血婴:魅眼迷唇 作者:北棠墨 端木尧承认他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可也不用这么折腾他吧? 被人毒杀不说,穿越醒来就发现自己 挺着个大肚子半埋在冰冷刺骨的雪里,奄奄一息。 是女人的话他也认了! 可——他仍旧是男人! 靠!到底是哪个混蛋在他肚子里塞了个球! 什么?还不止一个?! 血婴:魅眼迷唇的关键字:端木尧,离斩轩,云之澈, 皇帝,王爷,将军,血婴,纠缠不清, 血婴:魅眼迷唇,北棠墨、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01】 雪地里的血手 那一场鹅毛大雪掩盖了所有真相…… 一滴滴血蜿蜒布满在洁白的雪地,宛若开了一地的凤凰花,分外惹眼。 飞驰的马车蓦然停住,驾车的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不远处那只从雪地里伸出的手,痉-挛着、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的、苍白的带血的手。 离斩轩正在假寐,马车突然停住让他重心一个不稳,头撞向了车壁,疼痛让他迷糊糊醒了过来。他揉揉眼,问道:“离庭,怎么了?不是还很远才到吗?为何突然停车?” “王爷,雪里有人,好像受伤了。”离庭回道,视线再次掠过那只血手,似乎,有些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此地已是灵祈国境内,离庭想起不久前灵祈国发生的宫廷政变,听说血流成河,惨绝人寰。这人,会不会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呢? 十有八九是的。离庭自己首先在心里推敲着:他既是敌国皇室的人,那……是救还是不救呢? 离斩轩却是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顺着血迹走到那人身边,凸起的肚腹,显然是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他叹口气,微微俯身,拨开了掩盖着那人面容的风帽。却被那年轻、俊逸、熟悉的样貌吓了一跳。 不是女人!而是 ——端木尧!!! ——灵祈国的皇帝!!! ——世间相传唯一一个拥有高贵血统可以跨越男女界限诞下令人长生不老的血婴的人!!! 心电急转之间,离斩轩尚未反应过来,半昏迷的端木尧猝然抬起手抓住了离斩轩的手腕,艰难道:“救我……” 本在驾车离庭刚下车走过来,已然看清了端木尧的面容,知道他是灵祈国皇帝,所以见他蓦然出手还以为是要对自家王爷不利,手一抖,一只飞镖直射端木尧的咽喉! 端木尧苦笑,自己是无论如何躲不开了。 人生怎么能如此悲催呢! 被人毒杀不说,若真死了一了百了倒也好,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莫名其妙穿越了,醒来就发现自己挺着个硕大无比的肚子被半埋在雪里,奄奄一息。若真是女人倒也罢了,可,他仍然是男人!而身下流淌的热流自然不可能是别的……没错,他穿越了,穿越成个孕夫!还是动了胎气快死的孕夫! 天哪,他一定是还没醒……等醒来就会发现阎王坐在大殿上,指使着小鬼抽打自己,下地狱也好,上刀山,下火海也好,千万别是个怀孕的男人啊啊啊啊啊! 自我安慰良久,还是认命了。因为剧烈的腹痛几乎带走他所有的力气,勉强维持的神志已经涣散……没错,没有阎王,也没有小鬼,他仍旧处在冰天雪地的空旷原野里,无人问津。 在绝望侵入脑海的那一刹,端木尧隐约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天知道那时候他是多么地激动! 终于有人来了! 艰难地伸出手示意,还好马车停下来了,有人走近了他,他都快支持不住了,只能尽他所能地自救,那人长得倒是很好看,应该会救自己的吧? 可那个随从也太可恶了,居然拿飞镖扔他!!! 端木尧认命般地闭眼,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离斩轩捏住了那枚飞镖,瞪了离庭一眼,冷冽道:“去把马车停过来!” “可……他是……”离庭欲言又止。 离斩轩顾不得离庭反对的目光,亲自脱下外袍裹住几乎冻僵的端木尧,手,在覆上他滚圆的肚子时,稍稍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莫测的光。他慢慢将他抱起,等马车过来。 “谢谢……”端木尧低喃的感谢自嘴角滑落,整个人瘫软在了离斩轩怀中,昏迷过去。 最后脑中浮现的只是一个想法——再次醒来,能不能见到阎王呢?不知道阎王长得跟抱着他的这个家伙一样帅吗? 【喜欢的亲请收藏,在书架看到的更新是第一时间的哦,谢谢大家!!!】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02】 发怒的将军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慌慌张张飞奔而来的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神色惊恐,根本不似久经沙场的将士,而是文弱无主的书生。 “什么事如此慌张?”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的男子头也不抬,手里的毛笔在写着什么,前额垂下一缕轻柔的发丝,无风而动,隐约可见俊逸凛冽的轮廓。 “宫里……宫里出大事了!” “慢慢说。”男子写字的手一顿,抬头,深邃的目光透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七王爷伙同内侍吉安、左丞相连横还有户部侍郎秦岚将皇上逼至绝境,取而代之,朝廷……朝廷已然易主了!” “啪——”手里的笔折断,男子握拳起身,喝道,“皇上呢?” “皇上他……他……” “他怎么样?!快说!”等不及的男子绕过桌子,上前揪住来人的衣领,表情焦急万分。 “皇上浴血奋战,宁死不从,还说,还说,‘云之澈会为朕报仇的,你们的江山长久不了!’” “他……他死了?”云之澈手劲一松,顿觉浑身都失了力气,忽而想到什么,又急道,“皇上不是怀了血婴么?他们一直想什么长生不老,又怎么会伤害皇上?皇上是不是被他们关起来了?” “这……”小士兵脸上有点讶异,第一次听说男人怀孩子的,开始听传话的人说自己还不相信,如今将军大人亲口说出,哪里有假?皇上真的……真的怀孕了?! “到底是不是?”云之澈眼里迸发出疯狂狠厉的光。敢动他的尧儿,是不想活了么! “皇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知道他们想囚禁他,知道他们觊觎孩子,所以……所以自己一掌拍向腹部,七王爷等人怒了,下手再不留情……”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云之澈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宛如被雷劈中,站立不稳,他踉跄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呢喃一声:“他杀了孩子……又害了自己……这又是何苦呢?” 半晌,他痛苦道:“尧儿,你明明知道,我会回去救你的啊……为何要这么沉不住气啊……” “将军……在宫里没能发现皇上的尸体,有人说看见皇上逃了出去,不知……是真是假……”士兵见云之澈那么痛苦,将这条一听就知道是假的的消息告诉了他。 云之澈果然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追问:“真的?” “嗯。” “传我之令,今日起,与离国停战!大家养精蓄锐,等候时机为皇上报仇!如若不想跟着我云之澈的,大可离开,我只要忠心耿耿效忠皇上的人,有人想跟着七王爷他们混,我云之澈也不拦着,到时候战场上相见!” “是,属下愿意一路追随将军!效忠皇上!” 翌日,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都是云之澈的心腹,他们,都是灵祈国皇帝端木尧的好士兵…… 不,确切地说,有一个人离开了。 云之澈换去银色战甲,披了玄色大氅,纵马而去。 他要尽他所能找到端木尧! 那是……他的尧儿啊…… 【2011年3月参赛,嘻嘻,有枝子的不要吝啬哦!】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03】 检查身体 端木尧模糊的意识中,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人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后又去扒他的衣服,粗糙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腹上,稍稍用力,疼痛蔓延,让他忍不住抽搐一下,眉毛下意识地拧起,轻吟一声…… 那人连忙松了劲头,慢慢向下,再度轻按,似乎在查看什么似的,端木尧心中咒骂着,靠,有完没完,按一下还不行?他妈的要按到什么时候?唔,疼死他了…… 这还没什么,到后来居然还褪下了他的裤子,硬是将他的双腿分开,不用醒来就知道,是在看他的……他的…… 靠,真变-态!要是他现在能醒来,要是他现在能动,一定给那人一拳!不,是很多拳! 只不过,现在,肚子还是很疼,胸口也是,很闷很疼。他的意识还无法凝聚起来,根本醒不来…… “王爷,怎么样?他……他还能活吗?”离庭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却是不屑的,也不知道自家王爷到底抽什么风,居然要救这个敌国的皇帝,还亲自给他换衣服,检查身体…… 要知道,连本国皇帝都难请得动王爷去看病呢…… “……腹部曾中了一掌,导致动了胎气,胎位也有些不正,流了不少血,情况很棘手……跟人激烈打斗,滥用内力……看来,灵熙帝【端木尧被人称为灵熙帝,并不是墨墨写错,不会因为灵祈国而叫灵祈帝。咔咔】为了活命还真是拼了全力……”离斩轩拉过被子盖住端木尧的身体,视线掠过端木尧苍白的脸,唇角微扬,带了一丝讽刺,“只是不曾想过,他竟然早就怀孕了!” “那……王爷……不如……”离庭见王爷面露不快,小声开口,思量着把这个半死不活的灵熙帝给扔出去。 “去把皇兄上月赐给我的人参拿来!”离斩轩淡淡开口,心中冷哼,“端木尧,世人都传你冷淡漠然,狠厉决绝,又怎么容许旁人将你压在身下?还为他留了种子……看来,那人一定对你很重要。不管那人是谁?等你醒来,一切都会明朗。放心,本王不会让你死,有你和血婴在,灵祈国就尽在掌握……” “当然,这是一盘刚开始的棋局,本王会慢慢下……虽然端木麒现在是你灵祈国皇帝,不过,这皇位嘛,他定然不能坐得长久。到时候,易主顶替他的那个人就是你的相好了……”离斩轩又忍不住将手覆在端木尧凸起的肚腹上,慢慢摩-挲,“无论怎样,这孩子,一定要保住!” “唔……疼……”端木尧忽然吟呻出声,手也仿佛有了力气,从被底伸出按着肚子,表情痛苦万分,冷汗涔涔落下,苍白干裂的唇翕合,“疼……” “现在知道疼了?”离斩轩冷哂一句,无动于衷。 实际上,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等离庭拿了人参,或许还有点办法…… 端木尧艰难地翻身,试图减轻疼痛,因鼓胀的肚子碍事,失了准头,差点从床上掉下来,离斩轩吓了一跳,急忙俯身,托住他的身子,让他躺好。刚要起身就被端木尧捉住了手,捏得死紧,甩了两次竟然甩不开。 再看那一脸的冷汗,离斩轩叹口气,拿过旁边的布巾轻柔地帮他擦汗,下意识地说了句:“忍一忍,很快就不会痛了……” 【啦啦啦,离斩轩还是狠不下心来啊,阿尧,干得好!咔咔,捂脸……】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04】 把孩子打掉吧! “端木尧,端木尧?”离斩轩轻轻唤道。 端木尧休息了几天,再加上离斩轩全力施救,已经好了几分,只是伤势颇重,加上身怀有孕才比较嗜睡。 此番离斩轩轻唤,他渐渐醒转,比之前些天精神了许多,睁开眼睛,咕噜噜转着,晶亮的眸子闪耀着摄人心魂的幽光,魅惑而妖娆。 “该喝药了。”离斩轩扶起他,递过药碗。 “谢谢。”端木尧先道谢,然后凑过去,屏住呼吸,乖乖将药喝完。 并非他想喝,而是不喝的话,肚子就会痛,所以,宁愿苦一些,也不要剧痛难忍。 “你感觉怎么样了?”离斩轩这几天一直在观察他,可他似乎不认识自己,说的话也奇奇怪怪,对于怀孕的事更是惊恐万分,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神秘而无知。 端木尧正在艰难咽下口中的药,所以无暇回话,离斩轩再度问了句:“肚子还疼么?” “嗯,这里有时候还会痛,但比以前好多了。”端木尧抬手抚-摸着下腹,仍然觉得很不习惯。 苍天啊,谁会穿越成个跟女人似的男人啊?这种身体构造,他真不习惯,尤其是鼓着个大肚子,实在是太累了,不,是非常非常累!也很难受,行动十分不便,晚上睡觉还总是觉得呼吸困难,像以前那么自由自在地翻身可是不可能了……内心哀叹三声,端木尧看着离斩轩,笑道:“你医术一定很好是不是?” 那笑容让离斩轩眼前一亮,他挑眉傲然道:“那是自然!本王的医术可说是天下第一!” “真的?!”端木尧十分兴奋,拄着床朝离斩轩靠了靠,笑得更加灿烂,“那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离斩轩饶有兴致地问道,都说灵熙帝冷漠决绝,他怎么不觉得?眼前的男子魅眼传情,一脸的和蔼可亲,还透着一些小可爱,倒是蛮有趣的。 “你帮我把肚子里的家伙给去掉行不行?”端木尧可怜兮兮道,“我这样太难受了!” “去掉?” “是啊……你见过男人怀孕的吗?我真的很难受,难受得要死,帮我把孩子去掉吧,反正不是我的,只能对不起他了,下辈子,我让他把我打掉……所以,拜托你……好不好?”端木尧双手合十,俏皮地眨眨眼,心中念着阿弥陀佛,没错,他只能对不起怀着的小孩子了,千万不要天打五雷轰啊,他也是万不得已的。 “你说什么?让我帮你打掉孩子?!”离斩轩惊呼道,一开始他还以为端木尧说的是玩笑话,可见他现在的表情,有些诧然。他看着一脸笑容的端木尧,心中已经千转百回——他是在装傻么?假装不认识自己,为的是不落在自己手里,让自己打掉他的孩子是为了没有累赘,待他行动自如,定然会不顾一切地杀出去…… 果然,灵熙帝,你太有心计了。 离斩轩冷哼一声,试探道:“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打掉不觉得可惜么?” “可惜是可惜,可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待着吧!”端木尧苦着脸,眼神向往,“我还有我的事要做呢!” 没错,穿越的人不都左拥右抱,享尽人间美事吗?他怎么能顶着个大肚子垂涎美色? 还有他的事?离斩轩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的事?你有什么事要做?” “这个……这个就不方便透露了……大侠,呃,不是,王爷,你既已救了我,就好人做到底,拜托你了,帮帮我好不好?” “帮你?帮你反过来杀我吗?”离斩轩怒道,“我不会如你所愿的!再说,孩子都这么大了,稍一疏忽,一尸两命,你当真不怕死吗?倘若真不怕,就自己运足了内力朝肚子来一掌,或者……”离斩轩转了个身,指着旁边的桌子,冷笑,“那边不是有桌子吗?冲过去撞一下,又或者,我给你一把刀子,你自己开膛破肚,把孩子弄出去不就好了?何必来求我?” “你……”端木尧听他说得毛骨悚然,往床角缩了缩,“你这人真是的,不帮就不帮,说那么多可怕的方法来吓唬人,那样我不是死翘翘了?再说,帮我怎么会反过来杀你呢?我跟你又没有仇,更何况,你还救了我,我干嘛要杀你?” “哼,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后悔的人是我。好了,药你已经喝了,我该走了。你若不怕疼又不怕死,就自己想办法解决你肚子里的累赘吧!”离斩轩一甩袖子,愤然离开。 端木尧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心中愤愤然骂道:“真是个翻脸如翻书的家伙!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对了,我又忘记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了……莫非是……”端木尧托着下巴,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端木尧?还是我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告诉了他? 唉~~~~~ 端木尧躺好,长叹一口气,伸手覆上滚圆的肚子,转转眼珠:“也罢,反正都这么大了,这里又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就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嗯……”他仔细研究着自己的肚子,皱皱眉,“这样鼓,大概也许差不多应该是八个月了吧?唉,伤脑筋,刚才应该问一下的……” 【少根筋的阿尧……继续求枝枝,咔咔,尽情地鄙视我吧!】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05】 玩得就是心跳! 自那次小小的不愉快之后,离斩轩就没再来过。 端木尧百无聊赖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裹好衣服,地上没有鞋子,想了想,光着脚就下去了。 地板是檀木地板,倒不是很凉,他伸了个懒腰,当然,没敢伸太大幅度,怕自己重心不稳跌倒,跌倒倒无所谓,他不怕什么,怕的是伤了肚子里的小祖宗,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轻轻地一点点噌啊噌,挪啊挪,总算小心翼翼平安走到了门口,拉开门,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冬日的寒冷,脸颊忽然一片凉飕飕的感觉,定睛一看,原来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雪花一片片的,很大,也很密。 那个臭屁王爷的王府倒是不错,怪石嶙峋的假山,清幽的小湖,精致的亭台楼阁,石桥拱廊,无一不令人望而兴叹。 唉,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府邸让那个王爷用,老天爷你真是不长眼啊不长眼…… 端木尧倚着门框,看着外面的景致,本来上扬的嘴角不由得垮下来,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 穿越对于他来说本是件极好的事,可问题是……他懊恼地低头,看着凸起来的肚子,再想想自己的男儿身,端木尧真恨不得如离斩轩所说,对着肚子来上一掌! 但是……他怕疼…… 做不敢做,但比划比划还是可以的,端木尧一脸兴味地抬起手,做着要拍下来的动作,口中还念念有词:“小家伙,可别怪我,不是我要杀你,实在是这样我好难受,反正你爹……呃,或者说你妈妈……总之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死了,没必要赖在我身上了嘛!” 手掌越来越近…… “虽说我侵占了他的身体,该有义务抚养你,就算不抚养你,也该把你生下来才对,可是,我也承受了这个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么多的痛苦了,应该扯平了吧?” 好似肚子里的孩子听懂了他的话一般,端木尧忽然感觉下腹一阵剧烈的抽搐,突如其来的痛让他差点站立不稳,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还在张牙舞爪地威胁着:“臭东西,你居然还敢踢我?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一掌?” 说着手重新抬起,带着风声狠狠地落下去,当然,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谁叫他无聊呢,只能自己跟自己玩……=_=|| 然,离斩轩可不这么想。 本来今日吃过午饭,他无事可做,在花园里闲逛,欣赏着雪景,后来突然想起两天没过来看端木尧了,有些不放心,就趁午后没什么人的时候过来瞧瞧。结果刚踏进月亮门就远远看见端木尧抬掌,一脸愤恨、决然地想要拍向小腹,心中顿时一惊! ——那个混蛋!居然真的想杀了孩子吗?! “端木尧!”离斩轩出声喝止,突如其来的声音划破长空,直击端木尧耳膜,他正自己玩得开心,冷不防一声爆喝吓了他一跳,脚下蓦地一滑——因为开着门,雪花飞进来打湿了地板,他又光着脚——这一滑,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啊!”端木尧闭着眼睛大叫一声,这下惨了……摔不死也得疼死,呜呜,他端木尧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在家被虐惯了,身子虽不强壮但也不至于如此脆弱,摔一跤都得去半条命!都怪这肚子里的孩子…… “端木尧!”离斩轩更是吓了一跳,眼见得端木尧倒下去,心急如焚,双足一点,鬼魅般的身影飘忽而至,恰在落地之前揽住了他略显粗壮的腰…… 离斩轩咽了口唾沫,勉强平复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方才,几乎是要跳出心窝一般呢…… 该死的,他干嘛这么紧张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摔死活该!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06】 恶作剧·斗嘴 端木尧像八爪鱼一样吊在离斩轩脖子上,紧紧地紧紧地搂着,心有余悸地哼哼:“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你轻点儿!”离斩轩怒道,勒得还真紧,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要,我松了手你会摔到我的……”端木尧说着又紧了紧。 “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摔死岂不正合你意?”离斩轩揶揄道,还逗他似的松了松手劲,结果端木尧勒得更紧了,“那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摔死多难受,还是安乐死比较好……啊……你抱紧点……唔……” 端木尧身子重不好掌握重心平衡,摇摇晃晃的,带得离斩轩也摇晃起来。 离斩轩又不敢妄动,怒道:“你别乱动了,我站不稳了!” “你快把我扶起来,我的腰快折了!”端木尧也哭丧着脸叫嚣。 “你轻点,我快喘不过起来了,咳咳……你想勒死我吗?”离斩轩脸色红润,显然是端木尧力气太大,勒得他难受了……而他却不能没轻没重的乱用力气…… “不行,我轻点的话就摔地上了……呜呜……”端木尧惨叫着,还是未能幸免于难。 ——离斩轩双肘率先着地,减轻了大量的冲击伤害,有这个缓冲,端木尧才落地,哎呀痛叫一声。 “端木尧,你怎么样?”离斩轩连忙撑地让自己那压着端木尧肚子的庞大身躯起来,紧张地询问。 “唔……痛死我了……”端木尧捂着肚子夸张地叫唤着。 离斩轩急了满头大汗,双腿一分,跪坐在端木尧腿两侧,按指切脉:“忍一忍,应该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什么不会有事?疼的人不是你!”端木尧吼道,“你干嘛没事突然冒出来吓我?要不是你吓我,我怎么会摔倒?接又接不住,冒充什么英雄好汉,还英雄救美……”端木尧说着说着离谱了,把自己当美人了…… “不是你想杀孩子吗?我是在阻止你,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离斩轩神色稍稍缓和,脉象显示正常,除了有些气虚,并无大碍。 “我是在跟孩子说话,什么想杀他?”端木尧没好气道。见他抬袖擦汗,长嘘一口气,便两眼一转,不怀好意地问道,“你干嘛这么紧张这个孩子?” 离斩轩语塞,别过头去,冷哼一声,没说话。 “哦——我知道了!”端木尧神气道,一脸的自信,“这孩子是你的吧?” “胡说八道!”离斩轩故作从容地起身,俯视着他,“你想得倒美,本王才不会有你这样的王妃!” “说的是,哪有人让男人当王妃的……”端木尧敛眉道,“或许你们医术都有问题,我并没有怀孕,只是得了一个怪病而已,你们都为了打击我,开我玩笑,才说我是怀孕了。男人哪有怀孕的呢,这太离谱了……” 离斩轩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静静凝视着垂眸的端木尧,这时候的他,不经意地表露出了一丝无助与绝望,倒是让人有点心疼…… 心疼?!离斩轩回过神,甩甩头,用脚踢踢兀自躺在地板上的端木尧:“起来吧!你根本没事,方才竟敢装疼骗我!” “哼!”端木尧冷哼一声,心中嘀咕着,就是骗你怎么着,谁让你冒出来吓我?!他一手撑地,一手下意识地托住小腹,努力让自己起来,无奈方才吓出一身冷汗,手脚发软,竟是起不来!他重新瘫软下去,疲惫道:“我起不来,你扶我一下。” 离斩轩嗤笑一声:“少跟我装蒜!吵架有力气,起来就没力气了?方才在床上是怎么起来怎么下床还走到门口的?” “谁让你吓我?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端木尧赖皮道。 “本王不会扶你的,不想起就在地上睡吧!”离斩轩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冻得发红的脚丫。 “小气鬼,自大狂!”端木尧小声咒骂着,翻个身,撅着屁-股,动作不雅地起身。 离斩轩终是忍不住用余光扫过端木尧,那张俊颜上闪现着的倔强神色令他微微动容,再看端木尧不雅的姿势,忍不住笑出声,端木尧白了他一眼,紧接着被离斩轩伸过来的手托住了手肘,一个使劲,将他像拔萝卜一样拔了起来。 “呼……”端木尧长舒一口气,挣开离斩轩的搀扶,朝床榻走去,“我要睡觉了,你走吧!我不喜欢有人在这里吵我。” 离斩轩一头黑线,他吵他?拜托,这家伙是刚刚睡醒的好不好?还睡?哼,而且还赶他走?以为这里是他家吗? “这是本王的家。”离斩轩强调道,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又怎么样?”端木尧靠在软软的靠枕上,全身放松,长出了一口气。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他抬眸自在地开口,丝毫不顾离斩轩沉郁的脸,“有吃的吗?我饿了。”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07】 做,还是不做? 正在离斩轩考虑要不要把这个一脸自若的家伙扔出去任他自生自灭的时候,门外有人恭声禀告:“王爷,有贵客求见。” “什么贵客?”离斩轩没好气地问了句。 “这……”来人犹豫半晌,没敢说出来。 离斩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对端木尧的怒气,转身走到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玉阶下的侍卫,薄唇轻启:“到底什么人来了?” “是……是灵祈国的大将军,云之澈。” 离斩轩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看端木尧的表情。 端木尧正自捂着肚子躺在那里惬意地看着他,见他看向自己,轻轻一笑:“什么时候让你的仆人帮我准备吃的?我真的好饿了!” 离斩轩目光深邃地盯了端木尧半晌,他仍然像是没听到方才侍卫所报的名字一样,一脸白痴地看着自己。 或许真的没有听到?不过,以他的武功修为,应该耳力极佳,听得清清楚楚才是……离斩轩揣测着,不敢妄下论断。 端木尧察觉到离斩轩目光里的复杂,撇撇嘴往里躺好:“不给吃就不给吃,瞪我干什么?谁稀罕吃你的东西啊!小气鬼!”他拉过被子蒙上头,“我要睡觉,你们都出去!” “我待会儿亲自给你端来。你先休息吧!”离斩轩收回视线,关好房门,大踏步离去。 端木尧掀开被子,盯着天花板嘟囔:“该不会刚才玩笑开大了,他生气了?然后我就没吃的了?” 转了转眼珠,端木尧又笑了:“不会的,他说会给我送吃的,一定会来……真好,不用饿肚子了……小东西,本少爷会喂饱你的,你可别踢我……” 这厢端木尧在胡思乱想,对着肚子喃喃自语。那厢离斩轩已经开始问了:“云之澈怎么会来离国?现在不是正在打仗么?他擅离军中,不怕输得很惨?” “属下不知。看他神色匆匆,面容疲惫,不像是有什么歹意。他只说有事求见王爷,至于是什么事,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哦?堂堂灵祈国大将军有事求我?真是稀奇。我们救下灵熙帝的事传出去了?”离斩轩冷笑一声,刀锋般的眸子闪过锐光盯着侍卫。 “没有!绝不敢走漏半点风声!” “那带他去偏厅吧!跟灵祈国的将军会面,还是不要太张扬了,免得皇兄又一堆麻烦事!”离斩轩拐了弯,先去了偏厅。 云之澈被带进偏厅的时候,离斩轩已经坐在那里悠闲地品茶了。 相比离斩轩的不动声色,云之澈就显得风尘仆仆,他的面容较之军中之时多了些风霜,也有些憔悴,看见离斩轩,云之澈摘下风帽,微微拱手示意:“轩王爷。” “不知云大将军驾临寒舍有何贵干?”离斩轩对着茶杯悠悠吹了口气,轻抿一口,淡然问道。 “在下有事相商!”云之澈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道,“灵祈国前日发生宫廷政变,灵熙帝不知所踪,在下前来是想向轩王爷讨个停战的契约。” “哦?”离斩轩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没有放下也没有喝茶,而是轻弹一下杯身,道,“停战?云大将军真是会打如意算盘!跟你灵祈国停战,你自会有闲暇时间去找你们的灵熙帝,但是……”离斩轩话锋一转,带了丝丝锐气,“这对我离国有什么好处?” “年年战乱,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离国虽是大国,但战争中哪个国家都得不到什么好处。不如握手言和,我保证,只要有我云之澈在的一天,一定保证离国子民不受灵祈国的侵犯!”云之澈慷慨激昂说道,“轩王爷,人人都知道你在离国皇帝面前说话有用,不如你帮我一把,如何?日后你有什么要差遣我云之澈的,只要不涉及我灵祈国利益,我听凭吩咐!”他盯着离斩轩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个买卖,你做,还是不做?” 【咔咔,谁想歪了,自罚留言……】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08】 击掌为盟 “这个买卖,你是做,还是不做?”云之澈盯着他的眼睛,再度问道。 离斩轩拿着茶杯没有说话,他微微敛眸,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我云之澈也不会拐弯抹角,恕我直言——轩王爷文韬武略,想必对离国也是志在必得的吧?正好在此期间休养生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岂不两全其美?再说,我云之澈在军中的威望王爷是知道的,倘若王爷用得着,在下一定会鼎立相助!”云之澈继续诱惑道。言外之意就是,倘若离斩轩要篡位,他一定帮忙。 现如今的离国皇帝是离斩轩的皇兄离斩情,虽治国有方,但太过暴虐,喜怒无常。反倒是离斩轩这个王爷更受百姓爱戴。 他就不信离斩轩没想过做皇帝……只要想过,就算是一丝机会。反正他不会让端木麒在皇位上坐多久的……害了尧儿的人,都该千刀万剐! 听完云之澈的话,离斩轩神色有些冷凝,他不喜欢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但云之澈偏偏捏准了他的软肋……反正停战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灵熙帝又在自己手上,不怕他云之澈反悔! 想到这里,离斩轩悠然一笑,道:“得云大将军一句承诺倒也划算!”他抬眸对着云之澈伸手,“那就击掌为盟?我会在皇兄面前美言几句,停战。云将军别忘了今日承诺才好。” “好!”云之澈干脆爽快地踏前几步与离斩轩三击掌,鞠躬致意,“多谢轩王爷!” “灵熙帝……真的怀了血婴么?”离斩轩状似不经意般开口问道,眸光深处闪过复杂的暗芒。端木尧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受了什么刺激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待观察…… 云之澈心中一震,面上却是毫无表情地反问:“王爷此话何意?” “没什么。只是听闻此事,有些好奇。男子居然也能怀孕,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离斩轩打了个哈哈将话题扯了开去,“云将军可有灵熙帝的下落了?” “尚且没有。”云之澈叹口气,侧身道,“在下不打扰了,多谢王爷成全此事,改日再去离国登门道谢!”他的话客客气气,但那高大的身躯却带着一种不容小觑的霸气,与生俱来,和离斩轩优雅中透着的邪魅不同,云之澈如出鞘的利剑,而离斩轩却似蛰伏的蛟龙。 “云将军客气了。”离斩轩起身,寒暄几句,命人送走了云之澈。 离庭见自家王爷盯着云之澈的背影沉默不语,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真的答应他的盟约?” “这对我们百利无一害,有何不可?”离斩轩轻蔑一笑,“正好趁此机会牵制灵祈国。他上天入地要找的灵熙帝就在我们手上,还怕他能掀起什么风浪吗?端木麒又不成气候,所以,云之澈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属下明白了。”离庭胸中激昂澎湃,自家王爷就是有这种魅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让人死心塌地的追随。因为,他所思所想,总是在你之前,还万无一失。 离斩轩倦倦收回目光,打了个哈欠:“厨房做好膳食了吗?” “嗯。” “那就用膳吧!”离斩轩踏步往外走,离庭欲言又止,最终小声道,“王爷,那个端木尧还饿着呢……” 离斩轩脚步微顿,俊眸微垂:“知道了。” 离庭语塞,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送还是不送? 【啦啦啦,求收藏求票票~~~~(~o~)~zZ】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09】 影影绰绰 云之澈路过长廊的时候,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下意识地侧头,瞳孔一下子被燃起,他盯着远处那熟悉的身影双足一点,就要飞速地掠过去,口中那声呼唤已然传出! ——“尧儿!” 这一声呼唤夹杂了太多的复杂情感。 然,掠到半空的身体猛然一个趔趄,他的肩膀蓦然受力,云之澈不得已落了下来,立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盯着眼前鬼魅般出现的人——离斩轩! “王爷什么意思?”云之澈目光带了愤恨。 离斩轩故作不知,悠然道:“我还想问将军是什么意思呢?在我王府流连迟迟不走,莫非是觊觎本王什么东西吗?如果将军想要,大可直言,何必偷偷摸摸?” “离斩轩!尧儿就在你这里,你有何话可说?”云之澈气势汹汹逼问,目光穿过离斩轩的肩膀向方才的方向看去,可是除了飘飘洒洒的白雪,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可方才明明……明明是尧儿啊! “将军怕是爱之深思之切,看花了眼也不奇怪。”离斩轩镇定自若道。 “不会的,我怎么能看错!”云之澈又想往那个方向走,离斩轩伸臂拦住,冷下脸来,周围的温度似乎更低了,他斩钉截铁道,“云之澈,这里是我的王府,容不得你擅闯!不要以为我跟你订了盟约就会由着你胡作非为!” 云之澈有片刻犹豫,离斩轩又缓和了脸色,道:“将军,倘若方才那人真是端木尧,你叫他他没有理由假装听不到的,与你重逢毕竟不是什么坏事,可他却全无反应,你就没想过是怎么回事吗?” “……”云之澈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只是很不甘心地看着端木尧消失的方向,抿紧了唇。 “将军,恕我直言。宫廷政变必定血流成河,端木麒素来心狠手辣,连横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端木尧他孤军奋战……又怀着孩子……或许,他已经死了……你……”离斩轩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云之澈恨恨打断! “住口!尧儿不会死的!” 离斩轩耸耸肩,真的闭上了嘴。 云之澈长舒一口气,低头道:“抱歉。或许真是我看错了。不过,”他抬头盯着离斩轩,狠狠道,“你最好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倘若被我发现尧儿在你这里,我会踏平你的轩王府!” “将军玩笑了。”离斩轩笑得密不透风,他微微伸臂,“请——” 云之澈再度盯了他半晌,最后深深地看一眼端木尧消失的方向,这才拂袖而去。 盯着他的背影,离斩轩微笑的脸庞垮下来,目光变得凝重而深邃。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云大将军会不会被骗过去呢?离斩轩又会采取什么措施呢?啦啦啦,多留言多撒票票,答案就会揭晓哒!】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10】 去我房间睡 “端木尧!醒醒!”离斩轩推着呼呼大睡的某人,恨得牙痒痒。 这家伙没事出去乱晃,差点让云之澈看见,坏了他的计划,现下吃了饭就又窝在榻上睡觉,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一点觉悟都没有! “唔……”端木尧睁开迷蒙的双眼,那双狭长却充满魅惑的眼睛只随便一扫,晶亮的光流泻而出,仿佛点缀了天上的星辰一般,耀眼夺目。 离斩轩暗暗心惊,灵熙帝容貌绝世无双,当真不是造谣也非传说,尤其是现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时候,那模样简直令人怦然心动,无论男女,面对这样一张面孔,都不会例外。 端木尧看清眼前的人之后,不耐地撇撇嘴:“怎么了?我才刚睡着。” “去我房间睡。”离斩轩简短地开口。 “哈啊?”端木尧仍然迷迷糊糊的,他撑起身子,揉揉眼,打了个哈欠,好奇道,“这里难道不是你的房间吗?王府里的应该都是你的房间吧?” “我说去我房间睡就去我房间睡,罗嗦什么!”离斩轩俊眸微垂,带着一股威严之气。 “好啦好啦,去就去。反正是在你家,你说了算!”端木尧费力地下床,俯身去穿靴子——方才给他送饭菜过来时,离斩轩已经命人送来了靴子,因为他之前的靴子都湿透了,还带着很多血迹。 离斩轩试探般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方才那个人?” “什么人?”端木尧不自知,其实他也就是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什么人当然不知道了。 “你方才出去就没听见什么吗?”离斩轩的视线不由投到端木尧俯身穿鞋的动作上,眉梢没来由一跳。 ——因为腹部凸起来一块,所以他的动作显得很臃肿很笨拙……他本是皇帝,日常作息必定有人服侍,如今落难,却不怨天尤人,凡事都亲力亲为,【废话,谁让你这个傲慢王爷那么小气,不给俺家阿尧派几个侍从来呢!再说,阿尧是穿越之人,并不习惯被人服侍】这样的坚强,隐隐让人有些不舒服,似乎是心疼,又似是愧疚。 “没有啊,外面很安静,有什么事发生吗?”端木尧瓮声瓮气地回答着,忽然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靴子总算穿好了一只。让他弯着腰实在是好难受啊…… “没什么事。”离斩轩没有再追问下去,他见端木尧抬袖擦汗,俊颜微红,气息不稳,再想想他重伤初愈,终是无法袖手旁观。而离庭恰好被他派出去监视云之澈,不在身边,所以,便亲自俯了身,道,“我来吧!” 说着示意端木尧坐下,然后伸手握住端木尧的脚腕轻轻抬起将另一只靴子套在了他的脚上…… 端木尧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得不明所以,明显愣了一下,他讷讷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叫端木尧?” “你明明就是端木尧啊!众人皆知。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吗?”离斩轩反问。 “或许……我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端木尧……万一哪天你发现你救错人……”端木尧不知道该怎么再说下去,他只是捡了原来端木尧的身躯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倘若眼前的男子与之前的端木尧是至交好友,肯定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目前他只是认为自己失忆了吧?到那时,又该如何呢?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好心好意全都白费了呢? 离斩轩听着端木尧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诧异,下意识地抬眸,恰好对上端木尧微垂的眸,一方是诧然不解稍显震惊,一方是黯然伤神略带愧疚。 对视良久,离斩轩率先移开眼神,起身帮端木尧系好披风,轻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端木尧也不多问,乖乖跟着离斩轩迈出房门。 积雪已经有半尺多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周围挂着的灯笼发出微暗的光,端木尧走得很小心。 离斩轩一语不发,只是默不作声地抬手托住了端木尧的胳膊,走了半晌,才闷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11】 神经病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离斩轩不明所以的话响起,似失落,又似试探。 “嗯?”端木尧微微侧头,见离斩轩一脸凝重地盯着自己,目光深邃,让他感觉不自在。他愣了愣,忽然咧开嘴玩笑道,“呐——你该不会是我相好吧?” 离斩轩剑眉微挑,表情严肃。 端木尧嘿嘿笑起来,摇头晃脑道:“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吧?再说,就算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你放心好了!等这孩子出世,我就会离开,不会死赖着你的。” “……你,你要离开?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喽!既来之则安之,老天爷既然不让我死,说明我还有活着的价值。我会干一番大事业的!前提是,没这个小累赘连累我!”端木尧轻拍着肚子,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含糊道,“还没到你的房间吗?我好困。” “快了。”离斩轩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脑中已经飞速运转起来。 干一番大事业,他的意思是要从端木麒手中夺回江山么?那么……他就是为了不让肚子里的孩子连累才假装失忆在他这里留着?不,看他神态不像是在演戏,可若真是如此,那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但……离斩轩微微闭眼,再睁开眼已恢复往日的冷定,无论端木尧耍什么花样都在他眼皮底下,他奉陪到底!更何况,端木尧也有真失忆的可能。他,要好好利用这一点才是! 端木尧忽而侧头,冷不丁地问道:“喂,该不会……我是你仇人吧?” 离斩轩内心一震,表情却仍旧云淡风轻,他懒懒开口:“怎么这么问?” “嗯……你不肯帮我打掉孩子,还总是折腾我,不给我饭吃……”端木尧一一列举着,眼睛转转,继而瞄向离斩轩,“你救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别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可不信那一套!是为了更好地折磨我吗?说,是不是?是不是?”说到最后,端木尧抬手指着离斩轩,动作俏皮,表情也很是丰富,白雪映衬下,那张被冻得微微发红的脸颊更显生动诱人。 离斩轩虽然不至于被迷得神魂颠倒,却也有片刻的怔愣。他握住端木尧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指往下压去,踏前一步,微微倾身,高出端木尧一头的身高此刻优势尽显。离斩轩直视着端木尧的眼睛,声如鬼魅:“如果我说是呢?” 端木尧惊愕地瞪大眼睛,苍白的唇微张,似乎无法接受,离斩轩见他那样的表情忍不住勾唇一笑,再度道:“我救你就是为了好好地折磨你!怕了吧?” 端木尧被他那样的目光一盯,浑身发冷,颤抖着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快走两步,小声骂道:“神经病!” 哪有人要折磨他还给他亲自穿鞋的?哪有人要折磨他还小心翼翼保护在他身边防止他滑倒的?哪有人要折磨他还如此明目张胆实话实说的?哪有人……哪有人会如此亲昵地对一个陌生人的? 离斩轩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却是呵呵笑起来,越笑越爽朗。他快步跟上端木尧,仍然护在身侧以防他在积雪上滑倒…… ————分割线———— 云之澈出了离斩轩在骆州的别院并没有走远——那惊鸿一瞥始终令他无法释怀。 若不是尧儿,又会是谁?若不是尧儿,离斩轩何必那么紧张?若不是尧儿,何以会有人跟踪着自己? 那一定是尧儿! 想到这里,云之澈反倒不着急了。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晃悠着,天色慢慢暗下来,他迈进一家客栈,要了上房,吃过饭倒头就睡。 夜半时分,云之澈赫然睁开锋锐的眼睛,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跟踪他的人不在附近,便从窗口翻了出去,施展轻功朝离斩轩的别院掠去。 是或不是,亲眼看了才知道!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12】 戏里戏外 昏暗的光线自长廊上的灯笼里发出,因有白雪,所以并不太暗,云之澈轻易地找到了端木尧曾出现的地方。他颀长高大的身躯在厚厚的雪上走过,居然没发出丝毫声响。 经白雪反照过的清冽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仿佛渡了一层柔柔的雾气,恍若梦幻。然,他的眸光却是坚定如铁。 踏上台阶,一步步走近,云之澈甚至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如果真是尧儿,离斩轩,我绝不会饶了你! 越来越近,云之澈脚步突然顿住,脑中冒出一个让他自己都震惊的想法! 倘若真是尧儿,那为何他叫他的时候毫无反应?端木麒伤他之后他逃出宫不往自己所在的军营逃,反而逃往离国,究竟是为什么?出现在此地的尧儿,离斩轩紧张的神情,一一浮现在云之澈脑中。 莫非……莫非尧儿跟离斩轩私底下…… 不!不可能! 云之澈伤脑筋地闭眼,离斩轩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清晰地在脑中回放—— “将军,恕我直言。宫廷政变必定血流成河,端木麒素来心狠手辣,连横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端木尧他孤军奋战……又怀着孩子……或许,他已经死了……你……” 怀着孩子……离斩轩又如何得知尧儿怀了孩子?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世间男子受孕本就是无稽之谈,更何况尧儿还是九五之尊,谁会相信他屈居人下以致身怀有孕?所以,离斩轩既然这样说,那么……尧儿肯定在这里! 云之澈越想越忐忑,最终甩甩头,将思绪甩开,不想了,还是见到尧儿再问清楚所有前因后果!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云之澈连忙屏息,因为他听到屋里传出离斩轩慵懒却充满情-欲的声音:“宝贝儿,让本王好好疼疼你……” 云之澈握紧手指,差一点砸在旁边的大红漆柱上,混蛋离斩轩,竟然调戏尧儿! 可接下来的声音却让云之澈愣了一下——是个妖娆魅惑的女声,甜腻让人发怵:“王爷……你可真坏……不要这样嘛……人家可是有孕在身的……” “你这个小妖精!”离斩轩听着屋外细微的声响,无声无息地咧开嘴角,就知道云之澈不会那么容易打发。幸好他有先见之明…… “王爷,你压着孩子了!” “还敢说本王,今天谁让你随便乱跑的?”离斩轩捏着女子的下巴,视线却是若有似无地飘向房门口,看着那几不可见的透明影子,道,“外面积雪很厚很滑,你出去乱晃就不怕伤了孩子了?” “王爷……人家很想你了嘛!”女子娇柔地回答,勾住离斩轩的脖子撒娇道,“谁让你见个客都去那么久?” “你不懂的。”离斩轩只是这样简短说着,手指划过女子光裸的脊背,“皇兄一向看我风流快活不顺眼,倘若再知道我让寻常女子怀了皇家子嗣,肯定会下旨硬让我成亲的。我可不想被人束缚。” “就知道王爷没那么好心,把人家接回府只是为了一泄情欲,根本不在乎人家跟肚子里的孩子……” “才几个月而已,运动运动有益身体健康。”离斩轩邪魅地笑着,微微挺身,女子放松地轻吟一声,发出了满足的感叹…… 云之澈松开紧握的手指,转身离去。 这个离斩轩,真不愧是风流王爷!不顾皇家掩面在外拈花惹草也就罢了,居然还留了种! 不过,云之澈讽刺地勾起嘴角,也就是他这样,他才敢跟他合作,倘若离斩轩没什么弱点,自己也不会来冒险找他了…… 听着脚步声远离,离斩轩厌恶地推开怀里的女子,长身而起,拽过自己的长袍披在光裸的肩上,冷冷吩咐:“你演的不错,明早可以去找离庭总管领一百两银子。记住,这件事你最好守口如瓶,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王爷放心。”女子拢拢散乱的发丝,披衣掩盖同样光裸的身躯,丝毫没有羞愧之情,反倒像是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人,波澜不惊到令人咋舌。 她的目光,沉静而空洞。 离斩轩没有再回答,穿好衣服后便径自离开,茫茫白色里,凭空生出一丝寂寥。离斩轩叹口气,下意识地朝端木尧所在的房间走去……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13】 高烧 端木尧睡得很香。 好像他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睡得踏实而安稳。 命不该绝,自然要更加珍惜。虽然目前的状况不是很乐观,但他向来积极向上,从不会因为这些外物而影响。 十八年来,他学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忍,然后适应。 只是,话虽如此,他还是多少会有些感伤。 不知道自己的尸体被发现之后,老爸会不会难过呢?呵……端木尧,你真是痴心妄想,他都已经有十二年不管你了,你的死活早跟他没关系了…… 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老爸……那个女人贪图富贵,暗地里指使人绑架自己,事情败露之后杀人灭口……说到底还不是算计着老爸的钱?只可惜……自己没办法告诉老爸让他提防了…… 端木尧,别傻了,就算你告诉他,他也不会信的…… 妈,我好想你……如果你没有那么早离开我,老爸肯定也不会娶另外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孤孤单单的,还总是被她欺负虐待……还以为死了可以见到你呢,谁知道居然来了这里,什么人都不认识,还挺着个大肚子,跟个女人似的…… 妈,我该怎么办啊…… 端木尧,不许哭,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刚才还说要好好适应现在的身份,自强自立闯一番大事业,怎么现在又……没错,事情还没你想得那么糟呢,坚持住……你一定行的! 离斩轩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端木尧眼角滑落的泪,一丝异样划过心底,他慢慢走近,听到端木尧低低的呢喃“不哭,你可以的……不哭……” 没错,小时候每次被那个女人打骂之后端木尧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然后很快就没事了。 仍然会开开心心地去上学,开开心心地和小朋友玩耍,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 “端木尧,你不开心吗?”离斩轩安安静静坐在床边,鬼使神差地问了这样一句。 然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离斩轩一愣,伸手覆在端木尧额头才发觉,原来他在发烧! 他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有些痊愈的苗头,怎么就又发烧了!莫非是因为光着脚在地上乱跑,又出去乱晃受了风寒? “好热……”焦躁不安的表情,绯红的脸颊,揪扯着被子想要掀开的手…… “端木尧!”离斩轩试图叫醒他,叫了两声忽然顿住,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帮端木尧切脉之后,便命人去熬药。 药熬好了,他屏退下人,亲自端了药碗用勺子搅和到温度适宜,才半扶起昏睡的端木尧,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咳咳……”端木尧迷迷糊糊,按着胸口咳嗽几声,脸颊通红,他艰难问道,“怎么了?又要换房间吗?……你等下,我穿好衣服再说……咳咳……咳咳……” “不是。”离斩轩制止他的动作,将他桎梏在自己怀中,柔声道,“你在发烧,先喝点药再睡。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倘若等到天亮会加重病情的,来,一口气喝光,已经不烫了。” “谢谢。”端木尧就着离斩轩递过来的药碗屏息喝完,谁料腹内一阵抽搐,竟是反胃难受,一张口,又吐了出来!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14】 吵架 “抱歉抱歉……”端木尧忙不迭地擦着嘴角的药汁,垂眸看见离斩轩衣摆上也满是褐色汁水,慌乱地伸手想替他擦干净,无奈又一口药反上来,他连忙侧头吐到外侧。 “喂,你怎么样?”离斩轩将药搁在一旁,轻轻拍着他的背,眉毛微皱。 怎么会这样?按理说,他的孕吐期已过,没理由反胃的啊…… 孕吐?离斩轩视线掠过端木尧微挺的肚子,恍然大悟!难怪,他方才配药的时候忘记了,有味药对症却是不宜给怀孕的人服用! “我没事。”端木尧直起身子,擦了把嘴角,淡淡笑道,“抱歉,把你的药浪费了。” “这些都是小事!”离斩轩看他仍然捂着肚子,紧张问道,“你觉得怎样?肚子痛不痛?” 端木尧摇摇头,咳嗽两声,轻声道:“疼倒不是很疼,只是有点不舒服……咳咳……大概是因为咳嗽震的吧。别担心,我以前一咳嗽就会震得连内脏一起疼,感冒好了就会没事的。” “内脏也疼?”离斩轩正色道,“怎么会咳得那么严重?以前御医……”话到这里,离斩轩突然顿住,转了话题,“我再给你熬一副药吧!方才是我搞错了,弄错了药方。” “不用了,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好好睡一觉就会没事,别大惊小怪。”端木尧婉言谢绝。 离斩轩见他表情并无任何异样,稍稍松了口气,因为如果是失忆的话,自己提什么御医啊皇宫啊反倒是会帮他想起来,他没反应就表示没有想到什么。看来自己以后说话也得注意了…… 端木尧见离斩轩没有回话,神色凝重,忍不住玩笑道:“哇……表情这么恐怖……你刚才不是想毒死我吧?” 离斩轩闻言一震,抬眸怒视着他,冷冷道:“你怕我毒死你吗?所以你才借故把药都吐出来?你是假装失忆是不是?你赖在我王府到底想做什么?当我这是避难所吗?” 端木尧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然引来他这么多质问,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讷讷开口:“喂,拜托,干吗这么生气?真是冤枉死我了……咳咳……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吧?竟然这么小气……” 离斩轩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端木尧苦笑道:“我要怕你害我,干嘛还吃你这里的东西?咳咳……这几天不知道吃了多少次呢!你真是疑神疑鬼!是你救的我,我能做什么坏事?咳咳……要说避难所,我的确是把你这里当避难所了……因为我无处可去。如果你不想我赖在这里,我现在就走!” 端木尧刚想动,动作忽然一滞,他拧眉按着肚子,吟呻一声,唇角缓缓溢出血丝…… 离斩轩见他吐血,吃了一惊,伸手想查看他的情况,端木尧轻轻避开了。他一点点抬头,凝视着离斩轩,血还在顺着嘴角流,可他全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下没冤枉你吧?你真的想毒死我……”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15】 出行 “端木尧!”离斩轩见他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心急如焚,强硬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食指中指按在脉门,片刻,变了脸色,伸指快速点在端木尧胸口的几处大穴,手掌微翻贴合在他心口,运气逼毒。 端木尧无力动弹,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双迷醉天地的眼睛缓缓合起,呼吸微弱下去。 “端木尧,撑着!不许睡!”离斩轩喝道,表情有一瞬间的懊恼。 都怪他没有检查仔细,端木尧曾被人用连心草喂食过一段时间,连心草本身并无不妥,只会让人心情不好,脾气暴躁,但若和白芍、熟地混合,便会成为剧毒!方才他给端木尧开的方子里有一些保胎药,所以…… 究竟是谁想要端木尧的命?端木麒想要做皇帝大可以宫变时一决高下,犯不着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应该不是他……云之澈那表情神色,倒像是十分紧张端木尧,如果他没猜错,孩子就是云之澈的……所以,下毒的应该也不是他…… 视线掠过端木尧苍白的脸颊,离斩轩眼前忽然一亮,莫非,是端木尧自己给自己下毒?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却不知道怎么跟云之澈说,所以才偷偷服用连心草?云之澈知道他怀孕,必然会命人给他熬一些保胎的药…… 没错,很可能是这样。离斩轩冷笑一声,想起前日端木尧想一掌拍下打死孩子的事,更加确认是端木尧。他捏着端木尧的下颚,厉声道:“端木尧,别想在我这里耍什么花样!我不会让你把孩子杀死的!也不会让你死!” 回答他的是唇角滴下的血和猝然倒下的身躯…… 离斩轩花了一夜时间才控制住端木尧体内的毒素扩散,孩子也平安无事。他擦擦鬓边的汗,彻底松了口气。 命人准备好豪华的马车和厚厚的锦被,离斩轩用大氅裹了昏睡的端木尧抱到马车上,离开了骆州,赶往离国国都天邪。 离斩轩知道,昨晚骗过云之澈只不过是一时的。待云之澈反应过来肯定还会来王府探查,他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拥着睡得一脸白痴样的端木尧,离斩轩强迫自己忽略某人流出的沾了自己一身的口水。马车行驶在茫茫的雪野,萧瑟而孤寂。 端木尧支吾一声,睁开了迷蒙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色的披风,紧接着是耳畔有节奏感的心跳声,吸一口还没完全落下去的口水,端木尧彻底醒了过来。 “醒了?”头顶落下揶揄的声音,端木尧循声望去,离斩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你的口水擦干净。” “啊!”端木尧这才察觉到自己窝在离斩轩怀中,离斩轩的手揽着他的腰,当然,是隔着锦被的。他惊叫一声,推开了离斩轩。 离斩轩也不在意,把被子扔到身旁,抖了抖发酸的手臂。 端木尧有片刻的失神,脑子也有点短路。半晌,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上,好像赶得还挺急。他开口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回家。”离斩轩简短回了句,刚要继续闭目养神,就被端木尧的举动弄得一愣。 ——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车壁旁,用手敲敲、抠抠,又挪到车门口掀开车帘,好奇地张望四周,看了会儿又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自己缩了回来,却又不安分地掀开两侧小窗口的窗帘巴望着…… 跟个白痴似的! “竟然是真的马车!”端木尧慨叹一句,也没再搭理离斩轩,老老实实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觉得累,颠得他难受死了。 他四下看看,发现身后有被子抱枕,便不客气地蹭上去,躺下,钻进被子里,脚丫子伸到了离斩轩身后,地方狭窄,平躺着好像伸不开,于是又开始翻身,翻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的大肚子比较碍事,又翻回去躺着。 离斩轩被他细细簌簌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瞪着端木尧,希望他有所收敛。结果端木尧抬眸看着他,理直气壮道:“喂,你往外坐点儿,我伸不开腿。” 【墨墨又开新坑了,表拍我,新文名字叫《命犯桃花之迫君同寝》,是血婴系列文,讲述端木尧后代的故事……可联系魅眼迷唇这个一起看。 ps:几个作者朋友一起开了命犯桃花系列文,各有各的特色,在迫君同寝那里有详细介绍,感兴趣的亲移架吧!么么】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16】 尊夫人?! 离斩轩只能认命地往边上坐了坐,端木尧心满意足地四仰八脚霸占了整个软榻,惬意地长舒一口气,拉好被子,闭目养神。 “对了,这是哪个朝代?”端木尧用脚碰碰离斩轩。 离斩轩缄默不语。 “不说算了,估计我也不认识,历史学的不好。”端木尧蹭蹭软软的被子,“我先睡一觉,到了叫我。” 离斩轩依旧不说话。 他只是奇怪,为何端木尧很快就又变得这么没心没肺,不问毒的事,也不问到底去哪儿。 过了好久,离斩轩发现端木尧闭着的眼睛还在动来动去,便知道他根本没睡着,于是轻咳一声,开口唤道:“端木尧。” 端木尧眼皮动动,故意没说话。 离斩轩轻笑,揭穿道:“我知道你还没睡着,别装了。” “有话就说!”端木尧没好气地睁开眼,瞪着吵他睡觉的罪魁祸首。 “你真的不知道你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我是谁了!我不知道你是谁才是真的!”端木尧转转眼珠,“你是什么王爷?要带我去哪里?” “我是离国的王爷,带你去离国,有问题吗?”离斩轩也不隐瞒,管端木尧是装傻还是真的忘记了,两者都对他没任何威胁! “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敌人。” “怪不得,我就觉得怪怪的嘛……原来是敌人。”端木尧斟酌着,“你救我是有目的的?” “当然。你若怕了,大可离开,我绝不阻拦。”离斩轩笑答。 端木尧撇撇嘴:“我谁都不认识,走去哪里?管你是要利用我还是想杀我,反正现在还死不了,我就跟着你。你说带我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没意见。” 话虽如此,其实端木尧看出离斩轩对他并无恶意,三番两次救他,顶多是利用自己而已,利用就利用吧,就当报答救命之恩呗,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于是,一路上,离斩轩算是看出端木尧的企图了,他满不在乎自己跟他的敌对关系,原来是为了颐指气使地让他干这干那,全然把他当做了佣人! 无奈自己想利用端木尧和他肚子里的孩子牵制灵祈国,只能认栽…… 城外的景色倒是不错,只可惜旁侧呼呼大睡的人全无感觉。端木尧眉毛微蹙,手搭在肚子上,似乎是因赶路太急震得难受。 离斩轩刚想说停车休息会儿,端木尧就自己醒了过来,他慢吞吞撑起沉重的身子,表情怪异。 “怎么了?”离斩轩诧异问道。 “唔……”端木尧正在想怎么跟他说,离斩轩再次问道,“肚子不舒服吗?” “有没有洗手间?” “闲着没事洗什么手?” “不是洗手,是想去厕所。” “厕所?” “……尿尿懂不?” …… 端木尧忍着笑,反正他不在乎什么颜面,以后想如厕了就直接口无遮拦地说尿尿,看离斩轩表情变来变去真的是太爽了! 哼,谁让他总是想给自己使脸色?【拜托,端木大哥,人家小轩轩是在被你甩脸色摆了一路好不好?不要因为人家给你配错药正内疚呢就一直欺负人家吧?】 终于进城,天色已晚,离斩轩决定先在客栈住一宿再说。端木尧大腹便便迈进去,打量着古代的旅馆,神色充满好奇。 离斩轩紧跟其后,他一进去,小二哥眼前一亮,一看那气质再看离斩轩身上的衣料就知道是有钱的主儿,连忙凑上去寒暄:“爷?住店?” “嗯。”离斩轩还未开口,端木尧率先问道,“多少钱一晚?” “十两。” 十两?端木尧白痴地看着离斩轩,小声道,“十两是多少钱?” 离斩轩轻瞥他一眼,没有理会。 小二哥察颜观色,自然看出做主的是离斩轩,于是笑道:“爷,尊夫人是快临盆了吗?” “嗯,所以要劳烦小二哥给安排一间好一点的住处。”离斩轩嘴角含笑,对那‘尊夫人’三个字很是满意。 “没问题!”小二哥被离斩轩优雅的笑迷花了眼,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端木尧有点气愤,凭什么说自己是女人?还是这个家伙的夫人?! “要两间!”于是,气鼓鼓地强调着。 “两间?”小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点伤脑筋地看向离斩轩。 离斩轩揽了端木尧,霸气道:“就要一间,听我的。” “是。”小二哥领着他们,“二位,请。” 端木尧气呼呼挣脱开他的怀抱,扶腰抚腹自行踏上台阶,无比艰难地上了楼,霸占了房里的大床,极其困难地拖鞋宽衣,慢慢躺好,理直气壮道:“我要睡床,你自己找地方睡吧,桌子或者椅子,地板也行!” “凭什么?”离斩轩一头黑线。 “谁让你只要一间房!我是病人,你得让着我!” “可床那么大……” “你睡觉不老实砸着我肚子怎么办?”美其名曰地编了个理由,其实还是恼怒他说自己是女人,怀孕也就罢了,真让人把他当女人那还得了?! 端木尧气呼呼说完便盖好被子,四仰八脚地占了整张床呼呼睡去。他也实在是太累了。之前中毒尚未痊愈,肚子也重得要命,身体累极,睡得非常快。 堂堂王爷看着他占了整张床,无奈了。 轻叹口气,只好乖乖睡地板…… 【么么大家,给点票票吧!还有没有收藏的亲要收藏哦!在书架看到的更新是第一时间的哦!没错,我在诱惑你们,咔咔】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17】 双胞胎? 不知是因为赶路赶得急,还是因为报应。半夜,端木尧被肚子里剧烈翻腾的痛楚折磨地醒过来。 揉了半天也无法止住,实在忍不住疼不由哼哼着吟呻,看一眼睡在地板上的离斩轩,终于开口叫道:“喂,离……离……那个什么王爷!快醒醒!” 离斩轩本就睡得浅,他这个王爷可是第一次在地板睡。他打了个哈欠,懒懒问道:“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我肚子好痛啊!是不是快要生了?你快帮我叫大夫啊!唔……”冷汗也下来了,眼泪打转,模样甚是可怜。 “不会的。”离斩轩已经摸清了端木尧大惊小怪的脾气,故意不起来,让他在那大呼小叫。自己睡地板还铬的浑身疼呢……他睡那么舒服的床还叫苦……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都不过来帮我看下!好疼啊!啊……真的好疼,我没骗你……”端木尧继续鬼哭狼嚎。 “忍忍就好了,怀孕的人都会有这种状况发生。”离斩轩轻轻巧巧地解释道。 “你医术到底行不行啊?啊!疼死我了!……一定……一定是要生了……”端木尧呼吸都有点困难,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我医术肯定没问题的!你太大惊小怪了,刚五个月生个屁!”离斩轩终于动了,走过去,坐在床边,按在他腹部帮忙输真气抵御疼痛。只是看不惯端木尧的性子,被逼得爆了粗口。 端木尧瞪大眼睛:“才五个月?!”妈呀,五个月就这么大?! “你胡说八道!你的医术一定不怎么样!五个月能有这么大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想当初,我姐姐生孩子的时候也没这么大啊……唔……好难受……” “你怀的是双胞胎。”离斩轩加大了真气的输送,端木尧过了良久才停止哼哼。 “天!双胞胎?!”端木尧颓然道,“那十个月的时候岂不会这么大?”伸手比划着。 “不会。顶多再大一半。”离斩轩含笑道。为他可爱的动作微笑。 “啊!大一半……”端木尧重新比划着,待看到还是凸出来那么大一块,垂手哭丧着脸,“那也很大啊……真不想活了……” “五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忍忍。”离斩轩笑道。 “放屁!”端木尧也不顾形象地骂道,“说的倒是轻巧!我多难受你知道吗?就知道两片嘴唇一碰说风凉话!忍忍过去……你倒是怀个试试,你倒是忍给我看看!” “我可不行。没你那高贵的血统。”离斩轩轻笑着,揶揄,“谁让你让人上你呢?让人上就该做好怀孕的准备。不要难受了才来后悔抱怨。” “我才不想让人上呢!妈的,都是男人,凭什么上我?!”端木尧骂道,委屈嘟囔着,“莫名其妙进了这么个烂摊子身体,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直忘了问你。”离斩轩眼里闪着莫测的光,“上你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一定杀了他!”端木尧咬牙切齿道。 离斩轩目光复杂,不过,审视半晌,也不能判定端木尧是不是在撒谎,所以很快敛去复杂的神色,玩笑道:“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一个呗?”当然也是在缓解着端木尧的气愤情绪。 “滚!” “我滚了谁给你输送真气止疼?”离斩轩继续厚脸皮笑道。 “……”端木尧这下没说话了,毕竟这样的确很舒服,他懒懒闭眼,想继续培养睡意。 “喂,你真的把我当保姆了?这样很累的耶!”离斩轩见他闭目又想睡觉,连忙趁机蹭到床上,企图睡舒服的床,他可不想一宿都睡地板。 “那你上床来,只准占四分之一!不许压着我!”端木尧颐指气使地吩咐,艰难地往里挪了挪,示意离斩轩上去,美滋滋道,“对了,你可别松手,这样很舒服。” “你倒是不傻!那是我的真气!!!”离斩轩的狮子吼传出老远老远…… 【咔咔,喜欢的亲请多多支持!偶也雷人一次,偶也狗血一次,表pia我哦!】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18】 暗杀 云之澈派了人密切搜查端木尧的下落,而他自己也是烦躁至极。本以为端木尧一定在离斩轩那里,结果去了才发现原来不是。 可,那种心中一空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事脱离掌控一般,让人心慌意乱…… 云之澈拍下一锭银子,出了客栈,再次返回轩王府。 静谧。白雪茫茫。 ——竟已是人去楼空! 离斩轩!云之澈握紧手指,眼神狂烈:果然被他骗了! 云之澈当机立断,纵马飞驰,向着离国国都天邪的方向追去。怪不得离斩轩那么轻易就跟自己订立盟约,怪不得他去的那晚恰好撞见离斩轩跟女人调-情,原来,一切都在离斩轩的算计之中!他扣下了尧儿,手里的筹码简直足够摆自己一道! 唯一稍稍宽心的是,离斩轩只要有目的,就不会伤害尧儿,反而会好好地供着他…… 尧儿,等我,我不会让你跟孩子有事的! ————分割线———— 咕噜噜……咕噜噜…… 不雅的声音骤然响起,端木尧睁开眼,望着外面迷蒙的天色,伤脑筋地叹口气,天还没亮,可是……他饿了! 昨晚赌气连饭都没吃就霸占了床睡觉,结果自作自受,现在饿得他心慌。 他从没像现在这么饿过…… 咕噜噜……咕噜噜…… 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几声。端木尧红了脸,嘟囔着:“别叫了,我去找吃的还不行?” 刚一翻身,差点叫起来。离斩轩睡在他旁侧,呼吸平稳,表情静谧。 端木尧起身的动作一滞,这才想起来因为肚子痛让这个家伙帮忙止痛才准许他上床……呃……视线下移,果然,离斩轩的手还轻轻搭在他的腹部,有一股柔和的气息源源不断地输入到自己体内。 他睡着了也可以输送真气给自己?端木尧微微有些动容,凝视着离斩轩那纯净俊美的脸庞,轻轻一笑。管他是不是利用自己,能这样照顾他,已经很不错了。知足吧,端木尧! “你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可是会误会你爱上我了。”离斩轩淡然的声音骤然响起,缓缓睁开了狭长晶亮的眸子,含笑看向已经愣住的端木尧。 端木尧呸了一声:“你想得美!” 离斩轩收回手,轻盈坐起,问道:“饿了?” “是啊!知道还不赶快给我准备早饭!”端木尧说着也慢慢起身,忽然破空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 离斩轩猝然压下,又把他给压回去,所幸有离斩轩的胳膊垫在背后,并未摔痛。但是……端木尧瞪大眼睛,看着方才他坐起来头部所在的位置倏然飞过一支短箭,硬生生钉进了床边的墙壁! 暗杀?! 还未来得及多想,又是几支短箭飞了进来,力道强势,呼呼作响。 离斩轩手腕微翻,犀利的掌风格挡住紧逼而来的短箭,另一只手拽起端木尧,揽住他的腰身,快速在狭小的屋子里躲避着箭雨。 端木尧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哇塞,货真价实的暗杀,还是冷兵器的……真是长见识了! 【下章预告:生死时速】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19】 生死时速 箭雨过后便是诡异的寂静,离斩轩神色冷凝,他侧耳倾听着窗外门外的动静,右手缓缓抽出了佩剑。 端木尧赞叹一声:“哇塞!太酷了!真的宝剑耶!” 话音未落,门窗全被人从外面破开,几个黑衣人灵巧地窜了进来,离斩轩轻蔑哼了一声,低语道:“在这乖乖别动,我会很快解决掉他们!” “哦。”端木尧下意识地应了声,只觉腰间一松,离斩轩鬼魅般的身影掠到前方,长剑舞动,剑微微鸣动,带着呼呼的风声,和来人打了起来。 真刀真剑,不是古装电视剧,不是做梦,是真正的拼杀,有关生死……端木尧一开始看热闹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有些懊恼,天哪,他到底卷进什么风波里了……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容不得他多想,离斩轩下手毫不留情,很快斩杀靠窗的三人,倏然掠回来,揽了端木尧便飞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轻功……还真有轻功!端木尧慨叹着,听到门边焦急的呼声:“王爷先走!属下断后!” ——是那个曾经想杀自己的随从,离庭。 离斩轩回了句:“抓一个活的,问问是谁派来的!” “是!” 两人谈话间,离斩轩已经带着端木尧到了后院,随手将端木尧塞进马车,嘱托一句“抓紧了!”便坐在驾车的位置,挥动马鞭,狠狠抽在马腹,大喝一声,“驾!” 马车飞快地跑起来,冲出客栈后院,朝前奔去。 端木尧紧贴着车壁,一手按在床榻上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抓着车里能抓的东西,勉力平复着狂跳的心。 真他妈刺激…… “笃!笃!”忽然两声钝响在车后壁响起,端木尧抬眸看去,发现两支箭自车外插进来,箭头亮闪闪的晃人眼睛。 天,居然追过来了。 “喂,后面……后面有人追上来了!”端木尧警示着离斩轩。 “闭嘴!”离斩轩一掌击毙一个跟上前来与马车并骑而行的人,余光扫过马车周围,发现有五人跟了上来。离斩轩鹰隼一般的目光闪现在眼底,心中暗忖:杀手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灵熙帝来的?下手居然毫不留情,上来就是杀招! 离斩轩又狠狠抽了骏马一鞭,车速提升,端木尧在车厢里东倒西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乖乖,这下不会死翘翘吧?他可不会武功啊,要是那个小气王爷丢下他不管,那就完蛋了!彻底完蛋啊…… 马鞭的声音忽然消失,端木尧静静听着,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那个小气王爷真的丢下他不管了?!任由他自生自灭?! 端木尧小心翼翼地从软榻翻身下来,摇摇晃晃挪到门口,一掀帘子,原本坐在那里驾车的离斩轩,竟然真的不见了! 骏马疯狂地朝前奔跑着,无人驾驶的马车颠得他东倒西歪,端木尧心惊胆战,一只手抓着车帘,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捂着肚子,生怕磕着碰着,万一一个不小心撞上什么,他小命就玩完了! 【下章预告:谁在等谁】【于是,抽了N久的评论区出来了,哭求留言,哭求啊啊啊啊,寂寞了这么久,动力都快磨没了,亲们不要吝啬,给点支持吧!!!么么】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20】 谁在等谁? 不知是乌鸦嘴还是真的那么倒霉,马车疯狂冲出城外朝郊外跑去,竟上了一条道路崎岖的小道,颠簸更加厉害,端木尧跳车也不敢跳,拉马缰绳也停不了,顿时急得直冒冷汗。 车轮碾过一块大石,顿时车厢歪斜,端木尧大叫一声,被甩了出去,马儿撞上前面的大树,车戛然而止,斜斜地翻了过来,紧随端木尧而来。 端木尧闭紧眼睛,暗叫这下完了……死定了……都怪这肚子里的孩子,倘若没有他碍事,被摔一下肯定无妨,这下好了,摔完还不放过他,再被车砸,老天,不是这么耍人的吧? 死了让他穿回去好不好?他不要待在这纷乱的古代,现代虽然老被那个女人虐待,但学校里好歹也有很多朋友……哪像现在举目无亲,孤苦伶仃啊……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尧儿!”紧接着肩背被人搂住,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却巧妙地避开了他的腹部,那人伸掌拍了一下地面,两人没有坠地,而是翻滚出去,接着是轰然巨响,满目尘土飞扬…… 翻滚终于停住,云之澈尽量避免撞到端木尧的腹部,他压在端木尧身上,手臂撑在他身体两侧,支撑起全身的重量,呆呆地看着端木尧。 总算被他找到,总算被他找到!他的尧儿啊…… 端木尧气息未定,急促地喘息着,眉毛紧皱,他愣愣看着压在他身上的男子——飞扬的眉,透着些许释然;晶亮的眸,几乎溢出狂热的爱;微张的唇,表露一丝惊讶,鼻翼微微鼓动,似乎也是受到了惊吓。 “尧儿!尧儿!我总算找到你了!”云之澈忘情地开口,俯身,企图凑过去吻上端木尧微张的双唇。 “唔!”端木尧忽而闭眼,难受地轻吟出声。下腹一阵紧缩,痛楚蔓延,紧接着一股热流自身下涌出,疼痛加剧,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云之澈急忙从他身上翻下去,轻轻搂起他让他靠着自己肩膀,紧张问道:“尧儿,你怎么样?” “好疼啊……”端木尧紧抓着腹部的衣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云之澈见他表情痛苦,视线扫过他身下,一抹血红映入眼帘,分外刺眼。 云之澈懊恼地叹气,他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伤了他。如果早点追上马车就好了! “尧儿,撑住!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云之澈抱起端木尧,施展轻功朝城内奔去。 “放我下来……”端木尧伸手,无力地推拒着云之澈,眼前这个人是谁啊?自己根本不认识!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他是不是坏人?离斩轩怎么还不来? “尧儿,听话,会没事的!”云之澈不断安慰着怀中昏昏沉沉的人儿。 “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要等人……”端木尧艰难地重复着,“我还要等人……等人……” 云之澈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心中蓦然一空,他下意识地搂紧半昏迷的端木尧,轻轻开口,问道:“等谁?” “……离斩轩……” 【下章预告:封城。亲爱哒,你收藏了吗?你投票了吗?留言了吗?没有?!都没有?!那还不快去?!嘻嘻】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21】 封城 “离斩轩”三个字从端木尧口中说出的时候,云之澈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巨响,脚步也慢了下去。 他长久地凝视着端木尧那张精致的脸,心中千攒百度,终是果决闭眼,再度睁开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定,他搂紧端木尧,轻唤一声:“尧儿。”然后宣布,“你是我的。” 城内最大的医馆。 云之澈将端木尧轻轻放在软榻上,冷眼扫过旁边的大夫,面无表情道:“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把你的医馆拆了!” 大夫擦了把汗,战战兢兢地点头,上前检查。 刚捏了脉门脸色骤然一变——男的?! 他瞪大眼睛,再度细细检查一遍,还是男的!而且,真真切切是怀了孩子,已经五个多月…… 这怎么可能…… 大夫费力地咽了口唾沫:“这位……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才会昏迷不醒。小腹受到碰撞导致局部痛楚,有点轻微出血,开副药压压惊就会没事,不必惊慌。” “那就去开方抓药吧!”云之澈冷冷道,扔过去一锭银子。大夫战战兢兢接了,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云之澈俯身半蹲在床侧,凝视着端木尧惨白的脸,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去,在他眉心深深印下一吻。然后伸手覆在他的腹部,轻轻摩-挲着,声音柔和:“尧儿,我们的孩子没事,你也要赶快好起来。等你醒了,我们就回家,再不分开。” ————分割线———— 离斩轩纵马追到城外,疯狂地寻找着那辆马车的踪迹。敌人真是太狡猾了!居然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本来是想先让马车跑着,自己快速解决跟上前来的杀手再去追马车,结果杀手就是看准了这点儿!越聚越多,他根本无暇抽身! 血战良久,直到离庭带了七绝前来支援,他才全身而退。纵使如此,肩膀还是被划了个大口子。他顾不得包扎伤口,翻身掠上一匹骏马向城外奔去。 结果,出了城却没找到端木尧。 ——只找到翻了的马车和受伤的马。而端木尧,不知所踪! 离斩轩静静伫立在毁了的马车旁,环顾四周,试探地叫道:“端木尧?端木尧你在哪儿?” “端木尧!你没事对不对?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来接你了,咱们继续赶路好不好?” “端木尧!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没有丢下你不管,是杀手太多,把我引开了,我这不是赶紧解决他们来找你了吗?” “端木尧……端木尧……你是不是受伤了?没办法出声吗?孩子怎么样?端木尧!端木尧!” 寂静的丛林只有偶尔的鸟鸣声响起…… 离斩轩握紧拳头,恨恨捶在身侧的树干上。他懊恼地闭眼,快要紧闭的时候眼神忽然一滞,他踏前两步,俯身,修长的手指从雪地里那一滩血红上擦过,血液粘稠,还未凝固…… “王爷,你看!”那边离庭示意他看,雪地上不明显的脚印和血迹延伸至远方。 离斩轩缓缓直起身子,瞄一眼手指上的血红,冷声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即刻起下令封城!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出城!” “是!” 【下章预告:咫尺,天涯。】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22】 咫尺,天涯 “轩王爷一进京就这么大张旗鼓,真是目无天尊啊!” “你懂什么!人家那叫有恃无恐。谁不知道轩王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连皇上都得敬三分呢!回京而已,这阵仗已经够小了!” “唉,说的也是。哎,你们听说了没有?轩王爷一出马就让灵祈国停战了,真是为百姓谋福啊!” “真的?不用打仗了?” “是啊!” “那可太好了!” …… 离斩轩心不在焉地骑在马上,忽略了周围人的细碎声音。 皇兄的消息还真灵通,自己才刚回京,他就知道了! 寻找端木尧的事只能暂缓,他得先进宫一趟再说。不过,已经封城,早晚能找到! ————分割线———— 端木尧睡得不是很踏实。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模模糊糊。 他缓缓睁开眼睛,恰好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俊眸。 云之澈见他醒来,一脸惊喜:“尧儿!你醒了!” “……你是谁?” “……尧儿……你……你不认识我了?”云之澈一愣,紧张问道。 “我要认识干嘛还问你?”端木尧白他一眼,忽然想起这声音很熟悉,他愣了愣,恍然大悟,“哦——是你救了我!” “尧儿?”云之澈不可置信地开口,心中一团乱,怎么会这样?! “你认识我?”端木尧听他叫得如此亲热,有些诧然。 “尧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澈啊!”云之澈急切地引导着他的思路。 “澈?”端木尧眨眨眼,依旧是懵懂的样子。 “尧儿你是不是又在跟我开玩笑?好了,别闹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以后别再那么倔了,要知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之,以后我不容许你再伤害自己跟孩子!”云之澈希望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希望端木尧是在跟他开玩笑。 “……我真的不认识你。没有开玩笑。”端木尧说着,缓缓起身。 云之澈呆呆地看着拒他千里之外的端木尧,猛地俯身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追问:“尧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是不是离斩轩对你做了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 端木尧拧眉,感觉肩膀像是被钳子钳住一样,他茫然道:“什么对我做了什么?他对我很好啊……” “他对你很好?”云之澈手劲微松,不可置信地看着端木尧,“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端木尧啊。” “然后呢?”云之澈表情透着痛心。 “什么然后?” “离斩轩是离国的王爷!”云之澈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啊,是他告诉我的。”端木尧叹口气,“原本我也不认识他。这个地方,我谁都不认识。你看到的我,并不是原来的端木尧。或者,换句话说,他已经死了,我只是占了他的身体。” 云之澈彻底松开端木尧,摇着头后退两步:“不,不可能……不可能……”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可这就是事实。”端木尧直视着他,“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 云之澈蓦然上前掐住端木尧的脖子,恶狠狠道:“你究竟是谁?假扮尧儿有什么企图?快说!” 端木尧没有说话,只是用悲悯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不畏生死。 两人静静对视,半晌,云之澈颓然松开他,坐在床侧,声音空洞:“这么说,他……他真的……死了?” 端木尧默认地点点头。 身陷重围,因怀有血婴武功不得施展,功力下降,端木麒、连横等人心狠手辣……如此种种,都浮现在云之澈脑海,没错,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尧儿只身一人孤军奋战,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还那么倔强,宁死不屈,先伤己后伤人,全然断了自己的后路…… 忽然,云之澈轻轻扯扯嘴角,露出苍凉的笑,越笑越癫狂,直至,笑出了眼泪,晶莹的泪珠划过他线条凛冽的侧脸,砸在他的衣摆上,晕开一片水色。 他侧头望一眼身畔一脸抱歉的端木尧,那张熟悉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熟悉的神色。 咫尺天涯。 原来,这就是——咫尺,天涯。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23】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端木尧醒来之后不想喝药,云之澈也没有勉强。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听他的话的端木尧了。 两人在屋里也没什么话可说。端木尧是觉得内疚,替眼前这个人难过;云之澈却是心情矛盾,虽然眼前的端木尧已不是他的尧儿,但他的身体,依旧是尧儿的!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孩子……云之澈霍然起身,走近端木尧,柔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时候动了胎气,肚子还疼不疼?我看还是喝点药吧!” “不用不用,我没事了。”端木尧不好意思地低头,手却按紧了肚子。 他可不想喝那么苦的药! “你不用不好意思,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云之澈怎会错过他的神色动作? “……就是胃里有点难受,我想吃橘子……”端木尧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云之澈。 橘子?这个季节…… 云之澈愣了愣,随即对他微微一笑:“好,我去给你买。”想了想,云之澈又道,“你肯定是饿了。我先让小二给你送饭上来,等我回来,正好可以吃橘子。” “多谢。” ————分割线———— 云之澈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离国国都天邪的街道上。只觉心被挖空了一般,空落落地疼。 晚了,晚了……他还是,晚了一步! 空茫的眼神,落魄的背影,木然的表情,哪还有半分大将军的威风? “尧儿……”他握紧了腰畔的一块玉佩,尖锐的棱角刺破手掌,一滴血红滴落。 ——仿佛,他内心滴下的一颗泪。 黯然神伤时刻,恍然抬头,差点撞上离斩轩沉寂的眼神。云之澈连忙低头转身,在旁边的小摊上抓了一把干果,以作掩饰。 离斩轩也是心不在焉地走着,从云之澈身边擦过,没有发现身侧之人是敌国的大将军。他小声对紧跟着自己的离庭道:“你先去查天邪所有的医馆!就不信找不到!” “是,王爷。” “此事低调处理,别让皇兄发现端倪。” “属下明白。” “你去吧。”离斩轩优雅打开折扇,迈着慵懒的步子,朝前走去。 云之澈放下手中的干果,侧头望了远去的离斩轩一眼,在前方水果摊找了找也没找到什么好的橘子,只好先买了几个干瘪的橘子,抄小路奔往端木尧所在的医馆。 明知道他不再是以前的尧儿,明知道他霸占了尧儿的身躯,明知道……明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可还是存了万分之一的希冀,希望尧儿只是脑子出现问题,记忆出现问题,要不了多久,他还是以前那个只属于自己的尧儿。 刚到医馆便看见一队士兵驻守在门口,方才在街上所遇到的离庭正在询问大夫:“有没有看见一个怀孕的人?” 云之澈眼神一凛,连忙侧身藏了起来。 只听大夫支支吾吾地开口:“怀孕的人多了……” 离庭抓了那人衣领,冷冷道:“那怀孕的男人呢?” 大夫冷汗直流,颤巍巍道:“……有……有一个……” “在哪儿!” “我带你们去。” 云之澈心电急转,小跑两步从围墙翻进去,直接施展轻功掠到他和端木尧的房间,推开门,一脸凝重地对端木尧说:“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怎么了?” “这里不安全!”云之澈把手里包着的橘子塞到端木尧怀中,歉然道,“只找到这几个这么大的了。你先凑合吧,等咱们回了家,会有很多好吃的。” “谢谢。”端木尧欣喜地抱紧,贪婪地闻了闻那种酸酸的气味,满足道谢。 云之澈简单收拾了下行礼,拉着端木尧出了门,远远看见离庭带着士兵朝楼上走来,轻蔑一笑,揽了端木尧的腰身,跃到楼顶,几个起落,就出了医馆。 离庭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已是空无一人。 大夫一脸惊愕,结结巴巴道:“早上明明还有人的……大概……大概是出去了……” 离庭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再看看凌乱的被褥,一把推开大夫,在里面翻了翻,找到端木尧遗落的大氅,那还是王爷特地命人缝制给他的…… 离庭收好大氅,冷静吩咐道:“给我追!他们应该还走不远!” “是!”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又去了,大夫擦了把汗,还未松气,就察觉到脖颈传来的凉意,余光扫去,竟是把亮闪闪的短剑,身后一个轻佻邪魅的声音响起:“告诉我,方才那些人要找什么人?是不是……一个怀孕的男人?”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24】 北冥翼 面如冠玉,声如玉石相撞,尤其是一双细长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眯着,竟是威严毕现!不过,现下他可并没什么眉目传情的乐趣。早点找到端木尧才是正事! 北冥翼修长的手指捏着短剑,剑锋紧贴大夫的脖颈,似乎已经印上了划痕,他懒懒开口:“我在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大夫战战兢兢,余光扫过自己肩头那亮闪闪的短剑,指着门外道,“他们的确是在找一个怀孕的男人,只不过,那人或许听到风声,已经跑了……不关小人的事,大侠你手下留情啊!” 北冥翼在端木尧和云之澈的房间端详片刻,也没什么发现,虽然怀孕的男人世间只怕仅此一人,可为了预防万一…… 他松开大夫,很仔细地将短剑收回袖中,眉梢一挑,冷冷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十分好看!”大夫形容道,“无论男人女人见了都会想入非非。尤其是一双眼睛,简直能把人的魂勾走……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找他……”说到这里,大夫猛然惊醒,抬手捂住了嘴,低下头去。 北冥翼又不死心地在床畔翻了翻,竟让他翻出一个荷包——端木尧随身携带的荷包! 打开,里面掉出几个熟悉的物什:花影戒,风月簪,银针,百毒丹的小瓶儿…… 待他从震惊中收回心神,大夫早就不知所踪。北冥翼冷冷一笑,将整理好的荷包塞入怀中。反正此行只是为了找到端木尧,其他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只不过,他微微眯起精光乍现的眸子,离斩轩竟然也掺和进来了,这件事情真是越来越棘手了啊! ————分割线———— 端木尧爱不释手地剥开怀里的橘子,贪婪地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汁。 云之澈抽空回首,看着他那跟孩子一样的举动,微微叹了口气。之前叱咤风云、惊才绝艳、统领全军时霸气逼人的灵熙帝竟会落得如斯下场——懵懵懂懂、心性全失,毫无城府,除了外貌,没有任何一处可与他的尧儿相提并论。这可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察觉到云之澈灼灼的目光,端木尧微微一笑,贝齿还叼着一瓣橘子,舌头伸出将橘瓣卷进去,猛嚼两口,含含糊糊道:“很好吃,你吃不吃?”说着将手中仅剩的一个橘子递给云之澈。 云之澈再次叹气,摆摆手:“我不喜欢吃酸的。你慢慢吃。” 听得这话,端木尧又像得了宝似的将手臂收回,毫不客气地剥开最后一个橘子的皮。 俩人行走在天邪的街道上,倒是很惹人注目,一个神情无奈,频频叹气;一个大腹便便,吃得不亦乐乎,橘子皮被扔了一地;有不少人指指点点。 云之澈脱下大氅,裹在端木尧身上,顺势将风帽戴在他头上,掩盖着他的面容。 “怎么了?”端木尧大眼睛往上瞄了两眼,不安地动了动,“给我裹这么多衣服做什么?快热死我了!” “你想暴露身份吗?”云之澈低吼一声,瞥见前方出城的地方挤满了人,心下不由一惊。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细碎的抱怨声传入耳中。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前天晚上就开始封城了……我堂哥家的闺女出嫁,来了请柬,这出不去城,可怎么办哪!” “唉,老刘,别抱怨了,检查完了能让你出去也算不错了。” “不过,说也奇怪,为何他们都检查女的检查得那么仔细?” “难不成什么官家小姐跑出来了?” “不可能吧?依我看,说不定是什么官夫人的跟着别人私奔了……” “嘘,这话能乱说吗?不要脑袋了?” …… 云之澈犹豫着放慢脚步,如果封城一一检查的话,他们肯定会露馅! 尤其是——云之澈恨恨瞪了一眼城门口那顶明晃晃的轿子,流苏下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若隐若现——离斩轩竟然亲自压阵! 【咔咔,北冥翼就是命犯桃花之迫君同寝里的鬼岛岛主啦……以后乃们会慢慢串起来的,嘻嘻】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25】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手腕忽然被握住,端木尧侧头疑惑地看着云之澈。 云之澈果决拉着他后退:“我们改日再出城!” “哦。”端木尧也没多想,被他拉着慢慢从人群中退后,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那顶明晃晃的轿子,恰好离斩轩在轿子里坐得闷了,掀开一排轿帘流苏,修长的腿迈了出来,高大的身形带着几分熟悉。 端木尧继续张望,待离斩轩一点点抬头,他看清是离斩轩不由一愣,随即笑容堆在脸上,他兴奋道:“是离斩轩!” 云之澈悚然回头,错愕地看着端木尧兴奋的表情,一时之间竟呆住了。他居然这么想看见离斩轩?! 端木尧啧啧称赞:“唉,真是不一样哪!恢复王爷身份就这么不可一世,不过,还挺酷的。” 自己跟离斩轩失散,该不会就是封城找他呢吧?端木尧想到哪里是哪里,举起胳膊,挥舞着,话也脱口而出——离斩轩! 云之澈显然未想到端木尧会开口叫人!所幸他手疾眼快,连忙伸手捂住端木尧的嘴,将他掩藏在自己身前,簇拥着他快走几步,企图躲过循声望来的离斩轩的目光。 可惜,晚了。 单不论端木尧身形特殊,让人移不开视线,只云之澈那慑人的气势就足以让离斩轩断定,那两个遮遮掩掩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拦下他们!”毕竟离得远,离斩轩一面下令守卫前去阻拦,一面施展轻功掠向他们。 云之澈岂是束手就擒之辈?掌风过,周围的人散开一些,他揽起端木尧飞身而起,企图远离人群。 离斩轩速度惊人,片刻功夫已经掠到近前,待看清真的是端木尧不由一喜,然而,这喜从何来,他当时并未多想。只是看着窝在云之澈怀中、却仍对着自己展颜而笑的端木尧,微微扬起了唇。 “喂,你王爷的架子好大啊!”端木尧调侃一句,接下来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云之澈拔出佩剑,毫不留情地刺向离斩轩。 他们竟然刀剑相向! 离斩轩连忙闪避,口中不忘回答:“你的架子也不小啊,有了护国将军,就有恃无恐了吗?” 护国将军?端木尧恍然大悟,看着云之澈凝重守护的神色,再回想离斩轩所说的敌人身份,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难道他,是皇帝吗?! 单手过招总是略逊一筹,更何况,离斩轩不知是猜透了云之澈的心思还是本就那么果决,出手毫不留情,不管是否会伤了端木尧,招招狠厉。 而云之澈自然是不会让他伤到端木尧,关切之下,更加露出破绽。 离斩轩一掌击下,正中云之澈肩头,他趁云之澈失了平衡时鬼魅般出手,将端木尧夺了过来。 云之澈哪里甘心?尚未查看伤势便不管不顾地掠了过来,端木尧被离斩轩推到守卫身边。 离斩轩低喝一声:“带他回府!”而他却是拦下了云之澈。 云之澈分身乏术,眼见得端木尧被人架着越走越远,不由怒道:“离斩轩,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与你订下盟约,你却趁机发难!” “将军何必动怒?”相比云之澈的火爆,离斩轩显得格外的云淡风轻,他的招式慢慢缓和下来,低叹,“在下并未忘记与将军的击掌之盟。只是需要一个凭证而已。” “什么凭证?”云之澈气冲冲问道。 离斩轩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端木尧:“自然是他。” “不行!”云之澈一口回绝,招式再度狠厉起来,“停战之约与尧儿无关,王爷不要欺人太甚!” “本王不觉得欺人太甚,反倒觉得将军有点不识时务呢!”离斩轩俏皮地眨眨眼,抽身而退,一帮守卫从两侧涌上来刀枪剑戟相向。 云之澈轻松提气,将一干刀枪剑戟踩在脚下,高傲地睥睨着轻飘飘落地企图抽身离开的离斩轩,一字一顿道:“那可不一定。”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尖锐绵长的通报。 ——“皇上驾到!” 【求一切支持~~~】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26】 那个男人,是我! 飞凤翔鸾。 明黄的銮驾由远及近,虽不至于浩浩荡荡,却也震慑全场。 离斩轩眸光一暗,心电急转,命守卫撤了武器,恨恨看了一眼云之澈,才款款上前迎接离斩情。 “皇兄。”离斩轩温和笑道,“什么风把皇兄吹来了?” “轩弟,这是在做什么?”离斩情鹰隼般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扫视一番乱哄哄的场面,寒暄开口。 被他的目光一瞧,周围的人哪有不跪之理?全都缴械跪倒在地,嘹亮地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这一跪,钳制端木尧的两个士兵也不由得跪下,端木尧就突兀地站在了那里。 不是他装什么清高不跪,也不是他反应迟钝,只是觉得跪的动作反倒会令他更加引人注目,还不如乖乖站着。毕竟就算他再怎么不在状况,现在也明白离斩轩和云之澈是在争夺他这个大活人,至于为什么他尚且不清楚,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飞快地盖上刚才挣扎时掉落的风帽,垂下了头,试图蒙混过关。 对他的举动离斩轩甚是满意,就连早已混迹人群跪在一旁的云之澈也不由松了口气,他本来在偷偷瞄着端木尧,本来怕他会暴露身份,不过此刻看来,他还算懂得明哲保身。 “没什么,有两个小贼而已。皇兄还是先行回宫吧!来人,送皇上回去!”离斩轩有意无意地侧身,当着离斩情环顾的视线。 “两个小贼用得着轩弟亲自出马?朕听说,昨天晚上开始就封城了,轩弟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离斩情眸光猛地一滞,他抬手指着端木尧:“那人是谁?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此话一出,离斩轩和云之澈都捏了一把冷汗。 云之澈最想做的就是冲出去带上端木尧逃离这里!可惜,对方人多势众,这里又是天邪,是离国的地盘,他不可能全身而退。尧儿又行动不便,以前的武功似乎全都忘记,只能任人摆布,只好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唉,他叹口气,捏紧了手指,都怪自己没有带着心腹一起来寻找尧儿,如今千钧一发,实在不行,也只有拼命了! 端木尧自知躲不过去,只能豁出去般地抬头,盯着离斩情,微微一笑,抬起手爪子挥挥,打了个招呼:“嗨~你好!” “大胆!见了皇上为何不跪!”离斩情身畔的贴身内监甩甩拂尘,尖声尖气地怒喝一声。 “抱歉,小女子行动不便。”端木尧指着自己的肚子解释道。 离斩情被那熟悉的面容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灵熙帝?!”继而转向离斩轩,没有说话,但是目光透出的威严说明他很看重这件事。 “皇兄,众所周知,灵熙帝早已死在前月灵祈国的宫廷内乱中。这个人只是跟他长得像而已。事情是这样的,他本是臣弟在外结实的红颜知己,前几日被臣弟发现珠胎暗结,便想接回府中等孩子降生,那毕竟是皇嗣。谁知他不肯,还想和别人私奔。所以,臣弟才下令封城,和他做一个了结。”离斩轩沉声开口,目光平静无波。 离斩轩在外的风流韵事离斩情是知道的,不过,他也不可能轻易就被这一两句说辞骗过。当然,他也不会拆穿他。离斩轩近几年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他最清楚不过,至于这个深沉内敛表面却流连花丛的人到底想不想做皇帝他就不清楚了。所以,试探一番又何妨?就算那个人是灵熙帝,就算他肚子里真的怀着血婴,一切等孩子降生再说不迟!他才不会傻到打草惊蛇!要跟离斩轩斗,他要比他更加有恃无恐才是!静观其变才是上上策! “那轩弟打算怎么跟她【在之前离斩轩说的时候是把端木尧当女人那么介绍的。他她之分,大家明白就好】来个了结呢?”离斩情表情很快恢复冷凝,他环顾四周,懒懒问道,“你所说的想和你的红颜知己私奔的男人,又在哪里呢?”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想去看跪在人群里的云之澈,就连离斩轩和端木尧也是,可就在大家刚刚有这个念想的时候,一个邪魅的声音凭空出现,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瘦削的男子鬼魅般立在端木尧身侧,伸臂揽过他,使其靠在自己肩膀,动作亲昵,笑容灿烂。 北冥翼傲然对上离斩情的目光,扬声道:“那个男人,是我!” 【求收藏啊收藏!!!在书架看到的更新是最快的了!】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27】 谁的真心,谁的假意 离斩情表情一滞,看着北冥翼傲然的目光,手指不易察觉地握紧。 离斩轩和云之澈也有些诧异,北冥翼——居住于鬼岛、江湖人称鬼王,他怎么会来这里? 端木尧也傻了眼,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认识的人还真是多。可惜自己白捡了个便宜,谁都不认识。最可怕的是,还不分敌友…… 他转转眼珠,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果不其然,北冥翼小声凑到他耳边道:“阿尧,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阶下囚?还假扮女人?打不过就跑是没错,你倒是往有亲人的地方跑啊!哥哥那鬼岛十年如一日的无聊,现在还是空无一人,寂寞得很哪!你不去鬼岛,怎么跑到天邪来了?” 端木尧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嘿嘿干笑两声。 他们俩动作暧昧,表情亲昵,由不得旁人不想入非非。 尤其是离斩情,双眸几乎冒火,但却是死死地压制着怒气。 “你要娶她?”离斩情盯着北冥翼咬牙切齿道。 “不错!”北冥翼答得爽快,他瞄了一眼冷静得有点反常的离斩轩,告状道,“可是你的宝贝弟弟要跟我抢。你准备如何?” 离斩情下意识地看向离斩轩,离斩轩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皇兄,皇嗣不可流落在外。” 离斩情面无表情道:“那就把孩子打掉。” “可是我想要那个孩子!”离斩轩接得也快。 离斩情沉默着看向北冥翼,北冥翼笑得一脸危险:“人和孩子我都要!” 突然就觉得无趣了,离斩情挥挥袖:“这是你的家事,朕不过问了。如何处置,也随你了,但是别把天邪弄得鸡飞狗跳的。” “多谢皇兄。”离斩轩看出些苗头,但不点破,恭送他离去之后,蓦然出手,擒向北冥翼搂着的端木尧。 北冥翼挑眉,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揽着端木尧急退,这时候云之澈也窜了过来,格开了离斩轩的攻击。 “带他离开天邪!”云之澈对北冥翼喝道。 “好!”北冥翼对这个将军倒是蛮放心的。 岂料此时,端木尧忽然捂着肚子瘫软下去。 “阿尧!”北冥翼随他一起跪倒,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的肚腹,察觉到那真实的触感不由一愣,“你真的怀了孩子?!你中的毒解了?!不是说因为那毒会伤了孩子所以不可以令自己怀孕的吗?” 话到了这份上,离斩轩算是明白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真的是端木尧不想要那肚子里的孩子。 云之澈放弃与离斩轩的纠缠,掠过去,紧张问道:“尧儿,你怎么样?你中什么毒了?为何瞒着我?” 端木尧勉强笑笑,轻道:“别担心,大概是橘子吃多了,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而已,我休息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离斩轩立在不远处,静静凝视着他们,冷静的声音像是在冰水浸过一般,带着一丝寒意:“他之前中的毒我已经解了,所以孩子会没事。不过,若想让他跟孩子平安,你们最好将他交给我。” 端木尧蹙紧了眉,忍着腹中的急剧痛楚,隐约听着离斩轩恍如隔世的声音,有些不真实,他也不愿相信—— “因为,他此刻所中的毒,是我七日前下的,解药只有本王才有!”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一卷 天为谁春 【028】 我先杀了你! “因为,他此刻所中的毒,是我七日前下的,解药只有本王才有!” “轩王爷果真心思缜密,那么早就开始心怀不轨了。不过在下也略懂医理,就不劳烦轩王爷大驾了!”北冥翼冷冷说着,轻轻抱起端木尧,对云之澈示意,“我们走吧。” “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此毒名为嗜心散,是本王毕生绝学,鬼王若能解,那本王岂不枉担了医仙之名?”离斩轩目光深处有什么一闪而过,他尽量不让自己去看端木尧。 自始至终,就是为了扣住端木尧试图掌控灵祈国的灵魂;为何,在看到朝夕相处短短几日的人苍白的脸以及那得知被算计的痛心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云之澈低语:“你带尧儿先走,我对付离斩轩!” 北冥翼沉吟片刻,点头应允,还没迈步,端木尧拉住了云之澈,轻声道:“你们……别冒险了……留下我吧,我拿到解药会想办法离开的。” 端木尧并非傻子,只是不愿去想离斩轩背后的深意,此刻生死关头,他还是很通透的。天邪乃离国境地,就算北冥翼和云之澈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离斩轩麾下三军。倘若他真想杀自己,当日就不必救了。 况且……况且……他答应过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会任由他利用。 虽然有点对不起身旁这两位,可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正在云之澈和北冥翼犹豫之际,异变陡升。 离斩轩鬼魅般掠过来一掌印在北冥翼后背,尔后躲过云之澈的长剑,将端木尧揽入怀中,双足一点,再次躲避北冥翼的双掌。 云之澈紧追而至,离斩轩用端木尧这个挡箭牌自然轻而易举地牵制住了云之澈。 端木尧耳中只剩了呼呼的风声,隐约能看见云之澈和北冥翼不敌,被离斩轩重伤后又被他带来的人包围…… 都怪自己……倘若自己没有出声,由着他们带走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在远离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时有一点点的失落和沮丧? “将他们都擒下,押入大牢!听候审判!”嗡嗡的声音传入耳中,端木尧贴着离斩轩的胸膛,能听到他说话时震动的细小声响,他费力睁眼,抓着离斩轩的衣襟,求道,“放了他们好不好?” “你求我放了他们?”离斩轩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儿,“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现在后悔跟我到天邪了?” 端木尧艰难地摇摇头:“我不后悔跟你来天邪,这是我欠你的,我会还你。但是他们并没有得罪你,而且他们也被你重伤了,就放过他们吧,有我当你的挡箭牌还不够么?” “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非要杀了他们呢!”离斩轩听他这样说,心里堵了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闷闷的,竟连胸腔也疼痛起来——没错,他是想让他当挡箭牌,可他是知道后果的。他知道云之澈、北冥翼绝不会伤害端木尧,这样有利的条件他怎能不用?但,倘若面对的是连自己都没把握的皇兄,离斩轩哪还有用端木尧做挡箭牌的勇气?不是一样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地应付? 端木尧没有听出他语气里夹杂的痛心,只当他是真的铁了心要伤害那两个人,心头一急,一股力应运而生,顺着手臂延伸至手掌,他拍向离斩轩,怒道:“那我就先杀了你!” 离斩轩万万没想到失了记忆和武功的人会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力量,被那一掌击在胸口,竟是如大锤落下,痛入骨髓。 他一口血喷出,紧接着是双臂一软,抱不稳端木尧,将其不由自主地抛了出去。但是……离斩轩中掌后模糊的视线扫过端木尧鼓起的肚腹时有些怔愣,倘若他就被这样摔下,定然伤到孩子……离斩轩双眸微闭,电光火石之间,他忍着胸骨断裂的疼痛向前掠去,后心全无防备地展现给身后如影随形的云之澈。 于是,安然接住端木尧的同时,锥心的痛再次弥漫——胸前,露出闪着森然白光的,带着血滴的,剑尖……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01】 御魂石 端木尧觉得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久久无法醒来。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梦中,眼前却还是真实地闪现出离斩轩那张俊美无邪的脸,透着一种淡淡的忧伤,眸色沉寂而幽深,仿佛要将他吸进去一般,闪着无法避忌的光,直射入他的灵魂。 云之澈望着床上之人苍白的脸叹了口气。 距离那日已经三天。 端木尧还在昏迷。 虽如愿以偿从离斩轩手里救出了端木尧,但他所中的嗜心散却无法控制,逐渐发作起来。 离斩轩受伤之际,离庭带着轩王府的心腹赶来,云之澈只得见好就收,带着半昏迷的端木尧和北冥翼冲出了包围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离斩轩捂着伤口踉跄站起时神色冷冷的,唇角噙着一抹意兴阑珊的微笑,他疲倦地摆了摆手,就那样放过了他们三人。 或许,离斩轩知道,他们一定会回去。 最起码,会把端木尧双手奉还。 因为,就连江湖人谈而色变的鬼王、幽居在鬼岛的岛主北冥翼都对端木尧所中之毒束手无策,更何况他一个舞刀弄枪统领三军的大将军? 北冥翼去了皇宫,不知能否偷到他口中所说的御魂石? 那日看离国皇帝看北冥翼的眼神,似乎,两人之间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尧儿曾对自己说过,他有位结义大哥,江湖上很有名气,想必就是北冥翼了。 云之澈重新用凉水泡了一块干净布巾,换下端木尧额头上原来的那块,自他昏迷开始,就一直在发烧,不知对他腹中的孩儿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说也奇怪,离斩轩所下之毒并不会直接对孩子造成什么伤害,只会令大人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云之澈的手指在即将离去的时候,又忍不住顿住,情不自禁地抚-摸着眼前那熟悉的容颜,只是,这副皮囊之下的灵魂,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尧儿了! 双眸有些模糊,云之澈抬头将泪水逼回去,自责涌上心头。他知道,他不该对着这个已经不再是尧儿的人不知所措,可,心不由己。他只能一遍遍欺骗自己,这还是尧儿,他只是不记得自己了,他只是……没有想起他们以前的海誓山盟。 手慢慢覆到端木尧凸起的肚腹之上,感受着里面小生命微弱的生存迹象,云之澈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孩子出世才行。这是他的孩子,他不会让离斩轩得到! 至于……端木尧……云之澈叹息一声,移开了视线。 ————分割线———— 皇宫。 斩心殿。 斩断心意,抛却情爱,是否就真的可以坐得了半壁江山? 离斩情批阅着成山的奏折,满眼都是关于皇弟离斩轩如何罢朝、如何花天酒地、如何放任敌国将领在天邪客栈大摇大摆居住,而他不准士兵靠近的“胡作非为”…… 自始至终支持自己做皇帝的贤王离沁甚至告诫他,此时不动,以后恐怕就很难动得了势力庞大的轩王爷。离斩轩必成他最大的祸患! 心烦意乱地将奏折扫到地上,离斩情斥退身畔的内侍,拂袖而起。他款款走到旁边闲置的桌案旁拿起陈酿的竹叶青,灌了一大口,然后长舒一口气。 北冥翼……北冥翼……你又和当年一样,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么? 【慢慢揭开……表急,亲爱的们,乃们想让端木尧跟着谁呢?偶是想让他还回到离斩轩身边啦,不过,貌似还得有点波折……(*^__^*)嘻嘻……不留言不投票的不是好孩子哦!】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02】 是爱还是恨 北冥翼的确来了皇宫,而且,轻车熟路。 怪石嶙峋的假山,别具一格的亭台,精致文雅的楼阁,匠心独运的心湖,似乎每一处都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你是谁?”脆生生的童音打破北冥翼的沉思,他转头,看着身侧一个三四岁的幼童,粉雕玉琢。正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明黄锦缎做成的锦衣,翡翠碧玉配饰,简约却高贵的玉簪,白净的脖颈处一根银线掩盖在衣领下,想必也挂着什么名贵的配饰吧? 这身打扮,再加上这幼童眉宇间那一抹熟悉,北冥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人定是离斩情的独子、离国太子——离洛寒。 “洛寒?”北冥翼试探地叫他,并蹲下了身子,伸手拍拍他的小脑瓜,动作亲昵。 “你认识我?”离洛寒惊讶地张开了粉-嫩的小嘴,继而眼珠骨碌碌转了转,歪着头,伤脑筋道,“可我……怎么不认识你?” 北冥翼失笑:“我就是认识你啊!” “你是来觐见父皇的吗?怎么没有人来接你?”离洛寒小大人般开口,“那些官员里的叔叔伯伯,洛儿都是认识的呢!” 他见北冥翼沉默不语,只是微笑,再次转转眼珠,恍然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新来的,对不对?” “嗯。洛儿带我去找你父皇好不好?”北冥翼望着偌大的皇宫内院,叹道,“这里实在太大了,我迷路了。” 离洛寒咯咯地笑着,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得意道:“我猜你也是迷路了!跟我来吧!父皇这个时候一定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不过,这几天父皇心情不好,你可要小心点,免得父皇生气起来,打你屁-股!” 北冥翼也呵呵笑起来,连连称是。 离斩情正暗自烦躁,忽听得外面清脆的童音:“父皇!父皇!” 阴郁烦躁的表情很快隐去,离斩情换了明亮和蔼的笑容,转身,张开双臂,迎入了蹦跳进来的离洛寒到怀抱中,轻轻抱起,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笑道:“洛儿今日功课做得很快嘛!” “那是自然!父皇有什么奖励?”离洛寒自豪地搂着离斩情的脖子,撒娇道。 “洛儿想要什么?” “儿臣想去皇叔家玩儿!”离洛寒兴冲冲开口,“听说皇叔生病了,父皇,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 离斩情脸色微变,抬眸看向门口,北冥翼立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们父子。 离洛寒见父皇不答,顺着离斩情的视线看向门口,这才想起身后这人是跟着自己来找父皇的,他解释道:“父皇,您是召他觐见吗?他迷路了,儿臣正好看见他,就把他带来了。” 仍然是一片寂静。 离洛寒看看离斩情,又看看北冥翼,奇道:“他不一样。他怎么不向父皇行礼?” 北冥翼收回与离斩情对视的目光,淡淡开口:“你知道我要来?” 离斩情也收回视线,垂眸道:“是,我知道你会来。” “那,你也知道我来的目的了?”北冥翼开门见山地问道,他走上前来,大咧咧地靠向一旁的桌案,动作随意,丝毫不把面前的离国皇帝放在眼里。 “轩弟负伤的消息传开,我就知道你会来。”离斩情波澜不惊地回答,“你赢了,轩弟却也不是甘愿服输的人。他医术毒术俱是无双,一定给你的心上人赠送小礼物了吧?” “你还真了解你的弟弟。”北冥翼看着散落一桌的奏折,那上面的内容不出意外地映入眼帘,他也不避嫌,而离斩情也没有阻止他看。 “你爱她?”离斩情盯着北冥翼的侧脸,沉闷地开口。 “谁?”北冥翼下意识地询问,问出来方觉得不妥,他冷笑一声,欲盖弥彰,“我还敢爱吗?无论我爱谁,你还不是一样都给毁了?” “那只是个意外。”离斩情叹口气,“罢了,你总是不信。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如果我说是呢?”北冥翼目光犀利地对上离斩情的视线,挑衅道,“你是否要将我杀了?” 离斩情撇开视线,苦笑:“那个人,是灵熙帝?” “刚刚你已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这个问题我可以不答。”北冥翼伸出手,摊开手掌,“给我。” 【期待留言,留言多多,更新就多多,喵……】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03】 花影戒 离斩情默然不语。 北冥翼高声重复:“给我!” “给你可以,你要用什么来换?”离斩情抱紧了怀中的离洛寒,冷着脸问道。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可已是不可能的事。 离斩情看着决绝的北冥翼,自嘲一笑,淡淡开口:“用花影戒来换吧。” 花影戒……北冥翼心中自是一番千攒百度,最终伸手入怀,掏出花影戒递给离斩情。 那本是小苏儿的遗物,北冥翼该遵照小苏儿的遗愿将花影戒送给小苏儿一心一意喜欢着的端木尧,可是,端木尧目前生死未卜,他只能先将计就计,待控制住端木尧的所中之毒再偷回花影戒也是好的。想来,小苏儿也不会怪他吧? 离斩情的表情在看到花影戒的时候瞬间变化,接近崩溃,他不顾儿子还在这里,怒斥:“你就当真喜欢那个人?!连苏颜的遗物都甘愿舍弃?!” 北冥翼只是垂眸不语,捏着花影戒的手微微颤抖。他何尝甘愿舍弃小苏儿的东西? “你没资格指责我。若不是你害死他,我又怎会爱上他人?”北冥翼的话半真半假,却不由得离斩情不信。 ——对于苏颜和端木尧的爱恋他一无所知,所以认定是北冥翼移情别恋,在苏颜死后不久就爱上了另外的人,还让她怀了孩子,甚至不惜闹到天邪,来跟自己的皇弟争来争去! 亏得北冥翼如何标榜他喜欢苏颜,结果呢,还不是这么快忘掉他,投入别人的怀抱?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看见旧人哭? 到头来,自己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罢!罢!罢!反正眼前这个人心中眼中根本容不下自己,又何必徒增烦恼?御魂石留着也只让他心烦意乱,万念俱灰,那便给他吧! 离斩情想着,便从离洛寒颈中扯出那根银线,银线那头挂着的,正是御魂石! 御魂石是一块黑黝黝的石头,却隐约可见里面泛红的光,中间一个圆孔,恰能穿过丝线绑在颈中,石头形状特殊,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但有八分酷似是一颗心,心上滴了一颗泪、一滴血…… “父皇,洛儿喜欢这块石头,别给他好不好?”离洛寒方才被两人的争吵吓住,此时见离斩情要拿走他随身佩戴的御魂石不由回过神来,揪着离斩情的衣袖哀求。 “洛儿乖,父皇会给你找更好看的。听话,这石头原本就是他的,该物归原主了。从此,再无瓜葛。”离斩情漠然说着,掰开离洛寒的手,硬是扯下御魂石,狠狠掷给北冥翼。 北冥翼抬手接了,小心收好,这才将花影戒递给离洛寒:“洛儿不哭,这枚花影戒送与你吧!” 离洛寒本已落下泪来,抽抽噎噎,颇为委屈地接过花影戒,见它不似那御魂石一般黑乎乎,反而亮晶晶,很快破涕为笑。 北冥翼也不再去看离斩情,低声道:“我走了。” “不送!”离斩情低着头,愠怒的声音响起,再抬头时,北冥翼已经消失不见。如他出现时一样鬼魅。 只剩了离洛寒手指上勾着的花影戒反射出晶亮的光,昭示着方才的一切,并非他的幻觉。 北冥翼,真的来过,却不是为他…… 【一更,二更会继续奉上,求票票,求留言!】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04】 神秘失踪 匆匆赶回客栈时已经暮色翕合。 北冥翼换了轻松的笑容踏进房门,云之澈伏在床边倦倦睡着,端木尧却不见了踪影! 手中御魂石几乎捏不住,北冥翼匆忙过去推着云之澈:“云将军!醒醒!” 云之澈迷迷糊糊醒来,眼睛却似睁不开,他迷茫道:“你回来了。” 北冥翼见他神色有异,连忙掏出一颗药丸塞入他口中,顺势抬掌贴在他胸口为他输送真气化开药力。 云之澈的目光逐渐清明,挣开北冥翼的手,急道:“御魂石呢?” 北冥翼默默递给他,眸色悲哀。 云之澈兴奋地侧头望向床铺:“尧儿,你——”话语突地顿住,云之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空空的床铺,回过头紧紧盯着北冥翼,“尧儿呢?!” “我回来时,他已失踪。你中了迷香。”北冥翼环顾四周,瞳孔蓦然收缩,他看着窗口摆放的花草,心下了然,“有人早有预谋!熏香中沉香最是名贵,与这西域妖娆泪掺杂的香味却是让人抵挡不住,昏昏欲睡!” 云之澈一拳锤在桌上,恨恨地看着那西域的名草妖娆泪,脸色惨白,他居然没有看好尧儿!他居然又一次把尧儿弄丢! “啪——”的一声脆响让北冥翼吃了一惊,他回头,看见云之澈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目光痛悔,痛不欲生。 “云将军。”北冥翼上前握住他仍要落下的手,目光担忧,“此刻不是自责的时候,何况也不是将军的错。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阿尧,好用御魂石帮他解毒。其他的事,暂且放下。” “北冥岛主说的是。”云之澈的声音有点哽咽,他小心翼翼收好御魂石,调整心情,“眼下,最可疑的是轩王府。离斩轩不会轻易让我们带走尧儿,即便他受了伤,还是最大的嫌疑人。” “没错。”北冥翼接口,“我们马上去轩王府!” 此次,倒是他们冤枉离斩轩了。 离斩轩自那日给端木尧拍了一掌又被云之澈用剑刺伤,便一直在王府养伤,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他表面是在养伤,实际却是闷闷地喝酒,伤势不曾好转,反倒越发沉重了。 外间的流言蜚语他不是不知道,离沁等各个拥护离斩情的大臣所思所想他也明白,他们都想趁机剪掉自己的羽翼,好让皇兄的皇位更加稳妥。 其实他也只是将计就计,借着此次受伤,好好整顿一番。只不过,心口火辣辣的疼痛感着实让他有些气恼。他是为着那天拍他一掌的人是端木尧吧?还是为着那天刺他一剑的是云之澈?不过,兵不厌诈,输了便是输了。他认栽。 端木尧,你果然够狠,也够隐忍,更加计谋无双。 这一计,真是害苦了他…… 刚从梦中惊醒,离斩轩只觉自己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梦见自己被端木尧一剑刺死,血流了一地,映着端木尧邪魅无双的脸,更显妖异。 离斩轩头脑昏沉地起身,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王爷,您醒着吗?” “进来。”离斩轩吩咐着,被自己沙哑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披了外袍踱到桌旁自行倒了杯水喝下,才又扬声,“进来吧!” 离庭恭声禀告:“王爷,云之澈和北冥翼求见王爷。” “哦?”离斩轩按着伤口,感觉那一层层渗出的血液灼热无比,他淡淡问道,“找我做什么?” “听说——听说是因为灵熙帝不见了。他们疑心是王爷所为,所以……所以……”离庭解释着,却见自家王爷脸色一变,喉头微动,似将什么咽了下去。尔后只听见离斩轩虚弱的声音,“传离阑来见我。” 说着,有些站立不稳地扶住一旁的桌子,缓缓坐下,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王爷,是否宣御医过来瞧瞧?”离庭看他神色萎靡,甚是担心。此刻,离庭倒忘了离斩轩本身就是个神医。 “嗯,一并宣来吧!”离斩轩也没提醒,毕竟他自己也很累了,已经无心医治自己。他伸指揉着眉心,疲倦道。 这次将计就计,是不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二更完毕,求票票,求留言,求收藏!对手指,不然米动力的哦!】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05】 催产药 呼吸有些困难,腹部的坠压感愈来愈烈。端木尧抚着小腹,难受地哼了几声。 旁边有人在轻轻推着他,好像在叫他妹妹。 妹妹?! 端木尧费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明媚的眼,是个美丽的少妇,正担忧地看着他:“妹妹,你总算醒了!” “这是哪里?”只记得昏迷前那张不可置信的脸,其他的都是模糊的。如果没记错的话,此刻他应该在云之澈身边才对。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莫非,这少妇,是云之澈请来的侍女? 腹部一阵阵地抽痛,端木尧忍不住蹙了眉轻吟,是了,离斩轩给他下了毒,怕是毒发了吧? “妹妹,不舒服吗?”少妇轻轻摸着他的肚子,体贴道,“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怀孕。躺着的时候应该稍微侧着点身子,头也不能枕得那么低。” 说着,少妇慢慢扶着端木尧起来:“你靠着我坐一会儿会好一些。” 端木尧依从地坐起来,呼吸果然顺畅了些,只是头还有点晕,他的手下意识地去扶那女子,不经意间碰到圆鼓鼓的触觉,顿时一愣,垂眸,就见那女子也挺着个大肚子,比他的还要大。 视线清晰了一些,端木尧听见周围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环顾时更是愣住——这里关着的,竟然全是临产的孕妇! 除了自己。 “妹妹这身子也有八个月了吧?”那少妇丝毫没察觉到端木尧的男子之身,妹妹妹妹叫得甚是亲热。 端木尧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少妇与他并排坐在角落,轻柔地抚着她自己的肚子,开口:“姐姐我的已经九个多月了,周围那些人的也大都是九个多月。不知道是谁把我们掳来这里,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端木尧看着屋里清一色的孕妇,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前世看的电视剧经常会有这样的场景——掳了孕妇以获取紫河车入药……有良心的还好,若是丧尽天良的根本不管孕妇和婴孩的死活…… “妹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少妇见端木尧神色惨然,柔声问道,“不舒服吗?是不是要生了?” “不是。”端木尧压低了嗓音,男女莫辩,“我的才五个多月。” “啊?!五个多月?!莫非妹妹怀的是双胞胎?真有福气!看你这么瘦,肯定心思都在宝宝身上吧!”少妇的手顺势覆上端木尧的小腹,“他们乖不乖?一定很折腾你吧?” “还好。”端木尧下意识地伸手摩-挲着腹部,感受着里面真实的小生命的迹象,神色缓和下来。 虽然自己十分不愿以男子之躯诞下婴孩,但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了腹内婴儿对他的折腾和依赖。倘若有人要伤害他的孩子,他定然不会允许! 云之澈……我答应你,会护好你和另一个端木尧的孩子,那样,你的难过,会不会减少几分? 沉睡之时,端木尧隐隐约约听到了云之澈的话,那种无边无际的忧伤一点点渗入到了他的心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他,不能给你任何的回应,只能将你们的结晶保护周全,以报我夺他的身躯之恩。 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了饭菜,一碟碟摆在他们面前,什么话都不说,很快离开。 端木尧确定那些人走远,这才镇定地开口:“大家别吃!” “不吃?”身畔这个少妇本来已经夹了一筷子送到嘴边,端木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警告道,“小心有毒!” 旁边有人不以为意:“他们若真想杀我们,何必用毒?能无声无息将我们抓了来,就能无声无息杀了我们,没必要这么迂回。” “对啊,妹妹,大家都饿了两天了,再不吃东西,也会饿死。” 端木尧拔下头上的银簪,取了一点饭菜检查,很正常,没有毒。 已经有人吃起来了:“看吧,多此一举!你自己不吃,也别让我们饿着!” 随着一些人的无恙,另外一些谨慎的人也都端起了饭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毕竟,为了孩子,她们也得吃。 端木尧已无法阻止,但,怎么会没有毒?难道是他想错了?不可能的啊,如果不是为了紫河车,他们为什么抓这么多的孕妇? 饭菜的香味很诱人,端木尧也很饿,但是他没有吃。 为了不被诱-惑,端木尧倦倦合上那双迷醉天地的眼睛,仔细思量逃出去的办法。 其实,以他现在的处境,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去恐怕很难。但,不试试,便只剩了坐以待毙的命。他从来不是顺应天意的人。 为今之计,还是随机应变吧。先看看那些人掳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再说。总不可能把他们在这里关一辈子吧! 不知是因为之前所中之毒的缘故还是饿的缘故,端木尧想着想着就靠着墙昏睡过去。 没多久,便被一屋子痛苦的呻吟惊醒,端木尧睁开眼,见那些孕妇全都躺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肚子惨叫。 果然有异! 端木尧凑近先前跟自己亲近交谈的少妇,紧张问道:“你怎么样?” “唔……怕是……怕是要生了……啊——”那少妇脸色惨白,额际的汗水滴落下去,滑进她的鬓发。 她的手指甲扣进了端木尧的手腕,想必是痛得不轻。 本来女人产子便是最痛苦的事,如今不正常的生产更让她们痛不欲生。 “你说得对……”那少妇抓着他的手,警告道,“千万别吃那些饭菜……” “可我检查的时候,的确是没有毒药。” “不是毒药……是、是催产药……啊!!!”少妇揪紧了腹部的衣服,痛苦地哀嚎。 催产药……端木尧打了个寒噤,不自觉地护住自己的腹部。 这些孕妇快要临产,吃些催产药倒也没什么,顶多早几天产下腹中孩子。可是自己……自己才五个多月的身孕,倘若吃了那催产药……岂不是一尸两命!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06】 强迫 正在端木尧惊骇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当下,也顾不得照看那个给自己传授孕期经验的少妇,端木尧顺势躺倒在地,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哼哼,一双魅眼却是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进入者。 一共进入了十来个人,分别守在那些孕妇身边,他们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匕首,似在等候着什么。 端木尧还要再仔细观看,头顶上方忽然一道阴影投下,他连忙闭眼,皱紧了眉,作势痛呼。之前也曾因动了胎气而痛过,所以,学得倒是毫无破绽。 头顶的阴影踏过身旁那名少妇,径自等候在自己身边,不时盯着他的身下看。 果然如此,是为了紫河车! 该怎么办?! 过不了一会儿就会被人发现自己是假装的,因为就算是难产还会有血流出,自己这样只能在短时间内蒙混过关。 “啊——”身畔的少妇猛地伸手抓住了监视自己的那个人,声音颤抖,“救我……救我……好痛……” 忽然间那暗含意味的一瞥让端木尧心领神会。 待那少妇难受得翻滚到一旁时,那个监视的人一时无暇顾及端木尧,随着那少妇到一旁,忽然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 生了! 端木尧趁那人没注意他,飞快地翻到少妇原来所躺的地方,将那还带着余温的热血沾染到自己身下,同时又不着痕迹地翻滚回去,喘着粗气呻-吟。 这下倒不是装的了,方才那一系列动作快是快了,也牵动着他的小腹一阵抽痛。 所幸,现在并无人注意他。因为周围不断响起婴儿嘹亮的啼哭。那些人有条不紊地用匕首砍断婴儿的脐带,收好紫河车,并又叫了更多的人来,将那些妇人和她们的婴孩一个个送了出去。 遭了! 端木尧急出一身冷汗,自己根本生不出孩子,最后还是得被他们发现! 很快的,只剩了先前那少妇和他。 随着那少妇被抬起来带出去,端木尧就更显得突兀了。少妇抱歉地看了一眼端木尧,示意自己已经尽力,接下来便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己了。 端木尧会意,继续躺在那里难受地呻-吟。 “咦,这个怎么还不生?”指的是他。 “莫不是难产了吧?” “可都这么久了,也该生下来了。主人的催产药最是立竿见影。” “不如,我们帮帮他吧!” 很快有两个人凑上前来,伸出手朝他隆起的腹部按去。 端木尧吓了一跳,连忙侧了身子,不让他们碰他,气若游丝道:“不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生出来。” “快点,我们还得交差呢!”一个很好说话,毕竟,生孩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另外一个却不耐烦了,粗鲁地扳正端木尧微侧的身子,道:“还是我们帮你吧!哪有生孩子还侧着身子的!那样更生不出来!” 被他们魔手一碰,自己还能活命?!端木尧挣扎着,却不料得到了更紧的桎梏。 “别乱动了,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只取紫河车,不会伤你分毫!”桎梏着他的那人恶狠狠道。 另外一人犹豫着,还是伸出手去按压他的肚子,由上到下,力道着实不小。 “啊——”端木尧这次不得不痛吼了,冷汗涔涔流下,很快浸透衣衫,他求道,“别,别用力……” “不用力怎么生?你已经耽搁我们很多时间了,别乱动了,快点,你自己也别干躺着了,用点力,否则孩子会死在你腹中的!” “放过我吧……唔……我的孩子还没足月……再用力也生不下来……”端木尧只觉腹中一只大手扯啊扯,似乎要将他的肠子给扯出来,浑身痉-挛,当真是痛不欲生! “这里有哪个是足月的,真等足月了就找不到这么多紫河车了。”那只魔手继续在他腹上没轻没重地按压,端木尧痛得几欲昏死过去,指甲也抠断了,呼吸渐渐微弱。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有些湿黏,端木尧神色恍惚,现在这些血该是自己的了……费尽心机,却还是逃不过这个下场……孩子,不是我不要你们,是我保不住你们……我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怎么办,好像真的生不出来,血倒是流了不少。” “可是紫河车还差一个。”另外一个声音狠厉无比,“被主人知道,你我都活不成!不如,再灌他些催产药吧!” “不——”端木尧浑身一颤,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钳制他的人,连滚带爬得向前逃去。 “你还想逃!”那人飞快地揪住他的长发,将他拉了回来,狠狠按在地上,挣扎间露出精致的面庞,虽然惨无人色,却是惊若天人! “原来还是个美人儿!”抽气声表明那人是多么地惊喜。 不错,端木尧魅眼迷唇,尤其此刻惨白的脸,更带了那么一丝楚楚可怜,更能激起人的欲-望。 “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我才怀了五个多月……用催产药的话……会、会没命的。”端木尧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全盘托出,希望他们有些良心。毕竟,方才的话里,表明他们只是想要紫河车,并未想过谋人性命。如果告诉他们自己还没到生产的日子,他们或许会放了他吧…… 可他不知道,这句话反而让那两人眼里闪现出贪婪的光,也将自己推入了虎口。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07】 致命的诱-惑 按着自己的那人魔手往下,捧住了他精致的脸庞,语气由方才的狠厉变作了意味不明的调笑:“哦?才五个多月?” 端木尧忍着被他触碰的恶心,忙不迭地点头。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们呢?”说着话锋一转,“不如,我们来确认一下吧!” 随着话音落下,那只可恶而粗鲁的手毫不留情地撕烂了他的衣领,待看到那裸-露胸膛上朱红色的两点时不由愣了——男的?! 男的还能怀孕?! 迟疑着看向那鼓起来的肚子,然后褪去他的裤子,身下露出的分身昭示了端木尧的确是男的。 那两人愣在原地。 被人那般肆无忌惮地注视,端木尧感觉屈辱万分,实在是想一头撞死算了。当日被离斩轩如此霸道地检查身体尚未有过的恶心此刻全然爆发出来,他一手撑地,吃力地想要坐起,可方才一番折腾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更何况,他本就中了毒,即便以前身体的主人有内力,他也无法使出,浑身软绵绵的,如失了魂魄一般,风一吹,就散了。 “哟——这可真是个极品!”短暂的震惊过后,是狂喜。那人盯着端木尧几近裸-露的身躯,似乎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老实说,除却那碍眼的圆滚的肚子,端木尧的身材堪称完美,利落的线条勾勒出最令人垂涎的轮廓,无论肩膀胸膛还是臀-部,就连那双美腿也透出诱-人的蛊惑。 端木尧也是男人,虽然前世尚未做过类似的事,但他明白这种眼神代表什么。在前世那充斥了颓废的城市里,他也知道所谓的同性恋,更好奇过查阅过,所以,他并非一无所知。 眼前的男人对他,产生了浓厚的‘性’趣。 肮脏的手在自己胸膛上流连着,越发的肆无忌惮,端木尧不可能配合,相反,他极尽可能地阻拦着这个人的动作。 野兽有时候对到手的猎物很纵容,让它随便反抗,但到了某种程度之后,便会征服他。 身上这人压了过来,贴合的身躯让端木尧更加难受,真想立马死去,也比受这样的侮辱强上百倍。 被迫分开的双腿,被迫承受的狂吻…… “别……别碰我!快住手……”端木尧感觉灵魂都仿佛被抽离,身躯越发沉重,心神更加疲累,好像下一秒就要接近死亡。 某个坚硬的东西抵在了身下,但他似乎感觉不到了,神智涣散,腹内的剧痛也在一瞬间淹没了他。 要死了吗,死了也好,不用再受辱,不用再当异类,不用再在这个云波诡谲的异世生存…… “别这样,你会折腾死他的!”一个阻止的声音响起,细微,遥不可及,但却是清晰地传入了端木尧的耳中。 他勉强振奋精神,还好,他还没有被侵犯最后的底线…… “走开!你不玩也别妨碍老子!” “他是男的,还有身孕,你难道不能想到什么吗?” “……你是说……血婴?!”被提醒的人醍醐灌顶,声音带了某种恐惧和兴奋。 “没错。有了血婴,主人将会嘉奖我们,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愁没有女人?” “可这小子实在是太诱-人了。”不甘心地再啃两下。 “他若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趁现在还有气,不如交给主人吧!” “好吧,便宜他了!”胡乱将脏乱的衣衫裹在遍布淤痕的躯体上,有一人抱着他,出了这个阴暗得让人以为是地狱的房间…… 谁又能保证,接下来去的地方,就是天堂呢?更何况,地狱不会和天堂相邻,相反的,地狱附近,将会是更加可怖的深渊,深不见底…… 究竟有谁,能来拯救他? ————分割线———— 端木尧失踪的这两日,真是急坏了云之澈和北冥翼。 他们前去求见离斩轩却遭到了拒绝。 离庭厌恶地赶走了他们,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离斩轩伤得的确不轻。 而且,在等候的时候,北冥翼偷偷潜了进去,离斩轩气色极差,甚至根本没发现附近有人偷窥。 离斩轩轻咳着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声音轻得仿佛一片羽毛:“离阑,可曾查出什么?” “回禀王爷,虽然近来天邪临产的孕妇总是无故失踪,但过两天就被连同婴孩一同送返回来。属下也曾问过她们,但她们并不知道,昏迷中被掳走,昏迷中被送回。一切做得天衣无缝!”离阑的音调带了惭愧,“属下无能,并未查出更多的线索。请王爷恕罪!” “也罢,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该放长线钓大鱼。找出幕后之人才是上策。”离斩轩阖目轻道。 北冥翼闻言,若有所思,孕妇失踪……莫非……阿尧失踪也与这事有关?! 倘若真是如此,那便不妙了。 离斩轩掳走阿尧还能指望他好好待他,如果被旁人掳走,阿尧岂不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端木尧:北棠墨,你是后妈,我恨你!】 【北棠墨:别急,会有你的白马王子来救你的。】 【端木尧:狗屁的白马王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来,我都快被折磨死了!】 【北棠墨:因为你的白马王子此刻也不是很好……】 【端木尧:离斩轩怎么了?他……他的伤,很严重吗?】 【北棠墨:啧啧,看来你眼里只有离斩轩。没错,他的伤很严重,所以来不及救你,不过,他在努力了……】 【端木尧:算了,反正也没人关心,我还是求读者吧,赶快撒票、收藏、留言,让北棠墨这个疯子得到满足,他才不会折磨我】 【北棠墨:(⊙o⊙)不愧是我儿子!…正合我意】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08】 蛛丝马迹 离斩轩掳走阿尧还能指望他好好待他,如果被旁人掳走,阿尧岂不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这里,北冥翼也不多做停留,赶在离庭回复之前回到云之澈身边,对他使了个眼色,等候离庭的答复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轩王府。 “查到什么?”出了王府,云之澈便紧张问道,“尧儿在不在他这里?” 北冥翼摇摇头,神色凝重:“云将军,此事恐怕有些棘手。” “棘手?什么意思?”云之澈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天邪近来发生孕妇无故失踪无故返回的案件好多起,江湖上也传得沸沸扬扬。我怀疑……阿尧他……”北冥翼顿了顿,才道,“阿尧他可能是被这些人掳走了。” “紫河车?!”云之澈顿时惊慌无措,“尧儿才怀孕五个月,他会没命的!” “云将军稍安勿躁。听闻那些孕妇和孩子被安全送了回来,倘若阿尧随机应变,告诉他们他实际怀孕日期,他们不会为难他的。” “我怎能不急!尧儿中了毒,内力又无法使出,他还长着那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孤身落入那些人手中,怕是……怕是……”云之澈忽然揪住北冥翼的领口,“我要你帮我!帮我去找那些送还回来的孕妇!她们一定见过尧儿!……尧儿他……他是那么的美……我不能容忍旁人触碰他,占有他……绝不能!” “云将军,你冷静点!”北冥翼感叹之余,有些为小苏儿惋惜,云之澈对端木尧的感情,的确令人佩服。再这样下去,这个威震天邪和灵祈的将军将会被逼疯。 “你叫我怎么冷静!”云之澈吼道,见北冥翼沉默不语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疲惫地揉揉额角,叹道,“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无妨。”北冥翼拍拍他的肩膀,“云将军,吉人自有天相,阿尧不会有事的。更何况,离斩轩现在也在着手查这件事,相信很快就会有阿尧的消息。” “嗯。”云之澈落寞转身,“我去从孕妇这方面着手。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好。” 两人分道扬镳,却做着异曲同工的事情。相比之下,北冥翼要冷静许多,他联系了一些江湖好友来帮忙。 云之澈却是先回客栈,将店小二揪了出来。一阵威胁恐吓,总算让店小二说了实话,没错,是有人用钱财买通店小二,命他在他们所住的房间放了妖娆泪,并燃了熏香。至于那人是谁,店小二便说不出了。 如此查了两天,第二天傍晚,听说又有一批孕妇连同婴孩被送了回来。云之澈立马去查访,所幸,他查的那家,那个少妇,分明就是与端木尧交谈并帮忙的少妇! 一提到五个多月身孕,那少妇的眼睛飞快地亮起来,她印象深刻地描述:“是个非常好看的妹妹,没什么孕期经验,姿势不正确导致腹部强烈的压迫感,疼得很厉害。但却非常聪明,她怀疑饭菜有毒就没让我们吃,不过后来检查并没有毒,大家就又都吃了。没想到不是毒,而是催产药!那里的姐妹们一个个被催产药刺激得产下了孩子,紫河车被取走就把我们送回来了……” 云之澈瞳孔蓦地收缩,他粗暴地拎着那少妇的衣领怒道:“你说催产药?!尧儿他怎么样?为何没有送回来?” “尧儿?原来她叫尧儿,尧儿妹妹根本没有吃那些饭菜,所以不会生出孩子。最后只剩了她一个人,我还特地将生产时的血水留给她让她蒙混过关。不过……看来是不可能了……”少妇惋惜道,“她没被送回来吗?我还以为他们见她生不出孩子时会放过她,难不成……又给他灌了催产药?” “那个地方,在哪儿?!”云之澈的手微微颤抖着,尧儿,千万不能有事,我马上来救你! “我被蒙着眼睛,不过,那个地方很多梅花的香味。很好闻。大致方向,在城南……” 少妇还没说完,云之澈已经如离弦之箭弹了出去。 少妇拍着胸脯,看着云之澈离去的背影,叹道:“尧儿妹妹果然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夫君。但愿你一切都好,能够平安归来。” 与此同时,被这件事缠身的离斩轩还未来得及休息,就又有人通禀,说是离沁求见。 离沁……他来干什么?!莫不是又要耍什么把戏?皇兄身边有他这条忠心耿耿的狗,还真是省了不少心! 离斩轩让府里的御医再次包扎崩裂的伤口,那张俊郎的脸上染满疲惫,他有些不耐地命令道:“就说本王累了,改天再宣吧。” “王爷,沁大人好像料到王爷不见他,他让属下带给王爷两个字。”离庭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说。 那个人,一定能扰乱王爷的心魂。 “什么字?”离斩轩斜斜躺倒在床边的靠枕上,懒懒问道。那双有些血丝的眼睛已经合起,仿佛随时都会沉沉睡去。 “……血婴。”离庭低头,慢慢吐出两个字。 “什么?”离斩轩直起了身子,血液顺着纱布渗出,蓦然睁开的眼睛里面,寒光乍现,一片凛然,神色也冷凝起来。 “回禀王爷,是‘血婴’两个字。” “……宣他进来吧。” 【轩王爷,好帅……墨墨最近比较迷他。】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09】 交易?诱饵? 离沁进来的时候,离斩轩斜倚着靠枕,疲惫之意尽显,他并没有刻意掩饰,也并没有有意做作,旁边的御医正不得已又重新在他的伤口上上了药,小心翼翼地包扎着。 狭长的眸子,少了些锋利的亮光,多了丝慵懒的意味。轻轻一扫,威严乍现。 离沁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规规矩矩行了礼:“臣离沁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离斩轩的声音带了丝空茫的苍凉。 “谢王爷。”离沁不卑不亢地起身,看一眼他的伤口,若有所指地问道,“不知王爷伤势如何?臣听说王爷受伤,一直没能得空前来探望,还望王爷恕罪。” “无碍,只是血流得比较多而已,还死不了。沁大人是不是有点失望?”离斩轩失血的唇微微勾起,露出玩味的笑。 离沁捋捋胡须,哈哈一笑,倒也没多少局促:“王爷说笑了!” 离斩轩淡淡一笑,不再开口。 待那御医给离斩轩裹好伤口退出去后,离沁老奸巨猾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轩王爷可听说过血婴?” “自然是听过的了。不然,本王怎么会见你?”离斩轩这话说得天经地义,丝毫不留情面。 离沁脸皮也厚,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问道:“那王爷可知血婴的来历?” “这倒不曾听说了。沁大人来此不会就是来跟本王说血婴的来历吧?本王对此不感兴趣,只想知道血婴在哪儿。”离斩轩的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波澜。 实际上,他很是担心。离庭说云之澈和北冥翼来过,为的是端木尧的失踪。他虽然没见他们,但他心知肚明,端木尧怀了血婴,近来天邪又很多起孕妇失踪的案件发生。那么,端木尧必是被他们掳走。 此刻听离沁侃侃而谈,全是有关血婴的事。而且,看自己的眼神,透着那么一丝挑衅。 离斩轩心下暗笑,老狐狸,原来你就是幕后主使! 紫河车有一定的功效,可以温肾补精,益气养血。这老家伙,看来是不服老才抓了那么多孕妇来求取紫河车,所幸并未有人命发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不错。其实就算自己秉公办理,皇兄也不会动他。离沁的势力在天邪算是头号强大,能就此结交也不错。 一来一回的眼神交流很快结束。离斩轩倦倦打了个哈欠:“本王有些累了,有空再去府上拜访,听沁大人讲述血婴的事。” “好,老臣在城南梅苑设宴恭迎王爷大驾!不过,事有新鲜程度,王爷可别拖太久了。”离沁话里有话地鞠了一躬慢慢倒退出去,“老臣告退。” 梅苑……端木尧,你可别死了才好! “离庭,依你看,梅苑可有诈?”离斩轩不会因为他一面之词放松警惕。离沁是忠于皇兄,还是想倒戈相向,还需观察。 “启禀王爷,暗部送来的消息说,梅苑的确是大量孕妇被送出来的地方。可那周围,也埋伏着不少不明势力,似乎在等待什么时机,伺机而起。”离庭顿了顿,“依属下看,他们必是冲着王爷来的。以端木尧为饵,想让王爷上钩。” “以端木尧为饵么?”离斩轩轻声笑着,眼里多了抹意味深长的探究。要让自己上钩,何必用端木尧为饵?难道只是因为血婴是人人想要得到的良药? 他不知道的是,离沁是听了某人昏迷时不断的呼唤才决定试一试,看看被端木尧挂在嘴边的离斩轩会不会因此而上钩……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10】 失控的阿尧 没错,昏迷的端木尧下意识叫着的、期望能救自己脱离苦海的,是穿越而来遇到的第一个人——离斩轩。 这种下意识的感觉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佛在这个世界里,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那个男人。 胸口似压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是奢侈。腹部的坠痛从未散去,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端木尧双手抚着小腹,感受着那种凸起感才能真实相信——孩子还在他腹中,并未离去。 好像有人想喂他吃什么东西,端木尧下意识地抗拒,全数吐了出来。不能吃,不能吃,他们是想杀了他的孩子…… “大人,他又吐了。” “罢了,就饿着他吧!反正饿个一两天死不了人!”离沁蔑视着角落里奄奄一息的端木尧,眸光闪烁,“离斩轩可有动作?” “还没有,轩王府一片沉寂!” “哦?他还真沉得住气。再等两天,如果他再不来,就表明他真的不在意。到时再请大夫来照顾这个家伙。不管传言真假,不管血婴是否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总得试一试才知道。可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属下明白!” 什么血婴……什么长生不老……他们在说什么…… 端木尧费力凝聚着意识——是像唐僧一样吗?这些人都觊觎着他腹中的孩子,只因为一个传言,一个长生不老的传言…… 那么,离斩轩也是吗?云之澈呢? “大人,不好了,一波不明势力的人闯了进来。他们都是高手,属下们不敌,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不明势力?不是离斩轩的人?” “不、不是!”那人气急败坏道,“好像是武林人士,个个蒙着面,杀人不眨眼。” “哼!江湖人也掺和进来了吗?”离沁看着角落里的端木尧,吩咐道,“带着他一起走!” 正在此时—— “大人,前厅被包围了!” “大人,后门被堵死了!” 离沁脸色终于变了,犹豫着该怎么对付端木尧。 旁人哪还顾得了那么许多:“大人,我看他也活不成了,还是别冒险了。带着这么个累赘,会连累大人的安全。我们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那好,我们走!留下眼线,查出是何人所为!” 嘈杂纷乱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端木尧苦笑一声,看来自己是被人当累赘给扔在这里了。周围逐渐安静下来,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停止。 在他又将陷入昏迷的时候,门被人砰然踹开,一个黑色的影子闪电般掠过来,心痛得搂起了他,声音哽咽:“尧儿!” 端木尧靠着他的肩膀,半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这人一把拉下蒙面的布巾,清秀俊朗的面容露出,赫然便是云之澈! 云之澈满脸忧色,看着衣衫褴褛的端木尧,一颗心早给绞成了一团,痛得不能呼吸。 这还是他的尧儿吗?如此的憔悴,如此的破碎不堪,仿佛一个破布娃娃被人遗忘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端木尧瑟瑟发抖得靠紧了云之澈,呢喃道:“孩子……”他的手在刚才被云之澈搂起时滑落下去,此时看清是云之澈便慌乱地抬起,想要覆在腹上,因为纷乱恍惚的意识里,已经记不清楚,他腹中的孩子,究竟,还在不在…… 云之澈差点掉下泪来,他轻轻拥着端木尧,软语道:“尧儿别怕,孩子还在。你们都没事。别怕……”他的手握住端木尧冰冷僵硬的手,帮他覆在那不断收缩的腹上。腹部不规则的颤动着,云之澈知道他是吓坏了,不由搂紧他,安慰,“尧儿别怕……” “流了好多血……孩子会不会已经死了……”端木尧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孩子一定已经死了!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们的孩子,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尧儿!”云之澈吓了一跳,看着几近失控的端木尧,心头一阵绞痛,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使他安静下来,声音也轻柔得仿佛要融化冰雪,“尧儿,冷静点,只是少量出血,孩子不会有事。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夫调理,孩子会健康成长的。你忘了,你是灵祁国最高贵的皇帝,有上天庇佑,我相信,神也会眷顾我们的孩子。” 端木尧逐渐安静下来,疲惫地钻进云之澈宽大的怀里,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像个孩子一样蜷缩成一团,神色还是紧张的,但比方才已经好了许多。 云之澈拿出带来的雪白披风,将怀中的人紧紧包裹起来,抱在怀中,眼神,已经迸发出可怖的凶光。 离沁!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云将军,找到阿尧了吗?”北冥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透着浓浓的关心。 “嗯,找到了。”云之澈平息一下内心的怒火,眼底的水雾很快散去。 “那我们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外面就快被官兵包围了!”北冥翼打开门,准备接应他。 “什么?”云之澈抱着端木尧走到门口,见围墙外骤然亮起一片火光,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来了不少人…… 能在离国京城天邪如此明目张胆的调动军队,除了离斩轩,不做第二人选。 【各位,留言很费力的话,动动手指投个推荐票总可以吧?趴地……有气无力……不然人家很没动力的说】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11】 为你,我可夺天下! 云之澈和北冥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离斩轩!” “里面的人听着,轩王爷奉旨查案,反抗者,杀无赦!” “哼!他来得真是时候!放走真正的幕后黑手,断了我们的退路!”北冥翼叹息,“离斩轩还真不愧是离斩轩哪!真令人佩服!”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赞扬他?”云之澈垂眸看着怀中的端木尧,脸色忽然大变,不由惊呼,“尧儿,尧儿!” 鲜红的血顺着端木尧苍白的唇角滴落,染上了那件白披风。 北冥翼伸指快速在端木尧胸口几处大穴点了几下,然后握着他的腕子细细检查,皱眉道:“阿尧逆天孕子,导致内力尽失、气虚血弱,如今又动了胎气,寒气入体,情况大大的不妙!” “什么?!”云之澈抱着端木尧的手微微颤抖,“你能治好他吗?” 北冥翼歉意地摇摇头:“我只能以内力帮他压下体内的寒气。” “那——” 话还没出口,离沁的梅苑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人一骑缓缓行驶而来。离斩轩一袭淡蓝的衣袍,雍容华贵,只因受伤未愈,脸色有些苍白,但眸光却是摄人心魂的。 他停在他们面前的台阶之下,因骑在马上,所以,几人的高度相差无几,甚至,离斩轩还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样子。他看着云之澈怀中的端木尧,慵懒开口:“云将军,又见面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不知轩王爷究竟意欲何为?” “本王奉旨查案,如今在这里发现了灵祁国的将军大人。将军说,我意欲何为?”离斩轩话锋陡然一转,“他伤了元气,将军是想这样抱着他走一路吗?” “与你何干!” “他是本案的受害者,本王有权利将他带走。当然,在此之前,本王会保住他的命。包括孩子。”离斩轩此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如果细心的话,会发现,他握着缰绳的手在不易察觉得捏紧,似乎十分紧张。 云之澈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端木尧。 “将军若想抱着一具尸体离开也不是不可以。”离斩轩无所谓地挑眉。 “你威胁我?”云之澈的声音更加低沉。 “如果将军这么想的话,就算是吧!”离斩轩眸光一凛,“没错,我威胁你。如果你不把他交给我,结果只能是一尸两命,哦,不,是一尸三命!” 云之澈身躯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怀里的端木尧,心中已经百转千回。尧儿为他怀了两个孩子吗?可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保证他的安全。尽管自己已秘密安排灵祁国的禁卫军里应外合,尽管在北冥翼的帮助下,他们能轻易离开这里。可那又有何用?这世上,除了对面骏马上安坐的那个男人,还有谁的医术能治好尧儿?! “云将军,当日之约,可还有效?”离斩轩翻身下马,立在台阶之下,恭恭敬敬地抬头看着台阶之上的云之澈,目光里多了些真诚,态度也和缓了许多。 云之澈恍然抬头,当日之约!没错,那时为了寻找端木尧,他跟离斩轩订立盟约……那盟约,是说他会在有生之年,帮助离斩轩坐上皇位!那时候虽然很隐晦,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此刻,离斩轩再次提出来,说明,他是想行动了! 云之澈眸光微动,却没有说话。 “我需要灵熙帝的指证,也需要将军的帮助,回报是——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灵熙帝和两个健康的孩子。而将军需要做的,是回到灵祁国,帮你的尧儿夺回他的江山。到时,你我两国交好,这天下,便太平了!”离斩轩沉稳有力的嗓音带着一丝蛊惑。 “好!”云之澈出乎意料地同意了,他斩钉截铁道,“想必轩王爷会遵守承诺!倘若你反悔,我会血洗天邪!我云之澈战神之名不是白得的!” “将军果然爽快!”离斩轩赞叹一声,松了马缰绳,一步步拾级而上。 云之澈知道他是来带走端木尧,当下垂眸深深凝望端木尧精致的面庞,他低声呢喃:“尧儿,为了你,我可夺天下!你乖乖在天邪养病,待我帮你夺得天下,会回来接你,连同我们的孩子一起回家。” 天知道,说这些话用了他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离斩轩已经行至一半,云之澈知道这一别将会天涯相隔,于是顾不得其他人还在看,俯身凑了上去,轻吻着端木尧染血的唇,那一吻,深情绵长,倾尽了他所有的温柔。 离斩轩看着云之澈亲吻端木尧的场景,瞳孔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的光,双手无意识地握紧,指甲几乎扣进掌心,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升腾着,让他十分不爽。离斩轩竭力压制着那股怒气,等待云之澈恋恋不舍松开端木尧的唇,将他交到自己手中,搂抱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 端木尧在离斩轩怀中不舒服地蹭了蹭,低喃一声:“救我……离斩轩……” 声音极低,只有离斩轩听到,他心中一颤,低头凝望,目光不期然的,带了几许温柔。 云之澈将御魂石从怀中拿出,亲自帮端木尧系上:“这是御魂石,对尧儿有帮助。” “将军放心,本王自会让他痊愈!”离斩轩也不多留,抱着端木尧旋即转身,双足一点,施展轻功,轻轻巧巧落在马背上,双腿一夹,马儿掉头朝外走去,留下离斩轩清冽的话,“后会有期!”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12】 喂药 望着离斩轩带着端木尧远去的背影,云之澈心中一紧,快走两步,几乎就要反悔。 北冥翼抓住他的胳膊,低叹了一句:“将军放心,我会留在天邪暗中保护阿尧。离斩轩的一举一动,我都会向你汇报!” 云之澈闻言面色一变,带着些许喜悦,拱手作揖:“如此,多谢北冥岛主了!” “阿尧毕竟是我的义弟,他落到如此地步,我不护他,谁来护他?只是要辛苦将军了,要知道,将军所面临的处境更是凶险万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须得小心才是!”北冥翼真心嘱托道。 “那么,就此别过!时间紧迫,云某要回去好好部署一番!我会抽时间来看尧儿的。拜托了!”云之澈并不是婆婆妈妈的主儿,决定之后,便会费尽心思去做。 “后会有期!” 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现在谁也无法预料。各人的命轮都在各自星辰的掌控下,缓缓转动。有的远了又近了,有的近了又远了…… ————分割线———— 轩王府。 离斩轩将端木尧安置在自己寝室,将他的白披风解下来,然后不由分说地解开他的衣扣,露出光-裸的胸膛和隆起的肚腹。 端木尧的腿间有些刺眼的血迹,离斩轩眼色一黯,沉声吩咐离庭将他不常用的银针盒子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一排排大小粗细各异的银针映入眼帘。 他深吸一口气,取了银针放在火上烧了烧,然后慢慢扎到端木尧的胸膛上…… 半个时辰之后,离斩轩取下银针,抬袖擦了擦自己鬓边的汗水,呼吸有些不稳。以他重伤之躯,费心费神费力帮端木尧控制病情伤势,的确是有些力竭。 端木尧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一双手在他身上游移着,不知是在检查什么。 后来,有柔软的锦被覆了上来,盖在他冰冷的身上。 艰难地哼了一声,有人掰开他的嘴,将一颗小小的药丸塞了进去,然后给他灌了一口水。 端木尧浑身一个激灵,昏迷前的事涌上心头——这人给他吃的是什么药?!难不成是催产药?!不!不行!不能吃! 强烈的本能让他咬紧牙关,迫于强势的压力,虽然松开了牙齿,但端木尧猛地侧头,将药连水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不知是怒火攻心还是什么,竟然还带着血丝! 离斩轩手一颤,心头仿佛扎了一根刺,疼得他咬牙切齿:“端木尧!你若不吃,我就不管你了!” 端木尧继续咬紧牙关,死也不松口。 “端木尧!”离斩轩怒吼一声,震得胸腔一阵疼痛,他捂着胸口吐了几口血,轻咳着捏住端木尧的下巴,无奈道,“是我,离斩轩。我不会伤害你的,张开嘴好不好?拜托,我救你耗费了大量内力,伤口又裂开了,赶紧吃过药让我睡一觉行不行?” 端木尧似乎陷入什么深深的梦魇,全身都在颤抖。 离斩轩再次叹气,捏开端木尧的唇,将药丸捡起放在他紧闭的牙齿上,然后豁出去似的俯身,含住了那双唇,利用亲吻的优势撬开,将那药顶了进去。 脖颈忽然被冰冷的手臂缠住,端木尧虚弱地回应着,喃喃自语:“离斩轩……救我……” “好,我带你走。”离斩轩翻倒在床榻之上,小心避开端木尧的腹部,与之激烈地拥吻起来。 那种感觉,飘然不知身在何处,带着一种清冽的沉沦,让久经烟花之地的轩王爷心动难耐…… 【要票票……要收藏】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13】 似曾相识的暧昧 那种感觉,飘然不知身在何处,带着一种清冽的沉沦,让久经烟花之地的轩王爷心动难耐…… 从女子身上不曾有过的沉沦竟然在这个男人身上体会到,离斩轩有片刻的失神。 脑中,好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半年前,那个英气逼人的少年,好像也带给过他如此奇妙的感觉。 是他吗?离斩轩恋恋不舍地松开相触的唇瓣,抬起头,仔细凝视着端木尧的俊逸无双的面庞,飞扬的眉,略显纤细,让他威严中带了丝柔美,有种中性的美;合起的眼睛此刻虽然无法看到,但透过那微微颤动的眉睫便能想起那双魅眼,妖娆、神秘、冷静而睿智;刀削一般的鼻翼,透着一丝小巧可爱;苍白的唇被自己吻得带了丝血色,更显诱-人…… 但,这样的容貌却和那个少年没有什么共通之处。离斩轩苦笑摇头,怎么可能是他嘛!端木尧身居宫中,不可能会突然出现在灵祈国之外的灵山,更不可能与上灵山祈福的自己碰面。而那梦幻一般的夜晚,或许真的是做梦吧? 一定是自己太多心了。离斩轩如此安慰着自己。他帮端木尧盖好被子,盘膝调息了一会儿,也躺在端木尧身侧,闭上眼陷入了深思。 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呢?总爱胡思乱想。一定是因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让他心神俱疲,无法正常思考。 睡吧……离斩轩,好好睡一觉,再次醒来,你还是那个逍遥风-流的轩王爷。 如此安慰着自己,离斩轩受伤以来,第一次睡得安稳。 再次醒来便察觉到射在自己身上不寻常的视线。 是谁?是谁在打量他? 离斩轩蓦然睁开眼睛,将凑得极近、正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端木尧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离斩轩没有起身,相反,对于自己被扒开了衣服露出赤-裸的胸膛有些讶异和恼怒。 端木尧嘿嘿笑着,食指俏皮地挠挠脸颊,理所当然道:“我在看你啊!” “看我?”离斩轩扬眉,看着端木尧无害的笑容,也笑了,“怎么样?本王的容貌还入得了你的眼吗?” “嗯!”端木尧点头,伸指描摹着离斩轩的眉眼,“你看起来是有点熟悉,可是我又确定没见过你,这是为什么呢?” “说不定,我们前世有缘呢!”离斩轩唇角的笑容更深。 “那可不对,我前世在那个地方,怎么可能遇到你!”端木尧想起现代的事,神色不由有些黯然。不过,他很快换了明亮的笑容,看着想要起身的离斩轩连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急道,“你还不能起身呢!” 离斩轩静静躺在榻上,反问:“为何不让我起身?” “我还没给你包扎好伤口。昨天晚上我可能睡得不老实,今天早上醒来发现我的手正按在你的伤口处,渗了好多血,所以……所以……”端木尧歉意地看着离斩轩,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会怪我吧?” “如果我说会呢!”离斩轩所幸摆起了谱,咧嘴哼哼,“你把我伤口弄得更加痛了,怎么办?” “我不是故意的嘛!再说了,你不是武功很高吗?怎么会察觉不到我压着你?”端木尧皱眉,垂眸看见离斩轩同样紧皱的眉,又心软了,他半趴着凑近离斩轩光-裸的胸膛,轻轻吹着气,“这样应该会减轻些痛。” 温热的气息拂来,离斩轩直感觉心中升起一丝异样,酥麻,浑身颤栗……下腹没来由地紧缩,某处竟有些灼热…… 【大家习惯什么时候看文啊?某墨可以调整时间……即日起,血婴恢复日更,3月参赛,嘿嘿,打好广告,预定枝枝,奋力拼搏!求支持,求留言,求收藏啊!】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14】 为了把你留在身边 端木尧对着他的伤口吹了一会儿便开始动手做之前未完成的工作——包扎,低眉垂首,很是认真的表情。手指灵活,好像十分熟练。 离斩轩则静静看着端木尧,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端木尧的长睫和直挺的鼻梁,墨黑而凌乱的发忽然瀑布一般从他肩头滑下,拂过他的胸膛,再加上端木尧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肌-肤,有些凉凉的痒意。离斩轩下意识地伸手,穿过端木尧的发,似乎想要触碰他的脸颊。 端木尧恰在这时包扎完毕,舒了口气,抬眸回首,因这样的动作长发惯性地往后散去,离斩轩的拇指突兀地停在他的唇上,另外四指连同手掌贴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宽大手掌透着暖意,几乎将他半边脸包裹住,能感觉出他手上练剑磨出来的茧,端木尧一怔,本能地想要躲开他的触碰,可是撞进离斩轩迷离的眼神时不由顿住,他是在透过自己看别的人吗?那个人是谁呢? 这个动作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端木尧不舒服地动了动,离斩轩才蓦然回神,收回手撇开眼神,微微合眼,没有说话。 仍然是一片静默。 端木尧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也不想就这样继续沉默下去,他捂着肚子稍稍换了个姿势,一手轻轻捶着腰,调侃道:“看我都看得入迷了,那本公子一定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吧?”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是啊,颠倒众生。”离斩轩恢复慵懒的笑,翻身而起,打量着端木尧的腹部,笑道,“如果没有这么个大煞风景的肚子,就更诱-人啦!” “你——”端木尧皱眉怒道,“你以为我想啊!” 离斩轩拿过衣袍自行披上,然后捏捏端木尧气鼓鼓的脸颊:“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 “我才没生气呢!”端木尧若有所思地摸着肚子,“以前我不想要他,不过,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反而有点舍不得呢。你不知道,当濒临失去的时候,我真的快要崩溃了。万物皆有活的权利,尽管我不太习惯男子之躯孕育婴孩,但我还是会好好保护他,直到他降生的那一天!” 如此轻柔的声音说出这么慷慨激昂的话,离斩轩有些震惊。他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眼神不易察觉地一黯。 端木尧见他不说话,继续问道:“对了,我怎么在你这里?我记得……是云之澈救了我。” “没错,是他救了你,不过后来某人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所以他就把你送给我了。”离斩轩半真半假地解释。 “胡说八道!”端木尧表情有些窘迫,忽然忆起什么,他的目光犀利起来,“你为什么给我下毒?要利用我也不是这么利用的吧?杀了我你还能得到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把你留在身边呢?”离斩轩毫不避讳他直视过来的视线,坦然与之对视。 端木尧半张着嘴,显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可是心跳却没来由地加快,他喃喃:“留在身边?是想做什么呢?” 脑海中回放的是昏迷时听到的交谈——血婴、长生不老…… “是因为血婴么?” 这句话问出,端木尧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又是期待又是抗拒地等待离斩轩的回答。 【即日起恢复日更,明天就是3月份了,特此广告一下,求枝枝哦,给俺留着,嘿嘿】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15】 肆无忌惮的吻 忐忑不安的眼神,紧抿的薄唇,衣袖下若隐若现的紧握的拳头,都表明了端木尧此时的紧张。 离斩轩游移的目光最终停在端木尧脸上,语调轻柔:“你在意吗?” “这么说……是真的了?”端木尧垂下眼帘,失望的目光投射到角落。 也对,自己既不是什么如来佛祖又不是什么观音菩萨,被人这么供着肯定要有一定的理由了。 只是这个理由,自己宁愿不相信。 离斩轩却突然毫无预兆地伸手扣住端木尧的后脑,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之对视,然后视线轻移,定格在他微张的唇,俯身,轻轻地吻了上去。 四片唇瓣相触,端木尧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微眯的眼睛,里面满是柔情,还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似乎在抱怨他对他的怀疑和无声的指责。 唇齿间湿热的触觉令他大脑一片空白,两人刀锋般的鼻翼偶尔相碰,却似恋人间亲密的摩-挲。离斩轩一下一下地吻着他的唇,循序渐进。 端木尧瞠目结舌,身体僵硬得像根木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更不知道离斩轩是怎么了。只不过是询问一下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真的被自己猜中,想要血婴,直言就好,自己并不会怪他。毕竟,命是他救的,如果自己好好求他,他应该不会太过霸道地抢走他的孩子。更何况,第一次醒来自己让他帮忙打掉孩子他还十分不乐意呢,说到底也不会伤害他跟孩子就是了。可是,他怎么突然扣住他亲吻他的嘴唇? 天……他被一个男人吻了,他宝贵的初吻啊!本来还想等生下孩子就毫无负担地出去闯荡,顺便勾引几个古代美眉做老婆,逍遥一生……该死,这个可恶的王爷到底想做什么?不会是因为自己怀孕了就把他当女人一样吧? 他想推开他,可是这感觉怎么会这么的奇妙?湿滑香软,唇齿留香,简直比蜜糖还要甜……原来,这就是亲吻吗? 离斩轩可没工夫理会端木尧的这些弯弯绕的胡思乱想,趁他张开嘴的时候舌尖一顶,撬开他的牙齿,舌头灵活地钻了进去,比之方才的温情柔和,此刻变得热烈而疯狂,攻城略地一般在他口腔内驰骋,一路点火。 天哪……是舌吻!端木尧傻了,彻底石化。 唇舌相互触碰纠缠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好,慑人心魂,端木尧只觉得身体里燃起了一团火,烧灼着他的灵魂,欲-火焚身。 不,不可以……怎么能对男人的亲吻有这样的反应?可是他没有力气推开离斩轩,浑身酥软,几乎要软倒在离斩轩怀中。而离斩轩的吻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不知过了多久,离斩轩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涨红的脸:“本王说过,是为了留你在身边……还怀疑我的诚意吗?” 端木尧尚未从刚才的亲吻中回过神来,就又被他这句话给砸懵。 他这算是在告白吗? “你喜欢我?”端木尧想着,就问了出来。 离斩轩一怔,还没回答,端木尧又道:“我们可都是男人……” “那又如何?”离斩轩覆手在他凸起的肚腹之上,“你不也一样怀了别人的孩子吗?” 隔着衣料传来他手掌的热度,端木尧几乎连耳根子都烧起来了,他奋力推开离斩轩,伸指指着他,却是说不出话来:“你——” “之前你也曾问过我跟你的关系,更不在乎我利用你的事实,为何今天这么激动?”离斩轩将问题犀利地抛了回去。 “我……”端木尧语塞,拧紧眉毛,咬着下唇认真思考着,是啊,为什么如今这么在意了? 离斩轩再次俯身,近在咫尺的眼眸透出一抹戏谑:“还是说,你爱上本王了?” 【求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16】 半含冬雪半含春 这样的劣势,难不倒端木尧,他豁出去般对上离斩轩戏谑的目光,也半真半假开口:“是啊,我爱上你了!这不正合你意吗?你费尽心思把我留下,难道不是想让我爱上你吗?” 离斩轩怔了一下,继续笑问:“那……你爱上我什么了?” “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财大气粗、权大势大,对我又百依百顺!”端木尧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我说的够不够?” “嗯,听起来本王的条件的确不错,足以迷倒众生。”离斩轩笑得温文尔雅。 “啊,我忘了加一句,你还特别的自恋!”端木尧侧头看他,“像你这么自恋的人遇见我之后还花这么多心思讨好我,你一定是自卑了,反之,我才是颠倒众生的那个人!” 大言不惭,谁不会呢!总比因太早暴露心迹而受到伤害要强得多。虽然此刻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不会很清晰就是了。 “哈哈哈……”离斩轩大笑出声,“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有这样诚实自负的一面。端木尧,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顿了顿,离斩轩语气诚挚,但仍然是真假难辨,“我真的是好意要留你在身边,我这里总好过千军万马的战场。你跟着云之澈,会受苦的。更何况,你元气大伤,由本王这个神医照看,才能更快恢复。你……你愿意相信我吗?就如第一眼时,那么不顾一切地抓住我让我救你,那时候,你对我是完全的信赖吧?” 虽然自己怀了复杂的心思,但却不愿端木尧同样有复杂的念想。他只想,他们的关系,一如初见般美好。 他是落难的皇帝,自己是路过搭救的陌生人,仅此而已,就比现在好多了! “什么呀!我那么对你,完全是因为你长得帅!”端木尧毫不留情地打破离斩轩的幻想。只是,耳根处有些潮红。 “你——”离斩轩哭笑不得,下床起身,眼神却不由一黯,果然如此,算他奢求了。也罢,就这样也好……他穿戴完毕,拿过白狐裘转向端木尧,“好了,玩笑开完了,我们该去用早膳了。” “好啊!我正好饿了!”端木尧也不客气,走下床来让离斩轩为他披上白狐裘,戴好风帽,自行往外走去。 真正王府里的饭比上次别院里的还好吃,端木尧吃得腮帮子鼓鼓,很是开心。 离斩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三人份的饭吃进肚里,没敢再命人加菜,生怕他把肚皮撑破。 茶足饭饱之后,端木尧满意地舒了口气:“真好吃!这是我吃过的第一顿饱饭!” 离斩轩无奈地摇摇头,仍旧优雅地用着餐,他碗里的米饭还有一半。 “你慢慢吃,我出去逛逛!”端木尧明显鄙视了他一番,一个大男人吃个饭还那么慢条斯理…… 离斩轩放下筷子,盯着他:“出去逛逛?去哪儿?” “反正我哪儿也不认识,正好出去开开眼界。我来这里之后天天打打杀杀的,一次都没有出去过呢!”端木尧振振有词。 “你暂时不能出去,先坐好,等我吃完饭再好好给你把把脉。”离斩轩严厉的一面展现出来,倒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感。 端木尧眼珠子转了转,颇不情愿地坐好。经过紫河车一事,他不自觉地老实了许多,但只限于表面。 离斩轩见他如此听话,便继续用膳,唇角不易察觉地勾勒出美好的弧度,笑得灿烂。吃了一会儿见端木尧兴致勃勃拿了一根筷子蘸着面前的残汤在桌子上点点画画,还时不时瞥自己一眼。他心下暗笑,也没在意,认为他是无聊乱画。 等他咽下最后一口饭菜,端木尧也恰好收了筷子,盯着桌面呵呵笑起来,那笑容很是诡异。 离斩轩走上前去:“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端木尧伸手去擦桌面,离斩轩手疾眼快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带开,桌面上的画呈现出来。 ——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三角形的鼻子,椭圆形的嘴,细如竹竿的手捧着个巨大无比的碗,窄窄的身子,细长的腿…… 离斩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画的谁。还这么的……这么的……奇形怪状,不过,也蛮贴切的,透着点清新脱俗…… 端木尧憋着笑,想要挣开离斩轩的手,无奈离斩轩力气很大,他一时没有挣开,于是放下姿态,哀求:“对不起,谁让你吃饭那么慢,我只好自己打发时间了!” “不用说对不起,很好看。”离斩轩手指轻轻移动,按在端木尧的脉门,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却是在检查他的脉象,口中犹自说道,“你怎么会想出这么奇特的画法?若是用于传递情报,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我一直都这么画啊!”端木尧得意道。这在现代,叫抽象型漫画,你懂不懂啊?我猜你也不懂,老古董! 离斩轩眸光闪了闪,灵祁国一直用这种方式传递情报么?怪不得会出云之澈这样的战神!原来也有端木尧的功劳。把失忆的他留在身边,说不定还能趁机挖出更多新奇的事……对自己也大有好处! “你使劲捏我手干什么?疼死了,快放开我!”端木尧的吼声将离斩轩从思绪中拉回来,他松了松手劲,端木尧趁机收回手,活动了活动手腕,顺便拿眼瞪他。 离斩轩淡然一笑:“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只不过胎儿还有些不稳,记得不要做什么太过剧烈的动作,也不能随便乱跑。这段时间我会命人熬些补品给你,你先把这个吃了。”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端木尧。 端木尧犹豫片刻,没有去接:“这是什么?” “你在怀疑我吗?”离斩轩表情一滞,带了些许阴暗。 “我……”端木尧刚张口,便听到外面传来绵长的通报。 “皇——上——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离斩轩表情骤变,敛去眸中精光,半合着眼,捂着伤口歪斜着靠向端木尧,一瞬间变得气若游丝……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17】 假作真时真亦假 眼见得离斩轩站立不稳即将倒下,端木尧手疾眼快,伸臂将他扶住,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伤口突然很痛……我头好晕,站不住了,扶我去那边的软榻躺下……”离斩轩索性将全身重量压在端木尧身上,惬意地呼吸着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清冷气息,墨黑长发掩映下的薄唇,不易察觉地勾起,露出邪恶的笑容。 端木尧忙不迭地扶着他走向软榻,而离庭早已命侍女将饭菜撤下,迎向门外。 离斩情并未着皇袍,而是一袭墨黑锦袍,上面凌乱地镶着银线花纹,却更显高贵,勾勒出他颀长伟岸的身形,怀中抱着粉雕玉琢般的离洛寒,款款走来,转眼间就从庭院的大理石地板走过,到了廊下,待他们踏上台阶,离庭率领周围的人跪了一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屋内的离斩轩咳嗽着坐在床上,踢掉靴子,吩咐着端木尧将他的外袍脱了,只着了白色的里衣窝在被子里,不知怎么搞的,脸色苍白,神色萎靡,倒真是重伤未愈的样子。 端木尧小声嘟囔:“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蔫……” 离斩轩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看见门口影影绰绰,便作势挣扎起身,对着迈进门来的离斩情虚弱道:“皇兄,恕臣弟未能远迎……咳咳……”这一咳,脸色苍白中带着些病态的潮红,离斩情见了连忙制止他起身的动作,“自家兄弟不必拘礼,轩弟快快躺好!” 端木尧暗自偷笑,然后正色对离斩情行礼:“参见皇上,参见殿下……” 离斩轩握着他的手稍稍用力,没有让他跪下去,而离斩情自然也看到了他的样貌,知道他是离斩轩和北冥翼争夺的那个人,具体是不是端木尧还有待查证。不过既然被离斩轩留在了身边,看来是北冥翼败北而去。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端木尧隆起的肚腹,摆手道:“你身子不便,也不用跪了,起吧!” 本来还想询问离斩轩关于端木尧的事,离洛寒已经迫不及待从他怀里跳下来,奔到离斩轩跟前,快要窝到他怀里去了,很是亲近。他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孩童的纯真:“皇叔,我来看你了!听父皇说你受伤了,还没好吗?” 离斩轩对他微微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小脑袋,底气不足地说着话,声音低沉:“皇叔会好好养伤的……洛儿有没有听父皇的话,好好做功课?” “嗯!”离洛寒重重地点头,然后仰起小脸得意道,“我当然有听话了!父皇还奖励我呢!皇叔,你好久都不来看我,我好想你啊!” “洛儿真乖……”离斩轩视线从离洛寒身上转移到离斩情身上,“不知皇兄来此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瞧瞧你。你都有好几日不上朝了,听离沁说你伤得很重……还好吧?”离斩情坐在一旁,轻轻揽着趴跪在床上的离洛寒,很随和地问道。 “托皇兄的福,还好……只不过那日捉拿罪犯时受了些风寒才导致伤势加重。臣弟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到时、咳咳、到时再为皇兄分忧。”离斩轩费尽力气说完,已是气喘吁吁,他捂着伤口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有鲜血渗出。 离洛寒黑漆漆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忽然滚出几滴泪来,他的小手覆到离斩轩宽大的手上,哭道:“皇叔……你流血了……是不是很疼?” 离斩轩被那清凉柔软的小手一碰,心中一颤,随即笑道:“洛儿不哭,皇叔是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不怕疼的……洛儿以后也长成男子汉大丈夫,独当一面,好不好?” “嗯!洛儿不哭,皇叔也不哭。”离洛寒吸吸鼻子,钻到离斩情怀里,撒娇道,“父皇,孩儿想留下来跟皇叔玩!” “洛儿乖,皇叔还要养伤,你跟父皇先回宫,待皇叔伤好之后自会去宫中看你,可好?”离斩情软语劝道。 离洛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最终点点头:“那好吧!”他转向离斩轩,道,“皇叔,你会快点好起来的对吧?到时候记得来看洛儿哦!” “嗯,皇叔记得了。”离斩轩笑得很和蔼。 离斩情抱着离洛寒起身:“朕就是来看看,你好好养伤吧!过几日等你好了,再来宫里跟朕喝几杯。灵祈国的国君、西夏国的皇子还要秋水国的公主再有一个月就要来本国出使,朕还等你张罗一切事宜呢!趁还有时间,一定要养好身子!” “臣弟遵旨!”离斩轩垂首,再抬眸,离洛寒小脑袋穿过离斩情的肩膀看着他,挥着小手道别。于是,离斩轩也对他微笑。 离斩情瞥了一眼旁边一直静静伫立的端木尧,又似乎没有看他,有些欲言又止,随即摆正身姿,朝外走去。 “恭送皇上!”端木尧有模有样地来了句,自己先无声地笑了。送走皇帝和太子,端木尧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畔,讽刺离斩轩,“你还真能装!” 离斩轩倒向软榻,语气淡漠:“你确定我是在装吗?” 端木尧也不看他,顾自托着腮帮子分析:“之前吃饭还好好的,皇上一来你就病入膏肓了。你这是在演戏,是想让皇上放松警惕,对吧?你想趁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做什么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想当皇帝,对吧?” 离斩轩蓦然起身,粗暴地捂住端木尧的嘴,怒斥:“这种话也可以乱说吗?你不要命了?亏得是在我的府中,倘若被旁人听了去,你小命不保!” “敢想为什么不敢说?依我看哪,你也的确比你那个皇帝老兄好,你深沉内敛,又会随机应变,好像什么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若你真想谋算天下,又何尝不可?”端木尧扒开他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坦然看着他继续分析,“我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本来云之澈有机会把我带走,但你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虽然姗姗来迟,却还是不紧不慢地又将我留了下来。你敢说你不是运筹帷幄吗?你敢说你没有野心吗?” 离斩轩被他看破也不意外,伸指拈了端木尧的一缕发丝轻轻绕着,似笑非笑:“你的观察力和理解力倒是蛮不错的。既然你看出来了,刚才为什么不告诉皇兄?” 端木尧拍开他的手,哼了一声:“我干嘛告诉他?他那天还想抓我呢!虽然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起码对我还算可以。我得赖着你,直到……”直到孩子降生。 “直到什么?” “直到你做了皇上。”端木尧小声嘟囔,有些口是心非。 离斩轩也不追问,静静看着他:“你是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吗?” “好端端的,又问这个做什么?”端木尧凝眉看着他胸前染血的纱布,叹息,“但是这苦肉计,有些过头了。我猜皇上肯定看出些端倪了。你要小心才好。” “哦?为何这么说?”离斩轩看着他悉心为自己重新包扎,露出点点笑意,也不再追究他刚才的胡言乱语。 “他说让你准备迎接外宾,肯定是在试探你啊!”端木尧飞快地接话。 离斩轩若有所思地盯着端木尧,刚才皇兄提到了灵祈国国君,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端木麒将会来出使离国,以示他代表的灵祈国的友好态度,端木尧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了。或者说,他的演技太好,自己无从怀疑。 “试探我什么?” “试探你会不会趁机跟外人走动,拉好关系,好为日后谋反做准备!”端木尧分析得头头是道。 离斩轩赞许地看着他,低喃:“不愧是灵熙帝,果真一针见血。” “什么?”端木尧没有听清,包扎好伤口,抬头询问。 离斩轩笑意更浓:“没什么,说你很疼本王,亲自为我包扎,我很感动,决定娶你为妻。” “做梦!”端木尧起身,退开两步,“我可是男人!要娶也是我娶你!” “你娶我?呵呵……”离斩轩发现遇见端木尧以来自己就一直在笑,他玩味道,“你凭什么娶我?” “那你凭什么娶我?”端木尧毫不示弱地发问。 “凭你喜欢本王啊!”离斩轩厚脸皮道。 “鬼才喜欢你呢!我是被你软禁了而已,可不是要嫁给你,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才留在王府的!”端木尧忙不迭地纠正,神色窘迫。 “是吗?”离斩轩长身而起,走近他,戏谑,“那你急着撇开什么?之前跟本王亲吻,你不是很享受吗?” “我才没有享受,只不过……只不过……”端木尧反驳有些无力,那个吻,的确很摄人心魂,让他现在想起来都有点不知所措。 “只不过什么?”离斩轩饶有兴趣地问他,看他被逼到绝境那倔强的模样很是有趣。 “只不过是你强迫我罢了!”端木尧气呼呼地强调,“没错,是你强迫我的!” 离斩轩深邃的眸盯住他:“哦?是吗?是因为本王强迫你?”他又故技重施,捏着端木尧尖削的下巴,缓缓凑近,“那你可以推开我啊!你若不喜欢尽可推开,你既然没推开就是表示你喜欢。怎么样?要不要再试一次?” “试……试什么?”端木尧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流光溢彩的眸子微转,躲开了离斩轩的注视,脸颊却是发烧,烧得通红。他暗恨离斩轩的不正经,同时也暗骂自己垂涎美色,这么个绝色美男近在咫尺,即便自己不是同性恋也会被诱-惑的嘛! 离斩轩凑得越来越近,鼻息间的呼吸与端木尧的呼吸交错相逢,端木尧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如果是早上那种亲吻,他的确很期待。那么美味,让人流连忘返呢…… 离斩轩却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松开他哈哈大笑,揶揄:“你还是期待嘛!你果然爱上本王了!” “爱你个大头鬼!”端木尧气呼呼推开他,顺手捞起旁边的枕头朝他砸去……虽然这动作不雅,还透着丝女人气,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保全面子才是重要的啊!虽然已经晚了,啊啊啊,丢人丢死了! 【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18】 年关将至 自此,端木尧就在王府里住下了。离斩轩每天为他把脉,换着药方,很快就将他调理得恢复了八九成,而他自己的伤也在逐渐痊愈。 值得一提的是,两人住在同一房中,吃饭用药均是形影不离。自家王爷如何风流他们是知道的,如此真心实意对一个人还真是头一次。王府的下人们都开始在暗地里猜测端木尧的身份。 又有一些贴身的侍卫丫鬟见过端木尧的体型,更是议论纷纷。 “那人是什么来头,王爷好像很喜欢她啊!” “这还用说?人家现在怀了皇嗣呢!” “你说她能拴住王爷吗?王爷一向流连花丛,绝不沾衣,怎么会被她迷得团团转?” “你是没看过她那双眼睛,真是魅惑人心。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呢!” …… 端木尧吃过饭,无事可做,顺着长廊慢慢行着,隐约听到下人们的谈话,哂笑一声,也不作理会。 说起来,今天还没见过离斩轩呢…… 恰好在假山附近看见离庭大踏步路过,端木尧连忙伸手唤住他:“嗨!离庭大哥!等等!” 离庭停下来,抱拳问道:“公子何事?” “你家王爷呢?” “在书房处理公文。”离庭说完略一施礼,又走了。 端木尧转转眼珠,朝书房走去。 到了之后,他蹑手蹑脚贴在窗户前,抠开一个小洞,向里张望。 离斩轩坐于桌案前,认真地批阅着朝廷各个官员送来的准备上奏的折子。朝阳的和煦光芒透过窗棂照射在他身上,为他月白的衣衫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很是养眼。 端木尧看得赏心悦目,却闻一声柔和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看够了吗?” “当然没有!”端木尧挺着肚子迈进门去,“你给我也找些事做吧,我整天闲着,可无聊了!” “是吗?”离斩轩合上最后一个奏折,伸长胳膊舒展一下筋骨,慢慢站起身来,走向端木尧,轻车熟路地捏住他的手腕检查一番,“嗯,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看来可以赶上!” “赶上?赶上什么?”端木尧眼前一亮,兴冲冲追问。 “秘密。”离斩轩神秘兮兮地开口,握着他的手朝外走去,“今日我们出府逛逛。” “好啊!好啊!”端木尧亦步亦趋。 所幸,离斩轩走得也不快,两人出府后走走停停,看着一路的雪景,安静地没有说话,只有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乍一看,还挺祥和的。 走了一阵,端木尧发现了端倪:“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什么啊!” “不可能,你看,大街上的人都喜气洋洋的,肯定有事!”端木尧反驳。 “年关将至,大家喜庆也是应该的嘛!” “年关?”端木尧目瞪口呆,“要过年了?”原来穿越过来,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嗯。” “那为何王府里没有贴春联,也没有挂灯笼?什么喜气都没有?”端木尧诧异地问道。 “因为本王嫌麻烦,而且还有好几天呢!”离斩轩顿了顿,又道,“一般都是在皇宫过年。今年应该也不例外。” “皇宫?去皇宫有什么好玩的,拜这个,拜那个,提防这个,提防那个,人人都一张虚伪的笑脸,这年不过也罢!”端木尧撇撇嘴,忽然看见前方有卖面具的,跑过去,摘了一个在脸上比划,分明是个恶鬼的鬼脸。 离斩轩看着他拿开面具露出笑脸,吐着舌头,学着那恶鬼的模样,一会儿又将面具覆在脸上,如此反复,很是俏皮,走上前掏出银子递给摊主。 端木尧也不客气,又拿了一个女娃娃的面具往离斩轩脸上比划着:“看吧!那里的人就跟这个一样带着面具呢!你怎么能看到他们的真心?不如在家里过吧?你不是嫌麻烦吗?那我来帮你办,好不好?” “你?”离斩轩接过那个女娃娃面具放在手中把玩着,“你准备怎么办?” 【求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19】 熟悉的印记 除夕。 轩王府张灯结彩,红艳艳的地毯铺了一地,大红灯笼高高挂,装点得很是气派。 离斩轩一早禀告了离斩情,今年除夕要在自己王府过,离斩情念及他重伤初愈,也没有勉强,爽快地恩准了。 所以,这几天能看见端木尧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家丁忙这忙那,整个轩王府都换了样。 颇具现代风格的剪纸,贴在窗户上,彩带悬空,搭出一个两米多高的高台,上面放着小圆桌,端木尧包出各式各样的饺子,离斩轩好奇过来看的时候被端木尧抹了一脸的面粉。 旁人想笑,却又不敢,憋得满脸通红。 只有端木尧笑得肆无忌惮。 离斩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端木尧也弄了个白面书生的样子。 吃过年夜饭之后,自然就是表演节目的时候了。 端木尧拍拍手,示意训练了几天的侍女们上台表演。 赤脚、短裙、吊带,一个个春-光-乍-泄的妙龄少女扭着柳腰翘臀旋转,也是很有现代风格的表演。 这之后,是一段街舞,音乐是端木尧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乐师奏出来的,虽然不如现代的好,但在古代,已经很让人拍手称赞了。离斩轩更是看得瞠目结舌。 接下来,又是相声、小品、魔术……宛若现代过年除夕的春晚! 虽然水平不一定有多么多么高,但,端木尧脑中所记下的自然是极品中的极品,所以,经过他的指挥,表演出来更是精彩绝伦! 大声叫好的声音从四周传出,端木尧满意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慢悠悠地喝着。 离斩轩的视线逐渐从台上转到身畔这个神秘的男人身上:“你的这些想法真精彩,灵祈国都是这样过年的吗?” “嗯?灵祈国?我的国家吗?”端木尧眼前一亮,放下茶杯,凑过去,小声问道,“你一直没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呢?” “这个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端木尧郑重开口,“如果我是一国之君,被你扣押在王府,岂不是对我的国家不利?其实我也猜到了,你一定是用我来威胁云之澈的,对吧?你们叫他大将军,那么就意味着,我是皇帝。我没猜错吧?” “很聪明。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离斩轩也不意外,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挑眉道,“以你现在的状况,可别想从我这里逃出去。” “我干嘛要逃?”端木尧笑呵呵的反问,“我告诉你吧,我是从你们这个世界很久以后的世界来到这里的,这个身体的主人是端木尧没错,但是灵魂却是另外的端木尧,也就是现在跟你说话的我。我是借尸还魂,怎么样?怕了吧?” 离斩轩微皱的眉毛舒展开,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你有点不一样,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把脉的时候总感觉两股气息冲撞不停,而你又实在不认识我。” 两人话里的真真假假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吧?如此你来我往,倒也有趣。 端木尧打了个哈欠,起身:“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好累啊!” “我陪你。”离斩轩也起身。 “你不看了?” “你更吸引人一些。”离斩轩笑答。 端木尧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朝卧室走去。离斩轩静静陪在他身边,脑中回味着刚才的话,或许,真如端木尧所说,他并非失忆,而是换了个人! “帮我按摩按摩好不好?”端木尧伸了个懒腰,觉得身心俱疲,腰腹酸痛,腿也有点发胀,他躺倒在床上,懒懒开口。 “按摩?”离斩轩诧异地重复。 “就是帮我揉-揉-捏-捏,我浑身都散了架一般,好累!”端木尧解释道。 “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端木尧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算了,我还是睡觉吧!” “好好好,按摩是吧?”离斩轩坐在床畔,伸手从他肩膀两侧按捏,力道恰好,胳膊按完了就去按腿,如此反复,端木尧舒服地哼哼几声,很是惬意。 和谐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端木尧皱着眉轻呼了一声,手按在了肚子上。离斩轩紧张问道:“怎么了?” “肚子有点不舒服,大概是小家伙们在踢我,怪我今天累到他们了。”端木尧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以前姐姐怀孕的时候他倒是隔着姐姐的衣服听过,的确会有胎动一说。自己方才的不适,大概就是胎动吧? “是吗?”离斩轩更是好奇,他停下按摩,附耳过去,静静聆听。 “喂,你干嘛?”端木尧羞红了脸,伸手去拨开他的头,“别压着我!” “我没压你,就是想听听是不是真的有动静。让我听听好不好?”离斩轩举起三根手指头,笑道,“我保证,绝不压着你。” “那……好吧。”端木尧同意了,看着离斩轩兴奋地跪坐在床边,慢慢地将头贴在他的腹部,仔细聆听。那神情,好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端木尧甩甩头,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真是该死,看来习惯成自然真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哪天,他真的会爱上这个毫无脾气的王爷…… 啊,天哪!他……他怎么越来越离谱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思想可是越来越不正常了!要刹闸!决不能沦陷…… 端木尧坚定地握了握拳头,点头,嗯,就是这样,赖在他这里好吃好喝才是最重要的,不能赔了孩子又折上自己。 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暗自在心里嘱托了半晌,端木尧抬眸,蓦然对上离斩轩带着笑意的眸子,刚才的嘱托挣扎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换了个耳朵贴在他的腹部,于是整个面容就朝向了自己,眸光一片温润…… 简直是杀手!少男少女通吃的杀手! 离斩轩微微笑着:“他们真的在动!是在伸展胳膊还是在踢腿呢?生下来一定很健康!” “是吗?”端木尧敛眉,不敢在看离斩轩,脸颊上可疑的红润还未散去。 “嗯!果真是双胞胎,有两个心跳,一个在这里,一个在这里。”离斩轩伸手在他腹部摩-挲着,忽然抓了端木尧的手放在一旁,“你能感觉到吗?这个刚刚在跳,很大力吧?疼不疼?” 端木尧摇摇头:“不疼……” “啊……这里这里!”离斩轩抓着他的手挪动着位置,“这里又在踢腿了,呵呵……” 端木尧被他感染的也兴奋起来,柔声道:“不如给他们起两个名字吧!” “说的也是。”离斩轩的表情有些黯淡,随即笑靥如花,“你想让他们叫什么?” “唔……我还没想好,改天我再好好想想。”端木尧察觉出他的不悦,心想,大概这句话让他想起这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起名字自然也轮不到他来起…… “咦?这里怎么也有动静?”离斩轩的表情正经起来,他按着端木尧的右上腹,“胎儿位置不太正,有些靠上,到时恐怕……” “应该没什么大碍,别担心,还有三个月呢,等他们再长大一些应该就会没事。”端木尧轻抚着肚子,一脸平和。 离斩轩却是严肃开口:“不行!从今天起,你每天都要多多走动,让孩子自然地下沉一些,不然,真的会难产。” “啊?不是不让我剧烈运动吗?”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我会陪着你的!今天就开始!”离斩轩去拽他,“起来,我扶着你,咱们今天先走几步。” “饶了我吧!我今天好累,明天再走吧!”端木尧一点都不配合,他打了个哈欠,挣开离斩轩的手,蒙上被子,“我好困,睡觉睡觉……” “端木尧!”离斩轩严厉吼道,“你不听话是不是?” 半晌没反应,他拉开被子,端木尧竟然真的睡着了,俊颜上染满疲惫,想想这几日为了布置王府、排练节目,他真的是忙里忙外,奔波劳累,离斩轩叹口气,为他脱去外衫,理好长发,准备让他好好睡一觉。 然而,动作却突然滞住——臂弯里微微侧身的端木尧,拂开长发后,露出的后颈上有一颗六芒星的印记,似曾相识……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之前好几次都褪去过端木尧的衣衫,也曾多次见到赤-身-裸-体的他,但都不曾留意过他的后颈,此刻,突兀呈现在眼前的六芒星与当时那个奇异少年后颈的六芒星简直是如出一辙! 真的是他吗? 那么……孩子……是他的吗? 【求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0】 端木尧?琅邪? 离斩轩除去端木尧的鞋袜,有意无意地握住他的脚,感受着那种触感。 好像是有点相似…… 离斩轩为了不给端木尧盖被子,方便自己检查,于是将暖炉挪得近了些,然后他也翻身上床,慢慢解开端木尧的里衣,露出光-裸的身躯——胸肌虽然不怎么明显,但也是有着练武人特有的那种筋骨,锁骨诱人,宽肩,腰现在是粗了些,但仍可想象出他没有怀孕时的模样…… 离斩轩的手指从端木尧的脸颊开始抚摸,一直摸到了他的腹部,端木尧被身上痒痒的触觉弄得有些烦躁,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离斩轩却是趁机摩挲他的后背,肩胛骨、脊柱、臀部……最后停留在某个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 每一寸,都是那么熟悉…… 是他!真的是他! 离斩轩拉过被子将两人都裹起来,他伸臂揽着端木尧,轻吻他的眉心,低喃:“你瞒得我好苦……琅邪。” 只是少了一张人皮面具,他便不认得他了!真是该死! 思绪仿佛又回到了烟花三月的春日。 离斩轩奉命去灵山祈福,保佑离国江山稳固,保佑太后娘娘身体健康,保佑战争早日结束。 “如果神灵有用,任何人拜一拜不就没有烦心事了?”一个清脆揶揄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温润动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娇嫩,却掩不去口气里的霸气。 离斩轩从蒲团上起身,不以为然回道:“拜佛所求只为心安,至于有用没用,自当是排在第二。只要自己尽力而为,这世上便没有做不成的事!” 彼时,离斩轩便有着睥睨天下的霸气,自信、自负、自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身后的少年锦衣玉带,眉宇间透着丝烦闷,却不知为何来了这灵山,又遇到了祈福的离斩轩。 离斩轩看这少年穿戴不凡,心下有几分了然,怕只是位高权重,反倒没有了自由。所以才黯然伤神吧? “你说人是不是都有反叛心理?越是想让你做什么,就越不想做什么……”少年蹲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仰头望着离斩轩。目光流转,颇具风情。 “那也未必。心是自己的,旁人是无法左右的。” “可若那人对你极好,好得不能再好,但是他想让你做的事,你不愿意做呢?”少年皱起了眉毛,别有一番韵味。 离斩轩暗暗心惊,这少年虽然长得并不十分俊美,他见过的俊男美女也有不少,可偏偏对他那欲笑还颦的样子心动不已。听得少年轻轻的叹息,离斩轩的心仿佛被人捏紧,呼吸困难,弥漫出生疼…… “那就跟他实话实说,你不想做的事就不做,他既然对你那么好,肯定不会强迫你吧?” “这跟强迫又有何区别?”少年苦笑,抬眸看着离斩轩,“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跟我上床。” 离斩轩失笑,摇头拒绝:“我不会帮你。像你这样自暴自弃的人,根本不配让别人帮你!” “可若我强迫你呢?”少年邪笑着,右手慢慢举起,他手心里的小瓶瓶盖大开,异香已经弥漫整个佛堂…… 【嘻嘻,接下来,大家应该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求留言,求枝子,求包养……不然米动力的……】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1】 你害得我好苦! 不知是不是事先做好了准备,此刻佛堂只有他们二人,离斩轩闻着那异样的香气暗叫不妙,连忙运气调息,无奈香气已入肺腑,手足发软,竟是站立不稳,软倒下去。 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还自诩神医呢,居然被这个少年给钻了空子…… 那少年揽住了他的腰身,半扶半拖将他带往佛堂后面,早上还人声鼎沸的佛堂此刻一片寂静。 离斩轩强忍着体内叫嚣的冲动,冷笑:“你想怎样?” “嘘……”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压在他的唇上,眼波流转,“我不会伤害你,我只需你帮我一个忙。” 进了一间柴房,少年将离斩轩压倒在柴草之上,慢慢褪去两人的衣衫,光-裸的身躯贴合,一个灼热,一个冰冷,四片唇畔相触,少年极尽挑-逗之能地亲吻,手也在离斩轩结实的胸膛上流连忘返…… 任何正常的男子在这样活-色-生-香的景象下都会情-不-自-禁,更何况被下了药的离斩轩,很快便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他有力的双臂环住少年纤柔的腰身,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身下,反守为攻,既然是送上门的,何不好好享受? 低沉的喘息,惑人的磁性的声音,亲吻发出的湿湿的音色,喉结蠕动的细微响声,都勾勒出一副绝美的春-宫图! 少年自动抬起双腿缠于离斩轩腰间,毫不羞怯地展现出某个诱人的地方,引诱着离斩轩更进一步的侵犯。 “这可是你自找的!”离斩轩低哑的声音复杂地响起,他扣住少年的手腕,毫不怜惜地挺身而入,恨不能融为一体。 少年受不住痛,吟呻出声,双手扣紧,指缝滴下鲜血,眼角有泪珠滑落,可他仍然倔强地咬着唇,默默承受着那几乎撕裂身体的剧痛。 这下,就算那个人再让自己做不愿做的事也无妨了,反正他已非完璧之身…… 对不起……澈…… “嗯?现在知道哭了?”离斩轩膝盖顶在少年的大腿上,继续着方才的动作,甚至更加剧烈,仿佛要将他撕碎。 少年的泪和唇角咬出的血都不能阻止离斩轩的动作,当然,即便他想过要停,可体内的药力尚在,根本也无法控制,更何况他恨这个少年算计他,所以,更是毫不留情。 隐隐有血液随着某处喷涌而出的白浊一起流出,少年几乎昏厥,可还是死死地咬着牙。 倔强得令人怜惜…… 离斩轩也累了,药力过后,浑身松软,他半趴在少年身上,大口地喘息着:“没想到,男人竟然也这么美味……” “轩王爷流连花丛,技术果然不错……”少年叹息的赞扬自带血的唇边溢出,他双手勾住离斩轩的脖子,微微一笑,“记住,我叫琅邪。” 琅邪,虚无缥缈,你我,永不相见。仅此一次,便为陌路。 离斩轩还没来得及询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颈一痛,眼前顿时一黑,隐约记得,趴伏在那少年背上时,那个特殊的六芒星印记在眼前越来越红…… 待他醒来,身上盖着自己的外衫,躺在柴草堆里,什么少年,什么春-梦,都已不复存在!若不是旁边柴草里的一片狼藉,他恐怕真的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 离斩轩穿好衣衫,轻抚薄唇,眸光深邃渺远,琅邪……么? 最初的忿恨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牵挂、怀念、好奇、回味……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他……做那样的事?还有他口中的逼迫他的人,又是谁? 这些问题,离斩轩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可惜从来没有答案。 依旧是流连花丛,但是,自那之后,无论多美,无论多么善解人意的女人,都不能让他有那一日销-魂的感受。 他也曾试过服了药物与人欢好,可还是一样!根本找不到那时候的那种美好! 离斩轩抚着端木尧后颈的手蓦然加力,毫不留情地翻身压上,攫取了他的唇瓣,肆意地寻找那日的美好…… 怪不得,怪不得每次跟他的亲吻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因样貌不同,他便放弃了深思,再加上端木尧灵熙帝的身份,他更是否决了两人那些真实的过往…… 琅邪……你害得我好苦! 【求枝枝……求留言……点开小秘——橄榄枝,可查看亲友的橄榄枝哦,有的话丢给小尧儿吧,看在今天涨了pk值的份上,偶加更了哦!以后还会看情况加更的哦!】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2】 初见,便已动心 是谁在咬他?这样热情似火的亲吻好像在什么时候有过?还有游移在身上略显粗糙的手,那触觉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 端木尧皱紧了眉头,试图躲避唇畔如狼似虎的侵犯,可离斩轩捧住了他的脸,根本不曾放松分毫! “唔……”端木尧倦倦睁眼,恰好对上离斩轩近在咫尺的墨眸,顿时一惊,他伸手推着他,“你——唔……” 推,推不开;问,问不出;躲,躲不过…… 只能顺从地由着他雨点般的吻惩罚似的落在他唇上、舌尖、侧脸、脖颈、锁骨…… 为什么心跳如此快速?为什么他的眸色那么可怕?为什么他会这样对自己? “为什么……”问出来的,却不是自己。 端木尧睁大眼睛,喘息着看向停下动作的离斩轩,他困惑地俯视着自己,嘶哑的声音再次问了一遍:“为什么?” “什么?”端木尧愣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为什么瞒我这么久?”离斩轩扣住他的手腕,恶狠狠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跟我纠缠不清?” “我……我没有。明明是你禁锢了我,明明是你施计留我在你身边……”端木尧反驳着,随着他的话脱口而出,离斩轩更加用力钳住他,端木尧只感觉手腕仿佛被铁器禁锢,痛得他皱紧了眉,“你先放开我!” “不放!”离斩轩眸中精光掠过,“你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有意与他纠缠不清,还是无心和他缠绵至死?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会再次被他耍的团团转,更不会轻易放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手!”端木尧一头雾水。 “听不懂么?”离斩轩睥睨地看着他,目光复杂,静默半晌,猛地用膝盖顶开他的双腿,另一只手褪去自己的亵裤,露出挺立的分身,“那我就让你想起来!” “你……你做什么?”端木尧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声音带了颤抖,妈呀,这个古怪王爷,半夜把他吻醒,还给他展示那硕大的某物,真是变-态! 亏得自己还说他是个没脾气的王爷,此刻看来,倒是自己看走了眼,他分明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你说呢?”离斩轩继续着动作,胀涩的某处已经抵在了他的穴口,“还想不起来吗?敢作敢当才是灵熙帝的作风,不是吗?” “你别乱动!”端木尧艰难地呼吸着,怀孕已近七月,鼓起的肚腹被这样的动作压迫得很是难受,腹内一阵阵的抽痛,可他动又动不得,只好哀求,“有话好好说,别碰我……” 那日被人掳走时差点失身的惊险片段此刻全部涌上脑海,端木尧脸色苍白,神色惊恐,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魅眼蓦然张大,他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别碰我!!!” 离斩轩玩味地看着他表情变得惊恐,如一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小兽,绝望地寻找着出路。演戏么?离斩轩微微一笑,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更加贴近,他揶揄着:“你设计让我陷进去,此刻却让我别碰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没有……什么设计……我不明白……你别碰我……求你了……”端木尧瑟瑟发抖,泪滴不受控制地由眼角滑落到两鬓,怎么会这样,难道这王爷是个变-态-色-魔吗?可为何偏偏是自己? “孩子是我的,对吗?”离斩轩视线掠过他的腹部,蛊惑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哪里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招惹了什么情债! “还在装!”离斩轩本来见他流泪已经心软,但听到他的回答,不由怒火中烧,一个挺身,毫不留情地进入,驰骋不停。 “啊——”端木尧痛叫一声,双手揪紧了手底下的床单,浑身更加酥软无力。 腹部被腿压迫得更为用力,痛楚加深,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被离斩轩狠狠冲刺着,更是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要将他凌迟…… “别碰我……别……”到得后来,端木尧神情有些呆滞,愣愣地机械地重复着,泪痕未干,俊颜上流露出一丝柔弱。 离斩轩掌握着分寸,小心地避免伤及他腹中的胎儿,在端木尧体内驰骋的时候,那种久违的感觉一时间涌上心头,他难以自持,抽插不停,原来那日跟他云雨的,是灵熙帝端木尧! 【求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3】 相处,更是动情 直到端木尧接近昏厥,离斩轩才恋恋不舍地由他身体里退出,大掌覆在端木尧因害怕而缩动的腹部,目光带了丝柔和。 这是自己的孩子……吗?一定是的,不然端木尧不会在宫廷之变后逃往离国方向;也不会揪住自己求自己救他;更不会甘愿留在王府跟他一起生活…… 他一定是察觉出这是他的孩子,所以才来找他…… 尽管他没有提琅邪,也没有戴那个少年的面具…… “如果你是真的想不起来,我会帮你慢慢想起来的。端木尧!”离斩轩拂去他眼角的泪滴,冷声开口,“你利用我时究竟想干些什么,我可不是傻子,我一定要查出来!不过,既然是我的孩子,我自当照顾你们周全。为了避人耳目,择日我会向皇兄禀报,与你成亲,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离斩轩的妻子——轩王府的正王妃!” 呵……妻子?王妃?端木尧空洞的眸子微微一转,露出哂笑,原来他终究逃不过被人凌辱…… 这个他一直相信的轩王爷离斩轩也不例外! 说什么谁利用谁,谁欺骗谁,统统都是借口!他也跟别人一样,觊觎他的孩子,妄想长生不老! 孩子明明是云之澈的,又怎么会是他的? “端木尧,其实我很欣赏你。无论是你的临危不乱,还是你的深沉心机,跟本王在一起,你才能施展抱负。端木麒已经是灵祁国的帝王,云之澈手握重兵,虽然占了人和,但终究没有天时地利,你与本王合作,才能万无一失地夺回你的皇位……这些就是你的所思所想吧?至于孩子,是你用来牵制本王的筹码,这点我也清楚。我又何尝不是?既然事已至此,你我便挑开这层窗纸,开诚布公地谈谈吧!”离斩轩强迫他看向自己,冠冕堂皇地说出方才一席话。 端木尧脑子几乎要炸开,什么帝王、筹码、合作、互相牵制……疯了一般钻进脑海,一片混乱……呵,果然,穿越已不平凡,他怎么还能奢求平平淡淡、与世无争的生活? 太阳穴突突地跳,针扎似的疼痛钻脑入骨,耳畔嗡嗡乱叫,离斩轩好像还开口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已听不清,眼前纷乱的场景,模糊的画面一一划过,嘈杂的声音更是令他头痛欲裂。 ——“尧儿,答应我,可好?”轻柔的声音,焦急的询问。 答应什么?是谁在说话? ——“陛下,麒王爷送来了这个……”战战兢兢的声音,颤抖的手捧过来一个物什。 打开后,染血的头颅,圆睁的大眼,近在眼前,似乎在无声控诉他的残忍。 ——“小妖【没错哦,某人就是这么叫端木尧的,至于某人是谁,以后会见分晓】,为了你,我死而无憾。” 俊逸无双的男子,胸襟上满是鲜血,但仍然对着他温润而笑,双足一点,宛若一只折翼的白鹤,飘然远去,翻飞的衣袂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想极力看清楚那人是谁,可惜眼前只剩了一片黑暗…… ——“记住,我叫琅邪。”少年温润如水的声音坚定响起,修长的竹枝般的纤柔手指捧起身上之人的脸颊,深情告白。 琅邪么,虚无缥缈,你我,本为陌路,自此之后,重归寂灭。 纠缠相交的四肢,惹人耳根发红的低喘,竟然清晰地隔了时间空间传入耳中…… 上面那人蓦然抬头,狠厉的目光射来,分明是身边这位轩王爷、离斩轩! “不——”端木尧抱住头,痛吼出声。 离斩轩见他情绪波动极大,心中隐隐不安,莫不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将他吓得失去理智? 不会的,灵熙帝,你不会这么弱的,能与本王抗衡的人,怎能如此不堪一击? “啊——啊——啊——”端木尧捧着几欲爆裂的头,不住摇晃着脑袋,似乎要从脑海中驱走什么,吼声也带了嘶哑,势若疯狂。 “端木尧!”离斩轩按住他,手腕微翻,从旁边凌空抓来一个锦盒,打开,抽出一根银针,轻轻捻入端木尧的手腕。 端木尧剧烈喘息着,不复之前那般疯狂,但仍然瑟瑟发抖。 离斩轩又取了两根银针刺入他的太阳穴,以指力输入些真气,端木尧慢慢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离斩轩取出银针,轻道:“你累了,别再胡思乱想。我先带你去沐浴。”离斩轩调整一下纷乱的思绪,从床上跳下来,也不穿衣,俯身抱起端木尧,朝内室深处走去…… 端木尧目光呆滞,由着离斩轩抱他离开。到了浴室,离斩轩轻轻地将端木尧放到水中,他自己也顺着浴池边缘翻身跃入,溅起一片水花。 温热的水,萦绕在周围的水汽,弥漫出一丝暧昧的气息。 端木尧安安静静地斜斜倚着浴池池壁,神色萎靡。下腹有些坠痛,大抵是因为方才的压迫导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心中脑中空空荡荡,之前那些充斥在脑海里的画面统统不见,他只觉得身心俱疲,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也对,自己孤魂一缕,根本没有生根之所! 大腿内侧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端木尧也不理会,只当是离斩轩在他那里留下的体液被水浸泡之后流淌而下。 离斩轩帮他仔细擦拭着身子,待触及到那液体时身躯一震,他狠厉抬头,盯着端木尧,恶狠狠道:“你不知道你在流血吗?” 流血?又与他何干?端木尧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合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为了孩子,他暂且忍下,到时候陌路天涯,从此各不相见! “你——”离斩轩怒不可遏,却又不能动怒,无从发-泄,只得重新抱起他出了浴池,回到床边,轻轻放他躺下,然后细细检查,这才慢慢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孩子出事。 只因他那里受到腹部的挤压,不适合做那种事,所以才轻度流血…… 离斩轩找了些药粉帮他敷上:“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冲动了,我以后会注意。” 端木尧闭着眼睛,不说话。 离斩轩叹口气,继续敷药。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最初知道端木尧是琅邪的时候,他本来是很开心的,可是为什么又会生气,还强迫他做了那样的事?是因为他的欺骗而生气还是因为他的冷漠而惧怕?或者两者皆有。他不想端木尧到了现在还骗他,更不能接受端木尧对他冷漠的态度。 不管以前究竟发生什么,现在,此时此刻,他只想留他在身边。 “端木尧,别生我的气,好吗?”离斩轩为他盖好被子,亲自拭去端木尧眼角不经意间渗出的泪,低声哀求。 端木尧心中冷哼,勉强勾起唇角,冷笑:“玩弄够了之后又来低声下气?王爷真是虚伪!” “端木尧,我是太害怕失去才会对你……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小气好不好?”离斩轩见他肯开口说话,即便是讽刺自己,心中也已是十分欢喜。 “小气?我若是小气怎么会让你如此肆无忌惮地对我……”端木尧神情黯然,若是换在平常嬉皮笑脸、小打小闹的日子,哪怕如上次亲吻一样慢慢水到渠成般做出这样的事,他也是可以接受的。可他偏偏是霸王硬上弓,被人凌辱。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就是尊严。 “……郁郁寡欢对胎儿不好,你也不想孩子生下来便是痴呆吧?” “现在想到孩子了,方才那般放肆的时候怎么不想孩子的安危?托你的福,腹痛到现在还未消止。” “什么?!”离斩轩听他说腹痛,顿时一惊,连忙又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只是正常的阵痛才放了心,“待会我命人给你准备安胎药,你先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再谈。你有什么怨气也明天再撒。” 说完帮他掖掖被角,起身离开。 端木尧躺在床上,寂静中,思绪又逐渐纷乱起来。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他不是要明哲保身么?他不是要闯荡江湖么?他不是要坐拥天下、美人在怀、享尽齐人之福么?为何被离斩轩打破了一切美好的愿景?难道自己……竟真的改变了性向,喜欢男人了?这个发现虽然很惊人,可却没有半分抵制…… 呵……这次竟然沦陷得如此彻底……恨意浓浓,但每到心尖,却又被另外一种强烈的感情所替代,那是……爱……么?最初的相逢,夹杂了懵懂,却满含信任,点滴的相处,这份信任逐渐入骨,演变成现在的依赖…… 却不知,初见,便已动心;相处,更是动情! 爱神箭已经射中心脏,即便伤口细小不可知,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伤痛就会深入骨髓,刻入血肉,令他无法自拔! 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端木尧,你确定要做这个男人的宠物么? 不,他端木尧宁肯孤独寂寞一生!也绝不做他离斩轩的男宠! ————————我是期待留言、期待投枝的分割线———————— 【于是,为什么收藏神马的都不涨啊,大家是被墨墨雷跑了吗?】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4】 交易 端木尧一晚上都没有睡安稳,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头昏昏沉沉,跟灌了铅似的,重的抬不起来,如此迷迷糊糊,直到第二天正午才勉强醒来。 周围一片寂静,离斩轩不在。他叹了口气,慢慢坐起身来,仍然是一阵天旋地转。不等他坐稳,门被推开,离斩轩端了饭菜和药碗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快步走过去,轻道:“你醒了?感觉怎样?” “……我饿了。”本来是不想理他,但不能饿着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端木尧面无表情地说了这句话,尔后补充,“头也很痛。” “先吃些东西,然后喝了这碗药就会好多了。”离斩轩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并不热,心中松了口气,这才端过饭菜来亲手喂他吃。 端木尧也不客气,顺从地张口,由他喂。 离斩轩的速度刚刚好,恰好在他咽下食物之后停顿片刻递过新夹的菜或饭。 既便如此,比起以往,端木尧还是吃得很快,因为着实饿了,而且感觉浑身无力,所以,他更是要多吃点,这样才能让自己健康,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如果一个人连活着都是奢侈,还谈什么使命与抱负! 没错,他要走出的第一步,就是养好身体! 离斩轩观察着端木尧的神色,记忆中,从见到他以来,他一直是懒散的,漫不经心的,好似什么事都无法进入他的心,什么事都无法令他的情绪波动。这一刻,却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看见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倔强和坚持!这一刻,仿佛那个惊才绝艳的灵熙帝又回来了! “尧……”离斩轩被他的眸色震惊,不由自主地换了称呼,对上端木尧投来的询问眼神却又顿住,微微一笑,暗自叹息。 留他在身边,究竟是福是祸,还真是难说! “离斩轩。”端木尧屏息喝完那一碗微苦的药,正色叫道。 听着那磁性嗓音低低唤出自己的名字,离斩轩微愣,随即反问:“何事?” “我要你帮我恢复内力,重获武功!”端木尧盯着他的眸,缓缓开口。 离斩轩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既不说可以也不说不行。端木尧毫不示弱地回视。 “恢复武功?你想做什么?”半晌,离斩轩轻轻问,带着探究。 “这你不必问。我只问你,答不答应?”端木尧见他神色一凛,拦截他的话头,道,“你不必急着反驳我。我知道王爷做什么事都要有回报。我可以帮你训练士兵,用一种你所没见过的方法。保证还你一个不败的军队!你也不必惊讶,你跟云之澈的谈话我隐约听到,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样的回报来换取我的武功,不算吃亏吧?” 没错,他知道离斩轩是有野心的男人,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欣赏他,眷恋他。但,却不会拥有他! 既然不想做他的男宠,那便要做与他平起平坐的人!甚至是凌驾于他,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尊严! 离斩轩的目光陡然深邃起来,他起身,来回踱步,忽而转身凝视着端木尧:“你确定,你想要的是你的武功?” “不错!”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帮你恢复武功可以,但要在生下孩子之后。”离斩轩微眯双眸,盘算着。 “没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妄动,以免伤到孩子。毕竟,他们是无辜的。”端木尧爽快答应。 离斩轩笑得诡异:“本王还有一个条件——训练士兵倒无所谓——不过,在这之前,你要与本王成亲!” “成亲?”端木尧怔愣。 “不错!我的条件,就是与你成亲!”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5】 疑似抢亲 大红的嫁衣,不似女子那般繁琐,简单大方,宽松舒适。端木尧坐在镜前,第一次认真凝视自己的面容。 ——芝兰玉树,惊为天人! 如果不是因为镜中人是自己,端木尧的形容会更加夸张。 怪不得会引来那么多人的爱慕与宠溺…… 墨黑的发还是如往常那般松散束起,只是系了红色的发绳,那根玉簪也由白玉换成了玛瑙,恨不能周身都给他打扮成红色。 端木尧不知道离斩轩是怎么跟皇帝说的,而皇帝居然也同意了他们两个人成亲。在他想来,定是因为那个皇帝不知道自己其实是男子吧? “阿尧。”轻轻浅浅的呼唤,近在耳畔。端木尧挑眉,侧头看向身边的人,白袍加身,风流倜傥,摇头不解地看着自己,啧啧有声,“阿尧,你不会是真的想嫁给那个离斩轩吧?” “有何不可吗?”端木尧起身,立在北冥翼面前,他的个子并不矮,少说也有一米七八,但自己站在北冥翼身前,还是稍微矮了那么一些,不过并不影响什么,气势依旧凛冽。 北冥翼打量着他,即便知道他怀孕了,但此刻宽松的嫁衣遮挡,竟是看不出来!他伸手按在端木尧肩膀,正色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助你离开。” “不,我愿意。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不用别人左右。”端木尧拂开他的手,淡然开口。 “阿尧……” “我只求你一件事,如果哪天我出了意外,一定帮我护住孩子。可以吗?大哥?”端木尧这声大哥叫出,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既是异世幽魂端木尧,也是灵祁国的皇帝端木尧!那么,自然也就是北冥翼的结拜兄弟。 北冥翼神色惊愕,这屋里的人早就被他点晕,但他仍然压低了声音:“阿尧,莫非你是想……万万不可!云将军他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你是想伤他的心么?” “大哥,我亦有我的苦衷。相信我,我一定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端木尧展开笑颜,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阿尧!”北冥翼看着他光彩夺目的笑容,实在无法,只得咬牙道,“你放心吧,我自然是会保护好你,你也要好好保重!” “嗯,多谢大哥!” “阿尧,你体内的毒,离斩轩给你解了没有?” “……嗯。” “那你还……趁此时没人,快跟我走吧!”北冥翼抓住他的手腕,想拉他出门。岂料端木尧轻易挣脱,静静看着他,微笑,“大哥,莫不是想抢亲吧?你我只是兄弟情谊,别做得太过火了哦!” “我是代替云将军来抢亲的!”北冥翼叹息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当年也是,苏颜他——他怎么就……” “苏颜?苏颜是谁?”端木尧敏锐抓住这个字眼,追问。 会是他吗? “别再问了。有些事已经过去,是我不好,不该提起的。”北冥翼撇开眼神,也不去强迫端木尧跟他走,径自转身朝门口走去,“我走了,阿尧,你好自为之。” “他是不是你所爱的人?”端木尧看着那落寞的背影,忍不住问了出来。话语犀利,然而,神情却是忧伤的。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 北冥翼的脚步顿了顿,大笑出声:“鬼王只爱孤魂野鬼!” 他笃定,背后的端木尧看不到眼角滴落的泪。 “你恨我吗?” “……我恨我自己。”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6】 较量,才刚刚开始! 送走北冥翼,端木尧重新坐在圆凳上,思绪飘飞。 没错,那晚脑海里纷乱无章的画面着实令他头痛欲裂,但也因此,让他想起了一些这具身体以前所经历的故事片段。 其中,最清晰的便是一名叫苏颜的男子,在他面前被乱箭射中然后跌落悬崖……紧接着是北冥翼大喊着“苏颜”的名字扑到悬崖边想要随之跳下,却被人从背后击晕…… 这之后总是做这个梦,醒来时心头一阵剧痛,端木尧直觉地认为,那个苏颜,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会惨死。北冥翼时隔两年才来找自己,态度虽然亲昵,但眸色却是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应该是恨着自己的吧? 对不起。 苏颜,对不起。 北冥翼,对不起。 “公子,该上轿了。”服饰装扮他的人迷迷糊糊醒来,以为是精神不济睡着了,一看时辰,连忙上前扶起端木尧,提醒道。 “好。”端木尧一步步踏出房门,临上轿的时候眉梢猛地一跳,似乎有什么不妥…… 可来不及想那么多,丫鬟推搡着将他扶进花轿,然后放下轿帘,一声吩咐,几名小厮合力抬起,出了府。 府外,离斩轩一袭红衣,胸前系着一颗大红花,喜气洋洋地跨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唇角自然而然地勾起,看着那轿子由远及近。 端木尧,你,从今天起,是我离斩轩的了! 异变陡生。 闪着阴冷寒光的箭自四周疾射而出,齐齐射向离斩轩的前胸后背,似乎要将他射成刺猬! “王爷小心!” “保护王妃!” 端木尧在花轿里听到外面两声警告的大喊,还没反应过来,花轿一歪,狠狠坠地! 端木尧抓紧轿里的帷幔,才勉强坐稳,紧接着,便是无数的箭头透过木头射了进来! 没有罩着盖头的俊逸面庞有些发白,端木尧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究竟是谁?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捣乱! 其他地方的还好,但是迎面而来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轿帘根本阻挡不住箭矢! 端木尧侧身的时候,那两支箭被飞身扑来的离斩轩抓住了尾羽,堪堪停在他面前,然后簌簌化为粉末。 “你没事吧?”离斩轩扶稳他,眼神锐利,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王者气息,似乎根本没把这小小的刺杀放在眼里。只是,眸光转向端木尧的时候,不易察觉地带了一抹温柔。 “嗯。你放心御敌吧!我会乖乖坐在这里的。”端木尧轻轻坐下,仰视着离斩轩,带了调皮的笑容绽放,“呐,你会保护我的吧?” 离斩轩被那笑容差点晃花了眼,他宠溺点头:“是,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 语毕,也不去看端木尧怔愣的神情,重新返身回去,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王府里的人御敌。 旁边烟雨楼的三楼,有一双眼睛微微带了笑意,正要隐去的时候却被离斩轩看个正着,虽然带着面具,但那双眼睛,离斩轩又何尝不识? 视线相撞,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较量,才刚刚开始! 【求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7】 云心不知处 端木尧仰头看着离斩轩高大的身影,他的明眸,他的笑靥,他的谈笑风生,他的指点江山,在这一瞬间,深深刻入了心底。 他,是在保护他。 一想到这个缘由,端木尧忍不住扬起了唇,露出浅浅笑意。 或许,假作真时真亦假,如此这般嫁给他做王妃也是不错的吧? 蓦地,一双手从后背伸出,快、准、狠地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他掩在帷幔之后,这一系列动作如此娴熟,仿佛做了很多遍一样。 在离斩轩回头查看端木尧的情况的时候,那个位置,重新又多了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不,确切地说,是又多了一个端木尧!穿戴打扮甚至是头型都一模一样! 见离斩轩看他,假的端木尧抿唇而笑,似是在安慰离斩轩,自己无事,不必担心。 离斩轩重新回过头去,没有发现轿子里的异样。而点了端木尧穴道的人凑到他耳畔,耳鬓厮磨,动作亲昵:“别怕,我很快就会带你走。” 说完,轻咬一下他的耳垂儿,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掠过他的脸颊,然后不去看端木尧羞红的脸,快速揽起假的端木尧,破顶而出! “尧!”离斩轩听到响声,回头看时,只见红色衣袂飘飞,有人掳了端木尧疾驰而去! 离斩轩跃上骏马,猛地扬鞭,飞快地冲了出去,紧追不舍! 顿时一片混乱,无人顾及闲置在旁的轿子,更无人察觉里面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亦无法出声的端木尧。 喧闹过后,便是冷清。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掀开轿帘,直直朝端木尧藏身之处走来。 是谁?是离斩轩去而复返了吗?他应该没那么傻,相信那个假的是自己吧? 不,这么准确地知道自己藏身之地,应该不是离斩轩,难道是点自己穴道的人?他把那个假的端木尧还给离斩轩了吗? 端木尧转着眼珠,想着接下来的应对办法。 千攒百度,在帷幔被拉开的时候,端木尧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 “尧儿。”云之澈俯身解开他的穴道,顺势将手中一件大氅披在端木尧身上,盖住了那一袭红衣。 “你……你怎么来了?”端木尧瞠目结舌,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自在,好像有种偷腥被逮到的感觉,眼神游移着不敢看他。 莫非,是真的端木尧在左右自己? 那一晚强加入脑海的记忆,还是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云之澈亲自搀扶起他,伸手轻抚他的面庞,柔声道:“我若不来,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给他?” “我……”到了嘴边的话竟是硬生生卡住。 端木尧,你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想觊觎这个酷酷将军吗? “尧儿,即便知道你不是他,但我这心里还是放不下。在这两个月以来,我一直在想你,领兵打仗、挑灯夜读……无时无刻都在想。”云之澈扣住他的肩膀懊恼而又深情地告白,“尧儿,我想了又想,我并非把你当成他的替身,我也不是移情别恋……只是,感情的事,真的说不清楚。我……我当日留你在他身边是为了帮你疗毒。既然毒已解,你随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待你,相信我,好吗?” 乖乖,又来一个…… “可是我……” “先别拒绝我。”云之澈抬手压住端木尧的唇,制止他的说话,“我知道你留在他身边其实也是为了我,对不对?北冥翼都告诉我了,你想趁机窃取离国的军机要义图。毕竟,你还是我的主子,是灵祈国的帝王。你不想我打败仗,你不想你的子民陷于水火之中,对不对?”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却令端木尧愣住了,他其实只是想换取自由而已,根本没想那么多。云之澈居然歪解了他的想法,不过,这样也对,他毕竟占了原来端木尧的身体,总不能一走了之,可……离斩轩那边,他又放不下。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留恋凡尘,但他始终是个人,不是神。 尽管真真假假,瞬息万变的局势令离斩轩对自己时爱时恨,时好时坏,但总归来说,他也没有害自己。 云之澈就更痴情了,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端木尧还是余情未了,痴心绝对,他何德何能,居然能受到两位翘楚的爱慕…… 既然是沾了原来端木尧的光,给了他这样好的一副皮囊和这样显贵的身份,那么就回报一下好了。 “方才那个假的端木尧是谁?” “尧儿放心,他是北冥翼,只是为了引开离斩轩,毕竟目前最重要的是帮你重夺皇位,对于离国的王爷,却是动不得的。而且,我也是为了方便跟你说话才用了这一招。” “那些杀手也是你派的?” “不是。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云之澈摇摇头,疑惑道,“我也在想,究竟是什么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刺杀离国堂堂轩王爷。不过既然有人帮忙,我就顺水推舟,趁此机会迷惑于他,调虎离山,才得以于你单独会面。” “那……刚才亲我的……是你?”端木尧想起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心头一阵狂跳。 “嗯。我私下来离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更何况,端木麒出使离国在即,我想趁此机会……” “端木麒?”端木尧蹙眉,有些搞不清状况。 云之澈自嘲一笑,拉住端木尧的手解释道:“我忘了,你现在什么局面都不清楚,走,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慢慢跟你解释!” “诶……等等……我……我……” 云之澈带了端木尧去了一处隐蔽的府邸。 “你带我来的是什么地方?”端木尧四处打量。不多时冒出来几十个人,冲他们而来。端木尧一惊,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尧儿不必惊慌,这是我在离国建立的秘密分部,这儿的人都是我灵祈国的勇士!他们全听你的调遣!”云之澈安慰地拍拍端木尧的手背,这才携手立在玉阶上,对着下面的死士吩咐,“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主人,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听他的安排!如有违抗,杀无赦!” “是!将军!”然后转向端木尧,跪拜行礼,“参见主人!” 端木尧没说话,云之澈挥退他们,牵着端木尧进了里屋,这才道:“原谅我没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正好,给我弄一批这样的人,我就更能施展手脚了!”端木尧说着手舞足蹈起来,颇有副要干大事的样子。 这动作惊得云之澈连忙按住他,抚着他圆滚的肚子,急切道:“好好说话,别乱晃,小心孩子……” 端木尧见他那么紧张,拍拍肚子,放松道:“放心吧!他们很乖的,不会折腾我了。等生下他们,我会让这些人送回去给你的!” “你不跟我回去?”云之澈听他这样说,脸色一变。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了。对了,你还是先跟我说你要跟我解释的事吧!那个端木麒,究竟是谁?是我的兄弟吗?”端木尧怕他再说些乱七八糟的情话,连忙岔开话题。 云之澈微微叹气,知道要是强迫这个新的端木尧接受自己怕是很困难,只好一步步走了。如今他既然对身份感兴趣,倒不如趁此机会告诉他,也好让他早作打算。毕竟,灵熙帝在离国,还是很危险的嘛! 于是,一五一十将前阵子发生的宫廷政变告诉了端木尧。 端木尧坐在桌旁狠狠拍着桌子,怒道:“怪不得我会这么惨!原来都是他!放心,我会为你的端木尧报仇的!谁让我借了他的身份呢!你是护国将军对不对?” “是。”云之澈见端木尧现在的气质,霸气外露,显然是他的尧儿恢复回来,心中更是舍不得放手,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了宠溺。 “护国将军,一定很能打仗喽!那就把你所知道的用兵策略跟我讲讲,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端木尧手指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若有所思。 若是云之澈真是大将风范,自己再助其一臂之力,岂不更好? 想当初,在现代之时,对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等非常感兴趣,到现在还倒背如流呢!不如默写下来送给云之澈吧! 想到这里,他笑得更加开心。 嗯,调教出一个大将军,哦,不不不,是战神,那多威风!简直比自己当皇帝还威风! 就当报答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保护、不离不弃,还有那点掺杂了不纯的情谊吧! 【求枝枝……有人抱怨云大将军出场少了,表急嘛,这下好了,他要圈养端木尧几天啦,俩人会好好培养感情滴……】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8】 冷战 云之澈的声音不同于离斩轩,没有邪魅慵懒,没有漫不经心,有的只是慷慨激昂,充满阳光,带着一股子冲劲,不愧是在战场厮杀的人。 端木尧静静听着他的用兵之道,眸光清亮,唇角微扬,带着赞许的眼神凝聚在那张刚毅的脸上,频频点头。 云之澈说着说着便走了神,用这种目光盯着自己看的端木尧,格外诱人。 不期然的,四目相对,一方是痴情绝对目无其他,一方是欣喜若狂崇拜有加。 “尧儿。”云之澈双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慢慢俯身,将端木尧圈在椅子内,无法动弹,他的鼻翼几乎要碰到他的。 “呃……你……”端木尧往后缩着脖子,直到无法再退,忍不住开口。 云之澈抬眸,望进那双带着忐忑的眸子,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哀求道:“尧儿,我可以吻你吗?” 说是询问,但近在咫尺的呼吸已然急促起来,带了隐忍的温度,似乎在下一刻便会吻上来。 端木尧惊愕地瞪大眼睛,还没等回答,云之澈已经轻轻覆上他的唇瓣,软软地触碰一下便离开,然后再次抬眸,观察端木尧的神色。 他只是惊愕,却并未害怕,也并未嫌恶。云之澈抬手抚摸着端木尧的后颈,软语道:“其实,你并非真的忘记我了,对吗?” 端木尧语塞,那晚头痛欲裂所想起的记忆虽然模糊,但他也明白,跟他耳鬓厮磨的最多的,便是眼前这位将军。没错,记忆中的亲吻还带着一丝悸动。 云之澈微露笑意,在端木尧眉心印下一吻,转而吻上他的长睫,端木尧不由自主地闭眼,口中喃喃道:“澈……” 此话一出,他一个激灵,浑身僵硬,伸手去推云之澈,云之澈闻言却是一喜,将他的距离再次拉近:“我喜欢你这样叫我……再叫一次,好吗?” “你别这样,我……我只是下意识地……那并不是我……”端木尧语无伦次地侧头,避开云之澈那灼热的眼神,心跳却是不可抑制的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是怎么了?一定是因为这里太安静了,他怎么能在招惹了离斩轩之后又来招惹这个痴情将军?这样他既对不起原来的端木尧,也对不起处心积虑想娶他的离斩轩…… “尧儿,你只是失去记忆,等你想起来,就会明白,你真正爱的人,是我。离斩轩他只是碰巧救了你,换句话说,他是想利用你来牵制我,牵制灵祁国。还有……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也想利用……”云之澈谆谆善诱,“我不会逼你,你自己慢慢想清楚,他如此对你,值得你托付终身吗?” “你别再说了!我谁都不爱!”端木尧冷下脸来,心中烦躁不堪。 云之澈微微闭眼,似乎也在压抑自己心中的不甘。半晌,他睁开眼睛,抓起端木尧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一字一顿道:“无论何时,这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我怎么知道?”端木尧抽回手,脸色绯红。 “你这里,原本也只有我一个人,从什么时候起,多了别人?”云之澈难过地按着端木尧的胸口,目光萧瑟,“宫廷政变,你为何不去投奔我?反而逃往远在千里的离国?生死攸关,你为何下狠手伤害孩子,也不愿忍辱负重等我来救你?” “那不是我做的决定,我醒来时就在离国了。”端木尧讷讷道,脑中又刺痛起来,那个渺远得近乎牵强的理由逐渐清晰,一个声音在心底解释——因为那不是你的孩子。 云之澈见端木尧神色痛苦,放弃追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这些旧事。你别多想,我只是太过担心你。” “云之澈,我问你一件事。”端木尧揉着眉心疲惫开口,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云之澈伸手帮他按着太阳穴,缓解着疲劳:“什么事,你问吧!” “你……你确定你跟我……我是说……你以前真的跟端木尧上过床?”端木尧忐忑说着,见云之澈一脸木然,显然是在生气,连忙摆手,“我是觉得,你是将军,他是皇帝……你们……” “没错。我本不该逾距,可你情我愿,便不再有什么君臣之礼,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你难道都忘了吗?”云之澈目光受伤,狠狠闭眼又很快睁开,“算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尧儿,从今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即便你真的想不起来,即便你真的不是他,我也一如既往地对你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我会帮你夺回皇位,重整旗鼓,然后再对抗离国。” “我不想做什么皇帝。我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云之澈,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该把这些东西强加给我。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得人心吗?那你为何不做皇帝?反而将我圈养?”端木尧由衷开口。 但是云之澈听来却变了味:“尧儿,你是在怪我目无皇家尊严么?你是在怪我功高震主么?”云之澈目光晶莹,似有泪光闪烁,他颓然松开端木尧,猛地跪下,声音苦涩,“陛下说得没错,微臣何德何能,怎能与陛下琴瑟和鸣,是微臣高攀了,请陛下恕罪!” 端木尧吃了一惊,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伸手搀扶云之澈:“你怎么跪下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快起来!” “谢陛下!”云之澈怕他弯腰太久容易腹痛,便顺势起身,低眉顺眼,“陛下累了,早些歇息吧,臣先告退。” “喂!云之澈,你——”端木尧看他背脊挺得笔直,走路快如风,竟是不再看自己,推门而去。 他讪讪放下手臂,自觉自己的确有些过分。借尸还魂这种怪异之事哪里有人相信?当日云之澈顺水推舟说是信了,也只不过是不想自己太过伤心。如今云之澈费尽心思与自己单独相处,念念不忘往昔情分,自己却抬出皇家尊严来压他…… 那样执拗傲然的性子,怎么受得了? 一连两日,都不曾看到云之澈,不过他的起居却依然井井有条。 有专人来伺候洗漱,宽衣叠被,奉上三餐;他需要的笔墨纸砚也都迅速地备好;屋里的暖炉时刻都是火焰旺盛,烧得满屋子都是暖意…… 端木尧知道,这一定都是云之澈吩咐的。 可是,他人呢?难不成因为那天的话便不来找他了吧? 不来就不来呗,有什么了不起?尽管如此想着,但心中却是隐隐有些失落。 失落什么?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怪自己用皇家尊严压他?可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好奇才那么问呢?真是打仗的人,一根筋! 端木尧放下笔,拿起写好的三十六计轻轻吹着墨迹,那些字虽然不像实实在在的古代人所写,但由于前世跟朋友一起学过书法,倒也有模有样。 吹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放在桌上,扶着腰慢慢起身,坐了一下午,腰腹酸胀难受,腹内空空如也,两个小家伙早就不干了,一个劲地踢他。 端木尧来回走了两圈,酸麻的腿脚恢复过来,这才唤道:“来人啊!” “主子有何吩咐?” “去准备晚饭吧,我饿了。哎,对了,有没有酒?给我备上一壶。”端木尧吩咐着,见那人蹙了眉反驳,“将军说主子不宜喝酒。” “不宜喝酒?你们听他的还是听我的?累了喝点酒可以解乏,我自有分寸,上来便是!”端木尧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哼,不让自己喝酒?他还就喝了,怎么着吧?有本事就出来管他啊!小气鬼,缩头乌龟,大笨蛋…… 端木尧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重重放回去,发出很大的声响,见那人还在原地站着,忍不住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 端木尧自己又坐了一会,开始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水,现在憋不住了……他慢慢溜达出去,问了如厕的地方,便顺着枯萎的草地朝南走去。 一路上的树枝上还挂着白雪,偶有几树梅花争芳斗艳,开得正好。端木尧忍不住驻足观赏,原来这是一片梅林,红白皆有,开得正浓。淡淡的香气沁入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不多时,端木尧诧异地扬了扬眉,这香味,似乎还夹杂了什么别的东西…… 【唔,偶是不是写得太纠结了?】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9】 情根深种 端木尧踏进梅林,偶有风过,吹落花瓣,白的,红的,迎风飞舞,有不少落到他的肩膀、发梢…… 端木尧也不去拂,任由片片梅花落满衣襟,沁香入腑,他深吸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凌乱倒着十来个酒壶,扑鼻的酒香弥漫在空气里。云之澈白衣如雪,坐靠在梅树旁,修长的腿交叠着伸出去老长,目光散乱,一口口灌着手里的酒,喝得烂醉如泥。 琥珀色的残酒落入衣领,他浑然不觉,喝完手里那壶酒,又从旁摸索到一壶新的,继续灌…… 梅花花瓣几乎将他掩埋,如果不是他偶尔拿酒喝酒的动作,端木尧还真发现不了他。 他这算是买醉么? 端木尧一股火窜上心头,动不动就买醉逃避,算什么男子汉?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之澈,端木尧冷声开口:“喝够了么?” “走开……别吵我……”云之澈目光散乱,眼前人影乱晃,根本不曾发觉此刻立在他面前的是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 如果醒着是痛的,那么醉了,痛楚是不是会减轻? “云、之、澈!”端木尧咬牙切齿地唤他的名字,一脚踢开云之澈身畔剩余的酒壶,怒道,“这就是你遵循的君臣之道吗?!” 云之澈迷茫地看着端木尧,呵呵笑起来:“尧儿,你在生气吗?你又为什么生气呢?你不是我的尧儿了……” “喝吧,喝吧,喝死你!”端木尧气呼呼夺过他的酒壶将酒倒在他的脸上,然后将酒壶一摔,转身便走。 “咳咳……咳咳……”一阵接一阵的急咳让端木尧的脚步顿住,他忍不住回首,却被那一片血红惊得忘记呼吸。 云之澈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吐出胸腔内淤积的血,晦暗的眸色一片懊恼,遭了,酒喝得太多,好不容易压制的内伤再次发作…… 眼前阵阵发黑,胸腔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呼吸都是奢侈的。 “云之澈!”端木尧冲过去,艰难跪坐在他身畔,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神色惊恐,“你——你怎么了?” “你……还关心我么?”云之澈这一刻的表情带着希冀,宛如讨要玩具的孩童,唇角的血还在滴落,他浑然不知,只是专注地看着端木尧。 “我当然关心你……”端木尧话还没说完便被云之澈紧紧抱住,浓重的酒气带着血腥味冲进鼻孔,端木尧皱了皱眉,“该不会是喝酒喝得胃出血了吧?” “尧儿,自从得知端木麒伤你害你并夺了你的皇位,我便不分昼夜地寻找你,甚至不惜与离斩轩订立停战盟约,可我找到你时,你却喊着他的名字,还骗我说你不再是尧儿,而是一个异世的孤魂。我信了,我宁愿相信你不是尧儿,也不愿相信你背叛了我爱上他!可,我还是放不下!我不甘心!听到你跟他成亲,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带着最后的希冀前来找你,可你却搬出君臣之道将我推开……以往的你,何曾用皇权压制过我?君臣之道是么?我现在来告诉你,什么是君臣之道!”云之澈一口气将心中郁积的烦闷全都说出,然后在端木尧惊愕的眼神下,不由分说地攫取了他的唇。 他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即便是醉卧沙场的将军,也在这方面体贴入微,可这一次,却是仿佛要吞咽入腹一般,狂乱地吻着怀中的人,胸口的箭伤烧灼着,浑身都在发烫,可都比不过他一颗火热的心。 如果可能,他真想掏出心来给他看看! 混合着血液的唾液交换入口,端木尧不经意咽下,苦涩弥漫。 这便是云之澈的心情么?如血液一般血腥而苦涩…… 云之澈的吻,即便是霸道的,也不若离斩轩那般肆无忌惮。他始终留了一丝余地,热烈中隐含温柔,生怕伤到他……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待云之澈松开他,端木尧还没回过神来。 “尧儿,我爱你,胜过任何人。”云之澈深情说完,眉心微蹙,似是在隐忍什么,他按着胸口急促地呼吸,喉结猛烈一动,咽下口中的血,轻声道,“如果你推开我,我会很难过。” 说完,再也支持不住地喷出一大口血,颓然倒地。 临到昏迷,也记得避开端木尧,朝一旁倒去…… “云之澈!”端木尧掰开他按着胸口的手,撕开他的衣衫,怔愣地看着云之澈胸口正中的箭伤。 伤口很新也很深,现在还在流血,外翻的皮肉异常红肿,有些已经开始腐烂,令人不忍细看。 “来人!来人啊!”端木尧身子不便,无法扶起昏迷的云之澈,忍不住大喊起来。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云之澈受了伤?到底是什么时候伤的?又为何要隐瞒他? 有人应声而来,见云之澈昏迷也是一惊,快速挥手命人背了他回房,端木尧守在一旁,静静看着军医为云之澈检查,军医看着愈加严重的伤口,忍不住摇了摇头。 “谁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端木尧提高音调,喝问。 “陛下,将军本来就伤得很重,这一箭离心脏不到一寸,腑脏也被这箭上所带内力震得受损严重,将军不顾将士们的反对硬是求了老臣一颗压制吐血的药,马不停蹄赶来离国找您……” “继续说。”端木尧心中虽然震惊,可面上仍然冷冷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个云之澈,真是个情种…… “将军他将您带来此处,既为疗伤,也为跟陛下朝夕相处……可后来不知怎的,又酗酒成性,要知道,这酒可是伤身之物啊!压制的伤势爆发出来,所以才……” “是谁伤了他?” “将军一心想为陛下夺回江山,端木麒口出狂言,还侮辱陛下,将军一怒之下,孤身犯险,想要擒住端木麒,岂料端木麒便是为了引将军上钩,四下埋伏了弓箭手,吉安【介是最开始提到的人哦,是不是有人忘记了?】素来以箭成名,趁将军厮杀的时候射中将军……”军医义愤填膺地说着,忍不住叹息,“将军实在是太累了……陛下,您不准备回去吗?将军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这些以后再说,先帮他疗伤吧!”端木尧思绪纷乱,起身步至门外,重重地呼了口气。 这个云之澈,竟是如此的情根深种,自己,要怎样偿还呢?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30】 试着接受 云之澈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灵魂几乎跟身体分离开来,找不到落下的地方。 勉强睁开眼睛,便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桌旁,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他那么认真,那么安静,云之澈愣愣地看着端木尧的侧脸,妖娆,魅惑,而他本人却不自知。不知道自己美在哪里的人更加吸引人,一切都是浑然天成。他的举手投足,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印在脑中,刻在心上,渗入灵魂。 他离自己那么近,可是又那么远,仿佛一伸手,眼前的景象便会破灭,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想着,心口一阵剧痛,他皱眉艰难吸了口气,再抬眸,端木尧已经对上他落寞的眼神。 静默。 云之澈率先撇开眼神。 端木尧放下笔,起身走过去,努力放轻声音:“你感觉怎么样了?” “有劳陛下费心,臣没事了。”云之澈生硬地开口,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端木尧。 端木尧被他的话噎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又没做什么,他竟然就这样冰冷地对待自己。不过,看在他是伤者的份上,他暂时不跟他一般计较。 门被推开,有人端了一碗药粥进来,端木尧接过,挥手让来人退下,自己坐在床边准备亲自喂云之澈。 云之澈艰难撑着手臂想要起身,端木尧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朕命你好好躺着!” 那一声‘朕’让云之澈动作一滞,他低眉敛目,乖乖躺了回去。 端木尧搅动勺子使药粥的温度降下来,然后一口一口喂他:“吉安曾经是我的内侍?” 云之澈一愣,不知道他为何问起这个,微微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端木麒也会来出使离国?” “是。” “你准备在这里动手?” “……不。”云之澈咽下一口粥,醒来后第一次抬眸正视端木尧,心中补充:我只是来看你,如果可以,我还想将你带走…… 端木尧听了军医的话早就明白了七八分,他不再说话,专心地喂着云之澈喝粥。 一碗粥见底,端木尧放下碗,拿了布巾帮云之澈擦嘴,云之澈受宠若惊,不由呢喃一句:“我是在做梦吗?尧儿?” “不是喊我陛下吗?”端木尧促狭地看着他,刚才装了半天冷面帅哥,累死他了,这脸现在还僵硬着呢。 云之澈一见他的笑容,什么事都忘记了,苦笑道:“是我太糊涂了,即便喊你陛下又如何,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端木尧揉着自己的脸:“你差点害我变成冰山!” “尧儿,你的意思是……你不怪我了?”云之澈明白他方才一直是故作冷漠,表情一下子变得欣喜。 “我何时怪过你?”端木尧凝视着他憔悴却深情的面容,心中某个地方一片柔软,“你又何苦去喝酒?这下好了,伤势加重,害得别人替你担心。” “你真的担心我?”云之澈忐忑问道,不知何时起,他这个临危不惧的大将军反而有些害怕起这些事情来,他期待而又充满矛盾地等待端木尧的回答。 “是,担心得不得了。”端木尧好笑道。 “那,可以给我一个安慰吗?”云之澈有些难为情地移开眼神,双颊泛起潮红。 端木尧也是一怔,他愣了愣,俯身在云之澈唇上轻轻触碰:“这样可以吗?” 云之澈没有回答,沉浸在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里。 端木尧坏笑着:“好像还不够?” 云之澈下意识地说了句:“对啊!” 等反应过来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窘迫万分,以往面对端木尧他何尝有过这种窘相?恨不能拿被子蒙上脸的时候,端木尧再次俯身,含住他的唇瓣,加深了这个吻…… 【啊,我左右摇摆了……】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01】 你是我的 云之澈被这一吻惊得晕头转向,轻飘飘不知身在何处。 正当两人唇枪舌战激烈的时候,门忽然被撞开。 端木尧侧头,便望进一双盛怒的眼睛里。 “端木尧!你竟敢背着本王和别的男人偷情!”离斩轩大踏步走上前来,目光几欲喷火,他的肩膀带了伤,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青色胡渣在下巴上若隐若现,看起来甚是憔悴。 天知道,那天端木尧被人掳走时他有多担心! 可是,费尽心机救回来的却是假的!他暗叫不妙,返回花轿所在地方,看着那空无一人的花轿,恨不能将自己碎尸万段! 为什么没有想到是调虎离山之计?为什么不陪在端木尧的身边?以至于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皇兄派人来暗杀,表明他已知道自己蠢蠢欲动,借机与端木尧成亲便是为了能让皇兄放松警惕,结果还是被他发现。 再加上云之澈趁机潜入,离斩轩意识到,自己的考虑真是欠缺周详! 轩王府死士中的暗部查寻几日,才在城郊发现了这一处所在。离斩轩马不停蹄赶来,却看到了令人发指的一幕! 他心心念念想要娶回家好好疼爱的端木尧,竟然在和别的男人接吻! 这怎能让他不生气?这怎能让他不愤恨? 云之澈见他来势汹汹,强撑起身,试图将端木尧挡在身后。 岂料离斩轩动作迅速,在他起身的那一刹便将端木尧拉了过去,无视他紧皱的眉,紧紧桎梏在怀中。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直直看着伤重卧榻的云之澈,狭长的眸子掩去盛怒,意有所指地眯了眯:“我道是谁?原来是云将军。怎么?云将军学会出尔反尔了?你我盟约尚在,你到我离国做什么?” 云之澈毫不示弱:“是你违约在先!” “哦?我怎么违约了?”离斩轩强势地按着不断扭动的端木尧,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依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云之澈。 “你只说帮尧儿调养身体,并还给我,连同孩子一起。现在为何与他成亲?” 离斩轩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不屑地侧头,傲然道:“那时我不知道他是谁,被你骗了。现在我知道他是谁了,自然不能再听之任之。他是我的人,我自然要给他名分,更要他风风光光嫁入我轩王府!” 云之澈怒道:“尧儿乃堂堂灵祈国帝王,不需要你所谓的名分!” “是吗?不过,那只不过是他天生的身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我的王妃。而且,请云将军清楚一件事,孩子并非你的,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挂在嘴边!” “你胡说什么?”云之澈激动地翻身下床,伤口崩裂,但他浑然不觉,他欺近离斩轩,眸光凛冽,“信口雌黄!” 离斩轩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云之澈目光紧锁端木尧,声音凄苦:“尧儿,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吗?” 离斩轩轻蔑笑着:“你连这种事都要问他,不觉得很可笑吗?是不是你的,你自己都不清楚,又怎么能那么自信的说孩子是你的?” 云之澈脑中首先想的也是出事后端木尧一系列的举动,心中有一丝松动,他落寞的表情映在离斩轩眼中,让离斩轩更加肯定孩子是自己的。于是懒得再在这里待下去,拉了端木尧,朝外走去:“跟我回家!” 端木尧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云之澈回过神来,快走两步握住端木尧另一只手,眼眸深邃:“尧儿,别走!” 一时间三足鼎立,端木尧站在中间,一边是离斩轩,一边是云之澈;一边强势,一边深情。他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离斩轩松开手,抱臂微笑:“云将军是想跟我决一死战么?”说着瞄一眼云之澈染血的伤口,漫不经心道,“虽然我也受伤了,不过比起云将军的伤,根本不值一提呢!要试试么?” “甘愿奉陪!”云之澈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你怎能趁人之危!”端木尧冲离斩轩吼道,回身扶住云之澈,轻声道,“别理他,我扶你回去。” 离斩轩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喜悦地扬了扬眉。 云之澈见端木尧对他如此关心,心中一喜,由他扶着走回床边坐下。 离斩轩视线微转,看见桌上摆放的两本书卷,一个上面写着‘孙子兵法’,另一个上面写着‘三十六计’,顿时眼前一亮,走上前去想要看看。 “别动。”端木尧知道他的动作,制止住,“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吗?” 离斩轩耸耸肩,真的没有翻看,而是将两卷书扔给端木尧,端木尧接住递给云之澈,小声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还有事需要他帮忙,所以……嗯……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尧儿!”云之澈的指尖滑过端木尧的衣角,终是没能抓住。 离斩轩笑着拥住端木尧,旁若无人地在他眉心印下一吻,笑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端木尧暗暗掐他的腰,咬牙切齿:“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也不走了。” “走,走!当然要走!还是家里好!”离斩轩忙不迭应着,带他迈出了房门。 云之澈捏着那两卷书,想起端木尧更加小声、几不可闻的嘱托:“你一定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战神,加油!”心中无端失落起来,他要战神何用?他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啊…… 门外的人见是端木尧跟离斩轩一起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阻止还是放行,全都愣愣的。 端木尧吩咐一句:“好好照顾将军大人!”便被离斩轩带起,飞出了围墙。 端木尧以为外面会有离斩轩的人候着,结果只看到一匹红色骏马,孤零零立在墙下,时不时打个响鼻,他不由一愣。 离斩轩搂着他落在马背上,一扯缰绳,马儿甩开蹄子便朝前跑去。 怎么就他一个人?他不知道他一个人出来很危险吗?尤其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离斩轩将下巴搁在他肩膀,懒懒解释他的疑惑:“我听人禀告说你在这里,等不及人集合便提前来了。还好你没让我失望。” 他的话里充满了欣慰,也夹杂着淡淡的后怕。 “刺杀你的人,是皇帝?”端木尧感觉他温热的呼吸扑在耳后,麻酥酥的十分不舒服,于是稍微偏了偏头。 离斩轩不依不饶,继续朝他耳边蹭了蹭,一手从他胸前环过,令他的后背紧贴自己胸膛。直到端木尧扭头怒视自己的时候才继续懒懒回答:“嗯,如你所说,是他。” “他就这么等不及要除掉你吗?”端木尧微微蹙眉,“那你还只身出来!” “没听过一句话叫做‘艺高人胆大’吗?”离斩轩满不在乎道,“你夫君我,可不是吃素的哦!” “你就这么有信心?”端木尧撇撇嘴,又道,“方才也是,我若不跟你走呢?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了你,然后杀了他。 离斩轩唇角微扬,搂紧了他:“你不会不跟我走,所以没有什么如果。” 虽然他自信得有点可恶,但端木尧心中却没来由地有点美滋滋的。 为他明白自己的想法而高兴。 “难受吗?”离斩轩的手慢慢向下,覆在他的腹部,逐渐放慢了马速。 因为此刻,已经出了云之澈的势力范围。他不必再担心什么。 端木尧微微侧头,对这样亲密的举动还是感觉不自在,他红了脸颊,轻轻回答:“还好。” “我若不来找你,你打算跟他亲多久?”离斩轩冷不防问了这样一句。 端木尧一愣,还未反应过来,离斩轩停下了马儿,将他的头扳过来正对着自己【因为方才上马的时候端木尧就是侧坐的,大家可以想象的】,拇指压在他的唇上,一下又一下地擦过,仿佛在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仔细而又执拗。 端木尧被他的指腹碰到双唇,一种异样的感觉弥漫心底,本来就微红的脸颊更加红润。 离斩轩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手划过他的唇,低语:“这里,以后,不许再让他人触碰!”语毕,猛地低头,狠狠覆上自己的唇! 一上来就是攻城掠地,如入无人之地,一路横冲直撞,直撞得人仰马翻,大获全胜。离斩轩狠狠蹂-躏着他的唇舌,似乎想给他血的教训,但总在望向他闭起的眸子时心软,于是,便不肯抽离唇舌,改为在他口腔内点火,直至端木尧有些喘不过气来才放慢进攻速度,既便如此,还是多吻了一圈才慢慢放开他。 端木尧双目迷蒙地看着他,离斩轩怕自己控制不住沦陷在他眼眸里,于是轻轻抬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挡住那魅惑的光,然后拥住他的后背,揉进自己怀中,努力平复刚刚点起来的火。某处已经悄然耸立,但他不想在这里那样对待怀中的人,只能靠拥抱来缓解。 离斩轩望着皑皑的白雪,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宁静,从来流连花丛毫不沾衣的他,竟然凭空有了想要守护某人的念头,不过,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坏…… 【求支持……亲们,乃们懒得留言俺可以理解,投个推荐票总不为过吧?泪奔……最近好懒,米有动力啦……】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02】 端木尧,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个拥抱似乎抱了很长时间,离斩轩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端木尧似乎也不舍得推开他,直到再也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才推开离斩轩。 “怎么了?”离斩轩固定着他的身躯,紧张问道,还不时打量他的腹部。莫不是动了胎气吧? “我……我腿麻了……唔……”端木尧苦着脸僵着身子不敢动弹,一动双腿就传来异样的酥麻感觉,总之不会好受就是了。 离斩轩伸手去帮他按,端木尧抓住他的手摇头阻止:“别动我……待会就好了……” 离斩轩哪里肯依,把马缰绳塞给他,让他握紧,然后轻盈落地,亲自脱掉他的靴子,握住他的脚腕,然后帮他按摩脚底穴位。 端木尧默默承受,半晌,才道:“其实,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的。” “你是我娘子,我不为你做谁为你做?”离斩轩已经发现端木尧的脸皮非常薄,没有初见时的理直气壮,这时候的他,多了一分妖娆,少了一分懵懂。于是,逗弄他,跟他开玩笑,也是很有乐趣的事,他乐此不疲。 果然,端木尧侧头不去看他,别扭道:“谁是你娘子,我们又还没拜堂!” 离斩轩目光一滞,忽而笑了,帮他穿好靴子之后对着他伸手,示意抱他下来。端木尧僵持了两秒钟,还是妥协了,微微俯身任由他抱着他轻轻放在地上。两人面对面,离斩轩比他高多半个头,凝视着他的眼眸,一字一顿开口:“端木尧,你愿意嫁给我吗?” 端木尧转转眼珠,反正脸已经红成这样了,再怎么脸红也没用。还不如好好利用一把,他慢条斯理道:“我还要考虑考虑。” “喂,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你到哪里去找?这还用考虑?”离斩轩蹙眉引导着。 端木尧振振有词:“那当然了!”他摸着下巴一副欠扁的样子,“怎么办,你还没有求婚耶……” “求婚?”离斩轩抚额叹息,“怎样才算求婚?” “要单膝跪地的……”端木尧偷偷瞄了他一眼,说得冠冕堂皇。 “单膝跪地……灵祈国的风俗?”离斩轩不疑有他,认真询问。 “……算是吧!”端木尧忍着笑,眼睛转来转去,灵动可爱。 离斩轩望望四下无人,拉下老脸,生硬地单膝跪地,然后抬头看着端木尧。 端木尧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没想到他真的跪下了!顿时张大嘴巴,傻愣愣地看着离斩轩,眼睛有些湿润,他敛眸埋怨:“你……你怎么真的跪下了?”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离斩轩盯着他又重复一句,“端木尧,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王妃吗?” 端木尧眼中含泪,却是扑哧笑了起来,他嘟着嘴:“求婚还要送花的……” “送花?”离斩轩迷茫地挠挠头,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块镶着银边的桃木牌,上面刻着桃花,一丛丛,开得正艳,他递给端木尧,“这个可以吗?” 端木尧下意识接过,只听离斩轩的声音继续道:“这是我离国最高令牌,也是我母亲送我的护身符,现在我转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你一世平安!” 端木尧的泪终于落下眼眶,他吸吸鼻子,蹭了一把眼泪:“喂,不带这么煽情的啊!” 离斩轩微微笑了,一瞬间,灿若星辰。他坏坏问道:“现在,愿意了吗?” 端木尧重重点头。 离斩轩可怜兮兮道:“那我可以起来了吗?地上好凉啊!” 端木尧回过神连忙将他拉起,想要为他拍拍膝盖上的雪,离斩轩忙扶正他,自行拍了拍,笑道:“我没事。你可要小心些,别累着咱们的孩子。” 端木尧抿了抿唇,竟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离斩轩笑呵呵抱他上马,亲自牵着马走向轩王府。 “怎么不骑马了?” “马儿跑太快,你会难受的。还是这样游山玩水比较好。”离斩轩摇头苦笑,看了看手里的马缰绳,对端木尧抱怨,“唉,本王还是第一次给人牵马。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你上辈子欠了我很多很多钱!” “不对,应该是你欠我吧!所以这辈子让我这么讨好你,好让你还债给我!” “我欠你什么?一看我也不像欠你钱的人啊!” “谁说你欠我钱了,你欠我的,是情,是爱,是真心!”离斩轩驻足仰望着正在看他的端木尧,“所以,这辈子你一定要好好还我!” 那一刻离斩轩深邃的眼神,专注的表情久久留在端木尧脑海里,挥之不去。 哪怕是在两人天各一方、彼此憎恨的时候,他仍然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这一刻离斩轩的傲然微笑,然后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的他? 【求支持……】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03】 连哄带骗见家长【上】 回到王府已是深夜。 两人用了晚膳便回房休息。 对于离斩轩的不请自来,端木尧表示很无奈。他掩好衣襟,好整以暇地看着推门进来的离斩轩。他方才不是去了另外的房间么?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离斩轩一脸无辜:“看什么?” “你到我房间来做什么?”端木尧后退两步,对于那天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离斩轩扬扬手里的枕头,泰然自若:“自然是睡觉啊!我方才回去拿个枕头而已!” “我这里有枕头……”端木尧再次后退,目瞪口呆地看着离斩轩将他手里的枕头并排放在床上,然后自顾自脱掉外袍,准备上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吧,其实他每次都是这个样子,丝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挑眉问了句:“还愣着做什么?你不累吗?” 当然累了……可是……可是…… 端木尧镇定自若——当然,是装的——地裹好衣衫朝外走去:“我还是去我之前住的那间屋子吧!” 离斩轩抱臂倚靠着床柱,看着端木尧笨拙的身躯朝外挪去,忍不住勾唇而笑,他闲闲开口,带着一丝欣悦:“喂,端木尧,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端木尧脸腾地烧起来,他顿住脚步,咬牙道:“才……才没有!” 勉强深吸一口气,压下脸上的燥热,他又挪回来,在离斩轩戏谑的目光中,来来回回走了几遭。 直到离斩轩的目光变得讶然,他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往床边挪去:“我刚刚是想锻炼身体。不是你说的吗?多运动运动对胎儿有好处。不过,在这里锻炼也是一样……” 离斩轩看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端木尧强势瞪他一眼:“真的是锻炼身体!” “是是是,是锻炼身体,不是想要逃。”离斩轩扶他坐下,帮他擦擦额角的汗水,见他气息不稳,不再打趣,抚着他的肚子,慨叹,“好像又大了一些。他们长大了。” “嗯,一天比一天重,过不了几天,我肯定连走都走不动了。”端木尧叹息着向后仰躺,“以后我就躺在床上好了,既舒服又轻松。” “那可不行!”离斩轩帮他除掉鞋袜,慢慢把他的腿抬上来,按照以往的办法揉揉捏捏,缓解着他的疲劳,口中犹自说道,“你多运动对孩子有好处,如果懒懒躺在床上,到时候生产会很困难。” “还有多久啊?”端木尧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离斩轩微愣,想了想答道:“距离各国出使离国还有十三天;距离你生产还有两个月。” 端木尧手背搭在额上,苦恼埋怨:“好漫长啊……” “别担心,你已经熬过了三个月,这两个月会过得很快。”离斩轩的手在他腹部轻轻拂过,检查着什么。 端木尧懒得动弹,由着他摸来摸去,自己混混沌沌,意识有些不清楚。 “有件事要跟你说。”离斩轩暗自运气帮他慢慢引导着胎位,虽然不知道奏效与否,但,因为之前那些遭遇,他的胎儿的确是太靠上了,倘若不加注意,日后必成大患。他明日便要命人熬些中药来灌他喝…… “嗯?” “后天跟我一起进宫,太后说要见你。”离斩轩观察着他的神色。都怪离斩情,在母后面前说漏嘴,他肯定是故意的。母后一听说自己成亲,很是欣喜,只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没亲自到轩王府,只说等他们成亲后,挑个合适的时机进宫来见见便可。 “哦。”随口应了。 离斩轩松了口气,好像没什么不高兴的。不过,他错了,紧接着端木尧一下子坐起来,因为动作突兀弄得有些不适,他重新支着手肘不可置信地叫道:“你说什么?!太后?!” “嗯。”离斩轩心虚道,“没必要这么恐惧吧?” “怎么能不恐惧?!是太后啊!那可是天底下最可怕的老巫婆!”端木尧义愤填膺地数落离斩轩,“你怎么不早说啊!完了完了,死定了……”他开始碎碎念,不对,为什么我要死定了,为什么我要听他的?他说让我去我就去吗?才不呢…… 想到这里,端木尧气势汹汹拒绝道:“要去你去,我不去!” “你怎么能不去?太后都已经知道你被我找回来了。”离斩轩委屈道。 “谁让你大嘴巴,那么快告诉太后?” “不是我告诉她的,是皇兄告诉她的,再说,太后也有自己的眼线,我们堂而皇之回到王府,她不知道才怪呢!”离斩轩凑近他,讨好道,“去嘛!反正只是见个面而已,她又不会吃了你。” “只是见个面——而、已?!”端木尧咬牙切齿,“皇宫有多可怕你不知道吗?” “放心,他们没这么大胆,敢在我眼皮底下捣乱。而且,太后人很好的,你一定会喜欢。”离斩轩继续谆谆善诱,“她也一定会喜欢你的,尤其是看到咱们的孩儿……” “我干嘛要她喜欢?”端木尧摇头,“我还是不去了,你跟她说我不舒服,肚子痛,头痛……总之去不了就是了!” “那可是欺君之罪……”离斩轩无辜地望着他。 端木尧伤脑筋地看着离斩轩,忽然脸色大变,捂着肚子痛呼:“啊!都怪你气我,这下好了,真的疼起来了……哎哟……疼死我了……” “端木尧!你别吓我!”离斩轩吓了一跳,忙扶住他,一时间被他夸张的叫声扰得心神不宁,方寸大乱,竟然忘记把脉,在他痛苦的吼声中忙不迭地为他轻揉,缓缓注入真气,还不时询问,“还疼吗?” “嗯!”端木尧贼兮兮地点头,两眼泛着泪光,“很疼……” 离斩轩连忙专注于治疗,这样过了一刻钟,他突然醒悟过来,猛地垂眸,对上端木尧安然无恙带着戏谑笑意的眸子,不由大怒:“你骗我?!” 【求枝枝,求支持,求留言……】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04】 连哄带骗见家长【下】 “连你都被我骗过了,别人肯定也会相信的嘛……”端木尧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 离斩轩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径自躺在旁边,不理他。 端木尧还在絮絮叨叨:“你看,说不过我了吧?那就说明我说得没错。你忍心看我进入皇宫那个可怕的深渊吗?万一被人发现我的身份怎么办?” “你说得没错,那便不去好了。”离斩轩安排着,“你在王府好好休息,我自己一个人进宫。” 端木尧听他的声音闷闷的,心中又有些忐忑,他侧头看向离斩轩,离斩轩闭着眼睛,看不出他的想法。 “是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去……会比较没面子?”端木尧也躺下来,看着床幔小声问道。 “……嗯。”离斩轩轻声应道,其实眯起的眼睛已经开始露出狡黠的光了。 “那……其他的人会不会笑你?” “他们倒是不敢笑,只会在心里偷偷地鄙视我。”离斩轩故意说得很落寞,“成亲当日被人抢亲,找到新娘子之后,却不跟我一起进宫请安,大家肯定会说是我流连花丛惹下一身风流债,所以现在被新娘子教训,被老天爷报应……” “不会这么严重吧?” “当然会这么严重……尤其是皇兄,肯定更会找出什么话来讽刺我,你知道,我们俩现在的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若不是因为他国使臣出使,若不是因为太后身体欠安牵制住我们两个,现在恐怕已经大打出手了。”离斩轩继续可怜兮兮地渲染自己的惨状。 端木尧绞着手指努力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怎么解决,最后叹口气:“那我陪你去好了。不过,我可不懂什么规矩,若是出了岔子,别怪我才好!” 离斩轩心中高呼万岁,表面却仍平静无波:“算了,你身子这么大了,实在不想去就在王府歇息吧,我被人鄙视就鄙视吧,反正我是王爷,他们只敢在背地里鄙视,表面上还是会给我面子的。” “那怎么行!”端木尧侧过身盯着离斩轩,“背地里鄙视也不行!我决定了,我陪你去!你不用再多说了!” “那好吧,辛苦你了!”离斩轩这才侧过身,伸臂揽住端木尧,手指在他后背动来动去,“我一定会好好安排,不让你受委屈。” “嗯。”端木尧合上眼睛,没注意到某人在他身上偷偷地点火。 不过,隔着衣衫总归是差了那么一点。 离斩轩郁闷地伸手去解他的扣子,端木尧挥手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我只答应跟你成亲,可没答应让你动我。再说了,你不是很有名的医生吗?应该清楚,我现在的情况可不许你少儿不宜!” “医生?少儿不宜?”离斩轩皱眉琢磨这两个词汇的意思。 “嗯,就是说你医术好,不用我提醒你吧?少儿不宜就是小孩子不适合的某些……激情动作……”端木尧忍着笑解释。 离斩轩摸摸鼻子,讪讪道:“我没想做什么,只是觉得脱了衣衫睡觉会舒服些,你别多想。” “那就好。”端木尧伸开胳膊腿,“那就帮我脱了吧,我好累,先睡了。” 离斩轩无奈摇头叹息,唉,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只能看不能吃。也罢,他现在的确不适宜做某些少儿不宜的事,只能再忍两个月了。等孩子出生,他一定好好吃个够! 第二天端木尧是在恐慌中度过的。虽然他大义凛然地同意跟离斩轩一起进宫面见老巫婆,但是……对于还要隔一天表示很愤怒。 要么就今天告诉他,要么就别说,隔了一天,反而让恐惧加深。 “今天不错,走路走得不少,不过,你也悠着点,别累到孩子。”离斩轩惬意地躺在躺椅上,看着由于恐慌不断走来走去的端木尧。 他一手扶腰,一手捂着肚子,笨拙的动作跟个大熊似的,很可爱。 端木尧走到他身边,一屁股把他挤开,自顾自坐下,躺好,伸出腿示意某人给他捶捶。 离斩轩只有认命的份儿,乖乖帮他捶腿,捶了会儿又忍不住凑到他凸起很多的腹部听胎儿的动静。 冬日的阳光洒下,一片宁静和谐。 到得第三日,早上很早,端木尧便醒了,坐立不安,离斩轩不得已将他按在椅子上,很有耐心地跟他说:“只是请个安,不会有生命危险,拜托你的表情别这么地视死如归。” “那好吧……我们走吧!” 皇宫。 轿子停下后,离斩轩先下来,然后伸手扶着一袭白色裘衣的端木尧下来,携了他的手朝前走去。 他走得很慢,配合着端木尧慢吞吞的步伐。 端木尧此时却没有了之前的紧张,甚至还煞有介事地观察起离国的皇宫。 亭台楼阁,湖泊石桥,嶙峋假山……每一处,都彰显着它的高贵…… “啧啧,皇帝果然很享福,住这么好的地方,看来电视里演的还不假。”端木尧慨叹。 离斩轩侧头看着他,却没说话。只不过,他的眼神已经表示了,端木尧竟然还敢说皇帝享福,他身为灵祈国皇帝,不知道享了多少福呢! 太后所在的地方叫做暖日阁。精致大方,整体显出白玉的颜色,高贵典雅,不失严肃。 有小太监通报了之后很快就又出来迎他们进殿。 端木尧的手再次抖了起来。离斩轩握紧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紧张。两人相携进了殿。 太后坐在榻上,果真气色不太好,时不时咳嗽两声,捂唇咳嗽的时候手上指甲露出来,应该是戴了假指甲,长长的,很吓人。 太后抬眸望向他们,目光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端木尧却是一哆嗦,连忙垂眸。 离斩轩笑着打了招呼:“母后,儿臣前来打扰了,母后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轩儿,有几日不来了,说什么打扰?”太后的目光一直在端木尧身上,确切地说,在他鼓起的肚子上,慢条斯理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拴住轩儿的心的王妃吧?” “是。”离斩轩拥着端木尧上前两步,“母后,儿臣给您请安了。” 端木尧学着开口:“阿尧给母后请安。” 太后点点头,再次咳嗽几声:“阿尧?嗯,这样称呼是很亲切。阿尧的声音……为何是男声?” “回母后的话,阿尧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烧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嗓子也给烧坏了,从此之后,便是这样沙哑的男音,请母后别见怪……”端木尧见她的确不似电视里那般可怖,神色萎靡,不时咳嗽,还老是抚胸顺气,倒像是哮喘,于是忍不住询问,“不知母后这咳嗽,是否有一段时日了?发作的时候是不是容易胸闷?呼吸困难?” 太后眼前一亮,微微一笑:“阿尧竟然也懂医术?” 端木尧摇摇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妈妈……哦,不,我娘曾经跟母后的症状很像,所以我才知道……” “轩儿就是神医,他开了好多药给我调理,时好时坏的,也就这样了……”太后笑道,“阿尧觉得哀家该吃什么药好呢?” “嗯……我觉得还是不吃药的好。”端木尧凭借记忆说出一些药膳,询问地看向离斩轩,“可以吗?你懂得比我多,我只记得这么多。还有要多通风,减少一些过敏反应的源头,灰尘啊花粉啊什么的……” 离斩轩惊讶地看着他:“这些方法不错,我马上命人按照这个调理。” 恰在此时,一个蓝衣的女孩子端着药走了进来,看见离斩轩美目一亮,再转向端木尧时微微敛目,她快走两步,对离斩轩和端木尧行礼:“馨儿见过王兄、王嫂。” “馨儿,过来。”太后招了招手,拉她过去。 离斩轩解释道:“这是母后在民间认的义女,蓝亦馨,馨月郡主。” “哦。”端木尧看着女子明眸皓齿,顾盼生姿,忍不住看花了眼。 离斩轩沉下脸来,捏紧他的手,低语:“尧,你现在只许看我一个人。” 端木尧撇撇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管我?看个美女也碍你事了?” 蓝亦馨喂太后喝了药,掩唇偷笑:“母后,您看王兄王嫂,当着咱们的面卿卿我我,好不知羞啊!” 太后也笑:“轩儿,你们小两口秀恩爱别秀到老人家眼前,馨儿都笑你们呢!” “母后……” “阿尧,累了吗?来,到哀家身边坐着来。”太后对端木尧笑道。 端木尧下意识地看向离斩轩,离斩轩扶着他走到太后身边,一起坐下。 几人聊了会天。 太后时不时摸摸端木尧的肚子,感受未来孙子的存在,显得很是开心。 端木尧却是脸红了,很不自在。 “阿尧比别的女子要高一些。” “阿尧比别的女子要瘦一些。” “阿尧,你跟轩儿是怎么认识的?” “阿尧,轩儿他欺负了你,你倒也有些本事,能够把他降住,乖乖娶你做王妃……” “不过……”太后慈爱的话锋一转,变得有些犀利,“阿尧,你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离家的血脉吗?” 【求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05】 你在吃醋 此话一出,端木尧变了脸色。 他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哪里知道这肚子里的球是哪个混蛋的? 云之澈说是他的,老想把他带回灵祁国。而离斩轩却说是他的,硬是扣下他在离国不准离开。 既然这么想知道孩子是谁的,等孩子生出来一看不就好了? 离斩轩安抚地握住端木尧的手,自己笑答:“母后真会开玩笑,当然是儿臣的孩子了,这还有假?儿臣向来潇洒,如果不能确定是儿臣的孩子,您觉得儿臣会娶他吗?” 太后也笑了:“轩儿说的是,哀家只是随便问一句。现在有些人哪,贪图荣华富贵,随便跟个人上床搞大肚子就来冒充红颜知己……当然,阿尧我不是在说你。” 端木尧铁青着脸起身:“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蓝亦馨跟着起身,假意扶住他:“王嫂,是不是渴了?馨儿给你倒杯茶。” “不必了!”端木尧挣开她的手,本来没用多大的力气,蓝亦馨娇滴滴的身躯却是猛地踉跄两步,摔倒在地,额头撞在桌角,一时间血流如注。 太后惊得站了起来:“馨儿!” 旁边忙有两位宫女上前去扶蓝亦馨。 “轩儿,你这王妃是怎么回事?哀家又没说她,馨儿好意为她倒杯水喝她竟然还耍起脾气来!别以为怀了皇家的血脉就可以如此嚣张!”太后怒道,抚着胸口剧烈咳嗽几声,显然气得不轻。 端木尧轻蔑呼出一口气,谁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什么哮喘?什么咳嗽?怕只怕是设了套让自己钻,他竟然还傻乎乎地给人家说治疗方法。太后的儿子离斩轩本就是名医,哪里用得着自己多嘴! 离斩轩拉住端木尧,波澜不惊地解释:“母后言重了。看来,馨儿也该补补,阿尧没用什么力气馨儿就摔倒了,这可是太娇弱了,更何况,阿尧还是怀孕的人,哪里敢用什么力气呢?你说是吧?馨儿?” 深邃的目光直射蓝亦馨,透着一丝警告。 蓝亦馨捂着额头被人搀扶起来,掩过眼底愤恨的光,娇柔道:“王兄所言极是,母后,是馨儿自己不小心,没有站稳,与王嫂无关。您别责怪她了,毕竟她怀了皇家血脉,若是万一有个好歹,馨儿怎么跟王兄交待呢?” 这样的话,虽然表面是在劝诱,其实是在火上浇油。 端木尧冷笑,刚要开口,便被离斩轩一口吻住,堵回了他的话。 太后和蓝亦馨看着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顿时一愣。 离斩轩吻了会儿,达到满意效果之后才慢慢松开端木尧,对大家笑道:“母后,儿臣忍不住要跟王妃亲近,实在忍不住了,请母后不要见怪,儿臣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说完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拉着端木尧离开。 出了暖日阁,端木尧一把挣开离斩轩的手,自顾自朝前走。脸上几乎要结成冰。 “喂,生气了?”离斩轩眼底都是笑意。 “对,非常生气!”端木尧感觉自己快烧起来了。 “生气对孩子不好。”离斩轩继续悠闲开口。 “我管他好不好?反正不是你的!”端木尧怒火冲冲,忍不住爆了粗口,“靠,你还说太后好,好什么呀?分明就是一个老妖婆!比白雪公主她后妈还坏!她的咳嗽是装的吧?还有那什么娇滴滴的郡主小姐,压根就是一个狐狸精!” “你看出来了?”离斩轩扬眉,为他气冲冲的模样而笑。 端木尧不愧是端木尧,喜欢就微笑,讨厌就瞪眼,一点都不矫揉造作,比那些庸脂俗粉强了百倍。哦,不,他怎么能拿端木尧跟那些人相比,端木尧应该是被自己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的人才是,别人连看一眼都不配! “看出什么来了?”端木尧拧眉,一时间没有明白离斩轩的话。 “狐狸精啊!”离斩轩食指刮刮脸颊,不好意思道,“我没告诉过你吗?想当初,我可是风靡万千少女的杀手……所以呢……母后总是想找个人来管我。这不,馨儿就是她的王牌武器。跟我玩持久战玩了好几年了,从最初认识那个馨儿到把她带进宫再到封她为郡主,就是为了一步步安排她跟我……那个、日久生情……如今听说我娶亲,自然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喽,看到你,锋芒毕露,没有半点女子的矜持,所以便又起了心思。” “我怎么锋芒毕露了?我多低调!” “你的眼睛啊……那么大,那么亮,毫无尘垢,只这一点,便让母后看不顺眼了。她想要的是一个能辅佐我夺得江山的贤内助,而不是像你一样的……” “像我一样的?我怎么样了?你的意思是我是花瓶?”端木尧冷笑,“若不是因为孩子,你以为我想当一个任人摆布的花瓶吗?我告诉你,离斩轩,你记住,我,端木尧,没有你,一样能活得潇洒!” 此刻的端木尧大放异彩,目光凌厉,带着王者的气息,立在离斩轩面前。 “我明白。只是母后不明白。她为了让皇兄放松警惕,才假装咳嗽,也是为了我来拖延时机。”离斩轩叹口气,“也罢,一面而已,母后看不出来也无所谓,等你能辅佐我的时候,她也不会说什么了。”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让我别往心里去,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 “你怎么知道?” 端木尧翻了个白眼,“多么老套的故事情节,能不能有点新意?”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 “谁说我不生气?你没看出来我很生气吗?”端木尧面色冰冷,“早知道你这么多桃花,我就跟云之澈好了。他对我可是忠心不二,死心塌……地……” 离斩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扯过端木尧,怒道:“你是我的,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云之澈!” “我偏要提!”端木尧也扬声怒道,“只许你提什么馨儿,却不许我提云之澈,你凭什么?” 对峙。 离斩轩率先扬起唇角,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而且还特别肯定:“你在吃醋。”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06】 各怀鬼胎【上】 “你在吃醋。”离斩轩戏谑的声音响起。 端木尧一愣,随即像个刺猬一样反击,咬牙切齿:“彼此彼此。” “哎,不觉得咱们俩这样很幼稚吗?”离斩轩厚着脸皮凑上前,握住端木尧的手,“走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端木尧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回了轿中,显然气还没消:“离斩轩,我以后再不来宫里了,管你软磨硬泡,连哄带骗的,反正,你别打这个主意了!” “哦。”离斩轩假装没听出来他的怒火,心中默默补充:我不打这个主意了,我会让你自己心甘情愿地来。 果然,十日后,端木尧听说其他国家的使臣来了离国,自动提出要去皇宫见识一下那个抢了他的皇位的端木麒是何许人也。 不过,最主要的是,他是听说西夏国皇子来了,重点不是皇子公主什么的,而是西、夏、国,他想知道,这个西夏和他所知道的那个西夏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当年他喜欢看金庸的小说,所以,对于西夏还是很熟悉的。 当然,听闻秋水国的公主秋沐雪是四国难得一见的美人,端木尧想去见识一下,顺便监视离斩轩,不让他有调戏美人的机会!要调戏……也是自己去调戏!哼! 离斩轩看穿他的心思,但并未拆穿,你想,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人去调戏美女,有人会在意么? 那是离国这几年最热闹的一天。 处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还有好多禁卫军开路,鞭炮声声,人群攒动,无一不在欢迎各国使者。 端木尧一早便已进宫,等候离斩轩的到来。 离斩轩一袭白色锦衣,玉带束腰,英姿勃发,立在迎接的队伍前方,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秋水国的小公主秋沐雪坐在銮驾上,红纱遮面,神秘而魅惑,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水波流转,颇具风情。她一眼便看见玉树临风的离斩轩,流转的光停下来,定格在他身上。 怪不得父皇总说离国的轩王爷乃天人下凡,若不是因为老天嫉妒,出生晚了那么点,那么他,才是离国的帝王! 他,离斩轩,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 你可以说他拈花惹草,但那些花草都是心甘情愿被他招惹,而且心无怨言。你也可以说他谋略无双,这些年离国边境一直安然无恙,和各国关系也都和平友好,这便是他的功劳。你可以说他慵懒随意,在离国闲闲挂了一个轩王爷的头衔便不理国事,成日闲散在家,却没有人敢招惹他。你也可以说他霸气凛然,当年与西夏一战,他便是那领军的头领,反败为胜,乘胜追击,直把西夏国打得落花流水,连连告饶。 他可以慵懒、随意、八面玲珑、深藏不露;也可以果决、狠厉、光芒万丈、风华尽显;但是离国,却少不了他,离国皇帝也知道他乃一大隐患,却迟迟不肯动他,说是念及兄弟情谊,实则因为忌惮。 关于离斩轩的传说还有很多。可种种传说到了这一刻,却是烟消云散,秋沐雪微垂双眸,眼底温柔顿生。因为,这一眼,便足矣。 离斩轩还不知道自己只一露面便将一位金枝玉叶的心给拴住,依然是慵懒的笑,他快步迎上,灵祁国皇帝端木麒在吉安的搀扶下下了銮驾,冲他微微一笑;西夏国二皇子拓跋睿轻巧翻身落下,“啪——”地打开折扇,上前对着离斩轩点头示意。秋水国公主秋沐雪一袭红衣,整个人如同一团火飘了下来,立在离斩轩对面,晶亮的眸子风情万种,已经在暗送秋波了。 离斩轩的心思其实根本不在这里,他在想着一早进宫的端木尧,想起他进宫前嘱托的事不由唇角微扬。 “离斩轩,你要去接人对吧?到时候要戴个面具,免得那些公子王孙公主小姐的见了你移不开眼睛。”端木尧笑呵呵地捏着离斩轩的脸,威胁道,“如果不听我的话,你知道后果的,哦?” 所谓后果,一定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还能不了解他?想到这里,离斩轩眼底的光更加温和,留他在身边,果然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三位,辛苦了,这便随本王一同入宫吧!”离斩轩唇角笑意盎然,领着三人进了宫门。 转身的时候,微眯的眸子瞥了瞥灵祁国士兵队伍里一名高大的男子,那男子见他看过来,压低了头。 ————分割线———— 离斩情带着太子离洛寒在大殿设宴款待。 端木尧见离斩轩回来,起身迎了过去。 离斩轩伸臂揽他入怀,顺势在他额头轻吻一下,低语:“让夫人久等了。” 端木尧默默掐他的肉,狠厉瞪他。不过他也知道此等场合由不得自己乱来,掐完后仍然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两人在这里打情骂俏,其他人却都变了脸色。尤其是离他们最近的三国使者和隐匿在灵祁国士兵里的云之澈。 ——端木麒脸色发白,看着端木尧和他隆起的肚腹后退了一步,几乎站立不稳,吉安扶着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近在咫尺的端木尧,顿时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在他们心中,本已死去的端木尧,竟然出现在离国皇宫,还跟离斩轩如此亲昵!他们怎能不震撼! ——拓跋睿脸色变幻却是因为气愤,两年前害死他皇弟的端木尧,本应该在几个月前灵祁国的宫廷政变中死去,可如今却出现在他眼前,与别的男子亲吻,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分明是不把皇弟的情谊放在眼里!……颜,你为这样的人放弃皇子身份,甚至为他而死,到底值不值得?! ——秋沐雪一脸惊愕,不是都说离国的轩王爷风流无双吗?怎么会娶了妻?还——她的视线定格在端木尧腹部,目光一沉——还有了孩子……那么父皇联姻的意图,岂不是…… ——云之澈怒气陡升,他气的却是离斩轩,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端木尧言听计从,与他这样耳鬓厮磨……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尧儿清醒才行!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07】 各怀鬼胎【中】 一时间,众人入了座,离斩轩一直搂着端木尧,帮他挡酒,周旋在各个心怀鬼胎的人之中,游刃有余。 随后离斩情表示了自己对各位到来的欢迎,太后和蓝亦馨也出席了宴会。 表面其乐融融,实际上波涛汹涌。 端木尧看着端木麒,那个抢了他江山的人。眉宇间倒是有几分相像,但他不似自己云淡风轻,整个人看起来有丝阴枭。微眯的眸子闪现的,是狠厉的光。他也在看自己,此时的他褪去方才的恐惧,变得邪肆而狂傲。 离斩轩见他盯着端木麒一眨不眨,端了酒杯软软靠过来,附耳道:“尧,恨他吗?” 端木尧收回视线,轻声应道:“……当然恨。” 离斩轩微微一笑:“所以……你还想夺回来?” “那是自然!”端木尧轻飘飘的眼神横过来,看着他,“你会帮我吧?” “这个嘛,要视情况而定了。”离斩轩慢条斯理喝着酒,“你夺回来了,不会倚仗权势离开我吧?” “嗯……那要看你的表现喽!”端木尧也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离斩轩哀怨叹气:“我的表现不好吗?” 端木尧勾唇而笑,颠倒众生:“现在还好,以后可难说。” 离斩轩聪明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着端木麒旁边的吉安问道:“知道他身边那人是谁吗?” “是谁?”端木尧果然被转移注意力。 “吉安。江湖排名前十的剑客。” “原来就是他伤了云之澈。”端木尧低语,忽而察觉到自己在说什么,连忙帮离斩轩斟了酒,岔开话题,“拓跋睿是西夏国的二皇子?” “嗯。”离斩轩忽视他方才提到的云之澈,慢吞吞开口解释着,“西夏国共三位皇子,其中以二皇子才能最佳。据说是德才兼备,文武双全,智谋无双。” “啧啧,能被你这样夸奖的人,肯定不错。不过,他为什么老是瞪我?好像要用眼神杀死我一样……”端木尧不说还好,经这一提醒,越发觉得拓跋睿的目光令人胆寒。 “或许觉得本王太过英俊潇洒,生了爱慕之心,觉得你坐在我身边不合适?”离斩轩端起酒杯,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追寻着云之澈的身影。 “那其他两位皇子呢?” “大皇子拓跋烈身患重病,一下生便封王,去了西夏国边境养病,三皇子拓跋颜两年前离开西夏国,后来有传言说他死在灵祈国。”离斩轩说到这里,目光落在了他的皇兄离斩情身上。 闪动的眸光,却似将什么掩藏下去。 离斩情不动声色,早已将各人神色尽收眼底,波澜不惊地为怀中的离洛寒夹菜。 “那个小公主好漂亮!”端木尧文绉绉吟了句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秋沐雪是四国有名的美女,你这样夸她也未尝不可。”离斩轩专注看着端木尧,“不过,在我眼中,自然是爱妃比较美。” “你应该说我帅!”端木尧纠正道。 他们在这里说话,那边,离斩情已经在跟各位交谈起来。无非是一些歌舞升平,和平至上的话。 什么礼尚往来,联姻和亲,都聊来聊去,也聊不到点上。也罢,进宫第一晚,自然是接风最为重要。 拓跋睿仍然是对端木尧的兴趣更高一些,他起身,举杯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端木尧,冷声开口:“听说这位是轩王妃?不知该如何称呼?” “端……”端木尧第一个字还出口,离斩轩接住话头,“自然是轩王妃了,二殿下,有何指教?” 他就那样慵懒地坐在那里,不曾起身,虽然地势低了些,但气势却是霸气十足。 “轩王妃与我所认识的一位旧人很像。不知轩王妃可听说过端木尧?他是灵祈国的皇帝,曾经不可一世,可那又如何?不也被他的哥哥端木麒夺了皇位?” 端木尧握紧的手被离斩轩握住,他勉强平复心中的不快,云淡风轻道:“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听说过了。难不成二殿下觉得,我与端木尧有什么关系吗?” “岂敢岂敢。我只是想奉劝一句,自作聪明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虽然说着岂敢岂敢,但他的态度却是狂傲不羁。似乎已经认定,眼前的人必是害死皇弟的凶手! 拓跋睿说完,拂袖回了座位。 端木尧咬牙切齿:“这人一定跟我有仇!” “嗯,我也看出来了。”离斩轩满不在乎地拈起一粒葡萄,剥开皮,然后递到他唇边,“莫生气,只当方才听了一阵狗吠。” 端木尧扑哧一笑,张口叼过葡萄,一口咬下,酸甜的汁水布满口腔,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云之澈对他们的举动再也看不下去,趁舞女退下的时候也退出了大殿,一个人拎了一壶酒闷头坐在亭台里,仰望苍穹,借酒消愁。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云之澈,你变得越来越不像你了…… “云将军真是胆大。”身后响起赞叹的声音,“竟敢只身到我离国皇宫来!” 云之澈回过头,便见离斩情负手而立,跟他一样,望着天上的月亮,神情落寞。 既然身份已被识破,云之澈也不扭捏,冷笑一声:“陛下就这样出来,不怕大殿上的局面控制不住吗?” “大殿上的局面?”离斩情傲然一笑,“我所看出来的最紧迫的局面,便是云将军与我皇弟之间的势不两立。” 此话一出,云之澈眸光微动,闪过一道精光,他笑问:“此话怎讲?” “你我心知肚明,轩弟的王妃是你灵祈国的皇帝,也是云将军喜欢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何他会与轩弟成亲,但血婴之说,也并非空穴来风。”离斩情踏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不如,我与将军合作一把,各取所需,怎么样?” “各取所需?”云之澈重复这四个字,微微动容。 “端木尧归你,离斩轩归我。”离斩情坐在亭子里的矮凳上,手指敲击着桌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认定他的提议云之澈会接受。 “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云之澈反问。 “因为你爱端木尧,而我恨离斩轩。”离斩情飞快解释,“云将军有大将之才,何不一统灵祈国?方才我也看了,端木麒虽然从端木尧手中夺了江山,但他不是你的对手。若你肯,你也可当得这个皇帝!” “呵……皇帝?你做皇帝开心么?”云之澈犀利剖开表面的风光,露出内里的鲜血淋漓,“没有自由,没有爱情,所有的人都是觊觎你手中的权利。这所谓的皇帝,我要来何用?” 离斩情被他的话击中心脏,一瞬间想起他与北冥翼还有苏颜的纠葛,虚弱一笑:“也对。这些虚名要来无用。但,只有变强,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却晚了。我只希望将军还能把握时机,夺回自己心爱的人。” “说得好听。”云之澈冷笑,“你也只是想利用我保住你的皇位罢了。” “你说的没错,这的确也是我的目的。”离斩情坦白承认,语气中充满无奈,“如今的我,只剩下这个皇位可以守护了。” 沉默半晌。云之澈颓然松开握紧的手指,妥协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做便是帮了我的大忙。”离斩情若有所指地开口。 云之澈自然也明白,离斩情来找自己就是知道自己跟离斩轩有盟约,他让自己什么都不做,谁都不帮,便是帮了他。于是微微点头:“我会考虑的。” “多谢。” “不必。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伤害尧儿。” “放心。” 目送离斩情离开,云之澈重新坐下,重重吐了口气,尧儿,别怪我,我只想夺回你。 黑暗里一双眼睛默默隐去,带着欣然的笑意……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08】 各怀鬼胎【下】 宴会上酒气熏天,嘈杂纷扰。比起离斩情那个皇帝,轩王爷反倒有些喧宾夺主,各国宾客都跑过去敬酒,一时间离斩轩自顾不暇,忙着应付大臣和那些莺莺燕燕。 秋水国公主秋沐雪竟是个大胆直白的女子,离席走到离斩轩面前,扯下遮面的红纱巾,露出绝美的面容,倾城一笑:“轩王爷,父皇此次命我前来离国便是要与你商议联姻事宜。”她自信宣告,“我要嫁给你!” 纵然是老练如离斩轩,也被她直白自信的话惊到,一口酒几乎喷了出来,他哈哈大笑,不知是否醉了,竟然笑言:“能得到公主垂帘,是在下的荣幸。” 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端木尧早已被众人挤出了原来的地方,他听到离斩轩如此回答,摇头苦笑,漫步出了大殿。 所以走之后的端木尧并未听见离斩轩后来的话,他刚才的回答引来众人哄笑,离斩轩将酒杯一扔,长身玉立:“不过,本王已有王妃,所以,公主还是另选驸马吧!” “我不介意做你的侧妃!”秋沐雪拉下颜面,补充道。 没错,像离斩轩这样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男儿,就算嫁给他做侧室,也是一样的风光。更何况,她本是一国公主,就算委曲求全,离国也要顾得两国颜面,为她除去挡路石,扶她为正。她这叫以退为进,欲拒还迎。 “可是本王介意!”离斩轩环顾四周,找不到那个笨笨的人影,心中顿觉一空,他冷下脸来,推开众人,“我有些醉了,出去醒醒酒,各位继续!” 刚摆脱这边,那边蓝亦馨和太后又缠了上来。端木麒和吉安也近在眼前,似乎想从他这里套走些情报信息…… 离斩轩扶额叹息,不安地望了望殿外,重新堆起笑容应付身边的人。 端木尧艰难地迈着步子,出了大殿,朝亭台走来,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才长长舒了口气。 而云之澈呆呆坐在那里,盘算着方才与离斩情的谈话。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听见重重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昏暗的光将端木尧俊美的面容映照得有些恍惚,但,仍然是慑人心魂般英气逼人。 “尧儿。”云之澈惊喜地起身冲过来叫他。 端木尧吓了一跳,差点从台阶上跌下去,云之澈手疾眼快将他拉住,顺势拥他入怀:“尧儿,我好想你。你真的这么残忍,要将我推开吗?” “云之澈,你明明知道我并不是原来的端木尧,为何还是放不开?”端木尧木然地被他抱着,心中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并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请你放了我,好吗?” “尧儿,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云之澈松开他,改为扶住他的肩膀,有些失控地质问,“到底是为什么?我哪一点不如他?你这样将我拒之千里?” “你哪里都好,是我不好。我只有一颗心,无法多分给多余的人。怪只怪,我遇见你的时候,心早已沦陷在他那里。”端木尧此刻说出心中所想,不由松了口气。没错,他迟迟不肯离开离斩轩,甚至有意无意执拗地留下来,就是因为内心深处那隐晦的爱意,虽然自己不愿承认,但此时此刻,再不当机立断,只会越来越乱。长痛不如短痛,他也只是个凡夫俗子而已,做不来观世音的伟大。 “尧儿……你……”云之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做着最后的努力,“可你明明为我做了那么多事,那两本书,你不曾给他,偏偏给了我,你叫我怎能相信你所说的话?!” “那只是我弥补自己歉意的方式。对不起。爱情,真的没有办法假装。我以前是不想伤害你,也曾抱着与你重新开始的想法接近你,但现在,我只能实话实说了。我爱他,所以愿意试着留在他身边寻找自己的幸福。云之澈,我很抱歉,同时我祝福你找到属于你的真爱。”端木尧眸光悲哀,本不想伤害这个痴情男子,但,再纠缠下去,恐怕会更加麻烦。 “你不打算跟我回去?也不打算要你的江山?亏我还想帮你夺回天下!”云之澈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端木尧沉默不语。 “既然你不愿回去,那我也不强求了。”云之澈深吸一口气,最后深深凝视着他,猛地将他揽入怀中,一手禁锢着他的腰,一手抵在他的腹部,眼神凛冽,“但是,孩子,你必须还给我!”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09】 怦然心动的感觉 孩子…… 端木尧下意识将手按在腹部,脑中首先跳出那日离斩轩凑在他腹部静静聆听胎儿动静的模样,带着一丝欢悦,一丝憧憬,一丝孩子气。那样的离斩轩,让他眷恋不舍。 “不行。”拒绝的话出口,他也是万不得已。 “你——”云之澈强压着怒火,最后一次让步,“那么便一人一个。不是说怀了两个孩子吗?” “云之澈……你别逼我……”端木尧推开他,心中也是难受至极。 “我逼你?”云之澈苍凉一笑,“我让你跟我走,孩子留给他,你不肯;让你给我一个孩子,你留下,你也不肯!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在逼谁?!” 端木尧咬着下唇,无言以对。 爱情里本来就没有谁错谁对,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都无法避免。本欲明哲保身,远离凡尘,谁知早就已经踏入了万丈红尘。怪只怪上天弄人,他也无能为力。 大不了,就让云之澈恨他吧…… 云之澈受伤的目光看着端木尧,他慢慢松开他,步步后退,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气得不轻,他怒道:“好,好!端木尧,你好!” 说完愤然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端木尧颓然伸手,但又不知如何拦他,只得放下,心中叹息一声,自己本来还想关心他的伤势,不过,如今看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静立良久,一双有力的手环了上来,浓重的酒气从背后散来。端木尧微微皱眉,放松地靠着他:“怎么喝这么多酒?” “尧,谢谢你。”离斩轩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轻轻蹭着,声音带着一种往日所没有的悲伤,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渲染开来,令端木尧的心没来由地一痛。他侧头笑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还在。”离斩轩脆弱地拥紧他,眉宇间尽是疲惫,“我还以为你跟他走了。” 端木尧身躯一震,这样的离斩轩,更是让他放不下了。他想转过身来,告诉他,自己还在。无奈离斩轩的手劲很大,竟是无法挣开。于是,他只好开口解释:“怎么会,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这话一出口,他率先红了脸颊,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他的意思本来是说他们已经成亲,可话外之意反而是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虽然也没错啦,不过……可是…… 离斩轩看着努力想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某人,阴霾的心情顿时飞到九霄云外,他大点其头,爽朗笑道:“对啊!我怎么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说着倾身在端木尧侧脸轻轻吻了下去。 端木尧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侧身迎合着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缠绵悱恻。 朦胧的月光,寂静的亭台,流转的风,紧紧拥吻的两人,勾勒出一副绝美的画面。 端木尧魅惑的声音响起:“轩,只要你不推开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两人又缠绵良久,才松开彼此,气喘吁吁,相互凝望的目光都充满了爱意。 离斩轩握住他的手:“回去吧。” “嗯。” 再回宴会,众人已经醉了七八分,离斩情命人送各位使臣去了行馆,离斩轩也与端木尧向他告辞,准备回王府。 “朕看轩弟有些醉了,不如就住在宫里,如何?”离斩情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们两人。 端木尧扶着将大半重量倚在他身上的离斩轩,回绝道:“不劳烦陛下费心了,我会带王爷回府。” “明日他还是得来宫里,何必多此一举?朕已命人收拾了轩弟以前所住的寝宫,就这样决定了!”离斩情说完也带着离洛寒离开。 空无一人的大殿,端木尧轻轻拈起离斩轩凌乱的鬓发,看着他微醉的面容,笑叹口气:“怎么办,被困住了呢!” 离斩轩笑得满不在乎:“既来之则安之,爱妃不必忧心,一切自有夫君搞定!” 端木尧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再多说,随着领路的小太监去了一座简陋的宫殿。 “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嗯。”离斩轩双眼也开始迷蒙,不由皱眉叹息,“看来我的酒量还需要锻炼……” “很难受吗?”端木尧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心里明白,其实多数是他为了替自己挡酒才毫不犹豫地喝下。 离斩轩倚着他皱眉:“先进去吧!” 端木尧扶了他迈进殿门,让他坐在桌旁,然后将跟进来的太监宫女都拒之门外。有别人在这里,他实在不放心。刚关好房门,便听见呕吐的声音。 离斩轩暗自运着气,将腹内的酒水逼了出来,吐在旁边的痰盂里,一张俊脸憋得通红,紧皱的眉也不曾舒展。 端木尧走上前拍着他的背:“要不要给你叫一碗醒酒汤?” “不用!”离斩轩拉住他,再度吐了几口,才喘息道,“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端木尧掏出绢帕帮他擦拭嘴角的酒水,目光透出心疼:“下次少喝些吧!” 离斩轩微微闭目,调整着呼吸,轻轻‘嗯’了一声。半晌,才睁开眼睛,凝视着端木尧,解释:“本来是想早点将酒逼出来,不过到处都是皇兄的耳目,我不敢妄动,所以才忍到现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认识离斩轩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端木尧却一直看不透他,他似乎随时随地都可以给你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尤其是此刻,似醉非醉,语气温柔,目光专注,让他方才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加速。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在摇曳的烛光下,映在离斩轩眼中,那微红的脸颊,懵懂的神情,单纯的目光,无一不让人心痒难耐……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10】 恢复内力·交换礼物 离斩轩虽然已经吐出不少酒水,但因隔了一段时间,所以仍然有几分醉意。看到如此诱人的端木尧,他只觉口干舌燥,于是顺从自己内心最深的欲望,将端木尧搂过来,再次肆意地吻起来,品尝他口中的鲜美。 端木尧微微皱眉,冲入口中的舌尖带着微辣的酒味,带给他一种不同的感觉。于是惹来他激烈的回应。 暧昧升温,到得后来,离斩轩轻轻将他压倒在床榻之上,小心避开他的腹部,开始在他侧颈亲吻。修长的手指拨开他的外衫,温热的手掌覆在他光裸的胸前,慢慢游移…… 折腾良久,自己点的火还得自己灭,离斩轩埋头在端木尧颈间努力平复着气息,眼底露出苦涩,看来,真的是喝多了……几乎要把持不住呢…… 端木尧躺在那里,也是轻仰着脖颈,气息紊乱。 离斩轩拉过被子帮他盖好,低叹:“睡吧,今天折腾了一天,你也够累了。” “嗯,晚安。”端木尧挽着他的手臂,轻轻放在自己一侧,合上了眼睛。 离斩轩看着他无害的睡颜,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不由嘱托:“尧,在宫里住的这几天,不要跟拓跋睿单独见面。” “为什么?”端木尧睁开眼,诧异道。 “你难道猜不出来吗?”离斩轩忧心忡忡。 “猜出什么?”端木尧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一个猜想,但他并非灵熙帝本身,所以他的经历模模糊糊印在脑中,并不十分清楚。 离斩轩出声提醒:“拓跋颜。” 证实了心中所想,端木尧恍然大悟:“拓跋颜真的是苏颜?” “嗯。”离斩轩不安地搂紧他,“本来我也不确定,但今日拓跋睿的举止令我起了疑心。前思后想,便已证实。尧,你那个结义大哥北冥翼,对你也不一定是真心实意的。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会留意的。”端木尧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心中唏嘘不已,原来眼见得也并非真实。北冥翼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却有为苏颜伺机报仇的可能。离斩轩一直是敌人身份,虽然也曾利用自己,但现在却是真正地发自内心地关心他。 “我先帮你解开一些封住的穴位,令你恢复内力。但你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妄动内力,否则会伤到腹中胎儿。”离斩轩不安起身,在他胸口的膻中穴推拿几下,然后又握住他手腕处的脉门输入些真气打通血脉。 “是你封住了我的内力?”端木尧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气息自手掌传入胳膊,然后通往四肢百骸。 离斩轩默默引导着那股真气,点头:“我当日封住你的内力也是为了你好。但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有武功防身才是最妥帖的!” 端木尧没说话,由他在自己身上各处穴位摸索。 “你生我的气了?”离斩轩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忐忑询问。 “没有。你帮我恢复武功,我干嘛要生气?”端木尧露出明亮笑靥,“等会再教教我吧,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的确,他是来自现代的端木尧,如何会武功? 离斩轩得知他并未生气,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端木尧开始还能勉强凝聚心神听着离斩轩的传授,到后来,还是抵不过疲倦的侵袭,沉沉睡去。 离斩轩深深凝望他的睡颜,只觉心中沉重万分。肩负在身上的使命,似乎又重了呢…… 他刚要和衣躺下,有什么破空而至,离斩轩伸手将其夹住,徐徐展开,眉宇间的忧愁更深。 离庭来报,说云之澈曾与离斩情见过面,两人谈了什么无从得知。但他明白,一定是皇兄策反云之澈,想将他从自己这边拉过去。 云之澈……离斩轩重重吐出一口气,烦闷地摇了摇头,再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也罢,随他去吧! 翌日。 端木尧醒来,身边没有了离斩轩。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尧,我去陛下书房接待宾客,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我回来——轩。” 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端木尧吩咐:“来人,传膳吧!” “是,王妃。” 等候膳食的时候,来了一个客人。 离洛寒蹦跳着推门进来,四下里看了看,并未发现要找的人,不由嘟了嘴,不悦问道:“皇叔呢?” “被你父皇叫到书房了。”端木尧好笑地看着这个小不点,粉雕玉琢,透着孩童的可爱,不由起了亲近之心。 “噢。”离洛寒反问,“你怎么不去?” “我要好好休息呀!”端木尧轻抚着腹部,露出醉人的微笑。 离洛寒找了个凳子放在端木尧近前,然后爬上去,歪着头看他:“你要生小宝宝了?” “嗯。你喜欢小宝宝吗?” “喜欢呀!”离洛寒眼神一黯,“可我没有小妹妹和小弟弟,父皇也不陪我了。我讨厌那么多人来到皇宫里!” 端木尧明白过来,离斩情接见各国使臣一定是怠慢了这个小家伙,这不,发牢骚呢! “好了,别生气了,我陪你玩好不好?”端木尧想象着腹中的孩子,等他们长到这个年纪一定也很可爱,想到这里,笑容更加和蔼。 离洛寒伸出小手试探地摸摸他的肚子:“我可以跟他说说话吗?” “可以呀!” 得到许可,离洛寒很是兴奋,稚气的声音响起:“呐,小不点,我是哥哥哦!等你出来要叫我哥哥!” “他在动耶!”离洛寒咯咯地笑,“他一定听懂我的话了!他答应叫我哥哥了!” “嗯,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一语成谶。端木尧定然不会想到,多年后,他腹中的孩子与眼前的小不点演绎一场惊天纠结的爱恋,比之他与离斩轩的爱情毫不逊色…… 因为端木尧起身还没来得及梳洗,衣衫都是半敞,反正屋内很暖和,他本来也打算吃过饭再睡一觉,就没有刻意整理。那块被北冥翼用花影戒换来的御魂石露了出来。 离洛寒玩闹了一阵,忽然发现端木尧脖颈上系着的御魂石,抬起小手抓起御魂石,音调拔高:“这是我的石头!” “你的石头?”端木尧蹙眉,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何时多了这块石头,听离洛寒如此说,也不在意,摘下来递给他,“那还给你。” 离洛寒宝贝地捧在手里,视线掠过自己大拇指上的花影戒,犹豫片刻,拔下来放在端木尧手上:“我用这个跟你换吧!” “不用,你若喜欢,就送给你。”端木尧摸摸他的小脑瓜,笑道。 “拿着吧,我的戒指就是一个叔叔用来换走这块石头时给我的。原来是给了你,现在,我们换回来吧!”离洛寒硬是抓起端木尧的手,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拇指上,“看,这个戒指能够调节大小呢!好看吧?” “嗯。”端木尧抬起手仔细端详,发现戒指旁边还有一个细小不可见的凸起,心中暗想,或许是什么机关一类的吧?等离斩轩回来让他看看。 端木尧不知道,此番顺应离洛寒孩子气的举动,竟然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一命。 离洛寒美滋滋地将御魂石挂在自己脖子上,很是开心:“太后奶奶不在,要是她在,可以给她看看这块漂亮的石头!她最喜欢这种东西啦!”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端木尧默不作声问道:“太后不在宫里吗?” “对呀!太后奶奶和蓝姑姑去住皇叔的王府了嘛!所以父皇才让你跟皇叔住在这里呀!怎么,你不知道吗?”离洛寒摆弄着御魂石,脆生生回答。 太后去了轩王府?这是怎么回事?她不住在暖日阁,去轩王府做什么?莫非…… 所谓饥不择食,慌不择路。此刻端木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继续追问:“那你知不知道,今日去你父皇书房的,都有什么人?” “我不太清楚呀!听说就只有父皇跟皇叔两个人!哦,不不,好像还有那个漂亮姐姐,就是那个秋水国的公主……” 什么?!端木尧脸色一变:“那,端木麒和拓跋睿呢?” 离洛寒皱着眉头:“是另两个人吗?他们没去啊!” 遭了……太后……有危险……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11】 千钧一发【上】 端木尧送走离洛寒,心急如焚地叫来离庭:“你可知道太后住进王府的事?” “知道。”离庭飞快回答。 端木尧蹙眉:“知道?那你告诉王爷了吗?” 离庭一怔:“王爷不知道吗?” 端木尧闻言再懒得多问,看样子是大家疏忽了这件事。他郑重对离庭吩咐:“你马上备轿,我要回王府一趟!”顿了顿,又道,“多带些人!” “王妃?”离庭有点摸不着头脑,“多带些人?” “对!”端木尧笃定道。 离庭犹豫着:“要不要等王爷回来?” “不用!晚了,太后就有危险了!”端木尧正色道,“就按照我的命令去做!快!” “……是!”离庭最终妥协,离斩轩曾吩咐他一定要好好听端木尧的吩咐,并好好保护端木尧的安全,他只能尽力做好分内之事。 端木尧的担忧并没有错。 在他想来,那日端木麒和吉安看他的眼神很是狠厉,后来却没像拓跋睿那般来找自己麻烦,说明他们已经想了后招。那便是想直接去王府找他。他们肯定知道离斩轩会被陛下召进宫里,到时自己会落单,即便王府有下人,但仍有空挡…… 虽然不知道离斩情为何让太后住进王府,但仔细一想,端木尧大致也明白了一些,那日离斩轩对他说太后是站在他这边的,所以,离斩情是不是也恨着太后呢?所谓一石二鸟,一网打尽,便是离斩情所打的算盘吧? 想到这里,端木尧也犹豫了,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么,现在回王府,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计? 可是……那是他的母亲啊?就算她是老妖婆,就算她对自己挑三拣四,但毕竟是为她的儿子好,一个母亲的心总不会有错的。 自己不也时时刻刻保护腹中的孩子吗?这种与生俱来的爱是怎么都割不断的…… 轩,我若真的爱你,就不该让你为难,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会替你守护他们…… 端木尧的眸光陡然变得锋锐,他凛然踏上软轿,在离庭的护送下出了皇宫,朝王府赶去。 王府的确已经一团乱了。端木麒和吉安还带了其他的人来出使离国,在宫宴上看见端木尧便生出斩草除根之心。他们并不知道端木尧和离斩轩被离斩情扣在了宫中,更不知道住在王府的是太后和馨月郡主。 待冲进王府,想要赶尽杀绝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王府并没有端木尧! 既来之则安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已经大开杀戒了,他们索性继续屠杀。 离斩轩另有身手不错的人,可为了不让离斩情疑心都调走了,安排在秘密的地方,这次太后来住,带的人都是一般的宫女太监,根本无从抵挡,很快被杀得落花流水。 太后大惊,蓝亦馨也有些慌张,扶着太后朝最靠里的房间退去。 端木麒和吉安杀红了眼,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根本没放在心上。 离庭一见自家王府被人祸害成这样,不由大怒,带来的人也是义愤填膺,拿着武器与端木麒那边的人大打出手。 端木尧下了轿,踏进王府,搜寻太后。 离庭护在他身侧,担忧道:“王妃,您还是回宫吧,这里交给属下即可!” “不行!”端木尧继续迈步,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味,他皱了皱眉,坚定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我不能连累无辜。” “可是……”离庭看着他的腹部,无奈道,“王妃你……” “放心,我不会乱来,我只是拖延时间,你不是叫了更多的人吗?他们什么时候到?” “快了!”离庭答完又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什么快了,应该回答还有一段时间才来才对。这样端木尧就不会轻举妄动了……如今一答快了,他肯定不会再犹豫。 果然,端木尧一听援军就要到了,精神振奋,更是朝里走去。 拐过长廊,进了最后一个月亮门,便看见端木麒和吉安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包围的太后和蓝亦馨,笑得阴狠毒辣。 听到这边的响动,端木麒回头,一眼便看见艰难走在前面的端木尧。 “呵……我亲爱的皇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知不知道皇兄我,找你找得好辛苦?”端木麒冷眼看他,笑得密不透风……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12】 千钧一发【中】 “既然是找我,那又何必连累无辜?”端木尧波澜不惊地开口,视线掠过惊慌失措的太后和蓝亦馨,“动了她们两人,你不怕走不出离国吗?” “哈哈哈!”端木麒邪肆而笑,狂妄道,“果然是长本事了,都敢威胁我了!我告诉你,端木尧,你不用拖延时间,这世上还没有我怕的事呢!” 两人的谈话被太后和蓝亦馨听到,顿时一惊,她们对视一眼,眼里都写满惊愕——端木尧,灵祈国的皇帝,那个传说中可以孕育血婴的人?而血婴,可令人长生不老……此刻,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竟然就站在她们面前,还与她们最亲近的人成了亲……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们在这里惊奇,那边的谈话还在继续。 端木尧看出端木麒是在强颜欢笑,实际上已经生了退缩之心,他慢条斯理道:“是吗?那你为何不敢动手?” “端木尧,你说得对,我要找的人是你,与她们无关。所以,你是不是要来替换她们两人呢?”端木麒递给吉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吉安会意,命人将太后和蓝亦馨带上了台阶,朝长廊那边退着。端木麒抬手指着离庭,“你不准过来!后退十步。” 离庭怒目而视:“你想得美!” “嗯?”一声威胁,吉安的剑就已划破太后的脖颈,顿时带出一道血痕。蓝亦馨尖声叫着,“别伤害太后!” 端木尧示意离庭离远一些,而他迈步上前,离庭无奈,只得戒备地退了两步。 端木尧悠闲地踏着步子,拇指扣紧花影戒,一点点靠近端木麒:“皇兄,你既然已经夺了我的皇位,为何还不甘心?我都不与你争了,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端木麒冷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不用我说,你难道不明白么?” “我当然明白。但皇兄你也该为自己想想,这里是离国,你无非就是想杀了我,何不等更好的时机呢?反而听信谗言,馅自己于危险境地。待会就会有大量禁卫军赶来,皇兄,如果你放了太后和蓝亦馨,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放你回灵祁国,如何?”端木尧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立在端木麒面前。 端木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平静地回视。 “哼,皇弟啊!你还是这么地狂妄!现在是你处于劣势,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 “是吗?”端木尧突然欺近,将他的手反扣住,拇指的花影戒抵在了他的脖颈,“别动!这戒指里有毒针,你若不想活,我也没意见,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怕再死一次!” 他这一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王府这边的人是提心吊胆,而端木麒那边的人却是咬牙切齿。 置之死地而后生。端木尧深知端木麒不会轻举妄动——做到他这个身份地位,实在不易,他会把生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而自己,比他胆大,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足够了。 他押对了。 端木麒果然不敢妄动,吩咐撤退,然后让吉安放了太后与蓝亦馨。 端木尧其实也很紧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根本不会用花影戒,里面有毒针只是他胡乱说的,具体有没有他根本不知道。 总算是换回了太后和蓝亦馨。太后看他的眼神多了丝柔和与赞许,蓝亦馨却是不甘,她明白,端木尧此举已经打动了太后的心,以后若再怂恿太后指婚给轩王爷怕是难上加难。而他又是那个传说中的人,那么,太后是不是就此接纳他呢?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才有了与轩王爷对等的郡主身份,怎么能被端木尧取而代之?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她不甘,一千个一万个不甘! 嫉妒已经燃尽了她的理智,在往这边走的时候,蓝亦馨脚下一个不稳,撞向端木尧。 端木尧怕被她撞到孩子,下意识地侧身,只是肩膀被撞,但是这一动,端木麒摆脱了他的控制,而太后才下了一级台阶,背对着吉安,吉安见端木麒已无危险,一把剑狠狠刺来…… 【亲们,给个推荐票很难么?】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13】 千钧一发【下】 “太后小心!”蓝亦馨大叫一声,扑过去闭着眼睛张开双臂,挡在了太后前面,剑从她腹部狠狠刺入,几乎洞穿整个身体。 吉安一击而中,毫不留情地抽出剑,鲜血喷涌而出。 太后听到响声回过头便看见吉安拔剑、蓝亦馨捂着腹部瘫软下来的场面,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蓝亦馨,可惜无法掌握平衡,两个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刚刚静默的时光被打破,一时间,两方的人又战在一起,乱作一团。 端木尧虽然保护了孩子,但也被撞得后退几步,差点跌倒,他勉强站稳,却发现早已失了先机,到处都是端木麒的人,伤亡比之前要惨重许多。他懊恼叹气,那个蓝亦馨,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都已经要安全了,却突然朝他撞过来……结果导致她自己重伤不说,还连累这么多无辜…… 而端木麒脱离掌控,被吉安护在身后,下一刻,吉安持剑朝自己掠来。 闪着寒光的剑近在咫尺,端木尧默默运气,准备动用内力。 恰在这时,离庭赶来,硬是隔开吉安的剑,但也被划伤手臂。吉安是江湖有名的高手,离庭根本不是对手。 援军怎么还不到?端木尧心中虽急,脚下却不乱,他镇定地后退,耳边到处都是惨叫声,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忽然听到太后嘶声裂肺喊着“馨儿”,回头发现太后身边并无人保护,而有几个人趁着空挡欺过去,于是连忙吩咐离庭:“离庭,你去保护太后!” 离庭看看他又看看太后,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端木尧不怒而威:“快去呀!” 离庭捂着受伤的手臂咬牙跺脚,朝太后那边掠去,砍杀两个欺近的人,与几个士兵战在一起。 端木尧依然在退,他借助回廊的曲折险险地躲避着吉安再次的追击。 本能提起的真气护在腹部,饶是如此,还是感觉吃力。下腹一阵抽痛,端木尧有些站立不稳,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他一手托着腹部一手攀在栏杆上,缓缓下滑。 遭了……端木尧蹙眉,自己还是……太逞强了吗? “尧儿!”云之澈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与吉安缠斗在一起,并不时看他,叫他的名字。 云之澈带了不少人,他一来,端木尧这方的压力锐减。 没过多久,离庭吩咐的第二波援军也已赶到,将端木麒等人包围。 端木麒见占不到便宜,向吉安使了个眼色,吉安也不恋战,过去揽起端木麒的腰身,丢下其他人,从围墙翻了出去。 云之澈没有再追,收起剑跃到端木尧身侧,紧张问道:“尧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端木尧被他扶起,拧眉问道。 云之澈避开他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我不放心你。” 其实他之前是打算撤走轩王府附近的人,不准备帮离斩轩谋取皇位,岂料遇见端木麒在王府撒野,他本不想管,可正要离去的时候端木尧竟然也来了。他一直强迫自己冷眼旁观,可到最后,还是不忍看他受到伤害。 端木尧低声道谢:“多谢你救我。”他挣扎迈步,岂料双腿发软,竟是无力动弹,腹部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痛得他呻吟出声。 “尧儿!”云之澈连忙扶住他,看他紧捂着肚子,不由一惊,“是不是要生了?” “不知道……唔!”端木尧艰难道,“拜托你,送我回宫……” “你这样子怎么能随便乱动,还是在王府等大夫来吧!”云之澈吩咐,“快去请大夫!”说完细心帮他擦拭额上汗水,轻柔道,“别怕,我会在这里陪你。” 端木尧尚未表态,便又见一队人冲了进来。 离斩轩看着一片狼藉的王府,眸光凛冽。待看见端木尧时,稍稍松了口气,可是随之又与云之澈的目光相撞,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本欲朝端木尧那边迈步,刚走一步,太后呼唤“馨儿”的声音传入耳中,离斩轩侧头,见太后狼狈瘫坐在那里,脖颈处有些血痕,她搂着昏迷的蓝亦馨哭喊着,那样子憔悴极了,哪还有半分母仪天下的太后仪态? 离斩轩心头一震,暂且顾不得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过去安抚道:“母后,儿臣来迟,请母后恕罪!” “轩儿!你快救馨儿!她为了救母后才受伤的……她流了好多血啊,你快救她!”太后一见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扯着他的衣襟势若疯狂地叫着。 “是,母后,儿臣这就帮她疗伤!”离斩轩抓起蓝亦馨的手腕细细把脉,然后快速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最后让人带她去宫里静养,“告诉太医,药方随后就到,让她们先帮她止血!” 最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喂太后吃了一颗定心丸,检查她的脖颈,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细声安慰:“母后,您别急,馨儿没事,她只是失血过多,好好调养一番会好起来的。” 端木尧立在廊上,遥遥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切,心里忽然有种荒凉的感觉。 没错,百善孝为先,他照顾他的家人他的母后没错,可是,为什么还是很难过呢? 仿佛这一刻,时空割裂开来,将他们阻隔在两个世界之外。 太后镇定下来后,就对端木尧怒目而视,她声嘶力竭地对离斩轩控诉端木尧的劣迹:“都是他!若不是他来捣乱,我与馨儿早就退到你的密室,并将端木麒一网打尽。若不是他没有制住端木麒,馨儿也不会受伤!我与馨儿无人照料,惨烈万分,他悠闲躲在那里,有他的大将军护驾!轩儿,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端木尧越听越觉得可笑,原来,她们是将计就计;原来,她们还有密室可以容身;原来,一切尽在他的掌控……自己就像个傻瓜,巴巴地赶来充当什么英雄,反倒是破坏了人家的计划……多么可笑! “母后,你累了,回宫去吧!这里有我处理。”离斩轩对太后的话恍若未闻,他看着端木尧惨白的脸上露出绝望自嘲的表情,心中宛若利刃刺下一般剧痛。他并不想瞒他,他只是还未来得及告诉他这些事而已,他也没想到他会来王府,更没想到他会以身犯险。 “轩儿,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是他的大将军的!不然为什么那个大将军会在他最危险的时候赶到?他只是在耍你!”太后继续指控。 “母后!您该休息了!”离斩轩严厉打断她的话,对离庭使了个眼色,离庭搀扶起太后,架着她离开。 “轩儿,不要执迷不悟,他会害了你!你皇兄肯定就快来了,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他是敌国的人啊!你要让你所作的一切付之东流吗?”太后不依不饶,一想到她心爱的义女为了她身受重伤而端木尧却毫发无损就觉得不甘心。 刺耳的话撞进耳膜,端木尧深深看着离斩轩。 离斩轩也看着他,慢慢伸出手,示意他过来。 端木尧敛眉,下意识地倾身,想要迈步。云之澈拉住端木尧:“尧儿,他都已经误会你了,你还要过去?”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放开我!”端木尧强忍着腹中的剧痛迈步,可还是力不从心,向下跪倒。 云之澈扶着他,紧张道:“好,好,我不留你,但你现在……” 端木尧艰难地呼吸着,腹内阵阵痉-挛,好似伸进一只大手在胡乱搅动,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撕裂一般,他终于忍受不住地痛呼出声,声音凄厉:“啊——” “尧!”离斩轩知他一定是动了胎气,只怕要早产,顿时心急如焚。他快走两步想赶到他身边,恰在此时,又一声高呼:“陛下驾到——” 离斩情带着亲卫队包围了整个王府,他看着回首的离斩轩,朗声道:“离斩轩,你勾结灵祁国前任帝王端木尧和大将军云之澈,企图杀害太后,罪不容诛!来人,拿下!” 离斩轩看着他哈哈大笑:“皇兄,你这罪名安的也太名不副实了吧?” “的确。”离斩情摸着下巴,思忖,“可我是皇帝,我想给你安什么罪名你就是什么罪名!” 离斩轩冷然一笑,不置可否。 离斩情视线掠过痛苦呻吟的端木尧,幸灾乐祸道:“哎呀呀,你的王妃快要生产了,你就不担心吗?” “不劳皇兄费心。”离斩轩定力十足,尽管在听到那一声接一声的痛苦呻吟心已经片片碎裂,但他不能表现出太过紧张的样子,否则,只会害了他! “轩弟也太有恃无恐了!”离斩情看一眼云之澈,成竹在胸道,“既然你说我之前给你安的罪名不切实际,那么,我再给你找一个如何?”他傲然看着离斩轩,话却是对云之澈所说,“云将军,你不想夺回你心爱的人吗?” 离斩轩冷眼旁观,听着离斩情一字一顿对云之澈诱惑道,“他的密室就在你背后那一排房屋的最里面一间,你只要进去将他谋反的证据拿出来,我便放你和你心爱的人离开。” 【下章预告:冷漠,是爱情的顶点。即日起,推荐票多100,加更一章,依此类推。这月快结束了,有枝子的亲记得投给俺,俺前面名次的有没达标的,说不定俺还有机会进入前十,谢谢了!鞠躬!抓紧啊,各位,就差今天和明天了!】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14】 冷漠,是爱情的顶点【上】 端木尧混混沌沌,但大致也能听明白,原来,云之澈是与离斩情结盟了。为什么?因为自己选择了离斩轩吗?他因爱生恨,所以才…… 咬牙吞下一声痛呼,端木尧脸色惨白得吓人,他目光悲戚地看着云之澈,云之澈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呵……果然,他来救自己也只是因为顺手而已…… 离斩轩却成竹在胸:“云将军不会那么做,皇兄你打错主意了!而且,皇兄认为,我会打没把握的仗么?” 话音未落,便有一圈持箭士兵从围墙外围冒出来,直指离斩情! “你不会放箭。”离斩情笃定开口,朝台阶走去。 离斩轩捏紧手指,看向端木尧,似乎在衡量取舍,又似在安慰他。可惜,端木尧已无力看他,也不敢看他。他只是痛苦地闭着眼睛,承受身心带来的巨大痛楚。 到头来,他还是逃不过被人利用的下场……怪只怪他自作多情,看不清人心。 云之澈也在痛苦挣扎,现在的局面已经不由他控制,尧儿临盆在即,他的任何一步都有可能伤害到他。 离斩情目光灼灼,离斩轩咬牙隐忍,云之澈左右摇摆。 最终,云之澈强硬架起端木尧,朝所谓的密室退去。 淅沥的鲜血滴了一路,令人触目惊心! 端木尧苦笑,勉力睁开眼睛,想再看那个人一眼。却意外地看见一支箭羽破空而至,直直射向离斩情后心! 离斩轩大吃一惊,朝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一道人影悄然隐去,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那对视的一眼,藏满了邪肆与高傲。 ——是他! 离斩情听到风声,急忙转身躲避,堪堪避开要害,捂着被射中的左肋踉跄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离斩轩:“你竟然真敢放箭!” 离斩情的禁卫军见皇帝受伤,开始回击,而离斩轩的人也不甘示弱,王府再一次陷入混乱。 云之澈已经带着端木尧退入密室,与他们隔绝开来。 端木尧再也支持不住,瘫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呻吟。腹内剧烈的痛楚,超出了他的想象。股间涌出的温热液体浸染着他的衣襟,下腹膨胀的压力让他感觉呼吸都是奢侈的。 一开始还能咬唇强迫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但是到得后来,他实在无法隐忍,大叫出声。 夹杂心碎与痛苦的吼叫,令云之澈方寸大乱。他不知所措地跪坐在端木尧旁边,小心触碰他不断缩动的腹部,声音颤抖:“尧儿,你别怪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端木尧无暇理他,无助地揪紧腹部的衣襟,恐惧自内心深处涌上来,孩子……会不会有事……身边没有他,自己能不能撑下去呢?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爱情?他竟然真的放箭……他到底,有没有顾及自己…… 端木尧的叫声扰乱的不止云之澈一个人的心神。 离斩轩向来心思缜密,习惯掌控全局。但是这一次,离斩情挡在密室前方,他无法靠近。听着端木尧那样痛苦的嘶吼,只觉心神俱碎,所有的心思都已被他牵动,千军万马到了此时都抵不过那人的一颦一笑。此时涌上心头的念头居然是,即便让他放弃所有的一切,他也愿意,只要能换取他的平安! “轩弟,他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离斩情捂着伤口,喘息着讽刺。实际上也是在打击他的心理。 离斩轩目眦欲裂,但却不知该如何做。现在,离斩情和云之澈是一条战线的人,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下来,笑得轻松:“皇兄说得没错,我只是想得到血婴,与他成亲也只是权宜之计。皇兄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此话一出,宛若利剑刺入心扉,比凌迟还要痛苦。密室里的端木尧颓然松开紧握的手,垂在身侧的地板上,缓缓合起眼睛,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求婚,是假的;成亲,是假的;恩爱缠绵,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端木尧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求枝枝……这月最后一天了,反正枝枝留着下个月也不能用了,给俺吧!】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15】 冷漠,是爱情的顶点【中】 离斩情没料到离斩轩会这样说,愣了一会才笑道:“既然如此,皇兄也不逼你,你我毕竟是兄弟。烧了这间密室,你造反的证据就会不复存在,我们兄弟二人握手言和,共同对敌,如何?” 离斩轩在离国的地位,他很清楚,能不动则不动,给他一个警告即可。 离斩轩眸光闪动,忽而哈哈大笑:“皇兄真会开玩笑。你明明知道这密室里有什么,竟然还提出烧了它!” “有什么?”离斩情疑惑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你别告诉我你根本没有谋反之心!” “我当然有。”离斩轩承认道,“不过,皇兄说得也没错,我们兄弟二人有何可争的。密室里是我心爱的女人所用过的一切东西,皇兄,应该知道是谁吧?” 离斩情愕然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离斩轩微微一笑,继续解释—— 端木尧想堵起耳朵,他再也不想听下去。可离斩轩的声音还是固执地传入耳中。 ——“密室里还有她的画像,当初若不是皇兄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她全家,她早已是我的王妃,说不定现在还有了你的皇侄。我恨你,只是因为这件事。如果皇兄要烧了密室,只能说皇兄没有诚意。” 云之澈在里面也听到他们的谈话,愤恨地握起手指,环顾四周,果然在正中的墙壁上看见装裱得精美的画像,那女子一袭白衣,冰清玉洁,如晶莹的雪一样,翩跹易逝。 “尧儿,你现在看清楚他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端木尧艰难侧头,呆滞的目光掠过这屋里的一桌一椅,琴棋书画,最终定格在那幅画像,不言不语,心中的苦涩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腹痛还未止住,孩子迟迟没有出来,他闭上眼睛,放弃了用力。 “尧儿!”云之澈发现他的不对劲,握住他的手不住说话,“尧儿,你别这样,你都坚持这么久,怎么能在现在放弃?尧儿,我拜托你,将孩子生下来好不好?这样下去,你也会没命的!” “……孩子……”无意识地吐出两个字,失去神采的眸子看向云之澈。 “对啊,孩子就快出来,你再用些力好不好?我会帮你的!”云之澈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再次刺激到他。 端木尧冷笑,声音断断续续:“……你也是觊觎血婴……这么想要孩子……就用你的剑从这里剖开拿走……呵……拿走……都拿走!” “尧儿!”云之澈被他这样绝望而自暴自弃的样子吓坏了,有些不知所措。 “用我帮你吗?”端木尧伸手去够被云之澈扔在旁边的剑。 云之澈连忙移开宝剑,半托起他的上身,让他靠着自己肩膀,狠下心咬牙道:“我来帮你!” 本来笔直躺在地上,腹痛已经很难忍了,如今被云之澈一动,压迫着肚子,疼痛更加加剧,端木尧再次大叫出声,想也不想,侧头一口咬在云之澈的肩膀,奋力地咬,似乎将满心的怨愤都发-泄出来,但满口的血腥怎么也无法止住他的痛苦。 云之澈从他腹上一直按到下面,如此来回往返,试图帮他催动胎儿的移动,对自己肩膀的剧痛恍若未见。 他知道,端木尧更痛! 【泪奔,qiuqiu居然送俺那么多枝枝,激动啊!看在大家投枝子留言的份上,再更一章啦!么么,继续求枝枝,嘻嘻】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16】 冷漠,是爱情的顶点【下】 外面,离斩轩眸底的神色已经开始慌乱,他这样说无非是想保护端木尧。可是里面云之澈惊惶的呼唤让他开始没有把握,端木尧到底能不能听出来他是在帮他啊! 离斩情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暗地使了个眼色,远处持箭的人“嗖——嗖——嗖——”地射出箭羽,上面带火,直直射在密室的窗棂上,很快整个密室便烧了起来。 离斩轩快步踏前,怒视离斩情:“你——” “如果轩弟真的只要血婴,云之澈会帮我们把孩子带出来。”离斩情打断他的话,笑得阴狠,“落落已死,不应该让她继续横亘在你我兄弟之间,我帮你下定决心,你该感谢我才是!烧掉她的东西,你就不会时时睹物思人,对皇兄我怀恨在心了。皇兄会帮你找一门更好的婚事,你觉得怎样?” 说完,离斩情眼中更是闪过狠厉的光。不这样做,怎么除掉端木尧?不管怎样,他绝不会放过他!先是苏颜让北冥翼神魂颠倒,苏颜死后,北冥翼移情别恋,爱上端木尧,现在是大好时机,既能打击离斩轩又能让北冥翼没了念想,他怎会心慈手软!至于云之澈,如果他自己出来倒也罢了,但如果他真是情痴,烧死在里面,就更好了! 一石三鸟,自己虽然中了一箭,但也值了! 离斩轩并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心思,只是咬牙切齿:“那就多谢皇兄了!” 话音未落,密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熊熊燃烧的大火,更显得那婴儿啼哭得凄厉。 离斩轩不时看向烧起来的密室,云之澈为何还不带他们出来?! 他知道云之澈一定会将端木尧带出来……可是,为何心痛如此难以忍受? 与端木尧认识的画面一幕幕不受控制地从脑海飘过。 ——初见时,清冷的少年莫名给他下药,两人黏腻在一起欢爱的奢靡…… ——再见时,重伤的他从雪地里艰难伸出的血手,虚弱的声音:“救我……” ——神采飞扬的指手画脚,凝视自己时的懵懂可爱,吵架时的愤恨可气…… ——明目张胆叫他的名字,再次见面时的明媚笑靥,捉弄他让他求婚的俏皮…… ——方才还映在眼前的绝望自嘲的苦笑,痛苦的目光,撕心裂肺的吼声,闭眼隔绝般的陌路…… 一幕幕画面交错在脑海掠过,令他心痛如绞。 不!!! “尧!”离斩轩最终按捺不住地叫道。他知道,自己一旦露出心中所想,只会带给端木尧更多的危险,但,无论刀山火海,他都该在他身边陪他才是。冷漠,是爱情的顶点。可,相守,才是爱情的真谛! 他不能用推开他的方式来保护他,他要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承受所有的喜怒哀乐! 什么天下,什么帝王,在此刻,都已变得不堪一击! 他只想尽快到他身边!!! 【清明快到了,俺要回家,所以暂时控制字数哦!回来会多更的!么么,求留言求票票!】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17】 火海托孤 眼见得离斩轩终于忍耐不住,离斩情露出笑意:“看来轩弟还是舍不得。” 那就只好执行第二套方案了。反正最主要的目的是打击离斩轩,如果能让他自动放弃兵权甚至更多的东西,总比杀了端木尧强。 因为,离斩轩在意端木尧,那么北冥翼就没有可乘之机了。在这一点上,他对自己这个皇弟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让开!”离斩轩看着离斩情身边那一排排的禁卫军,目光凛冽。 “轩弟如果将兵符交给我,我会考虑的。” 离斩轩不怒反笑:“你认为只一个兵符就能调动十万大军?” “能不能就不用轩弟费心了。你只需交给我即可!”离斩情笑得满不在乎。 他当然知道,只靠一个兵符不可能收拢人心,但是,若那些士兵知道离斩轩是为了一个人,那个人还是敌国的前任帝王端木尧,才放弃兵权,不知道会不会将他碎尸万段呢? 离斩轩也笑得轻松,他在士兵们心中的地位可不是这个闲散皇帝想的那样不堪一击。一个兵符而已,给他又何妨?! 他掏出兵符,扔给离斩情:“现在可以让我救人了吧?” 他这样豪爽反倒让离斩情犹豫了,思虑片刻,离斩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往上走的离斩轩:“要救人也可以,我还需轩弟做一件事。” “什么事?”离斩轩眉毛都不动一下,继续迈着步子。 “我要你……自废武功!”离斩情狠狠开口。 离斩轩的步子停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离斩情,不为所动。 “怎么?兵符都给我了,这一身武功,又何必眷恋?你没有了武功,朕才会放心放你去救人,也才会放心让你继续当你的轩王爷……你我兄弟情谊仍在,只要你废掉武功!” 没了兵符,还有人心;没了武功,还可以再练;可若失去他……他会生不如死! 离斩轩握紧了手指:“你说话可算话?!” “当然。” 两人在这里讨价还价,密室却几乎快要全部烧起来了,云之澈和端木尧困在地板正中的地方,虽然暂且影响不到,但浓烟和烈火令刚刚生下的小婴孩哭得声嘶力竭,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云之澈刚抱起他的时候他本来不哭了,可现在哭得几乎背过气去,他笨拙地摇晃着双臂,试图哄他安静下来。 端木尧瘫倒在地,长喘着气,艰难道:“让我……看看他……” 云之澈抱着孩子凑近他,语气兴奋:“尧儿,他长得好像你!” 端木尧安静而疲惫地扯扯嘴角,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看出像谁呢……不过,那小家伙的不安分倒是和自己很像。此时此刻,他竟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在外贪玩不肯回家,妈妈顺着马路寻找他的场景…… 忽而又想起离斩轩凑到他腹部聆听孩子动静的画面,现在却是如斯场景,他心头一痛,一口血喷了出来。 呵……真是讽刺呢……曾经以为的海誓山盟到如今变得遥不可及,陪在他身边鼓励他安慰他的是他三番五次推开的人,那个口口声声要爱他一生一世的人却在外放火烧他…… “唔——”腹中揪扯的痛再次袭来,端木尧按着还有些鼓胀的肚子蜷成一团,痛苦呻吟。 竟然忘记了,还有一个孩子在他腹中呢…… “咳咳……”浓烟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牵扯着筋脉也痛,端木尧只觉生不如死,腹痛比方才更加剧烈,他低声痛呼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似乎连呼吸都无法维持…… “尧儿,再坚持一会儿,孩子会出来的!”云之澈也被烟呛得难受,时不时咳嗽几声,他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法帮他顺气,想让胎儿顺产,可是端木尧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紧闭的眼睛微微颤动,泪水滑落下来,脸色白得惨不忍睹,虚汗浸润全身,墨发散乱在地板上,如水草一般绕在一起。 端木尧能感觉到无数的鲜血自体内流出,一分分带走他的生命…… 手指都开始痉挛,他勉强抓住云之澈的手,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云之澈只能凭借口型辨认,他说的是:“剖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云之澈的手也不自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不断摇头:“不……不……尧儿,你别这样……你们都会没事的……相信我……再努力一次,好不好?” “我不行了……”端木尧呼吸微弱,“……求你……” “尧儿……”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云之澈都忍不住动容,眼泪在眼里打转,他搂起端木尧,伸手按在他的背心,哽咽道,“我给你输些真气,你别放弃,尧儿,我也求你了……” “……你、你何必……做这些……没用的事……孩子已经到手……你走……”端木尧抗拒着他的帮助。 云之澈的泪终于滑落,他搂紧奄奄一息的端木尧,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真的只是想带你回家而已……” 烧断的横木一根接一根落下,砸烂许多桌椅摆设。 端木尧微弱地动动,想要推开他:“你带孩子离开……” “我带你们一起走!”云之澈一手搂着孩子,一手用力,试图搀起端木尧,可惜现在端木尧腹痛如绞,根本无法维持站立,就连坐起来都费劲。而云之澈又不敢随意背他,怕压迫他的肚子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痛楚。 抱着他的话,孩子又没办法带了…… 正心急如焚的时候,又一根横木带着火掉下来,云之澈将孩子和端木尧护在身侧,一掌劈下,将那根横木用掌风推开。 “喀拉拉”一声巨响,横木断裂,受到掌风影响,旁边的檀木屏风忽然倒下来,硬生生砸在他的背上,云之澈吐出一口血,忍着烧灼的痛感将屏风甩开,低头却见一小截横木压在端木尧手臂上,而端木尧已经昏死过去。他连忙俯身将那横木挪开,后背撕裂般的痛让他站立不稳,跪倒在地,又是一口血喷出。 经过刚才的折腾,他们朝外挪了一点,地上一大片血渍浸染,云之澈痛悔地搂着端木尧,再次为他输送真气:“尧儿!” 不知是生的欲望太过强烈还是回光返照,端木尧慢慢醒转,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屋子,开口劝诫:“云之澈……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我……我求你好好照顾孩子……带他离开这里……只带他一个人……你应该能冲出去……拜托你了……” “可是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我的命,也是他的命。”端木尧强撑着身子,一手覆在腹部,唇角勾起,狠厉决绝。 孩子,别怕,我会陪你……一起死…… 【兔子的《命犯桃花之神机漏算》参赛了,北棠墨推荐你看那里可以直接点过去,大家有枝枝的去支持吧!谢谢!】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18】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里面千钧一发,生离死别,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离斩轩并不能真正确定云之澈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他不能冒险。 自废武功么? 若是放在以往,他决计不会做这么亏本的买卖,但如今,一门心思都在端木尧身上,价值千金的大脑也不如往日运转正常。尤其是此刻这么惊心动魄的处境,更是让他心急如焚。 思虑片刻,他竟然真的伸指点向自己的重要穴道,将一身武功修为全部散去…… 离斩情冷眼旁观,唇角的笑容带着冷意:“很好!很好!不愧是朕的皇弟!”话锋陡然一转,“将他拿下!” 离斩轩看着冲上前来的士兵,站立不动,眸光像一把刀扫向他们,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忐忑地看着他。 “皇兄真是连皇者威严都没有了!金口玉言竟然也可以不算数。呵呵……说出去,可真丢离国的脸!”离斩轩讽刺道,然后再无表情,一心往密室闯去。 没了武功的轩王爷,只留下一具躯壳令人害怕,没过多久,便有人壮着胆子冲上来与之过招。 离斩轩自嘲地笑,明知道皇兄不会轻易放过他,可他还是头脑一热,做出了不该做的决定。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后悔。这是他能为端木尧所作的唯一一件事。 烧毁的密室迟迟不见人出来,端木尧说不定……他唇角的笑变得释然,倘若端木尧没有活下来,那么自己,马上会去陪他。 人生能有几次冲动?离斩轩冲动的后果就是输得一败涂地,云之澈冲动的后果就是将心爱的人推入了火坑…… 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离斩轩再次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原来,没有武功的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 在爱情面前,他输得一败涂地。计谋不再,威严不再,骄傲不再,惊才绝艳不再……他只是个想要守护心爱之人的普通人。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遇见便是遇见,自此后,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紧紧围绕,再也挣脱不开,也不愿挣开。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对那个人的爱竟然到了如斯地步。让他舍弃身份,舍弃尊严,甚至舍弃所有的所有,只为到得他身边…… “噗——”又是一口血喷出,离斩轩越战越勇,一个人把生命都置之度外了,还怕什么呢? 他脸上的倔强表情令离斩情都微微动容,本来他便没有想过要杀他,他只是想夺回兵权。 离斩轩唇角的血淅沥落下,他捂着胸口站起,深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云之澈破门而出,怀中抱着一个小小婴孩。他身上有几处伤痕,灰头土脸,但那孩子却安然无恙。 离斩情眼前一亮,血婴到手,那么,他也该回宫疗伤了。 离斩轩的悲惨模样映入云之澈眼中,他不由一怔,而离斩轩已怒道:“他呢?!” 云之澈口干舌燥,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目光悲戚,神色惨然。离斩轩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双目发黑,双腿发软,站立不稳,几欲跌倒。 ……晚了……么……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19】 同赴火海 静默中,一声怒喝自半空中传来——“离斩情,谁让你放的火!” 北冥翼白袍带血,翩然落在众人面前,他喘息着解释:“是拓跋睿暗中射箭伤你,他此刻已召集西夏国兵马试图攻打你离国都城天邪,你还在这里纠缠什么!真正的敌人是谁你不知道吗?” 他本来躲在暗中,后来发现拓跋睿暗中放冷箭,伤的还是离斩情,虽然他不喜欢离斩情,但离斩情对他却是一往情深,怎么样也不能袖手旁观。于是追了出去,两人交手,势均力敌,后来想到可能是调虎离山,北冥翼又赶了回来。 他瞟一眼离斩轩,同样被他的落魄样吓了一跳:“你们兄弟二人斗什么?端木麒也已经离开天邪,说不定快要率兵开战!你们两兄弟非要杀得你死我活才开心吗?” 离斩情闻言心头一震,但此时的情势已如离弦之箭,他无法收回! 猛地挥手,近旁的禁卫军头领将云之澈怀中的孩子抢来抱在怀中,云之澈为了端木尧已经消耗大量内力,又被断落的横木弄得伤势沉重,竟然无力阻止。北冥翼带来的少量援军就是云之澈之前留在天邪准备接应端木尧的人,他们见这里乱糟糟的,大将军还受了伤,于是也不多话,冲上去将云之澈点晕,扛起来就跑! 离斩情还想去追,北冥翼拦在了他面前。 两人对峙。静默不语。 离斩轩忽然大笑,牵扯着伤口疼痛不已,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冷眼看着离斩情,一步步退向火海:“我亲爱的皇兄,你会自取灭亡的!哈哈……动了我,你也活不成!三面临敌,我看你如何保得离国百年江山无虞!” “你——你不要这孩子了?”离斩情举起孩子威胁,“朕命你帮我!” 离斩轩笑得更加放肆,他已经退进了火海,大火映着他俊逸无双的面容,宛如修罗重生一般可怕:“我连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孩子,你费尽心机得到的,就自己好好留着吧!” 北冥翼叫了一声“离斩轩”伸手去拦,却为时已晚。 火光凄厉,笑声狂肆…… 离斩轩透过火光看着北冥翼和离斩情,猛然开口又说了一句话:“鬼岛岛主,你不知道吧?苏颜没死,他还活着,好好的活在一个你不知道的角落。” 北冥翼闻言一惊,靠近火海,急声问道:“他在哪儿?” 离斩轩剧烈咳嗽着,没有回答。他努力搜寻着端木尧的身影,声音轻柔无比:“尧,我来陪你了,希望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离斩轩!你告诉我,苏颜在哪儿!”北冥翼失态地吼道。 离斩轩勾唇而笑,咳嗽着吐出更多的血,方才一战,令他胸骨碎裂,伤势沉重,他只凭借一个强烈的信念才撑到现在,此刻精神放松,竟是头晕目眩,吐血不止。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在赌。赌北冥翼会因为方才那句话而救他。 只要北冥翼救他,那么离斩情就会命人灭火。这样的话,端木尧还回有一线生机…… 离斩轩踉跄着跪倒在地,一抬头发现还没有烧着的地板上静静躺着一个人,他眼神空洞地盯着早已烧完的密室屋顶,苍穹的蓝天白云此刻看起来是那么渺远。 “尧!”离斩轩扑过去,紧紧搂起他,再也忍不住,不可抑制的哭出来,“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声音嘶哑,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濒临绝望发出的吼声一样,带着颤抖和希冀…… 端木尧眼睛恍然动了动,却没有看他。 北冥翼在外面得不到任何回应,心中一急,也往火海里冲,离斩情拉住他,怒吼:“你不要命了?!” 北冥翼一把推开他,回吼:“离斩情,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在意的人,我没跟你计较,你还想怎样?!阿尧是我义弟,我们结义金兰,生死与共,你如此害他,怎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 离斩情被北冥翼推得撞向旁边的玉石柱子,一口血急喷而出,肋下插着的箭羽微微颤动,他捂着伤口苦笑,苏颜,又是苏颜……自己的所作所为,还不是因为他?可他心心念念只有苏颜。或许还有端木尧,但是此刻一听说苏颜还活着,他便再也没有理智,也再也不会看到自己。哪怕仅仅问一句‘你的伤不要紧吧’也觉得奢侈…… 北冥翼本不想伤害到他,见他被自己推得吐血,心中有些愧疚,下意识地问道:“你的伤……” “死不了!”离斩情飞快打断他的话,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独自躲在角落舔舐伤口,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本以为遇到北冥翼会让自己敞开心扉,结果人成各,今非昨,相识是错,相知是错,一切都是错!错!错!一个苏颜横亘在他们之间,他根本毫无胜算! 忽然就觉得疲惫了,他抱过那个孩子,转身,想要离开。 北冥翼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多言,屏息冲入了火海! “……翼!”离斩情听到声音蓦然回头,却只看见一片翻飞的衣袂,那人,已被大火吞噬! “翼!”离斩情踉跄两步,几欲跌倒,旁边的人扶住他,担忧道,“陛下……” “来人,快点灭火!”离斩情怒道,他咬着下唇,目光凛冽而不甘。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还是输了。 离斩轩,你果然更胜一筹……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20】 全力施救 北冥翼冲进去后顶着窒息的危险,搜寻着离斩轩。 而离斩轩第一时间帮端木尧切脉,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几乎抱不稳怀中的人。 第二个孩子还未下生,而地上的鲜血触目惊心,端木尧呆滞的神情更是令他忧心忡忡。 “尧,是我!我来陪你了,你振作点!”离斩轩一手捧着他的脸,一手帮他顺气。 端木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笑得讽刺:“……你来干什么……” “别这样,尧。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安全,拜托你振作点好不好?”离斩轩轻吻他苍白的唇,端木尧侧头躲开。身上的痛远比不过心中的痛,心已麻木,何来振作? 离斩轩能看出他的隐忍,按在他腹上的手向下,咬牙用力,迫使胎儿下滑。 端木尧痛得几欲昏倒,离斩轩偏偏不让他晕,不住说话:“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但是现在,你必须要忍下来!” 两人依偎在火海深处,却不是因为爱。端木尧恨他,离斩轩知道他恨自己。可现在无暇解释,第一时间让胎儿落地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再拖下去,端木尧也会没命。 端木尧的手狠狠抗拒着离斩轩的施救,甚至咬他抓他,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恨意,一方面也是为了减缓自己的痛楚,这样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身上的气力仿佛恢复了些,腹中又是一阵剧痛,然后身子一轻,好似身上的大石被卸下,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合上了眼睛。 久久没有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端木尧勉力睁开眼睛,却见离斩轩将那孩子丢在一旁,重新过来搂他。 端木尧心中咯噔一声,揪着离斩轩的衣领质问:“为何把我的孩子丢在那里!” 离斩轩避开他的眼神,没有说话。 “你说话啊!回答我!”端木尧狠厉地盯着他。 离斩轩握住他的手,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声音轻柔:“尧……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端木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片刻一把推开他,自己挣扎着朝那边爬过去,离斩轩心中一痛,扑过去搂着他,声音苦涩:“尧,别这样……别这样……” 此时此刻,他才发觉自己词语的匮乏,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端木尧挣不开他的怀抱,反手一巴掌挥过去,离斩轩被他打得一愣,听得他咬牙切齿道:“离斩轩,我恨你!” 离斩轩看着他,端木尧也看着他,对视的瞬间,似乎有什么改变了。 离斩轩松开他,苦笑:“是,你恨我,我没有怨言。是我活该,是我倒霉,认识你这个煞星,我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就只为了你。可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 “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的命?可以呀,你随时可以拿走!”端木尧语气虽然犀利,但声音却是逐渐低沉,他不再理会离斩轩,将那无声无息的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很安静地闭着眼睛,眉宇间透出一抹熟悉,是了,跟他的孪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呢,只可惜,他浑身冰凉,早已没有气息。 端木尧紧紧搂着孩子,低喃:“别怕,孩子,我会陪你一起走。” 身下浸润的热血越来越多,这次生产,让他大大出血,端木尧神智慢慢涣散开去。 离斩轩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没了武功,被人重伤,又在火海里吃进不少浓烟,胸口痛得几乎窒息。 “你不是神医吗……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们的孩子……”端木尧最后绝望地问了一句,瘫倒在地。 离斩轩倒在他身侧,微微一笑:“我真正想救的是你啊……不要自责,尧。孩子在你腹中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是他的命。但愿,下一世,他能找个好人家。” 呼吸越来越困难,许久听不到回音,离斩轩强撑意识,伸手摸了一把端木尧身侧的血,心中无奈。他很想帮他止血,他很想救活他,可是身体不听使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旁边的人的手,紧紧地,握住。 如果一起进阎罗殿,那么,下一世,是不是还能遇见? 濒临昏迷的那一瞬,一声喝问自头顶传来,北冥翼气急败坏地揪起离斩轩,追问:“离斩轩,你先别死!告诉我,苏颜在哪儿?!” 离斩轩扯扯嘴角,轻轻吐出两个字。 北冥翼听不清,凑到他耳畔,只听见他微弱的声音:“救他……” 救他……救谁?北冥翼侧头就看见早失去意识的端木尧,还有他抱着的小婴孩。 “你的人,何必要我来救!你给我站起来!要救你自己救!”北冥翼怒喝着,拉起离斩轩,忽而察觉不对劲,伸手按在他胸口才发现,他的胸骨断裂,内伤严重。 离斩轩被他一动,吐了一口血,目光迷离:“拜托……救他……” 【人家清明回家,今天回来,坐了一天车,累死了,稍微晚了些,抱歉哈,明天上班,估计更新也要晚一点,等俺调整下,会恢复的】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21】 得救 北冥翼咬牙切齿:“离斩轩,你这个狡猾的家伙!” 他不说出苏颜在哪儿,自己就只能选择救人。 虽然,他本来也是想救人的,但是以这种方式、这种理由,总让他觉得憋火。 “如果你日后不告诉我,我会杀了你!”北冥翼再次骂了一句,俯身去抱端木尧。 端木尧怀中搂抱着的婴儿很是可爱,他想逗弄一下,伸指捏他脸颊的时候却蓦然一惊,再次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几乎坐倒,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死去的婴儿,心中悔恨不已。 倘若他能早点赶来,阿尧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 眼眶有些湿润,男子受孕本就逆天而行,如今,费了好大力气生下的孩子居然夭折,难怪阿尧神色憔悴。生无可恋,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想将孩子从端木尧怀中取出来,无奈端木尧抱得很紧,如果硬动,会将端木尧的手臂弄伤。北冥翼叹了口气,连同他与孩子一起抱起。 离斩轩见他肯救端木尧,心神一松,也昏了过去。 “喂!离斩轩你这个混蛋!真当老子是万能的了?”北冥翼踢踢离斩轩,“给我起来!” 没有回应。 北冥翼几乎要抓狂,再次俯身,腾出手将离斩轩负在背上,解开衣带将他绑好,然后抱着端木尧,艰难地朝外挪去。 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北冥翼带着两人,不,确切地说,是三个人,尽管那个小婴儿已死,但被端木尧抱着,也很是费力。他苦笑着前行,火势小了些。外面人声嘈杂,他知道,定是离斩情命人在灭火。 或许是上天眷顾,或许是他运气好,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有惊无险地冲出了火海。 北冥翼气喘吁吁地将背上的离斩轩交给闻讯赶来的离庭,然后抱着端木尧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 以往玉树临风的模样此刻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外面没有离斩情,恐怕已经回宫。北冥翼笑笑,也罢,回去了也好。倘若他还在这里,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轩王府一片狼藉。 离庭命人收拾整理着后院的尸体和烧毁的密室,他带了离斩轩到前院的卧房,请来大夫帮他疗伤。 北冥翼并没有走,他跟着离庭,把端木尧也安置好,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端木尧怀中那个孩子,是怎么都拿不下来。他只好放弃,焦急等候离斩轩的醒来。 离斩轩医术超群,他醒来后,阿尧便不会有事了…… —————————————————————————————————————————— 轩王府发生的事惊动了整个天邪,各个王公大臣都在私下议论,说天邪要乱了,朝廷要易主了,听说了端木尧的事还说妖孽横生了什么的,总之八卦得要命。 来离国的三国使者走了两个,不用说,端木麒一定是回灵祁国想办法杀死端木尧;而拓跋睿,不知何故,也发动了战争。 本来想着以出使来让各国达到一个平衡的制约点,结果,因了离国皇帝和王爷的争斗,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 各国的关系越发紧张。 秋水国公主秋沐雪还没有走。她此番来离国的目的便是联姻,秋水国不同于其他国家,他们主张和平为贵,而且本土本来就比其他国家小很多,再加上秋沐雪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呼,倒也险中求富贵,秋水国一直平安无虞。 相比来说,离国是四国之中最大的过家,无论疆土,还是军队,都是四国中的佼佼者。 所以,秋水国的目的,便是傍上离国这一大国,从此便可在四国的争斗中,安枕无忧。 确切地说,是其他三国的战争中,置身事外。 太后受了惊吓,而太后最喜欢的馨月郡主受了重伤,在皇宫调养。 秋沐雪便趁此机会拉拢太后,放低身段去照顾蓝亦馨,太后看在眼里,表明仍不动声色。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22】 苏颜 且说离斩情回了皇宫之后,一病不起。伤势是一方面,心中郁积是另一方面。 从轩王府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本来想杀掉,可是离洛寒见了那孩子笑得合不拢嘴,小大人一样抱在怀里,一刻都不想放开。 奇怪的是,那小家伙也是,从轩王府抱走他的时候他一直在哭,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离洛寒抱着他,他反而渐渐停止哭泣,咧开小嘴笑得无害。 也罢,自己心中只有那个人,恐怕也不会再有所出,就把这孩子留给洛儿当玩伴吧! 这样想来,离斩情便打消了原本的念头,将那孩子丢给离洛寒的奶娘,他自己则安心养伤。 说是安心,可怎么能安得下来呢!这一月下来,边关战事不断,离国军队少了离斩轩的指挥,竟是输多赢少,节节败退! 离沁去过轩王府两次,可每次都吃了闭门羹。 离庭不卑不亢地回答:“王爷伤势沉重,尚未苏醒,不方便接见客人。” 离沁无法,只得禀告皇帝,离斩情也不再多言,听之任之。 其实离斩轩的伤好得也不算慢,至少,没有离庭说得那么严重。 他在第三日便醒了过来,在北冥翼尽力的施救下,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醒了过来。 胸口依然是火辣辣的痛,可他顾不得自己,第一句话便是询问端木尧:“他怎么样了?” 北冥翼摇头:“不太乐观。” “什么叫不太乐观?”离斩轩挣扎下地,离庭连忙扶着他,他转向离庭,“王妃呢?” “王妃还在昏睡,大夫说,他潜意识里不愿醒来,所以……”离庭低下头,不敢看离斩轩。 离斩轩沉默片刻:“带我去看他。” “是。” 北冥翼在旁边张了张口,最终又闭上。罢了,离斩轩说苏颜还活着,一定是为了让自己救他,如今人也救了,他还何必傻乎乎地留在这里? 离斩轩出门前想起此事,微微侧头:“苏颜真的还活着,我师父救了他。按照辈分来说,他是我师弟。” 北冥翼眼前一亮,快走几步到他近前,不敢置信道:“你说真的?” “当然。” “没骗我?”北冥翼高兴之余又有些黯然,“他……他好吗?” “说实话,并不好。他从山崖上摔下,双腿摔断,五脏六腑俱已碎裂,幸亏师父医术高明,才捡回一条命来。但他自己自暴自弃,认为上天不公,让他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他的心性暴戾了许多,变得不像以前。”离斩轩叹息一声,继续道,“上一次我见他,他还在天山,师父觉得他戾气太重,不宜入世,于是便以传授医术为名,暂时留下了他。你若想见他,便去天山找他吧!” 顿了顿,离斩轩又道:“多谢你救我!”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23】 濒临崩溃 北冥翼由衷道:“阿尧是我义弟,就算你不用苏颜威胁我,我也会救。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 “请便。我去看他。”离斩轩往隔壁房间走去。 北冥翼想了想,跟上他:“我跟你一起。” 端木尧静静沉睡着,呼吸略带紊乱,精致的脸上毫无血色,长睫微微颤动,似乎梦到什么可怖的场景,口中偶尔呢喃着什么,不凑近他无法听清。 两个小丫鬟在旁边帮他擦着额上的虚汗,见离斩轩进来,急忙行礼:“王爷!” “下去吧!” 屏退下人,离斩轩在离庭的搀扶下坐在床边,亲自把脉,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透出忧虑。 “阿尧他……” “他在逃避。”离斩轩使了个眼色,离庭会意,将他的银针取来,离斩轩轻捻几下,在火上烧了烧,毫不怜惜地刺入端木尧的头顶,接连扎了五根,才看向北冥翼,“有劳北冥兄帮他输些真气。” “好!”北冥翼扶起端木尧,视线掠过他怀抱中的婴孩心头一阵泛酸,当下也不多言,默默抵在他的背心,全力输送真气。 离斩轩也不轻松,没有内力帮他施针,很是费力,他再次拿了两根银针刺在端木尧双肩,轻声唤他:“尧,醒醒!尧!尧!端木尧!” 端木尧紧皱的眉猛然舒展,脑中和双肩的痛令他睁开眼睛。迷茫清冷的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离斩轩谨慎地看着他,缓缓伸手,去抱他怀中的孩子,端木尧察觉到他的细小动作,连忙紧紧抱在怀里,往后缩,声音尖锐:“你想干什么?” 离斩轩直视他的眼睛:“他已经死了,应该入土为安。”说着继续伸手,想把孩子拿过来。 “他没死!他没死!”端木尧尖声叫着,神色恐惧而憎恨,挣脱后背北冥翼的真气输送,缩到床榻角落,瞪着他们,“你们都是坏人!别过来!别过来!不许抢走我的孩子!不许……” “阿尧……”北冥翼见他这副半癫狂的状态,暗自叹气。 离斩轩却不心软,翻身上床,欺近端木尧,伸出手,语气冷凝不容置疑:“把孩子给我!” 端木尧倔强地摇头,继续往后缩。 “给我!” “王爷……您这样容易吓坏王妃,属下看他的神智不是很清楚。”离庭忍不住劝道。 北冥翼也大点其头:“算了,别再让阿尧受刺激了。” 离斩轩却不这样想,他强硬道:“他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 醒着的时候比睡着更容易抢夺,离斩轩制住端木尧的双手,将孩子夺过来递给离庭,端木尧疯了一般扑过来想要夺回,离斩轩从他背后紧紧搂着他,痛心道:“尧,你醒一醒,他已经死了,死了!你究竟明不明白?!” “啊——”端木尧捂着耳朵大声叫着,抗拒着离斩轩所说的事实。 离斩轩双臂收紧,给他一个有力宽敞的胸膛,低声道:“尧,别怕,我在这里,我发誓,以后决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相信我,好吗?” 端木尧只是疯狂地乱抓乱咬,尖声大叫,根本听不进去。 离斩轩也不气馁,紧紧搂着他,努力平复他的怨气。 半晌,端木尧软软瘫倒在他怀中,呼吸渐弱,竟是昏了过去!银针所刺的穴道慢慢渗出鲜血,离斩轩慌了神,求助地看着北冥翼:“将他的百会穴和膻中穴点上!” 北冥翼依言照做,看端木尧那么憔悴的样子心中亦是不忍。 离斩轩飞快地在脑中思索,应该如何让端木尧摆脱这样沉重的心理负担,最终,正色求道:“北冥兄,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事?”北冥翼也正色恭听。 “帮我去采天山附近的一种草药,形状与雪莲类似,但开的花是淡蓝,在此期间,我先让他服下‘断尘缘’,等你回来。” “好!”北冥翼一口答应,“我即刻启程!” “你可以先去天山看一看苏颜。我有信心照顾好阿尧。”离斩轩安慰道,“所以,你不必急于一时。” “……放心!”北冥翼也不多说,抱拳告辞,“你也多保重!” 送走北冥翼,离斩轩将端木尧放倒在床榻上,轻轻描摹他的面容:“尧,你会渡过这一关的,是不是?”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24】 断尘缘 断尘缘,顾名思义,斩断尘缘,忘却前事。 —————————————————————————————————————— 在离斩轩的悉心照顾下,端木尧恢复得很快,偶尔也耍耍小性子,不肯喝药,离斩轩总有办法让他乖乖遵从。 初春的风还带着冷意,端木尧着了单衣就跑到王府花园,花园有浅浅的湖,还结着冰,他童心大发,偷偷踩上去,准备溜冰。 说到底,在现代他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服下断尘缘之后,他的心性更加单纯,有什么都想试试,对任何事都好奇。 离斩轩只顾照料他,自己的伤却一拖再拖,这不,等端木尧好了,他却倒下了。 没有了离斩轩的严厉看护,端木尧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他是王爷的心肝宝贝,哪敢硬拦? 一个个站在湖边,揪心地劝着:“小祖宗,那里可不能站人,您快回来吧!” “王爷知道了,不会对您怎么样,要罚也是罚我们啊!” “那不就得了,反正轩也不会怪我,我干嘛要听你们的?”端木尧还振振有词了。 一个人兴致勃勃地在不知道薄厚的冰上玩得不亦乐乎,玩够了,又跳上岸,跟猴子似的窜到树上,去捉小鸟。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觉醒来,身体轻盈了许多,老想着窜上跳下的。端木尧甩甩头,也不多想,小心翼翼地欺近那引吭高歌的百灵。 挽起袖子,扎好衣带,束好墨发,端木尧静悄悄埋伏半晌,猛地一扑,将那百灵鸟抓在手中,欢呼:“我抓到了!” 结果乐极生悲,脚下一下踩空,从大树上摔了下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慌忙伸出手臂,个个都想去接,反而撞在一起。端木尧开始也挺慌神的,不知怎的,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默默运气,双脚互踩,倏忽又腾空几许,然后轻飘飘落地,临到地面的时候心中一高兴,那股支撑的气流莫名消失,狠狠地摔了个屁墩儿。 “哎呦喂——”端木尧朝后仰去,双手还宝贝似的护着那小鸟儿。 众人齐拥而上,扶起他,紧张看来看去:“王妃,没摔着哪儿吧?疼吗?” 端木尧摇摇头:“没事,就是屁股有点疼。”他嘀咕着,问其中一人,“喂,我以前是不是会武功?” 那人摸不着头脑,只得低头:“奴婢不知。” “算了算了,我去问轩!”说着又朝后院跑去。 长廊尽头空荡荡的,端木尧慢慢停下脚步,看着那里光秃秃的景致心中有些迷惑,为什么总觉得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来过这里?哦,对了,他本来就住在这里,怎么会没来过呢? 再深入想就会头痛,端木尧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奔上前迎上那头走来的离庭:“庭护卫!” “王妃。”离庭抱拳躬身。 “轩呢?”端木尧拉起他,踮着脚看离庭的身后,“他今天怎么不去看我?” “王爷他……他旧伤发作,现下……哎……王妃!”离庭还没说完,端木尧已经朝离斩轩的卧房奔去。 还没到就听见房里传来一声声压抑的咳嗽。 端木尧只觉心中一紧,连忙推门进去。快走几步,进了内室,离斩轩侧身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咳嗽着,俊逸无双的脸此刻变得煞白,旁边的小丫鬟递过的水也无暇去喝。胸口一阵阵刺痛,呼吸困难。 “轩!”端木尧扑过去,半扶起他,让他靠着自己肩膀,伸手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离斩轩又咳了一阵才勉强压下,喘着粗气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今天没去看我,我听说你病了,所以就来看看你。”端木尧抬袖帮他拭去额上的虚汗,担忧问道,“你还好吧?” “嗯。”离斩轩深深凝望着他,微笑,“你怎么跟个小野猫似的?” 端木尧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接过旁边小丫鬟手上的茶杯,轻抿一口,水温还行,就势递到离斩轩嘴边:“喝点水吧,刚才你咳嗽得好厉害。” 离斩轩张嘴喝了半杯,扭头又咳嗽。端木尧拍着他的背,自己顺手就将剩下的半杯灌进肚子里了。离斩轩余光瞥见也没来得及阻止,不由摇头叹息:“也不怕传染!” 端木尧笑道:“不是说旧伤复发吗?又不是感染风寒,我怕什么?” 离斩轩也不反驳,轻轻拂开他鬓边的发:“今日觉得怎样?” “嗯……我方才上树去捉小鸟,后来摔下来,可我没摔痛,在半空的时候还能腾空而起。”端木尧答非所问,拧眉嘀咕,“我会武功吗?” 离斩轩讶然,后又点头:“没错,你会武功,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忘记了。” “某种原因?什么原因?”端木尧好奇问道。 “没什么。无非是恢复武功,你若想,我来教你。” “好呀!”端木尧欢呼着搂着他,亲昵地蹭他的脸,“轩,你太好了!” 离斩轩沉默着搂紧他,目光沉寂而萧瑟。他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放不下。日后北冥翼将草药送来,揭开端木尧的伤疤之后,他还会如此对自己吗? 【喜欢的亲动动手指,投个推荐票什么的嘛,是不是不会投呀?在简介左边有推荐和全票推荐,给点动力哦!】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25】 初露锋芒 在离斩轩养伤期间,端木尧也学他那样衣不解带地守着。端茶倒水,煎药喂饭,偶尔也接见接见客人。 比如说,离沁。 离沁又来了两次,恰逢端木尧在王府门口吩咐下人们重新装点庭院,什么这里放些健身器材啊,那里弄出一块练武场所啊,什么沙袋啊,铁皮手套啊,反正他能想到的都鼓捣出来了一一命人摆好。 一袭玄色锦衣,长身玉立,没有了隆起的肚腹,端木尧修长美好的身材毫不遮掩地彰显出来。本就是练武之人,骨骼肌肉比例十分协调,再加上他潜意识里喜欢乱窜乱跳,王府里仿佛多了只猴子,一会儿出现在这里,一会儿又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翩若惊鸿,只是性子野了些。这个绝对是离斩轩惯出来的,自从他大病一场醒来,享受的待遇那是谁也羡慕不来的。 离沁是个老狐狸,一见王府下人这么顺着那玄衣男子,一捋胡须,笑呵呵上前,跪地行礼:“参加轩王妃!” 端木尧彼时正站在栏杆上仰着头绑沙袋,听他这一咋呼,手一抖,沙袋没绑好,跐溜一下掉下来,正巧砸在跪在下面的离沁背上,把老家伙砸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离庭站在廊下,偷偷抿嘴笑,面上仍不动声色,上前使个眼色,有两个机灵的小厮看明白了,连忙扶起离沁,帮他拍着身上的泥土。 端木尧转身蹦下来,歉然道:“不好意思啊,你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没砸坏吧?要不请大夫看看?” “咳咳……不、不用了!”离沁吃了哑巴亏只得吞下肚,颤颤巍巍拱手,“老臣是来拜见王爷的,不知……” 端木尧撇嘴道:“轩的伤还没好。你有事就跟我说吧!” “这……”离沁瞄了一眼离庭,离庭只是恭敬垂立在一旁,既不阻拦也不带他去见王爷,想了想,也罢,就告诉眼前这看似一脸懵懂的男子吧! “西夏国来势汹汹,我离国已有大片疆土落入敌军之手,而灵祁国也在虎视眈眈,准备随时进犯,老臣特来请轩王爷重掌军权,带领离国大好男儿为离国一雪前耻!”离沁故意说得慷慨激昂,煞有介事地挥挥手,结果触动刚才被砸的腰背,忍不住哼了一声。 端木尧不以为然,反问:“为什么要找王爷?皇帝陛下为何不御驾亲征呢?” “陛下万金之躯……如何能以身犯险?!”离沁大义凛然,说完才觉不妥,你家皇帝万金之躯,那人家王爷就不是万金之躯了吗? 端木尧斜睨着他,没有说话。 “老臣只是觉得,离国的军队都是王爷麾下的,王爷出马,会事半功倍。”离沁连忙解释。 端木尧轻哼一声,背着手走了两步,忽而停下来,侧头看他:“三顾茅庐,听说过吗?” “哈啊?”离沁一头雾水。 端木尧也懒得解释,抬脚漫不经心踢了踢地上的沙袋:“皇帝想罢免王爷的军权就罢免,想授予就授予吗?若他真有诚意,为何不亲自来请?派你一名小小官员,不觉得有失体统吗?”说到最后一句,狭长晶亮的眸子陡然锋锐起来,一身凛然,令离沁打了个冷战。就连旁边的离庭也悄然立正,看向端木尧的目光多了一抹探究和恭敬。 如果以前是因为王爷的原因才对端木尧好,那么,自此之后,他便是彻底臣服在端木尧内在那不经意散发的魅力之下! 一番话说得令离沁无法反驳,灰溜溜离开轩王府。 端木尧冷冷注视他的背影,目光锋锐。待他消失在视线之内才对离庭道:“王爷知道此事吗?” “属下还不曾禀告王爷。”离庭解释,“前些日子他也来过,不过被属下打发走了,谁知今天他又来了!多亏王妃您机智过人,替王爷出了口恶气!” 端木尧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问道:“离国的军队都听轩的号令吗?” “之前是,现在……不确定。”离庭回答得有些犹豫。其实心中无非是在想,王爷惊才绝艳,是四国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又礼贤下士,那些士兵多数应该还是会听从王爷号令的。 “那,轩王府现在有多少护卫?” “现在的话……大约三百吧。”离庭神色黯然。想起那日的劫难,心中愤恨不甘。 “我要详细数据!高矮胖瘦、年龄、性格……都给我统计好,明天交给我!”端木尧脑中灵光一闪,笑着吩咐。 “是!”离庭听他话里的冲劲自己仿佛也浑身是力气,他兴奋领命,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踟蹰道,“高矮胖瘦和年龄还好统计,这性格……要如何统计?” 端木尧托着下巴笑得一脸奸诈:“明天把他们聚集起来,自有分晓。” 离庭虽然还是满腹疑惑,不过也没再多问,带了两个人退了下去。 端木尧笑-眯-眯地倚着栏杆下面的砌墙,自语:“端木尧,好歹你也是个穿越人,怎么也得露两手不是?”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26】 轻吻 日暮时分,端木尧呼哧呼哧瘫坐在草地上,看着满院子自己的杰作,露出了魅惑的笑容。 一眼成殇。 离斩轩慢慢走近,舍不得挪开视线。 端木尧也看见他了,挥挥手算作打招呼。 “听说今天你很威风嘛!”离斩轩站在近前,语气含笑。 端木尧拿手掌当扇子晃了两下,也笑:“托你的福,让我威风了一把!” “累吗?”离斩轩环顾一下庭院,已经被端木尧改得面目全非,不过,多出来的东西却大多奇形怪状,没有见过。 “当然累啦!”端木尧伸手示意他拽起自己,离斩轩会意,握住他汗涔涔的手掌,一个使力将他拉起,不知是太累还是因为起得太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端木尧脚下一软,跌进了离斩轩的臂弯。 “你身体尚未复原,很多事交给下人做就可以了,不必亲力亲为。”离斩轩收紧手臂,将他带进怀里,柔声嘱托。 “刚才……刚才脚下有石头……绊了我一下……”端木尧找着蹩脚的借口,脸颊本来因为劳累有些红润,这下,更红了。 平坦的草地哪里来的石头?离斩轩也不揭穿,低眉浅笑:“改天我命人把草丛休整一番,将所有的石头都捡出去。” 端木尧几乎咬到舌头,心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煽情啊! 离斩轩英俊的侧脸蹭蹭他的头发:“怎么了?还晕?” 端木尧窘迫抬头:“不是。我是在想,你们这个朝代怎么对同性恋这么看得开?” 他大病一场醒来后,离斩轩就告诉他,他们两个是断袖,而且已经成亲,还是皇上赐婚。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家可以很正常很淡定地诉说这件事? 离斩轩在他眉心印下一吻,笑答:“因为我是轩王爷。” 好吧,这一句就足够了。离沁三番五次来请,端木尧怎么也得相信眼前这家伙的威慑力不是? 既然如此,那就认命吧!谁叫他心里也总是蠢蠢欲动呢! 话说回来,记忆里好像是有两人搂抱在一起滚床单的情形,就是不怎么清晰。而且那时候……好像…… “我以前是不是很胖?”端木尧轻轻一动,从他怀里退出来,疑惑地将手覆在下腹,为什么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一身的赘肉呢? 离斩轩看他抚腹的动作眉梢不由一跳,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神:“是啊,很胖,不过生了一场大病,飞快地瘦了下来,我很心疼呢!” “那你干嘛还看上我?”端木尧撇撇嘴,任何人都不喜欢被人说胖,即便不是美女,美男也一样。 “因为我喜欢抱着软绵绵的东西!”离斩轩重新将人捞回怀中,双手轻柔得在他后背游移。 端木尧瞪他一眼:“女人更软,你怎么不去抱!”说完要推开他,连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莫名地吃醋了。 离斩轩轻笑一声,禁锢住他,倾身吻上他因生气而紧抿的唇,试探地伸出舌头舔舐。 端木尧脑中轰然一声,成了木头人。 虽然他接受了他们是断袖的事实,但是醒来后,两人只限于牵牵手啊斗斗嘴啊拥个抱什么的,更深层次的哪怕是相敬如宾的‘同床共枕’都没有过,离斩轩一向待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今日怎么突然就吻上了? “专心点儿!”离斩轩轻咬一下他的唇瓣,拉回他的思绪,双眸微敛,似有魔力一般凝视着他,端木尧很快沉浸在他的吻中,有模有样地开始反击。 本来瘫软的身躯也仿佛有了活力,抬起手臂勾住离斩轩的脖子,微微踮脚,迎合地回吻。 落日的余晖照在两人身上,暖暖的,让人不想动弹。四散的花瓣随风而来,迤逦柔情尽现。 【终于写到JQ了,累死个人,接下来会甜蜜蜜一段时间~(≧▽≦)/~啦啦啦,ps:安利雅亲亲的建议偶接受啦,谢谢安利雅亲亲!墨墨比较容易抽风,呵呵,于是亲到底是被哪个简介吸引来的?我改回去,看到请留言,嘻嘻,另外其他读者亲亲,墨墨改到原来那个简介之后就不再改简介啦,免得偏离主线,嘻嘻】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27】 共浴·表白 庭院静悄悄的,离斩轩在要失去控制的时候蓦然顿住,埋首在端木尧颈间贪婪呼吸,端木尧也靠着他的肩膀,胸膛起伏不定。 后来发现离斩轩维持那个动作不变,脸皮又薄了:“我今天忙了一天,身上都是汗臭味,你还闻!” 离斩轩煞有介事地重重吸吸鼻子:“好像是有点臭……” 端木尧闻言,随手抓起他的衣摆,把自己脖颈脸上的汗都蹭上去,理直气壮:“都说臭男人臭男人,不臭怎么当男人!” 离斩轩失笑,忽然一把将他扛起,大步朝浴室走去。 “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端木尧大呼小叫,很想给他一脚,无奈悬空无法使力,只得扭来扭去。 离斩轩也不说话,只管朝前走。 端木尧作势朝他手臂咬去,刚刚咬上,脑海有什么一晃而过,好像是什么人在搂着他嘶声叫着他,他狠狠咬着对方,身心都是剧痛无比,周围一片火海,烈焰焚身,灼热不堪。 太阳穴一阵刺痛,他连忙停下深想,乖乖松开嘴,看着周围的景色转移注意力。 离斩轩察觉到他那一瞬间的呆愣,眸光一黯,也没问什么,只是搂抱他的双臂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进了房间,走到内室,离斩轩推开浴室的门,将端木尧扔了下去。 端木尧狼狈地砸进水里,他怪叫一声,钻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怒视着离斩轩。 离斩轩饶有兴致地抱臂立在池边:“爱妃可以沐浴了。沐浴完后,便不是臭男人了。” 好在浴池够大,端木尧毫无预兆地猛吸一口气,钻入水底,潜到池边,在离斩轩四处搜寻的目光下,傲然钻出,伸手去拽他的裤脚。这一拽,用了三分内力,只是他不自知而已,离斩轩没有防备,被他一下拽了下去,栽进水里。 “哈哈哈!”端木尧夸张地大笑。可是笑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离斩轩掉进来溅起的水花涟漪已经渐归平静,可是离斩轩却还没冒出头来。 端木尧努力回想,他好像是直着栽下去的……遭了,难不成…… 潜下水去,就看见离斩轩毫无生气地躺在池底,唇边溢出一串泡泡。 端木尧连忙过去把他拦腰托起,浮出水面,呼了一口气,推他上来,他也爬上来跪在一旁唤他的名字:“离斩轩!离斩轩?醒醒!” 没有反应。 伸手去探鼻息,却发现已经停止呼吸!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端木尧叉开两腿跪坐在离斩轩身上,去按他的胸口,按了几下,俯身下去,托起离斩轩的脖颈,对着他的双唇凑了上去。 吹气,按压,吹气,按压……可离斩轩还是不见起色,他心慌了,声音带了颤抖:“离斩轩,你别死啊,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扔我呢,我不知道你不会水啊!离斩轩,醒过来好不好?” 急得团团转的某人泪眼朦胧,没发现躺在地上的罪魁祸首把眼睛张开一条小缝,偷偷地看他,等他抬袖擦泪,连忙闭上。 端木尧拭去眼泪,不死心地又去施救,直到那样如火的热情让离斩轩无法忍住,不自觉地伸出舌头与他的纠缠,端木尧才恍然大悟,抽回唇舌,怒气冲冲看着那意犹未尽的腹黑王爷。 离斩轩故意装得很虚弱:“尧,你想谋杀亲夫吗?” “谋杀得就是你!”端木尧一脚把他踹下浴池,“你这个大骗子!” 离斩轩见自己被识破,忙赔笑:“这是什么话,你冤枉我了!”说着攀着池边,可怜巴巴地仰头看他。 端木尧蹲下来,唇角勾起,露出冷笑:“我冤枉你?” 离斩轩坏笑一声,突然伸手去拉他,将他拽入池中,揽入双臂,霸道地吻了上去:“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也算生活的情趣,干嘛生气?” “开个玩笑?”端木尧扭头避开他热情的吻,气道,“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 离斩轩笑意更浓,他含情脉脉注视着气鼓鼓的端木尧,缓缓开口:“本王从不知道,爱妃这么在乎我!” 端木尧沉默半晌,才道:“我不在乎你在乎谁?你我不是成亲了吗?如果不是你照顾我,说不定我早就死了。失去一段记忆的感觉真的很恐怖,老觉得心被挖去一块,迷茫又孤独。你对我这样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还会加倍地对你好!我听离庭说你为了我放弃军权还自废武功,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心,我只能把心都给你,然后练好武功,好好保护你。你刚才装死吓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那一刻突然觉得,好像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眷恋的了……” 诚挚的不掺一点杂质的眼神,望进了离斩轩的灵魂深处,他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甚至连怎样回答都不知道。于是,他只能伸手将端木尧揽入怀中,紧紧地搂着,眸中晶亮的光一闪而过,他平息着自己内心的震撼,喃喃道:“对不起,尧,我以后再不会用死亡来威胁你,也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相信我!” 离斩轩也一直很奇怪,他们两个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惊天动地刻骨铭心你侬我侬的事才走到现在这样的生死恋?在出事之前,在成亲之前,他们还曾彼此猜疑,彼此伤害,他也没经过同意便强要了他……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呢…… 爱,更是很奇妙的感觉。 可是,爱就爱了,不管以前是存了怎样的心思,反正从今以后,他绝不会放手! “嗯。”端木尧依偎着他的肩膀,语气重新变得轻松,“明天开始我要训练王府剩下的护卫,你没意见吧?” 离斩轩轻咬他的耳垂:“岂敢岂敢!” 端木尧在他腰间猛掐一把,像泥鳅一样溜了开去,魅眼一斜:“谅你也不敢!”如此毫不做作的一嗔一怒,竟比女子还要令人心动。 离斩轩看得差点呆住,倏忽间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为留住他,是值得的。 端木尧也不理会他,自行脱掉衣衫,懒懒靠着一旁的池子浸泡,这浴池水温恰好,暖暖的,让人想睡觉。他泡了一会儿就感觉眼皮打架,离斩轩凑近他帮他搓洗也没有推开。 好在离斩轩知道他累坏了,也没再不规矩,顶多就是搓洗的时候多摸两把,洗完后,拿了大号浴巾将睡着的端木尧裹起来抱回寝室,安置好后,自己才换了干净衣衫,静静坐在一旁帮他擦拭湿发,目光变得迷离。 “尧,我们若能永远这样,该多好……”一声叹息,渺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28】 患得患失 睡到半夜,端木尧饿得醒过来,偏头便看见离斩轩睡在一旁,一手规矩地揽着自己的腰,一手垫在自己脑后,眉宇间透出一股忧虑,睡得并不安稳,好像偶尔还在说什么梦话。 静静听了一会儿才听清楚,他在说——尧,别离开我!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们成亲了嘛,我们是……嗯……夫妻……不对,夫夫……算了,看你这么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就给你占点便宜吧!反正同性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端木尧勾唇而笑,伸指轻轻点了一下离斩轩的鼻尖,然后轻手轻脚下了床,准备去找些吃的。 离斩轩猛地惊醒,见他蹑手蹑脚,心中一紧,从他后背抱住他,抱得死紧,声音夹杂一丝紧张:“尧!你去哪里!别离开我!” 端木尧侧头一笑:“还是把你吵醒了啊?我饿了,想去找些吃的。你没事吧?做噩梦了?我就在这里啊,能去哪里?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离斩轩情绪似乎还未稳定,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他不肯松手,忐忑问道:“你说真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么?” “当然,我是你的……是你的妻子啊,不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你对我这么好,我干嘛要离开你?”端木尧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我真的好饿了,让我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离斩轩回过神来,松开他,伸手扶额,不知在想些什么,总之神色很是疲惫。 “你没事吧?”端木尧本已起身,见他如此难受,又坐回来,面对着他,担忧询问。 离斩轩摇摇头:“没事,你去吩咐离庭备些吃的吧,我也有些饿了。” “好!”端木尧顿了顿,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这才笑着离开,去找离庭。 离斩轩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忽然有些不想让北冥翼回来。他带回那株蓝莲,尧便会想起以前的事,虽然蓝莲对人身体极有好处,也可滋养,尧上次生产元气大伤,导致腑脏受损,又因心情郁结变得生无可恋,他只能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留住他,来保护他。可若他知道真相以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犹豫地说着他在这里,他不会离开自己呢? 离斩轩啊离斩轩,你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端木尧并不知道离斩轩在想什么,他兴冲冲地捧了饭菜回来,摆在桌上,然后拉过离斩轩,两人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离斩轩也收回胡思乱想,静静陪他吃饭。 “听说,宫里有个秋水国公主?”端木尧边吃边八卦。虽然记忆缺失一部分,但也有一些记忆是存在的,他忘记的只是让他最痛苦的那一段,其他,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如果深想也会想起一些。 离斩轩手中竹筷一顿,漫不经心道:“是有个秋水国公主,怎么了?” “她是来联姻的?” “不错。” 端木尧喝了一口汤,皱眉道:“那有人选了吗?我怎么记得她说要嫁给你呢!” 离斩轩一口汤喝呛,咳嗽几声,忙不迭地解释:“我不会娶她!此生,我离斩轩只娶你一人!” 端木尧拍着他的背,坏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呀,瞧把你紧张的。” “尧,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离斩轩不确定地问道。 “嗯?”端木尧不明所以。 “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告诉我。”离斩轩嘱托。 “好。”端木尧微微一笑,继续低头吃饭。说实话,方才脑中的确有什么一闪而过,这次不是大火也没有男人,而是两个女人,一个扑过去为另一个挡了致命一剑,鲜血淋漓……他不敢再去脑海里看那幅画面,总觉得内心深处在抵制什么。 离斩轩也默不作声,只是看向端木尧的目光更添忧虑。 两人吃了夜宵,便继续上床休息。 凌晨,端木尧再次醒来。这一次,是痛的。自他醒来,每隔七天,腹痛便会发作一次。痛一个时辰之后便好,身体也会变得轻盈,而脑中也会变得清明,不会有那些迷迷糊糊的片段惊扰他。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惊动了离斩轩,他翻身而起,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端木尧紧张万分:“又疼了?” “嗯……”端木尧脸色煞白,呼吸急促不堪。腹痛如绞,仿佛比前几次都要剧烈,他咬着下唇,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离斩轩取出银针,掰开他按着肚子的手,然后掀开里衣,围着肚脐一圈全都扎满银针,然后冷声吩咐:“我教你的运气之法还记得吗?” 端木尧点头。 离斩轩别开头不去看他痛苦的模样,狠心道:“那便运气,至少要让气流在周身运行十圈!” 端木尧默默闭上眼睛,依言运气。 离斩轩表情只会比他更痛苦,虽然现在端木尧已然开始康复,且精神十足,但因逆天孕子,导致经脉受损,腹内器官受损也极其严重,那日的大火和浓烟也给他带来很大伤害。他让他服食断尘缘一方面是让他忘记那些痛苦的事,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想让他恢复武功,并养好身体。 复原的过程很是难受,可若坚持下来,他才能彻底康复!他不能只是贪图一时快乐而忽视端木尧的身体状况。这也是他为何在之前与他分居,并且从来不做逾距之事的原因。忍一时辛苦,才能换来一世幸福,他爱他,便什么都为他着想,什么都以他的心思来猜想实行…… 端木尧忍痛将体内气流在周身运转几周天,又出了一身大汗,整个人陷入虚脱般艰难喘息着。离斩轩帮他擦拭掉虚汗,柔声道:“好些了吗?” “嗯。”端木尧轻轻哼了一声。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端木尧眼睛张了张,很快合上,没多久,便陷入昏睡。 离斩轩帮他盖好被子,起身出了房间,步履间有些匆忙。 他没有信心再待下去,再待下去他会窒息! ———————————————————————————————————————— 【于是,推荐票是把作品右上方的星星点亮的,亲们,反正你们留着也没用,为啥子就是米人投票票呢?偶这个才半颗星啊半颗星……】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29】 进宫 日上三竿。 离庭来给端木尧呈上名单的时候,端木尧还没醒。这一次是最后一次难受,接下来等北冥翼回来,让他服下蓝莲便会康复。离斩轩也已调整好心态,重新回了房间,见离庭进来拿着几页纸,于是接过瞄了一眼:“这是……” “王妃吩咐的,属下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离庭好奇道。 “待会再给他看。”离斩轩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问道,“北冥翼有消息了吗?” “暗卫来报,说鬼岛岛主在天山逗留了十天,此刻正星夜兼程往天邪赶……” “是么……苏颜没有跟他一起?” “没有。” “拓跋睿打到哪儿了?”离斩轩的话题转换很快,离庭愣了一下,回答,“已到朗姆。” “这么快……”离斩轩敲击着桌子,不知在思虑什么。 离庭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还要吩咐雷将军再退么?” “嗯。告诉雷诺,要尽量避开正面交锋,首先要顾及百姓安全,但是绝不要打胜仗!让他沿途留下亲信,负责搜集西夏国的情报!”离斩轩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他养伤期间并未疏漏什么,而且他的直隶下属雷诺不问皇帝的命令,直接飞鸽传书问他这个王爷该如何,他怎能不抓住良机? 离庭的敬佩油然而生,余光瞥见内室安然沉睡的端木尧,想起昨日端木尧的言行举止,更是钦佩,王爷王妃联手,定然所向披靡! “灵祁国动向如何?云之澈呢?有没有什么消息?”离斩轩话锋一转,又想起了那个令他头疼的大将军。 “云之澈整顿军纪,蓄势待发,但是目标不是离国,而是灵祁国,他已叛变,端木麒目前掌控的是西北的军队,其余一半以上兵力全都听云之澈的,他是想谋反……”离庭就像一个万事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离斩轩满意地点点头,既然灵祁国那边有云之澈牵制,那便不足为虑了。区区一个西夏国,他还没放在眼里! “王爷,太后身边的秦公公来了,说是有太后懿旨。”门外的护卫扬声禀告。 离斩轩沉吟片刻,一拂衣摆,端坐于桌旁,慢悠悠拿起茶杯,道:“宣他进来。” 秦公公进来后先行大礼,参见王爷,拜了千岁,这才恭敬道:“王爷,太后懿旨,请您入宫一趟!” 离斩轩抿了口茶,眸色沉寂,也罢,自王府出事以来,他已一月有余不曾进宫请安。太后那日也受了惊吓,趁此机会进宫一趟也无不可。想到这里,他放下茶杯,起身微笑:“有劳秦公公了,本王随你一道入宫。” “岂敢岂敢。王爷,请——”秦公公擦擦汗,其实他也拿不准这王爷的脾气,听说前些天右相离沁奉皇命前来拜见过几次,可一次也没见着这王爷的大驾,如今自己只是奉太后懿旨,心中实在是七上八下,生怕请不动这尊大佛。好在轩王爷挺给他面子,没费多少口舌就随他进宫了。 离斩轩临走的时候递给离庭一个眼色,离庭会意点头,目送他离去。 “太后身体可好?”离斩轩边走边问。 “不算太好,咳嗽得越发厉害了,而且担心馨月郡主的伤,这才郁郁成疾,一直念着王爷您呢!” 离斩轩深吸一口气,并未答话。 到了暖日阁,秦公公躬身退下。 离斩轩踏上台阶,步入大殿,没有让一干宫女太监行礼,他自行一人进了太后的寝宫。 蓝亦馨正在喂太后喝药,目光却是一直注意着门口,听见响动,知道是离斩轩到来,她故作不知,沉声对太后道:“母后,二皇兄只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时间来看您。他也受了伤,又要照顾皇嫂,您就别生气了……来,再多喝几口。” 太后生着闷气,听她这样说,更是怒火丛生,一把打掉药碗,咳了几声,悔不当初:“不喝!哀家不顾安危帮他牵制敌国的人,还帮他留意皇帝的举止,他倒好,被那个妖孽迷惑心智,竟然要弃军权,还自废武功!真是不成器,不成器!” “母后,不成器的儿子来给您请安了。”离斩轩赫然出声,声音冷漠,“母后心中到底是想帮儿臣还是想害儿臣?” “你——你这个不孝子,还来做什么!”太后看见他,气其实已经消了一半。只不过方才的指责被他听去,只得找个台阶下。 蓝亦馨小声道:“母后,是您下旨让二皇兄来看您的,您忘了?”长睫下眼波流转,太后一怔,轻咳一声,别扭道,“是啊,都被气糊涂了。轩儿,你的伤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已经痊愈,不劳母后费心。”离斩轩不动声色上前,“让儿臣看看您的病。”说着握起太后的手腕,检查脉象。 蓝亦馨端着药碗起身,立在一旁,轻轻裣衽,表示见过皇兄。 离斩轩眸光一凛,劈手夺过药碗凑到鼻端一嗅,声音凌厉:“这药是谁做的?!” 【票票多起来了,晚上还有一更,大概八点左右,么么大家,谢谢支持!继续投票吧!嘿嘿】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30】 拒婚 “自然是太医院了,轩儿,你……”太后看着离斩轩将那药往地上狠狠一摔,不由一怔。 “这药太烈,不适宜母后的病症,以后不准再喝。”说着若有似无地瞥了蓝亦馨一眼。 太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见蓝亦馨俏脸苍白,手捂小腹,秀眉微蹙,不由一阵心疼,拉过她让她坐在一旁,转头对离斩轩道:“轩儿,上次馨儿为了救母后,受伤颇重,偶尔腹痛,你帮她也看看。太医说……” 忽然想起什么,太后又闭上了嘴,看着离斩轩,意思是让他自己看。 离斩轩不好拒绝,便依言而行,捏上蓝亦馨的脉门,心中不由一惊。询问地看向太后,太后微微敛目,表示没错。 蓝亦馨咬着下唇,轻声问道:“皇兄,馨儿还未痊愈么?” “嗯。那一剑伤到筋脉,所以偶有腹痛,我帮你开几服药,吃过之后便不会再犯。你照顾母后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蓝亦馨看了看太后,低头应道:“那馨儿先告退了。” 待她走后,太后正色道:“轩儿,你医术向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老实告诉母后,馨儿还能复原吗?” 离斩轩无奈道:“儿臣不想欺瞒母后……馨儿的确不能复原了,那一剑伤到她的宫体,就算儿臣医术高明,也无力回天。” 太后老泪纵横:“馨儿这孩子是为了哀家才……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你忍心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从此之后不能做母亲吗?这是任何一个女人的悲哀,馨儿才十八,风华正茂,这样的打击她如何承受得住!” “母后请节哀,儿臣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此生衣食无忧。”离斩轩安慰道。 “轩儿,不如……你纳了她吧!”太后眼前一亮,拉着他道,“你知道馨儿的身体情况,以后不会亏待她,而她也不会伤心,这孩子对你一直一往情深……” “母后!”离斩轩打断她的话,“儿臣已有王妃!” “你那王妃根本就是灵祁国的奸细,他定是为了谋取我离国的什么东西才留在你身边,迟早会害了你!”太后诋毁道,“馨儿是为了哀家才落得如此地步,你不能不管她!” “儿臣没有说不管她,她已是馨月郡主,只要离国不灭,她便会比任何人都过得好,而且是公主级的待遇!”离斩轩毫不让步! “但是,她此生不能生育……这如何嫁得出去?”太后担忧道。 “母后,这世上贪图富贵的人多了。” “你——”太后怒道,“这是什么话!馨儿哪能随便嫁个贪图富贵的人,那样的人会对她好吗?你就不能为了母后,纳了她?哪怕是侧妃也好……” “报恩?那母后为何不让皇兄娶她报恩?”离斩轩讽刺着,目光不屑。 “他是皇帝,如何能做这种事?”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一向那么听话的儿子会突然变得这样犀利。 “那么有朝一日我做了皇帝,母后还会如此逼我吗?”离斩轩抬眸盯着太后,将问题扔回去。 “你——” “总之,您不必多说。儿臣绝不会娶她。有那么多的王公大臣公子王孙,儿臣就不信找不到深情的一个。母后为何非要将她推给我?” “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你。”太后苦口婆心。 “可儿臣不喜欢她。” “这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那么她也可以嫁一个不喜欢的人慢慢培养感情!” “你——” “儿臣告退。哦,对了,母后,儿臣不愿与母后走到对立的一天。毕竟你我是母子,而馨儿只是个外人,母后若执意坚持,那便只当没儿臣这个儿子好了!”说完扬长而去。离斩轩在这种事上,是绝不会姑息的。他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 太后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 暗中倾听的蓝亦馨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目光毒辣…… 【二更】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31】 兴师问罪 离斩轩离开暖日阁便遇到一袭帝王冠冕的离斩情。他微微一笑,继续迈步。 “轩弟!”离斩情唤住他,几步走到近前,目光哀戚,“你当真如此狠心?” “臣弟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到底是谁狠心,陛下应该比臣弟清楚才是。”连皇兄都不叫,离斩轩依然是那个霸道不可一世的轩王爷,尽管他没了军权,失了武功。 有些人就是这样,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都能给人千斤压力,不容忽视。离斩轩,便是这样的人。这个男人,习惯掌控一切。就算他曾经输过,那也输得有尊严。 “你——”离斩情压下怒意,继续道,“朕是诚心请你回来辅佐,轩弟莫非还要朕亲自负荆请罪么?” “臣弟不敢。只不过臣弟旧伤未愈,实在不宜操劳。今日只是迫不得已前来为母后诊治旧疾,臣弟这便告辞了。”离斩轩慷慨迈步。 忽然,太子殿下的墨灵宫传来婴孩啼哭的声音,离斩轩若有所思望过去,隐约看见一名奶妈抱着一个小婴孩来回走动,而离洛寒跟屁虫一般跟在后面踮着小脚紧张地仰头说着什么…… 离斩情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诱惑道:“你不想见见那个孩子吗?” 离斩轩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朕为那孩子取名离洛羽,你觉得怎样?”离斩情唇角微扬,似乎胜券在握。 离斩轩根本没有看他,只是冷笑:“陛下赐名,臣弟谢恩。” “这孩子是不是离家血脉还不一定,还是不要叫这个名字了,不若叫端木羽吧?”离斩情仿佛是故意的。 离斩轩笑得密不透风:“如此更好。” 语毕,头也不回地离开。 离斩情只要想靠他辅佐便绝不会伤害孩子,他不能因为此事乱了阵脚。端木尧还需要他的照顾呢!孩子还有很多机会来救,到时候他要让离斩情将孩子双手奉还! 离斩情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待他离开视线,一名蓝衣女子悄然走近:“陛下,他不肯听从太后安排,接下来,要怎么办?” “继续让太后服食错药,病重不治的时候离斩轩一定会接她去王府,到时你也一并跟去!到那时再争取机会!哪怕耍手段,论心计,都要让他们夫妻反目!我要让他身败名裂!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离斩情恶狠狠地道。 “是!” —————————————————————————————————— “轩!” 离斩轩刚一回府,端木尧便紧张地扑了过来,依偎在他胸前,紧紧地搂着他。 “怎么了?”离斩轩有些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才搂住他,低眉询问。 “谁叫你进宫了?”端木尧抬起头,气势汹汹地质问,“你现在没有武功防身,陛下又对你虎视眈眈,你竟然还敢进宫!” “我离斩轩何时怕过?你多虑了。”离斩轩自信一笑,“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可是你让我担心了!”端木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咬牙恶狠狠地说,“今日不准你吃晚饭,以示警戒!下次再趁我睡觉的时候偷溜出去,后果自负!” 离斩轩失笑,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端木尧斜睨着他:“怎么?没听明白我说的话?” “听明白了,为夫这就去面壁思过!”离斩轩继续笑,唇角扬起的弧度加大,他揽着端木尧朝府里走,看见庭院里一列列护卫笔直站立,短打衣衫,手腕脚腕处都被细绳扎起,看起来倒是干净利落,不由眼前一亮,转向端木尧,“这是在做什么?” “训练啊!”端木尧得意洋洋开口炫耀,“怎么样?不错吧?” “看起来还不错。” “也亏了你的护卫们身体素质不错,才能加紧配合我的训练法则。我将你的三百人分成六组,每组五十,根据年龄爱好身高体重以及性格分配不同的任务。其中,有暗卫一百,五十负责探听消息,五十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另外也可以暗杀;庭卫一百,一组负责在前院巡查,另一组负责在后院守卫,当然,必要时也可合二为一;剩下的一百是死士,他们以你的安危为首要,无论你去哪里,都要有其中的至少十人相随,剩下的每隔一段距离分散一队,最初估计是二十一小组,与你距离不能超过一万米……当然我还需要给他们进行魔鬼式训练!”端木尧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眸光清冽如水,直透离斩轩心底。 而他这番话,也在离斩轩心中炸开一个漩涡。他也有暗卫,也有负责收集情报的,但不像端木尧所说各自分工合作,有条不紊,而且最后一条的死士更是新奇。他一般崇尚人命高贵,从未想过要人以死保护他。 “死士是心甘情愿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因你而死,他的家人绝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你要代替他们好好照顾,还要给他们丰厚的报酬!”端木尧见他神色诧异,连忙解释,其实他也不想拿人命当儿戏,只不过,现在的离斩轩并无武功,若真遇上什么事,有这些人在,他还能放心一些。现代不也有很多贴身保镖之类的人吗? 见离斩轩还是低眉紧锁自己,端木尧愣了一下,继续道:“你若不喜欢……便……”话未出口,一个激灵,不行,自己千辛万苦替他想的法子,怎能凭他一个不悦的脸色就放弃?想到这里,眉梢一挑,傲然道,“不喜欢也得听我的!” 离斩轩呵呵直笑:“是,一切都听爱妃的!” “你——”端木尧见他没正经的样子,咬牙切齿,加了一句,“对了,我许给他们丰厚的报酬,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多钱啊?可别雇不起啊!” 这话说得讽刺加挑衅,离斩轩如何能不知道他是故意气自己?只是他这样的狐狸自然是不会拆穿,故意装傻充愣:“爱妃放心,本王的钱随便你花,不够再来向我讨要,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金银财宝呢!”这话半真半假,听着倒更像情话。端木尧怒视他一眼,开始兴师问罪:“你先别得意,赶快老实招来,去宫里做什么了?”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32】 吵架 离斩轩一脸无辜:“太后懿旨,我只是进宫瞧病的。” “真的?”端木尧挑眉。 “嗯,我可以对天发誓!”离斩轩举起手爪子信誓旦旦地开口,眼底都是笑意。 端木尧白他一眼,一句话打压:“轻易许诺的人都是靠不住的。” “呃……”离斩轩语塞,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如此生动的端木尧却是以前从未见过的,他很满足。 “再说,宫里不是有御医吗?”端木尧继续反问。 “……这么说,你不信任我了?”离斩轩可怜地低着头。 “说实话我就信,假话,我自然是不信的。”端木尧抱臂一脸悠闲,微微扬头,对那护卫里站在前排的一名清秀男子道,“疏影,你来报告一下,王爷自出王府,都干了些什么。我来检查一下,布给你的功课做得怎么样。” 离斩轩闻言一愣,也扭头去看那名叫做疏影的男子,男子与他对视一眼,略一抱拳施礼,开始叙述离斩轩的行迹。 越听越心惊,原来端木尧早就知道自己都做过些什么,方才还一脸的兴师问罪……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气,无端的冷下脸来,不等那人说完,就质问道:“你找人跟踪我?!” “我只是在训练他们。”端木尧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训练他们我没意见,但也不至于让人跟踪我吧?”离斩轩还在生气,倒不是怕什么,只是作为一个男人,老是像小孩子一样被人呵护,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虽然对端木尧训练士兵没有意见,等训练好了,他还可以另有他用,但真被用来监视他自己就觉得火大。而且自己王府的人什么时候不看自己脸色只听端木尧的了?就这样在众人面前被端木尧喝问,他脸皮再厚也会觉得没面子。 “我是在确保你的安全!”端木尧毫不示弱,振振有词。 “我离斩轩还没到如此不成器的地步!”再看一眼端木尧,他今天醒来就训练士兵了吗?他的脸色还很苍白,却依然不忘担心自己,其实他最不想让他担心了,一想到自己因为没了武功而让他如此忧心,心中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可是你现在没有武功……” “是,我是没有武功,可我是个男人,我也有尊严!”不想这样的,可就是喊了出来,或许一直习惯了掌控一切,如今没着没落还被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反过来守护,胸中郁结便只多不少。 “你的意思是我践踏你的尊严了?”端木尧面色一冷,将手上的护腕摘下来狠狠扔到地上,“那可真是对不起了,都怪我自作多情,一头热地帮你训练什么士兵,是我自讨没趣!” 说完转身便走。 离斩轩也哼了一声,对那群目瞪口呆的人怒道:“看什么看,都没事做了?下去!” 那些人唯唯诺诺散去,但垂下的眼眸深处都是笑意,这俩主子,怎么跟孩子似的就闹起来了?左不过都是为对方着想,结果俩人跟刺猬似的,就是谁也不肯低头,就这样杠上了。平日里王爷也挺疼王妃的,今个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离斩轩吼完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心爱之人才是,怎能输给端木尧?于是硬下心肠,看一眼没有退下的离庭,生硬道:“你过来!” “王爷?”离庭含笑上前,“是要去王妃那里道歉吗?” “道什么歉?”离斩轩白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被他收买了?” 得,这位爷正在气头上,还是待会儿再说吧!离庭赶忙低头,不敢再多言。 “这些东西……怎么、怎么玩?”离斩轩指着庭院里被端木尧鼓捣出来的新奇玩意儿,突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竟是一样也没见过。 离庭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解释:“王妃说,这个是单杠和双杠,练的是臂力;这个是软梯,练的是平衡力;这个是跳沙坑,练的是腿力和弹跳力;这个是沙袋,当靶子用的,训练我们出拳打拳踢腿什么的……” “你示范一遍给我看!”离斩轩挽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就不信了,从头开始,武功照样可以练会! 离庭依言练习,把这些从头到尾都示范了一遍,离斩轩挥手让他立到一旁,自己开始照葫芦画瓢,一样一样地试炼。 开始有些生疏,但练了一会儿便慢慢熟练起来,倒也不亦乐乎,没多久,累得大汗淋漓,呼哧呼哧瘫坐在地,吩咐离庭:“去,给我准备一顿丰盛的晚膳,我待会沐浴完毕要大吃一顿!” 半晌离庭没有动,离斩轩瞥他一眼:“没听见我的话吗?” “听见了。可是王爷……王妃不是说……今晚不准您吃饭吗?”离庭忐忑开口。 离斩轩闻言差点吐血,这都什么下属,一个个都造反了不成?! 离庭说完也不敢再多待下去,拱手道:“王爷您多保重,属下先告退了!” 其实他心中在偷乐,很难看见王爷吃瘪的样子,看来这王妃还真有手段!以后,这王府会更加热闹了。 离斩轩起身跳脚,然后又没好气地踹了一脚沙袋,沙袋反弹回来撞得他后退几步,差点跌倒,不由目瞪口呆:这东西,还真有弹性!也不知端木尧脑袋里想的什么,竟然能弄出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活动着发酸发痛的四肢,再揉揉被撞痛的胸口,离斩轩斜斜倚着最低的一个单杠,可怜兮兮地一个人立在庭院,半晌忽然自语笑言:“行啊,端木尧,这才几天啊,就把我府里的人收服得服服帖帖……以前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有意思……” 【好吧,小轩有些孩子气了,阿尧变得女王了……捂脸,就当做是他们俩人的相处之乐吧!】 【下章预告:准你,亲我一口】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33】 准你,亲我一口 端木尧慵懒地躺在躺椅上,旁边两名侍女乖巧地帮他揉肩捶腿。他闭着眼睛,惬意问道:“王爷此刻在做什么?” “听说,在庭院自行练习。” “哦?”其实端木尧的气早已消了大半,他并非针对他,只是不喜欢离斩轩瞒他。 离斩轩进宫帮太后医病是没错,但他也见了皇帝,还有那个狐狸精蓝亦馨,似乎对轩势在必得,太后当红娘,可真是面子大啊!他倒好,回来撇的一干二净,竟然说只是医病,这怎能不让他生气?到最后还数落自己的不是,真当他傻傻地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吗? 不过,在众人面前那样对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们退下吧!”屏退下人,端木尧也起身,踱到庭院,在廊上静静看着离斩轩卖力地挥拳踢腿,那些单杠双杠软梯什么的被他玩出了很多花样,他原本的武功应该不错,身形很是灵活,在各个器械之间来回穿梭游走显得潇洒无比。 那是……他的爱人…… 不经意间,就这么……看呆了。 离斩轩早就察觉到那道炽热的目光,唇角微扬,坏笑着从这头一直练习到端木尧附近的沙袋处,等端木尧回过神来,他已经借着沙袋的力量翻身跃到廊上,利用身高优势一把将那目瞪口呆的人搂在怀中,额头相抵,深邃的眸子紧盯端木尧,干燥沙哑的嗓音带着莫名的诱惑:“本王还算英姿飒爽吧?” “臭美!”端木尧翻了翻白眼,说完却是噗哧一笑,伸手推他,“我刚沐浴完,你浑身脏兮兮的,少来蹭我!” 离斩轩哈哈大笑,逮住他不放,使劲亲了亲,才道:“怪不得老远就闻见你身上的香味儿!”说着又要去揩油。 端木尧抬手挡住他如狼似虎的攻击,绷着脸道:“少耍贫嘴,我先问你,以后还敢骗我不?” 离斩轩老脸一红,讪笑道:“我哪里是骗你?只想私下里跟你说,谁知道你兴师动众的,在那么多人面前就吼我,好歹我也是一家之主……这让我多没面子……”最后一句却是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敢明言。 端木尧失笑,想起之前的确是有点过分,主动凑上前献上一吻:“好啦,我以后不会坏你面子了。呐,准你,亲我一口。” 一口?一口哪里能够?离斩轩得着机会就不再放手,恨不能吃干抹净,只可惜……那样的痛苦他现在还舍不得让他承受。离斩轩慨叹一声,松开唇,退开一步,苦笑道:“我去沐浴。你先回房休息吧!”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开。 端木尧一怔,他的快速离去竟然让自己有种莫名的失落。唇间还残留着温热的气息,可是此刻却只剩回味。端木尧叹口气,忽而一个激灵,难道自己……在期待着与他有更亲密的举动?! 想到这里,不由绯红了脸颊,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可是……心中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却是挥散不去,连带着某处也有些冲动。端木尧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回房间,心跳愈发狂烈。 他在期许着什么?是在等离斩轩赶快回来吗? 除掉鞋袜,脱掉外袍,翻身上床,将自己蒙在锦被中,勉强压下那一丝悸动。他们虽然已经成亲,可是逾距的事却从未做过……他有着前世的记忆,自然对同性之间的事不太陌生。 更何况,更何况……在穿越之前,自己被学长爱慕,那一天还差点强要了他。若不是后妈派人来绑架他,说不定,他们已经……当然,他回忆这些并不是说他喜欢那个学长,他只是明白两个男人之间……要那样……【吼吼,等番外的时候可以写一下这个世界的端木尧穿越到现代的故事,也蛮有爱的,没错,他们俩是交换灵魂了……】 正浑浑噩噩地想着不着边际的事,门被推开,离斩轩裹着浴袍,擦着湿发踱步进来。 端木尧翻个身,闭上眼睛装睡。 离斩轩轻笑一声,知道他是在装睡,也不点破,将湿发擦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钻进被窝。 修长有力的手臂顺势搭在端木尧腰上,宽厚的胸膛抵在他后背,几乎是将他抱在怀里,粗重的呼吸扑在耳后,端木尧哪里还装得下去?睁开眼去掰他的手。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沙哑的声音响起,不知怎的,听在耳中却是无比诱惑,端木尧身子绷紧,覆在离斩轩手背上的手也忘了收回。 两人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半晌,离斩轩似乎平复下来,便企图松端木尧,背对着他而睡。岂料端木尧的手抓住他的手不放,似乎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慢慢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衣带处。 隐约能感受到他的血脉心跳,激烈中带着希冀。离斩轩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尧?” “你想吧?”端木尧翻过身来,躺在那里,魅眼迷蒙地看着他,“不要再忍了……” 离斩轩一怔,撇开视线,吞吐道:“我……你……你还没复原……我……我去其他房间睡!” 端木尧现在的力气不小,他不自觉地用了一丝内力,禁锢住离斩轩的手,轻叹一声,握着他的手慢慢下滑,让他抚-摸自己的下腹,声音魅惑无比:“可是……我忍不住了……这里好难受……”手继续下滑,让他触碰自己逐渐增大的某处…… 离斩轩脑中轰然一声,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迟疑中,端木尧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了里衣,并朝他脖颈勾来…… 手掌下滑-腻的触觉令离斩轩大脑一热,俯下身去,亲吻他的肌-肤,一寸寸,仿若蚕食…… 湿热,带着些许痒,端木尧的身体微微紧绷着,有一丝紧张,搂着离斩轩脖颈的手无力地滑落在锦被之上,下意识地揪紧。离斩轩已经将他自己的浴袍脱掉,露出精壮的胸膛,肌理纹路都看花了眼。 相比之下,端木尧就显得瘦削了。 秘密贴合的胸膛,两人如鼓点一般的心跳映在彼此耳中,呼吸都带了急促。 离斩轩趴伏在他身上,温热的手掌覆在他侧颈,望进他眼眸深处:“尧……你确定?如若后悔……还来得及……”说完努力调整着自己粗重的呼吸。 端木尧无法再忍,下腹的灼热几乎将他的灵魂灼伤,而某处的肿胀也让他难受至极。他微微仰头,吻上离斩轩的唇,低叹一声:“不悔……” 离斩轩得了特赦令,便不再隐忍,又一轮的唇枪舌战将两人都推向了欲-望的巅峰。暧昧升温,覆在下腹的手慢慢摩挲向下握去…… “唔……”端木尧轻哼一声,咬住了唇,侧头不去看他。 离斩轩帮他纾解着不适,攻势慢了下来,雨点般的吻轻轻落在他的胸膛。唇舌的舔舐弄得端木尧心痒难耐,在离斩轩又一次的揉-捏下,下腹一紧,得到释放…… 他舒心地松了口气,全身已经放松地差不多了,只是这口气还未松完,离斩轩慢慢起身,膝盖微微用力,将他的双腿顶开…… “尧……我……我会轻一些……” 端木尧哪里还敢看他,埋头在枕头里,俊脸涨红,双手揪紧被褥,咬紧了唇。 “放松……”离斩轩握住他的脚踝,使其双腿缠上自己,找到最佳的地点,伸指去探索…… 端木尧身躯一震,不敢动弹。离斩轩安抚着他,哑声道:“别怕……放轻松……” 两人融为一体的那一瞬间,端木尧几乎大叫出声,撕裂般的痛让他既羞又恼,可离斩轩的表情也不见得有多好,他这次轻手轻脚怕伤到端木尧,所以不若上次那般强迫,在他体内,无法肆意妄动…… “尧……让我动一动,好吗?”委屈的声音,离斩轩额上的汗滴落,他难耐地闭上了眼睛。 端木尧咬牙道:“嗯……你……动吧……” 想想也是,不然两个人都会难受。端木尧闭上眼睛,自己率先胡乱动了动,痛楚蔓延,可是却又夹杂着一丝异样的感觉…… 离斩轩脸色稍稍缓和,他慢慢调整身姿,在他体内驰骋起来…… “唔……”最终忍不住发出不适的声音,端木尧疲惫不堪,离斩轩攫住他的唇舌,轻柔无比,似是在安慰。 夜色如水,青纱帐内缱绻万千,两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顺应了彼此的心愿,只不知,以后,又会如何? 【嗷嗷,和谐作祟,于是……捂脸,俩人甜甜蜜蜜就先这样吧,悲催的以为今天封推,结果编编大人记错,是明天……下章预告:情敌现身】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34】 情敌现身 腰酸背痛……懒得动弹……只想窝在被窝里睡到地老天荒…… 可是…… 一声声轻柔的呼唤总是打搅他的美梦! 端木尧懒懒睁开眼,瞥见离斩轩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没错,就是药汁,他喝了这将近两个月的药,哪里会闻不出来?也只有喝药的时候离斩轩才会这么积极狠心,根本不顾他的感受!——只不过,这次表情却不似以往,似乎夹杂了一种莫名的心痛和无奈。 见他终于睁开眼睛,离斩轩放柔声音:“尧,你醒了,趁热将药喝了吧!” 端木尧半趴在舒适的锦被中,胳膊露出半截,侧脸贴着手臂,半梦半醒地含糊问道:“什么药?我已经大好了,为何还让我喝药?” 离斩轩一怔,随即伸手探入锦被,直直伸向他隐秘的所在。微凉的手指掠过后背往下探去,端木尧一个激灵,连忙侧身躲过,裹着锦被侧躺身躯,对其怒目而视:“离斩轩,你做什么!昨晚……昨晚还不够你……你怎么还……” 离斩轩呵呵一笑:“难受不?” “你说呢?要不你来试试?”端木尧倒吸一口冷气,刚才动作剧烈,倒真是牵动那里疼痛难耐,他哼了一声,重新趴回去,“你别乱动我,小心我跟你翻脸!” 离斩轩继续嬉皮笑脸:“我知道你难受,所以才给你熬了些止疼的药,你喝了便不会难受了,也会好得快一些。” 话虽如此,但是敛下的眼眸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哀伤。 端木尧听得有理,不疑有他,稍稍将身子探出床沿,就着他递过来的姿势咕咚咕咚将那一大碗药灌下肚去。 “啊……”端木尧吐着舌头,“好苦。” “苦口良药利于病。”离斩轩飞快接过,变戏法一般变出一颗蜜饯塞到他口中,“天色还早,你若困倦,可再睡一会儿。” “嗯。”端木尧嚼着蜜饯重新趴回去,蜷缩进被窝,忽而想起什么,扬眉道,“我训练的事……怎么办?” “放心,还有我呢。你睡吧!” “好,你可一定得小心,乖乖在府里待着,不准乱跑。”端木尧咕哝一声,合上眼,不一会儿就又睡着。 离斩轩坐在那里半晌,凝望着他,低喃:“原谅我……” 再次醒来已是午时,端木尧察觉到自己身子干爽,痛楚消了大半,微微一笑,也不意外。穿戴完毕,慢吞吞步出房间。 周围很静,侍从婢女也不见人影。端木尧直觉地朝离斩轩以前居住的房间走去。拐过一片花海,远远看见庭院里停着一顶奢华大轿,眉梢一拧,暗自揣测:这会是谁的轿子呢?莫非是……皇帝? 好像也不是,皇帝的轿子不该是明黄色吗?端木尧轻手轻脚挪到角落,在那间房间的侧后方踮着脚将用来通气的小窗户点开一个窟窿,偷偷巴望。 “轩王爷,本殿奉父皇之命前来联姻……”是个女子的声音,听着倒有些像那个秋水国的小公主秋沐雪。 果然,离斩轩的声音响起,端木尧确认了女子的身份。 “公主,上次宫宴本王便已说清楚,请公主另择佳婿,本王不会同意联姻!” “王爷,您不必急着回绝。之前您与陛下不和的事已经在天邪闹得沸沸扬扬,而且军权和武功都已不再,如若同意联姻,有我父皇撑腰,离国皇位还不是唾手可得?虽然我秋水国是一方小国,但若真论起来,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不知,王爷以为如何?”秋沐雪分析得头头是道。 离斩轩摇头叹息:“本王一无是处,无福消受公主美意。” “你——”秋沐雪冷冷道,“本殿已经放低身段到你府中与你商议,你却还是如此执迷不悟,难道本殿在你眼中就没有一点好处?” “公主很好。只是本王心有所属。” “好一个心有所属!你敢说,你对那端木尧是真心实意的?” “本王对他如何,还轮不到公主插手!” “哼,离斩轩,你也太有恃无恐了!你明明对琦落念念不忘,密室画像都是证据。那端木尧只不过是你牵制灵祈国的棋子而已,其实,在你心中,琦落才是唯一,不是吗?既然如此,多我一个又何妨?我不在乎你身边有什么人,我只希望能够在你身边留有一丝地位即可。这样好的事,你不会拒绝!”秋沐雪将自己从太后那里套来的讯息悉数用上,只求换来离斩轩的一诺。 秋水国物资丰盈,确是诱人至极,她就不信离斩轩会拒绝……搬出琦落,应该有用吧? 离斩轩脸色微变,声音冷凝:“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秋沐雪见他神色有异,便知有效,继续道,“王爷一往情深,本殿甚是钦佩。王爷放心,本殿不会逼你,改日再来恭候王爷答复。” 袅袅婷婷出了房间,迈向软轿。 角落里的端木尧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心头隐隐不安,什么灵祈国?什么琦落?什么密室?什么画像?他怎么都听不懂?他又与灵祈国有何关联了? 这离斩轩,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 浑浑噩噩走回自己房间,端木尧刚进去,便被一人捂住口鼻,然后快速拉至角落,哐当一声,门被关上。 午后的阳光很是充足,透过门框照射进来,在地上投出一块块暗黑的阴影,那人一身戎装,刀削般的俊脸上布满胡渣,尽显沧桑。看着自己,慢慢松开捂着自己口鼻的手,转为扶肩,他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萦绕在周身,久久挥散不去。 端木尧拧眉打量着他,心头怦怦直跳,太阳穴一阵刺痛,恍惚间念出他的名字:“云……之澈?” “是我!”云之澈懊恼开口,“尧儿,别怪我来得这样迟……我们,这便回家吧!” 当日云之澈耗尽内力,又被横木砸中,出来后自己旧部的副将马奇将他强行带走,养伤一月有余。伤好后本欲前来接他,端木麒却征集士兵,企图对他所带的将士下手,他分身乏术,只得先稳定军心,控制局面才能来找他。 好在,端木尧还在轩王府,虽然不知道他是存了怎样的心思,但是,只要他在,他还活着,便是自己最大的心愿了。 云之澈表情满足而希冀,端木尧却是懵懂而惶然。 回家?回什么家? 等等,云之澈,灵祈国……端木尧脑中精光一闪,顿时呼之欲出:“我是灵祈国皇帝!” “是啊,尧儿,你怎么了?离斩轩他又对你做了什么?!”云之澈怒斥,“他那日弃你于不顾,累你身陷火海……” 弃之不顾……火海……想不起来,内心在抗拒着什么,令他头痛欲裂,端木尧双手捧头,呻吟着蹲下身子,怎么会这样…… “尧儿!他篡改你的记忆了么?” 篡改记忆……会么? “啊——”端木尧痛苦地叫出声,针扎般的痛楚袭来,他无法忍受,脑中混乱的画面叫嚣着似乎要冲出脑海。 可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分明,无论怎么听,都听不真切……唯一记起的也只有自己的身份和眼前男子的身份……帝王、将军……相辅相成。 记忆,一片混乱,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云之澈不曾想自己一句话能引起如此大的反应,顿时目瞪口呆,他咬牙道:“我就知道,离斩轩一定又耍了手段!” “云之澈!”离斩轩怒不可遏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踏步进来,见端木尧捧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而云之澈在一旁焦急诉说着什么,顿时火冒三丈,他上前推开云之澈,“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不要刺激他!” 离斩轩搂起他,按住他头部的穴道,轻声呼唤:“尧,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就不会痛了……” “离斩轩,你有没有骗我?”端木尧低沉的嘶吼渐渐平复,他揪着离斩轩的衣襟,虚弱道,“你有没有事瞒我?” 离斩轩一怔,咬牙道:“没有!” “真的?”端木尧心神一松,斜斜倚向他的臂弯,低喃,“你若骗我……你若骗我……我会……我会……”万劫不复。 可惜后面那句端木尧还没有说出来便失去了知觉。 离斩轩小心翼翼将他放到床榻之上,盖好被褥,刚一转身便被云之澈一把拎住,喝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离斩轩不耐地拂去云之澈的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你篡改了他的记忆!别不承认!我看得出来,尧儿他看我的时候目光涣散,想了很久才想起我是谁,离斩轩,你安的什么心?”云之澈义愤填膺。 离斩轩冷笑,反问道:“那么你又安的什么心呢?”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35】 扑朔迷离 “那么你又安的什么心呢?”离斩轩冷笑反问,“当日你违背盟约、袖手旁观倒也罢了,可你却与离斩情合盟,将尧拉到密室,以至他腹中胎儿早产,一死一伤!你救孩子或是救他都无可厚非,我知你已尽力,可你最后却让离斩情将孩子抢走!你可知,那是尧最最心爱的骨肉,他在火海中,那么无助,你将他丢下却无法保证孩子的安全!如今我好不容易将他崩溃的情绪控制,你又跑来做什么?云之澈,你是不是已经习惯破坏别人的感情!”说到最后,几乎要咆哮起来。 云之澈听得目瞪口呆,半晌,黯然问道:“另一个孩子……死了?” 离斩轩没好气地答:“是,在他腹中迟迟无法降生,大火浓烟,空气稀薄,孩子窒息而亡,下生后已然没有呼吸。”他痛心地开口,“尧无法承受如此打击,濒临崩溃,我不得已才令他服下断尘缘。他才刚好,你又来招惹他!” “离斩轩,你少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训斥我!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吗?当日若不是你出言激他,他又怎会对你心灰意冷?你是怕他恨你吧?所以才会使出这样龌龊的手段来让他忘记前尘旧事!”云之澈反唇相讥,“那密室里的画像……我看到了,尧儿也看到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子才是尧儿的致命伤!” 离斩轩一怔,咬紧下唇,却是无言以对。 见他沉默,云之澈再次张口讽刺:“退一万步讲,即便你真的爱上他,那你这两个月来又做了什么呢?孩子你没有救出,尧儿你也没有治好。堂堂轩王爷、医圣、医仙……只是个摆设吗?你简直是一事无成!” “骂得好!”离斩轩不怒反笑,“云将军德才兼备,想必已经拿下灵祈国了?” “你——”云之澈语塞,瞪着他,半晌,幽幽道,“我知你武功尽废……” “武功尽废又怎样?”离斩轩傲然立在他面前,“云之澈,我告诉你,你别想从我这里带走他,除非我死。” 云之澈静静凝视着他:“你可以放心。他现在尚有隐疾在身,我不会带他走。但是,我也不会走。我要留下来!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从我身边夺走他!” “呵……你当我这王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住就住?”离斩轩嗤笑一声,“再说,也不是我夺走他,是你自己将他推开的。日后他恢复记忆,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我要在这之前弥补!”云之澈看他半晌,忽然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我会给他一个惊喜。” 说完也不顾离斩轩复杂的表情,拂袖而去。 离斩轩呆立一会儿,猛然抬头,对上端木尧探究的目光,心中一颤,连忙上前:“尧,你——” 方才的谈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离斩轩,你一定有事瞒我……告诉我,是什么……”端木尧直视着他,不容他避开。 “尧,你别胡思乱想,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离斩轩上前扶他躺下,“你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好吗?” “我现在就想知道!”端木尧坚持道。 “你重病初愈,记忆混乱只是一时之症。”离斩轩看着他的眼睛,诚挚道,“还记得你的义兄北冥翼吗?” 端木尧想了想,点头:“记得,怎么了?” “他受我之托去天山采一味药,等他采药回来,我会让你痊愈的,届时,所有的一切你都会想起来。所以,现在,乖乖听我的话,好好睡一觉,可以吗?”离斩轩恳求地看着他,手里出了一把汗,生怕他会刨根问底。 端木尧望了门口一眼,敛目道:“好,我听你的。” 离斩轩松了一口气,守在床畔,等他睡着,不安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侧,目光不舍。 是不是,等他想起一切之时,便是两人反目之日?那日在大火里,他与云之澈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无从得知。可是,那样的生死关头,守在他身边的是那个人,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会不会移情别恋?他的心曾一度偏向那个人呢……自己,还有多少胜算? 心底渗出的悲伤一点点将他包裹起来,离斩轩目光晶莹,竟是落下泪来,他舍不得,他一点都舍不得放开他! 当下便打定主意,无论端木尧记起所有一切时会怎样,哪怕是恨之入骨,哪怕是骂他打他,只要他不下手杀他,他就会死缠烂打到底!他会倾尽所有来换取他的原谅…… 至于密室画像一事,他也会好好跟他解释…… 虽然离斩轩下定决心要面对端木尧恢复记忆后的状况,可事与愿违,三日后,北冥翼拖着重伤的身体闯进王府,只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拓跋睿”便失去了知觉。 而他的身上,并无蓝莲! 莫非,是拓跋睿夺走了蓝莲?可他夺走蓝莲做什么?还有,以北冥翼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武功身法,拓跋睿只是一介皇子,即便从小习武,也比不上江湖人来得厉害!他不可能将北冥翼伤得这样重……那么,伤了北冥翼的人,又会是谁?他,意欲何为呢? 离庭回报的讯息也是扑朔迷离,只说那日北冥翼突然离开他们视线范围,无从寻找,后来便是一连几日不见踪影,等再见他,他已经在王府了。 思绪一团乱麻,离斩轩既要顾上端木尧,又要帮北冥翼疗伤,根本无暇深想。 不过,端木尧再次醒来倒也没有追问,只是偶尔会坐在庭院的双杠上发呆。 离斩轩看完北冥翼,见端木尧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行至近前,也窜上去,坐在他对面,双脚踩在端木尧所坐的那根上,两人错开一点位置,互相凝望:“在想什么?” 端木尧收回思绪,慢慢摇了摇头:“没什么。” “尧……我……”离斩轩犹豫片刻,硬着头皮道,“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一些事,只是,你当时身心受到重创,无法接受,所以……” 端木尧静默不语,目光沉寂无波。 离斩轩继续道:“只有这点是我瞒你,我们成亲相爱却是事实,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端木尧看他那样希冀的眼神,心中有些松动,即便他有事瞒着,也是为了自己好吧?更何况,放弃军权废弃武功,单这两点,便足以抵消他所犯的错。尽管他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也不知道他会瞒他什么。 现在北冥翼昏迷不醒,离斩轩让他找的蓝莲不见了,看来他一时半刻是恢复不了了。 端木尧撑着双杠跳下来,若有所思:“密室画像,是怎么一回事?” “……”离斩轩微怔,没想到端木尧一下子就找准事情症结所在,他也跳下来,握住他的手,朝王府以前密室的地方走去,“跟我来。” 端木尧被他牵着走过几条熟悉的甬道,停在回廊尽头,那里是一片梅林,已经凋谢得没有多少花瓣,旁边空荡荡的,显得有些不协调,仿佛突兀地少了什么东西一般。 他眉头紧锁,在脑中搜寻着什么。 离斩轩却是轻捏他的手指,解释道:“你不要强迫自己去想,只需跟着我的话想便可,想起来固然是好,想不起来,也不要逞强。” “嗯。”端木尧率先问道,“这里,以前是不是有别的东西?” “没错,这里以前是一间房间,是我的密室。”离斩轩豁出去般开口。 “密室……那为何现在不在了?”端木尧环顾一下,觉得景致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来。 “密室被一场大火烧光了。”离斩轩侧身看着他,目光柔和,“你对那场大火,有没有印象?” 端木尧一愣,点头道:“有时候会梦见我一个人在大火里,求救无缘。有时候又会觉得旁边有人在跟我说什么……可是那时候我很痛很难受,看不清是谁……” 离斩轩伸臂搂着他,轻拍着他的背:“是我不好,我以为我可以让你明白我只爱你一个人的,所以从未明确地说过,为此你我之间产生嫌隙。你在大火里饱受煎熬,我在大火外又何尝不是身心俱疲?都怪我一时冲动才酿成大祸。”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何会在大火中?你为何不来救我?”端木尧面色一冷,想要推开他,离斩轩却是紧紧搂着他,低喃,“我救你了,我后来冲进去了,可你却嫌我去的晚了,以致我们的……孩……海誓山盟一场空。所以,你才恨我,恨我为何去的那样迟。” “是这样吗?”端木尧恍惚问道,“那你为何要去那样迟?不过,我现在也算没事,被你救回来了,那我干嘛还要恨你?” 离斩轩目光闪烁,不过因为他搂抱着端木尧,他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因为你在密室里看见一个女人的画像。” 【打滚求票票,人家要把右上角的星星点亮,只有半颗,看着好别扭哦……亲们投票票吧!】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36】 画像之谜·疑问重重 “女人的画像?!”端木尧想起那日偷听他和秋沐雪公主的谈话,他们提到一个密室画像,还说那女子的名讳好像是……琦落?! “不错。”离斩轩正色开口,扶正端木尧的身躯,深深凝视,“在我十八岁那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件大事,便与密室画像的女子有密切关联……” 端木尧见他神情不似以往,便凝神静听。 ——————离斩轩的故事———— 其实,在我十八岁以前,我根本没想过要去争什么,做一个逍遥王爷也挺好的,自在又轻松。 更何况,那时候,还有她。 琦落是我跟皇兄的青梅竹马,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可是皇兄当上太子之后就很少跟我们一起玩了。琦落便经常来王府找我…… 尧,你先听我说,我对她只是单纯的疼爱,她就是个小妹妹,什么事都好奇,纯真可爱,轻灵飘逸,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 那时候不懂什么情爱,以为这样便可以地老天荒了,以为这样便是喜欢,便是爱,其实这根本不是,没有刻骨铭心,没有海誓山盟,就那样淡淡的,如溪流一般,浸润心田。 我也以为这辈子会与她厮守终生,自在快活得做我的逍遥王爷。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害了她。 那时候年少无知,琦家也是离国重臣,新皇登基不久,便来找我密谈,说如果我想当皇上,他们会全力支持我。 我当下便拒绝了,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 我们依旧一如既往地过着每天平淡如水的日子,直到有一天…… 但我们密谈的事,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左右相参上我一本,说我要谋反,并联合琦家的人一起,企图颠覆朝纲。 皇兄开始还维护我,但没过几天从琦家翻出一些所谓的证据,将琦家满门抄斩。那所谓的证据,却是出自我手。这让我很是疑惑,我根本没想过什么,那上面的字被心怀不轨的人一念出来,的确是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啊! 什么?文字狱?尧,你说的虽然我不太明白,不过,大概就是这样,他们用文字来陷害我。 我当时四处奔走,寻找新的契机,皇兄也答应我要给我一段时日命我洗刷冤屈,可是,在我回来的那一日,在我兴冲冲捧着证据回来的那一日,他却斩了琦家所有的人……包括琦落! 我当时恨他入骨,头脑一热便要带着昔日的部下谋反,母后强行压制了我,并以性命相要挟,说我若谋反,她便自尽! 可我心里憋着一股火怎么也散不开,大病一场之后,便开始了伪装。 我流连花丛,风流不羁,为的就是让皇兄掉以轻心。没错,我从没放弃过要代替他!我要夺得皇位!如若是我,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杀那么多人。皇兄心性暴戾无常,如何配做皇帝?! 我私下的动作他虽然不知道,但也开始对我怀疑戒备。 但是因为母后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不敢轻举妄动。这也给我提了醒。母后还在宫中,受他要挟。于是母后便私下与我会面,说如果我真想夺得皇权,便要忍辱负重。 人心是首要的。 所以,接下来几年我征战南北,立下无数战功,无论条件多苦,我都咬牙坚持。众人都看到离国轩王爷叱咤风云、笑傲战场,可有谁知道他在暗夜里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捧着睹物思人的物件偷偷哭泣? 是的,我害死了琦落一家三十七口人!尽管那是无心之失,可我还是罪魁祸首! 尧,你能明白吗?他们受我连累,最小的一个,是她的弟弟,才刚刚五岁,那么小那么可爱,每次见了我都会拉着我叫哥哥抱抱…… ……你说那文字吗?那只是我随手写给琦落的,根本没什么意图…… 什么?情书?我不知道,我只是单纯地教她写字,真的没想那么多…… 其实,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只想要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这些注定与我无缘了…… 母后在宫里也配合我演戏,她的病是装的,当然多多少少也有些真实,我医术高明,弄虚作假让别人看不出来也是很容易的。 为此,我取得了人心和地利。 天时地利人和,我占了两个,虽然不及他的堂而皇之,但足够我大做文章了! 那日西夏皇子、灵祈皇帝和秋水公主出使离国,我便觉得这是一个契机! 你当时……你当时行动不便,我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没有告诉你我的计划。密室什么都没有,是有琦落的画像,有她用过的东西,我知道皇兄曾经爱慕过她,但因右相离沁势力极大,才会舍弃琦家而选了离沁的女儿做皇后,虽然她产下洛寒之后便去世了,可皇兄对琦落还是有一丝愧疚。 我的最初目的也只是想让他在琦落画像前道歉…… 端木麒来王府闹事母后想引他去密室,密室有很多机关是旁人所不知道的,我在想,如果能帮你一并将端木麒杀掉也是可以永绝后患的…… 谁知道,你闻讯赶去,救下母后……计划有变,我便只能赶快赶来…… 端木尧听到这里打断他的话,拧眉问道:“我来救了你的母后?” 离斩轩微微叹气:“是。” “那么,那两个女人里有一个是太后了……而另一个……是蓝亦馨!”端木尧喃喃自语,忽而抬头,“离斩轩,蓝亦馨要害我!我当时已经将局面稳下,她却突然来推我,然后弄得我没控制住那个坏人,他们钻了空子才朝太后袭击,然后蓝亦馨就扑过去替太后挡了致命一击……” 原来让疏影去跟踪离斩轩,回来禀告的那个狐狸精蓝亦馨便是那时候的那个人,那画面太过模糊,以至于他竟然忘记从字里行间推断,什么挡刀、无法痊愈、伤及宫体、无法受孕,这些所说的当事人,竟然是她——蓝亦馨! “尧,你想起来了?!”离斩轩紧张问道。 端木尧揉着太阳穴摇头:“没有……我想不起来……好模糊……我只是根据你们的叙述推断出来的……” 离斩轩连忙制止:“别想了,硬想的话对你脑子不好。” 端木尧点点头,抬头忐忑问道:“那……你爱她吗?” “谁?”离斩轩一怔,低头道,“如果说的是琦落……我想,也许更多的是愧疚吧……” “是么?”端木尧淡淡一笑,不再追问。 离斩轩却是接着道:“尧,我遇见你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刻骨铭心,什么是爱情。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灵祈国的帝王,只不过是微服私访,在灵山祈福。那时候,你就那样吸引人,以至于我根本未曾察觉你什么时候给我下了药……” 端木尧微赧:“下药?” 离斩轩笑着捏他的鼻子:“是啊!你可真狠心,莫名其妙对我下药,然后把我带去后院,对我上下其手,将我吃干抹净之后又打晕我,自己逃得远远的,害我从此之后患上相思病。你说,你要怎么偿还?” 端木尧有些窘迫,抵死不认:“你欺我记忆不清,所以故意说这些来骗我,我才不信!” “你呀——”离斩轩双臂环住他的腰将他拉至怀中,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你可知,就那一日我的心便被你迷走,我形如枯槁,行尸走肉一般流连世间,为的是寻找你。可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我根本找不到你。” “说得真好听!”端木尧不屑开口,心中却是隐隐欢喜。原来,他对自己,是一见钟情。当然欣喜只在心里,表面仍是冷冷的,“你定是眷恋我的身子,对于我,你能记住多少?” “还在嘴硬……”离斩轩不由分说吻住他的唇,开始了柔情攻势,“尧,相信我,我真的只爱你一人。请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端木尧心中的疑惑已经解了大半,对于他的亲吻也无甚推拒,当下便被离斩轩占了先机,一路攻城掠地,着实亲了个够! 但是,相比离斩轩的狂热,端木尧多少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离斩轩停下亲吻,转而问道:“又在想什么?今日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都问出来,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是灵祈国的帝王,那么,我们就是敌人,为何我还会与你成亲?”端木尧的问题果然还很多,“云之澈为什么跟你吵架?还有,你们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嗷嗷,第二更,继续求支持,端着小盆收推荐票……一张、两张……一百张!嘻嘻】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37】 大发雷霆 孩子…… 离斩轩脸色微变,他竟然连孩子的事都听到了? 端木尧看着他,静静等候回答,表情却未见多少变化。 离斩轩绞尽脑汁,却不知是否该如实相告。正在犹豫,离庭气喘吁吁跑来,急道:“王爷,北冥岛主他突然发狂,已经伤了几个侍女,属下无法制住他,您过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离斩轩已经朝那边疾步而去,端木尧看着他的背影,猛然醒悟,他现在没有武功,如何对付得了?不由白了一眼离庭:“你真是没头脑!” 离庭无辜被骂有些委屈,不过也懒得解释,紧紧跟上离斩轩。 端木尧跺一跺脚,也跟上去。 北冥翼脸色苍白,表情却是狠厉的,在王府里到处乱跑,看见人就冲上去,跟要吃人一样。 好在离庭吩咐了下人们躲得远远的,他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只好立在庭院里,朝那沙袋使劲招呼过去。 一拳……又一拳……还伴随着暗哑的嘶吼,似乎在发-泄着什么,不知疲惫。 “大哥!”端木尧还记得他是自己的结拜大哥,见他如此发狂模样,也是担心无比。 北冥翼听见声音,猛地转头,盯着朝他而来的三人,足下发力,一转眼的功夫便欺近他们,伸掌朝最前面的离斩轩袭去。 离斩轩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急速侧头,躲过他的攻击。离庭也在这时候上前拦住他,与之过招。 无奈北冥翼武功高强,尽管受伤,但此刻疯狂起来,却仍是厉害无比。离庭很快被他一掌击退,撞上身后的单杠,痛得呲牙咧嘴。估计伤了肺腑,他躺在地上无法起身。 北冥翼哈哈一笑,目光狠厉地盯着离斩轩,再次欺身而上! 离斩轩开始还能躲避,但后来被北冥翼扼住咽喉,逼到旁边一棵粗壮的桃树旁,不得动弹。 端木尧焦急掠过去,暗自懊恼,他还是慢了半拍。方才本来是想在离庭之后与之过招,结果离斩轩抢身上前,比他快了一步。 北冥翼怒目而视:“别过来!你过来的话,我就杀了他!” “轩!”端木尧停下脚步,暗暗握紧手指,思索如何靠近。 离斩轩呼吸困难,勉强道:“点他的玉枕穴……唔!”话音未落却被北冥翼越发用力地狠狠掐他的脖颈,。 “大哥!你别伤他!”端木尧此刻也只能以此来说动北冥翼,却不知管不管用,他试探地慢慢迈步,“大哥,我是阿尧,你我结义金兰,你忘记了吗?” 北冥翼手中劲头不松,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大哥……”端木尧瞅准时机,蓦然弹出,轻功施展出来,直冲他而去。 北冥翼单手控制离斩轩,另一只手与端木尧过招,仍然游刃有余。 离斩轩费力地在身上摸索着,他是医者,随身携带药物是必然的。为今之计,只能先让北冥翼昏厥才能阻止。 他的小动作根本没逃过北冥翼的法眼。北冥翼一掌击退端木尧,拽过离斩轩一个顶膝直冲他腹部而去! “唔!”离斩轩闷哼一声,咬牙承受。不过也因此而让双手得了自由,他蓦然发力,从北冥翼背后环住他的双臂,对端木尧低吼,“快趁现在!” 端木尧依言欺近,北冥翼双手受制,双腿却还能动,借着靠向身后离斩轩的力道,猛地抬起双脚,朝端木尧胸口踢去! 离斩轩拖着几乎悬空的北冥翼朝后移动,没让他踢中端木尧,自己却被他的手肘狠狠击中肋骨。 端木尧看着他苍白的脸很是心疼,当下静下心神,不再看他,专心与北冥翼交手,北冥翼狂躁中的力气却是不容小觑,背后被离斩轩抱住依然能躲闪发力,甚至还把离斩轩当做挡箭牌,挡住端木尧的攻击。 端木尧束手束脚,不得施展,虽然不去看,但听到北冥翼手肘撞击离斩轩胸骨的声音也让他心烦意乱。他闭上眼睛,咬牙欺近,抱着轻伤离斩轩的心态朝北冥翼一掌拍去。 那两人中掌都后退几步,在后面的离斩轩重重撞上回廊的墙壁,顿时头晕目眩。而北冥翼后撞的力道之大,令他血气翻涌,“哇——”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端木尧鬼魅般的身影逼近,快速点了北冥翼的穴道。 北冥翼神色一松,也喷出一口血来,高大的身躯蓦然压了下来。端木尧扶住他将他放在一旁,倚靠回廊墙壁。 离斩轩表情痛苦,捂着胸腹倚着墙壁慢慢下滑,端木尧上前抱着他一起瘫软,心中焦急万分,不由吼道:“你疯了!都没有武功了还逞什么强?!” “我……我只是担心你……所以,不假思索……”离斩轩勉强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是笑容的笑容来,很快又皱紧眉头,忍着自己的不适,探身去查看北冥翼的情况。 端木尧听了他方才的话有些怔愣,心中某一块愈发柔软,他是为了自己……所以拼尽性命……那样下意识的动作,可以抵过无数的……谎言吧?那么,自己还追究什么呢? “咳咳……”离斩轩轻轻咳嗽着,松开北冥翼的手腕,转而翻看他的双眼细细检查,待端木尧凑过来的时候柔声解释,“是蛊毒。” “蛊毒?”端木尧重复一声,“怎么会这样?” “之前隐藏在体内没有发作,所以我也没有检查出来。”离斩轩神色凝重,“或许有人在暗地里控制着他,算好他到王府的时间,才催动蛊毒,令他狂性大发。目的……不得而知。” “那现在要紧吗?” “还好,方才你封住了他的穴道,暂时不会再发作。”离斩轩回答,“不过,经过一场恶战,他的伤口再度裂开,需要包扎一下。” “哦,明白了。”端木尧轻叹一声,开始环顾四周。 离斩轩则在思忖:莫非是拓跋睿对北冥翼下了蛊毒?那么拓跋睿的目标就是尧了……但是……如果不是他下蛊,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拓跋颜。在天山,究竟发生了何事呢? “来人!”端木尧看见角落里的人陆续冒出来,心下一阵失望,怒道,“暗卫组长何在?庭卫组长何在?死士组长又何在?!” 很快,疏影、横斜、清浅便带着各自分队列队站好,低着头等候发落。 离斩轩目瞪口呆地看着端木尧铁青的脸,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是……在生气? 端木尧就让他们站在那里,先不予理会。他慢慢扶起离斩轩,柔声道:“你先回屋歇息,我马上回去看你。” “好。”离斩轩也不勉强,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离开。 端木尧再分出几名人分别将北冥翼和离庭带走,这才负手而立,打量着站在庭院里静候发落的众人,目光犀利。 “罚每人围着王府跑五十圈,然后将我之前教你们的各个器械间的运动做五十套,另外……各组组长做完后去领三十大板!”端木尧冷声开口,神态倨傲。 众人唯唯诺诺,哪敢不从? “知道为什么罚你们吗?”端木尧在一列列队伍中穿行,气息凛冽,“你们一个个都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王爷有危险,你们竟没有一个人出来保护,如果每次都这样,还要你们何用?!” “我也不强迫你们。”端木尧稍稍缓和一些,“觉得我说得没道理,觉得我罚得没根据,不服的,可以不接受。若想离开,我也不拦。只不过,留下的,就必须明白,作为护卫,首先要弄明白的,就是自己的职责!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要因为自己是护卫就看轻自己,什么事都马马虎虎,那样你们对不起的是自己的人生!” 这一番话说完,说得众人面红耳赤。他们一向是后备军,离斩轩有很多其他护卫,所以用得到他们的地方不多,所以,他们的确是私底下看轻了自己,什么事都不上心,得过且过得混着日子。这次虽然被端木尧选拔出来,用以训练,可新鲜劲也就维持了那么几天。如今想来,的确如此,以前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他们没有好好把握,一旦失去,就又怨天尤人,根本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端木尧一番话说完,众人醍醐灌顶,纷纷跪地起誓:“属下知错,今后定当竭尽全力保护王爷王妃安全!” 端木尧满意点点头:“嗯,起吧。我的安全放在次要,一定要以王爷的安危为己任,明白了吗?” 众人犹豫一下,点头称是。 “好了,你们去领罚吧!”端木尧迈步之前又笑了笑,“罚完去厨房好好补补,我会吩咐莫大叔给你们做些好吃的。还有,你们三个,也别苦着脸,王爷那边的上好药膏,待会会找人给你们送来的。别怪我心狠啊!” “属下不敢!” 端木尧软硬兼施一番,觉得大家的认知又更上一层楼之后,这才满意地朝他跟离斩轩的房间走去…… 离斩轩靠着靠枕正在自己上药,轩眉紧锁,似乎是伤得不轻。端木尧进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他淤青的胸膛…… 【咩哈哈,接下来……某人会趁机耍赖大吃一顿哦!继续求票票……】 血婴:魅眼迷唇 第三卷 情为谁乱 【038】 避孕药汁 听到脚步声,离斩轩不适的哼哼更加频繁。唉,谁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端木尧交待孩子的事,只能用下苦肉计了。不过,没了武功就是不方便,以前有内力抵挡,不觉得什么,现下倒好,受点伤就疼得厉害! 方才大脑一热,就冲上前去,其实他早已忘记自己没有武功了。离斩轩摇头叹息,是不是,人一旦坠入情网,都会如此幼稚而不顾一切? 当然,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 尤其是看到端木尧心疼的表情。 “你这个笨蛋!”端木尧再次咒骂一声,接过药膏,坐在他身旁,开始数落,“下次可不准再这样冲动了!” “哦。”离斩轩乖乖应声,转移话题,“教训完他们了?” “嗯……啊?”端木尧下意识地应道,却又醒悟,他根本没告诉离斩轩他是要训斥护卫,他竟然能猜到?真是心思缜密。 “好了,别老绷着一张脸了。”离斩轩赔笑道,“我下次一定安如泰山。” “这还差不多。”端木尧在他伤处没轻没重地涂抹着药膏,心思早已转到别处,“大哥有什么仇家吗?” “他一向在江湖闯荡,多少会有几个仇家吧?”离斩轩答完一句觉得胸口火辣辣地痛,忍不住呲牙咧嘴,“你轻点!疼死我了!” 端木尧闻言反而更加用力:“现在知道疼了?活该!方才还冲得那么英勇,还以为你不怕疼呢!” 离斩轩皱着眉一脸无奈,疼了也只能往肚里吞。 大概是见他表情如此纠结,端木尧大发慈悲,慢慢放轻动作,末了还给他轻轻吹了吹,柔声问道:“还疼吗?” “好多了。”离斩轩满足地在他脸上偷香一口,“爱妃的手艺真不错!” 端木尧扶他躺下:“你以前的伤才刚好,现在又被伤到,可别乱动了,免得留下什么病根儿。我去吩咐厨房做饭,你想吃什么?” 离斩轩摇摇头:“什么都不想吃。” “那怎么行!”端木尧将他鬓边的碎发拨开,然后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乖,多少吃一点嘛!” “那——”离斩轩转转眼珠,伸手将他拉至怀中,“我吃你可以吗?” 端木尧身形不稳,差点跌进他怀中,连忙伸手按在他身体两侧的空隙,避开他的伤口。两人离得相当近,呼吸交错。 离斩轩眨眨眼,无辜道:“我现在只想吃你。” “吃你个大头鬼!”端木尧白他一眼,拉过被子帮他盖好,几乎是落荒而逃,“我自己做主去厨房吩咐他们了,你不喜欢吃也别怪我!好好睡你的觉!待会我会叫你起来吃饭的!” 离斩轩看他狼狈而去的背影呵呵而笑,只不过笑容过后,又是一脸若有所思。 这几日,端木尧让厨房添了菜,炖了汤,还弄了好多新鲜水果,不用说,这些全是为离斩轩准备,还尽职尽责守在他一边看着他吃完喝完,强迫他睡觉休息。 离斩轩对此大为头疼,他实在是不习惯在床上窝着。有两次偷偷出门被端木尧逮个正着,端木尧威胁他若是再不听话以后不给亲了,晚上也不跟他一起睡……离斩轩吃过两次亏,再不敢随便乱动,天天盼着端木尧能出现。那样,他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两人缠绵恩爱几日,却也没忘了北冥翼。离斩轩开了安神药,命人在北冥翼房间点上熏香,让他先行沉睡,待自己养好伤再全力施救。 最后一次给离斩轩上完药膏,端木尧顺势就趴他身上去了,懒懒的没有精神,活像只撒娇的小懒猫。 “尧,怎么了?”离斩轩笑着搂紧他,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身下,这个伤养得好,不但好吃好喝,还有佳人相伴,尽心尽力地给他当‘抱枕’…… “还问呢!这几天累死我了……”端木尧有气无力地开口,泄愤般咬着离斩轩的肩膀,当然也没用多少力气,“喏,我骨头都快散架了……以后我可不伺候你了!” “那我伺候你怎么样?”离斩轩深邃的目光透出一种暖意。 端木尧扁扁嘴,却没答话。 离斩轩在他胸前啃了几口,手开始不安分,在他身上游移不定,慢慢朝某处探去…… “离斩轩!”端木尧按住他的手,苦着脸道,“你折腾我好几天了,今天让我歇息一下吧!” “我会很轻的……”离斩轩开始甜言蜜语、讨价还价。 “不行!”端木尧态度强硬。 “最后一次!……今天是最后一次上药,好歹也让我最后一次再尝尝嘛!”离斩轩厚着脸皮蹭蹭他的敏-感部位,坏笑。 “幸好我不是女人,不然照你这般纵欲无度,肚子早就搞大了!”端木尧在他胸膛画着圈圈,似嗔似怒地随口埋怨。 离斩轩闻言脸色却是一变。糟了,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端木尧服下断尘缘后,与他的第一次之后他还记得让他喝下避孕药汁,这几天在温柔乡里睡过了头,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倏忽了! 虽然让他喝避孕药汁他也很不舍,毕竟,在他腹中很有可能再次孕育一个小生命,可是……他因孕子再次受到伤害的话,更是自己所不愿见到的! 端木尧见他脸色变来变去,伸长手臂勾住他的脖颈,低声询问:“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离斩轩俯身,轻轻亲吻着他光-裸的锁骨。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曾经搞大过人家女孩子的肚子?”端木尧揶揄质问。 “哪有。”离斩轩躺在他一侧,大手覆在他平坦的小腹,慢慢摩挲,“尧,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可以为我生孩子,你愿意么?” “不愿意。”端木尧不假思索地回答。 离斩轩手一顿,然后继续帮他揉着肚子:“为什么?” 端木尧看他一脸执着,伸手捏捏他的鼻子,笑答:“因为我是男人啊!根本不可能的事嘛!” 离斩轩黯然一笑,也没再问什么。 经此一事,离斩轩私下吩咐伤好的离庭为端木尧准备了避孕的药汁,但凡两人缠绵恩爱,第二日一定会嘱托端木尧喝下。 开始喝几天还行,喝得久了,端木尧也渐渐厌烦起来。可是离斩轩搬出前几天自己围追堵截他喝药的事,也有些无奈。 再次硬着头皮喝了两天,实在不愿喝了,离斩轩居然硬灌下去! 端木尧将碗一摔,耍起性子来:“离斩轩,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是为你好。”离斩轩依旧是这个说辞。 “哼!鬼才信呢!”端木尧一瘸一拐离开,“我以后不跟你一起睡了!讨厌的家伙!” “尧!”离斩轩连忙拉住试图哄哄这个炸毛的家伙。 端木尧委屈开口:“那药难喝死了!每次喝完肚子都难受半天!我宁愿行动不便,也不要喝那药了,根本就没有缓解疼痛的作用!” 离斩轩这次没拉住,让他跑了出去,叹息一番,赶忙追上去。 接下来,要怎么解释呢? 其实,怪只怪自己纵欲无度,到头来,还是让他受到伤害……离斩轩暗自懊悔,在王府里搜寻着那个瘦削的身影。 庭院,没有;他的专有房间,没有;梅林,没有;后园,没有…… 奇怪……离斩轩顺道去了北冥翼房间一趟,依旧是没找到那个闹别扭的家伙。 他哪里想得到,端木尧是跑出王府了。还是在返回方才的房间一趟之后,跑出了王府…… 没错,他已心生怀疑,将摔烂的药碗包起来,残存的药汁小心收好,趁四下无人,施展轻功,从围墙翻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离斩轩给他喝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了怕离斩轩一下子找到他,端木尧特地绕了好几圈,到城东尽头一家医馆门前才停下。 看诊的大夫约莫五十,留着一撮小胡须,看起来有些滑稽,端木尧清清嗓子坐在一旁,将怀中包好的东西拿了出来递过去让他看。 “这是……” “我想问问老先生,能不能根据药汁查出这药是治什么病的?”端木尧谦虚求教。 老先生托着下巴,从旁边拿起一方手帕,轻轻蘸了蘸药汁,然后放到鼻尖闻闻,脸色变了变,抬起头来看了看端木尧,斟酌问道:“公子可知这药是什么时候喝的?” “唔……”端木尧想了想,羞涩开口,“欢-爱过后。” “那就没错了。”老先生放下手帕,缓缓开口,“这是避孕药汁。”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你赢了,你的苦肉计让我溃不成军   端木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馆里走出来的,只觉得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   他不明白,为什么离斩轩要给自己喝那样的药,也不明白为什么离斩轩要骗自己。他口口声声说不会骗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可是他根本感觉不到这到底有什么好!   初春的风微凉,夹杂了一抹湿意灌入衣领。端木尧抬头,原来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雨丝细密,打在身上,凉在心里。   端木尧傻愣愣地在雨中走着,却不知到底要不要回王府。   失了一段记忆,他仿佛已经不知道到底该信任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值得信任的。本来他很想就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他也很想信任依赖离斩轩,可是如今这种情况……要怎么继续?   不知道脸上的雨水多些还是泪水多些,端木尧只觉浑身发冷,他在偌大的天邪城兜兜转转,找不到停留的地方。   走了半日,停在一处隐蔽的住所面前,总觉得这里的景致很是熟悉。   眼前依稀有一副美好的画面——一匹雄赳赳气昂昂的骏马,马背上灵气生动的男子,马背下神采飞扬的离斩轩,伸手将他抱下来,态度亲昵。画面一转,离斩轩单膝跪地,对着他轻轻启口,目光希冀:“端木尧,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王妃吗?”   ——轩!   端木尧眼前一亮,恍然回神,低喃:我愿意……我愿意!   “陛下……”轻而恭敬的呼唤忽然响在耳畔,端木尧抬眸,见面前不知何时多了几名劲装男子,不由有些诧异。   “你们——”端木尧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你们是何人?”   “陛下!”几人单膝跪地,行了军礼,铿锵道,“吾等乃云将军留在天邪的影卫,负责保护陛下安全!”   “云之澈让你们留下的?”端木尧试探地问。   “是!”   “那么,他人呢?”   “将军说陛下有朝一日一定会回灵祈国夺回皇位,所以令吾等好生照顾陛下。将军则先回灵祈做好准备,以免失了先机。”   其实,此时的云之澈正在天邪,只是众人不知而已。   “哦……”端木尧应着,想起自己的身份,确实有些特殊,不由拧紧了眉。   “陛下,这便回灵祈吗?”为首的人见他神色犹豫,试探问道。   “不!”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绝,心中有了牵绊,哪能轻易离开?更何况……更何况……他还有好多疑问要问离斩轩呢!   端木尧若有所思地开口,“我暂时还不能走。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陛下不回,吾等便留在此处待命!陛下什么时候想回,来这里找属下们即可!”说完也不勉强他,自行退去,转瞬不见踪影。   此时,端木尧根本不曾想到,以后离开离国时,还真是多亏了他们……   端木尧呆呆立了半晌,又开始胡乱走动。不知道在天邪城晃荡了多久,到最后,脚步还是不争气地一步步迈向恢宏的轩王府。   等端木尧回神,他已经在轩王府正门不远处了。叹息一声,端木尧调整好情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举步上了门前的台阶,守卫的人看见他眼前一亮,几乎是立时扑了过来:“王妃,您可回来了!”   端木尧勉强一笑,继续迈步,听得守卫在旁喋喋不休:“王妃,王爷找了您好久了,几乎将整个王府翻过来!后来下雨了他也不肯回屋,就在院子里您新建的那些器械旁边转悠,离庭护卫说派人出去找您,可王爷没批准,说让您一个人静静也好。他说,他就在那里等您……”   让他一个人静静?看来离斩轩猜出自己去干什么了……既然如此……   端木尧挑眉,深吸一口气,朝庭院走去,刚走下台阶,整个人就愣住了。   庭院里立着一排排护卫,站得笔直,雨水几乎将他们淋个透心凉,头发湿答答的滴着水,却没有一个人乱动,也没有一个人退缩。   这是……怎么回事?!   端木尧压下疑问,继续迈步。   众人看见他回来,眼前均是一亮,表情也不由一松。不过见他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王爷身上,便又默契地低头,没有声张。   离斩轩颓倚绮着单杠,衣衫尽湿,长发散乱,被雨水一冲,显得十分落魄。不知道他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地上的积水却是很多,砸出一个小坑来。   听到脚步声,离斩轩以为是离庭又来劝他,怒道:“不是说了吗?我要在这里等他,你走开!”   声音颤抖,似乎夹杂着哭腔,那样清冷无助的嗓音直抵心头,端木尧一怔,伸手去扶他。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回来是对的,因为看到这样受伤的离斩轩,他的心也宛若刀割一般疼痛难忍,责怪的话质问的话都说不出来,此刻,他只想静静拥抱着他,叫他的名字。   离斩轩微微倒身,目光茫然地飘过来,口中仍在喃喃:“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说过要好好保护我……我在这里等他……等他……” “轩,是我。我回来了。”端木尧被他那样绝望的目光灼伤,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离斩轩傻傻地看着他,蓦然惊醒,伸手去揽他,可是到了一半硬生生停住,所谓近乡情怯,他怕一触碰发现眼前的是幻影,于是,又慢慢地收了回去,眨眼,再眨眼,不确定地问:“尧……是你吗?”   “是我。”端木尧上前一步握住他收回的手,“是我!”   离斩轩露出满足的笑,却让人觉得他是在故作欢颜,他语无伦次地开口:“尧,你回来了,你身上都湿了,冷不冷?”说着去脱自己的外袍,发现自己也湿透的时候不由一阵懊恼,苦笑,“啊,我的也都湿了,还是别给你披了,我们回去换身衣服。”他把衣服一扔,紧紧握着端木尧的手迈步。   站得时间太久,双腿已然麻木,竟是没有知觉,一个踉跄几乎栽倒在地。   端木尧连忙弯腰去扶,离斩轩重重踩在地上溅起的泥水落在端木尧脸上,他一惊,忙不迭地去帮端木尧擦拭,动作慌乱,神色恍惚,一点也不像以前的离斩轩。   “离斩轩!”端木尧怒喝一声,一把推开他,离斩轩本就站不稳,被他一推,狼狈摔在泥里,落魄的样子更加让端木尧看不顺眼。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神色迷茫的离斩轩,怒气冲冲:“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自己做错事还连累这么多人跟你一起在这里淋雨!”   此时疏影怯怯加了一句:“是我们自愿陪王爷淋雨的,请王妃不要怪王爷。您不是说了吗?一切以王爷的安全为己任,我们见王爷淋雨,怎么劝都不行,只得一起在这里淋雨。这样,也不算是失职了……”   “住口!”端木尧打断他的话,“这次你们做得很好,先下去吧!”   众人担忧地看了雨中对峙的两人一眼,默默退下。   端木尧慢慢走近离斩轩,喝问:“你的骄傲呢?你的尊严呢?堂堂轩王爷的威望呢?我还没找你兴师问罪呢你自己倒先自甘堕落了。离斩轩,我看不起你!”   离斩轩瘫坐在泥水里,呆呆地盯着地面,露出苦笑,等端木尧吼完才幽幽道:“你说得没错,是我活该,是我自作自受。我本不该瞒你,我应该一早就对你和盘托出,可是我没有。”   “我怕失去你,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义无反顾地离开我!所以我宁愿沉浸在我自己编织的温情梦里,不愿醒来。天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你觉得行尸走肉担惊受怕的我,还怎么能有王爷的尊严和骄傲呢?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好好保护你疼爱你……可现在我连这些也做不到了……欺上瞒下,自以为聪明,安排那么多事,以为一切都在掌控,结果输得一败涂地……,我是个废人,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更何况是你……”   “你——”听他这样自暴自弃地数落自己,端木尧一股火憋在心里,却无从XX。 “你觉得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我配不上你了是吗?我觉得也是。”离斩轩轻轻笑着,笑得泪水都落下来了,只是混杂在雨水里,不易察觉,“我以前还抱有一丝幻想,奢望你在知道真相后能原谅我,哪怕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可以,只要你能留下,我什么都会给你,什么都会依你……可是现在,我明白了,这些都比不过你的开心。你若觉得留在这里不开心,被我欺瞒很窝火,便离开吧!”   “离斩轩!”端木尧咬牙切齿,冲动地拎起他的衣领,怒火难平,“你说什么?你让我离开?!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装可怜吗?你说让我留下我就留下,你说让我离开我就离开,那我算什么?!”   “不然呢?”离斩轩目无表情,“你说,怎么办?”   “你简直不可理喻!”端木尧一个巴掌挥过去,重重打在离斩轩脸颊,爱恨交加,“我都没找你算账呢!你自己就先埋怨我了!你瞒我可以,解释清楚不就好了?自怨自艾,破罐破摔,根本不是一个男人所为!”   离斩轩静静维持被打后的动作,没有看他,只是扯着嘴角苦笑:“那么,你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我若不愿意,何苦回来?我若不愿意,何苦在这里跟你纠缠不清?我若不愿意,何苦,何苦爱上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你都发烧了,还在强撑什么……”端木尧声音哽咽,方才那一掌所触肌-肤,灼烫无比,他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我在等你回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还好我没有白等,你真的回来了,真好……所以我一时方寸大乱,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欣喜,我……”离斩轩眸光晶亮,对上端木尧心疼的目光叹息,“我失去自我,变得不像我,今天我是疯了,等明天,明天我就还会是我……所以,别嫌弃我好不好?不然,就还罚我淋雨好了……”离斩轩语无伦次,不知是否已经开始说胡话。   端木尧蓦然伸臂搂住浑身湿淋淋脏兮兮的离斩轩,侧脸蹭蹭他的脸颊,“傻瓜,你在雨里淋了多久,我的心就疼了多久。你还想让我更痛吗?”   “不,不,我舍不得,我舍不得!”离斩轩迟疑地伸出双臂,回搂住他,“尧,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对吗?”   端木尧点点头。   离斩轩扶正他,想要用双手触碰他的脸颊,待看见双手满是泥水又往身上蹭了蹭,端木尧被他那动作刺得心头剧痛,强行拉住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真的是我,轩,你别这样好吗?我真的受不了……我喜欢你霸道地揽我入怀,我喜欢你强势地宣告所有,我不喜欢你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你明不明白?”端木尧的泪也滑落下来,他哽咽道,“你赢了,你的苦肉计让我溃不成军……我舍不得怪你……”   “尧!”离斩轩拭去他眼角的泪,自己却又哭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想这样的……可是一想到你可能不会回来我便不知所措……只能傻傻地站在这里,摸着你用过的东西,看着你布置的庭院,才能让我安静下来……”离斩轩说着,猛然捧住端木尧的脸,深深吻了下去,“尧……我爱你,我爱你!”   “轩……我也爱你……”一声叹息埋没在雨里,埋没在深情的拥吻中……   (求支持啊求支持!) 第三卷 第四十章 左右为难·夜闯皇宫 发疯的后果就是——两人在浴室的温水里泡过之后,裹了两床被子,还是冷得发抖,喷嚏不断。   离斩轩更重一些,除了流鼻涕咳嗽,还发起了高烧。   端木尧只是鼻子有些不通气,其他还好。   “尧……对不起……”离斩轩半倚床榻,迷迷糊糊地道歉。   “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端木尧在他额上搭上一条湿毛巾,“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去想了。但是,从今以后,你若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定不饶你!”   离斩轩重重点头,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现在头痛欲裂,昏昏欲睡,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只能不甘心地睡去。   端木尧点了熏香,放下纱帐,让离斩轩安心休息。他则走到外间,找来离庭询问。   离庭将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端木尧,还把那日端木尧擅作主张回到王府以至动了胎气的事也说了一遍。至于后面大火烧密室,自然也是无法隐瞒的。   端木尧静静听他娓娓道来,表情只除了震惊之外便无其他。   离庭有些没底,说完后忍不住为自家王爷说好话:“王妃,属下跟随王爷多年,他还从没像今天这样失态过。王爷是真的在乎您啊!当时的情势很是危急,王爷为了保您周全才故意与皇上斡旋不停,后来提到琪落小姐,其实也是为了打消皇上的疑虑。王爷是真的没想到皇上会放火烧密室……后来您可能晕倒了,不知道王爷有多惨,他将兵符交给皇上,然后自废武功,但皇上哪肯放过王爷呢,吩咐大内侍卫拦着王爷不让他救您,王爷他发了疯一般往火海里冲,伤得多重您醒来后也看到了……救您出来后,因为……因为您受不了打击,精神几乎要崩溃,王爷不得已才让您服下断尘缘……王妃,王爷他对您是真的上心了,属下求求您,千万别跟王爷生气!”说到最后,离庭一脸诚挚地下跪。   端木尧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我没跟他生气,你快起来!”   送走离庭,端木尧一个人守着离斩轩坐了很久。直到离斩轩一觉醒来,他还陷在沉思中。   “尧……”离斩轩撑起身子,额上的毛巾掉下来,他浑然不觉,只是将旁边的人拉入怀中,“尧!”   “怎么了?还难受吗?”端木尧摸摸他的额头,发现烧还没退,不由皱起眉头,“还有点烧。”   “没事。”离斩轩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他微微一笑,“好了,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我再不敢瞒你了。”   “谅你也不敢!”端木尧依偎在他胸前,闷声道,“我大致已经问过离庭了,他说,我不同于其他男子,是可以孕育后代的,世人都称他们为血婴,是吗?”   “嗯。你给我下药那次,我要了你很多次,然后便杳无音信,后来灵祈国发生内乱,端木麒夺了你的皇位,你千里迢迢投奔离国。我便是在离国和灵祈国边境交界处发现了你,你艰难伸着手拉住我让我救你。我当时就很奇怪,为何你会找我救你……后来发现你后颈的六芒星印记才猛然醒悟,原来你就是当时在灵山给我下药的少年!”离斩轩解释着,“后来你就在王府住下了,云之澈是你灵祈国的将军,对你心存爱意,他硬是要说你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想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自然不肯放手,他便联合皇兄企图对我下手。本来我是想跟云之澈联手夺得皇位,不过,他倒戈相向,我也就没有勉强。密室着火那天,他强行拉你到密室,想要从密室找到我谋反的证据交给皇兄,后来你动了胎气,在密室里困住,无法逃出来。云之澈带了一个孩子出来,后来被皇兄带走。另外一个,死在了你腹中,他一生下,便没有了呼吸……”   端木尧听得脸色大变,冷汗涔涔,似乎随着离斩轩的讲述,他又亲身经历一遍!   察觉到怀中人轻微的颤动,离斩轩搂紧了他,低声道:“尧,你便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对我怨恨在心,几乎崩溃……”   “孩子……真的死了?”端木尧埋首在离斩轩怀中,低泣问道。   “是的。”离斩轩轻吻着他的墨发,“尧,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另一个孩子。所以,一定要振作……好吗?”   “我没事。”端木尧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手下意识地覆在腹部,“所以,你怕我再次孕育婴孩,所以才瞒着我让我喝避孕药物?”   “嗯。”离斩轩双手环住端木尧的腰身,手也轻轻摩挲他的小腹,“男子孕子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而你因上次之事元气大伤,伤到腑脏,我不敢冒险。而我,又忍不住与你亲热,所以,只能让你喝避孕的药物……我承认,是我太心急。我不够坦白,让你受苦了。”   端木尧联想着听来的事,忽然问道:“北冥大哥,便是救我们的人。皇上对他似乎很不一般呢!”   “是啊,皇兄爱慕北冥岛主,只不过,北冥岛主喜欢的人是苏颜。所以,我才压对宝……”离斩轩如今想起来也是唏嘘不已。倘若皇兄不顾北冥翼死活,那么,他们三个岂不是都得命丧火海?   “呵……皇上想要除掉的人,是我。”端木尧分析道,“你是他亲弟弟,他顶多剥夺你的军权废弃你的武功,却不见得忍心杀你。而北冥翼爱慕苏颜,苏颜又对我有些念想,再加上北冥翼是我结义大哥,所以才对我不一般。这样让皇上产生嫌隙,所以处处针对我,想要赶尽杀绝。反正,北冥大哥喜欢的,他都要毁掉。”   “这些我也想到了。只是目前还不能撕破脸。只能先忍一忍了。”   “我们的孩子葬在哪儿?”端木尧忽然转了话题,“我想去看看他。”   “跟我来。”离斩轩领着端木尧到了后院,一株傲然挺立的白梅,花竟然还没开败。两人伫立在梅树下,离斩轩蹲在一旁,看着梅树树根部分,叹道,“我将他葬在此处,是想他以后如白梅一样纯洁高贵,生命力顽强。”   “嗯。”端木尧坐在树旁,倚着树干,低笑,“孩子,我来看你了……”   那日端木尧一直沉默寡言,多少有些烦闷,心中的心结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开。   到得第二日,才勉强露出笑意,让离斩轩陪他一起进宫。   “进宫?”   “嗯,我要去接咱们的孩子回家。”端木尧神色冷凝。   “尧,你别冲动。”离斩轩拦在他面前,软语安慰,“皇兄一直想用孩子来威胁你,如果真去,他会大做文章的。”   “做就做,我才不怕!但我不能让孩子一直在深宫里待着!”端木尧其实也知道后果,他搂着离斩轩哀求道,“轩,我们去接他回家好不好?如果皇帝让你重新掌管军权不是也挺好的?如果让你出征,我会陪着你一起去。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我会一直帮你,直到你做了皇帝。但是,现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跟我天各一方。”   离斩轩拥着他,想了片刻,点头:“好,我们进宫!我们去接儿子回家!”   端木尧满脸兴奋,兴冲冲奔到府门口,翻身跃上一匹高头大马,对离斩轩招手:“轩,快点!”   离斩轩微笑,与他共乘一骑,静静揽着他,直奔皇宫。   路上端木尧又忍不住担忧起来:“轩,你说皇帝会用什么来威胁你?他会不会害我们的孩儿?”   “放心,他不会这么傻。如今西夏大军压境,他也不会用太离谱的事来威胁我。我想,顶多就如你之前所料,命我去前线指挥作战。”离斩轩安慰道。   “哦。”端木尧懒懒应了一声,窝在他怀里,有些心不在焉。   一路静默。   临到宫门口,遥遥看着那红墙绿瓦,端木尧心头一颤,蓦然拉住缰绳,停了下来。在离斩轩诧异的目光下调转马头,朝原路返回。   “尧?”离斩轩不明所以,伸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们回家。”端木尧压抑着心中的思念,勉强开口。   “都到这里了,我们还是进去吧!”离斩轩想要将马头再次调转。   端木尧坚持按住他的手,表情冷凝:“若此时去,我们便失了先机。皇帝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来为难你。”   “那孩子怎么办?”   “容我再想想……我们回家再想想办法……”端木尧低喃着。   离斩轩心中不忍,从端木尧知道此事后便茶饭不思,愈发憔悴,即便知道皇上会因此大做文章,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得迈出去。他提议:“我让雷诺再退,到时西夏大军冲进郡县,皇兄便再也坐不住了。届时他再来请我重掌军权,我顺水推舟允诺,然后趁机接回孩子。”   “好……”端木尧神色恍惚,应了后又觉不妥,连连摇头,“哦,这样不行。此举会令无辜百姓受牵连,军心也会不稳……”   “没关系的。”离斩轩环住他,低声道,“我会命雷诺最大限度地照顾好沿途百姓。”   “那也会有疏漏之处。”端木尧继续摇头,忽而眼前一亮,侧头道,“对了,我夜闯皇宫去救他回来吧!”   “不行!太危险了!”离斩轩立时反驳,“一切都在明面上的时候还可以防患于未然,但如果改为暗中进行,皇兄心狠手辣,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端木尧低吼着,更加心烦意乱。   “别着急……皇兄用得着我便会过来求我。尧,你只需再忍几天,等郡县失守,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孩手可能要晚一点才能见到……你说呢?”离斩轩看着他,“要么,我们现在就去皇宫。”   “不,就这么决定了。”端木尧忍住煎熬的心,勉强笑笑,“我再忍几天。”   “好。我会让离庭告诉雷诺如何做。那我们现在回家。”   “嗯。”   即便如此,端木尧仍是一脸忧心。   沿路均是桃红柳绿,春景盎然,可是两人没有欣赏的心情。   回了王府,端木尧一语不发,沉默着往房间走,离斩轩将马儿交给旁边的小厮,快步跟上端木尧。见他仍然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不由一笑,骤然将其抱起。   “啊!”端木尧一惊,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对上离斩轩戏谑的眼神,没好气道,“你又发什么疯?”   “好了,你这一路都是这样默不作声的。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离斩轩亲昵地蹭蹭他的鼻尖,“别多想了,这两XX一直都没好好睡,这样吧,本王准你一天假,训练士兵的事暂时先交给我,今天吃过饭便早点休息吧!”   “嗯。”端木尧依言轻轻靠着他结实的胸膛,眸中却是泛出决然的冷光。   他再怎么急功近利,也绝不会让离斩轩背上辜负百姓的骂名。   为今之计,也只有夜闯皇宫了……   (喵,如果能码完后面的,还会再发一章,如果不行,就明天继续吧,呵呵,后面要遇见某人了) 第三卷 第四十一章 你若被擒,他会疯掉 深思熟虑,到得夜半时分,端木尧赫然睁开眼睛,熟练地点了离斩轩的睡穴。   静静凝视离斩轩沉睡的俊颜,半晌,才起身离开。   皇宫不愧是皇宫,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走动巡查。端木尧对皇宫并不熟悉,只好先探路。   兜兜转转良久,也找不到孩子所在的地方,端木尧不免有些心浮气躁,气息外露,他倚着假山,思量是该抓来一名宫人来质问还是回府再议…… 忽然一双手搭在他肩头,端木尧身躯一颤,一掌劈过去,来人矫捷地躲开,然后压低声音道:“尧儿,是我。”   端木尧凝目,看见一袭黑衣的男子拉下遮面布巾,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惊喜道:“尧儿,你怎么来皇宫了?”   “我……我来找儿子。”端木尧下意识地与他保持距离,身上清冽的气息凛然,赫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云之澈却浑然不觉他的抵触,欺近一步,握住他的手:“尧儿,你的病好了?离斩轩帮你解开断尘缘了?你是不是要跟我回灵祁?”   端木尧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淡然道:“没有。他将一切都告诉我了,我原谅了他。我们现在很好。”   云之澈表情一黯,随即又不安问道:“他真的将一切都告诉你了?”   “是。包括你在密室帮我把孩子救出来的事。我们很感激你。”端木尧诚挚开口,“谢谢。”   “你跟我道谢?”云之澈有些生气,胸膛起伏不定,但是对上端木尧冷寂的眼神,最终化为一丝无奈。   “还有,你留在天邪的影卫,等你回灵祁的时候一并带回去吧!王府有很多人可以保护我。”端木尧低头,“我不想欠你人情。”   “欠我人情?”云之澈咬牙切齿道,“我就是要你欠我人情!影卫我不会带走,你若不跟我走,我只能留下他们。在我看来,无论在天邪怎样,还是自己的人最可靠。离斩轩就能保证你完好无损吗?我不相信!”   “我今生只会爱他一人。所以……云将军,请你……放手吧!”端木尧低声叹息。   那一声‘云将军’几乎将云之澈的灵魂打入十八层地狱。他喃喃开口:“你当真这样绝情?”   端木尧唯有沉默。   气氛僵持。半晌,云之澈苦笑:“罢了,谁让我爱上你呢!你想怎样便怎样吧!我不会逼你。但是我也绝不会放手……”他话锋陡然,坚定而充满力量,“尧儿,倘若离斩轩对你不好,请你记得,还有我,在灵祁等你!希望你在那时候还能够想起我这个痴人。你记住,我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   端木尧被他一番话震撼,但也仅仅只是震撼,并非动情。他淡然一笑:“好。”   云之澈看他璀璨的笑容已经很满足,如今又听他说好,更是喜不自胜。   正在此时,一队士兵从此路过巡查,两人连忙矮身躲过,仓促间,在那狭小空间难免有些肢体接触,呼吸相闻。   端木尧十分不自在,低着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而云之澈却是乐得其中,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薄唇轻启,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待那对士兵走过,端木尧连忙起身离他远了一点儿。抬头看看天色,已过子时。骤然想起正事,不由懊恼,自己在这里跟他纠缠什么?都差点忘了去找儿子!   也懒得去问云之澈在这里做什么,端木尧略微点头,便朝一个方向走去。   云之澈拉住他,低声道:“你这样乱跑乱撞是找不到孩子的。跟我来!”   端木尧犹豫片刻,又听他柔声解释:“我这几日在皇宫里徘徊,发现白日里孩子都是在太子宫,但是晚上便会被奶妈抱着离开,具体地点很复杂,很难走,我跟踪了这么多天,也只摸到一些皮毛。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端木尧想了想,点头应允。   当下,云之澈拉着他七拐八拐,走得轻车熟路。   看着牢牢牵着自己的宽大手掌,端木尧想要抽回。但转念一想,这只是他的下意识动作,找到孩子要紧,这些个繁文缛节,便不要在意了吧!   胡思乱想中,云之澈已带他走到偌大皇宫的一处偏僻角落,停下脚步,解释:“每次到这里,奶妈便会不见踪影。而小家伙也不知被他们喂了什么东西,不哭不闹,很是安静,我没办法从孩子身上下手。”   端木尧听得心中一酸,想起这两个多月那么小的孩子就这样被人摆布,连哭闹都是不能,心中更是自责难过。他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移脚步:“或许,附近有什么机关玄机。”   “我也想过,但是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们再找找吧!”云之澈说完,松开手,率先到前面搜寻类似机关的东西。   端木尧则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先是环顾四周,将一切尽收眼底,尔后才缓缓移动脚步,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低头凝视着大理石地板微微发呆。   这些地板——有些蹊跷!   云之澈本已跃过大理石地板上了台阶,正要推门,察觉到端木尧没有跟上,不由转身,见他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返身回来,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我觉得这些地板有问题。”端木尧笃定开口,“这里平常人迹罕至。如果如你所说,只是被那个奶妈抱着孩子到这里来,那么,地板应当不会像现在这样……”   云之澈也凝眉俯视,看了一会儿看出玄机,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掩饰内心的激动。   ——月光清冷,照在大理石地板上,很是清晰。地板只有几块被踩过,有摩擦产生的亮光,而且并未延伸至前方殿门前,反而在这冷清殿门台阶下的空地上形成一个奇怪的图形。   只不过,顺序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默契地再次对视,云之澈跳开,立在台阶上,静静等候。   端木尧则看着那些磨损过的地板,碰运气般来回踩动。一遍、两遍、三遍…… 试了几乎半个时辰,都没有成功。   见他额上见汗,气息不稳,云之澈上前拉住他示意他休息,而他自己则上前学端木尧的方法挨个寻找路径。   端木尧见他所走路线根本没有一个重复自己方才的路线,心中不由敬佩。大将军过目不忘,还真是不假。   正在走神,只听“喀拉拉——”一声轻微的响动,地板悠悠晃动,几块地板轰然陷落下去,露出一级台阶,延伸至地底。   呵……离斩情真是会藏,居然想出在地底弄个密室出来!   “在这里!”云之澈轻呼一声,伸臂挡住就要疾奔下去的端木尧,“让我先进去。这密室这么隐秘,说不定里面还会有机关。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没事,我会上来找你。如果……如果真有什么机关,你也先别着急。总归是知道进入的方法,若我被擒或者没有消息,你先离开。回去跟离斩轩商议一下,再做打算。”   端木尧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云之澈已经踏上台阶,一步步下到下面。   他咬了咬牙,终究无法坐享其成,跟了上去。   “尧,你——”云之澈无奈,“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放心孩子,想早点见到他。”端木尧找了个蹩脚理由。   云之澈叹口气,只得全神戒备,将其护在身后。两人继续前行。   地底有些潮湿,但却并不阴暗,昏黄的烛光,照在墙壁,懒洋洋的,让人想睡觉。   睡觉?!端木尧心生警觉,暗暗屏息。刚要嘱托云之澈不要大口呼吸,云之澈忽然停下,转身将端木尧的口鼻捂住,声音几不可闻:“这里空气有异,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   随着他的说话,又吸了几口弥漫在空气里的异物,云之澈表情一滞,目光停在前方——那有个小小摇篮,安静沉睡着一个小婴孩,眉目安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孩子应该是被喂了迷魂一类的药,所以才这么安静。   “他在那里!”端木尧语气惊喜,便要上前去抱。   脚下不知踩到什么,机关开启,周围射来一圈利箭!   “小心!”云之澈将他拉回,长剑出鞘,将利箭打落,还不忘嘱托端木尧,“屏息!”   端木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心有余悸看了一眼摇篮,晃晃悠悠,孩子倒是没受伤,不由松了口气。 云之澈注意观察了一下摇篮附近,没再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此时,头顶却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早有准备。   看来,离斩情已经恭候多时了。   端木尧刚要说话,云之澈再次制止:“别说话。尧儿,看来,我们中计了。待会我会冲出去引开他们,你见机行事,如果顺利,便带着孩子离开!”   “那你怎么办?”端木尧捂着口鼻闷声开口。   “无妨,我的武功你还不放心吗?”云之澈安慰道,“记住,无论如何,你都不要现身!能带孩子一起走固然是好,如若不能,也别勉强,你可以再想办法,下次再来。切记,千万不可以身犯险!”   端木尧还想再说什么,云之澈展颜一笑,一句话堵回了他的念想:“你若被擒,离斩轩会疯掉的……” 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谁,技高一筹 的确,这句话戳中了端木尧的软肋。他怔了怔,点头嘱托:“你自己多加小心!”   云之澈爽朗一笑,提着剑大踏步朝外走去,临到门口,回头望望:“小心机关!”   两人打算得是好,但是离斩情布置的也不差。   ——地面上围了一圈大内侍卫,静静恭候着地牢中闯入之人现身。不过,待看见踏上台阶的人是云之澈,不由一愣。   “云之澈?怎么是你?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擅闯皇宫!”离斩情有些失望,本来以为会是离斩轩或者端木尧,可竟然是云之澈!   “怎么不能是我?”云之澈闲散地迈着步子,傲然一笑,“上次来过离国皇宫,没怎么游玩,今晚忽然兴致所至,于是便来逛逛。不想惊扰了陛下,真是有失礼数,还望陛下海涵,不予追究在下的鲁莽之处。”   “云之澈,你少跟我打马虎眼。”离斩情瞄一眼他发白的脸色,冷笑,“你来是想带走那个孩子吧?”   云之澈耸耸肩:“哎呀,糟糕,被看穿了……”他继续迈步,“不过,那又如何,我只是带走我的孩子,并不为过。相反,倒是陛下,当日我们约好的,你不会伤害他们,但你却食言,把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放在那样阴暗潮湿的地方,传出去的话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朕的事还轮不到天下人来评判!”离斩情也笑,“云将军,那里面空气的味道怎么样?忘了告诉你,朕命人在红烛里加了料,不知合不合云将军的意?”   “呵……多谢!”云之澈蓦然拨剑,矫捷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大笑,“正合我意!”   “怎么会……”离斩情脸色一变,“你怎么还有内力?”   云之澈只是狂妄而笑,加快手中动作,与来人交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是在强撑,勉强提起的内力根本不如以前十分之一,但是,他只能假装无事,尽量延长时间,让端木尧有充分的时间离开!   然而,事与愿违,离斩情又分出一波人进入地下搜寻。   端木尧潜在暗处,心中暗叫糟糕。这离国皇帝,还真不是吃素的!他竟然还有后招!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乘其不备,将一名落在后面的侍卫打晕,捂住其口鼻托住他腰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待得那队侍卫下去,才快速将这人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将其掩藏在角落,默不作声混进队伍,低着头前行。   为首的人熟知机关暗器,几个起落,落在摇篮旁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一根几不可见的细细绳索,这才将孩子抱了起来。   原来,摇篮那里也有暗器……端木尧低叹一声,见那人抱走了孩子,当下也无法下手,只得暗自跟踪。   这一队人出了密室,离斩情对带头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意会,抱着孩子继续走。   云之澈作势要去追孩子,被更多的人拦了下来,因在密室掩护端木尧,自己吸了大量迷烟,出来又与人战斗这么久,已是强弩之末。没多久,便被人打落武器,伤在后背,几人蜂拥而上,将他按在地上,静候离斩情发落。   走在另一队里的端木尧捏紧手指,暗自思量到底要不要去救他,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但是前面的人抱着孩子也越走越远…… 云之澈虽然被制,但是傲气十足,决然抬头,蓦然对上端木尧的目光,暗示他赶快走!   端木尧忍着心中难过,艰难地朝孩子那边迈步。   云之澈这才松了口气,被人押起来推搡着朝另一方走去。   离斩情冷声吩咐:“先将他关入天牢!”   “是!” ————————————————————   这一队人却朝太子宫行去。端木尧脑中飞快运转,思虑片刻,决定到了太子宫再下手。   一来,那里有太子可以要挟;另一方面,可以混在其中,不费吹灰之力夺回孩子。   主意打定,端木尧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一行人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才到了太子宫。一直沉睡的端木羽【嘻嘻,端木羽就是《命犯桃花之迫君同寝》里的北冥飒啦~米错,他跟太子殿下离洛寒的JQ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呵呵】忽然醒来,挥舞着小手大哭大闹,声嘶力竭,哭得好不伤心。端木尧心头狠狠被刺了一下,几乎当场就要将孩子夺回来,正在此时,负责带孩子的奶妈适时出现,将孩子抱在怀中,轻声哼唱,哄着他入睡。   结果,孩子越哭越厉害,吵醒了已经就寝的离洛寒。   “乳母,羽儿为何哭得这样厉害?”稚嫩的软软童音响起,离洛寒只着了单衣,光着小脚探头出来,睡眼朦胧,小手还揉着眼睛,见他们这么多人,梦也醒了大半。他听着端木羽大哭的声音,小脸一绷,快步跑过来,伸手道:“我来抱他!我来抱他!”   奶妈知道怀中的小孩子跟太子殿下很亲,也没反对,递过去给他抱。   离洛寒小心翼翼接过孩子,软语说着话哄道:“羽儿乖,不哭不哭,哥哥给你做鬼脸好不好?”   以往孩子到了离洛寒手中会很乖巧,还会咧着小嘴笑,但是今日却是反常至极,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背过气去,小脸憋得通红通红。   离洛寒察觉出他的异样,担忧道:“羽儿是不是病了?谁让你们大晚上抱他出去的?”   其余人也不敢多言,均是低着头,一副忤悔的样子。看来每到晚上便将端木羽抱去密室的事,离洛寒并不知道。   这可是苦了混迹人群中的端木尧,他多么想冲上前去将孩子夺回来,但,现在这种状况超出了他的预想。旁边的侍卫非但没退,反而更加有条不紊地分布在太子宫。   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毫无胜算!   更何况,孩手无故哭闹,就算能从他们手上救下来,也会被人循声追上……届时若伤到孩子……更会要他的命!   离洛寒急切吩咐着:“快去宣太医!”   有人领命去了,端木尧心急如焚地巴望着,一抬头,不经意间对上离洛寒柔软的眼神,不由一愣。   离洛寒也是一愣,呆呆看着他,这个人……这个人……好熟悉!   好在太医很快就来了,离洛寒抱着端木羽进了内殿,让太医好好诊治。   端木尧贴在门边,仔细聆听,太医说是潮湿阴冷所致,孩子太小无法承受,有些发烧…… 还好……他稍稍放心一些。   哭泣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太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小家伙睡着了。然后才开方抓药,有条不紊地命人去煎药,并嘱托离洛寒注意事项。   离洛寒小大人满口答应:“本殿记下了,你们退下吧!记得给羽儿熬药,要放蜜糖,他怕苦的。还有,别太烫了!”   “是!”   待得众人散尽,端木尧瞅准机会,闪身进去,伺机带走孩子。   离洛寒却是笑道:“叔叔,我看见你了,你出来吧!”   端木尧想了想,也不再躲藏,落落大方走出来:“太子殿下。”   “是你呀!”离洛寒歪着头笑得一脸无害。   “你认得我?”端木尧讶然。   “当然!我们还交换礼物了呢!”离洛寒抓起胸前的御魂石,在他眼前晃悠,“喏,我用戒指跟你换了这个!”   “哦——”端木尧仔细想想,好像是有这回事,但是当务之急——视线不由掠到他怀中的婴孩身上。   “你也喜欢羽儿?”离洛寒察觉到他的目光,抱着端木羽走到端木尧身前,“他好可爱呢!我好喜欢他!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可爱?”   “嗯。”端木尧伸手,想要将孩子抱过来。   忽然一道嘹亮的声音响在外殿——“羽儿,你在跟谁说话?”   是离斩情!   端木尧脸色一变,想要劈手夺过孩子,但是对上离洛寒无害的眼神又不忍下手,再看看孩子病态潮红的小脸,心中煎熬万分,外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咬牙扭头,硬生生丢下一句:“请你——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我还会来看你们的!”端木尧失魂落魄地从旁边的窗户窜了出去,隐没在黑暗里。   “哎?”离洛寒没叫住他,天真地笑了笑,也不在意,爱不释手地抱着端木羽迎出去,“父皇您怎么来了!”   “刚才的人,是谁?”离斩情眼神犀利地在内殿扫视一番,并未发现可疑之人,便转而询问离洛寒。   离洛寒轻轻逗弄着端木羽,随口答道:“没有谁啊,洛儿在自言自语呢!羽儿还不长大,也不会跟我说话,好无聊哦!”   “傻孩子,他长大还得要好几年呢!”离斩情压下心中疑虑,笑着将两个孩手揽入怀中,若有所思地问道,“洛儿,若是有一天,父皇不得不把羽儿送出去还给你皇叔,你会不会怪父皇?”   “啊?”离洛寒占有般抱紧端木羽,嘟着小嘴道,“为什么啊?洛儿很喜欢他,让他留在宫里陪洛儿嘛!”   离斩情眼神晦暗,没有说话。   离洛寒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皇叔不同意?那洛儿去求他好不好?父皇,你别把羽儿送走嘛!父皇~父皇~好不好嘛?”   “好。”离斩情长舒一口气,揽着他道,“既然洛儿舍不得,那父皇就想别的办法吧!”   “嗯?”离洛寒没听懂,但是羽儿不会被送走是一定的了,他兴奋地在离斩情脸颊重重亲了一口,欢呼雀跃,很是开心。   离斩情抱着他,目光冷凝,看来,只能从云之澈身上下手了……   (喵,求票票……) 第三卷 第四十三章 初次交锋 端木尧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玫瑰色的晨曦照在屋顶的琉璃瓦上,反射出玫红色的光,他焦急烦躁的心总算有了一丝温暖和安定。   没错,这里是他的家,家里有他的爱人,出了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商议。他并非孤单一个人。   想到这里,端木尧俊逸无双的脸上露出点点笑意,他第一时间回到卧房。祈祷着最好离斩轩还没有醒来……   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蹭到内室,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伴随着压抑的质问:“你去哪儿了?!”   端木尧懵了,没想到离斩轩已经醒来,这一迟疑,人家的第二句质问又到耳畔:“是不是去皇宫了?嗯?”   离斩轩这么精明,他还能耍什么花招?只得乖乖承认:“是。”   “可有结果?”听他承认之后,离斩轩竟没有生气,语气一如平常,仿佛在跟他谈论很简单的事。   “离斩情设了陷阱……我一时之间没办法救回儿子……”端木尧低声道,似是伤心,又似傀疚。   “那你有没有受伤?”离斩轩担忧问道。   “没有。”   离斩轩翻来覆去地确认几遍方才放心。结果,下一刻离斩轩的表情却不由一滞,因为端木尧闷声开口,说了一句他不想听到的话:“不过云之澈受伤了,他为了掩护我,被大内侍卫打伤,然后关进了天牢。”   “云之澈?”离斩轩黑着一张脸,生硬道,“他怎么会在皇宫?”   “他说他这几天一直在皇宫帮我们找孩子的下落。我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他,所以,我们两个一起找的……”端木尧能察觉出离斩轩压抑的不快,贼兮兮地勾住他的脖子,控诉道,“他说要带我回灵祁。”   离斩轩眼眸微眯,搂着端木尧腰身的手臂狠狠用力,将他桎梏在自己怀中让两人身体紧密贴合,语调危险:“他敢!”   “我回绝了。”端木尧见他如此紧张,心中窃喜,不动声色地加了一句,然后亲吻他诱-人的薄唇,“我舍不得你。”   离斩轩回吻着他,含糊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耳鬓厮磨一会儿,气喘吁吁分开,端木尧靠着他的肩膀,坏笑道:“不生气了吧?”   离斩轩故意绷着脸埋怨道:“下次不可擅作主张!”   “是!”端木尧立正敬礼,动作俏皮。   离斩轩失笑,重新将人搂回来,询问:“孩子怎么样?”   “离斩情白天命人在太子宫看着他,晚上把他带到一个地下密室……”说到这里,忍不住黯然伤神,“昨天晚上他哭得好厉害,太子叫了太医去看,说是有点发烧……他还那么小,我好担心他啊!我当时差点忍不住将他带回来!”   “幸好你没冲动。”离斩轩安慰道,“孩子在洛儿那里还好一些,他会照顾好他的。”   “嗯。”端木尧点头,“我也觉得那小太子对咱们羽儿很上心。他似乎很喜欢他。”   “羽儿?”离斩轩皱眉,“决定叫羽儿了?”   “我觉得还好啦,好记好写又好听。”端木尧美滋滋道,“就叫他端木羽了!”   “为什么是你的姓氏?”离斩轩不乐意了。   端木尧亲亲他,得意道:“是我生的自然要随我姓啦!不然你自己也生一个,到时候你愿意让他姓什么都可以!我绝不干涉!”   离斩轩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是神仙?”不过看端木尧如此神采飞扬,目光晶亮,宛若星辰坠落在眸中,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应允道,“好吧!这次就依你,下次再给我生一个,一定要姓我的姓!”   “想得美!那么痛苦,我才不要!”端木尧绷着脸,冷不防被离斩轩一把抱起来扔到床上,然后扑上去,啃咬几口,玩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得加把劲,让你赶紧再给我生个儿子!”   端木尧躲避着他如狼似虎的攻势,两人玩闹一会儿,端木尧躲不过他的连环亲吻,连连告饶:“好了好了,不闹了,以后会给你生一个的,到时候姓你的姓,总可以了吧?”   “真的?”离斩轩欣喜地压着他,还是没有停下暧昧动作。   “当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端木尧推开他,打了个哈欠,“我昨晚一宿没睡,现在困死了,你别闹我了,让我睡一会儿。”   “你还睡得着?”离斩轩捏捏他的鼻子,笑道,“现在怎么不着急了?”   “我看太子对羽儿还不错,所以心情放松了许多。”端木尧合上眼,倦倦道,“你先想想怎么救云之澈出来吧!我不想欠他人情。”   离斩轩帮他揉着太阳穴,眸光一凛,气呼呼哼了一声:“不消你说,本王也明白!”   哼,你不愿欠他人情,难道我就愿意吗?我只会比你更不愿意…… 端木尧看他冷下来的俊脸,心中暗笑一声,这家伙,还闹别扭了,真是幼雅……   不过,很快的,他便在离斩轩舒服的按摩下,睡着了。梦里虽然仍蹙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起码不再揪心,不再不知所措。因为他知道,身边的这个人,会陪着他,一起面对,一起走到地老天荒。   离斩轩帮端木尧脱掉鞋袜,褪去衣衫,轻轻帮他翻了个身,盖好被子,然后静静凝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这样看着,不说话,也很幸福。   端木尧嗯唔了一声,拱拱身子,窝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寅时三刻很快到了。   离斩轩破天荒地穿起墨黑朝服,束上镶金银边的腰带,头戴玉冠,脚踩玉靴,威风凛凛地步出房间。   离庭早就候着了,见他出来,踏前一步:“王爷,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那便出发吧!”离斩轩神色冷凝,淡淡吩咐。   “是。”   “带上十名暗卫。另外,照常训练,不可吵醒王妃。”离斩轩稳稳地迈着步子,姿态仍然慵懒随意,但却风情万种,芝兰玉树,令人眼前一亮。   离庭一怔,便听得已经到了轿子旁的离斩轩隐含笑意的声音:“本王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才会带暗卫。他若醒来,发现我带了暗卫,自然就不会生气了。”   哦——原来如此。离庭心中释然,王爷王妃伉俪情深,真是王府上下之福! ——————————————————————   金銮殿上。   各个大臣正在争论不休。   “陛下,如今西夏大军压境,实在不宜再拖延下去!微臣恳请陛下御驾亲征!”说话的是暗地支持离斩轩的兵部尚书雷翔,在前线的雷诺正是他兄长。经此一事,他越发看不惯当今圣上,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只顾惜自己不顾百姓安危,做得什么皇帝!   在他心目中,离斩轩就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   “雷大人所言差矣。”离沁老气横秋地捋捋胡须,出列道,“陛下贵为天子,怎可随意离京?更何况,战场上瞬息万变,危机四伏,陛下龙体要紧,怎能以身犯险?”   “离大人的意思是,就眼睁睁看着西夏大军打过来?然后拱手相让?”   “老臣可没这么说过。”离沁老狐狸一笑,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为今之计,便是请动轩王爷,他一出马,离国便有救了!身为摄政王爷,却不理朝政,轩王爷已经有两个月不上朝了,比起陛下御驾亲征与否的小事,是不是轩王爷的失职更加有失体统呢?”   雷翔本就是粗人,极重义气,让他冲锋陷阵没问题,若是跟人兜圈子玩手段,自然是略逊一筹。听到离沁诋毁离斩轩,他当场就怒了:“轩王爷有伤在身,怎么带兵打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陛下猜疑?上次之事……天邪的人都知道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英明神武,应该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你的意思是陛下错了?”离沁胡子一翘,气得颤抖。   “臣不敢诋毁陛下,只是就事论事。”雷翔退开一步,没再与他纠缠。   离斩情冷眼旁观,私下里仍在犹豫,要不要用云之澈来威胁离斩轩和端木尧,令得他们乖乖听话。对于朝堂之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根本毫不在意。   众人吵得正欢,忽听得内侍绵长的宣告:“轩王爷觐见——”   “轩王爷觐见——”   又一遍通传,站在离斩轩一派的人都露出笑容,而离斩情一方的人皆变了脸色。   离斩轩怎么来了?他不是不理朝政了吗?他不是沉浸在温柔乡里不问世事了吗?   莫非……他来是要……请旨出征?!   (呜,今天老板来了,在公司没法偷空写,见谅啦,明天还得加班,悲催的,今天还吃坏东西了,拉肚子,要是能写完就发第二更,不行的话,今天就原谅我一次吧!泪目……) 第三卷 情为谁乱 第四十四章 拜将封侯 谁是赢家 在众人或猜疑或窃喜的目光下,器宇轩昂的摄政王爷慢慢踱步进殿。 离斩情眸光一凛,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参见陛下。”离斩轩微微躬身,也不下跪,淡然开口,“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女。” 旁人听得脸色一变。以往轩王爷见过陛下的时候都是口称皇兄,此时改口,是何用意? “轩弟不必多礼。”离斩情声音漠然,“不知轩弟身体如何?是否已经痊愈?” “有劳陛下挂心,微臣已无大碍。”离斩轩淡淡回答,慢慢退进朝列队伍,“轩某来得晚了,抱起打扰了各位大人。不知各位大人方才在谈论什么,请继续吧。” 他一来,众人哪还能谈笑风生?指手画脚?一个个静默不语。暗中支持离斩轩的大臣们也都默契地缄默,静静等候离斩轩发号施令。反正他们一致认定,无论离斩轩做什么决定,他们只需支持便是,根本不用担心其他。 一时间,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大家都在等,等对方先开口。 最终还是离沁沉不住气,拉下老脸,出列拱手:“轩王爷,别来无恙啊!” “右相大人客气了。”离斩轩眼皮都不抬一下。 离沁暗骂一声,继续道:“轩王爷身体既已大好,那么身为摄政王爷,是否能顾全大局,为陛下分忧?” “右相大人所言极是。不知,忧,为何?”离斩轩笑得一脸云淡风轻。 “如今西夏大军压境,百姓苦不堪言,希望轩王爷能够亲赴战场……”离沁还未说完便被离斩轩打断, “右相大人你错了!” 离沁一句话被截断,有些挂不住脸面,刚要再次开口就听离斩轩悠然道:“轩某只是个闲散王爷,身无长物,这上战场之事,恐怕还轮不到本王吧!” 弦外之音便是他无权无势,出师无名。 离斩情也早已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与离沁对视一眼,缓慢开口:“上次是朕不对,轩弟就莫要跟朕生气了吧!” “微臣不敢。”离斩轩挑眉,语气无波。 “对了,轩弟,朕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昨晚宫里来了贵客,不知轩弟是否想见一见?”离斩情搬出云之澈,一探究竟。 离斩轩毫不动摇:“微臣也忘了告诉陛下,王府有臣的救命恩人,前些日子去了天山一趟,结果重伤回来,至今仍昏迷不醒……不知陛下可否借臣几个御医用用?” 他刚说到救命恩人的时候离斩情的表情微微一滞,听到北冥翼昏迷不醒更是眉头紧锁。他捏紧手指,强自笑道:“轩弟医术举世无双,哪里用得着宫里御医?” “皇兄见笑了。不过臣弟听闻昨晚的贵客医术不错,不知可否……”离斩轩四两拨千斤笑道,说到此处故意一顿。 离斩情会意,点头道:“可以!轩弟若想让他去瞧瞧,朕准了!”说着话锋一转,“既然轩弟已经不再生朕的气,那么,便不要让元帅一职悬空,朕今日拜将封侯,赐轩弟为忠奋侯、任兵马大元帅,择日亲赴战场,与朕分忧吧!朕会好好照顾母后和洛儿的!” 还好,他手里还有两张牌,一为太后,二为那个孩子。如今用云之澈交换北冥翼的安危以及请动离斩轩出战,也算值得。 其实,照他想来,离斩轩会以出征为由接回孩子,才不会去救云之澈,因为救了他等于放虎归山,灵祁国会多一员大将,而离斩轩也会多一个情敌。 离斩轩却不这样想,一来他不想欠云之澈人情,因为一旦欠下,万一日后他来纠缠不清,端木尧再一心软,便会得不偿失。另一方面嘛,云之澈现在还不能死,他要回灵祁牵制住端木麒。这样灵祁大乱,便可保得离国后方无虞,他才能利用这段时间重整军纪,安心与西夏国对抗。这就是离斩轩,他一旦决定要做某件事,便一定做到到最好! 话到了这里,两人皆得到自己想要的,于是面带笑容,寒暄几句,便宣告退朝。 离斩轩又在殿外与各大臣闲谈片刻,等众人散尽,方默不作声地去了御书房。 离斩情确实在等他。见他到来,开门见山道:“我已命人去带云之澈。” “多谢皇兄。” “其实你——没必要救他。“离斩情叹息一声,也不多言。 离斩轩只是轻笑:“皇兄也没必要那么紧张北冥翼。” “他怎样?” “中了蛊毒,醒来过一次,但却神志不清,狂躁不安,见人就杀。我已令他沉睡,正在寻找救治之法。”离斩轩也不隐瞒,如实相告。 “蛊毒?”离斩情若有所思,忽而抬头,“你说他去了天山……为何?” “这个嘛……”离斩轩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离斩情却是猜到,定是因为离斩轩说了苏颜所在的地方。顿时意兴阑珊,不由咬牙切齿:“你真是朕的克星!” “皇兄过奖。“离斩轩含笑应道,“臣弟还有一请求。” “你说。”离斩情压抑着怒火。反正北冥翼不会属于自己,那么便由他去吧!他只会再为他做这最后一件事——保他平安。从此,再无相干! “希望在出征之前,皇兄能让我见见儿子。” “好!”离斩情也不犹豫,点头应允,“朕准了!” “多谢皇兄!”离斩轩思索一会儿,道,“那么,三日后,我会带着尧一起来看他。” “朕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轩弟能够击退西夏大军,治好北冥翼。”离斩情软语道。 离斩轩轻笑:“这样还算没有要求?” “朕相信你。”离斩情正色道,“你不会拿百姓开玩笑。朕多么希望,你我还像三年前那样……” “物是人非,皇兄,你明明知道,那不可能。”离斩轩反问,“你能把儿子还给我吗?你不能。最起码现在不能。你能让琦家的人活过来吗?你不能。我们之间的嫌隙已经太多太多。时间在走,早已回不到从前。”说完静静站立在那里,不再赘言。 “你说得对。”离斩情捏紧手指,面色铁青,“朕走到今天众叛亲离的地步,是朕咎由自取!你走吧!” 离斩轩转身便走,离斩情在后面低声道:“朕不会为难那个孩子。他日,你若有本事,便来接他回去吧!” 话中竟有种渺然颓败的感觉,他累了,真的累了…… 离斩轩脚步微顿,没有说话,朝外走去。守在外面等候的人见他出来,便将从天牢里带出来的云之澈松开,道一句:“轩王爷在陛下面前美言,陛下下旨放你走了,你随轩王爷一道出宫吧!” 云之澈满身血痕,衣衫凌乱不堪,狼狈至极,被人重重一推,几乎跌倒在地。他踉跄几步,勉强站稳,狠厉抬头,对上离斩轩毫无波澜的眼神,他的目光也桀骜不驯。没有半点被人擒住的屈辱,反倒觉得被离斩轩救出才是奇耻大辱。 离斩轩轻轻开口:“以后不要擅作主张。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云之澈强自压抑怒气,冷冷哼了一声,忍着身上疼痛将腰背挺得笔直,如今,他只剩下这点微不足道的尊严可以维持了。 离斩轩举步向前,既没有扶他,也没有询问他伤得如何。 云之澈咬牙,慢慢迈步跟上他。 出宫后,两人默契地分道扬镳。 走到无人的地方,云之澈才颓然靠着墙壁瘫软,目光悲戚,他知道,他是彻底的失去那个人了……他们的世界,遥不可及。他本欲做点什么来弥补,到最后却连累那个孩子无法救出,也让离斩轩错失一次要挟离斩情的机会,更令得他们面临分别,或许会是……生离死别。 端木尧,一定会恨自己吧? 云之澈默默仰头,将眼里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自嘲一笑,云之澈,你输得好彻底…… 轩王府。 离斩轩刚进府门,便看见一队人站在一旁,而前面甬道上的端木尧则在来来回回疾走,表情烦乱。 “尧。”离斩轩轻唤一声,诧然问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他们是云之澈留在天邪的影卫,我把他们找来想去劫狱,但又怕你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事情怎么样了?”端木尧急切问道。 “事情已经解决,不必忧心!”离斩轩余光扫过那些人,凭直觉便能知道他们身手不凡。原来云之澈还在天邪留有影卫,他真是疏忽这一点呢。幸好他们找来,不然的话…… 端木尧稍稍放心,转念一想,连忙追问:“你是不是答应皇帝什么了?” “你觉得呢?”离斩轩不急不慢地跟他打着马虎眼。 “你答应出征了?”端木尧看着他平日不怎么穿的朝服脸色一变,“那羽儿呢?” “羽儿先留在皇宫……”离斩轩没说太多,只是对那些影卫道,“你们将军受了伤,现在估计到城东了,你们快去与他会合,然后回灵祁吧!” 影卫们一听云之澈受伤,顿时心急如焚,对着端木尧单膝跪地,恭敬道:“那么,陛下,属下先去照顾将军大人!他日若有要求,只需去老地方找我们即可!” 端木尧倦倦应了一声,那些人转瞬不见踪影。 待人走后,端木尧才追问:“为何不能将羽儿带回来?” “云之澈能救出来已经不错,皇兄暂时还不会放了羽儿,他需要筹码,云之澈再怎么说也只是灵祁国的人,与我与你都不是最致命的威胁。只有留下羽儿,他才能安枕无忧地将军权交给我。其实我也想过了,先把羽儿留在皇宫不会有事,一方面,我们可以趁机拿回军权,并在暗地做好准备。另一方面,我怕将羽儿带出来,他会对你们都心生防备,让他借此放松警惕也好。”离斩轩搂住端木尧,软语道,“你先别急,皇兄答应我们不会为难羽儿,他也答应让我们三日后去看看他。更何况,北冥翼在我们手里,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用大哥威胁他?”端木尧很快醒悟。 “嗯。毕竟母后还在皇宫,我跟他现在都只是在暗中较量,不宜撕破脸。”离斩轩叹息,“对不起,你还要再煎熬一段时间才能将羽儿接回。” “我知你已尽力,别自责。”端木尧依偎着他,“我猜到你会这么做了。我们是那么相像,都不愿欠人人情。你放心,我不会再担心。羽儿就在皇宫吧,因为我会随你-起出征,就算接回他,也无暇照顾。” “什么?”离斩轩扶正他,眸光一凛,“你要随我一起出征?!” 第三卷 情为谁乱 第四十五章 出征前夕 隐患 端木尧目光灼灼:“你觉得我会与你分开两地、天各一方吗?” 离斩轩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将他搂在怀中,动情叫道:“尧!” 这一声呼唤,便将千言万语都凝聚在一起,不必再多说什么,他们,心照不宣。 没错,自此之后,有你的地方便是心之所属。 三日后。离斩轩与端木尧一起进宫去看儿子。 端木羽在离洛寒的照料下,烧已经退了,骨碌碌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的一切,粉嫩嫩的小脸很是诱人。端木尧抱在怀中,舍不得放下。 看着怀里的小不点,端木尧忍不住想起埋在白梅下的另一个孩子,眼神一黯,几乎落下泪来。 离斩轩安慰地将他们两个环在怀抱里,亲昵蹭蹭他的侧脸:“尧,你还有我们。” “嗯。“端木尧抱紧孩子,倚着离斩轩,阖目调节失控的心。 离洛寒迫不及待地将小羽儿要回来,还不忘对着端木尧羞羞脸颊:“这么大人了还哭,不害臊!” 端木尧失笑,俯身拍着他的小脑袋:“洛儿,你会好好照顾羽儿吧?” “那当然!他是我弟弟嘛!”离洛寒笑得一脸幸福。 “洛儿,皇叔要离京一段时间,届时便将羽儿交给你了。”离斩轩也开口嘱托。 离洛寒点点头,然后歪着头问:“皇叔要去哪里啊?要多久才能回来?要是好久不见,洛儿会想你的。” 小孩子便是这样纯粹,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喜欢想念会大声说出来,不像大人,心思十八道弯弯绕,绕来绕去,将亲情爱情友情都给绕了进去,从此后,孤身一人,黯然伤神。 “皇叔会尽快回来的。洛儿要好好听话。” “嗯!”离洛寒踮起脚亲亲离斩轩俯身过来的脸,“皇叔快点回来哦!到时候洛儿给皇叔背功课!练武功!洛儿也要快快长大呢!” “洛儿真乖。”离斩轩揽着端木尧,示意该离开了。 端木尧依依不舍地盯着端木羽,一点点挪着脚步,心仿佛被隔开一个大口子,每走一步,便会痛彻心扉,鲜血淋漓。 端木羽仿佛也察觉到什么,在两个爹爹踏出房门的时候,忽然咧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 离洛寒抱着他来回摇晃走动,轻声哼唱儿歌。 端木尧听到孩子哭声的时候,差点又要扑回去,离斩轩强行拉着他离开。 到了御花园,端木尧终于忍不住搂着离斩轩大哭起来。离斩轩默默拥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来日方长。尧,我答应你,一定以最短的时间击退西夏,届时,我们一家便可团圆。” “嗯。“ “太后驾到——”忽然一声尖锐的通传响起。 端木尧埋首在离斩轩怀中,慢慢调整心情,将眼泪吞回,然后才从他怀里退出,与之并肩。 离斩轩却一直搂着他的腰身,丝毫未放松。 太后与蓝亦馨一道逛御花园。看见他们两人,脸色不由一变。 “母后。”离斩轩轻轻叫道,“儿臣正想去向您请辞,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请辞?”太后扶着蓝亦馨的手,视线落在他揽着端木尧腰身的手上,语气不善,“你决定了?真的要与哀家远隔千里?其实你不必亲赴战场也可指挥战争,不是吗?” “儿臣并没那么伟大。”离斩轩淡淡瞥了一眼蓝亦馨,意有所指道,“儿臣本来想与母后说些体己话,但时间紧迫,不容儿臣停留太长时间。母后,您的身子一直不好,儿臣不在的时日,要多注意身体,记得吃药,多多晒太阳,别太操劳了。” “哀家明白。轩儿,既然你已决定,母后也不拦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她慢慢走近端木尧,“阿尧身体可大好了?“ “是。”端木尧惜字如金,懒得与之纠缠。 “哀家听说你也会跟轩儿一起上战场,是吗?”太后继续问。 “对。”端木尧也依旧短短回答。 “那么,哀家便把最心爱的儿子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照顾好他。”太后微微一笑,松开蓝亦馨相扶的手,转而握住端木尧的手,轻轻拍着,态度亲昵。 “嗯。”端木尧默不作声拍回手,态度恭谨。 一个母亲的心意,他明白。方才与羽儿别离几乎要了他的命,如今,自己要带走眼前这位老人家的儿子,她自然也会千叮咛万嘱咐,即便不喜欢自己,还是会做做样子,让离斩轩放心。由此看来,离斩轩有一个好母亲。 母亲……不由又想起自己的母亲,脸上的表情更是悲戚。 “母后,您要不要搬去王府住,儿臣给您留下几个体己的侍女?”离斩轩询问着。 太后摇摇头:“哀家在宫里住惯了,不用搬了。”说着又转向端木尧,“阿尧,哀家有话想对你说,不如我们去那边聊一聊?” “母后,阿尧累了,您也该回宫歇着了。”离斩轩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蓝亦馨,她,眸光闪烁,频频朝自己看来,便已猜出太后的意图,无非是想从端木尧那边下手,让他劝说自己纳了蓝亦馨为妃。他不想让端木尧为难,也不想让母后与尧两人产生更大的误会,于是将太后的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也罢,你们去吧!“太后看离斩轩态度依旧强硬,也不勉强,摇摇手,让他们离开。 待他们走后,蓝亦馨撒娇地拉住太后的手,声音甜腻而埋怨:“母后,您怎么就这样放皇兄走了?” “他出战在即,哀家不想给他增添压力。“太后安慰道,“馨儿,你已等了这么久,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了。再等等吧,等他凯旋,哀家再给你做媒。到那时,一定让轩儿纳你为妃!给你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谢母后。”蓝亦馨假意逢迎,垂下的眼眸却一片冷凝。与离斩情的对话又回荡在耳边—— “赴离斩轩不在天邪,你要加紧时间,在太后身上下手,明白吗?” “是!” 回到王府,离庭神色古怪地迎上前来,支支吾吾,似乎有事要报。 “何事?”离斩轩开门见山问道。 “属下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信上说,他知道王爷即将去郡县,也知道北冥岛主在王府。所以,希望王爷能带北冥岛主一起去郡县。他说,他能解开北冥岛主所中的蛊毒。”离庭说着,将信递了过来。 离斩轩展开信,一看字迹,脸色不由一变:“是他?” 端木尧不明所以,接过信,看了一遍,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一想此人能解北冥翼所中蛊毒,展颜一笑: “你认识?” “嗯。”离斩轩表情复杂,看着端木尧缓缓开口,“也是你认识的人。” “哦,是谁?”端木尧兴致勃勃道询问。 “苏颜。”离斩轩轻轻叹息,“我与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师兄弟,所以认得他的字迹。” “苏颜?不就是北冥大哥喜欢的人吗?你不是说他在天山吗?怎么会出现在郡县?他真的能解蛊毒?” “他的确在天山,师父说他戾气太重,只宜在天山养病,所以不准他下山。至于能不能解毒我也说不准,或许这两年他又得了师父的真传,变得比我还厉害也说不定。至于他为何下山,我想,与北冥翼去天山带你寻找蓝莲的事有关。”离斩轩悠悠冒出一句,“也说不定,北冥翼所中蛊毒是他所下,所以他才能解。他一定是从北冥翼口中得知你与我成亲,所以想借北冥翼之手将我除掉,既不会令你怀疑,又不留痕迹。” 端木尧听他说得心中一颤,强自笑道:“你想太多了。他与你无冤无仇,何苦如此?” “谁让他爱慕你呢!得不到你,他又舍不得伤害你,便只能迁怒于我了。”离斩轩耸耸肩,“更何况,当日在天山,是我发现他性情大变告诉师父,师父才不准他下山的,他恨我,也是人之常情……” 第三卷 情为谁乱 第四十六章 恩爱甜蜜蜜 端木尧听他如此叙说,更加疑惑:“为何我从未听你提起过?” 离斩轩轻轻一笑:“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若不是上次去别院遇见你,又发生这么多事,我才懒得记起。” “是你前几年征战四方发生的事?”端木尧试探地问道。 “嗯。”离斩轩一边拥着他往卧房走,一边解释,“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命丧黄泉。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有次中计受了伤,好不容易逃出包围,却已筋疲力尽。模糊的意识中听到有人在吹萧,我半梦半醒地往那个方向挪去,便在那里遇见了师父。师父见我伤重,便带我上山小住,令我好生养伤。 “他偶尔也下山,有时候三五天不回来,我自己痛得厉害,便自行研究师父留下的医书。有一次师父回来,见我正配药,不由大奇,捻起药粉仔细闻闻,突然脸色大变,欢呼道‘老夫此生所学终于可以发扬光大了!轩儿,从今天起,你便是师父的好徒儿!’。” “我愣了片刻,猛然惊醒,连忙跪地拜他为师。当时还不知道,原来师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山老人,医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我静心学习一年,方才出师。” “接下来的时间,我还是会四处奔波,但大多时候都在天山陪师父,希望能将师父的毕生所学都学会。” “又过了一段时日,师父风尘仆仆回来,背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年轻人,那人跟我年纪差不多一般大,脸上的表情却稚嫩许多。不知遇到何事,竟然中了三箭!每一箭都伤在要害!而且,他从悬崖跌落,摔断了双腿,浑身经脉也都受到损伤,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可是师父没有放弃,一边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一边命我帮他拔箭止血,涂抹伤药,还要帮他接骨……” “他有好几次差点停止呼吸,师父最新研究一种法子,在他胸口按压,并在他唇边吹气,间接帮他呼吸,费了一天一夜的力气,才将他救活。” ——哦,原来是人工呼吸。端木尧心中暗暗想着,却没有插话,继续听离斩轩说下去。 “师父损耗巨大,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他靠着软榻阖目休息,命我好生照看那个人。” “对,我想你也猜到了,他就是苏颜,也是西夏国的三皇子拓跋颜。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总之生的欲望是那么强烈,他竟然在第三天就醒过来了,嗫嚅着嘴唇,说要喝水。我连忙去给他倒水,回来却发现他跌下床榻,要爬着出屋!” “我连忙劝他,哪知他脾气暴烈,一把将我推开,硬是要出去,我只得告诉他,他的腿摔断了救治不及时,已然无法痊愈,就算好了,也会有些轻微跛脚,若是再乱动,恐怕还会严重。” “他呆呆愣了半晌,仍然不管不顾地住外爬。口中喃喃自语,叫着‘小妖,小妖……’”离斩轩说到这里,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端木尧,然后毫无预兆地将人拉过来,霸道地吻下去,唇瓣贴合,重重摩擦啃咬,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密不透风的吻落在唇上,火热的唇舌堵在舌尖,挑拨、搅乱、纠缠、撞击……端木尧节节败退,不明白离斩轩蓦然的冲动,直至被吻得无法呼吸,离斩轩才恋恋不舍地放轻动作,安抚似的轻轻舔舐他的口腔内壁,然后一点点退出来,掠过唇瓣,慢慢享受。 来得突然,退得技巧,仿佛潮汐,瞬息万变。离斩轩的吻总是这么不可琢磨,但却令人XX。 端木尧趁机呼吸着,尽管如此,仍旧脸颊通红,无比诱人。 离斩轩手臂扣紧身畔人的腰身,闷声道:“你真是个妖孽到处招惹是非!” “我哪有——”端木尧委屈至极,为自己鸣冤。 离斩轩粗重的呼吸扑到耳畔,端木尧身子稍稍紧绷,听得离斩轩不悦的抱怨:“你在认识我之前,与西夏三皇子有些纠葛,又与大将军云之澈暧昧不清,还和鬼岛岛主北冥翼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你说,你不是妖孽是什么?” 端木尧反驳着:“这些都是你说的,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你不也一样?那个什么馨月郡主蓝亦馨,秋水国小公主秋沐雪,再加上你以前的风流韵事,哦,对了,还有琦落……你数数,到底是谁的多?” “倒学会反咬一口了。”离斩轩伸手托着他的后脑,狠狠覆上唇,再次蹂躏一番,方道,“我那些都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再说,我也没让她们喜欢我啊!” “你的意思就是我故意引诱人家了?真不讲道理,你惹了桃花可以说是无端惹的,我惹了就是故意为之了?”端木尧气道,“什么三皇子、云之澈、北冥翼的,我也没喜欢过他们!” “总之,下次不许再与他们纠缠不清。”离斩轩捏捏他生气的脸颊,笑道,“我只是想起那个时候拓跋颜对你痴心一片有点郁闷,好啦,别生气了。” “哼!”端木尧哼道,“我想起方才在御花园里蓝亦馨看你的眼神还不爽呢!你怎么补偿我?” “我不都已经把母后的话给堵回去了吗?”离斩轩厚脸皮地圈住他,亲昵轻咬他的耳垂,“我只会有你这一个王妃。” “我才不稀罕呢!”端木尧撇嘴,“一个大男人叫什么王妃!” “那你想叫什么?” “这个嘛……”端木尧还真托着下巴冥思苦想,一时半刻也想不起什么好听的称呼。 离斩轩却是趁他走神的时候推搡着他坐在床榻之上,一抬腿,将人压在身下,伸手去解端木尧的衣扣:“不如……叫你宝贝?” “滚!”端木尧拍开他的手,“更难听!” “亲爱的尧……”离斩轩不依不饶,“我都憋了好几天了,让我放松一下,好不好?” 端木尧抽出腿,翻个身,鄙夷:“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这不叫发神经。”离斩轩再次欺近,这次是用了全身力气将身下之人圈在怀中,喘息道,“这叫发情。” 端木尧脸一红,伸手去推他:“不管啦,今天我还得训练士兵,你再忍忍,晚上……晚上再说。” “你说的哦!不准反悔!”离斩轩眼中闪过戏谑之光,以吻解馋,然后才起身,气定神闲地整理方才被端木尧揉乱的衣衫。 端木尧眸光迷蒙地躺在床上,被那一通乱吻弄得心烦气躁,剧烈喘息着伸腿碰碰某人,示意他看自己。 离斩轩轻瞄他一眼,忽视端木尧某处支起的XX,挑眉故作不知:“怎么了?” 端木尧也不说话,就那样直勾勾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将衣扣一个个解开,然后从光裸胸膛一路滑下,停在某处……引人浮想连篇。 离斩轩咽口唾沫,低喃—声:“妖孽!”将衣衫一脱,饿狼似的扑了上去。 端木尧搂着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你招惹了我就想跑,门都没有!”说完猛地使力将离斩轩压在身下,开始猛啃。 离斩轩享受地躺在那里,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大手还不老实地抚着端木尧光滑的后背,蜿蜒而行,慢慢地停在那里,端木尧叼住他胸前的红点,一个使力,离斩轩浑身战栗,挑眉怒视:“你真的在玩火!” “谁让你的手不老实……”端木尧白他一眼,放轻力道,轻轻嗜咬另一个红点,离斩轩只觉一股电流从下腹直窜上头,某处悄然挺立,胀涩难耐。 端木尧却是欺他没有武功失了内力,用了三分内力,压着他,不让他动弹。 “尧……别再惹我了,我真的会受不了……”离斩轩声音嘶哑,微眯的眼眸迸发出危险的光。 端木尧适可而止,轻轻一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招惹我,现在知道难受的滋味了吧?” 离斩轩告饶:“是,是,知道了,麻烦赶紧放开我,不然一会儿我就憋死了。到时候你就没有我这个亲亲相公了!” 端木尧啐他一口:“臭美!”一个分心便被离斩轩抢走先机,两人的姿势再度掉转,离斩轩这次不再犹豫,找准地方便挺身而入,端木尧轻呼一声,骂道,“你这个混蛋,想疼死我啊!唔……” “还敢玩火吗?”离斩轩手也不闲着,倒过来去捏端木尧胸前的朱果,力道不轻不重,端木尧呻吟出声,忍着身下的不适,催促,“你快点,我好难受!” 离斩轩坏坏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端木尧后悔了,接下来的时间,离斩轩动作不停,在他体内驰骋不断,几乎将他凌迟。最初的不适已经淡去,留下的是美妙的感觉,两人似乎携手站立在高高的山峰上仰望苍穹,蓝天白云触手可及…… “啊——”最后一个轻哼,两人的体液喷射而出,落在锦被上,白浊一片…… 离斩轩摆动的腰身渐渐停下,端木尧疲惫地躺在柔软的被中,嘟囔一句:“你可真是精力旺盛……” “那当然!“离斩轩满足地收回‘作案工具’,将他挂在自己腰身的腿拿下,侧躺在一旁,大掌覆在他的腹部,“我想让你早点帮我再生个儿子嘛……” “啊……你这个混蛋……唔……”端木尧气道,“竟然不跟我商量……”他方才被取悦得不错,大脑一时短路,被离斩轩钻了空子,不由有些懊恼,“你方才……有没有……嗯?” 离斩轩见他涨红的脸,心情太好,手在他腹部摩挲着,装傻反问:“嗯?嗯什么?” “有没有……呃……在里面……射出来?”端木尧别过头,小声道。 要是没有的话,就可以放心了…… “当然有了,你没感觉到?”离斩轩见他如此别扭,故意说得煞有其事。 端木尧一口咬在他肩膀,怒道:“你真是做事不经大脑,万一……万一真的……我还怎么跟你上阵杀敌?” “放心,那种事,用不到你来做。”离斩轩将他搂在怀里,声音低沉却有力,“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端木尧也没再多说什么,累得趴伏在他胸膛,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离斩轩静静揽着他,阖目休息…… 拓跋颜么,本王会让你没有仕何机会接触尧…… 第三卷 情为谁乱 第四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病痛 五日后。 离斩轩和端木尧出发前往郡县。宽敞舒适的马车,训练有素的贴身侍卫,浩浩荡荡行驶在天邪最正中的道路上。 离斩轩一袭银色战甲,威风凛凛跨坐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对着周围欢呼雀跃的百姓点头示意,引来更加高声的赞美和呼唤。 ——轩王爷,是轩王爷! ——啊,天哪,真是玉村临风,风靡万千少女! ——轩王爷出马,西夏大军肯定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那当然!轩王爷是我们离国最厉害的战神嘛! 有窃窃私语的老人,有娇羞欲滴的姑娘,有羡慕嫉妒恨的年轻男子,有钦佩万分纷纷让路的商贾…… 总之要一片喧哗。 端木尧打了个哈欠,扒开车上的窗帘往外瞄了一眼,鄙夷:“切!就会出风头!” 离斩轩本就不紧不慢地行在一旁,当然能听见他不高不低的声音,听得里面有点揶揄埋怨,唇角微扬,低声回驳:“若是你出来,我可就被比下去了。” “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端木尧放下帘子,继续埋头于膝盖上的自制小本子,拿了一小根竹竿当做现代的鸡毛笔,在旁边矮几上砚台中的墨水里蘸蘸写写,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只是字迹歪歪扭扭,笔画粗细不一,染的墨色也不均匀。今天早上某人好奇询问的时候,他还煞有介事地说,他是在制定作战计划…… 后面还有一辆车。里面的人不说也知道,是被离斩轩弄得昏迷不醒的北冥翼。其实也不怪离斩轩,他只能让他沉睡,免得醒来的北冥翼狂性大发,到那时会更让人头疼,索性就让他一路睡着…… 欢呼声渐弱,众人终于走出了天邪城。 离斩轩甩掉铠甲,钻进马车,顺手将奋笔疾书的人捞进怀中,轻柔地吻上。 端木尧被他一拽,手一晃,在纸上画了一道长线,不由叹气,只得放下纸笔,专注对付逐渐强势的拥吻。 半晌两人分开,离斩轩将下巴搁在他肩膀,语气复杂:“听说,你在天邪还留了五十暗卫?” “嗯?”端木尧本来又在冥思苦想到了郡县的具体事宜,听他没来由的一问,愣了一下,歪头想了想,才醒悟,“哦,是啊!” “谢谢。”离斩轩感动道,“谢谢你留下他们保护母后。” “谢?”端木尧侧头,翻翻白眼,臭屁道,“谢谢多没诚意!你准备给我多少银子?” 离斩轩坏笑着反驳:“我的银子自然都是你的了!想要多少随便拿!” 端木尧继续撇嘴,离斩轩趁机又啄了一口,静静靠着车壁休息。 端木尧勾唇而笑,埋头再次写写画画。心中却暗想,自己留下五十暗卫应该会有用,不知道为何,总觉得那个蓝亦馨很是古怪,虽然不太确定直觉正确与否,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更何况,他还留着底牌保护儿子呢,离洛寒对羽儿再怎么好,也会有疏漏的地方,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宫里有自己的人照应着,他才能放心…… 离斩轩睡醒一觉,见他还在写啊写,便伸手将那小本子拿过来,啧啧讽刺:“你这写的什么字啊!真奇怪!” “那是你少见多怪!这是正宗的中国字!”端木尧得意道,“我还会写英文呢,就怕你不认识!” 离斩轩蹙眉,见他笑得欠扁,心情也没来由得高涨起来。 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卿卿我我,终于到了郡县附近的一个小镇。众人都已筋疲力尽,看见小镇脚步难得轻快起来,几乎狂奔…… 端木尧率先跳下马车,找了一家还算大一些的客栈,进去付了定金、点了饭菜,让众人休息,他则和离斩轩出去乱晃,也算体察民情吧。 一路上萧瑟寂寥,满目疮痍,饿殍遍地,好多店面都废弃了,百姓都逃到边远一些的地方,有的去了秋水国附近,有的去了灵祈国附近,总之这里处于交界处,很多人都不愿留下来…… 就连方才去住的那家客栈,掌柜、伙计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人们失去了生存的家园,变得流离失所,对生活也失去了信心。 紧握住离斩轩的手,端木尧轻叹:“回去吧!” 离斩轩点头,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端木尧知道,尽管他不说什么,但是他一定在自责。因为他下令让雷诺一撤再撤,即便仔细嘱托让照顾好百姓,还是会有疏漏,更何况,天高皇帝远,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看到如今这副景象,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于是默契地没有多言,静静陪着他一路走回客栈。 吃饭的时候离斩轩也心不在焉,没吃多少,他知道端木尧爱吃鱼,便把饭桌上那条大鱼推到端木尧面前,柔声道:“你这些天也累了,多吃点!” 端木尧不忍拂他的意,乖乖吃完一整条鱼,喝完汤才醒悟:“为什么就我们这里有鱼?” “有百姓听说朝廷派我前来压阵,辗转送来的。我知道你爱吃,所以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了吃,觉得味道怎么样?”离斩轩微笑着解释。 “很好吃啊!你没吃,可惜了!”端木尧擦擦嘴,满足地打个饱嗝,“啊,我今天吃撑了,要先溜达溜达。” “随你吧!”离斩轩起身,“我想先回房间待一会儿。” “嗯!你忙你的,我招呼好各位弟兄们再去找你。”端木尧识趣地摆手与他再见。 端木尧在客栈后院闲闲散步,走了一阵觉得肚子有点疼,胃里翻江倒海,忍了忍没忍住,冲到旁边“哇——”地吐出一大口食物。 他吐了一阵觉得好些,才靠着石柱喘息休息,暗暗叹息,莫非是吃得太多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又走了没几步,腹中又难受起来,上腹隐隐地疼痛,仿佛针扎似的,一点点蔓延,再次吐了几大口,几乎将胃里吐空也没觉得舒服。相反,这一发不可收拾,吐完后开始腹痛如绞,腹泻不止。 半个时辰后,端木尧揉着肚子,颤颤巍巍挪到房间,难受得开口:“离斩轩,我快不行了,拉死我了……帮我倒杯水……“ 半晌没有回应,端木尧忍着不适慢悠悠挪进来,却不见离斩轩的踪影…… “呕——”又是恶心呕吐,这次实在没什么可吐了,胃酸胆汁都吐了出来,嘴里酸涩无比,而肚子也在造反,他不得已又出去解决…… 折腾良久,筋疲力尽回来,趴在床上,再无力气动弹,可是肚子还是很疼,疼得他几乎背过气去。 “来人啊——”端木尧轻哼着唤人,好在有人听见,疏影推门进来,见他脸色煞白,表情痛苦,吓了一跳,“王妃,您怎么了?” “我吃坏肚子了,帮我倒杯水……”端木尧蜷缩着身体,试图减轻痛楚,“王爷人呢?” “王爷说,今晚要先去探探敌情……便领了十个弟兄出去了。”疏影帮他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 端木尧闻言却是一惊:“什么?他去敌营了?!哎哟——”他现在几乎动不了了,一动就会引来锥心的疼,就着疏影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还没咽完又全数吐了出来! “王妃!”疏影有些焦急,“您怎么样?王爷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要不,属下去给您找个大夫?” “……嗯,快去快回。”端木尧揪着被子一角,忍着剧痛应允。 糟了,莫非是急性肠胃炎?可是急性肠胃炎也不会这么疼啊……难道是海鲜过敏?也不对,海鲜过敏不会反应这么强烈……等等,怀孕?!不,不,也不对,怀孕哪有拉个不停的…… 唔……好疼……端木尧咬紧牙关,紧闭眼睛,使自己不发出痛苦的声音,昏迷前闪过脑海的是,会不会有人给他下了毒?但是下在哪里了呢?轩会不会有事?自己今晚到底吃了什么?努力回想中,想起了那条鲜美的鱼,那本是递给离斩轩的,全被自己吃了,轩应该没事才对……呵……幸好是自己一个人全吃了,只要他没事……就好…… 第三卷 情为谁乱 第四十八章 霍乱?瘟疫? 端木尧的莫名昏迷让疏影焦急万分,他先派了几个人出去问掌柜的这附近有没有大夫,有的话不管怎样都要请来,然后又安排了几个人去敌营寻找离斩轩,不管怎么说,若论医术,还是自家王爷的医术要好一些。 端木尧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听到疏影让人去找离斩轩,制止道:“先别找他,他此刻境地危险,别再让他分心了,我就是吃坏东西了……先帮我用盐水和糖水混合一杯热水给我……” 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想必又是痛得厉害…… 真是怪了……若是毒药怎会如此折磨人,直接毒死他不是更好? 疏影连忙照办,端木尧勉强喝下自制的生理盐水,效果却不明显,到得后来,只觉浑身发冷,难受至极。 先找回来了三个大夫,一听说症状是上吐下泻便连连摆手,跟见了野兽似的跑得飞快。好不容易第四个被强押进来诊治,依旧是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抖,说是霍乱,会传染,他治不了……连哭带求得让他们放他回去。 “什么?!霍乱?!”疏影也震惊无比,霍乱可真是传染病,他怒道,“胡说八道!医术不好就别乱说话!滚!” 端木尧按着肚子苦笑,若没有毒,顶多算是海鲜过敏或急性肠胃炎,怎么能是霍乱? 罢了,自己多注意补充水分,或许能挺过去……毕竟不如现代医疗设备齐全,输液打针什么的,都是不切实际的。 没多久,听见外面稀稀拉拉跑动惊叫的声音,有几个客人大概听到那大夫乱讲的霍乱,吓得四处奔走,不敢住店。 掌柜的也吓坏了,颤颤巍巍跟暗香说,不开店了,让他们赶紧走人。 暗香火大了,扔下一枚金锭,怒道:“还少得了你钱吗?” “不是钱的问题……“ “我们是天邪来的援军,你知不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是轩王爷和轩王妃!” “可是……这……”掌柜的一脸无奈,最终叹气,自己收拾行李,“我走还不行吗?” “哎,你——”暗香没留住人,没多久,伙计们也都一哄而散。 端木尧自然也听见哄乱之声,虚弱开口:“外面怎么了?“ “没事,一些无知民众在外面瞎起哄,王妃,您休息吧!我再去找大夫。”疏影安慰着。 “不用麻烦了,我忍一忍好了。“端木尧感觉眼前又一阵黑暗,皱眉阖目,处于半梦半醒。 “队长,外面有一个人求见,说他是大夫,他能给王妃治病。”一个士兵敲门禀告。 “好!带他进来!” 一名俊逸的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来,清冽冷傲的眼神投向疏影,声音疏离没有温度:“病人呢?” 疏影见此人剑眉星目,相貌不凡,气质极佳,心中先赞叹一声,然后领着他进到端木尧所在的房间,低声道:“公子,请。” 白衣男子连同轮椅一起停在端木尧榻前,确认那张被病痛折磨得毫无人色的邪魅脸庞与自己朝思暮想的俊颜重叠,拓跋颜冰冷的神色终于有些变化,他几乎想撑着轮椅两侧的扶手起身,但随即想到自己双腿不能动弹,便压下心急,慢慢转动轮子,更加靠近,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触碰端木尧冰冷的脸庞。 “小妖……”一声低喃夹杂了太多的情感:“我一直都不信……可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跟他在一起……”他仔细描摹他苍白的脸颊,“为什么,为什么你最终选择的,是他?” 端木尧神智已经很不清楚,蜷缩成一团低低叫着离斩轩的名字喊疼,浑身痉挛不止。 拓跋颜猛然回神,手指滑下,捏住端木尧的手腕检查,然后将他侧卧蜷缩的身子摆正,拿开他按在腹部的手,只见他的腹部凹陷一块,不规则地颤动着,心中一惊,问道:“他这样多久了?” “大概两个时辰了……”疏影回答。 拓跋颜当下不再赘言,默默拿出所备物什,开始帮端木尧治病。 先让人去准备补充水分的药,然后在他腹部扎针止痛。可能时间太长,端木尧的病症没有缓解,侧着身子干呕,因为腹中已经吐空,什么都吐不出来,但还是无法停止。而且他还老是哼哼着嚷疼。 “小妖……”拓跋颜眉峰紧锁,思虑半晌,执起他的手,取了一根银针,朝他指甲盖和第一关节处刺去,一直刺了七个手指,他才老老实实躺在那里,筋疲力尽地望着自己,目光迷离而陌生。 “还疼吗?”拓跋颜耐心询问。 端木尧点点头:“不过,好多了……谢谢你。” 拓跋颜一怔,端木尧又道:“真没想到,还真有人不怕死,若是我真得了传染病,你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不怕。”拓跋颜正色道,抓着他的手并未松开,低叹,“若我早知道是你,我一定更早一点赶来,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端木尧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抽回手,揉着肚子,凝眉思索:“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得我了?“拓跋颜震惊之余又有点黯然,低头盯着自己残废的腿道,“也对,我现在这样,已经配不上你。” 端木尧更加发懵,这都什么状况……他现在还是重病号好不好?能不能让他脑子稍微体息一会儿? 或许上天听到他的祈祷,门被人一把推开,然后是一阵风带进来,离斩轩风尘仆仆地冲过来,急道:“尧,你没事吧?!” 看见端木尧煞白的脸和咬得发青的唇先是一愣,然后看见他和拓跋颜相握的手,再次一愣,最后侧头将视线定格在拓跋颜毫不避忌的挑衅目光之上,咬牙道:“是你?” “怎么,师兄不希望看到我?”拓跋颜挑眉笑道。 离斩轩没有理他,侧头转向端木尧,继续追问:“尧,我听暗卫来报说你吐得厉害,肚子还疼得要命,现在怎样了?” 端木尧也早已抽回手,轻轻递到离斩轩伸过来的手中,淡笑:“还好,就当减肥吧……” 离斩轩低头看他手指上细小的针孔,当下明白过来,他知道是拓跋颜帮他放血止痛,虽然拓跋颜的医术也值得信赖,但他还是不放心,继续为端木尧细细检查一番,不由懊恼:“是因为吃了那条鱼的缘故?” “大概吧。”端木尧怕他自责,又道,“我后来又吃了点别的,所以吃坏肚子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拓跋颜冷眼旁观他们的恩爱,蓦然开口:“师兄,你受估了么?怎么浑身是血?” 端木尧一听连忙瞪大眼睛看,果然,离斩轩前襟都是血,半干不干的,因为他今天着了黑色衣衫,不宜看出来,此刻听拓跋颜一说,才发觉,忙问道:“你跟人动手了?” “这不是我的血。”离斩轩含糊带过,怕他不信,将外袍解开,扒开内衫让他看。 “那就好。”端木尧倦倦闭眼,“你没事就好,我现在好累,想先睡一会,你别再瞒着我离开了……” “嗯,放心,我会陪着你的。”离斩轩帮他掖好被子,转身狠厉盯着拓跋颜。 拓跋颜毫不示弱地回视:“师兄,你撒谎还真是高明,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不是你送了被感染的鱼过来!“离斩轩低声质问。 “我还没那么无聊!”拓跋颜别过头,转动轮椅,朝外驶去。 离斩轩回头看了看睡着的端木尧,举步跟上。 两人在外面停下,面对面互相对视着,拓跋颜冷冷开口:“师兄,师父曾教你要以百姓为先,可是你呢,一退再退,全然不顾百姓安危!这次战争,死伤无数,无论是西夏还是离国的人,郡县邻近墨江,死去的人悉数被扔进江里,尸体腐烂,把墨江的水弄得腥臭无比,江里打捞起来的鱼也都是死鱼。沿江百姓吃了这样的鱼全都感染重病,症状与端木尧相类似,严重些的已经死去……” “你的意思是……郡县附近已经爆发瘟疫?”离斩轩拧眉,忧心忡忡。 “不错。”拓跋颜似乎不愿跟他交谈,但心系无辜之人,多少暴烈的睥气有些收敛,他叹息,“小妖体质本就弱,吃了那鱼才会上吐下泻,还好他懂得自我调节,喝了一些补水的,否则,此刻他也已经病入膏肓了。”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离斩轩戒备道,“是来给我下马威,还是来刺探敌情?抑或是……旧情复燃?” 卷三049互相吃醋 拓跋颜静默,忽而唇角微扬,笑问:“师兄为何不问我是不是奉了师命前来寻你?” “你自己的身份你自己知道,拓跋睿大举进攻我离国便是因为你。”离斩轩斟酌倒,“你别告诉我你还没跟你皇兄会和……” 拓跋颜往轮椅靠背上懒懒一倚:“是又怎么样?” “你——他还不知道你活着?!”离斩轩震惊之余马上恢复镇定,“即便你们并未相见,你还是会帮他刺探军情。” 东拉西扯就是不想去确认第三个理由。 “师兄,你怎么越来越胆小了?”拓跋颜侧头望着端木尧所在的房间,低语,“我是为了他而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 “他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了。”离斩轩截住他的话,决然道。 拓跋颜只是笑笑,并未表态,反而看着走廊尽头的房间鬼魅般的开口:“师兄,你不去看看你的病人么?她是为了你而受伤的吧?就那样把人家随便扔在那里,你怎么人心呢?” “你连她来了都知道,还说不是刺探军情?”离斩轩镇定自若,“是她自己要来的,与我无关。” “呦,真是冷血呢!”拓跋颜讽刺道,“不知道爱慕师兄的人听到会不会心酸?” 离斩轩哼了一声,不予回答。 拓跋颜继续道:“既然你心无愧对,为方才在房里你不敢对小妖言明?掩饰就是有鬼。我只需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小妖对你变不回全然信任了。”说着露出邪恶的笑容,有恃无恐,“要不要试试?” “好啊,随便你!”离斩轩耸肩,“我无所谓!” 两人交谈时,位端木尧配好的药已经煎好了,疏影端了上来,离斩轩顺手接过,对他道,“送拓跋工资离开吧!” “师兄,你这就下逐客令吗?”拓跋颜食指敲击着轮椅扶手,皱眉道,“那边血腥味好重,不如我去帮师兄诊治一下另外一个病人,如何?” “不必了!”离斩轩一甩衣袖,道,“送客!” 疏影领命,对拓跋颜道:“公子,请吧。” 拓跋颜看着离斩轩推门而入的背影,唇角邪邪的扬起一个弧度,然后熟练的掉转轮椅,自行离开。 离斩轩守在端木尧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脑中思绪万千。不知为何,一想到拓跋颜方才的眼神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比两年前更加难以捉摸了……而且,他竟然下山了! 正想着,离斩轩忽然一怔,还未让拓跋颜位北冥翼解毒,竟然就赶走他了…… “暗香,你去告诉拓跋颜追回来,告诉他北冥翼就在客栈,他若能解毒就尽快帮他解了吧!”离斩轩吩咐道。 “是!”暗香领命而去。 端木尧翻了个身,皱眉哼了一声,离斩轩忙趁机叫醒他,让他喝药。 “那个人走了?”端木尧迷迷糊糊的开口。 “恩。”离斩轩扶起他,亲自喂他喝药,关切问道,“肚子还疼不疼?” “好多了。”端木尧靠着他,一口一口喝着药,慢慢有了精神,帮他擦擦唇角,“你再睡会儿吧!明天早上我们赶路去郡县。” “你说身上的血不是你的,那是谁的?”端木尧汤好后,想起这件事,不由担忧,“是暗卫的人吗?他们为了保护你受伤了?” 离斩轩静默了,他思虑良久,才摇头:“不是。” “那是?”端木尧追问。 “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离斩轩忐忑道,“昨晚我回了房间后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实在是不称职,于是,头一热便要去敌营。暗卫的人也劝阻过我,可我那时已经逝去理智了,他们的组织并未生效。我们赶到半路,冲出一个人拦截我们。那个人,使我们大家都想到的。” 端木尧将实现投向他,听他低头道:“是秋沐雪,她从天邪一直偷偷跟真我们。” 果然提到秋沐雪,端木尧脸色一变,似乎不敢相信,离斩轩俯身亲亲他的唇,轻道:“别生气,好吗?” “接下来呢?”端木尧多少也有点不高兴,闷声道,“是不是她硬要跟你们去,然后就美女就英雄,为你挡了一箭或者一刀?你就心急如焚抱着他冲回来?如果没有我生病,你是不是就要一个晚上都陪着她?” “我没有,”离斩轩伸手帮他拂开鬓角,柔声道,“天知道我听说你生病有多担心,马不停蹄赶回来,将秋沐雪交给旁人便赶回来,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会自责而死。” “你去看看她吧,她毕竟是为了你而手上,你丢下她不管不顾,秋水国会跟离国过不去的。更何况,她是金枝玉叶,不顾尊严如此低声下气来追你,你该知足才是。”端木尧垂下眼帘,安然开口。 离斩轩接口道:“是啊,我该知足,我已经有了你,自然不会再去招惹旁人。” “可是旁人会招惹你!”端木尧气闷的侧头,心中不悦。 “那你不也招惹了旁人?”离斩轩提起拓跋颜,“他今天帮你看病,是不是说了什么?” “说什么?”端木尧一头雾水。 “说你们的过去,让你旧情复燃。”离斩轩忍不住说了出来。 端木尧委屈道:“什么过去?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难道看到轮椅你不知道他是谁吗?难道他不会告诉你他是谁吗?”离斩轩忍着心痛质问。 明明两个人都没做什么,却还是要这样互相猜忌。 端木尧盯着他:“离斩轩,你少冤枉我!”越想越委屈,自己忍着病痛不让人去叫他免得他分心,被诊治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那还知道到底是谁给他看病?就算那人说了什么,他也早已王道九霄云外了,现在在文离斩轩和秋沐雪的事,他却翻过来将自己一军,这算什么?! 想着想着,眼泪在眼里打转,再加上病痛的双重打击,端木尧终于忍不住哭了,他拉过杯子,翻身向里,准备不理他。 离斩轩见他低低哭泣,也有些慌乱,忙哄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你答应我不生气的。” “我没生气。”端木尧瓮声瓮气道,“我就是觉得委屈。” 都说生病的人比较脆弱,还真没错。不管平日里多坚强,一到这个时候就得哄。端木尧也不例外。尤其是越想越多,想到自己缺失的记忆,再想想方才腹痛的折磨,如今离斩轩又在质问他,他根本不知道的事,还和那个秋沐雪有些纠缠不清,他记得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所有的情况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根本不在掌控。杂七杂八地又猛然想起逝去的孩子,和天各一方的另一个孩子,端木尧哭的更加伤心。 “尧……”离斩轩手足无措,伸手去碰他想拍拍他安慰,却得到更深的抵制,端木尧捂着肚子,可怜兮兮道,“你去看你的英雄美人吧,我疼死也是活该!” “尧!”离斩轩俯身将人强行楼过来,生气道,“你这是什么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 端木尧冷哼一声,别过头。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我只是随口问问,而且我也跟秋沐雪没什么,若真有,还能拖到现在?”离斩轩拭去他脸颊上得泪水,轻轻亲吻,“她为我手上,我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是,我也没怪你啊,可以为什么要质问我?”端木尧躲开她的亲吻,怒道。 “我是关心则乱。”离斩轩搂着他,帮他揉肚子,坏坏地搜寻他的敏感部位,“他是拓跋颜啊,可是比云之澈更难缠的人,我怎能不紧张?万一你觉得他将你只好而心存感激,那他岂不是无孔不入?” “彼此彼此,你那个秋沐雪不也是一样?她觉得她替你手上,然后对你要求者这要求那,你要怎么做?”端木尧哼道。 “我把她治好,马上会送她会秋水国的。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离斩轩软语相求。 端木尧哭过以后已经觉得轻松了许多,此时也正自奇怪为何自己无缘无故地哭起来,听他突刺解释,也便不生气了,倚着他道:“有大夫看过我的病,他说是霍乱……” “恩,有些霍乱的症状,不过被你自制的盐水给镇住了,便没有深入感染。不过,以后饮食还需注意。”离斩轩眉心微蹙,“郡县也有病人,你体质太差了,不如先留在这里吧,等我在那边安排好一切,再接你过去,如何?” “不,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端木尧察觉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肉麻,忙补充道,“我要监督你,免得被那个狐狸精抢走了。” “你呀!”离斩轩点点他的鼻子,宠溺道:“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怎么?你还敢恨我?”端木尧挑眉一瞪,风情万种。 离斩轩捧在手心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恨,于是,便毫不客气地将人楼过来狠狠吻上,将答案送到他口中:“岂敢岂敢,爱还来不及呢!” 端木尧心不在焉地与他接吻,心中思量,那个秋沐雪竟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到得要轩,他该怎么出牌呢?还有那个拓跋颜,莫名其妙的出现,还对轩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让轩对自己心生怀疑,所以,要避开,要疏远…… 卷三050僵局 这一晚折腾的,大家都没睡好。 拓跋颜也没回来,疏影说他当追出去已经不见了那位残疾公子的踪影,只得放弃。 离斩轩也没强求,安置好北冥翼,便下令出发前往郡县。 端木尧食欲不佳,只喝了几口粥便接着昏睡了。离斩轩很是担忧,将他的脉象再次检查一遍,稍稍钢芯。然后就守着他,寸步不离。 “轩……轩……”端木尧梦魇中焦急叫着他的名字,离斩轩紧握住他的手,地点为,“我在这里。” “别离开我……”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端木尧紧蹙这眉,声音惶恐。 “我不会离开的,别怕……别怕” 似乎得到安慰,端木尧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离斩轩低喃:“只要你不推开我,我也绝不会离开你。” 仿佛回到那一日,端木尧也是信誓旦旦对他说出这句话,彼时两个人还没到如今这样生死相随,却也心照不宣。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醒了半日,负责照顾秋沐雪的侍女期约来报,说公主醒了,想要见王爷。 离斩轩淡然回绝:“就说我在忙。” “可是……”齐悦犹豫道,“公主她挣扎不休,弄得伤口又裂开了,她看起来好可怜啊……王爷……” “那就点她的睡穴,让她安静!”离斩轩不耐。 “王爷……”齐悦有些不可置信,以前王爷可是很怜香惜玉的,怎么如今反倒淡漠如冰?一点都不顾惜人家女孩子的心情。 “恩?没听清楚本王的话吗?”离斩轩见她仍愣着,声音不由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公主只是想见王爷一面,王爷您又何必如此绝情?”齐悦偷偷瞄了一眼睡着的端木尧,斟酌道, “反正王妃现在已经睡着了,您过去看公主一眼再回来,王妃不会知道的。” 离斩轩凛冽的目光偷过来,齐悦浑身一颤连忙低头称道:“那属下先行告退。” 齐悦退下后,离斩轩放下帘子,开始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不知出了何事,秋沐雪所在的马车骤然狂奔了起来,离开主道,冲入丛林,私下一片混乱。呼唤公主的声音此起彼伏。 离斩轩心中烦乱不堪,蓦然掀开轿帘,对离庭道:“命人去追马车,将她追回后便直接送回秋水国,不得有误!” “是!” 当下有几个人影窜了出去,剩下的人也不得不停下行程,等他们回来。 不只是谁说了句‘那边好像有断崖’,离斩轩一愣,还没梵音过来,便见眼前一花,端木尧从车厢钻出来,施展轻功朝秋沐雪的马车追去。 “尧!”离斩轩大惊失色,拽过旁人坐得一匹马翻身而上,也追了过去。 飞奔中闪过脑海的事,一定要尽快找到师傅,让师傅帮助自己恢复武功,否则,做什么事都会畏手畏脚,不得施展! 离斩轩骑马赶到的时候端木尧恰好抱着秋沐雪从崖底飞上来,轻飘飘落在一块大石上面,对自己淡然一笑。 不过,在离斩轩看来,那笑容充满苦涩。 他勒紧马缰绳,一跃而下,表情紧张地冲过去,却只是为了端木尧:“你有没有受伤?” 端木尧摇头,将秋沐雪递到他怀里,轻轻别过头:“她伤口裂开了,你帮她包扎一下吧!” 离斩轩生气地看着端木尧,端木尧对他的怒火故作不知,自顾自道:“我和疏影他们去行馆,离庭,你留下一百人陪着王爷。”说完也不管离斩轩是不是愿意,将秋沐雪塞到他怀中,自行跃上骏马,调转马头。 离斩轩盯着他,咬牙切齿道:“端木尧,你敢走试试!” 明明是你说只要我不推开你就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为什么到了现在,你却狠心将我推开。 端木尧勒紧缰绳,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道:“我只是先去帮你安排好一切,你跟她……有什么话都说清楚吧!”顿了顿,终是不忍丢下他,便加了一句,“我在行馆等你回来。” 语毕,夹紧马腹,扬长而去。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会让你觉得难过,可我也有尊严,我不能像女人一样对你苦苦哀求,一哭二闹 三上吊那样的伎俩不适合我,所以,我宁愿高傲的离开。 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也并不代表我要放弃你,我只是想给你解决的空间…… 离斩轩看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心中无奈,垂眸看了一眼静静伏在她胸膛的秋沐雪,声音冷凝:“公主择日我会请人送你回秋水。” 秋沐雪捂着伤口,楚楚可怜道:“王爷,请等我伤好以后再离开我好吗?我不会纠缠你,我只想好好珍惜这一段时间。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请给我一个机会,届时拟在推开我也不迟。你连一个让我了解的机会都不给,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呢? “单凭你今天做的这件事,我就已经确认,你不配做我的女人!”离斩轩将她丢给旁边的侍从,“给她止血!” 秋沐雪怒道:“离斩轩!你不要欺人太甚!” “公主若觉得我欺人太甚大可离开,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离斩轩毫不怜悯。 “离斩轩,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无非就是想当皇帝,我可以帮你!现在你不顾世人眼光与你的男妃在一起无所谓,但日后有一天你做了皇帝,你还能告诉天下人,你爱的事一个男人吗?而且那个男人是灵祁国的皇帝!” “他是以究竟是真是假你想过吗?他为什么能接受男人相恋你想过吗?你根本没想过,你只是一厢情愿地沉浸在自己编制的梦里。” “端木尧他曾是一代帝王,心思自然不会比你少,或许他是潜伏在你身边取得你的信任然后伺机颠覆离国!离斩轩,你莫要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秋沐雪一通话说完,累的娇喘连连,肩胛骨处血流入住,俏丽的脸上冷汗涔涔,但是她却笑了,笑的轻蔑。 离斩轩冷笑:“本王偏要做这千古第一人!待本王君临天下,定要让天下人知道,本王爱慕的事灵熙帝端木尧!谁若有意见,大可提出来,本王会让他没有说闲话的机会!” 秋沐雪听了目瞪口呆,却也无言以对。最终闭上眼睛,低叹:“你疯了……” 离斩轩命人帮他包扎号伤口,便急忙赶路。 等他们这一批到达行馆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 离斩轩气势汹汹地冲进行馆,拉住疏影的衣领就质问:“端木尧呢?” “他……他在接待客人” “客人?”离斩轩双眸微眯,“什么客人?” “就是上次没找到的拓跋公子。”疏影小心翼翼地解释,不明白王爷跟王妃是怎么了,每个人回来的时候都是怒气冲冲。莫非是,吵架了? “拓跋颜?”离斩轩脸色更加阴沉,“他来做什么?” “不是说要给北冥公子解毒吗?”疏影诧然道。 离斩轩松开他,风一样的朝房间奔去。 端木尧正在跟拓跋颜谈笑风生,他觉得拓跋颜的医术很高明,在他的医治下,北冥翼已经没有大碍,而且拓跋颜新歌温和,眉宇澄澈,令他觉得舒服。 拓跋颜也是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和端木尧结识,还曾以自己因残疾而自卑的事说与他听,端木尧安慰他,身残志坚才是好样的,两人算是一见倾心。 当然,只限于知己,尤其是对端木尧来说。 拓跋颜趁此机会帮端木尧检查身体,病症有所缓解,但还没有痊愈,嘱托他吃过饭便去休息。端木尧点头称是,后来有好奇离斩轩在天山的趣事,便哀求拓跋颜将来听听。 拓跋颜本不想讲, 性质十足,只得故作欢颜,对他讲述。 所以,两人正笑得开心的时候,离斩轩闯了进来,脸色黑的吓人。 端木尧收敛笑容,起身迎上去:“你回来了。” 离斩轩没有说话,绕过他,抓起旁边墙壁上悬挂的保健,抽搐后朝拓跋颜刺了过去。 拓跋颜灵巧的转动轮椅,躲开他的攻击,目光沉淀。 “轩!”端木尧急道,“你做什么?” 离斩轩抿唇不语,继续宇拓跋颜过招。 拓跋颜开始掐架,但是到后来躲避不过,只好拿出贴身的折扇唰的打开,格住离斩轩的长剑,闲闲开口:“师兄,你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这样怎么可以呢?” “拓跋颜,我警告过你的,如果再犯,小心我不顾惜同名之情。”离斩轩收回剑,还剑入鞘,哼道。 “师兄合适顾惜过同门之情呢?”拓跋颜捏紧折扇,叹息道,“唉,今天本来聊得很开心……也罢,小妖,我改天再来看你。记得多注意饮食哦!我先走了,找我的话就按我之间告诉你的地方去找我即可。” 说完操纵轮椅离开。 离斩轩在他背后默默开口:“拓跋颜,有本事便在战场上一较高低!玩阴的,算什么本事!” 拓跋颜手微微一顿,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慢慢远去…… 第三卷 情为谁乱 第五十一章 柔情攻势   拓跋颜走后,两人陷入一片静默。   离斩轩紧握住手指,勉力压下恕火,将宝剑往桌上一扔,自己推门出去。   端木尧本来就欲言又止,见他离开,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离斩轩出了房间,离庭硬着头皮上前禀告:“王爷,雷将军和众位副将已经在大堂等着您了。”   “知道了。”离斩轩面无表情应了一声,朝大堂走去。   离庭跟在他后面,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   冷不防离斩轩停下来,他差点撞上去,连忙也停下来,不解地抬头:“王爷?怎么了?”   “离庭,你说本王有错吗?”离斩轩立在苍茫的夜色里,神色落寞,“我只是想告诉他,我爱的人只有他一个,可为什么他总是要将我推开?”   “王妃没有推开您啊!”离庭摸不着头脑,“方才回来他还特意吩咐人给您准备最爱吃的饭菜,也命人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还接待拓跋公子让他给北冥岛主解毒,他为您分担这么多,怎么能说是要推开您呢?”   “可是……如果他真的爱我,就应该守在我身边,提防别的人来钻空子……”离斩轩无奈道,“他却是毫不在意。”   “不是啊,王爷,王妃回来也恕气冲冲的,还把疏影给揍了一顿,说他没照顾好那个秋水国公主,如果秋沐雪公主真的从悬崖上掉下去,那秋水国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届时以各种理由来为难王爷,王爷也不好过……”离庭侃侃而谈,为端木尧开脱,“我觉得王妃特别为您着想。”   “是么……”离斩轩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那是我错怪他了……”   雷诺等人与离斩轩商议完军机要务已经接近丑时,离斩轩布置好一切,嘱托再三,这才放心离开,三步并作两步朝原本给他和端木尧安置的房间走去。   屋里的灯还亮着,昏黄温暖,窗边映着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是他,在等自己!   离斩轩的心境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迫不及待推开门,一眼便看见端木尧趴在桌前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支笔,在桌上的白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线……   略微紊乱的呼吸,粗重而急促,他还未痊愈,就这样睡在这里……   离斩轩俯身,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轻道:“对不起……”然后轻手轻脚将他抱起来,朝床榻走去。   端木尧睡得不是很踏实,被离斩轩一动,骤然醒来。迷迷糊糊发现自己被离斩轩抱在怀里,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以为是在做梦,勾唇笑言:“轩,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语气轻快而满足,说着伸出手臂困住离斩轩的脖颈,轻轻吻了上去。   他神智尚不清楚,吻得也七晕八素的,后来半是出气半是撒娇地咬住离斩轩的唇瓣,嘟囔:“你今天竟然不理我,好讨厌……咬死你!哼!”   “尧……”离斩轩躲开他毫无章法的亲吻,占据主动权,将他不安分的唇含在口中,慢慢舔舐,一点点引诱他陷入,令他沉沦……   端木尧却在离斩轩吻得正欢的时候抽回唇舌,不满道:“你在梦里还是这么霸道……我是为了你着想,你却不理解我的真心……惩罚你,不准你亲我!”说着伸手推拒着离斩轩,试图躲避他追逐的唇舌。   离斩轩抱着他到了塌前,将他轻轻放上去,然后宽衣解带,拥着他,仿若珍宝:“尧,我舍不得碰你。”   两人相拥而眠,没多久端木尧就又睡得死沉,像八爪鱼一样几乎全身吊挂在人家离斩轩身上,还老是不知死活地动来动去,温热的呼吸扑到离斩轩胸前,直让他浑身战栗,不敢动弹。可他却睡得美滋滋的,每次翻身都会找个绝佳的地方窝着,或是枕在人家手臂上,或是趴在人家胸前,真把自己当成梦游的人了。   翌日。   端木尧打了个哈欠翻身,触手之处,结实的肉感……   咦?等等……他慢慢从离斩轩胸膛上的这里捏到那里,直到感觉出不对劲才蓦然睁眼,对上离斩轩沉稳的眸子,顿时目瞪口呆:“你……你……我……我们什么时候睡在一起的?”   离斩轩故意压低声音:“你说呢?”   “我?”端木尧冥思苦想,半晌摇头,“不记得了。”   “昨晚你是不是喝酒了?”离斩轩故意绷着脸。   端木尧不解:“没有啊!我是想喝来着,不过不知道哪里有,所以就忍下了。本来想帮你批阅一些文件,后来就困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就回来了,见到了某人撒娇的一面。”离斩轩含笑道,大手在端木尧腰间流连忘返。   端木尧蹭蹭身子,不安道:“你不生我气了?”   “我干嘛要生你气?”离斩轩笑得很和蔼,很亲切,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可端木尧就是觉得浑身发冷,小心翼翼道,“昨天晚上不是还不理我吗?怎么今天就……又跟我谈笑风生?”   “哼!”离斩轩哼了一声,“不要以为装傻就能躲过去!”不过两人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吵架,也没什么特别的事需要记恨,所以他们只是小打小闹一番,很快和好如初。更何况,与对方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他们,都舍不得放弃。   离斩轩故意打量着端木尧裸露的身体,一本正经道:“你昨晚为了讨好我,将肉身卖给我了,所以,本王只是在享受特例。你不可以要赖的哦!”   端木尧撇撇嘴,扑哧一笑,凑上去半趴在他身上:“真的不生气了?”   “如果说我还在生气,你怎么办?”离斩轩亲昵道。   “你敢!”端木尧白他一眼,“还敢生我两天气?!是不是打算今天也不理我?”   “没有。”离斩轩搂紧他,“我可受不了不跟你说话的煎熬。”   “昨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端木尧又在他怀里黏腻一会儿,自行穿戴衣物。   离斩轩想了想:“在你睡着之后。”   端木尧继续追问:“目前军情怎么样?”   “不太好。”离斩轩皱眉,“因为雷诺一退再退,兵马都受到很大的创伤,军心也不太稳定。再加上郡县有几处小镇爆发瘟疫,百姓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所以很难控制全局。”他顿了顿,正色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打一场胜仗!”   端木尧点头称是:“嗯,不错,稳定军心为首要。其次,我们也要控制瘟疫蔓延,安抚百姓。   “对!”离斩轩赞叹一声,也已穿戴完毕,“所以,今天我要率领将士们上战场,赢回军心!”   端木尧斟酌开口:“嗯,我陪你一起。”   “不行!太危险了!”离斩轩制止,“你在这里照顾好自己就好,等我好消息!”   端木尧还想再说什么,离斩轩却轻吻堵上他的嘴,低喃:“相信我。”   于是只得按照离斩轩的说法去做。   煎熬等了半日,离斩轩率领将士们又退了回来,伤亡惨重。   一方面是军心问题,虽然有他上阵打气,但连日来的士气一直低下,偶尔一次高涨根本不起作用。另一方面,对方兵马太强大,尤其是马匹,比离国军队的马匹更加高大威猛,连跑几十里地根本不成问题,而离国这边却是老弱病残,不是一个档次的。   端木尧安慰着他,提出一个方案,离斩轩眼前一亮,拍案叫绝。   接下来的战役,离国士兵上阵会藏起马儿最爱吃的麦穗儿,到得双方交战激烈时刻,去下麦穗儿,撤退,然后等西夏国的马儿经不住诱惑,垂头猛啃麦穗儿,全都驻足不前,届时离国士兵杀回来,那边马儿吃得正欢,根本撤退不了。   如此再三,西夏那边士气大减,离国士兵却信心倍增,天天晚上欢呼,轩王爷高明,轩王爷厉害…… ——————————   驻足在离国行馆不远处的拓跋颜遥遥望着欢呼雀跃的郡县之城,目光迷离而恍惚。   离斩轩,你果然不一般呢!才来几天就让你的人士气大增……   他身边的侍从低声问道:“三殿下,您还不打算告诉二殿下您还活着的事吗?二殿下他不是离斩轩的对手,如果您再撤手不管,咱西夏可真的会被离斩轩给吞并的。”   拓跋颜静默片刻,闲散开口:“我怎么听说,主意都是端木尧出的,离斩轩根本没什么头脑。”   “这……”侍从犹豫着,离斩轩的王妃都这么厉害了,他本人还能差到哪里去吗?   拓跋颜靠着椅背慵懒道:“再等等吧,若是西夏再退出一个县城,就来找我,我会跟你一起回二皇兄身边的。”   “是!多谢三殿下!那属下先行告退!”   “慢着!”拓跋颜叫住他,若有所思道,“你确定,二皇兄真的没有给北冥翼下蛊?” 第三卷 情为谁乱 第五十二章 内幕·爱恨交加   拓跋颜静静等候回音,却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那人也恰恰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拓跋睿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目光紧锁着拓跋颜俊逸的面容:“阿颜,你猜得没错,是我给他下蛊,不然怎么能逼你现身?”   拓跋颜抬眸与之对视,语气不悦:“你知道我还活着?!”   “是。”拓跋睿点头,“我开始是不相信你死了,所以便一直到处找你,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你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但是后来我总也找不到你,父皇逼我代替你继承大统,并出发去离国出使,可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想做皇帝!可我没办法,渐渐的我告诉自己,你真的不在了……这所有的责任只能落在我肩上,西夏千万百姓的幸福也压在我心头……我很不甘,你也知道大皇兄身体一直不好,父皇是不会将这些事交与他背负的……所以,我也恨,我也怨!直到在离国宫宴上遇到害死你的端木尧,我为你不值,为自己不值!若不是他,你不会死,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被黄金的锁链锁住自由,所以我的愤恕一下子上升到极点!”   拓跋睿说到这里已经是青筋暴露,可见他的怨愤果真不小。   拓跋颜也恕了:“所以你就伤害他?!”   “没错!”拓跋睿果断承认,继续道,“我偷听到云之澈和离国皇帝离斩情的谈话,他们做了一笔交易,一个要得到端木尧,一个要得到离斩轩。一个要端木尧活,一个要离斩轩死!如此良机,我当然要好好利用!”   “你说什么?!”拓跋颜震惊无比,“云之澈……云之澈他与离斩情交易?”   “是啊,堂堂灵祈国大将军为了一个不成器的皇帝竟然不顾百姓安危,我看不起他!”拓跋睿讽刺哼道。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小妖……他明明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他……”拓跋颜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轮椅扶手,脸色发青。   “阿颜,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摔落悬崖?端木尧他对你做了什么?”拓跋睿追问。   “呵……他能对我做什么?”拓跋颜喃喃,声音苦涩无比,“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阿颜?”拓跋睿见他神色惨然,没有再问。   不过,反过来却是拓跋颜质问他了:“然后呢?你利用他们对小妖做了什么?是不是害得他失忆?”   “哼,端木尧倒也有些手段,本来他的皇兄端木麒在轩王府大闹,挟持了太后和一个什么馨月郡主,端木尧救下她们,岂料那个郡主不知安得什么心,竟然突然朝端木尧撞去,结果失了先机,端木麒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吉安很快扭转乾坤。朝太后刺去,郡主替太后挡了一剑,端木尧动了胎气,云之澈看不下去,不再与离斩情合作,出去救端木尧,后来离斩轩到了,他们三个处在僵局。后来离斩情也来了,他又将云之澈说动,云之澈带着端木尧退进了离斩轩的密室……”   拓跋睿侃侃而谈,当日,他一直冷眼旁观,然后找到最佳时机放冷箭,正好射伤离斩情,令他们兄弟反目,密室着火,端木尧死无荠身之地,云之澈输得一败涂地,离斩轩没有武功和兵权……这所有的所有,都是拜他所赐!   一石四鸟,可谓精彩绝论!   但是最后却被北冥翼察觉他的藏身之地,两人交手,双方都受了伤,不得已,他才狼狈逃离。   本来,他是想看到最后结局的……都怪那个可恶的北冥翼……不过后来他安排的人见到北冥翼匆忙出了天邪,快马加鞭去往天山,能让北冥翼如此紧张的,除了拓跋颜,他想不到别人!所以一路尾随,却是真真正正看到了拓跋颜,他的弟弟!三年前本来已经死去的弟弟!所以,拓跋睿假装还不知道,故意抢走蓝莲,给北冥翼下蛊,令他回天邪去伤害端木尧抑或是离斩轩,无论是谁,只要是他们其中一人,他都会很开心!   拓跋颜的表情却宛如五雷轰顶一般,竟然……竟然有这么多的内幕是他不知道的!   “阿颜,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好不好?!”拓跋睿俯身按住他的双肩,试图摇醒他,“沐雪等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心!”   拓跋颜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话语中无法醒悟,半晌才恍然抬头,呢喃:“你说他动了胎气……他怀孕了?!”   “是啊!孩子是离斩轩的,所以灵祈国宫廷政变之后,他逃向离国,中途遇到离斩轩获救,自此之后便一直跟离斩轩形影不离。虽然云之澈不断出现骚扰他们,但他们却仍然恩爱无双。”拓跋睿不屑一顾,“端木尧他玩弄了你!也玩弄了云之澈!所以上天才惩罚他,让他的孩子彻底得离开他。一个刚一下生就死了,一个被离斩情软禁在宫中……他活该!”   “他怀孕了……他竟然怀孕了!”拓跋颜不可置信地摇头,“他明明说过他不会为任何人而逆天孕子……云之澈不可以打动他,我不可以说服他……可他却偏偏为那个人……”产下孩子……尽管死去一个,但……他毕竟曾经存在过!   小妖,你怎可如此对我?!   眼前又晃过端木尧与离斩轩恩爱的场景,拓跋颜愤恕地将轮椅扶手枢断!   “阿颜?”柘跋睿小心翼翼叫道。   拓跋颜努力平息着胸腔中的恕火,冷声道:“皇兄,我跟你回去。”   “好!太好了!”拓跋睿兴高采烈转过身要去帮他推轮椅,拓跋颜却制止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去见一见北冥翼。”   “见他?”拓跋睿拧眉不解,“见他做什么?”   “自有妙用!”拓跋颜也不多言,自行转过轮椅,轻道,“皇兄,让我帮你也可以,自此之后,你不得再伤害北冥翼。还有,蛊毒的解药,明日之前命人送到客栈!”   “没问题!”拓跋睿爽快答应,看着他默默远去的背影,斟酌问道,“你的腿……还能治好么?要不要我去找个好大夫帮你瞧瞧……”   “不必了!”拓跋颜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就是大夫,师从天山老人,他的医术怎样皇兄比我更清楚!如果皇兄看不起我是个残废之人,大可不必来请我!”   “不不不,当然不会看不起你了!阿颜,皇兄等你回来!”拓跋睿连忙道歉,笑得一脸亲切。   拓跋颜冷笑一声,加快转动轮椅的速度,很快消失在拓跋睿的视野中。   “二殿下,您真的要让三殿下回来帮您吗?”   “那当然!阿颜计谋无双,与他相比我还差很多,父皇选我并不是因为我能力突出,而是因为他没得选!如果此次我能将离国拿下,那么太子之位,便唾手可得了!”拓跋睿朗声道。   “可是……如果您不找到三殿下,太子之位仍是您的啊!”侍从不解地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拓跋睿微眯双眸,“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一个是父皇发自肺腑心甘情愿地将储君之位让给我,一个是因为没有继承人选不得已才选中我,你说,哪个会比较稳妥呢?”   侍从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拓跋睿微微一笑,声音冷漠:“反正我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以前我的确不想做皇帝,甚至在出使离国回来之后我还是不想当皇帝,但是方才我见到阿颜,却忽然改主意了。其实当皇帝也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阿颜现在双腿已断,就算他回来,父皇也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他,如此一想,便只能接受了。”   “二殿下明鉴。” ——————————   庆功宴,说是庆功宴,实则是为了消除对方的猜忌与提防。   离斩轩特意挑选一些疲惫不堪需要休息的士兵,摆上酒席,下令他们大吃大喝,能怎么玩热闹就怎么玩热闹,而他则和雷诺等人商议接下来的军机要事。   喧闹声传得很远,在外监视离国动向的西夏国探子源源不断将所见所闻传回总部。   当然,为了让这事更加真实,端木尧混迹其中,跟人划拳喝酒,一碗碗喝的牛气冲天。   没多久就喝晕了,被离斩轩扶着回到内室,所以,很快轩王爷轩王妃喝醉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刚到内室,离斩轩就搂住端木尧,不忍道:“委屈你了……”   端木尧靠着他,戏谑道:“怎么,心疼了?”   “是啊,心疼得不得了,不信,你摸摸,这里有个洞,鲜红的血正汩汩地往外流……”离斩轩抓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胸口,调侃。   端木尧白了他一眼:“少在那里恶心人了!”   离斩轩扶着他走到床边:“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本来离斩轩是想让自己喝酒装醉,然后等西夏那边轻敌上当之后便可以稳操胜劵。但是端木尧说什么都不依,说他还要上阵杀敌,怎么能喝酒,哪怕一点点也不行!离斩轩开始还不同意让端木尧来喝酒装醉,端木尧一句话就堵回了他的疑虑:“如果你不让我做这件事,那么,你就喝吧,等会上阵杀敌的时候我去就可以了,要演戏就要演到底!”   所以,没办法,只好听端木尧的。   一连三日,端木尧都会喝一点酒,然后装醉回房……离斩轩知他身体不好,怕喝多了会难受,这不,紧张万分地询问一遍又一遍!   “没有,你之前喂我喝那么多醒酒药,我方才也只喝了两碗真的,怎么会有事。”端木尧坐下来,揉着额角,“就是有点晕,我想再过两天,我的酒量肯定见涨。”   离斩轩立在他身前,微微俯身帮他按着太阳穴:“今天已是第三天了,你说,西夏那边会上当吗?”   “不知道,应该……会吧?”端木尧微仰着头,俊脸微红,酒香自他唇齿间溢出,带着别样的诱惑。 尤其是一双眼睛,流光溢彩,比星辰还要炫目,这副似醉非醉的模样,着实地折磨人哪!   离斩轩心跳加快,轻轻吻上,低喃:“他们再不上当,我可就忍不住了……”   端木尧软倒在他怀中,由着他亲吻,尔后又听到他懊恼的声音:“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亲热过了……我好想你……尧……我好想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 第三卷 情为谁乱 第五十三章 心怀不轨   三日后。   西夏终于按捺不住,宣布进攻。离斩轩安置好半醉的端木尧,率众将士迎上前去,又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   留守行馆的人听见胜利号角,欢呼雀跃,士气大振。   端木尧在屋内也听到了,微微一笑,连日来紧张的精神骤然放松,顿觉疲惫不堪。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端木尧趴伏在床沿,忍不住哇哇大吐。这几天他一直喝酒,虽然多数是水,但为了以假乱真,也怕有西夏奸细混入其中,所以还是有不少酒精被灌进胃中。之前的病症还未痊愈,如今累积下来,却是再度爆发出来。   “呕——”今晚喝的酒水全都开始造反,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刺激得他更加难受,吐个不停。   这次倒没腹泻,只是胃不舒服。   端木尧吐完一糟,越发觉得胃里空落落的疼,不由苦笑,下次说什么都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令敌人上当的计谋有很多,不一定非得这样……都怪自己出的这个破主意……还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他们一定会上当,结果事到如今,西夏当也上了,仗也打输了,离国再次收复一块失地,所有的人都皆大欢喜,唯独自己,自食恶果。   可恶的离斩轩……怎么还不回来……他快要疼死了……   不过,端木尧勉强勾起唇角,释然地笑。这样一来,以后类似的事离斩轩说什么都不会再让自己来做,那么,自己就可以找理由代替他上战场了……他武功尚未恢复,在那样惨烈的交战中,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此胡思乱想着,端木尧半趴在柔软的被褥中,拳头抵在胃部,减轻疼痛。迷迷糊糊中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不由抱怨:“怎么才回来?去帮我倒杯热水,我快疼死了!”   “现在知道疼了?那为何还这么逞强?跟你说过多少次一定要注意饮食!注意饮食!是不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宠溺埋怨的声音响起,却不是离斩轩。   端木尧惊醒,侧头便对上拓跋颜温润的眸子,有些讶然:“……怎么……怎么是你?”   “不欢迎我?”拓跋颜将轮椅转到桌旁,伸长手臂帮端木尧倒了一杯水,然后一点点挪近,“给,温的,待会你再叫下人给你准备热的吧!”   端木尧在他挪近的时候已经忍痛坐起,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半杯,苍白的脸上露出点点、笑意:“谢谢。”   或许知道拓跋颜是西夏国三皇子,或许是听离斩轩说过他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如今离斩轩带领将士们去跟西夏的士兵打仗,还打了胜仗,所以,面对拓跋颜的时候,端木尧有些不自在,想了半晌才想到话题:“你怎么来了?是来看北冥大哥吗?他就在隔壁,我带你去。”   拓跋颜伸手按住他,目光复杂地盯着他因疼痛折磨而苍白的脸,幽幽道:“你为了他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值得吗?”   “啊?”端木尧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不是在说北冥翼吗?怎么又转到他身上来了?   “你明明不会喝酒,却为了他喝这么多;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知道喝完酒会胃疼难受,却还是选择承受疼痛。你就这么爱他吗?”拓跋颜抓着端木尧的双臂,落寞地视线掠过他的腹部,伤感道,“甚至还为他逆天孕子……你明明说过不会为任何人生孩子,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端木尧有些发懵,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招惹旁人,他有一个离斩轩就够了,于是下定决心,狠心道:“是!我爱他,所以我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   拓跋颜没科到他爽快承认,心中更加烦乱,他一点点松开手臂:“值得么?他可会领你的情?你在这里疼痛难受,他却在和别人花天酒地!”   “我觉得值得就够了!”端木尧挣开他的桎梏,捂着胃部,轻道,“他只是和下级搞好关系,这是必要的社交手段,我不会怪他。我知道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他视线轻移,落在拓跋颜脸上,加了一句,“你不会懂的。”   拓跋颜勉力平定情绪,笑道:“对不起,我方才失态了,小妖,你别怪我。”   “不会。”端木尧摇摇头,表示不会与他生气。   拓跋颜见他忍痛忍得辛苦,伸手去探他的脉搏。端木尧下意识地躲过,看他神色一僵,不由解释:“我没事的,忍一忍就好了。房间里太难闻了,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走吧!”   “我听翼说,你之前生产元气大伤,我帮你看看……”拓跋颜哀求道,“我不会停留太久的,也不会让你为难。我真的只是担心你。”   端木尧本来想说,离斩轩的医术就很不错了,根本用不到旁人来费事,可一见拓跋颜诚挚的面庞,这话也说不出口。更何况,他身有残疾,说深了万一伤到人家自尊就不好了。   拓跋颜看他犹豫不决,当下伸手握住他的手,替他做了决定:“我就帮你看看,如果能治便帮你治疗,不能的话你再让离斩轩帮你治。他毕竟是我师兄,医术自当比我高明许多。”   他都这样说了,端木尧更没法反驳,只得乖乖依言躺下,松开手,让拓跋颜帮他检查。   如果他知道拓跋颜并不是为他治疗,而是在他腹部做了手脚的话,说什么都不会如此心软的!   拓跋颜银针刺穴,封死了某些穴道,微眯的双眸闪过狠厉的光,小妖,如果你不属于我,也不会属于任何人!更别提为他孕育后代了!   一想到他曾经为离斩轩生过孩子,拓跋颜几乎失控,脑中纷乱无章,凭什么,凭什么他离斩轩就可以有这样的殊荣!如此想着,按在端木尧小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唔——好疼!”端木尧受不住痛,伸手去推拓跋颜的手,“我不治了!”   “这就好了。”拓跋颜猛然回神,一方面加快布针速度,一方面禁锢住端木尧的手,“对不起,我方才太过用力,再等一会,马上就好。”   端木尧皱眉,不悦道:“可查出什么了?”   “有些淤血留在体内,我帮你疏通开就会没事了。”拓跋颜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拿起最后一根银针,朝端木尧光滑平坦的腹部正中刺下…… 刺痛蔓延,由下腹直冲上心头,端木尧只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拓跋颜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依次拔出银针,轻道:“好了,淤血已经清除,你再好好休息几天便会痊愈。”   “嗯。”端木尧拭去唇角的血迹,听得拓跋颜嘱托,“为了不让离斩轩担心,你还是别告诉他这件事了。”   “好。”端木尧不疑有他,点头称是。   拓跋颜看着他,深情道:“小妖,如果我能帮你解开断尘缘……你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端木尧一愣,脑中一片杂乱——断尘缘,那个尘封了自己记忆的断尘缘……真的要解了吗?解开后他会恢复所有的记忆……包括离斩轩所说的那段差点让他崩溃的记忆…… 虽然他很想,但是,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在犹豫。”拓跋颜话语犀利直指人心,“小妖,其实你自己并不确定你到底爱不爱他,你只是听他说你爱他,听他说你心里只有他,但是你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也不确定。你们之间的爱只是强行编织出来的谎言,一旦谎言被拆穿,你们两个人会两败俱伤!你不敢解开断尘缘就是怕一旦解开你发现自己爱的人并不是他会不知所措……你在逃避,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是习惯了他所说的一切,现在的你,早就没有原来的思想,也没有了原来的心。”   端木尧惨然一笑,接口道:“你说的没错,我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幸福到底是不是他在做戏演给我看的幻影,但是,人心都有累的时候,如果身边有人可以给你的心一个停靠的港湾,那么,即便是假的,即便是做戏,我也会很开心。更何况,我知道,他不是。他没有骗过我,他对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选择。请你以后不要再说类似的话,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拓跋颜捏紧手指,落寞叹气:“既便如此,你也不愿醒来么?也罢,你就在你们自欺欺人所编织的谎言里,生活一辈子吧!”   我诅咒你们,不会幸福…… 第三卷 情为谁乱 第五十四章 美男计   端木尧静默不语。   拓跋颜也没有多言,只是换了话题:“北冥翼呢?我想去看看他。”   “好,我带你去。”   将拓跋颜带到北冥翼房中,端木尧便回了自己房间。地上的污秽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他皱了皱眉,自行拿了东西清理干净,然后点了熏香掩盖,待做好这一切,离斩轩恰好推门而入。   “尧!”亲昵的呼唤,踉跄的脚步,离斩轩第一时间将端木尧搂在怀里,开心道,“你的提议都不错!我们又赢了!”   “是吗?”端木尧捧着他的脸,仔细凝视,心中也很奇怪,为何自己就是偏偏爱上他了呢?   “尧,你怎么了?”离斩轩似醉非醉,握住端木尧的手拉到胸前,另外一只手摩挲着端木尧的脸颊,“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离斩轩,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的,对吗?”端木尧没来由地冒出这样一句。   离斩轩亲亲他的手指,叹道:“当然啦!”顿了顿,他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没事么?今天你好奇怪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突发奇想,胡乱问问,你别在意。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端木尧帮他宽衣解带,拿了绢帕擦拭脸庞,然后又推他去隔壁沐浴,备好干净衣衫等他回来。这期间,简单地吃了一点晚膳。离斩轩自然早就吃过,所以不必等他。待他吃完收好,离斩轩也洗完了。   他神清气爽地走出来,迫不及待地揽着端木尧,翻身上床,疲惫的声音却夹杂着幸福:“尧,我们现在算是一起打江山么?”   “是啊!一起打江山,一起看天地浩大。”端木尧枕着他的手臂,幢憬,“有朝一日你做了皇帝,我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与你并肩携手呢?”   “当然!没有你的话,我要这江山何用!”离斩轩也幢憬道,“到时候,我要你帮我生好多好多儿子,然后一个个培养他们成才,将国事交给他们,到时候咱们两个就可以袖手天下,周游列国了!”   “谁要给你生儿子!”端木尧撇嘴道,“一下子要那么多孩子,你不怕他们自相残杀吗?我可不喜欢为了权势地位,兄弟反目,父子成仇……”   “……那么,你是不喜欢我做皇帝了?”离斩轩抓住他话里的意思,轻叹,“也对,一登九五,六亲情绝,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端木尧伸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安慰道:“我没说不喜欢,制度都是人定的。你只要能把握好就行了,我相信,咱们的孩子肯定不会为了这些而反目的。”   “嗯,我一定好好教导他们!”离斩轩的大手慢慢下滑,覆在端木尧小腹处,轻轻摩挲,“什么时候这里再有一个宝宝呢?”   “现在还不可以。”端木尧按住他的手,别扭道,“我现在是陪你上战场,怎么能让这里出状况呢!更何况,我还没调整好,你不可以乱来哦!”   离斩轩失笑:“好吧,那我只好再忍忍了。”   端木尧轻吻他的眉心:“乖……”   离斩轩将人禁锢住,狠狠地吻了下去……   折腾半天,自己点火自己灭。离斩轩懊恼地叹气,唉,赶紧将现在的局面稳定下来,然后才可以看得见、摸得着也吃得到!否则再这么下去,自己会憋死的!   拓跋颜守在北冥翼身边,一改往日清冷的面容,露出点点温柔笑意,等待北冥翼的醒来。   北冥翼所中蛊毒已经悉数解开,加上他体质不错,所以没多久便睁开了眼睛。   待看见守在身边之人是拓跋颜时,不由一愣,随即露出欣喜的笑容:“苏颜!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说着挣扎起身,稍稍前倾,愣愣地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   “翼,是我。你感觉怎么样?”拓跋颜致歉,“对不起,是我二哥给你下蛊,让你受苦了。”   北冥翼更是欣喜若狂,以往拓跋颜何曾如此温顺对待过他?他喃喃接口:“没关系,现在你不是帮我解开了吗?”   “嗯。翼,自你走后,我想了好久,现在我终于想通了,与其爱一个得不到的人,还不如放弃执念,珍惜身边的人,那样,大家才不会太累,所有的人都会得到幸福。”拓跋颜含情脉脉地看着北冥翼,目光深邃。   北冥翼有点语无论次了,他紧张问道:“你说珍惜身边的人……阿颜,你想通了,你真的……唔……”所有的问题都被吞回肚里。   拓跋颜蓦然伸手揪住北冥翼的衣领,将他拉至自己身前,霸道地吻上。   北冥翼多年夙愿达成,目光晶亮,毫不示弱地回吻。   这是苏颜,他的苏颜啊!   就在两人忘我亲吻的时候,北冥翼不小心碰到拓跋颜的膝盖,一时分神,拓跋颜也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慢慢收回唇舌,涩然苦笑:“怎么,是不是觉得现在双腿已断的我,已经不配拥有你的爱了?”   北冥翼连忙回神,解释:“不,阿颜,徜若我在乎这些,何必去天山找你!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种只在乎外表而忽略内心的人,阿颜,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知道。”拓跋颜握住北冥翼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侧脸,喃喃,“我知道的,一直以来,就只有你对我一如既往,从来不会因为我的霸道任性而离开过我、放弃过我,每次我回头,都会看见你在我背后静静等待着我。对不起,翼,我辜负了你那么多年……”   “没关系,如今我已经等到你的回应,我感觉,很开心,很开心……”北冥翼拥着他,满足喟叹。   “可我现在行动不便,早已不是原来的苏颜了。”拓跋颜沮丧开口,“我曾对你隐瞒身份,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是西夏国三皇子,而且我跟端木尧还曾相恋过……”   北冥翼伸手捂住他的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而是拥着他慢慢安慰:“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要再提了好不好?阿颜,从今以后,让我来照顾你,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生活!”   拓跋颜靠在他胸前,轻轻点头,眸光却是清冷一片,方才的浓情蜜意早就不见!   “等我再休息两日,便跟我回鬼岛吧!我们不要再理会什么纷争了好不好?”北冥翼商议道。   岂料拓跋颜却是猛地推开他,熟练地转动轮椅退开两步,恕道:“不行!我不会去鬼岛的!”   “阿颜?”北冥翼见他反应如此强烈,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放轻声音叫道,“阿颜,你怎么了?”   “我还要报仇!害我变成如此的人就在眼前,我怎能轻易放过他!”拓跋颜恨恨道,“翼,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帮我一起报仇!等我报完仇,我就跟你回鬼岛,到时候,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也没有旁人去打扰我们,你说好不好?”   如此诱惑的事,北冥翼哪能拒绝,他爽快应道:“好,我帮你报仇!当年推你摔落悬崖的人我亲眼看见了,但是射前的人是谁?挑断你手筋脚筋的人又是谁?你告诉我,我必以十倍还之!”   “真的?”拓跋颜忐忑道,“可是他很厉害,他身边的人也很厉害。”   “不怕,我在江湖上也认识不少朋友,我就不信,他能比我还厉害?”北冥翼翻身下地,一步步走到拓跋颜轮椅面前,微微俯身,静静看着他的眼睛,道,“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哪怕是你认识的人也会如此?”拓跋颜追问。   北冥翼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   “如果……是端木尧呢?”拓跋颜毫不避忌地与北冥翼对视。   “阿尧?”北冥翼摇头,“不,不可能的,阿尧他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伤害你?我那天明明看见是离斩情他……”   “没错!”拓跋颜打断他的话,控诉道,“离斩情也有份!他受人蛊惑,令我喝下软筋散,致使内力尽失,云之澈挑断我手筋脚筋,端木尧连射三前,势要将我杀死!”   北冥翼听他如此愤恕地道出事实,心中骤然一惊,真相,怎么会是这样?   拓跋颜还在恕斥:“我忍辱负重这么久,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他是你义弟,我明白,你难以取舍,我也明白。所以我不求别的,我只希望他能跟我道歉,希望他能告诉我当日为何要那样绝情,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都已经忘了!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那我呢?我有什么错?凭什么要我承受这一切!”拓跋颜疯狂地捶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发泄内心的委屈。   “阿颜!”北冥翼冲上去搂着他,低声安慰,“别这样,你还有我,我会帮你讨回一个公道的,你放心。即便他是我的义弟,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真的?”拓跋颜埋首在他腰间,声音低沉,“谢谢你,翼。”   隐藏在长睫阴暗下的双眸,究竟还包含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三卷 情为谁乱 第五十五章 暗藏杀机   离国几次战役都获胜令将士们士气大增,离斩轩毫不犹豫地乘势追击,一路南下,将西夏逼回两国边界之地……牧野。   当然,这样的成果花费了三个月。在此期间,端木尧与他共同进退,两人伉俪情深,已经在军中传为佳话。   拓跋颜依旧保持中立,既不去帮哥哥拓跋睿,也不去帮旧情人端木尧。至少表面如此。他与北冥翼暂时定居在牧野,拓跋颜开了一家小小的医馆,正值战乱,医病的人多到数不胜数,北冥翼便召集了一些江湖朋友在他那里帮忙。   至于三个月之前的瘟疫,也已经在离斩轩和端木尧的努力下镇压下去,郡县百姓颂扬着轩王爷的公德,其他小镇也在战后渐渐恢复生机。   如今的局势是两军对垒,敌不犯我我不犯敌。遥遥相望中各自驻守着自己的边境。但是,相较而言,还是离国士兵更要振奋一些,西夏的士兵则疲惫不堪,往往会有种鹤唳风声的感觉。   拓跋睿气急败坏,召集西夏几名重要将领商议接下来的打算,大家都说停战求和,使得拓跋睿更加气愤。大家退去之后,他召来自己的死士暗自吩咐,令他们去离国后方,从离斩轩和端木尧留在天邪的宝贝儿子端木羽身上下手……   吩咐妥当,拓跋睿换了便服,去牧野的医馆找拓跋颜。彼时,拓跋颜在牧野的声望已经远远高过他,甚至还比离斩轩、端木尧更受人欢迎。   大家都说医看父母心,而且拓跋颜长相俊美,微笑无害,无论对待何人均为温柔细语,令得接受过他治疗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夸耀不停。   北冥翼武功高强,偶有遇到地痞流氓、抢劫之人的弱者求助,他便会吩咐人去摆平,抑或是自己亲自动手,渐渐的,无论江湖还是庙堂都知道有北冥翼和拓跋颜这两个人的存在。   离斩轩医术本也不错,只是忙于战事,并不曾露一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其实被传诵的轩王爷也是医者能手。   端木尧瘦了好多,每每吃着饭的时候就能头一歪,靠着离斩轩睡着。他们两人这三个月可真是精疲力竭,像是被扒了一层皮似的,饱经风霜。   “尧,等安顿好这里,我们便回天邪一趟吧!”离斩轩拥着他,轻柔道。   端木尧点头:“嗯,在这之前,我想先去看看大哥。”   离斩轩目光一滞,随即笑问:“他现在不是跟拓跋颜挺好的吗?看他做什么?”   “毕竟他也帮了我们不少忙,而且,上次他中蛊毒也是因我而起,我们要走,自然要去告别了。”端木尧回身依偎在他怀里,耍赖不起,“更何况,他是我结义大哥嘛,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有我就够了,管那么多旁人有何用?”离斩轩话里带着酸意,“他只不过是你结义大哥,我可是你的亲亲相公!”   端木尧白他一眼,不过唇角弥漫着点点笑意,他倾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笑道:“你吃酷了?”   “哼!他?还不至于!”离斩轩别过头,不屑道。   端木尧心知肚明,他其实是想防着拓跋颜,只是怕伤他自尊所以没有提起,于是自行保证:“我只是去看大哥,至于拓跋颜,我只当没看见他,总可以了吧?”   “我又没说他……”离斩轩嘟囔一句,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不过,尧,他毕竟是西夏三皇子,现在局势尚未稳定,你要小心。”   “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端木尧见他嘱托不断,笑着揽住他的手臂,将侧脸贴上,一副乖巧的样子。   离斩轩叹气:“明知道我走不开,还诱惑我。”   端木尧再次亲亲他,笑道:“好啦,有大哥在,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再说,他现在可是百姓传唱的白衣天使,怎么会随便做坏事呢!”顿了顿,故意道,“更何况,他以前跟我……嗯哼,所以,怎么也得念旧情……”   离斩轩霸道地将他揽过来,酷酷宣布:“什么旧情不旧情的!他若敢动你,我定将他西夏踏平!”说着惩罚般吻上他诱人的唇,“只许想着我,不准红杏出墙!”   “你才红杏呢!”端木尧嗔恕,整理好被他弄乱的衣衫,从他怀里退出来,道,“好了,我先去了,晚上就回来。”   离斩轩依依不舍,重新将人搂回来,探手到他腹部,无限哀怨:“我这些天已经很努力了,这里为什么还是没有动静呢?”   端木尧红了脸颊,拍开他的手,旋身带起一阵风:“满脑子都是你儿子,以为我是女人啊?那么容易就怀孕,那满大街岂不都是短袖?!”   离斩轩继续哀怨地用那小眼神瞄他:“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那我今晚继续加油!”   “滚!”端木尧笑骂,“你不努力?每天晚上恨不得把我吞咽入腹还不努力?你是真想把我弄得跟女人似的挺个大肚子才满意是吧?”   “没有啦,你难受我也挺心疼的。”离斩轩嘿嘿笑着,“我只是想给小羽儿找个伴,等咱们回天邪再好好造人吧!到时候你也可得努把力……”   “以后再说啦!”端木尧脸红得更厉害,不得不承认,每次面对这些问题,他都不如离斩轩脸皮厚,只能落荒而逃。   离斩轩哈哈大笑,心情不错地目送他离开。直到端木尧淡出他的视野,他才微微扬头,两道人影窜出去,默默朝端木尧离去的方向追去。 ——————————   北冥翼并不像想象中那般热情接待他,端木尧耸耸肩,将买来的水果放在桌上,轻快地窜上桌子,晃荡着双腿,幽幽道:“大哥,是不是嫌我没有早点来看你?”   “哪敢啊……你现在可威风了,堂堂的轩王妃呢……”北冥翼忙着手里的活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拓跋颜让他捣药而已,但他就是不愿面对端木尧,像以往那般说话。   “大哥……”端木尧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原来大哥是羡慕我了,你现在不是跟阿颜挺好的吗?若是可以的话,你还可以做西夏三皇子的皇妃呢,比我更威风……”   北冥翼停下捣药,目光犀利地看过来:“我不会跟你一样!”   端木尧再怎么没心没肺也能察觉到北冥翼的不对劲,他跳下桌子,凑近功舅翼:“你怎么了?是不是和他吵架了?”端木尧环顾医馆,“对了,他人呢?”   北冥翼垂下眼审,没有回答,只是重新埋头捣药。   “怎么?真的惹他生气了?”端木尧自顾自猜测着,过去蹲在一旁,托着脸颊热心地出着主意,“哎呀,两个人相处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拉下脸来去道个歉就好啦!我就说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闷闷地捣药……”说着,端木尧伸手去夺他捣药的工具,推他起身,催促,“你快去找他吧!我帮你捣药!好好哄哄他,他因为腿的缘故所以难免有点偏激,你不是武林高手么?应该大度点嘛!”   他这边热情地给人家出主意,完全没注意北冥翼纠结的表情,也不管自己说得有没有逻辑性,反正乱说一通说得北冥翼一愣一愣的。   “还愣着做什么?”端木尧坐在他坐得小凳上,有模有样地捣着药,“我不会给你弄坏的,放心好了!刚才我看你那么半天,都学会了,快去呀!找到他先接住,然后再亲亲,就皆大欢喜了!呵呵……”说着自己呵呵笑起来……   笑靥如花,毫无做作,北冥翼心头一震,越发觉得自己的心被割成了两半。   一个是自己结义金兰的弟弟,一个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情人,两者究竟孰轻孰重?   拓跋颜所言究竟为真为假?即便是真的,但现在的端木尧如此澄澈,如此关心他,撇开他们金兰之义,单只相处这一段,他都不忍心害他……   这也是为何他与拓跋颜躲在这里的原因……他还不知道如何抉择……如今,此时此刻,面对端木尧黑白分明的眼睛,他退缩了。   恰在此时,后门进来一人,正是来此找拓跋颜的拓跋睿,他本来在后院与拓跋颜说话,得到情报说端木尧来这里,他怎可错过这样的绝佳良机?!闪身进来,不由分说就将背对他的端木尧点晕……左右摇摆、犹豫不决的北冥翼都没来得及阻止…… 第三卷 第五十六章 环环相扣 拓跋睿单手搂住昏迷的端木尧,邪邪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端木尧,你来得好巧!” 北冥翼上前两步,紧张地盯着他和端木尧,双眸微眯:“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拓跋睿眉峰一挑,讽刺道,“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北冥翼握紧拳头,暗自想着,如果此时将端木尧抢回来,几率会有多大…… 拓跋睿将端木尧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视线一瞥,后门处,拓跋颜也慢慢转动轮椅进来。 北冥翼想起答应拓跋颜的事,慢慢松开了手指。 拓跋颜见端木尧在这里,目光有片刻怔愣,随即若无其事道:“皇兄,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要绑走他吧?” “当然不是!”拓跋睿将目光投向镇定自若的弟弟,“我来这里是想请你回去。你曾经答应过我,会回来帮我。为什么拖了三个月还不兑现承诺?” 拓跋颜微微一笑:“皇兄也看见了,我这里走不开。战事频繁,伤者无数,我若不管他们,待统一天下之后,子民全都死光,那要这江山何用?”他见拓跋睿眼神一凛,又笑道,“当然,我这样也是为了皇兄你打基础啊……” “那依你之见,他该如何处置?”拓跋睿轻蔑地看了一眼昏迷的端木尧。 “皇兄是想如何处置呢?”拓跋颜反问。 “自然是带回去,趁机要挟离斩轩!”拓跋睿咬牙切齿道。 拓跋颜摇了摇头:“别看他们伉俪情深,但到了这个地步,端木尧绝不会给你威胁离斩轩的机会,离斩轩也不会乖乖受你威胁。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不好。”顿了顿,他又道,“不如这样吧,皇兄将他留在这里,由我来监视,在此期间,我会软禁他,你可以趁机大做文章。离斩轩找不到端木尧,自然会心急如焚,届时你怎么利用这件事就是你的自由了……” “可他明明知道端木尧来你这里,如果他不回去,离斩轩一定会来这里寻找。”拓跋睿皱眉。 “那就是我的事了!皇兄只管放心,我绝不会让他发现端木尧在这里的!”拓跋颜眼神轻移,瞄瞄外面,“那两个尾巴已经解决了,皇兄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那好,就这么办!反正我也不只端木尧一个诱饵!”拓跋睿想起派到天邪的死士,唇角勾起,笑得邪狞。 北冥翼心中暗叫不妙,他隐隐猜到,拓跋睿是想打他们儿子的主意…… 拓跋睿走后,拓跋颜看着北冥翼:“将他带到我房中来!” 说完也去理会北冥翼复杂的表情,率先离开。 北冥翼呆立片刻,上前俯身抱起端木尧,跟上拓跋颜。 拓跋颜让北冥翼将端木尧放在床榻之上,然后解开他的衣衫,取出银针,放在火上烧…… “阿颜,你……你要对他……做什么?”北冥翼紧张问道。 拓跋颜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转动着银针,然后在端木尧胸膛上流连寻找着穴道,低叹:“你要阻止我吗?” “阿颜!”北冥翼上前几步握住他的手,“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不如……不如忘记仇恨、重新开始……好不好?” 拓跋颜抬眸静静看着北冥翼,淡然道:“忘记仇恨?重新开始?” “……”北冥翼被他那样平静无波的眼神一看,顿觉心慌,于是松开手,低头道,“我只是觉得阿尧现在并未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如果说是以前,他那时候还小,而且身份特殊,再加上有云之澈在旁协助……所以……” “北冥翼,我只是要封住他的内力而已,你有必要这样紧张吗?”拓跋颜将银针一扔,别过头去,“你以为我就忍心下手吗?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冷血吗?我也很苦……” 北冥翼张了张口,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拓跋颜捶着腿,伤心道:“如果我不是整天面对着这样的废腿,我或许还会像以前那样,天真善良……可是现在我做不到!我已经是恶魔了,你若不喜欢,大可以将他从我手里救走!” “不!”北冥翼再次坚定内心,忍住心中的犹豫,亲自封住端木尧的内力,然后搂着拓跋颜低语,“是我不好,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阿颜,别生气,我以后都听你的!” 拓跋颜淡淡道:“我累了,想自己静一静。你先出去吧,若是离斩轩来这里要人,你就说端木尧来过,但是只坐了一会就走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北冥翼松开他,看了一眼沉睡的端木尧,转身离开。 离去的北冥翼没有看见,他走后,拓跋颜自轮椅上起身,踱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端木尧,目光深邃中带着疯狂。 端木尧,如果不能得到你,我只能选择毁了你! ———————————————— 北冥翼出了房间,行至庭院,负疚感又涌上心头,他恨恨地捶了锤身畔的树干,目光痛苦。 不,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 可他也不能明里去救,想了想,拓跋颜暂时不会伤害端木尧,便先将他放在一边。目前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端木尧和离斩轩的儿子……他那么小,那么无辜……如果真落在拓跋睿手里,肯定是凶多吉少! 北冥翼离开医馆,连夜召来江湖上的一些朋友,让他们帮忙去天邪保护端那个孩子。 他已经对不起端木尧了,不能再害了他的儿子。 为了让事情更复杂,北冥翼思虑再三,放出了‘端木羽就是血婴’的消息。这种传言很快流传开来,效果很明显,拓跋睿的死士并不能与江湖上各种稀奇古怪刁钻邪异的人们相抗衡,开始孩子在他们手上,但是后来便被江湖人夺走,于是,追逐血婴成了除战事之外的另一件大事。 这些后果北冥翼也想到了,他知道,虽然这是一招险棋,但最起码,孩子并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饱受风霜,那些人要想得到他,或者已经得到他的,肯定会好好照顾他……只是可怜了那孩子,这样小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阿尧,对不起,等我安排好一切,会尽快帮你把孩子找回来的…… 与此同时,离斩轩接到消息,天邪发生了很多事,端木羽被人劫走是一件,太后病危是另一件,离斩情趁他离京拉拢本来站在他这边的官员又是一件……而今,端木尧一去不复返,他便已经想到,多半是被拓跋颜扣下。有北冥翼在,他并不算太过忧心。而且,这几个月相处,他知道端木尧聪慧无双,如果处境不好,定然会更加小心谨慎,自行脱身。 这是他们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一方没有了消息,另一方无论如何都要稳住阵脚,静候佳音。倘若再过五天仍没有消息,再采取行动也不迟。 离斩轩勉强镇定下来,思虑良策。其实现在最让他担心的,是离国会发生内乱。倘若离斩情真的已经拉拢了原本属于自己这一方的官员,那么,对于他来说,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 尧,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去救你回来! 秋沐雪安分了三个月,知道离斩轩的烦心事之后,她再次厚着脸皮找来。 离斩轩让她养好伤后并未真的强行送走她,一方面觉得留她在身边可以当人质,另一方面,他察觉出了秋沐雪和西夏国的二皇子拓跋睿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王爷答应与我成亲,我会令我父皇出兵帮你!”秋沐雪开门见山道。 “公主的毅力真不错,本王都开始动摇了。”离斩轩似笑非笑,表情半真半假。 但是听在秋沐雪耳中宛如天籁,她激动开口:“真的吗?王爷……” “不过本王还有一个条件。”离斩轩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道,“我要公主帮我把西夏国的军机图偷出来。” 秋沐雪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似乎觉得这不算什么任务。但很快的,在离斩轩默不作声的注视下,她收敛神色,小心翼翼答:“那是西夏国的军机图,我怎么能偷来呢?” “公主可以用美人计呀!”离斩轩话中有着淡淡的讽刺,“还是说,公主本来就是在用美人计迷惑本王,然后来偷我离国的军机图呢?” 秋沐雪神色一僵,强自笑道:“王爷说笑了,我秋水国那么小,要军机图何用?沐雪是真心喜欢王爷的……王爷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离斩轩眸光一凛,哈哈笑道:“公主所言极是,本王不跟你开玩笑了!阿尧出去这么久,我该去找他了!公主请便!” 秋沐雪若有所思道:“王妃去哪儿了?” “没什么,就出去逛了逛,应该也快回来了,我先去找他,然后商议回京之事,大概要很晚才回来。公主若是有什么吩咐,尽可找旁人,他们都会听你的。”离斩轩状似不经意道,然后伸个懒腰,朝外走去。 是夜。 秋沐雪先以公主身份撤走一部分人,然后回到房间改为一身劲装,黑巾蒙面,轻盈跃上屋顶,朝离斩轩的书房掠去。 再不趁机拿到离国的军机图,她这么多月的时间就全浪费了! 第三卷 第五十七章 走火入魔的爱,势若疯狂的恨 四肢被傅,双眼被蒙,端木尧能察觉出此刻自己的危险处境,但是,将自己弄晕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还有,北冥翼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弄晕了没有救走他么?还是说,北冥翼不是对手,反而被对方击退? 脚步声渐近,端木尧调整呼吸,令自己处于昏迷的假象。 来人是拓跋颜,他并未使用轮椅,步履飞快地推门而入,然后关好房门,一步步走向床边。 “我知道你醒了,不必再装。”拓跋颜开口,却是不同以往的略显粗哑的声音,他也在伪装。 端木尧静静开口:“你是谁?为何要绑我?”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只问你,如果我用你的命来换离斩轩的命,你肯不肯?”拓跋颜咬牙问道。 端木尧轻笑:“我有得选吗?你绑我来不就是为了威胁他么?难不成还想做得高尚?” “哼,废话少说!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拓跋颜欺近,伸手摩-挲端木尧精致的面庞,“我舍不得杀你,所以,我会放了你,但你必须杀他,否则,便会毒发身亡!” “我要答不愿意,你还会放了我吗?”端木尧笑得讽刺。 拓跋颜捏紧他光洁的下巴,怒道:“不会!” 端木尧吃痛微微皱眉:“那还多说什么!你直接杀了我吧!免得浪费时间坏你大事!”不过心中仍在忖度,会是谁舍不得杀自己而又恨不得离斩轩死呢?拓跋颜?不,这人四肢健全,应该不是,声音也不对……拓跋睿?也不对,拓跋睿不会像他这样对自己动手动脚……莫非,另有其人?可是会是谁呢? 拓跋颜冷哼:“想得美!我不会放了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说着手指下滑,慢慢挪到端木尧的衣领处,毫不留情地扯开他的衣衫,伴随恶狠狠的话语,“你说离斩轩最不能容忍的事,是什么?” 端木尧心中一震,强自开口:“我怎么知道……唔……” 拓跋颜伸手覆在他胸膛上,指尖轻点两点朱红,声音鬼魅而邪肆:“如果他发现自己心爱的王妃被人玷污,你说,他会不会暴跳如雷?他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宠爱你?” “我又不是女人,清白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具威慑力。”端木尧压下心中的恐慌,“你打错算盘了。” 拓跋颜轻勾唇角:“是哦,我竟然忘记了,你是男人。”他的手再次下滑,扯开端木尧的衣带,裸-露的腰身、平坦毫无赘肉的小腹,修长笔直的双腿,无一不精致诱-人。拓跋颜无比欣赏地在他身上抚-摸流连,双眸微眯,“不过,你似乎也忘了一件事,你可是端木尧,是会跨越男女界限的人,你觉得,若是在这里留了我的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宽大的掌心覆在端木尧的小腹上,微微用力。 端木尧羞愤难当,极其艰难地缩着身子,试图躲开他的触碰,声音冷凝:“你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拓跋颜低低地开口,“我就是见不得你跟离斩轩卿卿我我,恩爱甜蜜,所以,想亲手毁了它……呵呵……哈哈……” 端木尧骂道:“你变态!” “嘘……”拓跋颜目光狠厉,忽然欺身压上端木尧,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端木尧挣扎着:“别碰我!” 拓跋颜按住他挣扎的身躯,狠狠覆上自己的唇,在那因激动而苍白的唇上流连忘返,嗜咬不息。 端木尧毫不留情地合上牙齿咬伤他的舌尖,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开来,拓跋颜不得已退了出来,再度掐住端木尧的下巴:“端木尧,你如此贞烈又何必?不是说不是女人、不看重清白吗?” 端木尧剧烈喘息着,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心底隐隐弥漫出一丝疼痛,煎熬着让他痛不欲生。 “这么快就发作了?”拓跋颜冷眼看着,眸光凛冽中夹杂一抹不知名的心痛,“我本不想如此对你,奈何身不由己。端木尧,你别怪我……” 端木尧虚弱开口:“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让我死个明白……” “你不会死。”拓跋颜伸手覆在他胸口,输给他一些真气抵御痛楚,“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你……”端木尧觉得此人甚是矛盾,一方面折磨他残害他,一方面却又照顾他治疗他。 “没错,我对你,既爱又恨……”拓跋颜看他神色,淡淡解释,“我既不能容忍你与他人恩爱,又舍不得真的害死你,所以,我只能选择这样……假若有一天你得知真相,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他低语着,再次俯身吻上去。 端木尧依旧抗拒,但力气不如他,而且这次拓跋颜没有吻他的唇,而是,在他的胸膛上轻吻,势若疯狂。 他已经被爱恨冲昏了头脑,走火入魔,分不清到底如何做才能平息矛盾的心理……他只能将端木尧禁锢在身边,做出这样的事……连他自己都鄙夷自己,但却无法停下来……他已经骑虎难下,便将错就错吧……反正,他已得不到他的心。所以,就让他刻骨地彻底痛恨自己吧! 开始还能感知端木尧剧烈的抗拒,但到得后来已经没有任何的抵抗。拓跋颜一开始还很奇怪,以为端木尧认命了,结果无意间抬眸,看见他唇角流出的血顿时一惊,他倏然抬手,点在端木尧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巴——果不其然,他的舌头已经血肉模糊…… 他竟然……咬舌自尽…… 小妖,你宁愿死,也不喜欢被我触碰吗? 拓跋颜心痛难当,他从端木尧身上起来,声音带了一丝颤抖:“我不会再强迫你,你不必再求死!” 端木尧意识模糊,但是感觉身上一轻,顿时心里也一松,随即陷入昏迷。 拓跋颜细心帮他上好药,解开绑绑他双手的绳索,将他搂入怀中,声音飘渺:“小妖,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得拥有你?” 房间外忽然传来北冥翼焦急的呼唤——“阿颜!阿颜!” 拓跋颜尚自缱绻深情的眸光顿时一凛,瞬间泯灭无痕,他将端木尧安置好,疾步离开。 再次出现在北冥翼面前的拓跋颜又是轮椅上的清冷公子,他随意问道:“翼,出了何事?” 北冥翼上前一步,紧张抓着他的双臂仔细查看,口中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方才我去你的房间,那里凌乱一片,阿尧和你都不见了,我很担心。” “是么?”拓跋颜故作惊讶,“端木尧不见了?” “嗯,有打斗的痕迹,我以为你也出事了,幸好,你没事。”北冥翼庆幸开口,但是心中对端木尧的担忧却更加深了。 拓跋颜做戏就要做到底,他转动轮椅,轻道:“带我去看看。” “嗯。”北冥翼推着他,朝原来安置端木尧的房间走去。 拓跋颜眼神一片沉寂,那房间本就是他自己弄乱的,造成如此假象也是为了方便迷惑北冥翼。 他知道北冥翼并不像表面这样痛恨端木尧,那毕竟是他的义弟,所以,一切有可能阻碍他下一步计划的人都要防! “离斩轩来过吗?”拓跋颜微眯双眸,不着痕迹地询问。 北冥翼摇头,后来察觉自己摇头拓跋颜也看不见,所以立马加了一句:“没有。” “哦?”拓跋颜若有所思,“他竟然如此沉得住气?第一天不来也就罢了,过了这么多天依旧无动于衷……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据说……天邪发生了很多事,他自顾不暇。”北冥翼有些心虚地开口。 天邪发生的事,其中有一件还是北冥翼暗地里操纵的,但是,他不后悔。能够救到阿尧的儿子,他的负疚感才会低一些。 拓跋颜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凌乱的‘作案现场’,拧紧眉毛,这现场,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北冥翼继续道:“你皇兄好像和秋水国公主秋沐雪有什么交易……”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拓跋颜截断他的话,“天邪发生什么事令离斩轩自顾不暇了?” “他的母后病危,离斩情架空他的权利,并企图令他原来的部下倒戈相向,还有……嗯……他和端木尧被软禁在宫中的儿子也让人掳走了……”北冥翼如实相告,不忘诋毁拓跋睿,“据说,是你皇兄派人去的。后来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不少江湖人也混迹其中,现在,那孩子不知所踪。” 拓跋颜猛然想起一人,抬头问道:“那么,灵祈国的云之澈呢?!” 北冥翼一怔:“云之澈?他现在正和端木麒打得不可开交,那边也是一片混乱。” “你确定?”拓跋颜眸光危险。 北冥翼迟疑了,没错,云之澈对端木尧的感情他很清楚,如果轻易服输便不是他云之澈了。那么,他沉寂这么久,究竟想做什么呢? 莫非…… “你是说——阿尧有可能是被云之澈救走了?”北冥翼惊呼出声,有点恍然大悟,但更多的是,压抑的兴奋。 如果被云之澈救走,那么他便可以放心了…… 拓跋颜眸色晦暗,唇角勾起,讽刺一笑,不置可否。 如果云之澈敢来,他一定奉陪到底! (呼唤票票!泪目,为虾米大家都不投票票呢,人家想把星星点亮啊点亮!7号再6000+以上吧,容墨墨养好病再说,么么) 第三卷 第五十八章 逐渐明朗的情势 端木尧再次醒来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他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仔细在脑中盘算一番,渐渐有了眉目。 如今西夏和离国虽然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但这毕竟是家国大事,拓跋颜再怎么不理世事也难逃责任,而以北冥翼和拓跋颜的交情,难保他不会倒戈相向。 没错,面对自己时那样矛盾的心境,除了拓跋颜,不会再有旁人!看来离斩轩的猜测没错,那个人仍旧对自己余情未了。但是,那恨又从何而来呢? 不管怎样,他还是太大意了。他不该不听离斩轩的话,非要擅作主张跑来看望北冥翼。如今身处险地,不知道离斩轩该怎么着急呢…… 端木尧暗暗运气,却发现体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提不起来,才知道自己被人封住内力。既然如此……他只能另想办法! 双手摸索身下,是坚硬的床板,端木尧咬牙用力在木板上蹭着绑缚双手的绳索,一下又一下……虽然很艰难,但总比坐以待毙得好! 然,事与愿违,木质的床板终究不如水泥地来得好用,端木尧磨了半天也没磨开多少,反而蹭破手背,疼痛难忍。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那人又来了。 端木尧手腕微微一动,宽大的袖子滑下来遮住磨损的绳索,他试探地开口:“苏颜,你这样做,可是为了家国大事?” 拓跋颜眉峰微蹙,他没想到端木尧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是自己所为。不过很快,他便舒然一笑,声音一如既往地粗哑低沉:“苏颜是谁?” 端木尧摇头苦笑,莫非是自己猜错了,可是……他再度开口:“那你是从何处绑了我来?” “哦——你是说那个残废大夫!”拓跋颜故意贬低自己,他上前几步,“不错,我便是从那里将你掳来。” “自欺欺人又何必?”端木尧叹气,“你的腿根本没事,你如此妄自菲薄,却又所为何事?” “端木尧,你不必套我的话!”拓跋颜静静伫立一旁,俯视着他,“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天邪发生了大事,你的夫君恐怕无暇顾及你了,所以,不用我去威胁他,他首先便会放弃你……” 没错,攻心为上。他要让端木尧自乱阵脚。 端木尧不以为意,神色竟然有些放松。离斩轩不来相救才正合己意。 “端木尧,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拓跋颜见他那副安心的模样,心中不忿,铁了心要让他受煎熬。 端木尧眉梢一挑,淡然开口:“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太后出事了吧?” 拓跋颜钦佩的同时又为他不甘:“不止。那个被软禁在皇宫的小家伙、你们的心肝宝贝,……也被人掳走了!” 钦佩的是他才思敏捷,不甘的是他竟然能容忍离斩轩看重母亲而将他放在第二位…… 端木尧脸色一变,强自镇定:“既然他命该如此,我也只能接受。” 他本在天邪留了人手,为何还是让人钻了空子?看来以后还得加强防范…… “端木尧,你究竟是本性冷漠,还是在故作坚强?”拓跋颜喃喃开口,既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 端木尧没有说话,身子慢慢蜷缩成一团,发出难受的低吟。 拓跋颜皱眉上前:“又发作了吗?”他给端木尧下毒本是为了控制他的行动,但见他难受,自己还是很心疼。为了不伤到他的肺腑,他特地选了药性温和的药物,为何还频频发作? “冷……”端木尧发出无意识的声音,浑身不住颤抖。 拓跋颜本欲抱住他帮他取暖,但想起上次端木尧咬舌自尽的举动,又不敢妄动,他先喂了他一颗解药,触碰到他异常冰冷的唇顿时一惊。捏过端木尧的手腕诊脉,才发现情况不对。 端木尧体质本就阴寒,上次生产之后便更加畏寒,而今自己喂他的毒药激发了某种因素才令他寒症加剧。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端木尧多多少少也有做戏的成分,他是很冷,但没冷到如此程度。 拓跋颜思虑片刻,弄了一个小小的暖炉放在端木尧身边。 看看时辰差不多,为了不让北冥翼起疑,拓跋颜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端木尧本已服了解药,再加上有暖炉在一旁,很快恢复过来。 他蓦然睁开眼睛,里面流光溢彩,没有半分痛苦。微微侧头看一眼暖炉,端木尧慢慢屈肘将它挪得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狠心将手腕连同绳索一起放在暖炉上方,灼热感袭来,端木尧咬牙承受,直到将绳索烧断。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他快速收回手,将蒙眼的布巾撤掉,然后把另外一只手上的绳索费力解开,最后坐起来去解双腿的束缚。 解开绳索的时候他没忘观察周围的环境——是个密室,周围是光洁的大理石墙壁,左前方是门,想必那人就是从那里进来的。而自己被绑在一张床上,之前成大字型躺着。 这里简陋无比,除却一张床和一个暖炉便没有其他东西。光线微弱,似乎是在地底…… 解开脚上的绳索之后,端木尧翻身下地,走到门边企图开门离去,结果不知道有何机关,他竟是无法打开! 隐约听见人声从头顶传来,端木尧仔细聆听,果真是拓跋颜和北冥翼的声音! “阿颜,外面都是你皇兄的人,他们究竟想怎样?”北冥翼没料到拓跋睿竟然派人围住了医馆,理由是要请拓跋颜回西夏,帮他一起对战离国。 没错,现在离斩轩已经将牧野封死,下令大军继续南下。拓跋睿不是对手,只能选择来请拓跋颜出马。 拓跋颜眸色沉寂,片剩后答:“既然皇兄执意如此,那我只好从命。” “你要跟他回西夏?!”北冥翼脸色微变,“可是你明明答应我要跟我一起回鬼岛的!” “你以为我想回去吗?”拓跋颜冷哼,“北冥翼,你也答应过我一件事,可你却没有做到。” 北冥翼一愣:“我……”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拓跋颜改变主意,他再软禁端木尧也无济于事,那个人的心根本就不会再回到他身上,既如此,何必徒增烦恼? 如今皇兄咄咄逼人,他已无暇分身顾及端木尧。 “什么机会?”北冥翼眉梢一挑,有不好的预感。 “你去杀了端木尧。”拓跋颜狠心开口,自己下不了手,便让旁人去做吧!正好可以借机试探北冥翼的真心,倘若他真的为了自己承受良心谴贵,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敞开心扉接纳? “阿尧不是不见了吗?”北冥翼诧然,但见拓跋颜冰冷的面庞顿时恍然,“你——是你藏起了阿尧?” “不错!”拓跋颜坦然承认,现在他都可以听到外面嘈杂的声响,离斩轩并非铁石心肠,他一定会来营救端木尧,那么,他偏要在离斩轩面前亲手杀了端木尧! 北冥翼顿觉心中发凉,不知该如何开口。 拓跋颜却是改为柔情攻势:“翼,我只有这一个愿望。只要你杀了他,我便跟你走。西夏如何我不再理会,我希望你能帮我过这一关。杀了他,我便会彻底忘记以前的事,然后与你重新开始。” 北冥翼挣扎片剩,点头:“好!” “跟我来!”拓跋颜带着他朝密室走去。 端木尧闻言,脑中极力想着应对办法。现在再想强势冲开被封的穴道已经不可能,端木尧后退两步,戒备地等待那两个人的到来。北冥翼到底会不会真的杀自己?离斩轩又开战了?他不是应该回天邪吗? 此剩离斩轩的确在与拓跋睿交战,怒发冲冠只为心中在乎的人。他等了五日,端木尧没有出现。天知道他有多着急!而那天秋沐雪上钩盗取离国的军机图,离斩轩早有防范,被盗走的是假的,所以拓跋睿上了当,中了他的埋伏,一溃千里! 离斩轩乘胜追击,杀死拓跋睿身边两名副将,拓跋睿用端木尧威胁却不管用,离斩轩照旧挥动军旗命士兵进攻! 狼狈不堪的拓跋睿只得派人去请拓跋颜,而今能抵抗住离斩轩强势攻击的只有他的皇弟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拓跋睿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离斩轩骑马追踪而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二殿下,被人胁迫的滋味如何?” “离斩轩,你少得意!端木尧在我手上,你若敢轻举妄动,得到的便会是他的尸体!”拓跋睿进行最后的挣扎。 离斩轩悠然而笑:“真是连撒谎都不会。你生性不会吃亏,倘若他真的在你手上,你早就带他来战场令我束手束脚。你连败三次,却仍然不用他来威胁我,只是口头逞强,未免太过天真!” 拓跋睿咬牙不语,目光愤恨。 离斩轩微微扬头,围拢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其就地按倒,捆了个结结实实! 并非拓跋睿不挣扎,面对如此多的人,他武功再高强也无法冲出重围,更何况,连日来担惊受怕,他已经筋疲力尽,徒劳挣扎也是无益。 现在,只希望自己之前派出去的人能够请动拓跋颜了! 第三卷 第五十九章 脱身【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端木尧脑中飞快转动,最终重新躺回去,做出被缚的假象。无论如何,都要自己拼一拼。 门被打开,轮椅转动的声音渐近,端木尧紧闭的眼睛猛地一颤,心中已有了打算。 北冥翼神色复杂,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端木尧,慢慢走近。 拓跋颜捏紧扶手,咬牙道:“动手吧!” “阿颜……” “动手!”拓跋颜闭上眼睛,背对过去,他也不忍心看端木尧被杀,但是,心中的魔障已经将他吞噬,他无法停下! 北冥翼低叹:“阿尧……对不起了……” 端木尧蓦然出声:“大哥,死在你手上,阿尧无怨无悔。”声音寂寥空洞,令北冥翼心中一颤,他看着端木尧,竟无法再走近。 端木尧再度开口:“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大哥,事到如今,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吗?将我眼上的布巾解开,好不好?” 北冥翼想了想,轻移脚步,将端木尧的蒙眼的布巾解开,又听端木尧道:“大哥,你对他真是情深意重,竟然不顾你我的金兰之义。” 北冥翼手一颤,不敢看端木尧直视的眼,嗫嚅道:“原谅我,当年你实在不该伤害阿颜。” “你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就将我判刑?”端木尧清冽的目光紧锁着他,“你可知他因爱生恨,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拓跋颜,他现在太执拗!太偏激!他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 “住口!”拓跋颜蓦然转过轮椅,“翼,你还不动手?” 端木尧冷笑:“大哥,他不让我说下去便是心虚。”说着瞥向北冥翼,“如今我手无缚鸡之力被你们关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们。只劝你不要后悔才好,大哥。” 北冥翼慢慢举起手掌,暗自运力。 端木尧仰头迎上他不忍的眼神,悄然道:“他的腿并没有断,他在骗你……” 拓跋颜手中折扇倏然打开,一排银针直冲端木尧而来。 端木尧不避不挡,幽幽道:“大哥,你看,他恼羞成怒了。” 北冥翼拂袖将银针扫落,目光复杂地转向拓跋颜:“阿颜,你的腿……真的……” 拓跋颜双眸微眯:“你不信我?” 那边端木尧继续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哥何不亲自看看?” 北冥翼迟疑了。正在此时,拓跋颜转动轮椅靠近,毫无预兆地拿起床边的小暖炉朝自己的腿上贴过去,滚烫的火炭烧焦布料,很快有生肉被烧伤的‘兹兹’响声,伴随着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阿颜!”北冥翼惊呼一声,上前去夺暖炉。 端木尧也有片刻怔愣,他万万没想到拓跋颜竟然能隐忍到如斯地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如此良机,正适合逃走!于是,双手撑住床板,端木尧灵巧起身,朝敞开的门口掠去。 拓跋颜忍着痛,面无表情地拂开北冥翼的手,怒道:“他要逃!” 北冥翼当下再不怀疑拓跋颜,转身朝端木尧追去,右掌翻飞,带着凌厉风声的一掌印在端木尧后背。端木尧闷哼一声,咽下涌上喉头的血水,借这一掌之力飞出了门。 而且,之前他就在蓄谋借用北冥翼或者拓跋颜的内力冲开被村穴道,此刻虽然中了一掌,但穴道总算解开,他双脚点地,施展轻功飞速地逃离。 北冥翼追出来,再次挥掌袭击,此刻端木尧有了内力,反应还算敏捷,半空中转身与之对上一掌,手臂酥麻,震得胸口阵阵疼痛,他不敢硬战,巧妙周旋,然后借机朝外逃…… 此刻正是夜晚,外面黑漆漆的,因为是地下密室,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挂在墙边,明明灭灭,映照得仿佛修罗地狱一般,无法辨认方向,端木尧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继续躲避北冥翼的追击。 一路行去,灯光渐少,道路愈发崎岖,而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小了,直至不见。 端木尧感觉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是煎熬,胸口火辣辣的痛,再次进入一个小矮门后,他终于忍不住扶住墙停下脚步,弯腰呕出一大口血,身子斜倚着墙壁瘫软下去,急促地呼吸。 眼前阵阵发黑,似乎随时都会陷入昏厥,端木尧咬破指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原来地底还有另外的密道……自己糊里糊涂闯进来总算保住一命,只不知这密道通向哪里……好像比方才所在的密室要深许多…… 头痛欲裂,好想就这样睡一觉,可是……万一睡着再醒不过来怎么办?端木尧咬牙强撑着意识,慢慢摸索起身,一点点挪动脚步,试图找到出路。 尝试几次不行之后,端木尧放弃了,他决定要保存体力,靠在墙角,自行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端木尧睁开眼睛,爬起来顺着那味道凑过去,好像越来越浓了…… 四下摸索寻找,终于摸到一个类似机关的东西,后面的墙壁轰然裂开,一条窄窄的甬道呈现在眼前,伴随着强烈的光照。 本来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突兀见到亮光本能地闭起,过了片刻才睁开,端木尧上前,走过甬道后一个拐弯,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排排陈列整齐的火药冲入眼帘,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显得有点吓人。 端木尧惊叹一声,原来这个时代竟然就有火药了么? 这样多的火药若是用于战争,将会是多么强大的武器啊! 究竟是谁准备了这么多的火药呢?拓跋颜?他假装腿断并非只是为了博取同情和推卸责任,原来,他的野心竟是如此之大! 如果可以好好利用,也无不可,怕只怕,被奸人用于不法之事,那样,将会令这个世界的百姓苦不堪言……如果能交给离斩轩这些东西就好了…… 关键是,先出去才是最主要的啊! —————————————— 北冥翼追了半晌没有追到端木尧,这密道很是诡异,当日拓跋颜设计的时候便是为了混淆视听,在密道各个交汇点弄了五行八卦一类的阵型,才令得密道时远时近,错综复杂。 端木尧幸运地误打误撞撞进一条密道,而北冥翼却是进了别的密道,找也找不到,只得原路返回。 拓跋颜在北冥翼追出去后才捂着腿痛苦呻-吟,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时怕被揭穿,只能用苦肉计…… 那暖炉,实在是太烫了! 这伤恐怕要至少一个月才能好起来…… 北冥翼回来的时候拓跋颜已经等在门口,目光深沉:“找到他了吗?” “没有,这里太错综复杂,我实在找不到他。阿颜,你建这么多密道做什么?”北冥翼奇道。 拓跋颜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只是自行转动轮椅从出路出去。 北冥翼知道自己之前怀疑他令他不快了,当下也无话可说,只是默默跟着他一起出来。 刚出来没多久,便听到医馆外面嘈杂纷乱的声响,似乎被大队人马包围了起来。 拓跋颜与北冥翼对视一眼,跃过庭院朝大门口走去。 离斩轩命人开门,恰好那两个人出来,迎上他挑衅的目光:“这么晚了,不知道轩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本王来接心爱的王妃!”离斩轩开门见山道,“顺便与三殿下做一个交易!” “……”拓跋颜没有开口。 离斩轩继续道:“不要告诉本王他没在。三殿下,你的皇兄在本王手上,如果你肯交出本王的王妃,本王便会放了你的皇兄,怎样?” 拓跋颜依旧沉默。 “三殿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要硬闯,你也拦不住!”离斩轩几乎按捺不住。这医馆,阴森至极,给他一种很是奇怪、恐惧的感觉,看不到端木尧,他心里始终无法安定。 拓跋颜哈哈大笑:“离斩轩,既然你这么肯定他在这里,那么,我不妨跟你玩一个游戏。一炷香的时间,你若能找到他,我便放了他。如果找不到,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离斩轩视线掠过北冥翼,然后定定看向拓跋颜,拓跋颜毫不示弱地回视。 而北冥翼却捏紧了手指,低头不语。 “好!”离斩轩抚掌应道,他翻身下马,给离庭使了个眼色,端木尧为他准备的暗卫鱼贯而入。 拓跋颜皱眉:“离斩轩,我没说让你带人来搜!” “可你也没说只准我一人去找啊……”离斩轩坏笑着,脸色倏地冷凝,对五十个收集情报的好手喝道,“给我搜!” (呜呜,今天突然有急事,回来晚了,么么大家,明天俺多更,晚安) 第三卷 第六十章 脱身【下】 随着离斩轩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人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寻找曾经苦心训练他们的主子——端木尧。 拓跋颜腿上的烫伤并未处理,一阵强过一阵的灼痛煎熬着他,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暗自运气抵御,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濡湿了鬓发。 离斩轩只当他是紧张,并未多想,甚至北冥翼也是如此想的。 看来,真的是自作自受呢……拓跋颜咬牙自嘲一笑。 一炷香很快燃尽一半,离斩轩目光也变得幽深…… 曾经有一场战役,凶险万分,他为了不让端木尧轻举妄动去救自己,才与端木尧定下五日之约,端木尧也顾全大局,并未深究。自那之后,俩人就心照不宣,战场并非儿戏,他们心系百姓,便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 好在除了那次之外,其余几次都是有惊无险。所以这次端木尧被擒,离斩轩也没有太过着急。 但是五日已过,现在,他实在等不了了!他必须尽快找到他!天邪还有云波诡谲的事等着自己,羽儿还等着他们去救!他不能再在边境浪费时间了!拓跋睿已不成气候,待找到端木尧,他们便会离开牧野,返回天邪…… “王爷!这里发现密道!”一声欣喜的通报传来,离斩轩回过神来,深深看了一眼拓跋颜,拂袖而去。 拾级而下,空气稀薄,光线渐弱,离斩轩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亮,搜寻着端木尧。 里面的密道四通八达,错综复杂。离斩轩暗暗心惊,不过这些五行八卦阵势都是自己所熟悉的,可见布阵之人乃他的师弟拓跋颜。 “尧!”离斩轩试探地开口呼唤,而其他随行的人也分布于各个密道之内寻找,“王妃!王妃!” 本来昏昏欲睡的端木尧听到呼唤精神一震,是轩!他来救自己了! 攀着墙壁慢慢起身,黑暗的视野里突兀地出现一豆亮光,伴随着揪心的呼唤:“尧,你在不在?” 端木尧心中一喜,刚要开口,忽然醒悟自己所在的地方有很多火药,而且空气里弥漫的气息并不正常,或许混杂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倘若遇火而爆,他与离斩轩岂不是要葬身于此? 想到这里,那一声呼唤硬生生吞了回来。他艰难挪动脚步,朝离斩轩的方向摸索而去。 长长的甬道,一人在这头,一人在那头。 片刻后,离斩轩似乎听到这边的声响,加快脚步,声音也带了压抑的欣喜:“尧,是你吗?” “是我。”端木尧再也忍耐不住心底郁积的思念,终于开口应道,然后调动全身内息掠过去,率先灭掉他手里的火折子,然后简短解释,“这里空气不纯,遇火会爆炸。” “尧!”离斩轩激动地将他拥入怀中,声音带着后怕,“尧!还好你没事!我以后再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端木尧勉强笑笑:“对不起,这次是我太任性了……我若听你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离斩轩的手在黑暗里描摹他的面庞:“尧,你瘦了好多。” “所以,回家后你要好好补偿我!”端木尧搂着他腰身的手几乎要颓然垂下,他勉强振奋精神,调侃。 “嗯。”离斩轩点头,重新将人搂入怀中,“你说这里空气不纯?” “是呀,这条甬道尽头有个密室,里面都是火药……咳咳……”端木尧轻轻解释着。 “别说这些了,我们先离开这里!”离斩轩知他定受了不少苦,当下也不再追问,松开他的腰身,去握他的手。 端木尧用暖炉之火烧断绳索留下的伤还在,被他一碰,不由轻哼一声,手往后缩去,人却仍在离斩轩怀中没有动弹。 “你的手怎么了?”离斩轩敏锐地察觉到,紧张询问。 “没事,有点烫伤而已,过几天便会好的。” 离斩轩心痛无比,改为握他另外一只手,端木尧却是靠着他不肯离开,苦笑道:“我现在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你受伤了?”离斩轩听着他的呼吸十分急促,食指一滑,落在端木尧脉门,果然,有不轻的内伤。 “中了两掌,还好,可以承受。”端木尧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再说话。 离斩轩叹口气,只恨自己现在武功尚未恢复,没有内力为他止痛。他只能小心翼翼将端木尧负到背上,朝原路返回。其实他更想将他抱在怀中,但是因为甬道很窄,只得作罢。 端木尧双臂环住离斩轩的脖颈,不由自主地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低声呢喃:“轩,我好想你……” 这一声近乎撒娇的呢喃让离斩轩心尖霎时一颤,他紧紧手臂,步履沉稳地继续迈步,唇角却露出一抹淡笑。不过,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于是冷了声音:“以后还敢不敢擅作主张?” “我哪有擅作主张?”端木尧立马像惹急了的小兽一样反驳着,“明明你也答应让我来了……只不过……大哥他……” “你还叫他大哥!”离斩轩生气吼道,“他都对你这样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生气啦?”端木尧用力攀住离斩轩的脖颈,极度艰难地凑近他的侧脸,印上一吻,软语道,“好啦,不叫他大哥了,以后跟他势不两立……我以后都听夫君的好不好?” 离斩轩见他尚有精神与自己玩闹,心中多少宽慰一些,而且,那一声‘夫君’叫得他心花怒放。只不过仍绷着脸道:“少在这里动手动脚的迷惑我,有本事,你多亲一会儿!说不定本王会考虑饶过你这次任性……” 端木尧先轻咳着忍住笑,软软趴伏在他后背,嘟囔:“等我养好伤……一定……” 一定什么他没有说完,精神放松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袭来……他好想睡…… 离斩轩叫着他的名字:“端木尧,别睡!” 端木尧嗯唔一声,手臂慢慢下滑:“轩……羽儿……真的被人掳走了?” “……嗯。”离斩轩本不想告诉他,但又觉得不可以瞒他,于是老实承认,“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羽儿自出生以来便遇到这么多磨难,以后,可要好好疼他……”端木尧怜惜道。 “是,本王谨遵夫人之命。以后好好疼爱你跟儿子!”离斩轩笑道。 “天邪……也出事了?”端木尧指甲掐着肉保持清醒,问道。 “母后病危,我已让暗香先带了人回去。”离斩轩微微侧头,“你不是留了人在天邪么?” “你这是在怪我了?”端木尧敏-感地支起身子,不过很快又软软趴回去。 离斩轩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人将你留的人收买,或者,他们已经……”没有说出的话两人心知肚明,说不定,那些人已遭人毒手。只可惜,现在他们只是猜测,并无实际证据。而且,天邪的具体情况如何,他们还不清楚。 端木尧费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好了,别想这些事呢,出去要紧,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离斩轩加快脚步。 “什么一炷香?”端木尧迷迷糊糊地问道。 离斩轩只是一笑,并未回答。 “啊,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端木尧一个激灵,道,“拓跋颜他没有残废,他的双腿安然无恙!” 离斩轩蹙眉:“可当年师父说他的腿不会痊愈了……莫非,这两年师父想到新的办法治好了他的腿?” “你师父好厉害……”端木尧赞叹道。 “那当然。以后我还要仰仗他老人家给我恢复武功呢!届时要牢牢将你桎梏在身边,再也不会给你任性的机会!”离斩轩托了托他的身子,拐了个弯便到了出口。 端木尧只是依偎在他背上,呵呵傻笑。 有接应的人在出口等待,见他带了端木尧出来,顿时一喜,欢呼道:“王爷找到王妃了!” 离斩轩背着端木尧踏上台阶,一点点步出地面,冷眼扫过方才拓跋颜和北冥翼所在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启禀王爷,原来那西夏三皇子并非不能走路,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东西,便忽然站起,拉着北冥翼一起逃了出去。他们武功高强,没有拦下。”离庭跪地叩首,“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事出突然,怪不得你们。”离斩轩将端木尧从背上放下,转身搂入怀中,端木尧已经有点站不住了,颓然靠着他,听完离庭的禀报之后,陷入昏迷。 “王爷,现在怎么办?”离庭请示。 “严加看管拓跋睿,令人将这医馆封起来!”离斩轩顿了顿,道,“这密道里有火药和武器,记得找人来取出来,但是要小心,不可轻易用火。” “……是!”离庭愣了一下,点头称是。 怪不得,自王爷进入密道之后,拓跋颜就紧锁着密道,原来是在等爆炸的声音。想到这里,冷汗不由流下来,离庭擦了擦汗,暗自后怕,幸好王爷有老天庇佑,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还有,吩咐雷诺不可大意,说不定拓跋颜会接手西夏的军队,卷土重来。”离斩轩抱起端木尧,踏上之前准备的马车,“先回行馆!” “是!” 马车上,离斩轩简短地替端木尧包扎了一下烧伤的右手腕,然后扶他躺下,盖好被子,温柔的目光透出几许坚定,几许迷茫。 若想统一四国,还真不是简单的事。如今天邪也不在掌控,西夏虎视眈眈,秋水已经与西夏联盟,灵祈沉寂无声却暗藏隐患。如此内忧外患的境地,他该何去何从?千秋大业还是儿女情长? 他不是盲目的人,也不是服软的人,他的野心,天下皆知。不过……离斩轩的眸子再度转向睡得一脸安然的端木尧,精光乍现。 没错,长路漫漫,有他相伴,才不会寂寞。 江山,美人,他都要! (卷三完,第四卷:恨为谁生……喵,要票票!)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一章 爱你,便选择相信你   松软的床,温暖的锦被,手感极好的肌肤,端木尧满足地翻了个身,半趴在离斩轩身上,哈欠连连:“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天邪?”   “等你养好伤再说。”离斩轩宠溺地环住他,大手在他滑腻的后背流连。   端木尧眯着眼睛举起右手查看,烧伤的地方留下一片黑红,大致已经好了六成,视线忽然停在手臂靠上一点的位置,那里也是偏褐色,很难看,不由皱眉道:“我这里也是被烧伤的吗?”   离斩轩的手微微一顿,想起当日在王府密室,大火熊熊燃烧,难免会烧伤烫伤,尧的手臂便是在那时候弄伤的吧?   想到这里,离斩轩将他拉近,轻轻吻上他的唇,低喃:“嗯,便是在密室被困那次所伤,原以为你不会问起。”   端木尧眼神忽闪,乖乖闭嘴,搂着他主动献吻。   离斩轩却有些心不在焉了,断尘缘,究竟要不要为他解开呢?   反正拓跋睿在自己手上,徜若向他索要蓝莲,应该能到手吧?   两人黏腻一会儿,离斩轩率先起身:“你再躺一会儿吧,我去看看,离庭准备好回京了没有。   “嗯。”端木尧躺好,伸手点唇,“再亲一下。”   离斩轩微笑俯身,狠狠吻上,蹂躏片刻方才松开,带着笑意披衣而去。   他走后,端木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也起来穿衣,慢慢踱步到外面长长舒了口气,果然,有轩在身边的日子才最惬意!   春末夏初,阳光比平日要暖许多,端木尧晒了一会儿觉得受不了,便往前面的凉亭走去,路过长廊最角落的房间时听见细微的响声,他凑过去倾听,原来是离庭正在审问拓跋睿。   好玩心起,便推门而入。离庭见是他,躬身行礼,端木尧拦住他,打量着被铁链束搏的拓跋睿,话却是对离庭说的:“你这是在对他用刑?”   “……属下只是想得到西夏的有力情报。”离庭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端木尧却摆手道:“你不用不好意思,他们是敌人,审问他们自当无所不用其极。结果怎么样了?”   “他不肯招。”离庭叹息。   “哦,你先歇息一会儿,我来审审。”端木尧笑道。   离庭也不软反驳,点点头,退了出去。   端木尧惬意地坐在小凳上,顺手拿起旁边的一个皮鞭,凌空甩了两下,试试劲头。虽然并未触及柘跋睿的身体,但每次声响,拓跋睿都忍不住颤抖一下。   “哎呀呀,你看看你现在多么悲惨啊!”端木尧邪邪笑道,“皇子的威风都跑到哪里去了?”   “端木尧,你少得意!”拓跋睿咬牙切齿,“我落到你们手里无话可说,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别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情报!”   端木尧笑着摇头:“我没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情报诶,我反而想告诉你一件事呢,就怕你听了之后会后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拓跋睿忍不住爆了粗口。   端木尧嫌恶地摆摆手:“一国皇子竟然口出脏话,实在是不雅,不雅。”觉得逗他逗得差不多了,端木尧才道,“你不是一直想为你皇弟报仇么?你可知,人家根本不用你报仇呢,他坐轮椅只是一个假象,实际上,他比你野心还大。你看,你被擒他也不来救你,罔顾兄弟情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伤心?”   拓跋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脸光却是一片晦暗,原来他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高尚。自己对权势至少还表现得很是追捧,他却瞒天过海,暗自积蓄力量。   “唉,说不定,现在他是你们西夏大军的将领了,皇室都是这样,只能叹息一声了。”端木尧无比惋惜道。   拓跋睿侧头看着他,忽而笑道:“端木尧,你想不想恢复以前的记忆?”   端木尧微愣,直觉地摇头。   拓跋睿却诱惑道:“离斩轩让北冥翼给你准备的蓝莲就在我手中,你若想要,便放了我,我保证说到做到,将蓝莲送你。”   端木尧脸光微动,含笑摇头:“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什么往昔记忆。你不用再浪费口舌了。”   “可是,你还是心动了。”拓跋睿目光直指人心,“哪有人不想知道自己过去的?端木尧,你不想确认一下,离斩轩对你,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你对他,又有几分依赖几分爱慕呢?”   端木尧垂脸不语,说实话,他真的想知道,可是……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离斩轩踏步进来,接道:“二殿下,你该感谢你的父皇,他派使看送来停战协议,并将蓝莲恭敬呈上,以换取你的平安。”   拓跋睿身躯一震,缓缓抬眸,衣袖下的手暗暗握紧。   端木尧吐吐舌头,从凳子上起身迎上:“轩,你的事办完了?”   “嗯。”离斩轩拉过他朝外走去,徒留拓跋睿一人陷入深思。   父皇……你…… —————————— 端木尧见离斩轩一直默默拽着他走路,也不说话,心中多少有点犯嘀咕,于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佝问:“轩,你生气了?”   离斩轩仍旧不答,将他拽到书房才停下,也不去看他,只是拿过桌子上的锦盒递给他,端木尧下意识地接过,但见一朵晶莹的碧色花瓣开在透明的冰凌之下,花香清冷,沁人心脾。   “这是……”端木尧心中已经了然,想必这便是那朵蓝莲吧!   离斩轩依旧侧着身,闷闷道:“这些天我一直设法查询这朵蓝莲的下落,后来得知拓跋睿当做生辰礼物送给西夏王,所以便放出拓跋睿被俘的消息,西夏王忍痛刮爱,用停战和蓝莲来换拓跋睿的命。这么久了,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将花瓣泡在热水里半刻钟印下,便能生效。”   端木尧见他这样,心中不忍,所渭记忆,如果是痛苦的,不记也罢。何况,经历那么多事,他早已决定,此生都与离斩轩厮守,让那些记忆全都见鬼去吧!   虽然如此,不过,看离斩轩吃瘪气闷的样子也蛮有趣的,于是端木尧故意装得很开心:“真的?”   离斩轩烦躁地点头:“不信你可以去试试,我何必骗你!”   “哦。那我去试试!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一定很美好诶!”端木尧兴致勃勃做出欲走的样子,离斩轩终于忍不住回头,结果一转身便被端木尧抱个满怀,他俏皮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微抿的唇瓣露出点点笑意,然后倾身,极慢极慢地凑过来,轻咬住自己的唇…… “尧……”一声含糊不明的低叹被逼回喉咙里,离斩轩目瞪口呆地看着端木尧将那朵蓝莲扔到地上,然后双手环住自己的脖颈,肆无忌惮地吻来。   端木尧的吻毫无章法,不像离斩轩一样攻城略地般霸道,却如细雨绵长,温柔中透着凌乱,让人欲罢不能。   久违的心跳声铺天盖地响起,离斩轩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激动过,他知道,此举意味着端木尧放弃恢复记忆,放弃追究那些过往云烟。   尧……他的尧啊!离斩轩搂紧他,毫不迟疑地回吻……   那朵冰凌包围的蓝莲从锦盒里掉落出来,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蓝盈盈的光,柔美,炫目,恰如那相拥两人的爱,纯洁而美好……   低喘声掩盖不了浓重的情欲,离斩轩好不容易抽回唇舌,压下内心狂热的悸动:“尧,你真的决定了?”   “嗯。”端木尧点头,反正自己知道自己是穿越之人,以往的那个端木尧有什么记忆与自己也无关,至于离斩轩讲述的那段,不知道也好。两个人今后好好相处便是,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谢谢你,尧。我今后一定加倍疼你。”离斩轩亲昵地蹭蹭他的侧脸,目光晶莹,有泪光闪烁。   真的是捡到宝了,这样善解人意的端木尧,幸好,是自己的‘妻’……   端木尧坏笑着开口:“呐,你是不是感动得哭了?”   离斩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拥着他。   端木尧自恋道:“唉,连我自己都感动得不得了呢!轩,你以后要是敢对我不好,我一定会离开你,还会加倍还之!”   离斩轩自信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端木尧这才做做地偎在他怀中,满脸幸福。   方才的警告只是一句戏言,端木尧不曾想到的是,终有一日,他真的会对这个人失望。离斩轩也不曾想到,终有一日,他会对怀中的人心存怀疑,以至两人分开数年之久。那之后,百转千回,两人在彼此缔造的枷锁里苦苦挣扎,相恋无缘……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二章 是涅槃还是永生眷恋   且说那日从医馆逃走的拓跋颜和北冥翼。   北冥翼无法相信拓跋颜竟然真的没事,他的腿……完好无损!那么,自己……真的是被狠狠地利用了……   拓跋颜一语不发,他知道自己会暴露真实情况,但是,既然无法令离斩轩上当以至自爆身亡,那么自己也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了。   北冥翼抽回手,蓦然上前两步,拦在他面前,扬起手掌,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响亮。   拓跋颜被打得一个踉跄,严重烫伤的腿一阵剧痛,无法受力,他颓然摔倒在地,低头垂脸不语。   北冥翼暗含心痛和无奈的目光紧锁着他,剧烈地喘息。为什么,为什么曾经那样单钝善良的苏颜会变成现在这样心狠手辣,充满心机的恶魔!他竟然亲手去害他曾经那样爱过的人,而且,还利用了自己!   拓跋颜一手撑地似乎想要站起,无奈痛得厉害,只得用另一只手捂住,试图减轻痛楚。   北冥翼有些恨铁不成钢,爱恨交织,他俯身拎着拓跋颜的衣领恕道:“现在你满意了!非要弄得众叛亲离你才开心吗?”   拓跋颜不去看他,只是撇开眼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其实,他觉得自己的心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归属感。他早就众叛亲离了不是吗?家人埋怨他,朋友指责他,爱人离开他,亲生哥哥设计令他更加没有容身之地。他一直都知道,拓跋睿表面那样为他着想,实际上是想将他一网打尽,再无翻身机会。而师兄抢了他的爱人,师父只宠爱师兄,听信师兄的话便将自己软禁在天山,不准他离开。其实,他只是有点偏执而已,并非真的性格暴戾。但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来指责他?   而此次离斩轩并未上当,端木尧也安然无恙,说实话,他心底是松了口气。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一个深深的陷阱,他想挣扎出来,可是每每遇见一个救命稻草都是幻影,他越陷越深、越陷越深!他没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人亦步亦趋地行走在终日的噩梦里,无法自拔。   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魔障,他知道错,可就是停不下来。他或许只是在寻求一点存在感。本来以为北冥翼会真的陪伴他,但是,他也瞒他!   想到这里,拓跋颜猛然抬头,指责道:“北冥翼,你没资格教训我。你明明答应了我的事,最后还是反悔。别以为你暗地里散播血婴消息来保全那个孩子的事我不知道。”   北冥翼没想到他仍旧执迷不悟,攥紧拳头,再度一拳挥过去,拓跋颜被他打得唇角带血,但是却笑了,笑得癫狂:“北冥翼,你是来让我衬托你有多么高尚吗?是,没错,你高尚,你善良,你心软,我卑鄙,我狠辣,我铁石心肠,谁让你爱上这样的我?你注定被我利用!你打啊!你最好杀了我,免得我再去褐祸害你在意的人!”   北冥翼将他推倒在地,站起身铮然抽出宝剑,剑尖直指拓跋颜的心脏:“拓跋颜,你别以为我爱你就不敢杀你。你的心已经不再属于你,你毁了我心目中那个惹人喜欢的阿颜,现在的你,只属于恶魔!”   剑尖向前,几乎刺破拓跋颜的衣衫,但还是停住了。北冥翼仰头吞回眼眸里几乎滚出来的泪水,他下不了手,他还是下不了手!这就是自己,优柔寡断,平日自诩风流无瑕,面对旁人也能收放自如,甚至还以邪魅狂妄著称。但是遇到苏颜,所有的伪装都溃不成军,他蜕变回原本的他,小心翼翼,犹豫不决……他是多么地讨厌现在的自己啊!   拓跋颜毫不犹豫地前倾,剑刺进身体,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茫然地开口:“爱而不得,便是这样的痛苦。翼,你现在感觉痛苦吗?我只会比你更痛苦!我爱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投入别人的怀抱,还为他生下孩子,对我陌生有礼,你说,我能怎么办?”   “所以你就假装双腿不便,伺机报复?”北冥翼抽回剑,看着他流血的伤口冷冷道,“你还利用我……是,我也骗你说帮你,这点我也不对,可我算是为你积德!那个孩子还那么小,他有什么错!”   “对,所有的人都没错,只有我……只有我,是最错的那个人,只有我,是最该死的那个人!”拓跋颜伸手握住北冥翼手里的剑刃,猛地刺进自己胸膛,“所以,给我一个解脱吧……我也恨透了这样的我……”   北冥翼心中一惊,连忙制止,但是剑还是刺进一寸有余,鲜血汩汩而出,北冥翼满面担心,俯身帮他点穴止血。   明明知道他是在用苦肉计,自己还是不可能袖手旁观。北冥翼垂着头,不去看他。   或许,就这样吧,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执念也该放下了。阿颜执念太深,自己无法感化他…… “翼……”拓跋颜握住他的手,仰头看他,他紧锁的剑眉是那样清晰,他还是在担心自己,一直以来,就只有北冥翼对他不离不弃,为什么就是不愿去面对呢?拓跋颜试着开口,“翼,你可以帮我解脱的对不对?”   或许,放下执念,真的可以收获幸福…… “阿颜,对不起……我想,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北冥翼接连受到眼前之人所造成的伤害,心,已经千疮百孔,他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了。纠缠这么多年,真的累了……   可他不知道,这次,拓跋颜是真的想要放下过去,跟他一起面对未来。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苦苦追寻着得不到的东西,在时间作祟下,偏偏又狠心抛开。矛盾而伤人。   见北冥翼表情颓然寂寥,拓跋颜有些惊慌,他拉紧他的手呢喃:“翼,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也想放下执念,可是没有人帮我的话,我会撑不下去的。翼,你别丢下我好不好?别留下我孤单一个人……那种举目无亲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北冥翼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心软,于是逃也似的起身,后退,摇头:“阿颜,你我缘分已尽,我真的害怕你再一次地令我失望。所以,就这样吧,我们……都放弃吧!”说完转身离开。   “翼!”拓跋颜忍着伤痛爬起来冲上前搂住北冥翼,脸颊贴着他的后背,滚烫的泪水长滑而落,他哽咽道,“翼,别这样狠心好不好……,我只剩你一个人了,如今连你也要遗弃我吗?求求你,别这样残忍好不好?翼!你以后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不会再固执己见,也不会再害人……只求你陪在我身边……”   他从未如此卑微地祈求过别人,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如果能够挽留,他的尊严真的可以不要。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抓住一个人,即便是端木尧,他也只是赌气,只是嫉恨,或许再加上求而不得的心魔,所以才会犯下那么多错事。而今,有一个人,令他真的想抛开一切,奋不顾身地挽留……   北冥翼静默聆听,等他说完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声音同样苦涩无助:“太晚了,阿颜,太晚了!你让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还想让我一错再错吗?我已经害了阿尧,还害了他们的儿子,接下来呢?你还想让我害谁?”   拓跋颜泪水哽住,他一点点松开北冥翼的手臂,笑得牵强:“是,你说得没错,我没有资格挽留你。你走吧!”   北冥翼十分不忍,但是,想起之前他所做的一切便咬牙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他下不了手杀他,只能远离他…… 拓跋颜看着他远离的背影,笑了,笑得自嘲,笑得无奈……   北冥翼,你记住,是你,亲手将我推开的。我拓跋颜,不欠你的。   心好痛,痛得无法呼吸,他已经好久没有现在这样的痛觉了,就连双腿掉断的时候,就连双腿烫伤的时候,甚至连方才用剑刺伤自己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痛……几乎要窒息一般……不过,这是他自作自受,拓跋颜捂着伤口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距跑而行。   拓跋颜,你又被人遗弃了呢……上一次,是你爱的人,这一次,是爱你的人。你终究,要孤独终老么?原来得失,真的只在一念之间,可是现在想明白,太晚了……太晚了啊!   哈哈哈……   葱郁的林荫路上,洒落一串串癫狂的笑声,声音嘶哑绝望,令人听了忍不住落泪……   如果北冥翼知道,此次拓跋颜是真的想要放弃过去,重新开始,不知道还会不会推开他?如果能够预知,这仅此一次的机会被自己亲手扼杀,日后那样发狂的拓跋颜是自己亲手塑造,又会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人生,真的都只在一念之间。善良、邪恶也只有一步之遥。   没错,人活着,都会有痛苦。可是,痛苦应该怎样面对却是看每一个人的领悟了。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盛、求不得,人生八苦,每一苦,都是一种涅槃,每一苦,都是一种重生。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三章 四处撒网   离斩轩最后一次召集雷诺等各个副将嘱托他们守好牧野,然后和端木尧踏上回京的道路。   离国与西夏的战事基本算是尘埃落定,徜若再拉长战线,对离国也不利。更何况,是时候让百姓休养生息了。   端木尧与离斩轩共乘一骑,已经离开牧野两天了,加上养伤的几天,这么多天过去,仍旧没有听到羽儿被救回来,端木尧有些心焦:“轩,还没有羽儿的消息吗?”   离斩轩也是很焦急,但他比端木尧要镇定一些:“昨天疏影那队人里最出色的情报收集员赤焰送回消息,说羽儿被人掳走,几经辗转,现在已经到了西域边境。据说江湖上有名的魔教组织‘残虹’也插手了,现在羽儿就在他们手里。我江湖上还算有些朋友,他们也正在想办法。不过,这件事还是请师父出面帮忙最为稳妥。他在江湖上名望很高,一句话便能令半个江湖震撼。有时候朝廷无法也左右江湖,再等等看吧!”   端木尧拧眉,声音带了烦躁:“等,等,等!你总是让我等!现在羽儿都被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我还怎么等!”   此话一出,端木尧自己先愣了,他捂住脸,掩盖住失落的表情,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   “尧……”离斩轩扳过他的身子,柔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很担心,可是现在没办法,只能等。”   端木尧忽而目光晶亮地看着他,提议道:“不如我去找羽儿吧!我带一部分暗卫跟我一起,你自己回天邪,等我找到羽儿,马上回来。”   离斩轩没有说话,只是深沉地看着他,那目光令端木尧一震,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我真的等不了了……”   “那你是想让我更加担心吗?你才刚好,现在又要离开我身边,万一你再出了什么事,你还想不想让我活?”离斩轩气道,扭头不看他。   端木尧叹口气,将烦躁的情绪收起来,环住离斩轩的腰身,默默将侧脸贴在他的胸口,不再说话,只是用行动默默表示着,自己也舍不得离开他。   “尧,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将羽儿找回来的。在这之前,你必须要好好的,明白吗?”   离斩轩伸臂搂紧他,“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那种感觉,太过煎熬,我无法承受第二次。”   “好,我们先回天邪,解决完天邪的事后一起出来找羽儿!”端木尧闷声妥协。   离斩轩这才放下心来,这几日他一直关注着端木尧的一言一行,因为他知道,以端木尧的个性,定然会提出自己去找羽儿,可是,他怎么还能再放开他,令自己相思煎熬?他承认,这一点,他自私了。   爱情,便是这样的令人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自己。   “对了,你跟秋沐雪的事……解决了?”端木尧想起这些天根本没看见那个缠人的公主,不由有些诧异。   离斩轩铁青着脸:“怎么?你不会到现在还在吃酷吧?”   “当然不是。”端木尧脸色稍稍缓和,从刚才紧张担忧的气氛里回过神来,调侃,“只是想知道你这个风流王爷究竟是怎么拒绝人家的。”   离斩轩不屑道:“哪用得着我拒绝,她压根就是存了坏心眼来的!不过,她也是自作自受。自从上次偷了那副假的军机图之后令拓跋睿被擒,她便销匿迹了,估计已经自行回秋水国了吧!”   “啊?”端木尧并未听离斩轩讲述自己失踪那几日所发生的事,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有点震惊,“她是来偷军机图的?还间接害了拓跋睿?”   离斩轩见他这样夸张的样子,拽拽地不屑道:“不然呢?你真以为她是冲着我来的?”   “哼,都是你一面之词,我才不信!”端木尧故意嘟起嘴,假装生气,不过很快的,他便换了明亮笑容粘腻着身后的人,“当然了,轩王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神如玉、英俊潇洒……被人爱慕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离斩轩听着他乱七八糟的成语,闷声笑道:“你呀!真是让人又气又笑!又爱又恨!”   端木尧皱着眉头,斜睨着他:“不管怎么说,她的目标还是你,就这样善罢甘休,会不会太可疑了?”   离斩轩忙将人搂过来亲吻两下:“我说,亲爱的,能不能别老是提旁人了?只要你在我眼皮底下一日,我便不会让旁人有机会。只要我在你眼皮底下一日,你会让旁人有机会吗?”   端木尧翻翻白眼:“当然不会!”   “这不就结了?”离斩轩扬扬马鞭,马儿飞奔地极快,端木尧缩在他怀中,叽叽喳喳,“前面是不是快到灵祈国了?”   离斩轩目视前方,喉咙一动,轻轻地‘嗯’了一声。   来时因为既要收复失地,又要安抚百姓,所以,并未路过灵祈,而是走的远路。这次急着赶回天邪,他们轻装上阵,弃掉马车,纵马飞驰,并且穿了近路,所以,灵祈国,是必经之路。   这样,要比预计的时间快上三五日。   端木尧四处张望,透过飞散的杨花,打量灵祈国境内的景色。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富足安逸,倒不像是打仗受苦的样子。   想来,云之澈定是做足了功夫才令百姓安枕无忧。   忽而想起自己的身份,端木尧忍不住得意道:“诶,轩,你夫君我还是灵祈国的帝王呢,怎么样?够威风吧?”   离斩轩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接话。   端木尧掐着他腰身的肉,嗔恕:“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是,你厉害!厉害得被人抢了皇位,还流落到敌国王爷的府中,做了王妃。”离斩轩笑着开口,满是调侃。   端木尧哼了一声,但见纵马而过,那些人只是侧身让路,并未有太大的反应,不由有些懊恼:“唉,看起来,我这个皇帝做得不怎么样啊,大家都不认识我诶!”   离斩轩失笑:“你还想让世人皆知么?做皇帝,可没那么惬意。再说,这里只是边境,没人认识你也不算奇怪啊!你看,还没人认识我呢!要说出名,本王可比你出名多了!”   端木尧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过离斩轩却又道:“但若要加上一条,本王可就比不上了。”   “说给朕听听!”端木尧见他忽然飘着小尾巴自称本王,于是为了赌气,也自称朕来堵他。   离斩轩捏捏他气鼓鼓的脸,叹道:“世人都知血婴之事,也知灵熙帝可孕育血婴,你说,是不是比我出名?”   端木尧闻言却是一怔,脸色变了变,沉声问道:“我一直忘了问你,为何世人会知道血婴之事?而为何又好多人争抢?我们的孩子……真的会令人长生不老么?”   离斩轩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传说流传的时候便是如此说法,但是具体的,并无人验证。”   “那羽儿岂不是很危险!”端木尧猛地勒紧马疆绳,侧头对离斩轩吼道,“他们会杀了羽儿!他们会像吃唐僧一样吃掉羽儿的!”   激恕交加中,泪水夺眶而出,端木尧再一次忧心忡忡。   离斩轩虽然不知道端木尧口中的‘唐僧’是何人,但听了他的话,也不免后怕起来。   是啊,万一大家真的以为是这样,那羽儿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端木尧抹掉眼泪,暗骂自己竟然像个女人一样哭了,他很快镇定下来,看着周围的精致猛地一惊,他欣喜地扯着离斩轩的衣被道:“轩,我有办法了!”   离斩轩挑眉看他,只听他兴奋道:“这里是灵祈国!是我的地盘!我去找云之澈让他帮我们找羽儿!人多力量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你说好不好?”   此刻,儿子的安危占据他的大脑,端木尧并未想到这样说会令离斩轩不快,也没想到自己之前还是那么地抵触云之澈的帮忙,真真是关心则乱。   离斩轩看着他渴盼的眼神,脸色暗了暗,最终点头:“好,那我们先顺路去找云之澈谈一谈!希望他会帮我们!”   端木尧见他答应,再度策马扬鞭,口中道:“那我们快走吧!天快黑了,早点到早点安心!”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四章 转机   “云之澈,云之澈!”突兀的呼唤在外响起,屋内正在布阵的云之澈手腕一抖,那一笔斜斜画出,将布阵图染黑。   他放下笔,欣喜地冲出门,但见端木尧立在院中,英姿飒爽,顾盼生姿。多日来压抑的思念爆发出来,云之澈快步上前,几乎要将端木尧揽入怀中。   然,刚到近前,便停下脚步,余光瞥向随后踏进院来的离斩轩,所有的表情在那一瞬黯了黯,瞳孔中热切的火焰重归寂灭。   云之澈伸手一撩衣袍下摆,低眉垂首,跪地行了大礼:“臣云之澈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端木尧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诧然看着跪地的云之澈,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其他的人——一开始本欲拦截端木尧,后来被端木尧打趴下的众人一此刻见云之澈行了礼,口呼万岁,顿时一惊,全都跪下山呼万岁。   离斩轩站在不远处,一语不发,只是微眯双眸,唇角露出一林不屑地笑,淡若柳絮。   端木尧将云之澈搀扶起来,叹道:“你怎么向我行礼。”   云之澈依旧只是淡然的表情,眼神移开:“陛下来此有何吩咐?”   “云之澈,你别这样跟我说话好吗?”端木尧眉峰微蹙。   云之澈只是沉默。   端木尧再次叹口气,将羽儿失踪一事告诉他,并开口求道:“我希望你能帮我寻找羽儿!”   云之澈点头,侧头吩咐院中其他人:“你们可听到了?”   “是!”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声音振奋人心。   看端木尧饮佩的目光,云之澈低声道:“这是依照你送我的兵书所训练出的士兵,多亏有你,灵祁才会有如此成就。希望没有让你失望。”   端木尧模糊的印象中似乎可以想起来自己送他兵书的事,于是,有点高傲地拍拍云之澈的肩膀:“你一直做得很好!”   云之澈附耳道:“天邪的影卫也会听你调遣,离国皇帝试图架空轩王爷的势力,王府难免没有可用之人,你们回去后要多加小心。”顿了顿,又道,“你记住,灵祁永远是你的家,徜若有什么事,要像今天这样想起我,来找我帮忙,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灵祁的皇位永远空缺,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端木尧感动万分自不必说,对上云之澈灼灼的眼神,他嗫嚅道:“其实,你自己也可以做皇帝的,你的才能众人皆知,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你在带领他们……名正言顺……”   “不!”云之澈拒绝道,“这一切的成果都是在你的引寻下完成的。我只是帮你执行而已。我,云之澈发誓,将永远忠于灵熙帝!”   端木尧无话可说,心中喘嘘不已。   “尧,我们该回去了。”离斩轩蓦然开口,将沉默的两人拉回现实。   端木尧点点头,再一句“拜托”嘱托云之澈,然后朝离斩轩走去。   离斩轩对他一笑,然后推他出了月亮门:“你先去牵马。”   待他走远后,离斩轩与云之澈对视片刻,才沉声道:“多谢!”   “多谢什么?”云之澈挑眉,“是多谢我放手不再跟你抢他还是多谢我帮忙寻找你们的儿子?”   离斩轩静默片刻,坦言:“两看皆有。”   “离斩轩,你记住!我做这一切都只为了他!徜若你辜负了尧儿,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那时候我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地放手!我会将他锁在身边,再也不分开!”   离斩轩微眯双脸,自傲自信,声音冷凝:“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但愿如此!”云之澈也冷冷道,“我也不希望看见尧儿不开心的那一天。”   “他此生都会开心快乐!”离斩轩转身,朝外走去。 云之澈盯着他的背影,长长的缓慢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而躲在月亮门外偷听的端木尧眼神变了变,然后赶在离斩轩出现之前飞快地跑走。   离斩轩却只是笑笑,跟上他,两人上马绝尘而去。   有了云之澈的帮忙,端木尧再次放心不少。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北冥翼已经追到了西域,跟魔教的人缠斗不休。   而他们的儿子端木羽,正被北冥翼紧紧搂在怀中,护得密不透风。   据说,那一战,鬼岛岛主身受重伤,而魔教众人也没有讨到便宜,后来一白须白发的老人出现,救走了他们。   没错,那正是离斩轩和柘跋颜的师父,天山老人,南宫天。   南宫天将北冥翼和端木羽从魔教手中救走,错过宿头,便只得露宿野外。   北冥翼伤势颇重,但他却是紧紧护住怀中的小婴儿,不肯放松分毫。哪怕是眼前这个救了自己的人,也是戒备非常。   “唉,我说,鬼岛岛主,你也太小心了吧?你抱着的是我的徒孙,我能害他吗?来,让我老人家抱抱他!我看看他像不像我那个狂妄徒弟!”南宫天继续凑近北冥翼。   北冥翼长剑出鞘,对准南宫天,喘息道:“你别过来……就算你是离斩轩的师父,我也不会将孩子交给你。你治好了阿颜却帮他隐瞒,单这一点,我便不能信你!咳咳……”说到激烈之处,忍不住剧咳起来,唇角的血淅沥滴下。北冥翼眉头紧皱,靠着身后的树,强撑着意识,使自己不要倒下。   “年轻人干嘛这么大火气呢!”南宫天示意自己不再走近,抱臂靠在他对面的一棵树旁,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那么你打算就这样抱着孩子送回去?”   “与你何干!”北冥翼手颓然垂下,长剑插在地上,靠着树身的身体开始感觉不到支撑点。   “你伤得很重,再不医治,会留下病根的。再说了,以你重伤之躯,走不出前面那个镇子,便会被哄抢血婴的人一网打尽。你是想让这孩子更加危险吗?”南宫天望望天,“而且快下雨了,让我先帮你疗伤,然后带孩子避雨……”   “你休想!”北冥翼自知自己做了很多错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护好羽儿。   南宫天继续叹气:“我那二徒弟性子偏激,当年我说他的腿无法治好本是属实。但他不肯服输,自己钻研医术,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然后他自己给自己医治,用的法子也是我前所未见的,我拦又拦不住,便索性什么都不管。结果他倒是研究出新法子,偶尔能够站起,但那双腿也时好时坏,严重时疼得整晚睡不着觉,可过了那个劲儿,便可以健步如飞,与常人无异……”他摇头无奈道,“我能说他的腿全好了吗?所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孩子太过封闭内心了,唉。也怪我,软禁了他那么久……”   北冥翼听完脸光一滞:“你是说……他的腿……并非完全好了?”   “是啊……”南宫天点头。   北冥翼眼神一黯,自己错怪了他么?可是…… “哇……哇……”怀中的孩子骤然大哭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北冥翼身躯一震,垂脸看着孩子消瘦的脸颊,心中一痛,机械地晃晃手臂:“羽儿乖,别哭……别哭……”   南宫天瞥见,上前一步:“给我看看!”   北冥翼侧身,不欲让他近身,结果包着孩子的襁褓露出一角,小家伙肩膀上露出一小片血迹……北冥翼大惊,扯开襁褓才发现孩子的肩膀受了伤,之前似乎是疼晕了,现在醒来觉出痛来便哭得凄厉。   南宫天皱眉道:“这些人也太狠了,居然对这孩子下手!”   北冥翼看出那伤似乎是给人咬出来的,迷惑道:“血婴之说……到底……是怎样的?”   解开襁褓,发现另一个肩膀上也有咬伤,还有手臂、手腕处都有齿痕……看来有的人并不知道究竟怎样做才能‘长生不老’,所以便直接去咬小婴儿,结果又被他人抢了去……   “血婴……唉!”南宫天叹口气,“其实血婴哪有那么神奇,这世上若真有长生不老的东西,那岂不是将会天下大乱!”   “前辈的意思是……”北冥翼一直在观察他,见他真的并无恶意,这才改了口。   “血婴成年之前只能是幼童的身子,血可解百毒,如果契机适当,也可孕育生命……”南宫天将着胡须一一道来。   北冥翼眼前一亮:“怪不得……”怪不得他第一次见阿尧的时候他还那么小,可是却突然长成翩翩美少年……怪不得阿尧可以逆天孕子,以男子之身产下血婴……怪不得小时候的阿尧不怕毒物,毒物反而害怕他……原来竟是这样!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五章 暗流   初夏的雨来得汹涌澎湃,很快淅淅沥沥落下来,宛若织锦。   北冥翼虽说不上满身泥泞,但也是衣衫狼籍,他本来身上带伤,失血过多,遇水也没撑多久便晕过去了。   南宫天接过端木羽给北冥翼上了伤药,便在一旁逗弄怀中的小家伙。   端木羽许是吃了太多苦头,哭闹时间太长,所以他的哭声听起来有些嘶哑,原本大大的眼睛也肿了起来,看起来甚是可怜。   “乖徒孙,别哭,师祖给你唱歌。”南宫天晃悠着他,轻轻哼唱着柔和的调子,果然,端木羽渐渐止了哭声,疲惫地依偎在南宫天臂弯中睡着了。   在外流落这么久,他睡着的日子屈指可数,而且吃喝都不能尽心尽意,此刻虽然睡着,却也并不安稳,细小的眉毛轻轻皱起,惹人心疼。   南宫天轻轻拍着他的背,望一眼慢慢醒转的北冥翼,沉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北冥翼调息一番,低声道:“自然是将他送回阿尧他们身边。”   “……也好。”南宫天沉吟道,“那便启程吧!这里离天邪如此之远,也不知路途还会遇到什么凶险,早点送回给他们早点解脱。”   北冥翼眼神变了变,将心中的想法压了回去。   初夏的而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停后,天边斜斜挂了一道彩虹,照在青草上,映射出斑斓的色彩。   不过,两人无心欣赏,一起前行,目标是天邪。   这一路行下来,验证了南宫天并非杞人忧天。闻讯而来的人们一波又一波,饶是两人武功高强也渐渐有些吃力。   好在,离斩轩当年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欧阳瑾终于找到了他们,他带来了不少心腹,当晚,几人在客找商议对策。   “不如兵分三路吧!”欧阳瑾提议。   南宫天点头:“老夫也正有此意。”   “那北冥岛主呢?”欧阳瑾看向一语不发的北冥翼。   北冥翼紧了紧怀中的孩子:“怎么个兵分三路法?”   “你、我还有南宫老前辈各带一个婴孩,扰乱他人视线,引开一波是一波!”欧阳瑾看着自己的手下心腹,道,“他们也将分成三组,听从我们指挥。”   北冥翼摇了摇头:“这样目标太明显,而且,孩子该谁带合适呢?”   南宫天将将胡须:“不如交由老夫吧!老夫在你们之中还算是武功较高的,能够护得小家伙周全。若是有什么万一,老夫的医术在这里摆着,也好有个照应。”   欧阳瑾点头称赞:“好!老前辈的主意不错!那么,便由我和北冥兄各自带领一队人保护两个假的孩子引开他们。”   “我觉得前辈名望太高,或许会招来更多的人……”北冥翼拧眉道。   “既然如此,那么……便由北冥兄带着这孩子暗地里出发,我跟前辈两人负责调虎离山。”欧阳瑾思索片刻,再次提议。   “也好。”南宫天点头,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瓶递给北冥翼,“这是老夫研究出来的伤药和解毒丸,或许会用得上,你拿着,以防万一。”   “可是前辈你……”北冥翼犹豫着没有接。   南宫天舟开他的手将药瓶放上去,笑道:“你忘了老夫是谁了?天山老人的医术可不是白得的!你就放心吧!”   北冥翼道谢小心收好。   欧阳瑾起身:“那么,我先命人去找两个孩子……”   说到这里,南宫天又敛了笑意:“真的要祸害两个无辜的孩童吗?”   “不如,用假的代替如何?”北冥翼也于心不忍,“我们可以用襁褓做出假象,迷惑对方。”   “好!就这么定了!”欧阳瑾叹息,“那么,明日一早,我们便依次出发,月,你负责和老前辈相互照应,辰,你带几个人暗中保护北冥兄,剩下的跟着我走!”   “是!”   第二日,三人带了各自要带的人或物,分三路出发。   这样,压力果然锐减。北冥翼行握快了许多,待到灵祈境内时,遇到云之澈。   云之澈又派了些人给他,北冥翼临走的时候,蓦然发问:“当年,是不是你挑断阿颜的手筋脚筋?”   云之澈一愣,直觉道:“不是。”   北冥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   天邪。   端木尧和离斩轩回到王府,第一件事便收到皇帝传召。   两人来不及换装,复又上马,朝皇宫奔去。   富丽堂皇的殿堂,离斩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二人,目光毫无波澜。似乎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他又重新变得深沉内敛。   “参见皇兄,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离斩轩并不会做于己不利的事,所以,聪明的选择了跪拜。   离斩情走下台阶,亲自扶起他们,歉然道:“都是朕的倏忽,羽儿才被贼人掳走,希望轩弟不要怪朕才好。朕已经派出人去寻找,但愿能够找到。”   离斩轩淡然道:“皇兄言重了。臣弟想先去看看母后。”   离斩情眼神有细微的变化,他点点头:“好。”然后侧头吩咐,“摆驾暖日阁。”   一行人便去往太后的宫殿。   暖日阁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沉寂的令人发怵。   离斩轩双眸微眯,踏步上了台阶。端木尧紧跟其后,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脸光清冽而深沉。   这皇宫,越来越诡异了!   还没进去,便听见嘤嘤哭泣的声音。离斩轩快走两步,便见蓝亦馨在殿外拿着丝帕拭泪。   瞥见离斩轩进来,蓝亦馨水盈盈的眸子瞪大,似乎不可置信,她扑过来,拽着离斩轩的衣袖哭道:“二皇兄,母后她……母后她……” 离斩轩嫌恶地拍开她的手:“母后怎样了?”   “她这几日一直呕血,馨儿好怕,太医说,只怕是……呜呜……”蓝亦馨哭得梨花带雨。   离斩轩推开她,绕过白玉柱子,朝内殿走去,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定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才令得母后病势加重,更何况,母后的病原本是假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亲自搭腕检查,离斩轩的脸色变得更难看,虽然母后有时候会逼他娶不想娶的女子,但,那是爱子心切,什么都是为了他好。甚至,还不时冒险帮他收集情报。   端木尧见离斩轩那样难看的脸色,心中也跟着不好受。身体发肤手指父母,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他默默上前,轻轻拍拍离斩轩的肩膀,低声道:“不如,把母后接回王府吧!”   蓝亦馨正在不远处静静观察他们,听得端木尧如此说,顿时眼脸一亮,不过很快敛去,依旧是黯然伤神的目光,她上前啜泣道:“是啊,二皇兄,你一定有办法救母后对不对?”   离斩轩如刀锋般的眼神扫过蓝亦馨,蓝亦馨假装懵懂不知:“二皇兄……”   “轩弟,朕也很痛心,但是太医的医术你也是知道的,你若有把握,便将母后接入王府吧!朕也会派些人照顾母后,尽一点孝心。”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离斩情开口了。   离斩轩点头:“臣弟领旨。”   “带馨儿一起去吧!她一直照顾母后的起居,母后有何需要她最清楚,有她在,也方便些。”   离斩情说这话时眼睛眨也不眨。   蓝亦馨屈膝裣衽:“馨儿领命!”   离斩轩却是脸光一黯:“她便是这样照顾母后的吗?照顾得母后病入膏肓!”   蓝亦馨如受惊小鹿一般睁着无害的水眸,哽咽道:“二皇兄……你是在怪馨儿吗?母后她思念如狂,天天念叨着二皇兄您,生怕您在战场上会出事,所以才郁郁成疾,馨儿承认馨儿没有照顾好母后,但是,请皇兄给馨儿一个机会好不好?馨儿想赎罪。”   离斩轩冷冷道:“本王承受不起!”说完,他自己俯身亲自抱起疲骨嶙峋的太后,准备离开。   恰在这时,太后悠悠醒转,看着近在咫尺的离斩轩欣喜道:“轩儿……是你么?你……回来了……” “是,母后,儿臣来得迟了,让母后受苦了!”离斩轩痛悔道,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让母后以身犯险!   “不苦……”太后喃喃道,合上了眼睛。   离斩轩安抚道:“母后累了,不必挂心琐事,儿臣带您回府给您瞧病,母后会好起来的。”   太后不易察觉地点点头,忽而疲惫道:“馨儿……馨儿呢?让她陪着哀家……”   离斩轩身躯一震,没有答话,但见太后憔悴的面容,和蓝亦馨殷切的眼神,只得点了点头:“是,母后,馨儿会陪着您。我们,这就回家。”   端木尧长睫下的眼睛闪了闪,最终那抹若有似无的哀伤默默隐去…… 第四卷 第六章 子念   端木尧吩咐下人备好饭菜,静静等候离斩轩。   回王府已经有些时日,这些天离斩轩一直忙着照顾太后,跟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也并非抱怨,只是心中愈发担心羽儿,才会有些烦躁不安。   一旁的侍女见他神色疲惫,上前柔声道:“王妃,奴婢给您揉-揉。”说着伸手在他太阳穴两侧轻轻按摩,力道恰好。   端木尧闭着眼道:“王爷还没回来?”   “方才离庭总管来过了,他说王爷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你退下吧!”端木尧挥退侍女,拿起筷子,没动几下,又重重放下,起身朝外走去。方向却不是太后所住的凝香榭。   马厩的大叔看见他来,赔笑道:“王妃,您这是……”   “给我一匹快马!”端木尧冷声吩咐。   “这……”   “怎么?不肯?是否还要禀告王爷?”   “老奴不敢。”说着去马厩选了匹性子温和的马儿过来,端木尧连看也不看,自行牵过最里侧那匹黑色骏马,“我要这匹!”   “王妃,那可不成!这匹惊雷马性子太烈,您……小心为妙啊!”   端木尧倔强道:“我就要这匹了!”   说完也不顾他的阻拦,翻身而上,朝府外疾驰而去。   惊雷果然是匹烈马,性子倔强高傲,不喜人骑,没跑多远,便想将端木尧从马背上甩下来。   端木尧紧紧勒着缰绳,双腿夹紧马腹,神情倨傲。   一人一马周旋片刻,还是马儿屈服下去,长嘶一声,乖乖甩开四蹄朝前奔去,比方才跑得快了不知多少倍。   凛冽的风拂过脸庞,夹杂一抹夏日的烦闷,端木尧驾驭着它朝城郊跑去。   云之澈留下的影卫果真还在,顺便给了他不少的消息。   “陛下,您在轩王府留下的暗卫被一股神秘力量卷走,不知所踪。”   端木尧沉声道:“查出蓝亦馨的来历了吗?”临出发去战场时,他曾授意他们盯紧蓝亦馨。   “属下无能,尚未查出!”   “那么,太后的病……你们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有。”说着低垂着头,自责无比。   端木尧微眯双眸,立于台阶之上:“那么,从今日起,你们负责去寻找我的儿子!找到后第一时间送回来给我,可有异议?”   “没有!”众人听令。   端木尧吩咐完他们,这才回了王府。   将惊雷放回马厩,那大叔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担忧。   端木尧故作不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去哪儿了?”离斩轩面色苍白,比之打仗时候还要憔悴几分,可知这几日对于太后的病情甚是忧心。   端木尧上前帮他脱去半湿的外袍,笑答:“家里太闷,所以出去走走。”   “是吗?”离斩轩似笑非笑,“出去走走用得着骑走惊雷?”   “那样比较刺激。”端木尧从善如流地答道,帮他揉着太阳穴,“你怎么了?脾气这样暴烈。”   “你是不是去找云之澈留给你的影卫了?”离斩轩躲开他的触摸,转过身来,盯着他,“你是不是想回去做你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你抽什么风!”端木尧拧眉,“我只是让他们帮忙找羽儿。”   “是吗?”离斩轩冷笑,“找了云之澈还不够,如今还去找那些影卫。王府里没有可以让你调配的人了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端木尧捏紧手指,“离斩轩,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想跟你吵。”   “我心情不好?”离斩轩声音陡然提高,“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那为什么还惹我生气!”   “是你自己在顾自生闷气,与我何干?离斩轩,你不要无理取闹。”端木尧再次压下怒火,体谅他近日来偌大的压力。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离斩轩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我本以为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可谁知回来后你竟不见踪影。你知不知道我的感受?羽儿不见了,我也很心痛,你何苦一遍遍提醒我,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有限,并不能尽快找到他。母后病重,我已无暇分身,你还到处乱跑!万一你……你叫我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端木尧见他如此说,心中的怒火也慢慢消散,陪着笑脸拉着他的胳膊,“原来你是为这件事生气,好啦,我以后乖乖听话,别生气了好不好?吃点饭吧!是不是在那边又没吃?”   离斩轩别过头去:“不要每次都用同样的招数。”   “不吃?”端木尧故意夹起一块香喷喷的鸡肉,递到他唇边。   离斩轩实在是没有食欲,于是往后仰着躲开:“我已吃过了,你自己吃吧!我就过来看看你,你别到处乱跑,我就能心安了。我还要过去陪着母后。”   端木尧脸上的笑容凝固,吃过了?呵……定是那个什么蓝亦馨与他一起用餐吧?   他松开离斩轩,自行坐在桌旁,也不挽留他,垂头专心致志地吃饭。   离斩轩暗叹口气,烦躁地离去。   他走后没多久,端木尧扔下筷子,一脚踢翻了饭桌。   “呀,皇嫂,这饭不合口味吗?怎么发这么大火?”蓝亦馨袅袅婷婷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盆红艳艳的花,跟在她身后的侍女乖巧地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悄悄退了出去。   端木尧眼皮也不抬,面无表情地开口:“是啊,王府的大厨看来是不想混了,我正想着是不是要把他们开除呢!”   蓝亦馨无视他的嫌恶,踏前两步,将手中的花盆递了过去:“皇嫂,这是馨儿昨日去市集买回来的花,名唤子念。看它开得正好,便想送给皇嫂一解烦闷。”   子念,念子,这个蓝亦馨,倒是会抓他的心思!   端木尧抬眸瞟一眼那红艳艳似烈焰燃烧的花,却见每朵花都是双芯,宛如父子亦或是母子相拥,心中不由一颤。   蓝亦馨再往前递了递:“馨儿冒昧在王府打扰,许多事都不懂,还望皇嫂能够多加照拂。”   端木尧悠然开口:“我又不是女人,对花没兴趣,馨儿妹妹还是自己留着把玩吧!”   蓝亦馨碰壁,却不气馁,继续甜笑道:“皇嫂有所不知,这子念之花香可以安神静气,对睡眠也很有帮助,这几日看皇兄他劳累不堪,所以馨儿斗胆让皇嫂放在房里,以助皇兄安眠。”   端木尧气急反笑:“你也知道是斗胆了?”   蓝亦馨幽幽道:“若皇嫂怕馨儿图谋不轨大可请人来检验。馨儿再怎么不懂事也不敢逾距。”   端木尧绷着脸道:“放那吧!”   蓝亦馨微微一笑:“是。那馨儿不打扰皇嫂休息了。馨儿告退。”   蓝白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端木尧这才打量着那盆花,说实话,这花的确漂亮,香气宜人,只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安神静气的效用。可别是什么隐藏的毒物才好!   那晚离斩轩回来,看见那盆花,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花?”   “谁知道呢。”端木尧横卧在床榻之上,眯着眼睛假寐,呼吸轻轻浅浅的,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般。   离斩轩眼神变了变:“你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后一句却是对着角落里的侍女问道。   “回禀王爷,是馨月郡主送来的,说是安神静气的。”侍女顿了顿,乖巧答,“馨月郡主说这花名叫子念。”   离斩轩本来听说是蓝亦馨送来的想让人丢掉,但又听说花名是子念不由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他知道端木尧一直想念羽儿,这花名无疑击中了他的软肋。否则,以端木尧的性子,他定不会留下这盆花,更何况还是蓝亦馨送来的。   离斩轩仔仔细细检查一遍那盆花,发现并无不妥,才放下心来,将花留了下来。   端木尧本想让他决定是留是扔,结果离斩轩留下来,他便翻身蒙上被子,阖目不再多言。   离斩轩绕过桌子走过来:“你用膳了吗?”   端木尧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未说话。   “用过了?”离斩轩皱眉道,“怎么不等我?”   “等你做什么?你又不吃。”端木尧闷声开口。   “还在生气?”离斩轩凑过去,陪笑道,“我今日有些烦躁,话说重了点,你别介意啊!”   “我没介意。”端木尧吩咐侍女去准备晚膳,“你不是没吃吗?自己吃吧!我先睡了。”   说完蒙上头,在黑暗里平复乱七八糟的情绪。   离斩轩叹口气,将被子拉开,戏谑道:“大热天的,蒙得这么紧,小心呼吸不畅!”   端木尧依旧默不作声。   离斩轩顾自道:“母后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往后,我会多陪你的。”   端木尧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我不会因你陪我时间少而生气的。你快去用膳吧,时间不早了。”   “那好吧。”离斩轩三下五除二将下人端上来的饭菜一扫而空,去到内室旁边的浴池沐浴完毕,这才翻身上床,将端木尧搂在怀中。   端木尧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索性由他搂着。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呼吸交错,静谧安然。   “尧,你有心事。”离斩轩一语中的。   端木尧枕在他的臂弯,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开口,声音喃喃如私语:“我突然觉得离你好远……” 第四卷 第七章 宝贝回归 离斩轩闻言一震,眉宇间透出几许迷茫,他微微揽过手臂将端木尧按在怀里:“你还是怪我这些天没有陪你。”   “我像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吗?”端木尧反问,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很累,不只是身体的累,心更累。   “尧……到底怎样才可以……”离斩轩轻叹着,话未说完已经狠狠覆上怀中人的粉唇,夏日临近,可端木尧的体温一直是凉凉的,抱在怀里很舒服。就连他的唇也是带了沁人心脾的凉意,有一种久违的心跳攫取了他的感觉。   感受着唇舌之间热烈的撩-拨,端木尧的呼吸与之交错、交换,不用语言表示的爱意浓浓传递过来,不经意间便释然了。没错,两人之间的弦绷得太紧了,难免会有些不愉快。可是,吵过之后,反而会轻松许多,这只是生活的调剂,何苦斤斤计较令得两人身心俱疲?   想到这里,端木尧由开始的被动转为主动,他翻身趴在离斩轩身上,为了更加方便与之唇舌共舞。   屋里温度本来就不低,一番唇枪舌战下来,便是大汗淋漓,濡湿了彼此的单衣。   “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没有怎样两人心知肚明,不必言语说明。端木尧脸颊有些微的绯红。   “尧……”离斩轩声音嘶哑,他滚动喉结,慢慢探入端木尧的衣领,猛地一扯,瞬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然后凑了上去,嘻嘻啃咬。端木尧轻呼一声,被他舔-舐得禁不住得细小战-栗,一双魅-惑人心的眸子更是晶亮无比,慑人心魂。   “你呀……就爱这样直勾勾看着我,让我无法自拨。”离斩轩吻上他的眼眸,端木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合起眸子由他亲吻,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挑开了离斩轩的衣带……   小别胜新婚,倘若可以忽略那撕裂般的疼痛,这场恩爱,端木尧还是很满意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必遮遮掩掩,他虽处于下风,但,纾解后的巅峰之感让他满足地喟叹一声,累极的身子疲惫地软躺在锦被中,懒得动弹……   离斩轩精力旺盛,又折腾了将近一刻钟才饶过了他,笑眯-眯地斜斜侧卧,支着手肘托着下巴细细观赏身畔的人。   端木尧勉强睁开眼睛瞪他:“真是欲-求不满!”   离斩轩脸不红心不跳,厚脸皮道:“我这是在努力。”   “努力?”端木尧微微皱眉,似乎没明白过来。   于是不安分的手在端木尧腹部流连,无比憧憬:“努力让这里有动静啊!”   “一个羽儿已经够让人担心的了,再来一个,我可受不了。”端木尧忽而邪邪笑道,“呐,说不定,我这样的体质只能生一次孩子呢!”   “胡说!”离斩轩不信,可也没有依据,片刻后,道,“所以我才努力啊!就不信造不出人来!”   端木尧懒懒哼了一声,无力气辩驳。   “你这肚子也得争气啊!”离斩轩无意识地说了句,“若是母后得知你怀孕,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届时她的病会好得更快。”   端木尧睫毛颤了颤,拍开他的手,咬牙道:“那你怎么不去找蓝亦馨?她是女人,要想怀孕,容易多了!”   离斩轩失笑,牛皮糖一样黏着他,耍赖道:“就要找你。你这醋吃得也真是莫名其妙,她那次被伤到腹部,便失去生育能力,怎么也轮不到她嘛!”   “轮不到她,便轮到你那些花花草草吗?”端木尧撇嘴道。   “你呀……”离斩轩捏捏他的鼻子,宠溺道,“自然是要你了!反正你也有这样的本事,就多担待担待吧!为我离家开枝散叶。为夫会好好疼爱你的。”   端木尧想也不想,一脚踢开他,却牵动伤处,疼得哎呀叫出声,更是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离斩轩抓住他的脚踝,将人一把拽过来,抱在怀里:“走吧,为夫这就去给夫人洗澡。”   端木尧挣扎了几下,对上他温润的眸子,便乖乖窝在他怀里,由着他抱自己去沐浴…… 沐浴时分,免不了再被吃几次……   待端木尧迷迷糊糊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了。   肚子咕咕地叫,身体仍很虚脱。   “这个混蛋!”咒骂一声,端木尧艰难地下了床,穿好衣衫,一瘸一拐地行至桌前,拈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眼神仍是愤愤的,所以咬起糕点来毫不迟疑,狠狠地,只当是在咬某个混蛋了!   狼吞虎咽吃了几块糕点,觉得有了点饱意,端木尧打了个哈欠,重新又挪回床边,趴上去,继续培养睡意……   或许……真的如轩所说,再生一个孩子……会更温馨吧?   可是……绞着手指咬着唇,端木尧复又睁开眼睛,闪过迟疑的光,一个大男人挺着个大肚子……该多丑啊……而且还不能使用武功,也不能随便飞来飞去了……   眉梢忽然一跳,眼前似乎有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紧接着画面慢慢缩小,一点点露出那人的身躯、四肢、然后是口、鼻、眼……端木尧一个激灵醒来……那是自己……那竟然是自己?!   已经好久没有回忆起那些缺失的记忆了,今日怎么……   端木尧视线掠过手腕的淡淡疤痕,想起手臂上也有类似的伤,挽起袖子,目光刚一触及,浑身便是一颤!他居然想起了手臂被烧着的横木砸伤的场景!旁边那人嘶声裂肺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并扑过来阻挡!那人……是云之澈。并非离斩轩。   尽管也曾听过离斩轩的叙述,但是只是一带而过,之前他并不能像现在这样清晰地看着那场景倒带般回放!清晰地令人几乎能感受到痛楚。   是的,痛楚。   端木尧抱紧双臂,蜷缩成一团,眼前那睡在地板上的男子捂着腹部痛呼,他仿佛也回到那一日,剧烈的痛楚潮水般袭来,瞬间淹没了他。   为什么说坚持住的人,不是你?   为什么替我挡住横木的人,不是你?   为什么陪在我身边一直鼓励我的人,不是你?   端木尧眼角滴落泪滴,那句‘本王只是为了血婴’直直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他赫然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   不,这些都是梦,都是假的……轩对他那么好,怎么会只为了血婴?   端木尧好不容易平复纷乱的情绪,外间忽然有人叫道:“什么人?站住!”   随后是施展轻功的衣袂翻飞声,再然后就是渐去渐远的打斗声。   端木尧起身,还未走到门口,门突然被人推开,然后一个人闪身进来,仓促间,来不及去看容貌,端木尧一掌拍去。   “阿尧,是我!”北冥翼堪堪避开他袭来的掌风,忙不迭开口。   端木尧见是他,更是生气,二话不说便再度欺身而去!招式不见丝毫温和,凌厉无比。   北冥翼自知他怨恨自己,只避开要害,硬生生受他一掌。   端木尧心头之气略减,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阿尧,我找到羽儿了。”北冥翼将背上绑缚的背篓解下,打开上面的竹盖,露出里面咬着手指头睡得香甜的小家伙。经过北冥翼细心的照顾调养,比之刚找到时,端木羽的面色已经红润了许多,也不似以往那般胡乱哭闹了。   端木尧惊诧地张大嘴巴,似乎不可置信,但很快的,他便伸手将心肝宝贝从背篓里轻轻抱起来拥在怀里,低喃:“羽儿……我的乖羽儿……”终于是喜极而泣。   小家伙睡梦中察觉到凉飕飕的水落在脸上,迷茫地睁开眼睛,呀呀乱叫两声,引得端木尧连忙将他抱在臂弯里,面对面细细观看。   “啊,啊……”小家伙仿佛很热衷于开口乱叫,伸着胖胖的小手去抹端木尧脸颊上的泪,细细的弯弯的眉,亮亮的水盈盈的眸,刷着粉-嫩-嫩的小嘴笑得欢畅。   “羽儿!”端木尧抱着他一阵乱亲,端木羽嘴里吐着小泡泡,掰着端木尧的手指头咬来咬去,似乎是什么美味的吃食一般,口中还念念有词,只不过旁人听不懂罢了。   端木尧简直爱不释手了。半晌,才想起一旁的北冥翼。侧过头,北冥翼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的背篓,和背篓旁一个小小的奶瓶,那里还有半瓶温热的奶…… 第四卷 第八章 其乐融融   “来人!”端木尧清清嗓子,对外叫道。   不多时,暗香便在门外守候:“主子?”   “进来。”端木尧抱着孩子走到门口,拉开门,道,“方才来的人……”   “之前有两个小毛贼,已经被属下打发了。还有谁来过吗?”暗香顺势抬头,看见端木尧怀中的小婴儿正看着自己咧着小嘴笑得香甜,不由一愣,“主子……这……”   “去告诉王爷,就说小公子找到了。”端木尧想了想吩咐道。或许北冥翼不愿惊动旁人,才想着命人引开守卫,只是不料自己在房中,所以才暴露了行迹……   “是!”   “慢着!”端木尧心念一转,若有所思道,“此事不宜被人知道,只悄悄地说,明白吗?”   “属下明白。”   端木尧拾起地上的奶瓶,端木羽立马伸出两只小胖手去抢,眉眼弯弯,似乎十分喜欢。   于是递给他,小家伙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看来已经习惯了这样吃奶。   虽然北冥翼并未多说什么,但是他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的歉意。端木尧叹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心肝宝贝的身上。   “宝贝儿,叫爸爸……爸、爸……”   “啊……啊……八……八……”端木羽只学了一会便重新啃着奶瓶的奶嘴儿吃得不亦乐乎,没多久半瓶奶见了底。   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双眼朦胧地窝在端木尧怀中,准备睡觉。   端木尧刚轻手轻脚地将儿子放在床榻之上,门突然被撞开,离斩轩风一样地冲过来,语气兴奋:“尧!听说北冥翼把羽儿送回来了?!是真的吗?!”   “嘘……”端木尧伸出食指做了噤声的动作,不过为时已晚,床上睡得不实的小人儿睁开眼睛,咧开嘴隐隐有要哭的架势。   “呜……”他刚有开口大哭的趋势,离斩轩便扑过来将他抱起来,一扔老高,抛到半空之后又落回来,开始端木羽还瞪着大眼睛看离斩轩,似乎没反应过来,再次抛起落下……   “咯咯……”玉石撞击般的清脆童音如珠玉般落在两人心间,离斩轩大笑出声,继续逗-弄这几乎让他们两人-操-碎了心的宝贝儿子。   端木尧被他父子二人的笑声感染,也勾起唇,笑得轻浅。不过见离斩轩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那小家伙已经开始犯晕了,连忙上前抢过儿子,道:“你还有完没完?看,羽儿都被你抛晕了。”   离斩轩嘿嘿地笑着,不觉自己有什么不对之处,反而重新抱了儿子,道:“他喜欢我扔他。”说完也不管端木尧怒视的目光,对着小孩子开口,“呐,乖儿子,你说是不是呀?”   端木羽伸出小手,小胳膊刚刚能将离斩轩的脖颈圈起来,他小脸蹭上离斩轩的脸颊,表示亲昵。   离斩轩立马笑得欠扁,然后给端木尧一个‘看吧,儿子就是和我亲’的眼神。   “八……八……”端木羽含糊不清的软软童音不经意间响起,离斩轩一愣,端木尧也是一愣。   离斩轩发愣是因为不知道儿子口中的‘八八’是什么意思,而端木尧则是觉得他们父子天性相依,儿子竟然懂得对离斩轩喊爸爸。   “怎么了?”离斩轩看端木尧变了脸色,问道。   “没什么。”端木尧很快笑笑,依偎着离斩轩的肩膀,这一刻,只希望永远不要过去。   “儿子刚才在喊什么?”   “喊你呀!”端木尧伸手揉揉端木羽的小脑袋,叹气,“他在叫你爸爸。在我们那里,爸爸就是爹爹的意思……”   “呀!儿子真乖!”离斩轩微微偏头,对着端木羽的小脸就是一阵猛亲,又引得小家伙咯咯咯的笑。   一家人玩闹一阵,端木羽是真的撑不住了,小脑袋一歪,靠着离斩轩的肩膀便呼呼大睡起来。   两人放轻了声音,将小家伙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到不远处的桌旁坐下,神色安然地对视。   “尧,现下你可放心了?”   端木尧点点头,眉眼弯弯,竟是无比魅惑,他憧憬着以后的日子,逗逗儿子,玩玩权术,训练训练士兵,帮着离斩轩夺夺皇位……的确是很开心啊!   离斩轩见他如此开心,也放心不少,扯过端木尧在自己腿上坐了,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将下巴搁在人家肩膀,坏坏地吹着气,暧昧的气息瞬时蔓延。   “那……什么时候再给羽儿生个弟弟?”说完轻咬端木尧的耳垂,声音沙哑。   端木尧别过头,用手推拒着某人的肩膀,推开几乎一臂的距离:“容我再考虑几天。”   有的商量就不错了,离斩轩立马得了便宜还卖乖,在端木尧肩窝蹭蹭,开口道:“师父快来了。”   “哦?”端木尧目光晶亮,“他老人家来,是要……”   “嗯。”离斩轩看出他心中所想,点点头,“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端木尧亲自俯身奖赏了离斩轩一枚香吻,在离斩轩意犹未尽的时候倏然松开,坏坏一笑:“这是赏你的,如果表现好,还会有赏!”   “尧……”离斩轩去抓离去的人,端木尧弹指一推,离斩轩跌回椅子,郁闷地撑着桌子托着腮帮子,“这个家伙啊,有了武功就只知道欺负自己这个不会武功的夫君了……”   端木尧敛眸细细想了想,终将自己想起来的片段pia~回脑海深处,似笑非笑地看着离斩轩:“夫君大人,你方才在说什么?嗯?”   “啊?”离斩轩一个激灵,假意害怕道,“什么都没说……夫人息怒啊!” ————————   果然,儿子脱离危险后,端木尧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时不时抱着儿子在庭院中散散步。等儿子睡着了,便令两个最厉害的暗卫守护着,他仍旧沿袭出征前的习惯,指点指点士兵们的训练。偶尔出了王府,带着一两个丫鬟去天邪的市集买些小玩具给儿子,还买了一堆布料,回到王府匆匆吃过晚膳便执笔歪歪扭扭画了图纸,竟是清一色的警服! 找人拿着图纸去给王府负责吃穿用度的总管,裁缝根据图纸再根据送来的身高比例,依次做了三百多套警服,呈给端木尧之后,端木尧发给了那些训练的士兵们。   别说,看着整齐划一,绿幽幽的一队队人立在面前,还真有种回到现世的感觉。   他一直很喜欢警察,不过,因为年纪尚轻,而且当时老爸不管他,那个后妈对他严厉无比,便没有机会搞怪,也没有机会去警校。现下,离斩轩如此宠他,他怎么折腾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早些年的心愿,一一实现。   离斩轩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庭院里四处可见的绿色人影,满头黑线。不用说,一定是那个有了儿子陪伴之后反而更加顽皮的端木尧!   三步并作两步朝端木尧房中走去,还没到便听见里面咯咯的笑声,还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乖徒孙,你真是个小人精!”   师父?!离斩轩推开门,果然看见南宫天抱着端木羽笑呵呵地逗弄,端木尧在一旁奉了茶,笑吟吟地看着。   “师父?!”离斩轩开口唤道,瞥了一眼端木尧,“师父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不久。”南宫天满面风霜,他为了引开那么多人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待收到北冥翼的书信之后,才放下心来,迂回几天,径自悄悄来到了王府,想要看看那个牵着人心的小不点。这不,来了也没走正门,跟做贼似的钻了进来。正巧碰见端木尧抱着小不点在院子里晃悠,于是上前报了身份,便被请进来,屁-股还没坐热,离斩轩就来了。   “刚才说要去叫你,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说,只是来看看羽儿,至于你这个徒弟嘛,不看也罢。”端木尧显然已经摸透南宫天的脾气,当面开玩笑什么的,也不忌讳。   南宫天站起身,将孩子递给端木尧,然后对离斩轩招了招手:“让为师瞧瞧。”   离斩轩知道师父是为自己检查筋脉,连忙上前抬起手,任由师父捏住他的手腕,捋着胡须检查。   “你呀——”南宫天叹息一声,这徒弟,就是要强,自傲,不过心地还算正直善良,所以他才会收了他当徒弟。只是这任性不服输的个性,实在是……唉,你说你为了救人自废武功也就罢了,反正是自废,谁能看出来呢?也不知道做做假……还得他老人家来花费力气给他恢复……真是没良心啊没良心……   (喵,某墨表示鸭梨好大……) 第四卷 第九章 邪花诡病 这之后,南宫天就在轩王府住下,外界势力,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均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离斩轩在医治太后的同时,也接受着南宫天的治疗。   端木尧则抱着儿子闲逛,加上特训,王府的隐藏势力越发强大。   这天,一直安安静静的端木羽忽然哭闹起来,小脸涨得通红,似乎非常难受。   端木尧摸摸他的额头,发现并不烧,心中稍稍放心,可听着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恰好南宫天路过,听到哭声,快步进来,急切问道:“孩子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端木尧诧然道。   南宫天捏起小娃娃软软的手臂,搭在腕上检查脉息,脸色却是突然一变,然后环顾四周,视线定格在外间窗台的那盆花上……   火红如烈焰的花开得正艳,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南宫天手腕一转,已经将端木尧的手抓在手中,这脸色更是变得难看,他咬着牙道:“那盆花是谁送的?”   “是离斩轩的义妹蓝亦馨。师父……有什么问题吗?离斩轩检查过,并未……”端木尧说着,却见南宫天冲到窗前,拿起花盆仔细查看。   “如果单是这盆花,是没有问题的。”南宫天接口道,伸手在花盆泥土中搅了搅,捏出一块沾了泥土的红色玉石,“但如果跟这玉石混在一起,久而久之,将会令人失去孕育的能力。羽儿是婴孩,对这些毒物比较敏感,虽然血婴之血可解百毒,但第一次触碰,难免会难受一些。”   端木尧豁然抬头,眸光一闪:“不孕?!”   “不错。想必是觉得你比较特殊,不想你孕育孩子。”南宫天顿了顿,“不过,这花送来的时间不长,所以,问题症结不在这里。”   端木尧想要舒展的眉听完最后一句又重新皱起:“症结是?”   “你的身体给人动了手脚。”南宫天视线落在他腹部,若有所思道,“你宫体被封,所以才无法受孕……”   什么?!端木尧一惊,先是恍然大悟,随后又咬牙切齿。   恍然大悟的是,怪不得离斩轩那么努力了,还是没能有所动静。咬牙切齿的是,那日拓跋颜美其名曰帮他治病却是趁机动了手脚!   “能治好么?”端木尧颤声问道。他其实很矛盾,想起离斩轩飞扬的神采,又想起两人在一起的场景,很想为他再生一个,可是,再想想生产时嘶声裂肺几乎凌迟的痛楚,便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问出这话的同时,却是舒了口气。   若真能治好他忍忍便好,没错,他真的不想看到离斩轩失望的表情……他想看见他们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   “我可以试试,到时候有几分把握,我也说不准。你先跟他商量一下吧!择日我给你医治。”南宫天回答,“至于这盆花,我先帮你处理掉。”   “嗯。”   当晚,离斩轩沐浴完毕,便朝端木尧扑了过去,柔软舒适的大床晃了一下,端木尧伸手拦住他更进一步的动作:“羽儿刚睡着,你轻点儿。”   “怕什么,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的!”离斩轩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大占便宜。   “轩……有件事……要跟你说……”端木尧开口,声音带了一丝不确定和愧疚。   “嗯?”离斩轩没有停下动作,手指一寸寸抚过某人光洁的肌肤,“什么事?”   “是……是关于、关于我们的孩子……”端木尧吞吞吐吐,毕竟是因为他大意才让拓跋颜钻了空子。   “孩子?孩子怎么了?羽儿不是好好地躺在这儿吗?别胡思乱想,若再有人敢打他的主意,我定不饶他!”离斩轩卖力地吻着端木尧胸前的朱红,引得某人一阵不自觉的轻颤。   端木尧双手抵在离斩轩胸前,气喘吁吁道:“轩,你听我说……是因为……是因为我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所以才无法受孕……”   离斩轩的亲吻蓦然停住,他伸手在端木尧身上流连,抬眸的瞬间有凌厉的光一闪而过:“什么意思?”   “那盆花有问题,更重要的是,拓跋颜曾在我腹部封住某些穴道,所以才让我……”端木尧垂下眼帘,在离斩轩的角度看,他仿佛是闭上了眼睛,“师父今天察觉出来了,所以……我、我向你道歉。”   离斩轩眼神深邃,没有说话。   “轩……对不起……我一直都是这样,毛毛躁躁,假好心,到头来总是给人暗算……还让你担心……对不起……”端木尧回搂着他,“师父说会帮我解开的,到时候……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有孩子了……”   离斩轩却是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将其扯到一旁,食指按着他的脉门,如今听到端木尧的道歉,他才检查出,脉象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不对……   瞬间懊恼的神情涌向脸庞,离斩轩一拳捶在床侧,吓得端木尧一个激灵,试探地叫道:“轩……你怪我了?”   离斩轩小心翼翼地搂住他,呢喃:“不,是我不好,我没有仔细检查,我自诩医术高强,倏忽了许多,是我的错。我被人摆了一道都不知道,还总是让你承受压力,对不起,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   端木尧笑了,指尖轻点离斩轩的眉心:“你干嘛一副做错事的表情,这件事明明就是我的错,你不怪我就好,明天让师父帮我解开,届时……随你怎么处罚!”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暧昧非常,离斩轩笑逐颜开,立马变得像只大尾巴狼,扑上去,叫道:“还等什么明天,今天先让我吃个够!”   “不——”一声尖叫刚叫出声就又被堵了回去,端木尧气闷地揪住床单,忍受某人如狼似虎般的攻击…… ————————————   衣服被解开,露出瘦削但却肌理分明的上半身,平坦毫无赘肉的小腹上很快被扎上几根银针,这个过程虽然不至于痛苦万分,但也是有些难受的,端木尧身上的汗出了几重,神智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仿佛置身迷雾,寻不到出路,找不到归途。   一双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耳畔响起温柔的呼唤,他知道,是轩,轩一直陪在他身边…… 尽管古代现代很多都不一样,这个类似于现代做手术的治疗过程,漫长而煎熬,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有了身边这个人的陪伴和鼓励,端木尧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终于挺了过来。   “尧,你觉得怎样?痛吗?”见他长睫掀了掀,有要醒来的迹象,离斩轩俯身凑近他,低声询问。   “唔……”端木尧软-绵-绵的声音响起,他抓着离斩轩的手贴在侧脸,“轩……我好累……”   “乖,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会没事了。”离斩轩安抚似的拍拍他,侧头望向南宫天。   南宫天点点头,离斩轩便伸手点了端木尧的睡穴,然后拉过被子帮他盖好,与南宫天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师父,怎样?”   “虽然解开那些封锁的穴道,但因那邪花的影响,多少有点没把握。实话说,以后受孕的几率不大。”见离斩轩有些失望,南宫天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忧,这种几率有好有坏,所以,也是可以有受孕的几率的!你要好好努力哦!”最后一句说得有点促狭,似乎在捉弄这个板着脸的徒弟,让他心情稍微放松一些。   离斩轩点点头:“嗯,我知道。多谢师父!”   “你的武功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为师再住两日,便要回天山了。”南宫天拍拍徒弟的肩膀,“你好自为之,一切小心!无论如何,记住,百姓,才是最主要的。得民心者得天下,不要急功近利。”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离斩轩俯身恭敬道。   他知道,这个徒弟必将成为一代明君!他的命格他一早便帮他算过,所以才收了他当徒弟,教他更多的为君之道、兵法、布阵……只是……情路太过艰辛……心中微微叹口气,南宫天恶作剧般开口,“啊,对了,为师还没尝过阿尧的手艺,改天让他给我做一桌子菜,就当做践行吧!”   “哈啊?”离斩轩无奈摇头。这个师父啊……对吃的,还是如此上心……   南宫天捋捋胡须,笑得一脸和蔼。罢了,现在这样便好,我命由我不由天,趁现在把握命运也无不可,说不定还会有转机。那个端木尧的命格他还真是算不出来……或许,他们便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呢……暗窥天命,可是会折寿的,他老人家还是继续回天山做他的逍遥神医好了…… 第四卷 第十章 不一样的你,让我心醉   不一样的你,让我心醉。 夏日里的天总是沉闷的,轰隆隆滚过几许雷声,呼啸着刮过一阵热气扑面的风,没过多久,便哗啦啦下起大雨来。不似春雨那般贵如油地淅淅沥沥,也不似秋雨那般缠绵绯侧带着凉意,夏雨,便正如这个季节一般,热情似火,连雨水都是倾盆而至,痛快淋漓,带来的是清爽,驱走的是烦躁。   通常,没有离斩轩的命令,旁人是不得进入他与端木尧所住的小小院落的。因此,虽然太后和馨月郡主已经搬进来将近一个月,端木尧仍未跟她们打过照面。那一次蓝亦馨闯进来送花只是个例外。   后来听到身边的小丫鬟跟要好的侍女嘀嘀咕咕,以端木尧的耳力,自是听到了。   离斩轩惩罚了蓝亦馨,蓝亦馨只是哭哭啼啼说那花盆的泥土里有玉石她根本不知情,还说要找卖花的人对质,加上太后的维护,离斩轩只是将她们所住的院落看管起来,变相软禁,也算是闭门思过吧!   手里拿着菜刀,在案板上哐当哐当泄愤一般地切着菜,端木尧咬牙:怪不得现代好多婆媳都无法相处,从古代便能看出来……唉,真是烦人啊!早知道,就该把离斩轩拐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别院去……他们小两口一起过着舒适滋润的小生活,没有旁人的打扰,该多么美好啊!   再次长长舒了口气,便听见戏谑的声音:“怎么?阿尧不喜欢给师父做饭吃?”   回过头,打量南宫天,端木尧微微一笑:“怎么会,师父多想了。”   南宫天踱步进来,怀里仍然抱着那个可人的小肉球,小肉球已经会叫爸爸了,叫得还有模有样的,看见端木尧,便伸着小手,脆生生喊:“爸……爸……”音调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总比‘八八’强多了。   端木尧擦了擦手,从南宫天怀里接过儿子,重重亲了一口,赞赏道:“乖……”   这下惹得端木羽更是欢畅地喊“爸爸……爸爸……”,乐坏了端木尧。   想起离斩轩不服气,将小不点安放在床上,一本正经地让他叫爹爹,小不点歪着头,咬了半天舌头也没叫出来,气得离斩轩想怒不敢怒的样子,简直是太好笑了,于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哼,谁让你的爹爹比我的爸爸绕口呢!活该!   “笑什么?”南宫天不明所以,好奇道。   端木尧摇摇头:“没什么,师父,今日吃过饭便走吗?外面雨这么大……”   “嗯。不要紧,这些年了,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点雨算什么!”南宫天重新又将端木羽接过来,由他伸着小手揪自己的胡须,唇角微扬,“阿尧,有句话想问你。”   “什么?”端木尧拿着切好的菜,正要往锅里倒。   “你真的是灵熙帝?”南宫天看他熟练的动作,当日提出让端木尧做一顿饭只是随口一说,不想离斩轩跟他说了之后,他竟然爽快地同意了,今天还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兴致勃勃,一点不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皇帝。   “或许吧……”端木尧手中动作不停,偶尔抹一把汗,声音带着雷声里的雀跃,“以前的事记不太清了,好多人都说我是,或许就是吧!”   “你的命格显示曾经断过一次……莫非……有什么很厉害的伤病?”   “嗯?”端木尧一脸疑惑,“不知道啊!啊……明白了,大概……是吧……”猛然想起的是自己乃穿越而来,那么,以前的端木尧定是死去了,所以命格才有断掉的一幕……   南宫天疑惑地看着他,看他脸上阴晴变化不定,不由出口询问:“怎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我,现在这样的我是什么样的,以后也将会是什么样的,师父,这里烟气太大,您还是去外间等着吧!轩应该快回来了!”   南宫天耸耸肩,抱着端木羽出去。   离斩轩果然已经回来,三两步踏进来,拍拍衣服上散落的雨滴,叹口气:“雨还真大啊!”   “都说就喝这里的酒便好,你非要去酒仙坊去买,我看呀,都差不了多少!”   “师父,酒仙坊的酒是我前些年存放的,现在喝正好!绝对是陈酿!”离斩轩笑道,将酒摆上桌,而端木尧也已经端了几盘菜出来,顿时香气四溢,萦绕整个凉亭。   师徒、父子、四人在凉亭慢慢聊天饮酒,在一片雨幕里,端木尧只觉身在高高的仙殿,有心爱的人伴着,有敬重的人指点着,安心满足。   忍不住多喝了几杯,一双俊脸宛若染上桃红,离斩轩还未多喝,单只看着那张似醉非醉的脸,便已醉了。   心醉。   南宫天嘱托几句,识趣的没有继续当电灯泡,俯身亲了亲小羽儿,纵身一跃,转瞬不见踪影。   江湖中人,便是如此豪爽,别离的愁绪半点都没有,人还没说完再见,就只看见空旷的天幕雨幕交织在一起,徒留几许清风拂过脸颊。   “好、好厉害啊!”端木尧说话开始有点打结,他脚下踉跄着奔到离斩轩身前,懒懒地靠着,“轩,你现在是不是又像以前那样厉害了?”   “那当然,夫人要见识一下吗?”离斩轩坏笑着揽住他的腰,目光晶亮。   端木尧点头,口中犹自说道:“当然要见识见识,你的武功恢复还有我的功劳呢……呜哇!”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身子腾空,喝得晕乎乎的端木尧更觉头晕,他几乎抱不稳怀中的端木羽,不由哇哇乱叫,“离斩轩,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我好晕……我要吐了……喂!你听到没有……”   离斩轩只是紧了紧手臂将端木尧和宝贝儿子一起搂紧,双足点地,飘然掠起,在王府的亭台楼阁顶上踩过,迎着风雨,朝寝室奔去。   端木尧窝在他怀里,时不时不甚安分地探头探脑,看着倏忽远去的景致,再加上脸颊上微涩的凉意,后来忍不住叫喊着:“飞起来咯!”   是一种离斩轩所没见过的神态。带一点孩子气,带一点懵懂,带一点憧憬和依赖,让自己的心瞬间被填满。   没错,离斩轩从未见过喝醉的端木尧是什么样的,这让他有点小小的期待,所以这次喝酒他并未拦着他,反而是默默支持纵容。   一路施展轻功到了所住的寝室,刚踏上走廊,端木尧便苦着脸一把推开他,顺便将孩子也塞到他怀里,自己则跑到拦杆处哇哇大吐……   离斩轩失笑,不知为何,看到这样不设防备的端木尧,他很开心。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了……   端木尧掏出布巾狠狠地擦嘴,然后东倒西歪地走过来,揪着离斩轩的衣领怒道:“你笑什么!你竟然敢笑我!我酒量是不好,可是我没醉!我知道你是故意的!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把我灌醉,然后故意抱着我头重脚轻的,故意不正常走路,故意用飞的,是不是?!”   闻讯而来的离庭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王爷落魄地被王妃暴躁地扯来扯去,拧来拧去,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呃……王爷这口味,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离斩轩一记眼刀飞过去,离庭忙见机行事将小公子抱走,留下两个大人在那里折腾。   那厢端木尧已经快挂到离斩轩脖子上了,口中仍然嘀嘀咕咕个不停,那张因醉酒而绯红的脸,那双一张一合不肯安分的粉唇,看在眼里,醉在心里,离斩轩一低头,便将喋喋不休的话堵了回去…… “唔……嗯……”端木尧软倒在离斩轩怀中,终于安分下来,宛若一只慵懒的猫,双手软软滑下,垂在身侧,贪婪地品尝口中的美味。   离斩轩直吻得他喘不过气来,方才一把将其抱起,大踏步进门,将门一踹,关好,然后走到床边,将端木尧压倒在大床之上……   神智似乎回来一点,端木尧按住某人帮他解衣的手,剑眉微蹙:“离斩轩,你干什么?现在是白天!”   “白天?”离斩轩望着灰蒙蒙的窗户,歪头道,“你记错了,明明已经是晚上了。”说着继续去给小白兔扒皮。   端木尧侧身躲过,慢吞吞爬起来,仔细看了看窗口:“是哦,外面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黑了?我记得咱们才喝了几杯酒送走了师父啊……应该还没到中午呢……”咬着唇想得一脸认真,却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离斩轩环住他的背,在他耳畔低语:“时间过得很快啊……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等不及了……” “嗯?”端木尧发呆的时候又被推倒,健硕的身体压上来,不知何时被剥去了衣衫,两具身体贴合在一起的时候,听到了彼此的心跳,狂烈而不自制……   “你这个人啊……”端木尧低叹一声,重新开始絮絮叨叨,某人忙着在他身上制造专属印章,所以并未制止他喋喋不休的话。   第一次见面啦……第一次拌嘴啦……第一次脸红心跳啦……第一次拥抱啦……第一次亲吻啦……第一次紧密贴合啦……总之那么多那么多的第一次,都在他樱红的唇瓣下,低喃而出……   原来,他并不是都忘记了……原来,经过时间的沉淀,那些平淡的事已经刻骨铭心……忘也忘不掉……   他们之间的情便是如此纠缠不清的吧!明明没有那么多的信任基础,也没有那么多的海誓山盟,水到渠成般就到了一起,跌跌撞撞走过这么长的时间,早已融入骨血,刻入灵魂,此生,已无法分割。   酒后吐真言,果真不错。端木尧把平日里羞于出口的,或者别扭不肯言明的话都在这个夏日的雨天,如夏雨惊雷一般痛快淋漓地吐露给身边最亲密的人。醉也好,醒也好,人生难得糊涂,遇到这个人之前,他分明还是取向正常的人好吧?就这么不经意间,沦陷了……但是,他甘愿沦陷,无怨无悔……   第四卷 恨为谁生 【011】 左右为难的境地……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王府偏南的角落有几棵石榴树,一簇簇,红得似火,热闹非凡。   离国的京城天邪也便如这榴花一样,热闹不似平常。皇帝离斩情与王爷离斩轩的帝位争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这场无声的战役已经进入白热化。   离斩轩天天早出晚归,端木尧也忙的团团转。真真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都将手中的事完成的一丝不挂,精妙绝伦。   五月下旬,兵部尚书雷翔扬言要帮轩王爷逼宫夺位,而离沁也领了人叫嚣轩王爷图谋不轨,罪无可赦!两方人吗对峙,不分胜负。   六月初,离斩轩凭借过人的头脑和端木尧为训练出来可以独当一面的雷厉风行的‘禁卫军’将皇帝软禁在了皇宫之中,太子离洛寒也被限制行动。   六月底,支持离斩情的大部分倒戈,也有一些人誓死追随,离斩轩毫不手软,斩草除根,方能万里定乾坤。   而六月里小小的反动战争也有个三四场,全被端木尧帮忙压制下去。   眼看就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刻,端木尧飞鸽传书请来北冥翼,想让他接端木羽离开。天邪云波诡谲,他实在是不想让儿子再卷进任何风波。离斩轩也同意了,静静等候北冥翼的到来。   七月初六是离斩轩的生辰,两人难得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吩咐给直隶属下,然后纵马,游湖,美美地玩了一天。   回到王府已经是暮色时分,侯在王府的王公大臣聚了一堆,端木尧依偎着离斩轩的身子蓦然绷直,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逃离出来,翻身下马。   离斩轩随其后也跳下马,高冠束玉,剑眉微挑,墨眸璀璨如星,真真是春风得意,一股子君临天下的气质袒露无遗。   还未回过神来,便觉看呆了……   离斩轩捏捏他的手,轻道:“尧,你都流口水了……”   “啊?”什么样猛然回神,抬起袖子便要去擦,惹得离斩轩一阵大笑,揽了他的腰身一步步走进他未来的臣民们,昭示着他身边这位的身份。   众人见怪不怪,眼观鼻鼻观口地立在原地,拱手:“见过王爷王妃!”   再怎么着,也得新皇登基了才能商议这些有后无后的事吧?更何况,这位无所谓的王妃可是灵熙帝,人家可以孕育生命,届时什么‘男子之身不可当得母仪天下的人’这个理由,恐怕是不能用了吧?   “你去吧!”端木尧仰头在离斩轩微抿的唇上吻了吻,他知道离斩轩有些不高兴了,不过这些人都是来给他庆祝生辰的,离斩轩都已经陪了自己一天,没理由一直霸占着他,他还要安抚他的臣民,这对他的江山有好处……   他不像成为人们口中祸国殃民的所在……   虽然如此想着,但是迈出去的步子却有步子却有千斤重一般,偶尔听见从牧野调回天邪的大将军雷诺说着什么灵祈……军机图……左耳进、右耳出,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   唉……端木尧长长舒了口气,朝他跟离斩轩住的小院走去。路过凝香榭的时候差点撞上穿得花枝招展的蓝亦馨,一股浓重的香味扑入鼻中,端木尧皱了皱眉,有时候真不明白这些女人,竟然会将自己纯真的模样覆盖,弄得跟妖孽一般去勾引自己的心上人,这样得来的爱人,会长久么?   蓝亦馨福了福身,一副乖巧的模样,自从那盆花事件之后,她便一直安安分分的,端木尧也懒得找她麻烦,各自相安无事便好。   而太后的病时好时坏的,期间什么样也曾抱着小羽儿一起去看过她,老人家神色安然了许多,也不责怪他了,也不挑他的刺了,坚持着坐起来抱着小羽儿逗弄个不停,跟平常得了孙子的老人家没什么两样。   所以一直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是有了缓和。端木尧更是乐得轻松自在。当然,也仅限于家庭之事。   如此胡思乱想着,踏进小院,便听见清脆的童音:“爹爹……爹爹……”   不禁莞尔。羽儿都学会叫爹爹了,每日里搂着离斩轩叫个不停,把离斩轩美得天天合不拢嘴。笑意渐渐凝固在嘴角,宽袖下的不自觉地覆在腹部,端木尧眸色闪过一抹忧伤,都已经这么久了,这里还是沉寂无声。离斩轩偶尔也会抓着他的手腕检查个几遍,但仍然是没有两人期待的惊喜。   见端木尧的脸色变了,离斩轩立马邪笑着将他的魔爪伸进衣襟,坏笑:“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只能再接再厉了!”   心知肚明,并不是离斩轩不努力,而是自己……自己不争气……   悄然落下一滴泪,端木尧吸吸鼻子,连忙拿袖子蹭干净,调整心绪,还好,他们还有羽儿。   想到羽儿端木尧不由加快了步子,方才羽儿是对谁叫爹爹呢?   北冥翼来了?可这么叫也不对啊?莫非他在拿羽儿开玩笑?   推开门,便见北冥翼斜倚着窗,抱臂静静看着床榻那边。   ——云之澈喜不自禁地抱着羽儿,声音轻柔带着希翼:“乖,羽儿,叫爹爹……”   云之澈?!端木尧皱了皱,他竟然也来了……   北冥翼清咳一声,示意云之澈正主儿来了,云之澈余光瞥见推门而入的端木尧,手臂一抖,侧过头来,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嗫嚅道:“尧儿,方才……我只是……我只是……对不起……”   那厢小家伙还乐此不疲地扯着云之澈的衣襟甜甜地叫着‘爹爹……’,根本不知道这个称呼的含义所在。   端木尧从他怀里接过羽儿,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怎么来了?”   云之澈捏紧手指,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   北冥翼耸耸肩,绕道端木尧身旁,对小羽儿伸出手:“小乖乖,跟不跟我出去玩?”   “嗯!抱抱……”端木羽只觉对这个向自己伸出手的人无比熟悉,透着一种依赖,这也难怪,在他颠沛流离的时候,是北冥翼救了他,虽说婴儿没有太多记忆,但潜意识里的感觉还是十分准确的。   北冥翼对云之澈低语一句:“有话快说,我去外面透透气。”   “哐当——”房门被关上,北冥翼抱着羽儿离开了。房中只剩了他们两人,摇曳的烛火下,只衬得端木尧肤如凝脂,眸比星辰。   “尧儿……”云之澈低喃着上前,试图抓住端木尧的双肩。   这个人,曾一度将他推开,可他还是忘不掉,本来以为已经放下,但见面的瞬间,一切筑起的心防全都崩溃倒塌,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碰触它,拥抱他,亲吻他……甚至……   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停在半空,端木尧一个旋身便躲开了他拥抱的动作,态度疏离而无奈:“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回来天邪?为什么货出现在王府?”   云之澈收回手,慢慢垂在身侧,敛眸道:“我找羽儿的时候喷到了北冥翼,他告诉我羽儿已经找到,后来天邪发生这么多事,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端木尧惊讶地‘呀’了一声,是哦,当时找到羽儿的时候,他竟然忘了让人通知云之澈……怪不得总觉得有点事没有做,原来,竟是把他给忘了!   “对不起,我当时太开心了……后来忙于战事……对不起!”端木尧诚挚道歉。   云之澈低低苦笑:“你我之间还用这么见外?”   “呵呵……”端木尧不自在地笑着,“若没其他的事,就请……”   云之澈蓦然抬眸对上他躲闪的眸子:“你就这样讨厌看见我?”   “没……”想起之前还曾那么无助地去找云之澈帮忙,现在自己这样的变现岂不是过河拆桥?端木尧心一软,上前扶住云之澈的肩膀,道,“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都谢谢你。”谢谢你陪伴我,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与包容,谢谢你没有勉强我。   尽管离斩轩说云之澈动机不纯,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谢谢他……   “尧儿,我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走?”云之澈反手搂住端木尧,压抑的热切瞬间涌上心头,“你跟不跟我走?!灵祈唾手可得!我很快便会将你皇位夺回来,跟我回去登基为王,统领群臣,干一番大事业!你肯不肯?!”   答案是明显的。自然是不肯了。他早已习惯了有离斩轩在身边的日子,其他所有的人都无法令他心动。哪怕是眼前这个同样优秀的人。   看他咬着唇一副倔强的样子,不用回答,云之澈变得到了答案。他松开他,退后两步,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很快的,变换回了之前的冷静。   然后,夜风里,云之澈低迷的声音骤然响起:“可离斩轩的野心并不在离国,他还想吞并其他三国!大将军雷诺你做的的吧?他已经招兵买马三月有余,并开始对灵祈出兵,我灵祈的军机图此刻便在离斩轩手中!尧儿,即便你不跟我走,也请你不要不管灵祈国的百姓好不好?你毕竟是一国之主……将我们的军机图拿回来好不好?这对于你而言,应该是最简单不过的吧?”   第四卷 恨为谁生 【012】 谁的情,谁的劫   军机图?端木尧微垂的眸子一动,想起方才离开离斩轩隐隐听到的罗诺有关灵祈的禀告,恍然大悟。   原来,灵祈国也在他的染指之列。   可是,竟然已经认准了这个人,何苦还要分个你我?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也便是你的。你若想要,拿去好了。   云之澈说完之后目光便一直紧锁着一语不发的端木尧,见他神色无甚变化,不由自嘲一笑:“你不必回答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端木尧微微张口,却依言将话吞了回去。   云之澈叹口气,侧过身去不看他,无意识地盯着角落郑重开口:“我不勉强你,也不会让你为难。但是,我不是你,所以,我不会将灵祈国拱手相让!尤其是他!”谁让他从我身边抢走了你呢!不过这句话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了。   “云之澈……你……”端木尧无奈叫道。他这般强硬还不是为难他?但是转念一想也对,云之澈辛辛苦苦打下江山,没理由因为自己一句话拱手相让,倘若他真如此草率,那他便不是他所认识的云之澈了。   “我与他之间,终有一战,此生在所难免。尧儿,我只希望你幸福,其他的,便无所牵挂了。”云之澈衣袖下的手紧握,咬牙道,“说起来,你对我也不薄,送我两本兵书,虽然你在他身边,但我也不是没有全胜的把握,你说对吧?”   看着端木尧凝重思索的面庞,云之澈又加了句:“如果……如果日后输的人是他,你当如何?”   这句话宛如一块大石砸在端木尧心中,激起阵阵涟漪。他惊愕地抬头,对上云之澈略显阴枭的眸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战场上杀伐不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云之澈静静叙述,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我也有输的可能,同样的,他也有。”   端木尧脸色有些难看,他艰难开口:“非要走到那一天吗?”   “不是我想的。”   “他也不是……”端木尧的话顿住,离斩轩有没有想过吞并其他三国他不清楚,其中包不包括灵祈国他也不清楚,单是看他与离斩情的战争便能探索一二。他并不是安于现状的人,他有人他的野心,他有他的抱负。虽然他不跟自己明言,但是……   “他是。”云之澈接过话头,“当初你选择了他,不正是因为人啊的这种性格吗?霸道而狂妄,高傲而邪肆。”   是啊,吸引自己的正是他的狂傲不羁、指点江山、挥斥方道,只不过在相处的点点滴滴中,逐渐适应了他的温柔疼爱,细心呵护,所以竟将他狂野霸道的另一面给忘记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组他完成心愿!”端木尧铿锵答道,神色坚定。   云之澈怔住,声音干涩:“你会帮他?!”   “不错!无论输赢、不管荣辱,我都会陪他一起走!”端木尧再次重复。   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云之澈不经意地勾起唇角,低喃:“那就好。”   “嗯?”端木尧没有听清,转头看时,云之澈已经朝门口走去,他闲闲地挥挥手:“万事小心,希望永远不要有我们对峙对的一天!”   北冥翼抱着端木羽依着长廊的柱子,看他出来,挑了挑眉,似在询问结果如何。云之澈耸耸肩,双足一点,留下复杂的笑:“我去喝酒,你若想来,便道醉仙坊找我!”   北冥翼伸手捏捏端木羽小巧的鼻子,呢喃:“有碰壁了呢!你那个爹爹还真有手段,将这个爹爹收服得服服帖帖……”   “啊……爹爹……”端木尧小手抓着北冥翼的手指,想要放进口中吸吮,口中还念念有词,北冥翼摇了摇头,抱着他敲门。   端木尧打开门,神色也好不了多少,看着北冥翼勉强一笑:“大哥,上次还没好好谢谢你。”   “你都叫我大哥了,还谢什么!”北冥翼将端木羽递还给他,“再说,这一切都因我一念之差造成,求你原谅已是不易,哪还敢听你道谢?”   “……大哥……”端木尧搂着端木羽心念微动,“大哥,阿尧有一事相求。”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万死不辞!”北冥翼内心的愧疚仍是令他不敢正视端木尧,此刻听他有事相求,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能帮他一次便帮他一次!   “我想让羽儿认你做义父,你带他去你的鬼岛生活一段时间,等我们这边局势稳定了,再去鬼岛接他。不知……不知大哥意下如何?”端木尧看他呆愣的模样,以为他不愿意,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低沉。   北冥翼恍然回神,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好,好,当然没问题!”他语无伦次地开口,“我一定好好照顾羽儿,让他衣食无忧!阿尧,你胸襟如此开阔,真是让大哥汗颜了……”   “大哥言重了!”端木尧转而又道,“世人皆知我的羽儿是血婴,恐有人觊觎,所以,还请大哥像个发子,别让大家知道他便是血婴。我下午给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没有杀戮,没有血腥……”   “这个阿尧放心,来时的路上我已想好,先让他改名北冥飒,名义上是我北冥翼的儿子,鬼岛的小主人。这样迷惑世人,应该足够了。”北冥翼提议。   “北冥飒……”端木尧斟酌念道,脸上表情变来变去。   北冥翼挠挠头:“我想不起别的了……阿尧如果有更好的,可以改。”   “不必了,北冥飒也很好听。”端木尧对他笑笑,“大哥今夜先在王府住下吧!今日是离斩轩的生辰,他应付完那些王公大臣还要去太后那边,摆下宴会,如果大哥感兴趣,可以去凑凑热闹。”   “哦……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北冥翼想起背软禁宫里的那个人,有些落寞地开口,“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   端木尧只是怔愣片刻很快醒悟过来他口中的‘他’是谁,正色道:“毕竟是兄弟血亲,离斩轩不会杀他的,顶多是软禁……你不必担心。”   “那……太子呢?”北冥翼叹道,“那个孩子顶多不过五、六岁,此等经历,亦非等闲,他以后怕是要报仇的吧?你们……”   端木尧脸色变了变:“这个我们还没想好,毕竟现在局势尚未稳定……”想起那个可爱调皮的小大人,端木尧也有些烦躁。   他曾跟离斩轩商议过此事,可无论是哪次讨论,都定不下来究竟该如何处置,实在是伤脑筋。   北冥翼试探般开口:“不如,让我连那个孩子一起带去鬼岛吧!原来纷争、远离血腥……”   端木尧心中一惊,蓦然抬头直视北冥翼,北冥翼被他复杂的目光所触,话语顿住,连忙解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阿尧,你别多心。我……我先去外面对付一宿,明日一早再来拜访!”   说完也不等端木尧说话,一阵风似的远去了。   端木尧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说实话,这个办法不错但是……还是先跟离斩轩商量下比较好……他方才震惊也只是因为他和离斩轩从未想过让离洛寒置身事外……听了北冥翼的话之后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   北冥翼离开王府后,便在天邪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晃悠。十六七岁的璀璨年华已经不复存在,但年少的种种爱恨情仇却都沉积在心底,无法忘记。   彼时还曾说着相爱不渝的话,转眼便各奔东西,嫉妒、猜疑、芜湖横亘之间,遍体鳞伤之后还倔强地盯着浑身的刺戒备森严,容不得任何人进入……   苏颜、离斩情和他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一个逃避着责任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填补空缺的生活,一个倔强地守着空茫毫无用处的帝位不肯妥协,一个跌跌撞撞不知所措地兜兜转转在两人之间……   北冥翼叹口气,收回烦乱的思绪,抬头时,皇宫已然在望。   竟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他不是要去找云之澈喝酒的吗?怎么会……转身,想继续走,可脚底仿佛生了根,将他钉在原地。   只看一眼,只看一眼,他们毕竟相识一场……他不会做出任何逾距的事,例如帮他逃走,在例如替他求情。他们本来就是那么了解对方,所以,铊中毒,离斩情不需要他的同情,也不会要他的施舍。   没错,尽管自己并未存着半点施舍之心,可无论怎么做,到了离斩情眼里,只会落得这个评价。   北冥翼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飘然掠起,落在汉白玉的宫墙上,悄然四顾……   ——他只求心安。 第四卷 第十三章 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矫健的身姿掠过月影,翩若惊鸿般在皇宫的琉璃屋顶上踏过,北冥翼四处搜寻着,迫不得已捂住一个宫人的口鼻拖到角落,狠狠地压低声音询问皇帝的居住之所,可得来的却是倔强的一言不发。   无奈,只得击晕了人,再次跌跌撞撞在宫里转悠。   终于,观察守卫人员的变动得出了离斩情的所在地,北冥翼悄然跃上屋顶,揭开片片的琉璃瓦,从窄小的空隙里落下去,刚落地便觉颈间一阵微凉,带着杀意。   “是我。”北冥翼低低的开口。   银光一闪,剑被收了回去,离斩情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翼?”   “嗯。”北冥翼刚一点头,便觉自己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肩头被离斩情的下巴抵着拥住,听他在耳畔低语,“我就知道你会来!”   北冥翼愣了愣,双手僵在半空,不知该往哪里放。离斩情继续道:“就算全世界都弃我于不顾,你也会记得我。”   仿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下,肩头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离斩情要就寝了,这屋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灯火,所以无法看见他的面色神情,唯一能察觉到的,便是那清晰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自己的心。   “情……”避忌了四年的呼唤终是重新出口,北冥翼慢慢将手环住他的背,好像瘦了许多呢,想到他已被囚禁了一月有余,心中一阵酸涩,不管旁人如何看他,他们毕竟也有经年累月的交情。于是接下来的话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何苦逼自己走到这一步呢?”   离斩情贪婪的搂着他不肯说话,只此一次,他太累了,累到无力伪装,想要依偎着身边这个人的肩膀,好好地放松一次。   一时间静默无声,两人在暗夜里静静相拥,彼此心跳相闻,呼吸交错。   下一刻,离斩情双手托着北冥翼的后颈便将人搂紧,准确无误地吻了上去。   唇瓣上灼热的触感令北冥翼吃了一惊,环着离斩情的双手连忙改扶为推,却引来更加肆虐的侵犯,牙齿防备不紧,很快被撬开,两人的舌顿时纠缠不休……   粗重低哑的呼吸落在耳中,无端加了几许情欲。北冥翼心神凝聚,推拒的双手蓦然用力,这次用了内力,将吊在自己颈间的人一把推开,兀自喘息不止,   “咳咳!”那边的离斩情扶着桌子剧烈地咳起来,唇角却带了莫名的笑意,如果此刻有灯火照亮,便可以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欣喜的、雀跃的、带了惋惜的、夹杂心痛的、苦涩的笑容……   “你究竟想怎样?!”北冥翼低喝道。   离斩情捂着胸口勉力平复咳嗽,恢复往日的冷情:“不怎样,就想尝尝被苏颜尝过的你究竟是什么味道。”   “离斩情!”北冥翼手握成拳,克制着一拳挥过去的冲动,“你就这么想死吗?不务正业,性格暴虐无常,斩情斩情,若真能斩断情缘,何必来招惹我?”   “招惹你?”离斩情低笑,声音嘶哑,“明明是你招惹我……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笑得那般好看,飘逸的白衣摇曳在桃花中,宛若谪仙。你偷了我的玉佩却还一脸无害地对着我笑……那一刻,我便知道,再也不能忘记你。你已经将我的心连同那玉佩一同偷走……”   低笑时落在唇角的湿咸令苦涩的心愈发苦涩,离斩情本以为他已经可以忘记这些久远的事,可是,在最落寞最孤单的时刻,这个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一下子击溃了他的心防,情绪如洪水一般绝堤,汹涌袭来,根本不给人半分喘息的机会。   情劫、情劫,若为真情,何来缘劫?   “好好的,又说这些作甚?”北冥翼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全消了,低语安慰,“你不想着翻盘了吗?”   “不用你来假惺惺!”离斩情任由泪在脸上流,语气一如既往地疏理起来,“朕既已走到这一步,便不会向任何人服软!”他斜倚着桌子,轻咳几声,“是离斩轩派你来的吧?他想让我知道你在他手中吗?他想不动声色地用你来威胁我吗?他打错算盘了!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离斩轩封了你的穴道吗?”北冥翼摸索着上前,试图帮他解开,却被离斩情一把推开。   离斩情踉跄着后退两步:“滚!北冥翼,好好地去做你的鬼岛岛主,宫廷根本容不得你胡闹!”   北冥翼咬着牙道:“我哪里胡闹了?”   “那你来做什么?”离斩情横眉挑目。   “我就是来看看你……其实,我也没想怎么着……他是你弟弟,肯定不会杀你,你只要服个软,便可留一条性命……”   “留得性命又如何?”咄咄逼人的质问。   呃……一句话哽在喉中,北冥翼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离斩情躲闪的手,他的手微凉,瘦骨嶙峋,想来是受了不少苦。   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见,北冥翼还是看向离斩情的方向,眸光温润,坚定道:“因为我担心你。”   呼吸就那样哽住,离斩情别过头抽回手:“知道了,你若真担心我,便帮我将洛儿带走吧!”   “嗯。洛儿那边,我会想办法。至于你……”北冥翼的话又被打断。   “我就不必管了!你说得对,他毕竟是我弟弟,不会杀我的。”离斩情推他离开,“天快亮了,到时候会有人来,你赶紧走吧!我不想你也牵扯进来!”   到最后,还是舍不得对他冷言冷语……   狭小的琉璃瓦缝隙露出点点星光,照的人衣衫斑驳,宛若置身梦境。   北冥翼本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嘱托一句离斩情:“多加保重,我还会来看你”便要蹿上去,结果刚运气便被他扯住袖子。   模糊的光影中,离斩情拉着他的衣袖,孩子般乞求:“翼,临走时,你能不能主动亲亲我?这么些年了,你从来没有主动亲过我……”   那一刻,时光仿佛凝固,北冥翼只记得当时离斩情晶亮的眸子,水盈盈的,仿佛有泪光闪烁,却更似月光点缀,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姿态。   或许是夜色太朦胧,或许是月光太柔和,心也跟着软了,北冥翼点点头,伸手揽了那人的腰身,轻轻俯身,吻上了那双微张的唇……   多年后,北冥翼再想起这夜的月光,仍是无法忘记。   “你……找到苏颜了?”小声的询问,带着忐忑与不安。   北冥翼侧过身,轻轻应道:“嗯。”   “那……祝你们幸福。”离斩情转身,清冷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仿佛刚才旖旎的风光根本不复存在,他朝着软塌走过去,留给北冥翼一个决绝的背影。   北冥翼张了张口,终是没说什么,一纵身,从琉璃瓦的缝隙钻出,小心翼翼地盖好琉璃瓦,然后消失在月影里。   独自一个留在房中的离斩情悄悄地抬起手,覆上仍然火辣辣如烈焰在焚烧的唇,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如此,便是死,也足矣。   赶到醉仙坊的时候,云之澈已经喝醉了,举着酒壶拉着他喊着:“来这么晚,先罚酒三杯!”   三杯?三十杯都不够!北冥翼唇角微扬,接过云之澈的酒壶灌了下去……   苦涩辛辣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食道,胃里火辣辣的,仿佛升腾起一簇火,北冥翼隔着桌子问对面的云之澈:“大将军,你说……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喝得云里雾里醉眼朦胧的云之澈摩挲着酒壶,笑答:“这还不知道?看来你根本没爱过。爱就是——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也要将那人捧在手心细心呵护,只为博他一笑。恨则是——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也要将那人抓到身边生吞活剥,只为求他一死。爱与恨,通常只在一念之间,如果一个人让你既爱又恨,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的坎儿了……那个人,你这一辈子,就甭想忘了!甭想忘了……”说完醉倒在桌上,口中喃喃叫着端木尧的名字,一声声,比杜鹃啼血还要引人落泪。   北冥翼拿过云之澈旁边的酒壶,一口接一口地灌着,眸光淡然,不见丝毫波澜。   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人么?或许是吧……应该……是吧…… 第四卷 第十四章 咄咄逼人   静谧的夜,透出几分萧瑟。   端木尧哄得儿子睡着,便将他安放在旁边的小床上——本来离斩轩是想把这个小家伙丢出去给奶娘看护的,只是端木尧舍不得,才设下这个小床亲自照顾。尽管如此,端木尧还是不太爱当着那么小的儿子的面跟他亲热……   外间喧闹的声音还是一波一波传来,隐约可以听见雷诺大将军爽朗的笑声,还有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内定丞相、御史等等的调侃。   他们都是离斩轩的心腹,这次出力不少,趁离斩轩生辰,拉拢活络,也无不可。   觥筹交错间好像还有女子曼妙的歌声一叠叠,起起伏伏地响起,搅得人好生烦躁。定是那位天邪人尽皆知的馨月郡主,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丽佳人。   闷闷地摆了壶酒,一小杯一小杯地酌上,然后又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香四溢,入口却是带着涩涩的果香,一如他现在的心绪。   端木尧喝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帮羽儿掖掖被角,便带上门出去。也不走正路,穿过层层花丛树丛来到一处古井旁,一点点拉出绳索,下面是个圆木盆,里面盛着一个大蛋糕,大夏天的怕坏掉,所以藏在了井底。是前几日忙里偷闲做的,离斩轩都不知道。本来想着今晚给他一个惊喜,不过,此刻看来,怕是没机会了。   端木尧吃了一惊,四顾时发现也无旁人,便镇了镇心神,开口:“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哀家闲来无事,过来瞧瞧羽儿。”太后坐在小床旁边,像每个爱美的女子一般,她长长的指甲染着鲜红的颜色,轻轻地描摹着沉睡婴孩的面容,低声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在等轩。”   太后叹息一声,起身走到端木尧身前,看着他手中捧着的蛋糕问道:“这是何物?”   “是阿尧家乡的生辰礼物,跟糕点类似。”端木尧解释,低头看看那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的字发呆。   “闻着倒是挺香的,哀家能尝尝吗?”太后微笑,目光紧锁端木尧。   端木尧紧抿着唇,半晌才道:“好。”   走到桌旁,拿了果盘里的刀切开一小块,放在精致的小碟上,连同一个小勺一起递过去:“母后,请用。”   太后接过来,用小勺盛了一小口放进嘴里,慢慢品尝,眉宇间倒是舒展开了:“味道不错。”   端木尧只是淡然地笑,并不说话。   太后又尝了两口,将碟子放在桌子上,顺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正色道:“阿尧来这王府,也有大半年了吧?”   “是。”   “住得还习惯?”   “母后有话不妨直言。”端木尧垂立在侧,语气疏离。   太后端起一杯茶,笑问:“阿尧很讨厌我?”   “阿尧不敢。”   “这几个月你瞻前马后地跟轩儿一起打天下,哀家都看在眼里。说实话,你的确不错,有胆识、有谋略,大器天成,不似女儿般娇弱小气,甚至还能为我离家留后。只不过……”太后的话锋一转,打量着端木尧。   端木尧苦笑,每每说话都会有一个转折点,只不过啦,但是啦,可是啦,虽然如此啦,而这几个转折点之后,便是关键所在。   “只不过,你终究是男子。他日轩儿登基,你让他如何面对天下人?你若只是个平常男子也就罢了,轩儿一道圣旨便可让你入住后宫,封个贵妃也无不可。历代皇族贵胄圈养娈童、男宠也并非见不得人的事。但你乃灵祁国的皇帝,虽然现在你已经不是了,但是那个身份摆在那里,由不得你不认。”   “轩儿他为得到这个皇位也吃了不少苦,你忍心让他背负万民唾骂吗?便是你自己,也受不住千万人的闲言碎语,灵祁一国将会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你曾经当过皇帝,自然知道皇帝背负的是什么。”   “听哀家一句劝,回你的灵祁吧,云之澈大将军不是一直空置皇位等你回归吗?走到这一步,已经功德圆满,你跟轩儿还可以做朋友,双方也都不会苦恼。”   “他日想见面了,大可以风风光光地乘着你的皇辇大摇大摆地来离过拜访,他人只道你们是协商国事,这样,何乐而不为呢?对了,小羽儿也将会被封为太子,你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端木尧的目光已经变得深邃幽暗,双手握紧,他轻轻一笑,斜睨着太后:“母后可说完了?”   太后一怔,点点头:“哀家是为你们好。”   “您可真是打得好算盘啊!”端木尧讽刺道:“用完了就踢开,您老人家当我是什么人了?天下人如何又关我什么事了?离斩轩一早便已昭告天下,我是他的王妃,现在搬出来这些莫须有的理由还有何用?我答应过他,只要他不推开我,我便不会离开他。他也一样。母后还是多在自己身体上费费心吧!”   “你——”太后怒不可遏,但见端木尧心意已决,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她起身,声音凌厉:“不要仗着轩儿宠你就无法无天!哀家本来对你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   “是母后逼人太甚。”端木尧毫不迟疑地接口。   “你——”太后转了话题,“即便哀家不拦着你,日后还是会有很多人针对你。轩儿即位后,便是皇帝,一言一行均在臣民眼中。还有一点,你要记住,皇家是要开枝散叶的,轩儿日日宠爱你,三月有余,你却仍未有喜。哀家知道你可以孕育婴孩,羽儿哀家也看见了,很喜欢。可你毕竟不是女子,受孕如此困难,待到天下大统的时候,会有很多的人上奏,恳请陛下选秀,充盈后宫,到时你要如何挡住这悠悠之口呢?好好想想吧,哀家是为你着想,你早日离开,便不会看见他迎娶别的女子。”   端木尧咬牙坚持:“轩不会的!他说此生只爱我一人!”   “只爱一人,不代表不会妥协。大将军雷诺的妹妹尚未出阁,听说是个妙人儿,礼部尚书的女儿、丞相大人的千金均是才貌双全的女儿,也都待字闺中。”   “此番颠覆朝纲,他们三人力挺轩儿,若有朝一日,这三人为求恩泽,令轩儿纳了那些女孩儿为妃,你当如何?”   “天下初定,轩儿若是不答应,便会危及皇位,即便有心维护你,到时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登九五,六亲情绝,你是明白人,你也是过来人,应该理解他。有句老话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轩儿极力不顾他人念想,只爱你一人,那是轩儿爱你太过深沉。你若真的爱他,就应该放开他,给他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你也不吃亏,回去做了灵熙帝,将是何等的威风!你为何就是如此执迷不悟呢!”太后侃侃而谈,可见这些话她已经想了很久很久。   端木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再怎么辩论,也是鸡同鸭讲,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要等轩回来,等他回来……便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顾忌,只是守在他身边,偎进他的怀里,都会觉得无比心安。   轩,快回来吧!   “哀家这话也说完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太后朝外走去,视线掠过他紧握的手指,闲闲道:“啊,对了,有件事哀家忘了跟你说。馨儿上次为了救哀家伤了宫体,这是哀家欠她的,哀家欠她的便是轩儿欠她的。迟早有一天,轩儿会纳了她。这只是开始,希望你能受得住。你若真受得住,不离开,也无妨。”   端木尧将下唇咬的苍白,又听太后居高临下的话语传来,“你也不必等了,早点歇了吧,轩儿今晚会宿在凝香榭,有馨儿伺候他,你可放心了。”说完迈着得意的步子远去。   端木尧只觉浑身虚脱,站立不住,他不知怎么走到桌旁的,也不知是怎样坐下的,手里摆弄着切蛋糕的刀,将辛辛苦苦做了好几日的蛋糕捣碎,这样还不泄愤,拿着刀乱扎一气,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轻重,一不小心,刀尖划过手腕,鲜红的血便冒了出来,一滴滴落在一片狼藉的蛋糕上,触目惊心。直抵心尖。端木尧目光迸射烈焰,唇角莫名勾起,   端木尧伸手覆在伤了的手腕上,一阵刺痛笑得狠毒邪佞。   呵……宿在凝香榭?离斩轩,你敢! 第四卷 第十五章 隔阂·隐患   星移,月落,天边的云彩卷了又舒,端木尧怔怔坐在桌旁,看着那被他捣碎的蛋糕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滞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迷醉的眸,绯红的脸,禁锢住自己的双臂前所未有的紧密,落在颈间的吻也霸道狂乱得不似平常。   “尧……尧!”呼唤也带着急切,紊乱粗重得呼吸,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拉拽起,簇拥着朝床榻移过去。   端木尧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似曾相识。   竟然真的去了凝香榭!端木尧剑眉微挑,邪邪地瞪着他,离斩轩却把这当成了似怒非怒得魅惑,低头含住咬的没有血色得唇瓣,恨不能吞咽入腹一般肆虐如狂。   “离斩轩……唔……放开我!”端木尧推拒着他,心头有团火在烧,烧得理智全无,“你这个混蛋!你竟然还敢碰我!”   “尧!”离斩轩不知是否真的醉了,霸道地拥住他,不肯放松分毫,狠狠地在他身上肆意留下印记,前戏都不曾维持几分,下一刻,已然拉开衣带滚作一团。端木尧挣扎才刚开始,便被炙热的触觉惊到,然后是撕裂般的痛,没有丝毫怜悯,硬生生进入,几乎令他痛晕过去。   “唔……”忍不住痛呼一声,端木尧揪紧了身侧得床单,咬紧牙关凝视着离斩轩,“你再不放开我,我——唔!”   话被堵了回去,离斩轩将他的双臂捏在一起放在头顶,另一只手在他的俊脸上摩挲,语气含糊迷蒙:“尧……别离开我……”   为什么他要这样说,如果没做错事,他又何必离开他?脑中如此想着,身体里得痛却令他神智慢慢朦胧起来。这般蹂躏如何能经受得住?没多久便不情愿地睡去。   第二日醒来,离斩轩拥着他,静静凝视:“你醒了。”   “你昨日做了什么?”端木尧盯着他,淡然问道。   “与几位大臣商议国事,然后多喝了几杯,这你都知道的啊……怎么了?”离斩轩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没有别的了?”端木尧咬牙切齿。   离斩轩眼神闪了闪:“没有了。”   “真的没有?”   “去凝香榭给母后请了个安。”声音小心翼翼地,带着忐忑。   “然后呢?”   “然后就回来了啊!”离斩轩皱眉,“尧,你怀疑我?”   “怎么敢啊!”端木尧翻个身,不再理他。   “尧,你怎么了?怪我昨日没有好好陪你吗?”离斩轩忙趴过去,环住端木尧,“我多喝了几杯有点醉了,所以……没能及时陪你。可白日里我已经陪你了一天啊!”   “是啊,真是求之不得呢!多谢王爷恩赐。”端木尧手指绞紧被褥,眸中有水气升腾。   喝醉了……喝醉了是个多么万能的理由啊!他喝醉了,一时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这个想的是,他喝醉了与蓝亦馨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那个想的是,他在怪自己回来晚了,哄两句便好,谁都没有想到要质问,揭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俩人的误会从此开始,积累到后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直弄得人心神俱碎,万劫不复!   “尧……母后在我的茶中下了药,所以昨晚我动作重了些,你莫生气……”离斩轩小心道歉。   端木尧一惊,眸光一黯,下药,那更不会有错了,在那边抱着软香在怀,哪里还能想到自己?一番云雨过后,才发现不是自己,所以才巴巴地赶回来,口中语无伦次,破绽百出,亏他还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平静与自己问答。   “尧……你怎么哭了?”离斩轩手忙脚乱的起身,“是我不好,别哭好不好?若真疼得厉害,我给你上药好不好?罚我一个月不碰你好不好?尧、尧……”   “离斩轩,你怎么对得起我!”端木尧的泪流得更欢了。   离斩轩自知理亏,真不该贪杯,更不该去凝香榭请安。请安请完早点出来也就是了,怎么就喝了茶?喝完茶感觉不适,稀里糊涂搂着投怀送抱的蓝亦馨一阵乱亲,后来神智情形一瞬,忙推开她,逃也似的冲回来,来不及解释,便要了端木尧一次又一次,纾解着自己体内狂躁的欲望。即便只是亲了几下,但对自己来说,也是愧疚万分。   端木尧只想爬起来带着羽儿跟北冥翼一起走,可身下痛的不轻,竟是浑身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手腕的刺痛再次袭来,低头看,发现晕开一片血色,更觉头晕目眩。   “尧?”半晌得不到回答,离斩轩见他脸色苍白,覆过手来探探他的额头,竟是发烧了,当下忙握住他的腕子准备切脉,察觉到他瑟缩了一下,手上有些湿黏,仔细看,发现了那道伤口,“这是怎么弄的?”   端木尧冷冷抽回手:“与你无关!”   “端木尧!”离斩轩下了床,找来纱布抓着他的手帮他上药包扎好,然后叫了人来去煎药,视线掠过桌面上那一堆烂糟糟的蛋糕眼神一滞,“这是何物?”   乱了的蛋糕上隐隐可见一个“轩”字。心头猛然一惊,莫非……这是……   拈起一块丢入口中,虽然烂了,但味道依旧绝佳。离斩轩在端木尧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将那一堆蛋糕全数丢入口中。   端木尧浑浑噩噩地骂道:“混蛋……”   离斩轩凑过去,低声道:“尧,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人。不会迫于压力娶其他任何人!”   “今日北冥兄要带走羽儿吗?”   次面撑起身子,没好气道:“我要跟他一起走。”   “你敢!”离斩轩立马跳脚,想起自己的语气不对忙又低声哄道,“那便等你病好再让他带走羽儿吧!”   “离斩轩,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   “没有!”离斩轩指天立誓,“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你干嘛这么紧张?”说实话,方才看到他那样狼吞虎咽地吃自己弄得烂糟糟的蛋糕,心底又软了几分。喝醉了而已,一时把持不住而已,就原谅他一次吧……而他回来那般狂野,也不似曾经做过……   “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离斩轩柔柔地亲了亲他,“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放宽心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昨天他在桌前坐了大半夜,门也不关,虽然是夏天,可夜风还是很凉的,尤其是夜半的风。他体质本就弱,又加上自己的肆意掠夺,不病才怪!   次看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想生气也生不起来,咕哝一声,复又沉沉睡去。   这一睡可好,竟是睡到了第二日正午。期间仿佛听到离斩轩温柔地唤他喝药,后来是苦涩呵微甜的感觉。头还有点晕晕的,重重的抬不起来。手腕倒是不痛了,只是活动不似平常那般灵活。   仿佛远远听着有什么人在吆五喝六,什么这个东西放这里,那个东西放那里,什么什么东西又是要扔掉的,哪里需要拆掉……   “来人……”轻轻唤了一声,嗓音都是沙哑的,端木尧有些哭笑不得,这可好,还没来得及生气,自己倒先病了。   “尧?”床脚偎着一个人,听到他唤人,一下惊醒,胡子拉碴地凑过来,“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哦,得先喝了药,让我看看还烧不烧?”   端木尧迷蒙地睁着眼看他:“外面怎么那么吵?”   离斩轩见他不再给自己冷脸,心中一喜,答道:“我让他们把凝香榭拆了,让母后呵蓝亦馨搬去佛堂住,她们安心礼佛才会安宁一些。”   端木尧眼神变了变,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扯了他的袖子,略带撒娇地开口:“我饿了,我想吃糖醋里脊〕红烧牛水煮藕片……”一下子罗列出许多吃食。   “好好好,都给你做!”离斩轩舒了一口气,俯身在他眉心印下一吻,“再睡会儿吧,饭好了我叫你。”   “嗯。”   “谢谢你昨天的礼物。”离斩轩补了一句,若有所指地舔了舔唇。   端木尧合眼,唇角却是勾起,露出欣然的笑。   只此一次,不为过吧? 第四卷 第十六章 心乱如麻   虽然不舍,但是眼看局势愈发剑拨弩张,端木尧和离斩轩亲自宴请了北冥翼,将端木羽托付给他,言明他日既定乾坤便会迎回太子。   北冥翼郑重点头,后来自已斟了几杯,挑明了话:“我只有一事相求,希望……希望你们不要杀他。”   离斩轩眸光一凛,随即笑道:“这是自然。他毕竟是我哥哥。”   “多谢。阿尧,你也多加小心。我走了!”接过孩子,纵身一跃,转眼便消失在树影斑驳中。只留下一句颤巍巍带着哭腔的童音:“爹……爹……”   端木尧紧走几步,差点忍不住施展轻功追去,风过,扬起他的衣袂,仿佛要乘风而去一般,飘忽不定。离斩轩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揽住他,低语安慰:“我尽量缩短我们跟儿子分别的时间。”   “嗯。”端木尧压下不舍,忽然想起一事,瞳孔蓦然收缩,“遭了!”   “怎么了?”   “洛儿……”端木尧踟蹰道,“我本来想让大哥把洛儿一起带走的。他不过五六岁,那么小的人吃尽苦头……总归是良心不安。”   “这件事北冥翼跟我提过,我也放他进宫了。只是,洛儿年纪虽小,但性格倔强,硬是要陪着他父皇。无奈之下,只得放弃。”离斩轩宽慰道。   端木尧愣了愣:“是么……那先这样吧……”   接下来的两个月更加忙碌,两人几乎无暇好好吃饭,匆匆回府调动人马,提防残余势力疯狂的暗杀行动,颁布各项安-抚百姓的公文,一批批换掉宫里的守卫、宫女、太监,这期间还不能出任何差错,万一有居心叵测的人扮作新的宫人混进宫去便会功亏一篑。   已经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人懒洋洋的,胃口也极差,端木尧骑在马上,负责最后一批换防的侍卫。头顶火辣辣直射的阳光让他头晕目眩,连日来都是如此奔波劳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怕是有些中暑了。只盼着早点换完早点回府休息,眼看就要完成,偏偏这时,从新的侍卫堆里‘嗖嗖——’飞来几个暗器,个个直逼他的胸腹,全是要害!   端木尧并未动身,身侧的暗香、赤焰两个身手绝佳的禁卫军统领率先一左一右拦在端木尧面前,扫落暗器,掌风带着凛冽的声响袭向暗杀的人,那几个人面孔很是陌生,身手也不怎么样,被高手的掌风击中后摔落在地,吐血不止。   早有侍卫押了他们前来按倒在地,他们脸颊贴着地上滚烫的石板,狼狈不堪,但却都倔强地不肯低头,咬牙切齿地骂道:“端木尧,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叛徒!身为灵祁人,你竟然帮着离国的狗皇帝夺走灵祁的军机图!我呸!什么明君典范,全是屁话!唔——”话被旁边的人一脚踢了回去。   这边又有人骂开了:“端木尧,你这个叛徒,不得好死!以色事君,亏你还是一国之君呢,真不知羞耻!活该被人夺了江山!大将军还日夜盼你回来带我们过好日子,真是瞎了眼才对你念念不忘!以后灵祁没你这个人!咳咳……”   端木尧制止了下人对他们的拳打脚踢,比方才更加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淡然:“放了他们吧。”   “可是……”赤焰有些不甘心,端木尧待人怎样,他们最清楚不过了,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十分热心体贴,如今听到那些人这么说端木尧,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偏偏端木尧还跟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地让他们把人放了,凭什么?!   “放了吧。他们说的又没错。我都不生气,你们气什么?”端木尧微微笑道,“还是现在已经不听我这个主子的话了?”   “属下不敢。”暗香最会察言观色,隐隐看出端木尧有几分不耐,忙应了,赶走那几个骂骂咧咧的人。   老远还能听见他们的回声:“端木尧,只要有灵祁人的地方,你就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让你付出代价!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人渣!”   端木尧面色又苍白一分,他握紧马僵绳,冷声道:“继续。”   怔愣的人群立马忙碌起来,下人不敢再大意,仔细查了一遍又一遍,午时一刻,终于换完。   端木尧长舒了口气,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身形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赤焰眼疾手快扶住他,担忧地看着他:“主子?”   “无碍。”端木尧捂着额头定定心神,再抬头时,只觉日头更加毒辣,晒得人浑身不舒服,勉强调转马头,“回府吧!”   “是。”   “今日之事,不得告诉王爷。”端木尧嘱托一句。   “……是。”不情不愿地答了,牵着马儿朝王府走去。   虽然表面淡然无波,但是内心却是复杂无比的。尤其是看到天邪偶尔冒出来的小乞丐们,瞪着无害的大眼睛,贪婪而又胆怯地看着你,破烂的衣衫披挂在身上,更显得身形瘦削嶙峋……有的甚至只有一件脏兮兮的长裤,光裸的上身被晒得黑黝黝,脖颈处更是起了一层皮,不小心挠的时候,挠破一片,血迹斑斑的……还有的在垃圾堆里翻捡着什么,看到类似吃食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在同样脏的衣服上蹭蹭便往嘴里填…… 端木尧胃里一阵翻腾,跃下马背,冲到路旁弯腰呕吐。无奈胃里空空,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在那里干呕,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眸中泛起水汽,这些小乞丐并非凭空冒出来的,战乱中能生存下来实属不易。灵祁也有这样的孩子吧……   到底何时,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一双瘦小的手猛地推了他一把,腰间一空。端木尧踉跄几步,被赶过来的暗香扶住,伸手去摸腰间,那块离斩轩送他的定情桃木牌不翼而飞。   想来应是……   抬眼,便见赤焰已经将那小鬼给拎了回来,小家伙瑟缩地抬眼,细弱的手腕被捏紧,桃木牌落在赤焰手中。赤焰恭敬地递给端木尧,端木尧小心收好,从袖中摸出一块饼递给那孩子,微微叹了口气。 孩子一开始不敢接,但对上端木尧柔和的目光,怯怯地伸手,然后一把抢过饼便往嘴里寨。   端木尧双脚无力地迈步,闲闲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暗香、赤焰对视一眼,不敢违拗,只得命其他人先回去,留下赤焰远远隐在暗处紧紧跟着保护。   赤焰看着端木尧将身上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了围着他打转的小乞丐,也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朝代更替便是如此,半点不由人。王爷已经做到最好了,还是无法保证没有难民饿殍。只能尽可能低地减少伤亡人数。   端木尧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看见了还是会难过,会心酸,会自责。更何况,他骨子里还流着灵祁国皇族——端木家——的血,心情更是沉重无比。   脚下越发无力,迈不动步子,端木尧扶着墙急促地喘息。   赤焰暗叫一声主子,忙加快脚步。   “这位公子可是身体不适?”耳畔响起和蔼的声音,端木尧侧头,看见一位老人家倚着门框,微笑着看他。   说是看,其实只是望着他这边的方向,老人家的双目浑浊,没有一丝焦点,看来应是眼盲。   端木尧正了正身姿:“有些头晕,大概是中暑了。”   “进来让老朽帮你看看?”他略一相迎,顾自进去坐在桌旁,动作不见丝毫凝滞,可见眼盲多时,已经习惯了黑暗世界。   端木尧顿了顿,迈步进去。照老先生的意思坐在一旁,伸出手放在桌上,请他诊脉。   其实,回府让离斩轩诊断便好,只是看着老人家和蔼的面容便无法推辞,鬼使神差地走了进来。   正胡思乱想着,便听老先生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一变,道:“公子的身份可是灵熙帝?”   “嗯?此话怎讲?”端木尧皱眉,没想到一个普通的老人家竟然也知道他。   话一出口,自己率先明白过来,端木尧惊愕地张开嘴,不可置信道:“老伯,你的意思是……”   老人家脸色已经缓和过来,点点头,枯瘦的手指在他腕上再次按了按:“是,已经一个多月了。” 第四卷 第十七章 世事难料 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了啊……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是惊愕、是欣喜、是惶恐、是茫然、是苦涩……   伸手按在小腹,轻轻摩-挲。端木尧种种表情最终化为沉寂,还好,并非真的如师父所说,终生不孕。这个被他们盼了好久的小家伙终于还是来了。   老人家提笔开方,口中犹自说道:“很累吧?既要抵挡外间的流言蜚语,还要在心爱的人面前隐藏悲伤,装作很快乐,更要背负世人唾骂的惩罚……”   端木尧心中一震,半晌轻轻开口:“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是么……”老人家开完了方子,递给他,“老朽原本也是灵祈人,上次宫廷政变躲到了离国,没想到又赶上离国战乱,天意呀天意!”   端木尧敛目,声音更加低沉:“对不起……我……”   “是老朽多言了。”老人家正了正神色,嘱托,“你现在身体不适,不宜操劳过度,手边的事如果可以便放一放吧!这孩子来之不易,再加上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最好是安心静养,头几个月更是要小心谨慎,不可动怒,也别总是擅动真气,以免伤到胎儿。不然,到时候,苦的是你自己。”   “多谢老伯。我记下了。”端木尧感激道。   恰在这时,赤焰追了过来,在门口徘徊一下,终是进来:“主子?您还好吧?”   端木尧接过药方,小心收好,再次道谢:“多谢老伯。我一定尽可能让百姓恢复以往的安宁!”   赤焰进来时视线掠过门上的匾额,知道这是一家小小的医馆,估计老人家是给端木尧看病了,于是掏出银子放在桌上,跟紧端木尧,出了医馆。   端木尧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一时喜一时悲,腹中突然多出来的小生命令他有些措手不及。本来以为不会再有孩子了,这两个月忙忙碌碌,他们俩人欢-爱的次数也大不如前,没想到,竟然中奖了!   之前如何诞下羽儿还有死去的孩子,他并没有太多印象,脑中偶尔闪过的也只是浮光掠影。他只记得很痛很痛,周围全是炙热的火,燃尽了他的理智……   这次是既紧张又兴奋。   如果轩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端木尧如此想着,淡淡地笑了出来。一定会的,他最喜欢看到他的笑容了……   切……他干嘛像个小媳妇一样,傻兮兮的笑…… 还未走多远,便见一骑骑骏马飞驰而过,有人喊着—— “皇帝突围啦!”   “皇帝的禁卫军和轩王爷的暗卫打起来啦!”   “听说这次九死一生呢……”   “是啊,局势已经越发明朗了……”   端木尧不放心,返身朝皇宫奔去。   赶到时,皇帝已被逼回曾经囚禁他的那间屋子,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离斩轩轻蔑道:“皇兄你别执迷不悟了,早点想通,臣弟好早点放你离开。南山盘龙寺,皇兄可喜欢?”   离斩情狂笑出声,半晌,才止了笑,声音诡异:“盘龙寺?果然是个好地方。”   “皇兄喜欢便好。”   本以为到此结束,谁知,离斩情突然将怀中的小孩子抛过来,然后反手一刺,长剑透体而过,口中低低喊着:“弑君之罪,将永远压迫着你,离斩轩……你不会幸福……”   离洛寒被离斩轩稳稳接在手中,却拼命地咬住离斩轩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叫着“父皇”,小脸惨白毫无人色。   端木尧脚下一顿,迈进房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具缓缓倒下的身躯,心头猛地一跳。   竟是……逼死了这位倔强的皇帝么?这并非他们的本意啊…… 侧过头,离斩轩眼中也落入了一片灰蒙。他不甘地上前检查离斩情的伤势,表情更加黯淡。他之前已经服毒,再加这致命的一剑,纵使自己妙手回春,也已经无力回天。   离洛寒扑打哭闹着指责:“是你们害死父皇……我恨你们!我恨你们!父皇……父皇……”   端木尧上前握住离斩轩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冷颤抖:“轩,这是个意外。”   离斩轩反握住他的手,低低地应了一声,表情落寞。   离洛寒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小手偷偷握了从离斩情身上拨下来的长剑,朝离斩轩刺去。   自然是轻而易举便化解了,离洛寒手腕被抓住,挣扎无果,小孩子开始还在手足无措地咒骂,没过多久,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竟是晕了过去。   离斩轩抱起他,叹了口气:“好好安葬。”   “是。”   经此一事,众人情绪多少有点低落,离斩轩将离洛寒抱回了王府,交给太后照顾。   端木尧见他疲惫不堪,只得软语宽慰,关于孩子的事并未提起。   再后来,离洛寒不哭不闹,小小孩童只是睁着无神的眸子环顾四周,高烧不退,噩梦连连。一张小脸更是惨绝人寰,让人不忍。   离斩轩连夜看顾,尽管那孩子对他敌视非常,他也没有放弃对他的治疗。   端木尧微叹口气,罢了,孩子的事,过两天再说吧,现在说了只会给他徒增烦恼吧?   正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闪进来一个人影,快速欺近床边,翻身跃上,声音低沉中带着虚弱:“别出声,是我。”   云之澈?   端木尧一愣,他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   还未来得及多想,云之澈已经钻入被窝,外面响起嘈杂的声响:“别让他跑了!”   “快,你们几个,到那边去找找!”   “啊,大人,这里是王妃的寝室了,还要搜吗?”   “废话!万一有小贼扰了王妃清静,王爷怪罪下来,你们谁担当得起?”   “是,是,小的这就去搜。”   紧接着有人小心翼翼地敲门:“王妃,您睡了吗?”   端木尧将声音调得迷迷糊糊:“谁呀?有事找王爷的话,去佛堂那边。”   “不是找王爷,方才属下们巡逻,发现有人去密室偷东西,追到这里,不知王妃有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是吗?我没发现啊……你们再仔细找找。”端木尧装装样子,忽然想起,这样不像,又问道,“密室可丢了东西?”   “没,暂时没丢。”   “那就好,你们再多找找吧!说不定贼人藏在其他的方了。我若发现,会找人来的。”端木尧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只是面不改色地挥退来人。   “是。”   待周围寂静无声,才开口问道:“到手了?”   云之澈咬牙道:“没有!他设了五行八卦阵,是天山老人特有的阵型,我进不去。唔……”   痛楚时的抽气声,端木尧拉开被子,见云之澈捂着肩胛骨急促地喘息:“你受伤了?”   “死不了。”   “把自己看得那么厉害干嘛还找我替你掩护?”端木尧起身从旁边翻出药箱,掏出夜明珠照明,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云之澈别过头,哼了一声,但也听不出语气里包含的是什么感情:“我只想拿回灵祈的军机图,离国的我还不屑一顾!嘶——”   端木尧狠狠用力绑完最后一下,看他纠结的表情,叹了口气:“我帮你拿回来。你先回灵祈。”   “什么?”云之澈一愣,随即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再说,我已经摸出门路来了,下次,下次一定到手!”   端木尧口气也不容置疑:“只此一次。以后,无论你们之间怎样,我都不会插手。”   云之澈静默片刻,嘱托道:“那阵法十分厉害,你还是……” “我会小心的。到手后我会让你留在天邪的影卫带回去给你。你若是相信我的话,明天就回灵祈,等我的消息。”端木尧堵死他的后路。   云之澈深吸一口气:“你多加小心。”   “嗯。”   云之澈慢慢调息一番,感觉恢复了些元气,跳下床,背对着端木尧,问道:“为什么忽然决定要帮我?”   “哪里是帮你?只是想让我自己心安一点罢了。我……毕竟……是灵祈的人。我只想你们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而已。不管怎样,百姓总是无辜的。倘若因我一己私欲令灵祈百姓惨遭战争残害,我恐怕会良心不安。”   “公平竞争么?”云之澈低低重复着,忽然又道,“那你呢?你可曾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他,这公平吗?”   端木尧沉默不语。   云之澈苦笑一声:“我走了。万事小心。如果没有机会的话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我便能放一半的心了。至于两国交战,恐怕也得很久以后,你别以身犯险。”   “我知道。早点回去吧,别空悬帝位了,百姓心有怨言对你不利的。”   “我不怕!我等你回来的那一天!”云之澈留下这句倔强的话,悄然离去。   端木尧怔怔坐在床边,思绪纷乱。   真的要这样做吗?拿走军机图……会不会让轩为难?会不会惹他生气?可是,不拿的话,自己又会不安……那么……藏起来好了,藏到他们两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对,这样最好…… (喵,这两天忙,更新少了,见谅) 第四卷 第十八章 祸不单行 一宿辗转难眠,第二日,端木尧匆匆吃过早饭便去密室那边转悠。   疏影带了几名暗卫在那附近巡查,看见端木尧来,忙躬身行礼:“主子!”   “昨晚的人逮到了吗?”端木尧不动声色地询问。心道,能逮到才怪呢,真的小偷早给他放跑了……   “没有。”疏影面色愧疚。   “我进去看看。”端木尧不以为意,说着便往里走,疏影伸臂挡住,“主子,这里设有阵法,没有王爷的允许,旁人不得入内。”   “怎么?连我也不可以进去?”端木尧拧眉,语气淡淡然的,不见有多生气,但却不自觉地透出一股威严。   疏影愣了愣,敛眉道:“属下不敢。只是,那阵法十分厉害,属下怕伤到您……所以……”   “难道我会那么傻,横冲直撞吗?轩告诉过我怎么走,你们放心。”端木尧说完继续迈步,进了小院。疏影等人无法,只得关了门,在外守候。   端木尧一个人在石子路铺成的小道上蜿蜒而行,果然脚下变化莫测,待到庭院时,他误打误撞地转了几个圈,还没走到。不由一阵懊恼。   为什么,为什么离斩轩没有告诉过自己他将灵祈国的军机图藏起来了?越想越烦,脚下的路仿佛有千万条,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气恼之下,端木尧强提真气硬是闯到那近在咫尺的庭院中,虽然强行突入,但阵法中强大的气流令他身形不稳,跌了下去,勉强站稳,腹中却是一痛。端木尧连忙扶住旁边的梧桐树,一手捂住小腹暗自调息。 糟了,竟把这件事给忘了。好在调息一番,腹痛减弱,端木尧长舒一口气,更加小心行事,慢慢走进庭院正对着的房间。   只是很普通的一间房,里面有几个书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册,端木尧翻了翻,并未找到所谓的军机图,不由有些失望。正想放弃,却被最顶端的一抹暗红吸引了注意力,他走过去,是一件暗红色的袍子,已经很旧了。袖口和领口可以看得到磨损的痕迹。他扯下来,没想到却抖落两张图。   正是他苦苦寻找的军机图!   灵祈国的,还有离国的……   端木尧淘气般地将两张图放在桌子上细细打量,然后拿手指点着,气道:“好你个离斩轩,竟然瞒着我!哼!把你们家的军机图也藏起来好了!”   再次好奇瞄了两眼那军机图,然后卷起来,环顾四周,猛地抬头,看见头顶的房梁,眼前顿时一亮,双足一点,掠了上去,将两幅军机图悄悄放在房梁上,然后跃下,满足地拍拍手,大摇大摆出了房间。   依旧是强行突破那阵法,这次好歹记起来先用真气护住胎儿,所以并未触动腹中的小家伙,他笑了笑,沿着石子路朝门口走去。   还未到便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推开门,疏影见他出来,忙行了礼:“主子,您看完了?”   “嗯。里面没丢什么东西,大家不必担心。继续好好巡逻,加强防范。”端木尧装模作样地嘱托一句,侧耳听了听,不由问道,“那边在吵什么?”   “好像是馨月郡主在发脾气吧……属下的职责是看管密室,所以……主子还是去前院问问吧!”疏影不愧也是头领,立正站好,恭送端木尧。   端木尧拍拍他的肩:“好好干!我走了!”   前院的下人果然忙成一团,也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端木尧没打算理会,不过不得不路过那里,于是听见下人们的窃窃私语。   “郡主也真是挑剔,一会儿嫌弃饭菜咸了淡了,辣了甜了……一会儿又要吃燕窝,又要吃雪莲的,府里哪有那么多好东西供着她呀!”   “就是!还成天睡到日上三竿,一不称心就乱发脾气……”   “这不,今天又发火了。小艾给她端了碗什么汤,她连碗一起摔了,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真是难伺候……”   “王爷一在她就乖巧可人,王爷不在她就是母老虎……这王府啊,哪里轮得到她撒野?”   “不过太后那么宠她,王爷登基在即,说不定以后她还真是皇后人选……”   端木尧眼神暗了暗,迈步过来,仆人见了他忙停止窃窃私语,恭敬行礼,然后退开。   端木尧瞥了她们一眼,进了蓝亦馨的住所。   蓝亦馨正在房间里抹泪,地上摔了一地的瓷器。听见脚步声,蓝亦馨抬头,看见是端木尧,不由一怔,然后起身行礼:“见过皇嫂。”说着脚下却是一软,似乎站立不住,差点跌倒。   端木尧皱了皱眉,伸手扶住她:“怎么了?皇妹可是身体不适?”   蓝亦馨站稳后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抹着泪愣了半晌才抽抽噎噎答道:“皇嫂,馨儿求您一件事。”说着竟是跪下了。   端木尧冷眼看着:“何事?”   “皇嫂,皇兄要赶我出府,说我败坏王府名声。可是我也不想的,我一时糊涂而已。皇嫂,皇兄最听你的了,你帮馨儿说两句好话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再犯错。我以后会乖乖的,什么都听皇嫂的,也不会再害人。”蓝亦馨哭得梨花带雨,身体跟软了似的,瘫在地上,继续道,“求求皇嫂了,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这是轩决定的,我帮不了你。”端木尧拂开她拉拽着自己袖手的手,侧身想要离开。   “皇嫂!”蓝亦馨扑过来,抓着他的衣襟哭得更凶,“不让我留在王府也可以,那请皇嫂跟皇兄说说好话,让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再赶我也不迟。”   端木尧脑中‘嗡’的一声,几乎听不清她的话,他猛地侧头,盯着蓝亦馨道:“你说什么?”   “求皇嫂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知道,太医他们都瞒着我,可我自己知道,那一刀之后我可能无法再生育,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怀了孩子,求皇嫂大发慈悲,让我生下孩子好不好?我会带着他走,不会打扰你跟王爷……”蓝亦馨跪直了身子,攀着端木尧的衣袖苦苦哀求。   孩子……孩子……孩子?!端木尧只觉怒火攻心,离斩轩生辰那日……竟然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么?竟然还留了种?!那他呢?他算什么?他腹中的孩子又算什么?!蓝亦馨怀孕了,离斩轩竟然也不告诉自己,灵祈国的军机图在他手里,他也没告诉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对自己戒备了?怎么会这样?   脑中一团乱麻,心中烦乱不堪,耳畔哭闹的声音刺耳至极,端木尧看着蓝亦馨那张脸就觉得虚伪、恶心,一想起离斩轩跟她、跟她做过那种事,火气便蹭蹭烧到了大脑,他猛然一把推开蓝亦馨,想要去找离斩轩算账。   结果力气过大,蓝亦馨被推得撞到旁边矮凳的尖角,痛呼一声,抱着肚子蜷成一团,地上很快浸润一片血色,伴随着蓝亦馨痛苦的哀号。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端木尧,你好狠的心……你竟然……竟然杀死了王爷的子嗣……”   “就算你不同意,也轮不到你来裁决这孩子的生死……啊……端木尧,我恨你!”凄厉的声音听来却不觉害怕,只觉心寒。   端木尧一口气哽在喉中,扭头就走,刚出门差点撞上闻讯赶来的太后。太后揪着他不放,张口大骂:“端木尧,你自己不争气也就罢了,馨儿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你怎么如此狠毒……轩儿这次不会放过你了!”   “不放过我?”端木尧仰头大笑,“他不放过我?我不放过他还差不多!”   “你——”太后气得直哆嗦,“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太后……这……”   “怎么?哀家的话没人听了?轩儿即便在这里,也不会容他!他太狠心了!把他拿下!”太后气得颤巍巍的,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捂着胸口摔倒在地。   端木尧本来已经走出几步,听见后面的纷乱声,不由一愣,回过头,见太后晕倒,不由想起太后病体,迈出去的步子终是收了回来。   先派人去皇宫寻离斩轩,然后令人找了大夫来看,说是急怒攻心,还有慢性毒药的侵蚀,再加上之前的重病,恐怕…… 端木尧本来已经够烦了,听大夫这么说更是烦躁不堪:“慢性毒药?是什么毒?轩没查出来吗?到底能不能救?”   “小的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只不过太过危险,若是失败了,太后她老人加……恐怕会……” “什么办法?”端木尧追问。   “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帮她稳住心脉,小的用针灸的方法将毒素先逼出来,然后再配以药剂……” “好,就照你说的办!”端木尧扶着太后坐在床上,他翻身上去,亲自运气抵在太后背心,然后示意大夫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太后仍是不见起色,端木尧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大量消耗内力,而且腹中隐隐作痛,怕是牵动了胎气。勉强支撑着,又有人来报,说是在蓝亦馨房中搜到了慢性毒药,正是令太后服用的那一种。   端木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太后微微醒转,自是听到众人的话,只是无力开口,只得微微阖目,积蓄力量。片刻,艰难道:“阿尧……哀家看错了人……”   “母后别说话。”端木尧制止她开口。   治疗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一针下去之后,太后身形一动,“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端木尧收掌的时候真气流窜无法控制,竟是逼得自己也吐了血。   那边还在惊恐叫着太后,侧头,便见太后吐血不止,没有丝毫好的迹象。   糟了……端木尧捂着肚子起身,目光悲戚而愤恨,自己费了半天力气,还是没能救回太后吗?那么,轩回来,免不了又是一顿吵闹。呵……反正因为蓝亦馨的事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干嘛非得多事来救太后,救也没救成……反倒添了一恨。   真是祸不单行。   端木尧踉跄离开,不顾旁人呼唤,耳边一片空白,眼前也只剩了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冲到马棚,牵了惊雷翻身跃上,朝府外疾驰而去…… 第四卷 第十九章 决裂   擦身而过。   闻训赶回王府的离斩轩只来得及看清那匹惊雷马上的身影是端木尧,而端木尧却仿佛没看见自己一样从旁疾驰而过。只是那俊脸上的神色,令离斩轩心头一颤。   离斩轩不知发生何事,直觉地想要掉转马头去追端木尧。这时候暗香、赤焰追到这里,看见离斩轩,忙叫住他:“王爷,太后她……吐血不止,您快去看看吧!”   那边疏影也急匆匆赶来,单膝跪地:“启禀王爷,王妃今日去密室巡查,属下后来不放心,又进去查看,发现房间大开,地上散落几卷书册,还有一个暗红色的袍子……不知……是否是……”后面的话不说大家也明白。   所以在他话音未落之时,离斩轩已经掠进王府。   蓝亦馨那边的狼籍哭喊,太后这边的下人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密室丢失了的灵祈国和离国的军机图……   脑中一片混乱,怎么会这样……沉寂了一年的怀疑慢慢浮上心底。莫非……端木尧从一开始,便是为了得到离国的军机图吗?难道这将近一年他都是在做戏?那他的心机……也太深沉了!   “来人,赶快去找王妃!”离斩轩一时之间抽不了身,只得命令暗香、疏影、赤焰等人去追端木尧。   将混乱一片的王府一点点安置好,密室恢复正常,蓝亦馨被软禁起来,太后也止了血,只是昏迷不醒,离斩轩浑浑噩噩地回到他和端木尧的房间,发现地上一滴滴血蜿蜒到床边,然后从后窗离去。   运作精密的大脑得出一个结论,端木尧一直和云之澈有来往,昨晚的贼便是云之澈,端木尧收留了他还放走了他,今天趁自己不在便去密室偷取军机图,还伤了太后……   一拳捶在桌上,结实的檀木桌顿时碎成几块,脑中一条条回想的便是端木尧和云之澈的关联。   寻找羽儿非要去找云之澈帮忙,云之澈一直在天邪留了影卫,端木尧几次都去城郊,在这之前让北冥翼接走羽儿,然后再偷取军机图……   离斩轩咬牙切齿地吼道:“端木尧!”   这一声里夹杂了痛心、愤怒、悔恨、伤心、绝望……离斩轩跃上马背,冲出王府,直奔城郊。   暗卫第三队长清浅不敢妄动,令人看护好王府,再派了一小分队跟随离斩轩而去。   更何况之前已经派出去的暗香、赤焰等两队人,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吧?   端木尧只管扬了马鞭使劲催促马儿快跑,至于要到什么地方,今后该怎么办,都不曾想过。   云之澈留守天邪的影卫自然不是吃白食的,虽然一直相安无事,但也有几个是留在王府附近暗中留意端木尧,今天见端木尧一人一骑从王府冲出来,直觉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发了信号,令城郊的影卫出来接应。   果然,没过多久便看见离斩轩派了人去追端木尧,还有大批大批王府暗卫,一个个神色凝重,与以往毕恭毕敬的样子大相径庭。   莫非……陛下做了什么事令离斩轩大发雷霆吗?那么陛下岂不是身处险境?   影卫队长名唤罗捷,一个眼色下去,众影卫嗖嗖从藏身之地跃出来,一面拦截离斩轩派出来的暗卫,一面去追端木尧。   端木尧并不知后面发生什么事,他一味盲目地前行,直到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一匹马,这才拉住缰绳,缓缓抬头。   是罗捷,云之澈留在天邪的影卫头领。   “主子,发生何事?为何如此慌乱?”罗捷拧眉询问。   端木尧摇摇头:“没事,我就一个人散散心。”   “那属下陪您吧!”罗捷不放心道。   端木尧也不说话,继续催马前行。   罗捷与他并骑,忍不住开口劝道,称谓也换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名号:“陛下,您还是决定不回灵祈吗?”   端木尧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顿,眉梢微拧:“回灵祈么?”   似乎在叹息,似乎在思量。是啊,天邪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离斩轩恐怕恨自己入骨了。可自己又何尝不恨他!他竟然、竟然跟那个女人…… 尚未冷静下来的端木尧咬牙道:“好,我跟你回灵祈!你召集城郊的弟兄们,我们一起回灵祈!”   “是!”罗捷欣喜应道,一颗火流星升到半空,“砰——”地响起,“陛下,我们先去城郊吧!”   纵马飞驰的离斩轩看见半空中那炸开的火流星,心仿佛也在那一刹那炸开,裂得粉碎。他将手指捏得更紧,端木尧,你要走了么?拿了我的军机图便想离开?玩弄了我之后便想撇开不顾,你想得也太美了!我离斩轩决不允许!   狠狠抽下马鞭,离斩轩的骏马跑得更加快……   狭路相逢。   在城郊的蜿蜒小路上,铁蹄铮铮,响彻山谷。   离斩轩率领的暗卫一路追来,端木尧也刚和云之澈留在天邪的影卫会合,尚未动身,便听见身后滚滚的马蹄声,回首,便见尘烟阵阵,仿佛置身迷雾。   迷雾中,缓缓驰来的身影,便是那个令他咬牙切齿的离斩轩!他竟然还敢追来!   四目相对。   以往的温情不再,爱意不再,徒留两簇夹杂浓浓恨意的妒火从双眸中燃起。   离斩轩恨得是他竟然玩弄自己,非但将自己耍的团团转,还偷走了自己的心,让自己这么多年从未如此真诚的感情付之一炬,甚至,差一点便让离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还好,自己追上了,那么,军机图便可以取回来了。否则,他将会成为千古罪人!   端木尧恨得是,他竟然处处隐瞒自己,蓝亦馨怀孕的事,扣留灵祈国军机图的事……如今,追上来还一副夹杂浓浓恨意的目光直抵自己心房,比利刃还要锋利,瞬间将自己的心割开,鲜血淋漓。亏得自己还费尽心机帮他一举消灭离斩情,荣登帝位。还时时为自己久不能孕耿耿于怀。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只是他一颗棋子。呵,多么讽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蓝莲他真该服下,失却的记忆再怎么痛苦也应该由自己想起才是!如果早点想通,何必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说两人伉俪情深便是伉俪情深,他说自己是他王妃就是他王妃,只是用个苦肉计便让自己溃不成军!活该自己落得如今惨不忍睹的结局!   离斩轩握紧缰绳,冷冷开口:“拿来!”   端木尧诧异挑眉:“什么?”   “军机图!”离斩轩恨得牙根痒痒,他痛不欲生地开口,“端木尧,没想到你城府竟然如此之深!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你竟然沉寂了一年之久……真是令人佩服啊!”   端木尧目瞪口呆,他喃喃道:“你说什么……你以为,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了军机图?……哈哈……”不用再说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原来他竟然一直都没有信任过自己,即便自己失却了记忆,他还是对自己如此防备怀疑。   “难道不是么?”离斩轩见他仰头大笑,看不清那双迷醉天地的眼睛里闪现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心头涩然,他在笑,一定在笑自己幼稚、白痴。   端木尧止住笑,铿锵答道:“不错!我就是为了拿到你离国的军机图!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害死腹中的孩子,可以使用苦肉计,可以不吝感情!”   离斩轩见他如此回答反而有一丝不确定,他追问:“你到底有没有拿?是不是云之澈强迫你?”   端木尧截断他的话,大笑:“够了!离斩轩!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本来就是敌人。这是不可改变的,恭喜你,你也可以称王称帝了,他日,战场上见!”   “端木尧!”离斩轩见他如此决绝,心中更痛,他做着最后的挽留,“尧,你答应我不走的。”   “那是以前,如今物是人非,我没必要履行诺言了!”   “尧——尧——”   端木尧掉转马头,朝前方驶去,不再理会离斩轩。他已经怀疑自己了,回去又能怎样?   “端木尧!你给我站住!”离斩轩大喊,“你到底有没有拿军机图?!”   “哼!”端木尧冷哼,渐行渐远。   “端木尧,你再不停下,我可不客气了!”离斩轩咬紧牙关,直觉怒火攻心。   回答他的仍然是背影。   “放箭!”离斩轩一声令下,心中却是在默念,他会躲开的,以他现在的武功,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   “王爷……”暗香等人均是端木尧帮忙调-教出来的,端木尧之于他们不单单是主子,更是朋友,知己,如今王爷和他走到如此地步,众人心中也是不忍。听得离斩轩下令放箭,不由犹豫,神色也甚是担忧。   “放箭!”离斩轩目眦尽裂,下唇都咬出了血,可是他没办法,如果不做点什么,他便不能平复自己那颗空洞的心。   “嗖嗖——”几声闷响,离弦之箭冲着远离他们的端木尧等人射去…… 第四卷 第二十章 中箭落崖   看着一道道箭影朝端木尧那边射去,离斩轩紧张万分。   快躲……快躲……离斩轩心中默念着,死死盯着端木尧的后背。   其实,不用他说,暗香等人也只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没有瞄准端木尧,所以,箭落下的地方只是草丛。   罗捷眼看形势不利己方,连忙递给众人一个眼色,大家合围保护着端木尧,阻挡飞来的箭羽。   端木尧心中一寒,他竟然真的放箭了……呵……既然如此,更无什么可留恋的了!   后面乱作一团,刀剑碰撞的声音、马儿受惊低鸣的声音、离斩轩气急败坏却越来越远的声音……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别离……   泪水在眼眶打转,但也只是转了转,便被端木尧收了回去。刚要再次扬起马鞭催促马儿快跑,一股凛冽的风袭来,比之先前的箭羽力道不知大了多少倍,他强行突破阵法已经用了不少内力,后来又为太后护住心脉消耗仅剩的真气,即便能够听到身后袭来的箭羽发出的铮鸣,可还是力不从心,他只来得及偏偏身子,避开腹部,一支金箭呼啸着从后心直刺而出!   胸口剧痛,箭的力道如此之大,竟令他身子前倾,几乎被惊雷甩下马背。   端木尧慢慢低头,看着透胸而过的箭尖发呆,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月白的衣襟之上,仿佛凤凰泣血。   呵……本来以为我们可以心存爱恋分开,没想到,却只剩了彻骨的恨…… 惊雷也中了一箭,痛楚中慌不择路,朝着偏僻的山峦疾驰而去。   “陛下!”罗捷顾不得朝自己砍来的一刀,硬生生挨了一下,策马追去。   离斩轩也愣住了,他中箭了……他中箭了!为什么没有躲开?!猛地侧头怒视着暗香等人,暗香等人也是诧异万分,他们,并未瞄准端木尧啊,怎么会令他中箭的?   当下,两方人马停止打斗,冲着端木尧离去的方向追去。罗捷冲在最前面,离斩轩紧随其后。   端木尧勉强伏在马背上使自己不被甩下去,每颠簸一下,便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胸口的箭摩擦一下,鲜红的血汩汩流出,一分分带走他的力气。剧烈的痛楚让他眼前一阵模糊,已经无力再控制惊雷的速度与方向,只能听见耳畔呼呼的风声急速后退,刮得脸生疼,口中一片湿咸,分不清是泪的味道还是血的味道…… “尧——”那样急切的呼呼,是轩吗?都到了这样的境地,何苦再做戏?端木尧苦笑一声,神智混混沌沌,下一刻,只觉身子猛地腾空,然后是无限地下坠、下坠……没有着力点。   “陛下!”罗捷见端木尧被甩下马背,那边是一处断崖,当下顾不得其他,纵身一跃,追着端木尧落下悬崖。   离斩轩随后赶到,只来得及看见罗捷血红色的衣角,心头狂跳不已,手在打颤,身子不听使唤,脑中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拉回神智,离斩轩也朝断崖扑过去,想要纵身跃下。   刚到崖边,便被暗香赤焰一左一右拉住:“王爷!危险!”   离斩轩疯了一般挣开他们的手:“给我让开!”   “王爷!”暗香赤焰哪里肯让开,更加用力拉住他,双双跪地,哀求,“王妃一直嘱托,属下的职责是保护王爷安全!如果王爷不管不顾,岂不辜负了王妃的一片好心?”   “你们懂什么!给我让开!”离斩轩听他们这样说,想起端木尧苦苦训练这些暗卫时雀跃的神色,一时间心痛如绞,更恨不得能随之而去。   “王爷!”暗香与赤焰对视一眼,见王爷已经失去往日的冷定,默不作声从后面一记手刀砍晕他,然后下令,让其他暗卫想办法去崖底寻找端木尧。   灵祈国的影卫们也早已行动起来,纷纷从旁边的侧路寻找去崖底的办法。   流转的风令长发飞扬开来,蓝天白云渐渐从眼前淡去,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远,端木尧的心一下子宁静下来,他张开双臂,缓缓闭上了眼睛。   “陛下!”一声急促的呼唤近在耳畔,然后是有力的手臂搂了上来,端木尧迷糊中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罗捷,微微惊愕,“你——”   “属下受大将军所托,一定要护陛下周全!”罗捷咬牙调整着身姿,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速度一定是快到无法估计的,更别说端木尧胸口还贯穿着一支金箭!   罗捷暗自运气,将端木尧后背露出的箭身并指掐断,以防不小心触动再次令箭羽深入。端木尧闷哼一声,唇角有血丝流出。   本来一心求死,但罗捷如此相护,端木尧也凝神提气,勉强护住腹中的孩子,低声求道:“帮我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孩子?!陛下他……又……罗捷闻言身躯一震,当下也不敢大意,连忙凝重点头,翻转身姿将端木尧调整到自己身上,希望可以减缓冲击力。   话虽如此,但是这么高……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哗哗的水声渐入耳中,罗捷侧头,看着崖底的一处深潭,心中一喜。随即眉头又紧锁起来,这里距深潭还有段距离,就这样落下去,根本落不到水里……   咬一咬牙,罗捷搂着端木尧斜线撞向崖壁,以自己的后背做盾,尖锐的石壁将肌肤蹭破,后背被划出几道深可及骨的大口子,胸腹被撞击得发疼,不过,总算是透过冲击的反弹力道,两人朝潭水那边落去。   “扑通——”一声,重重落入潭中!溅起的水花有三尺之高!那重重地撞击让罗捷也是强弩之末,口中不断冒着血丝,搂着端木尧的手臂渐渐酥-软无力,两人在下落的时候不得已分开……   端木尧重伤之下,更是无法受力,被灌了几口潭水,渐渐失去了知觉,身子沉下去。   罗捷凭着过人的毅力朝端木尧的方向游去,然后紧抓住他的手臂,费劲力气终是将他推上了潭边深深的草丛,而他自己却是跌落了下去……慢慢合上了眼睛……沉积的血色一点点晕开,在深潭里渐渐消散无痕…… 胸口好痛,被潭水浸润过后的伤口仿佛被硬生生撕裂开来,腹中也胀的难受,周围很静,一丝风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响起,端木尧屈屈手指,想要握住什么,可是力气已经用光,根本没办法动弹,一团阴影笼罩下来,紧接着是一声低呼:“尧儿!”   云之澈?是云之澈么……不,云之澈已经离开天邪了,是轩吧?轩舍不得自己死,所以来救他了……一定是这样……轩……端木尧勉强凝聚的心神再一次涣散。   迷糊中感觉到有人伸手覆在他胸口,箭尖被碰到,连同自己的身体也忍不住颤了颤,那人的手也在发抖……抖得好像是他自己受伤一般……   紧接着是腹部紧紧的按压,胀痛蔓延,端木尧张口“哇——”地将腹中的潭水呕出来,水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吐血了……   “尧儿!尧儿!”来人果真是云之澈,他本来听了端木尧的话准备回灵祈,但是今天早上看见冲入半空的火流星,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于是重新折回来,恰好看见端木尧跌落悬崖的一幕。   当时他所在的地方,旁人都无法看见,所以,也就没人注意,除了罗捷以外,还有人跳了崖…… 云之澈借着崖底各处的松枝,终是安然落地……   只是没想到,端木尧竟然还中了一箭!他本来以为他是单纯的坠崖……云之澈恨恨咬牙:“离斩轩!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好照顾吗!”   “哇——”端木尧又接连歪头吐了几口腹中的积水,连同胸口郁积的血一同吐了出来,原本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仿若透明。   云之澈的手还在端木尧腹部按压,忽然察觉到端木尧的手艰难地挪了过来,试图推开他的手……   云之澈心中一喜,口中叫着端木尧的名字,一面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尧儿!尧儿!醒醒!”   端木尧咳嗽着醒来,迷蒙地看着身侧的云之澈,到了嘴边的那一声‘轩’又吞了回去,神色更加黯然,原来,自己落崖,他也并不心痛么?   自嘲地勾起唇角,端木尧慢慢抬手覆在小腹,心碎地闭眼。原来,这么多天的相依相伴之后,仅剩下了腹中的这个小生命吗?   “尧儿,你怎么样?”云之澈见他神色苦痛,紧张万分,“别睡!千万别睡着!尧儿!尧儿!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   端木尧感觉自己被云之澈托着后颈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他顺势倚向云之澈的胸膛,染血的唇缓缓翕合:“云……之、澈……带、我……离、开……”   云之澈被他如此亲近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愣,随即郑重点头:“好!我们这就回灵祈!” 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孩子不保   尽管看着端木尧衣袍上的斑斑血迹,云之澈已经做好了他会昏迷不醒的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的是,连带这个气息也是越来越弱,到进入灵祁境内的小镇后,竟是失去了呼吸!   云之澈手足发凉,有些迈不动步子。他不死心地探了几次鼻息,终是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   “尧儿……尧儿……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你连一次机会都没给没给我,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离开!”云之澈泪如泉涌,他紧紧搂着端木尧,失神痛哭起来。   路过的人都绕着走,目光却是忍不住在那个墨袍男子身上流连,那么大个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得那么伤心。   哭了片刻,云之澈缓缓回过神来,一把抱起端木尧,进了一家客栈,客栈老板本来不想让他进来,方才在街上已经看见他抱着那个死气沉沉的人哭了,现在见他进来,更是觉得晦气,只是拒绝的话还未出口,男人已经丢给他一锭金子,眼神冷到骨髓,语气仿佛带着地狱的冰寒:“去找大夫来!”   那一瞬间的气场令掌柜的差点站立不稳,旁边小二颤巍巍扶着他才勉强站住,忙不迭点头,心有余悸看着云之澈上了楼。这才让小二赶紧去找大夫,口中不由喃喃:“真是晦气啊晦气……”   云之澈将端木尧放在床榻之上,他胸口的箭还未除去,因为怕拔箭会令他再次失血,而且他的体质太差,贸然拔箭恐怕……   忍不住伸手覆在他胸口,一丝残存的热气令云之澈眼前一亮,他毫不犹豫地运气,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给端木尧,试图让他缓过来。   大夫很快被请来了,给端木尧看过脉象后直摇头,让云之澈去准备后事。   云之澈有点发懵,揪住大夫哀求:“他胸口还有一丝热气,他还没死,大夫,求求你,好好看看,好不好?”   “胸口那箭伤了他的心脉,而且他内息损耗极大,再加上腹中胎儿的负累,就算现在没死,过几天也会虚弱至死……恕在下无能为力,公子另请高明吧!”   腹中胎儿……尧儿他、竟然又怀孕了?!云之澈一怔,随即咬牙切齿。该死的离斩轩!竟然如此伤害尧儿!怪不得尧儿会一蹶不振,他是那么爱他……可到头来只换来呼啸的利箭!   云之澈脸上表情复杂,更多的是悲哀。大夫已经抽回衣袖,见他神色惨然,忍不住劝道:“公子若是能找到天山老人,说不定他还有救……”   云之澈点头送走大夫,固执地帮端木尧稳住心脉,虽然现在谈不到鼻息,但是胸口的热气不曾散开,他相信,只要坚持,一定可以救活他!   一夜未眠。   云之澈强忍着掉头回离国去找离斩轩的想法,即便离斩轩医术高明,但是现在,他再也不会将尧儿交还给他!   端木尧的魂魄离体,飘飘荡荡,不知身在何处,身上剧烈的痛楚已然减轻不少,他疑惑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在在半空游荡,不由一惊。   这是……怎么了?   随着一下又一下的钟声响起,端木尧不知不觉飘到一座寺院,仿佛又什么牵引着他似的,不由自主地进了最靠里的那间阎罗殿。   供奉着阎罗王的房间死气沉沉,端木尧一进去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耳畔‘嗡——’地一声响,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他软倒在地,便看见了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也看着他,惊愕地张大嘴巴。   半晌,两人才共同出声:“原来是你——”   没错,是古代的端木尧和现代的端木尧重逢了!   阎罗王的神像动了动,轻咳一声,缓慢开口:“基于上次黑白无常搞错魂魄,你们两人交还了魂魄,交换了时空,所以,这次,把你们召来是想改正错误。你们各自回各自的时空吧!”   两个魂魄同时一怔,然后又是异口同声:“我不回去。”   阎罗王拧了拧眉:“怎么?你们已开始不就是想着回到原来时空吗?现在机会难得,如果不抓住机会,那么,将会永远在现在的时空生存!”   沉默半晌,仍旧是不变的回答:“我不回去!”   阎罗犯了难:“你们还想将错就错?”   “是。”   见两个魂魄那么倔强坚定,阎罗王打了个哈欠:“好吧,早知如此,何必白费心机给你们安排如此多的磨难,令你们魂魄归位。这次好不容易齐聚,你们却都不愿意了。罢了,罢了,那便各回各处吧!”说完神像一股黑烟散尽,大殿重归寂静。   ——“尧儿!”   ——“阿尧!”   两声急促的呼唤将两个魂魄拉走,临走时,各自互望了一眼,心中不由嘀咕。   “那不是云之澈的声音吗?原来他们相处也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那不是学长的声音吗?原来是被学长救了,还好,还好……”   云之澈紧张叫着端木尧的名字,因为他发现原本没有呼吸的端木尧忽然挣扎起来,似乎在抗拒什么,于是搂了他紧张唤他,希望可以叫醒他。   端木尧咳嗽着找回一丝神智,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再次晕了过去。   只不过,这次只是单纯的晕倒,并未失去呼吸。   云之澈慌乱之下心神稍微定了定,只是深锁的眉无法舒展。   这样下去不行,得尽快回宫让御医诊治。   云之澈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天山老人的下落,只是都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绝望时却意外地听到人们口中谈论的白衣侠士,医术高超,只是脾气性格怪异非常,脑中不由想起一个人来。   莫非……是他?!   没错,那个仍然传诵的白衣侠士便是当日被北冥翼抛弃的拓拔颜。   在北冥翼离开后,拓跋颜曾经一蹶不振,可很快的,他便恢复往日的冷静,甚至比之前更冷。双腿因他胡乱治疗之后时好时坏,但这不妨碍他的风姿绰约的。端坐轮椅之上,还是那个温文儒雅的年轻大夫。   想救便救,看不顺眼便一脚踢开,任人求断喉咙也不看一眼。拓跋颜的性子更加喜怒无常,阴枭邪异。   即便如此,被他救了的人也不敢说他的不好之处,更何况,他是天山老人门下弟子,再怎么阴枭毒辣,只要攀好关系,再难治的病也不成问题。   拓跋颜捏紧手上的请帖,上面落款处三个字令他微微哂笑。   云之澈?倒是有本事,竟然找到自己……   能让他如此紧张的人,只有端木尧了。没想到分别数月,他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灵祁国的皇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奢华,比之离国和西夏国都多了几分张扬的霸气。拓跋颜被人请到凌霄宫,云之澈已经迎了出来。看他端坐轮椅,眼神变了变,上前一步,寒暄道:“你来了。”   “云大将军是不是希望我来?”拓跋颜挑眉,眉宇间尽是狂妄邪肆。   “怎么会……苏公子多虑了。请随我来!”云之澈在前引路,带他来到端木尧的床榻之前,语气沉稳,“还请苏公子既往不咎,能帮尧儿疗伤。”   “我若追究,又当如何?”拓跋颜视线掠过床榻上的端木尧,被他憔悴的面庞吓了一跳,只是面上仍然冷峻如霜。   “那也先请苏公子治好尧儿再做论断。”云之澈好脾气地开口。   “好!这可是云大将军所说,希望不要反悔才是。”拓跋颜转动轮椅,来到榻前,看到端木尧胸口那截已经暗红的箭头身躯一震,伸手扯开端木尧的衣襟,胸口处的伤是贯穿性的,极为严重,想必时日太久,血液已经凝结,但那箭头连同一小截箭身却还留在体内,稍有不慎,便会要了他的命!   云之澈看出他的忧虑,淡淡解释:“太医都束手无策,所以,我只能想到你了。”   拓跋颜没有说话,只是拿出工具专心致志地准备疗伤。   云之澈看着那把精致的小匕首心中一颤,他上前拉住拓跋颜的手:“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将肉挖开,否则怎么取出箭头?!”拓跋颜甩开他的手,“如果还想让他活命,就不要再拖拖拉拉了!过来帮我按住他!”   到时候挖取箭头一定会剧痛难当,端木尧能不能受得住还是个问题。但,如今只能这么办了!   云之澈咬牙来到床边,慢慢扶起端木尧,令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一手抵在后心帮他护住心脉,一手固定住他的身躯,眼睁睁看着拓跋颜一点点割开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新肉慢慢外翻,血疯了一样涌出,端木尧痛得全身痉挛,唇角不断滴血。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令整支箭都松动的时候,拓跋颜与云之澈对视一眼,云之澈点头,一掌拍在端木尧后背箭羽所在的地方,内力催动之下,那半截箭从胸前飞出,带出一道血痕。   端木尧身体猛地前倾,喷出一大口血,随后瘫软在怀,呼吸微弱下去。   拓跋颜继续拿了参片塞到端木尧口中,然后帮他止血。   这次取出箭头再一次令端木尧受到重创,他浑身发冷,不住颤抖着,失血的嘴唇哆哆嗦嗦,呢喃这一个人的名字——轩!   旁边的两人动作俱是一顿,拓跋颜握着端木尧的腕子将其盖好,指尖掠过脉门的时候倏然一顿,目光陡然变得毒辣起来!   他……他竟然又怀孕了?!根据月份来看,不可能是云之澈的,那么就是那个人的了!   仿佛着了魔一般将手伸到端木尧小腹,狠狠用力按下!   他可以忍受端木尧不爱他,也可以忍受北冥翼抛弃他,可就是无法忍受端木尧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他宁愿忍着心中的煎熬来救端木尧,却不能看他肚子里留着别人的种!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时光飞逝.物是人非   云之澈见他的手放在端木尧腹上,以为是在查看孩子的状况,起初并不在意,可到后来,怀中的端木尧微微侧头,痛苦地喷出一口血来,他才察觉到拓跋颜不对劲。   反手一掌袭向拓跋颜,想要迫使他离开,可云之澈万万没想到的是——拓跋颜竟是宁愿自己中掌也不松开自己的手!他依旧在用力,表情愤恨地仿佛遇到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唔……”端木尧神智迷糊,但也察觉到有人要对他的孩子不利,勉强开口,声音几不可闻:“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云之澈顾不得好好安置端木尧,翻身下床,与拓跋颜打了起来!   端木尧失去云之澈的搀扶,缓缓跌倒在锦被之中,腹中的痛楚仿佛胜过了胸口的痛,他摸索到一把匕首,想也不想,朝拓跋颜刺去。   这一动作用去了他所有力气,还未清楚到底结果如何,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软软倒下……   拓跋颜手臂中了一下,不得已松开了按在端木尧小腹的手,而云之澈的攻击一轮接一轮袭来,他不由自主地后退,轮椅动得飞快。   云之澈将他逼退,拦在榻前,恨恨道:“你想害死他吗?”   拓跋颜冷笑:“我若想害死他,方才又何必救他?”   “那你还……”   “那个孩子不能留!”拓跋颜截断云之澈的话,“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再孕育婴孩!否则,到不了生产之日,他便会衰竭至死!我是为他好!”   “胡说八道!”云之澈怒道,“你方才的表情我全看见了!你恨不得那个孩子死!可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将那孩子害死,尧儿也活不成了!”   拓跋颜大笑三声,几乎笑出眼泪:“云之澈,你可真是个情痴,他肚子里留了别人的种,你还如此护他!难怪当年你得不到他的人,更得不到他的心!”   云之澈愣了一愣,随即反驳,言语犀利如刀:“你不也一样?”   拓跋颜仿佛被噎到,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云之澈一拂衣袖,仿佛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睥睨着拓跋颜:“起码我还得到尧儿的信任,你呢?除了伤害他,还能做出什么!”   拓跋颜咬了咬牙,没有吭声,半晌,才道:“是,我是不如你心机深沉。我这个人就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不早就将我看穿了吗?所以才有三年前的一幕。”   云之澈瞳孔蓦然收紧,目光凛冽:“今日多谢你为尧儿疗伤,不送!”   拓跋颜哈哈大笑,也不强留,独自将轮椅转过弯,朝外走去:“云之澈,过不了多久,你还会去求我的!”   云之澈直视着他的背影,默不做声。   以后,他才不会再去找他!这个人面兽心的狠辣皇子!   还好,拓跋颜已经将端木尧体内的箭头取了出来,云之澈又召来太医仔细查看过,孩子也无甚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从此之后,便一心一意地照顾这他。   端木尧一直沉睡不曾醒来。   云之澈每日帮他输送真气,翻身按摩,喂食糖水,竟也乐此不疲。而且,没想到这一下就过了三个月。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   例如:离斩轩登基为王。   例如:端木麒落草为寇。   例如:拓跋颜重返西夏。   端木尧却仍未醒。他睡在床榻之上,安静得仿佛死去。   这天,云之澈将他抱出寝宫放在屋外的躺椅上晒太阳,喂过糖水之后,云之澈如往常那般执起他的手臂,轻轻揉捏拍打,以防长时间不运动肌肉老化溃烂。捏完左手是右手,捏完手臂是双腿,然后是捶背揉肩,甚至连太阳穴也力道恰好地揉了揉。   端木尧的身体仍旧十分虚弱,明明怀孕了的人,应该珠圆玉润才是,他却是瘦骨嶙峋,按说这样瘦了应该可以看出他腹部的变化,可他偏偏仿佛根本没有怀孕一般,小腹平坦,腰身细弱不堪。   云之澈轻轻叹了口气,每日里的自言自语又上演了。   “尧儿,今天御花园里的海棠开了,很漂亮,你以前最喜欢了,等你醒来,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尧儿,昨天有件事忘了跟你说,西夏老国君生了重病不治,将皇位传给了他的小儿子。说起来你也认识呢!就是那个坐轮椅的,想起来了吧?没错,就是拓跋颜。唉,他可真是心狠,才刚做皇帝就把他二哥的兵权给架空了。连远在边疆的大哥也不放过……”   “你看看我,没事跟你说这些作甚?我知道你想知道离斩轩的事,不过,你若不醒,我就不告诉你。”点了点端木尧高挺的鼻梁,云之澈叹了口气。   “好吧,看你今天也很乖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点点吧!他也做了皇帝了,威风八面,从咱们灵祁都能听见号角的声音。登基大典,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不过……听说他病了,病的不轻,还是被人抬着上了金銮殿的。唉,医者不自医,这句话果真没错呢!”   “皱眉了?不开心了?好吧,等你醒来,咱们也弄一个风风光光的登基大典,以后你还是灵祁国的皇帝,到时候跟他离斩轩平起平坐!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云之澈抚平端木尧皱起的眉,低声安慰。   觉得晒太阳的时间差不多了,云之澈重新将端木尧抱回寝宫,安置在舒适的床榻之上,软软的被子搭在他身上,然后去吩咐侯在殿外的小太监,让他嘱托御膳房多熬些汤来。   房里的端木尧却是慢慢地费力地睁开眼睛,先是望着头顶的纱帐发呆,然后,努力伸手覆在小腹,轻轻摩挲,感受里面小生命的迹象,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还好,孩子还在……   本能地撑起手肘想要起身,无奈躺的时间太久,再加上长时间进食不足,身体十分虚弱,刚起了一点又跌了回去。   云之澈听见里面声响,眉梢一跳,快步进殿,便看见端木尧的侧脸。   “尧儿!”云之澈冲过去,扶起端木尧,紧紧搂住,一时间泪水落下,忍不住哽咽,“你终于醒了!”   端木尧依偎着他,轻轻开口,竟然带着俏皮:“云之澈,你真小气!这么多天不给我吃东西,我快饿死了!现在哭也没有用,我会吃穷你的!”   云之澈忙侧头吸吸鼻子,将眼泪吞回去,换了温熙的笑容:“我已经吩咐御膳房准备吃的。灵祁国地大物博,不怕你吃穷。现在我巴不得你多吃些。”   端木尧摸着瘪瘪的肚子,可怜道:“我想吃莲子羹……”   云之澈宠溺道:“好,什么都有,只要你想得到,都给你做。”   “现在就想吃莲子羹。”端木尧撇撇嘴,忍不住往外看,这一探身便脱离了云之澈的怀抱,差点跌落床榻,浑身仍是软绵绵的,找不到着力点。   云之澈托住他的腋窝,安慰道:“别急,待会会有人送来。”   “哦。”端木尧轻轻应了一声,“我睡了多久?”   云之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猜。”   端木尧托着下巴认真想想:“十天?”   云之澈摇头。   “二十天?”   继续摇头。   “难不成是一个月?”说到这里,自己先摇了摇头,那也太久了。   云之澈声音柔和:“是三个月。”   哈啊?!三个月?!端木尧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不会吧?!你骗人!”   “我骗你干嘛?”云之澈伸手拂开端木尧鬓边的长发,“你看,你的头发都这么长了。”   端木尧愣愣看着比昏迷前长了许多的墨发,下意识地反驳:“可是……这里,并未有多大变化啊……”   他指的是肚子,如果是三个月,加上之前的一个月,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不可能一点都显不出来。   “你身体虚弱,孩子跟着也虚弱无比,所以,才长得比较小。”云之澈安慰道,“不过还好你醒来了,接下来好好调养,一定会长大的。”   “嗯。”端木尧点点头。这时候,御膳房的宫人鱼贯而入,手捧着各式各样的小菜,香气扑鼻。   端木尧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直勾勾盯着人家手里的饭菜,喉结忍不住动了动,吞咽一口口水。   云之澈见他如此猴急的模样,扑哧一笑,接过莲子羹,先喂他吃了几口,然后才夹起一道道精美的小菜递到他唇边。   端木尧知道自己现在无甚力气,所以便由着云之澈一口一口喂他。   时光静默下去,两人都只是专心对付饭菜,无人提及那个人……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前尘旧梦   所有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尤其是笑容,内心深处怎么可能不去追究?   端木尧只是简单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可能是心情原因,也可能是太久没有进食,胃口变得很小,而且极易困倦。   云之澈见他神情泱泱,也不勉强,命人撤了膳食,扶她躺下休息。   盖好被子之后,云之澈便准备离开,虽然是专心照顾端木尧,但军机处的事业少不了让他拿主意。更何况,近几天,边关来报,说是西夏和离国蠢蠢欲动,似乎又要打仗,作为灵祁国的大将军,他必须要保证灵祁国百姓的安全。   只是,让云之澈没想到的是,他刚起身被端木尧揪住了衣襟,侧头,看见端木尧微睁的眼睛疲惫而渴求:“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他能说不好吗?实际上,对上端木尧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他便只有缴械投降的份了。   云之澈坐在床边,反握住端木尧的手,将他伸出锦被的手臂放回去,重新掩好,然后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好,我等你睡着再走。”   “跟我说说灵祁国的事吧!”端木尧轻轻开口。   云之澈抿唇不语,半晌,才道:“灵祁国没什么事。”   “那……我的父母呢?”   云之澈表情惊愕,他喃喃:“你想知道他们的事?”   “嗯。”端木尧点点头,合上了眼睛。   云之澈四下看了看,仿佛十分小心,还压低了声音:“先皇和先皇后伉俪情深,在你十岁那年便消失无影踪,待到你十八岁生辰之日才赶回来,册立你为太子三个月之后,再次消失。你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皇帝,可各个肱骨大臣都不服气,说先皇和先皇后是你所害。端木麒更是说得天花乱坠,仿佛真有其事一般,所以处处与你作对。只因兵权在手上,而我与你青梅竹马,站在你这一边,他才有所收敛。”   “可惜,五年后,他趁我奔赴战场之时对你下手,而那时候皇宫的人大部分被他换走,你又已经怀了孩子,功力大不如前,近身侍卫吉安也是他安排的人,所以,你受了伤从宫里逃出来……然后……”遇到了他……   端木尧拧眉打断:“我是问你父母的事,你怎么净说些我的事?”   云之澈微微一笑,宠溺道:“是我不好,我接着说。”他拢一拢端木尧柔顺的发丝,重新开口,“你可知先皇后是多么妙的一个人儿?风姿绰约、阴柔而不失阳刚之气,真可谓应了那句惊世绝艳!先皇遇到他,便再也看不惯宫里的三千粉黛。”   “惊世绝艳……么?”端木尧喃喃,“我和她长得像吗?”   “嗯,有七分相像。其实,我听朝廷里的老人们说,先皇后是被先皇掳进宫里来的。起初可凶了,没事拔了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要么就去各个妃嫔的宫里放点毒蛇啊、蚂蚁啊、爬虫啊……先皇也把他关到冷宫里一次,你猜怎么着,先皇后跟冷宫的妃子们混得风生水起,把先皇给气的,硬是又把他请了出来。这下好,人家还不出来了,非得用了八抬大轿,赔礼道歉作揖的,这才好不容易请动这尊神……再后来,先皇遣散了宫里的莺莺燕燕,封他为皇后。”   “难不成也是个穿越的?”端木尧嘀咕,怎么越想象就越觉得自己这一世的母亲这么不走寻常路呢?   云之澈没听明白他的呢喃,只是轻轻一笑,道:“后来又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端木尧的好奇心已经全给吊起来了,翻个身,直勾勾地盯着云之澈。   云之澈捏捏他的鼻子:“跟你有关啦!”   “我?”   “是啊,你老也长不大,旁人都急得不得了,你父皇也是,天天请太医来看是怎么回事。先皇后嗤之以鼻,傲气地开口讽刺‘你们没听过血婴吗?’”   “血婴?”端木尧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我也是血婴?”   云之澈点点头:“没错。便是这一句,后来又引来多少腥风血雨。唉,先皇后原本是江湖中人,本以为躲在皇宫可以安宁,生下你之后身份暴露,当初被遣散出宫的妃子里有一个以江湖魔教为后盾的,从此后皇宫里也时常有不明来客。先皇怕你有事,便将你悄悄地送到大将军府中……”说到这里,目光更加柔和,“也就是我们家……”   “那说起来,我们两个还真是青梅竹马了?”端木尧眼神一亮。   云之澈笑容里带着苦涩:“是啊,而且,爹娘还让我好好照顾你,最好是征得先皇同意将你娶回家。”只可惜,端木尧对他亲近有之,依赖有之,就是情爱无之,尤其是去了灵山祈福回来之后……   “什么?”端木尧有些惊愕,那时候云之澈就开始打他的主意了?可是,大家明明知道他们两个都是男的,不是吗?难不成这个历史中没有的朝代,竟是真的不在乎断袖龙阳?   云之澈回答了他的疑问:“因为你的母亲,先皇后,也是男的……”   端木尧直觉自己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云之澈。   云之澈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聊了这么久,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不知是否因为重伤之后在深潭中浸泡过的原因,端木尧十分畏寒,寝宫里升了三个暖炉,抱着三床被子还是冷得发抖。现如今还未到冬季,他就已经冷成这样,若真到了冬天……   云之澈每日帮他输送真气御寒,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太医准备的药浴,端木尧基本上推的推,逃的逃,恨不能天天窝在被窝里、暖炉旁。   云之澈迫不得已,连哄带骗抱他去了浴室,这些天的调养下来,端木尧开始发福,尤其是小腹,微微隆起,只是身体依然虚弱,时常晕厥。所以,在浴室里云之澈也不敢放开他,跟他一同进了浴池。   因怀了孩子,端木尧的肌肤白皙、细腻,放在云之澈眼里,不知是怎样的诱惑!   云之澈微微闭眼,压制着自己内心强烈的渴盼,胡乱帮他搓洗着。而端木尧却是低眉垂首,轻抚着小腹,目光幽暗低沉。   离斩轩,你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心口骤然剧痛,端木尧缩了缩身子,仿佛那道贯穿性的伤口又裂开一般煎熬着他,不知为何,每每想到离斩轩、想到那日的决裂,便会忍不住心痛如绞。   究竟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步?   “尧儿!”云之澈见端木尧颓然倒在自己怀中,吃了一惊。回过神来,才知他心疾发作,连忙抱着他出了浴室,匆匆擦去水渍将他安置在榻上,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严实实。   自从端木尧醒来之后,短短十日之内,他已经连着三次骤然昏厥。太医说,是胸口的箭伤所致的隐疾,尽管保住一条命,可每当端木尧情绪波动极大之时,便会发作。   云之澈帮他拭去冷汗,目光痛惜:“你又想起他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端木尧双唇青紫,紧紧缩成一团,冷得牙关直打颤,口中喃喃道:“冷。”   云之澈再也顾不得其他,将自己身上的水渍擦干,翻身上床,将端木尧揽入了怀中。   毕竟是习武之人,又是经常征战沙场的人,云之澈的体温较之端木尧来说,高了许多。察觉到旁边的热源,端木尧毫不犹豫地蹭了过去,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侧脸也贴在了他紧实的胸膛上。这还不够,继续靠近靠近,端木尧恨不能将自己整个团进云之澈怀里,双腿不安分地缠了上去……   可怜云之澈想动不敢动,既怕自己擦枪走火又怕自己一不小心伤着端木尧的孩子,只能任由端木尧将他当成了大号抱枕。   好不容易平复焦灼热切的心,便听得端木尧贴着他的胸膛落泪,口中迷迷糊糊叫着:“轩……轩……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本来神采奕奕的眸子,在听到端木尧的话之后,黯淡了下去。   云之澈双手环住端木尧,忍不住将他压在身下,修长有力的双腿避开他的腹部,然后俯首轻轻吻掉他眼睫上的泪,既温柔又体贴,语气却是霸道的:“端木尧,你记住,从今以后,你的心里没有离斩轩,只有我。只有我云之澈!”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恨为谁生   “端木尧,你记住,从今以后,你的心里没有离斩轩,只有我。只有我云之澈!”云之澈慢慢由端木尧的眼睫吻上他的眉心,然后是鼻翼、侧脸、最后定格在那双苍白中夹杂淡粉的唇动作轻如鸿毛一般,柔和爱抚,似乎想通过这样的举动来抚平端木尧心中那道伤。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轻易地放手!”云之澈平复内心的狂热,拥住端木尧,低语,“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爱上我!”   翌日。   端木尧率先醒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去。呵……还以为睡在身边的人会是他,还一位之前种种只是做了一场梦,没想到,都是在自欺欺人!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决裂,又何苦再折磨自己!   云之澈的手静静搭在他的腰间,很安分地,不带半分逾距。端木尧心中一涩,若是换做他,不知会怎样占便宜呢……   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端木尧忙把心思拽回来,悄悄抬手,轻轻描摹云之澈的面容,他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为什么自己以前总是将他推开呢?或许,就这样,安分守己地在云之澈的庇佑下做一个庸碌无为逍遥自在的皇帝也不错,或许,藏了心思,断了念想地和云之澈重新开始也将会是另一种幸福吧?   虽然这样想,可眼泪已经涌出,心中也在鄙夷自己的卑鄙!不,不!他怎么可以再次伤害这个人……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心还有力气再去爱一个人吗?   察觉到云之澈的眼睛动了动,端木尧连忙抽回手,匆忙将泪水拭去,垂头假寐。   没多久,有温柔的触感划过眼角,却是云之澈伸手帮他拭去未干的泪,低声叹息,带着体贴地安慰:“尧儿,别哭,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令你为难。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是帮你取暖。所以,你不必担心。”   端木尧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云之澈温润的眸子,那里一片化不开的柔软。他竟是以为自己哭泣是在担心昨晚发生过什么吗?   云之澈轻轻一笑:“你会给我一次机会吗?”   端木尧垂眸不语。   云之澈无奈地收回笑容,静静开口:“等你的心不再疼痛的时候再给我答案吧!我不逼你。”   端木尧依旧沉默,一双手下意识地覆在小腹处,轻轻摩挲。   云之澈似乎能将他看穿,大掌一移,已经放在端木尧的手背上,轻握,隔着他的手感受他腹中婴孩的存在,坚定道:“如果你在考虑孩子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在乎。你是一国之君,待孩子产下之后可以随你姓,册立他为太子,日后灵祁国也有继承人。后宫现在虽然并不充盈,但如若你想掩人耳目,我会帮你选秀。”   端木尧眸中闪过惊讶的目光,薄唇微张,似乎不可置信:“选秀?”   “是啊,灵祁国各个大臣巴不得能将自己的女儿、姐姐、妹妹一股脑网宫里送呢……现在灵祁初定,端木麒还在虎视眈眈,笼络人心的同时亦可借机利用,何乐而不为?”云之澈侃侃而谈,比之初见,他似乎更加果断决绝。   端木尧苦笑一声:“何苦害了那些女孩儿……”   “这不是害。”云之澈目光冷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乱世之中,若想求得生存,便要利用一切有利的条件。这还是你教我的,如今怎么反而瞻前顾后?”   “我何时教过你?”端木尧皱眉。   云之澈从旁边的衣袍里翻出两本书,书页已经微微卷曲,而且纸张泛黄,可见他经常翻阅。云之澈小心翼翼地递给他:“这还是你送我的,忘记了?”   端木尧接过,看着上面熟悉的字愣了愣,脑中似乎有点印象,于是展颜一笑:“你倒学得通透。”   “这可是我的宝贝!”云之澈重新将书拿过来,仔细放好,然后凝视着端木尧,道,“如果没有你的指点,我真没有把握赢得了端木麒。尧儿,等你再修养几日,便诏告天下,登基为王吧!”   “何苦弄得大张旗鼓,这样不是很好吗?”端木尧首先想到的是,不能让离斩轩知道自己还活着,即便知道自己这样想是自欺欺人,可还是不想太过张扬。更何况,他现在怀了孩子,如果他找上门来,要如何解释?哦,端木尧,你太天真了,他还会找上门来吗?如果要找,早在自己刚落崖的时候他便会飞身扑下追随他一起赴黄泉才是……怎么一拖就是三个月?没错,他们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为何还是念念不忘呢?为何总是不甘心呢?端木尧,你还在期盼什么?忘了吧,他至始至终都是怀疑你,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真的把军机图偷出来!也不枉自己中箭落崖,还受尽苦楚……   云之澈见他脸色变来变去,知道他又想起了离斩轩。于是敛下眸子,不动声色道:“离国两个月前就已选过秀女了……”   云之澈的眸中闪了闪——虽然离斩轩极力反对过,而且闹得各国尽知:金銮殿上,那个一袭帝王冠冕的新皇帝踹翻龙椅、摔碎国玺,宁愿辜负天下人也不肯充盈后宫,可到最后,还是屈服了。他的贴身侍卫应是给他下了药,离斩轩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着了道,口中一直叫着端木尧的名字,离庭连哄带骗终是让他在那道明晃晃的圣旨上叩了大印……   没错,各国均是初定,改朝换代之后政局难免不稳,身边的人如果还纵容,那么这费尽心机所得到的天下很快便会被的觊觎者夺去……幸好,离斩轩身边的人俱是忠心耿耿,宁愿死也要替他保住皇位,所以才会有两个月前遴选秀女之事……   云之澈默默观察着端木尧的神色,果然,听说离斩轩已经登基为王,并且大张旗鼓地选妃,他的脸倏然变白,奋力地咬着下唇,最终别过头去,将一切表情掩藏在长发之下,冷冷开口:“一切由云将军做主吧!”   呵……自已吃尽苦头才勉强保住腹中的胎儿,他却风流快活享尽齐人之福!离斩轩,你好狠!只轻轻巧巧做一件事便可以令我魂飞魄散!我又何必苦苦驻守这微不足道的尊严。在你眼中,恐怕也是嘲笑我的吧?嘲笑我以男子之躯,却像女人那般屈居人下、受尽屈辱、甚至孕育婴孩……   怪不得,怪不得你会让我忘记那些前尘过往……原来在你眼中,我什么都不是!刻骨铭心是假,伉俪情深是戏,恩爱甜蜜是毒,一点点让我沦陷,最后再给予致命一击,再无翻身机会……   云之澈见端木尧神色萎靡,知道这件事令他很不高兴了,可是,如果不这样说,端木尧还会对那个人念念不忘。自己已经放手过一次,可惜那人没有珍惜,还弄得端木尧伤痕累累,如若再次放手,他便不是云之澈了!虽然说这样做有些卑鄙,可当初离斩轩的手段也不见得高明多少,总是以端木尧的生死来要挟自己,那样霸道邪恶的家伙走到今天这步是他活该!自己没必要帮他善后说好话。   端木尧抱紧身上盖着的被子,疲倦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至于你所说的事,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云之澈点点头,俯身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轻声道:“嗯,那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人终是要向前看的。过去的事,便忘了吧!”   端木尧却是倏然睁开眼睛,清冽的光一闪而过,声音冷到骨髓:“我不会忘!过去的事,我都记得,我要好好记着,直到他偿还的那一天!”   “尧儿……你——”云之澈不想他反应如此强烈,怔楞一下,竟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出去吧!”端木尧翻了个身,背对着云之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尖锐恶毒以及脆弱……   云之澈叹了口气,低低嘱托一句“无论你做什么,我想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便离开了。   端木尧静静听着脚步声远离,抚着小腹呢喃:“宝宝,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了你爹爹,你会不会怪我?”   回答他的是腹部一阵剧烈的痉挛刺痛,仿佛内脏被揪紧揉扯,端木尧忍不住侧身蜷成一团,抵制着突如其来的痛楚,口中茫然道:“是不愿意么?还是说……提到他,你也是恨意丛生呢?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活   灵祁国新皇登基大典定在十月底,声势浩大,依仗宏伟,端坐于皇辇上的端木尧更是惊为天人——帝王的冠冕,明黄的衣袍,冷冽的眸子,线条柔美而不失阳刚的脸,再加上周身所散发出的傲然气息,便足以让世人伏地跪拜。   沿途可以观看皇帝登基大典的贵族更是唏嘘不已。   “原来咱们皇帝一直在离国是为了得到离国的军机图,真不愧是咱灵祁国的皇帝,忍辱负重,示弱以人,然后伺机而起,一击而中!真是高明啊高明!”   “是啊,离斩轩那厮以前在四国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堪称人中之龙,人们提起来,哪个不是竖起大拇指夸赞?可如今怎样?如丧家之犬一般,苟延残喘,甚至一度要放弃离国皇位来找咱们灵祁国皇帝……”   “唉,真别说,若我是离斩轩,我也一定拜倒在陛下的魅眼之下……你们可不知道啊,陛下那双眼睛,真是能把人魂魄勾走呢!”   “去,就知道胡说!陛下帝王冠冕上有流苏垂下,再加上珠帘掩映,你去哪里看陛下的眼睛!”   “呵……老兄,吹个牛你也不准,别这么不给面子嘛!”   “啊——那边不是云大将军吗?真是威风八面!这一年来,多亏云大将军独当一面呢!”   “是啊是啊,有他辅佐,灵熙帝应该不会再出什么状况才是……”   “瞎说什么,灵熙帝本来就不会出状况,以前的种种均在陛下的计划之中,哪里会出什么纰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赞叹道。   “要我说啊,被听到可就麻烦了!”一位沉稳的中年人拉了拉说这话的人的衣襟。   “怕什么!先皇和先皇后都那么明目张胆了,说说大将军和陛下怎么了?”虽然不甘心,但声音还是弱了下去。   混在人群中的一名黑衣男子低头静静听着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八卦,自始至终一直紧绷着身子,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蓦然握紧手指,低喝一声,双足点地,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皇辇掠去。   风拂过他漆黑如墨的衣袂和纯白如雪的发丝,掩映着的英挺容貌渐渐逼近——正是离国现任皇帝、离斩轩!   似乎察觉到离斩轩紧锁的目光,皇辇上的端木尧微微侧头,眼前晃动的流苏和皇辇前面清冽的珠帘让视线有些模糊,还未来得及再看,云之澈已经拦在了那人的面前,空气顿时凝固起来。   离斩轩踢翻一个骑马的护卫,立在马背上,与云之澈冷冷对视,片刻后移视线,转向端木尧,离斩轩慢慢开口:“端木尧,我只问你一件事。”   云之澈接口:“离斩轩,这里不是离国,轮不到你胡闹!来人,将他拿下!”   语毕,便有侍卫一窝蜂赶来围攻离斩轩。尽管事出突然却不见那些人有多慌乱,可见云之澈平日训练有素。想起当日端木尧明目张胆送给云之澈的两本兵书,离斩轩更是恨得牙痒痒。   他轻巧徘徊于他们之中,始终盯着皇辇上、珠帘后的端木尧,口中重复着:“端木尧,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端木尧却是稳坐皇辇,连眼睫都不曾眨一下。   待到离斩轩被逼退到五步开外,端木尧才挑开珠帘,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发黑袍的离斩轩,目光不带一丝波澜,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不知离国陛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尧——你——”离斩轩似乎想要上前,却被一层层的侍卫包围圈挡住,他凝视着端木尧的眼睛,“你真的……一直都在骗我?”   方才在人群中听到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离斩轩几乎站立不稳,一颗心裂得千疮百孔。   当日看到端木尧落崖,他真想随他而去,可惜暗香和赤焰将他打晕带回了王府。后来他醒来狠狠处罚了他们两个,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那个山崖处,寻到崖底,先找到了那个随端木尧一起落崖的影卫尸体,还没来得及再找端木尧,离斩轩便当场喷出一口血来,脸色惨白,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半跪在一人高的荒草里,双手下意识地抠进泥土,好半天才咬着牙发出命令:“继续找!”   又找了好半天,回报的均是同一个消息:找不到。   端木尧不翼而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离斩轩好不容易平复哀恸的心,站起身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跳进了深潭。   他要亲自找!   一直在崖底冰冷的深潭里泡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魂牵梦萦的人,离斩轩精疲力竭,被下属强行带回王府,然后大病了一场,他又不肯好好医病,抱着酒壶灌酒喝,等挨到病好之日,满头青丝尽成雪,整个人仿佛苍老了一大圈。   后来离庭看不下去,在炙热的大理石地板上跪了三天,苦苦哀求离斩轩处理政事,登基仪式他都安排好了,只可惜,自家主子心已经死了,行尸走肉一般颓然地活着。   三天后,离斩轩出门了,将邋遢的胡渣都剃掉,双目虽然赤红,却比先前好了许多,青色衣袍披挂在身上,空空荡荡,自从端木尧落崖那天到现在,离斩轩几乎没好好吃过饭,身形瘦了许多,离庭都担心他会被一阵风刮走。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变成这样,他都忍不住落泪。   可,伤害已经造成,难道要王爷一辈子守着虚妄的誓言枯萎下去吗?   见他出来,离庭很是开心,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离斩轩兴奋地拉住他的衣领,神采飞扬,都快语无伦次了:“他一定没死!你知道的,云之澈那么爱他,拓跋颜也对他虎视眈眈,如果他死了,他们两个不可能不来找我。尤其是云之澈!他在天邪有影卫,一定是那些影卫带坏了尧,尧是逼不得已的……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才伤害了他……离庭,我们马上去灵祁国找他!他一定没事,否则云之澈早就打来了。我怎么早没想到这点……离庭,我快去准备……他没事……太好了……我见到他问清楚一切就没事了,我还会回到我身边……”   看着离斩轩仿佛中了魔障一般,离庭痛苦地否决,试图敲醒离斩轩无边无际的梦境:“王爷!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必定是逃回灵祁国当他的逍遥皇帝了!您怎么就是想不通呢!他害了太后,盗取军机图,还跟灵祁国留在天邪的影卫藕断丝连,这所有的一切,还不够说明吗?王爷,您醒醒吧!太后尸骨未寒,小太子失踪,离国一切都靠您啊,如果您再这样下去,这些年所受的苦不都白受了吗?”   离斩轩闻言脸色骤然变冷,一把推开离庭,自己朝马厩走去:“现在都学会在本王面前说教了是吧!好,你不听本王的,本王自己去!”   “王爷,你若去了,只会是羊入虎口。”离庭不甘心地重新搂住离斩轩的腿,“王爷!求您不要在沉迷了好不好?他日若有机会,灵祁和离国还会兵戎相见,到时候还怕不能问吗?”   “你怎么这么话多!”离斩轩愤恨至极,将离庭当做沙袋一般揍了起来。   离庭也不防守,只管让他踢打,肋骨断掉两根,口鼻都冒了血,神色却是坚定不移。   离斩轩打累了,看着他衰竭却痛惜的目光,同他一起跪倒在地,语气疲惫不堪:“离庭,你这是何苦?”   离庭跪伏在地,虚弱答:“求王爷一切以离国百姓为重!”   离斩轩哀恸的眸子微微合上,再睁开时,已经有些往日那个风流倜傥、无所不能的轩王爷的影子,他点点头:“好,我先以离国百姓为重!”待安抚好一切,再到灵祁国寻找端木尧,当面问个清楚!   这一拖就是三个月,灵祁国一直寂静无声,他无法得知端木尧是否真的回了灵祁,也不知他究竟是生是死,一颗心空空荡荡的,没有着落,虽然饮酒不似平常那般凶狠,但也是每日必沾,只有靠它,他才能抑制住满腔的思念与不甘,他才能麻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梦,醒来,他们还在一起并肩作战,醒来,他还会依偎着自己俏皮地皱眉,樱红的唇叫着自己的名字,至死方休……   直到前几日,灵祁国诏告天下,新皇即将登基,离斩轩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他果然没死!他果然回了灵祁!   一颗心先是兴奋、安然、紧接着是失落、沮丧,尔后又是担忧、惧怕……他中的那一箭极为严重,莫非这三个月都在养伤,所以才这么久之后举行登基大典?   离斩轩强迫自己不去想另一种可能,因为,他怕万一真是那一种,自己会真的恨他……   所以瞒了离庭等人,悄声一人来到灵祁国,只为求得一个真相!   等待回答的时候,离斩轩紧紧盯着端木尧的眼睛,尽管有流苏遮挡,但仍然不会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可惜,端木尧的表情完美至极,根本无懈可击,甚至连语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刚从冰水里浸泡过一般,苍白的薄唇轻启,吐出两个令他魂飞魄散的字:“不错。”   ——你真的……一直都在骗我?   ——不错。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是尘缘还是梦魇   这一瞬间,离斩轩仿佛坠入地狱,满含希翼的心几乎忘了如何跳动。他踉跄两步,差点从马背上落下,不过很快地,他站稳了身形,只是神色落寞,衬在那三千白发之下,更显孤寂。   “不——我不信……”离斩轩声嘶力竭的反驳着,但是声音微弱无比。   端木尧冷笑:“不信?你若不信为何那么果断下令放箭?拜你所赐,这一箭,朕刻骨铭心!”   如果说离斩轩隐瞒军机图之事令他郁闷,但他并没有生气,他本来就已经决定跟他过一辈子,又怎么会在乎身在哪国?更何况,云之澈谋略并不逊色,还有兵书在手,他一点不担心他会输给离斩轩,即便两国真有交战的可能,他也算有心理准备了。   至于蓝亦馨怀孕之事,他是很生气的,恨不得将离斩轩碎尸万段,但后来一想到那天离斩轩喝了那么多酒,气消得也快,只希望日后离斩轩好好解释一番便可以忘记这件事。   可偏偏,离斩轩将他逼到了绝路!当日那口口声声的质问令他心灰意冷,那一箭更是将他所有妥协的心思射得粉碎!只余下刻骨的恨!   他可以瞒他令两个人觉得尴尬的事——比如军机图的事:他也可以瞒他另自己觉得伤心的事——比如蓝亦馨怀孕的事:但是,他怎么可以质疑他的真心!   怨恨仿佛蛊毒在心中生恨、发芽、抽丝,如藤蔓一样缠住了他,不得解脱。   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端木尧说会视线,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靠着皇辇的靠垫,闭目休息,也顺便平复满心的愤怒。隆起的小腹在宽大衣摆的遮挡下根本看不出来,他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量,即便身着青丝薄衫,也很难察觉。   据云之澈说,亚这一次怀孕,比上一次小了许多,因为上次是双胞胎,这次,只有一个孩子,再加上他本身伤病集于一身,身体虚弱,又只仅仅是四个月的时间,所以,腹部的变化不甚明显。   这也是他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举行登基仪式的原因。只是,紧闭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他没想到的是,离斩轩竟然青丝变白发,那如霜染一般的发紧紧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离斩轩听他埋怨自己伤他,心中一痛,下意思的呢喃:“我没有……我怎么舍得伤你……暗香他们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他们又怎么会真的对你下毒手?”   不过,这话淹没在嘈杂的声响里,登基大典还未完成,前面的仪仗敲锣打鼓声还在耳边回响。   离斩轩眼神黯了黯,也对,现在解释也是徒劳,伤害已经造成,他怎能奢望一切都没有发生多?   抬眸,看着珠帘端木尧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心口蓦然揪紧。他是医者,望闻问切不在话下。这一望,便看出端木尧无力大伤,气虚血弱,需要好好调理。于是,忍不住开口:“尧,我帮你看着身体可好?”说着身躯一拧,已落在皇辇之上。   但是很快地,他又倒饭出来,迎面对上云之澈袭来的掌风,连忙拧身看看躲开,落在另一侧的高头大马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端木尧。   端木尧伸出的手没有放下,拇指上的花影戒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着血红色的光。   刚刚,他竟然用花影戒对付自己?!   云之澈一掌过后,翩然落在皇辇上,一拂衣摆,据傲的看着处于下风的离斩轩:“如果不想落在我灵祈国的手中,还请离陛下早日离开!”   离斩轩巴望着他身后的端木尧,可惜被挡住了大半,他无法再进一步,再加上周围的侍卫越聚越多,如果再纠缠不清,真的会被抓起来。方才端木尧用花影戒对他射出一针,便说明,他手下不会留情!   尧……我们真的……必须要走到这一步么?   端木尧勉强平复心头的狂乱,压抑着人的冷淡话语飘了出来:“离斩轩,你别忘了,你的母后,是我害死的,你我的仇恨,已经不共戴天!”   反正已经决裂,何不断个彻底!免得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念想!   果然,闻言,离斩轩的目光突然锋锐起来,他捏紧手指,问出最后一句:“洛儿是不是在灵祈国?”   洛儿,端木尧愣了一下,想起那个五六岁的小奶娃,冷哼一声,原来离斩轩来这里,更多的是为了寻找那个失踪的前任太子。是因为觉得亏欠了他吗?那自己呢?端木尧紧抿着唇,不置可否,只是授意云之澈赶走离斩轩。   虽然之前想过很多次要杀了他,可看到他的一刹那,还是爱占了大半,恨,只能留在心里了……   这一次,便放过他吧……为了他孤身一人不畏生死的闯来,只为问那一句话,尽管大半缘由并不是因为自己……   端木尧,你还是他傻了……   云之澈早已看不下去,看到端木尧表情泱泱,一挥手,蜂拥而上的侍卫将离斩轩为了个结结实实!   “不要让他活着离开!”云之澈没有照端木尧的意思做,他下了绝杀令,然后看着离斩轩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做着困兽之斗,眸子的冷光冰凉刺骨。   他最恨离斩轩伤害了尧儿还一副无辜的样子,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伤害,就该承担后果。跟个乞丐一样摇尾乞怜,谁还会尊重你?!   可他不知道的事,离斩轩宁愿放弃尊严、放弃身段,便只为了端木尧的轻柔一笑。   登基大典出可这样的事,各个大臣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说到底,你们还是看不起端木尧,这个一事无成,处处靠云之澈撑腰的纨绔皇子。   端木尧疲惫地倚着黄辇,脸色似乎有苍白了几分,怕是到了孕吐的阶段,腹中有些难受,胃里不住地翻腾着。让他提不起半点精神。   至于云之澈所下的命令,他听到了,也只当做没听到,宽大衣袖下的手捂着小腹,心中低语:宝宝,今天我们教训了那个人,你开心吗?   “呕——”终于忍不住,端木尧猛地弯腰干呕起来。   虽然只有两三次就被端木尧压了回去,但是侧后方与灵祈国御林军打斗的离斩轩还是看见了。   脑中嗡嗡乱响,瞳孔蓦然收缩,离斩轩几乎忘记躲闪迎面而来的一刀。   手臂被砍中,一道重重的血痕突兀的留在右臂,离斩轩是呆呆的凝视着端木尧的背影,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分不出是何滋味。   他……竟然怀孕了?!   分别三个月,他竟然怀孕了?!   云之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端木尧隐忍的干呕,心中一震,强自收回心神,开口打破了离斩轩的胡思乱想:“孩子是我的,两个月了,你死心吧!”   离斩轩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云之澈得意的面容,心中怒火中生,但更多的是悲凉,呵……竟然傻到来问他到底是不是一直骗自己。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说不定……说不定,羽儿和那个死去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怔愣时刻,后背又被人砍伤,离斩轩踉跄着前冲几步,颓然绝望的表情突然变得狠厉决绝起来!他低喝一声,反身拍开两个欺近自己的人,腰间的长剑呼啸而出,一双流光异彩的眸子此刻只剩了疯狂,赤红的光流转,离斩轩杀得尽兴无比。   不能死,不能就这样死去。   为了一个处心积虑设计他的人,根本不值得!   云之澈冷冷看着离斩轩骤然强劲起来的气场,唇角微扬。离斩轩啊离斩轩,当日在天邪,你揽着尧儿,那般理直气壮的宣告他腹中的孩子是你的,毫不留情的将我打入十八成地狱,如今可否尝到那种绝望蚀骨的滋味?   不过,离斩轩终是逃了出去。   他虽然是一个人混进来的,但到底不会傻到不顾性命。更何况,暗香、赤焰等人岂会令他陷入危险境地?所以,没多久,便有人来接应,携了重伤的离斩轩冲出了包围。   而云之澈也并非一定要杀了他,只是想给他个教训,顺便帮尧儿报了那一箭之仇,见他被人救起,也说了兵,跟上前面驶往祭祀神殿的大队人马,眸光回复清冽,夹杂宠溺的守候在代言人皇辇之前。,   离斩轩目视着远去的灵祈国队伍,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化为一丝喟叹,他不顾浑身的伤,腰背挺得笔直,朝前迈步:“出发,去鬼岛!”   (求票票……求收藏……求留言……求各种……)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爱情,错的很透明   祭祀神殿上,大祭司例行公事的念着公文一般的话,无非似乎赞颂表扬责任之类的东西。   端木尧为了表示对列祖列宗的尊敬,从皇辇上下来,徒步踏上玉阶,然后端坐在神殿上的龙椅上,静静聆听。   这些工序繁琐冗几,很费时间。所以端木尧一直在走神,眼前不时闪过离斩轩那张精彩绝绝的脸,还有那头银白如雪的发丝。   竟然一夜白头。是为了自己吗?可是明明已经决裂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摇摆不定?   忽然想当日蓝亦馨虽然怀孕,自己推开她导致孩子小产,但自始自终都没有问过,也没有查过,那孩子究竟是不是离斩轩的……更何况,太医差出太后是因体内存留未知名的毒素才吐血不止,可疑的药是从蓝亦馨房中搜出来的……联想起于西夏开战之前留在天邪保护太后和羽儿的影卫无故失踪,而太后莫名重病……端木尧眼神一闪,似乎想通了什么。   那个蓝亦馨……来历不明……离斩轩曾说过她是太后在民间认得义女,那么这个所谓的义女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伤害离斩轩、太后,嫁祸自己的目的又何在呢?   浑浑噩噩想着,腹内的不适又愈来愈累的趋势,端木尧不作声的按着小腹,强忍着坚持。待高呼万岁、云之澈宣告结束。店内人退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呕吐起来。   云之澈见状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帮他拍着背:“尧儿,不舒服么?”   端木尧吐得昏天地暗,好半天才止了吐,嘴里几乎都是胃酸,他接过云之澈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嘴角,难受的倚着他:“我们回宫吧!”   “好!”云之澈使了眼色,近身侍卫侍女会意,将皇辇换成了豪华的马车,他抱着端木尧踏上去,放下厚重的帘子,将端木尧放在马车里的舒适软榻上,喂他喝了几口水漱口,然后体贴地为他垫好靠垫,让他不至于因腹部压迫导致呼吸不畅。   “云之澈。”端木尧并未闭上眼睛休息,他一直看着云之澈的动作,见他坐在一旁守护自己,心中有些感动,他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柔和。   “尧儿?什么事?”云之澈凑近他,目光柔情似水。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帮我查查蓝亦馨的底。如果四国之中都查不出来的话,那就延伸到江湖中去查,看我与她有何仇怨!”端木尧深色虽然疲惫,但是头脑还算清醒,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云之澈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好,我会找人去查,今日忙了这么久,你也累了,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嗯。”端木尧顿了顿,道,“今天辛苦你了!”   云之澈微微一笑,帮他盖好被子,沉默寡言。   要去查蓝亦馨么?你果然,还是无法放下他……   三天后。   云之澈捧着一叠情报信来笺到御书房。   端木尧既然决定要做灵祈国皇帝,便会做到最好。他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就和那个人一样,固执而倔强,却同样得傲气逼人   尽管身体虚弱,偶有不适,但他默默忍了下来,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他不会因为和离斩轩之间的私怨纠结而放弃腹中的骨肉。   而且,如果日后将这孩子放到离斩轩眼前,不知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一道墨色晕开,端木尧愣怔这抚着腹部,他们父子好友见面的机会么?   脚步声渐进,端木尧收回心神,将染了墨色的宣纸扔到一旁,重新装模作样地在一张新的纸上写字。   这毛笔字,怎么也得练会儿才是啊……都怪自己以前贪玩,老爸给他请的家教全部给打回去了,大概也是因为如此,老爸才慢慢对他失去耐心,然后才让那个女人钻了空子……害得自己沦落于此,经历这么多梦幻一般的事,就像一张大网,笼罩了所有出路。   “尧儿,这是你要的情报。”云之澈将手中的信笺放下,看着恍惚的端木尧,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端木尧点点头,拿着信笺一张张看过,表情变得凝重。   原来,蓝亦馨竟然真的是江湖中人!而且还是魔教教主!   一时间,云之澈和端木尧都没有说话,时光静谧无声。   半响,云之澈慨叹:“没想到,竟然与先皇后有关。”   “我记得你说过,先皇后曾经得罪了一个于江湖中人有联系的妃子,那个妃子,恐怕是蓝亦馨的母亲吧?”   “嗯。”云之澈也是不可置信。“没想到,蓝妃竟然还有个女儿!”   “这个女儿我该怎么称呼姐姐还是妹妹呢?”端木尧拿起最后一封,抽出信笺。   云之澈见他看到最后一封,眼神变了变,口中却答:“蓝亦馨是蓝妃与别的男人生的女儿,于端木家并无血缘关系。那个男人,是前任魔教教主!”   端木尧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她会如此恨我,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原来,竟然有这样的纠葛。”   “尧儿……”眼看着端木尧已经将那信笺张开,云之澈欲言又止。   端木尧侧头看他:“什么事?”   “没什么。”云之澈躬身告退。“我去准备午膳,对会再来找你 。”   端木尧点点头,目送她离开,这才看向最后的信笺。   信上说,在端木尧十六岁的时候,曾被魔教的人掳走,而救了他的人竟是离斩轩!   十六岁……那就还是幼童的身体了……离斩轩后来认不出他也是情有可原。   那么,灵山祈福那次,端木尧向离斩轩下药,并与他欢好,并非随意为子,而是……报恩?!   还是说,因离斩轩救了他,他对他心存爱慕……故意将离斩轩引到灵山佛堂,然后……   握着信笺的手蓦然收紧,纸张发出细微的声响,端木尧脸色变得难看。没想到,他与他之间的牵绊竟然追溯到七年前。   呵……七年前……可惜,那个人并不是自己,而是七年前那个原本的端木尧……   眼神一动,想起方才欲言又止的云之澈,端木尧疲惫的闭上了眼,若说相处的时间,云之澈才最多吧?不是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吗?   可,毕竟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自己,以前的种种都不作数。   那么,端木尧,你究竟爱谁?   ————————————   一艘精美绝伦的大船在海上缓缓行驶,甲板上,一袭墨色衣袍的白发男子静静驻足,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仿佛忘了身在何处。   单是从背影看,映照在蓝天青海之下,便让人忍不住落泪。那般孤寂、那般忧伤、那般颓废……   赤焰故意将较不放重,可甲板上的男子仍然毫无警戒。直到赤焰换了一声‘陛下’才缓缓回头,目光空洞无神。   “陛下,查到蓝亦馨的下落了。”赤焰将情报递给离斩轩。   离斩轩接过信 ,看的飞快,表情也变得冷凝,眉梢一挑:“魔教教主?!”   “正是!”   “如此说来,当初尧留在天邪保护母后的暗卫都是被魔教的人杀掉了吗?”离斩轩目光痛恨。   “是!”   不是因尧的疏忽所致,而是被魔教的人趁虚而入……   “那么,当初羽儿被魔教的人带到西城,也不是偶然了?”   “嗯。”赤焰诧异道,“不知为何,魔教的人似乎十分喜欢抓小孩子,除却小皇子(轩已经是皇帝,羽儿自然就是皇子啦)身份特殊,令的他们大张旗鼓之外,平常人家的孩子也会被抓。自十年前便开始了,所以,中原人十分痛恨西域那些魔教教徒!”   从小孩子身上下手……离斩轩心中一根弦被拨动,他想起七年前在江湖中胡乱闯荡的时候曾经就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家伙,那小家伙号郑重其事的问他是什么人,说日后必定报恩……   呵……怎么忽然想起这么久远无趣的事了……   不过,想想但是那小家伙,还挺聪明的,举手投足之间,根被不像和孩子……   是因为自己插手魔教的事,才令的蓝亦馨混到他母后身边,然后伺机而动,以报当年之仇?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些魔教之人也真够隐忍……   “陛下?”赤焰间离斩轩发呆,忍不住开口,“还有一是要禀告陛下。”   “何事?”   “当日在崖底找到的半截短箭上的火焰标志,证实是魔教所有!”   “什么?!”离斩轩激动的揪住赤焰的衣领。“你的意思是,尧中的那一箭,是蓝亦馨只是人放的?!”   “是!”   “那母后所中的毒?”离斩轩急切问道。   “这个……这个属下不止……”赤焰吞吐道。   “不知道就去查!”离斩轩想起当时‘畏罪自杀’的太医和因照顾太后不周‘自行了断’的贴身侍婢,不用查,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又一次错怪了他……真该死,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些?!   早点想到又如何,就算没有蓝亦馨借机捣乱,端木尧也会离开自己。他本来就是在骗自己啊……如今,回到灵祈,跟他那个大将军恩爱甜蜜,,甚至、甚至好坏了他的孩子……   跟自己在一起那么久不曾怀孕,回到天邪三个月,孩子就已经两个月了!   自己再怎么傻,也知道,他是不愿、也不屑为自己生孩子……所以,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一定偷偷黑了避孕的药……   离斩轩泱泱的转身,泪水差点落下,他疲惫的挥挥手:“退下吧!”忽而想起什么,又叫赤焰,“对了,有洛儿的消息吗?”   “还没有。”   “继续找。”   “是。”   离斩轩倚着甲板,海风吹得他白发凌乱,面容更加苍白。修长的手指用力我这甲板上的栏杆,表情矛盾纠结。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想尽快赶到鬼岛,找到羽儿,然后、然后就可以知道羽儿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可又十分矛盾,万一、万一羽儿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他。那他要怎么办?倘若这真的是真相,他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喵,偶来了,昨天没有更新,今天多补点,嘻嘻,大家要给俺票票留言支持啊!么么)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鬼岛惊变   正当大船驶到临近鬼岛的地方时,发呆的离斩轩并未注意那边的几艘船只。   暗香看见了,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忙禀告倒:“陛下,您看那边!好想有人抢先一步!”   离斩轩抬头,凝视着那几艘大船,心中猛然一惊。   当下顾不得让船靠岸,离斩轩飞身而起,踏着水面掠向小岛。   暗香、疏影。清浅。赤焰、流沙等人不敢大意,也都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剩下的人加快速度,目光紧缩前面几人,靠岸后连忙叫入队伍。   离斩轩余光瞥过先前几艘大船,上面似乎是西夏国的标志,但最前面一艘却刻着魔教的火焰令   难道是两拨人?!   “快去找人!”离斩轩一声令下,众人分散开来,五人一组,朝小岛深处掠去。   西夏……拓跋颜!   ————————————   鬼岛上并非都是花草树木,也并非都是悬崖峭壁,北冥翼将这个地方装点得十分美丽。   亭台楼阁、雕镂画栋,实质上,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鬼王也不会委屈自己住在简陋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这里一片狼藉。   北冥翼被绑缚在一棵梧桐树上,拓跋颜在离他一尺近的地方,摆弄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翼,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如此对你。”拓跋颜将匕首轻轻探近北冥翼,目光锋锐隐含强烈的恨意,他蓦然欺近北冥翼 ,两个人几乎鼻尖相撞,拓跋颜声音低沉,宛如地狱修罗一般,“当日要跟你一起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并非胡说八道,只是你不信。现在,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跟了!”   “阿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北冥翼目光不解和无奈,“阿颜,人心也是会变的。就像你现在。当初是你将我推开,还害我伤害了最亲近的人,现在又来指责我,我不可能跟你这个善变的人在一起。”   “是啊,我本来也没想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吗?端木尧和离斩轩决裂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各国都知道,端木尧去离国就是为了蛊惑离斩轩,然后伺机颠覆离国。他么已经是仇人了,所以,我还有机会夺回小妖。就算他不爱我。我也会令他心甘情愿地爱我”拓跋颜目光狠厉,将匕首贴在了北冥翼的脖颈上,“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儿?”   北冥翼从他口中听到两个人决裂,心中一震。强子开口:“你别蒙我了。这是只是你胡编乱造的吧?阿尧那么爱离斩轩,甚至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有怎么会背叛他?”   拓跋颜摇头,惋惜道:“是啊,那么傻,心甘情愿为那个人生孩子,可结果呢,结果换来穿心一箭!恐怕现在离斩轩还不知道,小妖又怀了他的骨肉,但他却亲手将他推离身边!现在真是便宜了云之澈那个家伙!”   北冥翼更加震惊:“你说什么!他们……他们……真的走到这样对立的一步?!”   同样震惊的还有藏在草丛里的离斩轩,他赶来的时候遥遥望见拓跋颜将北冥翼绑起来,威逼利诱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于是隐藏身形慢慢靠近,结果刚靠近便听到拓跋颜说端木尧怀了自己的骨肉!   孩子是他的!是他离斩轩的!并非云之澈的!   一时间狂喜涌上心头,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孩子该死自己的,云之澈那么说一定是想把自己驱逐出局……他该亲自帮尧检查身体,只要查出孩子几个月,便能确定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尧,我不会放弃你的!哪怕你恨我!我也一定要把你抢回身边!   正胡思乱想着,猛然听见一声凄厉的痛呼,抬头便见拓跋颜一刀划破北冥翼的脸颊,驾着莫名恨意的话冲口而出:“北冥翼,你若再不说,下一刀将会个破你脖子上的动脉!”   “拓跋颜,我真是看错了你,也爱错了你。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绝不会告诉你孩子的下落!”北冥翼忍着痛咒骂。“就你这样心狠手辣,阿尧也不会喜欢你,他只会更加恨你!”   “那又如何?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怕。”拓跋颜的心灵已经扭曲,他哈哈大笑,狂妄地在北冥翼脸上又划了一道,“北冥翼,你知道吗?只要我将孩子弄到手,小妖不喜欢我也的喜欢我,还会乖乖躺在那里任由我上下其手。以前我真的傻,非要遵循什么遵义礼法,结果呢?被别人钻了空子,那么美味的人居然没有我尝到的那份了!凭什么!”   北冥翼左脸已经被拓跋颜弄得伤痕累累,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襟,北冥翼痛的表情有些抽搐,可他仍然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不说是吧?”拓跋颜将匕首一扔,“你不说我也知道。”   恰在这时,拓跋颜的手下走上前来,禀告道:“陛下,据消息说,那个孩子一早被魔教的人掳走,只不过看见我们的船来,一时之间来不及做船离开。想必,他们还在岛上。”   “知道了,赶快去找!”拓跋颜轻蔑的看着北冥翼,“我亲爱的翼,你知道我看你这个样子有多心疼吗?来,我给你上点药,很快就会好的。”   拓跋颜从袖口里掏出伤药,状似亲昵地为北冥翼上药,还凑过去吻了吻他被血染红的唇,一点点将血舔舐干净:“我得不到的东西,就会毁了他!包括你在内!”   北冥翼皱着眉躲避着他的亲吻,但还是躲不过,紧接着,脸颊上传来刺痛,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噬咬吗,他忍不住痛呼出声,低低咒骂:“拓跋颜……你太狠了!”   拓跋颜满意的看着他的左脸变得丑陋,而右脸还是那么俊美无双,将药瓶丢出去,笑得邪恶:“翼,别生气,都结痂了,你该感谢我才是。”   暗处的离斩轩几次想冲出去都被拦下,暗香低声开口:“殿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再忍忍。现在出去也于事无补。”   离斩轩烦躁开口:“找到羽儿了吗?”   “还没有。”赤焰顿了顿,道,“陛下,不如我先引开拓跋颜。”   “怎么引?“   “他在找小皇子,我佯装成西夏的人说小皇子找到了,他一定会展示离开这里。但时候,您在找机会就北冥岛主。“   “嗯,小心点儿!”    依照赤焰的方法,拓跋颜果然离开了。   离斩轩带人冲进去,将西夏留在这里看守北冥翼的人都解决了,然后冲上前,帮北冥翼松绑。   北冥翼迷迷糊糊的看着离斩轩,趁还有力气求着他的衣领质问:“离斩轩!你、你竟然怀疑阿尧!”   离斩轩没有理会他,快速逃出上要帮他涂抹伤处,北冥翼拍开他的手,怒道:“阿尧他为了你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放弃了,你竟然还怀疑他的真名心!阿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离斩轩默默道:“就算你饶了我,我也饶不了我自己。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让人送你离开。羽儿是不是真的被魔教的人劫走了?”   北冥翼不说话,只是捂着受伤的脸颊不住倒吸冷气。   “北冥大哥!”离斩轩急切道,“我知道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但请你相信我,我根本没想过要伤害尧。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那也不用一箭穿心啊!你太狠了,阿尧他太不值了。为了你这个禽兽,一点都不值得!”北冥翼猛地抬手,一拳击在离斩轩下巴上,将他打得一个踉跄,唇角流出血来。   离斩轩目光诚恳:“哥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他。来人,送北冥岛主离开。”   北冥翼挣开流砂、清浅的手,转身离开。   离斩轩愣了愣,快步跟上。   北冥翼只是扫了他一眼,并为说话。不过表情已经说明,他暂时原谅他了,他将带他去找羽儿。   几个都加快脚步,朝鬼岛深处走去。   北冥翼不愧是鬼岛的主人,轻车熟路,避开了好几拨西夏的人。结果,刚到端木羽藏身的树屋下,就听到里面婴孩的啼哭。一声声,撕心裂肺,哭的人心中一紧。   离斩轩压抑住心中的恐慌,一点点抬眸,便对上蓝亦馨居高临下的蔑视眼神。不同于以往那些卑微的、仰望的、爱慕的,剩下的,只有轻蔑、得意和愤怒。   那眼神,像极了七年前被他所杀的拐带小孩子的男,。那男人,便是前任魔教教主、蓝亦馨的父亲——蓝城。   而她的怀里,抱着离斩轩的心肝宝贝——端木羽。   对视,相撞的目光迸发出强烈的火花。   蓝亦馨抱紧啼哭的小家伙,亲亲跃下来,清冽的嗓音传来,没有了以往的甜美,只剩空洞的冰寒:“离斩轩,我要你血债血偿!”   离斩轩目光紧锁她的手,轻飘飘无所谓道:“你混进我王府那么久,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蓝亦馨眉梢一动,轻笑:“此话怎讲?”   “那孩子是端木尧跟云之澈所生,我只是个笑话,被他们白白利用了。说起来,实在是丢脸啊!”离斩轩装作很颓废的样子慨叹。   蓝亦馨仰头大笑:“哈哈……离斩轩,你少装蒜了!当日你从我爹爹手中救走端木尧,难道不是处心积虑吗?否者,有怎么会有灵山发生的事?”   离斩轩闻言一愣,他从蓝城手中救走的事——端木尧?!怎么会……那明明是个小孩子……   忽然,师傅的话回荡在耳边:“血婴之说并非长生不来,而是能解百毒。血婴一直是幼童的身体,直到十八岁成年才会长大……”   这么说,灵山之事,真的不是巧合?也不是端木尧随便找人糊弄,而是为了自己!为了报恩?!   尧……都是我不好,我竟然质疑你的真心……真是该死!   (喵。第二更,求票票!)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迷惘的心   “离斩轩,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感觉!你们不是最宝贝这个小家伙了吗?如果他死了。那感觉一定更美妙!”蓝亦馨掐住怀中孩子的脖颈,目光阴狠而得意。   “蓝亦馨!”离斩轩上前两步,紧张道,“你要报仇尽可找我,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子?”   蓝亦馨不为所动:“要怪就只怪他是你的儿子!这是他的命,我也没办法。”说到最后,蓦然使力,端木羽哭声渐弱,小脸变得酱紫。   离斩轩连忙制止:“只要你不杀他,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蓝亦馨的手顿住,似笑非笑的看着离斩轩。   离斩轩点头:“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蓝亦馨仰头大笑,笑的狂妄,她盯着离斩轩,讽刺道:“真没想到,堂堂轩王爷,竟然会落得如此地步。哦,不对,现在已经是皇帝陛下了。”   “废话少说,你的条件!”离斩轩忍着怒意问道。   蓝亦馨妖娆眨眼,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娶、我。”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众人尽是不接,离斩轩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蓝亦馨继续道:“我要做离国的皇后。”   赤焰最先忍不住,骂道:“你做梦!”   蓝亦馨也不恼,只是盯着离斩轩,等待回答。   离斩轩微微一笑:“就这样?”   蓝亦馨点头:“就这样。”   “好!”离斩轩朗朗答道,“我答应你。”   “陛下——”   “离斩轩——”   暗香等人不满叫到,北冥翼也怒气冲冲准备反驳。   离斩轩却是回挥手不耐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必多言!”   众人无奈,只要妥协。   蓝亦馨松开手,笑声更加得意:“当初用尽办法你都不同意,现在不也一样对我摇尾乞怜?哼,男人都是装出来的,一个个都是风流成性!”   离斩轩只是微笑,并不反驳。   虽然内心已经担忧,若真的到了那一天,端木尧肯定也会听到风声,那么,他们之间想要复合,恐怕会更加艰难。   但,为今之计,只能先救回儿子。其他的,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蓝亦馨有道:“我想你现在就派人去昭告天下,说你要封我为离国皇后!择日举行婚礼大典!”   离斩轩挥挥手:“流砂,你回去,告诉黎庭,让他拟一份诏书,内容便照皇后方才说言。”   “是!”流砂无耐,既然离斩轩已经决定,他只能照办了。   而蓝亦馨听他现在就叫自己皇后,眉眼弯弯,很是得意。   离斩轩慢慢走近蓝亦馨:“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蓝亦馨警戒地看着她,不着痕迹地后退。   “洛儿是不是你带出王府的?”   蓝亦馨坦然承认:“不错,是我带他出来的。”   他人呢?”   “这个嘛……我只是带他出王府,至于他后来去了哪儿,我就不得而知了!”蓝亦馨轻笑。   离斩轩虽然愤怒,但也无计可施,只好决定继续寻找。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本市养尊处优的太子,离了大人的庇佑,将会经历什么?   北冥翼冷眼旁观,实在不能赞同离斩轩的妥协,但他也没办法,本来以为将小羽儿藏在树屋中无人发现,没想到竟真的被蓝亦馨找到。   蓝亦馨一直抱着端木羽,环顾四周,间离斩轩的人慢慢围拢,冷笑一声,顾自迈步:“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离斩轩给自己的认识了个颜色,决定先上船再说。   北冥翼面无表情道:“不送!”   待他们离开,北冥翼悄悄上了一条小船,准备去灵祈国找端木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要确定阿尧真的没事才能放心。还有,羽儿的事,不能单凭离斩轩一个人救。阿尧也有权利知道,更有义务去救他。   ——————————————   端木尧一直派人寻找蓝亦馨的下落,没多久,便得知,离斩轩将要迎娶蓝亦馨,封她为离国皇后。   曾经以为海誓山盟,在时间的见证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呵……果然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来人,拿酒来!”端木尧沉闷地吩咐。   照顾他的都是云之澈的人,见他要喝酒,自然第一时间要通知云之澈。   不过,等到云之澈来了他已经喝了不少了,目光迷蒙,带着些许醉意。   云之澈在此期间一直悉心照顾端木尧,见他这几天心情不好,也猜到原因。他只是假装不知道,依然悉心如旧。   此时见端木尧借酒消愁,他只是叹了口气,上前陪他一起喝。   端木尧凑过去,微笑问道:“云之澈,你还爱我吗?”   云之澈反问:“你说呢?”   “我哪儿知道!”端木尧醉醺醺的摇头:“我是想说,如果你好爱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将你收入后宫,做我的皇后!哈哈……怎么样?” 云之澈捏住他握着就被的手,目光直指人心:“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端木尧挣开他的手,固执问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云之澈搂过她,轻轻亲吻他的唇,柔声答道:“我自然求之不得。只不过,你只是在赌气而已,你并非真的想与我开始,所以,我宁愿不要。   端木尧笑容苦涩,他扔掉酒杯,依偎在云之澈怀中,呢喃着:“云之澈,你干嘛要这么聪明,糊涂一次不好吗?“   “我也想糊涂,可惜,如果再糊涂一次,受伤的还是我。你忍心让我的心再次受到重创吗?如果不忍心,就不要不负责地挑逗我。”云之澈搂紧他,目光晶亮。“就让我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端木尧能听出他话里的抱怨,他咬咬牙,在云之澈怀里站正身姿,在他惊愕的目光下,捧着他的脸,慢慢地吻了上去。   这一次,是他主动。   云之澈愣愣的由他亲吻,心中仿若滚过阵阵惊雷:“尧儿,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端木尧停顿片刻,喘息道,“你难道不想吗?”   云之澈不知道怎么回答。   端木尧继续吻上,低喃:“我累了,我不想在经历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我只想找个港湾停靠。云之澈,你愿意做我的港湾吗?你愿意包容我的过去,跟我重新开始吗?“   “我当然愿意。”云之澈欣喜若狂,他将端木尧搂得再近一些,能够感觉他清晰的心跳,也能够感受到他腹部的隆起。”尧儿,你真的决定了吗?你确定,你不是在说醉话?“   “我确定。澈,我确定。”端木尧与他勇者亲吻,一只手扯开了衣带,声音蛊惑,“澈,我会努力学会去爱你。请给我一个机会。”   我会努力学会忘记他。   云之澈眼前一亮,将端木尧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朝端木尧的寝宫走去,因喝了酒的缘故,端木尧的脸红红的,很是诱人。   云之澈将它放在床榻自上,慢慢解开他的衣衫,试探道:“尧儿,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你真的能够接受?”   端木尧我这他的手帮自己解去衣扣,媚眼迷蒙:“是。太医说现在已经五个月,可以适当的进行房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云之澈喉头一动,欺身压下,巧妙的避开他的腹部,声音嘶哑:“不,我愿意。”   说着,是似乎在考验端木尧是否真的下定决心,他变被动为主动,撬开端木尧的牙关,紧紧与他的唇舌纠缠在一起共舞。   粗糙的手慢慢探入宽松的里衣下面,刚一触碰,端木尧不可避免地轻轻颤动,似乎在竭力忍受着什么。   云之澈没有停下,他狭长的眸子微眯,亲亲嗜咬着端木尧试图紧闭的双唇,仿佛在品尝绝佳的美味,而那双手已经探到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轻轻的挪动。   端木尧难耐的动了动,紧闭的眼睫不住颤动,在云之澈顶开他的膝盖之后,灼热的触觉终于令他动容,眼角缓缓流下泪滴。他咬紧牙关,极力忍着推开云之澈的冲动,等待他的进入。   时光仿佛静止。   半响,都没有那种撕裂般的疼痛侵入,端木尧慢慢睁开眼睛,云之澈正低头凝视他,目光复杂、阴暗又难过:“你还是不能接受。”   云之澈说完从他身上起身,穿好自己的衣袍跑,转身离开。   端木尧伸手拽住云之澈的衣袖,颤声道:“对不起。我们,我们再来一次吧。”   云之澈侧头看着他的朦胧泪眼,微微叹口气,返身回去,帮他拭去眼泪,安慰道:“尧儿,我爱你并不一定要得到你。等你能克服自己心里那关时,我们在做。我不会强迫你,哪怕一丝一毫,我都不想让你心里留下阴影。再说,你现在怀着孩子,为了孩子着想,也不要在勉强自己。你累了,早点睡吧。”   端木尧愣愣地看着云之澈,待他在自己额上印下一吻是还未反应过来,知道寝宫空空荡荡,只留他一个人时,才抱着被子低声哭泣起来。   端木尧,你究竟在做什么……   (嗷呜,是人家写的太烂了吗?为啥米没人看呢?呜呜……) 第四卷 第三十章 云家隐藏多年的秘密   接下来的日子茫然、漫长而煎熬。   天气越来越冷,端木尧为了保证腹中胎儿健康成长,尽量避免剧烈运动,不到万不得已,决不离开寝宫。   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下腹时常坠痛。太医也开了药方,药喝了不少,可就是不见效。   端木尧后来便放弃了,直接窝在床上,安心静养。   他这么想,可有人不这么想。   选秀进宫的秀女们各个施展了浑身解数来他的寝殿,试图蒙受恩宠。虽然大部分都被云之澈打发走了,可也有极聪明的,见他身体不适,行动不便,乖巧的没有声张,而是炖汤熬药,默默付出。   端木尧能够孕子一事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们实在是好奇,究竟男人,是怎么和女人一样,可以生儿育女的呢?   “尧儿今日是觉得怎么样?”云之澈看着端木尧日渐园滚的肚腹,形势也越来越得小心。生怕有什么万一。   端木尧看着靠枕,一手托着下腹,一手拽过云之澈的手放在腹上,轻笑:“你感觉一下,孩子在踢我。”   云之澈轻轻摩挲着,表情宁静而安详,宠溺中透着一种淡淡的哀伤:“是啊,看来,应该很健康。”   “澈,多谢你愿意等我。”端木尧将云之澈拉坐在床边,双手环住他的腰身,亲昵的地蹭蹭他的胸膛。“等孩子生下来,我们送他去鬼岛吗,好不好?”   “还是别了,孩子当然要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比较好。”云之澈伸手搂着端木尧,“我们应该把羽儿也接回来,共享天伦之乐。”   “好,那我听你的。”端木尧伸指在云之澈胸口画圈圈,询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有点心不在焉。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云之澈摇摇头,难耐地扶正端木尧,唇舌激战,半响才松开,“知识等得有些累,想让你给我点动力。”   端木尧闻言一笑,亲自捧了他的脸颊亲吻下去,动作纯熟   “尧儿,我爱你……”云之澈忘情地开口。   他不是柳下惠,学不来坐怀不乱,更何况是他从小到大一直爱慕深藏心底的人,只因自己极力想要一份纯粹,所以一直在忍,忍得他经常要洗冷水澡,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端木尧不可能那么快忘记离斩轩,就像自己,即便隔了这么久,还是无法忘记端木尧,虽然警告自己很多次,也曾私下发誓,不去打扰他,不去破坏他的幸福,可,见面的瞬间,所有的所有,都不堪一击。一眼便可以令他的矜持灰飞烟灭,   他知道自己很难取代离斩轩在端木尧心中的位置,所以只能竭尽全力让他对自己有好感,如果一味强求,反而会输得很惨。所以,他宁愿欲擒故纵,令他彻底放下心防。这样,才能得偿所愿。   今天进行的还不错,他已经将两人的衣衫都褪尽,只要狠狠心,在进一步,便可以修成正果。   端木尧也很忘情,很配合,媚眼迷蒙,仿佛将最深的心潭看穿。   如果不是因为端木尧那句下意思的呢喃,云之澈恐怕真的会继续下去,只可惜,他没办法骗自己,也不想让端木尧自欺欺人。   那句差点让他五雷轰顶的呢喃,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轩……”从端木尧口中呢喃出生,云之澈再怎么能忍受也会不好受。   他草草问了几下平复激情,起身穿戴完毕,道:“我想起还有几分奏折需要帮你处理一下,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陪你。”   说完落荒而逃。   端木尧只是伸手徒劳抓过他的衣角,很快便从指间溜走。   一声呼唤梗在喉头:“澈……”   静静摊在船上,方才激情过后的狼藉还未退却,虽然两个人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身上的汗渍,被云之澈帮忙疏解后派出的体液,都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真的努力过了,努力忘掉过去,努力重新开始。可是……   端木尧泪眼朦胧,自嘲一笑:“呵……端木尧,你还是太天真了……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想假装若无其事的跟另外的人谈第二次恋爱,就算人家说不在乎,你也不能着的相信啊……傻瓜……真是个大傻瓜……竟然傻到以为世界上真的会有不求回报,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人……”   泪水濡湿了枕头。端木尧就这样伤心的睡着了。他并不知道,并非云之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而是他自己始终无法忘却那个已经深埋心底的人。就连做爱的时候,都下意思的叫着离斩轩的名字,云之澈没有淡出翻脸已经不错了……   只是在睡梦中,端木尧还是劝戒自己,算了吧,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就这样守着孩子过下去吧,既然已经是灵祈国的帝王了那就索性的好好当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帝,平定战乱,歼灭其他三国,做一个牛逼的皇帝!   云之澈离开后,再换公里狂奔起来,一直跑到气喘吁吁,停在御花园附近的小树林里才停下来。发泄般的大叫着,一圈圈砸在树身上,疯狂的宣泄自己的不满。   他不怪尧儿,也不怪离斩轩,只怪自己当初没有把握好机会。他们青梅竹马十八年的交情。仍是抵不过一个相识只不过十几天的陌生人,他还能奢望什么?   抽刀断水水更流,就被消愁愁更愁。云之澈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他就是想喝酒,喝酒!   “云之澈,你怎么变的这么不自信了?只要假以时日,尧儿一定会忘记那个人的,为什么,你这么急功近利?”指着湖面里的倒映的影响,云之澈醉醺醺的指责道。   说着又蹲下,以另一种口吻回答岸上这个人的指责:“可是这样违心的活着真的好累,好辛苦。明明知道自己爱上他是万劫不复,可还是爱。甩也甩不掉,忘也忘不了。就好像被蜘蛛网包围起来,一点点,输得惨不忍睹。”   “云之澈,你是灵祈国的大将军!是尧儿的依靠。他现在对你已经很依赖了,你是不是太不知足了?”又变回岸上的云之澈了。   “你到时会说风凉话,依靠?依赖?有人依靠你是会抱着你的时候喊别人的名字吗?有人依赖你时会亲吻你的时候无声哭泣吗?没有!我这样对你,总觉得自己在趁人之危。”水利那个黯然伤神。   “爱情不讲求对错,爱上了,便要全力以赴。”   “爱情不讲求对错,爱上了,便要全力以赴。”喃喃重复。   “对,全力以赴。”   云之澈踉踉跄跄的走着,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欢呼:“全力以赴!”   脚底下没看清,一下子踩空,掉到了冰冷的湖里。   酒意一下子醒了,云之澈在水里浸了浸快要发胀的脑袋,然后爬上岸,湿漉漉的回了将军府。   啊,实际上,以前的将军府已经更名为丞相府了。   自从先皇和先后离开,端木尧登记之后,云之澈的父亲云若风便成了清灵祈国的丞相。   而,他们处心积虑地想要端木尧嫁给自己儿子,所以,说起来,也算是别有用心。   云若风之前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就连中途那一段时间被端木麒掌权也是见风使舵,反正暗地里有云之澈派了人保护着,端木麒不敢公然与他们作对。现如今,端木尧重整政权,云若风以前的心思又冒了出来。   此可见自家儿子醉醺醺地回来,胡子气的一翘一翘。他拎着云之澈回到正厅,怒道:“你看看你现在想什么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大将军的样子?爹当年可比你战绩威风多了!真是丢我的脸!”   云之澈打着酒嗝,没有说哈,表情落寞而颓废。   “澈儿!”云若风将他推坐在椅上,来来回回踱步,“一年前你肆意妄为跑去离过和那个什么离斩轩选战也就算了,那时候端木麒当权,爹爹不指望你做什么。可如今骂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端木尧又是皇帝,他嫁给你或者收你进后宫,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我们晕家也可以露露脸。从小爹就培养你们的感情,可你怎么总是优柔寡断?端木尧不喜欢你,也是因为你这一点!到了现在,你不好好把握机会,居然跑去喝酒!酒能误事你知不知道?!”   “爹,我累了,我先去洗把脸。带回吃过饭我还要进宫呢!”云之澈不想听他的唠叨。他知道,当初端木尧离自己越来越远也是因为爹爹。云家素来有野心,他是知道的。而且,他的优柔寡断也是拜爹爹所赐。   果断决绝只是用来糊弄外人的而已,他可以在任何事上果断决绝,唯独感情不行。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最佳机会,将心爱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归根结底,还是他不忍心伤害他……尤其是在得知爹爹的野心之后,更是矛盾万分……   所以,不管不顾的要和端木尧在一起,不是为了爹爹的野心,而是为了保护他。可惜,端木尧对他一直是兄弟情、朋友间的感情,就算提到爱情也只是敷衍或者玩闹,他越陷愈深,以至于到最后,无法自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保护了端木尧,哪怕方法让他反感,可他还是保护了他。当初爹爹的意思就是要利用尧儿,他跟他谈情说爱,然后产下云家的子孙,那么,这灵祈国的万里江山便是云家的了!   端木尧应该也知道的吧?他只是假装不知道,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云之澈懊恼的闭上眼睛个, 时隔一年,爹爹又提起这件事,真是好烦啊,他简直是痛不欲生……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三十一章 西夏之行【上】   北莫翼的到来让云之澈更加忧心忡忡。   羽儿被蓝亦馨劫走,离斩轩因为这个理由才同意册封蓝亦馨为皇后……   端木尧看着北莫翼惨不忍睹的左脸,心中着实过意不去,目光哀戚,声音哽咽:“大哥……都是我害了你……”   “阿尧,别这么说,是大哥无能,没有照顾好羽儿,才害得他被抓走。”   “既然现在羽儿有他照顾,我想不会出什么事的。”端木尧安慰道,“大哥不必太过忧心。”   “阿尧,离斩轩他真的和你……”   “对,我们已经结束了!”端木尧冷峻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波澜。   “可我看得出来,他还很在乎你。”北莫翼叹了口气,“他那天对我信誓旦旦地说并没有背叛你,一切都是有人从中作梗,所以……” “大哥!你不用说了!”端木尧打断他的话,侧过脸去,冷漠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之所以走到这步,不是一夕之过,有好多地方都无法沟通。我跟他……只能这样了。我已经决定从此专心处理国事,其他的,一概不谈。”   “阿尧……”北莫翼无奈,“那云之澈呢?”   “他?我怎么能利用他?他对我是一片真心,可是,我已经配不上他了。”端木尧苦笑,想起他跟云之澈之间横亘的屏障,仍然蹙紧了眉。没错,就这样吧,他比较适合孤家寡人,爱情,对他来说,已经敬谢不敏。   北莫翼不再多言,重新嘱托:“拓跋颜也一直对那个孩子虎视眈眈,而且,他对你也未曾死心,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端木尧点点头,“我正打算去西夏找他。”   “什么?”北莫翼一惊,“你要去找他?”   “嗯。”端木尧神色不变,侃侃而谈,“既然他想要我,我便成全了他!不过,前提是,他要帮我把羽儿抢回来!而且,灵祈国此时军心正旺,此刻利用一下拓跋颜,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西夏的疆土,加上灵祈的疆土,足以和离国对抗了!”   “不行!这太冒险了!”北莫翼坚决制止,“阿尧,你现在身怀有孕,怎么能做这么冒险的事?”   “我以前也做过,不是吗?”端木尧反问,但见北其翼真的急了,连忙笑道,“我只是飞鸽传书告诉他,不会真的去西夏,大哥你别这么紧张。”   “阿尧!”北莫翼拉住他的手,坚持道,“我要你发誓。你绝不会以身犯险!”   “好,我发誓。”端木尧乖巧应答。   “至于重新开战之事,也不要擅作主张。毕竟百姓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你错了,只有统一天下,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会努力开列一个新时代的!一个你们都没有见过的新时代!”端木尧自信开口,这一刻的他,神采飞扬,仿佛重新活过来了!   北莫翼语塞,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   北莫翼只在灵祈国皇宫待了三天便匆匆离开,魔教的人不除,将会威胁武林。现在他既然暂时不会有照顾孩子的任务,那便去为民除害吧!   事实上,北莫翼离开的第二天,端木尧就收到了拓跋颜的请帖。   上面说,如果想要儿子,就要答应跟他重修旧好。   端木尧愣愣地捏着信函,有点搞不清楚,为什么羽儿又到了拓跋颜手里?离斩轩是做什么的?   竟然照顾不好儿子!早知道,应该把羽儿接回灵祈国才是!   此时不去也不行了。   端木尧将事情一一交代给云之澈,想要自己带着影卫前去。   云之澈只是看着他,很快便用那种悲伤的眼神将端木尧的主意打消。   “好吧,你跟我一起去。”端木尧叹气,“我本来是想,如果万一我出了什么事,灵祈国还有你,不至于落得群龙无首。既然你坚持要去,那就赶紧收拾一下吧,将这些事告诉丞相大人。”   “尧儿,等孩子生下来再去不行吗?”云之澈哀求道,“反正拓跋颜是想得到你,只要你不去,羽儿就不会有事,我也会在此期间想办法救回羽儿的。何必以身犯险?”   “羽儿是我的心头肉,我放心不下。更何况,你也说了,拓跋颜是想得到我,只要我好好配合,他不会为难我的。”端木尧安慰道。   云之澈气得拍裂旁边的桌子:“你忘了当日他帮你医病时的举动了?他要杀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我更加要去,否则,他会杀了羽儿。”端木尧脸色铁青,“我已经决定了,以不变应万变。如果你不想去,大可以不去,总之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改变我的主意了!”   云之澈看着端木尧坚定的眼神,最终无奈点头:“我陪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句话,何曾熟悉!那个人也曾信誓旦旦说过这样的话,可结果呢?依然是天各一方、彼此憎恨…… 端木尧疲惫地挥挥手:“那你去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去西夏。”   云之澈点点头,转身离去。   端木尧躺侧在床上,想起之前影卫报告的事,心中再次烦乱起来。   “陛下,西夏国向其他三国发了请帖,说是要请各国陛下喝喜酒。还说,是要跟咱们灵祈联姻。”   ——联姻啊……呵……拓跋颜,你还是这么地让人捉摸不透啊!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牵着鼻子走了!因为,现在的端木尧,不再是以前那个端木尧了!   只是,这一次,又要见到那个人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出发的那天忽然下起了雪,端木尧缩在云之澈怀里,冻得浑身发抖。   “再加几床棉被!”云之澈命令道。   端木尧愣愣地看着白茫茫的雪地,眼前一晃,竟是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那一天,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奄奄一息得躺在雪地里,一切都不在掌控。   策马而来的男子,温暖有力的臂弯,是他,第一次见面就救了自己……   帘子处有冷风吹进,端木尧打了个冷战,更加依偎着云之澈:“澈,好冷……我好冷,抱紧我,好吗?”   云之澈搂紧他,努力传递自己的温度给他:“我们先找间客栈休息一晚再说吧。这样的天气,赶路也走不了多远的。”   “都听你的。”端木尧没有反对。反正一时半会是赶不到西夏的,他不能累垮自己。   云之澈命人找好客栈,订了上房,便将端木尧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进了房间。   房间里生着两个大大的暖炉,还有各种小式手炉摆放在各处伸手可及的地方。   端木尧窝在被窝里,顺手拐了两个床边的手炉,一个放在腹部旁边,一个捧在胸口,云之澈帮他在脚底放了一个,然后掖好被子,嘱托他好好休息。   “待会用膳的时候我再叫你。”云之澈柔声道。   “嗯。”端木尧点头,缩成一团,困倦地睡去。   云之澈关好房门,嘱托好影卫好好照顾,他则去了楼下。   “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掌柜的见他下来,忙殷勤问道。   “我想问问您,每间房里都备有这么多暖炉和手炉吗?”云之澈疑惑道。   掌柜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的,小店没那么多齐全设备,那些东西全是之前的一位客官送来的,他说今天会有贵人前来,还说一定用得着暖炉和手炉,所以才让小的准备好上房和炉火迎接各位。方才病了的那位公子,没事了吧?如果身体不适,小的还可以举荐一位大夫……” “那人长什么样子?”云之澈拧眉,怪不得看那些暖炉和手炉都做工精细,根本不似这平常小店所有。难不成……是他?!   其实,就算真的是他,也不意外。他也在受邀之列,路过这里是不可避免的。只是…… “将军,陛下身体不适,要不要去请大夫?”从楼上慌忙跑下来一个影卫,紧张问道。   云之澈转身揪过掌柜的,恨声道:“你最好给我举荐一个信得过的大夫!徜若被我发现是江湖骗子,我会砸了你的店!”   “不敢不敢!”掌柜的吓得一脸苍白,忙叫小二带着那个下楼来的影卫去找大夫。   说起来,那个大夫……似子真的有点不对劲,好端端的,非要给自己换张脸……不过,没有坏心眼也就是了……他跟刚进来的这波人,应该是认识的吧?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三十二章 温柔的决绝   的确是认识的。   离斩轩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仔细检查了一遍脸上的人皮面具,确认没有任何破绽之后舒了口气,踱到桌前摆弄着上面的药箱。   思绪不由回到了离开鬼岛那一日。   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着徐徐而过的几艘大船。   蓝亦馨抱着端木羽,寸步不离。   离斩轩以为遵照她的意愿便不会有任何风波,谁科在鬼岛销声匿迹的拓跋颜早已混到了船上!   这也难怪,拓跋颜时而栖身轮椅,时而大步行走,他若能看透这个性格怪异的师弟,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离斩轩离开天山的这些年,拓跋颜学了更多的东西,他下的药竟然瞒过了离斩轩。   超众人无法反抗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带走了端木羽。   离斩轩放血解毒,追上前去,却得到一张飞来的请帖,待躲过如刀锋一般急袭而来的请帖时,拓跋颜已经不见了踪影。   离斩轩展开请帖,上面犀利的字宛如一把刀,刺入心口。   ——师兄,若想得到儿子,就要放弃小妖哦!下月初六,我将以西夏皇帝的名义邀请各位前来西夏参加我跟小妖的婚礼。西夏将和灵祁联姻。而你离国,可要小心了!不过,谁让你是我师兄呢,师弟成亲,自然是要请师兄前来喝杯喜酒了!   离斩轩将请帖捏成一团,恨恨拂袖,仿佛能看见拓跋颜那嚣张的笑。   尧……我不会让你离我越来越远的!   “林大夫!林大夫!”敲门声将离斩轩的思绪拉回,他整理了一下衣被,背起药箱打开门,已经吩咐过的小二恭敬道,“林大夫,这位公子家的少爷身体不适,请您过去看看!”   “好。”离斩轩没有赘言,跟着来人去了端木尧所投的客栈。   自那一日见面,他便看出端木尧气虚血弱,再加上身怀有孕,本就畏寒的身体更加脆弱了。   而且……那穿心一箭……实在让他担忧无比。   离斩轩的目光不由得痛悔起来,为何就是那么沉不住气呢?如果可以平心静气好好谈一谈,说不定,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上楼梯的时候与云之澈擦身而过,两人都没有理会对方。但是交错而过视线默默相撞的瞬间,两人便都心知肚明。   ——云之澈知道这个易容的人是离斩轩。   ——而离斩轩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无法瞒过火眼金睛的云之澈。   可是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云之澈继续不动声色地下楼,离斩轩继续面不改色地上楼。   待离斩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云之澈才停下脚步,侧头回望,目光悲戚。   尧儿,此生,我云之澈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既然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我宁愿放手。尽管,那个人……曾经深深伤害了你,可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我早就没有资格了。   云之澈微微仰头,将晶莹的泪光隐藏,默默下了楼。   离斩轩推开门,屏退房中闲杂人等,一步步走向床榻。   紧蹙的眉,直挺的鼻,苍白的唇,瘦削的脸,端木尧的容颜一点点映入眼帘。   他还是如此地引人注目,白皙的肌肤透着一种微弱的粉色,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精致。   离斩轩俯身蹲在床边,卒先摸到端木尧的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震惊的神色,欣喜的目光,离斩轩忍不住将端木尧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低头吻上,夺眶而出的泪水无法掩饰他的兴奋。   孩子五个多月,真的是他的!是他离斩轩的!   “尧,你真狠心,竟然骗我这么久……”离斩轩轻轻呢喃,指尖忍不住探出,隔着棉被感受他肚子里的生命,半晌后,忍不住仔细描摹端木尧的眉眼,端木尧的手微微一动,抓住离斩轩抚摸他面庞的手,紧紧贴在脸上,口中迷糊唤道:“轩……”   离斩轩吃了一惊,以为端木尧已经醒转,想要抽回手,不料端木尧握得死紧,呼唤更加频繁:“轩……别离开我……我没有拿军机图……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离斩轩见他紧闭的眼微微颤动着,却没有醒转的迹象,于是放下心来,安慰地拍拍他露在外面的肩膀:“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对不起。”   这一句话令端木尧的眼角慢慢滑出泪滴。   离斩轩俯身,轻柔地吻掉端木尧的眼泪。   端木尧哽咽着蜷缩成一团,紧紧拥着棉被,呢喃:“冷……”   离斩轩连忙起身,坐在床边,将端木尧慢慢扶起搂在怀里,手腕翻转,已经贴在他的胸口,以真气帮他驱寒。   音外飘着鹅毛大雪,屋内相拥的两个人呼吸交错。时光仿佛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尧体内的寒症渐渐稳住,意识慢慢回转,他以为搂着他的人是云之澈,疲惫地睁开眼,道谢:“澈,谢谢你。”   云之澈的怀抱竟然也开始有那个人的味道了,真是……自己果然还是太过脆弱了啊……   抬眸却看见一个陌生人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目光,那样熟悉,似曾相识。端木尧心下一惊,一把推开离斩轩,花影戒已然抵着他的咽喉,声音冷冽:“你是何人!”   离斩轩还处于呆愣状态,方才端木尧那么亲昵地呼唤云之澈令他心头仿佛扎了一根刺,生疼生疼的,可却找不到刺的所在,只能硬生生忍着,还要强颜欢笑。   “我是云之澈请来的大夫,方才你一直喊冷,所以……”离斩轩变了声线,垂脸解释。   “大夫?”端木尧狐疑地看着离斩轩,他垂下的眼眸十分熟悉,可是一时半会竟然想不起来,他没有放松警惕,继续问道,“那你可查出我得了什么病?”   离斩轩深吸一口气,将端木尧的病症一一列出:“心脉受损导致莫名昏厥,寒症入体导致十分畏寒,而……腹中的孩子是最大的威胁,你的体质已经不适合再孕育婴孩,所以经常会让你觉得下腹坠痛……如果执意生下这个孩子可能会令你有性命之虞。为何……”   为何不早点打掉那个孩子?这句话却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了。离斩轩捏着手指,忍着相认的冲动。   端木尧轻蔑地笑:“倒也有些本事,不过你说的这些,其他大夫也说过。如果没有根治的方法,就赶紧拿了你的诊金离开!其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这个人,神色举动都令自己不安,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离斩轩默然,走到桌旁提笔开方:“这些药煎了服下可以减缓腹痛,对孩子也不会造成伤害,至于……”   端木尧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他只是怔怔地抚着腹部,当初拓跋颜被云之澈请来帮他疗伤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孩子会害他失去半条命,甚至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可是,即便知道,他还是割舍不下。   这是他唯一一个可以怀念那个人的凭借了。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他的心会更加空洞,活着便是行尸走肉了……   离斩轩余光一直看着端木尧,见他目光那么专注,心中一暖,他那么在乎孩子,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里,其实还是很爱自己呢?   忽然有种冲动,想要过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的歉意,告诉他所有的误会,告诉他自己也爱他,爱到不可救药,告诉他,他想与他重新开始…… 离斩轩放下纸笔,走近端木尧,手已经放在鬓边,只要轻轻一扯,人皮面具就会掉落,他的真实身份便会呈现在端木尧面前……   “尧儿,饭菜准备好了,现在要用膳吗?”云之澈在敲门。   离斩轩顿了顿,将手放了下来。   端木尧瞄了离斩轩一眼,扬声道:“进来吧!”   云之澈推开门,对离斩轩视而不见,他将饭菜摆在桌上,然后将桌子推到床边,暖炉手炉都摆在合适的位置,等待端木尧就餐。   端木尧一直对云之澈笑着,神色安然,他顺口亲了一下云之澈的侧脸:“多谢啦!”   离斩轩眼睁睁看着,心中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尤其想到,万一尧真的被云之澈的柔情攻势给拿下,到时候自己的儿子对着云之澈叫爹爹,更是心烦意乱。他踏前两步,几乎就要说出实情。   端木尧猛然抬头,见他眼神狠厉,心中有种异样划过,他不悦皱眉:“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让你去领了诊金就离开吗?”   离斩轩的话哽在喉中,旁边云之澈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气氛一时间很是诡异。   端木尧侧头:“澈,他是你请来的?这人怎么这样?赶也赶不走,真是讨厌!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我的病自己心里有数,不用擅作主张请什么大夫,就算真有人能治好我,那也不是他!”   云之澈回以他温柔地笑:“别生气,我这就送他出去,你先吃饭。”   说着起身,朝离斩轩走去。   离斩轩豁出去般开口:“看你们像是要去很远的地方,现在天寒地冻的,而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能不能让我随行?我发誓,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治好你的!”   既然不能相认,能够随行也不错。相处一日是一日,他不想再失去机会了。眼看着端木尧对云之澈越来越亲近,他若再放弃,恐怕会真的后悔。   云之澈脚步微顿,似乎在斟酌这件事。   端木尧却是摇头冷漠道:“不必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你能去的,澈,送走他赶紧回来吃饭,我等你。”   离斩轩压抑住恕火和急促的呼吸,坚持道:“我可以不收诊金!拜托,让我帮你治病好不好?   端木尧见他如此固执,更是不想惹麻烦,对云之澈使了个眼色,云之澈会意,强硬推着离斩轩离开。   离斩轩咬牙切齿低声恐吓:“云之澈,你若是为他好,就让我陪在身边!”   “他不想见到你,你还是走吧,说实话,让你见他一面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我会按照你开的药方抓药,也会好好照顾他,你可以放心了。”云之澈同样低声细语,态度坚决了许多。   不错,自始至终,黯然伤神只是伪装,他让离斩轩混进来见尧儿一面,只是信他的医术。今日尧儿对他如此亲昵,他不会自暴自弃,因为父亲的阴谋就放弃尧儿。他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足够保护尧儿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离斩轩眼神闪了闪,想要趁此机会捣开面具昭示身份,可惜云之澈看穿他的心思,低语道:“你可以亮出身份,但到那时,尧儿会怎样对你,我就不知道了。如果真想在这里动手,你恐怕不是对手。”   离斩轩不死心地看了一眼端木尧,发现他根本没看自己,心中懊恼,只得放弃,嘱托一句:“记得别再让他受寒!”转身离开。   那边端木尧喝了一口汤,视线掠过桌上的药方,不由一滞。   这字迹……竟然是他?!   怪不得,方才梦境里那样安心,而那个陌生人的怀抱令他贪恋,原来是离斩轩……   他易容前来,到底想做什么?端木尧拧眉想了想,恍然大悟,呵……原来是为了孩子……   既然这件事已经隐瞒不下去……那么……让他在眼前只能看不能认,饱受煎熬也不错……全只当是报那一前之仇吧!   “让他留下吧!”端木尧漠然出声,声音夹杂一份不为人知的颤抖。   云之澈一愣,不解地回头看着端木尧。   离斩轩却是已经绕过云之澈,大步踏进门来,躬身连声道:“是!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端木尧眼神一冷,哼,离斩轩,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三十三章 对峙·爱恨交加   事实证明,真正受煎熬的不止离斩轩一人。   闻着近在咫尺的清冷气息,端木尧神色恍惚,有时候云之澈叫他常常会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自那之后,离斩轩便以大夫的身份留在了端木尧身边。相比云之澈的时时照顾,离斩轩更加寸步不离。毕竟相处那么久,端木尧的喜好、日常习惯都已了如指掌。   端木尧甚至会不经意间想要呼唤离斩轩的名字,只是,到了嘴边硬生生吞回去。他吃着自己最喜欢的饭菜,眼中都是迷茫。   他们两个人,究竟是为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互相猜疑,没有开诚布公地谈过,这是首要的遗憾。   “你——”端木尧用布巾慢悠悠擦着嘴,忍不住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旁边静立的离斩轩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回想起好久之前,自己因为孩子之事生气回到王府时,离斩轩也是这样卑微的态度,恭谨、疏离,让他感觉十分不自在。如今竟然又是这副模样!哼,这算是给自己下马威吗?   端木尧吞回到了嘴边的话,端起药碗一口气将汤药灌下去,吐着舌头缓解苦楚。恰好云之澈进来,塞给他一颗蜜饯,端木尧故意装作十分开心地侍着云之澈,余光扫过旁边静静立着的离斩轩,唇角勾起。   他承认,自己看到离斩轩郁闷竟然十分痛快。虽然很快这种感觉就会变得消散无踪,只余下漫长的不解和茫然。   离斩轩提着药箱坐在旁边,气闷地摆弄着手里的莲子草,默默研究着下一顿的草药。他真的好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又怕连这样远远看着他都不能,所以,只能忍耐忍耐再忍耐。   就这样别别扭扭过了十余天。一行队伍进了西夏的境地。   西夏不似离国和灵祈国是中原地带那般有平原山地,而是茫茫无际的原野,绿油油的草地没有被冬日的寒冷打败,依旧昂扬地开着,马牛羊遍地,也算是物货丰盈。   随处可见的帐蓬,看起来还颇有种蒙古大草原的样子。端木尧咕哝一声:“竟然是少数民族,怪不得,总觉得拓跋颜和拓跋睿长得比常人要奇怪一些。原来是这样。”   骑射、作战技巧、善于远战……端木尧飞快地分析着西夏兵力的优点,同时也盘算着灵祈国的胜算。   离斩轩下意识地盯着端木尧的侧脸,他口中所说的少数民族,是什么意思呢?为何分别数月,总感觉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多了几分清冷淡然,性格也多变起来,高深莫测令人不可琢磨。   这一刻,仿佛有一道屏障隔绝了彼此,虽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尧……”离斩轩忍不住轻呼出声,踏前一步,伸手想要将端木尧揽入怀中,再不放开!   端木尧若无其事地重新侧过头来,离斩轩怔住,在他凛冽的目光下,讷讷地收回手,垂脸不语。   云之澈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离斩轩,示威一般握住端木尧的手:“尧儿,我们走吧。前面的帐蓬是拓跋颜为我们准备的行馆。据影卫方才的禀告,他目前被拓跋睿的余党纠缠住,无法脱身,恐怕最快也得三天后才能前来与我们见面,届时,他才会派人带我们去西夏的皇宫。”   “嗯。”端木尧紧了紧白狐裘,缓缓迈步。他知道,虽然西夏地处草原,但也有自己建造的宫殿,只不过不在草原地带,而是还要远一些,除了王公贵族住在皇宫附近,其他的都住在草地上的帐蓬里。   离斩轩落在后面,恨恨地咬牙,望着那一对越来越协调的背影,心中恕火渐盛。   不行,不能再等了,他要赶在拓跋颜来之前告诉端木尧实情!   不能再坐以待毙!   当晚,侍奉端木尧吃过饭,云之澈被影卫叫出去,不知在商议什么。离斩轩懒懒坐在角落,目光闪动着,似乎在盘算什么。   而端木尧倚着矮塌,疲惫地打着哈欠。   离斩轩将帐蓬的门帘放下来,快步走到塌前,俯身将端木尧圈在了那里,呼吸急促,低声呼唤:“尧!”   端木尧微眯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终于忍受不住了吗?终于要来摊牌了吗?哼,离斩轩,你还真能沉得住气!   “是我!”离斩轩变回原来的声线,痛恨道,“你真的听不出来吗?”   端木尧疑惑地摇头,心中却在冷笑。怎么可能忘记他的声音呢?无论过多久,依旧铭刻于心。   “尧!”离斩轩扯下人皮面具,俊逸的面容展露。   做戏便要做到底,端木尧冷笑着狰开他的禁锢:“你来做什么!”   “我不放心你。”   “呵……我的安危什么时候能让离国陛下费心了?”端木尧满不在乎道,“还是说,不放心的背后,还隐藏了什么阴谋诡计?”   离斩轩一愣:“什么?”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端木尧讽刺,“你不是要跟你的皇后比翼双飞吗?跑来这荒僻的草原做什么?啊,对了,是因为我的羽儿吗?那还真是多谢了,羽儿现在由我接手,你大可不必如此痛苦得做戏!”   “尧!”离斩轩顿觉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白长了,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喃喃道,“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端木尧一一列举,“你没有保护好我的羽儿,没有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没有——唔……”   离斩轩听着他的揶揄心中一痛,顾不得其他,狠狠桎梏住端木尧霸道地吻下,堵住他口中的话,唇舌激烈地搅动,肆意地狂舞。   端木尧连忙挣扎,无奈离斩轩早有准备,他竟是挣脱不开,只能狠心咬下,顿时满口血腥。离斩轩却依旧紧紧地亲吻着他,似乎想要将他吞咽入腹,不然,不会罢休。   “唔……澈……”端木尧左躲右闪,离斩轩越战越猛,搅得两人口中血腥味更加浓重,听到他喊云之澈的名字心中发堵,不依不饶继续深吻。   端木尧好不容易抽出一只手,当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离斩轩抬手轻轻捏住他的手腕,剧烈喘息着,目光受伤:“你就这样恨我?”   “是!我恨你!我恨不得你马上死!”端木尧毫不犹豫地回答,气息也是紊乱的,久违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加速起来,跳得他心烦意乱,情绪差点失控。   离斩轩眸光一闪,拉住端木尧的手,抵在心口,声音带着某种蛊惑:“那么你就用花影戒吧,用里面的毒针将我杀死!”   “你以为我不敢吗?”端木尧扣紧花影戒,狠狠地看着他。   离斩轩微微一笑:“你敢不敢,我哪里知道?试试不就知道了?来吧,瞄准了,要一击而中,让我死有余辜。”   端木尧的手不自觉地抖起来,他咬着牙,勉强道:“离斩轩,你不要后悔!”   想要让他方寸大乱!做梦!他不再是以前不知所措的端木尧,现在的他,是可以与他一较高下的灵熙帝!   慢慢屈伸的手指,复杂的脸光,表明端木尧十分紧张。只要轻轻一扣,就能报了当日那穿心一箭之仇!   可是,被离斩轩那样的目光所触,他又忍不住退缩。   凭什么?错得又不是自己,他凭什么用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自己?又凭什么以一种施舍的姿态怜悯自己?   分神时刻又被离斩轩搂住腰身,霸道地吻上来,唇舌纠缠不清。   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写满了朦胧的爱意。端木尧心头一震,猛地发力,花影戒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离斩轩瞳孔蓦然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变得释然,然后竟然又不依不饶执压下来,肆虐地狂吻起来。   端木尧虚脱地躺在榻上,竟然没有第二次扣动机关的勇气。   离斩轩胸口细微的血流滴到自己脖颈上,带一点湿热,带一点黏稠,血腥味不受控制地钻入鼻孔。   端木尧蹙眉,猛地使力,将离斩轩推离身边,抽出旁边的剑,直指离斩轩:“离斩轩,你若再乱来,我可不客气了!”   离斩轩对那把剑视而不见,只是专注地看着他:“尧,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了?”   “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谈的,又哪里来的原谅!”端木尧冷言讽刺。   离斩轩慢慢欺近,眼看就要撞上剑尖,他却停下了,指缝慢慢流徜着细小的血丝,但他的声音已经浑厚有力:“尧,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不该怀疑你,可是你遇到事情就逃避,是不是也有责任呢?”   “竟然还跟我说什么责任?”端木尧哂笑,“你易容跟在我身边目的何在?别跟我说是为了上演这一出苦肉计!”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呢?你还会不会刺我一剑?”离斩轩盯着他手中的夕,目光坚定。   “当然!”端木尧毫不犹豫地向前递出长剑,剑尖没入身体,离斩轩的笑容更加苦涩。   他忍着疼痛缓缓开口:“解气了吗?”   端木尧不屑道:“你以为我是在出气?”他呵呵笑了几声,愉悦道,“不错,我是在出气,只可惜,就算杀了你,我的气也不会消!而且,我已经决定了,此生再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你!”   “我会让你改变主意的。”离斩轩固执道。   端木尧猛地拔出剑,凑近离斩轩,低声嘱托:“离斩轩,你记住,这次我放过你,下一次,我们战场上见!我跟你的恩怨,还没完!”   “战场?”离斩轩捂着心口微微蹙眉,“尧,你——你要与我战场上相见?你要与我为敌?”   “没错!”端木尧傲然看着他,宣战,“你我本就是敌人,战场相见有何不可?希望到时候,皇帝陛下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离斩轩默默咬着牙,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说起,满腔话语梗在喉间,没想到端木尧变得如此蛮不讲理,他的苦心竟然全都白费,看着那决绝的眼神,离斩轩一字一顿道:“好!我接受你的宣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端木尧眼神一动,没有说话。   离斩轩盯着他,傲然道:“如果你输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要从此作罢!而你,要心甘情愿地做我的皇后!”   端木尧心中震动,但表面依旧风轻云淡:“等你赢了再说吧!慢走,不送!”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三十四章 开诚布公   听着端木尧毫不客气的逐客令,离斩轩不为所动。他重新将面具戴回去,轻道:“此番前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我不会就此离开。”   胸口虽然有伤,但却不重,他知道端木尧下不了手,即便下手,也不会下重手,就如他当初一样不忍下手。   那一箭,根本不是自己所为,可是伤害既已造成,他也不会逃避,毕竟端木尧受伤也有他的责任。想起自己因为去追赶拓跋颜导致蓝亦馨逃走,离斩轩眼神不由一黯,总有一天,他会把尧所受的伤害连本带利从蓝亦馨身上讨回来!   端木尧若有所思地看着重新恢复冷静的离斩轩,他的衣袍上犹自带着鲜血,不知用什么方法重新染黑的头发简单束在脑后,一身青色布衣,仍然无法掩盖他如修竹一般的气质,凛然挺拔,如云中白鹤,山间青松,卓绝无双。   “你想做什么?”端木尧轻轻启口,仿佛经过方才的发泄,满腔愤恕已经淡了许多。他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   离斩轩与他对视:“我想做什么你猜不到吗?”   端木尧叹了口气,重新坐到矮榻上,没有说话。   离斩轩一直跟着自己,费尽心机来到自己身边,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回心转意。   他知道,可是他无心承受。   没错,破镜重圆只是幻想,他们之间横亘的不单只是私人恩怨了,已经升华到了国仇家恨。   离斩轩看着端木尧铁青的脸色,知道他暂时不会接纳自己,于是转了话题:“羽儿被掳,我也有责任,我跟你一起把他救回来。你不可以答应拓跋颜任何条件!“离斩轩长身玉立,伤口没有影响到他,依旧将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坚定。   端木尧唇角勾起,讽刺一笑:“我想要怎么做好像与你无关吧?”   “尧——”离斩轩费力地解释,“你恨我、打我骂我甚至杀我都可以,但不要被别人钻了空子。我们之间的事,由我们两人来解决,旁人没有资格!听我的,不要答应拓跋颜任何条件。暗香他们已经偷偷潜入皇宫寻找羽儿,他会没事的。”   “是啊,他会没事、他吉人天相……你们一个个都只会用这样的话来安慰我!羽儿是我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疼的不是你们!   “羽儿自出生就受尽苦楚……现在他明明在鬼岛过得好好的,你却突然那么大阵仗去鬼岛,引了魔教的人和拓跋颜的人前去,将鬼岛搅得一团乱!”   端木尧声音陡然提高,恕道,“这样也就罢了,羽儿在你身边不会有危险,我不会埋怨什么,可你却让他落入蓝亦馨之手!即便如此,你既已答应娶她,封她为后,她也不会伤害羽儿,可最后,又怎么会让拓跋颜抓走他?!你就是这么当爹的吗?!离斩轩!!!”   离斩轩听着他满念恨意的控诉,心中已然绞成一团,痛得厉害,此刻也无话反驳,只是低着头,表达歉意。   端木尧吼完,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来,这数月以来,他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喷发出来,如洪水决堤。   “离斩轩,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低低地呢喃淹没在脱口而出的呻吟声里,不知是否今日情绪波动太大,还是连日来赶路太过辛苦,腹中陡然剧痛起来,端木尧艰难地托着下腹,斜斜躺倒,难受地低呼出声。   离斩轩听到他的呻吟,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检查。   端木尧紧紧揪着腹部的衣襟,一张佐脸惨白无血丝,他咬着牙,忍着绞痛,费力出声:“叫云之澈进来……” 离斩轩脸色一变:“有我在就够了!”   端木尧似乎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疲惫闭眼。   离斩轩将他的双腿挪到榻上,瞥见腿间的血迹,忍不住低呼:“流血了!”   “我知道……”端木尧的声音细如蚊蚁,“所以才让你叫云之澈进来……” “他又不是大夫,叫他进来做什么!”离斩轩快速在他腰间点了两处穴道,紧张地掏出参片让端木尧含在嘴里,可还没放进去便被端木尧吐了出来,他还未来得及拿另外一片,手被端木尧捉住,递到唇边,毫不犹豫地咬下,一股钻心的痛袭来,离斩轩诧然地看着端木尧,低声道,“你叫他进来是为了咬他?”怪不得总能看见云之澈手上疑似牙印的痕迹,看来偶然腹痛已不止这一次。   端木尧没有理会他,死死地咬着他的手,似乎想将所有的疼痛都转移到离斩轩身上,再加上知道这个人是这些天来日夜恨得牙痒痒的人,更是不留余地,咬得很是畅快。   离斩轩单手掀开端木尧的外袍,扯开内衫,覆在他隆起的腹上,轻轻按压几个穴位,然后暗暗运气帮他止痛。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尧轻轻松开咬着的手,喘着粗气问:“这孩子会平安生下来吧?”   离斩轩垂脸摇头:“你会有生命危险。”   端木尧疲惫一笑:“我是问孩子。他健康吗?”   “除了位置不对,营养有些跟不上,其他还好。”   “那就好。”端木尧舒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滴衣袍上的血,“只要不会夭折就好。”   从离斩轩的角度看,可以看见他眼角残留的泪珠,还有忧心忡忡的目光,可他的唇角却是微微扬起,似乎很是开心。想起上一次端木尧生下死婴尔后崩溃的事,心头一痛,他喃喃:“尧,你何苦……” 时光在这一刻是宁静的,平和的,甚至有种久违的暖意。   “我也不知道,当日那一箭射中我时,就已经将我所有的幻想射得粉碎……端木尧苦笑,看着离斩轩,既爱又恨:“我曾劝自己过好多次,既然你不信我,我何苦还要留着这个孩子!一碗汤药下去,一切都会结束!”   端木尧眼中泛起泪光,他哽咽道:“可每次摸着腹部时都能感受到他的战战兢兢,他肯定也很害怕,怕我遗弃他,他爹爹已经不要他了,我若再不要他,那他岂不是很可怜?”   离斩轩看着端木尧眼角缓缓滑落的泪滴,仿佛那些泪比石头还要重,砸在心上,便是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痕,他的声音也带了哭腔:“别说了,都是我不好,别说了……我要他,我也要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尧,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一家人以后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端木尧疲惫地合眼,摇头叹息:“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 “尧,你别这样说好不好?我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一前不是我射的,是蓝亦馨的人混进暗卫趁机伤你,我会帮你报这个仇,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离斩轩看着如此脆弱的端木尧,只恨不得能将他包起来好好护着,他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顾了,他只想把他重新抱在怀里,永远不分开。   “那太后呢?”端木尧微睁双眼,“太后因我而死,你心里一定有根刺卡在那里,一碰就会疼。”   “母后是因蓝亦馨下毒才……与你无关。”离斩轩解释。   “与我无关吗?”端木尧空洞地看着帐蓬顶,“可还是因我仓促医治而延误了病情,不然,以你的医术,她肯定不会死……” “尧……”离斩轩无奈叫道,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端木尧扯扯嘴角,继续道:“那军机图呢?你不是一直都怀疑我拿了军机目图?怎么,现在可以忘掉了?”   “我……”离斩轩犹豫道,“我当日藏起军机图只是怕你多心,雷诺没有听我的吩咐擅自从云之澈手里夺了军机图,当时军心正盛,我不忍打击他,只好先将图收好……” 端木尧低低地笑:“离斩轩,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这样一件件列举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有意思吗?   “难道你不想解开心中的疑惑吗?那天你为什么要离开王府?为何不找我质问?”离斩轩情绪波动也很大,“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为何非要离开我?不是说只有我推开你你才会离开我吗?”   “呵……是啊,你不推开我我就不走,跟傻子一样赖着你。”端木尧语气冷漠,“我就是天大的傻瓜,你说什么就信什么,有了委屈,受了欺负都忍着,还设身处地为你想,可你却让蓝亦馨怀了你的骨肉……你对的起我么?”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三十五章 谈条件   “她怀孕?”离斩轩疑惑道,“不可能,她那次伤了宫体,不可能再怀孕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怎么会被她的谎言蒙蔽?”   “可我推倒她时,她流血了!流了好多血,我杀了那个孩子……我就像是恶魔附身,根本没办法再忍耐……”端木尧闭了闭眼,隐藏着内心的波动。   “怎么会这样……”离斩轩喃喃,“她在骗你,她从一开始就设下阴谋,我们都被她摆了一道……” 端木尧眼角泪痕尚未干涸,他苦笑:“真正错的是我们,我们都不相信彼此,即便口口声声说着相信,但内心深处仍然是怀疑……离斩轩,忘了吧,以前的那些事,都忘了吧……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不!不能忘!”离斩轩固执道,“我不能忘!你可以吗?你真的可以忘记那些事吗?”   “我已经忘记了。”端木尧合眼,“我累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谈这件事。”   离斩轩哀求道:“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这一次,什么都不能阻挡我们了!我会无条件信任你……也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端木尧眉睫微动,不再说话。   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怎能当做没发生呢?即便有很多的误会,但归根结底,还是有更深一步的问题症结。   虽然他也很累,很想找个人依靠,可受了伤的心,哪里那么容易痊愈?最起码,在换回羽儿之前,他无心考虑这些其他的事。   离斩轩叹了口气:“我会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你好好休息吧!” ——————————   云之澈纵马在宽闹的大草原上疾驰,凛冽的风划过脸庞,仿若刀割,他的心更是痛如刀绞。   离斩轩和端木尧的谈话他都听见了,原来一切都是误会,只要假以时日,离斩轩便会重新获得尧儿的心,他,又被驱逐出局了。   虽然看出端木尧努力想忘记过去的事,他口中也总是这样说,但实际上,他根本忘不掉,只会令自己越来越痛苦,每次在暗处看见端木尧偷偷抹泪,他的痛苦绝不会比他少!   手里捏着一封信笺,是父亲送来的,他又在催促自己早点解决跟端木尧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了,如果自己再不行动,他会用他的方式来帮自己。   父亲的手段自己最了解,以前只是自己多方保证才将一切全权交给自己,近来老是没有进展才会催促自己。照这样看来,他只能先尽快解决西夏这边的事才能赢得先机。   没错,他要违逆父亲的意愿,坚定地站在端木尧这边! ——————————   三天时间转眼而过,拓跋颜的车队浩浩荡荡前来,声势浩大。拓跋颜骑在马背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帐蓬门口伫立的云之澈:“云将军,别来无恙?”   云之澈摩挲着手里的剑柄,抬眸轻笑:“托陛下的福,一切安好。”   “有劳云将军一路护送朕的皇后,辛苦辛苦!”拓跋颜高傲地仰头,仿佛现在端木尧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用一个孩子来要手段威胁人,算什么男人!”云之澈冷冷讽刺,“真让人看不起!”   “给哈哈……”拓跋颜大笑出声,“朕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管我用什么方法?谁像你,奉行君子之道,结果呢?还不是被离斩轩钻了空子?离斩轩得了他的心,我得到他的身,你这个忠心耿耿的大将军,能得到什么呢?竹蓝打水一场空,真是可惜啊可惜!”   “这话你已说过,不必再说!”云之澈眼神锋锐,“孩子呢?”   “当然是在皇宫了!”拓跋颜轻蔑开口,“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抱着他到这儿来?”   云之澈恕目而视。   拓跋颜视而不见,自在道:“朕的皇后呢?怎么还不出来?”   “拓跋颜。”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呼唤自云之澈身后传出,端木尧慢慢步出帐蓬,毫不惧怕地看着拓跋颜,“你信上只说让我来这里接儿子,可没说过其他的。所以,请注意你的言辞!”   拓跋颜想了想,点头:“不错,我是这么写的。”他目光喷火地盯着端木尧比上一次见面更加凸起的肚子,恶劣道,“可是现在我已经改主意了。只要你嫁给我,做我西夏的皇后,我就放了你儿子。”   端木尧面不改色:“现在才说,似乎晚了点。我不管,是你说要让我接儿子的,如果儿子不在这里,那什么都是白说!请回吧!”   拓跋颜微微皱眉,他本来以为端木尧会以儿子为重,什么都不顾地就答应自己了呢,没想到,还挺棘手的。   “小妖,羽儿天天哭着喊爹爹,你忍心让他再哭下去吗?早点跟我进宫,也好照顾他。”拓跋颜决定动之以情。   端木尧心中虽然焦急,但面色却仍旧不变:“你让我到西夏来是为了换儿子,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必须要见到儿子!如果见不到他,我不会跟你进宫!其他的,就更加免谈了!”   拓跋颜眉头皱得更深:“难道你不担心他的安危?”   “拓跋颜,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条件已经转换了。你把我骗来西夏的筹码是我儿子,但是你没说让我嫁给你的筹码也是儿子。我完全有理由跟你谈条件。”端木尧目光冷清,“或者你想玉石俱焚,我不在乎,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何妨?”   这话说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令人不得不防。   拓跋颜双眸微眯,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他放低身段,问道:“那你想怎样?”   “明天把我儿子带到这里交给我,我才会跟你去西夏皇宫。”端木尧清冽的眼神盯着拓跋颜,“不要再跟我耍花样,我并非单枪匹马来到这里,所以不会任你摆布。”   “好!”拓跋颜爽快答应,反正现在端木尧已经在西夏境地,再晚一两天也无妨。   “至于你要我做西夏皇后的筹码,明天我们接着谈。”端木尧闲闲开口,说完看也不看拓跋颜,返身回了帐蓬。   拓跋颜忍不住笑起来,小妖,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不把你绑在身边真是太浪费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拓跋颜等人很快远去。   云之澈见他们走远,这才进了帐蓬,担忧道:“尧儿,明天羽儿送过来以后,你先假意应允,然后趁他不备先带着羽儿离开,我和另外一队影卫在这里拖住他。”   “不,太冒险了,我们现在人手不够,就算人手充足,但我们现在在西夏境地,跑也跑不了多远,更何况,我现在行动不便,不宜长速跋涉。所以,以身犯险毫胜算!”端木尧双眸闪动,一道精光掠过,他凛然开口,“不过,这也是一种优势,最起码他不会对我怎样。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伤了我腹中的孩子,我也活不成,他没那么傻,我可以趁此机会,从他那里捞一笔油水!”   “可孩子出生之后呢?”云之澈反驳,“到时候,你们都有危险,就算他舍不得杀你,但他绝容不下那个孩子!”   “我知道。”端木尧拍拍他的肩膀,侧头道,“我会尽快在孩子出生之前想办法脱身的。”   “可是……”   “别可是了,我有分寸的。”端木尧目光灼灼,“云之澈,在此期间,我需要你全力支持!”   “是,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云之澈被他目光所触,胸中的热血被激发出来。   “在西夏边境部署好一切,等待时机,伺机而起。”端木尧与他对视,“我们要取得先机!”   “尧儿,你是说——要先对西夏开战?”云之澈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你准备怎么做?”   “我暂时还不会轻举妄动,目前最重要的是利用拓跋颜先除掉蓝亦馨率领的魔教,然后……”   端木尧斟酌着,“然后便要逐鹿天下!”   云之澈点头:“好!我会一直支持你!”   端木尧笑了笑:“多谢。”   两人静默片刻,端木尧忽然开口:“那个大夫呢?叫他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第四卷 第36章 赢来的转机   那个大夫,自然是指乔装易容的离斩轩。   云之澈心知肚明,而且前两天他在帐外偷听他们谈话了解到,端木尧也已经知道那人是离斩轩,只不过,他们尚未解开心结。现在,端木尧忽然想起他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澈?”端木尧在发呆的云之澈眼前晃了晃手,唤回他的神智,“你怎么了?”   云之澈勉强一笑:“没事,我在想方才商议的有关开战的事,一时之间并未回过神来,你是想让我找那个大夫来这里对吗?”   “嗯。”端木尧点点头,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俊美的眸子转动着,已经开始盘算待会见到离斩轩后,该怎么跟他讨论接下来的问题。   云之澈看着他线条优美而不失凛冽的侧脸欲言又止,最终咬咬牙,离开了帐篷。   因为离斩轩是易容成随身侍奉的大夫,所以住的是旁边那种小-帐-篷,和下人们一起吃住-----一群人睡一张大大的木板,一起围在长凳两侧吃粗劣的饭菜。当云之澈寻到他时,他正和灵祈国随行的侍卫内监打成一片,颇有种平民亲近之感。   或许是曾经在江湖中混过几年,离斩轩的人缘还不错,当他以王爷或者帝王身份出现时,贵族气息笼罩;可当他甘心和平民打成一片时,又显得和蔼热心,亲切得如同邻家小伙。   云之澈看着他和几个侍卫活络得交谈什么,不得不叹口气,心中着实佩服这家伙如鱼得水般的人缘。   若是换了他,恐怕无人敢跟他这样没有尊卑之分的聊天玩笑吧?   离斩轩正跟一个家伙开着玩笑,伸手捶捶人家的肩膀,一副痞子模样,侧头时看见云之澈站在帐篷口静静观望,笑容渐渐收敛,他跟几个同伴打了声招呼,背着药箱走了出来。   旁人看见大将军在门口,顿时敛了笑容,静谧无声。   离斩轩心中暗自腹诽:看不出来,云之澈这家伙的威严还不错嘛!   云之澈待他走到身边,冷冷抛下一句:“你倒是有心情玩乐!”转身就走。   离斩轩摸摸鼻子,耸耸肩,也没说什么,扶了扶肩上药箱的肩带,快步跟上。难不成,尧又不舒服了?   可是看云之澈的表情,应该不是,否则他也不会有心情站在帐篷外闲闲地观察他了,哼,说不准是想揭穿自己身份,抑或是要跟他打一架?   总之,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离斩轩暗暗点了点头,为自己方才的想法表示认同。   去往中央大帐的路上没有闲人,云之澈不耐道:“你打算跟到几时?”   “自然是大人跟孩子都没事的时候。”离斩轩理直气壮道,继而反问,“难不成云大将军要赶我走?”   云之澈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我还没那么无聊!”   离斩轩唇角微扬,擒一抹不明寓意的笑容,没有说话。   云之澈却是突然顿住脚步,在离斩轩也不解地停下后,猛地转身,一拳挥了出去。   离斩轩措手不及,被打了个正着,踉跄两步,人皮面具倒是挺结实,挨了一下也没有歪斜或掉落的迹象,只是唇角一阵灼痛,火辣辣的仿佛烈焰在炙烤。   离斩轩捂着嘴角不悦抬头,正对上云之澈冷漠的眼神,他看着离斩轩,一字一顿道:“这是你活该得到的!”   离斩轩扯扯嘴角,不置可否,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痛处,含糊不清道:“可以走了吗?”   云之澈深吸一口气,瞪了他一眼,继续迈步。   离斩轩晃荡着跟上。   待到了端木尧的帐-篷处,云之澈才漠然道:“进去吧!他要见你!”   离斩轩‘嗯’了一声就往里面走,云之澈抓住他的袖子:“这次西夏之行,凶险万分,你要护得他们平安无虞!”   离斩轩傲然道:“我的妻儿自然由我保护!”   云之澈讽刺:“你口中的保护就是让他中箭落崖?你口中的保护就是让他心灰意冷?”   离斩轩默然,挣开云之澈的手朝里走去。   云之澈低低道:“这是给你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珍惜,我会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说得容易,但是说出来的过程,却是难上加难,云之澈袖子下的手握得死紧,脸色也隐隐发白,如果不这样,爹爹的连环夺命催,将会更加频繁……   离斩轩脚步顿了顿,直接进去了。   端木尧正倚着靠枕闭目休息,听见脚步声,也没睁眼,只是轻轻开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离斩轩先例行之前的规矩帮他诊脉,然后答:“拓跋颜是想让你陪他进宫?”   “嗯。”   “那羽儿呢?”离斩轩摆开银针,准备针灸。   端木尧闭着眼睛动了动:“我想让云之澈带他离开,然后仍然带到北冥翼那里,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又将羽儿送回了鬼岛。而且,这次,我在鬼岛加派了人手,闲杂人等没办法靠近。”   离斩轩拿着银针的手丝毫不见颤抖,但是语调却带了担忧:“你支开云之澈单独行动太危险了。”   端木尧终于睁开眼睛,盯了离斩轩一会儿,轻笑:“不是还有你在吗?”   这一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甚至还能从他墨黑的瞳孔中看见一抹讽刺和冰冷,离斩轩心中仿佛浅浅划下一刀,不是很痛,但却很不舒服,他最终若无其事地点头,欣喜道:“尧,你肯给我机会了?”   端木尧却不为所动,懒懒闭了眸子,道:“跟机会无关。这本来就是你该肩负的责任,不是吗?”   离斩轩语塞,眸色黯了黯,勉强笑笑:“是,这是我的责任,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你们’自然是包括端木尧和他腹中的孩子。   “离国不是也接到邀请函了吗?如果你不来的话,拓跋颜会不会起疑心?”端木尧斟酌道。   离斩轩想了想:“这个不难,人前我还是我离斩轩,没有我的事的时候,我便是你带来的贴身太医,林旭。”   “嗯。”端木尧应允,问道:“你真的已经派了人去西夏皇宫?”   “当然!”离斩轩忙不迭开口,“昨日赤焰来消息,说羽儿暂时被拓跋颜带在身边,一时半刻无法抢回来。”   “哦,是吗?”端木尧反问了一句,没再说话,任由离斩轩在他腹部腰身针灸治疗,腰腹的酸痛果然减轻了一些,只是下腹若有似无的疼痛还是存在,或许,要生下这个孩子,真的挺危险的。   治疗过程中,俩人都没有说话,离斩轩专心致志地忙着手中的动作。端木尧却在闲暇之余忍不住瞄着这个一、丝、不、芶的男人,虽然现在他是另一幅面孔,可是那双狭长而充满神秘的眼睛却总是令他走神。   端木尧感觉自己的心中仿佛又加速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有幻想?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魔力呢?会让自己这么地奋不顾身、念念不忘?   离斩轩察觉到他略显温柔的目光紧锁着自己,心中窃喜,或许,真的还有机会挽回。   端木尧忽然没来由地开口:“如果……”如果什么他没有说下去,只是仿佛刚回过神来一般止了话头,咬着下唇不再说话。   离斩轩却是不依不饶:“如果什么?”   “没什么。”端木尧别过头去,耳根处却隐隐泛红。   离斩轩看着突然羞怯的端木尧,心中一颤,喉头忍不住一动,缓缓凑近,想要一品英泽【嗷嗷,人家自己觉得可以这么写这个词,不是错误】。   端木尧却是将眼神横过来,吓得离斩轩连忙后退,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端木尧眼睛眯了眯。   离斩轩笑笑:“想亲你,可是你不让。”   “……”端木尧直视着他,直看得离斩轩浑身发毛,才缓缓开口,竟是又扯出了一个陈年旧事,“七年前,你杀了一个人,那个人是魔教教主,是不是?”   “……”离斩轩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想起来了?”   “不是,是我搜集来的信息。”端木尧否认,再次问道,“所以,我可以认为蓝亦馨混进王府是想报仇。但是……”   离斩轩随着端木尧的问话时而欣喜想要附和地解释,时而又听他转移的话锋而胆战心惊,表情变得很是热闹。   端木尧暗自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那天,你到底有没有跟她上-床?”   离斩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脸红地争辩:“当然没有!我那天喝醉了酒,后来感觉不对劲,她似乎下了药,所以,我连忙推开她回来找你……你不是知道的吗?那天晚上,我要了你那么多次……而且,还不是特别温柔……”离斩轩越说越声小,边说边瞄着端木尧的神色,见他听到后来脸色铁青,连忙解释:“啊,不对,是特别不温柔,呃……就是很狂野……唔……大概,你知道的,就不用我说了嘛……我哪能在她那里发-泄过还如此不知轻重地对你?”   端木尧抬起脚丫子就踹了过去,离斩轩也没躲,任他的脚尖踢在大-腿上,似乎还不小心被碰到了那里,一阵久违的冲动涌了上来,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别过了头。   端木尧也察觉到自己似乎点了火,连忙冷下脸来:“真的没有?”   “嗯,真的!”离斩轩就差指天立誓说比珍珠还真了。   “那她怎么会怀孕的?”这次质问比上一次更加心平气和了。   “大概……是假的。或许,她随便找了个男人……”离斩轩罗列着可能性。   “不是说她不能怀孕了吗?随便找个男人就能……嗯哼?”端木尧质疑。   离斩轩感觉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坚定道:“我会活捉她问清楚一切的!到时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端木尧想了想,将方才欲言又止的话说了出来:“如果她怀孕真的跟你没关系的话,这次救下羽儿,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离斩轩眼前一亮,当下顾不得什么,扑过去搂着端木尧,语无伦次:“太好了!谢谢你!尧!我一定会让你将整件事弄明白的!”   端木尧推开他,脸色依旧铁青:“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我问你,难道你就没怀疑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第四卷 第37章 不知不觉地沦陷   ----“难道你就没怀疑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此话一出,在离斩轩心中激起阵阵涟漪,竟然在心头回响了好几遍才渐渐趋于平静。他价值千金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端木尧问出这话是在赌气讽刺自己?还是真的背着自己跟云之澈藕断丝连?   不,一定是在讽刺自己!他在赌气!如果自己的表情或者眼神有了丝毫的怀疑,这得之不易的机会将会付诸东流。   在离斩轩沉默的那一小小点时间内,端木尧连眨眼都不曾,紧紧盯着他,只要他露出丝毫疑惑或者沉默,他心中那一点隐秘的希冀便会被pia回脑海深处,再不提起。   离斩轩眉眼一弯,真诚笑道:“怎么会,那个时候我们正与皇兄周旋,而且我们两个成天黏-腻在一起,这孩子当然是我的了!”   端木尧脸色缓和一些,心中思量着要不要告诉离斩轩,军机图自己并没有拿,而是放在那间密室的房梁上。可是转念一想,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们两人都已经看过对方国家的军机图,就算不是过目不忘,心里肯定多多少少都有了底……   “尧……”离斩轩打断端木尧的沉默,开始安排明天的事,“明天拓跋颜还会来,你能应付吗?不如……让我易容成你的模样……”   “不用,你还有别的事要做。”端木尧回绝,他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拿起一封信函交给离斩轩,“秋沐雪明天会从佛一山赶往西夏皇宫,你先以林旭的身份跟我一起进宫,然后找机会去佛一山,装作与秋沐雪偶遇,然后将这封信函故意丢下,让秋沐雪捡到……”   离斩轩接过信函,小心收好:“那好,我听你的。”   端木尧垂下眼帘,不再理会离斩轩。   离斩轩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欲扶走向床边的端木尧,不料还未触碰到,端木尧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只能讪讪笑道:“若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待会给你送药膳来。”   “嗯。”端木尧径自走向床边,没有顾及他失落的神色。   离斩轩离开后,端木尧才看着帐篷口发呆,自己果然还是心软了啊……   机会只此一次,离斩轩,如果你负我,我将会恨你入骨!   翌日,拓跋颜果然如约将羽儿带来,只不过,这次随行的侍卫比昨天多了不止三倍。目的显而易见。   端木尧只当不知道,他上前接过羽儿,目光透着心疼,羽儿嗓子有些沙哑,搂着端木尧的脖颈虚弱地喊着爹爹,巴掌大的小脸憔悴无比,眼睛凹陷下去,睡得不怎么好,而且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端木尧狠狠瞪了一眼拓跋颜,哄着羽儿睡着,才抱着他进了帐篷。   帐篷内的离斩轩连忙凑上去仔细帮羽儿检查身体,检查完后安慰地拍拍端木尧的肩膀,柔声安慰:“羽儿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好好调养一番会没事的。”   端木尧点点头,将羽儿递给云之澈,嘱托道:“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保证羽儿的安全!”   “放心吧!”云之澈目光坚定。   当然,这样的坚定只是对端木尧,旁边的离斩轩,他就只当视而不见了。离斩轩也不恼,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药箱,虽然余光一直在敏锐地扫着那两人的举动。   “将羽儿交给北冥大哥后,你就着手做我那天吩咐的事吧!”端木尧耳语道。   云之澈惊愕地张大嘴:“真的要这样?”   “嗯,你自己多加小心。等我给你信号后再过来接我。”   “好。”云之澈若有似无地将视线定格在离斩轩身上,这一次,仿佛有默契般,离斩轩也与他对视,然后微微点头。两人在无形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拓跋颜简单瞄了一眼所谓的贴身太医林旭,笑道:“怎么,小妖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不相信。”端木尧毫不客气地回答,语气犀利,让拓跋颜皱了皱眉,不过他随即扬扬手,“可以走了吗?”   “可以。”端木尧带着的人基本看起来都是虾兵蟹将,拓跋颜很是放心,即便知道他不可能带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还是很放心。因为只要端木尧跟他进了西夏皇宫,便等于迈进了他亲手织的网里,就算带再多的人,也甭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西夏皇宫虽然气派宏伟,但却比不上中原建筑的精致小巧,整体看来有些粗糙,但也说明了这类似少数民族的国家崇尚武力,至于建筑、人文方面则比较落后……   端木尧被安置在一处幽静的宫殿,名唤悠然殿。庭院前面是一片竹林,再往前是一条8字形的湖水,两座弯弯的石拱桥架在湖上,颇有情-趣。   拓跋颜或许是有国事要处理,所以前几天并未来悠然殿。   离斩轩每天细心检查送来的膳食,然后自行去太医署取了药亲自熬药给端木尧。   端木尧也是小心谨慎,旁人送来的东西绝不乱吃,除非经过离斩轩的过滤。   这几天的相处,令两人的感情渐渐回温。虽然很微妙,但是离斩轩确切地感受到了端木尧的依赖。   “今天的药更苦了。”端木尧皱眉,不悦地埋怨。   离斩轩笑笑,开解道:“嗯,因为现在已经到了第二个阶段,你再忍忍,一个月后,便会换回原来的药方。”   “好吧。”端木尧看看四下无人,问道,“你说拓跋颜有没有怀疑你的身份?”   “没有吧?”离斩轩收拾好药碗,将暖炉里的火拨的旺了些,嘱托,“接下来的几天,我会安排赤焰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待会就出发去佛一山,跟秋沐雪会会。”   “嗯。”端木尧顿了顿,才道,“要多加小心。”   “放心。”离斩轩笑得很开心,将药方递给端木尧让他收好,这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   端木尧则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既然暂时跟拓跋颜还没有正面交锋,那么养精蓄锐才是最主要的。   远去的脚步声忽然又近了,端木尧睁眼,看见离斩轩凑得极近,呼吸粗重,他心中一紧,伸手推开他,扭头道:“你干什么?”   离斩轩委屈道:“自然是讨要一个奖励了。你不给我点动力,我怎么专心做事?更何况,我们这次要分开一段时间。我好不容易得到这次机会,不能浪费。”说着试探地凑近端木尧,眼看就要吻上,端木尧却仍是躲开了。   离斩轩叹了口气,站起身失落道:“好吧,我不逼你。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端木尧见他表情落寞,心中有些不忍,顺势拽住他的衣袖,嗫嚅道:“你若想吻我,先把你的人皮面具摘掉。我不习惯对着陌生人亲吻……”   离斩轩闻言眸光一亮,忙不迭扯掉人皮面具,露出清俊儒雅惊才绝艳的本来面目,眸色更加慑人心魂。   没错,就是这样的感觉,这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有对着面前这个人,这张脸,才会有的感觉……   端木尧眼睫颤了颤,缓缓闭上,掩饰自己的心悸,也是在等待那双久违的唇。   离斩轩兴奋地嘿嘿直乐,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端木尧的脸,极尽温柔地吻了上去。   舌尘轻颤,唇齿留香。   果然,与自己最爱的人亲吻才会有一种甜蜜的幸福感。即便曾经彼此憎恨,唇瓣相碰的那一刻,还是会有电流般的酥-麻传遍全身,令毛孔都舒展开来,仿佛有无数的温暖渗透进灵魂深处。   在端木尧察觉到两人几乎失控的时候,离斩轩已经将手探进他的衣领,然后不规矩地摩-挲着胸口的一点,辗转向下,堪比灵活的小蛇,仿佛清楚他身体每一处的敏-感点,弄得他也欲-火-焚-身,难耐至极。   “离斩轩……停下……”端木尧的嗓音也带了某种情-欲,“停下……”   愈是喊停,愈是让人心痒难耐,离斩轩好容易才从他身上退离,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比以前,稍有不慎,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就会被他葬送,所以,宁愿一点点来,一点点换取他的原谅,尤其是两人身体上的契-合,还需要更深一步的时机才可以。   恋恋不舍地亲了亲端木尧的眉心,离斩轩渐渐平复下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端木尧眼神恢复冷静,脸色不由绯红,真是的,自己竟然又沦陷了……这样下去,实在是控制不住啊……   (未完待续,连城读书更多精彩,阅读追寻梦想,写作创造未来!) 第四卷 第38章 云波诡谲   拓跋颜似乎铁了心要等,端木尧不明白他在等什么,或许……是在等自己生下孩子之后才会来谈进一步的条件?还是说,他在等各国皇帝到来才会表明动机?   不过,据自己收到的情报,秋水国的国君根本没有来,只让秋沐雪全权代理。而秋沐雪,似乎是拓跋睿那边的人。谁知道呢,反正上一次是轩告诉自己,离国的军机图是他故意让秋沐雪偷走的……所以,这一次,他也卖一个破绽给秋沐雪。   没错,给离斩轩的那封信函里装着的就是他根据自己的印象画出的军机图,表面有八分相像,但实际上,却是暗藏玄机,算准了也只有两三分为真。   要想囊括天下,自然是要从最弱的国家出手了!   不过,想起军机图端木尧又黯淡了眼神,他与离斩轩之间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耗着,今后会怎样他也不清楚,而且此刻最担心的是羽儿。   云之澈还没给自己发羽儿安全的信号,而且,这宫里,新来了一个伺候自己的,说是云之澈派来的,可当初云之澈留在天邪的影卫自己都认识,唯独现在这个近身伺候的冰炎,自己不认识。   可他的眼神又不像是骗自己。   呵……端木尧轻笑一声,一个冰炎,一个赤焰;那两个人,倒是会派人。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终于来了!端木尧眼神一凛,神态自若地坐在桌旁,慢慢品茶。   拓跋颜是一个人走进来的,只是走起来有些吃力,或许,他的腿伤并未完全康复……   “倒是会享受!”拓跋颜静静走近他,目光依旧如狼似虎,带着阴袅和寒冷,隐藏了原本热切的爱恋。没错,只有对着端木尧,他才会如此的疯狂。   “多谢你的招待!”端木尧不冷不热地回了句,静候下文。   拓跋颜果然直接切入正题:“你的条件。”   “帮我除掉蓝亦馨和她的魔教!”端木尧也不客气,爽快开价。   拓跋颜眉峰微蹙,但也只是一瞬,他笑道:“好!那你肯做我的皇后了?”   “要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才可以。”端木尧目光沉寂,却冷静得让人心头一颤。   拓跋颜目光中幽幽闪着一簇暗火,他凝视着端木尧,似乎想要用这簇燃烧的目光将他融化,又似在斟酌他话里的真假。   “反正我在你的地盘,想逃也逃不掉。”端木尧补充道,“如果你不同意,就放我离开吧。”   “不,我同意!”拓跋颜目光掠过他隆起的腹部,不怀好意道,“这么多年我都忍了,更何况这三、四个月?我忍。”   端木尧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其实他也是在赌,赌拓跋颜暂时不敢乱来。可还没放松多久,拓跋颜又凑近他缓缓开口:“但是为了保证你说的是真的,也为了显示你的诚意,我要先取点利息。”   呼出的气息扑在耳后,端木尧不舒服地往后躲去,眉心轻皱。   “怎么?不肯?那我何必等到三个月后?虽然你现在怀了孩子,但我一样可以要了你!你别忘了,我跟离斩轩是同门师兄弟!我的医术不在他之下!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不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没理由寻死,是不是?”拓跋颜恶狠狠地盯着他,似乎想看穿他的心。   端木尧心头一震,没错,就算现在让他寻死,他也是舍不得的,更何况,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么地无辜,他怎么会轻易舍弃?拓跋颜做到如此让步,也算不易了,利息就利息,没必要撕破脸皮,弄得玉石俱焚。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拓跋颜鬼魅地笑了笑,指尖挑起端木尧的下巴,仿佛一头终于得到猎物的黑豹,微眯的眸子迸射出兴奋得意的光:“很好,这才是我想要的。”   端木尧目光冰冷,微微敛眸,在他以为拓跋颜将要吻上的时候,拓跋颜却突然退开了,闲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对他邪邪一笑:“过来,坐在我腿上。”   端木尧眉梢一颤,斜睨着他,不为所动。   拓跋颜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声音也不见一丝波澜:“刚答应给我利息,现在就反悔了?”   端木尧深吸一口气,起身朝他走去,拓跋颜满意地眯着眼,张开双臂,一副欢迎的样子。   端木尧毫不犹豫地坐在拓跋颜腿上,还无师自通地勾住他的脖子,魅惑的眼神透着讥讽,然后主动吻了上去,拓跋颜也环住他的腰身,一只手若有似无地在他凸起的肚子上游移,享受着端木尧的主动献吻。   如果,这肚子里没有这个孩子,就更加完美了……   阴狠的光在瞳眸中一闪而过,端木尧敏锐地抓住那一抹亮光,环着拓跋颜的手稍稍用力,花影戒也已抵上他脖颈处的动脉。尖锐的刺痛令拓跋颜微微皱了皱眉。两人同样算计的眸光相撞,只能看见彻骨的寒冷。   最终拓跋颜妥协了,抚着端木尧腹部的手慢慢规矩下来,唇角微扬,原来,他也是不怀好意的啊……那么,决不轻饶!   纠缠的唇舌更加激烈,不同于云之澈的轻柔,也不同于离斩轩的霸道,拓跋颜是冲入云霄般的疯狂!让人记住的,也只有他疯狂的动作和疯狂的眼神!   意犹未尽的时候,端木尧突然退了出去,然后离了他的怀抱,抬袖擦去唇角的痕迹,简短地两个字:“够了!”   拓跋颜耸耸肩,来日方长,够了就够了吧,今日暂且绕过他……   临走时,拓跋颜状若不经意般开口:“听说,你想对我西夏开战?”   端木尧抿着唇没有说话。   拓跋颜仰头大笑,仿佛刚刚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我等着!等你跟我开战的那一天!”不过……前提是,等你在我手掌心里玩够了再说!   拓跋颜最后回头一笑,笑容诡异:“啊,忘了告诉你,佛一山很危险哦!那里有很多野狼出没,所以我已经通知秋水国公主了,让她改道而行……”   直到脚步声和爽朗得意的笑声远去,端木尧才回过神,咬牙切齿地叫道:“来人!”   乔装过的赤焰跨进殿门,静候吩咐。   端木尧四下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才放下心来,他靠近赤焰,并压低声音:“你现在马上出宫去找你的主子,告诉他,计划有变,让他赶紧以皇帝的身份来西夏。”   赤焰见他如此紧张离斩轩,心中一喜,看来,这俩主子有和好的希望啊!当下连忙点头:“那您……”   “我这里还有冰炎,你放心吧!”端木尧安慰道。   说起来,冰炎既然是云之澈的人,应该没什么事吧?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决定,让他陷入万丈深渊,精神和身体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从此冷情寡淡,再无心软可言!   赤焰被打发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而他仿佛被隔绝般,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见上拓跋颜一面,完成两人约定的‘利息’。   云之澈和离斩轩都杳无音讯。   端木尧第一次感到了渺茫无措。   尽管他遇到这些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孤身一人独自承受痛苦也是常有之事,但是这次,总觉得不一样。拓跋颜仿佛下定了决心要从精神上打击他,除了冰炎,这宫殿里再无他人。   端木尧渐渐察觉到了危险,只能更加小心地应付,如履薄冰。   一晃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可端木尧仍然是孤身一人,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他竟然无从得知!冰炎从来只会服侍他的日常起居,其他一问均是摇头。而且,总是传唤半天才出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果然,还是自己的人用着方便,就算是云之澈的,也不如离斩轩那边的人,毕竟那些人曾经经过自己训练……   又这样胆战心惊地过了几日,终于等来了离斩轩!   连端木尧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是如此地想念他,不顾冰炎在场,他毫不犹豫地搂住离斩轩,紧紧地搂着,侧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他周身的气息。   离斩轩并未以真实面容出现,他还是易容成了那个贴身太医,回搂着端木尧诉说这两月来发生的事。   原来拓跋颜早已设防,佛一山之行落空,后来赤焰送信给他,他又去了另一个地方,那地方是秋水国的要塞,想到,反正迟早要开战,倒不如趁此机会拿下秋水国!于是让赤焰赶回来继续帮他照顾端木尧,离斩轩则带了兵和秋水国开战!   拓跋颜所谓的邀请也只是幌子,没错,自从把端木尧骗进西夏皇宫,他就加强了防范,一方面防着离国,一方面防着祁国。   察觉到端木尧的意图,他先稳住端木尧,让他以为胜券在握,然后急速地反击!   这两个月,他在这里安心养胎,外面却已是战火连天。   端木尧听得胆战心惊,不过后来得知离斩轩将秋水国吞并,心中一颤,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   离斩轩轻轻蹭蹭他的脸颊,柔声道:“先别想这么多,目前最重要的是你好好养胎,等我安排好一切,马上来接你!”   “你还要走?”端木尧有些不舍,不过也看出离斩轩脸上的疲态,他知道,他肯定也是不好过。   离斩轩瞄了一眼旁边的冰炎,揽着端木尧朝内室走去:“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拓跋颜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端木尧心不在焉地摇头,却没发现离斩轩的视线已经盯着他脖颈上的红痕渐渐收紧。   “真的没有?”离斩斩想起这事就火大,虽然已经让赤焰回来,但赤焰却是混不进来了,两个月一直没有端木尧的消息,如今看到红痕,他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他也知道,端木尧无论怎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他和肚子里的孩子,即便真的……真的和拓跋颜发生什么,那也要怪自己,怪自己临时改变主意,害他陷在这里,没办法脱身!   离斩轩极力克制着心中的幽幽怒火,目光灼热。   端木尧轻轻一笑:“你不信?”   这笑容已经带了疏离。   离斩轩摇头:“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端木尧眸色沉寂,没有再说什么。离斩轩知道自己又触怒了他,连忙转移话题:“明日子时,我在西侧的宫墙等你。”   “好。”端木尧点头,挺着硕大的肚子回身边向床边走去,内心一阵无力。   想不到,算来算去,终究算不过天命。   他这一辈子,恐怕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了。   被拓跋颜耍的团团转,离斩轩又虎视眈眈,云之澈被自己安排在了其他地方,以为胜券在握,实际上却是惨败收场。   果然,自己的能力是不如离斩轩的,他可以借由很多机会改变计划,让自己苦等两个月……   “尧,明天我接到你,就不会放手了,我要带你回离国!”   端木尧抬头,对上离斩轩坚定不移的目光,心中的不安焦躁烦闷统统不见了,或许,就这样吧,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   “好。”回离国,便回离国吧!   只是,明天,他们能那么顺利地离开吗?   事实证明,不能。   【嗷嗷,昨天回到家发现不能上网,房东说猫坏了,于是断了,今天会补上的,喵呜,求支持!】 血婴:魅眼迷唇 [039] 彻骨的寒冷 事实证明,不能。 第二天晚上子时端木尧在西墙徘徊良久,甚至还不惜冒着动胎气的危险,强提内力跃到高墙上向外查看,结果却发现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寂静。方圆十几米,目力所及之处,没有半个人影。 ——离斩轩没有来。 是否自己记错了时间?不,不会,离斩轩说的明明是今晚的子时。那是遇到麻烦了吗?可周围这么安静,就算遇到麻烦也该是有嘈杂声,或者让人给自己捎个口信以便改变作战方案啊,怎么会悄无声息? 端木尧压下心中的烦躁,在宫墙上等啊等,一直等到将近丑时,离斩轩还是没有来。 原本希翼的心情逐渐变得烦闷、到了现在又变作失望、自嘲,呵......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自己怎么就是学不乖呢?每次都把心掏出来给别人,可每次都弄得伤痕累累。 端木尧苦笑一声,从宫墙上跃下来,腹中有些不适,或许方才动用内力牵动了内息。他靠着墙休息片刻,却没有得到缓解,腹痛越来越厉害,端木尧捂着肚子,隐隐有些害怕。 异样的痛楚让他站立不稳,仿佛无数利刃在搅动他的腹腔一般,又仿佛有一双手在扯着腹中的孩子往外拉拽,痛得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勉强扶住宫墙,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啊......这种难受,似乎不是动了胎气,倒像是要生产一般......不会吧?现在才八个多月啊! “唔!”端木尧咬破了舌尖令自己保持清醒的神智,极具艰难地回了悠然殿。 双-腿间能够感受到一片隐匿的湿热,端木尧虚弱的声音响起:“冰炎,去帮我找个大夫来!” 冰炎却是冷眼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云大人说了,不能留下这个孩子!更不能让你跟离斩轩走!” 什么?!端木尧怔住,捂着肚子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云大人?云之澈吗?不......不可能...... “看来药效终于发作了......”冰炎冷冷盯着他,叹息一声,“这些天我没有白等。” 端木尧俊美的脸痛苦地扭曲着,艰难开口:“你在我的食物里放了药?!” “是,我也是逼不得已,请陛下不要怪罪......”冰炎说完,转身离开,留他自生自灭。 端木尧物理的抬了抬手,最终又被腹内的绞痛折磨得一阵眩晕,他好不容易才挪到床边,颓然躺下。一种彻骨的寒冷席卷全身,由心到身,再由身到心。 他好不容易才保住的这个孩子,今夜却要离开他了吗?不——他不要! 凭借脑中残存的意识,端木尧费力地撑起身子,斜靠着床柱,咬牙推拿着隆起的腹部,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虽然还不足月,但是也已经八个多月了,如果能够生下来,或许就不会因为药的关系而夭折在他腹中了吧? 但是理想和现实总是有一定的差距,他不是大夫,也没有什么经验,胡乱的推拿非但没有起作用,反而让他更加难受。 “啊——”凄厉的痛呼自他苍白的双唇间发出,端木尧痛苦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声音却是低沉的,虚弱无力的,端木尧踢翻了暖炉,希望这种声响可以传出去,然后期待有人能够发现他。 冰炎那个混蛋,竟然将这里的人都调配走了,只留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听天由命。 端木尧痛晕过几次,求生的欲-望又让他几番辗转醒来,屋内有烟雾缭绕,呛人的烟气令他咳嗽起来。在端木尧模糊的视线中,发现由于方才踢翻了暖炉,里面的炭滚了出来,不小心燃起了地面的宣纸,然后慢慢烧着了窗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端木尧呆呆地望着跳跃的火苗,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在在钻来钻去,绞得他脑汁乱作一团,痛楚异常。 可是,却有什么场景清晰地冒了出来。 仿佛慢动作回放...... 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离斩轩费劲心思让他忘记的事,他都想起来了!!! 后妈狰狞的面孔,狠狠刺进腹部的匕首,时空的旋涡,穿越前后的白光,醒来时彻骨的寒冷,策马而来的男子,紧追而至的将军,互相猜疑的争吵,口不对心的成亲仪式,霸道的抢亲,温柔的求婚,定情的桃木牌...... 画面一闪,转而变成了凄厉的火光,决绝的话语,崩溃的自己,有心无力的云之澈,夭折的骨肉,坍塌的横木,砸在身上却疼在心上的伤...... 怪不得后来还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原来,离斩轩真正想要的,只是血婴。一切,与自己无关。 端木尧苦涩地笑起来,笑得嗓音沙哑,眼睛都笑出了泪,手指摩-裟着握住腰畔的桃木牌,紧紧地握紧。 烧死在这里吧......或许就可以回到现代了......不,招惹了他之后还怎能让他忘记?回到现代就在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即便转世也会见不到......还是死了吧,死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无论悲欢离合、无论喜怒哀乐、无论刻骨铭心的爱、无论势若疯狂的恨都将会烟消云散...... 腹内一阵抽搐,似乎那个濒临死亡的小生命在无声地抗议着什么,弄得端木尧又是眼前发黑。 视线轻转,慢慢对准了尖锐的桌角......端木尧咧嘴一笑,宝宝,无论怎样,爹爹读不会让你枉死的。只要还有一线生机......端木尧竭尽全力地起身,艰难地下了床,每迈出一步,就有鲜血滴下,而他也仿佛踩在刀尖上,痛得颤抖不已。 可他还是走到了。 端木尧低头狠心按住桌面,用桌角的尖锐抵在上腹,然后借着外力一点点压迫,试图让孩子从他肚子里下滑...... 比方才更加煎熬的痛流窜全身,端木尧一口血喷出来,溅在桌面上,点点惺红,甚是碍眼,可是他能感觉到,这样的方法有效,孩子真的已经开始动了...... 尽量将双腿分开的大一些,再大一些......端木尧泪滴带了血红,受尽屈辱和痛楚像个女人一样生下这个孩子,究竟是对是错呢? 直到感觉全身都麻木,端木尧才缓缓跪趴在地上,用尽剩余的最后力量,将孩子挤压了出来...... “哇——”一声不算嘹亮但却真实存在的哭声在腿边响起,端木尧再次呕出一口血,虚脱地翻倒在旁边,低垂的眸子看向身侧的小家伙,他挥舞着小手小脚,一声声哭着,昭示着他的到来。 或许是因为那药的助长,他并没有难产,剧烈痛楚是必须的。所以,孩子只是瘦小虚弱,但总算是平安的...... 端木尧用力扯断连接着他跟孩子的脐带,将那小小的人小心翼翼地接在怀里,半侧着身,将他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已经开始发黑的眼睛掠过最后一丝神采,他喃喃:“离斩轩......从此你我,再无相干......我们的孩子,就叫端木离......” 小家伙渐渐止了哭,蜷缩在端木尧的怀中,满足的哼哼了两声,似乎想睡觉。只是火越来越大,浓烟越来越多,连端木尧都咳嗽起来,小婴孩更是受不了,半晌,扯了嗓子使劲地哭,恨不得将内脏都哭出来。 不过,也正是这孩子没命的大哭引来了他们的救星...... 相较与端木离越来越嘹亮的哭声,端木尧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弱,弱得仿佛下一刻便要死去。他竭尽所能地将孩子围起来,一点点向外爬,不管怎么样,死也要死在离门哭近的地方...... 只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人发现这里失火了呢?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事情再次出现变故。 离斩轩只得带了人出其不意地出现,拓跋颜部署的防御悉数被毁,而且,现在皇宫各处都是凄厉的大火,仿佛要将整个西夏烧红一般...... 离斩轩总是那么得惊才绝艳,谋略出众,习惯了掌控全局,只是这一次,他还能掌控端木尧失控的心吗? ———————————————— 南宫天听到孩子哭声的时候,恰好要了西夏皇宫附近,他循着哭声找我来,整个悠然殿已经烧着,通天的火映照在自己脸上,灼热无比。 当下,顾不得其他,浇了一身水便冲了进去! 好在地板并未烧着,而且,那孩子被一个人紧紧地抱在怀中,成弓字形护着,大概呼吸不畅,所以才大哭,幸好被他听到...... 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出来,却在看到那人手中的桃木牌时愣了一下,这东西,不是轩送给阿尧的吗?怎么会...... 南宫天蓦然伸手将气息奄奄的人翻过来,憔悴却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仿佛被雷劈中一般震撼无比! 端木尧?! “啊尧!”南宫天连忙俯身探他的鼻息,顿时松了口气,幸好,除了有些冰冷,还算有一丝呼吸...... 正当他想抱着小端木离然后再架起端木尧离开时,一个人影窜出来,一掌拍在他后背,将他逼得吐血。南宫天前冲几步,臂弯不由一松,孩子被抛了出去,然后那人掠起抓在怀里,转瞬逃离...... 血婴:魅眼迷唇 [040] 荒芜了的,心 那个背影,竟是那样熟悉!正是他那个不的二徒弟——拓跋颜! 原来拓跋颜经此一战,残败收场,他没想到激怒的离斩轩竟是如此厉害!自己布下的所有防御设施都被破坏!而且,皇宫四处起火,他没理由跟离斩轩那个疯子玉石俱焚,于是便慌不择路地逃走。 说是慌不择路,其实也是有目的地奔逃,方向是端木尧所在的悠然殿。 结果悠然殿也着火了!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掠过去恰好看见师父抱着一个小孩子,心中一惊,没想到,端木尧竟然已经生下了那个孽种!顿时火冒三丈,拓跋颜顾不得什么欺师灭祖的罪名,对着曾经救过自己医术的师父一掌拍下,将婴孩抢到手,急速地逃离。 没错,他早就已经沦为魔道,还怎么会在乎多做一件! 南宫天忍住翻涌的气血,扑到门口,想要拦住他,结果却因气息不稳落了下风,在抬眸时稍微松了口气,一道修长的身影掠过,紧迫不舍。 正是南宫天来时偶遇的北冥翼。他说不放心结义金兰的弟弟,所以安置好小羽儿便急匆匆赶来西夏。 南宫天俯身将端木尧抱起来,已经虚脱的端木尧神智涣散,似乎又看到了那束白光,那束带自己来到这里的白光......握着桃木牌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轻断裂的声音,一如他的心。 就这样了吧......就这样断了吧...... 端木尧颓然靠在南宫天臂弯,昏死过去。南宫天专注地带着他掠出火海,所以并未发现他方才的举动。 待到离斩轩赶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弱了下去,但是悠然殿一片狼籍。 离斩轩止了脚步,全身颤抖,呼吸都是痛的,拜托,千万不要再让他经历一次心痛......尧...... 不顾一切地往里冲,暗香都没来得及拉住,只得紧随其后进了断壁残垣的大殿。空无一人。 只有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 离斩轩踉跄跪倒,手掌覆上地板上的血,已经冷掉了......这是......他的血吗? 床的位置有一滩,桌子的位置又一滩,长长的一道蜿蜒至门边,却在两米远的地方停住,再也没有踪迹。而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断裂的桃木牌。 那是......他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伤心欲绝也无法形容离斩轩的心情,他瘫软在地,几乎无力动弹。 他又晚了,他竟然又来晚了!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对他?!他明明已经竭尽全力了啊!只不过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三个时辰,却注定错过一生吗? 不!不—— 离斩轩疯狂地大喊,飞扬的白发衬得他的面容憔悴无比。一口血蓦然喷了出来。离斩轩呆呆地盯着那块桃木牌,然后一点点挪过去,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紧紧地贴在胸口,泪水此刻才落下:“尧——尧——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留下断裂的桃木牌?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不是吗?当日,你中箭落崖都没有遗弃的桃木牌,为什么今日却单单丢下了?还弄成两半?你对我失望了吗?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透了我,没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奢求什么,我不该言而无信,没有在约定的时间来接你......我活该,我自作自受...... 离斩轩又哭又笑地躺在端木尧的血泊里,一下一下地用后脑撞击着地板,声音嘶哑难听,仿佛被困在陷阱的小兽,受伤了没办法逃走,却有努力假装坚强一般,让人听了难受。 暗香不忍再看,冲上前试图拉起他,声音带了哭腔:“陛下,您别这样......端木主子不一定会出事......我们这就去找他好不好?” “他不会理我了,他一定恨死我了,我做了这么多,却还是辜负了他......我该死......我该死!”离斩轩自顾自地看着虚空,自嘲地笑着,泪水渗进雪白的发丝,片刻间,只觉得他又苍老了许多,“我害怕了我们的孩子......那么多血......那么多血......他当时会多么害怕啊......我没有陪在他身边......为什么我没有陪在他身边?!”离斩轩愤怒地吼着,“为什么我非要先拿下西夏的 要塞?为什么我不先来这里找他?为什么他不等我?为什么这里会着火?为什么——?!” “陛下!”暗香见他疯癫的模样吓了一跳,强迫着想把他扶起来。 离斩轩却是摸着身下即将凝固的血,喃喃:“没有了他,我要这天下何用啊......何用啊......” 暗香看着他也心痛如绞,当下一狠心,骂道:“离斩轩,你醒醒!这里只有血,并没有端木主子,他还不一定有事啊!或许这块桃木牌只是不慎掉落的,你现在不去找他,在这里自暴自弃算什么男子汉!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说着在度去拉他。 离斩轩被他一席话骂醒,极度悲伤的眼神渐渐有了神采,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茫然道:“是啊,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这里没有他......我太糊涂了......来人,我们赶快去找!赶快去找!” 暗香见他的精神状态实在不怎么好,于是咬了咬牙,一个手刀砍晕他,然后将他背起来向外走。 火已经扑灭的差不多了,只是,荒芜了的,不只是这座悠然殿,更有两个人的真心。 连他都忍不住问天,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这样相爱的两个人?!他们上辈子,究竟是谁欠了谁?! —————————————— 痛。 头痛、胸口痛、肚子痛,痛得仿佛让人给拆骨抽筋,大卸八块。 压抑的大石头仿佛压在他全身,对,好像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一般,痛得没有丝毫力气,连翻身都是不能。 好难受。 是死了吗?冥府地狱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唔......摇头,躲开搅动双唇的勺子,端木尧极其痛苦地呼吸,为什么死了还无法解脱?为什么还是无边的痛? 尤其是心,仿佛被人撕扯成好多片,每一片都承载着他不切实际的爱恋。 是谁在叹息?阎王爷见他这副惨样也同情了吗?呵......混到这份上,真是惭愧啊...... 手指摩挲着想要握住桃木牌,结果却握了个空,端木尧一怔,随即苦笑,对了,自己已经将那个东西给扔了,还断成了两截。断了,就断了吧...... 在他神智继续飘散的时候,下颚猛地一痛,有人在强灌他喝药?! 认知到这一点,端木尧拼命地挣扎,不,他不要喝药,他不要再受苦!所以,他宁愿死! 可是药还是顺着食道灌了进去,苦涩流遍全身,端木尧一阵反胃,‘哇’地吐出,夹杂浓浓的血腥味,刺激得鼻孔发酸。 他真的好累了啊,为什么还要让他醒来,为什么还要让他面对......他不想啊,他好想好好睡一觉。 “端木尧!”南宫天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真的不要命了吗?!”他把旁边的第二碗药端起来,再次强硬灌下,“你的孩子还在等着你来照顾,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丢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 自私?他自私?不,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将那孩子生下来,怎么能说他自私?他是多么伟大啊,终于体会到母爱了啊,可惜,妈妈早就死了,丢下他一个人,爸爸另外娶了一个妖冶的女人,就是那个女人,绑架自己,杀害自己...... “还有羽儿啊!羽儿天天喊着爹爹抱抱,爹爹抱抱,你不想见他吗?”南宫天继续灌药,无视他吐出来的药和血丝,只要他有求生欲-望才有效,否则,就算灌进了药,也是徒劳。 他的伤,太重了。不只是身体上的伤,精神上,心上的伤,更是深不见底。 就连他这个老头子,看一眼他沉睡昏迷的模样,都忍不住要落泪。 对啊,还有羽儿,还有离儿,他不能丢下他们,他们的爹爹已经不要他们了。哦,不,是费劲心思想要他们才是。他才不会让他得道,他要自己抚养他们长大,告诉他们,千万不能懂情,更不能动心。 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他还要让他们去报仇......亲手杀了那个人,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呕——”端木尧又呕出一口血来,神智却是慢慢清醒,他伸手,似乎想要触碰什么。 南宫天见他终于有反应,心中一喜,连忙伸手握住他,可端木尧却在挣扎,似乎还想我别的东西。 “离......啊离......离儿......”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自他口中发出,因为声音极低,南宫天并未听得清楚,只听见那个重复率最高的离,以为他在找离斩轩,心中稍稍宽慰一些,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没事。于是安慰道,“他马上就来,别急,别急。” 端木尧眉头皱得很深,他费力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虚空,然后一点点将视线转到南宫天身上,声音颓废:“孩子呢?” “孩子?”南宫天一愣,怕他起疑心,忙道,“北冥翼在照顾他,别担心。” “抱来我这里......”端木尧闭上眼睛,“我要守着他......” 南宫天犯难了,北冥翼去追那孩子至今还未回来,要怎么解释呢? 好在端木尧呢喃着‘阿离阿离’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南宫天叹息一声,继续帮他疗伤。 这年轻人的伤,实在令人堪忧。 不足月产下孩子,还是因为堕-胎-药的迫害所致,胸口的旧伤伤到过心脉,所以,心脏也不是很好,而他的精神力,更是受到严重的打击。 阿尧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倘若北冥翼追不回那孩子,恐怕......阿尧也活不成了......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四十一章 血债血偿   初春的林间,有点点盎然的绿叶正在伸展,可还是夹杂着冬日的冷意。   高松入云的树下,静静立着两个对峙的人。   拓跋颜和北冥翼。   银色面具遮挡了左脸可怖的伤痕,北冥翼目光如电,紧锁拓跋颜。   拓跋颜唇角微扬,轻笑:“翼,你对小妖,还真是够深情的!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北冥翼神色冷峻,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讽刺,自己一心一意爱恋着的人,此刻就在眼前,可他已经变得太过陌生,陌生到仅仅一个眼神都令人战栗。   拓跋颜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受伤:“你们都是这样!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可分明你们的内心比表面还邪恶!”   “阿颜,你为何总是钻牛角尖呢?阿尧对你不薄啊!”   “不——你错了!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拓跋颜歇斯底里地吼着,也只有面对北冥翼的时候,他才能如此的沉不住气,徜若这次追来的是云之澈亦或是离斩轩,他都能站在有利的一方,可偏偏,是北冥翼。那个他曾经心软想要忘记前尘旧梦与之厮守的人,虽然那时候已经晚了,他被狠狠地推开了。可是,心还是会痛,所以,他放纵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令人唾骂的事,心已死,还会在乎那些虚名吗?   北冥翼皱眉,小婴孩哭得已经快背过气去,拓跋颜却还在控诉:“云之澈得到他的身,离斩轩得到他的心,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凭什么!明明我与他才是最相配的!”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他。”北冥翼叹息。   拓跋颜猛地抬眸,狠厉盯着他:“所以你才推开我吗?你还爱我吗?”   北冥翼一愣,没有回答。   拓跋颜哈哈大笑,狂妄道:“不要,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唯唯诺诺,犹豫不决。我爱的,就一定要得到,如若得不到,我就要毁了!”   大笑声中,利剑出鞘。   “你疯了。”北冥翼看他抽出长剑,心中一惊,连忙凝神戒备。   拓跋颜却是一步步走近他:“你说的没错,我疯了,我早就疯了!拔出你的剑,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得不到,必毁之!”   北冥翼眉心微蹙,试探开口:“阿颜,我答应你,你上次的要求,我都答应,我们隐居山林,再不问世事,好不好?”   “你当我是傻子吗?”拓跋颜固执道,“都被拒绝了,还会不顾颜面来求你要我?你也少来骗我,你根本就是想趁机夺回这个孩子!我偏不如你的意!”   剑锋陡转,朝着怀中的孩子刺去。   北冥翼飞身冲上去,格开了他的剑,转而去抢孩子。   两人都下了狠心,所以,飘忽的身影快如闪电,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致命的危险。   北冥翼更胜一筹,他毕竟是江湖中人,所习武功也比拓跋颜高上许多,之前只是一直下不了手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他。这次下了狠手,拓跋颜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在北冥翼一剑刺来的时候,拓跋颜突然放弃了防守,直直地盯着北冥翼,目光一片幽暗。   北冥翼剑尖抵着他的心口,稍稍一顿,不明白他为何会放弃反击。   但是,下一刻他明白了,拓跋颜似乎在赌气,赌他会不会杀他。   在北冥翼怔愣的瞬间,拓跋颜毫不犹豫地用剑刺穿了怀里的小婴孩,目光挑衅。   走到这份上,他也只有死路一条了。那么,死,也要死在这个人手里。   刺痛蔓延,拓跋颜却刷开了嘴,笑得解脱。   北冥翼目眦欲裂,狠狠将剑刺入拓跋颜的胸膛,恨火烧灼着他的心,用力一绞,恨不能将拓跋颜碎尸万段。那么小的孩子,他竟然真的下得了手!   飞起一脚踢向拓跋颜的手肘,他怀里的孩子被抛上半空。北冥翼唰唰几剑,将拓跋颜的手筋脚筋挑断,踩在他胸腹飞身掠向落下来的孩子。   血液已经染红了胡乱包裹着那小小身子的襁褓。北冥翼心痛如绞,都怪自己一念之差,才让拓跋颜钻了空子,伤害了这无辜的孩子。   端木离小小的眉皱着,哭叫都没有,直接晕迷过去。呼吸也仿若游丝,似乎随时都会断掉。   北冥翼的手不住地发抖,落在自己手臂上的血灼烫无比,烫得他几乎站立不住。   猛然侧头狠狠盯着罪魁祸首,手里的剑再度刺了过去。   拓跋颜唇角带笑,笑得邪异。终于,结束了啊……就这样死去吧……再也不会受到谴责了……   同一处伤口,同一把剑,同一个人,将他刺穿。   北冥翼呼吸哽住,死死德盯着拓跋颜。拓跋颜也看着他,唇角不断滴落血丝,胸口和手腕脚腕处也是血流如注,但是那双眼睛,却慢慢沉寂了下来,很好,没有了心,没有了手脚,他终于死得其所了……   北冥翼抽出剑,拓跋颜合上眼睛,躺倒在地,悄无声息。   怀里的小婴孩还在流血,北冥翼俯身揪起拓跋颜,恕道:“救他!”   拓跋颜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也没其他的动作。那目光,颓废而无奈。   “救他!!!”北冥翼掐住拓跋颜的脖子,疯狂喊道,“你满意了?你高兴了?杀了这个无辜的孩子你很开心吗?那你倒是笑啊?你露出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拓跋颜!你这个人渣!我要你陪葬!”   拓跋颜依旧无声无息,仿佛木偶一般任由北冥翼掐他。   没错,他做了这么多事,甚至成功将这个孩子刺杀,可是心里反而更空更疼了。就像没有实体的灵魂,飘来荡去,只是虚度罢了。   北冥翼松开他,从他身上摸索救人的药瓶,都翻出来后,问道:“是哪个?”   拓跋颜眸子转了转,对准那个红色的药瓶。   下意识地,他选择了救赎。或许,人之将死,什么都是虚无的了吧?更何况,还不一定能救活…… 北冥翼自己先试了试药,确定无毒,然后飞快地塞到小家伙口中,可惜他咽不下去,北冥翼心急如焚,捏开他的小嘴试图让他咽下,可还是不行。当下顾不得其他,抱起端木离就将唇压了上去,灵活的舌尖抵着那颗药,送了进去。然后帮端木离包扎止血,决定赶紧去跟南宫天约定的地点找他帮端木离疗伤。否则,仅凭一颗药丸和止血药,是无法救回这个脆弱的生命的。   回头看看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拓跋颜,心中的恕火已经熄灭了一半。不管怎样,不能让拓跋颜就这样死掉。他所犯的错,要用一生来偿还。没错,他要让他受尽良心的谴责!   北冥翼将接近昏迷的拓跋颜拽起来负在背上,另一只手紧紧抱着端木离,施展轻功,转瞬消失不见。 ————————————————————   在看到北冥翼的时候,南宫天手里的药碗差点掉落。   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手上抱着的孩子,背上背着的青年,也都是满身的血。   “这——”   北冥翼将端木离递过去,声音嘶哑:“前辈,请你一定要救活他!”   南宫天看着端木离那张惨白的小脸,脸色也变了,解开已经染得血红的襁褓,枯瘦的手指忍不住颤抖,怎么会……怎么会伤到这个小家伙的?!还这么严重?!   北冥翼眼泪差点掉出来,他艰难道:“他有好几次都没有呼吸了,我费尽力气才维持住他的心脉,请前辈一定要救活他!否则……否则……阿尧他……”   终于爆发出一声啜泣,北冥翼别过头:“我实在是不配做他的大哥,一直让他受到伤害……现在连他的孩子都保护不周……我真该死!”   南宫天没有理会他,他现在忙着救治那可怜的孩子,目光虽然掠过北冥翼放到一旁昏迷不醒的拓跋颜,可还是没有问什么。   真不知道这个徒弟,该怎么处置……   “请前辈恕罪,我挑断了阿颜的手筋脚筋,还废了他的武功,伤了他的心……”北冥翼跪在一旁,目光低垂,可他不后悔。只有这样,拓跋颜才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南宫天摆了摆手,叹息:“罢了,这是他的报应。老夫会将他带回天山,你放心吧,老夫会好好开导他的。”   “多谢前辈!”北冥翼将拓跋颜安置在另一个房间,返身回到南宫天的房间,他还在帮端木离疗伤,目光忧虑。   “前辈,这孩子……”   “情况不太妙啊……那一剑如此霸道,老夫也只能先帮他吊着命。如果能取到魔教的碧色踯躅花,或许还能活下来……”南宫天叹息。   “我去找!”北冥翼拿起剑就要走,南宫天拦住他,反问,“你走了,他们怎么办?上次欧阳瑾不是说要帮忙驱逐魔教吗?或许找他帮忙,可以事半功倍。”   “欧阳瑾?”北冥翼沉默了片刻,咬牙道,“可他是离斩轩的朋友!”   “那老夫还是离斩轩的师父呢!”南宫天郁闷道,“怎么都把我那徒弟当敌人?他对阿尧的爱,可掺不得半点假,老夫实实在在看在眼里……”   北冥翼没有说话,只是烦躁地走来走去,忽然想起并未看到端木尧,忙问道:“阿尧呢?他还好吗?”   南宫天脸色一僵,摇头:“也不太好,他受的打击太大了,无论身心,都是疲惫不堪。昏迷中一直叫离斩轩的名字,唉!”实际上,端木尧叫的是儿子的名字,南宫天并不知道他正在治疗的孩子叫端木离。   正说着,隔壁传来‘砰——’的一声响,两人对视一眼,北冥翼朝隔壁奔去…… 第四卷 恨为谁生 第四十一章 精神逃避   寂静的时空,仿佛什么都是静止的。端木尧费力地睁开眼睛,强撑着起身,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没有南宫天,没有北冥翼,也没有阿离。   “阿离……”嘶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干裂的双唇中溢出,端木尧颤颤巍巍下了床,整个身体还是撕裂般的疼,尤其是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已经生下了阿离,还是很难受。   或许是因为那霸道药物的关系,令腑脏受到极大的冲击,之前生产的痛压过一切并不觉得难受,直到现在才显现出来。   脚下的步子十分不稳,端木尧一点点挪到桌旁,按了个空,重重摔了下去,碰翻了桌凳,发出沉闷的响声。   为什么没有人?是不是、是不是阿离出事了?   “阿尧!”北冥翼推门便看见端木尧蜷缩在地上,眼神茫然,顿时一惊。他掠过去,扶起端木尧。   看着如此憔悴虚弱的人,北冥翼心中的愧疚更盛。   端木尧静静凝视了北冥翼一会儿,似乎好半天才辨认出来,他猛然揪着北冥翼的衣领,急切地问道:“阿离呢?阿离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阿尧!你冷静点!”北冥翼按住端木尧的双肩,沉声道,“阿离没事,我带你去看他。”   这个时候,已经隐瞒不下去了。如果不让端木尧见到那个孩子,他肯定会崩溃的。   小心搀扶着步履还不是很稳的端木尧,两人来到了南宫天的房间。   浓重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南宫天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北冥翼,他怎么把端木尧带来了?若是被他看到这小家伙受伤,岂不是……要发飙?   “阿离……爹爹来看你了……”端木尧不顾旁边两人的阻拦一把抱起端木离,语气轻柔,生怕吓到他似的。   好半天都没有反应,端木离脸色一片死寂,端木尧有些迷茫,他转头看着北冥翼:“他怎么不理我?他怎么不睁眼看我?”   “阿尧,他累了,已经睡着了,我们改天再来看他好不好?你现在身体还未复原,先回去休息好不好?”北冥翼也将声音放得极低。因为他发现了,端木尧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不怎么好。   “不,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守着他,不然会有坏人来抓他,他也会害怕的。”端木尧将孩子搂得更紧,无神的大眼睛此刻带了深深的戒备。   “阿尧?”北冥翼与南宫天对视一眼,强行将孩子抢过来,南宫天搭上了端木尧的手腕,却引来更剧烈的挣扎。   端木尧尖声叫着:“不要抢我的孩子!还给我!”他冲上前,死命地抢着被北冥翼举高过顶的端木离。   只可惜,体力有限,而且肚子还很疼,端木尧捂着脑子瘫软下去,跪地哀求:“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身体也忍不住痉挛起来,仿佛受不住疼似的。   “阿尧!”南宫天强硬地握住他的手腕,神色严肃起来。   “他怎么了?”北冥翼紧张问道。   “他强行产下这个孩子以至腑脏受到的伤害极大,所以腹痛残留在体内并未散去。现在精神有些许崩溃,而且认知里除了这个孩子,再无其他的人或事。”南宫天眉目染满忧愁。   端木尧痛苦扭曲的俊颜深深刺痛了北冥翼的心,他抱着孩子跪在他身边,低声道:“阿尧,他受了伤,还得让旁边的大夫帮他疗伤,你乖乖的,等他治好伤,我就还给你怎么样?”   “受伤了?”端木尧眸子动了动,看向包裹着端木离的小小锦被上果然有点点血迹,顿时一把抢过来,扯开覆盖的被子,小小胸膛上果然有一道霸道的剑伤,贯穿了自己心头肉的心口。   杀意在一瞬间蔓延,端木尧抬起一掌袭向北冥翼,声音冷凝:“我要杀了你!”   北冥翼连忙躲闪,神色慌乱:“阿尧,对不起,都是我没照顾好他,你冷静点,再不疗伤,他会死的。”   端木尧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他抱起孩子紧紧贴在脸颊,感受到他冰冷的肌肤,心中更加空落:“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孩子?!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南宫天也谨慎地看着端木尧,发现他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似乎并未完全崩溃,只是在边缘打转,心中有些明了,或许,这个年轻人只是在下意识地逃避着什么,精神上,逃避一些让他感觉难过或看崩溃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难办,只要悉心开导,还可以痊愈。   “他已经得到应有的处罚了,阿尧,现在让前辈给他疗伤好吗?”   端木尧迟疑着将孩子递给南宫天,忽而又抽出旁边桌上的剑直指北冥翼:“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北冥翼叹息一声,不知该怎样开口。   “别逼我对你动手!”端木尧剑尖已经抵上北冥翼的咽喉,眼神冷漠,不带任何一丝情感。   “是我。”一声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端木尧闻言浑身一震,下一刻已经掠过去,看着艰难爬在地上望着自己的拓跋颜,心头恕火直窜,一脚踢开拓跋颜,将他踢翻过去,然后重重踩在他的胸口,剑尖狠狠刺穿了他的肩胛骨,将他钉在了地上。   拓跋颜苦笑着看着端木尧,冒血的嘴里喃喃说着:“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而起,杀了我吧!”   端木尧将剑拔出,又刺向他的另一个肩臂,同样的穿骨而过,他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么?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南宫天和北冥翼惊愣地看着疯狂的端木尧,等反应过来时,端木尧已经接连将拓跋颜的手臂大腿刺了个遍,最后一下,正对他的心窝……   北冥翼掠过去,捏住他的手腕:“够了!阿尧,够了!他已经付出如此惨的代价了!”   端木尧甩开他的手,继续方才的动作,北冥翼不依不饶地阻拦:“阿尧,我已经废了他的武功,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你方才又接连刺穿他的手臂和腿骨,已经够了!”   “滚开!”端木尧充耳不闻,转过身一剑划向北冥翼,北冥翼连忙侧头,面具被削落,露出狰狞伤痕的左脸,和俊逸无双的右脸,显得十分诡异,也十分凄凉。   端木尧愣了愣,似乎想起自己刀剑相向的人是结义金兰的大哥,眸中的恕火渐渐平息下来,手腕一松,长剑掉落,而他,也晕了过去。   北冥翼接住他瘫软的身躯,看着睡着时候仍没有放下戒备的端木尧,鼻翼泛酸。当年第一眼遇见他时,他还那么小,也那么神气,清冷的眸子闪过得更多的是调皮,可现在,已然失了太多的神采,变得忧郁,令人心疼。   南宫天帮端木离看好伤之后,又帮端木尧看了看,最后将躺在地上几乎失去气息的不肖徒弟抱起来去了隔壁。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自己的徒弟,只是他那颗心太过敏感,才容易走极端。当年收了他当徒弟,本以为能够改变他的极端性格,没想到,还是走到了今日这步。   北冥翼安置好端木尧父子,也去了拓跋颜那边,拓跋颜的伤势其实比谁的都重。而且他也是一心求死,情况并不乐观。   南宫天花白的头发仿佛更加苍老几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让他这个老头子省心呢?   疗伤的日子一晃而过。端木尧精神稳定了许多,天天守着儿子,旁人都无法入他的眼。而欧阳瑾也来过一次,带了碧色踯躅花前来,端木离的命总算救了下来,只是偶尔会停止呼吸,只要救治及时也不算特别危险。   唯有拓跋颜情况一直不容乐观。他还是一心求死,药物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过,南宫天并未放弃,一如既往地寻找医治方法,找到新奇的也会试试。   拓跋颜偶有清醒的时候,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那个几近花甲之年的老人,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在点着如豆的灯仔细翻检药材和医书,他的白发更多了,皱纹也更深了。   还记得当年自己刚被师父救下,脾气倔得要命,可师父还是纵容他,即便师兄告诉师父自己个性极端,脾气暴戾,师父也没有赶走他,而是固执地将他留在天山,试图将他的性格软化。   自己走到今日这步,早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无论亲人、朋友还是爱人……所有的人都唾弃他,辱骂他,所有的人都恨不得他死,只有师父,还蹒跚着身子,不眠不休地寻找救他的办法……哪怕他已经是个生不如死的废人,这次,是彻彻底底的成了废人了……   只有师父,从来不曾将他抛弃过啊…… 师父……   拓跋颜哽咽着叫了一声,可惜声音太过微弱,灯下眯着眼睛费尽心思找药材翻医书的老人并未听到,所以也就没有看见,那个平日暴戾无常、心狠手辣的小徒弟,咬着被角,哭得像个孩子…… 第五卷 爱为谁留 第一章 放手   春景盎然,鸟语花香。   简单的茅舍栅拦外,驻守了一队队铁甲着身的士兵,而最前面高头大马的旁边立着一脸忐忑的云之澈。   当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带领军队杀得尽兴。没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云之澈毕竟是一国的大将军,更有帝王之才,所以,他明白这个道理。即便与他一起瓜分西夏国的,是离国的军队。   虽然离斩轩并未御驾亲征,但是那个雷诺,着实不好对讨。更何况,灵祈国的军机图还在离斩轩手里……云之澈不敢轻举妄动,只在收了西夏三分之一的地方停了下来。另外的三分之二悉数归入离国版图。   云之澈收回思绪,视线轻转,紧锁那个令他魂牵梦案的人。   他变了好多,周身的气息比上次落崖救起之后更加阴冷嚣狂,多了一抹霸气,少了一分温和。而且,那双眸子,扫过你时会令你如坠冰窖。   他已经摒弃了七情六欲吗?   云之澈不由握紧了手指。   茅舍内的庭院里,端木尧将手上的花影戒摘下,递给北冥翼:“交给羽儿防身,先让他继续跟大哥留在鬼岛,等我报完仇,自会去接他。”   北冥翼知道现在的端木尧与以前的端木尧有很大的差别,自己不好随便拒绝什么,只要安心照顾好羽儿便是最能赎罪的了。   “对不起……关于阿离……”北冥翼接过花影戒,看了一眼被南宫天搂在怀里即将递给端木尧的小婴孩,满舍愧疚。   端木尧仿佛没有听见,他只是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低语:“宝贝儿,我们回家了。”   说完也不再多留,抱着端木离朝栅栏走来。早有士兵恭敬地打开让他通过,端木尧若有似无地瞄他一眼,那人只觉浑身一凉,似乎被蛇盯上,这种压迫的感觉,着实令人冷汗直流。   “尧儿,我为你备了马车。”云之澈殷切上前,一如既往地温和如水。   端木尧止了脚步,躲开他要来抱过端木离的手,面无表情地纠正:“朕的名讳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   云之澈一愣,伸出来的手停在半空,惊愣的表情久久不能散去。   端木尧轻瞥他一眼,继续迈步,只是冷漠的声音飘入了云之澈的耳中:“待回去再跟你算账!”   云之澈只觉遍体生寒,僵硬着收回手,他呆呆地看着端木尧扯过旁边人恭敬呈上的狐裘,小心包裹住怀里的婴孩,然后翻身上马,淡淡吩咐:“出发吧!”   “是,陛下!”士兵们也都折服在他强大的气场下,恭敬地遵命。   云之澈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庭院内立着的南宫天和北冥翼,目光诧然,那两人同样回给他无奈的眼神。   躺在角落那个房间里的拓跋颜听着马蹄渐远的声音,慢慢侧头,盯着洒下斑驳光影的窗户,许久许久,才合上了眼,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再往前走,就到了灵祈国的地界,端木尧只有面对怀里的小婴儿时才会有点温和的笑意,旁人无论是谁,都只能看见他冷峻如霜的面庞。   云之澈几次想跟他交谈,都被他淡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所震慑,于是放弃。   直到一行人进了灵州,遇到快马加鞭追来的离斩轩一队人。   端木尧眸中的恨爆发开来,没等他们靠近,便冷冷下令:“放箭!如有靠近看,杀——无——赦!”   此话一出,云之澈更加震惊,他策马上前,企目劝寻:“尧儿,离斩轩他是有苦衷的,你何苦下次毒手?”   端木尧冷冽的眸子一转,直盯云之澈,唇角微扬,笑容讽刺:“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如果再叫我的名字,就治你的罪!”   “尧……陛下,微臣只是不想见到陛下日后伤心难过,所以斗胆,请——”云之澈放低了姿态,说实话,他也不想说这些话,他本来还想再次挽留,只不过,那两人的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他也已经不忍心再分开,尤其是离斩轩。   前些天,雷诺有意无意地透露,离斩轩那些不顾安危、抛弃天下的疯狂举动,希望云之澈能告知端木尧的所在。   端木尧却是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住口!云之澈,朕才是灵祈国的皇帝!你没资格教我怎么做事!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了!还有,有闲工夫管别人,倒不如管管你们云家的人!”   云之澈的话硬生生停下,梗在喉间,眼神黯然,是啊,云家的事……爹爹不顾自己阻拦派了人到尧儿身边,还对他下药,害他早产,幸好孩子无事,否则,只怕等不到现在,云家就已经被伏法了!   端木尧成功将他的话拦住,再次抬眸,看向被围在中间的离斩轩,他殷切地盯着自己,双唇翕合,似子在说着什么,可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满心的怨情无处发泄,到了眸中,便是燃烧成烈焰的愤恕和轻蔑。   “我们走!”端木尧掉转马头,朝另一条路行去。云之澈留下人殿后,也跟了上去。   可怜离斩轩与他再次失之交臂。   “陛下,我们再往那边去就是灵祈国境内了,恐怕守卫的不会让我们通过的。还是先回去吧!以后再想办法。”离庭劝道,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灵祈与离国也即将开战,陛下若不主持大局,只怕更无机会与端木主子见面了。”   这话虽然有激将的成分,但也是实话。离斩轩失魂落魄的眸子黯淡下去,疲惫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回去。”   话虽容易,但做起来难。每策马离开一分,心就会裂开一分,疼得他面色苍白。   而,已经远离的端木尧眼神也黯了黯,怀中的小婴孩骤然哭泣起来,他将孩子抱紧,紧贴在胸口,轻轻呢喃:“宝贝儿,你舍不得吗?看来,父皇得教会你如何去恨一个人……别怪父皇……”   回到灵祈国皇宫,端木尧病倒,产后虚弱的症状再次发作,腑脏的痛令他整日昏睡。   云之澈依旧如往常那般帮他处理军务,偶尔去皇宫看看他。   这天,正好端木尧醒来,他看着守在床边的云之澈,轻轻开口:“云之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云之澈连忙起身,单膝跪地,神色恭敬而疏离:“陛下请问。”   端木尧苦笑一声,强撑着坐起,斜睨着云之澈:“冰炎是不是你派来的?”   云之澈多聪明,端木尧一提到冰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一方是自己的爹爹,一方是自己的挚爱,他还能怎么办?   “是,是我派去你身边的。”云之澈低头。   端木尧垂下眼帘,似乎叹息了一声,他揉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再次重复:“冰炎是不是你派来的?”   云之澈继续答:“是!”   端木尧咬牙切齿地直起身子,恕道:“那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   “死罪。”云之澈双膝都跪下,伏地不起,“臣犯的是死罪,请陛下依法处置。”   端木尧瘫软回去,哀伤地看着云之澈,半晌才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云之澈浑身一颤,似乎酝酿了许久,这才慢慢抬头,硬着头皮对上端木尧的眸子。   “冰炎真是你派来的?”   “……是。”云之澈仍然是这个回答,只不过比方才多了一分犹豫。因为他看到了端木尧眼中浓浓的哀伤。   端木尧愣愣地看他半晌,忽然捂着肚子呕出一口血来。   云之澈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端木尧无力地伏在床边,唇角带血,悲伤地揪住云之澈的袖子,低低道:“如果你说不是,我会信你的。”   云之澈呼吸急促,好半天,启口道:“请陛下降罪!”   端木尧一把推开他,猛咳几声,恨恨道:“云之澈,你真的认罪?”   “是!”云之澈被推倒在地,他伏地哀求,“微臣自愿奔赶边疆,永不回京!请陛下成全!”   “奔赶边疆?永不回京?”端木尧气急反笑,他眸子闪着决裂的光,“好!朕成全你!”   “多谢陛下!”云之澈重重地叩头,那声音听在耳中,疼在心上。   “云之澈大逆不道,谋害皇帝皇子,即日起,全家发配边疆,永不回京!”端木尧低吼,“你满意了吗?云之澈!”   “求陛下放过臣的家人,臣愿一力承担!”云之澈惊慌失色,不住叩头哀求。   端木尧躺在床上,不予理会。   直到叩头的声渐渐弱下去,端木尧才懒懒开口:“云之澈,你赢了。从此之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云之澈又叩首谢恩,“请陛下保重龙体,微臣自当保证灵祈国的江山万里无虞!”   说完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前有些发黑,额角痛到麻木,流徜的血落在眼睫,模糊了双眼。   端木尧却是躺在鲜艳的锦被中,俊美无瑕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尧儿!”云之澈快步上前,挪开他捂着肚子的手,伤心地帮他以真气抵御疼痛,轻轻呢喃,“原谅我,不得不走这条路。尧儿,我舍不得你,可我不能自私。我会守护好你的江山,我要你看见这万里河山,便想起我云之澈!” 第五卷 爱为谁留 第二章 重逢   月光稀,是谁捣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   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荣华梦,塞上吹羌笛。战非罪,烽火烧几季?   今夜关山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兮心相系。   是今生相伴,或来世再惜,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若功成,冠翎归故里。到蓦然回首,才默然长记,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今夜边声迢递,频传急。血染黄沙,魂归止兮。   月光斜,今夕似何夕?雪花飞,问归未有期。   今夜更漏迢递,无泪戚,青丝成雪兮钗委地。   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终有一日会懂这谜题。   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千山雪,月下长相忆。   是今生相件,或来世再惜,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到蓦然回首,才默默长记,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千山雪,月下长相忆。   月光稀,是谁捣寒衣?天涯路,魂自归故里。   今夜无雪无晴,无悲喜,两相对望兮风细细。 ——————————   分离之后,是化不尽的相思。   接下来的六年里,云之澈在边关全身心地保家卫国,偶尔登高望远,紧紧凝望灵祈国帝都的方向,鬓边已有风霜。   而离斩轩亦是将目标锁定为灵祈国帝都,沧桑的面容夹杂了许多无奈。   他找到了当日怀疑被端木尧带走的军机图。被老鼠咬坏一块,然后要拖走做窝的时候不慎从房梁掉落,砸在他摊开的书卷之上。   离斩轩颤抖的双手捧起残缺不全的两份军机图,忍不住落泪,俊颜上满是悔意。   端木尧也励精图治,重新训练出三支年轻有为的军队。暗杀、窃取情报、作战,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虎视眈眈地紧盯住离国最肥的一个郡县。   没错,昔日四国鼎立的疆土也只剩下离国和灵祈国两个大国。   在两个皇帝的治理下,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以至于长达六年没有再发生战乱。   甚至,两国之间的边境相连的地方,百姓做起了小买卖,我卖你点羊皮,你卖我点豆腐,相互贸易,货币流通,语言也逐渐统一。   这是离斩轩和端木尧没有料到的。   同样身居高位,同样想让百姓过上安慰日子的两位王者,内心深处究竟如何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离斩轩埋头批完最后一叠奏章,起身舒展筋骨。今日特意换了一袭紫衣,高贵典雅,天生的王者气息袒露无疑。   六年了……时光倥惚,如白驹过隙。岁月在他心上刻下的,唯有深深的爱。   离斩轩轻轻闭眼,总感觉仿佛还在昨天,自己揽着那个闯入生命中取代一切的人谈笑自若,可转眼便天各一方形同陌路!   他们,明明是相爱的啊……   尧……我对国家的责任已经履行完毕,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抱我与你在一起了!   离斩轩小心地收好那两块断掉的桃木牌,一拂衣袖,修长俊朗的身形很快离开了御书房。   最贴心的几个护卫早就候在外面,见他出来,全都心照不宣地立在一侧,牵马备鞍。   早就向雷诺、雷翔两兄弟交待好一切,宫里又都有离庭照应,他可以安枕无忧了。   这一次,哪怕死缠烂打也要把他抢回来! ——————————   端木尧轻手轻脚地走向书房,端坐于桌案之前的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正捉了一只毛笔有模有样地一笔一划描摹自己给他的字帖。神态邪狂中透着稚气,灵动的双眸闪着算计的光,似乎随时会给人出难题。   小魔头之称,已经在皇宫流传开来。   整个皇宫内院,没有一个人敢惹他。不过,这也正是端木尧所希望的。   听见脚步声,端木离抬起头,脸中的邪魅隐匿,露出亲切可爱的表情,扔下笔,跳下椅子,‘蹬蹬蹬’地跑过去,投入端木尧俯身张开的怀抱:“父皇!”   声音清脆动听,如淙淙流水,浸润心田。   端木尧抱起他,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问:“离儿今日可有乖乖练字?”   “当然!”端木离仰着小脸,撒娇道,“父皇,父皇过去看嘛,离儿有进步,要讨赏!”   端木尧宠溺地点头:“好,离儿想要什么?”   “想出宫去玩!”端木离搂住端木尧的脖颈,飞快道,“父皇陪离儿一起去嘛!”   “那好吧,这么久没出去,你一定憋坏了。”端木尧妥协,抱着他先回寝宫换了平常百姓的衣衫,然后自己也换了明黄的龙袍,改为一袭纯白的长杉,帝王冠冕也被取下,长发简单地束起,留几缕发丝拂过鬓边,看起来倒像是个翩翩佳公子。   端木离在一旁拍手笑道:“父皇好帅气!”   端木尧淡然一笑,牵着他的小手,一同出了宫门,在帝都的街道上闲逛。   端木离很是好奇,拎起人家的玉坠儿歪头看半天,然后去下又跑到地摊上的小玩意儿前驻足凝望。有时候会踮着脚跟卖糖葫芦的叔叔要一只糖葫芦,咬了一颗便被端木尧举在手里。   端木尧只有面对儿子的时候才会如此宠溺而纵容。   只是下一刻,脚步宛如生根一般,无法动弹,对面缓步行来的,竟然是那个人!那个被他遗忘到心底的人!那个被他恨到骨子里的人!   “父——爹爹!”端木离扯扯他的衣襟,捧着两个小丑面具漾着欢乐地笑,“爹爹,离儿要买这个!”   端木尧心中一松,点头付了银子,接过一个面具戴在脸上,然后低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紫衣白发的人。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为什么在遇见的那一剂,心还是会起波澜呢?   端木离则兴奋地双手捧着吐舌头的笑脸娃娃面具,一会儿放在小脸之前遮挡,一会儿又拿开,冲端木尧做个鬼脸,如此反复,倒也玩得乐此不疲。他蹦蹦跳跳地倒退,时而发出咯咯地笑声,显然很是开心。   而这一刻端木尧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没有注意自家儿子倒退的后面是一座架起来烧烤的火炉,上面还烤着几只烤鸭。火炉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矮凳,端木离粹不及防被凳子绊到,小小身子倾斜着倒向火炉。   这一变故让端木尧的心捉到了嗓子眼,听得端木离那一声急切的‘爹爹’,心中更是颤抖不已,他双足点地,飞速掠向那小小的身影。   比他更快的是一道紫色身影。   离斩轩刚到灵祈国帝都,尚未安排好落脚之地,便想四处走走,也好平复一下狂乱的心。   在大街上走着,心不在焉,忽然发现一个小不点蹦蹦跳跳没个安稳劲儿,心已然提到嗓子眼。   或许是因为羽儿一直不曾受他照顾,或许是从未与次子谋面,离斩轩一直对孩童充满了不一样的关注之意。以此来弥补享受不来的天伦之乐。   于是,见端木离摔倒,而身后又是灼烫的火炉,想也不想,直接冲了过去,将小家伙抄在怀里,身躯一拧想要离开。哪知又冒出来一个戴着夜叉面具的白衣男子,身形瘦削,气质冷漠,只不过此时满脸担忧,两人撞在一起,离斩轩下意识地将自己置于火炉那边,落地时,不可避免地被挤在角落,碰到火炉,手背被烫红了一片。   端木离害怕地从离斩轩臂弯里跳出来,搂紧了端木尧的脖子,心有余悸地喊着:“爹爹……”   “别怕,没事了。”端木尧安抚着儿子,看向一脸淡然的离斩轩,“多谢。”   当然,声音是略微压低了的,听不出他原本的音色。   离斩轩呆呆地看着他,那一瞬间,忽然心痛如绞。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甚至没有听到端木尧的道谢,只是在端木尧转身欲走的时候猛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却得到更快地甩开。   端木尧不着痕迹地将因方才动作露出的手臂挡住,周身气场冷凝:“莫非阁下是想要救命的赏金吗?”   离斩轩回过神来,才讷讷道:“不、公子见笑了,只是,只是公子给人的感觉持别熟悉。让在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令在下牵挂万分的人。”   哼!端木尧冷哼一声:“这跟我何干!”说完抱着端木离转身离开。   离斩轩眉梢一跳,忽而笑了笑,快步跟上…… 第五卷 爱为谁留 第三章 逃离   被端木尧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好奇地透过端木尧的肩膀往后看,跟着他们的紫衣男子对他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端木离斜睨了他一眼,哼道:“干嘛要告诉你!”   离斩轩却是不在意,胸有成竹地开口:“我来猜一猜,要么有‘端木’二字,要么有‘离’之一字,对吗?”端木离惊愣地瞪大眼睛,没料到这人竟然能猜出来,不过还是嘴硬反驳:“才不对呢!”   他的表情怎能逃过离斩轩的眼睛?   离斩轩只觉心头狂跳,这一大一小的确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尧——”离斩轩一个字还未说完,一柄长剑拦在胸前,夜叉面具的白衣男子目光冷冽,“不要再跟着我!否则,刀剑无眼,别怪我没提醒你!”   离斩轩仿佛没听到,自顾自说道:“我没有跟着你啊,我也是往这边走的。难不成这路是你家的?” “这路就是我们家的!”端木离翘着小嘴插了一句,骄傲的表情天经地义,却透着一股孩子气,惹人怜爱。   离斩轩愣了愣,目光深邃:“你们家的?”   很明显,他在套话。   端木尧搂紧儿子,制止他被那个狡猾的狐狸套出话来,身躯一拧,施展轻功飞快离去。   离斩轩想也不想,直接飞扑而上,紧追他们。   端木离也察觉出不对了,这人真讨厌,总是惹父皇生气,还老是跟着他们,一定是坏人!他偷偷从怀里摸出随身攘带的毒药,小心翼翼地打开,在离斩轩倏忽而近的时候猛然扬了出去,还顺手捂住了自己和端木尧的口鼻,目光狠厉阴枭,全然不似一个六岁幼童该有的表情。   离斩轩哪能料到端木离会突然发难,躲闪不及,被毒粉扬了个正着,顿时洋身酥软,迫不得已落地自行疗毒。   端木尧的身影微微一滞,不过也只是停顿一瞬,很快就抱着端木离消失在离斩轩的视野之外。   离斩轩屏息立定,向前距跑两步,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不可置信地盯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六年,或许是个巨大的鸿沟,他再也无法跨越。   不过沮丧只是瞬间,离斩轩盘膝疗毒,唇角莫名勾起,露出欣慰的笑。没错,他离斩轩的儿子哪能太过柔弱?像方才那样狠厉果断才刚刚好嘛!   端木尧直接逃过了三条街才慢慢停下来,靠着墙喘息,心中狂跳不已,本来以为,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在六年的时间里,慢慢沉淀,谁知,偶然相遇还是会激起涟漪。   “爹爹别怕,离儿会保护你!那个坏蛋不敢来的!”端木离摘下端木尧脸上的面具,小手抚上他苍白的脸,体贴道。   端木尧拍拍他的小脑袋,勉强笑笑:“离儿乖。”   逛街的心情已经没有了,端木尧随便买了些小玩意儿拎在手里,带着端木离回宫。   宫门口伫立的高头大马以及马背上巍黑高大的男子让两人的脚步停顿。   端木离挣开端木尧的手,小小的身子扑过去:“云叔叔!”   云之澈翻身下马,一把抄起端木离,将他举过头顶转了几个圈,惹来小家伙清脆的笑声,然后才转向端木尧,目光压抑隐念深情。   端木尧几步走到他身前,将端木离接过来,淡然道:“回来了?”   “嗯,军防一直不错,那边没什么事,就想回来看看你……们。”云之澈说话有些不自在,他接过端木尧手上拎着的东西,“我送你们进去。”   端木尧也没反对,径自抱着端木离迈步走在前面,云之澈深吸一口气,跟在后面。   气氛十分压抑。   端木离不安分地打破沉寂,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云之澈说话:“云叔叔,你有没有带礼物给阿离啊?”   云之澈点头:“嗯,当然带了,已经命人送到你的寝宫了。待会回去就能看到。”   “啊?是什么是什么?”端木离兴奋问道。   “你见了就知道了。”云之澈宠溺地笑了笑,却没有告诉他,留着一丝神秘感。   小家伙忍不住了,从端木尧怀里挣扎着:“父皇,放我下来,我要去看看云叔叔带给我的礼物!”   端木尧无法,只得放下他,小家伙一溜烟地跑远了。只留下两个各自沉默的人大眼瞪小眼。   “你——” “你——” 同时开口,同时打住。   云之澈注视着他,关切问道:“你近来身体怎样?旧疾有没有发作?”   端木尧别过头:“还好吧。偶尔发作,不必担心。”顿了顿,他岔开话题,“对了,你去看过他们没有?”   他们,自然是指云之澈的父母家人。当年端木尧在气头上,本来要将他们发配边疆,只是碍于云之澈自动揽下所有罪责,才网开一面,但也剥去了云若风的官爵,赐给他一套府邸,在边远的小镇安度晚年。   云若风也自知犯下滔天大罪,那时候大殿上冷漠如冰的端木尧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令他遍体生寒,再加上自家的儿子也被贬去边关,他不敢奢求什么,说起来本以为自己会被杀头的,端木尧让他安享晚年已经很不错了。   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做过的一件事,云若风认命了。也没再兴风作浪,领着一家子老小去了端木尧赐给他的府邸,乖乖过最后的生活。   云之澈愣了愣,点头:“嗯,来的时候顺路去看了看,他们一切都好。爹爹还让我向你道歉,他说,他不该强迫你做我云家的人……”   端木尧瞪了他一眼,云之澈笑笑:“你现在还生气吗?”   “都六年了,早就气过了。”端木尧也笑。   云之澈将今年的大事告诉他:“听说江湖上最新崛起一个组织,名叫洛羽山庄【你才对了,是桃花里面帅帅的攻君——离洛寒!他是被蓝亦馨带出来然后扔到路旁不管不顾的可怜娃,当然要报仇啦】,那庄主小小年纪却很有手段,不知道与魔教有什么仇怨,在九月初一举歼灭魔教余党,并将蓝亦馨擒住,终身囚禁。”端木尧一震,半晌,才淡淡问出一句:“是么……”   有人捷足先登了呢,不过,前三年,北冥大哥也曾联络过离斩轩那个朋友,听说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明月楼搂主,没错,就是给阿离带来魔教踯躅花的欧阳瑾【米错,这个家伙就是桃花里离洛寒的死党欧阳默的老爹】,再加上救命恩师南宫天的斡旋,已经将魔教铲除得差不多了。后来渐渐就淡忘了这件事,时隔三年,又有人找魔教报仇了吗?看来,人的确不能作恶啊,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都在看着呢!   这下子,魔教恐怕已经被连根拔起了吧?   “要不要我派人去杀掉蓝亦馨?”云之澈见他神色有异,还以为是不甘心那个女人被别人抓到,于是提议。   端木尧摇摇头:“不必了,与其杀掉她,倒不如让她一辈子得不到自由,孤独终老。”   “嗯,听你的。”云之澈也不反驳,温柔附和。   前面是端木离的寝宫,刚踏进殿门便听见清脆的笑声,进到内室看见小家伙半趴在矮几上,摆列开一排套娃,由大到小列队,然后还用小手指头去推,好像有点不倒翁的材质吧,推也推不倒,摇摇晃晃又立直了,引来他惊奇而可爱的笑。   玩够了这个,又翻出一个陀螺,不过摆弄一会儿因为不知道怎么玩就扔到了一旁。   再度翻了翻,九连环、泥叫叫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摆满了桌。   端木离咬着唇,歪着小脑袋一一摆弄,听到脚步声才抬头:“父皇!”   端木尧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玩,然后侧头看向云之澈:“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觉得小孩子肯定会喜欢,你小时候也很喜欢的。”云之澈后面那句说得比较轻,“他开心就好。” 端木尧不知该怎么接话,有些窘迫。云之澈却并未等待他说什么,他对两个侍从点头示意,搬出来一个木马,然后对端木离道:“阿离,过来!”   端木离迟疑的过去,被云之澈一把抱起来放在木马上,让他抓好手柄,然后轻轻一推,木马摇摇晃晃,端木离笑弯了眼,脆生生道:“这个好玩!这个好玩!”   端木尧斜倚着桌子,静静看他们两个在那边玩耍,思绪却飘到了今日在宫外看见的紫衣人身上。   离斩轩,你还来干什么?都六年了,你才想到要来找我吗? 第五卷 第四章 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端木尧心情复杂,喜忧参半,爱恨交加。   既然已经陌路六年,为何还要试图改变?逝去的华年,与寂寞无关。   云之澈虽然在陪端木离玩耍,但是余光一直默默停留在那个颀长的身影上,透出的是不为人知的心疼。他还是那么遗世独立,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了。   微微叹了口气,云之澈又一次感觉到无力。他无力让那个生活得无忧无虑,快乐幸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徘徊在伤心难过之间,却还要假装坚强,仿佛竖起全身防备的刺猬,满目警惕地防着所有的人。恐怕,这世上,也只有端木离和端木羽两个小家伙才能消除他的冷漠,虽然只是片刻。   晚膳用罢,云之澈将睡着的小不点交给端木尧,压低声音:“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这次回来,我会多留几天,京里那些大臣,该教训教训了!”   端木尧淡然点了点头:“辛苦了。”   云之澈已经习惯了这份疏离,敛眸躬身退了出去。   端木尧愣愣站了半晌,抱紧怀中的宝贝疙瘩,转身欲回内室,刚一转身,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熟悉的味道蔓延,沉寂已久的心骤然剧痛!   俊眸猛地收缩,端木尧运气想要震开眼前放肆的白发男子,但转眼看见怀里沉睡的儿子,唯恐伤到这小家伙,于是便强行压了下去,这一分神,离斩轩已经低头找准了他的唇,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端木尧呆了一呆,已经六年了,六年不曾与人亲吻,如今骤然被吻,还是这个让自己既爱又恨的男人,一颗心惶惶然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跳动。   离斩轩眸光带着势在必得的狂野,温柔不失霸道,唇舌激战,久违的心悸来临,让他不由放轻了动作,但是手臂力道仍然很大,加上端木尧对怀中睡着的儿子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竟是无法挣开。   当务之急,便是上下皓齿一合,狠狠咬下!   离斩轩不退反进,趁着他张开贝齿,灵活地窜了进去,追逐他躲闪的舌。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离斩轩连哼都不哼一声,固执地吻着不断抗拒自己的人。   端木尧见咬伤他也无法让他退开,足下发力,狠狠踩在某人的脚上,还毫不留情地碾了碾,离斩轩眉毛微皱,却仍是不肯放开他。   直到沉睡的小人儿被两个大人夹在身体中间,不舒服地支吾了一声,离斩轩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一双深邃的眸子宛如星辰点亮,紧紧锁住端木尧的双眼。   端木尧冷冷地回视,然后收回目光,抱着端木离侧身走另一旁,不打算理会这个抽风的男人。   天知道他现在的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腔一般,弄得他心神不宁。   只得咬牙暗骂,离斩轩委实太过聪明!如若他当日不顾一切地来找自己,必定会令自己的恨更加强烈!可他偏偏一等就是六年!六年啊!有多少爱恨还不够沉淀的?尤其是……看着阿离越来越像他的眉宇,再多的恨也会在冲上心尖的那一刻失了方向,跌入低谷,然后溅起的水花全是点点滴滴的爱。   如此煎熬,如此折磨,他就这样过了六年!   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失约乃至回想起密室之事的问题了,而是六年不理不睬将他遗忘到脑后的问题!   胸中压着一块大石,让他呼吸有些不畅。   端木尧抬头,看着再一次拦住他去路的离斩轩,终于开了尊口:“有意思吗?”   这样一次次让自己捉摸不透地纠缠不清,有意思吗?   离斩轩却不答话,盯着那小娃娃沉睡的酷似自己的面容,低声问道:“他叫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端木尧拂袖,将端木离换了个睡姿,让离斩轩看不到他的面容。   离斩轩继续胡邹乱侃:“他长得真像我,让我抱抱好吗?”   端木尧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果然还是为了孩子才来找自己!   “离斩轩!”他怒道,还未质问出口便见离斩轩倏忽凑过来,伸指竖在他唇上,低声道,“嘘,别吵醒他。”   端木尧冷哼一声:“只要这里没有你,就不会有人吵醒他。”   离斩轩厚脸皮道:“怎么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来看他也不行?”   “你——”端木尧面色沉寂,“果然,果然我看错了人!”   还希冀什么?还奢求什么?他根本就不是为自己而来。端木尧,你太傻了。强装这么多年的坚强面具被狠狠撕开,露出满是淌血的心。   端木尧一把推开离斩轩,径自走到内室,将端木离小心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一滴泪就这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还来不及掩饰,便被离斩轩扳过身子,看着他落下的泪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有些得逞的开心。他的表情如何能逃过端木尧的目光?   端木尧吸吸鼻子,不再掩饰,哭道:“你满意了?”   看我的真心被践踏,看我的希望被打碎,你满意了?   “是啊,我满意了。”离斩轩爱不释手地搂上端木尧纤细的腰,轻咬他的耳垂儿,“看见你为我哭,我很开心。”   端木尧的泪不受控制地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在离斩轩的手背上,离斩轩见他还没明白过来,连忙解释:“我一直怕你心里不再有我,所以才试探你。现在你这么伤心,算是在吃儿子的醋吗?”   端木尧不说话,只是漠然地站着,目光不甘。   “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很多事。”离斩轩将他脸颊上的泪舔走,低低开口,“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吵架,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相互坦诚……磕磕绊绊甜甜蜜蜜,却还有那么多的误会。你的不满从来不会说出来,我的负面心情也总是不在你面前展现,以至我们走得越来越远。   “其实,这些都是我们自已造成的,别人只是推波助澜的因素。尧,既然老天已经让我们相爱,为什么我们还要浪费那么多的年华在生气责备憎恨之上?人生能有多少个六年?我知道你气我恨我,我也曾恨你恼你,但是夜半无人的时候,我只会抱着徒留你气息的锦被失声痛哭,我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今日这步的?”   端木尧没有做声,只听离斩轩继续道:“爱一个人,要爱他的优点也要爱他的缺点,不是吗?尧,我们没有时间再浪费了。你倔强任性冷傲,不肯去找我,哪怕是杀过去找我问个清楚也好,可你肯定从来没想过要这样吧?你只是默默地在你的世界里成天胡思乱想。”   “而我,虽然想过来找你,但国事压着我,我走不开。更重要的是,怕来找你会更加快速地失去你。于是,光阴就这样被我们拖没了。尧,你到底,还爱我吗?”离斩轩将手覆在端木尧的心口,小心翼翼地问道。   端木尧没有说话。   爱?不爱?这些已经不必说出口了。六年来,他将后宫的妃嫔遣散,独自守着阿离一个人斡旋在波涛汹涌的庙堂之上,从来不曾想过要用联姻的方式帮自已稳固江山。甚至还不惜得罪一手遮天的云丞相,刚开始的时候过得有多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离斩轩也一样,励精图治的背后就是一个念头——来灵祈国找自己最爱的人!   端木尧呢?自然是隐忍而渴盼地等待那个人来找自己!   但,他们都肩负使命,只能一天天、一年年任由时光倥德。徒留寂寞的光影掠过自己荒芜的心。   离斩轩说得没错,自已一直没有想过要杀到离国去问一问离斩轩当日为什么丢下他?为什么没有履行约定?   也想问,密室时候听到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可是慢慢的,自己就想通了。   除却密室之事,离斩轩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   ——军机图之事是误会,当初两人要是将疑问都问出来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   ——射自己一箭的人是蓝亦馨指使,就算有错,离斩轩一夜白头,也已为此付出代价!   ——第一次产下死婴是自己自作自受非要跑去密室,只以为是帮离斩轩,实则是鲁莽!   ——令自己失却记忆的决定虽然没有经过自己同意,但那之后的离斩轩更加呵护他,后来也曾给自已蓝莲让自已选择恢复还是遗忘。明明是自已将那蓝莲扔了啊!   ——第二次的早产是因为轻敌,错信云若风,幼雅地深陷西夏陷阱却不自知。那时候离斩轩是拼了命地在想办法救自己吧?可自己却是一心怨愤,没有察觉到身侧的危险,才让人钻了空子,还不分青红皂白将恨都转移到了离斩轩身上。   ——什么血婴之说,离斩轩再怎么狠,又怎会拿自已的亲生儿子当长生不老的工具?再说,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说过了,血婴并不能长生不老,只是成年之前是幼童,而且血液可解百毒,其他全是胡言乱语!自已到底钻进了怎样的牛角尖啊!   不是无情,亦非薄幸。只是我们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真正能停留驻足的又有几个?生命是终将荒芜的渡口,连我们自己都是过客——心痛背后,也只有自己在孤独舔舐伤口。   在时间无情的洪荒里,温情和信任在一点点远离。面具后的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就这样形同陌路地走下去。固执地相信每一次的审判都会留下悲伤的记忆,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完全没察觉到自己与生俱来的自尊自傲和自卑早已长出了锋利而尖锐冷然的刺,在彼此的心口毫不留情地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我们却还试图用喷涌的热血来温暖冰冷的自已。   ——直到,血液流尽,停止呼吸。   佛曰,不可说,我们就真的在白驹过隙的时间中缄默。眼睁睁看着幸福擦肩而过,却依旧倔强地掩饰彼此瞳孔中后里的失落。是谁曾说的,这个世界一片荒芜,我们,形同陌路。即使沧海沦为桑田,高山变成沟壑,也抵挡不了最后我们自已亲手埋葬所有的退路,如同陷入漆黑无光的坟墓,至死方休,万劫不复。   可是,真的要这样吗?真的要自己亲手埋葬所有的退路吗?   不——他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 第五卷 第五章 心痛如绞   即便舍不得,也不代表他可以如此轻易就取得自己的原谅!   端木尧冷漠推开离斩轩:“你说够了?那么请吧!”   离斩轩不甘心地开口:“我们非要如此折磨彼此吗?”   “我可没有折磨你,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那你究竟想要怎样?”离斩轩无奈道,方才明明看见他的神色松动,以为有机会了,可为何忽然又变得冷酷无情?   “离开这里!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端木尧冷声道。   离开?开玩笑!离斩轩此刻可是发挥了厚脸皮的潜质,他两手一摊,轻松道:“来的时候我带的银两都花光了,回不去了。好歹你我也相识一场,还曾经爱得死去活来,怎么也不能袖手不管是吧?”   他才不会犯傻了,这次若真的离开,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一定要死缠烂打,死皮赖脸。一代帝王的脸面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赖在他身边才是王道!只要多加努力,一定可以打开他的心门!他可以等,六年都忍了,再忍六年也可以!但是前提是,一定得黏在他身边才行!   狭长俊美的眸子闪过狡黠的光,离斩轩甚至在心里万分肯定了自己的随机应变。   端木尧目瞪口呆,愣是没料到离斩轩竟然会来这么一招,无赖加可恶。   可偏偏离斩轩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那意思分明在说——我好心好意地来找你,弄得身无分文了,你怎么能忍心赶我走?   端木尧指着他身上名贵的饰物,不屑道:“不是还有玉佩吗?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佩戴不知名的东西,单这一块玉佩就足够你回去了!”   离斩轩恍然大悟,摘下身上的饰物,捧在手里,抬头:“你是说这些?”   端木尧冷哼一声,表示没错。   离斩轩余光一扫,瞄准旁边的暖炉,眉眼顿时弯成一条线,双手一抛,所有的饰物都掉进去,烧了个精光! 他无甚可惜地摇头晃脑道:“哎呀,真不好意思,一时手软,没有拿稳。”   端木尧气结,抽出宝剑直指他的咽喉:“你走不走?”   离斩轩毫无惧意:“我不认识路,皇宫太大,我出不去。要么,你送我出去?”   “少废话!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都不知道?骗谁啊你!”端木尧简直快无语了。   离斩轩不理会他纠结的表情,径自走向外间,轻轻开口:“我饿了,能不能帮我传膳过来?”见端木尧还在沉思,离斩轩坐在那里冲他招手,“真的,我没骗你。为了躲避离庭他们的追赶,我慌不择路,身上的银子都掉了,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来找你,你还赶我走。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不信你摸摸?看我都前胸贴后背了……”   端木尧斟酌半晌,收回剑,绕过离斩轩推开门吩咐太监去准备晚膳。   关门的时候望了望灰蒙蒙的天,一股冷意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个身体,是越来越怕冷了……   回屋后端木尧守在暖炉旁,冷声道:“吃完就走!”   离斩轩点点头:“好。”   没多久,饭菜上来,离斩轩倒也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大口小口地吃起来,说起来,他倒也没说假话,是真的两天没吃了。   端木尧偶尔瞄他两眼,想起他如此落魄是因为自己,心中有些歉疚。   这其实很出乎意料,他原本就恨着他的,不是吗?可是为何,相见之后反而处处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说饿了就给他准备吃的,他说休战就真的收好利爪让他大摇大摆地在自己的地盘晃悠……   说到底,自己还是……   “唔……”心口的钝痛弥漫,端木尧暗暗强撑,一阵阵揪心的疼痛令他眼前有些发黑,该死的,竟然在这个时候发作……   离斩轩虽然大摇大摆地吃喝不停,但实际上也没有从端木尧身上移开过视线,见他神色苦痛,忙扔下筷子,绕过去冲到他身边,担忧道:“尧,你不舒服吗?”   端木尧的体质他最清楚,这六年自己一直没有照顾他,他这样的性子,指不定会将隐疾拖成什么样!   端木尧勉强起身,将他推出门去:“吃完了就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不顾外面离斩轩的捶打呼唤,端木尧捂住胸口,贴着房门缓缓下滑,翻涌的血气再也忍不住,从唇角溢出,这样的煎熬他已度过无数次,只是一次比一次厉害难受,真不知道,这个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默默抬手拭去残留的血渍,端木尧微微闭上了眼睛。他或许就要死了呢……六年来这个身体透支了太多太多,若不是有阿离,他恐怕早就撒手人寰。只是,够了,已经够了!他所承受的一切一切,都该做个了结了!   离斩轩也来找过自己了,所有的一切也都有了解释和缘由。那便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呵……没错,归根结底,自己还是爱他。爱得不可救药,爱得万劫不复。所以,他只能选择将那个人推开。不然,以离斩轩的个性,若是得知自己将死,肯定会做出殉情的事来!   不是自己自恋托大,只是,这世上,没有人再比他更了解门外的男子了。他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与其两个人都痛苦,倒不如自己一个人承受。   这些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啊……曾经那么自以为是,那么高傲不听解释,曾经那么不懂珍惜,现在,遭到报应了呢。   “咳咳……”端木尧又咳出一片血来,只觉五脏六脐难受得几乎要绞成一团,身体都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是因为要解脱了吗?所以这次发作竟是比以往更加厉害!   他不想让离斩轩看到自己落魄将死的模样,也不想看到他伤心难过,所以宁愿将他推离,即便是带着恨,他也会活下去。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尧!尧!你开开门!让我帮你看病好不好?尧!你不原谅我也可以,你赶我走也可以,但先让我帮你治病好吗?尧!我求求你了……尧——”离斩轩听着里面压抑的低咳,一颗心揪得生疼,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不住哀求,声音都带了哭腔。   端木尧没有回应。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卷来的寒风冷入骨髓,但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寒冷。   “尧,我自己进去了!”离斩轩再不停留,一掌劈开旁边的窗子,窜了进来。   端木尧蜷缩成一团,躺在地板上,唇角流淌下来的血淌到地板上,积累了一大滩,令人触目惊心!   “尧!”离斩轩感觉自己的心被生生挖下,那种痛令他窒息!他掠过去,搂起脆弱的几乎停止呼吸的人,泣不成声,“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吗?嗯?你以为我离斩轩是贪生怕死之辈吗?你太傻了!”   端木尧意识迷糊,呼啸的冷风灌进来,他怕冷地缩了缩身子,看着破了的窗口外飞扬的雪花,下意识地呢喃:“下雪了……”   离斩轩凌空将端木尧的大氅抓来,将他裹住,然后源源不断给他输入真气,声音宠溺而害怕:“是啊,下雪了,这里太冷了,我抱你去床-上好好休息。”   端木尧却是露出奇异的笑,重复:“下雪了……下雪了……”   他们的第一场相遇,也是下雪天呢。   没想到,终结的时候,竟然也是下雪天。   纯洁,圣洁,不带一丝尘垢。   真好,多么美好的轮回……   “父皇!”一声清脆而焦急的呼唤自内室传来,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掠出来,愤恨地看着离斩轩,“你这个坏人!竟然欺负我父皇!我杀了你!”   小小的人儿,动作反应竟俱是一流!端木离秀气的小脸此时满是杀气,手上一条红绫倏然而至,直逼离斩轩的脖颈。   离斩轩下意识地侧头避开,下一秒,端木离欺近,袖中飞出带着剧毒的短箭,仍然是紧逼要害! 离斩轩连忙旋身躲开。   端木离看着自家父皇惨白得令人害怕的脸色,也不敢耽误,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被他迫退几步但还想上前霸占父皇的离斩轩,一边倒出瓶中的药丸塞到端木尧口中,声音带了哭腔:“父皇,咽下去……父皇,咽下去啊……不要丢下阿离……父皇……呜呜……不要睡……” 第五卷 第六章 绝不放手 离斩轩听着那小人儿无助的声音也焦急万分,他想上前但是却得到更加强烈的抵抗。   端木离分明就是把他当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不要过来!”接连射出几支袖箭,端木离声音冷酷,“你若再不走,我可叫禁卫军了!”   离斩轩试图将声音放柔:“你叫阿离,对不对?我不是坏人,你让我看看他的病好不好?我是大夫,真的,我不骗你,让我看看好不好?”   “胡说八道!”端木离不为所动,“你就是来欺负我父皇的!这个月父皇一次都没有病发过,偏偏你来了之后就惹得他难受,我讨厌你!”   小家伙歇斯底里的吼声引来了禁卫军,首领还是当日云之澈留在天邪保护端木尧的那一批里的人,自罗捷为了保护端木尧摔下悬崖死后,就是他——宁奇——代替了罗捷的位置,一直留在宫里保护端木尧。   “太子殿下?出了何事?”宁奇听到这边的动静,带了一队人过来查看。   端木离运气将门打开,更多的冷风灌进来吹起他凌乱的发,小小的人宛如地狱修罗,怒视着离斩轩:“把他杀了!”   宁奇好奇地看向紫衣白发的男子,见他一脸苦痛盯着躺在地上的端木尧,顿时想起他熟悉的容颜,原来是在天邪曾经见过的离斩轩。他来找陛下了,结果却惹得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只是,杀了他,能解决问题吗?   “殿下,这……”宁奇有些犹豫,离斩轩和端木尧的事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还不至于要到将离斩轩杀掉的地步。   “怎么?听不懂本殿的话吗?”端木离目光愤恨。   宁奇无奈,只得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上前围住离斩轩。   离斩轩忙不迭地开口:“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求得他的原谅,你们若是想处置我,也先让我帮他看病好不好?”   几人脚步停下,端木尧的病症他们也知道,只是太医基本也是束手无策的,如今离斩轩在此,当然是有些希冀了。   “还愣着做什么?”端木离哼道,“父皇的病本殿自有办法,你们只需将他杀了即可!”   这话一出,几人再不犹豫,扑过去与离斩轩纠缠在一起。   离斩轩躲闪着,心中的苦闷实在无法说出。只是,看向端木离的眸子多了些思索。   这孩子……被尧教导得果决干练,但却似乎少了一点人情味……   冷情冷心,这便是你的心境么?尧……   端木离见有人牵制住那个对父皇虎视眈眈的人,小脸一垮,又扑到端木尧身边,神色哀恸:“父皇,那个欺负你的坏蛋很快就会没命,你别生气好不好?父皇,阿离还在你身边,你不要丢下我啊……”他让宁奇把端木尧抱到内室,盖了好几床棉被,然后又把大殿里的暖炉全部挪到内室的床榻旁边,自己则爬上床,小手掰开端木尧的嘴巴,再次塞了药丸进去。   可是端木尧咽不下去,急坏了小家伙。   隐约想起自己心口疼痛时候,父皇会搂着自己口对口渡气,眼前一亮。他凑上前,对准端木尧的唇,小小的舌滑进去,将药往里推了推,然后端过水给端木尧喝。   折腾了半晌,终于让端木尧喝下药,他抹了把汗,舒了口气。   外间的打斗声音已经没有了,端木离心中有些诧异,对宁奇道:“出去看看。”   宁奇点头,步出内室,结果刚脱离端木离的视线就被人点了穴道,跟旁边一个个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的侍卫一样。   离斩轩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他压低声音:“他怎么样了?”   宁奇倒也没有挣扎,老实回答:“太手殿下已经喂他吃了药,会没事的。”   “没事?”离斩轩可不那么认为,尤其是想到方才看见的那一滩血,心中的恐惧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他经常这样吗?”   宁奇叹口气:“差不多吧。”   “那为什么不请大夫?太医呢?是做什么的?”离斩轩怒火攻心。   “不是不请,是根本没有人能治好他。”宁奇无奈道,“云将军也想了很多办法,江湖上那个有名的神医南宫天也来帮陛下调理过,可是陛下病情沉重,只能稳住却不能治愈。那老先生也没办法,只留下一瓶药嘱托陛下要好好养病,不可操劳过度便离开了。你也看见了,这几年灵祈国一点点稳固根基、百姓逐渐安居乐业,陛下能有多少空闲时间?你自己也是皇帝,这其中有多辛苦你比谁都清楚!更何况……”   话被打断,里面的端木离脆声问道:“宁奇?”   宁奇看了一眼离斩轩,扬声道:“殿下,那个人已经走了。”   “哦,你们收拾一下,也出去吧。对了,去通知云将军,就说父皇身体欠安,请他进宫。记住,今晚之事,不可对旁人走漏风声!”端木离小大人一般有条不紊地吩咐。   “是!”宁奇应道。   离斩轩追问:“更何况怎样?”   “更何况,太子殿下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据说当年被人一剑穿心,偶尔会昏迷不醒,陛下心力交瘁……也在所难免……”宁奇叹道,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也夹杂了丝丝无奈,“而且自从陛下遣散那些秀女出宫,朝纲不稳,说是国泰民安,实际上,那些老狐狸哪个不是虎视眈眈?你若真的为陛下好,便不要再伤他的心了。云将军已经出局,我不想连你也对陛下弃之不顾……他这几年,太辛苦了……也该好好休息了……”   离斩轩抬手解开他的穴道,不再言语。   宁奇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其他几个人旁边解开他们的穴道,默默收拾好屋子,关门离去。   离斩轩心情复杂,一步步走向内室,悄无声息。   待端木离察觉到背后的气息已经晚了,他刚回头,便被离斩轩点了睡穴,不甘地看了离斩轩一眼,端木离便倒了下来,被离斩轩接在臂弯。   小小的人儿眉眼犀利,刚刚长开的小脸有着自己和尧的共同特质,但是,那眉眼,却像极了自己。   “阿离……”离斩轩轻念一声,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小儿子,“他为你取名为……端木离……么?呵……又来晚一步呢,居然让两个儿子都随了他的姓。不过,也不怪他,都是我自作自受。”   握住小人儿的手腕,果然发现他心脉微弱,拨开端木离的外衫,他胸膛上那道刺眼的伤痕令离斩轩眼眶湿热,他艰难地长舒了口气,低声呢喃:“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了……我保证,以后一定让你们快快乐乐!你们的病,我也一定要治好!”   所幸,端木离体内有一股清流隐隐制约着微弱的心脉,医道高深的离斩轩很快察觉出,是碧色踯躅花的功效!还好,只要他不轻易动怒动情,便可安然无恙。   一定是师父……   他小心翼翼地将端木离放在大床的里侧,盖好被子。这才转过头,凝视爱人憔悴的面庞。   说实话,这屋里已经热得让人心烦意乱了,可端木尧还是冷得打颤,唇瓣也被冻得青紫。离斩轩连人带被扶起来抱在怀里,手伸进被子里面,捏住端木尧的脉门,果然如宁奇所说,端木尧的身体已经透支了太多。无论身心,俱是疲惫不堪。   离斩轩抱紧他,一边帮他输送真气抵御寒冷,一边将侧脸紧紧贴住端木尧,轻声道:“尧,我不会放弃你的。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一定会守在你身边。”   端木尧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如此温暖了,他朝着身边的热源使劲靠了靠,唇齿翕合,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轩……”   想到这六年来几乎两千多个夜晚,端木尧都有可能在梦中呼唤自己,离斩轩微微仰头,将几乎要决堤的眼泪逼回,哽咽道:“我在这里,尧,我在这里。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尧,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尧,所以你也要振作,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就要团聚了。你、我、阿离、羽儿,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端木尧迷迷糊糊地开口:“为什么……不放过我……”   “尧?尧?”离斩轩将他扶起一点,发现他仍然紧闭双眸,才知道他并未醒转,只是在说胡话,便又将他搂紧。   “轩……我好累了……好累……放过我吧……”   “不!绝不!尧,不怕,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累,我会让你安枕无忧。尧,不要放弃好不好?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知道,以前有太多太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珍惜彼此,尽管嘴上说爱,可是做出了很多无法弥补的事。但是,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珍惜,我会用心爱你,我会弥补所有的一切!”离斩轩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滴在端木尧眼角,然后慢慢滑落,只是不知,是否也有他自己流下的泪?   “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端木尧固执地重复。   离斩轩却不依不饶:“不会的,我们不用回到过去,我们还有未来!尧,让我们好好珍惜现在,珍惜未来,好不好?”   端木尧无声无息,呼吸渐渐平稳。   离斩轩搂紧他,固执追问:“尧,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的病,我有办法治好。阿离的病,我也会尽量想办法。尧,你不要自暴自弃好不好?尧,你回答我啊?让我们继续相爱,好不好?”   这次真真切切是端木尧眼角滴下了一滴晶莹的泪,伴随着一声轻到几不可闻的回答:“好……” 已经走到内室门口的云之澈身躯一震,收回脚步,飞快地转身贴着旁边的白玉柱子,痛苦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嘴角却是由衷地咧开,露出一个极不协调的笑容。   真好呢,尧儿,你终于,肯敞开心扉了……你终于,肯放下过去了…… 我云之澈,衷心的祝福你们,这一次,请不要再分开。   抱着端木尧的离斩轩也是一震,欣喜地吻上端木尧的发,开心道:“谢谢你,尧,谢谢你,谢谢……” 第五卷 第七章 莫名其妙被拐走了几千里   离斩轩不敢耽误,他先施针稳住端木尧一发不可收拾的病情,然后取回银针,将爱人用锦被裹好,抱在怀里,准备离开。   无论怎样,他都必须要带他去治病!   还未迈步,便看见云之澈从外面踏进门来,目光复杂难辨。   离斩轩凝视着他,待他走近,才慢慢开口:“云之澈,你来得正好……” ————我是阿尧被拐走了的分割线———— 压抑的呼吸,胸口闷闷的,眼皮却沉重地抬不起来。模糊中似乎有人在亲吻他的脸,那般小心翼翼如获至宝。   还没死么……端木尧,你还真是命大……   湿热的触觉沿着侧脸一直蜿蜒至唇边,然后极其温柔地抚-慰,在他即将沉浸在这种呵护的感觉中时,却突然失去了那种味道,紧接着,一抹苦涩连同甜蜜缠上了他的舌。喉咙干涩沙哑疼痛,却不得不将那苦涩的液体咽下……   是谁,是谁在亲吻他?是谁在喂他喝药?   端木尧想要睁开眼睛,但却因为药效,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五脏六脐的痛虽然还在煎熬着他,但最起码,他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哪怕是因为昏睡。 离斩轩目露哀恸,他将药碗放下,翻身上-床,搂住了那个怕冷的人,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胸膛,再不放开。   而端木尧也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没多久便不适地拧紧眉,低声呻-吟着喊痛。   离斩轩心疼地吻吻他的眉心,低声问:“哪里痛?”   不用回答也知道了,他的手捂着腹部,蜷成一团。   离斩轩伸手覆在他的腹部:“不怕,疼一阵就好了,我帮你揉揉。”   药效便是这样,服下之后会让病人疼上一阵。   他没办法了。只能选择冒险,选择用烈一点的药,希望还能挽回。   “唔……”端木尧的手乱抓,显然疼得厉害。离斩轩只能选择将他禁锢在怀里,别无他法。这时候,也只能靠端木尧一个人了,他一个人来抵御病痛和解除病痛的过程。   但是,他会陪他。   乱抓的手指抓伤了离斩轩的手臂,疼得不住颤抖的端木尧咬住离斩轩的肩膀,狠狠发泄。   离斩轩只是柔声地安慰:“尧,忍一忍,我保证,疼过这一阵就好了,坚持住啊,尧!”   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端木尧才彻底昏睡过去,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湿。   离斩轩抱起他,去到已经准备好的浴室,亲自帮他洗去汗渍,擦净身体,然后重新抱回床榻,换掉也被汗水浸润的被褥,将暖炉移近一些,抱着他入睡。   端木尧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一方面是因为离斩轩没有让他太过清醒,一方面也是因为药效,再加上他的体质比较弱,所以……这样的程序基本上持续了五天。   不过,他终归还是醒过来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屋、陌生的衣衫……端木尧倏然坐起,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记得带阿离去宫外逛街,然后遇到离斩轩,忙逃了回宫,后来又遇见云之澈……嗯……再后来……离斩轩又找到宫里去了……   正想着,门被推开,离斩轩端着饭菜和药碗出现在他面前,大概是因为这几日忙着照顾他,没时间打理,他的下巴上出现一片青色的胡渣,更添男人味儿。   看见端木尧坐在床榻上发呆,离斩轩长舒一口气,将饭菜放好,上前道:“尧,你醒了?饿了吧?我订了你最喜欢吃的——”   “这是什么地方?”端木尧冷冷打断他的话,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客栈啊。”离斩轩已经走到他身边,伸手想扶他,却被端木尧甩开手,继续质问,“你带我来客栈做什么?”   “当然是要带你去看病。我需要几样特殊的药材,可那几样药材必须在鲜活的时候用才有效,所以,只好将你一起带出来。虽然我也不想让你长途跋涉,饱经风霜。可我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不用你假好心。”端木尧挣扎起身,从床底下翻出长靴套在脚上,“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没空跟你玩。我要回宫!”   “尧!”离斩轩拦在他面前,恳求道,“你别这样。相信我好吗?我会治好你的。”   “信你?我信了你那么多次,可到头来呢?我得到了什么?”端木尧推开他,“走开!别逼我恨你!”   “反正已经恨了那么多次,多一次又何妨?这一次我绝不会放你走!”离斩轩固执地禁锢住他的双肩,直视他的眼睛,“除非先帮你治好病!”   “离斩轩,我们不要自欺欺人了。师父早就说过,我活不了多久了,而我,也已经认命了。现在,我只想好好跟离儿一起度过余生,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好不好?”端木尧回吼道,目光晶莹,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离斩轩搂住他,不住重复:“不,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尧,相信我好吗?师父他没有尽全力,这几年我又看了好多医书,我知道有几样药材合在一起可以治好你,虽然希望渺茫,但我绝不会放弃。也请你,不要放弃好不好?”   “离斩轩,我已经很累了,我也经受不起再一次的伤害和打击,求求你发发慈悲,放过我好不好?”端木尧在他怀里瑟缩,语气萧条。   “不——我不放!我不放!”离斩轩就是不松手,搂紧他,埋怨道,“那天晚上我们明明说好了,你会给我一次机会,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残忍?给我一个希望却又硬生生收回去!我不准!”   “我什么时候说给你一次机会了?”端木尧拧眉,不解道。   离斩轩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我不管,反正你答应我了!就不许反悔!我不会放你走的!我们现在已经离灵祈国好几千里了,你回去也得好久呢,不如先陪我去一趟冰狱,那里有第一味药——” “什么?几千里?!”端木尧几乎跳起来,他跑到窗边往外看,果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还以为,就算离斩轩带自己出宫,也只是在灵祈国的都城暂住,没想到,居然已经走了这么远…… 那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你已经昏迷了八天了。”坏心的离斩轩故意多说几天,而且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的冠冕堂皇,理直气壮。他这样说无非是想让端木尧安下心来,免得他心生憧憬想要再折回灵祈国都城,如果真让他走,那自己这几天的力气可就白费了。   果然,听闻已经过了八天,端木尧有些泄气,他无奈道:“我昏迷的时候你也带着我赶路?”   “那当然了。”离斩轩慢慢挪到窗边,圈住他,“谁让你病得那么重,我差点被你吓死。哪敢停留,只能马不停蹄地赶路……”   “别动手动脚!”端木尧挣开他,“那个什么冰狱,离这里有多远?”   离斩轩暗自笑了笑,不过当然没敢让端木尧看见,他扶着端木尧让他坐在桌旁,递过筷子:“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会告诉你详细情形,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端木尧叹口气,接过筷子,果然入眼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难为他还记得…… 失神只是片刻,他端起饭碗,埋头苦吃。别说,睡了这么久,虽然可能昏睡的时候有被离斩轩喂东西吃,但也是很饿了。   或许是饿久了,或许是药效管用,以前的些微厌食症也有所好转,吃起饭来竟然觉得特别香…… 碗里多出一块肉,离斩轩在旁边笑吟吟地盯着他:“多吃些荤的,你太瘦了,我抱着都不舒服……” 端木尧一记眼刀横过去,离斩轩立马噤若寒蝉,埋头扒饭,表示自己不敢乱说话了。   端木尧哭笑不得,当下也没有说话,两人安安静静吃着饭,离斩轩还是会偶尔夹菜到端木尧碗里,却没有再多言什么。   时光在这一刻,竟然特别静谧祥和……   吃过饭,离斩轩将药碗递过去,端木尧迟疑片刻,终是接过,然后一饮而尽。随后被苦味激得直吐舌头,他猛然想起梦中被谁抱着亲吻,顿时一惊,抬头盯着离斩轩。   离斩轩不明所以:“怎么了?”   端木尧脸上有点可疑的绯红,不过他很快低下头,道:“你最好保证那个什么冰狱真的就在附近,否则,我饶不了你!”   离斩轩点头:“不敢不敢。”   “拿到药,我就回灵祈!我不像你那么狠心,可以对亲生骨肉弃之不顾。我放心不下离儿,更何况,宫里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离儿才六岁!六岁!真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端木尧满心愤慨。   离斩轩解释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拜托云之澈帮忙打理宫里的一切,还有离儿他也会好好照顾。至于离儿的病……”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端木尧有些后怕地环住双肩后退了一步,知道他想起儿子被人刺伤的事,看他那样的表情,离斩轩也感觉自己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疼得彻骨。   他上前从后面环住端木尧的身体,低声道,“我已经留了药,云之澈也知道怎么服用。离儿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宫里的事,如果你不放心交给云之澈,我也安排了后招,暗香、疏影、赤焰、流砂,你曾经训练出来的最出色的一队精英,我已经安排在离儿身边了,他们会誓死保护离儿的安全。你可以放心随我去医病,好不好?”   “离斩轩,你倒是打得好算盘,把我拐出宫,然后企图混进皇宫,颠覆灵祈国的朝纲吗?”端木尧气道。   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不跟自己商量就……把自己拐出了几千里…… “随你怎么想,只要你乖乖跟我去医病,等你病好了,你也可以劫持我,把离国的朝纲颠覆。我还蛮期待那一天呢……”期待你回到离国,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   “如果这些你还不能放心,我还让水清去鬼岛告诉了北冥翼,他会抽时间去灵祈皇宫看离儿,确保他的安全。大哥你总不能不信吧?”离斩轩见这次搂着端木尧他没有挣扎,于是得寸进尺,微微俯身,偷偷吻了吻他的发,暧昧道,“我有没有心,我的心究竟是怎么做的,你若想知道,摸一摸,不就好了?”   说着,将端木尧转过身来,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离斩轩倾身堵上端木尧微张的唇:“或者,你若是不解恨,就亲自挖出来看一看,它到底是什么做的?”   (嗷呜,求支持啊~某墨好孤单……) 第五卷 第八章 我爱你·我也爱你   结实胸膛下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就在自己手掌之下,只要稍稍用力,以自己目前的功力来说,离斩轩毫无防备,不要说是伤他,就算真如他所说,挖出他的心,也是轻而易举!   端木尧默默用力,五指收紧,似乎真的想要把他的心抓出来一般。离斩轩闷哼一声,更加肆无忌惮地纠缠着舌尖的美味。   势如破竹、狂如攻城,端木尧很快丢盔弃甲,宣布投降。本来用力按在离斩轩胸口的手慢慢下滑,整个人瘫软在他怀中,微微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他好像真的听见离斩轩信誓旦旦的话了,而且竟然还迷迷糊糊地答应了。毕竟,一家团聚,是多么诱-人的字眼啊!   离斩轩看到怀里的人乖巧安顺的模样,心中一喜,简直比吃了蜜还甜。他也不敢太过放肆,若照以往,不安分的手到处游移还不算,肯定会得寸进尺地占据某人的禁地。但是这一次,他只是老老实实地环住端木尧瘦弱的腰身,手掌在他腰间下意识地摩-挲,动作轻柔。   不过,禁-欲这么多年,离斩轩也憋坏了,尽管心中没有放肆,可是身体已经出卖了他,尤其是引以为傲的某处,已经喧嚣着昂扬起来。   一吻过后,端木尧埋头在他胸前,双手环在离斩轩肩臂之下,低低地喘息。当然他也不可能忽略抵在自己小腹处的灼烫。只不过,不单是离斩轩,他自己也是血脉膨胀,欲-火焚身……   几年未见,离斩轩的吻技居然愈发纯熟!自己更加招架不住了……也不知是跟谁练出来的!端木尧暗自愤恨地想着,不知不觉竟从唇齿中冒出来:“后宫有多少女人?技术不错嘛!”   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这语气竟带着莫名的火气和讽刺,更多的是浓浓的醋意。早知道,自己不该把那些女人赶出后宫的,最起码可以充当一下挡箭牌或者筹码什么的……   离斩轩一语中的:“你吃醋了。”大大的肯定句。   端木尧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真的吃醋了?”   端木尧仰起脸,不屑道:“我后宫佳丽三千人,环肥燕瘦,随便挑选,干嘛吃你的醋?”   “真的?”离斩轩一脸失落。不过狡黠的目光中却闪过一道精光,“可我怎么听说,你当年刚一回宫就把那些女人给遣散回家了?让我想想,你是怎么随便挑选美人的?哦,难不成是在梦里?唔——”   端木尧一脚踩在离斩轩脚上,还用力地转了转,怒道:“你竟然偷偷查我的情报!”   “难道你没有吗?你没有派人从我这里窃取什么情报吗?”离斩轩忍着脚上的痛,无赖道。   “我——我没有!”端木尧回驳,“谁知道你后宫到底有多少个女人!再说,爱怎样就怎样,跟我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离斩轩环紧他,两人紧密贴合在一起,异样的地方相撞,端木尧脸腾地红了,他急忙推拒离斩轩,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谁料离斩轩却是不依不饶,反握住他的手便向下探去,故意让他碰到自己的欲望,坏笑道,“你摸一摸,它只对你感‘性’趣,后宫女人再多,它也提不起任何‘性’趣,害得太医以为我有毛病……于是,我一气之下,也学你把那些女人给轰出宫去了……”   在刚碰到离斩轩那里时,端木尧浑身一颤,手仿佛碰到了灼烫无比的火焰,连忙往回缩,离斩轩却硬是握住他的手,委屈道:“现在好不容易让它高兴起来,帮我一次,好吗?”   “滚!!!”端木尧脸已经烧起来了,虽然同样身为男人,但是,由于自己近几年冷情冷心,基本上都是薄情寡性,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可反观离斩轩,他好像经常动不动就‘性’致高昂,几年不动女人,谁信啊!让自己去碰他那里,简直是做梦!   “尧……憋太久了,我会生病的……真的,它好久没有这样了……以前还好,有点苗头我就想别的,可是现在……真的忍不下去了,好难受啊……尧,你帮帮我……”离斩轩脸色也变得有点红润,他仍然坏心地将想要逃出他怀抱的端木尧拉回来,这次因为端木尧的挣扎,使得还未转身便被抱紧,他背对着他,离斩轩那里紧紧抵住自己后面……端木尧吓得不敢动了,离斩轩也搂着他不敢擅动。   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离斩轩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情-欲:“尧,我可以忍住不碰你,可是,我都六年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了,如今突如其来,压也压不住,好歹我们也是夫妻——”   “谁跟你是夫妻!”端木尧好像被咬了尾巴的猫,怒道,“我早跟你没关系了!你赶快放开我……自己解决去!”   离斩轩恍若未闻,铁了心想让他帮忙,故意说得可怜兮兮:“我自己弄没有感觉……释放不出来……你忍心看我……憋坏吗?”   “活该,谁让你精-虫-上-脑,控制不住!”端木尧就是不肯帮忙。笑话!他怎么能一时心软,帮那个腹黑的家伙做这种事!哼,他不傻,知道只要一妥协,肯定就会逾距,到时候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就惨了!   “你不也是……控制不住吗?”离斩轩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不规矩地向下握住了端木尧的某处,害得端木尧浑身一颤,有些站立不稳地跌在他怀里,离斩轩坏笑着动了动手,端木尧费力咬着唇不做声,双手还在努力地推他。   与其说推,倒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离斩轩一把抱起端木尧,两人翻滚到大床上,离斩轩大腿压住端木尧的,然后轻咬他的耳垂儿,哀求:“就一次,我先帮你……” 说完也不管端木尧是否同意,手轻轻一握,卖力而巧妙地动起来……   不得不说,禁-欲是不好的,非常不好,哪怕是身边没有合适的人也不能憋,你看看,两人憋了这么长时间,真的面对时却又控制不住,折腾了好久才慢慢平息。   这么多年过来,端木尧也早成熟了许多,不再那么扭捏,既然离斩轩真的肯放低身段帮他纾解,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自己,他便顺其自然地释放,双唇翕合,舒适地低吟出声,令自己达到最舒服的境界……   离斩轩如何能受得了?单是握着他那里就让自己的增大了一倍,再听着端木尧的轻喘低吟,更觉一股火自小腹蹭蹭蹭地往上窜,双眸也染满浓郁的情爱,该死的,玩过头了吗?   这可如何收场?   端木尧最后一次低吟之后,离斩轩感觉自己手里又多了些黏液,他颓然躺在一旁,迫不及待地开口:“该你帮我了……”   端木尧还未回过神来,已经被离斩轩抓着手握住他的,先被那尺寸吓了一跳,端木尧怒道:“离斩轩,你真是精-虫-进-脑了!!!没事弄这么大干嘛!!!”   离斩轩哭笑不得,他一把拉下端木尧,吻着他的唇,低喘:“那就赶快让它变小点儿,我忍不住了,快帮帮我吧……求你了……”   端木尧半趴在他身上,一边得应付他不由自主地亲吻,一边忙着帮他纾解……   半晌之后,手里的那东西没有变小,反而更大……   端木尧咬牙切齿吼道:“离斩轩,你——你到底有完没完?!”   离斩轩厚脸皮道:“不关我的事啊……是它自己不受控制……”   端木尧后来实在受不了,一脚踢开他:“你去洗冷水澡吧!我不管你了!”   离斩轩缠上来:“不去,洗冷水澡会留下后遗症的……你忍心让我以后都‘抬不起头’来吗?”   两人在床-上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折腾起来…… 终于都消停下来了。   离斩轩搂着端木尧静静躺着,端木尧则是侧卧,背对着离斩轩。   “尧……,没生气吧?”   “没有。”端木尧轻轻回答,伸手覆在腹部,恰好离斩轩搂着他的手也停留在腰腹处,两人的手相碰,端木尧迟疑了片刻,慢慢挪近。离斩轩也会意,忙伸手将端木尧的手覆在自己的手掌之下,轻轻摩-挲。   些微的颤抖没有逃过离斩轩的法眼,他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今天的药我把剂量放的少了些,应该不至于像前几天那样难受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端木尧眼神闪了闪,将脑中纷乱的思绪压下。   没错,肚子是有点不舒服,或许是因为强行产下离儿留下的后遗症。不过,因为药效的缘故,比之往日,痛楚减轻了许多。他只是想起六年前被困在西夏皇宫,还被人下了堕-胎-药的事,那种蚀骨的痛和彻骨的冰冷让他打了个冷战。   “离斩轩……你……”你真的没有再和别的人相爱过吗?   如果你敢骗我,那么,我所承受的痛苦,就真的白受了……   “怎么了?”离斩轩察觉到他情绪波动,微微撑起身子,俯视着他。   “那时候,我真的好恨你……可我,也真的好想你。”端木尧将埋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话一点点说出,“我多想那时候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安慰我,鼓励我,保护我……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好无助,好害怕,有时候也想,干脆放弃好了,可我又舍不得。离儿毕竟是我们的骨肉,我不允许自己做出伤害他的事来。”他在离斩轩怀中瑟缩,哽咽道,“你能够体会吗?我所经历的那种痛……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他握着离斩轩的手停在腹部,低声道,“这里痛……”慢慢滑动到胸口,“这里更痛……”   离斩轩看他在自己怀中啜泣,心中刺痛的同时也感觉一松,他终于肯开诚布公地埋怨自己了,这也说明,他是真的努力放下过去吧?   端木尧翻了个身,将整个脑袋埋进离斩轩的胸膛,闷声道:“偏偏我那时候无意间打翻火炉,燃起了大火,在火光中,我想起了当年诞下羽儿的事……还有我们死去的那个孩子……我对你的恨,只多不少!”   离斩轩温柔地捧起他的脸,爱-抚地舔-舐他眼角的泪:“是我不好……”   “不,我也不好,太过倔强……那时候只有满腔的怨愤才能让我有活下去的欲望,否则,我早就、早就一心求死了……”端木尧终于肯直视离斩轩的双眸,他一字一顿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了。所以,离斩轩,你能不能不要给了我希望之后,又残忍地收回。我真的,没有办法再一次承受那种伤害了。”   “不会的……不会的……”离斩轩忘情地抱住端木尧,开心道,“我会让你幸福一辈子,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什么烦恼缠绕着你了!”   端木尧还带着泪的眼角一弯,露出浅浅的笑容,他回搂住离斩轩:“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好了。”   “我爱你,尧!我爱你!”离斩轩兴奋地叫道,“我好爱你!”   端木尧沉默半晌,才幽幽开口:“我也爱你……” (喵呜,会不会太快了点?) 第五卷 第九章 神仙眷侣羡煞人【完结】   【在第九章完结,颇有点长长久久的味道,嘿嘿】   一辆不甚显眼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无人驾车,马儿却极具灵性地乖乖跑着。   车厢内,吃穿用度一应俱全,端木尧依偎在离斩轩怀中,安心地沉睡。   自离斩轩开始为他治病以来,以前一直压抑的病症几乎全都爆发出来,端木尧有很长时间都是在沉睡中度过。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药效的原因。   离斩轩是铁了心要将他体内所以的隐患都一一治愈!   话虽如此,过程却是很艰难。   ——极北之地的冰水晶、大海之渊的鲛人泪、苍崖之上的千年灵芝、龙骨之心的血灵玉……这些无一不是极难得的药材和药引。   不过,就算是很难得到,他离斩轩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弄到手!   第一味药已经在冰狱那里得到,端木尧服下后精神好了许多,这两天的睡眠质量也提高了不少。   单是看着那张睡颜,离斩轩的动力就十足!   忍不住轻轻吻了吻怀中人的眉心,离斩轩裹紧端木尧,满心的幸福感涌上来,他也闭上了眼睛假寐。   又行了一阵,“希律律——”马儿叫了几声,慢慢停了下来,离斩轩正开眼,扬手马车左壁上的窗帘,才发现前面是蜿蜒的山路,竟然不知不觉到了灵山。   英挺的眉舒展开来,离斩轩下意识得露出一点温煦的笑,竟然到了这里!脑海里首先跳出的便是那时候趾高气昂却又显孤寂萧瑟的端木尧,那么冷傲又那么热情,简直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说起来,自己从来没有问过他,那年在灵山相遇,到底是不是他早有预谋?   端木尧在他怀里动了动,迷蒙地睁开眼:“怎么了?”   为什么马车一动不动?离斩轩还傻傻地笑着,跟个白痴一样?   离斩轩没有回答,而是抱着他下了马车,然后二话不说,直奔山顶掠去。   端木尧皱了皱眉,在他怀里乖乖地窝着,嘴里却不停歇:“离斩轩,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很有空是不是?爬山哪有这样爬的?简直没有一点成就感嘛!喂,离斩轩,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离斩轩一直施展轻功掠到山顶,看一眼星火鼎盛的大雄宝殿,才慢慢将端木尧放下地。   端木尧细细打量这座大殿,威武霸气,不同于其他的庙宇或是宝殿的神圣渺远,这里显得盛气凌人,带着一丝狂妄,高高伫立在灵山山顶,俯视着万千香客。   匾额上书三个大字——毗卢殿。两侧是一副对联。   ——入纤芥之微尘,非名言可说。   ——混太虚而为量,岂算数能穷。   端木尧在脑中搜索关于毗卢殿的信息,当初还上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旅游,就去过一些佛寺古庙。毗卢,梵语毗卢舍那的略称。也译作毗卢遮那,为法身佛的通称,意为遍一切处,是理念(即永恒的佛性)的象征。   离斩轩带他来这里,莫非是想表明,他对自己的爱,是永恒的?   踏进殿门之后,又有一副对联映入眼帘。   ——放大光明,敢向无生说妙法。   ——得真解脱,须从华藏见如来。   佛经以日喻毗卢殿佛,故云放大光明。《大日经疏》:“所谓毗卢遮耶音,日也。如时间之日,能除一切暗冥,而生长万物,成一切众生事业,今法身如来亦复如是,故以为喻也。”密宗称之为“大日如来”。   无生,不生不灭之意,亦即涅禁的道理。向,从(无生)这个角度。   微妙之法,指不生不灭之法,亦即真如涅的教理。真正的解脱,即佛的涅。   端木尧耸耸肩,没想到前世的东西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而这个世界竟然也有毗卢殿这类的建筑……   “怎样?某人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离斩轩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边,看他表情神往,还以为想起两人在这里见面的事来,不由戏谑。   端木尧一脸无辜:“什么事?”   “我们两个在这里定情的事啊!”离斩轩大言不惭道。   “我们定情?我们定情不是你送我桃木牌的时候吗?跟这里有什么关系?”端木尧不以为然。不过说到桃木牌,多少有点底气不足。谁让他那时候把桃木牌给丢掉了呢,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离斩轩黑着脸提醒:“这里是灵山!”   灵山?灵山?!端木尧脸色变了变,想起当年搜集来的情报,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离斩轩围住他的腰,低声道:“想起来了?”   端木尧点点头:“好端端的干嘛来这里?”   “就想重温一下。”离斩轩笑笑,指着角落开口,“就是在这里,你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可是,我们第一次说话并不是这里啊!”端木尧根据那些资料里的事想起这具身体十六岁还是幼童的时候被魔教的人掳走,然后就他的人是离斩轩,那时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离斩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么久的事,我不记得了。就只记得这里。”记得这里,你的投怀送抱……你的热情似火……   端木尧一脚踩在离斩轩脚上,恨恨瞪了他一眼,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了!真是欲求不满的家伙!   说起来,要不是自己生病,他指不定要怎么折腾自己呢!   离斩轩对于脚上的疼安之若素,他没事人一样轻轻牵起端木尧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尧……我们还没拜过堂……”   端木尧撇嘴:“谁要跟你拜堂!这里是大雄宝殿!你见过有人在这里拜堂的吗?”   不过,掩饰不住的是,他眼底的兴奋与幸福。   离斩轩柔声道:“这座殿的殿名表示永恒,就像我对你的爱。尧,我愿意生生世世都爱你、疼你、护你,让你生生世世无忧。”   端木尧唇角扬起,轻声道:“人生还有几十年,你先履行完这几十年再说吧!至于是否生生世世,我还要根据你这一世的表现考虑考虑……”   说完,自己先笑开了。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离斩轩握紧他的手,两人心照不宣地跪地,无比凝重地对拜了三下,然后紧紧相拥相吻。   沉静的香火,宏伟的宝殿,压制不住的心跳……久久回荡。   一起旧地重游,心境大不相同,然而,想要在一起的心却是那样强烈。   端木尧与离斩轩坐在山顶的小亭子里,相互依偎着,看着渺远的夕阳,听着旁边瀑布落下悬崖的哗哗声,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轩,要把所有的药材找齐需要多少时间?”端木尧捏在手里的两张信函,一张是北冥翼寄来的,一张是云之澈寄来的。   两人都诉说了江湖上和灵祈国的近况,羽儿和离儿也都被他们照顾得很好,其实,那两个人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病情,以及跟离斩轩的感情发展……   离斩轩将信收起来丢到一边,揽着端木尧回答:“大概有个一年半载吧……你看,我们寻找第一味药就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还有好多药,而且那些药更是千金难求,更需要契机,所有,一年半载还是我少说了……”   “什么?!”端木尧吃了一惊,“要这么久?那离儿怎么办?”   “羽儿那么小都没在咱们身边不也挺好的吗?离儿现在都六岁了,而且我觉得他被你教导的也不错,心狠手辣的能够自保了。”离斩轩笑道,“连我都差点在儿子手中吃亏……加上有云之澈在宫里守护,应该没事的。我们安心在外,早点找齐药材早点回去陪他们。”   “也好。帝王之家不可有懦弱的后代,他们锻炼一下也不错。”端木尧靠着离斩轩道,“而且有你留下的精英暗地守护,我放心了啦!”   “放心跟我做一对神仙眷侣了?”离斩轩从怀中摸出那块断裂的桃木牌,递给端木尧其中一块,“不管怎么说,这个还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们一人一半。”   端木尧拿起一半桃木牌收好,视线掠过旁边的杂草,忽然心生一计。   拔掉两根草,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动来动去,不一会儿两个圆环儿便静静躺在手心里,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金光。   离斩轩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圆环儿,捻起一个摆弄着:“这是什么?”   “戒指。”端木尧神秘莫测地一笑,“如果被这个套上,就再也逃不开了哦!你,离斩轩,永远是我端木尧的人!”   “好,我离斩轩永远是你的男人!”离斩轩故意多加一个字,还坏笑着,亲了亲端木尧鼓鼓的脸。   不过,占便宜归占便宜,那个圆环儿怎么回事还是没弄明白。   端木尧拿起手上剩下的那个,执起离斩轩的左手,深情凝望:“离斩轩,你是否愿意接受我为你的伴侣,在婚姻誓约中共同生活。无论健康或病患,你都爱护我、安慰我、尊重我、扶助我,终生忠贞不渝,绝无异心?”   离斩轩呆呆点头:“我愿意。”   端木尧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圆环儿套在离斩轩的无名指上,凑上去轻轻亲吻一下,然后抬起了自己的手递到离斩轩面前,率先回答:“我也愿意接受你为我的伴侣,在婚姻誓约中共同生活。无论健康或病患,我都爱护你、安慰你、尊重你、扶助你,终生忠贞不渝,绝无异心!”   离斩轩照着葫芦画瓢,将自己手中的圆环儿戴在了端木尧的无名指上,在这一刻,虽然没有奏乐,没有亲友,没有任何的外物。但是,离斩轩就是没来由得觉得心中充满了神圣。   食指交握,两枚自制的戒指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一如他们的爱。   【完】   把昨天都作废 ,现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爱 ,请给我机会。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 ,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相信自己的直觉,顽固的仍不喊累。   爱上你 ,我不撤退。   我说过 ,我不闪躲, 我非要这麽做。   讲不听也偏要爱, 更努力爱, 让你明白!   没有别条路能走 ,你决定要不要陪我?   讲不听偏爱 ,看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 ,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等你的依赖。   不后悔, 有把握, 我不闪躲, 我非要这麽做。   讲不听也偏要爱, 更努力爱 ,让你明白!   没有别条路能走 ,你决定要不要陪我?   讲不听偏爱, 看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 ,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   ——《偏爱》;张芸京   【思考到半夜,终于决定到此完结本文!或许有不舍,或许有诧异,不过,某墨觉得到这里就刚刚好了,欲拒还迎,欲扬先抑。给大家留下yy的空间,也可以多些回味。   至于北冥翼、苏颜、北冥飒。离洛寒的故事,会在本文的系列文《命犯桃花之迫君同寝》里展开,敬请期待!   另:《命犯桃花之迫君同寝》七月开始日更并参赛,先预定大家的橄榄枝啦!嘿嘿。   而六月剩下的时间偶会努力更新血婴的番外,是古穿今类型的,也就是先古代后现代,也就是端木尧的现代篇——《化身为狼》,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说实话,墨墨自觉把握得还不错,嘿嘿,容许人家自恋一下啦!   如果还有疑问,番外会解释。大家如果有想看的番外也可以留言说明!九十度鞠躬!泪奔退场……好舍不得啊舍不得】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01】 将军府的太子殿下 【嗷嗷,此卷为端木尧的现代篇,古穿今,前面是铺垫,喵呜,偶慢慢更……期待支持!】 我一直知道我是与众不同的。 看着同龄的孩子一点点长大,而我却一直维持在五岁时候的身高,我就更加确定我的特殊。 “尧儿!尧儿!”云之澈兴冲冲地跑来,一把便将我举起来,转了几圈才舍得放我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毫不含糊地跳上他的背,任他背着我到处走。谁让他身高已经是我的两倍了呢!不拿他当苦力真是浪费! 父皇母后倒是会逍遥,把我丢到将军府就什么都不管了,也不想想,那大将军是不是在打他们儿子的主意。 “澈,今天你去宫里了吗?” “去了,怎么了?” “父皇有没有说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尧儿,府里有人欺负你吗?”云之澈停下脚步,侧头看我。 我一愣:“没有啊,我是当朝太子,谁敢欺负我?” “那你干嘛整天想着回宫?在外面多逍遥自在啊!” “可是外面的坏人也很多啊!我在将军府住了五年,被掳走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我翻了个白眼,软趴趴伏在他背上,“他们不腻,我都腻了。能不能玩点新鲜的?” “谁让你这么抢手!”云之澈笑了,露出两排小白牙。 说真的,将军之子云之澈长得也真不错,剑眉凤目,略微长开的身体虽然还很青涩,不过已经初见美男子的模样了。 我恶作剧心起,往前一凑,‘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然后嘿嘿地笑。 云之澈身躯一震,仿佛给雷劈中一般,傻愣愣地定在原地,半个耳根子都红了,我捏着他的脸笑:“哈哈,澈,你的脸红了!” “尧儿,你喜欢我吗?”云之澈忽然闷声问道。 我歪着头道:“当然喜欢啊!你对我最好啦!比父皇母后对我都好!” “那……尧儿嫁给我好不好?”云之澈将我从背上拎到怀里,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 我张大嘴,吞吐道:“可是……我们、我们才十岁啊……” “那,等你长大,嫁给我好不好?” “我们都是男的啊!”我皱眉。 “我不在乎!尧儿,我喜欢你!从你来将军府第一天,我就喜欢你了。你不知道,那时候,你那么小,那么神气,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我。再后来,我更是无法放下你了。”云之澈表情凝重。 我呵呵地笑,继续伸手捏他的脸:“云之澈,你傻啦?我是当朝太子,以后要当皇帝的,就算我答应你了,也不可能嫁给你哒!不如我把你收入后宫当我的太子妃好了!” 云之澈勉强笑笑:“我开玩笑的。” 我也不往心里去,依偎着他,陪他去一个个新奇好玩的地方。 在接下去的五年里,云之澈没有再提起过,我也一如既往地陪着他,看他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其实有时候想想,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蛮不错的。 虽然,我知道云之澈的父亲、灵祈国的大将军一直想要将我标上他们云家的标记。 谁让我的母后,也是个男人呢!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02】 十六岁,初吻 关于这一点,我很不理解。看着旁人的娘亲穿得花枝招展,扭着水蛇腰走来走去,眼前就冒出我那个所谓的‘娘亲’一袭红色劲装,长身玉立,腰身缠着一条血红色的长鞭,稍不如意,一鞭子就抽下来的场景,顿时额上直冒冷汗。 差距也太大了啊! 可是父皇就是喜欢,为了他,把宫里的女人都给赶出去了,还是那么地理直气壮、明目张胆,根本不管各大臣的上奏,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噤若寒蝉。 不过,即便再怎么想念,他们也是销声匿迹,找不到一丝踪影。 没错,我十岁生日过完之后,就再也没看到那两个欢喜冤家的身影。而我,以太子身份暂时处理国事,当然,真正拿主意的是云之澈的老爹,云若风。 权利逐渐被架空,再加上我依然是一副小屁孩的模样,根本无法起到威慑的作用。 一脚踢翻前面的桌案,我从椅子上跳下来,朝外奔去,不再理会那什么有关驱逐魔教的奏折。 江湖上有没有魔教,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蓝妃曾经跟我‘娘亲’结怨,那也都是以前的事了,才懒得管呢! 哼,那两个家伙倒是会享受,跑出去逍遥了五六年了还不回来,可怜我这几年过得一点都不顺心如意啊! 十六岁的生辰,云之澈从边关回来,给我带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顺便拎着我将我扔到他怀里,大踏步地去我们两个的秘密领地。 他一下子变得好高,现在的我被他抱在怀里,更显渺小。我气闷地嘟起嘴:“你干什么?一回来就把我当小孩子一样来回拎!哼,欺负我不会长大么?” 云之澈表情变了变,随即笑道:“就是欺负你了!”说着还捏了捏我的脸。 我张口咬上他的手指头,不过没敢太用力,只是睁着大眼睛使劲横他。 云之澈眸光晶亮地回视:“尧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什么好消息?”我松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那圈小牙印,然后抬头。 “我这次回来,可以暂时不用回去了!”云之澈语调飞扬,仿佛要升到半空一样,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兴奋。 “哦。”切,还以为是父皇他们要回来了,原来是这事,反正现在他们家势力极大,爱怎样就怎样,跟我没关系。 云之澈俊脸一僵,委屈道:“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不喜欢我回来陪你?” “没有啊,就是有点想父皇他们了。”我耸耸肩,回以纯真的笑。 云之澈这才开心起来,拉着我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外面的事,然后又反过来问我过得怎样。 被一只老狐狸盯着,能怎么样?我翻了翻白眼,却是把话吞了回去,谁让那只老狐狸,是眼前这只小狐狸的爹呢! “还好啊!当太子当得很威风!”我笑道,“就是批阅奏折很无趣。” 云之澈摸摸我的头,开解我:“这是锻炼你的能力啊!你迟早都要当皇帝,这些事情免不了的。” “嗯,我知道。”我躲开他的手,自己整理了一下头发,再次瞪了他一眼,哼,最讨厌别人摸我头,最讨厌别人老把我当小孩子! 云之澈像是看穿我的心,放下手转而将我放在指月亭的栏杆上,恰好能与他对视。 然后,在我满意的目光下,他缓缓地凑了过来,轻轻地吻上了我的唇…… 【喵呜,番外继续ing,求支持啊求支持,表急,要写一段时间才会穿越到现代呢!】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03】 一眼成殇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唇齿间窜上头顶,然后遍布四肢百骸,我呆呆地看着云之澈的眼睛,在那一刻,仿佛有万千星辰坠落,落在他晶亮的眸中,熠熠生辉。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得寸进尺地将舌头伸了进来,使劲逗-弄我的小舌。 不得不说,个子小就是吃亏,挣扎未果,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吃豆腐…… 待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呼哧呼哧跟小狗似的,云之澈却咧开嘴笑得如沐春风。 “云之澈,你真是大胆!竟敢……”我只顾教训他,却忘了自己还坐在栏杆上,一不小心,栽了下去。 云之澈武功已经很好了,在我掉落的时候飞身扑下,很快又将我抱在怀里,稳稳落地。 我心有余悸地搂着他的脖子,瞥见他眼底不怀好意的笑,便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跳到地上,趾高气昂地准备离开。 “生气啦?”云之澈忙追上来,低声下气。 “以后不许那样对我!我是堂堂太子殿下,岂能由你胡作非为?”许是我这样的小不点说出如此一本正经的话来有些滑稽,云之澈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 我却牢牢记在了心里,一定是云若风那个老狐狸让云之澈这样做的,哼,目的不言而喻。 小小的闹了别扭,便留下了我独自一人。 漫不经心得在御花园晃悠,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黑衣人,二话不说便点了我的穴道,然后装在麻袋里,扛在肩上奔出了皇宫。 这次掳走我的,又会是什么人呢? 被颠得晕头转向的,硌得肚子难受,在我差不多要吐了的时候才将我拎起来扔到一辆马车上。 车帘密不透风,里面还有一个威严端坐的中年男子,坐在矮塌上默不作声地看着被摔在车内的我。 “哎哟——”我在角落趴了一会儿才缓和过来,揉着胳膊腿的慢慢爬起来,看了一眼正打量我的中年男子,笑道,“大叔,为什么抓我啊?我才这么点,不可能跟您有仇吧?” 那人不做声,只是冷哼一声,似乎极为不屑。 后来我才知道,这男子,便是魔教教主,蓝城。 虽然不知道他要将我带去哪里。不过,这一路上,我像往常那般想过很多办法逃走,可结果却无一不是失败告终! 他也不绑住我,依旧自大高傲地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还玩得乐此不疲! 我虽然是五岁的身子,但是并不代表我的智商也只是五岁。十六岁可不是小孩子了,我意识到这一次可能会凶多吉少,开始仔细思索究竟该怎么样才能逃离魔掌。 眼看着离都城越来越远,我能当记号留下的物件也越来越少…… 不知过了多少天,到了一处宽大的渡河,蓝城倒不急着渡河,而是现在河边的小镇上住了下来。 我自然是独自一间房,可他们却是呈圆形包围着我。 吃饭的时候,看见一个惊才绝艳的男子,看起来不过十八岁,他坐在角落闷闷地喝着酒,对于旁人视若无睹,那副遗世独立的样子,真叫人羡慕。 眉峰如簇,眸比星辰,鼻若悬胆,唇如朱丹。俊美无双,气质如兰。不,梅兰竹菊,四君子的气质他都有! 梅的孤傲清幽,兰的高洁典雅,竹的虚怀若谷,菊的超然脱俗,均在他身上袒-露-无-疑! 我一下子便被他吸引,拿着筷子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如此气质出众的男人,真叫人百看不厌! 他仿佛察觉到我的视线,淡淡然瞥来一眼,随即又移开目光,顾自喝酒,没多久便有了几分醉意。 因为是邻桌,我有机会可以跟他接触。借着菜汤洒满一身的时候,我‘不小心’从椅子上翻了下去,差点砸翻那男子的桌子,他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了我。 一瞬间,清俊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差点忘记自己的初衷,回过神来连忙在他稍显宽大的手掌飞快写下两个字——救我。 也不管他反应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被蓝城的手下接过,听着他故技重施的话:“小少爷,你还真是调皮,来,小的去给您换衣服。” 口不能言,便只能任人摆布。我被那个家伙抱着上楼,还不忘紧紧盯着那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男子,目光希冀。 可他仿佛真的喝醉了,半趴在桌上,似乎根本没留意到我发出的求救信号。 即便如此,我还是对他充满了信心,就好像,命中注定一般那么肯定。 【嗷嗷,番外开始日更啦!求支持!】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04】 从天而降 就这样忐忑不安地过了一晚,那个年轻男人一直杳无音信,我渐渐灰心。或许,他只是路过客栈,吃个晚饭而已,又或许,他根本就不屑救我这个小不点。更多的是,他可能以为我是那些混蛋口中的小少爷,只是调皮了些,所以,就把我苦心想出来的求救方式当做了恶作剧……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人拎起来,连早饭都没有给我吃,就把我扔到了临河的船上。 糟了,过了河,灵祈的士兵再怎么找也找不到我了。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船已经开了,我在甲板徘徊着,果然四周没有来救我的人的迹象。留了记号也没用,云之澈他们大概不如这些人赶路快。而那个说不上可以指望的人,就更加不用说了,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我望了望对一个小孩子来说算作湍急的河流,决定孤注一掷。 咬牙闭眼,纵身一跃,便投身于河水中,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保全一条小命,如果不幸……如果不幸,那我端木尧也认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快整个没入水中的时候,一条白缎如虹一般掠了过来,缠住我的腰身,用力一扯,我又被拉了回去,不小心撞到甲板的栏杆上,撞得晕头转向,浑身湿漉漉的被甩在甲板上,瘫软在那里无力动弹。 该死的,竟然通过白缎传递内力来袭击我!若不是本殿有些内力护体,还不被你震死? 我咳嗽了几声,疏通一下腑脏的压迫,顺便也将落水时喝进口中的河水吐了出来,额前的碎发掩映了我的双眸,当然也掩藏了我愤恨的目光。 “臭小子!再敢耍花样,老子废了你!”看护我的男子一脸不耐。这一路上,我给他找的麻烦是不少了。可,没有一次能成功。唉,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再敢逃,就别对他客气了,直接五花大绑扔到仓库里去!”一声震慑人心的吩咐自船舱传出,那个人面兽心的混蛋终于肯吱声了! “是!教主!” 教主?我飞快地转着脑筋,已经想到那人是谁。被称为教主又跟我有仇抑或是间接跟我有仇的,只能是魔教教主蓝城了。 两个爹爹啊,你们真是会逍遥,以前的债都压在我头上了! 罢了,谁让我是你们的儿子,这一难,受便受了吧! 当下也不再想挣扎逃跑的办法,乖乖坐在甲板上闭目养神。 当大船驶到江心的时候,船身忽然一晃,紧接着从四面八方爆裂开来! 我身子不稳,再次被摇晃的大船甩到栏杆处,狠狠地撞到了头,顿时眼冒金星。 不过,我还是看见了,那个一面之缘的年轻男子,宛如神祇一般,从天而降,翩若惊鸿的身影堪堪落在我面前……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跟了这一路,怎么偏在江心下手? 难道,他不知道,游泳什么的,很费体力吗?尤其对本殿这样看似幼童的人来说…… 后来两眼一翻,直接假装晕倒,哼,叫你来得这么晚!叫你出手没轻没重!叫你非要本殿游水!麻烦都丢给你!看你怎么办! 不过,估计我身上湿漉漉一片,再加上额头被撞伤的猩红,看起来的确是晕了。他飞快踏上前来,将我小心翼翼地抱在了臂弯,轻轻启口:“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竟是那般好听!我满足地闭紧眼睛,乖乖由他抱着我,这一刻,竟十分安心。 【吼吼,这就是小尧与小轩的第一次见面啦,昨天不算,咩哈哈,求票票!】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05】 离国小王爷? “是谁?竟如此大胆!连本座的人也敢抢!”蓝城暴戾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小的怒气。 抱着我的男子执起我的手腕把了把脉,估计是确定我只是昏睡便放下心来,他将我负在背上,用一段红绫绑好,然后将掉落在地上的剑抓起来握在手中,戒备地看着蓝城。 船身依旧在摇晃,可这两个人却站得纹丝不动,可见武功之高。 呃……本殿武功也很高啦,只是没有机会用出来而已。而且,凭借本殿聪明的头脑,哪用得着如此蛮干?略施小计就能脱身……【阿尧啊,乃真厚脸皮……】 我眯着眼瞧着两人的交手,偶尔顺势帮一把背着我的家伙。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抢本座的猎物?”蓝城怒气冲冲。显然,他的对手很强大,连他这样的魔头也打不过,只能逞口舌之快。 切,本殿才不是什么猎物呢! 背着我的年轻人悠然自得,他一甩长剑,剑锋上的血珠滚落下去,又恢复明亮锋利,他傲然开口:“看在你临死的份上,就让你死个明白!本王乃离国小王爷,离斩轩是也!” 离、斩、轩,我在心里轻轻地念道,好名字,离国小王爷是吧?本殿记住了。 “离斩轩?”蓝城也有些疑惑,他诧然道,“本座与你可有仇怨?” “没有。”离斩轩干脆利落地回答,“不过,”他话锋一转,讽刺一笑,幽幽道,“本王师承天山老人——南宫天。” 此话一出,蓝城脸色骤变,大喝一声,提剑冲来,似乎要把离斩轩大卸八块。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但是船已经有一大部分没入水中了。 离斩轩在明,我在暗,几经交手,蓝城最终落败,被离斩轩在身上开了好多口子,最终在心口刺了一个五芒星的标记,从魔教教主蓝城胸口挑出一个奇怪的物什,用一块布巾接住,小心收好。 然后,我看见那教主面容迅速变老,皮肤萎缩,很快,成为一滩血水…… 我打了个冷战,连忙闭上眼睛,这么恶心的东西,我才不要看呢!没想到,这个魔教教主竟然练习魔功,呃,也对,魔教的人当然不会练习什么好的武功了。 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多想,“哗啦——”巨大的声响过后,船彻底没入江心。 离斩轩背着我,在水面踩踏而过,转瞬落在另一艘鬼使神差出现在不远处的船上,对着江面一圈圈涟漪冷哼一声,神态傲然。 “王爷……”旁边有人过来,看见背上的我,有些惊讶,随即道,“王爷,我抱他去舱内。” 离斩轩摆手制止,亲自将我解下来抱在怀里,迈步进了船舱。 舒适的软榻,豪华的锦被,我不顾浑身湿漉漉的形象,被放下后就很自觉地把自己揉进被子里,四仰八脚将被角抱在怀里,表情放松而甜美。 正当我想继续呼呼大睡的时候,感觉一个人的手慢慢靠近,眼看就要抚上我的脸颊,我豁然睁开眼睛,恰好对上离斩轩略显惊愕的眸,和半伸出的手。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06】 赖上金主 离斩轩吓了一跳,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醒来,不过,他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淡然道:“你醒了?”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细看起来,他更加入眼,堪堪一句眉目如画已经不足以形容。 大概我现在的样子有点傻,离斩轩自动将我的表情归为被方才一系列的变故吓住了,于是像云之澈那样拍拍我的头,把我当小孩子哄:“小弟弟,别怕,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待会大哥哥让人将船靠岸,然后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弟弟……你没比我大多少,好不好?我满头黑线,不过听着他磁性而极具诱惑的声音也蛮不错,于是继续不说话。想看看这人究竟还能怎样低声下气。 “真吓坏了?”离斩轩轻轻捏捏我的脸,在对上我直勾勾盯着他的大眼睛时愣了一下,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个词——惊艳。 本殿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天姿绰约……呃,好吧,总之是遗传了父皇和‘母后’的优良外貌,能让他惊艳是天经地义的嘛! 想着,嘴角不经意间勾起,露出点点笑意。离斩轩又是一愣,他将我从被子里挖出来拎到怀中,魔爪伸来捏我的鼻子:“你这个小不点,竟然装傻骗人!其实你根本就没被吓到对不对?真是坏透了!” “我又没说我被吓坏,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在瞎猜啊!”我振振有词。 离斩轩失笑:“你这小不点,还真有些意思!对了,告诉大哥哥,你家在哪儿,大哥哥送你回家。最近魔教猖獗,总是抓十来岁的小孩子去练魔功,闹得江湖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如今竟然连你这么小的孩子都抓,你爹娘一定都急坏了……” 真对不起,我爹娘才不会着急,他们在哪个旮旯躲着玩亲亲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管我这个‘拖油瓶’? 等云之澈那个笨蛋找来估计我都饿死了,又不能真的暴露身份,让身为敌国王爷的离斩轩送我回宫……我将视线锁定离斩轩,心中坏笑一声,就你了,先让本殿赖几天再说!反正现在我也没地方可去,身上也没带银子,整个一彻头彻尾的落难‘小孩’。 想到这里,我泫然若泣,可怜兮兮地埋头在离斩轩怀中大哭起来,这一举动令他十分不解,方才还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怎么现在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抽噎道:“我不知道,我被坏人蒙着眼抓走的,爹娘在哪里,我也不记得了,呜呜……大哥哥,你不要丢下我不管啊……” 离斩轩将我搂紧,拍拍我的后背,哄道:“我没说要丢下你啊,我只说送你回家,既然你不记得家在哪里,那我就先往你来时的方向走,你看看路上的景致,如果认得,说不定能想起来呢!你说好不好?” 我点点头,瓮声瓮气道:“嗯。” 笑话,本殿会不记得家门在哪儿?切,装小孩子真是烦死了!不过,偶尔装一次也不错。尤其是对着这样看起来精明无比但却不知道我的底细的人来装,更加有趣。 离斩轩小心翼翼拭去我眼角的泪,微笑询问:“现在放心了?大哥哥带你去沐浴,好不好?你浑身都湿透了,这样下去会感染风寒的。” “嗯!”我重重点头,攀住他的脖颈笑得没心没肺。 离斩轩扭头对旁边两个笑吟吟的女子吩咐道:“换一床新被褥,将这一床湿的去晾干。” 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早知道就早点醒过来,也免得弄脏了这一床被褥。 离斩轩轻轻一笑,也不点破我的窘态,直接抱我去了浴室。 我很喜欢玩水,这是小时候保留下来的习惯,当初老是跟云之澈一起,俩人洗着洗着,就会打起水仗来。 我被掳走了这么多天,一直也没洗过澡,所以,看见水之后异常兴奋。离斩轩帮我脱掉外衫之后,我自己快速甩掉小马靴,扒下里衣,纵身一跃,扎进了浴池,温热的水浸润全身,果然舒服至极。 离斩轩抱臂在一旁静静看我在水里扑腾,我拿水潦他,笑道:“大哥哥,你不来洗吗?好舒服啊!” 离斩轩一脸无奈地看着被我用水泼湿的衣服,最终耸耸肩:“你这个小家伙,小心我下去扒了你的皮!” 于是,结局就是,我被狠狠修理了一顿……在浴池里,喝了几口洗澡水,顺便被倒立着举了好半天,差点脑袋充血……玩得晕晕乎乎的之后,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说起来,这么好脾气的金主,还真不好找呢……不过,灵祁国那些混蛋们,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还找不到我……真是该死…… 【喵呜,求票票】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07】 误伤·独占欲 醒来后,船已靠岸,而我也早不在船上。 舒适的被褥,宽大的床,我四仰八脚躺在上面,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却没见离斩轩。 揉着眼睛坐起来,环顾一下四周,古色古香的摆设,品位还不错。 穿戴完毕,出了房间,发现外面也很美,正值春天,花红柳绿,草长莺飞,柳絮如雪,风景如画。 伸了个懒腰,我小跑着奔到走廊,临到拐角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让人听了骨头几乎都酥了。 好歹也是灵祈国太子,这样的声音,我并不陌生。 云若风为了撮合我跟他的儿子,不知在我面前安排了多少次这种活色生香的场景。 我爬上宽大的窗台,点开窗纸,模糊的光影里,看见一个绝美的女子赤-裸着身体和离斩轩纠缠在一起,而离斩轩也正‘嘿咻嘿咻’地忙个不停。 一股火噌地窜上头顶,我用力抠着窗棂,虽然知道自己是男子,也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男子,不然,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抓走我试图参透血婴的秘密?可我还是很伤心很气愤,为着一种莫名的情愫。 离斩轩……他……是我端木尧看中的男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 “什么人?”一道劲风袭来,我本可以躲开,可鬼使神差的,我并没有动弹,让那掌风击个正着,倒飞出去,撞上栏杆,然后又跌飞到走廊下面的青石板上,痛呼一声,呕出一口血来,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靠,还挺厉害,看来本殿得更加努力练功才行……不然一掌就被人给打飞也太没面子了。 “咳咳……”真疼…… 大概是听到我痛呼和咳嗽的声音,离斩轩匆匆忙忙披衣出来,看见被打中的人是我,脸色一变,掠过来,将我抱到怀中,拧眉不解:“是你?你怎么不出声?还有,干嘛跑到窗台偷窥?” 我撇撇嘴,却是痛苦哼哼了两声,说不出话来,只是艰难重复:“你骗人……你骗人……咳咳……” 眯眼看到他脖颈上、胸膛上刺眼的红痕,更加难受,泪也飚出来了,我抽噎道:“你说不会丢下我的……你骗人……我醒来找不到你……呜呜……” “轩,哪里来的小孩子?”推门而出的是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还带着一种含苞待放的风情,煞是诱-人。 我示威地伸手搂住离斩轩的脖颈,用小孩子的口吻撒娇:“不要再丢下我了,我好怕……” 离斩轩来不及跟那女人解释,匆忙抱着我回房,解开衣衫查看我的伤势。 胸口淤青一片,映在细嫩的肌-肤上,更是显眼。 离斩轩掏出伤药,帮我细细涂抹,期间,我不合时宜地呻-吟,将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惹得离斩轩的动作丝毫不敢放松,还得哄着我。 直到我气消才放过他,吸着鼻子问:“那个姐姐是谁?” “问这些做什么……你好好休息,我去帮你准备饭菜。”离斩轩却避而不答。 我揪住他的袖子不肯放手,固执道:“你是不是要跟那个姐姐一起睡?我不要你跟她一起,你跟我一起睡好不好?她会做的,我也会做。” 离斩轩有些哭笑不得,许是他认为我在胡言乱语,抑或是小孩子不懂事,童言无忌。他拍拍我的手:“你呀,是不是自己睡觉害怕?” “嗯!”我忙趁机点头,可怜兮兮的表象。 哼,本殿都十六岁了,怕才怪呢!不过,本殿看中的东西自然要好好保管,哪能让别人染指? 【喵呜,求票票!】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08】 以身相许 自那之后,离斩轩便一直宿在我房中,虽然他说是为了好好照顾我,怕我伤势加重,毕竟中他一掌也是很难受的。可我还是很开心。 为了能每天见到他,偶尔耍一耍小手段也是很不错的。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晚上钻到他怀里呼呼大睡是多么的惬意啊! 离斩轩渐渐习惯了我对他的颐指气使,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一直把我当小孩子了,我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大人,我是只比你小了两年的十六岁少年,而且,我还能……还能…… “小不点?又在发呆了!”离斩轩点点我的鼻子,笑道。 我回过神来,窝在他怀里郑重其事地开口:“呐,离斩轩,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离斩轩先是被我这样一本正经的话弄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我等着!” 我是说真的啊……等我长大了……我会嫁给你的……给你孕育后代…… 是的,我是可以打破男女界限孕育后代的,因为我继承了‘母后’的特殊能力。这些年我一直装傻并不代表我真的傻了,也不代表云若风做的那一切无人知晓。 云之澈于我,就只是哥哥,抑或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好朋友,我不会为了他逆天而行,孕育他云家的后代! 可……视线轻转,我深深凝视着俊逸飘然的离斩轩,心中满满的几乎要溢出爱来,若是为了他——离斩轩,我想,我是愿意的。没错,我一定愿意! 只可惜,现如今我还是幼童,无法与他做那件事…… 离斩轩忽而侧头,静静与我对视,这一次,我没有躲,再次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离斩轩,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的!” 离斩轩似乎被我的话震惊,半晌,他才摸摸我的头,顾左右而言他:“不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要叫哥哥,懂吗?” 我撅着嘴给了他一记白眼,总是拿我当小孩子!真是讨厌死了! 好歹本殿也是下定决心以身相许了,可这个白痴居然还不以为意!真想快点长大啊啊啊啊啊啊!!! 离斩轩抱着我,停在一个摊位前,买了几个小孩子的玩具,兴致勃勃地递给我,想讨我的欢心。 我咬牙切齿地接过两个拨浪鼓和一根糖葫芦,狠狠地咬下一颗红果,只当咬得是他! 忽然,一队熟悉的人马映入眼帘,我忙埋首在离斩轩怀里,闷声道:“离斩轩,我不舒服,我们先回家吧!” “好,你忍着点儿,回家我帮你疗伤。”离斩轩不疑有他,火急火燎地抱着我朝他的别院走去。 我透过他的肩膀偷偷观望,那一队人正在四处搜查,云之澈鹤立鸡群,跨坐在战马上,英姿飒爽,同样俊美无铸的脸上染满了担心…… 看来,是时候回去了呢。任性,总该有个限度的…… 【喵呜,求票票,求支持……推荐票是把右上角的星星点亮的,亲们,给力点吧!么么】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09】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极度安静地吃过晚饭,将离斩轩买给我的东西小心地收好,然后乖巧地爬上床,准备睡觉。 离斩轩见我一反常态,有些不放心,饭也没吃好,就让人收了出去,他绕过来坐在床边,扯开我蒙着的被子:“你怎么了?不开心?是不是想家了?” “没有,今天有点累而已。” 离斩轩见我不愿多言,也不勉强,他脱掉外衫:“你还沐浴吗?” 我摇摇头:“你去吧,我等你回来一起睡。” 离斩轩耸耸肩,自行去浴室沐浴,回来的时候是光着回来的,切,这家伙越来越不注意形象了,以前还知道裹上浴巾,现在倒是肆无忌惮。 他钻进被窝将我抱在怀里,忽而笑了:“以后我要有了儿子,一定也这么抱着他,哄他睡觉。” 我踢他一脚,怒道:“你是在占我便宜吗?” 离斩轩笑得更欢:“没有,就是觉得有个小肉球抱在怀里很好玩。有一种不同的感觉。我总觉得……你,不像是普通的孩子。” 那当然!我一点都不普通!不过,分别在即,也懒得解释了。 待到半夜,他睡着了,我偷偷地吻了吻他诱人的唇,然后蹑手蹑脚地溜下床,把写好的告别信放在桌上,背着他曾经买给我的一些小玩意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座别院。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后,本已睡着的离斩轩,慢慢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不明所以的光。 翻过围墙,再施展一段轻功,很快就到了云之澈投宿的客栈。 我推开门,和衣而睡的云之澈倏然起身朝门口掠来,但见来人是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冲上来将我抱起紧紧搂在怀中,哽咽道:“尧儿,我总算找到你了!” “澈,你都多大了,居然还哭!”我笑道,心底多少有点歉疚,如果不是我贪玩,早就已经回来跟他们会合了,也免得让他担心了这么久。 “你才哭了呢!”云之澈将我松开仔细上看下看了半晌,确定我没事才松了口气,“还好你没有受伤。那些人,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半路偷溜出来的,身上没有盘缠,所以一时半刻也没办法回家。”下意识地,我说了谎话。 “没事就好,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就回家。” “嗯!”我点点头,勾住他的脖子,感激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会守着你的,你先休息吧。”云之澈将我抱到床上,体贴道。 “晚安!” 有他守着,自然一夜无梦。 再次醒来,我已身在马车,离那个人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 而,灵祈国,已然在望。 这次回来,众人更加小心翼翼地对待我这个经常失踪的太子。而云之澈也加紧训练,让我提高武功,免得再被人掳走时毫无抵抗能力。 时光倥偬,很快便过了两年。在这期间,我仔细钻研父皇‘母后’留下的武功秘籍,再加上云之澈悉心教导,武功蒸蒸日上,在一年前便超过了云之澈。 而这两年也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西夏、秋水两国蠢蠢欲动,天下开始战乱不断。 离国也开始对我灵祈进犯,边界有两个小郡已经被他们收入囊中,而此时,盼了许久的父皇和‘母后’终于回来了! 【要逐渐剑拔弩张了哦……喵呜,求票票】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10】 生米煮成熟饭……吗 可谁知道,我的逍遥日子没过多久,便被塞上皇位! 他们回来,竟然是宣布这件事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回来是要告诉我一个秘密,那就是——我十八岁的时候会长大,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虽然长大的过程很是辛苦。 果不其然,十八岁生辰那天,吃过生辰宴,和云之澈疯玩了一天,回到寝宫没多久便觉浑身剧痛无比,仿佛要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裂开来一般。疼得我满地打滚。可我知道,我是要长大了,便艰难地咬牙挺了过来。 待父皇匆忙离席赶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晕倒在大理石地板上将近一个时辰,而且,那时候的我,已经真真切切是个大人了。 没错,我长大了!我真的长大了!如寻常十八岁年轻人一样,我的身高一下子比之前高了一倍! 不一样的视觉,不一样的触觉,所见之人都不再比我高了,相反的,我反而比他们高。我兴奋地跳来蹦去,顾不得宫人们掩口而笑的窃窃私语。 云之澈也开心得不得了:“尧儿,你真好看。我想象过无数次你长大的情景,每一次都比不上你现在的容貌气质。” 我摇摇扇子,大言不惭:“那当然咯!也不看看本殿是谁!那是灵祈国第一太子,端木尧是也!” 嘻嘻哈哈又闹了好几天,直到半月后,发现父皇母后又失踪了才醒悟,他们——他们竟是再度抛下我去逍遥了! 以前或许还会惦记我,记着要告诉我长大的秘密,可现在,我已经长大,他们便再无牵挂,比翼双飞、并辔纵马,当真逍遥极了!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冰冷的皇座上,心中的失落怎么也掩饰不住。 心烦意乱的时候警惕性也会降低,稀里糊涂便饮了吉安奉上的凉茶。 待到下朝,我才惊觉自己的不妥。浑身燥热难当,胸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烧得我口干舌燥,只想钻到冷水里浸泡。 糟了,莫非……刚才那茶……是下了药的茶?! 云若风想要做什么?竟然胆敢对我下药……唔,好热,好难受……推开一众宫女太监,我踉踉跄跄地奔向寝宫。 坚持住,端木尧,只要洗个冷水澡就会没事…… 锁好房门,我难耐地扯开外衫的衣带,揪扯领口,试图让自己凉爽一些,结果还没走两步,迎面冲过来一个人,将我抱个满怀,而他的手也不规矩地四处乱摸……口中喃喃自语:“尧儿……尧儿!” 我心中一惊,想要推开他已来不及,双唇被堵,连呼救都是不能,而且,渐渐的,被他触摸的肌肤仿佛在灼烧一般,烈焰焚-身。我软倒在他怀中,难耐地与他相拥亲吻。 顺应心底最强烈的渴盼,果然会很舒服…… 云之澈拥着我倒退倒退,眼看就要退到墙边,我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桌子,桌上一件物什掉落,发出熟悉的响声,我浑身一颤,匆忙推开云之澈,揪紧领口倒退几步,靠着冰冷的玉石柱子剧烈喘息。 迷蒙的双眼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拨浪鼓,眼前浮现离斩轩俊逸无双的面庞。 离斩轩,我该怎么办……我好想你……可我现在好难受,我的神智,已经抵挡不了多长时间了。更何况,云之澈也被下了药,他对我的心思,我更是清楚万分。 云若风那个老狐狸,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么…… 外篇一 第十一章 类似爱情   胡思乱想的时候,云之澈又缠了过来,他的身体好热,跟我贴在一起,就好像两个火炉靠在了一起。   略显粗糙的手,将我的衣带扯开,然后剥掉外衫,带着一抹探究伸到衣领,轻轻摩挲,我微仰着头,他修长的手指慢慢勾勒出我脖颈的轮廓,渐渐探到锁骨、胸膛……里衣也被扯开,我被他按在怀里,紧紧地相拥。   原来……云之澈的神智比我更迷糊。或许知道自己儿子个性耿直,不会轻易服软,所以,云若风给云之澈下的药要比我重多了!   察觉到血脉几乎要膨胀开来,我下意识地抱住怀里的人难耐地亲吻……   不知道,离斩轩的唇会不会也如此美味呢?说起来,在他那住了几天,居然一次都没有试过尝尝他的味道,真是亏大了!   想起他狭长俊美的双眸和俊逸无双的面庞,忍不住一阵气愤,哼,一看他就是流连花丛的风流王爷,跟他嘿咻的女人,肯定也不止那天那一个!   气恼中,不知不觉竟咬伤了云之澈的唇舌,血腥味弥漫,我恍然回神,发现两个已经滚到床上,赤诚相对,凌乱的衣衫四散在地上,吐息间夹杂暧昧无数。   “尧儿……我爱你……”云之澈压在我身上,亲吻已由方才的小心翼翼温柔细腻变成饿狼猛兽、霸道狂野……   我本想一掌拍晕他,可转念一想,如果云若风知道我没有跟云之澈宿在一起,还会出第二套馊主意来坑我。于是,配合地缠上云之澈的腰身,反身将他压下,回应地唤他的名字:“澈……我也爱你……”   这样持续片刻,正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有宫女依例送来宵夜:“陛下,您的宵夜。”   许是云若风疏忽,忘记打点这半夜时分的宫人,所以才给了我可乘之机。   出手将云之澈击晕,我胡乱套上衣衫,强自压下浑身的燥热,一步三晃到门口,明眸皓齿,这宫女也煞是漂亮,我将她拉进来关好房门,柔声道:“岚儿,你可愿意为朕做一件事?”   “陛下,这话可折煞奴婢了。您有事尽管吩咐!”岚儿屈膝裣衽,神色恭谨。   “你觉得大将军如何?”在心底暗骂自己利用高高在上的身份来压一个奴婢,但却又无可奈何。   云之澈文武全才,长得也俊秀如仙,不怕辱没了这小丫头。   “大将军是个好人。”岚儿笨嘴笨舌,并不会用华丽的辞藻来形容,可这就够了。脸颊一闪而过的红润瞒不过我。她一定偷偷地爱慕云之澈。   这也难怪了,云之澈经常来宫里走动,又常和我在一起,我身边的宫女自然能经常看见他了。   “你听我说,云将军喝醉了,而且,不知是何人用了奸计,在他酒里下了药……所以……”话不用说得太过明了,我看着岚儿,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我想知道,你是否愿意……和云将军……一夜缠绵?”   岚儿惊愕地睁大眼睛,手里的食盒跌落,我忙接住,再次开口:“如果你不愿意,朕也不勉强你,朕会尽快找人送云将军出宫,在京都的风月场所寻一名女子为他纾解……只是,将军之名,只怕会被辱没……”   “奴婢愿意……”岚儿忽而抬眸直视着我,“奴婢愿意!”   “第二日要和避孕汤药,此事要及其隐秘,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性命不保!如果你想离宫也可以,朕给你足够的费用……”我不得不为自己找好后路。也怕云之澈发现真相,更怕云若风发现事情并未照他的安排进行……   万不得已的时候,便只能牺牲旁人了!我端木尧向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怕做坏事会天打五雷轰,我只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做出连自己都后悔的事!   所幸,岚儿的确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据我平日观察,她不似那种会乱嚼舌根的女子,于是,便决定铤而走险,大不了……大不了真的杀了她……当然,最好的是,她远走高飞,远远地离开皇宫……   细细簌簌衣物落地的声音,玲珑有致的女子酮体渐渐浮现在眼前,我侧过身,低声嘱托:“不可让云将军发现你的身份,完事后马上出来,在那期间,不可出声。你能做到吗?”   “能!”岚儿一步步走向床榻。   我凌空一指,击向云之澈的穴道,昏睡的他慢慢醒来,迷迷糊糊便凑到近前的岚儿扑到身下,继续方才的动作……   我推开门,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御花园,跃入湖心,任冰冷的水浸润灼热的身体……   岂料这样的刺激令我头晕目眩,胸闷难受,接连吐了几口血,才稍稍缓过来一点。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湿漉漉地回到寝宫,岚儿已经穿好衣衫侯在殿内了。   见我浑身湿漉,岚儿愣了愣,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神色有些古怪,我明白,定是云之澈与她欢爱的时候叫了我的名字。眸子闪过一抹戾色,我不动声色地将她点晕,移到寝宫深处的一座小小密室,然后褪掉衣衫,擦拭掉身上的水渍,重新回到床上,与云之澈搂抱在一起……   只是,泡了冷水澡只能维持很短一段时间,刚与云之澈贴合便觉那股压下去的燥热重新反扑了回来……   这可如何是好?!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12】 蒙混过关 我运气抵御,冷汗不知是第几次浸透了全身,不过,总算是勉强撑到了天亮。 云之澈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我与他同床共枕,一个机灵爬了起来,急得口不能言,只是惊愕地看着我,表情变了又变:“我……我……” 我微微一笑,故作轻松:“澈,睡得可好?” 诧然的视线由我胸前的红痕转向他自己赤-裸的身体,云之澈从床上跳了下去,支吾道:“我做了什么?!” 我歪着头苦恼道:“你不记得了吗?” 云之澈怔愣片刻,最后眸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上前揽住我深情款款地开口:“对不起,尧儿,我不知道父亲会做这样的事,让你受委屈了……可我是真的爱你。如果……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会好好待你,一辈子都不负你!” 一辈子的承诺啊……真是诱人呢……可是……我却无法对你付出感情……我的心,早已给了那个惊才绝艳的离斩轩,虽然他并不知道…… 听着云之澈郑重其事的起誓,看着他正义凛然的眼神,我口中想要讽刺的话又吞了回去,顺势窝在他怀中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先蒙混过关再说! 父皇母后不在身边,而我又不算什么名正言顺的皇帝,朝纲仍需稳固,如今又四方战乱,我只能委曲求全…… 云之澈捧起我的脸,轻轻地吻下来,我忙侧头躲过,没好气道:“昨晚还不够么!大早上的抽什么风!” 云之澈一怔,随即笑道:“是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我推他下床,别扭道:“我还得上朝呢!待会儿太监宫女会来伺候,你赶紧出去,给人看见不好。” “……那好吧,晚上我再来找你……”云之澈穿好衣衫,一步三回头地挪出去,关好了房门。 我长舒了一口气,瘫软在床上,胸口如小鹿在撞,气血不受控制……眼神有些迷离——要不,我也随便找个人先解决了再说? 不!不行!我咬破舌尖,逼回自己的神智,起身将床榻收拾干净,换了一件新的衣衫,然后慢慢走向关押岚儿的密室。 该怎么处置她呢? 说起来,她最是无辜了,可她定然昨晚听到云之澈下意识地唤我的名字,不可再留! 如果能让她忘记这件事就好了…… 忘记…… 啊!对了!‘母后’曾留给我一些药物,他是江湖中人,好多旁门左道的东西都可以弄来。那里面,有一味药,可以令人记忆丧失…… 翻箱倒柜,总算找到那瓶药,我悄声走进密室,将药喂给岚儿,然后抱她出来放在桌旁的椅子上,这才叫醒了她。 岚儿揉揉眼,懵懵懂懂的神色,我有些心虚,也不知道她昨晚有没有把痕迹清理掉,不过,最起码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到底,我还是不忍下杀手。 “陛下……奴婢怎么睡着了?”岚儿匆忙起身,跪倒在地,娇躯不住颤抖。 我松了口气,看来也不是失去全部的记忆,还好,还好,连老天都帮我…… “没什么,你下去吧!告诉小德子,朕今天身体不适,就不去早朝了……” 说要去早朝只是想骗云之澈离开,我必须尽快想办法解掉身上的春-药才行…… 岚儿退下后,我又去浴室泡了个冷水澡,换衣服的时候眼前猛然一亮,对了!怎么没想到那里! 于是换上轻便的衣服,拿了几张银票,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宫。 京都一如既往的繁华,虽然还早,可沿街已经摆起了小摊,各种早点叫卖声,此起彼伏。 我凭借记忆找到一家青楼,咬咬牙,迈步进去。 大早上的生意冷冷清清,并不如晚上那般热闹非凡,不过我也正希望没多少人看见我这个堂堂一国之君来逛妓-院,所以闪身进去后,便甩给妈妈一张银票,道:“找你们家最受欢迎的姑娘来雅间找我!” “好嘞!公子爷您稍等!”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随手出的银子都能让人尖叫,更何况这里的妈妈是见钱眼开的,自然笑得见牙不见眼,屁颠颠地去找最红的姑娘了,留在我身侧的鬼奴毕恭毕敬地带我去了雅间。 没过多久,便有一花枝招展的女子推门而入,软了骨头一般贴过来,甜腻地叫道:“公子……”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连忙推开她,正色道:“我来这里不是找你做那件事,我只是要请教姑娘一件事,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些银票都归你。” 我掏出剩余的银票放在桌子上推过去,女子抓起看了看,立马心花怒放,开心地塞到袖中,爽快道:“公子要奴家解决什么事?” “中了春药的人……如何才能解决?不要通过阴阳之和。”我先堵住她的话。 她沉吟片刻,笑道:“这有何难!”说着附耳过来,窃窃私语半晌。 我诧然道:“就这样?” “就这样……”她轻松一笑,举步离开。 【昨天脑抽,忘记默认是vip了,一下子就点发布了……我有罪,我忏悔……顶锅盖飘……今天是6月最后一天啦,明天就是七月啦!于是,娃准备参赛,希望明天大家能记得给俺的《命犯桃花之迫君同寝》投枝枝!么么大家!】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13】 放血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晚上云之澈过来看我的时候,我正窝在床上休息,脸色差极。 “怎么就病了?”云之澈很是心疼,他握着我的手柔声道,“太医来看过没有?是不是因为我昨晚太过激烈……” “不!不是!”我忙不迭地打断他的话,藏在锦被中的右手无力地垂在床上,强提精神解释,“是我没注意,洗了冷水澡,有些发热,休息两天就会没事的。太医已经开了药,等下我喝过药睡一觉就好了。” “怎么不派人去叫我?”云之澈探手摸摸我的额头,忧心忡忡,“烧得好厉害。”他转头喝问,“陛下的药好了没有?赶快端来!一个个都是怎么伺候的?” 云之澈很少发火,一直都是温润如水的性子。今天不知为何竟如此火大。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帮我掖掖被角,叹道:“我跟父亲大吵了一架,他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也请你,不要怪罪于他。” 我点点头:“我困了。” 云之澈顺势道:“我陪你,你先睡一觉,等药好了,我叫你。”他拍着我哄我入睡,一如小时候那般体贴,“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让你快乐一世!” 听他这样说,我其实还是很感动的,只是,我却无法回应什么。 “澈,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明早你帮我先去朝堂压一压,听说今天七皇兄和几个大臣一唱一和地给丞相大人难堪了,你这个大将军,怎能袖手旁观?”我想起昨日的奏折,又道,“离国对我灵祈国已经开战,而作为旁观的西夏和秋水似乎开始商议结盟,你要多想办法解决这些事。我自己会照顾好我自己。” “可是……” “澈,我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了。”我拍拍他的手,软语相劝。 云之澈愣了愣,正色道:“你说得对,我会好好辅佐你的!有我云之澈在,确保你帝位无忧!也保我灵祈江山永驻!你只管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朝堂之事,我先帮你盯着!” “嗯!谢谢你,澈。”也……对不起你,我骗了你。 送走云之澈,我才小心翼翼地将右手从被窝里挪出来,手腕一圈血渗出,白天去青楼请教,那女子说,只要适当地放血,并配合吃一些降火的药物,便可以解去春-药的药效。只不过很费时间,至少需要十天才可去除干净。 还好泡冷水澡真的让我发热,否则还真不知道这十天该怎么混过去呢! ——————————我是十天以后的分割线—————————— 早在五天前便有奏折说西夏有位皇子前来灵祈友好出使,云之澈也拿过来给我看过,我好不容易挨过了十天难过的日子,换好衣衫,舒展舒展筋骨,决定偷偷溜出去瞧一眼那所谓的西夏皇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时候出使我灵祈,肯定是居心不良!不过,你精我也不笨,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朕比你更能驾驭! 我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一时之念,竟然造就了一个可怕的拓跋颜…… 【继续给俺滴小桃花勾搭树枝!!!么么大家,拓跋颜的番外正在酝酿,会给大家一个不同的视觉的!等小尧现代篇写完了就写拓跋颜的哦!】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14】 苏颜 父皇‘母后’最会享受,将皇宫建得跟人间仙境似的,亭台楼阁,石拱小桥,淙淙流水,武场,太学院,御花园,所有的所有,均是照着‘母后’的喜好一一改了的。 细细想来,还真有些羡慕他们的恩爱。恩爱到丢下我这个儿子,逍遥于世,再不管这些凡尘琐事。 不过,我会衷心地祝福他们,祝福他们能够恩爱到老,白首不相离。 这其实,是多么奢侈的一个愿望啊! 不经意间又想起那气质卓然的男子,眸光也渐渐温润起来,我与他,终究也只是有缘无分,不,连缘都不曾有。他恐怕早已忘了我这个随手所救的小不点了吧?在他眼中,总是认为我是小孩子。这也怪不得他,都怪我自己顾忌两人之间的身份,不肯真诚以待。 因为,我实在是害怕,怕他知道我是灵祈国太子之后,会不会将我掳了到离国做质子,好为两年后的现在、离国攻打灵祈国做准备! 离国率先发起战争,这才让西夏意识到不安了吗?所以,才派了皇子来出使灵祈,试图扳回一局,或是联盟或是袖手,都不外乎‘利益’二字。 一路漫不经心地到了行馆。 “陛下——”守卫的内侍看见我,刚要见礼,我忙制止,“朕只是随便看看,不许出声。” “是。”恭敬地退回原来的位置站好,让开了进入大殿的门口。 我屏息踏进,混在角落里,却未看见那个被传风神如玉的俊朗皇子。 耸耸肩,原来来晚了一步,那皇子好奇中原的风土民情,已经溜出行馆玩了。 我也在京都漫不经心地溜达着,心思却没那么强烈了,看见路边有卖拨浪鼓的,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买了两个,一手一个,着了魔一般摇来摇去,许是太过专注,竟撞向路边一位正在把玩折扇的白衣公子。 拨浪鼓从手中掉落下去,而他手中的折扇也转了个圈落在我脚边。 回过神来,俯身去捡拾他的折扇,而他也弯腰迟疑地捡起我的拨浪鼓,动作一致地递还给对方。 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他脸上疑惑的表情。 呵……定是在猜测,为何我这么大个人,竟然还会买拨浪鼓吧? 不过他倒很识趣,乖乖递给我,轻轻开口:“公子的拨浪鼓。” “多谢。”我也将折扇递给他,“你的折扇。” “公子可是这天京人氏?” “是啊!” “在下初来乍到,想请公子做向导,不知道是否唐突了?” “好啊!”我向来也是好客的,见他没什么恶意,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便满口答应。 “在下苏颜。” “叫我阿尧便好。” 对视的瞬间,会心一笑。 【继续给桃花勾搭树枝,话说,明天桃花更新六千啊!回馈亲们的支持!】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15】 齐聚一堂 我与苏颜相见甚欢,谈了许久,时至中午,便带他去了天京最好的酒楼,酒菜上来,两人只顾喝酒,颇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 这期间,又有两名男子上来,一个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个是匆匆忙忙地跑进来。 后进来的一袭紫衣,不知为何,竟让我无端地想起了离斩轩。离斩轩若穿紫衣,定是如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气宇轩昂吧! 他跑得有些累,显然是武功不如白袍男子,气喘吁吁地怒道:“把玉佩还给我!” “你凭什么说玉佩是你的?明明是本公子的!”先进来的白袍男子一脸惬意,手里还摆弄着一个玉佩,看色泽摆明了是上乘。 不过,看那两个人穿着均是达官显贵,要么就是暴发户,竟真不好评判玉佩是谁的。 “小二!上酒!”白袍男子自顾自说了句,便朝里走来,结果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座位,目光一转,便看向我们这桌,于是上前,拱拱手,“两位兄台,在下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可以。”我往里坐了坐,白袍男子一屁股坐下,正对着苏颜,待看清苏颜的长相后愣了一下,继而嬉皮笑脸道,“在下北冥翼,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苏颜。”苏颜漫不经心地喝着酒,眼皮也不抬一下,但是声音莫名地冷了几分。 北冥翼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确认什么,不过他很快又收回视线,自顾自招呼小二摆上新的酒菜。 “这位公子呢?”一连喝了几杯酒,北冥翼才恍然想起来问我。 我笑了笑,淡然道:“叫我阿尧便好。” 紫衣男子不似白袍男子那般好交朋友,别扭了半天,仍是过来,立在那里,讨要他的玉佩。 不知为何,那眉眼冲入眼帘的一瞬间,我心中一惊。手里的杯盏落了下去。 这个男人,竟和离斩轩有三分相像! “阿尧,怎么了?”苏颜回头看了一眼紫衣男子,竟也愣了愣,然后才帮我重新添了杯盏,斟满酒,“发什么呆?” “没事。”我对那紫衣男子道,“这位公子,不如也坐下来喝一杯吧?” 紫衣男子思索片刻,坐在了我的身畔,正对着北冥翼,目光看过去仍然是喷火的。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离……李倾,倾尽天下的倾。”李倾迟疑了一下,拿起杯盏,瞪着北冥翼,一口灌了下去。 李倾……离倾……离情……离斩情! 莫非,他竟是离国的帝王、离斩轩的哥哥——离斩情?! 我压抑住心中的震惊,强自倒了酒,寒暄道:“相逢即是缘分,两位有什么恩怨不妨趁此解开。北冥公子,你说呢?” 我看人向来很准,定是北冥翼贪玩抢了人家的玉佩,而离斩情乃一国之君,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傲气使然,武功虽然不如北冥翼,但还是追了来。 而北冥翼任由他追着自己,还总是逗弄他,可见,玉佩一定的离斩情的。 北冥翼耸耸肩,倒也没有反对,将玉佩推过去:“在下开个玩笑,希望李兄不要怪罪。喏,玉佩还你。” 话虽是对离斩情说的,但是,北冥翼的眼睛,一直盯着苏颜。 而苏颜,则是低着头,目光冷冽。 难道……他们两个……认识? 【呜呜,人家的桃花被挤到第四了,求枝枝啊!】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16】 偷听 一顿饭吃得不是很痛快,几个人各怀心思。 我在想,为何离斩情也来了灵祈国,而苏颜的身份又是什么呢?还有,听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北冥翼为何神色有异?即便我只提了‘阿尧’并未报出全名。 苏颜一直回避着北冥翼的目光,本就冰寒的脸上更加冷若冰霜。 离斩情显然也发现了,北冥翼与苏颜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他不动声色地夹着菜,目光流连在北冥翼脸上。 我想知道离斩轩的情况,可又不知该如何问起,索性等饭吃完,几人道了别,各自分道扬镳。然后偷偷拐了几个弯重新跟上离斩情,脑中想着如何挑起话头。 结果一路跟到了他的住处也没想到怎么开口,郁闷地想要回宫时,听见他跟身侧的人交谈,依稀听见什么拓跋颜、端木尧,于是连忙隐匿身形,悄悄潜近一些,仔细聆听。 “拓跋颜来灵祈国定是要与灵祈国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离国,想办法挑拨离间。” “是!” “还有,查清楚北冥翼和拓跋颜之间有什么关系。” “是!” 我听了个大概便趁机抽身,脑子里逐渐清明起来。 莫非,那个苏颜就是拓跋颜?西夏的皇子?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啊…… 回宫的路上竟然又碰到了苏颜和北冥翼,他们两个在小巷里拉拉扯扯,北冥翼低哑的声音传来:“阿颜,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也跟你没关系!鬼岛岛主!”苏颜冷漠地拂开北冥翼的手,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阿颜,这里的龙潭虎穴岂是你能闯的?离斩情也来了,还有跟你喝酒谈天的那个人是灵祈国的帝王端木尧,你究竟有没有一点觉悟?!”北冥翼看似非常了解他,没想到,一个江湖中人竟然也猜出了我的身份,真是难得啊难得。 “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觉悟就是,以前真不该认识你!更不该把你当兄弟!”苏颜怒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出路,却被你所谓的正义狭义给击毁!什么武林正道,全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阿颜,我当时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来保全你了!”北冥翼痛心开口。 苏颜讽刺:“我一个落难皇子,也值得北冥岛主费尽心思保全?拖你的福,这里那一箭,我刻骨铭心!”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冷然说道,神色愤恨,似乎恨不得要将北冥翼生吞活剥! 北冥翼神色落寞,半晌才道:“那你究竟想怎样?” “与你无关!”苏颜拂袖离开,将北冥翼晾在了那里。 我正准备离开,一道白光闪过,脖颈处骤然多出一柄长剑,剑刃反射着白光,似乎在震慑我不可轻举妄动。 我自然也不会胡乱动弹,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于是嘿嘿一笑:“好巧啊,北冥公子。” “不巧。”北冥翼长剑一横,我能感受到肌肤被割破的痛觉,不由微微皱了眉,听他漠然道,“我早就知道你在附近偷听,端木尧。” “哦?那么你想怎么办呢?北冥岛主?”我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横在脖颈的剑,微微一笑,“杀了我吗?” 【给桃花求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17】 矛盾 北冥翼冷哼一声:“杀你?恐怕你早就已经死了一万次了。我警告你,你别动阿颜的主意。我知道你已猜出他的身份,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奉劝你一句,有我北冥翼在,就绝不会让你伤害阿颜!” 我啧啧两声,状似伤心道:“我能把他怎么样呢?他有你这个武功高强的朋友做挡箭牌呢!再说了,我也是方才才听你说出他的身份,不过,你们好像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既然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对方身份,又何必拐弯抹角?不如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 没错,在街上遇见苏颜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西夏皇子,拓跋颜。 那柄折扇刻着的西夏文,不巧的很,我全认识。 “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北冥翼收回剑,“狡猾得跟狐狸一样!我只是警告你而已,反正无论阿颜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但若有人想伤害他,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好怕怕哦!”我摸着脖颈处浅浅的伤痕,故作紧张,“既然没事,我可走了啊!北冥岛主,你为何不先劝劝你的阿颜呢?他好像不怎么领你的情哦!” 一句话说得北冥翼愣在原地,我从他身边擦过,回了皇宫。 云之澈显然等了我很久,见我回去,一个箭步冲上来,紧张道:“尧儿,你去哪儿了?怎么受伤了?” “没事,出宫走走,遇到一个疯子,不过,我已经搞定了。”我满不在乎道,拧着眉朝殿内走去。 云之澈放下心来,跟着我回了寝宫。 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然瞒不过他的法眼,云之澈挥退宫人,忽然一把搂住我,亲昵道:“尧儿,你怎么了?” “澈,你说,西夏那个皇子来出使我灵祈到底想做什么?”我虽然不太习惯被他搂抱,可只当他是青梅竹马的话,还是能够忍受的,更何况,我还要掩人耳目,令旁人以为我是个色狼君王,尤其是云若风,免得他再出什么阴招对付我。 我不怕云之澈背叛我,他也不会。可云若风就不一定了,那个老狐狸,简直要成精了! 云之澈搂紧我的腰身,让我靠在他胸前,柔声宽慰:“不管他来做什么,我都有办法对付他,别担心。” “嗯。”听着耳边胸腔震动,再加上云之澈舒服的怀抱,我渐渐安心,搂着他的脖子,笑道,“澈,你猜我今天出宫遇到了什么人?” “莫不是西夏皇子?”云之澈宠溺地看着我,那眼神专注得令我有些心虚。 我忙挑接过话头:“没错!就是他!还有离国的君王离斩情!” “什么?离斩情也来灵祈了?”云之澈一惊,扶正我的身躯紧张问道,“他是孤身一人吗?” “我也不太清楚,除了他应该还有几个随从。”我老实答道,“他好像是为了西夏出使灵祈一事而来,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我隐隐听见他说什么拓跋颜之类的话,只是没听清楚。或许,是我听错了也不一定。”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来肯定不会有好事!”云之澈眸光凛冽,“那离斩轩呢?” “离斩轩?”我诧然念着这个名字,没想到,被云之澈念出这三个字,竟是另一种感觉。 “是啊,离斩轩是离斩情的弟弟,离国的小王爷。听说此人谋略无双、惊才绝艳,只是未曾得见,实在有些遗憾。”云之澈矛盾地说完,自嘲一笑。 或许,英雄之间都是惺惺相惜的,但又不得不恨着彼此,所以,才会有一山不容二虎的俗语。 “现在离国正跟我们打仗,说不定,有天你就能遇到他了。”我忽然烦乱起来,倘若他们两个遇到,那我,该帮哪一边呢? 【啦啦啦,明天发枝子,在近期内订阅过俺血婴的童鞋,记得把你们手里的树枝丢给俺的桃花哦!么么】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18】 人间自是有情痴 很快便到了西夏皇子朝觐的日子。 一袭帝王冠冕,衬托得我这个平素顽劣不堪的人也有了几分霸气。云之澈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艳和钦佩。 我拂了拂衣摆,从容踏上皇座,众卿齐齐跪了一地,除却那个傲然的西夏皇子——拓跋颜。 我挑眉看他,他也静静看我,半晌才微微拱手鞠躬:“苏颜见过陛下。” “苏颜?”我轻念一声,“不是拓跋颜吗?” 他从善如流地回答:“难道陛下不想把我当苏颜看待吗?” 这话中有话……莫非,他想以私下里的交情来与我谈条件? 既如此,我也不会勉强,爽朗一笑,虚托他一把:“苏公子不必多礼,赐座!” 朝堂之上,无非是说一些两国交好一致对外的话,当然,那个外指的是离国。 退朝后,苏颜没有很快离去,而是站在廊下等着我。 我换了便服朝他走去。 “看来你这皇帝当得蛮威风嘛!”苏颜转了转折扇,笑道。 “你也够气派,居然不跪我!”我白了他一眼。引着他去御花园,那里云之澈已经奉我之命摆好了酒宴。 “我只会跪一个人。”苏颜骤然停下脚步,专注地看着我,“想知道是谁吗?” “无非是父母兄长,还用想?”我不屑道。 苏颜摇了摇扇子,反驳道:“不对,那个人只能是我的新婚妻子,我们拜堂的时候会相互跪拜。” 说这话时,他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目光……似曾相识。 哦,是了,云之澈也总是用这种目光看我。 我讪笑两声,没有接话。 酒宴过后,几人都有几分醉意,我派人送苏颜回去,云之澈则留下来与我一道回了寝宫。 酒喝多了便容易头痛,再加上我也不善饮酒,躺在榻上,不时叫痛。 云之澈亲自拧了帕子帮我覆在额上,然后坐在床边给我按摩太阳穴。 “尧儿,我看那个苏颜不简单。”他沉稳的声音响彻耳边。 我没有睁眼,有气无力道:“西夏国鼎鼎有名的皇子,怎能简单?” “尧儿,你看清他的心思了?” “嗯,十之八九。”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云之澈按摩的手渐渐下滑,轻抚我的侧脸,“尧儿,你有没有把握?倘若……倘若招惹了他,却惹来麻烦,岂不是得不偿失?我们灵祁地大物博,足以与之抗衡。我近来又新训练了一批将士,他们都是铁血男儿,一定可以保卫灵祁不受外敌干涉。我们不一定要与他们示好周旋。有时候,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他慷慨激昂的话,我也有些迟疑。 苏颜此行肯定是拿他自己做饵,诱我上钩。 灵祁国帝王端木尧可以孕育后代的事又并非什么秘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掳走我,云若风也不会施计让他的儿子与我发生那种事了。 西夏国肯定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那么……离国呢? 离斩轩倘若知道他当年所救的幼童是灵祁国帝王,会不会吓一跳?倘若他知道我可以孕育后代,又会怎么做呢?会不会听他皇兄的圣旨,来我灵祁联姻?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便‘砰砰砰砰’地跳个不停。那种感觉很是奇妙,带着些微的憧憬与美好,也有些干果清香的苦涩交杂。 我想,如果离斩轩真的为了那个理由而来联姻的话,我……我是会同意的。 可他并没有来,来的,是他的皇兄,离斩情。 【mua……给桃花求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19】 一厢情愿吗 离斩情见了我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看来那天他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不知离国皇帝陛下有何指教?莫非……是要和我灵祁停战么?”我靠着座椅,慢条斯理地拈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离斩情的容貌与离斩轩有几分相像,我总怕自己会不经意间走神,所以只好让自己的言谈举止透出帝王的威慑,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 离斩情笑了笑,他一笑的时候更有几分像离斩轩,不过,也只是像,他们的笑容有本质的区别。 “端木皇帝是要答应西夏的联姻条件么?” “西夏?联姻?”我摇头,“从未听说。” “难道拓跋颜没有跟你说?他此行前来灵祁便是为了与你联姻。明人不说暗话,端木尧,你到底有没有答应?即便他没有提起,也会有这方面的意思,你敢说你没有这样的意愿吗?”说着,他投来鄙夷的目光,显然对我不屑一顾。 呵……既然不屑一顾,又何须来跟我套交情?真是虚伪! “我只想知道你来是要跟我谈什么的?难不成只是为了问这一句话?要这一个答案?”我继续慢条斯理地询问。 云之澈说得对,我灵祁国地大物博,军力不输于其他三国,倘若不是为了百姓着想,我端木尧也不会考虑这些和平的方式,只怕早就允许云之澈挥军南下,征战三国! 所以……没必要将自己的位置放得那么低……想要谈条件谁不会?只要沉得住气,便无所不能。 “不错。”离斩情神色稍稍收敛一些,他拱拱手,“素来听闻陛下可以孕育后代,不知是真是假?” 听他这样说,云之澈几乎要按剑而起,我握住他的手将他压回,轻轻摇了摇头,尔后无所谓地承认:“是又如何?这体质是我父皇母后给我的,我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让旁人利用了去!” “其实,我本来是想让我的臣弟离斩轩前来贵国联姻,可他素来风流惯了,政治婚姻对他来说根本束缚不住,而我对他有愧,故而遂了他的愿,便由他去吧!”离斩情诚挚道,“我知道陛下乃天人之姿,又谋略无双,那西夏皇子拓跋颜想来定是要与陛下联姻的。既如此,陛下何不将计就计?明里答应他,暗地与我离国合盟,我们共同对付西夏,如何?” 这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轻易歼灭两国。西夏、离国,均是我囊中之物! 只是,听他那句形容离斩轩的话,我不由有些惋惜。 离斩轩,原来你是风流惯了的人么? 呵……只怕我是一厢情愿啊! 不然,你也不会拒绝你皇兄的请求,然后逍遥于世,过得风流潇洒赛神仙……如今又赶赴边疆,与我灵祁国大战…… 不过,我不怪你,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的一见钟情,不知道我的爱慕之思。 我好想再见他一面啊…… 送走了离斩情,我独自一人趴伏在御书房的桌案上,径自发呆。 是的,我在心底答应了拓跋颜的请求,也答应了离斩情的合盟。 我承认,我卑鄙、我不择手段。可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有谁会记得那些失败亡国的皇帝呢?反而对功绩伟大的帝王歌功颂德,即便那些帝王曾经是杀父弑兄、大逆不道的,也不再会有人记起。 【给桃花求枝枝,昨晚K歌去了,今天这章是存稿,嘿嘿,现在某墨在睡觉,等睡醒了再更桃花的3000字吧!】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20】 遇险 既然要逢场作戏,我与苏颜相处的时日便渐渐多了起来。对此,云之澈颇有怨言,能守在我身边的时候就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苏颜不可能察觉不到云之澈对我的爱意,但他并未点破,仍然一如既往地对我。 每次回宫,云之澈总会迫不及待地褪去我的衣衫,相拥相吻,甚至亲自帮我沐浴。他不开心,我知道。他很气愤,我也知道。可我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便不会反悔。 对他的歉意令我对一些拥抱亲吻之类的动作并无太大反感,但是……每到最后一步,我都会忍不住推开他,因为我实在是接受不了与他做那种事。 云之澈许是想起当日被他父亲设计然后‘强要’了我的事,所以只要我推开他,他都不会再强迫,反而帮我盖好被子,轻声道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到底该怎么做呢? 云若风对我答应西夏皇子的联姻请求也颇有微词,只是碍于云之澈的面子才压了下去。端木麒也是,朝堂之上对我愈发不敬。 无奈我自顾不暇,也无心管他们了。 有天傍晚心里实在烦闷不堪,我一身便服出了宫,岂料遇到魔教中人埋伏在外,见我出宫,二话不说刀剑便呼啸着冲我而来。 因上次被掳之事我已经吸取教训,所以武功进步飞快,这些小喽啰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只不过打得太过尽兴,忘了提防他们施计引我去他们的地盘。 荒山野岭,密林丛生,待我恍然回神才发觉已经晚了。 冲天的火把照亮半个天空,我被团团围住,一名蒙面的黑衣女子站在最前面,纤手抬起,直指向我:“给我把他拿下!” 密林顿时乱作一团,我越战越勇,直杀得对方血流成河,招架不住。 边打边退,退到一个斜坡,差点与人撞上,回头戒备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北冥翼! 他看见我似乎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与我并肩而战,共同对付魔教的爪牙。 “你怎么也被人追杀?”我砍倒一个人,气喘吁吁地问道。 北冥翼言简意赅:“我曾在魔教卧底,重伤魔教教主,他们的教众也被我带去的人杀得片甲不留。只是这女子似乎是魔教圣女,她在别的地方还有教众,得知此事后,赶回来救了魔教教主,然后派人追杀我。我走到哪儿都能碰到他们!真是阴魂不散!”他挥掌击退一人,侧头看我,“你呢?你又跟他们有何瓜葛?我怎么看他们恨你比恨我还严重?” 我勾唇一笑:“那当然了,你是重伤了魔教教主,我则是害死了他。你想,这些人能放过我吗?” 呵……离斩轩,现在想来,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害了我还是救了我。 当年你若没有杀掉蓝城,说不定我也不会有今日的惨境。 杀了大半夜,我们两个人终归是寡不敌众,双双挂彩,境地也急转直下。 北冥翼似乎有旧伤,这次加上新伤动作逐渐滞重,我架着他只守不攻,退到再无可退,只好揽着他一起滚下斜坡。 如若我没有猜错,这斜坡滚下去之后就是灵山的后山,那里有军队驻守,找到自己人就好办多了。 话虽如此,这狼狈滚下去的姿势实在是丢脸,荆棘丛生,乱石嶙峋,我又得护着伤势比我沉重的北冥翼,被摔得七零八落,半天爬不起来,只感觉浑身都散了架了。 还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总算是逃过一劫。 驻守的人听到后山的动静,打了火把过来巡查,我亮出腰牌,众人齐齐跪了一地:“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我冷声吩咐,“从这里上去,有魔教的乱党,你们带人去收拾。另外,派人去请大将军来灵山!” “是!” 安排妥当,我才命人带我和北冥翼去灵山的寺庙疗伤。 【喵呜,今天最后一天,给桃花求枝枝……爱大家!】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21】 结拜 知道到了自己的地盘,所以,等人帮我们包扎好伤口,我便再也支撑不住地昏睡过去。 迷糊中察觉有人抚摸着我的脸,然后慢慢下滑,停在脖颈,轻轻摩挲,开始我还以为是云之澈来了,他心疼我受伤,可没过多久便觉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似乎想要掐死我…… 我想醒来,无奈精神不济,只能皱紧眉头,艰难地发出一声呻吟,竟连手都抬不起来。所幸,那只手很快松了劲头,转而覆在我的额头。微微一声叹。 这次的叹息声我听出来了,是北冥翼。 他醒了?他的伤不是比我重么?怎么醒得这样早? 唔……头好痛,伤口也好痛,心中烦躁不堪,似乎置身火炉一般。 额头很快有清凉的帕子覆上,我昏昏沉沉地呢喃出一个字——轩。 好在我神智尚未丧失,强迫自己不要念出声来,趁着额头的冰冷,我勉力睁开了眼睛。 肋下的伤让我差点又晕厥过去,冷汗浸透全身,我强撑着起身,北冥翼恰好在帮我换帕子,听到这边的动静,匆忙过来按住我:“你的伤太重,别乱动。” 他的声音中夹杂一抹不明的情愫,我按着伤口喘息着:“你的伤没事吧?” 为他挡的这一刀超出了我的预料,当时为了逃命并没察觉到伤口竟是如此之深,几乎要了我的命。 北冥翼点点头:“我的都是皮外伤,只是当时旧伤未愈,引发内伤才连累了你。方才有大夫来看过了,如果再深半寸,便会伤到腑脏。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我苦笑一声,重新躺回去,伤口的刺痛感一波一波传来,果真是痛不欲生。 是,我承认,我为他挡刀是为了拉拢他,而我也没料到居然会伤得这么重。好在,福大命大,老天并没有将我的小命收了去,那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端木尧,你的机会来了。 北冥翼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累了,他上前替我换掉冷帕,低声道:“外面下着大雨,云大将军今夜赶不过来了,你不舒服的话要直说,别忍着。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用活了。” 呵……这话说的……还真有几分真情。 我扯扯嘴角,神智又有几分涣散。 “你不知道你是一国之君吗?竟然为了我这么个萍水相逢的人挡刀!你是何居心?”北冥翼十分不解。 我闭上眼睛,喃喃道:“当时容不得多想,只是想,不能让你死,于是身体就做出反应了。你以为我想替你挡刀啊!好歹……好歹咱们也有个共同的敌人……魔教的人一日不除,早晚会惹出麻烦……” “端木尧?”北冥翼听我的声音低沉下去,忍不住探了探我的额头。 “北冥翼……我救你一命,你是不是得回报我?” “都快死的人了还想着讨价还价!”北冥翼有些生气,他冲外吼道,“大夫呢!快滚进来,他的伤口又流血了!” 我可舍不得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你吼什么吼…… “北冥翼……不如我们结拜吧……以后我有麻烦你就得罩着我……”我趁着头脑还清醒,拉住他的手恳求道。 北冥翼愣了愣,垂眸看着我惨白的脸,最终点点头:“也好。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日后你有什么事,只要不违背道义,我一定帮你!” “……”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黑暗淹没了我。 不过,即便昏迷不醒,我还是安心的,总算又拿到一个筹码。 有北冥翼当我的结拜兄弟,什么事都好办了…… 【嗷呜,肿么老也到不了穿越的时候捏……某墨龟速地继续爬啊爬……望天,开了新坑,求关注——《限量版爱恋》温馨兄弟文,mua~】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22】 改变策略·妥协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身处皇宫。云之澈守在我床边,困顿地打着盹,却不敢睡着,偶尔微睁一下眼睛,但又很快闭上。看来,他困得不行了。我轻轻一笑,扯扯他的衣袖。 云之澈猛然惊醒,双眼布满血丝,他紧张地握住我的手:“尧儿,你太冲动了!怎可随便为人挡刀?”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安慰着他,看他真的心有余悸,心中多少也不好受,“我只是想多一份筹码。” 云之澈忽然倾身,避开我的伤口趴在我身上,紧紧地搂住了我:“尧儿,我们别跟他们玩什么和亲游戏了好不好?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便能指挥军队做到你想要的效果。” “可是,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我迟疑道。 “不怕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等你伤好,我便去边境,我们先拿离国开刀!”云之澈擅自做了决定,眸中闪过坚定无比的光。 我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他一口吻住,一路攻城掠地,让我没有机会说话。 微微的窒息感淹没了我,良久,云之澈才松开我,目露爱意:“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之时,便是离国俯首称臣之日!” 我不忍拂他的意,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嗯。”云之澈喂我喝了药,然后盖好被子,轻拍我的肩膀,“你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 交给他的结果就是——他几次三番谢绝了苏颜的探访,并揣测我的意思跟北冥翼走得极近,还套出了北冥翼的话。 苏颜来此,真的是带了目的和野心。可偏偏我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例外。所以,苏颜才迟迟不肯回西夏复命,他竟然真的想跟我成亲!这是他亲口对北冥翼说的,还警告北冥翼不要搅他的局。 云之澈转述给我的时候,我更是吃了一惊。北冥翼与苏颜,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他们两个之间……究竟…… 另外一个震撼的消息便是——离国帝王离斩情对北冥翼有爱慕之意。 我把玩着手中苏颜送我的折扇,心思已经千转百回。 “你的意思是,离斩情爱慕大哥,可大哥却爱慕苏颜,而苏颜又钟情于我?” “嗯。”云之澈站在我身后帮我输入真气,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我已经好多了,伤势稳住,除了有些血弱,其他并没什么。可云之澈却偏偏坚持每天帮我运气调息。 而半个月之后的现在,离国已经吞并我灵祈三个边镇。 云之澈心急如焚:“待你再好一些,我便快马加鞭去边境,离国欺人太甚!” “他们的皇帝在这里,何不利用起来?”我的意思自然是擒贼先擒王。 云之澈摇头:“不妥。离斩情根本不足为惧,真正令人忌惮的是他的皇弟、离国的小王爷离斩轩。他谋略无双,坐镇边境几乎百战不殆。而且素来传言他有弑君之心,我们扣住离斩情无疑是帮了他的忙,何不来个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怎样调虎离山?” “你跟离斩情假意修好,让他召离斩轩前来灵祈国,并去灵山祈福,我在灵山埋伏好,如能擒下离斩轩才是一举多得!”云之澈兴奋道。 我却迟疑了,要我引他来我亲手设下的陷阱? 不……我做不到…… “尧儿?”云之澈的声音近在耳畔,“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伤口很疼?” 我假意捂着伤口点头:“嗯,大概坐久了,有些难受。你说的办法,容我再想两天吧!这两天,帮我盯紧西夏的动向。” “嗯,你放心,我都知道的。”云之澈小心翼翼地将我打横抱起,快步走回寝宫,安置在软榻上,“不论怎么行动,都得等你伤好了再说。我先研究一下作战计划,改日再来让你参详。” “好。辛苦你了。”我搂住他的脖颈,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澈,谢谢你。” 云之澈回吻于我:“傻瓜,谢什么?这是我该做的。” “我是说真的,有时候若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呢!父皇母后都不在身边,你就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了。”我与他十指相扣,涌上心底的是另一种感觉。 不是爱情,大概类似爱情吧,只是,它现在还是友谊,并未升华至爱情。 云之澈俊脸没来由地红了,他支吾道:“尧儿,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因为云之澈俊脸红得可爱,我猛然醒悟过来,莫非他要…… 果不其然,云之澈下定决心般开口:“如果你真的感谢我,能不能给我一点奖励?那天我神志不清,委屈你了,我想好好补偿一下你……” 我愣了,没有回答。 在他清醒的时候吗?恐怕…… “尧儿,对不起,我是不是逾距了?我不会强迫你的。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云之澈不欲我为难,匆忙扯开话题,“我先去灵山部署,你好好休息吧!” “等等!”听他提到灵山,我脑中灵光一闪,飞快闪过一个念头,我叫住他,顿了顿,才羞涩道,“我愿意。等一切都妥当了,我们……可以成亲。” 【继续打广告——新坑《限量版爱恋》,现代都市兄弟年上文,各种有爱温馨,求收藏啊收藏!求留言啊留言!求一切啊一切!喵哈哈】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23】 乱糟糟的心 伤势痊愈之后,我便开始了我的计划。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调虎离山借刀杀人,总之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我还骗了苏颜,我骗他说我不能答应他的请求,因为我无能为力,我跟他诉说了云家的一手遮天,我有我的身不由己。 苏颜沉默良久,最终选择放手。 他转身的时候,我能看见他眼底隐忍的泪滴。我从背后抱住他,低声道歉:“对不起,阿颜。我首先是灵祈国的帝王,然后才是我自己。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那么,你爱他吗?”苏颜没有回头,只是反问,“你爱云之澈吗?” 我愣了下,随即答道:“是。” “那好,只要他对你好,我不会为难他,也不会缠着你。我苏颜注定一声寂寞。” 最后这句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看着他越走越远,心中也有点难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不该招惹他的,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苏颜,是个有故事的人,尽管我不知道他的故事,可直觉告诉我,一定跟北冥翼有关。只可惜每次我问起,他们两个都一致的摇头,说我多心了。 怎么可能多心呢?你见过互不相识的人会看对方的时候眼睛发光吗? 或许,北冥翼才是苏颜的归宿。我如是想着,总算放宽了心。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去见他,离斩情似乎也销声匿迹了,灵祈国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平静。 午后,吉安匆匆赶来,跪地禀告:“陛下,大将军带了弓箭手埋伏在灵山,似乎想要对什么人下手。” 灵山?!我心中一跳,急忙奔出寝宫:“快随我去灵山!” 一路上,骏马跑得飞快,只差没有飞起来了。我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赶到灵山,却只来得及看见苏颜翻飞的衣袂,和他最后的话:“小妖,为了你,我死而无憾。” 俊逸无双的男子,胸襟上满是鲜血,但仍然对着我温润而笑,紧接着他双足一点,宛若一只折翼的白鹤,飘然远去,翻飞的衣袂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呆愣地站在那里,云之澈蓦然将我拉到草丛藏起。 我不解地看着他,云之澈食指压唇,示意我不要出声。 没过多久,离斩情出现在断崖边,看着跌落悬崖的苏颜冷哼了一声,转身欲走。 可是北冥翼却突然出现,对着离斩情就是一记杀招! “尧儿,我这招是跟你学的。他们两国日后便会撕咬不停,北冥翼是人证,由不得离斩情不认!” 云之澈的话响在耳畔,我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澈,你怎么可以瞒着我……” “你不是也想这样做吗?”云之澈叹息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常常这样说,难道,此刻却后悔了吗?想想灵祈国的百姓,他们日后都会过得更加幸福,这一点点的小卑鄙,不算什么!你就只当是我做的好了!” 没错,这样很好,一切都圆满了。 三天后,北冥翼前来辞行,说他要离开这里。我没有挽留,甚至连告别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于是,只能傻愣愣地看他越来越远。 他留下了一句话:“阿尧,日后有难,我只会保你性命无虞,至于其他,我保不了。” 这话让我心中一震,他知道了?!他知道那一切是我做的了?!还是说,他猜到了?却不敢确定? 如此浑浑噩噩又过了两天,云之澈说离斩轩奉命来灵山祈福,是个大好机会。 我笑笑:“好啊,果真是大好机会,这次让我来办吧!”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24】 醉生梦死【上】 有我掌握了主动权,云之澈便不能再做出逾距的事。 如是想着,我在寝宫燃了安魂的香,传唤云之澈前来部署,我跟他约定的时间,却是比实际的时间晚了一天。 没错,我不想让云之澈插手,但明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欺瞒于他。 安魂的香料还是苏颜带给我的,药效很好,我趁云之澈困倦的时候,拉他上床,主动亲吻他,云之澈自然不会推拒,反而与我滚到一起,气息紊乱而充满激情。 “尧儿,你真的愿意让我碰你了?”云之澈的声音带着低哑的情-欲,我压在他身上,玩味一笑,“怎么?不信?” 他也笑,双手在我后背轻轻摩挲:“是啊,不敢相信,太梦幻了,我真的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那就当是做梦好了。”我的手也在他身上敏-感的地方挑拨,接近玩火。 云之澈怎么也是个正常男人,被我一挑-拨,情-欲渐长,翻身将我压在下面,狠狠吻了下来。 我默默承受,说实话,清醒时刻被他触碰我并未感到多么难受,相反,自己的小腹处也如烈火燎原一般灼热滚烫,蠢蠢欲动,或许,就这样随了云之澈,也是一种幸福吧?他会绝对地对我好,更不会对我灵祈国造成任何威胁,甚至会以死相拼来保护我。我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离斩轩,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对,没错,太遥远了,我只能为自己的心做一次幼稚的事,不成功便成仁。这之后,我便只能是灵祈国的帝王! 安魂香的效用终于发挥出来,云之澈半趴在我身上,沉沉睡去,他的手指还停留在某个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只是并未舍得深入碰我,他只想让我更舒服一些,所以前戏做了不少,‘浪费’了这‘大好’的机会。不过,也正因为我太过了解他,才会这么放心大胆地与他假戏真做。 这一晚过后,云之澈便会根深蒂固地认为他与我已经做了那件事。 没错,安魂香既有安魂的作用,也会将人内心最渴望的欲望显现出来,即便睡着,也会觉得自己真的做了那件事。 我拥着他静静躺在床上,轻声呢喃:“澈,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果然,第二日云之澈醒来,亲昵地蹭蹭我的脸,神色满足。 我心虚地不敢睁开眼睛,只能由着他再次抱紧我,轻轻亲吻。 就这样迷迷糊糊直到日上三竿,我才醒来,云之澈已经起身了,他命御膳房做了很多好吃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而他则坐在桌旁托着腮帮子一眨不眨地看我。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早就醒了啊?” 云之澈点点头:“昨晚辛苦你了,你若累再多睡会儿?” “不了,再睡下去就正午了。”我自行起身,拒绝了云之澈要抱我去浴室的邀请,“我自己去吧。” 云之澈呵呵一笑:“尧儿害羞了?” 我抱着被子跑进了浴室,窘迫万分。身后却传来云之澈大笑的声音,似乎十分开怀。 让他认定了这件事之后便无后顾之忧了。 灵山之约很快到来。 我独自一人穿了便服跑到灵山,偷偷等待离斩轩的到来。 消息没错,没过多久,离斩轩便出现在灵山寺庙的门口。 高贵优雅,风流倜傥,惊才绝艳。这就是我爱慕的人,一如往常那般潇洒。 我看见他跪在蒲团上,清俊的声音响起:“愿菩萨保佑离国江山稳固,保佑太后娘娘身体健康,保佑战争早日结束。弟子离斩轩三叩首……” 我轻轻一笑,从藏身之处走出:“如果神灵有用,任何人拜一拜不就没有烦心事了?” 离斩轩从蒲团上起身,不以为然回道:“拜佛所求只为心安,至于有用没用,自当是排在第二。只要自己尽力而为,这世上便没有做不成的事!” 彼时,离斩轩便有着睥睨天下的霸气,自信、自负、自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我喜欢的正是他这一点罢! “你说人是不是都有反叛心理?越是想让你做什么,就越不想做什么……”我蹲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仰头望着离斩轩。目光流转,颇具风情。 离斩轩,你还记得我吗?我就是你曾经救过的人,我就是那个曾经许诺要以身相许的人。你,还记得我吗? “那也未必。心是自己的,旁人是无法左右的。” “可若那人对你极好,好得不能再好,但是他想让你做的事,你不愿意做呢?”我皱起了眉毛,映在离斩轩的眼眸里,应该是别有一番韵味的,因为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惊艳。 我没有用原本的面貌来面对离斩轩,我怕他认得我是灵祈国的帝王,但又很矛盾,想让他记起我就是曾经被他救过的孩童。 离斩轩不舍地从我脸庞移开视线:“那就跟他实话实说,你不想做的事就不做,他既然对你那么好,肯定不会强迫你吧?” “这跟强迫又有何区别?”我苦笑,不想再谈云之澈的事,不想再想云若风的事,于是抬眸看着离斩轩,“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跟我上床。” 离斩轩失笑,摇头拒绝:“我不会帮你。像你这样自暴自弃的人,根本不配让别人帮你!” “可若我强迫你呢?”我邪邪一笑,右手慢慢举起,手心里的小瓶瓶盖大开,异香已经弥漫整个佛堂……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25】 醉生梦死【下】 因为事先做好了准备,此刻佛堂只有我们二人,离斩轩闻着这异样的香气暗叫不妙,连忙运气调息,无奈香气已入肺腑,手足发软,竟是站立不稳,软倒下去。 我猜,他一定在想: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还自诩神医呢,居然被我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给钻了空子…… 呵……离斩轩,我不是什么都不会只知道等别人为我打拼的人,所以,我的手段不会比任何人差。 我上前一步,飞快地揽住了他瘫软的身躯,半扶半拖将他带往佛堂后面,早上还人声鼎沸的佛堂此刻一片寂静。 离斩轩强忍着体内叫嚣的冲动,冷笑问我:“你想怎样?” 他的表情真可爱,我轻轻一笑:“嘘……”伸出修长的手指压在他的唇上,眼波流转,“我不会伤害你,我只需你帮我一个忙。” 离斩轩只有任我摆布的份儿。 带他进了一间柴房,我将他压倒在柴草之上,慢慢褪去两人的衣衫,光-裸的身躯贴合,一个灼热,一个冰冷,四片唇畔相触,我极尽挑-逗之能地亲吻,手也在离斩轩结实的胸膛上流连忘返…… 任何正常的男子在这样活-色-生-香的景象下都会情-不-自-禁,更何况被下了药的离斩轩,很快便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他有力的双臂环住我纤柔的腰身,一个翻身便将我压在身下,反守为攻,既然是送上门的,何不好好享受? 没错,离斩轩,我就是要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尽管迷离,却透着新奇,想要挖掘出属于我的秘密。 这一场赌,究竟谁输? 低沉的喘息,惑人的磁性的声音,亲吻发出的湿湿的音色,喉结蠕动的细微响声,都勾勒出一副绝美的春-宫图! 我自动抬起双腿缠于离斩轩腰间,毫不羞怯地展现出某个诱-人的地方,引诱着离斩轩更进一步的侵犯。 实际上,我没有多轻松,反而十分紧张。与云之澈做的时候都只是做到一半,从来不曾深入过,可是现在,我却心甘情愿地躺在离斩轩的身下——疯狂有之,痴情有之,多半还是太傻了。 为了我青涩干瘪的初恋,我竟牺牲至此,而对方还不一定知道。可是,心中即便是苦涩的,还是会透出一抹轻微的甜蜜。 因为我知道,我是决绝的,冷情的,只放纵这一次,然后便不再被这种儿女情长纠缠不清…… 胡思乱想中,依稀听见离斩轩低哑的声音复杂地响起:“这可是你自找的!”他扣住我的手腕,毫不怜惜地挺身而入,恨不能融为一体。 “啊——”我受不住痛,吟呻出声,双手扣紧,指缝滴下鲜血,眼角隐隐有泪珠滑落,可我仍然倔强地咬着唇,默默承受着那几乎撕裂身体的剧痛。 原来,被人进入竟是这样的痛……仿佛要将我一寸寸凌迟,离斩轩不愧是情场高手,除了最初的痛楚,慢慢的,我竟能感觉到一丝快意,很奇特,从未有过的舒服。 如此矛盾地承受着,心中放松,可是还是多少有些委屈,为离斩轩不知道我是谁,为死去的苏颜,为毫不知情的云之澈…… 所有的人,对不起…… “嗯?现在知道哭了?”离斩轩膝盖顶在我的大腿上,继续着方才的动作,甚至更加剧烈,仿佛要将我撕碎。 我的泪和唇角咬出的血都不能阻止离斩轩的动作,当然,即便他想过要停,可体内的药力尚在,根本也无法控制,更何况他恨我算计他,所以,更是毫不留情。 原来一厢情愿付出的代价竟是如此吗? 隐隐有血液随着某处喷涌而出的白浊一起流出,我痛得几乎昏厥,可还是死死地咬着牙。 不知道我的倔强能不能换来一丝怜惜? 不知过了多久,离斩轩也累了,药力过后,浑身松软,他半趴在我身上,大口地喘息着:“没想到,男人竟然也这么美味……” “轩王爷流连花丛,技术果然不错……”叹息的赞扬自带血的唇边溢出,我双手勾住离斩轩的脖子,微微一笑,“记住,我叫琅邪。” 琅邪,虚无缥缈,你我,永不相见。仅此一次,便为陌路。 【新坑《限量版爱恋》都市兄弟文,温馨有爱,求支持…………】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26】 昏迷 离斩轩微微皱眉,看着我,目光满是疑惑,他张了张口,似乎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抑或是想问我到底是谁,不过我没给他机会,快速伸指点了他的睡穴,然后轻轻搂抱着他,心中酸涩又甜蜜。 忘了也好,离斩轩,我端木尧,是个骄傲疯狂的人,我想要的,哪怕只有一次,也会弄到手! 我爱你,可我不奢求你也爱我,我们,似乎只能做敌人了。我们之间的牵绊,就到此为止吧! 最后一次亲吻了他的唇,我艰难起身,穿好之前备好的新衣衫,蹒跚离开。 ============分割线============= 待离斩轩醒来,身上盖着自己的外衫,躺在柴草堆里,什么少年,什么春-梦,都已不复存在!若不是旁边柴草里的一片狼藉,他恐怕真的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 离斩轩穿好衣衫,轻抚薄唇,眸光深邃渺远,琅邪……么? 他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招惹过这样疯狂的一个人了?还是那样的妙人儿,令他大大地满足了一次。 离斩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从来不会被任何事所牵绊,可是这一次,他觉得心中有什么似乎变了。 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他……做那样的事?还有他口中的逼迫他的人,又是谁? 这些问题,离斩轩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可惜从来没有答案。最初的忿恨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牵挂、怀念、好奇、回味…… 依旧是流连花丛,但是,自那之后,无论多美,无论多么善解人意的女人,都不能让他有那一日销-魂的感受。 他也曾试过服了药物与人欢好,可还是一样!根本找不到那时候的那种美好! 琅邪……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依然没有答案。 ==============分割线================ 接下来的两个月,战事频繁,西夏痛失皇子,与离国联盟,对我灵祈大举进攻,云之澈不得不准备奔赴边疆。 但他舍不得我,每晚都会来宫里陪我,他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察觉到我心烦意乱,对战事也愁眉不展,便不会委屈我强迫我,他会轻轻抱着我,低声安慰:“尧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是啊,我不怕,我知道你会保护我,我只是觉得一念之差令灵祈国百姓陷入无止境的战乱实在是愧疚万分。 每晚都会趴在桌案睡着,批阅的奏折堆了一桌,我筋疲力尽,无甚食欲,大大瘦了一圈。 云之澈心疼坏了,总是想方设法备好小点心或者是夜宵,哄我多少吃一点。 开始还好,可到了后来,我看见吃的就烦,统统不吃。 为云之澈送行的那天,胃口差到极点,早膳就只喝了一点银耳莲子粥,结果到半路还都吐了出来,吐得我胃里难受极了,肚子也很不舒服。 吉安声音低沉:“陛下,不若回宫休息吧,云大将军想必不会怪责陛下没有送行。” 我拿了帕子拭净唇边的污渍,勉强摆了摆手:“不用了,送完他我再休息不迟。我们这便走吧!” 云之澈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地站在人群里,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我也不例外。 强撑着精神与他送行,送行酒连喝三杯,我又有些想吐了,急忙运功压下,他要走了,我不想让他担心。上战场的人,怎能如此牵挂?会分心的,那样就打不了胜仗了。 云之澈站在我面前,神采飞扬,他伸手摸摸我的脸:“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说着又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笑笑:“大概是昨夜没睡好吧。送你走了,我就回去休息。” “嗯。你太瘦了,我走了以后更不能任性不吃东西,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他殷殷嘱托。 我点头答应:“我知道,一定养得白白胖胖等你凯旋!” “好!”云之澈笑得爽朗。 “快出发吧!”我看了看日头,时辰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今天这么烦闷,闷得我心头一口气吐不出来,脚下软-绵-绵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似的。 看来真的身体出问题了,送走他,得赶紧宣太医来看看。 如此想着,眼前有些模糊,我只看到云之澈轻轻凑过来吻了吻我的眉心,他云家一手遮天,云之澈又是大将军,我这个皇帝的身份众人又了如指掌,所以对他的动作并不奇怪。 云之澈低语一句:“等我回来!”转身大踏步离去。 我精神一松,顿时觉得胸腹翻腾得厉害,捂着肚子弯腰将方才喝的酒都吐了出来,眼前蓦然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陛下——” “陛下!” “尧儿——”周围惊呼的声音此起彼伏,紧接着是一阵风卷过来,我跌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唔,该死的云之澈,你穿着盔甲呢知不知道?硌死我了! 想开口对他说我没事,但是更深的黑暗淹没了我…… 【嘛,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想大家应该猜到下面的剧情了吧?哈哈……新坑《限量版爱恋》都市温馨兄弟文,敬请关注!大家喜欢的话就收藏吧,如果再喜欢就投票票吧!mua~爱你们!】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27】 怀孕 淡淡的安神香气萦绕,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察觉到有什么人在用手轻轻摩挲我的腹部,动作轻柔无比,仿佛怕吓到什么似的。 除了安神香的味道,还夹杂了药的味道,看来,太医已经来过了呢。大概这些天没好好吃饭,才会肠胃不适,导致肚子也不舒服吧? 只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坐在我的床边,还对我动手动脚?! 我睁开眼,怒视着近在咫尺的人,不过看着眼前的人不由一愣:“澈?你怎么还没出发去战场?” “你莫名晕倒,我哪里还走得开!”云之澈的目光很怪异,似乎惊奇又似乎是惊喜,还夹杂着一抹受宠若惊,他看着醒来后的我,目光一下子亮了许多。 我手肘一动,想要坐起来,云之澈忙伸手将我按住,低语:“别随便乱动!” 语气也夹杂着激动,他是怎么了? 不起来就不起来吧,我合了下眼睛,肚子还是不太舒服,不知道太医是怎么说的呢?于是有气无力地问道:“太医来过了吧?他怎么说?” 云之澈目光似火,他压抑着声音,率先问我:“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唔……就是肚子不舒服,胃也有点疼。大概有点中暑,虽然入秋,这几天还是太热了……”我皱眉回答。 云之澈重新又伸手覆在我的腹部,眼神奇特,他慢慢开口:“太医说……你怀孕了。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已经两个月了。” 什么?!怀孕?! 我噌地坐起,惊得云之澈慌乱移开手掌,尔后又小心翼翼地扶住我:“你慢点儿,别伤到孩子。”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艰难地张了张口:“你说什么?你说……我、我怀孕了?” “是啊,开始我也很震惊,不过太医说,当年你‘母后’也是这样怀孕,然后生下你的,我想,你也继承了‘母后’的这种奇特能力吧!”云之澈解释着,忽然笑了一笑,拍拍自己的额头,“我就说嘛,你这两个月精神不济,还总是嗜睡,但为了批阅奏章一直在硬撑,后来又食欲不振,原来是他在作怪!”说着盯着我的肚子,厉声道,“你这个小家伙真是会折腾人!” “两个月了?”我低语着,心中苦涩,怎么就忘了这事呢!该死的离斩轩,不就跟你上个床吗?竟然还给我留了种!我堂堂一国之君,还是男人之躯,竟要我珠胎暗结,真是……真是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云之澈小心翼翼道:“尧儿,你是不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我回过神来,忙摇摇头:“也不是啦,就是太过震惊,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不过既然我也是男人生的,那么,我能生孩子也不足为奇,等我消化两天就好了。呵呵……” 我干笑两声,抚着肚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放轻,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给了我孩子,那我就好好养着,这也算是意外惊喜吧。 离斩轩,我竟然有了你的孩子……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28】 分离 云之澈坐在旁边,将我揽入怀中,大手覆上我的腹部,爱不释手:“尧儿,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我甘心孕育婴孩,我云之澈真是三生有幸!” 我不自在地扭了扭腰,将神色掩盖,低声道:“我饿了。” 云之澈只当我害羞,他扶我半躺在靠枕上,这才端了碗粥过来,一口一口地喂我,我想自己动手,他却不依:“我等你好一些就要去战场了,反正除了这几天以后肯定很少有机会照顾你,就让我现在好好表现一次吧!这也是我的孩子啊!” 是呢,他一直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连从未发生过的情-事也深信不疑,所以他才对我这么好,一点都不疑心。 可是……云之澈,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啊……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坏好坏,坏到骨子里了,竟然如此利用眼前这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不但辜负了他的真心,还践踏了他的尊严。 我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得知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会变成什么样。会杀了我吗?不,他肯定舍不得。可是那时候他一定会恨透我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对不起,对不起,澈…… 不成想几滴泪珠落下,滴到碗里,我猛然惊醒,连忙侧头拭去,云之澈放下碗,紧张问道:“尧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话要说出来啊!之前你就一直强撑,今天才晕倒了。如果以后你还是这么要强的话,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呀!我在战场也不能安心杀敌了。” 我摇摇头,抱住他,吸吸鼻子:“没有不舒服,我只是觉得……觉得太幸福了,澈,我会对你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地回来啊!我会一直等你的,我也会好好照顾我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云之澈搂着我,摸着我的头,轻声道:“放心吧,我一定尽快回来,亲自照顾你跟孩子。” “嗯!”我点头。 云之澈又喂我喝了太医送来的安胎药,扶我躺下,温柔开口:“太医说你之前体质太弱,又操劳国事,导致身体垮掉,如今又是怀孕初期,所以胃口大减,等好好调理几天,就会没事的。你以后也别太辛苦了,奏折什么的,小事就先别管,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嗯。”我不好意思地点头,双手总是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小腹,其实真的很奇特呢,我竟然以男子之身怀孕了,若消息传出去,只怕又会引起轩然大波吧? 云之澈察觉到我的小动作,关切问道:“肚子还难受吗?” “好多了。” “太医说,男子本身就不会受孕,只是你体质特殊才会怀孕,但宫体仍然太小,所以开始会觉得不习惯,不舒服,等过一阵习惯了,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云之澈安慰道。 “我知道了。” 云之澈又陪了我三天,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没有再让我去送他,反而再三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跟孩子,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去找他的父亲云若风,不管怎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云若风那个老狐狸的‘孙儿’,而云若风想要的,也正是让我怀了他们‘云家’的骨肉。 我表面答应,心中却是不屑。 云之澈走后,我便真正开始了我的怀孕生涯……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29】 胎动 不得不说,自我怀孕后,对女人的佩服便只升不降。她们怀孕的时候是怎样熬过来的呢?十月怀胎,当真是种煎熬啊…… 肚子一天天变得滚圆大,行动一天天变得笨拙,身体也一天天变得臃肿,吃饭睡觉都十分不方便。 以前讨厌吃的,怀孕后反而吃得极其香甜,睡觉的时候不能随便翻身,否则会压到胎儿,他也会反抗,要么就踢踢你,让你痛上一阵,要么就开始折腾,饿得你前胸贴后背…… 太医每隔十天就会帮我仔细检查一遍,想来是云之澈临走的时候嘱托了他。我倒落得清闲,不必担心这些琐事。 说是清闲,其实也闲不了多久。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久一点就感觉腰酸背痛,肚子也被弄得不舒服,于是又不得不站起来,慢慢踱着步子,拿着奏折边走边看,桌案前时常备着可口的小吃,我饿了就会随时拿来吃。 转眼秋去冬来,三个月时间匆匆流走。我越发怕冷,肚子也大得吓人,明明才五个月而已,居然隆起那么一大块。跟个大西瓜似的。大概是我吃得太好了吧?孩子长得很健康。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会心一笑,嗯,虽然辛苦了些,不过,感受着腹中的小生命一天天长大,我还是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这是离斩轩留给我的唯一的一件礼物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尽管他并不知道。 灵祈的冬天很冷,所以我穿得也越来越多,更显得体态臃肿,走路慢吞吞,皇辇我又不敢坐,怕宫人们脚下打滑将我从皇辇上摔下来,到时候可是会伤到两条人命啊!还是小心点好。所以只能靠自己一步步溜达。 再后来,下了雪,我便不敢随便出寝宫了,奏折什么的都送到寝宫来,我批好了再由人拿出去回给各位大臣。 战争蔓延到了灵祈境内,看来云之澈在边关打得也很吃力呀。我们经常飞鸽传书,但都谈的国事,偶尔云之澈才压抑不住地问我一句:“你跟孩子还好吗?” 我倚着靠枕,抚着大肚子微微一笑,回道:“还好,他长得好快,现在我肚子大得像西瓜,走路都好困难啊,澈,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云之澈的回信则无可奈何:“再等等吧,现下西夏的兵力已经被我牵制住了,等我搞定离国,就可以回去与你们团圆了!” 好吧,我能做到的,也只有继续等待了,然后在京都运筹帷幄。 冬天的夜晚,真的很冷,不知道不是怀孕的缘故,我盖了三床被子还是觉得冷,身边没有相拥的人,真的是寂寞难耐呢…… 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我摸着滚圆的肚子喃喃低语:“宝宝,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遇到你爹了,要不要跟他相认呢?” 当然没有回答。 我继续自言自语:“可是,即便相认又能如何?他与我是敌人呢,他连与他欢-爱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就更不知道你的存在了。因为世人眼中,男子是不能怀孕的……你真是个特例,就如我一样呢,当年母后怀着我的心情怕是与我现在一样吧?我好想父皇跟母后了呢,也好想你爹爹,可是我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许多未知的事……真的好寂寞啊……” 胡思乱想着迷糊睡去,本以为又是一觉到天亮,岂料半夜突然被痛醒,右上腹一阵阵的痛楚让我冷汗淋漓,蜷着身揉了好半天才慢慢止了痛,但我也已经被汗水浸透。 或许……这是传说中的阵痛?以前从未经历过,也不太懂,我有些害怕,可是寝宫空荡荡的,守夜的小宫女早就去睡了。我虚脱地躺在床上,无人问津。 其实,只要喊一喊还是有人出来回应的。只是,大半夜的,实在不想折腾人。而且,似乎痛过一阵已经不那么痛了。 大概,真的只是阵痛吧? 我忐忑不安地睡去,天亮后,肚子已经不痛了,我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这一天又是坐在桌案旁批阅奏章,上朝的事宜基本由丞相云若风和王爷、也就是我的皇兄端木麒两人共同管理,两人互相牵制,朝堂也不算太乱。 几乎坐了一天,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我站起身来活动一下,命人去准备晚膳。 吃饭的时候,右上腹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皱了皱眉,这阵痛也太频繁了吧?是不是请太医来看看比较稳妥呢? 疼了一阵又好了,我叹口气,命人撤下膳食,简单沐浴一下,准备睡觉。 结果躺了没多久,那种痛又涌上来,疼得我直想打滚。 不敢再忍,忙出声唤道:“来人啊!来人啊!” 声音大概也有点凄厉。侍卫吉安听见响动,飞快推门进来,单膝跪地:“陛下有何吩咐?” 我按着腹部,艰难道:“快去请太医!” 吉安领命去请,守夜的宫女被惊醒,忙拿了帕子过来伺候,一个帮我擦汗,一个似乎想帮我揉一揉肚子:“陛下,忍着点儿,太医马上就到了。” 我拍开她的手:“别碰我!”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不能被任何人触碰。 宫女吓了一跳,慌忙跪地:“奴婢知罪。” “起来,帮我倒杯水过来。”我剧烈喘息着,感觉痛楚加剧,似乎要将我活生生痛死。 糟了,莫非是动了胎气么?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啊……拜托,宝宝,你坚强点,不要离开我……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30】 疑似双胞胎 我痛得神智迷糊,几欲昏迷,可是那痛又硬生生让我清醒着,真是煎熬,如果生孩子是这样痛苦的话,我宁可不生!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我忍不住大声吼道,平日的威严全都被打破。 宫女吓得不敢动弹,只得低声安慰我:“陛下再忍忍,就快来了。” 正说着,门口响起脚步声,急匆匆的,进门来听见我的痛呼率先扑过来跪地:“臣来迟了,请陛下责罚!” 罚你个鬼啊!没看见我疼得死去活来吗?我怒道:“还不快来帮朕诊脉!” “是是是!”太医忙爬起来凑到床边,枯瘦的手搭上我的腕子,细细诊断。 我哑着嗓子问:“怎样?” “再容臣多诊一会儿。”太医顾不得擦去他额上的汗水,神色凝重地帮我诊脉,手指越按越紧,仿佛有些不敢确认。 我刚要开口询问,他松开了我的手腕,掠一拱手:“陛下,请恕臣斗胆逾距。” 我还没明白过来,他已经伸手探向我的腹部。 我缩了缩身子,不太想让他碰:“诊脉诊断不出来么?” 他似乎有些为难:“脉象不甚明显,臣要看一看才可以。陛下别怕,不会有事的。” 我半信半疑地松开手,改为揪着床单,如果他敢动手动脚,我一定将他一掌拍死! 好在是我多虑了,太医小心翼翼地解开我的里衣,轻轻覆到我的腹部,一点点轻按:“是这里痛吗?” “不,靠右一点,啊,对,还要再靠上一点,就是这里!”我手指揪紧床单,又痛出了一身冷汗,气息微弱,“到底诊出来没有?朕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动了胎气?孩子没事吧?” 太医帮我盖好,回答:“陛下放宽心,孩子没事。” “那为什么这样痛?” “陛下请听臣说——陛下腹中,有两个孩子。有一个长得快,一个长得慢,所以臣当初没有诊断出来,现下长得慢的得了营养反而长得快,几乎要快过另一个,两个胎儿无形竞争,再加上有一个胎位不正,所以才会突发疼痛。” 两个孩子?!老天,您老人家还真会开玩笑啊!怪不得我的肚子大这么多,没想到赐给了我两个…… “那胎位不正的那个,会不会有事?” “臣待会帮您施针,希望能够引导过来,届时便不会这样疼痛难忍了……” “施针?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陛下,臣需要燃一柱安魂香,不然,您到时候会受不住痛的。” “……不必了,朕受得住。”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孤身一人,又怀了孩子,我不想冒险。倘若有人想趁我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做些什么事,那岂不是正中下怀? 太医愣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那陛下可得忍住了。臣这就帮您施针。” 果不其然,施针的过程痛不欲生,我几次濒临昏迷的边缘,都咬牙忍了下来,待太医拔出最后一根银针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仿佛死过一次…… “臣会给陛下开副药,服用几天就没事了。” “嗯,你下去吧!” 我躺在湿黏的床上,闭了眼休息。 原来竟有两个孩子,真是不知道算是意外的惊喜还是意外的累赘了。 好了,不多想了,为今之计,就是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竟然睡了两天。待我醒来,发觉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任何力气。 睡得太久了吗? 硬是撑着笨拙的身子披衣下床,脚下虚浮,肚子饿得要命,我想走到桌边坐下,结果定睛一看,那里竟然坐着个人。 听到响动,他慢慢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挑眉道:“陛下,睡得可好?”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31】 逼宫夺位 端木麒?! “皇兄,你怎么来了?”我还有点晕乎,没注意到他眼底隐藏的阴枭。 “听说你身体不适,所以来看看你。怎么,好点了吗?这孩子,你真的决定生下来?”端木麒问道。 “嗯。” “这岂不是便宜了云家?!尧,这江山是我们端木家的,你委身于云之澈身下还不够么?居然还想为他生下孩子!这么以后,是不是也要将皇位传给他们云家的人?!”端木麒不甘心地问道。 我直觉危险,往后退了一步,低叹:“皇兄何必如此激动?尧还年轻得很,若说传位,未免太早了吧?” 端木麒想来也是沉不住气,起身踏前几步,紧盯着我:“早?!不论早晚,结果都是一样!端木尧,你还真是贱骨头,堂堂一国之君,委身别人身下还不行,竟然像个女人一样为他生下孩子,简直丢光了灵祈国的脸!” “我怎样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吧!”我轻蔑地看着他,“难不成皇兄还要反了不成?” “不错!今日来就是要反你的!”端木麒一声令下,我的寝殿被重重的禁卫军包围起来。 我冷笑:“端木麒,枉我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没有为难你,封王封地,对你百般敬重,你竟要恩将仇报,对我下手?” “自古成王败寇,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你以为你斗得过我吗?”我一声暗哨吹响,吉安率领了大内侍卫冲进来护在我身边,“皇兄,念在你是初犯,我不与你计较,你这便带了你的人离开吧!倘若真闹得人尽皆知,单是云家就不会放过你!” “是吗?”端木麒不怒反笑,“那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与我计较的吧!”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凛冽的掌风直冲我而来,我提气防御,却发现根本提不起任何内息,糟了……勉强护住腹部,却被吉安一掌印在背心,‘噗——’地喷出一大口血来。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吉安冷冷地收回手,对着端木麒略一拱手:“王爷,那一掌只会伤到他的心脉,并不会致命,也不会伤到他腹中的胎儿。” “嗯,做得好!”端木麒轻蔑地看着我,“怎么样?我亲爱的皇弟,皇兄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我几乎站立不稳,勉强地撑着:“你什么时候……” “吉安本来就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只是你太过依赖云家,根本不会在意身边的人。端木尧,从小你就得到父皇的宠爱,母后又是你的娘亲,当然向着你,什么都给你,我们其他的兄弟却被冷落。看你傲骨铮铮,治理国家又有一套,我也就认了,可你却不洁身自好,跟云之澈那个混蛋搞在一起,还为他生孩子,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当人妻,人母,那你干脆退位好了,好好地去做你的人妻人母吧!”端木麒笑得很狰狞,看来这所谓的怨气已经积攒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原来我的膳食中还被人下了软筋散,此刻根本无力反抗。 该怎么办呢?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 【032】 执念深重 “将陛下请到冷宫去,直到他生下小皇子!”端木麒阴测测地对我道,“端木尧,听说你产下的孩子可以令人长生不老,让给别人也是白让,不如让皇兄我帮你鉴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吧!哈哈哈……” 什么?!他竟然打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 我飞快地掏出母后留给我的强提真气的药物塞到嘴里,强行运气,拍晕桎梏我的两人,与他对峙:“端木麒,你要皇位我可以给你,但是孩子,你休想!” “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吗?端木尧,乖乖听我的安排会保证你们‘母子’平安,如若不然,将会是一尸两命!”端木麒威胁道。 呵……如今被他钻了空子,我哪里还有心活命?只是苦了腹中的孩子,还未出世便要随我这个大意的‘母亲’一起死去…… 不过,有我陪着,你们应该不会害怕的,对吗?宝宝? 骤然发力,一掌印在腹部,我笑得凄凉:“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你——”端木麒显然没料到我会玉石俱焚,怒道,“将他抓起来,如若反抗,杀无赦!” 浑身都是痛的,待我费尽力气从皇宫逃出来,已经筋疲力竭。接连吐了好几口血,眼前有些发黑。腹中的痛也逐渐加剧,令我几欲晕倒。 是要死了吗?我堂堂一国之君,就这样被人逼到了如此境地。 其实端木麒说的没错,我就是太过骄傲,如果能够忍辱负重,等待时机,说不定云之澈听闻此事之后会回来救我,我跟孩子肯定也不会有事……只是,我生来如此,赢要赢得彻底,输也要输个痛快,绝不低头! 唔,身边护着我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只剩了我一个人。 北去是灵祈国的边境,如果幸运的话,我还能活着,然后就可以找云之澈求助了。只是,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此次元气大伤,又动了胎气,加上强提真气,恐怕已经无力回天。 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我站在苍茫的雪野,忽然就想起了离斩轩俊朗的笑靥,呵……临死之前去见他一面吧…… 心里的执念终究放不下,我只是凭借着一股念力朝离国的方向走去。 雪越下越大,我的步子越来越慢,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机械地迈着步子,腿已经湿了一大半,分不清是血还是雪…… 终于,连最后一步也迈不出去了,我倒在冰冷的雪里,这一路上,我一直竭尽所能强提的真气勉强护住了腹部,所以,孩子应该没事……只是,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胸腔一点点变冷,化作最后一滴泪,滑落眼角。 我躺在雪地,看着漫天飞舞的白雪,幽幽地笑了。 最后一面?呵……他根本连你是谁都不记得啊,端木尧,你为什么还少这么傻……腹中的宝宝似乎察觉到危险,不安地动了起来,我艰难地抬手覆在腹部,给他们最后的安慰:“宝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端木尧,你的一念之差,造就了多少人的灾难?所以上天给你的惩罚就是夺去你的性命。 下辈子,一定不会再这样疯狂地爱上一个人了。 绝不…… ===========分割线============= 同一时间。 不同时空。 废弃的仓库,一名清秀帅气的少年四肢被缚,他盯着步步紧逼的男人,紧张地呼救,却因口中塞了布条无法出声,只能惊恐地后退后退再后退……背在身后的双手费力地挣扎着,希望还能有一线的生机。 然而,最终还少被逼到了角落,退无可退,他勉强地站了起来,想要做最后的反击,如果……如果能将这男人击败就可以逃生了…… 扑过去的时候轻而易举被男人掐住脖颈,按在墙边,然后腹部猛地一痛,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男人嫌恶地啐了一口,骂道:“妈的,看什么看!死到临头还敢瞪人!”手腕用力一拧,匕首又被送进去几分,几乎要没过刀柄。 少年痛得浑身痉挛,眼神慢慢涣散,却仍固执地盯着他,男人抽出匕首,又连捅了两刀才将浑身染血的少年随手一丢,转身离开。 少年瘫软在墙角,颤抖着手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然后艰难地伸到墙边,似乎想写什么字,可惜,只写了一笔,便重重落下…… 【嗷呜,终于要穿了……激动死我了……吐槽一下,现代的阿尧死得好惨,好吧,俩人都挺惨的……偶是后妈……】 外篇一 第三十三章 莫名其妙的世界   感觉灵魂轻飘飘的,看不到来路,也看不起归途。   后背靠近脖颈的地方【嗷呜,这里是他有六芒星印记的地方】骤然灼热发疼,一种攫取心脏的痛楚将我硬生生拉离了身体。   更深的黑暗淹没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了一点点只觉,又好像没有。周围有细碎的人声,不知道在说什么,虽然能够听清楚,可我却听不懂。   ——呼吸几乎没有了,心跳也快没有了!   ——病人血压急剧下降。   ——马上准备CPR。   然后胸口蓦然一痛,我感觉我的身体狠狠震动了一下,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听到他们说:“好了,继续手术吧。”   他们是谁?什么是手术?   我想睁开眼,可是怎么努力都睁不开,只能感觉有人围在我身边,腹内被什么东西搅动,然后还有人手在轻按,要么就是触碰。   他们在做什么?!   是在伤害我的孩子吗?不——不要!   想抬手阻止,却提不起任何力气,我急怒攻心中,又昏了过去。   昏迷的时候猛然想起,腹部从未感觉到任何的疼痛,这是为何?   这次又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来还是在那个房间,因为我能感觉到还有人在按我的肚子,或许不是按,但不知道到底干什么。   我很恐慌,也很无助,可就是睁不开眼,只有模模糊糊的意识。不过此时醒来呼吸不那么困难了,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罩在口鼻之上,让我呼吸的时候很是顺畅。后来察觉到有人为我盖了一件薄薄的床单,然后身体蓦然一动,哦,不是,是随着床一起动的。   我在一张会走的床上被人推了出去。   大概是出了那个房间,安静不再,我听到了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最明显的是我的床边,好像‘呼啦啦——’围了一大圈人。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是个硬朗的声音,听起来大概四十岁,或许会更年轻一点,三十六七。他在说谁?儿子?难不成是我?呵……开什么玩笑?我父皇的声音可不是这样的……   “还好送来的及时,那三刀差一点就伤到内脏,手术很成功,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三刀?我没有中刀,我只是被端木麟和吉安的掌风伤到脏腑而已,他们说的不是我,会是谁呢?我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哦,对了,不知道我的内息恢复没有,我试着运气,却发现腹部一阵剧痛,疼得我差点晕过去,忙放弃凝气,乖乖躺着。看来,化功散的药效还没过去,不宜运功。还是等我好一点再说吧,反正我应该是被人救了才对。   “医生,那我们警方什么可以录口供?”   “录什么口供!我儿子伤成这样,你们做警察的是怎么做的!信不信我告到你们局长那里,免了你们的职!”这次是个女人的声音,尖锐霸道,嚣张跋扈,跟个母老虎似的,谁做她儿子简直倒霉死了。   “对不起,端木先生,端木太太,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令公子躺在血泊中,没发现凶手是谁。不过,请两位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抓到凶手的!”   “这最好了!如果找不到凶手,你们就自谋多福吧!”那个中年男人其实也有些霸气,他说完,脚步声近了,竟走到了我的身边。我能感觉到他倾身,伸手轻轻触摸着我的脸颊,声音温柔,“尧儿,是daddy不好,上次不该那么大声骂你的。你要快点醒过来啊!你上个月看中的那辆跑车,daddy已经给你买好了,就等你好起来去领了,钥匙就在daddy这里。”   他在说什么?什么戴迪?什么跑车?他叫我尧儿,他认得我?可我怎么不记得有个人叫戴迪呢?   微微蹙眉,在脑中搜索,仍然一无所获。   “老爷,尧儿已经没事了,你别这么担心了。”那个女声也近了,“你看尧儿脸色不太好,他一定太累了,还是让医生送他去加护病房吧。你也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回家好好睡一觉吧。尧儿这里有我照顾着。”   “嗯,也好。小曼,辛苦你了。”他准备离开,忽然又不悦道,“熙儿呢?他哥哥伤成这样怎么都不见他人影?”   “熙儿还小嘛,而且正读高三,忙着复习功课,哪有时间来呀。你也看见了,当时尧儿浑身是血,跟死人没什么区别,熙儿看见我怕吓着他。”   “小曼,你的意思是尧儿被人绑架差点杀害是活该了?”   “老爷,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好吧,明天,明天等尧儿醒了,我一定把熙儿带来,让他看看哥哥。”   “这还差不多!”男人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嘱托一句,“尧儿醒了就给我打电话,你也被太累了。”   “端木先生,我们需要留下两名警员保护当事人。这一点希望您能配合。”   “保护?你们若能保护,我儿子还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端木先生,如果凶手知道当事人还没醒,说不定还会返回来杀他,如果只有端木太太在这里照看,恐怕不太安全吧?”   “随便你们吧!如果这次我儿子再有什么意外,我唯你们是问!”   “您尽管放心,这次绝不会让任何人得逞的!”   我被人推着越来越远,他们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可我还是一头雾水,他们谈论的人明显是我啊,可我什么时候有了陌生的父皇母后?还有个叫熙的弟弟?什么是电话?警员?凶手还会来害我吗?   满头雾水地被人推到了一间新的房间,这里的感觉好极了,我能够勉强睁开眼睛,虽然只是一条小缝,不过还是能够看见这是一间豪华的房间,墙壁都是白色,挂着一些奇怪的字画,然后是一张大床……   有人将我轻轻抬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那些人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这大房间里,很快睡了过去。   我是被一声细微的开门声吵醒了,眼皮还是很重,模糊的影像中,一个人影慢慢朝我走来,是谁呢?我想看清楚,最终力不从心,再度合上了眼睛。   只要不吵到我,看就看吧。我也懒得知道是谁了。   结果这人一下拔掉了我口鼻上罩着的透明物件,然后一手狠狠按在我的腹部,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本来没了罩在口鼻上的东西我就感觉呼吸十分困难,被他一按肚子,顿时冷汗淋漓,痛不欲生。   我费力地挣扎,他用力地按着我,后来竟然拿过了一块软软的类似枕头的东西蒙在我的脸上,我顿时大惊,他想杀我!他想让我窒息而死!   “唔——唔——”我挣扎地更加用力,可病弱的身体,不清的神智,令我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我快要不能呼吸,腹部也传来剧烈的痛……   “你在干什么!”一声暴喝响起,制住我的人浑身一颤,不甘心地狠狠按了一下我的腹部,然后松开了我,跑走了。   “什么人!”那声音从门口追到我床边,然后我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有人跳楼了!”   “啊,竟然没死……还跑得那么快……”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别跑!”   “快去追那个穿蓝色西装的人,他刚才想杀人!”   我脸上的枕头被拿开,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担心地看着我,他将那透明的东西重新罩在我的口鼻处,我的呼吸慢慢顺畅一些。只是,腹部的痛却令我的视线更加模糊。   “尧,你振作点儿!”他小心翼翼地理理我额前的碎发,然后回头吼道,“医生——医生!病人的伤口裂开了!”   我费力地动了动手,他察觉到了,然后握住,我还动,他犹豫了一下,将我的手放在我的腹部,一片湿黏,却平坦至极……   “我的孩子……”我含含糊糊地开口,声音却轻如蚊蚁,根本听不见。   “尧,你说什么?”他凑到我近前,追问,“你是不是看到那个人是谁了?是谁想杀了?”   “孩子……”原来,无论怎样,我还是彻底失去了他们,也从未得到过离斩轩的爱……   好累,好痛,好难受,就这样吧,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喵呜,偶要请假几天,因为某墨要回家给爸爸过生日了,嗯怎么说呢,老爸结婚晚,所以某墨还这么年轻老爸就已经六十了,六十是一甲子,所以,不管怎样一定要回家一趟,血婴暂且停更,预计下次更新时间是29号30号左右了,呵呵,祝安好!】   外篇一 第三十四章 借尸还魂?   或许老天还没折磨够我,还舍不得让我去找阎王报到,我再一次的醒来。   这次身体要比之前舒服许多,身上也不那么疼了。我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件陌生的房间。   墙都是白色的,干净简约,天花板很高,竟然也是白色的,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吊在那里。   在我头顶吊着一个容器,有一根管子从那里延伸出来,连接到我的手臂……   这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伸手按在腹部,虽然还有些轻微的疼,但不像上次醒来那么难以承受。只是,小腹平坦至极,辛辛苦苦孕育了五个多月的孩子,真的已经离我而去。   眼泪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滑落,我无声地哭泣。   对不起,宝宝,我没能保护好你们……对不起……   尽管不愿意接受,可这已经是事实,我再怎么哭喊也无济于事。而且看这样子,我是被人救了,那人救我恐怕已属不易,孩子没有保住他一定也很歉然,如果我再一味失落,也太过失礼。   好不容易平复下纷乱的心境,我试着提起,想自行疗伤。无奈体内空空荡荡,稍一动弹腹部就会传来剧痛,我的内力并未恢复。   大概是痛吟的声音吵醒了传遍睡着的人,啊,床边竟然睡着一个人,我也是在他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的……   他紧张地凑到我身边,欣喜道:“阿尧,你醒了!怎么样?伤口还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的头发好短,穿着也好奇怪,虽然长得不错,不过搭配上这样的发型跟穿着反而显得很怪异,透出另一种邪异的俊美。我以前从未见过……   想来是他救了我,我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是你救了我?谢谢。”   他愣了愣,目光一滞,看我的眼神有些陌生:“阿尧,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是你救了我吗?”我眨眨眼,不明白为何他的脸色大变。   他扶住我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我当然记得,我叫端木尧。你是……?”我看着他,他惊愕地长大嘴巴,后退一步,然后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明明没有伤到头部啊……”   我刚想开口说话,他对着门口静立的女子吼道:“快去请林医生过来!”   我不知所措地躺在床上,傻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这里的人穿着都那么奇怪?连女人的头发也那么短?这里,究竟是哪里?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全身穿白衣服的男人进来了:“明轩,怎么了?”   “林医生,他不记得我是谁,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你帮他检查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名唤明轩的男子声音透出严厉,“他明明没有伤到头部的。”   “有时候是这样的,病人受伤没有伤到头部一样会有间歇性的失忆。过一阵会没事的。”   “我不放心,你在帮他检查一遍!”   “好吧。”林医生叫来几个人,推着我的床将我带到一处奇怪的东西前,然后将我抬到那下面。   我揪住明轩的衣袖,紧张地看着他:“这是什么?你要对我怎么样?”   “阿尧,别怕,我们让林医生帮你检查身体,一会儿就没事了。”他掰开我的手,对着旁人一点头,那奇怪的东西动了起来,我像是被吸进一个黑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耳畔的滴滴声。   陌生的东西总是令人害怕,我紧张地闭着眼睛,期待赶紧见到活人。   果然没多久,我就出来了。明轩正在我这里等我,我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这动作令他微微一笑,我回神过来,想抽回手。堂堂一国之君被个陌生的物件吓到两腿发软传出去实在丢人。   可他却反握住我的手,轻声道:“阿尧,没想到你这次受伤醒来,变了许多。以前,你可从来都不会做这些事的。”   我抽不回手,就只能由他握着,送我回刚才的房间。   刚躺好,又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   男的四十多岁,女的三十多岁,另一个很年轻,看起来才十五六岁,他们进来见我醒来,脸色都变了变。   尤其是那女人,恐慌中夹杂一抹慌乱。   我不明所以,只是看着他们。   “老爷,尧儿已经醒了。”   “尧儿!”中年男人走近我,“醒了?伤口还痛不痛?”   “你认识我?”我诧异地开口,这声音很熟悉,是我那天听到的声音,他说他是我戴迪……戴迪,是什么?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父皇的意思,可我明明不认识他,而且他穿得也好奇怪……   我这话一问出口,他的反应跟那个明轩的反应一样,都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他看向明轩,明轩点点头:“伯父,我已经找林医生帮他检查了一遍,待会就有报告了。阿尧或许惊吓过度,受了刺激,一时忘记那些事宜不足为奇。”   不过,我察觉到那个女人却是松了口气,并用审视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看。看的我浑身发毛,十分不舒服。   另外十五六岁的小孩明眸皓齿,裂开嘴巴笑得开心,他上前叫道:“哥哥,我来看你了。”   这种奇怪的称谓令我再一次愣住,虽然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没有这样的弟弟,他也不会这样叫我。   “伯父,阿尧可能有些害怕,过几天等他适应一下应该就没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养伤。”明轩适时开口。   我松了口气,他说的没错,我现在真的有些害怕,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   那三个人有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明轩却没有离开,他坐在我床边,认认真真地介绍:“阿尧,既然你不记得我了,我就再跟你说一次。我叫苏明轩,是你的好朋友兼学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苏家跟端木家一直都是世交,所以我们两个一直很要好。记住了吗?”   他的声音很迟缓,一点也没有不耐烦。我又不是白痴,他干嘛这么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真是的!   于是笑了笑,我点头:“记住了。”   苏明轩似乎松了口气,转而问我:“那么,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记得些什么。”   我记得的?我记得很多很多事,不过,看起来好像跟他不是一个世界,跟他说他能知道吗?   “你住不知道血婴?”我试探地开口,以这个最能诱惑人的信息来试探他。   苏明轩疑惑地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离国、灵祈国?”   他继续摇摇头。   “大将军云之澈、离国皇帝离斩情,小王爷离斩轩?”   苏明轩的眼神已经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他依旧在摇头。   果然,这是另外一个……一个不同于我之前所在的世界。怪不得这里的人都好奇怪,我根本没见过类似的人。   “阿尧,你还是不是以前的阿尧?”苏明轩缓和过来,忽然问了这样一句。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起身,从桌上拿了一个铜镜过来,哦,不,比铜镜要清楚得多,他递过来,示意我看。   我凑过去,镜子里映出一个短发少年,眉眼青涩、表情疲惫,脸色也苍白至极,目光带着疑惑……   这……这是我吗!这分明不是我!我要比现在的年龄大一些,怎么看起来这样年轻?还有,虽然面容有些熟悉有些相似,但这真的不是我!莫非……我是借尸还魂?!   我抬头看他,苏明轩收起镜子,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这么说……阿尧他……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难道,他口中的那个阿尧,已经死了?是我害的?   “原来你的名字也叫端木尧。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也是被人伤害受了重伤吧?重到几乎要死去,是吗?”苏明轩抬眸,看着我,这一刻,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疏离,好像还有一种,叫同情。   【嗷呜,抱歉嘴角忙了些,这个就没更,嘻嘻,俺有时间一定会更新的,么么,久等了!】    外篇一 第三十五章 是你吗,轩?   “你说的没错,我是重伤致死,但却没死成,醒来就在这里了。而且,我根本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这个身体也不是我的。或许我是借尸还魂了,你口中的这个阿尧,已经死了。”我也冷冷开口。   苏明轩被我的话激得站起身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我不甘示弱地回视:“你可以杀了我,将你认识的阿尧换回来!但请你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苏明轩叹口气:“既然你穿越过来,说不定阿尧也穿越到你的世界了。我不懂这些异术,胡乱改变只会害人害己。”他转身,“你好自为之,或许还会有人来害你,你有权保护好阿尧的身体。”   看着他一步步离开,心中有一丝的异样,就好像舍不得他似的。毕竟,他是我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还照顾了我几天。   只是因为我不是他认识的那人,他便如此绝情离开。呵……原来这个世界也是一个冰冷的世界。   我倦倦合眼,既然是借尸还魂,就一定可以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不管怎么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养伤,待我身体痊愈,再去寻求回去的方法。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人来看我,我虽然不认识,可他们也没怪我,个个担忧地嘱托我好好养伤,记忆嘛,慢慢恢复就行。   原来,竟都听了苏明轩的话,说我是失去记忆。不过我也懒得解释太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在此期间,我也摸索出一些日常规律,每天会有穿白衣服的人来帮我检查身体,并且有漂亮的姑娘穿着很短的裙子来给我送药。   据说,穿白衣服的是医生,漂亮姑娘是护士。差不多相当于我们那里的大夫跟医童。当然,女人这样出来做事,好像有点奇怪。   等我能自由活动的时候,迫不及待地看了看伤口才发现,这个身体是被人刺伤致死的。连续三刀,几乎伤到腑脏,大概是失血过多才……   正看着,听到有人敲门。我放下衣摆,靠在靠枕,扬声道:“进来。”   两个身穿绿色衣服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拿着奇怪的物件朝我走来。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警察,来找你做笔录。”他们俩对视一眼,眼里闪过果然如此的目光。   “笔录?”   “端木少爷,你只管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好了。其他的不用理会。”   “好吧,你们问吧!”   “你记不记得是谁绑架了你?”   我摇头。   “那刺伤你的人呢?有没有印象?”   继续摇头。   “绑架你的人的声音呢?如果让你再听一次,可以认出来吗?”   我吸了口气,缓缓回答:“对不起,这些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们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后来又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端木少爷,这是在你倒下的地方发现的字迹,根据比对是出自你手,但是这一笔太过突兀,你是想写什么字呢?好像是一个点,又好像是一个竖,倘若从你倒下的角度看,又似乎是一个横……这个还记得吗?你当初到底想写什么字?”   我摇摇头:“抱歉,这个我也不记得了。”   “好吧,端木少爷,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们先出去,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通知我们。哦,对了,这是负责这件案子的童警官的手机号码,有什么事尽管打这个号码。”他们两个又递过来一张小小的纸片,然后才离开。   我拿着那张小纸片翻来覆去地看,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电话号码……打电话?   只不过,最中间三个稍大一点的字我知道,肯定是他们口中的童警官的名字——童止诺。   止诺……我念着这个名字笑了,止于承诺吗?他倒是会明哲保身。   其实也对呢,承诺往往是没有把握时候所说的话,就像我,对云之澈的承诺永远是那么扑朔迷离,根本无从兑现。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如果听闻灵祈国发生大乱他一定急坏了吧?他那么在乎我,却从未得到我半分的回报……   不敢再想下去,我掀开身上的薄被,忽然觉得睡不下去了。慢慢起身下地,地上有一双很奇怪的鞋子,他们管它叫拖鞋。我穿不惯,索性赤着脚踏出房门。   外面很安静,白天来回走动的护士姑娘已经不见了。我胡乱走着,慢慢下了楼,外面世界更加陌生,很多高大奇怪的房屋映入眼帘,各种亮闪闪的光刺得眼睛发疼。我眯了眯眼,回头看看刚出来的地方,也是同那些房屋一样,都是那么的高,就跟灵祈国最有名的千波塔一样,不,有的,甚至比千波塔还要高。   地面很平坦,带着白天阳光尚未散尽的热度,踩在上面,倒是很舒服。   我懒懒地沿着路走出去,茫然地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会跑的车子,这种车跟马车不一样,虽然都有棚子遮盖,可它们却是铁制的,十分坚硬。心中的慌乱再次涌了上来。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认得?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陌生得令我害怕……   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地行走,行走,行走……地面的热度一点点散去,我开始感觉到凉意,从脚底直刺心头。大概是走得太久,伤口隐隐传来疼痛,我伸手覆在腹部,放慢了脚步。   如果有地方可以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环顾,发现路对面有一个木制的座椅,虽然很矮很硬,长得也很奇怪,但毕竟可以让我坐下来缓一缓。   我开始迈步。   路上总是会有奇怪的跑得飞快的车子倏然停下,发出刺耳的声音。我没理会,继续走。   于是相继听见那上面的人破口大骂的声音,可我不明白,他们,是在骂我吗?我根本就没理会他们呀!   “哪儿来的疯子!走路不长眼睛的!”   “是不是找死啊!活腻了老子成全你!”   “看他还穿着医院的病服,一定是精神病医院的吧?”   “喂,说你呢!聋了还是怎么着!”   我愣愣地停下脚步,看着周围几乎将我围起来的奇怪的车子,瑟缩地后退了一步,双脚已经冷得没有知觉,可我还是下意识地用左脚蹭了蹭右脚。不知道是继续走下去还是按原路返回。   “是不是个傻子啊?怎么也没人看着?真是!”   “大晚上的跑出来吓人哪!”   “就是啊,这赶着回家呢,净遇上这晦气事!”   “前面的干嘛呢?怎么还不开车?”   哄闹声越来越大,还有非常刺耳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我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鄙夷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五马分尸。   我不敢停留,只能继续迈步,哄闹声渐渐弱下去,我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和人已经慢慢散开。   他们,是怪我拦了路吗?   “嘀嘀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我傻愣愣地看着右侧一辆跟方才那些车子相似的但是非常庞大的车子朝我冲来。   我惊愕的张大嘴巴,想施展轻功,可是提不起半分内力,想迈开脚步,却是怎么也抬不起脚。   周围的人发出了尖叫——   ——“小心!”   ——“阿尧!”   两个声音穿过耳膜,紧接着两股力量一左一右将我扑倒。   我重重跌落在地,目光呆滞地看着方才那辆车子疾驰而过,忽然有些醒悟,这是不是就是在我的世界里通常遇到的受了惊的野马乱撞的场景?只不过,马变成了奇怪的车,躲不开野马的老弱妇孺变成了我——堂堂灵祈国的帝王,端木尧。   收回视线,发现一左一右压着我的分别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和……我眨眨眼,紧张万分看着我的正式当日绝情离开的苏明轩。   “是你?”左边的男子率先开口打破沉寂,起身转而来扶我,声音关切,“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这个声音……我身躯一震,直勾勾地盯着他,是轩吗?   可他分明跟轩长得不一样!但是,这个声音我记得,我绝对记得!   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字。   苏明轩也已经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怒道:“你不在医院好好休息胡乱跑什么?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你是不是存心找死啊?!”   管他是生气、关心还是其他的什么,我都恍若未闻。我只是愣愣地看着另外一边的男人,泪流满面……   轩,我们又见面了吗?这算是失而复得吗?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第三十六章 失-身   “轩——”我顾不得其他,顺着他俯身扶我的姿势搂住了他的脖子。他错愕了一瞬,身体僵硬地任我抱着,声音依旧熟悉温柔,“你认错人了吧?我叫童止诺,就是负责你被绑架这件案子的警官。”   童止诺……童止诺……止诺,止于承诺……原来不是轩…… 苏明轩声音更冷了几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你认识的人!”   “你说得对。”我讪讪松开了童止诺,低下头,为自己蓦然哭泣而忏悔。   这明明不是我的世界了,怎么可能遇到轩呢?不只是他,连澈也遇不到了呢,从此之后,就只剩了我一个人。   端木尧,你是灵祈国的帝王,遇到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不就是到了一个什么都不认识的地方吗?有什么可害怕的?咬咬牙,就过去了。   无论我怎么鼓励自己,还是止不住滴落的泪水。   这具身体太难驾驭,我一直嘱托不准哭不准哭,他还是忍不住哭,还哭个不停…… 童止诺看看苏明轩,又看看我,表情诧异。半晌,他试探问我:“我送你回去?”   苏明轩有些不耐烦地回绝:“我送他回去吧!正好我也顺路,警官还是尽快抓到绑架阿尧的犯人为好。”   童止诺被他讽刺,微微一笑,对我摆了摆手:“好吧,既然这样,我先走了。”   童止诺离开后,苏明轩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看我,语气不耐:“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起来跟我走?”   我看着他,捂着伤口慢慢起身,然后扭头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阿尧!”苏明轩不可置信地叫我,哦,不,或许他是在叫这具身体本身那个人。   所以我大可不必理会他,自顾自迈步。   “端木尧!”苏明轩快走两步追上我,拦在我面前,“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让你跟我走!”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我继续转身,不想跟他说话。   “你——”苏明轩显然没料到我脾气也很大,此刻被我噎了一句,只能伸手握住我的手腕,阻止我的离去。   我不躲闪,不逃避,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苏明轩被我看得不自在,半晌,放开我,伸手入怀,掏出一块帕子递给我:“你先擦擦眼泪吧!”   “不用!”我扭头。   “我只是有些生气,你的伤还没好就乱跑,刚刚差点被撞,知不知道那样是会死人的?”苏明轩捏着帕子,犹豫片刻,终是跟我道歉。   “你根本不是担心我,你只是紧张这具身体吧?”我一语点破他的目的,“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这具身体的,就算是要将身体还给你,我也会在十足把握之下才会做。”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好了,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好吗?我先送你回医院。”苏明轩低头看了看我赤着的脚,嘱托我,“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双鞋。”   他转身,还没迈步就又转回身来,不太放心地看着我:“算了,我背你吧!”   “谢了!消受不起!”   “你……”苏明轩深吸着气,不由分说地靠近我,然后将我抱了起来。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挣扎着:“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你再乱动,伤口会裂开的。”苏明轩低头看了我一眼,脸色变了变,“你的伤口已经渗血了,别再乱动好不好?”   我也的确是累了,伤口阵阵发疼,只得乖乖由他抱着:“你就打算这样抱我回去?”   “从这里回医院还要好久。你怎么就跑出来这么远?”苏明轩叹道,话锋一转,“不过,我家就在附近,我先带你去我家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再送你回医院。不然,伤口容易感染。”   我没有说话,任由他抱着我拐进一个大大的胡同,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叫小区。   果然没多久,就到了苏明轩的家。他家很大,也很奇怪。不过既然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了,我也就没再大惊小怪。   他将我放在一张跟椅子很像的软软的榻上【好吧,其实就是沙发- -】,然后开始乱翻。没多久,他拿着类似药箱的东西回来,示意我躺下,他来帮我包扎伤口。   大概是重伤未愈,他还没包扎完,我就躺在软软舒适的榻上睡了过去。   迷糊中察觉到苏明轩轻轻触碰我的脸庞,夹杂淡淡的叹息。然后没多久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有点像酒,但我又不确定是不是酒……不过苏明轩的心情倒是可以理解的。他一定是借酒消愁吧?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唇上霸道的亲吻弄醒。抬眼便看见苏明轩红着眼,狠狠地吻着我!   “唔——”我挣扎,他反而欺身压下,将我桎梏得更紧。   唇齿间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让我不知所措,可能这具身体对他的亲吻有感觉,不过,心智是我,所以才会感到陌生。除却这些感觉,还有奇特的酒味冲进鼻孔。   他果然喝酒了,还喝了很多。   “阿尧……我以前舍不得碰你,甚至连亲吻都不敢。结果又怎样?你被人绑架杀害,现在我连告白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弥补……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看见你倒在血泊中,心有多痛!我真恨不得躺在那里的人是我!我多希望受伤的人是我啊!可是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是死是活……”苏明轩吻得我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松开了我,却是伸手去扯我的衣服,他压抑低沉、后悔落寞的声音一点点传入耳中,脸颊有些濡湿,他哭了吗?因为之前的不珍惜导致爱的人丢了性命所以后悔痛苦?   “苏明轩,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你认识的阿尧!你放开我!”我伸手去挡他的手,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苏明轩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就是你,是你逼走了阿尧的魂魄!是你霸占了阿尧的身体!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想做什么?跟我上-床吗?你别忘了,这个身体是他的,你这样做,并不是不放过我,而是不放过他!”我察觉到了危险,只能搬出他心中的‘端木尧’来试图阻止他的举动。此时的苏明轩根本就是失去了理智的野狼,危险地令人害怕。   “他已经死了,只留下这具身体,无论我怎么做,他都没办法活过来了。反而是你,既然霸占了他的身体,就来替他承受一切吧!”苏明轩将我最后一件衣衫褪去,粗鲁地顶开我的膝盖,毫不留情地挺身而入!   “啊——”这具身体显然还很青涩,根本不曾经历过类似的情-事,而苏明轩一点都没有犹豫,怕是将我当做了他泄恨的工具。那股尖锐的刺痛令我大叫出声,苏明轩恶意地一笑,肆无忌惮地摆动起腰身,更加深入地折磨我。   “苏明轩——你会后悔的——啊——你——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口口声声说你在乎他……可实际上、实际上,你就只会如此对他!倘若……有朝一日他能出现在你面前……我看你怎么面对他!”我痛苦地冲他吼道。   苏明轩抬手捂住我的嘴,低叹:“没想到你这么罗嗦!”   “唔——唔——”我挣扎着,却惹来他更加变相地惩罚。   眉心落下一吻,一路向下,吻到唇边,他松开手,用双唇堵住了我的话,双手也在我身上乱摸起来。   上一世曾与离斩轩做过类似的事,我当然知道怎样会被人撩-拨,无奈苏明轩做的全都能令我身体忍不住地战栗、迎合,只因我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受辱的呻-吟。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场高手!”苏明轩冷笑,声音带着一种危险。   果然,下一刻,他恶意地深入,撞击得我小腹也疼痛起来…… 我皱眉咬着牙,就那样看着他,他真的喝醉了吗?为何力气还是这样大?我根本挣脱不了?   被他折腾了大半夜,我只觉浑身发冷,但是体内又很热,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呵……苏明轩,你以为这样他就能回来了吗?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要赶走我,得到他,那么,你最终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筋疲力尽地合眼,苏明轩,你若不信,就试试吧!反正我无牵无挂,死了也是一了百了……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第三十七章 端木熙 头好痛,身休好疲惫,仿佛被榨干了力气,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睛。额头凉凉的,我伸手取下,是一块冷毛巾,大概是发烧了。   身下某处不似昨晚那般疼痛,也清爽了许多,我扯扯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就算帮我清理了又怎样?伤害已经造成……   我扯开身上盖着的毯子,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很大很舒适的床上,床单是淡蓝色的,素雅干净。旁边一叠衣物,我挑了两件依样画葫芦穿好,慢慢下地。   走路当然会受影响,更何况,现在头重脚轻,迈出去的步子都找不到着力点,浑身发软。   走到门边隐约听见外面争吵的声音。   我侧耳倾听,另外一个声音也很熟悉,是前几天去医院看我的端木熙——‘端木尧’的弟弟。   “我哥在不在你这里?”他气势汹汹地质问。   “不在!请你马上离开!”苏明轩的口气也很冲。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搜!”端木熙不依不饶。   苏明轩嗤笑了一声:“你私闯民宅我不告你已经很便宜你了!我警告你,赶快从我这里滚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哼!少在那里威胁我!我才不怕!我今天去医院接我哥,结果病房里根本没有他!护士说他昨晚就不见了。他人呢?一定在你这里对不对?”   “凭什么他不见了就来我这里找他?我还要质问你呢,他好好的在医院,怎么会不见呢?”苏明轩不愧是苏明轩,谎话都说的这么明目张胆。   端木熙有些底气不足:“说不定……说不定他来找你啊!你们在学校那么好,他每天都跟你在一起,没理由不来找你……”   “那是以前!现在他不会来找我了,你快走吧!我还有事!”   苏明轩大概是推着端木熙离开,端木熙不依不饶,忽然叫了一声:“那是我哥哥的衣服!他在医院穿的病服怎么会在你这里?他根本就在这儿!你对他怎么样了?哥——哥——”   “臭小子,你再乱叫试试!”   “哥!”端木熙费力地叫着,后来又听见苏明轩吼道,“你敢打我?”   “就是打你,谁让你把我哥囚禁在这里?我还要报警!”   听到这里,我也懒得再听,推开门,慢慢走了出去。   端木熙正揪着苏明轩的衣领,扭打在一起,听见响动,推开苏明轩朝我跑过来,大眼睛瞬间蓄满泪水,他扑过来搂住我的腰,埋首在我胸口,委委屈屈叫了一声:“哥——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你怎么不早出来!害得我被他欺负……”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端木熙的个子到我肩膀,但是他的力气却很大,这一扑过来的动作弄得我踉跄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头更加晕乎,我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声音嘶哑:“我是被你们的吵架声吵醒的,没办法早点出来。”   端木熙听着我的嗓音不对,抬起头看我:“哥,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说着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惊呼一声,“呀!真的发烧了!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不管不顾拉着我往门口走,我脚步迈不开,走路的姿势很是怪异,最终被他发现。他转过头来盯着我,然后又侧头看了看苏明轩,渐渐松开了拉着我的手:“你们……你们昨晚……”   苏明轩此刻走上前来揽住我的腰身往他怀里一带,示威地对端木熙道:“没错,我们昨晚一起过夜了。你哥哥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想挣开腰间那只讨厌的手,可是病弱之躯根本无法抗争。   端木熙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看着我们,最终扑上来将我拉过去:“我哥一定是被你强迫的!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他根本不是你哥。”   “不要再吵了!”我捂着头喝住他们的针锋相对,自行甩开端木熙的手,朝门口走去。   端木熙深呼吸几下,冲苏明轩哼了一声,追了上来。   苏明轩也不甘示弱,快走两步抓住我的手臂:“你去哪儿?”   “我去哪儿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你现在还在发烧,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   “呵……我发烧还不是你造成的?现在反而来假惺惺的,你认为还有意义吗?”我挣开他的手,“放开我!”   端木熙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冲苏明轩横了一眼,被我视线瞥到很快变得乖巧。   我对他冷冷说了句:“还不快走!”   端木熙忙跟上我:“哥,咱们是回家吗?”   “你说呢?”   “嘿嘿,回家回家!今天我不用上课,正好在家陪你!对了,哥,daddy给你新买的那辆车好漂亮,等你病好了能不能带我去兜风?”   他在旁边絮絮叨叨,完全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不理会他他也不觉得自己无聊,只是在我摇摇欲坠的时候扶一下我,然后被我冷冽的目光触及,很快松开手,怯怯地跟在一旁,继续他的絮絮叨叨。   下楼下到拐角的时候,我不经意间抬头,发现苏明轩倚着门框,一直盯着我,目光复杂难辨。   我收回视线,毫不迟疑地下楼。   出了大厅,端木熙跑在我前面来到宽广的路旁,伸着手,拦截下一辆车子,然后对我招手:“哥,上车!”   我迟疑了一下,他已经打开车门,要这样上车吗?我弯腰坐进去,碰到后面还是有点疼,不过我一向隐忍惯了,所以只是稍微皱了皱眉。   端木熙站在车门边不高兴地看了我一眼,很快关上门,绕到另一旁,打开那边的车门,坐了进来。 驾车的人问道:“去哪儿?”   我下意识地答:“回家。”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驾车的人继续问:“去哪儿?”   端木熙抢先答道:“京绵路168号。”   车手缓缓行驶,越来越快,但却比马车快多了,也平稳许多。我好奇地看看这儿,摸一摸那儿,眸中都是惊奇。   不过,即便我很想忽略,却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左边端木熙灼热的目光,带着探究和不解,一直紧紧地盯着我。   半晌,听他半是委屈半是迟疑的话响起:“哥,你真的不记得我啦?”   “……嗯。”我目不斜视,慢慢点头。   “那……他呢?”他小心翼翼地继续问我。   我侧头看着他:“谁?”   端木熙鼓着脸气呼呼地说:“还能有谁!就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欺负你的那个混蛋!”   被他这样一问,我似乎觉得某处有些发烫,疼痛也仿佛加剧了,我正视前方,冷冷道:“不记得!我连自己都不记得,怎么会记得他?”   端木熙却是很兴奋地“哦”了一声,他坐正,拍拍自己的肩膀,对我笑道:“哥,你还发着烧,一定很难受吧?来,我的肩膀借你靠!”   我白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哥——”端木熙不高兴地叫了一声,我仍然没理会他。   结果下一刻被他揽住肩头使劲拽了过去,正巧歪在他不甚宽厚的肩膀,少年固执地开口:“让你靠你就靠嘛!咱们是兄弟,干嘛那么见外!”   我被他弄得头晕目眩,恰好这时候车子也拐弯,恰好把我往他怀里送了送,我愣了愣,这样的确舒服许多,那里也不会被碰到,没有了痛觉。于是认命地闭上眼睛,隐约听见他一声低笑。   这孩子……真是……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额上有一点凉意,湿滑,似曾相识。我皱了皱眉,却仿佛被禁锢在一个无法挣脱的牢笼里,动弹不得。   我是被巨大的撞击惊醒的。睁开眼睛,看见端木熙紧张地将我拥在怀里,戒备地看着窗外的车子。   我也侧头,看见那辆车子狠狠撞了过来,我们的车子被撞得晃来晃去。   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开快点!”端木熙冲驾车的人吼道。   那人也吓坏了,车速提升了一些,可旁边那辆车依然紧追不舍。   端木熙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司机吼道:“待会儿我跟我哥跳车,你只要按照这个速度开就没事了。他们发现我们不在车上之后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了!听见没?”   “……听……听见了……”   端木熙打开他那一侧的车门,呼啸的风灌了进来,带着一丝冷意。他回头看了看我:“哥,别怕,我练习过很多次,没事的。我们一起跳下去。”   我经历过那么多事,怎会被这样的事吓到?于是我也点点头,下意识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反过来抱住他。   端木熙却很快挣开我,重新将我揽入怀中,他笑嘻嘻道:“哥,这次由我来保护你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拽着我从车门滚了下去,我的后脑后背都被他的胳膊垫着,并未受到擦伤。   翻滚出去很远我们才停下来,他很快爬起来,拿出他们口中的‘手机’拨了号码:“警察先生,有人开车撞我们,请快派人过来。地点是京绵路天麟大街!告诉童止诺,这是端木家的案子!”   等他的话说完,那辆车又冲了过来,他站在我面前伸臂挡着。   我伸手拽他让他别犯傻,他却无动于衷,只是让我赶紧跑。   “哥,你快跑啊!他们一定是冲你来的,我能拦他们一会儿是一会儿!”   “不行,要走一起走!”   “哥!”   那辆车越来越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很快的,它居然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第三十八章 药里有毒 端木熙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车子疾驰而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俯身将我搀扶起来,“哥,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看着他因保护我而擦伤的手臂,心中满是震撼。   在灵祈国,能够这样真心保护我的人只有云之澈,或许还有离斩轩,可他们都已经离我远去,端木麒虽然是我皇兄,可从来不会如此待我,反而时时蓄谋夺取我的皇位,恨不得我早点死去。   没想到,如此机缘巧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竟然有这样一个弟弟拼命保护。   “你的手臂擦伤了,很疼吧?”我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臂,关切问道。   端木熙点点头:“很疼。”顿了顿,他又笑道,“不过,为了保护哥哥,我不怕!”   “下次不准这么冲动了。”我严厉说道。   他被我的表情吓住,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没多久就又莫名咧开了嘴,笑得诡异。   “你笑什么?”   “没什么啦。”见我眼睛不眨地盯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是因为哥哥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亲切得跟我说话。”   “是吗?”我不自在地移开眼神,“或许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心性也变了吧。”   灵魂换了一个人,如何能一样?   端木熙却不明就里,反而很开心地揽着我的胳膊:“我喜欢哥哥现在的性格!”   没多久,有呼啸着鸣叫的警车开来,停在我们身边,警察下来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端木熙镇定答道,“开车撞我们的是一辆黑色雪佛莱,车牌号是京a1568【不要深究,随便说的】,车里一共三个人,原本的打算应该是撞死我们然后毁尸灭迹。”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连我也愣住了,他竟然一下子记得住这么多事。   正说着,童止诺也开了车过来,第二次见到他,我的心早已归位平静。   “我去追犯人,你们送他们两个回家。”童止诺听说事情的过程,吩咐道。   端木熙拦住他:“现在不是追他们的时候,如果你离开,他们第二次来害我哥怎么办?我看警局里也就你的身手好一点,你送我们回家。让他们去追犯人。不过,依我看,他们肯定弃车逃走了。”   童止诺看着端木熙,端木熙毫不示弱地回视:“我哥的命才最重要!更何况他的伤还没好。如果出了事,我相信,你们南区警局是怎么也承担不了的。”   童止诺妥协了:“你们去追犯人,找到车子后仔细检查指纹,有任何消息马上给我打电话!”   “是!”   童止诺打开车门:“上车吧!”   心中松了口气,疲惫感就再也忍受不住地袭来,我双腿一软,几乎跌倒。端木熙手疾眼快扶住我:“哥!要不……我们先去医院吧?”他紧张地探探我的额头,“你烧得更厉害了……那个混蛋苏明轩,真是可恶!”   童止诺本来要上车,听到我们的谈话,绕回来问道:“苏明轩昨天晚上没送你回医院吗?”   “嗯,他说太晚了,所以就带我去他家了……”我强提精神回答。   “问这么多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送我哥去医院!”端木熙指责道。   童止诺从旁扶着我,跟端木熙一起扶我上了车,然后脱下外套搭在我身上:“再忍一会儿,先去医院。”   “医院或许会有坏人,还是回家吧。小熙,回家后我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我迷迷糊糊地开口,不想麻烦童止诺。   童止诺犹豫片刻:“好吧,就依你。”   半梦半醒地睡过去,中途车子停下来过一次,端木熙还数落了一次童止诺:“你干嘛停车?停在这里做什么?”   童止诺却没理会他,径自下车,一刻钟之后回来扔给端木熙一堆东西,端木熙愣了下,不确定地问道:“你停车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   “嗯。他烧得很厉害,先喂他吃两颗退烧药吧。其他的回家再给他分期吃。”童止诺启动车子,冷静的声音自前面传来。   端木熙拆开包装,扶起我让我靠着他,推醒我,我勉强睁开眼睛,见他递给我两颗药片,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解释道:“吃下去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我依言张嘴,吞下药片,他又递过来水瓶,喂我喝水。   咽下去后,竟未察觉到苦味,看来这个世界的药物真的很奇怪呢。我迷迷糊糊被端木熙揽在怀中,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分割线—————— 警车的声音响彻整条马路,马路前方的车子里三人有些不知所措,拨出了电话。   “事成了吗?”   “没有。小少爷跟他在一起,还护着他,我们怕伤到小少爷,所以计划没办法实行。下次如果想做了他,最好先将小少爷调离他身边!”   ——————分割线—————— 或许是药物的关系吧,这次睡得很沉,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端木熙并未在身边,大大的房间超乎我的想象,但也很空荡,很寂寞。我起身,感觉精神好了很多,这算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觉得精神不错。   掀开被子,迟疑地穿好衣服,翻身下地,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踩在了那双被他们称之为拖鞋的奇怪鞋子上,慢慢走动。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口,见我醒来,笑容展开:“大少爷,你醒了!”   “你是——”   “我是唐心啊!哦,对了,大少爷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唐心走进门,将手里的碗放在桌上,“我是端木家的仆人,以前一直服侍大少爷的。我叫唐心。”   “唐心,谢谢你照顾我。”我问道,“小熙呢?”   “二少爷?二少爷被夫人叫出去了。”唐心回答。   “哦。”   “大少爷,这是我帮你冲的感冒冲剂,趁热喝了吧,喝完再发发汗,就彻底不烧了。”唐心推了推桌上的药碗。   “嗯。”我走过去,端起碗,这碗里的药味不似以前那般苦涩难闻,反倒是带着股香甜的味道。   还有些烫,我吹了吹,一时半会也喝不下去。   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声音响起,我放下药碗,对唐心道:“这是什么声音?”   唐心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随即回过神来,忙答道:“这是门铃,有人来拜访。”   “哦,去看看是谁。”我也转身,朝门口走去,外面更大,全都是我不太认识的东西摆放着。   唐心打开外面那扇门,童止诺对我打了声招呼:“嗨,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童警官,多谢你来看我。”我对他笑笑。   他进门,换了拖鞋:“我是来录口供的。看你只是顺便。”   我耸耸肩:“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看来你要白跑一趟了。”   话音未落,我刚才所在的房间传来一声脆响,仿佛是什么被打碎的声音。   唐心叫了一声:“呀,是夫人养的妈咪进去了!打翻了什么东西吧!”   “米奇……米奇……快出来……”唐心说着往那房间走去。   我对着童止诺招呼了一声:“进来坐吧!”   唐心的声音陡然惊恐起来:“米奇!米奇,你怎么了?!”   我跟童止诺对视一眼,往那个房间走去。   唐心呆呆坐在桌旁,桌腿附近是方才她端进来的药碗的碎片和一只猫咪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唐心喃喃着,显然被吓坏了。   我也愣在原地,那碗药……有问题!   环顾,从房间找了一件银器朝桌旁走去,俯身将银器伸到碎片残留的药汁中,银器变黑……我松开银器,不可置信地站起来:“这药里有毒!”   (嗷呜,《限量版爱恋》十月参赛,喜欢某墨文风的童鞋请给俺留着橄揽枝!并希望大家能在十月给予全力的支持!么么啦!限量版爱恋讲述兄弟间的爱恋,关键字:温馨、宠溺、限量版爱恋、黑帮、商战、警察、娱乐圈……各种精彩!PS:限量版爱恋中的故事情节会跟血婴现在正写的番外《化身为狼》有交叉故事,敬请期待!一定会更精彩的!) 外篇一 轩和尧的现代卷【化身为狼】第三十九章既来之,则安之……吗? 童止诺开始是很奇怪地看着我的举动,或许验证毒物的方法令他有些惊讶?他们这个世界不是这样验证?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我转身,看着童止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童警官,如果你今天没有来找我,恐怕现在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童止诺敛眸,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和猫味的尸体,转向唐心:“唐小姐,你能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唐心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唐小姐!”童止诺伸手扶住唐心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唐小姐,你冷静一点!今天家里都有什么人来过?”   “昨天二少爷带着大少爷回来……然后一直到今天早上,夫人回来过一次……再然后……就叫着二少爷一同出去了……我给大少爷冲好药……就送过来了……”唐心颤抖着声音说道,末了紧张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要害大少爷的!警察先生,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好不好!不是我……” 童止诺沉稳的声音响在耳边,他安慰道:“我相信你。你别怕。”   唐心眼泪止住,抽噎着慢慢稳定下来。   童止诺继续引导地问着:“唐小姐,你仔细想想,有谁碰过这碗药,还有,你冲好药之后有没有离开过药碗?”   唐心擦去眼泪,声音还有些发抖,她摇头:“没有……我冲好药之后就端过来给大少爷了……幸好大少爷没有喝……不然,不然,我……我……”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   童止诺忙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唐小姐,你别紧张,我只是问问。这碗的碎片和药汁我都会请鉴证科的同事过来采证,如果有必要可能还需要唐小姐去警局做笔录。”   “是,我明白了。”唐心颤声答道。   童止诺给他口中的同事打了电话,然后挂断电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药碗碎片,再看看猫味的嘴,忽而想起什么,侧头问道:“唐小姐,你在冲药之前,是否离开过?”   “……”唐心想了想,点头,“嗯,因为米奇一直在叫,我以为它饿了,所以就出去看了看米奇,然后才回去冲药……” “在此期间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没有……” “带我去你冲药的房间看看。”童止诺看我一眼,“端木尧,你在这里不要乱动,也不要让旁人碰证物。”   “好。”   他们离开后,我后退两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心中一团乱麻。   想要害我这个——‘端木尧’——的人还会再出现,恐怕他们不杀了我不会罢休。看来,这个所谓的‘家’也不安全了……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赶快养好身体,然后自己保护自己。   试着提气,却发现体内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内力可寻,勉强的话会感觉内脏被揪扯得难受。原来这具身体与我之前那具差了太远,竟是不会武功的!看来,就有必要重新修炼武功了,否则以后连自保都成问题…… 正胡思乱想着,门铃响了,我去开门,跟童止诺穿着相似的几个人亮出证件:“我们是童警官的同事,他人呢?”   “先进来吧!”我带他们进来,然后对着那边的房间扬声叫道,“童警官,你的同事来了!”   “嗯,我马上出来!”童止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从里面出来,还没走近我们,门再次开了,端木熙跟一个女人一起进来,看着家里的警察愣了片刻,端木熙抬眼四顾,看见我之后明显松了口气,他跑过来,叫道,“哥,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潜进来下毒想要杀我,结果不小心毒死了这只猫。”我淡然回答,“你去哪儿了?”   “跟妈咪出去买东西。”端木熙乖巧答道,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找到线索了吗?”   “不知道。”我看向童止诺,他例行公事地问了端木熙的母亲几句话,然后正色道,“此事还需深入调查,暂时没有头绪。”   “有什么可查的。”端木熙的母亲不以为意,“只不过是死了一只猫,人没事就好了,警察先生可是很忙的,不要为了我们家阿尧浪费精力在这样的小事上。”   “小事?人差点死了你竟然说是小事?”童止诺有些气愤,然后狐疑地看着她,目光充满审视。   那女子脸色一僵,随即强硬道:“难道不是吗?这几个月来,为了他的事,弄得我们家家无宁日,他那个脾气,指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而不知道,反而连累我们一家子人受苦。我看他就是煞星转世,与所有人都犯冲!”   “妈!你怎么这样说哥哥!”端木熙不悦地反驳,随即紧张地回头看我。   有什么可生气的,她不过是叙述了一个事实而已。我微微一笑:“没错,我是与所有人都犯冲,你大可不必与我共处一室。”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是这个家的长子,我有权在这里生活。你若不愿意大可离开,但是要我离开,断无可能!”看惯了皇位争夺,眼前这一幕不过是一个后嫁进来的母亲为了她的儿子与我这个前任夫人的拖油瓶针锋相对,我若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也就枉做一国之君了。只是,想要三言两语就打发我走,未免太过天真。我尚未查到试图伤害我的人,怎可轻易离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吵什么呢?”一个严厉的男声出现,我侧头,‘端木尧’——也就是我现在的父亲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表情阴枭。   “老爷!”她迎了上去,换了副表情,“你看他——仗着你的宠爱竟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尧儿,daddy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既然我娶了曼青,就决定她是我的妻子了。我也知道对不起你妈妈,可我也是个人,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吧?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让我为难?”   “我没有要让你为难。”罢了,厌倦了,真是无趣。我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看来这个家还是你最大,我多说无益。告辞!”   我转身朝外走去。   端木熙追上我,拽住我的衣袖,然后对父亲道:“daddy,不是哥的错,有人要害哥,在药里下了毒,妈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回来就说哥哥是扫把星……哥哥一时生气才会跟妈咪争吵的。这事,妈咪也有错!不能只怪哥哥!”   “熙儿,你——”曼青没料到她的儿子会为我说话,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放开我。”我挣开端木熙的手,对童止诺道,“童警官,看来这事也没必要查下去了,不如,请我出去喝杯酒吧!”   童止诺一直静静立在一旁冷眼旁观,听到我的话,他微微一笑,嘱托身侧的人:“你们采证带回警局。厨房那里也去查一查,我先走一步。”   Daddy欲言又止的样子,端木熙也一脸无奈,我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率先踏出了房门。   童止诺紧跟在后面,他叹息一声:“家里人多了就是容易出这样的事。”   “是啊!”我懒懒答道,“早就习惯了。”   “你真的不记得害你的人是谁了?”童止诺在我身后,疑惑开口。   “就算记得,又有何用?”我回头看着他,“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连我自己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更何况这样的事了。”   “其实有时候,放开也不是一件坏事。”童止诺幽幽一叹,跟上我,“反正我今晚也想喝酒,咱们两个喝个痛快吧!”   “求之不得。”   我不知道童止诺是有什么事不开心,从今天他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到方才离开端木家时一直都在刻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离开了端木家,他立马又变得心事重重,开车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   我看着外面飘忽闪过的夜景:“你知道吗?我现在就感觉自己在做梦,一直在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童止诺侧头看我一眼,然后直视前方:“怎么讲?”   “一觉醒来,发觉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这种感觉,很不真实却又真真实实地存在着,让人感觉很矛盾。”   “既来之则安之。活着,总是件不错的事……” “说得也是。”我放松着自己,努力让自己适应并接受这陌生世界的一切,包括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他的声音,跟那个人是那么相似,宛如罂粟一般让我深陷,明知是我的错觉,明知罂粟妖冶美丽却也致命,却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明天《限量版爱恋》参赛,向各位亲求手里的橄揽枝!)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二 轩和尧的幸福小生活 【001】 要不要小三,这是个问题【上】 这是很久很久以后发生的事,具体是多久呢?某墨也没有计算,总之呢,是阿离的病情终于控制住,而小飒也意气风发地跟着离洛寒游荡江湖的时候。那时候百姓安居乐业,江湖的事又用不到他们来插手,而且本来在为端木尧医病的时候就已经游遍了天南海北——好吧,此为废话的前提。 两个帝王整日里无所事事,偶尔去这个大臣家看看人家刚出生的千金啊世子啊什么的,再乱点点鸳鸯谱;偶尔又溜出宫吃吃新鲜的特色小吃,吃腻了之后回到宫里再把御厨做的各种各种东西全都吃一遍,顺便挑三拣四一番【做这俩人的御厨各种压力有木有!】;再偶尔让暗香、赤焰等人装作什么都不会,重新训练他们一顿,抑或是另外招一批新人训练,虽然训练几天又腻了扔给暗香赤焰他们,两人继续优哉游哉…… 这天,离斩轩大致看完了两国的奏折,放下朱笔,伸了个懒腰,看向旁边支着下巴打盹的端木尧。 自从回宫后,批阅奏折一事全都是自己的任务了,端木尧的任务就是在自己批奏折的时候陪着,然后,陪着陪着,就打盹了…… 伤脑筋啊!离斩轩叹口气,从桌旁绕过去,把端木尧圈在怀里,静静凝视他的睡颜。 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不得不说,那颗异果的功效还真不错。 捻起自己的长发看了一眼,虽然带尧医病的时候机缘巧合又从白发变回了黑发,不过,算一算,自己也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呢!再这样虚度下去可怎么行! 轻柔的吻落在端木尧微露的脖颈,然后一点点移动,蹭到了微张的唇边,熟练地撬开,一路长驱直入,占尽便宜。 端木尧被他弄醒,稍稍皱了皱眉,很快便反应过来,微微后仰,靠着离斩轩的胸膛,回应。反正这种事很常见,都习惯了——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被离斩轩吃个精光。 “尧,我好无聊啊!”离斩轩手指不怀好意地探进端木尧的衣领,圈圈点点,口中虽然说着无聊,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停留。 端木尧白他一眼:“活该!” 谁让你欲-求不满!还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今天我们也白天来做好不好?”离斩轩扯开端木尧的衣带,微微倾身。 端木尧一个手肘击过去:“做梦!” “真的好无聊啊!”离斩轩苦着脸,将端木尧拉近,圈在怀里,气息温热,“我现在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而且也提不起兴趣。” “要不我们去找羽儿?听说近来江湖上很热闹呢!”端木尧建议道。 “不去!跟你游历了三年有余,早就腻了!”离斩轩轻咬端木尧的耳垂儿,试图发-泄。 “那就去找阿离?那小子最近也越来越嚣张,丢给你教训两天怎么样?”端木尧攀着离斩轩的脖子,再次提议。 “没意思!”离斩轩兴趣泱泱,“那臭小子嚣张的连你都管不住,我哪能管住?也就北冥大哥才能稍微降住一点儿。” “那你想怎样?别整天就知道跟我腻在一起,你不怕哪天厌烦了?”端木尧在他胸口画着圈圈,虽然口中说着不让他来招惹自己,可是动作呢?明显了是在勾-引! 离斩轩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声音低哑,带着某种兴奋:“尧,我想到了!” “嗯?想到什么?”衣衫落地,微冷的空气刺激的人清醒了些,端木尧贴紧离斩轩,“是不是想到去哪里玩了?” “不是啦!”离斩轩难耐地将他扳过来,扭动腰身,熟练的前戏令两人都感觉飘-飘-欲-仙,待到端木尧被逗-弄得无法忍受的时候,离斩轩才让两人紧密相连。 端木尧发出舒适的低吟,头微微后仰,却没忘记方才的话题:“那是什么?” “我们加把劲儿,造个小三出来!然后就有得玩了!”离斩轩兴致高昂,无论是现在进行着的,还是话语中憧憬的,都是劲头十足。 【嗷呜,写化身为狼那篇有点累了,有点逻辑没有整理好,所以,弄来一章这个给大家解解闷,容我再好好想想那边啦!么么,求枝枝给桃花!】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二 轩和尧的幸福小生活 【002】 要不要小三,这是个问题【下】 话虽如此,可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端木尧早就死心了。 或许,两次生产都没有好好调理,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这种痛苦了。 不然,照他们现在这几个月的生活规律来看,应该早就造出小三才对。 “两个儿子还不够你受的吗?居然还想要第三个!”其实端木尧也知道离斩轩很想再要个儿子是想让儿子随他姓。毕竟,之前两个骨肉一个随了大哥北冥翼的姓,后来那小子也喜欢,懒得改回来,北冥翼又不是外人,就没有改,其实即便是改也还是改回端木羽。 老二更是不会改了,他到现在对离斩轩的敌意还是一如当年,虽然玩闹的成分多一点,但要真较真起来,阿离仍然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五个我也不嫌多!”离斩轩暧昧地坏笑,“只怕累坏你,我会心疼的。” “滚!”端木尧怒斥一声,“你当我是猪啊?” “嘿嘿……”离斩轩不怀好意地笑着拥他入怀,“尧,我是说真的,如果你不怕痛,我可以开方子让你怀上我们的孩子的。” “开方?”端木尧狐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之前我一直没有怀孕不是因为身体劳累过度,而是因为你动了手脚?” “别说得那么直接嘛!”离斩轩挠挠鼻子,有点羞涩,“我也是怕你承受不住啊……所以才略施小计。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忍一忍帮我再生一个呗?” 端木尧瞪着他,半晌没有做声。 离斩轩越发心虚,嘿嘿干笑几声,忙将人揽入怀中,好好安-抚:“好了,不想生就不生,我倒是无所谓啦!大不了你每天都给我蹂-躏一番就好。” “我可没有反对。”端木尧低低嘟囔一句,惹来离斩轩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被横抱起来,快速朝寝宫掠去,“我就知道尧你最好了!我们这就去努力耕耘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离斩轩算是找了借口,各种卖力地播种。 怎么说呢?功夫不负有心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喝完几个疗程的药,端木尧开始正式准备造人。 这不,两个月后,懒洋洋窝在床上的端木尧揉着肚子,踢一脚旁边挺尸的离斩轩:“喂,想要小三的某人,你好几天都没有给我检查了,你不想看看你儿子来了没有吗?” “每次都是空欢喜,我可不想再受一次打击了。等你出现孕吐的时候肯定就没错了,暂时不检查呢!”离斩轩翻了个身,挪近一点,顺势枕在了端木尧腿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可是我觉得不舒服啊……这两天特别困倦,而且没有胃口。”端木尧伸出手臂,郁闷地看着离斩轩,“你到底要不要检查?不检查的话以后也不准检查了哦!” 离斩轩揉揉眼睛爬起来,抓住端木尧的手腕,睡意朦胧地检查。 待察觉到强有力的脉搏跳动时,离斩轩差点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兴奋地开口:“真的有了!有了!哈哈,我离斩轩有儿子了!” 【嘿嘿嘿,各种幸福的小两口哇,某墨爬出来吼一声,给桃花要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二 轩和尧的幸福小生活 【003】 ‘使唤丫头’ 宛若星辰坠落眸中,离斩轩的眸光晶亮闪烁,煞是好看,而且他本人也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儿子儿子!哈哈,我离斩轩的儿子!叫什么好呢?我一定要给他好好起个名字!尧,你真是功臣!我好爱你!来,给我亲一个!” 离斩轩不由分说便搂过端木尧大大地亲了一口,然后不怀好意地盯着端木尧的肚子,在端木尧诧异的目光下一把掀开他的衣衫,露出平坦毫无赘肉无比诱人的小腹…… 离斩轩小心翼翼地将端木尧压倒,然后轻轻地在他肚子上亲了一口,然后煞有介事地低语:“乖儿子,我是爹爹哦!你要赶快长大,然后爹爹就可以教你好多东西啦!爹爹一定把你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天才!” 端木尧躺在锦被之中,抬眼看着异常兴奋的离斩轩,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没错,看见他这么开心,自己也是很开心的。而且,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之前留下的都是伤痛的回忆,无论怀哪个孩子,都没有自始至终在离斩轩的庇佑下安然度过,相反,都是颠沛流离,天各一方,甚至……恨之入骨。 但是这次……端木尧微微一笑,这次应该会很幸福很幸福地在轩的照顾下安心地产下腹中的孩子吧? 离斩轩也只是玩闹了一阵就连忙给端木尧的衣衫整理好,盖好被子,体贴道:“别着凉了。现在你是重点保护对象了!呵呵,接下来的日子,我不会无聊啦!尧,你尽管吩咐我,把我当使唤丫头一样使唤吧!” 听着他大义凛然的话,端木尧‘扑哧’一声笑出来,猛地伸手拉过离斩轩,将他拉到自己身上,主动吻了上去。 离斩轩怪叫一声,忙侧着身子避开他的腹部,双手撑在端木尧身体两侧,埋怨道:“刚刚差点碰到儿子,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他还这么小,没关系的,再说,我哪能让你伤到儿子?放心啦,暂时不会有事的。”端木尧吻着他,低语,“这是奖赏你的,‘使唤丫头’。”最后四个字,端木尧是憋着笑说的。 离斩轩一听,立马化身为狼,将引-诱自己不断‘犯罪’的罪魁祸首狠狠‘教训’了一番!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掌握着度,既然已经有了儿子,那以后他该收敛些啦!‘吃斋念佛’是少不了的,要想吃肉,最起码得一年以后。【嗯,至于为什么是一年以后嘛!人家小轩多体贴,要给小尧留两个月的恢复期……嘿嘿】 从此之后,离斩轩鞍前马后,还真像个使唤丫头一样,什么都亲自动手,甚至会跑到御膳房学习认菜,准备亲手给自家亲亲阿尧做菜! 那天就是,端木尧随口说了句想吃宫保鸡丁,离斩轩就在御膳房窝了一下午,到晚上才兴冲冲端着一盘宫保鸡丁飞奔回来,献宝似的放在桌上,然后期待地看着端木尧的表情。 嗯……端木尧夹了一块鸡丁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微微皱眉,离斩轩忐忑道:“是不是咸了点儿?我第一次做的时候御厨都说我打死卖盐的了……后来我就少放了好多……还是不行吗?我尝着还可以……是不是因为你怀着咱儿子,所以口味什么的都变了?啊,都怪我,应该问清楚你想吃清淡一点的还是口味重一点的……” 他在这里语无伦次各种解释各种忐忑,端木尧却在那边大快朵颐,待离斩轩反应过来,一盘子菜已经下去了一半! 离斩轩目瞪口呆地看着坏笑的端木尧,才恍然大悟:“好啊!你竟然骗我!”魔爪伸出,在端木尧怕痒的地方挠了几下,顺便偷了几个香,离斩轩这才满意地趴在一旁看端木尧大口大口地吃自己亲手做的菜,那滋味,真叫一个美啊! 于是,某个无聊的人托着下巴开始思量,下一次做什么菜好呢?如今做个‘使唤丫头’貌似也不错的说,嗯哼,把自家亲亲老婆和儿子养得白白胖胖就是他义不容辞的任务啊!好,努力当个好奶爸! 【哈哈,表怀疑,某轩嘴里冒出来的各种新鲜词汇是跟阿尧学的,嘿嘿嘿,yd地飘走……啊,对了,飘回来给桃花要枝枝!】 外篇二 轩和尧的幸福小生活 第四章 吃定了 离斩轩是兢兢业业忙里忙外,端茶倒水、穿衣沐浴、做菜烧饭、什么都包揽一身。在端木尧怀孕的期间瘦了一大圈,而端木尧,则渐渐发福,原本早年元气大伤的身子还真被离斩轩给养得白白胖胖的。   离斩轩是美滋滋的了,觉得胖一点的阿尧要更好看,而且日后生产起来不会太难。可怜了端木尧大夏天里挺着个大肚子忍受着灼热的煎熬。   没错,胖了之后,就是特别怕热。离斩轩又总是不准他吃生冷的东西,穿戴虽然没有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但还是很多!本来端木尧照现代的睡衣做了几件居家服装,可离斩轩一见露胳膊露腿的,宫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怎会舍得他们家阿尧被别人看光?因此除了每日有人站在端木尧身后用大蒲扇扇风之外,其他降暑的方法一个没有!离斩轩美其名曰不要受了凉影响腹中的宝宝…… 夏初的时候还能忍得住,到了三伏天,天气沉闷,无风,即便有风也是带着火热的温度扑面而来,端木尧每天都跟从水池子里钻出来似的,浑身湿透,汗水淋漓。身子更是愈发重了,走几步路都累得呼哧呼哧的。   好在离斩轩总是讨好他,端木尧的脾气想发也发不出来。只能一个人躺在竹椅上生闷气。   早知道这样受罪,当初就不能心软听离斩轩的话给他生老三!热的人又不是他!疼的人又不是他!行动不便的人又不是他!   “清浅,太子呢?”端木尧总算想起被他抛到脑后的二儿子了,这天无所事事,随口问了句。 “太子在陪北冥公子练习骑射。啊,对了,听说今天主子为太子上了一堂课,讲述行军打仗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教授了太子另一种类型的棋艺。”   “哦,他们两个现在倒是不斗嘴了?”端木尧伸手揪着宽松的衣服通风透气,这汗,又出了一身了!怀着孩子又不能随便动用内力,唉,真是受罪死了!   阿离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来看看他!真是白养了!   “太子被主子的惊才绝艳给折服了呗!”清浅一脸兴奋地解释,手里摇扇子的动作不停,宽慰道,“尧主子您就好好安胎就是了,他们不会让您烦心的。”   “切……”端木尧咬牙切齿地白了一眼清浅,起身,准备回屋。   旁边忙有小宫女上前伺候着。   端木尧摆了摆手,他又不是走不动了,还用搀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忽然看见有宫人抬着一大块冰朝他走来。   还未走近,便察觉到清爽的气息迎面而来!   真凉爽!   端木尧双目贪婪地看着那一大块冰,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了雀跃:“这是哪里来的?”   “是孩儿特地派人去冰岛运来的,特地献给父皇。”一个稚嫩的声音随后响起,一身小小戎装的端木离有模有样地拱手行了行礼,小跑着过来,笑得一口小白牙都露了出来,“父皇,您可喜欢?”   端木尧满足一笑,俯身将那小家伙给抱了起来,这动作惊坏了旁边的宫人,一个个小心翼翼如临大敌地围在端木尧身边,生怕他有个闪失。连被抱在端木尧怀里的端木离也僵硬了身体,不敢动弹,声音也迟疑了起来:“父……皇?放我下来……别……别伤到你……” 端木尧捏捏他的小脸:“父皇自有分寸,你这个小家伙,真会讨父皇欢心。”说完忍不住吧唧一口亲在那张通红的小脸上,然后才将他递给旁边伸过胳膊要抱走的暗香。   端木离从他怀里脱离的那一刻,才算松了口气,他气呼呼地叉着腰指责,还直呼自家父皇的名字:“端木尧,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随便便亲我的脸!还有,我已经十五岁了!不要动不动就把我当小孩子一样蹂-躏!”   “嗯?”端木尧一个眼神横过去,端木离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不甘心地收回手,气鼓鼓地道:“哼,父皇若再捉弄离儿,这冰块就送到孩儿的寝宫了哦!”   端木尧这才笑嘻嘻地厚脸皮道:“离儿,别生气嘛,谁让你这么久都不来看父皇?父皇实在太想你了嘛!呐呐,乖离儿,下次有什么好东西要记得给父皇送过来哦!”说着还拿手当扇子扇了扇,站了这一会儿,更加热了。   端木离看他挺着大肚子,汗流浃背的可怜模样,不忍再逗他,乖巧地点点头,同时又痛恨自己怎么还不长大,要不然也不至于连扶一把父皇都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独自受苦。   “父皇,孩儿送您回寝宫吧!”端木离安安静静地站在端木尧一侧,即便不能扶,陪他一起回去也是可以的。   “嗯。”端木尧刚要迈步,看见送冰块来的人群里还有人捧着一个大西瓜,在木盆里冰着,顿时眼冒精光,抬手一指,“站住!”   这一声把刚要迈步的端木离也吓了一跳,他侧头,得知端木尧是为了一个冰西瓜不由暗自懊恼,这个笨蛋太监,不是说让他等等再送过去吗?怎么现在就拿出来了?被父皇看见还了得?   “陛下!”那捧着木盆的太监被端木尧一声断喝吓了一跳,慌忙跪地。   “将西瓜一并送到我寝宫去!”   “这……” “大胆!朕吃个西瓜都不行吗?竟敢犹犹豫豫的!”端木尧摆出了皇帝的架子,真是,脾气越好越是被人欺负,现在一个太监都来欺负他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父皇……”端木离斟酌着开口,“父皇,孩儿也很想吃……不如……” “那离儿跟我回宫一起吃!”端木尧自然知道端木离想说什么,哼,他们父子真是串通一气,现在连离儿都来跟他抢西瓜吃了!所以,先一步堵回了这不乖儿子的话。   端木离张了张口,只得搬出离斩轩:“可是……爹爹说……父皇不宜吃生冷的东西。”   “大夏天的,不吃点凉爽的东西岂不热死了?”端木尧擦一把脸上的汗,火气也上来了,“我就吃这一次又怎么了?你若不吃就算了,回你的寝宫吧!”   一见他真有生气的预兆,端木离忙赔笑:“不,孩儿只是说说而已,当然要陪父皇一起吃了。”   “哼!”端木尧挥挥袖子,也懒得揭穿他,步履蹒珊地朝寝宫走去。   一行人到了端木尧的寝宫,将冰块摆在内室稍远一点的地方,然后端木离挥退旁人,自己拿了水果刀亲自切开西瓜,递给端木尧一块。   端木尧满足地接过,大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冰冰的,凉凉的,甜甜的,真是爽极了!   一连吃了两块,端木离将其他的收好,绕过去,体贴地帮端木尧擦擦汗水,引诱道:“父皇,您都出了这么多汗了,不如先去沐浴,等沐浴完毕再来吃,孩儿会给您留着,好不好?”   端木尧狐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这么积极地让我洗澡?以前你小子最喜欢赖着我了!”   “父皇看您说的,那是离儿小时候,现在离儿都长大了,怎么还会黏着父皇?”端木离干笑两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暗香他们支开就是让他们去找你爹了,他来了也没用!我今天吃定了!再给我一块!”端木尧铁了心要违拗一次离斩轩的意思,怀孕了总是被他们限制着,吃个东西还得在眼皮底下,都忍了半个夏天了,再忍下去,他非得热死不可!   “父皇……”端木离无计可施了,挑了一小块递给他,“只能吃这一块了哦!不然爹爹来了肯定会连我一起骂。”   端木尧没说什么,惬意地吃完这一块,还没开口,端木离率先道:“父皇,现在这屋里有那个大冰块了,您又连吃了三块西瓜,想来也没那么热了,西瓜下次还有的吃,万一您吃坏了肚子,被爹爹发现,以后可就没得吃了。您说,您是想一次吃个够,还是想日后都有的吃?”   这臭小子,说的话还真是挺有诱-惑力的……端木尧转转眼睛,摆摆手:“罢了罢了,反正我也解馋了,都给你吃吧!让他们给我准备沐浴吧!”   “Yes,sir!”端木离兴奋地立正来了个军礼,不用说,也是端木尧教他的。   “赶紧收拾残局,别给你爹看见了!”端木尧哄骗道,“待会他要问起来,就说我没吃,都是你吃的,明白吗?”   端木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父皇啊父皇,您是觉得您儿子有多好骗?还是觉得老爹有多白痴?   任性的结果就是,还没沐浴完毕,端木尧就感觉腹内一阵阵痛觉涌上来,疼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糟了,难道真的遭报应了?这就是不听话的惩罚吗?   唔……好疼…… (嗷呜,任性的小尧这次要被小轩打PP了……还有共犯小离儿……咳咳,难逃一罚……) 外篇二 第五章 由吵架衍生的……‘滚床单’   离斩轩赶来的时候,端木尧正疼得在床上打滚。端木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呵斥着旁边的宫人:“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斥责完宫人,端木离忐忑凑在床边,小心翼翼问道:“父皇,你没事吧?”   “好疼……”端木尧捂着下腹哼哼着,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脸色亦苍白了几分。   端木离紧张地握拳端木尧另一只手,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到底该怎么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腹痛不止?难不成真是因为冰西瓜?还有那块大大的冰块?父皇的病情……还是没能痊愈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可是天大的罪人了!   记忆中,父皇对他都是极其宠溺的,宁愿自己受苦也不会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而那时候,父皇总是容易晕厥,而且十分怕冷……真是该死!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啊——”端木尧痛呼出声,在门口的离斩轩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箭步踏进门来,直冲床榻掠去。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离斩轩已经坐在了床边,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个跪地垂头,浑身颤抖着,等待责罚。   就连端木离也吓得退两步,小手绞在一起,惊恐地看了两眼离斩轩,没敢说话。   不过此时离斩轩没空理会他们,只是狠狠瞪了一眼端木离,然后握住端木尧的手腕帮他检查。   熟悉的气息萦绕,端木尧微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离斩轩顿觉踏实了许多,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又扁扁嘴,埋怨:“你怎么才来?快疼死我了!”   离斩轩冷着脸,阴沉得吓人,他扫视一遍还未收拾好的桌面,再看了看不远处那一大块冰,谁叫你不听我的话,不但将寝殿弄得阴冷,还吃生冷的东西!肚子疼了是吧?疼还是轻的!真是自作自受!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吃!   其实,离斩轩检查脉象时已经明了,实际上导致腹痛的原因是因为怀孕到七个月左右会有转胎一说,转胎的时候会痛上一阵,不过过一阵也就好了。大概是端木尧身体并未调理好,所以转胎才痛得比较厉害。而他方才又贪凉吃了冰西瓜,屋子里还放那么大一块冰,痛楚加剧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家伙实在太不乖了,要好好给他个教训才可以。所以,离斩轩故意绷着脸生闷气,手却已经覆到端木尧腹部帮他轻揉以缓解疼痛。   “你的意思就是我活该了?活该疼死是不是?”端木尧拍开离斩轩覆上他腹部的手,固执道,“那你别管我了,疼死我也是活该!”   “你——你简直是死不悔改!”离斩轩的音调不由得提高。唉,他实在是拿这个心肝宝贝没办法了,说重了吧,怕他伤心,不说吧,他又不听话,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离斩轩啊离斩轩,你怎么就不想想,人家阿尧只有在你面前才能像个孩子一样撒撒娇,耍耍赖嘛……】   端木离大眼睛骨碌碌转着,见两个大人有翻脸吵架的迹象,忙将宫人们挥退,免得被下人看见,实在有损尊严啊……   小家伙料得不错,端木尧听着离斩轩怒气冲冲的话,满腹委屈,他就吃了两块西瓜而已,谁知道会这么痛啊!自己难受,他竟然还凶自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怀孕的人神经特别脆弱,又特别敏感。所以,端木尧脆弱了,敏感了,侧过身,捂着肚子默默流泪。一来是疼得他无力说话争吵了,二来是觉得自己自作自受,没资格跟人家吵。   那就疼死吧,反正也没人疼没人爱,人家说了,疼死活该。   端木离悄悄立在一边,他的角度可以看见端木尧肩膀一颤一颤的,而且又默不作声,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故意放低声音,装作怯怯地说了句:“父皇,你别哭啊……孩儿疼你……我们不要爹爹了……”   离斩轩本来气得已经转过身了,不打算哄他。反正只是阵痛,一会儿就没事了。不给他个教训他总是记不住,下次指不定又要玩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样呢。但一听端木离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想要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顺便又使劲瞪了瞪那个臭小子,端木离闷着头,吐了吐舌头,挑衅地回了离斩轩一个小眼神。   离斩轩厉声道:“还有你小子!在这里怂恿你父皇胡乱吃东西,跪下,等你父皇不疼了,才准起来!”   端木离不情不愿地跪在地板上,嘟着小嘴拿眼横离斩轩。   离斩轩转回身去,重新坐下,看一眼无声流泪的端木尧,将火压了压,放轻声音:“怎么又哭了?我只是说了你两句,明明是你自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我才管得多了些嘛。”   端木尧吸吸鼻子,带着鼻音的话响起:“我怀孕了想吃的东西很多,可你总不让我吃,这也不让,那也不让。人家怀孕了是天,我连平日的地位都不如了。连个小太监都可以欺负我……”   “那些东西你想吃,等生下孩子我会让你吃个够,可你总是不听,我难免凶了点儿……”   端木离听得他如此肉麻的话,撇撇小嘴,嘟囔道:“哪是凶了一点儿啊?方才分明就跟个恶魔似的。父皇是怀孕的人耶,都不知道好好疼爱,切~~~ 唔!”   离斩轩一个弹指,暗自嘟囔个不停端木离被点了哑穴,只能干瞪着眼,气鼓鼓地跪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继续听那两个天之骄子没水平的吵架。   “可我肚子痛你也不担心,还凶我……”   离斩轩将他从侧卧的姿势翻过来,叹了口气:“好好好,是我不好。现在还疼吗?”宽大的手掌覆上他圆鼓鼓的肚腹,轻轻揉着,另一只手轻柔的帮他擦掉眼泪。   端木尧咬着唇,梨花带雨地‘嗯’了一声,可怜兮兮道:“不过,没有方才那么疼了。”   离斩轩专注地帮他揉着肚子,俊颜上不自觉带了一抹温柔,他本来就宠溺端木尧,此时,一想到还在肚子里的老三这么折磨端木尧,还是难免会心疼的。只是方才一时情急,又想给端木尧一个教训,都会那么迎接。待两人说开,又恢复了平日那副要把端木尧宠上天的无敌笑面。   端木尧怯怯地抬眼看了看离斩轩,见他额上冒出汗来,神情依旧专注,动作依旧轻柔,呼吸间萦绕自己的是满满的爱意。自知自己理亏,而且还丢脸地哭了,真是丢人啊丢人!于是俊脸不由得红了。   离斩轩察觉到他的视线,对上他的眸子,笑问:“还疼吗?”   端木尧摇摇头,不过又一把抓住离斩轩想要撤离的手,放在下腹:“这里还有点疼。”   “你呀——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离斩轩好脾气地继续按摩,他知道此次转胎已经过去,所以,端木尧故意说疼只不过是想赖着自己为他多服务一会儿而已。   服务就服务吧,谁叫他心甘情愿被他骗呢!谁叫他心甘情愿宠着他呢!   端木尧调皮地捉住离斩轩另一只手,一会儿从这根手指挠到那根手指,一会儿又在离斩轩的手心划来划去,甚至还送唇边轻轻吻了吻,含住他的手指,轻轻地叼住,舌头灵活地舔舐,半是奖励半是勾引的,惹得离斩轩在他这凉爽的寝殿出了一身汗。于是俯身将那勾人的家伙狠狠地惩戒了一番。   三个月,再忍三个月,他一定会放过他!比吃干抹净还吃干抹净!   罚跪的端木离早就偷偷瘫坐在地板上,双手捶着自己的小腿,有滋有味地看着他们,这两个人也真够能折腾的,本来在吵架,吵着吵着就开始卿卿我我,这会儿老爹已经滚到床上去了。   唉,看来,没人记得罚跪的自己了。没人疼啊,没人爱啊……   端木离捶着小腿的手渐渐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两个放肆的家长,还真是旁若无人了?!   ——父皇半躺半靠着舒服的靠枕,双腿微张,而老爹埋首在父皇的腿间,张口……含住了他的……那个什么……   咳咳……端木离津津有味地砸吧砸吧小嘴,忍不住叹息:“乖乖,怀孕后的待遇果然高啊……”   “嗯……唔啊……真舒服……”端木尧舒适地赞叹,“轩……我还要……啊,就是那里……唔嗯……”   “轩!快放开,我、我要射了……”   在端木尧满足的叹息中,离斩轩抬头,唇角残留着白色,端木尧羞涩地哀怨:“你怎么……脏死了……”   “脏?我不觉得……”离斩轩鬼魅一笑,“舒服吗?”   “嗯!”端木尧重重点头,下一刻却似被雷给劈了,僵在那里,抬手指着仍在地板上盘着小腿,支着下巴观看他们的端木离,吞吐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端木离故作天真地歪着脑袋,幽幽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那一瞬间,端木尧怀疑自己看到了一头小猎豹:“父皇你们没准孩儿出去啊!你们继续,孩儿还没学够。”   端木尧脸皮薄多了,在这个时候,恨不能钻到锦被里再也不出来。离斩轩倒是气定神闲地抹了一把嘴角的白浊,扔出一句重磅炸弹:“你小子不错啊,知道学这个了,看来,该给你立太子妃了。”   端木离小脸一僵,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作揖:“老爹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只学一招怎么够?爹爹还有好多招数没有用出来呢!下次记得叫你上的鬼面人叔叔一起来围观。”离斩轩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景,爽朗而笑。   端木尧掐掐他的腰,嗔怒:“你真是个老狐狸!”   “那当然,不然怎么会生出阿离那个小狐狸?”离斩轩得意地挑挑眉,臭小子,跟他斗,还嫩了点儿!   “阿离又不是你生的!”端木尧哼了一声,见离斩轩挪到自己向前,一把裉去裤子,露出了他的小儿子,顿时气馁,底气不足,“做什么……”   “你舒服了,现在该我了!”离斩轩坏笑着,将某物递到端木尧唇边,“我都憋了七个月了,好歹给我一次福利嘛!”   端木尧闭了眼,深吸一口气,罢了,死就死吧!   张口,凑了上去……       外篇二 006 双胞胎【本番完结】   转胎事件一个月后,端木尧又腹痛过一次,这让离斩轩很是奇怪,怎么转两次呢?从脉象查不出更多的信息,唯有更加宠爱端木尧,并且比之前更加细心照顾。   端木尧肚子比七月又大了一圈,腰腹臃肿,行动越发不便,脾气也更加难以捉摸。好在离斩轩和端木离用户浑身解数哄着,才勉强维持他的心情。   最后两个月里,端木尧总是喊饿,仿佛又回到了刚刚怀孕时候大吃特吃的时候,一天下来,少说也得吃七八次,每次饭量比离斩轩和端木尧加起来还要多。有时候夜里也会叫醒离斩轩,再吃一顿宵夜。   好不容易挨过了最热的夏天,预产期也来了。   离斩轩跟上了发条似的,每天都紧张万分,端木尧看他瘦了一圈,脸色也憔悴许多,实在心疼。端木尧命人制造了一个轮椅,最后俩月肚子大得走不动,就让离斩轩推着他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   离斩轩将他推至御花园,忍不住蹲下身子凑到他的腹部聆听:“尧,这小家伙一定强壮极了!你看他在你肚子里都长了这么大!生出来一定很胖!”   “嗯。近来他特闹腾,吸收营养也快,我吃的都快跟不上他吃的了。”   “啊……如果他太胖了,生不出来怎么办?你会更难受的……”离斩轩突然想到这种可能性,脸色大变。   “轩,还有半个月呢,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端木尧笑了笑,“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怕。难受也就一次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嘛!”   离斩轩握住端木尧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轻抚着端木尧的腹部,嘟囔:“臭小子,你若敢是撒娇耍赖不出来,爹爹一定揍你屁股!”   端木尧也笑嘻嘻地抚摸着圆滚的肚子,表情幸福。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地抓着离斩轩的手叫道:“轩,你说肚子这么大,会不会是双胞胎?!”   双胞胎?   离斩轩皱了皱眉,许是想起多年之前那对双胞胎中死去的婴孩,一抹痛色闪过,他握紧了端木尧的手。   “轩?怎么了?”端木尧察觉到他的不安,忐忑问道。   离斩轩忽然起身,伸开双臂将端木尧圈住,满满地拥入怀中,埋首在他颈间,久久没有说话。   “轩?你怎么了?你……”端木尧陡然间听闻一声啜泣。他搂着离斩轩的手下意识的手揪紧他的衣衫,声音更加轻柔,“你怎么哭了?是……是想到我们死去的孩儿吗?”   “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离斩轩脑海里涌现出这十五年来经历的种种,再想起如今端木尧就在他身边,还孕育了他的孩子,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占据心间,愧疚、庆幸、感激、痛惜,错综复杂、百味杂陈,眼泪就这样流下来了。   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像今天这般失态过。尤其是面对尧时。   尧,我该有多么幸运,遇到了你。并爱上了你。   “轩……”端木尧虽然偶尔会小孩子气一些,可他经历那么多事,又怎么可能真和小孩子一样?离斩轩所思所想何尝不是他想的,他能够体会离斩轩的心境,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搂住了离斩轩,贪婪地,幸福地……   当天夜里,距离生产还有十五天,小生命不甘寂寞,叫嚣着要出来看看这个多彩的世界。   端木尧被腹痛折磨而醒,刚不安地呻吟了一声,离斩轩骤然醒来,瞥见端木尧腿间的殷红,知道要生了,忙翻身下床,有条不紊地命人准备热水、参汤。   “尧,别怕,我在这里。”这一次,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陪着你,护着你还有咱们的儿子。   端木尧额上满是汗水,手指不安地绞动着床单。他虚弱一笑,点头道:“我不怕……”   “爹爹!父皇!”端木离闻讯冲了进来,扑到床边,“父皇,孩儿也来陪你啦!”说着伸出小手,捧住了端木尧的手。   端木尧被他的手一握,顿觉心安不少,勉强一笑,很快便被剧痛淹没,发出难受的呻吟。   是的,这种痛楚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会产生很多的幻觉,熟悉到会让他没有勇气。可又很陌生,陌生得仿佛从未经历过。   耳畔不时传来离斩轩温和有力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安心。   “尧,振作点作,孩子很听话,他很快就会出来的。”   “尧,用力吸气,呼气,努力,孩子也在努力,我看到他的头了!”   “尧,腿再分开一点儿……对,就是这样。别怕,我在你身边呢,别怕啊,什么事都没有,这一次很顺利,你再加把劲儿……”   “尧,痛就喊出来,别咬着唇,你都咬出血了,喊出来就不痛了,喊出来你才有力气。”   端木尧不由自主地随着离斩轩的引导做着相应的动作,吸气呼气,双腿分开到最大程度,甚至痛的时候就不管不顾地大叫。轩说了,叫出来就不痛了。   腹部的手一下一下地挤压着,离斩轩也在帮他把孩子生下来,虽然痛得意识模糊,可心中却是轻松的。   端木离稚嫩的声音也不时传入耳膜:“父皇,父皇,孩儿也陪着您!”   “父皇,我看到弟弟了,他好可爱啊!”   “父皇,哥哥说他已经在路上了,没准儿明天就回来了,啊,也没准儿一会就回来了!你不忍看到哥哥也担心您吧?”   “父皇,我帮你擦汗……”   羽儿也会回来?哦,是了,前几天是接到他的信了,信上说一定赶在弟弟出生之前回来,谁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想提早出来,他也没办法了。   呵……   一阵尖锐的痛楚过后,端木尧顿觉身子一轻,下腹的坠胀感消失,紧接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穿破耳膜,震得自己有些晕眩。   总算……生下他了。   好累啊……好想美美地睡一觉……   旁边的喧哗声渐渐低沉下去,隐约听见离斩轩兴奋地笑声,也能听见端木离稚嫩叫嚣的声音。   “哈哈,我离斩轩又有儿子了!”离斩轩抱着那团小肉球,嘴都咧到耳根子了,“臭小子,看看你弟弟多乖!那可得学着点儿。”   是啊,小家伙被离斩轩刚抱起来一会儿就不哭了,乖巧至极。   端木离撇撇嘴,跳着脚要看弟弟长什么样子,口中却反驳着离斩轩的话:“他乖?他现在动也动不了,当然乖了。你等着吧,等他会走了,我一定教他给你捣乱,哼,看你还说不说他乖?”   离斩轩瞪他一眼,没一会儿又大笑起来,对那儿子简直是爱不释手。   “轩……轩……”端木尧微弱的声音响起,离斩轩忙止了笑,抱着小婴儿凑过去,“尧,儿子出来了,他很乖很听话呢,来,让你看看,看他像不像我?”   端木离嘟嘴道:“才不像呢!他像父皇!”   “去,小孩子一边去!”   端木尧却是伸手揪住了离斩轩的衣襟,断断续续道:“轩……我肚子里……还有一个……”   什么?!离斩轩吃了一惊,忙将小婴儿交到旁边奶娘手中,看向端木尧的肚子,果然还鼓起一块呢,比方才小了许多,不过,再咸下一个小婴儿足够了。   端木尧紧紧按着扔旧隆起的腹部,方才他就要睡着了,可是腹中骤然异动,有什么东西蠕动着,搅得他睡意全无。   经验告诉他,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小东西蠕动加剧,导致他腹中痛楚加剧。端木尧心中没底,手脚冰凉,只能叫着离斩轩的名字寻求安慰。   离斩轩和端木离早就各就各位了,欣喜惊奇布满两个人的脸庞。   竟然是双胞胎?!离斩轩不可置信地将手覆在端木尧的腹部,轻轻感受着小东西的动静。怪不得后来吃得那么多,肚子又变得那么大,原来真是双胞胎!可为什么没有从脉象检查出来呢?   离斩轩再次检查一遍,发现仍然察觉不到这孩子的脉搏?!   怎么会这样?!莫非……这孩子已经……   不!不可能!他明明在动!   离斩轩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他镇定心神,神态自若地帮端木尧顺产。   端木尧也比方才紧张多了,手乱抓着,神色惶恐不安。   “尧,别怕,会没事的。这个孩子也很健康,他没事,别怕。我们照方才那般继续就可以了。”   “尧,用力啊……尧?!”   “爹爹,父皇晕过去了!”端木离惊恐的声音响起,离斩轩也吓了一跳,他看着端木尧苍白的脸,心中也惶恐起来。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离斩轩帮端木尧抚着腹部,安抚着腹中的孩子,孩子的确是活的,可他久久不动,在腹部正中停留了好久了,尧一时呼吸不及才导致昏厥。   等等,呼吸不及……   离斩轩捏紧端木尧的手腕,再次细细检查,心中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难道是婴儿环抱住了脐带,所以才……   抓来银针,取出一根在火上消了毒,离斩轩徘徊着犹豫着,久久不敢下针。   如果猜测正确,一针下去,婴儿会放手,尧也会醒来。   如果猜测不正确,一针下去,将会是一尸两命!   “爹爹……”端木离怯怯地叫了声,离斩轩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看着端木离,“离儿,爹爹有些不敢下针……”   “爹爹,离儿相信你!我想,父皇也相信你!”端木离正视着离斩轩,目光坚定,充满鼓励。   离斩轩深吸一口气,缓缓下针……   端木尧一声呻吟,慢慢醒转,离斩轩松了口气,忙去按压他的腹部,这下了顺利多了,因为有第一个孩子下生的通道,所以,没多久,小家伙就出来了,哇哇哭着,昭示他的来临。   端木尧经历两次煎熬,腹痛消失之后,虚脱般喘了口气。   离斩轩将孩子递给旁人,俯身环住了端木尧,喜极而泣:“尧,辛苦你了!也谢谢你!”   “轩……我好累,我想睡觉……”端木尧轻声说道。   离斩轩知他太累了,于是放开他,帮他擦试掉汗水,盖好被子,哄道:“好,睡吧,睡一觉就会精神些。”   “你别走……”   “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还有咱们的孩子,你们都在这里陪你。”   “嗯。”   “乖,睡吧。”   一连睡了三日,端木尧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而差点造成惨祸的老四,被离斩轩狠狠地打了三天屁股。不过是轻轻的打,他可舍不得打哭了。   老四也逗,离斩轩拍他小屁股的时候咧着嘴笑得那个欢。   老三嘛,被端木离霸占着呢,整天也在咯咯的笑。   于是,老三老四正式降临他们家了。   而起名字的事又成了离斩轩之后每日必做的功课。   他起了这个嫌不好,那个嫌不好,起来起去,起了N多的名字,都被扔到角落了。   所以,端木尧扔给他一句:“在孩子五岁之前,就叫他们老三老四吧,你慢慢起,不着急。”   离斩轩自然乐得开怀。   他们的幸福小日子也将继续,写也写不完,于是就——到此为止吧!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三 安利雅执笔·云之澈番外《夙函》 【000】 前言:向墨墨致敬 大家好,我是AnnLeah(安利雅)。这是我在连城发布的第一篇文章,也是第一篇同人。至于效果好不好,希望大家多给我和墨墨留言告诉我们。这篇《夙函》是大将军云之澈的番外,因为本应是小云番外的《化身为狼》,硬是应大家要求给扭成了离斩轩x端木尧的配对……所以仍然孤家寡人一个的云之澈他的幸福,就由我来解决了~ 本文会出现很多的原创人物,所以名字起得格外费劲。感谢昊昊和小璃两人帮我取名!还有呢,这个番外既可以当成血婴的同人看,也可以当成独立的故事看。我尽量把各种信息写全,这样没看过血婴VIP部分的亲们也可以方便地阅读。喜欢本番外的亲,记得要去支持血婴哦!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三 安利雅执笔·云之澈番外《夙函》 【001】 拾荒者·夙函 战争,只能带来死亡。然而,没有死亡,我便无法存活。 —————题记 这是离国与灵祁两国边境战乱不断的时代。 两国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而现在正是战争再度开始之前,双方收理战场的短暂的平定时期。一个瘦小的身影穿梭在被战火烧灼得焦黑的土地上,时不时地蹲下身在战争的遗骸中寻找着什么。 没错—他在翻找尸体。确切的说,是尸体上有可能带着的值钱的东西。 少年的名字是夙函,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而每天忙于解决温饱问题的他也没理由来为拥有如此特殊的姓氏骄傲。 夙函蹲下身,撕开了面前一具尸体的衣襟。这具尸体的胸口插着一支箭,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黑红的伤口,将手伸入衣服的里衬中细细地摸索。 什么都没有,夙函失望地放开了尸体。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在不远处看到了两个正守在尸体边哭的撕心裂肺的妇人。其中一个正妇人用颤抖的手解开尸体脖子上带的吊饰,又马上将吊饰挂到自己脖子上。而另一个妇人则正在尸体的腰间上摸索着。 她们哭得这么费劲真是没必要,真是的,死的又不是自己家人。夙函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两个妇人他以前就见过了,自己的同行,怎么会不认识呢。他深知自己和她们一样正做着违背道德的事,却完全没有痛恨自己所作的勾当的意思。他是拾荒者—专门捡拾士兵生前佩戴的值钱的东西,变卖掉,并以此过活的人。夙函站起身,轻松地踢开了脚边的尸体。他做这动作时在完全没受到内心的谴责,仿佛踢开一具没有利用价值的尸体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在这些妇人前跑去更靠近军营的地方去搜刮一番。 他不敢太靠近军营,因为,如果负责清理残骸的后勤兵看清了他做的勾当,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或者更加残酷地惩罚他,惩罚的方式,他不敢去想象。 而后勤兵不会离开军营太远,他们没有收拾整个战场的必要,把军营附近收拾干净也仅仅是为了让还活着的人不必每天对着周围腐烂的尸体反胃。 所以,拾荒者和后勤兵,双方在无意中划出了一条界线,互不逾界。 夙函仰头看了看东方的已经开始泛白的天空,暗自安慰道,没事的,还有一点时间,小豪和小丽还在家里等着他呢,如果能找到一点值钱的东西,他们明早就能喝到新鲜的粥了。 小豪和小丽是他收养的两个孤儿,他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一想到如果自己今天没有收获的话他们会饿肚子,夙函疲倦的身体仿佛又充满了力量。 于是他抬脚越过了那道无形的边界,踏入了让他无比后悔进入的境地。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君,之前在兔子那做客,现在来找墨墨啦———— 夙函失望地踢开了第八具尸体。他今天的收获除了早些时候翻到的一枚锈掉的铜牌,居然什么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没有。他已经离军营很近了,想再靠近一点而不被哨兵发现根本就是不可能,难道今天只能失望而归吗? 就在夙函失望叹气时,他看到了不远处小树林前的石碉堡上坐着个模糊的人影。他既没有像士兵那样穿盔戴甲,也不像拾荒者一样裸露着四肢。在这种时候安然坐在军营附近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夙函像被深海中鬼灯鮟鱇头上亮着的小灯吸引过去的小鱼一样,神鬼差使般地向人影走去。而坐在石上的那人也转过了头,夙函能看到他正友好地向自己挥手。 待到夙函走到那人面前时,夙函才在清晨的微光下看清那人的面容。 “呃!大哥哥你真好看……”夙函惊叹道,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面前人的脸,而那人也没躲开,任由夙函脏兮兮的手在脸上乱抓着。 夙函过了把揭油的瘾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像白痴一样张开了,他连忙闭上嘴巴收回手,看到大哥哥的脸上沾了些灰土,夙函内疚道:“对不起……把你的脸弄脏了……我帮你擦擦吧?”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类似手帕的东西。 “没关系,我不在意。”大哥哥抓住了夙函的手,望向了夙函的眼睛:“你这孩子真可爱,是从哪来的?多大了?” 夙函被他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大哥哥微笑时的眼睛是半眯着的,皱起的下眼睑红红的仿佛透着疲倦,而这双眼睛却充满了魅力锁紧了自己。 见夙函不说话,大哥哥继续说道:“早饭还没有吃过吧?如果不介意,我这有块糕点,就给你吃吧。” 夙函看了看大哥哥手上用油纸包好的糕点,他从溢出的花朵清香判断出,这是一块桂花糕,自己以前在集市上看到过却一直舍不得买。“谢谢!”夙函接过了糕点,抓在自己鼻子下贪婪的嗅。 大哥哥满意地看着夙函接过了糕点,伸出手揉了揉夙函的脑袋:“这是桂花糕,喜欢么?你的家人有没有给你买过?” 夙函抿了下嘴唇,他不想大哥哥怀疑自己的身份,于是他轻松地扯了个谎:“买过啊,我每个月都能吃到呢。” “是嘛。”大哥哥笑了下,继续关心道:“你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子哦?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到军营来?” 夙函最怕别人问他这个问题,所以问题的答案他很早以前就编好了:“家里的小羊羔跑丢了,爹爹发现了便让我出来找,免得来晚了被人抱走。” “这样啊。真是个乖孩子。”坐着的大哥哥伸出手刚好能够到夙函的肩膀,他拍了拍夙函的肩,道:“那你快去吧,回去晚了你家人会担心的。” “嗯,我走了。”夙函转身向大哥哥道别,又突然想起如果再见到大哥哥是否能得到另一块桂花糕,于是夙函期待到:“我们还能见面吗?” “嗯,会再见的,只要你保密,好吗?” “我叫夙函,大哥哥你呢?” 大哥哥的眼眸闪动了一下,“我叫……鹦鹉。”说完仿佛自嘲一般将头转开微微避开了夙函的视线。 夙函从没听说过这种稀有鸟儿的名字,于是他向大哥哥的暗自神伤表示困惑:“英武,又英俊又威武,多好的名字啊。” 听到夙函的赞美,鹦鹉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你这个孩子,嘴真甜。” 这时,远处的草丛响起了沙沙的响声。夙函和鹦鹉同时望向远方一个模糊的身影。 “有人来了,你快走吧。”鹦鹉用手撑着石头费力地站起身,把夙函按在石堆的背面:“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说完便丢下夙函走向了靠近的人影。 “嗯。”夙函随口应了一声。不知为何,他并不想离开。或许是因为他的本性使他对无故对自己好的人心存疑虑,亦或只是单纯的好奇,令夙函壮着胆子蹲在了石堆的背面。他将眼睛镶嵌在一条石缝中,偷偷窥视大哥哥和副尉模样的士兵的会面。 大哥哥走路的姿势好奇怪,夙函暗自心想道。只见大哥哥和那个副尉突然抱在了一起,接着两人双双摔在了地上。那个副尉压在大哥哥身上不停地呼唤着鹦鹉……鹦鹉……而大哥哥也用肢体回应着副尉的呼唤。 紧接着,夙函看到了完全退除衣衫的大哥哥缠上了副尉的身体。断断续续的爱语飘到夙函的耳中,令未经人事的少年不禁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待两人肢体的律动停止时,两人开始了寒暄。夙函的位置刚好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对话。 “你要走了么?”是大哥哥的声音,却和夙函对话时的声音不同,现在大哥哥的声音疲倦中透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嗯,对不起。”陌生的声音说道。夙函推断这个老实的声音属于副尉。“等我立了功攒够了钱,我就带你走。” “……好。我等着。” 两人相拥的姿势又保持了一会,大哥哥主动推开了副尉:“回去吧。” “嗯。” “这次要去哪里打仗?” “再往南些有个村庄,我们要越过山岗绕到离国军队的后方,杀他们个出其不意。”副尉急切地说道,“所以你不担心我,我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好。你……多保重。” 夙函看着两人分别并远离了自己藏身的石堆,这才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浑身颤抖的少年拖着两条早已麻木的双腿走入了树林。天马上要大亮了,夙函为了躲避士兵的视线不得不选择了树林中这条布满荆棘的小路。或许是因为蹲着太久双脚不灵活的缘故,总有些东西无故缠上夙函的裤脚。夙函不耐烦的弯下身扯开了挂在裤子上一条藤蔓,一心只想快点回家与两个小孩分享桂花糕。 然而夙函还没迈出几步,脚踝又被扯住了。而且,这次缠上脚踝的东西异常沉重,自己竟迈不动步子。夙函心中暗生闷气,可是低头一看,自己就懵了。 那哪里是什么藤蔓,分明是一只人手! “啊!”夙函惊恐的望着脚边满脸血污的人向自己伸出了求助的手。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三 安利雅执笔·云之澈番外《夙函》 【002】 拾荒战利品·大将军 抓住夙函脚踝的人嘴巴一张一合,费力地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夙函蹲下身,试图听清那人说的话。然而,还没等夙函听清那人不断重复的话语,那人就两眼一闭昏了过去,任由夙函怎么叫都不醒了。 “喂!你醒醒!”夙函用没被扯住的脚踢了踢昏过去的人,这人抓他抓得这么死分明就是想让自己救他,可是天已经亮了,他离家还至少有一刻钟的路程,现在又多出这么个包袱……天啊,他不想扯上这种麻烦。 夙函看昏迷的人衣着质地上乘,心想要不干脆将他搜刮一番就把他丢弃在此好了。于是夙函就势跪在地上在这人身上翻找起来。不经意间,夙函的手触到了他腰侧衣服中的一块硬东西,摸索到一条连着硬物的细链后夙函一把将硬物抽了出来。 竟然是一块将军令牌!夙函忍不住抽了口冷气,莫非这个人是当朝的大将军? 夙函将透亮的玉质令牌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不禁叹道这真是块漂亮的玉!如果卖掉,应该能换来不少钱吧? 可惜不能卖掉,夙函微叹了口气。他不是傻子,这种东西拿出去一定会招来不少麻烦。而且,如果此人真是大将军,醒后发现令牌被拿走一定会去搜寻村子,而他更是正面瞧过自己的脸,自己逃不掉的。 除非他死了。夙函突然冷下脸来。 我在想什么呢!夙函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他很清楚自己完全没有可能拿走令牌后全身而退,而对自己国家受伤的武将不管不顾似乎也有违道德。 考虑再三,夙函决定救他。他无奈地站起身来,想把昏迷的大将军架到肩上。可一个昏迷的人哪里知道配合,夙函拖着他还没站起来便摔在了地上。 目光掠过大将军不停滴血的小腿,夙函恍然大悟道,他站不起来原来是腿受伤了。幸好看到了,要是血一路上一直滴到家那就坏了。夙函把大将军的腿甲卸掉,撩起了他的裤腿检查伤势。从伤口的深度夙函判断是箭伤,虽然箭头已经被拔掉了,可是从不停泛着黑色血沫的伤口看,伤了大将军的恐怕还是毒箭。夙函皱了皱眉,打算先给他简单包扎一下。 于是夙函撕碎了将军的袖子包扎——他可舍不得撕自己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夙函又卸掉了将军身上的所有盔甲。一想到刚才就是这些沉重的盔甲害自己摔了一跤,夙函忍不住在盔甲上跺了几脚。 夙函把大将军背到背上,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走去。他走得很艰辛,连自己怀里放好的桂花糕掉在了路上都没有察觉。 ----- 夙函一进自家院子就呼唤起了小豪和小丽,两个孩子听到熟悉声音的呼唤,自动跑到夙函面前乖乖站好。 “看看我为你们带来了什么……”夙函想摸出怀中的桂花糕却摸了个空,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 夙函面对两个孩子期待的目光突然感到十分内疚,于是他连忙扯了个谎:“看我背上的这个人!把他救活了我们就不用愁吃愁穿了!他是个重要的人,要帮我看好他,知道吗?” 两个孩子眼里顿时充满了困惑,过了片刻男孩子还是乖巧地答道:“好。”过了片刻,他又轻轻重复了一遍:“好。” 夙函看着小豪,微微有心疼的感觉。这个孩子说话总喜欢说两遍,而自己问他为什么要重复自己说的话时小豪就像没听到一样不搭理他。而小丽天天抱着枕头坐在院子里不吱声,两年前把她捡回家的夙函根本没听过她说过几句话,。 “你们吃过早饭没?”夙函想到家里应该有昨天剩下的一点窝窝头,向两个孩子问道。两个孩子点了点头,“那好,不用管我了,你们去吧。”夙函放心地让他们回归了属于他们的角落。 夙函把大将军背回自己的床铺上安顿好后,松了口气。好累,简直连腰都要直不起来了。真想就这么不管他了。 可是,夙函转念一想,这家伙说不定会真的会死啊,被毒死了自己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哼,等你醒了我一定要狠狠压榨你!夙函愤恨的想着,转身出门,踏上了为中了毒箭的大将军寻找草药的山路。 能解毒的草药长在后山半坡的小树林中,而与草药同样生长在林间的生物,还有蛇。夙函深知树林的危险,所以随身带了一根木棒防蛇。夙函一边在树林中寻找九节木一边在心中不断诅咒着躺在家里的大将军,就是那个家伙给他找的麻烦! 终于找到了,长着红色小果实的矮小树木。夙函松了一口气,他伸出双手想连枝带叶地把果实摘下来,却有个黑色细长的东西猛然向他扑了过来! “啊!”夙函惊叫一声后退几步,是蛇!刚才摘草药时将木棍放下是自己大意了,现在棍子在哪?夙函一边在地面上搜寻木棍一边紧张地瞄着不断吐着吐着信子的蛇。 啊,找到了。夙函弯下腰捡起了棍子,同时蛇也向他扑了过来!夙函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并下意识伸出左手臂挡下了蛇的攻击。左手手肘立刻传来一阵刺痛,夙函气急,右手抓起木棍便向黑蛇一顿乱打。 黑蛇在夙函毫无章法的击打下扭起了身子,不断翻滚着想缠住木棍。夙函哪能让它得逞,他双手举起蛇缠上半截身子的木棍便狠狠向地上砸去。 或许是夙函的运气不错,慌乱中他打中了蛇的七寸。黑蛇被甩到地上,翻滚了两下便逃窜到远处了,留下夙函一人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夙函才强迫令自己僵直的身体做出反应。走了,夙函惊魂未定地想到,好可怕……自己是只听说过山上有蛇,却从未想过真的会被蛇袭击。而且……好像还咬了自己一口?夙函慢慢翻将自己隐隐作痛的左手臂翻了过来,果然,左边手肘的内侧肿了起来,还能隐约看到两个小孔。 这一切都是那个家伙引起的!该死!看我回去不把你的油水都榨干!夙函在心中又将昏迷的大将军骂了一百遍,他将九节木的叶子想象成他在嘴中狠狠嚼着,又极不情愿地将自己的袖子扯下了一条,包住草药敷在被蛇咬伤的地方。 这下连衣服都坏掉了,夙函阴着脸摘下几枝草药,心中开始慢慢盘算回去要怎么向这个大将军算账。 夙函回到自己房里正听到躺在床上的大将军不停地胡言乱语,然而,看到他紧闭的双眼和潮红的脸庞,夙函觉得他正在发高烧。 “阿尧,对不起,不要赶我走,好吗?” 他在呼唤谁? “阿尧,阿尧……端木尧!” 夙函大惊,这人口中怎么会叫出当今圣上的名字?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夙函连忙走近床铺为他掀开被子,只见高烧的大将军满身大汗,小腿上伤口渗出的粘腻的毒血和沾了泥土的衣服将夙函的床铺弄得一团糟。 夙函端来一盆水,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为大将军擦洗身体。待到夙函将大将军脸上的血污和尘土擦净之后,才发现这个大将军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而大将军的身体也十分健美,被阳光亲吻过的肌肤透着的颜色令人感到温暖。夙函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长这么高大结实就好了。 夙函心想,虽然这个将军长得很好看,但是没有大哥哥好看,还净给我找麻烦。夙函找来草药,放在口中嚼碎,小心翼翼地用毛巾包好敷在了大将军腿上受伤的位置。 由于没有合适的衣服给大将军换,夙函就重新将脏兮兮的被子盖在了全身脱的只剩一条亵裤的大将军身上。做完这一切,夙函离开了屋子。他去打了盆水,本是想擦擦自己的身子,可突然想到唯一干净的毛巾已经给大将军敷药用了,于是叹了口气,抱起大将军的脏衣服在水盆中搓起来。 待到太阳快落山时,夙函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木制的餐桌上,几片干巴巴的野菜叶飘在一罐也许是汤的东西里,旁边摆了一碗熬得很稀的白米粥,这是夙函特地为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的大将军准备的。夙函想了想,又挖了一小块上次在集市换的猪油抹在了窝窝头上打算给自己和两个孩子吃。夙函手中把玩着玉质的令牌,心想抱着宝贝却不能当饭吃的感觉真糟糕。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夙函心想是小豪和小丽,便招呼道:“小豪小丽,过来吃晚饭吧。” 然而身后却响起了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就是你救了我吗?” 夙函快速地将令牌收回了衣襟中,他回头一看,和他说话的正是已经醒来的大将军。此刻大将军正扶着门框站着,身上穿着应该还没晾干的衣服。 “哦?你醒了。”夙函轻哼一声,怎么到吃饭的时间你就自动醒了?于是夙函没好气地反问:“什么叫‘就是你?’怎么,瞧不起我吗?” 【请大家关注评论的置顶帖子哦!小安跟大家打招呼啦!感兴趣的亲去盖楼吧!嘿嘿嘿,给小安一点动力!么么】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三 安利雅执笔·云之澈番外《夙函》 【003】 云之澈 “没有瞧不起你。”大将军靠着门框轻笑:“只是稍微有些惊讶罢了,救我的人居然是个小孩子。”过了一会,他又补充道,“谢谢你。” 夙函瞪了他一眼,向他招呼道:“过来吃饭,这是为你特地熬的粥。”这时两个小孩也走进了厨房,两人安静地在座位上坐好,各自抓过一个窝窝头啃了起来。 夙函见大将军还站在门口,不耐烦地敲了两下桌子:“快过来啊,都能站起来了难道还指望着我过去扶你?” 听到夙函的召唤,大将军慢慢移动到桌子前坐下了。他坐在木椅上前后摇晃了几下,直到注意到了夙函不满的目光这才发现夙函是坐在一捆柴禾上的。大将军知趣地拿起了勺子盛了口粥放入嘴中。很稀,不过口感还不错。他已经有一天没吃饭了,这一碗熬得不算出色的粥竟令他胃口大开。 夙函见他吃下了自己熬的粥,心里开始慢慢盘算怎样压榨他才最合算。而大将军喝粥时大脑也没停止思考,他环顾四周,破败的小院、无比简单的食物和三个脏兮兮的小孩,他已将少年的身份猜了个大概。 “在下云之澈。”大将军放下已经空了的粥碗对夙函正坐道:“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永生铭记,改日必定登门致谢!” 夙函皱着眉看着云之澈:这家伙想吃完一抹嘴就跑吗?门都没有! 就在夙函还在思考怎么留下云之澈时,云之澈又开口了:“但是今日告辞前还要问你几个问题。”云之澈的眼眸忽然变得犀利,“你是谁?在哪里发现我的,我的盔甲呢?还有,我的令牌,在哪里?” 一听到云之澈如此质问自己,夙函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吼道:“我就是在战场上捡到你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的,怎么啦?盔甲太重,单背一个你我就快趴下了,还让我背盔甲?想得美,我早扔了!” 云之澈对这个答案显然不够满意,他继续追问:“你一个小孩子跑到战场上去干吗?” “我去战场上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夙函怒吼到。两人的争吵声吓到了还在吃饭的两个孩子,女孩小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夙函皱了皱眉,将云之澈拉出了厨房。两人来到后院,夙函立马换了个单手叉腰的姿势指着云之澈的鼻子气势汹汹道:“你听着!今天若不是路上遇到你,我的桂花糕就不会丢!若不是为了采草药给你解毒,我就不会被蛇咬!若不是为了给你包扎伤口,我也不用撕碎自己的衣服!”夙函说得大言不惭,仿佛云之澈腿上缠着的布条真的是曾经属于自己衣服的一部分一样——“所以你别想走!怎么也得先意思意思再说!” “若真是如此,那我还要好好答谢你了。”云之澈微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向夙函伸出了手:“令牌,交出来。我给你个更好的东西。” 夙函翻了个白眼,将云之澈救回来时已经将他全身上下搜了个遍,若真有更好的东西,他找到时早就自己收起来了。再说对方被自己扒得只剩一条亵裤,他从哪变出“更好的东西”?难不成是从亵裤里吗! 于是夙函耍赖道:“我才不知道什么令牌,总之,你离开之前得先报答我!” 云之澈没想到这小孩竟如此难缠,而自己身上也确实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他皱着眉头哄骗道:“将军令又不能卖钱,不如改日我让人给你送块玉佩,一个更好看的,怎么样?” 夙函思考了一下,这确实是很诱人的提议。但玉佩好看并不能当饭吃,这大将军也太不了解民心了。变卖一块玉佩的麻烦也很多,而且这大将军也没有和他许下约定的意思,更是没问过自己姓甚名谁,自己就这么放他走了,谁知道他会不会遵守诺言? 夙函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抬起头望向云之澈:“我说过,我没有什么令牌。” 云之澈镇定自若道:“我知道就在你那里,还给我。” “没有。” 云之澈气急,一把抓过了夙函的腕子,少年毫无防备的身体被猛地一拉,竟将向地面坠去。云之澈顺势用膝盖抵住夙函的脊梁,一使力便轻易将他压倒在地。 夙函落地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惨叫。在身形、技巧和经验都被对方完全压制的情况下,他只能不甘心地让云之澈的大手伸入衣服中在皮肤上四处游走,任由他掏出了那块被自己藏在衣服最深处的令牌。 面对趴在地上、衣衫不整并一脸愤恨看着自己的少年,云之澈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放心,我很快便会派人将玉佩送来的。你救过我的命,这个恩我是会报的。不过私藏将军令牌的确是你的不是,所以,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说到最后,云之澈感到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便撂下一句“我今日就先告辞了”,便飞也似地逃离了小院。 即便背对着地上的少年,云之澈也能感到他那不甘心的目光一直尾随自己出了小院。而对于自己的拼命解释,云之澈感觉自己简直像个傻子。 切,没事跟一个小屁孩解释什么! 破败的小院中,夙函仍保持着摔倒的姿势趴在地上。刚才意外的袭击令劳累了一天的他眼冒金星,他没想到云之澈——那个可恶的大将军,那个他花尽了心思仔细照顾的人,竟会这样对待他。委屈的眼泪在夙函的眼眶中打转,他强迫着自己不要掉下眼泪。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过了一会夙函慢慢爬了起来,因为地上硬硬的,肋骨被硌得实在难受。他擦干了眼泪露出愤恨的目光:云之澈是吧?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我等着! 夜晚,夙函向小豪小丽说明他今晚要外出后便离开了小院。 这是一个云遮了月的夜晚。夙函并不需要月光或星光的照明,他轻车熟路地踏上了前往军营的小路。 前方亮着一盏长明灯的高台就是军营的哨塔。夙函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哨兵的视线,绕过换岗的士兵,成功来到了军营内部。 而军营中,大将军云之澈也没有休息,他拖着行动不便的腿回到军营时已经很晚了,他没顾得上休息也没来得及通知众将他的回归,便直奔军医巫洛的军帐询问毒箭的事。 军医巫洛在仔细检查云之澈的伤势之后做出了判断:“这箭的确是带毒的,但救你的那个少年做得很出色,毒素的扩张已经被控制住了。我再给你熬些绿豆汤,过了明天就应该无大碍了。” “那就好。”云之澈松了一口气,他本是对少年处理伤口的能力表示怀疑才来找巫洛,看来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明天,去派人找找我的盔甲。那少年在救我时把盔甲都舍弃了。”云之澈突然想到自己居然还没问过恩人的名字,又补充道,“顺便查查救我的少年的身世,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接下来,两人谈论的内容无疑是关于军队的部署、接下来的动向等。忽然听到军帐外一个嘹亮的声音喊道:“有刺客!” 有刺客?军帐外正蹲在地上慢慢前行的夙函吃了一惊:难道自己被发现了?刺客说的是自己吗? 夙函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一群手持火把的士兵就将他团团围住了。人群中跳出了两人,二话不说便将夙函从地上抓了起来,一左一右地扭住了他的胳膊。 “放开我!我不是什么刺客!”夙函惊慌地大叫,可那些士兵哪会听他的辩解,夙函的双手被扭到身后,紧接着整个上身都被捆绑了起来。 “啊!放开!”夙函在两个士兵的禁锢中挣扎着:“我不是刺客!我没带武器!你们看清楚!” 而那些士兵才不会信这一套。 “老实点!”一个士兵吼道。 另一个士兵则喊道:“看住他的嘴!有可能会服毒自杀!” 于是一条粗绳勒住了夙函的嘴巴令他无法咬合;紧接着夙函又被谁踢中了肚子,腹部受到的冲击令夙函不禁蜷缩起来,身体晃了晃后倒在了泥土里。 就在夙函心想自己栽了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夙函耳中:“外面怎么这么吵!”话音落下,两个人相继走出了夙函身边的军帐,为首的那个,正是大将军云之澈。 “大将军!” “您回来了!” 士兵们见到来者是云之澈,顿时跪了一地。其中一个领队模样的人走出来在云之澈面前单膝跪地,恭敬道:“见过大将军。” 借着亮起的火把,倒在地上的夙函看清了这个领队的相貌:天哪,这人居然没有头发!他是和尚吗? “起来吧。”云之澈对光头说道。 “谢将军。”光头起身,转而向云之澈询问道,“将军回来了怎么不报一声平安……属下手上的一支小队,还正在寻找您。” “一些私事,回来得晚了。有劳梅副将担心了。”云之澈指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夙函问道,“这是?” 云之澈虽然一眼就认出了夙函,但他并不想让自己被一个少年搭救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所以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夙函随口问了一句。 而地上的夙函却不这么想,他以为云之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这个恩人,他心底冷了冷,豁出去般大吼道:“我是来找云之澈的!我是他的恩人!不是刺客!” 【还需要思考一下,夙函到底要说什么,说多少能引起别人对他的怀疑,所以,今天就先这样了……】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三 安利雅执笔·云之澈番外《夙函》 【004】 军医·巫洛 夙函的嘴巴被绳子勒住,发出的都是些模糊的音节。围住他的士兵们根本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然而对一切都心知肚明的云之澈,自然是将夙函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云之澈当即就板起了脸孔:若是众士兵知道自己受了伤,将会产生不必要的影响,士气、以及自己的威望,都会下降。 夙函自然是不知道云之澈心中的挣扎,他模糊不清地怒喊着,时不时地说出些让云之澈心惊肉跳的话语。 云之澈想让他住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云之澈的恼火和难堪的境地,在知道事情经过的巫洛的眼中看的一清二楚。于是他开口帮云之澈解了围:“快住手!他根本就是个普通的孩子!” 云之澈见巫洛开了口便接过话来:“众爱将,这个孩子就交给我来处理了。至于他是不是刺客,为什么会进入军营,明早一定我给大家一个答复。” 巫洛指了指夙函缠着布条的左臂道:“你们看,他身上有伤,离国是不可能派出一个受伤的刺客的,先让我为他治疗吧。” “这……”众士兵犯了难:他们的队长梅天笑曾告诫过他们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物,而大将军却要保这个孩子,两位人物的惩罚手段都极其恐怖,他们到底应该听谁的? 云之澈见众士兵都默不作声,便拉过了夙函转身离开。 “大将军。”梅天笑不甘心的呼唤了一声:“别忘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原本是您对我的告诫。想必您还记得冰炎……” “够了!”云之澈大喝一声打断了梅天笑:“做好你本分的工作足矣,这事还轮不到你管。” “……属下不敢。”梅天笑低下头,硬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 夙函就这么呆呆地被云之澈拎了起来,绑都没松就被牵着走了。 “喂?”夙函试着喊了云之澈一声,他还想问问刚才那个光头的人是怎么回事。 “闭嘴!”云之澈凶了夙函一句。刚刚梅天笑触及了他的逆鳞,冰炎,那个他安排到端木尧身边的侍卫,竟是自己父亲安插的内奸。就是因为自己大意了才害了阿尧,他的阿尧…… 对此一无所知的夙函只得把目光转向巫洛,巫洛将手指放到嘴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夙函只得乖乖闭上了嘴。 巫洛本是想把夙函带到他的军帐的,可他那里还躺着几个伤重的士兵。他明白云之澈想要避人耳目,所以三人来到了云之澈的军帐。巫洛主动提出要回他的军帐取药箱,于是偌大的军帐中就只剩下夙函和云之澈两人,没有了巫洛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夙函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许久云之澈开了口:“少年,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夙函。”夙函乖乖地开口答道。 “夙函。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云之澈语气一转,严肃的说:“你刚刚差点害了我,也差点害了整个军队。” “啊?”夙函惊讶,自己只是喊了几句实话而已,怎么会? “如果众士兵知道我受伤,士气必定会大减,在这种非常时期,我的身体不能出一点差错。幸好刚才他们勒住了你的嘴巴,不然你的话要是让他们听了去,军中必然会大乱。” “哦……对不起。”夙函低下了头,刚才自己一定惹他生气了吧?那……约定好的玉佩,还能拿到么? “那个,”夙函尝试着问云之澈:“我救了你,但是你还没感谢我……” “我知道,你想要块玉佩对不对?我这就给你找一块,你拿了玉佩就要离开,明白吗?” “好!”夙函欣喜,大将军的玉佩必定是上品,当来的钱应该够换自己和小豪小丽半年的米了吧? 这时巫洛抱着药箱走进了军帐,他在夙函面前坐下,一边解夙函左胳膊上的布条一边喃喃自语:“这里受的什么伤,让我看看……” 待布条完全解开时,夙函被蛇咬伤的胳膊肘露了出来。巫洛皱着眉检查夙函红肿的胳膊肘,惊讶道:“哎呀!这怎么是被蛇咬的!” “嗯,是我去摘草药时被咬伤的……托他的福。”夙函幽幽的回答道,说罢还看了一眼云之澈。 云之澈也没有想到夙函为他采草药时受了伤,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他对巫洛说:“巫洛,给他找两块玉,要好的。” “啊?要哪个有什么用?” “是作为救我命的谢礼,我答应给他的。” “哦。”巫洛在药箱里翻了翻,拿出两块碎玉递给夙函:“给你的。” 夙函接过两块玉,本来欣喜的他看到玉的品质后慢慢皱起了眉头:“这算什么,想用两块碎玉就打发了我?” “不,这是两块药用玉,你拿去给药店的老板,他比当铺伙计识货。再说,你拿着块好玉佩也会惹不小的麻烦,所以作为你为我受伤的补偿,”云之澈微微一笑,“我给你两块。” 云之澈见夙函高兴地接过了玉,他接着说:“你该回家了。” “回家?现在还不行!”巫洛瞪了云之澈一眼:“这孩子被蛇咬伤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毒,今晚让他留下,我还要观察观察。” “是啊是啊,而且今天太晚了,我要是回去的路上再遇到蛇就不好了。”夙函小声附和道。其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现在两人赶他走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他能留下住一宿那就更好了,那张看上去就很舒服的床啊…… 云之澈叹气,巫洛一遇到伤员就非要治好才离开,以巫洛的脾气肯定会坚持让夙函留下来,看来这孩子今晚是得留在军营了。 “那好吧,今晚你可以留下来,但是你明天一早就必须走。”云之澈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要是大家都知道军营里来了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对士兵的影响不好,你要明白。” “那你就跟我住咯?”巫洛拉过夙函,转身对云之澈说:“我明天一早就送他走,你放心吧。” “不行。”云之澈从巫洛手中夺回了夙函:“你的帐子里还住了伤员,你忘啦?” “哦对。”巫洛嘟囔了一句:“我忘了。可是把他留给你我不放心啊,好像把小羊羔放到了狼口里似的……” 云之澈轻哼了声:“你放心,这家伙就算是羊羔,也是个披着狼皮的羊。你根本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照顾小孩。” “好吧,那我就先告辞了。”巫洛笑眯眯地向夙函摆摆手:“小羊羔,明天见。当心不要被大灰狼吃掉哦。” “你说什么呢!”云之澈抓起桌上的酒杯向巫洛砸去,巫洛一个闪身躲过了酒杯,消失在军帐的门口。 军帐里又只剩夙函和云之澈两人,空气又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一会,云之澈说道:“洗澡吧,我叫热水。”他扔给夙函一条毛巾。 “好。”夙函很高兴,他想,在初春这种季节想洗热水澡很不容易的。他眼巴巴地看着热水装满了木桶,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去摸了摸。 “哦哦!”夙函兴奋地叫了声,飞快地除去了自己的衣服就钻进了木桶里。 “站住,”夙函叫住了已经退到门口的云之澈,声音里透着一丝小得意:“我的手受伤了不方便,你要来帮我。” “……”云之澈本想发一顿脾气,结果看到夙函红肿的胳膊后心软了。他只得拿起木桶边挂着的毛巾,擦拭夙函故意伸得笔直笔直的手脚。 “嗯……”夙函被伺候的很舒服,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叹息,他趴在木桶边缘,两只眼闭起来起来轻轻勾起了嘴角。 不知过了多久,夙函在一阵推搡下又睁开了眼。 “喂,起来了,不能在木桶里睡觉。”云之澈帮夙函擦完身子后发现夙函已经扒着木桶边缘睡着了,他哭笑不得地推了推夙函。 “啊?”夙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夙函晕乎乎地让云之澈把自己抱出了木桶,放在床上擦干。感到身下柔软的杯子传来的温度,夙函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团棉花一样无比的舒适。他翻了个身,大大方方地占据了云之澈的床。 “……”云之澈看着洗干净了的夙函的小脸,突然觉得这个孩子也很可怜。他太瘦了,衣服下能清楚地看到肋骨。要是长身体的时候有足够的营养,他应该能长得更高些吧? 云之澈突然升起了让夙函留在军营的念头,只可惜,考虑到对众士兵的影响时,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他看了看夙函用过的洗澡水,他原本是想等夙函洗完后自己再洗的,但现在这水脏脏的显然已经不能用了。 云之澈叹了口气,他仔细地将纱帐合好将夙函藏了起来,转身抓起毛巾走向了公共浴池。 【给命犯桃花求枝枝~~~~~~】 血婴:魅眼迷唇 外篇三 安利雅执笔·云之澈番外《夙函》 【005】 光头·梅天笑 这是夙函入住军营第二天的清晨。 梅天笑的军帐中。 鹦鹉和梅天笑两人在床上互相依偎着。 昨晚梅天笑对云之澈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的决定非常不满,但他知道即使自己坚持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是昨晚他将怨气都发泄在了鹦鹉身上。 鹦鹉一直将头埋在梅天笑胸口默默不语。梅天笑一边抚摸着鹦鹉的头发一边想,按照以往,这种时候鹦鹉不应该是在挑逗自己么?梅天笑猜想自己昨晚是不是做得太狠了,于是他推了推怀中的鹦鹉,问道:“喂,你在想什么?” 鹦鹉转过头对上梅天笑的目光:“没什么,我只是有些闷,带我出去走走好吗?” 梅天笑被鹦鹉迷离的眸子迷得失了神,他下意识的答应:“好。”他仿佛对待一件珍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鹦鹉抱下了自己胸口。 昨晚,为了宣泄心中的不满他故意惩罚了鹦鹉,无论鹦鹉怎样哭叫求饶自己都没有退出鹦鹉的身体。他看着没什么精神的鹦鹉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你先等等,我去打盆水帮你清理下。”说着便离开了帐子。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做,以前问过鹦鹉在与人欢爱后如何清理,鹦鹉答道都是自己打理的不用你管。 鹦鹉待到梅天笑走后,忽地睁开了双眼。他将手伸到自己身后检查,在确认昨晚的激烈程度后心底越来越冷。 昨晚,云之澈收留了那个小孩……鹦鹉拧着眉想道。他能叫得那么大声一看就是没有……是因为云之澈告诉他了吗?还是自己发觉的……所以,今天要借机会出去确认一下,对,没错,必须要确认一下。 这时梅天笑回来了,他蘸湿了手帕在鹦鹉身上擦拭着。清理完毕,他还试探性地在鹦鹉的屁-股上捏了两下。见到以往会主动迎合自己的鹦鹉这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梅天笑暗自思忖这次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过分了些。 梅天笑不知道鹦鹉的沉默是因为他在思考,他还以为是鹦鹉生了自己的气故意不理他。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帮鹦鹉更了衣,将他打横抱起走出了军帐。 “快看,那不是梅中将吗,这么早就在抱美人。”梅天笑手下的一个士兵向另一个士兵咬着耳朵,声音大小刚好能让梅天笑听得到。 梅天笑瞪了他们一眼没接话,他冲周围看好戏的士兵喊道:“集合!” 周围的士兵都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跑到梅天笑的面前站成一排。梅天笑板起脸慢悠悠地在站成一排的士兵面前走过,高声向他们交代今天的任务:“今天的任务,是找到大将军的盔甲!搜寻范围暂时定在军营附近二十里以内,方位是西方!同时还要侦查敌国军队的动态,一旦发现什么立即上报给我,明白吗!”梅天笑抱着鹦鹉在众士兵面前走了两个来回,众士兵对梅天笑的体力暗自佩服。 “明白!” 于是众士兵骑上了各自的马匹。梅天笑把鹦鹉先抱上了马背,再一个翻身自己也上了马背催动马儿奔跑起来。 其实梅天笑根本没把心思放到搜寻上,他一心都想着怀中的美人。鹦鹉今天是怎么了,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早上他故意没给鹦鹉穿鞋,为的就是让鹦鹉更加依赖自己。可是自己抱着他这么半天根本没换回半点回应。 鹦鹉倒是一直在环顾四方,但梅天笑总是时不时地低下头看自己,自己只好装作一副没精神的样子靠在梅天笑的怀里,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睁大眼睛。鹦鹉对梅天笑没给自己穿鞋万分不满,这样他根本没法走路了只能任由他抱着。 “怎么样,鹦鹉?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梅天笑豪爽地大笑,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么心情舒适了,他尽情享受着拂过脸颊的清爽的晨风,催动着马儿跑得更快一些。 冷死了!颠死了!鹦鹉缩回了自己的脚,抓紧了梅天笑的衣服,将一脸的不高兴埋在梅天笑的胸口。 梅天笑见鹦鹉根本不领情,一股怒气在心底直窜。他一把抓住了鹦鹉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低吼道:“喂!我在关心你知不知道!别这么半死不活的!” 鹦鹉白了梅天笑一眼:“不需要,还是收回您的关心吧,梅、中、将!” 梅天笑气得简直想把鹦鹉就这么甩下马背,他慢慢收紧了手,铁青着一张脸看鹦鹉逐渐因缺氧变得慌乱的模样。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梅中将!大将军的盔甲在西边的树林被发现了!请您快去!” “知道了。”梅天笑松了手,鹦鹉就顺势翻滚下了马背。 “梅中将,这……”士兵指了指地上的鹦鹉,向梅天笑询问道。 “不用管他。”梅天笑调转马头奔向了士兵所说的那个地方。 “……” 鹦鹉紧闭双眼,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肩膀。浑身上下都好痛,他默默地让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在军营的两个月,每当受到屈辱时自己就会默念他的名字。 ……冥星,冥星,救我,救我…… 只觉得念着他的名字,自己就会充满力量。 过了一会儿,鹦鹉站了起来。没有穿鞋的脚踩在布满碎石的土地上发出了皮肤被摩擦的声音,但鹦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痛楚。他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走向发现盔甲的树林。 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为了他的爱人。 鹦鹉离树林不是很远,只不过,短短的一程路他走了很久。 进入树林不久,鹦鹉就发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那是一个土色的小纸包,很小,上面还沾了不少泥。鹦鹉弯腰拾起了纸包,从内到外面细细检查着。麻绳没有被解开的痕迹,里面的桂花糕也没有被咬过的迹象。 看来只是无意识中掉了吗?这孩子,命还真大…… 鹦鹉找到了一个树洞,先将桂花糕埋在深处,又将油纸撕碎了扔在里面。他又抓了几把泥土把树洞填满,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 现在还是回军营吧。 不知在回去的路上走了多久,鹦鹉看到迎面骑着马狂奔而来的梅天笑。鹦鹉停住了脚步,盯住梅天笑看他要做什么。 梅天笑奔到鹦鹉面前下了马,拉住他的两只手在他面前跪下,以这种无比虔诚的姿势请求鹦鹉的原谅:“对不起……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永远都不会,你原谅我,好吗?” 鹦鹉无言地盯着梅天笑,机械性的点了点头。梅天笑欣喜,将他抱上了马背,两人一起向军营奔去。 梅天笑关心道:“饿了吧?一会回去了就补偿你,好吗?” 鹦鹉在梅天笑的怀里冷笑: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不会感动。 两人回到了军营,梅天笑将鹦鹉放到了厨房门口。他说大将军要召集几个将领讨论战情,让鹦鹉先找点吃的,自己晚点再过来找他。 于是鹦鹉走进了厨房,在厨房内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储藏粮食的架子间窜来窜去——是夙函。 “啊呜、大哥哥……”夙函保持着往嘴巴里塞糕点的姿势,呆愣愣地向鹦鹉问好。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鹦鹉微笑,“你在做什么呢?” “呵呵……今天晚上我就要走了,在走之前我想找点好吃的带给家人。”夙函傻傻地笑着,给鹦鹉看手上的食物:“你看,这些都不是些常见的糕点对吧?如果他们能尝到的话一定很高兴的。” “哦?你怎么回去,一个人吗?” “不是啊,云之澈会送我回去的。” “这样啊,那大哥哥知道着厨房还放着一样好东西……很少有人知道的。”鹦鹉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罐子,走到几个酒坛前,掀开了其中一个坛子的盖,从里面盛出了一些东西放到小罐子里,递给夙函。 “这是什么呀?”夙函晃了晃罐子,向鹦鹉问道。 “酒酿圆子。保存不了很久,所以要赶快吃了哦。” “哇,大哥哥你好!谢谢你!”夙函高兴地抱紧了罐子,又向鹦鹉说道:“那我先走了,大哥哥再见。” “不客气。”鹦鹉微笑着送夙函离开了厨房,暗自思忖着,夙函和云之澈今晚要单独离开,这样的话…… 夜晚,梅天笑应鹦鹉的要求带他去看星星。两人站在军营中最高的哨塔上互相依偎着。梅天笑支走了原本应该在哨塔放哨的看守,所以现在哨塔的顶端只有鹦鹉和梅天笑两个人。 “星星,你喜欢吗?”鹦鹉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啊?嗯,很喜欢,很喜欢。”梅天笑根本没看星星而一直在看怀中的美人,所以听到鹦鹉主动搭话时他愣了一下,为了讨美人欢心他只得说出了违心的话。 “我有点冷了……”鹦鹉将手围绕在长明灯跳动的火苗周围做出取暖的样子。 “你干什么!”梅天笑猛地抓过鹦鹉的手腕,鹦鹉被他抓得一个趔趄,抬头用责怪的眼神望向梅天笑。 梅天笑意识到刚才自己差点又失态了,但长明灯又是军中传递信息的重要物品根本动不得,他只得讪讪的说道:“既然冷了,我们就回去吧。”说完便搂过鹦鹉的腰向自己军帐的方向走去。 鹦鹉嘴角的一抹笑容被没有月光的黑夜掩盖了。虽然没办法亲眼见证,但消息已经送出去了。 【喵呜,给《命犯桃花之迫君同寝》求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