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的执念 作者:欧嘿呀 文案: 本文为极度怨念的抽风之作。 本人其实很讨厌辫子戏,尤其是在还珠之后。 前段时间不小心看到了山河日月,然后就萌上了四八。 搜索了N多四八文,不是没完结,就是虐,还有八八CP了别人。 怨念,咱是忠实的四八党。 今天看了某八八重生文,作者很不喜欢四四,极度怨念。 以至于失眠,所以半夜起来挖坑。 本文可能天雷可能狗血可能小白可能脑残,不适者请绕行。 本文不保证不虐,不保证不坑,不保证不后妈,最后,CP四八不可逆,爱他就让他受,八八乃就是个受。 还有啊,八八严重崩坏,最后忠告,不适者请绕行。 本人1V1忠实拥护者 内容标签:重生 天之骄子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胤禛,胤禩 ┃ 配角:康熙,数字军团众 第1章 前生如梦 雍正四年九月初十。 这天的天气并不好,气温虽然仍然有些偏高,却乌云遮空不见丝毫太阳,偶尔有秋蝉的叫声,也是有气无力的,就连从门缝里钻进来的风也带着一股子闷热。 胤禩躺在破棉絮堆里,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就连连绵的咳嗽也没有了之前的密集,绵软的身体居然能勉强坐了起来。 他费力的倚着斑驳的墙,透过残破的窗纸,近乎贪婪的看着飘落的黄叶,面上却是一片淡然。 他知道自己早已油尽灯枯,更明白今日便是归期,此时不过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愣怔的看着那黄叶飘落到窗台上,费力的伸手试图够到手中,最终却不得不放下。 回想这一生,与这一刻何其相似? 求而不得! 简简单单四个字便概括了自己这一生。 开始还不甘心,慢慢的倒是想开了,这一辈子,无非如此。 愿只愿,生生世世,不再生在帝王家。 天色渐渐的变得昏黄,居然从窗口缝隙射入了道道金黄,趁着室内飞舞的浮尘,倒似翩翩起舞一般。 眼前渐渐的模糊,他不由得眯起了眼,感觉着力气慢慢的离体,嘴角不由噙了一丝笑意,终归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模糊中,似乎看到额娘小九就站在眼前招手,他面上浮起虚幻的笑容,伸手想拉住他们,就连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都不曾听见。 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飘飘忽忽中,恍惚看到一抹金黄,便陷入了一片混沌。 胤禛本来正在批奏折,却渐渐的心神不宁了起来,勉力再看了几眼,再也压不下心中烦躁,放下手中之物不由得走出了西暖阁。 谁知信步走来却走到了此处,站在门外呆了良久,本来还在犹豫是否要进去,自打那人被圈禁以来他就没再见过那人一次。 也不知怎么的,就推门而入。 傍晚突来的阳光晃的人眼有些睁不开,刚进入昏暗的室内,稍微的有些不适应,他忍不住用手遮了遮眼。 却看到那人倚着墙坐着,面容枯镐如同鬼魅,枯黄的长发胡乱的缠绕着,瘦得就剩一把骨头,身上破烂的衣服里不时有蝇虫钻进钻出,浑身散发着阵阵恶臭,他毫无所觉,脸上虚幻的笑容却显得幸福而满足,右手颤巍巍的伸着不知道想做什么。 胤禛就这么看着那人,直到那人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身子歪倒在了床上。 闭上眼良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再次睁眼,他依然是那个杀伐果决的帝王,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胤禩本以为死了这一生也就完了,自己也算得到了解脱,谁知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可以到处游荡,但别人却看不到自己。 尝试了几日之后,他不得不苦笑,自己真的变成了传说中的鬼魅。 只是他不惧日光,也可以四处游走,唯一古怪的是,他离不开胤禛身边方圆百尺。 于是他只能看着他。 看着他励精图治建功立业,也看着他日日操劳慢慢的力不从心。 胤禩看着他的四哥,只能苦笑。 他以前为了那个位子忙活,现在却恨不得离那个位子十万八千里。 那个位子,那个位子,真不知道当初他们兄弟争来争取到底值不值。 于是他看着他的疲惫一日甚过一日却强撑着与臣子讨论商讨果实,看着他夜半捂着嘴巴咳嗽双眼却盯着永远批不完的折子,看着他的身体渐渐的衰弱下去。 不得不承认,他的四哥,从做皇帝这件事来说,真的认真负责,如果换了自己会怎么做? 想来想去,想而不得。 没有发生,只靠想象又怎能想象得到。 终于到了那么一天,胤禩记得,那天是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夜里,老四依旧在批阅折子,却在某一刻,握着笔的手放开了滑落身旁,身子就这么的歪歪的到了塌上。 他的四哥,竟然就这么的去了。 一时之间,他竟一片怅然。 这人,就这么没了? 他没见到老四出来,也许唯有自己才是那个例外?可为什么单单只有自己? 于是他看着弘历继位,看着所谓的康乾盛世,看着大清朝逐渐的走向败亡,看着金发碧眼的毛子在大清的疆土上肆虐,看着那痛苦的六十年,看着新中国成立,看着世界走向大同…… 然后他终于倦了,腻味了,不想再看了。 于是闭上了眼。 唯有那“四哥”“胤禛”四个字,时时的在脑海回响,慢慢的,也只剩下了对这四个字的执着,其他的竟然再也想不起。 没有欢喜,没有厌恨。 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四个字:四哥,胤禛。 第2章 调戏,要从小开始! 胤禩呆呆的看着熟悉的帐顶,平摊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明明记得自己死了的,还眼睁睁的看着大清朝败亡,怎知睁眼却又回到了阿哥所自己的那小院子。 也不知道现在是哪年,但看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就堪堪三岁的样子。 到底上一辈子是真的经历过还是就是幼岁时的一个梦? 可上辈子三四岁的时候明明没有过这样的记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怎么也弄不明白。 翻了个身,看着屋子里熟悉的摆设,胤禩摇头苦笑,难道这辈子还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不,绝对不行。 额娘,小九,上辈子都是因为自己才…… 胤禩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由自嘲一笑,人这一辈子不就这么回事么?争来抢去的,结果也不过地上三尺黄土,看了三百年难道自己还没看透? 平安是福! 唯一对不起的,也许就是自己的福晋郭络罗氏,那个要强的女人,如果不是嫁给了自己,想来她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挫骨扬灰,胤禩至今也不明白,四哥究竟为什么这么恨郭络罗氏,竟至于要到挫骨扬灰的地步? 四哥,是了,又要见到四哥了。 记得在那四处飘荡的三百年里,看了很多人,也忘记了很多人,至最后,心里头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却是曾经被当作对手当作敌人的四哥,而刚才醒过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又要见到四哥了。 这种心情,让他心里感觉很微妙。 倒不是仇恨,经过了那三百年,再多再大的仇恨也慢慢的变淡消散了,再说,如果换自己坐了那个位置,指不定会对老四作出什么来着。 让他微觉难堪的是,他竟然在期待着与老四的重逢。 这种感觉难道就是后世人所说的相爱相杀? 想到这个词他顿时呻吟了起来,猛地拉过被子蒙头盖上,自己怎么着也和老四到不了这种地步吧? 再说那个词,好像不是用到正经地方的。 想着想着,胤禩发现自己又想歪了。 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活得越久知道的越多所以思维也跟着跳了,总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不着调了。 这样下去,那曾经风雅无双的八贤王估计真的只能成为自己脑中的一段记忆了。 不过,这样也好。 既然不打算去争去抢,那八贤王也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只是……胤禩嘴角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四哥,我不跟你抢,也不会帮着别人跟你作对,只是作为你对我上辈子的回报,一点小小为难算不上什么吧? 另一个院子里,胤禛正在练字,才五岁写的已经初见成果,正写着,猛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疑惑的抬头四处看了下,屋里烧了两盆炭,一点都冷,摇摇头,继续练字。 第二天一早,胤禩就起身了,待穿好衣服编辫子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有点疑惑。 熟悉是因为脸还是那张脸,隐隐约约有上辈子长大后的影子,可他清楚的记得,上辈子自己是上挑的桃花眼,眉毛挺直眉峰上挑,倒衬得传自额娘的有些艳丽的脸庞多了些英气,可是现在…… 胤禩看着镜子里的略显柳叶的淡眉和大大的丹凤眼悲摧了,这是女孩子吧是女孩子吧?爷昨天确定了的下面有东西的,而且昨晚来送吃食的小太监明明喊得是八阿哥,怎么爷重活了一次就变成这样了? 不管八爷怎么怨念他这辈子也就长这样了,嗯,眼睛是没辙了,眉毛肯定还有得救,毕竟自己现在还小么。 对了,毛发的生长多吃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怎么当初就没多注意一下呢!!! “主子,梳好了,您现在出门吗?” 拉回心神看着镜子中的小人儿,由于年纪还小,还不到剃发的时候,所以现在梳的还是抓鬏,配着大红色绸缎衫,衬得跟画中的童子似的。 胤禩抽了抽嘴角,他多少年没穿过这种颜色的衣服了,现在重温这种感觉,还真是……无法言说。 不过小孩就该有小孩的样子,而且,他再次抽了抽嘴角,他的衣柜里好像都是颜色鲜艳的衣服,上辈子怎么就没觉得这么可笑过? 叹了口气,站起来往外走去,看看天色,该是去给惠额娘请安的时候了。 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孩子,其实还是挺舒服的,起码不用跑来跑去给这个请安给那个见礼,上辈子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眼睛不看路腿自己就跟有意识似的往走了千百遍的地方走去,脑子天马行空的想着,面上就呆呆的。 胤禛刚出门就看到一个奶娃娃一摇一晃的往前晃悠,胖乎乎的小脸呆呆的,不时的傻笑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好笑,忍不住就跟了上去。 四海一看四阿哥就想行礼,被胤禛挥手阻止了,于是只能嘴角抽搐的看着自家主子被人看笑话。 说来奇怪,昨晚开始八阿哥就开始神神叨叨的,害得他还以为自家主子魔怔了,可早上又好好的,没想到现在又开始这样了,还正好被四阿哥看到,四海觉得自己好悲摧。 胤禛跟着走了一路,眼看着都要转弯分道扬镳了,这小人居然还不知道有人跟着,实在忍不住走快两步赶到旁边拍了一下小人的肩膀:“八弟!” “啊!”胤禩正神游呢,肩膀被拍了一下吓得三魂七魄掉了一半,一声尖叫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叫了一半被卡在了嗓子眼。 他看着来人脑子一片空白。 他想象过无数个跟老四见面的情形,唯独没想到这种。 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老四,老四从小就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本来挺可爱的小脸总是绷得紧紧的,看着就让人不爽的很,总有种自己欠他银子的感觉。 不过也就因为这样,所以更让人有种打破他这种平静的欲望。 脑子里还在瞎转悠,手爪子已经自动自发的摸到了胤禛肉肉的小脸上,用力一扯,还没看清楚对方的表情,自己就先呲牙笑了,露出一口细细的糯米牙。 胤禛一下懵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喊了小八一声,这脸蛋就遭了殃,小孩子下力没个分寸,胤禛眼圈一下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说他也才五岁,而且因为养在佟贵妃名下,根本没人会来揪他脸蛋,就是额娘,也就摸摸他的小脸。 四海一看自家主子手爪子搁的位置,差点撅过去,跟着胤禛的安禄更是傻眼,他跟了四阿哥也有了快三年了,还从没见过有人在自家主子脸上动手的,两个小太监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 “四爷……”四海可怜巴巴的瞅瞅胤禛再看看胤禩,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胤禩被这一声四爷叫回了魂,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些什么好事,于是刚刚调整好的心情再次悲摧了,揪谁也不能揪老四啊,老四这个小心眼的,肯定会记仇一辈子的。 “嘿嘿,四哥……”胤禩赶紧放下自己的爪子嘿嘿傻笑希望能蒙混过关。 胤禛看着胤禩心虚的把小手背在身后,眼珠子上看下看左瞄右瞄就是不敢看他,右手抚上自己的脸,心情很微妙。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长辈自不必说,下人更是连正眼看他都不敢,至于那些兄弟们,能礼貌的说上两句就不错,更不要说这样没有隔阂的玩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冲击着他,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胤禩见胤禛光看着他就是不吭声,还以为他生气了,心中大喊不妙,昨晚还想着不跟老四作对来着,今天就把他给得罪了,不行,得赶紧想办法补救一下,于是:“四哥,疼不?要不我给你嘘嘘?” 说着踮起脚尖撅着小嘴就用力的往胤禛红通通的小脸蛋上用力吹气,两只手还死命的捞着他的脖子往下拉。 没办法,虽然胤禛才五岁,可他也才三岁不到,两岁半的差距让他们的身高几乎差了一头,这悲摧的身高,八爷内牛。 大冬天的吹在脸上其实还挺冷的,吹的耳朵更是又冷又痒,胤禛扒拉下胤禩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干干的开口:“没事!” 于是胤禩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看老四走的方向就知道是去给佟贵妃请安的,这过年后老四就要开始学习了,不由有些同情老四,可是想到自己还要再遭一回罪,八爷想挠墙。 “四哥,回头我给你讲故事,听了故事就不疼了。”扬起可爱的小脸下承诺,小手又爬上了胤禛的小脸给揉了揉。 胤禛听了胤禩天真的话紧绷的小脸一下柔和了起来,再次拍了拍他脑瓜:“好,四哥等你讲故事!快去给惠额娘请安吧。” “嗯,好!四哥再见!”扭头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还有,四哥不要随便拍人家的头,会长不大的!” 胤禛失笑,还真是个孩子,却压根忘了自己也才堪堪五岁。 四海安禄一看这情形赶紧跟着各自的主子走了,这事儿,还是当作不知道的好,不过看来四(八)阿哥人也挺不错嘛。 第3章 四爷也是有脾气的 胤禩等离开了胤禛的视线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做,更没想到老四的反应居然这么叫人意外,以老四的性格来说,得罪了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会被他记恨一辈子的。 可是这样呆呆的胤禛倒让他生出几分不忍来。 说起来老四也不过比自己大了两岁多不到三岁,却生生的比自己稳重了几分,真不知道佟额娘是怎么教的。 想到再有个四五年佟贵妃就要没了,而老四又不得亲额娘德妃的宠,也不知道到时候老四会怎样。 真不知道上辈子老四是怎么熬过去的。 相比之下,虽然自己说是养在惠妃膝下,虽不是特别宠爱却也没有薄待他,毕竟惠妃有自己的孩子,且自己的亲额娘虽说是不得宠,对自己确是掏心掏肺的打从心眼里疼爱。 这样比较起来,倒是自己比老四幸运的多了。 帝王的宠爱从来都是分成无数份的,他要把自己的爱给百姓给臣子给皇太后给后宫的嫔妃,剩下的才会给自己这些皇子,而仅剩下的那些大部分又给了太子。 像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这些算是地位比较高的皇子都不过是偶尔的青眼有加,更不要说自己和老七这样出身不好的,几乎就是被无视了,想上辈子,如果不是老九老十也到了读学的年龄自己被顺带想起了还没读学,估计一辈子就这么被忽视过去了吧? 这辈子,胤禩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大大的凤眼微眯了一下,希望这辈子能被从头忽视到尾,至于老四…… 想起老四,胤禩忍不住心里犯苦,他从没想到,认真想了想两个人的生平,居然对老四产生了一丝怜惜。 还说要给人讲故事呢,讲什么都还不知道呢。这样没口子的承诺在这皇宫最是要不得,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落了人口实。好在自己才三岁,老四也不过是个五岁多点不到六岁的娃娃。 四哥,好四哥,只盼望这辈子看在我逗你开心的份上能让八弟我平安过完这辈子。 “主子,到了。” 胤禩缓缓的吐出口中的浊气,能再见到额娘让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曾有言说近乡情怯,可他这三百年后再次见自己的生身之母,却也让他心情激荡不能自已。 脸上露出小孩子惯有的天真笑靥,眼底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实,小脸蛋红扑扑的,脚步也不由得快了些,圆圆的小身子就跟个肉团子似的一路滚了进去。 今日良贵人正陪着惠妃一处说话,她两人现在一个院子,倒是经常在一起,卫氏因为身份原因份位一直上不去,不过有了胤禩倒也封了个贵人,说起来倒是沾了儿子的光,这皇宫里,母凭子贵可不只是说说。 “胤禩给惠母妃请安。” 三岁的小人刚到大腿高度,加上冬天衣服厚,这一本正经的行起礼来便有几分勉强,手脚都舒展不开来,看着就跟个不倒翁似的,看着人特别可喜。 惠妃忍不住掩嘴轻笑: “罢了,还不赶快起来给你额娘请安。” 胤禩死命按下心中的激动,规规矩矩的给良贵人行礼,良贵人心中着实欢喜,只是看着乖巧的儿子微笑,话却是不敢多说的。 “行了,你这猴子什么时候也安分了?来,到额娘身边来。” 惠妃挥手让小太监送来一个绣墩,自己弯腰把胤禩抱了上去,伸手掐了掐他水嫩水嫩的小脸蛋,八爷小脸忍不住就红了起来,逗得惠妃又是一阵好笑,良贵人看着儿子害羞也忍不住跟着轻笑了起来。 胤禩撅撅小嘴,眉毛眼睛鼻子都皱成了一团,小脖子努力往后仰:“儿子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一句话惹得两个女人又笑了起来,惠妃更是戳着他的小脸蛋把玩不已。 八爷无奈了,作为一个相当于活了三四百岁的老人,被女人这样调戏他表示鸭梨很大,虽然这个女人是自己的长辈。 “好,咱们小八长大了,是个小大人了!乖,这是厨房新作的桂花糕,小八来尝尝?” 八爷想掀桌,安慰人好歹也要有点诚意吧?你这口气傻子都知道是骗小孩的。 面上却乖巧的爬下绣墩行礼: “谢惠母妃。” “行了,这么点儿的小孩子哪来这么多礼,知道你想你额娘,跟你额娘回去多说会子话吧!” 惠妃笑骂,这小八越发的讨人欢喜了。她是个宽和的性子,再说良贵人一向安分守己谨守本分,天天盼着的就是小八行礼的时候,她也是个做人母亲的,对她这点子心思哪有不明白的?也就懒得做这个恶人了。左右小八这孩子也是养在自己名下的。 胤禩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礼不可废!” 小小的包子脸偏偏奶声奶气的说着这么正儿八经的话,这下可是连边上的宫女也忍不住了,虽然不敢笑出声来,但看那肩头耸动的样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为了以后额娘能好过一点,胤禩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的作为有什么不妥之处。自己现在年纪太小,只能依靠惠妃的保护。只是对惠妃难免就有了一丝歉疚。 惠妃笑得喘不过气来,无力的挥手让他们娘俩赶紧走:“行了行了,再不走你惠母妃要找太医了。” 乖巧的行礼退出,刚出屋门胤禩的眼圈就红了。 刚才在屋里他是强忍着,现在却是忍不住了,良贵人心疼的看着儿子,却不敢做出什么动作来,这皇宫里,里里外外到处是人,她自己不要紧,却不能害的胤禩给人落下把柄。 母子两个一前一后进了屋,刚进屋胤禩就团身扑到了良贵人怀里,小脑袋直往她怀里钻。 良贵人被他撞的一个趔趄,赶紧的一把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就怕他有了什么闪失,这眼圈也忍不住红了。 胤禩自小懂事,很少有这样感情外露的时候,今天也不知怎了,竟至于这么失态。她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作为深宫一个无势力的女子她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了?”卫氏柔声问道。 “没事儿,”胤禩用力吸了吸鼻子,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糯糯的童音带着点鼻音,“儿子就是想额娘了。” “傻孩子。”良贵人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把人抱到榻上母子两个一起坐着。 胤禩紧紧的搂着卫氏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放开,卫氏无奈只得由他。 “额娘,我今天碰到四哥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乖乖的跟额娘道别,胤禩盯着红色的宫墙攥紧了小拳头。 这一世,一定要保护好了额娘,不受一点苦。 胤禩回到阿哥所直接进了胤禛的院子,因着两个院子就是对过,只留下四海一个其他都挥退了,胤禛早已在屋里等着了。 胤禛心里其实是有着怨气的。 除了太子跟他交谈比较多外其他兄弟几乎没人理他,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宫里的孩子都是早熟又敏感的,所以他也不期待什么。 只是今早与小八的偶遇却让他心底有了几分雀跃的期待,倒不是期待他的故事,毕竟三岁的孩子能讲出什么故事来想也知道。毕竟是还不足六岁的孩子,对玩伴的渴望和兄弟的亲近并不会因为身份的不同而消失,只是环境不允只得把心思藏起来。 于是他今天给佟贵妃请安之后特意说明了的,佟贵妃还让他带着小八一起来景仁宫玩耍,临回来时还给他塞了一包糕点让他带给胤禩吃。 结果胤禛从太阳挂在半空等到该吃中饭,胤禩一直没来,这满满的期待渐渐的消失了,本来还有点愤怒又想到小八比自己还小两岁,三岁的小孩知道什么,也只是说说而已。 就开始练字,只是心浮气躁怎么都静不下心来,于是就把笔扔到一边,捡起本书来看,刚翻了两页胤禩就一溜烟的滚了进来。 沉郁的心情一下子就散开了,只是还是不肯搭理胤禩,谁让他让自己等这么久来着?四爷也是有脾气的。 胤禩一看胤禛装模作样的看书却半天不翻页就知道这娃又别扭了,话说老四从小就这么别扭,还别扭了一辈子,就不觉得累吗?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今天这事确实是自己理亏。 明知道对方还是小孩子却还让他等了这么久,还能生气说明老四已经很给面子了。 扬着一张春光明媚的笑脸颠颠的跑到胤禛身后,攥起小拳头开始给他揉肩膀,在他将将碰到对方肩膀的时候,就眼尖的看见胤禛的耳朵尖开始泛红,板的直直的小身子一瞬间就僵硬了,忍不住心里暗笑,这个四哥还是挺好玩的嘛,嘴巴里却开始道歉:“四哥对不住,我见到额娘多跟额娘说了会子话,这才来迟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讲故事就讲故事,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软软糯糯的童音和着奶香味侵袭着胤禛的耳朵和鼻子,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紧绷的小脸也不再那么严肃:“下次可不能这么着了,记得提前说。” 转过身伸手捏了捏胤禩胖乎乎的小脸,软软的肉肉的,光滑水嫩,跟剥了壳的白煮蛋差不多,忍不住就多捏了几下,直到胤禩小脸被蹂躏的通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才尴尬的收回了手,心里却下定了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多捏捏。 他可没忘早上小八扯自己脸的时候笑的开怀的样子,这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下。 胤禩内心忍不住泪流,他就知道老四不报复回来不行,这不,果然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过,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我忍!八爷咬牙! 第4章 四爷终于裂了 “在你额娘那里用过饭了吗?” 胤禛装作不经意的问,手下整理着被自己刚才发脾气弄得乱七八糟的纸张书笔。 “没呢,”胤禩笑的眉眼弯弯,“这不想着还没给四哥讲故事呢就来了,四个可是怕我在你这里吃多了?” 胤禛听了他这带着调笑的话倒没不好意思,毕竟才不到六岁,虽然聪明早熟,又岂是胤禩这三百年的老鬼的对手,还真以为八弟是想着自己呢。 再次摸摸胤禩的抓鬏,缓缓开口,面上却还是一脸严肃:“那就不用回去了,跟我一起用膳吧。” 其余却是不肯再多说了。 从来没有私下和哪个兄弟一起吃饭过,这能主动邀请已经是极限了,要是胤禩拒绝这孩子可就真的拉不下脸来说不定再也不来往了。 也幸亏胤禩内里不是个小孩,否则还真被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吓的不敢来了:“行,四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么?我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胤禛无奈的让小太监把自己带回来的桂花糕拿出来,胤禩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从上辈子开始他最喜欢的就是桂花糕,一开始是因为条件不允许所以只能逢年过节尝一下,后来等长大了却对幼时的向往留恋不已,倒也不是说桂花糕味道有多好。 “四哥,给我的?”胤禩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桂花糕,口水差点就流出来了,天知道他已经三百年没尝过这个味道了。 胤禛看他双眼发亮的馋样嘴角不禁弯了弯,果然是小孩子呢,就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又甜又腻的,真不明白为什么八弟会喜欢这个? “嗯,佟额娘让我拿给你的,佟额娘让你没事的话跟我去景仁宫玩。” 胤禩听了这话扭转头看着胤禛,眼睛里复杂难辨,佟贵妃不知是何意,是想给胤禛拉一个助力呢还是单纯的想给胤禛找个伴让他不再那么孤单?转念又想,上辈子跟佟贵妃并不熟而对方又早逝,看胤禛的情形也不是被轻待的样子,想这么多干嘛呢? 三百年时间看多了的后果就是,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即使胤禛现在只是个还在启蒙的孩子,他也不过是因为抱着靠着大树好乘凉给自己谋福利的想法。难道除了十三老四身边就没一个肯真心待他的人? 想到这里又为自己唾弃不已,倒是对自己接近胤禛心下略略有了歉疚,心底对胤禛的亲近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真诚。 脑子里想了那么多,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那晦暗难言的眼神,让胤禛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想到对方跟自己相似的身世,心底不禁一酸,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这心底对胤禩也就又多了几分亲近。 “是那个经常坐在皇阿玛身边的漂亮额娘么?” “嗯。”胤禛不想多说,只是把他面前的桂花糕碟子拿走,引得胤禩一阵噘嘴,午膳来了。 康熙还是比较节省的,简单的午膳过后胤禩开始缠着胤禛一定要给他讲故事。 胤禛一开始只是想有个人能和他一起说话一起玩而已,没想到这个八弟却当了真,不讲故事就不让他午休,他看着像条蛇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胤禩非常无奈。 “行,故事讲完就睡觉!”作为皇帝预备役,胤禛从小就养成了非常好的生活习惯。 胤禩喜滋滋的拉着胤禛两个人一起躺到床上,眼底的狡黠怎么藏都藏不住,胤禛看到也只能装没看到,对一个三岁的不懂的隐藏心事的孩子还真是无奈啊,胤禛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鬓角,非常头疼。 “我给你说啊,这个故事很好玩的,你一定要耐心认真的听啊,你要是不认真听我就哭给你看,让人家以为你欺负我!” 胤禩撑起身子眼睛盯着胤禛的很认真的警告,大大的丹凤眼一眨不眨,胤禛点头。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故意停顿了一下,胤禛正认真的听着,那表情严肃的很让八爷有挠一爪子的欲望,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有一天,小和尚让老和尚讲故事,” 再次停顿,胤禛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我就不信你忍得住,“老和尚说,‘从前有座皇宫,皇宫里有一个四皇子有一个八皇子,’” 胤禛听到这里小脸再也绷不住了,有龟裂的趋势,胤禩心底张狂的笑,嘴巴却还在认真的讲:“有一天,八皇子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再次听到‘从前有座山’时胤禛的小脸终于完全裂了,他僵着表情看着胤禩,胤禩就笑眯眯的回看他,过了良久:“然后是四皇子八皇子?然后再老和尚小和尚?”胤禛的声音有点发颤,可以看出是忍了很久。 “是啊,四哥你真聪明,你怎么知道的?”胤禩崇拜的看着胤禛,胤禛心中抓狂的要死,偏偏对着一张可爱的小脸什么都说不出。 他只能僵硬的扭转头,不去看那张看起来可怜无辜天真无邪的脸。 “四哥四哥,这个故事很好玩吧?还能一直讲噢,四哥四哥我继续给你讲吧。” 胤禩兴奋的全身发抖,他从来没见胤禛这么这么的可爱,那嫩嫩的包子脸上搭配那不知道是笑还是哭还是难过的扭曲的笑脸,让人好像咬一口。 “不用了,睡觉!”胤禛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呲出五个字,左手捞着胤禩的小脖子用力一按,胤禩就不由自主的趴到了他的怀里。 他把他的头死死的按到自己怀里无视他拼命的挣扎,就是不想让他看到他发红的脸。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耍,还是比自己还小两岁的才三岁的一个小孩子。 他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胤禩心里恼火死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老四这么不经逗,他这是想闷死自己好报仇雪恨吧?是吧是吧是吧? 这个小心眼的,怎么这么爱记仇? 三岁的小身子经不起折腾,被胤禛死死的困在怀里挣扎了一会儿就困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他就睡的昏天暗地。 等胤禩睡着了胤禛睁开了眼,看着小孩小脑袋埋在自己的劲窝里睡的一脸香甜,却怎么都睡不着。 没人跟他玩,没人跟他撒娇,也没人会逗他开心。 新奇的经历让他有种恍如梦中的感觉,旁边的小孩睡梦中忽然砸吧着小嘴,不知道梦到什么,小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 伸出手指戳戳傻笑的脸,小孩脑袋不自觉的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不知看了多久,他终于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抱着小孩的胳膊紧了紧,下巴搁在小孩头顶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安禄蹑手蹑脚的进来,看到两个小主子睡的一脸香甜,把被子给他们好好的压了压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四爷从来没有过玩伴,有时看着四爷孤单的样子他都心疼,可他不过是个奴才。 还好,看样子四爷根本不怕八爷紧绷的小脸,只希望四爷以后也能多笑笑才好,才五岁的孩子啊。 第5章 皇阿玛驾到 西暖阁。 康熙歪在榻上眯着眼睛,右手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小几,静静的听李德全禀告。 “你是说,老八欺负了老四给老四讲故事做赔礼?” “也不算作欺负吧?八阿哥当时吓了一跳,呆看四阿哥好久呢。”李德全斟酌了一下。 “讲的什么老和尚小和尚的故事?” “是啊,听八阿哥那意思,这故事讲来讲去一直就是两个人可以一直讲下去。”想到这个故事李德全倒有点想笑。 “小孩子,不用管他们。年后老四就要去上书房了吧?” “是,四阿哥年后开始去上书房读学。” “行了,下去吧。”康熙摆了摆手,李德全弯腰退下。 刚听到说老八的时候康熙还真没反应过来,脑海里回想了半天才想到是那个在梅林碰到的洗衣女的孩子,而这个八儿子,除了取了个名字外,几乎就没有任何印象。 一方面固然是忙的没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刻意的不去想起,如果不是今天李德全偶然提起,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个排行第八的儿子。 被提起了老八,这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想其他几个,似乎唯有老二胤祉的成长他是全程参与的,其他几个孩子,除了逢年过节或者偶尔在后宫遇到,真正陪伴的时间并不多。 这么说来自己还真不是个好阿玛。叹了口气:“李德全,今晚宣良贵人侍寝。” “嗻。” 胤禩睡醒发现胤禛已经不在床上了,走出内室,胤禛正在练字。 小小的身子绷的直直的,一脸专注,尽管是冬天,鼻尖却沁出了汗滴。 也许就是这份认真这份专注这份耐心,所以笑到最后的才是老四。 “四哥,你年后就要去上书房了?”胤禩撑着小胳膊硬爬在桌子上,瞪着胤禛写的几个字颇不甘心。 胤禛五岁的字比自己这个三百岁的老鬼写的还好,这还叫不叫人活了?想当年就因为字丑被骂,这辈子绝对不要这么杯具了。 练字,从抓紧四哥的衣襟开始!!八爷握拳下决心。 胤禛专心写字不理他,等一张大字写完,才放好笔转过桌子把胤禩拉下来,这小家伙踮着脚尖这么久也不觉得累。 “小八开始认字了没?”随手拿起碟子里的一块点心塞到胤禩的嘴巴里,不顾他的挣扎硬把他抱起来放到椅子上。 胤禛也就比他大了那么一点点,再加上胤禩的挣扎,就这么一下,刚擦掉的汗就又下来了。 “刚学了千字文,认得不多。” 胤禩乖乖回答,看着胤禛汗也没擦就坐到椅子上还有加重的呼吸,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不过这点小小的愧疚在胤禛提到认字就像掀桌,八爷好歹曾经也号称风雅无双八贤王,现在被一个小孩问认几个字,这种憋屈的感觉你懂吗你懂吗?更更憋屈的是,八爷还不能说认识。 八爷内牛,这是什么人生啊! “那你以后来我这里我教你好了!” 胤禛说着话的时候稍稍扭头,就是不面对胤禩,偏偏让他看到了自己微微发红的耳朵。 胤禩微笑,这个四哥,真的认同了还真是个不错的哥哥啊。这样似乎也不错。 “那我以后经常来找四哥玩!”乖乖点头,亮晶晶的大眼盯着胤禛的小脸上泛起红晕。 “是认字,不是玩!”胤禛绷着小脸强调。 “恩,是认字,不是玩!”胤禩笑眯眯的点头认同。 然后接下来几天,胤禛终于明白心力交瘁是啥意思了。 要说这八弟其实挺聪明的,但是就是问题多的叫人受不了,可是看看那可爱的小脸蛋又不忍心拒绝或者骂他,胤禛感觉自己一下子长大好多,不知道自己三岁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多问题。 胤禛请安回来就看到小八已经在自己屋子里看书了,仔细看看,居然是《资治通鉴》,顿时感觉心里有些无力。 这个八弟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认识的字也才几百个,偏偏每次都装模作样的捧着一些自己看着都不是很懂需要请教别人的书看,偏偏看他那小脸还看的很认真,看到入迷的时候还情不自禁的笑出来。 “八弟,看懂了么?”胤禛凑到胤禩跟前。 胤禩抬头看胤禛,当然能看得懂,可是不能说。这不能说的秘密窝在心底实在难受,可还不得不继续难受下去,这叫神马人生啊? 八爷再次内牛。 “分开看我认识它们,到一起就是他认识我了!”八爷淡定的对着自家四哥可爱的笑。 胤禛一愣,什么意思? “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 胤禩正看到孔子正史‘孔子居陈三岁,会晋楚争疆,更伐陈,及吴侵陈,陈常被寇。孔子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进取不忘其初。”於是孔子去陈。’这一段,眼见胤禛开始较真了,不由挠头:“你看这个字‘疆’,分开就是‘弓’‘土’‘一’‘田’,好几个呢,我都认识,可他们站一起变一个就他认识我了。” 八爷无奈啊,欺骗一个小孩他的心里还是挺罪恶的。 胤禛目瞪口呆,合着小八根本就不认识字,只是在拆字玩:“小八你……” “噗……哈哈……”康熙在外面站了好久,几乎是胤禛前脚回来他后脚就到了,把他们的话全听下来实在忍不住了。 这个小八……实在是……让人不知掉说什么好啊。 大步走进去,两个孩子还是一脸惊吓,安禄和四海赶紧行跪礼,张嘴就要喊被康熙挥手制止了。 胤禛胤禩这才反应过来,口中喊着皇阿玛就要行礼被康熙再次制止了。 康熙打量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胤禛规规矩矩的站着,头微微垂着,胤禩低着头情不自禁的往胤禛身后缩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赶紧学胤禛站直了。 这一刻,八爷的心情是复杂的。 对这个阿玛,他爱不起来,但也没资格恨。 毕竟是他给了他生命,尽管上辈子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从未生下来过,可是现在,对着上辈子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说自己“辛者库贱妇出”之人,却也实在亲近不起来。 他想过无数次见康熙的情形,唯独没想过是现在这个样子。与上辈子最大的对手,与给了他生命却从没在乎过他的父亲,三个人共处一室。 无法可想,只能逃避。 康熙看着畏缩的小八,不能想象他和刚才逗人发笑的孩子是同一人。几乎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这时不由得仔细的打量。 小八和他的生母长得非常像,母子两个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小八低垂着脑袋,但刚才的一瞥仍然看清了,是和他母亲一样的凤眼。 自小八出生以来,似乎从来没见过他,只在席筵的时候能有机会,可他却也从来没有去看过这个孩子,难怪这孩子见了自己有点畏缩,他是不是该庆幸至少这孩子还知道自己是他的阿玛? 第6章 忆往昔 胤禛自是发现了小八的躲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仍然抓住了他的小手,胤禩在手被抓住以后心情就平静了下来,不由得对胤禛多了几分感激。 康熙看着小兄弟俩的小动作,不由自主的笑了笑,这让他想起来和二哥福全小时候,那时候二哥也是这样偷偷的安慰自己。 伸手摸了摸小哥俩,看着小八跟炸毛的猫似的小身子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就连胤禛也稍稍僵直了一下,心底不由微叹,他对这些孩子是不是太过忽视了些? 胤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自打有记忆来皇阿玛从没有这么亲近过他,每次见面都是问他学了什么,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亲昵的摸他的头。 胤禩心底更加复杂,两辈子加起来这是皇阿玛第一次对他这么温和,记得上辈子,就连他的夸奖也是难得的奢侈。 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幸好跟着四哥? 他很明白,如果没有胤禛,不要说这么亲昵的摸他的头,皇阿玛连他到了读学的年龄都不会知道。 不由自主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恨,有些事情,不是区区三百年就可以抹平的,尤其是两辈子的对比之下。 坐下来,小哥俩身子挺得直直的都站在他左手边,两张不一样的小脸偏偏一样的严肃,目不斜视,看起来特别逗人,康熙挥手让小太监搬了两个绣墩,看着两个小孩子爬了上去。 胤禛还好,轻轻一跳就坐了上去,胤禩就不行了,小脸憋的通红吭哧半天才爬上去,逗得边上的小太监都忍不住想笑。 康熙见此脸色更加温和。之前的怀疑消散了七七八八,才三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胤禩,你在老四这边做什么?”康熙端起手边的一杯茶,温和的问胤禩。 胤禛身子一下子绷紧了,刚刚被摸头带来的一丝暖和瞬间被冻结,胤禩乖巧的答话,似乎没看到胤禛的紧张:“回皇阿玛,四哥在教我认字。” “噢,”康熙眉毛一挑,喝了口茶,“都学了什么?” “四哥教了我《三字经》。” 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又清脆悦耳,康熙忍不住就多问了点:“学到哪儿了?给阿玛背一段。” 真的关心的话问我吃的好不好穿的暖和不暖和啊,我才三岁你问的哪门子的学业啊喂,心里不屑但面上还是不能显露,偷偷看了眼胤禛,他早已放松了下来,小脸也没刚才绷的那么紧,八爷心底不由哀叹,阿玛我明明不是你喜欢的孩子应该是你恨不得看不到的孩子你这么揪着我不放到底是为哪般啊为哪般?明明身边有个你比较喜欢的老四的说。 多么的希望能够祸水东引啊,最好引火烧到老四身上啊。八爷邪恶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胤禩小手背到背后摇头晃脑的背着,抑扬顿挫的就跟唱歌似的,加上软软糯糯的童音,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康熙听着听着眼睛忍不住迷离了起来,想当年自己也是这样,为了得到皇阿玛的夸奖,努力的学习,幸亏那时候还有皇祖母教导自己,否则……轻微摇头,不愿去想那可能性。 等他回神,才发现胤禩早已不背了,亮晶晶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不由得笑了:“很好,小八学的好,胤禛也教的好。李德全,记得,赏两位阿哥笔墨十套,行了,今儿个就到这儿吧。小八以后跟你四哥好好学,胤禛记得好好教你八弟。” “是。”小哥俩赶紧滑下绣墩,康熙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康熙走远的背影,小哥俩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皇阿玛来这一出是何用意,不过反正人走了。两个小人不由自主的大大的松了口气,相互看了看,都发现对方一脸放松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然后继续看书玩闹。小孩子的世界总是简单的。作为三百年的老鬼,八爷也想放下曾经的包袱,好好的放松一下。 康熙本来是想好好逗逗两个儿子,没想到被勾起了对过去的回忆,心下不由烦乱,也没了继续考验的心思,顺路走着,就走到了梅园。 这几天没下雪,梅园的梅花已经开了,红得白的黄的粉的,开的满满一园。 因着刚才由老八引起的震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在这里见到卫氏的第一面。 记得当时也是冬天自己正因为河南地震而头疼,就想到梅园散心,谁知居然就见到一个梅的精灵。 当时也是梅花盛放的时候,雪铺了厚厚一层,莹白的雪压在树枝上衬着怒放的梅,仿佛生命的肆意怒放,让人感受那勃勃的生机。 万梅丛中,一个穿着下级宫女服的小宫女像只冬天的蝴蝶,在梅林里钻来钻去,本以为她是哪个宫里来攀着梅花的,谁知道她看来看去嗅来嗅去就是一朵都不肯折下,脆生生的笑声直灌人耳。 他迷醉的看着她在梅林里飞舞,等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惊鸿一瞥,却深深的刻在了心底,回去之后他发疯一样让人四处寻找,谁知却再也没有找到她的丝毫消息。 直到自己突发奇想自己设计了一个图样,要求最好的绣女来做的时候,才发现,她就是梅林里的那个精灵。 当天晚上他就召了她侍寝,却看到她一脸惊恐,没有欣喜没有受宠若惊,仿佛他的临幸是灾难一般。 后来再也没有召过,他对一个对自己没有心的女人没兴趣,直到传来消息说她生了老八,才想起这么回事。 然后他给老八取名胤禩。 再然后,他封了她贵人。把她放到了惠妃那里。顺便把老八也送到了惠妃名下。 直到今天,见到老八,再次想起。 第7章 除夕宴风波 日子就在胤禛和胤禩授学逗闷子中一溜的过去了,眼瞅着除夕到了。 因着年岁还小,两个小人倒是不用去参加晚宴,和着各位贵人阿哥们一起给康熙行了辞岁礼后又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行辞岁礼,然后就一众的宫眷们坐了下来。 康熙还要在前头和大臣们乐和一阵,所以这参加皇家宴席的也就是宫里的女人和阿哥们,九阿哥胤禟都才刚出生,也不敢让他出来见风,所以胤禩就成了席中最小的一个。 贵人们坐一边小阿哥们单独坐一边,胤禩平时和胤禛就形影不离,这个时候自然坐在了一块。 大阿哥瞅见小八和老四坐在了一起,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太子看看坐一起的两个小的再看看一下变得阴沉的老大,脸上的神色越发柔和。 三阿哥倒是一本正经的装作没看到他们之间的汹涌暗流,胤禛是一门心思的看着第一次单独参加宴会的八弟怕他出丑,五阿哥养在太后膝下倒是避免了这些纷争,六阿哥自幼身子弱,现在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七阿哥是瞪着一双圆丢丢的大眼四处打量,掩不住眼底的好奇。 胤禩敛眉垂眼小口抿着手边的茶,不由自主的向胤禛靠近了些,胤禛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从底下伸手捏了捏他的小手,感受到老四的安慰,胤禩扭脸送了个笑脸,就见老四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说起来,也是自己考虑不周,居然就这么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老四坐在一起,想必之后面对的就是大哥的为难了吧?看太子二哥的神色,是很高兴自己和老四亲近吧?只是,二哥你大概也没想到,最后得到那个位置的会是老四吧?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真就不信大阿哥能怎么着自己。 这偌大的皇宫,虽然说藏污纳垢不少,可也是没什么秘密的,只是,自己还是太小了啊!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一声高喊,宴席上糟糟切切的私语一下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了入口。 一道亮黄色的身影由远及近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他没看两边翘首而望的佳人们,直直的走到中间那两个世界最尊贵的女人面前,单膝跪下:“玄烨给皇祖母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一代大帝刚跪下就被笑得合不拢嘴的老太太颤巍巍摆手制止了。皇太后也是一脸笑意,连连的让他赶紧起来。 于是这安也就顺势的请完了,都是一家人,哄老人家开心点倒也不用太介意。 接下来皇帝坐到太皇太后的左下手,接受后宫贵人们的祝词,在轮到阿哥们的时候,一眼看到了怯生生紧紧跟在老四身后的老八。 不知为什么,老八特别黏糊老四,难道因为老四是他第一个接触的孩子?可他第一个接触的应该是老大吧?难道是因为年龄差距太大?唔,孩子的世界还真是难以明白。轻微摇头把脑子里诡异的想法甩掉。 “胤禩,过来!” 在阿哥们行完礼准备退回原位的时候,康熙突然开口,本来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冷了。 胤禩微微的瑟缩了一下,他求救的看着胤禛,只见胤禛的小脸苍白得很,却紧紧的抿着小嘴一字不吭,其他阿哥们神色各异,显然大家都没想到皇阿玛怎么突然对这个无视了三年的小八突然产生了兴趣。 良贵人在康熙那一声之后差点失态的叫喊出声,还是惠妃拉了她一把才忍住,却用手帕死死的捂住了嘴巴,漂亮的风眼盈满了泪水,紧张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子。 八爷怒啊,上辈子明明没有这么一出的,难道就因为这次靠上了老四这棵大树老天就这么恶整他么?可偏偏又无可奈何。 低眉顺眼乖乖巧巧的走到皇帝跟前,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皇阿玛’,小脸上已经一片通红。 康熙看着他小脸上又红了起来,忍不住捏了捏嫩脸蛋,胤禩把小脑袋垂的更低了,康熙一把拉起他的小手,对着太皇太后笑道:“皇祖母,看这小八,是不是跟个小格格似的?” 太皇太后自康熙眼睛盯着小八开始就留了心,她自然知道小八的事。 虽然平时没有特别注意过,怎么也是她嫡亲的重孙。倒是那个卫氏有点意思,本来还害怕皇帝跟他父亲似的沉迷女色,也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自那一晚就再也没有召过卫氏直到前几天,小八和小四走到一起。倒是卫氏一直本本分分的,有了孩子就心心念念着孩子,虽然没有养在自己这里,亏着惠妃倒也没有跟自己的孩子生分了。 “倒也是,这孩子是随了他额娘了吧?”太皇太后也拉过胤禩,仔细的看,没认真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是,这孩子几乎是卫氏的翻版,虽然还小小的,不过长大后跟他额娘比也不会差到哪里,只是,这男孩子偏偏长个女相,怎么都说不上是吉利。眉头不由轻微的皱了下。 胤禩正好抬头看这位自己上辈子没机会亲近的老祖宗,在飘荡的最后的那几十年里,关于这位祖奶奶的说法不少,没有一个是贬低的,也是自那才了解到,原来自己的祖奶奶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沉着大气忍辱负重,最终一语定乾坤,这样的气度就连多少男子都没有。只是刚刚闪过的不喜是什么意思?回想刚才的动作,似乎没有出格的。 “小八看什么哪?”太皇太后笑得一脸慈祥,问的也温和,但胤禩就有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乌库妈妈很像观音娘娘。” 这话说的太皇太后也一愣,随即就是失笑,这小孩子怎么这么逗人可亲呢?猛的就想起了那个小八给小四讲的老和尚与小和尚的故事,这个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到这一出的。 不过乌库妈妈,这么多的重孙里,还真没人叫过她乌库妈妈呢。 紧得她一下起了逗弄的心思: “小八平时都做什么呢?” “吃饭,睡觉,找四哥!”胤禩认真的扳着小指头数,一字一句的说,那小神态,逗乐了一圈子的人,良贵人看着大大的松了口气,一股骄傲在心底慢慢的滋生,倒是胤禛听到胤禩的话不由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这小八还真是实在。 皇帝这时也顾不上尊老了,接过话头就问: “找你四哥做什么呀?” 胤禩心底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做什么您老不都知道吗?已经问过一次了再问您也好意思,合着看我小好欺负是吧?面上却是一副乖巧的样子:“四哥给我吃好吃的点心,还有珠子,还教我认字!” 说着还从荷包里把胤禛给他玩的珠子费力的掏出来显摆,一脸兴奋的往太皇太后手里塞,却又怯怯的偷眼看了康熙一眼:“我就带了两个,乌库妈妈一个,皇祖母一个,皇阿玛,下次我再给你带!” 一番童言稚语引得一干女人吃吃的笑了起来。 胤禩却是一阵心疼,他早就看出了小八的不自在,小八在自己面前可比这活泼多了,现在却不得不硬忍着。 两个老太太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苏麻赶紧的站起来给太皇太后轻轻的捶背,却也忍不下嘴角的笑意。 总算笑声停止了,小八的脸已经红的赛过红布了,不知所措的站着,小脸上泫然欲泣,显然再逗就要哭出来了,倒让周围看笑话的人一阵不忍。 太皇太后边咳嗽边笑边吩咐皇帝把小四叫来。 “胤禛,你过来!” 太皇太后对胤禛还是比较熟悉的,胤禛绷着小脸过来刚准备行礼就被康熙阻止了:“行了,这大过节的,不用那么麻烦了!” 胤禩见胤禛过来一下轻松了不少,赶紧伸手去拉他手,胤禛犹豫了一下,回握住了他的小手。 小哥俩这点子互动引得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一阵微笑,这边的祖孙同乐却让底下的贵人阿哥们,除了太子良贵人都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胤禩不看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景,也亏得自己还小,还可以借不懂事躲一下。 八爷其实很想仰天长啸,爷都不打算争了还把爷推风口浪尖是神马意思啊神马意思?看不得爷一点轻松是吧? “小四,喜欢和小八一起玩么?” “嗯,八弟很聪明的!”胤禛用力点头,很狡猾的避过了那个玩字,三个成年人也不介意他的这点小心眼,只觉这俩孩子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那以后要照顾好弟弟啊!” “我会好好照顾八弟的!”言外之意,我只照顾八弟。 “我也会照顾四哥的!”胤禩不甘示弱,虽然是逗个闷子,可让一个比自己大不到三岁的小孩照顾也太丢人了,自己已经靠上去了的。 胤禩的话引得三个大佬一阵好笑,底下的人也随着这不知轻重的话陪笑了起来。 只是大阿哥笑着的脸不免稍微扭曲了一下,而太子脸上的笑容则扩大了几分。 “行了,也该饿了。着,赏四阿哥八阿哥各玉如意一对,笔墨十套。下去吃饭吧。” 皇帝发话,太皇太后也不再阻拦,皇太后则是一迳的微笑,小哥俩手牵手回了座位上。 刚落座,明显就感觉到对方都轻松了下来,手心都是汗渍,相互笑了下,赶紧正襟危坐。 贵人那边且不必说,定是围着皇帝。阿哥这边则大家互相看开了。 先是大阿哥,他也不去看太子,径直走到了胤禩跟前,引得胤禩一阵紧张,不知道这个大哥到底想做什么,但也知道不会轻饶自己,怎么说,自己最亲的应该是老大才对。 “八弟,你和四弟感情真好。来,大哥敬你一杯!”胤褆故意加重了‘好’字,在旁人听来就有点咬牙切齿了。 “大哥……”胤禩局促不安的站起来,他年龄最小,杯里本来是茶,谁知胤褆特意让人给他换了酒,只闻着那浓烈的酒香就知,如果胤禩真的喝下去,这没多会儿肯定会倒下。 “怎么?不敢喝?还是不会喝?怎么不让老四替你?你不是和他感情好么?皇阿玛都夸你们了呢。”这话说的有点龇牙。 “四哥给我桂花糕……还教我认字儿……大哥要去上书房……”声音越来越小,委屈的就快哭了出来,小脑袋就快钻到了桌子底下。 胤禛握紧了小拳头,‘霍’的站了起来,还不等他说什么,太子已经稳稳的开口了:“大哥,小八过年也才三岁,不如我这做二哥的替他喝了?” 虽然才八岁,太子已经隐隐然有了那种秀冠绝纶的气质,一句话说的胤褆无话可说,只得恨恨的一口把酒喝下:“那就有劳太子了!” 太子微笑着举杯到嘴边抿了一下,看着老四和小八对自己感激一笑,心下颇为自得,老大这个没脑子的,这什么场合居然公开为难老四小八,不知道皇阿玛刚刚才夸奖了他们俩么? 胤禩坐回去才感觉到内里的衣物都湿了,看老四眉头紧皱估计跟他情况差不多。 不由得苦笑,没想到这次把老四也给拉下水了,还真是,身不由己。 只是,大哥你还能再冲动点再没脑子点吗? 第8章 八爷被调戏了 一场皇家御宴在宾主‘尽欢’中缓缓落幕,散场的人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 明天就是康熙二十四年的第一天。 也就是从明天开始,胤禛满六岁,而胤禩,也真正到了三岁,或者说三岁半。 回去的路上几个小阿哥是一起走的,胤禩理所当然的和胤禛走在了一起,慢慢的两个人都落了后。 “四哥,你快要去上书房读学了!”宴会上的事大家都不愉快,路上不免有些沉闷,两个人默默的走了良久,快到院子的时候胤禩才打破了沉默。 “嗯,过了十五就要去读学。”胤禛轻轻的点头。 胤禩歪着脑袋看胤禛,飘忽昏暗的灯光下,小小年纪的老四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真的不知道,老四到底是怎么养成这副性子的。即使他活了两辈子,即使这辈子他一开始就和他在一起,依旧是不明白。 “哦。”胤禩低头闷闷的哼声。 不知道是不是寂寞太久的缘故,他现在对胤禛去读学而自己还要再等三年极度不满,一个人晃荡的时间太久了,上辈子到现在也就只有一个人跟他玩,虽然很多时候是他在装,可是,习惯了的宠溺尽管是来自一个小孩突然要离开,还是极度的不爽,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似的,心底一片空虚。 “那我是不是不能去找你了?四哥要上学要学习的!” 胤禛也听出了胤禩的闷闷不乐,对八弟想和自己在一起他是非常高兴,想到读学就要跟小孩分开也是极度不舍,只是,他毕竟是哥哥。 “等我未时下学了你还来找我,我还教你读书认字儿。” 胤禛拉过胤禩捏着他下巴强迫他把头抬起来,他不喜欢八弟这样,像朵蔫了的花似的,没精打采的,还是那个活泼调皮的八弟更可爱,眼看着八弟原本没精打采的眼睛一下子爆发出光彩,不由伸手去摸了摸胤禛的眼睛。 胤禩没料到他会来这一下,本来大大的眼睛一下子睁的更大了,小嘴都微微张开。 胤禛看他傻傻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八弟这傻傻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再用力蹂躏了一下小孩的脑袋,他已经开始剃发,八弟年龄不到还梳着髽鬏,顺便揪了一下,看着他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水光潋滟,被宴会弄得糟糕的心情一下飞扬了起来。 身边的小太监小宫女偷眼看着这一步用力的忍着笑,肩头一耸一耸的。 “好了,都很晚了,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跟我一起去请安!” 顺手再掐了掐肉嫩嫩的小脸蛋,心满意足的进了自己院子。 胤禩早就在他那只魔爪盖上自己的眼睛的时候就呆住了,之后被揉脑袋被掐脸完全没反应过来。 直到胤禛院子的门被关上他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这是……被调戏了?被调戏了?被调戏了? 八爷风中凌乱了! 正好一阵寒风吹过,吹的两个照明的灯笼都东摇西晃烛光时明时灭,映衬着他扭曲呆滞的小脸,说不出的诡异。 站在寒风中呆了半晌,心中悲愤的无以复加,偏偏还没办法说出口。 胤禩耷拉着脑袋一步一顿一回头,看着胤禛的远门咬牙切齿,这仇,一定要报回来。 四海看着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八阿哥心惊胆战,欲哭无泪,四爷,您可害苦了我们。您明明知道八爷最讨厌别人摸他脸的。 胤禛回到自己屋子里更衣净面,听着安禄报上来的胤禩的反应,心情愉快的无以复加,一夜好眠。 初一,固定的要先去慈宁宫给太皇天后请安,然后是皇太后,然后就是各宫的娘娘,不过一般大家都会到慈宁宫陪老太太,就连皇太后也不例外,所以倒也免了大家到处跑。 大早上,胤禛见到胤禩的时候吓了一跳,只见平时白白净净跟个白面包子似的小八水嫩的小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 “……”胤禩抬头哀怨的看他一眼,低头,继续犯困,不理他,个罪魁祸首,害他回去春心荡漾了一夜,天快亮了才反应过来只是小孩子玩闹,不由哀叹后世人害人,他脑子怎么就诡异了一晚上? 胤禛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摸他额头,还好,很正常:“不是生病了吧?要不要召太医?” “不用,就是一晚上没睡着。”轻轻拨开胤禛的手,胤禩非常无奈,难道能告诉你爷昨晚上因为你一晚上没睡着? “没病就好,不舒服就早点说,需要什么也跟我说!”胤禛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兄弟俩肩并肩走着。 “嗻,四哥大人。”胤禩听了翻了个白眼。 兄弟俩正闹着,就看见看见太子走了过来,那隐隐然的气度,啧啧,八爷在心里摇头晃脑。 太子二哥要不是耳根子太软耐性不够下场下场也不会那么糟糕。 “太子二哥。” 胤禛胤禩一起给胤礽行礼,周围呼啦啦跪下一群太监宫女,太子快步走到他们跟前,一把扯了他们起来:“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太子二哥客气。” 胤禛小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胤禩悄悄的躲在他身后,这种情况,还是让老四应付吧,反正他还小。 “你们怎么走到一起了?” “我和八弟正好对门,出来就碰到了。”胤禛丝毫不怯。 “还真是巧呢。八弟,平时跟你四哥学什么呢?”话头一转胤礽看着躲在胤禛身后的胤禩,笑意吟吟。 胤禩也明白太子不会放过自己,皇家的孩子都早熟,太子肯定乐意自己跟老四亲近,怎么说老四一向是亲近他的,只是……想起惠妃和大阿哥不由头皮发麻。 “回太子二哥,就是认几个字,四哥嫌我认的少丢脸呢。”送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胤禩刚抬起的小脑袋赶紧又低垂了下去,整个一没见过太多人有点害羞的乖巧小孩样。 “太子二哥说笑了,也就是兄弟们一起玩闹罢了。”胤禛抿了抿小嘴。 胤礽看着他们二人不自在的样子也失去了逗弄的兴致,不管这么说,这老四还是自己这一边的,只是小八……反正现在还小,以后再说,只要他一直和老四关系好,也不用怕他到老大那边。 “行了,一起走吧!” 两个人只得点头应是。 只是这时间也赶得太巧了点,三个人胤礽打头还没走几步呢,远远的就看到胤褆、胤祉、胤祺也往这边走,他们后面老七胤佑歪歪扭扭的跟着,近了才看到他小脸已经白了,却还强忍着。 装作没看到胤褆阴沉的脸色,胤禩给几位哥哥行过礼之后就拉了胤佑乖乖的跟在胤禛身后,胤佑因为有人牵着总算没那么吃力,抬头对着胤禩感激一笑。 胤禩看了不由惭愧,上辈子自己忙来忙去从来没仔细看过胤佑,如果不是刚刚看到他脚步不稳也想不起来他脚不方便。 说来这偌大的皇宫,自己是因为出身被人看不起,老七却因为脚疾被众人无视,却是两个最可怜的人了。 人一多大家反而都不开口了,胤禩本以为逃不了被大阿哥讥讽几句,倒没想到他能忍得住。 一行人沉默着到了慈宁宫,一路上只听见略显噪杂的脚步声。 刚到慈宁宫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想是谁说了个什么笑话在逗老太太开心。 待进到屋里,就看到康熙已经坐在太皇太后身边,老太太正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抑,皇太后身边的宫女正在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边上的贵人们一个个掩着嘴小小声的笑着,而康熙笑容满脸却有点无奈。 胤禩偷眼看了一下却不敢多看,低低的垂着脑袋和众位哥哥一起行礼。 老太太正高兴着呢也没让他们多跪就让他们站了起来。太子站在康熙边上,后面依次是胤褆胤祉胤禛胤祺胤佑胤禩,高高低低一排小萝卜头。 待笑声渐歇老太太看了站成一排的小辈,发现老六没来,不由惊咦了一声:“这小六呢?” 兄弟七个面面相觑,这才发现老六没来,也难怪,老六身子弱,现在还和德妃住一起,平时也是三灾五难不断,就没见他有一个月不召太医的,很少和兄弟们在一起,也怪不得大家没想起还少了个人。 康熙听得老太太的问话,不由把目光放到了德妃身上,这才发现德妃眼睛红红的,似乎还有点肿:“乌雅氏,你说。” “回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胤祚昨夜偶然风寒,眼下吃了药正睡着。”德妃听的皇帝问话赶紧站了起来回话,眼睛里又湿了。 太皇太后看到她的表情,脸上的笑容略淡了些,略带责备的道:“既是小六生病,你这额娘就不应该过来,快着些回去看着吧,小六身子骨本来就弱……唉,快些回吧。” 皇太后也附和道:“小六身体要紧,这也不过自家人一起说个话,你去吧。” 康熙听到老六再次生病心底不由烦躁,这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了?刚刚说笑的心情也没了:“既然皇祖母皇额娘发话,你还是回去照看小六吧,这孩子身体一向不好。” “谢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臣妾告退!” 德妃惊喜交加,赶紧跪礼谢恩,起来转身时正好对着一众阿哥,视线在扫过胤禛时略一停顿,然后退出门外。 胤禩看着胤禛小脸变得苍白,小嘴抿的紧紧的,不由担心。 他不知道胤禛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亲额娘是德妃的,但眼下的情势分明是早已知道了,明明是生身之母,偏偏视而不见。 胤禩看着身子更加挺直小拳头紧紧握住的胤禛,心里不由的一阵心疼。 这辈子,胤禛并没有对不起自己还照顾有加,怎么不让他把他也放进心里? 第9章 景云宫奇遇 胤禩端着笑脸冷眼看着一群女人男人说着看似不着边际实际大有深意的话笑着不知意味的笑,偏头看着胤禛,老四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波澜不惊。 看似发呆,其实胤禩一直在想以后自己要怎么办,虽然打定了主意不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从上辈子对自家阿玛康熙皇帝的了解来看,他就算钻到地底下说不定也会被挖起来给戳个洞,尤其自己身体健康还算得上聪明伶俐,在人看来就是莫大的威胁。 对于以后怎么办,其实之前不是没想过,只是每次都不得要领,唉,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只要自己还没去上书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暂时落不到自己身上。 正在神游的胤禩突然感觉被人戳了戳,回神发现是胤禛,其他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就他和老四还落在后面。 “你怎么了?今儿怎么一直发呆?”并肩走的时候胤禛忍不住问他。 “没事儿,就是想起了六哥的事!” 提起胤祚两个人同时沉默。 胤禛是因为是自己嫡亲的弟弟感情复杂,胤禩是想起了上辈子胤祚好像就是康熙二十年没的,自己都重生了,不知道老六的命运会不会改一下。 “跟我去景云宫吧,佟额娘提了好几次让你去玩呢。” 深深浅浅的脚印有点杂乱,听到胤禛的提议胤禩没多做考虑就同意了。 他还是小孩子不是?还什么都不懂不是? 只是要不要也带胤禛去自己额娘那里转转?还是算了,去见自己额娘少不得要见惠妃,要是碰到大阿哥就麻烦了。 景云宫里,佟贵妃正在摆弄几枝梅花,黄白两色,净透着雅致,见小哥俩来了就丢下梅花。 胤禩倒是没想到近看这个佟贵妃这么温和让人乐于亲近,他记忆里佟贵妃一向是雍容华贵但是带着一丝隔离的淡淡微笑,似乎在睥睨整个世界又似乎游离在人群之外。 无论如何该行的礼还是必不可少,尤其胤禩是第一次来景云宫,更不愿意落下不好的印象:“胤禛(胤禩)给(佟)额娘请安。” 佟贵妃看着两个孩子一丝不苟的请安动作,倒也没有继续制止他们,胤禛没什么,胤禩怕是有些不自在,而且两个小人小胳膊小腿加上穿的厚偏偏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尤其胤禩个子还矮点,更是逗人发笑。 “行了行了,起来吧。” 佟贵妃认真的上下打量着胤禩,直把他打量的寒毛直竖坐立不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佟贵妃见着他小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忍不住笑了,伸手一拽,把他拽到了怀里,仔细看他的脸蛋:“嗯,跟你额娘还真像。看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小嘴巴,这小脸蛋,啊哟,这眉毛都是细细的。胤禩啊,你说你要是个女孩子改多好啊?” 宫里的宫女嬷嬷都被喝退了,佟贵妃也就肆无忌惮了,她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天天在宫里压着,如果不是后来有了胤禛,说不得早就生病了,只是自从康熙二十二年生了个女儿却早夭之后,身体仿佛坏了底子,具体什么毛病太医们也说不上来,只说身子弱要修养。 “额娘……”胤禛扶额,只要周边没人,额娘就跟个小孩似的,只是皇宫里也没什么逗趣好玩的,他也不忍心看着额娘郁郁寡欢的样子,只是,胤禛看看胤禩一脸惊吓的样子,八弟才第一次来啊。 “没事儿没事儿,都自家人。”佟贵妃浑不在意的挥手,漫不经心道:“小八可比你好玩了,你看你看,这小脸都红了,那像你,才一丁点大就跟个小老头似的,一点意思都没。” 说着还不停的用手指戳胤禩嫩嫩的小脸,越戳越兴致越高。 胤禩大张着小嘴一脸抽搐,这这这,这还是那个雍容华贵气质高雅言语不多的佟贵妃吗?果然人不可貌相吗?八爷内牛。 “佟额娘,四哥……” 不好拍开佟佳氏蹂躏自己脸蛋的手,胤禩眼泪汪汪的瞟向胤禛求救,个老四,也不提前说一声,害他差点吓死。 胤禛又看了一会儿,终于在胤禩快要哭的时候无奈的抓住了佟贵妃揉来捏去的双手:“额娘,你再不住手八弟就要哭了!” “啊!”佟贵妃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魔爪,果然,胤禩的脸蛋已经红彤彤的有点发胀,一逃脱她的蹂躏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躲到了胤禛的身后,怯生生的偷眼看她,一见她看他就赶紧把小脑袋藏到胤禛的身后。 佟贵妃好无奈,她只是喜欢逗小孩罢了,平时只有一个胤禛可以玩,偏偏还冰着个脸一点都不好玩,现在来了个胤禩这毛病一时就有点控制不住。 “胤禩乖,额娘只是……只是……呵……呵呵……”佟贵妃眼睁睁的看着胤禩本来挪出来一点的小身子听到她说话一惊之下再次缩回胤禛身后,嘴角抽搐不已,她有这么可怕么?不由有点丧气。 胤禩心里腹诽,你只是无聊而已,怎么就没见别宫娘娘像您这么这么……叫人无话可说,虽然他唯一熟悉的就是惠妃和他额娘,可是惠妃是豪爽大气,他额娘良贵人那叫温柔如水,没想到这位居然人前高贵人后这么的……没脑子。 “额娘……”胤禛无奈了,“八弟只是跟你还不太熟……” 胤禩听到这话错愕的看着他,难道熟了我就会甘心给人蹂躏我没这么想不开吧?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受过这个礼遇?明显不可能嘛,老四太坏了,这么小就知道给别人挖坑上套。哼哼。 “算了,胤禛你带着小八去玩吧。额娘还有事。” 胤禛的安慰一点用都没,佟贵妃依然跟被霜打了似的,没精打采的。拖着脚步依旧去折腾那几枝可怜的梅花。 胤禩胆战心惊的看着她走远,回头问胤禛: “佟额娘一向这么……”斟酌了一下用词,“这么喜欢跟人亲近?” 胤禛摇了摇头: “她以前只是喜欢小孩子罢了,只是,自从八妹妹早夭之后看到可爱的小孩就有点……嗯,你知道的。” 实在有点难以启齿,胤禛颇感难为情,好歹八弟跟自己亲近,其他兄弟也没人见过额娘这一面。 “我明白。” 胤禩听了这话倒有点同情佟贵妃。 佟佳氏一生无子,否则也不会去抱了胤禛回来自己养,唯一生了个女儿,三个月不到又没了,也难怪她如此。 后宫女子,除了少数几个,又有几个能得善终?想到再有几年佟贵妃也会离去,除了一场热闹的丧宴什么都剩不下,不由心软。这也是个可怜人。 “那我以后经常陪你来吧,多陪陪她。”胤禩想了想,扬起小脸认真道。 “……”胤禛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装满点心的碟子向他推了推,又去翻起了自己的一些小玩意儿。 胤禩看着胤禛四处翻找东西,心底失笑,淡淡的情绪在心间萦绕。 第10章 心结既去 康熙二十六年,胤佑进入上书房,同年,胤禩也获准进入上书房,比规定提早一年。 胤禩接到消息的时候正窝在胤禛书房的椅子上翻着《山海经》吃着糕点,懒懒散散的,而胤禛也同样在看书,不过他看的却是《三国志》,房间出了翻页声和偶尔的交谈,静静的不见一丝杂声。 所以当安禄和四海来报知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胤禩更加夸张,他刚喝进口中的普洱一口喷了出来,不停的咳嗽。 胤禛皱眉,到他身边轻拍他后背帮他顺气,过了好半晌才胤禩才平静下来。 挥退屋子伺候的太监宫女,兄弟两个面面相觑,胤禛的眉头更是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胤禩心中倒是颇为复杂,感慨万千。 上辈子是老九老十该去上书房的时候才想起自己,那时候自己已经八岁,而这一辈子,进上书房的时间居然大大提前,就算按生辰他也还有半年才到六岁,而且这辈子额娘似乎比上辈子要好的多。 记得上辈子的时候额娘虽然什么都不说却总也从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哀愁,现在,不仅皇阿玛经常性的召额娘侍寝,各种赏赐更是如流水一般,如不是份位没变,几乎就成了皇阿玛的新宠。 还有老九老十,现在也有三岁了,想来自己进上书房的时候他们也要搬来阿哥所了,对这两个弟弟,他心里是有着愧疚的,只希望这两个小子这辈子能一世安康,如果没了自己的折腾,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罢? 四哥这人虽然有点睚眦必报,对不与自己作对的兄弟倒也挺温和的。 胤禛看着胤禩静静发呆,眼中复杂的思绪如水流转。 他知道这个八弟思虑重,却无可奈何。 出身的问题并不由他们控制,他也看得出良贵人对胤禩的疼爱,每次看到他们母子亲近他心里就无比羡慕。 有所得就有所失,他被抱给了佟佳氏,固然身份上得到了提高而佟额娘对他也犹如亲子,可毕竟隔了一层。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四日,天气已经很热,御花园早已百花齐放,哥哥宫和院子也是绿树成荫。 那天佟额娘脸色不很好,却吩咐自己去永和宫请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得永和宫,只记得自己在永和宫门口站了好久,进去禀报的小太监才出来把自己领了进去。 进去后一向围着德妃转的胤祚不在她身边,乌雅氏虽然面色和善却也可以看出带着丝丝隐忍的不耐,他当时心底就是一沉。 他不明白佟额娘为什么非的让自己来,却在见到乌雅氏的不耐之后心中空落了许多,身子不由自主的更加挺直紧绷。 就在他们客气而淡漠的说着话时,一个满面惊惶的宫女急匆匆的走到德妃身边说了句什么话,就见她失态的猛的站了起来,手边的杯子被打翻在地,茶水溅了几滴到他的身上,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只说让他没事就回去,然后人便扑进了内室,连头上的珠花掉了一朵都没注意到,他站了片刻,听得内室一片慌乱,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待到傍晚,就得到消息说胤祚没了。德妃娘娘哀恸至极,数次哭晕过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觉得心口如刀绞般的痛。 “八弟,想什么呢?”长长的出口气把那一丝隐痛甩开,胤禛扳着胤禩稚嫩的肩膀轻轻的问。 “你说,为什么呢?皇阿玛为什么要让我提早进上书房?明明我明年才该去的。” 胤禩迷茫的转头看向胤禛,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他不想把自己的父皇想的太过不堪,可对后面父皇的所作所为却不可避免的心寒。 在皇家,何来的父子兄弟亲情?手足相残父子相忌,到最后仍然逃不过被猜忌被排挤被圈禁甚至赐死的结局? 想想太子,想想大阿哥,还有老三十三十四,甚至自己和老九更被更名‘阿其那’‘塞斯黑’,那是怎样一种侮辱践踏? 胤禛听到胤禩的问话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紧接着就看到他身体慢慢的开始颤抖,波动越来越大,而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眼神涣散,原本可爱的小脸逐渐扭曲狰狞,两只手用力的握着指甲都抠进了肉里,身体也开始抽搐,吓了一跳,赶紧绕过椅子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八弟,八弟,不怕,不怕,没事,没事!” 渐渐的安抚起了作用,胤禩脸色蜡黄,却逐渐的平静了下来,迷乱的眼睛也渐渐的变得清明,只是看上去很疲累,微微的阖在一起:“四哥……” 细不可闻的低喃像羽毛轻轻的刷着心间,胤禛却顾不得分辨,只是轻柔的拍着他的背“四哥,不要离开我,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几句话说的胤禛心神大乱,再看胤禩,却早已昏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泪水,他不敢让人帮忙,费力的把胤禩搬到内室放到自己床上,放他平躺谁知却怎么也不肯放开自己的袖子,无奈的轻叹,拉过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把他揽进怀里,怀中的小孩拱了拱脑袋找了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胤禩睡得香甜,胤禛却睁着眼睛盯着帐顶眨也不眨。脑子里到处是那句‘不要离开我,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八弟才五岁半不到六岁,怎么会想到死这个念头?而且看他神情,分明是经历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可是这两年多来,八弟一直跟自己形影不离,也不曾有听到什么流言,父皇对八弟现在也算是宠爱有加,八弟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是身边的人说了什么诨话? 想到这里胤禛眼神变得更冷,如果是这样,说不得要打杀一批了。 慢慢的他也阖上了眼,手臂不自觉的把怀里的小孩揽的更紧。 等他们都睡醒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室内一片黑暗,主子没醒,小太监们也不敢擅自进到内室来。 感觉到怀里的小孩也坐了起来,胤禛唤来安禄,安禄赶紧的把蜡烛点上,就着灯光看到胤禩不停的揉着眼睛,满脸迷茫,不由轻笑。 胤禩听到声音不依了: “四哥,有什么好笑的?我可没笑过你。” 胤禛不说话,只是伸手蹂躏他睡了一觉后毛绒绒的脑袋,胤禩赶紧的跳下床:“四哥,男人头,女人腰,都是摸不得的。莫非四哥不知?” “就你鬼话多,行了,赶紧洗涮一下吃饭,也不觉得饿?”胤禛被他逗的一乐,有点绷不住。 被他这么一说胤禩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他不由老脸一红,什么都不说了,赶紧的胡乱洗了把脸奔到外面,小太监们在两个主子醒来的时候早已备妥了饭菜。 吃饭的时候胤禛探究的上下打量胤禩,把他看的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却不知道老四到底在看什么,之前的事他早已不记得了,伸手摸了摸嘴角,没有任何东西:“四哥,你看什么?” “没什么,吃饭。” 胤禩无语,只能乖乖吃饭,胤禛不愿说的话,打他也没用。 “八弟,陪我在这里睡吧今晚。”晚膳后净手的时候胤禛随口说道。 “诶,为什么?”胤禩不明所以。 “怎么?八弟不愿意?” “这,也不是啦……” 胤禩摸摸头,总觉得老四今天怪怪的,难道才这么小就开始想女子了?可是上辈子也没见老四对女色有多热衷,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很。 难道自己的重生还引发了这一系列的问题? 想到这里,八爷顿觉肩膀上的任务重大。 老四才八岁,绝对不能早那个恋的。 “不要想太多,到上书房读书而已,没什么可怕的,一切有四哥。” 在拉过被子准备睡觉的时候胤禛突然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胤禩顿时无语。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的,老四只是担心自己不适应上书房,话说,自己的脑子为什么总是往歪处想呢? 八爷百思难解。 “没事儿四哥,念书而已,难不倒我!” “嗯,八弟一向聪慧。” “嘿嘿。” 一句夸奖换来一声傻笑,八爷心里腹诽,都学了一辈子了再不会才奇怪,再怎么装拙不经意露出来的破绽还是难以避免。 睡下的时候八爷只觉得心神气爽,从重生以来从没有过的轻松,难道是因为和老四一起睡的缘故?可以前也不是没在老四这里歇过,怎么这次就这么的松快呢? 揣着浓浓的疑惑胤禩很快进入了睡眠。 胤禩睡着以后胤禛睁开了眼。 八弟醒来后跟往日一样,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事绝对不能让皇阿玛知道。 至于说到死,胤禛想起大阿哥和太子越来越明显的动作,八弟应该是怕卷入他们的纷争到时候身不由己吧? 既然八弟不愿意,自己尽可能的护着也就是了,只是八弟却不能表现的太出彩引人注目,这却得好好告诫他一番,只是委屈八弟了。 他知道胤禩的聪颖,也知道他的无奈和委屈,更知道八弟从没有过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是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罢了。 胤禩对他的依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而他也慢慢的习惯了他的依赖,习惯了他有事没事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逗他开心。 第11章 凑热闹的来了 上书房的规矩很大。 寅时(早五点)必须到上书房,中间除了吃饭的时间只能休息一炷香(约一刻钟)的时间,还不能出房门,直至未时(下午三点)结束。 背书还必须背够一百二十遍。而且还有骑射课程,他这个年龄,只能骑小马驹。 想起这些胤禩就一阵头疼,重活一次,代表着要重受一遭罪,对一个已经学过一遍经历过一次的人来说,这完全是一种折磨。 更让人恼怒的是,就算是折磨,还不得不去。 待出了院门,胤禛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他站的身姿笔挺,倒像是后世那些军人,虽然才八岁,却气势十足。 快步上前拉起他的手,胤禛的手早已冰凉。 “四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两个人并肩走,四周寂静的很,虽然天还是很黑,在那点摇摇晃晃的朦胧灯笼光线的照应下倒看的挺清楚。 夜里下了一场雪,很大,铺了厚厚一层,还没来得及清扫,乍一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 “习惯了。”胤禛反握他的手,比自己的暖和多了,有点舍不得放开。 “怎么没拿手炉?也不戴个棉套。怪道手这么冰!安禄是干什么的?” 胤禩打了个寒战,真的很冷。把自己的棉套递给了胤禛,胤禛握着他的手顿了一下,接过棉套。 “不关他的事,只是太麻烦!” 这算是解释吗?胤禩想掀桌,因为麻烦就宁可冻着?这是他娘的神马逻辑? “四哥,你这样会冻坏手的,到时候又疼又痒又肿,连筷子都握不住,字也不能写,我看你怎么办,我……” 胤禛也不吭声,就听着他低低的唠唠叨叨,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八弟,到了!” 一路上除了脚踩到雪地上的吱吱声,就是胤禩一路不曾间断的嘀咕,间或胤禛偶尔的几句,眼瞅着胤禩越说越兴奋,完全忘了这是第一天到上书房胤禛不得不开口提醒。 “哦。” 听到胤禛的提醒胤禩立刻跟霜打了似的,小脑袋都耷拉了下来。 胤禛的看的好笑,这个八弟,居然这么不情愿来上书房。 就在胤禩振作精神准备给教学的师傅留个好印象顺便也跟几个上辈子没遭殃的兄弟套套交情的时候,胤禛拉了他袖子一下,回神才发现太子和大阿哥也到了。 今儿个到底是什么大日子了? 大哥不是已经开始参政不用来上书房了么?怎么居然会和太子一起来?还有太子,太子一向由张英和李光地单独教授,也是极少来上书房的,今日居然也来了?这两位真是闲的吗? “见过太子二哥,见过大阿哥!” “免了。”太子快胤褆一步答话,还走向前扳起了胤禩的肩膀左右看了看。 胤禩无奈,太子哥哥您就这么不待见我?恨不得大哥把我给卡擦了是吧?他明显感觉到大哥看过来的眼神更冷了,似乎还能听到他从鼻子里发出的哼声。 “这第一天,你倒来的挺早,我还想着你会不会迟了。”胤礽声音里带着股笑意和得意。 “回太子二哥,这头一天,就怕不小心出错,所以我特意找了四哥一起的。” 胤禩不想抬头,垂着脑袋低低的回话,貌似害羞的样子。 “谁都知道你和老四关系好。不用太子殿下特意来提点。” 胤褆有点阴阳怪气,说道‘太子殿下’时语气故意加重了些。胤禩心里叹气,太子哥哥您老绝对故意的。 “四哥离我比较近……”他真的不想说话,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胤禛打断了。 “三哥五弟七弟也到了,咱们该进去了。” “嗯,进去吧!” 太子笑盈盈理所当然走在前面,胤褆看着太子的背影用力捏紧了拳头,不急,不要着急,按下心头不快也跟了进去,只是心里暗暗思索,老八也进了上书房了,是不是下次给额娘请安的时候该等等老八? 论到远近亲疏,老八亲近也该亲近自己。天天跟老四形影不离,难道他不知道老四是太子的人?果然是个孩子。再怎么孩子,现在也该长大了。 胤禛和胤禩站着不动,胤祉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轻笑了声:“四弟八弟好兴致,这是要赏雪么?”也不等他们回话就径直进了门。 老五倒是含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却也没做多余的动作,倒是胤佑,好奇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目光落到胤禩身上的时候张了张口又闭上了,行了个礼也进了屋子。 “到时候坐我旁边的位子吧。”胤禛看他们都进去了,才低声对胤禩说道。 “嗯。”胤禩也不多话,跟在胤禛身后慢慢的进了门。 时辰尚早,除了一起来的胤佑和胤禩,其他几个阿哥都在诵读之前所学。 案上放着几本书,《论语》、《孟子》、《礼记》、《大学》,还有一些临帖,笔墨纸砚什么的,胤禩挨着翻了翻,墨痕很新,还带着丝丝墨香,手指划过黑字,指尖留下淡淡的墨迹。 偏头看向胤禛,胤禛诵读的声音顿了一下,也向他这边看来,两个人相互一笑,胤禛继续读书,胤禩看向其他人。 胤佑和他一样在翻看案上的书本,其他几个倒都是在读书,只是每个人读的都不一样,许久不曾听到过的琅琅读书声,居然让他颇感怀念。 在他愣怔的时候,顾八代已经到了,他在各个阿哥之间转悠,检查他们读书是否认真,看着他和胤佑低声说话,知道他是在查询他现在的读书进度。 皇子阿哥也不是那么轻松地,虽然之前没有正式进上书房,可读书启蒙却早已开始。 “八阿哥。”顾八代问完胤佑就直接走到了他的身边,胤禩赶紧站了起来。 这主要是康熙的教导规矩,康熙对有学问知识渊博的人非常尊敬,教导子女也是如此,再加上他们这些皇子,非常清楚学识的重要性,也知道文人的分量,倒是每个人对定义为文人的人非常尊敬。 而顾八代之所以能让胤禩等皇子自愿站起来,是因为他本身的魅力。 他姓伊尔根觉罗,隶属满洲镶黄旗,是清初满人中杰出的学问家,尤其是满汉文皆通,学识渊博,很受康熙器重,康熙二十三年,作为上书房师傅,教授皇子学问。 “顾师傅。”胤禩规规矩矩的垂手站立,恭恭敬敬的回礼。 “八阿哥且说说,之前都学了什么。” “回顾师傅,之前随四哥学了《论语》,《诗经》。” “哦,”顾八代虽然才四十多岁,头发却已经斑白,闻言倒是意外的眉毛一挑,“羔裘如濡,训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你且说说,这句出自何处?是为何解?” “此句出自《诗经*羔裘》,意为:言古之君子,在朝廷之上服羔皮为裘,其色润泽,如濡湿之。然身服此服,德能称之,其性行均直,且有人君之度也。彼服羔裘之是子,其自处性命,躬行善道,至死不变。” “不错。”顾八代听了他的回到倒是吃了一惊,忍不住回头看了胤禛一眼,胤禛看向这边,目光明显是落在胤禩身上,这四阿哥与八阿哥交好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在胤禩回答的时候四周早已安静下来,他垂目答题,其他几人看着他的眼光确是晦暗不明神色各异。 第12章 顾师傅像个唱小曲儿的 顾八代教授从来不用书,但是教到哪里却记得清清楚楚,眼见时辰已到,阿哥们也静下来,他就开始教授今日的课程《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胤禩在胤禛的示意下翻到当页,与几个哥哥一起跟着顾八代一起摇头晃脑的诵读。 顾八代讲解的很详细并且旁征博引,胤禩听的津津有味。以前只觉得是一种折磨,没想到在理解其中之意后倒吸引的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胤禛在旁边看着他跟着顾八代摇头晃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还噙着一丝笑容,脸上的神情非常享受,跟只小猫似的,如果不是还在课堂上,他非常乐意去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顾师傅走了。八弟听的很入迷啊?”胤禛好笑的看着胤禩一脸迷茫。 “啊?”胤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以前是摸脑袋,被胤禛发现总是给打下来,说什么有失皇家风范,于是只好改摸耳朵,“不是啦,顾师傅的声音很好听。” 说着就兴奋了起来,鬼鬼祟祟的靠近胤禛耳边:“你不觉得顾师傅念书的时候跟唱小曲儿的很像么?那个抑扬顿挫,那个一停一顿,那一勾一折,那叫一个婉转悠扬,那叫一个意犹未尽……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 说着说着还来了一句《牡丹亭*绕地游》,稚嫩的童音偏来唱这娇滴滴的女腔,难得居然一点没走腔,还唱的有板有眼。 只是…… 胤禩虽然是趴在胤禛耳边说话,可声音却忘了放低,于是几个阿哥和哈哈珠子们都听到乐他的话他的唱,有两个师傅才刚出了房门,听得他一开腔,赶紧去扶墙,却依然让大家听到一声巨大的‘噗通’声。 “八弟……顾师傅可不是唱小曲的戏子……”胤禛哭笑不得。 本来屋内几个人还有点矜持,在在的憋住不笑,怕这八皇子八阿哥嫩脸挂不住,结果摔倒声一传来也不知是谁先开始,大家争先恐后的笑了起来,就连胤禛也一脸无奈的盈盈笑意。 胤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出了大丑,更更丢脸的是,大家一边狂笑还一边看着他,太子更是边笑边学他唱了起来,连大阿哥都不停的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更不要说其他几个。 一下子,这脸上就跟浇了油似的,腾的烧了起来,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想向老四求助,谁知道老四虽然没其他几个笑得那么夸张但看那眉眼看那嘴脸,分明是在笑他,一赌气,胤禩抓起一本书盖在脑袋上装死去了。越发引得大家笑得开怀。 康熙远远的就听到了屋子里畅快的笑声,按惯例,每个阿哥第一天来上书房他都会来看看,是鼓励也是想尽力表达一下自己对孩子的期望。 之前几个阿哥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可没这么开心,引得他好奇心大起,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李德全本来想去禀报一声,被他心头一动阻止了。 屋里太子和大阿哥也在,虽然早已得报,看见不可避免的眉头微皱,随即平缓了下来。 初进门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皇帝到来,大家仍旧在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偶尔还学学胤禩说话,胤禛看胤禩跟自己赌气就想安慰他一下,谁知道一转头就看到了康熙,刚想开口却被他挥手阻止。 只好规规矩矩的坐下,担心的看了胤禩一眼,却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觉得八弟真是倒霉,一次出丑也能被皇阿玛碰上,只希望皇阿玛不要太计较。 正自担心忽然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个好机会,虽然八弟是不小心出丑,却也让人觉得他不够谨慎容易犯错,否则怎么会在上书房就唱小曲儿? 只是心中虽有万般计较却无法知会胤禩,只盼着八弟在皇阿玛面前不要太过失礼记得机灵一点。 康熙到上书房的时间够大家慢慢发现他的存在,于是一屋子欢乐的笑声渐渐停歇,康熙也把前因后果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得大家学胤禩的话心里有点恼怒,怪他不好好学习,但又有点哭笑不得,尤其听到他后面居然还唱了起来,自己心里也升起了古怪的念头:要不下次请顾八代唱一段听听?不不,这对顾八代来说可是侮辱,不行不行。自己怎么能跟个小孩学? 把脑子里诡异的想法挥走踱到胤禩身边,胤禩还趴在桌子上脑袋扣着本《孟子》,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书角以防掉落,心里不由好笑:“这是做什么?”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挖坟!” 胤禩装死正装的过瘾,就听到有人问,下意识就回了不知从哪里来的段子。胤禛听了小脸一下就白了。 康熙本打算拿掉他脑袋上的书,愣是被他这句话给憋住了,一口气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而手更是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一代大帝,还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脸色就有点阴沉:“胤禩!” 不怒自威,这就是一代帝王的威势。 胤禩被这熟悉的一嗓子吓的三魂七魄差点出窍,早在周边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已察觉了不对劲,只是有人问他就下意识的答了,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觉得死是一件美妙的事,那声音他听了四十年又加三年,怎么就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没反应过来? 于是乎,不想面对就只能继续装死。 慢吞吞的把盖在脑袋上的书拿掉,胤禩堆起笑脸面向康熙,眼睛却心虚的不知道朝哪里放,撅着小嘴糯糯的喊:“皇阿玛……”顺便附带一个傻笑。 胤禩傻里傻气的表现取悦了大部分人,只有胤禛和他自己的哈哈珠子笑不出来,胤禛固然是害怕老八被罚,胤禩的哈哈珠子却是发愁要是八阿哥被罚自己就该遭殃了。 “笑,还傻笑!” 康熙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早已察觉,这老八聪明是聪明,却总是丢三落四笑料百出,这让他恼怒的同时也暗暗地松了口气,自己都不明了是为什么。 “皇阿玛……” 再次讨好的叫了声,软软的童音搭配着讨好的笑容,让康熙的心一点一点的软了下来,脸色也柔和了许多。 胤禛看着康熙的脸色不如刚才阴沉,知道八弟这次算是险险过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眼光斜向胤禩身后,就看到他的哈哈珠子也一脸庆幸的样子,不由好笑。 “叫再多也没用,回头好好跟你四哥学学。看看你自己,嗯?像什么样子?” “嗯嗯,我会向四哥好好学的。” 管他什么,先应下来再说,会反对的是傻蛋!胤禩小脑袋拼命点,跟小鸡啄米似的。 “皇阿玛,八弟已经很努力了。顾师傅的问题八弟都回答上来了,顾师傅还夸八弟不错。” 太子见着气氛良好,顺势插了一句。 “是啊,皇阿玛,八弟对顾师傅也尊敬的很呢。”胤褆也开口了。 “八弟很聪明。”这是胤祉。 “……”胤禛看了看皇帝看了看老八,作为老八读书上的引路人,他没吭声。 “八弟确实不错。”这是胤祺。 “八弟好厉害的。”这是胤佑,只是,喂喂,你那是神马语气?崇拜吗? “……”这是胤禩,这些人一个个都跟他有仇是吧是吧是吧? “行了,知道的你们是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包庇罪人。”康熙对这兄友弟恭的情形非常满意,说话都带着笑意。 “胤佑,跟你八弟好好请教一下。” “是,皇阿玛。”胤佑恭敬的回答,略带刻板的声音下是一丝压抑的激动。 康熙自觉,最无法面对的是两个孩子,一个是胤佑,这孩子天生带着脚疾,虽然不大影响走路,却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要受到这样的惩罚;二是胤禩,因为当初卫氏的态度也为卫氏的出身,让他觊觎卫氏美色的同时又痛恨自己对美色的偏好,以至于胤禩出生都快半年了才给取了名字,这是他当初极力逃避的事。 可是现在看两个孩子乖巧懂事的模样,心底却柔软了起来。 按下有些异样的情绪再勉力了几个孩子几句,他快步离开了上书房。连李德全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楚。 待到未时下学,大家陆陆续续的走了,胤禩和胤禛落在了后面,以前习惯了在胤禛下学后到景和宫,现在一处念书自是方便许多,也不用胤禛再回阿哥所找他。 “四弟,八弟。”就在两人欲走的当口,胤褆站到了他们面前。 胤褆已经十四岁,他本来就长的身高体壮,站在五岁的胤禩八岁的胤禛面前就颇有压迫感,让他俩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那种压迫感才稍微减退了一下。 “大哥。” 两个人同时开口,胤禛小嘴之后又紧紧的抿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本以为太子走了大阿哥也会走,没想到居然拦在他们面前。 胤禩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胤褆说: “八弟,我现已分府,来宫里也没之前经常了。不知八弟可愿陪大哥到延禧宫给额娘请安?” 胤褆的话胤禩根本无法拒绝。 惠妃是胤褆的额娘,却也是他的额娘,且不说良贵人也住在延禧宫,单是为了一个敬字一个孝字他就无法也不能拒绝。 “自然愿意。” 仰着小脸,脸上是恰如其分的笑容,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那便走吧。四弟,回见。”胤褆毫不客气,得到想要的回答转身就走。 “大哥慢走。” 胤禛头微微垂着,胤禩却知道他现在很生气,临走之前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轻轻晃了一下,再略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会掌握好分寸,便匆匆跟上了胤褆。 “四哥回见。” “八弟慢走。” 胤禛看着胤禩走的一丝影子也没,才慢慢的一个人往景和宫走去。 第13章 乐极生悲还是否极泰来 因着并不亲近,两个人虽是仅仅一步之遥,却谁也没有开口。 快到延禧宫时,胤褆突然停了下来: “八弟,你……” 跟在他后面正在走神的胤禩一个没留神就撞了上去,嫩嫩的小鼻子正撞在胤褆胳膊上,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就飚了出来,害他赶紧往后猛退捂着个鼻子蹲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胤褆看着蹲地上小脸皱成一团捂着鼻子满脸泪花的胤禩,突然没了说话的欲望,冷哼一声转身疾走。 胤禩一见赶紧捂着鼻子跟上,心里把胤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骂了个通透,等到了延禧宫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和胤褆一个祖宗,赶紧呸呸几声。 八爷苦中作乐的想,今天自己是把所有的霉运集中到一起了,不知道会不会否极泰来? 他两个进延禧宫从来不用通报,一个是亲子,一个是养子,到了宫门口守门的小太监一脸惊喜,撒丫子就往里跑去。 看到这一幕胤褆脸上的戾气与不耐消散了些,胤禩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实,虽知小太监必是禀报胤褆到来的消息,却挡不了他要见到自己额娘的愉悦。 进了院子还没到屋子,就听里面悦耳的笑声一阵阵随风传来,这延禧宫平时也就惠妃和良贵人两个,良贵人品级不高再加上谨小慎微,自是不敢随意走动,今日这么热闹,显然是有人来了,只不知来者除了宜妃还有谁。 这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矜持淑雅,极少有人会这样朗声大笑,宜妃郭络罗氏出身好又性子活泼极会讨好人,再加上康熙的宠爱,在宫里是出了名的没规矩,所以只要远远的听到笑声,不用说定是宜妃无疑。 听到宜妃的声音就想起了九弟胤禟,上辈子他和胤禟胤锇是不打不相识,这辈子和胤禛混一起倒是除了御宴也不曾碰到过,本还想着是不是只能等两年到老九老十也进上书房呢,想不到现在就是个机会,只是不知胤禟到底来了没。 印象中小时候胤禟除了跟胤锇形影不离就是喜欢缠着宜妃,等认识了自己就是缠着自己,也不知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 待掀帘子进去,就见着一屋子的女人,有惠妃纳喇氏宜妃郭络罗氏和妃瓜尔佳氏定嫔万琉哈氏良贵人卫氏庆贵人郭络罗氏(宜妃之妹),这些贵人们之前也不知在说什么,除了宜妃是开怀大笑就连豪爽大气的惠妃也是掩嘴偷笑,一时间,屋子里是花枝乱颤,香气四溢。 胤禩眼尖的看到胤禟和胤锇在围着桌子打闹,几张绣凳被拖的横七竖八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胤禟红通通的小脸上泪痕未干,正躺在桌椅之间拼命的胡乱挥手想打到胤锇报仇雪恨,只可惜胤禟从上辈子开始身子就不如胤锇健壮,现在依然是被胤锇压着打,胤锇骑在他身上双手压着他两只胳膊,得意洋洋迭声问认不认输认不认输。 难怪这些平日里端庄高贵的莺莺燕燕一个个笑得不顾仪态。 胤禩见着这幅情形也想笑,却不能失礼。与胤褆一起给众位贵人请安:“胤褆(胤禩)给惠额娘宜妃娘娘和妃娘娘……” 还没等他们把人喊个遍就被拦了下来。 “行了,难得今儿个我们姐妹热闹,你们来捣什么乱?”惠妃恨恨的挖了胤褆一眼。 “额娘……” 胤褆无奈,胤禩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惠姐姐你是故意寒碜我们的吧?明知道现在分府出去的就大阿哥一人,现在却埋怨了起来。不知方才是谁说胤褆这小子办差还算是稳妥?啊?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宜妃可不管那么多,她本就心直口快,最见不得人装模作样,经常是口无遮拦,倒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大家也了解她这一点,听她这么一说,倒都凑起了趣。 “是啊,惠姐姐,你就算夸也要人少一点夸,当着咱们这么多人的面现在却又不认账……” “惠姐姐……” “惠姐姐……” …… 胤褆无语,本来是想趁这个极会提点老八几句,哪里晓得居然会碰到这种情形?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只能和老八站一边装桩子,看一眼老八,居然还在偷笑,别以为低着脑袋我就不知道你在干啥。胤褆的火气越来越大,却不得不勉强压着。 胤禩听着这群贵人们聊天不时的偷觑一眼胤褆的脸色,很不厚道的在心里哈哈大笑幸灾乐祸,但俗话说得好,否极泰来乐极生悲,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且说胤禟胤锇早在两个哥哥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两人,那个大哥是不敢惹的,黑着的脸一看就让人害怕,那个据说比自己一岁的八哥倒是看起来好欺负的样子,两个坏小子从走路开始就天天在一起玩耍,早已配合的无比默契,小眼神一对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于是两个小子装的一副淳朴可爱良家小女样仰着小脸蛋凑近了胤禩,胤褆倒是发现了这两个小子的鬼祟行径,但是他不想提醒,这老八连该站哪里都不清楚,的确该教训教训。 胤禩还在低着脑袋发呆呢,下一刻就发现天旋地转整个房子都在转圈,紧接着后脑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眼前星星月亮乱飞,失去意识前模模糊糊看到两张吓呆的小脸,用力挂起一个勉强的微笑,就再也撑不住了。 两个坏小子吓的当场就哭了起来,他们只是想作弄对方一下谁知道会出事?一群女人本来还热热闹闹的说笑被两个小子的哭声惊得全部停了下来。 良贵人猛的站了起来,她本来就一直在悄悄的看着胤禩,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孩子一个推一个拉,本想提醒一声,谁知这话还没出口胤禩就出事了,脑袋还正磕在倒在一边的凳子腿上,闭着眼睛生死不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站起来的身子摇摇欲坠,走没到三步身体一软也倒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延禧宫鸡飞狗跳。 女人们的尖叫声,两个孩子的哭声,太监宫女们的奔走声,全都乱了套。 胤褆没想到本来是想给老八个教训却出了这档子事,联想到今天老八在上书房出那么大丑皇阿玛都没生气还心情很好的样子,不由更加头疼。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早点把这场面安抚下来才是正经,否则…… “小路子,赶紧去找太医。” “嗻。”小路子转身就跑,结果又被叫停,“记得多找一个,良贵人也病了。快去快回。” “嗻。” “九弟十弟别哭了,以后记得小心点。”话没那么严厉,但是配合不耐烦的语气硬生生让胤禟胤锇停住了哭泣只是小声哽咽。 “额娘,先把良贵人和八弟抬到床上吧。” 倒不是贵人们大惊小怪,实在是这母子同时出事从没发生过,更别说刚刚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姐妹突然就倒了,任谁遇到这情况都会受到惊吓的。 惠妃不亏是最年长的,最初的慌乱过后马上就镇静了下来,指挥宫女们把良贵人抬到内室自己的床上,胤禩也被放在了床的另一头,贵人们现在也不敢坐,紧张的站在外室翘首而望。 宜妃身边一左一右站着老九老十,人是她带来的,祸是他儿子闯的,看两个小家伙抽抽噎噎的样子心疼不已却不好说话,只能摸摸两人的头顶以示安慰。 这个时候,没有谁敢轻走一步。 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不想惹人怀疑最好就是乖乖呆在原地。 很快太医就来了,紧张的忙碌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胤禩只不过是后脑撞到了椅子无有大碍,待清醒过来吃副药就好,倒是良贵人,却是有了两个月身孕,心神激荡之下大受刺激身子难以承担气血不顺才晕了过去,也无大碍。 得知第一个消息大家都松了口气,虽然祸是两个小家伙闯的,但一屋子人居然没看住两个小孩子怎么也说不过去,得知第二个消息大家神色就复杂了起来,除了有子的几个,都是一脸嫉妒的看着躺着的良贵人,这还真是同人不同命。 第14章 父皇的无视额娘的耳光 康熙得到消息时正和索额图明珠张英商讨征讨雅克萨事宜,此时托尔布津已死,沙俄军队暂由杯敦代为指挥负隅顽抗,彭春严格执行皇帝的围而不歼战略,怎知几人正自高兴着却得到了这么个消息。 康熙一股子邪火一下便窜了上来,脸色阴沉如乌云罩顶,抬手便把手边的青花山水茶盅摔到了地上,茶水四溅,三个大臣收敛了气息垂目站着,大气也不敢喘。 李德全在皇帝变脸的时候就情知不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只是按惯例禀告,怎知皇帝一下子便发了这么大火?怪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他又怎知康熙深晦的心思? 若只是小儿玩闹他倒也不至于这么发火,可底下人说的清清楚楚,胤禩本是要和老四先去景和宫,却被老大硬拖了去延禧宫,一屋子女人说笑他不方便插嘴难道不能看着点三个小点的弟弟?却眼睁睁的看着小八被推倒在地。这让他怎能不火大? 他此生最恨的便是兄弟阋墙,这老大一早的去上书房已经让他颇为不快,如果不是胤禩的荒唐让他情绪得到暂时纾解,差不多当时就发作了,这下又来了这么一出,对老大便更是看不上只觉太小家子气没一点皇家气度,只道自己往日宠溺太甚,还需再着力敲打一番。 “张英,拟旨!” 三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万岁爷这是怎么了,刚还怒火冲天,这一下子就要拟旨,索额图明珠张英心头藏了疑问却不敢开口,张英快步走到一边案几上,刚铺好纸墨,康熙已经念了起来:“大阿哥胤褆年纪渐长,然豪勇逞凶思虑不周,着任游牧都尉,赴雅克萨协同彭春参战,即日起程,不得有误!” 张英听得圣旨内容笔下一颤,一团墨差点就滴到了纸上,赶紧收敛心神专注誊抄,待他把写好的圣旨叫给皇帝时候,就见明珠一脸惊愕而索额图神色晦暗不明,不由叹气,但事不关己,却是懒得多事。 康熙在仔细看过内容之后,盖上大印交给了李德全,后面该如何办事李德全自然知道。然现下却再没了议事的心情:“此事明日再议,你们退下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乾清宫。 李德全见皇帝走了赶忙一溜烟的跟了去,这大阿哥现在还在宫里呢,康熙没发话谁也不敢走。 索额图等李德全也走的不见影了,才笑眯眯的上前一抱拳道:“明珠大人,这大阿哥眼看着就要去建功立业了,可真是好事啊。大人以为呢?” “哼!” 明珠连话都懒得回,轻轻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他向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怎知此时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面对索额图的挑衅只能拂袖而去,只是心下也颇为纳闷,不知道大阿哥怎么就碍了皇帝的眼这么突然的被打发了去。 “张大人……” 索额图见明珠不理他也不恼,反正他心里高兴,回头与张英说话,谁知张英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他连叫两次,张英才茫茫然回神:“啊?索大人?这是要走了么?同走同走?” 索额图哭笑不得,这个张英,素来惯会装疯卖傻,他倒也没辙,没奈何只得快步赶上。 康熙出了乾清宫快步往延禧宫走去,他虽然向来不理后宫之事,奈何这次涉及的范围太大了些,而且卫氏怀孕,还是让他颇为期待,还有胤禩,这孩子乖巧聪明,这次无辜被牵连,他这皇阿玛不去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 到了延禧宫也不用小太监进去通禀,直接就掀开了帘子进去。 一屋子的贵人宫女太监,站了满满一堂,康熙心下颇不耐烦。 女人们正轻声细语翘首盼着胤禩醒来呢,卫氏只是一时气血不顺因此早已醒来,当下正坐在椅子上抚着肚子看着胤禩,只是胤禩因为磕的重了躺了许久仍未醒转。 待康熙进了内室才有人发现皇帝来了,大伙儿一下都静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行了礼,不敢多说一句话。 康熙见卫氏一味的盯着胤禩也没注意到自己进来,那专注的神情让他想起小时候他生病的时候亲额娘的样子,记得那时候额娘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满脸心疼担忧,便也跟着坐在了床边也一起看胤禩。 卫氏直到身边有人坐下来才发觉是皇帝,羞的满面通红慌慌张张就想站起身来却被康熙按着坐下了,其他贵人们见着皇帝对卫氏母子这么温柔,满心满眼的嫉妒。 康熙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妥,这些女人的目光虽然很含蓄,但他在女人堆里几十年了,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单看卫氏现在连头都不敢抬起,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就心里发闷。 这小孩在脂粉堆里能教出什么德行?想到这里又有了火气,转头看了一圈就看到了发僵的胤褆,看了一眼只当没看到,而自从他来了之后就直往宜妃身后躲的胤禟胤锇,两个小子闯祸的时候兴高采烈这时候倒没了胆气,康熙不由得被气乐了:“胤禟,胤锇。” “皇阿玛……” 两个小子牵着手磨磨蹭蹭的蹭到康熙跟前,低着脑袋不敢面对,虽然他们很少见皇阿玛发火,但不是没见过,记得有次他们玩闹不知不觉到了御花园,远远的就听到了皇阿玛的声音,其中的愤怒即使他们还不懂也感觉胆寒,只牢牢的记住那句话“杖毙”,不知道是谁惹了皇阿玛居然要杖毙,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康熙发火,小小的心里却牢牢的记住,绝对不能让皇阿玛生气。 “……你们两个,玩闹也该有个分寸。看这次八哥被你们吓得……” 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康熙无声的叹了口气,再看看床上的孩子,面上神情一片柔软。 宜妃远远的观察着康熙的神色,见他开始安慰两个孩子,知道这次算是混过去了,只是该有的惩罚怕是免不了,倒是僖贵妃,人家儿子跟着自己出来玩耍却惹了这么档子事,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才好。 “八哥一直发呆……”胤禟道。 “……就是,我们就是想跟八哥玩玩……”胤锇道。 “谁知道我才拉到八哥的胳膊……”胤禟道。 “我刚碰到八哥的脚……”胤锇道。 “八哥‘扑通’一声……”胤禟道。 “就倒了。”胤锇道。 “我们真不是故意的。”这次是两个人和声二重唱。 康熙并众位贵人被他们逗的乐不可支,就连卫氏连悲带羞的脸上也淡出一丝笑意,宛如初春暖阳,映的人心里都一阵暖和,旁边的康熙正好看见心里不由一阵痒痒,恨不得立刻把人抱在怀里好好恩爱一番,眼见着两个孩子还仰着小脸等自己赶紧压下心中的绮念,只是给卫氏提位份的心思更加重了些。 “这次就算了,待你们八哥醒了记得去给八哥赔礼道歉,他不原谅你们就等着罚吧!现在,既然你们八哥还没醒,立刻马上,回去给我闭门思过。”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知道么?”说道后面康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引得其他贵人也是一阵好笑。 “得令!小的这就闭门思过去!” 两个小子也是爱听戏的,这一听立刻就进了状态,小身子一下绷直,双手抱拳一脸严肃,之后扭头就走,这是回去闭门思过去了。 待两个小子走了康熙才想起自己这是被胤禩传染了,这小子在上书房唱小曲儿害的自己在延禧宫也摆了戏架子,心下不由微微尴尬。 “行了,都散了吧。隐私没事儿。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听得传唤赶紧从外室过来。 “这里毕竟不方便,你把胤禩抱到阿哥所他自己院子里去。有什么需要立刻吩咐,不能出半点差错。” “嗻!” 这厢李德全才抱了胤禩准备走,卫氏却泪眼盈盈的看看胤禩再看看康熙,欲言又止,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的他心都化了:“良贵人可以去看着,只限今晚。” “谢皇上!”卫氏惊喜交加,没想到皇帝会轻易的准她去阿哥所陪胤禩。 康熙看着她喜笑颜开的笑靥,心里颇不是滋味,怎么就没见她对自己这么上心呢?哼哼。 胤褆站在外室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甲都抠进了肉里,皇阿玛自从来了就对老八青睐有加,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对自己却不闻不问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眼看着康熙起身就要走了,这让他怎么甘心?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皇阿玛……” 他不叫还好,这一喊立刻把康熙的怒火勾了起来,又不想在这么多女人面前发火,只是阴沉着脸冷冷的哼了一声,大踏步走了出去。 卫氏早在李德全抱了胤禩出去的时候已经告退,众贵人眼见康熙突然间怒火盈天对胤褆又看都不看,都噤若寒蝉,惠妃更是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用力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失态。 待把大家都送走才神色一松坐了下来,脸上说不出的疲惫:“胤褆,本以为你已分府独立便该成熟懂礼,谁知你居然这么不知轻重?你……” “额娘……明明是小八……他是养在您的名下为什么偏偏和老四走的那么近?谁不知道老四是太子的人?额娘,你可没有对不起他过,明明是这小子狼心狗肺……” “住口!”惠妃在胤褆说胤禩不是的时候已经皱眉,待听得他居然口不择言不由怒声喝止。 “再怎么说,他都是你弟弟!你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惠妃向来慈和的脸居然起了狰狞,她狠狠的盯着胤褆,胤褆从没见到过自己额娘这副样子,居然不敢争辩,只是嘴巴里犹在倔强的喃喃:“他才不是我弟弟,他是老四的弟弟……” 惠妃看他还不知悔改一怒之下挥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室内尤其响亮,她痛心的看着胤褆,这个自己十月怀胎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胤褆惊呆了,抚着被打的左脸满脸不可置信,从小到大,这是惠妃第一次打他,而且是打的耳光,还是因为胤禩,心中对胤禩的不满直接上升到了厌恶,自己的亲额娘却为了别人,原本存着的拉拢心思立刻烟消云散…… “额娘……我和胤禩,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儿子?” 十四岁的少年虎目中顿时含满了泪水,委屈的吼完扭头就跑。 惠妃看着胤褆的身影一点点消失,浑身力气顿时失去了依靠,低喃着胤褆的名字凤目通红。 “娘娘……” 不知过了多久翠思担忧的低喊唤醒了她,她强打起精神,用手帕擦了擦溢出的眼泪笑道:“没事儿,传膳吧!” 第15章 叫四哥没用!装可怜也没用! 胤禛去景和宫请安就听佟贵妃问他小八怎么没来,沉默寡言冷峻如山的人脸色变得愈加像结了冰。 佟贵妃心思通透,但只以为是小孩子闹别扭,也不甚在意,只是暗暗纳罕,这两年来她也不知见过多少次胤禩把胤禛惹生气,倒没见过两人分开的,看来这次比较严重。 只她这一误会倒对胤禛更加温和,言语间里里外外拐着弯说小八还小让他让着点弟弟,胤禛哭笑不得,这两年胤禩经常来景和宫,加上小东西本就长的漂亮嘴巴又甜,倒把个佟贵妃逗的眉开眼笑心怀大尉气色比起前几年是大好,胤禛看到这种情况也暗暗感激,只他不是把好话挂在嘴巴上的人,对胤禩却越发上心了。 佟贵妃劝了几句见胤禛脸色只是稍稍缓和便知他心事未去心不在焉,也不再劝他只让他赶紧回去说不定胤禩已经在等着他了。 胤禛回到自己的住所只觉得心神不宁,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烦躁的在屋里转来转去,薄唇更是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八弟从懂事以来就一直跟着自己,极少跟其他人打交道,也不知他会不会吃亏。再说,早已习惯了胤禩在身边跟个麻雀似的吵闹不休,这一下被人唤去还真有点难以适应。 安禄看着胤禛手足无措只觉有趣,打从他到胤禛身边来,自家爷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是一副天塌不惊的镇静模样,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却是从没有过。 “外面怎么这么吵?去看看怎么回事!” 胤禛刚勉力端起杯茶就听得院子外面一阵吵闹,杂乱的脚步声让他心情更加烦躁,用力放下茶盅对安禄道。 “嗻。” 这位爷现在正烦躁着呢,安禄应了声就赶紧往外跑,这个时候胤禛不会管他失礼不失礼,先打听到消息才是。 安禄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看到人都在胤禩院子外面,看那架势,竟是皇帝亲自来了,还有些宫女,也不知是哪一宫的主子,只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惊动皇帝和娘娘。 人太多安禄也不敢真的就这么出门去明张目胆的打听,心下暗自发愁,俗话说的好,夜耗子进宅无事不来,啊呸,不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情况比较严重,却该怎么跟自家爷说呢。 磨磨蹭蹭进了屋,胤禛坐在桌后正拿着一本书在翻,看脸色倒是比刚才好多了,他在这边斟酌该怎么说,胤禛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快说!” “回爷,是八爷院子……好多人,皇上和不知哪宫的娘娘。”安禄欲哭无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胤禛后悔不已,肯定是八弟出事,早知如此他就该跟着八弟一起去延禧宫,大哥在又如何? “很多人……现在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安禄被胤禛狠戾的样子吓到,声音不自由自的小了下来,唯唯诺诺的。 “去门口看着,人走了告爷一声,爷自己看去!” “嗻!”安禄不敢废话,一溜烟的到门口去守着了。 胤禛在房里走来走去,不时的看看天色,却觉得这天怎么一直都黑不下来,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过。 终于好不容易等外面噪杂声又起至渐渐消失,胤禛再也忍不住也不等安禄来回话大步向门外走去。 胤禩刚清醒过来,就看到良贵人坐在床边,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见他醒来掩不住心底的欣喜手忙脚乱的吩咐宫女把药送来把白粥送来,胤禩见着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后脑勺的疼痛也忘记了。 “我没事儿,额娘……” 胤禩坐起来笑容满面,伸手把良贵人脸上的泪水抹去,看着良贵人跟个小孩似的脸色变得通红不由好笑,他的额娘,实在是太单纯,让他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后宫生活啊? “傻孩子……”良贵人喃喃道,一把把胤禩揽进自己怀里,这孩子自小敏感,这是担心自己啊,自己能为他做的,只能是好好的活下去不给他惹麻烦。 “额娘……”胤禩放任自己享受这难得的母子亲昵,小脑袋埋在良贵人怀里用力的抽动鼻子嗅着来自母亲的清香。 “对了额娘,九弟和十弟他们……”胤禩突然想起自己昏过去的原因,唯恐小九小十因此惹上麻烦,没想到刚说了半句就被打断。 “八弟……”胤禛快步走来,远远的看到胤禩缠在脑袋上一圈的白布,心里更是悔恨没和他一起去。 路上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老大这段时间仗着已经分府开始办差嚣张跋扈不说,带走胤禩居然不看好,这让胤禛在心里更给他多记一笔,暗暗发誓以后慢慢讨回来。 就是平时没注意过的胤禟胤锇也不待见了起来,早就听说过这两个小子仗着母亲份位高自己受宠从来无法无天,没想到这次居然祸祸到了八弟头上,年纪小不是闯祸的理由,胤禩比他们还小的时候可比他们懂事多了,皇阿玛居然连意思的惩罚都没,这偏心也太明显了。 “四哥?你怎么来了?” 胤禩一阵诧异,看看窗外都很晚了,这个时候胤禛一般情况都该在读书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怎么?不想见到我?”胤禛轻哼一声撇过头去跟良贵人请安。 “良娘娘……” 良贵人手足无措赶紧阻止,虽然早就知道这两个孩子交好亲密无间,但每次见到胤禛都是暗自紧张,实在是他那张不怒自威的小脸太有威慑力了,尤其是对她这样心思单纯一心求好的小妇人来说。 但胤禩有个能信任的兄弟却是她心下期盼的,见着胤禩刚受伤胤禛就过来,自是知道他们兄弟间必定有话要说:“你们聊着,我去看看,四阿哥也还没吃晚膳吧?一起吃吧?” “麻烦娘娘了!”胤禛颔首。 待良贵人出去了就一屁股坐在了床头,扒拉着胤禩被包裹的的严严实实的脑袋认真仔细的检查一遍,见问题真的不严重才放下心来,只是等他看到怀里胤禩傻笑的小脸时,因为他受伤冒出来的自责和愤恨一下子飘散了,对这个八弟,他实在是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你说你,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躲一下?平时教你的那些法子是白练得啊?算计起我倒挺聪明的怎么一到一个人就成了傻子了?” 胤禛真是恨铁不成钢,那手指就差戳着胤禩的脑子然后直接开骂了,也幸好他理智尚在优雅尚存风度没丢。 胤禩一听赶紧停下傻笑再把头埋到胤禛肩窝里,双手环上了胤禛的腰,埋着脑袋闷闷的道:“我不是在发呆嘛!一时没注意到拉!再说九弟十弟本意是找我一起玩,不怪他们拉!” “你以为你就长大了?”说到这个胤禛就来气。 “四哥四哥,我的好四哥,是我不对,不会再有下次了,再有下次我一定叫四哥来帮忙!” “你!” 胤禛给他这软软的无赖话堵得无话可说,一下气乐了,习惯性就去揉他脑袋。 胤禩没想到刻意讨好还这么不讨喜,心下哀怨,叫的更大声了,心里却在偷笑,他这个面冷心热的四哥,是真的在关心他。 那他是不是也要想个办法让四哥可以活的更长一点?看四哥现在读书练骑射这么认真就想起了上辈子他的死因,过劳死! 不行,这辈子说什么都不能再这样了! 良贵人在外面看着饭菜准备好,刚准备去喊小哥俩出来吃饭就听的胤禩一声惨叫,吓得她心儿啊肝儿啊肺儿啊,差点出来,心里念叨着千万别再出事脚下不停的奔进了室内,就看床上两个孩子抱在一起,胤禛正在给胤禩检查,不由拍了拍胸口,倒是对胤禛多了几分好感,看着他脸上少见的笑容连带对他的畏惧也消融了几分。 “出来吃饭吧!”良贵人柔柔的笑,胤禛颇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德妃从来不曾正视过他,佟贵妃现在又是个见了小孩就什么都忘了的主,害他每次见到温柔的良贵人都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四哥,等我穿好衣服一起去!” 胤禩一听到吃,眼睛瞬间爆出两道绿光,天知道他这两年早就被胤禛给养的叼了起来,每到胤禛下学他们去佟贵妃那里必定是要吃点心的,今天什么都没吃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这下闻到菜香再也忍不住了。 “别动!你在床上吃就好!”胤禛眼疾手快一把把跳起来的胤禩按了下去,看着他气嘟嘟的小脸忍不住掐了一把。 “四哥……”胤禩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甜腻腻的看着他手还揪着他的衣袖轻轻摇着。 “叫四哥也没用!装可怜也没用!”胤禛默默扭头,就怕自己忍不住心软,“谁叫你伤到的是脑袋?不,谁叫你受伤的?” 八爷哭,在心底怒吼:难道这是爷愿意的嘛?爷脑子现在还在转圈圈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得那什么脑什么荡,要是变傻子爷就缠你一辈子养着爷。 胤禩边看胤禛边磨牙,转头看自家额娘,只见良贵人也是默默转头不看他。 八爷泪奔,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第16章 萝卜头出宫 最终,良贵人还是回了延禧宫,倒不是她不想陪自己儿子,而是胤禩说了想让四哥陪。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小哥俩交好是一方面,另一个却是胤禩不想让人说她闲话。 在后宫深庭,不知有多少鲜活的生命就是因为几句闲话越了规矩而无声无息的消失,连妃嫔都不能例外,何况她这小小良人? 良贵人一走,胤禩就跟撒了花的小马驹似的,猛的把被子一掀,一下子跳了起来,跟疯子似的在床上拼命的乱跳嘴巴不停的喃喃着什么,胤禛看他跟疯子似的扶额,却也不去阻止。 胤禩上辈子是斯文有礼的典范,风雅无双的贤王,几乎从没有放肆的时候,待到变成了鬼虽然能飘来荡去却无法用脚走路,自从重生以来就跟得了多动症似的,坐椅子小屁股都是扭来扭曲没个正型,胤禛开始还教训几句,待发现根本没用时也懒得费那力气,反正见着他人胤禩的规矩比自己还标准,倒也不用他担心什么。 而现在,无缘无故的躺了半天早已把他闷坏了,其实在皇帝未离去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只是觉得有点丢脸无法面对才故意装睡,加上刚才想起来吃饭又被阻止,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良贵人的离开就像是打开了一把锁,让他多余的精力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 待他在床上闹腾够了,胤禛才把手边的书放下抬起头来:“够了?” “嘿嘿,够了!”跟胤禛也相处了两年多,他早已摸清了老四没有表情的脸上隐藏的情绪。 “四哥,别看了,咱们聊天吧!”胤禩跳下床把胤禛硬拉到床上,就准备去扒他衣服,自己穿着亵衣老四还穿着外袍神马的,实在难看。 胤禛无奈,慢慢的自己把衣服脱下挂了起来。虽然已经生了地龙,乍一没了厚衣服还是挺冷,他赶紧钻进被窝顺便把胤禩也按进被窝里。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胤禩也穿的这么薄,他怎么就不怕冷的还瞎蹦跶呢? “乖乖睡觉,等你好了带你出宫!”胤禩稚嫩的童音就像在给他催眠,让他昏昏欲睡。 “出宫?”胤禩眼睛一下就亮了。 “对,出宫!不过你得乖乖听话!”胤禛抚着他的头顶,小孩跟小猫似的眯起了眼。 “没事儿,肯定能快点好的。皇阿玛说了我十天内不用去上书房,好好养伤!哈哈哈……” 胤禩说着说着忍不住嚣张的笑了起来,胤禛无语,这孩子就这么不待见上书房?联想胤禩初得消息时的失常,倒也不再坚持,八弟这样也好。 “既然不喜欢上书房,那就随便学吧!” 虽然胤禛声音很低,低的几乎是耳语,可胤禩仍然听到了,本就笑弯的眼睛只剩下了条缝。手脚扒在胤禛身上,胤禛越想拨开他就巴的越紧,最后干脆整个人贴了上去,胤禛无奈只得由他去。 第二天胤禛穿衣的时候就得到了胤褆到雅克萨和良贵人升良嫔的消息,当时就是一愣。 胤禩也听到了,他却是失声笑了起来,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胤禛担心的轻拍他后背,就怕他再次失常,胤禩却冲他轻轻摇头,笑得阳光灿烂:“四哥,我没事儿,你回来陪我好不好?” 难得一向没心没肺的八弟会有这种外露的脆弱软软的求他,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好!” 胤禩目送胤禛离开,却再也没了睡意,脑袋埋在枕头里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沾湿了枕头打湿了被子淋透了褥子。 曾经一度他绝望的发现即使他已经绝了争储的心思,可一切依旧在按照原来的方向发展。 老六死了,德妃生了个女儿也夭了,太皇太后眼看着不行了,纳兰也死了,雅克萨之战也快落幕了,胤裪胤祥也出生了,一切的一切都在顺着原来的轨道继续前行,他本以为他既然能再活一次必然能改变什么,但事实的发生吞噬了他的心,让他一步一步滑下黑暗,宛如深夜爬山的人,恐慌,绝望,压抑。 有些事,即使知道也不能说,连胤禛也不能说,他只能一个人背着。 可是现在,额娘再次有了身孕并且提位成嫔,大哥提早两年去了雅克萨而不是两年后去打葛尔丹。 也许事情早已发生了改变,只是他不曾发现。 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这样就好,真的,这样很好。 四海在外面听着胤禩又哭又笑,吓得胆战心惊,不知道这位爷又怎么了?他觉得,自从跟了八爷,他这小心肝的承受力是大大的加强了,只八爷这次这么反常,要不要给四阿哥说一声?还是算了,如果能说,八爷自己会说。 十天的日子眨眼就过去了,这期间胤禟胤锇来找他。 两个小孩穿的一模一样,若不是一个面相阴柔一个一脸憨厚,保不准真有人认为他们是双胞胎。 胤禟胤锇来的时候一人捧着一个盒子,上面盖着块巾子,还不准别人碰,进的院子也懒得理那些太监宫女,一径的跑进了屋,四五岁的孩子走路还颠颠的,就跟两只小鸭子似的摇摇摆摆,当时胤禩和着胤禛正在看书,这两天落下的功课还是要补回去的,这头一天进上书房第二天就请假,顾八代还不定会怎么整他。 顾八代这人自己做学问严谨,也容不得别人轻忽怠慢,如果惹了他,管你天王老子,照样跟你脸红脖子粗的干架,唯有这时候一身粗豪才有点像满人。 据说有次皇帝不知怎的用错了个典故,当时顾八代就怒了,揪着康熙的衣服非要他承认自己错了否则便不肯干休,康熙皇帝本是一时口误没想到却被他整得下不来台,本想不承认错误奈何这人依旧不管不顾,若不是边上还有其他人,好面子的皇帝杀人的心思都有了,最后还是康熙认错顾八代才放过他。皇帝他都敢这样了皇子又算什么? 两个人看着两个小人一本正经的把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然后挨着给他们俩行礼,胤禩有心逗他们自是不开口,胤禛却是懒得理会这些事,回了礼径自看书,看都没多看两人一眼。 两个孩子先是讨好的看着胤禛,见四哥一脸严肃难以亲近就心里发憷,再看看八哥,笑眯眯的,温和的跟羊奶子似的,教人看着就舒服,也不再去贴老四,只专心回头粘八哥去,怎么说八哥才是这次来的正主,要是得不到八哥的原谅就要挨罚,那可不行。 胤禩本想多逗逗他们,谁知两个小孩一本正经的说是来“奉旨道歉”,如果八哥不原谅他们就不走了,赖这儿吃八哥喝八哥穿八哥睡八哥,直到获得原谅为止。依旧是一句一句的接龙。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胤禛再也绷不住,与胤禩一起笑了起来,对他俩的不满也不见了。左右只是孩子,倒是八弟,比以前稳重多了。难道生病还能让人懂事起来?四爷不解。 两个小孩天天混在女人堆里装乖讨喜,那叫一个鬼灵精怪,一见两人这个样子就知道没事儿了,这不都笑了么?要是还生气那就太坏了! 胤禟在左胤锇在右,两个人一左一右给胤禩捶着肩膀,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居然敲的有板有眼。 “去,给咱四哥敲敲去!” 胤禩被他们伺候的浑身舒爽,主要是心里舒服,谁有这本事让两个皇子给他捶肩?他就是!皇阿玛都没这福分!哼!八爷傲娇了! 胤禛也学胤禩闭上眼睛享受着两个弟弟的伺候,这两个小子在八弟面前倒是乖巧许多,全不如平时混世魔王的混样,只不知是惹事了心虚呢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有空让八弟多敲打敲打,免得将来惹祸。 四爷做哥哥做出心得了。 “以后不惹事儿的话,四哥过几天带你们出宫玩去!” 话刚一说完四爷就后悔了。 这俩孩子眼睛绿的跟狼崽子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真的?” “我们听话!” “我们不惹事儿!” “四哥说话算话。” “一定要带我们出去玩!”又是二重唱。 胤禛头疼的看着这俩,一时心软带出来的就是麻烦,求救的看向胤禩,却见八爷只笑盈盈的看着冲他摊摊手,丝毫援手的意思都没。 四爷暗恨,真是白疼他了,疼出个白眼狼来。 康熙二十六年正月二十四日,胤禛带着一串萝卜头浩浩荡荡出宫去了。 他们想出宫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平时交往不多的七阿哥也找到了胤禛求他带他出去玩玩,五阿哥本也想去却想到皇太后最后没跟胤禛提,倒是胤禩好了一天去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皇太后让胤禛带着胤祺出去玩玩。 于是,出宫的队伍越来越庞大,胤禛恨不得把说出口的话给吞回去。他本来只是怕八弟硬憋着心里不高兴想让他出来散散心,怎知最后会变成这副情形? 皇子出宫那是多大的事?尤其都是未成年的小皇子,康熙早已安排的妥妥当当,难得这些向来互不搭理的孩子们凑一起玩,他这做阿玛的当然完全支持。 于是乎,在一串皇家萝卜头后,又多了无数保护他们安全的暗卫。 第17章 小美人,我让我娘去提亲! 胤禛现在是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只想赶紧的带着这些小弟弟们上街遛一圈就赶紧回来。 就八弟一个还好,这老五可是皇太后的心头肉,老七那也是成嫔的掌中宝,老九老十就更不用说了,在皇宫里就是混世魔王谁也不敢惹,这要万一哪个磕着碰着点儿的,让他老四怎么办? 别说跟着的有太监呢有护卫呢还有暗卫呢,这什么都有个万一啊懂不懂啊懂不懂? 胤禛带着一串小萝卜出了门就直奔菜市口去,那地儿虽然不是多金贵,却是最热闹的地方,卖什么玩意儿的都有。 这会儿已经是半下午了,新年的气息还残存着,新对联红彤彤的,衬着街上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叫骂声呵斥声笑笑声各种声,热闹非凡。 街上光小吃就快占了半条街,什么驴打滚、硬面饽饽、棋子馒头、芸豆卷、烧饼、麻花、甑儿糕、炸糕、驴打滚、艾窝窝、灌肠、豌豆黄;什么馄饨、茶汤、杂碎汤、卤煮火烧、豆腐脑、豆汁、面茶、元宵、干碗酪、羊霜肠、爆肚;什么白水羊头、干牛头肉、烂驴肉、苏造肉、熏鱼;什么山楂糕、糖葫芦、爆米花、铁蚕豆、糖炒栗子、落花生、酸枣面、糖梨膏、果子面;什么小菜有臭豆腐、酱豆腐、腌白糖蒜、卤虾小菜、酸黄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许多这些皇子们根本听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见过吃过,各个儿得眼珠子瞪的老大,嘴角涎水横流。 “四哥……”胤禟看着人卖杂碎汤的目不转睛,人都走老远了这脸还是向着那个方向,再看看,喝,一众的阿哥们就没几个眼睛不是盯着小吃的。 “我想吃那个……”胤锇指着卖糖炒栗子的。 “我要那个什么火烧……”胤佑怯生生的,大眼睛圆鼓鼓的。 “还有那个馄饨……” “……杂碎汤……” “……”四爷看着吵吵闹闹的弟弟们无语,这还有没有点天家风范了?啊?“你们……” “驴打滚、硬面饽饽、棋子馒头、芸豆卷、烧饼、麻花、甑儿糕、炸糕、驴打滚、艾窝窝、灌肠、豌豆黄、馄饨、茶汤、杂碎汤、卤煮火烧、豆腐脑、豆汁、面茶、元宵、干碗酪、羊霜肠、爆肚、山楂糕、糖葫芦、爆米花、铁蚕豆、糖炒栗子、落花生、酸枣面、糖梨膏、果子面……” 胤禛气话还没说完呢,就听一个小声音幽幽的在自己背后念叨,还用那种很哀怨很哀怨的目光瞅着,四爷脊背发凉,要教训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八弟……” “四哥,咱们找个茶楼去,让四海他们挨着买,咱们只管吃!” 八爷嘿嘿奸笑,这么多兄弟就没一个人想到这么简单的法子,真是笨蛋。 “……你……走吧。” 胤禛甩着胳膊气哼哼的走在前面,后面几个小兄弟挤眉弄眼的跟在后面,果然还是老八脑子好使,这下想吃什么吃什么。 “四哥,你没给四海安禄他们钱呢还……” 胤禟突然想起了这档子事赶紧高声呼喊,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胤禛面红耳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九,下次自己想办法出来!” “……”胤禟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这下连胤锇都不跟他一起了,弯着腰抱着肚子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这下大家笑的更欢乐了。 几个孩子本来就都长得粉妆玉琢玉雪可爱,嫩嫩的小嗓子偏非要说这么大人的话,大家都觉得那大点的孩子脾气真好,要是换了自己这么没面子,巴掌早就落下去了,还下次,做梦呢。 等到了胤禛带着大家去的那家茶馆,大伙儿全站在门前不动了,愣了。 “一碗茶!” 胤禩嘴皮子只哆嗦,慢慢的扭头,胤祺脸色清白变换个不停,胤佑正偷偷的笑,胤禟胤锇……在东张西望。 “九弟,你看茶楼名字?”胤禩忍不住了。 “一碗茶啊。”胤禟奇怪的抬头。 “怎么了?”胤锇奇怪的看胤禩。 “难道……”胤禟大惊失色。 “你们便秘?”胤锇面色古怪。 “不会吧?你们吃什么了?”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只是这次其他已经领教过几次的兄弟立刻跳的离他们远远的,胤禛胤禩更夸张,几乎是用跑的进了茶馆,就怕跟那两个丢脸的家伙一起,只可怜了跟着他们两个的小太监,早已面如土色身似筛糠欲哭无泪。 胤禛并三个大点的弟弟几乎是在路人的嬉笑茶小二的眼刀子里逃进了茶馆,一进茶馆就直奔二楼,坚决要与那两个二货划清界线。 胤禛胤禩要了普洱,胤祺要了雨前龙井,胤佑要了秋白露铁观音,四人小口品茶都快喝完一壶茶了,胤禟胤锇还不见上来,倒是楼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还有不时的起哄笑闹。 四人齐声暗叫糟糕,扑到窗户往外看,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正得意洋洋的搂着一个微红着脸吃吃笑的粉妆女子,而胤禟胤锇不知道在说什么,急的面红耳赤,胤锇更是袖子都挽了起来,看那架势就差动手了。 胤禛本来就没有表情的脸更是拉的老长,他就知道,就知道这两个小子安分不下来,就知道这两个小子出来肯定会惹祸,就知道这两个小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乖乖听话,我去! 爷恨不得把这两个只会惹祸的玩意儿塞回他们额娘的肚子里。这俩败家玩意儿就是来祸祸大清上下的是吧? 胤祺胤佑看了眼胤禛扭曲的黑脸一个字不敢吭,平时的四哥已经够可怕了,现在更像要把人给撕了,两个人总算是体会了一把神马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而胤禩,八爷可不敢去看,怎么说这事儿也算是他惹出来,赶紧的一溜烟儿的往楼下奔去,胤祺胤佑紧跟其后。 胤禛看看楼下闹事儿的两个,再看看连看都不敢看自己偷偷溜走的三个,深深的感到了挫败,下次,下次绝对不能带这么多人出来!不,下次绝对不带任何人出来!算了,还是带八弟吧!其他人,哼哼!谁认识! 理顺情绪胤禛慢吞吞的往楼下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的极其认真,旁边的安禄都快哭了,那边都快打起来了,四爷您还在这里散步,您您您,您怎么来的这个悠闲啊? 结果刚下楼就再也维持不住不紧不慢的速度了。因为…… “哟,原来还有帮手,还都挺漂亮嘛。我说几个小子,回去给小爷暖床吧,虽然小是小了点,不过爷不介意等两年。吃香的喝辣的的,想要什么有什么,怎么样?考虑一下?” 胤禛一听之下肺都炸了,他的弟弟居然被调戏了!爱新觉罗家的孩子被调戏了!还是光天化日之下!他站在‘一碗茶’门口,看着眼下的闹剧,沉声喝道:“暗卫何在?” “属下在!”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面对胤禛单膝抱拳跪下。 “把那个侮辱我天……艾家的家伙打折两条腿,查清楚是谁家的种,爷要让他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稚嫩的脸上煞气浓的吓人,一代帝王的气势初现雏形。胤禩在他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当然也敏感的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只他心里暗暗叫苦。 调戏他们兄弟的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伊桑阿的幼子,名字叫做布耶楚克,这个布耶楚克从小喜欢习武,说起来比胤禛还小一岁,却长的跟个十来岁的孩子似的,尤其经常锻炼的身体比普通孩子健壮许多,而且此人从懂事起耍猫逗狗斗鸡遛鸟只要在街上见到漂亮的男女只要年龄不大统统抢回家去,他依仗着祖母的宠溺霸道的连自家老子娘都不放在眼里,幸好这孩子还不算无可救药,他只是看到漂亮的东西喜欢据为己有,要说有什么龌龊心思那却是没有的。 四哥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却是知道的,这个伊桑阿以后还会任文华殿大学士兵部尚书等,是个极有清名的官员,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那两个暗卫听完胤禛的吩咐就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很快就到了正笑得嚣张的布耶楚克身边,胤禩急了,奔过去拦在布耶楚克身前:“住手!” “……”两个暗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八弟……”胤禛脸色很难看更显得阴沉。 “哟,小美人,这么舍不得小爷啊?啊,爷就知道,爷魅力无边,没有人可以无视爷的存在,爷是这么英俊潇洒俊美无双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布耶楚克没发现自己的处境,倒是看清楚了小美人的维护,笑得更得瑟了,伸出爪子就往胤禩嫩嫩的小脸蛋上摸去…… “给我……” “啪。” ‘把那只爪子给我斩了’还没说出口,胤禛就看胤禩踮起脚尖用力的甩了那纨绔子一个耳光,纨绔子那白嫩的脸蛋立马多了一个红红的小巴掌印,胤禛呆了,胤祺呆了,胤佑呆了,胤禟呆了,胤锇呆了,周围的一干围观众呆了。 “这一耳光是告诉你,做人不要太嚣张,别没人打过你就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这天下,姓爱新觉罗。四哥,我们回去,没意思。” 胤禩轻描淡写的说完,回头去扯着胤禛的袖子就往回走,什么游玩的心情都被糟蹋光了。胤祺胤佑胤禟胤锇面面相觑赶紧跟了上去,他们从没见过老八这么凌厉的样子,那一刻,胤禩就像出鞘的宝剑,光彩夺目,让人不敢逼视。 布耶楚克愣了半天,摸着脸上红红的巴掌印不知道想什么,在人走的快没影的时候才恍然大声吼道:“小美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叫啥呢!我喜欢你!告诉我你名字,我让我娘去提亲!” 街上围观的路过的停下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下哄堂大笑,这小子,真是个二货! “……” 八爷一个踉跄拉着胤禛走的更快了,胤禛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那四只还在后面偷偷的学他刚才的样子。 什么四哥五哥七哥九弟十弟,什么太监护卫暗卫,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都在笑话我,哼,爷都记着呢。 八爷恨啦! 第18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阿布,布耶楚克回到家里就直奔后宅祖母的绿绣阁,老太太正跟乌云珠并着小媳妇儿商议大孙子伊都力的婚事,这布耶楚克就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中间不知撞翻了几个小丫头吓坏了几只小狗踢倒了几盆花,一路疾奔一路大喊:“祖母,祖母,你去给我提亲!要快要快,要不小美人就成了别人家的了!祖母……” “……” “……” 屋内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她们只是商量伊都力的婚事,怎么会听到阿布的声音?还提亲? “额娘,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乌云珠迟疑的看着老太太,其他几个妾室也一脸疑惑,边上的小丫头秀佳嘿嘿笑:“祖母,是小哥的声音,我听到了!” “胡说,你小哥出门耍去了,怎么会有他的声音?”老太太嗔道,秀佳只嘿嘿的笑不吭声。 只是那声音从隐约可闻到不缀于耳再到震的人耳朵隆隆作响,那一把掀起帘子钻进老太太怀里的不是阿布是谁? “哎哟喂,我的乖孙?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老太太心疼的赶紧拿帕子擦宝贝孙子脸上的汗。 “祖母,我今儿个上街看到一串小美人,可漂亮啦!”布耶楚克随手端起老太太没喝完的半盏茶三口两口喝下去示意还要,边上站着的四姨娘赶紧的给他满上,他再咕咚咕咚的喝完,这才抹了把嘴。 “你又做什么了?”乌云珠一听阿布的话本来挺温柔的笑容立刻挂满了寒霜。 “姐姐无须生气,阿布也只是贪玩而已。”二姨娘用帕子沾了沾嘴角,仿似嘴角沾了什么脏东西。 “是啊姐姐,你该高兴才是。咱伊尔根觉罗加不用担心开枝散叶了。”三姨娘一向是个没脑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 四姨娘心里不屑的冷笑,面上只抿着小嘴轻笑乖巧的帮老太太敲着背。 小秀佳眼珠子瞪得咕噜噜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小年纪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坐山观虎斗。 阿布不理自家额娘,自顾自道: “里面有个小美人真辣!居然甩了我一巴掌!啧啧,太有味道了!我要他当我福晋!祖母,你去帮我提亲吧,我就要他。” “什么?”乌云珠漂亮的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啊哟,宝贝乖孙看上谁了?有没有打听清楚小姑娘姓甚名谁哪位大人的掌上明珠?”老太太倒是兴致勃勃的很,拉着布耶楚克的手一脸笑咪咪。 “额娘……”乌云珠一脸要昏倒的样子,这老太太就会起哄。 “这样多好啊?咱不用给阿布再找媳妇儿了。阿布真厉害,才七岁就会找小媳妇了。” “嘿嘿,祖母……”阿布憨憨的小脸微微红了起来,扭扭捏捏道,“小美人不是女孩子,是男孩子啦!” “什么?”老太太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说啥?小美人是啥?” “我看上的小美人是个男孩子,祖母,你帮我去提亲去!快点,要是被别人抢先了就完了,要是真的被别人抢了我一定去抢亲!祖母……” “……”乌云珠虚惊一场赶紧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 其他几个没什么发言权的妾室用帕子捣着嘴吃吃笑的幸灾乐祸,这乌云珠仗着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把她们这些偏室看在眼里,这下可好,宝贝儿子闯祸了吧?看吧,这次老太太也求不来情,居然胆敢向男子提亲,老爷这次一定会生气的。 “你你……”老太太这次真被气着了,颤抖着手指指着布耶楚克嘴唇直哆嗦,最后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额娘……”乌云珠吓得惊叫了起来,找大夫的找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发呆的发呆,哭号的哭号,绿绣阁乱作一团。 布耶楚克傻傻的看着这眼前的一幕摸不着头脑:“祖母莫不是高兴的晕过去了?真是的,只是提亲嘛,祖母也太不稳重了。都七老八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啧,找男人就该找我这样的!” 阿布摇头晃脑的往前院去,他要去找大哥找阿玛帮忙查小美人的家在哪里,没名没姓没地址,这让他怎么去提亲嘛? 这天晚上,礼部尚书伊桑阿府上又打又骂又哭又闹又跳又叫,听声音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猫狗叫,大家伙儿都猜测尚书大人不是闹家变就是要分家产,可这大公子伊都力刚满十七还未成婚小公子布耶楚克才七岁刚开始读学,这尚书府是闹的什么幺蛾子? 再说胤禩满面羞愤的带着众位兄弟怒气冲冲的回到宫里,也懒得跟兄弟们再说什么小话,直冲冲的就往自己院子奔去。 胤禛无奈的跟众位兄弟告辞,紧紧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连连虚踢手臂胡乱挥舞,嘴巴不知道嘀嘀咕咕个什么,原本漂亮的小脸硬是被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胤禩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把那个布耶楚克大卸八块以发泄心中愤恨,居然没有察觉走的不是回阿哥所的路,而是奔御花园去了。 胤禩越走越快,胤禛在后面不远不近的缀着,去御花园也好,虽然现在没什么好看的,可看看假山看看石头看看冰看看雪看看几棵松柏也是好的,天气冷也能让老八冷静一下,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胤禩东踢一下西踹一脚。 胤禩只顾埋头乱走根本不看路,结果‘碰’一下就被撞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本就满心怒火,这下火气更是爆发了出来:“好你哥奴才,敢撞爷!” “这位爷排场可真大,莫非我这奴才就撞不得?”被撞的人温文有礼,只是说出来的话教人却叫人理智全失。 “你……”胤禩听着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来人却是三阿哥胤祉。 胤祉向来沉迷琴棋书画,说是博学多才一点不为过,年仅九岁已经通读《尚书》,并且颇有一番见解,书画更是自成一体,自小浸淫诗书琴画自是气质清隽温文尔雅,谈吐举止进退有度,颇得康熙欢心,他平日里最是注重规矩,见不得人没规没距大呼小叫。 “三哥……”胤禩站起身来低垂着脑袋背着手,带着浓浓的鼻音。 胤禛一见转角出胤祉出来心知不妙正要开口提醒却见胤禩已经一头撞了上去,人更是连连后退最后坐在了地上,赶紧抢上几步准备帮老八开解。 “三哥……”这老三向来软硬不吃独来独往,彼此之间见面也只是点头即过,现下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四弟,既然你跟八弟在一起,怎么也不教教他规矩?皇宫大内,疾走怒喝成何体统?那边的石头草木是老八你踢的吧?” “是!”胤祉的话没有一丝火气却让人怎么听怎么不爽快,胤禩低低应是。 “三哥……”胤禛再次开口。 “四弟,你身为兄长却不能以身作则,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胤禛知错!”胤禛低头,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八弟,好好想想吧!如果今天是哪位娘娘在此散步,你说你会怎样?” “胤禩知错!”胤禩冷汗顺着脊背汩汩下流,他居然忘了现在是宫里,而不是宫外,居然因为一时郁闷就肆意妄为,若是以前……若是以前……八爷不敢再往下想,因为皇阿玛也是注重规矩的。 “回去多看看书,别以为……” 接下去的话胤祉没说,两个人却都明白。 胤祉走远了,胤禛强硬的抬起胤禩下巴,胤禩已经浑身僵透,原本红润的小嘴被咬的青白,上面布满压痕,圆润的小脸也失去了血色,他虚弱的对胤禛笑:“四哥,我大意了。” “没事,你还小!”胤禛皱眉,把胤禩揽进怀里,以使他不那么冷。 “我们回去吧,四哥!”他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你脸色太难看了,要不跟皇阿玛说你还没好再晚几天去上书房?”胤禛心疼的揉着他没血色的小脸,八弟什么时候这么没精神过? “没什么。我的确不该忘了规矩。走吧四哥。”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冬日斜阳下,相互扶持着慢慢的远去,只见得两条影子越拉越长,渐渐的交融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待两个孩子走远了,康熙才从边上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看着兄弟两个远去,眉头紧皱。这个老八,才五六岁,这心思未免也太重了,老九老十天天上演全武行也没人说什么,胤禩怎么就这么重的心思? 天真与深沉并存,难怪他面对老八的时候总有一种违和感。老八到底在担心什么? 他自问这两年对老八也是宠爱有加,可这孩子不经意露出的担忧却从来不曾真正消失。 “李德全,今天跟着几位阿哥出去的都是谁?让他们把阿哥们去了哪里说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给我一字不露的报来,不能有一字虚言。” “嗻。” 李德全落后两步紧跟着康熙。 冬天的园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连雪都没有,唯有光秃秃的山石和坚硬的泥土。 “摆驾,延禧宫!” 康熙忽然想看看良嫔,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想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教出这么极度的孩子。 “摆驾,延禧宫……” 李德全尖着嗓子高喊,立刻就有人抬了软轿拿了暖炉薄毯过来。 第19章 什么叫做幸灾乐祸? 康熙看过密报之后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是他依旧把伊桑阿叫来教训了一顿,伊桑阿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这段日子诸事不顺。 他要预选今年的科考监考官员还要拟定科考题目,已经被康熙打回了七八次;黄河治水与靳辅意见不合几乎见面就挖两眼,大儿子伊都力流连花街柳巷死不肯成亲,小儿子布耶楚克居然嚷嚷着要取一个男子为福晋,还有比他更辛苦更难做的官员吗? 而今天,下午还好好的,临傍晚了偏偏被单独叫进宫只为专门说他两句,最后更说什么他儿子该管教了,让他别心软下不去手。 这叫什么事儿?还有人比他更倒霉吗?这正是躺着也有人往身上扔石头。 伊桑阿都懒得辩解也是因为根本没什么可以辩解,只是,阿布的顽劣居然连皇上都有所耳闻,看来是该下狠手了。只是皇上言语间对阿布的欣赏是为哪般啊为哪般?皇上又没见过阿布! 真是!伊桑阿最后得出结论,估计是天太冷了,皇上的聪明才智都被冻住了。当然这话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 胤禩上街玩耍被人嚷嚷提亲,虽然他极力要求严格保密,可依然在皇宫大院里流传了开来,几乎所有妃嫔见面就问你听说小八被提亲了么? 太皇太后自然也听说了,老太太兴致勃勃的专门把胤禩叫了去慈宁宫,其他妃嫔贵人们得到消息一个个跟闻到了腥味的猫儿一样,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脂粉飘香,等到了慈宁宫才发现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都笑嘻嘻的小声议论,而众人的焦点胤禩在脚步迈进慈宁宫门槛的那一刻就跟生了根似的,再也难以挪动一点位置。 八爷沮丧的要命,还不得不忍下转身而逃的欲望,用就义的悲壮面对这令人黯然的脂粉军团。 磨磨蹭蹭的给老太太太皇太后各位娘娘请安完毕,胤禩已经是头晕眼花,多半是被熏的。待他终于安静下来时,太皇太后把他拉到了怀里,拨拉着他的小身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仔细看,边看边笑边皱眉还边砸吧嘴,看起来可是一点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就是一普通老太太,看完老太太笑了:“嗯,果然还是太女娃子了,小八啊,以后多吃点东西多练武,咱长成这样没办法了,起码不能看看后面也像个女孩子啊。” 皇太后抿着嘴笑:“额娘,小八长漂亮些也好,以后娶媳妇容易。” “说的这叫什么话?我爱新觉罗家的孩子还缺个媳妇儿?”虽然是说着嗔怒的话,但要是太皇太后您不要笑的满脸桃花开那就更好了。 “乌库妈妈,皇祖母……” 胤禩羞的满脸通红,发生这么糗的事已经很丢脸了,偏偏这些女人还一直拿来打趣他。 良嫔因为怀孕的关系,倒是像佟贵妃僖贵妃荣妃宜妃惠妃德妃一样有了个绣墩可以借力,同样坐着的还有庶妃章佳氏。她低垂着头偷偷的看着被一干贵人围在中间浑身不自在的胤禩,满心满怀的心疼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敢偷看。 “这孩子,怕什么羞?我爱新觉罗男儿各个顶天立地,他今天羞辱了你,你改天就想办法找场子回来。我就不信了,伊桑阿那老小子还敢包庇他儿子?看我削他!” 老太太意气奋发,皇太后和苏麻拉姑扶额,这老太太现在越来越像小孩,也越来越喜欢回忆,碰到晚辈沮丧就用这句话鼓励人家,这次已经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说了,还一个字没变。 “嗯,我会的!敢戏弄我!爱新觉罗的威严不容侵犯!”胤禩泪流满面表决心,还必须挺胸凸肚慷慨激昂声音洪亮,为了哄老小孩我容易吗我!!! 几个妃子里,佟贵妃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心里却在盘算胤禩下次去景仁宫就给他妆扮成女娃娃?啧,肯定比德妃的那个小丫头可爱,小丫头肉呼呼的一团子哪里好玩了?还天天宝贝着不给人看,哼哼! 僖贵妃性格比较淡泊,若不是之前胤锇惹祸惹到了胤禩头上,她也不会注意到皇帝还有这么个孩子,只是,跟她有什么关系?也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德妃心中牵挂女儿心不在焉;惠妃同样心疼战场上的儿子,而且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胤禩,只是这孩子毕竟是养在自己名下的,心情就比较复杂;荣妃一贯是骄傲的,她是听胤祉说过这个老八的,没规没距喜怒形于色,若不是有老四帮衬着,在这深宫里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宜妃倒是笑嘻嘻的一直跟着两个老太太打趣她,她在第一时间就听说了完整版的隐私被调戏记事,在她看来老八还不如胤禟好看,那小子也不知道什么眼光,这倒是不服输的念头在作祟了,毕竟儿子都是自己的好,况且胤禟长相随她也确实很不错。 胤禩几乎是在一种女人的目光欢送下落荒而逃的,胤禛早已在外面等着他了,见他出来就率先前行。 “四哥,我总算明白了那句话什么意思!”胤禩从胤禛手里抢过帕子胡乱抹着脸上的冷汗。 “什么话?”胤禛笑吟吟的把帕子收起来,顺便帮他把歪了的帽子给理正。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天啊,我刚才是在女人堆里,这得多少只鸭子?怕不是有几万只吧?”胤禩想象了一下身处上万只鸭子之中的情形,硬生生的打了个寒战,“太恐怖了!” “她们只是逗你,别想太多!”胤禛失笑,八弟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很有道理就是了,额娘(佟贵妃)就很喜欢。 “四哥,你是没体会过!我决定了!”胤禩突然站定了身子也硬拉着胤禛不让他走,胤禛无奈的停下。 “什么决定?说来听听!” “我决定,以后只娶一个福晋,这样就不会那么多麻烦了。哎呀呀,我可真是聪明!” 八爷说道最后得意洋洋的晃起了脑袋,胤禛越听脸色越精彩,再也忍不住了:“不是你想就能行的,别忘了宫里还有这么多娘娘,还有你娘,更还有皇阿玛,到时候少不了赐女人给你。不要瞎想了。” “也是哦!”胤禩又沮丧了起来,后院起火,真的很可怕啦,他才不要那样悲催呢,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得意的笑了起来:“没关系,到时候我跟皇阿玛请道圣旨,哈哈,这样就永绝后患了!” “皇阿玛是不可能同意的!”胤禛怜悯的看着乐观的八弟,言外之意你想的太简单了。 “没事儿,他不同意我就磨到他同意,实在不行……我,我……我努力做事来换。我就不信了!” 胤禩说到这里精神大振,几日来的沮丧一扫而光,小脸都在焕发着光彩:“我终于找到了我人生的目标生活的方向,为了只娶一个福晋而努力!” “哟,八弟理想不小啊!” 胤禩边倒退边挥舞着手给胤禛比划,手舞足蹈,滑稽可笑,正忙乎着呢,就听到了太子的声音,八爷哀叹,这太子也实在是太阴魂不散来无影去无踪了点,就想背后灵一样,每次想跟四哥说点什么的时候他总会冒出来。 难道太子二哥把目标打到了四哥头上?上辈子就听说太子哥哥喜欢亵玩小太监,后来更夸张到养面首,话说回来,太子二哥已经十二岁了,应该已经通人事了,他不会真有这个想法了吧?四哥才八岁啊,太子哥哥太邪恶了! 胤禩目光诡异的向太子下身扫了扫,太子没发现他的目光只感觉下身发寒,还以为穿的太薄了,胤禛没有在意胤禩的不规矩,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八弟随时随地的走神和诡异的思考方式。 “太子殿下!”胤禛拱手,太子压下心中寒意微笑回礼,风度翩翩完美无瑕。 胤禩歪着脑袋看看太子再看看太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哼哼,太子哥哥你再完美也是个受的命,哼哼。 “八弟在想什么呢?”太子丝毫不在意胤禩的失礼,应该说他也逐渐适应了这个八弟的不着调,看着隐私发呆不由好奇。 “极品美受!”神游太虚的胤禩不妨太子突兀的问题,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就知要糟。 “什么极品美兽?野兽哪有什么美不美的!”太子对胤禩的审美观嗤之以鼻,胤禛不吭声,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极品美受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太子说的那个意思,所以他保持沉默。 “啊啊,”胤禩猛擦冷汗,慌慌张张的道,“我在想,如果一只小狗,有狐狸的耳朵,松鼠的尾巴,猫的眼睛,雪白的皮毛,还有花的香味……可不就是极品美兽?” “八弟,好好学习,你说的,可能《山海经》里有。”太子无语,这个老八想法总是天马行空,这种思考方式,以后用起来难免出差错,算了,平时逗个趣儿图个乐子也就是了,给他擦屁股可没那工夫。 “……”胤禩无语,胤禛低头。 “我去见父皇,你们继续!”说着还用力拍了拍胤禩肩膀,颇有些怜悯的意味。 第20章 小道消息:康师傅要办蹴鞠比赛啦 提亲事件大家新鲜了一阵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提起,皇宫大内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从没哪一件能永远的占据这些贵人们的全部心思。 康熙二十六年的冬天,太皇太后还是没熬过去。整个冬天紫禁城都沉浸在一种淡淡的哀伤之中。这个女人的一生其实颇为坎坷,位极尊崇,却长期受到制衡偏偏最终赢得了胜利,且不说她在政治上的强横,这几年来却颇为温文,对后宫女子也颇为慈善,正是有她才能让偌大的后宫保持相对的平静,所以她的去世对一些弱势的后宫女子来说就相当于失去了一柄有力的保护伞。 这次胤禩的反应倒颇为平淡,虽然这辈子与这位老太太交集不少,老太太对他也确实不错,可经过这两年,他起码明白了一个道理:该来的总是挡不住,强求不一定有结果。 不过对八爷来说,最终的事情,就是他终于想好了自己以后的路。 既然不打算争储去闹个头破血流,那就需要有个可以安全远离的办法,还不能太明显,是个难事,却也不是做不到。 胤禩愉快的微笑,其实徐霞客挺不错的,那就是游山玩水啊,再说自己还是个皇子,后备可比徐霞客条件好多了,起码不用担心银子,也不用怕万一出事地方官不配合,《徐霞客游记》简直是书中极品,真不知他是用怎样的心情怀着怎样的感慨用脚来丈量这脚下的土地用笔来写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世间的风情百态。 既然他写了《徐霞客游记》,那我就来写《大清风物志》吧,只可惜,虽然徐霞客逝去才四十来年,他的手稿却已散失许多,据说原稿有两百多万字,而现在能看到的不过是百十来万,这还是皇宫内御书房的珍藏。 写风物志,必须有一手好字,要不然自己都不忍目睹那也实在说不过去,嗯,还要会画画,还必须画的好,否则画了别人认不出来那自己不是白费功夫? 嗯,现在就好好练字读书练画吧。只是,让皇阿玛支持自己却得不少时间,不过,不急,爷现在也不过六岁,有的是时间。 “八弟,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胤禛偏头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笑眯眯的胤禩,他们正在去校场的路上。 其实自皇子们正式进入上书房,他们的骑射训练也就开始了,胤禛经过三年训练,身形越发挺拔,就是胤禩经过一年的摔打身子骨也眼见着的壮实了起来,小脸也不复原来肥嘟嘟的样子,而是略显圆润,倒是有了点小下巴。 只是这个子嘛,八爷想起就一把泪,他与胤禛依然是一头的差距,以前好歹也能到下巴,现在居然只比肩膀高一米米,八爷只好安慰自己我比他小三岁呢小三岁,不怕,来日方长。 “在想以后要干什么。” “哦?那八弟想好了吗?”胤禛一愣,他到没想到胤禩居然是真的在想问题,而且是这么严肃的问题,难怪这一年多来八弟沉默了许多,只是……胤禛苦涩的扯了下嘴角。 “想好了,只是做起来有点难!”胤禩眯眯的笑,显见心情很好。 “……你想做什么都行,只是,无论如何,别忘了你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你是个皇子。” “我知道!” 胤禩说完不吭声了,笑容也消失了,胤禛有点后悔,果然自己刚才不该这么说,只是无论想做什么,他们身为皇子的身份却是最大的枷锁,皇子就真的自由么?胤禛心里讽刺的笑,大阿哥当初受的宠爱比起太子也不逞多让,可不也说发配就发配?还说什么锻炼,真是好借口。 一路无话。 到了校场,胤禩牵着自己的小马驹梳理着她长长的鬃毛,小家伙抬起鼻子用力喷在胤禩摸着她鼻子的手上,湿乎乎的,痒痒的,他忍不住笑了:“四哥,谢谢你。” 胤禩明白胤禛是为他好,虽然他的关心总是让人察觉不出来,而熟悉的人却无法视而不见,四哥总是这样,只不知道上辈子四哥是不是也曾这样默默的关心过自己?曾经的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有时候很难分清楚到底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只是,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八爷心里微微叹气,迂回百折的心思化作面上浅浅的微笑。 胤禛见胤禩笑了,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话,不由松了口气,对着胤禩勾了下嘴角,然后翻身上马,他已经十岁,曾经的小马驹也变成了大马。 胤禩见了胤禛那称不上笑容的笑容,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四哥,笑一下有那么困难嘛?那点感动与莫名其妙的伤怀就这么被笑走了。 然后翻身上马,追着胤禛跑去。 校场很大,尤其跑马场,可以纵情了飞奔,他们跑了不到半圈其他阿哥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各自跨上自己的马,再加上各自的哈哈珠子,校场上顿时尘土飞扬人声马鸣沸沸扬扬,这是少有的可以放开心怀的时间,虽然年龄大不相同,这个时候却没有人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满人的彪悍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先是骑马后是弓箭,胤禛和胤禩紧挨着,两个靶子也就隔了一丈远,胤禛现在已经开始用半石的弓,虽不能长久使用,一时间除了五阿哥倒也无人可及,胤禩就经常满脸羡慕的看着那把弓,他现在只能用小号轻弓,至于三阿哥胤祉,他对读书作画更有兴趣,虽然骑射也不错,在众兄弟中却只能算中间偏上,七阿哥只比他大了一岁不到,倒是和他一样,这让他心里稍微有了些安慰。 “听说皇阿玛有意举办一场蹴鞠比赛,大家都想知道日子什么时候定下来呢!”胤祺虽然不参与弟兄之间的事,对这些娱乐大众的消息却颇为灵通,其实这也是皇太后告诉他的,太后怕他一个人孤单,一有什么好玩好吃的总是先告诉他。 “没听说过啊,五哥你怎么知道的?”胤佑很吃惊,眼睛瞪得大大的。 胤禩也颇为疑惑,上辈子可没这么回事,怎么皇阿玛现在都有了玩乐的心思了,胤禛倒是扭头朝他们看了一眼,却也没搭话,胤祉远远的站着正在射箭,对这种野蛮的运动他一向是没兴致的,太没有风度有失风范了。 “是啊,五哥,说详细点嘛!”胤禩丢下手中的弓箭颠颠的跑到胤祺身边拿起帕子给他擦汗。 大家哭笑不得的看着胤禩一脸谄媚讨好,胤祺冷哼了一声,胤佑却早已习惯了,至于胤禛,他脸色黑了一下,八弟对自己可从来没这么体贴过,只不过为了个消息,用的着这样小意嘛?面子都被他丢光了。 “呵呵,只是有这么一说而已,据说是因为雅克萨就要破城了,父皇的意思是借用蹴鞠大家好好庆祝一下,顺便到时候也给俄罗斯一个下马威。” “咦,那大哥不是要回来了?”胤禩一听雅克萨要破城立刻想起了这件事,近年来惠妃虽然给他脸色看,对他却也冷淡了下来,连带额娘都不敢像以前那样经常去找惠额娘聊天,起因就是大哥参军雅克萨,这让他颇有点不敢面对惠妃,因此听到胤褆快要回来的消息倒是真心高兴。 他话一出口本就不是多热切的气氛一下愣了下来。大家都无语的看他,老三更是不屑的连翻白眼,就连胤佑也一副见鬼的样子。 胤禛扶额,八弟你还能不能更没脑子一点? “哈……哈哈……大家当我没说。” 胤禩灰溜溜的摸摸自己的耳朵,脸上的兴奋一扫而光,脑袋都耷拉了下来。真是,因为想好了退路就越来越放松警惕了,不过还好大家这几年来逐渐的习惯了他的惊人之语,若是有一天他突然变得跟其他兄弟一样估计大家才会奇怪。 八爷哀叹,难道是爷轰轰烈烈的形象塑造工程太成功了么? “刚才是在说蹴鞠比赛是吧?” 拙劣的话题转移再次招来一堆白眼,胤禛倒是轻轻的笑了,或许这就是八弟真心想要的?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 心里想着又是一箭射去,正中红心,引的周围的皇子哈哈珠子师傅们交口的称赞,就连边上的胤祉都颔首说了句‘不错’。 第21章 砸你个满脸桃花开 康熙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主,既然想到了用这个既能展现武力威慑又可以扬大清国威的法子,没过两天准确消息就下来了,比赛确实要举行,但日子却定在拿下雅克萨之后俄罗斯使臣来北京城和谈之时,也就是说,具体日子,还是待定。 只这话却已被广泛流传,民间更是兴起了一股蹴鞠热。 其实蹴鞠从来就不曾消失过,他在中国的历史中源远流长,最早可追溯到战国,而兴于汉,盛于唐,宋时达到鼎盛,产生了‘齐云社’等类似于后世俱乐部,之后虽然一直起起落落,却从来不曾真正的消逝,所以康熙这金口一开几乎全民沸腾了,消息像潮水一般从紫禁城滚到北京城再扩展到全大清。 大家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的开始了蹴鞠备战,而组织比赛的事,自然是交给礼部尚书伊桑阿,只苦了尚书大人。 他不知皇帝陛下是真的想还是一时好玩,这类似的活动他从来没有组织过,一时之间颇是焦头烂额。 且不说尚书大人的为难与民意的沸腾不可逆,就这四九城也因这消息多了几分活气,别以为清朝男女之防大如天女人们就只能乖乖呆在家,那也是要看情况的。 满族女子本来就受规矩约束少,不必缠脚无须读书,倒不是不让读,只是不勉强,所以满族姑娘们大都大胆泼辣精明强干。 像惠妃宜妃这些出身好的女子,骑马拉弓那都成了本能,当然也就更喜欢蹴鞠这种激烈的运动,尤其宜妃未进宫时在一干小姐妹中那是出了名的好手。后宫什么不多就满族女人多,这么多的辣子们凑一起,竟一时忘了争风吃醋暗里黑手,最后更是由太后牵头,贵人们在皇宫里也踢起了蹴鞠,还时常组织比赛,只是大家伙儿都去玩蹴鞠去了,难免就冷落了皇帝陛下,所以…… 难得一日无事,康熙抬腿就往景仁宫去,结果刚到门口看门的小太监‘扑通’就跪了下去,说贵妃娘娘去校场了。 难不成佟佳氏是想看看胤禛的骑射功夫学的怎样?算了,去永和宫吧。 只是当皇帝陛下再次吃了闭门羹后终于火了,这倔脾气也一下起来了,也不要李德全去查问,只不信邪,一个都找不到,结果还真是邪门了,翊坤宫也空着,延禧宫也空着,似乎一时之间大家都消失了…… 此时已是初春,虽已不太冷却春意料峭,迎面吹来的风抚在脸上就像那温柔的刀子,虽不太疼却麻痒难当极不舒服,路边盛开的玉兰花似乎也感觉到了康熙的低落,朵朵开的正盛的花朵一朵接一朵的离开了枝头飘了下来,在春风的带动下不停的打着旋儿,却衬得一代帝王形单影只更觉凄凉。 李德全离的远远的跟着,皇上的脸色早已比那墨汁还黑,他固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哪敢这个时候去捋虎须?只是,皇上现在真的挺可怜啊…… 康熙被一次次的扑空弄得心浮气躁,突然就觉得这偌大的皇宫怎么就看着这么不顺眼呢?得,也不看还不行?爷出宫去!爷要微服私访!爷要离家出走!看你们还敢忽视爷! “李德全,你去准备一下,朕要,微服出宫!” 康熙的口气居然颇为哀怨,李德全微微一惊,面上却不显:“嗻。” 晓得皇帝这个时候不会再迁怒,李德全赶紧小跑两步跑到了康熙身边,康熙斜眼看着李德全一脸小心翼翼,心里更不舒服了:“哼,连你也不待见朕!这次出宫不要你跟!” 李德全大吃一惊猛的跪下,心里却暗自好笑,难得看到皇上跟个小孩似的耍脾气:“皇上,万万不可!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得了!朕也就是说说!你这腌臜玩意儿!快点的!” “谢皇上金口!” 李德全笑嘻嘻的站了起来,脸上哪有一丝的担忧?康熙看得好气又好笑。 康熙与李德全且走且看的刚走到德胜门,就见两个小孩子正说说笑笑的并肩往外走,身边只跟着两个小太监,康熙讶异了,那不是老四和老八么?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待两个小的走的远了他才走上前去问守卫,那八个守卫一看是康熙就要下跪,康熙不耐烦这些虚礼只问两个阿哥怎么出的门,守卫恭恭敬敬的捧出了两个腰牌,却是刻着佟贵妃的名字。 康熙看着那两个小子熟门熟路的左转右转,心下好奇,不由的也跟了上去,丝毫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丢脸的地方。 胤禛与胤禩出来倒也不为别的,只因佟贵妃的生辰就要到了,良嫔的生日虽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却也不远了,更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小妹妹,皇十四女梓月已经快要半岁了,小丫头正是好奇的时候,所以两人便商量着一起出来连礼物带小家伙的玩具一起买了,虽是皇子,出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他们都还未成年。 “四哥,你说我们给小梓月买什么比较好?”胤禩兴致勃勃的问胤禛,两只手不停的相互搓着。 “梓月才半岁,能知道什么?多是些颜色鲜艳的玩物罢了,这些宫里有的是,却不知你为什么一定要到宫外来买。” 胤禛摇头,虽然是打着买礼物的名号,却实际上是为了给个小丫头办事儿,想到这里胤禛就不由心虚,他很肯定,佟贵妃绝对知道他们是干什么来了,不见他们去要腰牌的时候佟贵妃一脸神秘的笑么? “哼,那又不是我们自己挑的,我要自己给小妹挑个礼物!送礼送的是心意,这给小孩子买玩具也是一样道理。自己亲手用心挑的才更有诚意。”胤禩脑袋一扬嘴角一撇。 “既然如此,八弟何不自己做些玩具给梓月玩?这样岂不是更有诚意。” 胤禩被他这句话一噎,干瞪眼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要是有那手艺还用得着出来买吗?好久才翻着白眼嘟着嘴巴哼了两声以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行了,先去琉璃厂那边看看,先给额娘他们买了礼物再慢慢看小丫头的东西好了,左右不急。” “那是,外面的东西可比里面好吃多了,四哥,等会儿我们挨个吃,尝到好吃的多带点回去让大家伙儿都尝尝!” 胤禩一提到这个就笑得眉眼弯弯,见牙不见眼,胤禛每次看到都无奈:“你呀……难不成有谁苛待于你?看你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啧啧,四哥,你难道不知?荷花有荷花的雅,梅花也有梅花的傲,桃花有桃花的妖,这雏菊也有雏菊的韧。这大餐吃多了,总要吃点小菜来调节一下。总不会一辈子只吃一样菜吧?这就是小吃的功用啊!” “就你歪理多!”只是胤禛也不得不承认这话确实有道理。 “李德全,你说这小八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康熙疑惑了,他跟的并不远,虽然听的不真切,却也听明白了大概意思。 “奴才不知!”李德全敛眉。 “你真没意思!算了,出门在外,不必拘礼!你这样子不是成心让别人看出来吗?” 康熙不满的囔囔,也学着胤禛胤禩的样子东看西看,却不远离他们两丈之外,只是越走越疑惑,这四周的摊贩怎么越来越少?人烟越来越稀?巷子也越来越窄了?难道去琉璃厂那边还有什么近道? 这北京城小巷子纵横交错深深浅浅就跟蜘蛛网似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迷路,所以一看胤禛胤禩拐进了一个小胡同不见了人影,赶紧就跟上。 他倒不是想监视什么的,只是难得出来一次偏偏碰上,这好奇心不由被激发了出来,再说他也确实想知道两个孩子打算挑什么‘亲手’选的礼物,哼哼,自己的生辰怎么不见他们这么费心过?简言之,皇帝陛下醋啦。 刚过转角康熙眼前就是一黑,惊慌之下也忘了身边一向是有随身护卫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反手一拳,只是没想到此人个子娇小伸手却颇为灵活身子一扭就躲了过去,拳头只擦到了那人的衣服,然后右耳生风,却又是另外一人。 自己虽然看不到影响了发挥,却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抗拒的,可这两个人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仗着耳聪目明,硬是躲开了自己的拳脚,倒是自己身上一时之间挨了不少拳打脚踹。 只其中一个特别刁钻,明明小小的个子,居然远远的跑了起来蹬蹬两步就窜上了墙然后一个旋身正踢中他的左脸,左脸立刻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康熙气怒攻心,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伤,居然还是在北京城,他自己的地盘上。 康熙踉跄了两步,循着声音就窜了过去,,就听旁边李德全尖声尖气的凄惨叫声响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是碰到了一伙儿,这围攻自己的就有两个了,那边对付李德全的还不知大有几个,这李德全可不像自己还是练过的,还不知道被折腾成了什么凄惨模样,心下更是暗凛。 正待动手,就感觉到那两个人退开了,他正想把蒙在头上的东西拿下来,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乖乖的,别动。否则爷不介意一板砖砸你个满脸桃花开,好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第22章 哟,美人!好久不见! 康熙想吐血,这这这……这不是小八的声音么? “行了,走吧!”这是胤禛的声音,清冷严肃,他绝对不会认错。 “四哥,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变态或者拐小孩的?不过看他这身衣服不像啊,不过他跟踪咱们干嘛呢?” 胤禩疑惑的看向胤禛,胤禛摇头,今天这事儿总觉得不对劲儿,但也不知道哪里不对,而且被打的这两个人吧,还都挺眼熟的,尤其刚才那声凄厉的惨叫,让他想起了太监总管李德全…… “走吧,还要去买东西呢?” “四爷?八爷?” 李德全歪倒在地上正捧着脸哼哼唧唧呢,就听到了胤禛和胤禩的话,吃惊之下猛的放声尖叫。康熙干脆不吭声了,他倒要看看这俩臭小子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四哥,你有没有听的这个声音很熟悉?”胤禩迟疑了一下,慢吞吞的扭头慢吞吞的问,大祸临头的感觉突然就降临了,而且这个时候仔细瞅,这个被自己和四哥套着脑袋狠揍的家伙真的真的很眼熟啊,万分眼熟啊,八爷想哭。 “熟悉什么?”胤禛自然也听出来,只是这个时候万万是不能承认的,“两个想拐小孩的地痞,没送应天府已经是开恩。走吧,别耗这儿浪费时间了。” 别看四爷装的一副不屑的样子,其实脚都软了快,话说连太皇太后都没有揍过……那个人的,自己干嘛一定要听八弟的劝要教训教训这些无耻下流的家伙,这这…… “呃,对。风紧,扯呼!”胤禩被他一提醒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本意,教训流氓踢到了大铁板,不赶紧跑还等啥?赶紧吹黑哨撤退,拉着胤禛撒丫子就跑,跑的比撒了欢的马儿还快。 “可是……四哥……”胤禩拉着胤禛边跑边心虚的回头,那个家伙,那个被自己和四哥揍了的家伙,八成可能是他们的父皇陛下皇阿玛皇上啊啊啊啊,八爷内牛,这世界上还有比揍了自己老爹更悲催的事情吗?答案是有!那就是老爹的身份是皇帝! 只是心中总有一种禁忌的兴奋,一种大热天跳到水里的爽快,一种浑身冒火的时候喝一碗冰镇绿豆汤的畅快,一种无法宣泄的难以说出口的让人想仰天长啸的痛快。 “别废话了,赶紧跑吧!”四爷心里沉甸甸的,唯求这次皇阿玛能不要放在心上。 只是怎么想怎么不可能。虽然他们年龄还不算大,可皇帝看你顺眼那就是小孩子不懂事玩闹,不顺眼那就是谋朝篡位意图不轨,端看皇帝当时心情如何。 他们一溜烟的跑了,四海和安禄也赶紧的连滚带爬的跟上,他们在第一声尖叫的时候就听出了别打的是谁,那另一个被两个阿哥揍的可想而知,有谁够得上资格让这人陪同?一时之间,两人只觉得日月无光前途无亮人生一片黑暗这辈子已经到头了。 康熙在两个小兔崽子说买东西的时候就知道两个小子要跑,这怎么能够?他气得头顶冒烟,拼命的想把蒙在头上的破衣服给扯掉,结果越着急越扯不下来,还来不及开口两个小子已经跑的没影儿了。他那个气啊…… “属下来迟,请陛下责罚!” 正恼怒着,黑布没了,一看,鼻子差点气歪,原来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脏衣服,补丁摞补丁不说,光那布黑的,至少一年没洗了,难怪放松下来后他闻到一股怪味。不对,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都被气昏头了。 “如果是刺杀,你们想想你们现在的下场!嘶……” 刚冷着脸说了一句话左脸就一阵撕扯的痛,让他忍不住轻叫了出来,痛死了,他赶紧捂着左脸,刚才都忘了这茬了。 “李德全!” “奴才在!” 李德全愁眉苦脸的,他自是听出来了,打他的两个小子就是跟着四阿哥八阿哥的两个小太监,叫安禄和四海的,这打狗还要看主人,他现在可不想去惹那两个,一个小小年纪就浑身戾气,一个更小看着没脾气却让人看不透,惹不起,只能认了,只是,哼哼……啊哟…… 他也顾不得想以后怎么怎么了,一歪一扭的揉着老腰甩着胳膊,他的胳膊差点被卸了下来,腰闪了一下,且两个小子下手忒黑,四个拳头专门炒脸上招呼,他现在眼睛肿的连看都看不清楚了,那个凄惨哟…… “噗,啊哈哈……我说小李子你怎么成这样了?”康熙忍着痛哈哈大笑。 他本以为自己脸上挨了一脚已经够凄惨了,没想到李德全更厉害,这原本白净的脸都无法见人了,肿的发亮,还带着油光,这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倒是把心底的郁闷给笑没了些,对两个孩子的怒气也消了些,废话么?谁家孩子七八岁就有这么高的警惕心?还有这么厉害的揍人本事?还不是他教的好?儿子有本事,这当老子的当然与有荣焉! 只是这挨揍的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护卫们跪在地上一群低着头不敢吭声,只是这心里却闷笑不已,这皇上一不小心跑丢了,结果却挨了儿子的揍,还笑得这么开心,还真是……这样的皇帝倒是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铁血冷厉,多了几分人气,让人不再那么害怕! “行了,这次算了!爷不计较!回去好好练,要是再有这种事儿,你们都给我洗干净脖子伸好了,这刀子给你们记着呢!” “嗻!”护卫们嘴上恭敬的答应,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如果不是皇上您跑的太快了,如果不是两位阿哥结束的太快了,他们其实也是能赶得上趟的。 “那两个小兔崽子跑哪里去了?”用护卫献上来的药膏抹着脸,康熙问。 “回爷,两位小主子拐了个道去正阳门那边了。” “你们退下,爷还不信了,爷还斗不过这俩小崽子!” 一代大帝恨得牙痒痒,这跑了半天自己也挨了揍俩小子居然又折了回去?合着那个时候说去琉璃厂那边也是逗老子玩的是吧? “四哥,我们就这么跑了没事儿吧?”虽然心底畅快了,可这泼天祸事毕竟是自己引起的,胤禩心里紧张的要命,也没了逛街吃东西的心思了,至于小梓月的玩具,算了吧,先让哥哥把命保住再说吧! 八爷悲催的想,额娘,这次可是儿子要先您而去了,儿子在天之灵会一直看着您的,您可千万别伤心,幸好还有小梓月陪着您…… “别想那么多!没用!”胤禛白了他一眼。其实他心里也不安的紧,只是在弟弟面前不能失了面子,硬撑着而已,说到底他也才九岁多,出了这种事情如果还能保持着镇静,那除非真的没心没肺了,他又不是十弟! “可我,总觉得我们这次死定了!” 胤禩哭丧着脸,闷闷的道,连被人撞到都没有在意,愣是直着眼睛继续往前走,胤禛也正烦着呢,只是却不好在弟弟面前表现出来,自然也就对被撞这种小事视而不见,这要搁宫里,早就让人拖去打板子了,规矩不可乱。 “小子,给我站住!” 布耶楚克因为向男子提亲一事被禁足了一年,早就憋坏了,如果不是老爹硬生生顶住了祖母的压力,他早就四处撒花而了,这好不容易求得阿玛同意出来一趟,自然是摆足了架子,只他也是个有眼色的,绝对不去招惹直觉不能惹的,或许这也就是野兽的直觉? 只是他刚看到一个蹲在地上挑头花的小姑娘,看着水嫩嫩的,一笑还有俩小酒窝,这心里就痒痒的不行,正准备赶上前去调戏一把,谁知还没近的身呢就被撞了! 这火气一下就冒了上来,耽误爷调戏民女,你担当得起么? “啊?”胤禩这边正和胤禛凄风苦雨呢,就听得有人来找茬,心里正不爽呢,反正也没人认识,就想着要不干脆揍这小子一顿出出气也畅快畅快? 这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说话呢,就听得眼前之人突然乐了:“哟,这不是去年此时还是那时的小美人么?美人儿,好久不见!” 胤禛一听这话也不发愁了,在街上胆敢叫八弟‘美人’的似乎曾经有一个,不会还是这二货吧?结果抬头一看,四爷也乐了,还真是这货。 心里正不爽呢,这出气筒就来了?难道这就叫做瞌睡有人给送枕头? “这不是……”胤禛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不着调的纨绔子身份,只是…… “啊对对对,就是我,我叫布耶楚克,你可以叫我阿布!啊哟,大美人,你可比你弟弟有气质多了!” 胤禛脸立马黑了,胤禩喷了,乐的。他这四哥相貌自是不错,只是却也没到让人惊鸿一瞥的地步,倒是那气质,绝对独一无二鹤立鸡群天下无双,这小子很识货嘛! 布耶楚克丝毫没发现眼前两人的不对之处,或者说干脆是视而不见,他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感觉向来是迟钝的很,这个大美人其实上次他就肖想好久了,只是这美人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直觉告诉他惹了就会有大祸,这次这冰山美人居然主动跟自己答话,这心里就跟开了花似的,立刻把小辣椒美人给抛在了脑后,屁颠屁颠的涎着脸凑了上去。 “找个地方聊聊?”胤禛看胤禩乐的那样心里更加不快,本就冷峻的小脸更像结了冰似的,可惜阿布好无所觉,乐颠颠的猛点头,谄媚神秘笑道:“我知道有个好地方,绝对好玩!” “可我们兄弟是私自出来的,这身上……”胤禩不好意思的露出一副尴尬的样子,有冤大头不宰是笨蛋。 胤禛因着他这几句话嘴角也翘了起来。 “没事儿,我包了!一看你们就是难得出来的,既然好不容易碰到一次当然我请……怎么说我也……嘿嘿……” 布耶楚克拍着胸口大包大揽,只是说道最后居然也不好意思了起来,这让胤禛胤禩叹为观止,难道这家伙回去请教了一下知道男子不能向男子提亲?想到这里不由同时一乐! “那就走吧!” 胤禛微微颔首,布耶楚克兴高采烈的第一个走,后面是他们兄弟俩。安禄和四海面面相觑,这心里比黄连还苦,却说不得哭不得,憋得人更苦。而阿布的四个跟班就郁闷了,老爷本是想着圈了小少爷一年了让他出来溜达一圈,谁知道居然还碰到了一年前的事主?这可不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么?得想个什么办法把消息送给老爷啊?那俩小子眼瞅着就没坏好意。 康熙赶到的时候就见到自家两个儿子乖乖的跟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身后,两个人还不时交头接耳说一句,那小孩在前面跟舞剑似的一会儿正走一会儿倒走一会儿侧走双手比比划划说的眉飞色舞,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居然这么开心。 皇帝有点不爽,他辛辛苦苦的跟着就是想看看他们是怎么用心挑心意的,结果倒好,这俩小子原来是出来找人玩的? “爷,那位是伊桑阿大人的么子,名唤布耶楚克的。”李德全眼见康熙脸色愈加阴沉,赶紧的凑上前去释疑。 “哦?就是那个要向小八提亲的小家伙?”说起这个康熙到来了兴致,也不生气了也不烦恼了也不觉得脸疼了,就看这仨小子想干啥! 第23章 小哥是喜欢凤还巢?燕回头? 路过一个茶楼的时候,布耶楚克掏出些碎银子,大约有二两的样子,分给自己的两个跟班和胤禛胤禩的两个跟班,打发了他们自己去玩去吃茶随便怎么都行,就是不要跟着。 胤禛胤禩不知道这鬼鬼祟祟的小子想干什么,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好事需要躲开人吗?但看他那神秘兮兮的样子也被勾起了些好奇心。两人也不管安禄和四海跟死了爹娘似的凄厉表情,兴致勃勃的跟着布耶楚克。 布耶楚克对北京城的地形非常熟悉,带着两个人在小巷子里东一钻西一拐,慢慢的远离了人群,等到快要再转一个墙角的时候,这小子猥琐的笑了起来:“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跟我大哥套出来的,我告诉你,我哥说了,可好玩了,我老早就想去了,可惜被圈了一年,唉……” 摇头,叹气,一副往事不堪回首中的模样。 胤禛胤禩并没有因此就放宽心怀,反而更加戒备了起来,这小子看着还不到十岁,似乎知道的不少啊?不知道准备把自己往哪里带。 “你到底要带咱们去哪里?”胤禩轻轻的摇摇被胤禛拽了一下的胳膊,好奇的问道,不知道为啥,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今天就是自己的倒霉日,只今年并不是自己的本命年啊!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嘿嘿!” 布耶楚克一脸贱笑,让人很有抽他一巴掌的冲动。胤禛胤禩对看一眼,硬生生的收回已经攥紧了拳头的正欲挥出的拳头。 待跟着他转过街角放眼看去,胤禛无语,胤禩欲哭无泪,布耶楚克满脸兴奋。 康熙带着一个侍卫,实在是李德全太惨不忍睹了,他不忍心让他再被世人围观啊,两个人远远的缀在后面,看着布耶楚克比划,看着两个儿子一脸好奇,看着两个小厮并两个小太监被打发掉,看着三个人东拐西拐,康熙跟的心脏都抽搐了起来。 他虽然外出的次数虽然不是很多,对北京城还是比较熟悉的,那个方向分明是……分明是…… 他脸色黑的可以滴出水来,阴沉着脸大步跟上了三个孩子,这时候谁还管他暴露不暴露啊,把三个小王八蛋揪回来好好的教训一顿比较正经。 图海连看身边人脸色的勇气都没有,他自然知道这什么地方,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圣地,北京城女人最集中的地方,俗称“八大胡同”的花街柳巷…… 他怎么都没想到,两个小阿哥在闯了那滔天大祸之后不想着好好躲起来或者赶紧回去搬救兵,居然跟着刚认识的人大摇大摆的逛去了这么个这么个……是男人都心照不宣的地方。 图海落后两步跟着皇帝,嘴角不停抽搐,这走路都同手同脚了都没发现。 布耶楚克带着两个人无视两旁花女流莺的手帕头花娇声嫩语挑逗偷笑,一路往这条街的最深处走去,在一个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之处的门前站住了。 胤禛胤禩浑身不自在的僵着脸呆呆的跟着布耶楚克,他们早在第一眼见到满街的女人的时候就忘了该如何反应,只知道跟着人走。 穿红戴绿的姑娘们一个一个正等得无聊呢,就看到三个小孩并肩过来了,一个个穿的绫罗绸缎,看气度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是这七八九十岁就来逛窑子的还真没见过,不由都吃吃的笑了起来,还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吃吃笑笑。 这头一个倒是挺大方的,只是一看就是个中好手,虽然才八九岁的样子,但看那说话看那架势可不像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了,而后面的两个虽然僵着张漂亮可爱的小脸,但稍大一点小嘴紧紧的抿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而小一点的虽然也绷着小脸,但那脸上的红晕可就真真出卖了主人,真可爱。 众姑娘忍不住都起了逗弄之心,这么小的孩子自然什么都做不了,只是逗着玩玩却也是种消遣,这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呢,大家都有点无聊。 “哟,三位爷,稀客稀客。”姑娘们一拥而上,倒也没有伸手什么的,否则四爷早就发火了,事实上已经火了,只是现在却不方便发泄,再看看胤禩,这小子虽然满脸的不好意思,哼,不要以为爷没看到你眼底的跃跃欲试,四爷没有来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胤禩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从来没机会进这种地方,他倒不是多想,只是这好奇心么……人人都有的啦,尤其是这种地方…… “各位姐姐,小弟三人初至贵宝地,把咱们拦在门外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布耶楚克笑嘻嘻的,给迎上来的众位姑娘一人一颗银豆子,虽然不算多,但对一个小孩来说还是太着眼了点,姑娘们看到银豆子就是眼睛一亮:“这位小哥是想玩什么呢?这花酒可有好多种,小哥是喜欢凤还巢?燕回头?高山流水?满庭芳?苏幕遮?雨霖铃……” “得,劳姐姐费心了,咱们想直接去内院!”布耶楚克笑嘻嘻的咬了咬内院两个字。 姑娘们一听都愣了,难道这三位小哥是想……这热情一下就散了,感情是仨兔儿爷。 龟公待姑娘们散了颠颠的迎了上来,笑嘻嘻的道:“这位爷一看就是内行人,小的这就带几位爷到内院去!” 胤禛完全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意思,胤禩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心里也忍不住吐槽,好好的词牌都被糟蹋了。 只是看着姑娘们散去,看着布耶楚克和龟公你明白我明白就我们两个不明白的眼神对接,心底都有种转身欲逃的愿望,只是都来了门口,错了,已经进门了,两个人看着门内门外两个世界的姑娘们,欲哭无泪,这时候想跑也跑不了了吧? 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打退堂鼓,也太没面子了点。进还是不进?当然是进,这还用说! 两个人硬着头皮僵着脸目不斜视的跟在布耶楚克身后,身边一阵香风飘过,鼻子失灵,没闻到;一阵热气喷在耳朵边,冬天呢爷冷的要死没感觉;几句调笑的话飘进了耳朵里,爷现在暂时性失聪;但当怪异的舒服又痛苦的呻吟并粗重的喘息隐隐进入耳中的时候,再也装不了无动于衷了。 胤禛冰山样的笑脸更冰了,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黑气之下,尽管如此脸上的嫩红却怎么也消退不了,胤禩眼神四处躲闪,实在是,这个地方,让人不躲闪不行啊,这耳根子都热了起来,倒是布耶楚克,这小子就跟混迹欢畅多年的油子似的,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看到漂亮的姑娘路过就伸出手去摸上一摸掐上一掐,听到诡异的声音眼睛就放绿光耳朵直接竖起来。 两位阿哥从来没这么后悔过! 明明知道这王八蛋是个二混子,怎么就还真的跟着进来了呢?想欺负人反而被引到了这种让人生气也生气不起来的鬼地方? 康熙看着两个儿子进了一家寨子,这头眼就一阵发晕,他紧跑慢跑还是没赶得上,都怪刚才怕两个小子再次发现,只是,皇帝在心里阴笑,两个小子你们这次玩完了! 待进了院子里只见满园子都是姑娘恩客小厮丫头老鸨龟公的,三个小孩子却不见了人影,心里不由急了:“这地方还有什么鬼门道你一一给我说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图海脸色发苦欲哭无泪,李公公您老怎么就这个时候回去了呢? “这个窑子是寨子和小倌馆并开的,内院就是小倌馆,很多人都喜欢到里面找一些……额……” 后面几个字实在说不出来了,因为皇帝陛下已经浑身杀气了,害的他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干脆吞下不敢说了。 康熙恨得牙痒痒: “管事是哪个?给我出来!” “哟,这位爷,你今儿个怎么才来呀?这小桃红可等您等得花儿都要凋零了……”早就注意到他们的老鸨一听声音立刻风情万种的迎了上来,虽然是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只是不要想得了口疮似的拿条帕子遮着嘴角就好多了。 康熙厌恶的抬开了眼,避开老鸨欲挂到自己身上的丰满娇躯,冷冰冰的道:“刚才那三个孩子哪里去了?带我去找他们!” “哟,这位爷,”老鸨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久,然后吃吃的笑了起来。“原来您好这口,只那三位可不是咱们院子里的,您……” “图海!”康熙不耐烦跟他继续废话下去,直接拨开人就往后走去。 “我说妈妈,你要是还想您这院子继续开下去,您就乖乖的带咱们找那三位小爷去。”眼见的老鸨一脸不忿要开口,他嗤嗤笑道,“你靠山多牢靠也没用,这位爷要是不想让你开下去,你就得乖乖的滚出这北京城。您看着办。” 说完就赶紧的跟着康熙去了,老鸨心里直打鼓,这得多厉害的人才能做到让自己直接滚?要知道自己的靠山那可是硬邦邦的,别是吓唬老娘的吧?只是万一是真的……老鸨心里猛的打了个突,还是小心为妙,免得阴沟里翻船。 且说胤禛胤禩跟着布耶楚克进了内院才发现这内外完全是两个天地。 外面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就连人都带着种金银的俗气,而这内里,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颇为讲究,就连墙角窗棂都带着一股子雅气,只是,里面却没了一个姑娘,全都是或妖媚或娇柔或清纯或憨厚或淘气或清贵……的清秀少年。 胤禛刚一过了拱门就见到这或单或双的男人,心底怒气更是蓬勃欲发,立刻转身就走,胤禩也赶紧的跟着扭头,布耶楚克看的满眼放光刚扭头准备说两句什么,看到他们想走不乐意了:“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老子好意请你们来开开眼界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这叫开眼界?你还想要面子?”胤禛薄唇微启,说出的话让布耶楚克不由打了个哆嗦,小心肝更是猛的收缩了一下,只是下一刻却被委屈占据。 “你……”他气得只哆嗦,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四哥,我们走吧!”胤禩懒得理他,果然今天就是自己的霉运日,这小子完全是他的克星,每次见到都没好事,“你想交的是朋友,还是酒肉朋友,自己好好想想吧!在想好之前,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说的好!”伊桑阿得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谁知道这兔崽子腿脚倒快,他刚匆匆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由喝彩,要是自己早点教他天理伦常,这小子也不至于这么无法无天,所以对那一句见一次打一次他是万分赞同。 “哼,伊桑阿,我记得去年我就让你管好你儿子,否则我不介意替你管,看样子你没做到啊!” 康熙倒没想到伊桑阿接到消息就匆匆赶来,看来他对这个儿子的闯祸本事也是知根知底的,心底的不渝稍稍散了些,只是想到自己的孩子才七八岁就被这小子勾搭着见识了这种肮脏的地方,不由的气不打一处来。 胤禛胤禩没想到皇阿玛居然就这么跟着自己进了这鬼地方,这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啊,这简直就是瓢泼大雨啊,这简直就是要人命啊!两个人直接傻了! 布耶楚克这一年来是被伊桑阿给训够了,虽然没有挨打,可这念书念得痛苦万分,而被迫天天练武——虽然是他喜欢但是谁家七八岁的孩子一天练四个时辰啊——练得万分痛苦,对这老爹早已心生惧意,现在一听到自家阿玛的声音两眼直接翻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伊桑阿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家的兔崽子呢,冷不防万分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只听得他浑身一哆嗦,腿脚一软差点就当场跪下,这下他全明白了,那两位不正是四阿哥八阿哥?感情去年阿布要提亲的就是其中一位? 伊桑阿想死的心都有了,恶狠狠的盯了自己家的孩子一眼,这孩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笑道:“原来是艾先生!” 康熙点头,难怪能做到尚书,看人家这机变,看人家这反应,唔,看来可以再升一升?有本事就要全施展出来嘛! 第24章 隔墙有耳 两个气场强大的壮年男子让窑子里的人没一个敢上前去。 康熙这次非常干脆,几步跨过去,左手一只耳朵右手一只耳朵,揪的胤禛胤禩连龇牙咧嘴都不敢,瘪着嘴巴脸色发苦,连喊疼都不敢:“胆儿肥了啊,嗯?小小年纪就会来这里了?” 康熙说的似笑非笑,胤禛胤禩心里泪如雨下,不敢反抗,倒是被皇阿玛揪耳朵生平头一次,这种滋味,很难明说啊。 “回去自己去领二十板子,两年不准出宫!学问我会时常检查,小八喜欢画画就认真琢磨去,别天天惹事儿!” “是!” 还有啥说的?今天的事儿往大了说那是以下犯上欺君之罪,而现在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让两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起码小命保住了。 胤禛一时之间倒没想太多,只想着今天皇阿玛跟以前颇不一样,比起来现在更像一个阿玛,而胤禩则是在心里苦笑,只盼着皇帝是真的不介意,不要在将来的某一天想起来给按个谋逆什么的罪名。 这厢正父子情深含情脉脉那厢也正好戏开场。 伊桑阿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布耶楚克,就这样没作为的愣是把阿布看的身如筛糠脸色发白血色全失,只见他额头冷汗潺潺流下却连擦都不敢去擦一下。 “阿玛,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最后还是布耶楚克顶不住压力低低的求饶,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行为有多荒唐,话说他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着有好玩的一定要跟好朋友分享,就想到了偷听哥哥与朋友谈到地方,虽然那两个人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样子,只没想到不仅那兄弟俩被气坏了,还被自己老爹抓个正着,更悲催的是,似乎还被对方老爹给抓个正着。 布耶楚克心里悲哀的想,这下朋友肯定没戏了。 “回去以后改怎么做?”伊桑阿淡淡开口。 “一个时辰站桩,一个时辰骑射,一个时辰布库,一个时辰刀剑,两个时辰读书兵法。”布耶楚克极度不情愿的低低回答,感觉自己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他现在只想回到家里找老祖宗好好哭一场,他想讨好个朋友他容易么他? 他这一说倒是让那边四个人惊异起来了,虽然阿哥们的学习也是从早到晚,却没有像对方这样把精力主要集中在武功上,似乎四书五经只是都只是辅助,连读书都重点放在了兵法上。才八九岁的孩子,用得着这么狠么? “我说伊桑阿,小孩子你不用这么严格吧?这才多大一点啊?” 康熙都心疼起来了。其实她第一眼见到布耶楚克的时候就蛮喜欢,这小子长得虎头虎脑面相憨厚偏偏眼底狡诈的像只小狐狸,否则自家两个儿子也不会就这么简单被骗到,虽然可能也和当时情绪不稳有关,想起情绪不稳的原因,他脸色又黑了黑,狠狠的瞪了自家两个不省心的小子一眼。 胤禛胤禩被瞪的莫名其妙,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他们都有乖乖的啊? “艾大人,您是不知道,这小子……唉……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揍,自觉活够,三天不说,就快要杀人放火了……” 伊桑阿无奈的道,布耶楚克被他这一说挺拔的身子瑟缩的跟个团子似的,脑袋都快到了肚脐上。 “小孩子嘛!” 两位父亲心有戚戚焉,在这一刻,是无所谓君臣的,有的只是两个为孩子操碎了心的父亲。 两位父亲前头说的热火朝天,三个孩子在后面垂头丧气,图海边听前面两位的闲话边观察三个孩子的反应边注意周围的情况。 “主子,这‘滋味轩’据说不错,听说老板的红烧狮子头乃是一绝,每天只上十道,没了就要等第二天,您看?” 眼见的图海不小心斜到了康熙舔了舔嘴唇,显然说话太多,立刻机灵的介绍了个好地方。 “行,前头带路,咱也去尝尝这一绝。” 康熙说的口干舌燥渴的要命,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罪?就听到了图海的建议,不由暗赞这小子机灵。 “不如一起去尝尝?”康熙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请!”伊桑阿也不是扭捏的人,大大方方的请皇帝先进,然后一把拉住愣头愣脑的布耶楚克,待两位阿哥也进去了才放开他,然后狠狠的给了他个脑瓜本,自己先进去了,布耶楚克委屈的揉着脑袋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老爹发什么神经。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华灯初上,白日里颇显清冷的街道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滋味轩中早已宾客满堂,就看到小伙计在各个桌子间穿梭如鱼,欢快滑溜。 一行人直接上了二楼包厢,找了临街的一间,打开窗户,熙攘声吵闹声还有各种混合的香味顺着窗户就飘进了鼻端。 康熙当仁不让的坐了主座,左手边是胤禛胤禩,右手边是伊桑阿布耶楚克,图海则站在一边守护着,不敢轻离。 “几位客官,很是面生啊,不知几位可有喜欢的菜?”这小二虽然是满脸笑意,却不卑不亢,丝毫不让人有谄媚之感。 “我们这是头一次来,不知小二哥有什么好菜推荐?” 康熙拿扇子指了一下在坐的几人,其他几人都轻轻摇头,这个时候谁敢跟他抢着点菜? “哟,瞅您说的,咱这招牌可就是狮子头,今儿个可就只剩下两道了,您几位来的正是时候……” “那感情好!”康熙笑了,其他几个也跟着笑,唯有布耶楚克搞不清楚状况,但他知道跟着自家老爹学。 “来咱们这儿的客人出了这狮子头,这水晶虾冻、鲜菇烩湘莲、纸包鳟鱼、推沙望月汤也是一定要尝尝的,您几位看着如何?” 虽然是问的几位看的却是康熙,这伙计眼光毒辣,早就看出几人中做主的是这位。、“行,再推荐几样点心,这几个孩子都饿坏了!” 康熙笑着拍了拍胤禛的肩膀,拍的他一愣怔,胤禩毫无反应,天家无父子,他早已不像胤禛一样还心存奢望,只顾着看着小二流口水,布耶楚克看到他那丢脸的样子朝他扮了个鬼脸,没想到没引起小美人的注意倒是被自家老爹狠狠的拧了一把,这疼的脸都青也不敢吭声,只冷汗大滴大滴的滴下。 “这点心就豌豆黄,梅花饺,艾窝窝,鸡丝春卷,小四样,如何?” “行,赶紧上,我们可饿坏了!” 康熙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咧,客官您稍等。”这小二刚退出门外就听他唱起了菜名,声音高亢:“天子二号房红烧狮子头、水晶虾冻、鲜菇烩湘莲、纸包鳟鱼、推沙望月汤,豌豆黄,梅花饺,艾窝窝,鸡丝春卷。” 几个人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僵硬的气氛柔和了下来,康熙和伊桑阿忍不住聊起了一些国家大事,胤禛胤禩眼观鼻鼻观心只喝茶不吭声,倒是布耶楚克憋不住话,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不时的插一些自己的见解,虽然很多是胡言乱语,有些倒颇有些见底,让康熙忍不住留了心。 胤禛正听着康熙和伊桑阿的谈论,就感觉胤禩在滴下悄悄的拉他的袖子。、“怎么了?”胤禛用眼神问。 然后学胤禩身子稍微像墙倾斜了一下,隔壁似乎有人在议论什么,很是激烈,听得不很清楚,胤禛不由的站了起来走到墙边,康熙伊桑阿看到他奇怪的举动也不再说话,只听得隔壁隐隐约约传来“郭绣”“明珠”“横行霸道”什么的。 两个大人三个孩子面面相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隔墙有耳? 第25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发生了这档子事儿康熙和伊桑阿也没心情说什么政治朝堂了,话题开始围着孩子转圈。 一个说孩子多了不好管教啊一个说两个我都头疼了,一个说这些个混账娃子越大越不成点啊一个说我家老大快气死我啦老二又是个混账,一个说还是你幸运啊两个儿子一个成成才一个可爱一个说你儿子比我儿子乖巧多了你看四阿哥八阿哥坐那儿就跟两个小大人似的我家那就是只猴子成精还没褪毛就来祸害大清了…… 是的,他俩都醉了…… 阿布本来只是兴致勃勃的吃着难得的菜,就这么几盘菜,就要三四十两,他口袋里能有十两银子就不错了,这种地方他压根没机会来过,正吃的满脸心花开就听到了那句‘四阿哥八阿哥’,阿布刚嚼碎了的一口狮子头沫一下就喷了出去,有几粒碎小的肉沫不小心呛进了气嗓里,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咳嗽个不停。 胤禛胤禩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默默的放下了筷子,虽然味道确实不错,可什么味道在这种情况下都被搞恶心了。 那边两只大的还在红着脸一口酒一句话的倒着苦水,这话头已经从孩子不听话难管教转到了女人变心就不再围着你转再转到了银子少了就是罪然后到了不知所云的地步,这酒还在喝着,他们筷子倒是没怎么动,光喝酒去了。 “你,你们俩……”布耶楚克好不容易咳嗽完惊恐的看着那两个自己眼中曾经的小美人内牛满面,不,不是小美人,是两个阿哥,话说他怎么那个时候没有运用特异功能扒开这俩家伙披着的美人皮看清楚他们美人表象下的本质呢?这哪里是美人?分明是竹叶青好不好? 阿布内伤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完蛋了……调戏两位阿哥还能全手全脚的活着的,好像就自己一个?这唯一性是神马意思?意思就是你要用你活着的下半生来赎罪! 胤禛连看都不看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看他简直是伤自己的眼睛,胤禩笑眯眯的点头:“我四哥,胤禛,我是八弟,胤禩。你没听错哦!” 阿布眼泪哗哗的看着一脸狐狸笑的胤禩浑身抖啊抖,他怎么就把他当成害羞泼辣温柔稳重的美人了?自己这神马眼光?回去一定要好好洗洗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说你都欠了咱们多少了?”胤禩一点也不急,饭菜早就被图海换了一桌,只是看着满桌的菜却没了吃的心情,只好逗布耶楚克玩,胤禛也不动筷,只端着杯茶看自家八弟欺负小孩子…… “您……您说……”布耶楚克艰难开口,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就这么交代了,一点都没了之前的意气奋发,垂头丧气的跟只掉水里的小狗似的。 “你调戏我,这是第一件;居然想向我提亲,这是第二;你调戏我四哥,这是第三……”胤禩不理胤禛发射过来的白眼,“欺骗阿哥,第四;把咱们带那种地方,第五;隐瞒身份,第六;对了,还欺负我家五哥七哥九弟十弟,这就并作一件吧,我也不坑你……” 就这你还不坑我?你没把我坑地里去……可这八阿哥桩桩件件说的一点也没错,只是总觉的哪里怪怪的…… “……”图海都在旁边听的无语了,这是小孩吧?是小孩吧?难道这就是皇子与普通人的区别?他忍不住在心底反思,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在干吗?好像是打架斗殴架鸡遛狗玩泥巴?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图海忍不住有点脸红,只是这天色…… “两位少爷,这天色已晚,咱们该回去了……” “确实,图海,着人把伊桑阿大人父子送回去,咱们也走吧!”胤禛扭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已经快过了酉时,再晚皇宫都要落钥了,虽说跟着皇阿玛不用担心什么,只是想想宫里那堆女人的反应就让人头疼…… “你到底想怎样?”一看要回家了这八阿哥都还没说要怎样,布耶楚克顿时急了。 “急什么?先欠着!”胤禛懒得理他,只把胤禩拉了起来,胤禩听了他的话笑嘻嘻的点头。 “你知道自己欠什么就行了。怎么还嘛……以后再说。” 布耶楚克眼圈泛红,这八阿哥分明就是把他当猪来宰了,还专门用的钝刀子,还偏偏只把刀子搁脖子上愣不往下放,只让人提心吊胆心惊胆战毫不安生。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吗?木有,只能认了。 皇宫里这时早就闹翻了天,大家伙儿兴致勃勃的踢完蹴鞠回来,皇帝居然到每个宫里转了一圈还一个人没找到?这不是上赶着让笔下不待见嘛?一时间大家都悔恨不已,尤其是几位份位相对比较低的贵人答应常在什么的,她们对蹴鞠本就不太热衷,只是碍着皇太后的面子不好推辞,谁知道大好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心中都开始扎宜妃的小人。 要不是她,太后怎么会想起让所有人都一起去凑热闹? 只是她们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康熙还没消息,然后得到消息皇帝一怒之下出宫了,这下好,刚刚还沸反盈天的皇宫大内一片愁云惨淡,太后非常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到祠堂了,她老人家要念佛!这绝对不是逃避!绝对不是! 让人望穿秋水的一夜就在众人难耐的焦操中过去了,第二天康熙该早朝的早朝,该批折子的批折子,只是所有借口送点心送爱心的都被打了回来,李德全李大总管是这么说的:“陛下自觉近日颇多怠慢,朝堂之事多有拖沓,思虑之下颇为不安,为振发精神遂愿集中精神修身养性,只愿修身齐家平天下。” 言外之意,陛下最近不近女色,各位娘娘请回吧!简言之,康熙还在为那天被所有人忽视不爽之。 郁卒的娘娘们心肝儿碎了一地,对那几个玩蹴鞠的更是暗恨不已。 胤禛胤禩如约去领了板子,二十扳,虽然已经是被大大的放了水,这打在身上可是疼在心里,他们何时受过这等罪?皇子中挨板子的,他们可是头一份!虽不至于后无来者,却也算是前无古人了!毕竟这原因实在难以启齿了些,而且两罪并作一罚,两个人突然觉得自己实在该庆幸才是,庆幸自己年龄小,庆幸皇阿玛当时心情好…… “四哥,我要去你那里!”胤禩抬起被眼泪糊住的小脸,可怜兮兮的扁扁嘴,虽然说这次是罪有应得,可是还真是疼的要命啊,这小身子骨,实在太不堪操劳了些。 “……你能走得动嘛?”胤禛也疼的很,只是不愿说出来。按道理他其实是被老八拖累的,应该恨他才是,只是莫名的心里倒是有了种患难与共的意味,只觉得兄弟就该是这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胤禩倒没想那么多,与胤禛相处越久,越能感觉这人虽看起来面冷心冷,但若真能走进他心里那却是百般维护的,像这次闯祸,说起来打人还是自己教唆的,老四却一声不吭的替他扛了下来,只因他认为自己是哥哥,哥哥就该护着弟弟,且当时若他能坚持一下,八弟也不会闯下这滔天大祸。 所以心底也对胤禛越发亲近起来,只觉这辈子就这么兄友弟恭下去也不错。 胤禛对自己人确实没的说,看上辈子十三就知道了,而其他老五老七这些安分守己的,也是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一生,他这人,你只要不跟他作对,他也不会把你怎么着。只这样分明的性格,有时候却是一种灾难。 而现在,胤禩只想陪着他,以他的性格,这几天必定是看书度过的,这该多枯燥多没意思啊? “我直接去你那儿,我们一处养伤,还能说说话,要不多没趣儿啊。” 看着胤禩撅起来的小嘴,胤禛满心无力,养着八弟总觉得跟养了个小无赖养了只小狗似的:“你只要乖乖听话……” “四哥你这是诬陷,我什么时候不乖不听话了?” 八爷郁闷啊,装小孩是这么好装的?要不是怕你闷着怕你无聊怕你的性格变得更加不讨喜,爷我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吗? 胤禛到底是拗不过胤禩,只是心底却也说不出的欢喜,以往生病虽也有佟额娘陪着,但额娘关心着他却也不会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不是快活,这次虽然挨了打身上还是疼痛难忍,心情却松快的很。 胤禛的床胤禩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上面睡,只以前是休息而现在成了养伤,两个人趴在床上,两个脑袋对着,看着近在眼前的眉眼,突然不约而同的笑了,一时之间倒忘了身上的伤。两个人正面对面的傻笑呢,就听到连声的禀报,“主子,贵妃娘娘到了!” “主子,惠妃娘娘到了!” “主子,良嫔娘娘到了!” 两人赶紧撑起身子就想起来,被进屋的佟贵妃惠妃良嫔看到了赶紧按下,贵妃心疼不已:“这孩子,怎么好好的出宫一趟回来就挨打了?这也真是的。” 胤禛胤禩尴尬不已,这个原因是打死也不能说的:“额娘别问了,总之是儿子惹了祸事,这顿板子儿子是心甘情愿。” 胤禛不予多说,小嘴紧紧的抿了抿,佟贵妃看他这架势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转头看向小八,就发现这小子看天看地看四哥看额娘,就是不敢看她,那心虚的模样,让人只想挠他。 “行,不问!只这身子可得养好,俗语常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幸亏皇上还准了你们两个几天假,要不这可怎么办哟……” 说着说着佟贵妃眼圈子就红了,胤禛虽不是她亲生的,从小养在身边却和亲生的并无二样,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虽说这两年大是好转,也只是继续拖下去吧,她别无所求,只盼着能看到胤禛大婚,这孩子从小成熟独立跟个小大人似的,性子又有点冷漠孤僻,就这几年跟胤禩在一起了才有点孩子样,天家无兄弟,她只希望他们兄弟情谊能尽量的长点。 “额娘,没事儿的!”见这样胤禛这脸也冷不下来了,只得温言安慰。 “姐姐不要担心,这好好将养着总是没事儿的!” 惠妃看了并排趴着的胤禛胤禩良久,眼中意味复杂难明,胤禩是她的样子却跟胤禛如此交好,只看两个孩子挨打都一起挨,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胤褆是做不到如此回护的,心底不由暗叹,却也无奈。 对这位深藏后宫对权利毫无兴致身子一直不大爽利的贵妃,她心底是佩服的,却也有一丝怜悯,她有个胤褆,这佟佳氏只有一个胤禛还不是亲生的,也不是她幸灾乐祸,只在这皇宫里,有个儿子才是最根本的保障。 “是啊姐姐,没事儿的,胤禩就是个皮的,这样子安静下来也不错!” 话虽是这么说,这眼圈子却红了。良嫔心中万分凄凉,只以为不仅儿子闯祸还祸及了四阿哥,今儿个得到消息的时候她紧紧的抱住了梓月,直到小丫头被她抱的喘不过起来哭了才恍然回神,接着就是惠妃叫她一起去看望胤禩胤禛。 三位也不好多说,略坐了会儿留下些药物起身走了,然后是其他宫送来的药物吃食,这东西慢慢的就堆了起来。 临到傍晚的时候,众位兄弟们也一起结伴过来探望,就连太子也一起来了。 只他们更对他们挨打的原因感兴趣,看那神色看那表情,倒是幸灾乐祸居多。 第26章 风口浪尖 待二人开始去上书房之时,就发现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布耶楚克。 看他那低头耷脑的样子,想来伊桑阿也没给他什么好受,只是二人对他也绝对没好气,害人又害己,说的就是这家伙。 只是皇阿玛的旨意却不得不从,从即日起,这个家伙就是他们俩的小跟班了。换言之,两位阿哥吃饭他看着,两位阿哥读书他跟着,两位阿哥骑马他牵着,两位阿哥射箭他眼红着,总之,就是专门打下手的。 且别人是几个人伺候一个人,他还得一分为二,伺候完这个伺候那个,人家皇帝陛下说了,谁让你招惹了两个?要是当时几个儿子都在……哼哼。伊桑阿当时是学康熙的,尤其那两个哼哼,直让他脊背发凉悲愤莫名却又无可奈何。 雅克萨之战毫无悬念,其实早在康熙二十六年冬里已经初见分晓,只是后面收拾头尾颇为麻烦,且大雪轧路行军困难,干脆等天暖雪融之后再出发,再有俄罗斯摄政王索菲亚的使者从俄罗斯都城莫斯科到雅克萨也走了几个月,这一再耽搁下去就已经到了夏天,一同回来的还有大阿哥并将军彭春。 这不是大清第一次取得胜利,却是第一次面对外敌取得的胜利,所有得到消息的臣民们沸腾了,就连康熙也压抑不住自己满心的兴奋,尤其是,他想了想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胤褆的表现还不错,可圈可点,本是为了让他能成熟点,倒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军旅,简直是如鱼得水。 所有人都在欢呼的时候延禧宫母子相见却并无惊喜反而默默无言,无他,就在胤褆回来的前一天,郭琇参明珠余国柱“背公营私,任意附益,市恩立威,要结群心,挟取货贿,广结党羽。”康熙大怒,折子当面摔到了明珠面前,随即下旨明珠罢相余国柱免职。 惠妃得知消息几欲昏阙,若不是思及皇帝正在怒头上,说不得当时就要找他去,只是为了即将归来的胤褆只得摁下满心不安。 胤褆刚回来在大殿上得了夸奖赏赐,兴冲冲的就往延禧宫来,谁知却被告知这一消息,难怪他今天在朝堂上没见到人,本以为是休病,谁知却是这么个结果,一时之间竟至心灰意懒心如死灰,之后渐渐心生不忿,皇阿玛就这么不待见自己?上战场是惩罚,得胜归来却是亲族失势。 这次归来本以为有了资本来与太子一整短长,现在这种状况,又让他拿什么去争?凭什么去争?又要怎么来争? 争的到如何争不到又如何? 想到这里胤褆凄然一笑:“额娘,没关系的!你还有我!” 惠妃点点头又摇摇头,母子相对竟无语凝噎。 不说这边的凄凉,早在大军确定归期之时这蹴鞠比赛的日子也定下了,就在中秋节,届时皇帝也会带领亲眷观看,这下更是群情激奋,热情高涨。 这队伍如同雨后春笋纷纷破土而出,一时之间凡是蹴鞠高手都成了各个队伍争相抢夺的热饽饽,其中有个叫做李之和的破落户,此人书读不好画画不好连话都说不好,就踢的一脚好蹴鞠,平日里众人见了躲都来不及,此时却被人追的东躲西藏苦不堪言,因为来人都得罪不起。 康熙本以为一场小小比赛,找出参赛队伍那是极容易的,谁知居然会惹出乱子,尤其有些居然连皇亲国戚都有参与。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恭亲王常宁,常宁是先帝顺治爷第五子,生平最爱莫过于吃喝玩乐,此次比赛可说是深得他心,他从得到消息就开始网罗蹴鞠高手,时下十二名高手已经凑齐,只是这临到比赛偏偏有一人病了,他听说这个李之和踢得不错,就亲自上门去请,哪知还有别人找他,那人狗眼看人低,把个御弟常宁骂的狗血淋头一文不值,常宁为了请走人本想忍下这口气,谁知这人见他软弱越发欺人太甚,甚至骂到了先祖头上。 要说这常宁平时也是个火爆脾气,若不是为了蹴鞠这心头之好他早就带着人一拥而上了,这呗骂到先祖却是再忍无可忍,抄起身边一块石头就砸了上去,正好砸在那人鼻梁之上,乍一看血淋淋的就跟打死个人似的,四周人都惊叫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常宁牛脾气上来执意要把人带走,谁知后面又出了个和硕驸额明尚,这也是个好玩的主,两下里越到越大,最后直接闹到了御前。 康熙烦不胜烦,本是为了昭显国力谁知倒先窝里斗起来了,不由迁怒伊桑阿头上,谁让他是负责这一块的,伊桑阿也委屈,他一个小小的尚书说不得被人一把捏死也不是个事儿,看看这惹事儿的都什么人吧,亲王,驸额,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他能怎么办? 正心情不好呢,偏偏布耶楚克这两天被那两个阿哥尤其是八阿哥折腾坏了,就跑来找他希望能免去这当跟班的命运,得,正好撞枪口上。 于是生平第一次,布耶楚克被自己阿玛揍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于是就哭到了胤禛胤禩面前。这个时候倒觉得这两个阿哥比自己阿玛好多了,起码他们折腾自己归折腾自己,却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迁怒到自己还把自己揍的这么凄惨。 胤禩本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谁知却是这种小事,阿布被揍简直活该,他那根本就是火上浇油,不由嘻嘻而笑。 胤禛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这种事情他从没碰到过,只觉得千头万绪,涉及的东西太多,正想着就看到胤禩在笑:“八弟有什么好办法?” “就是,你鬼主意最多!赶紧说出来。江湖救急啊!”布耶楚克是真急了。 “最麻烦不过于队伍参差不齐,只要限定几个条件,必定数量大减,再组织几场比赛赛出最好的队伍,这样一轮一轮下来最好的自然出来了。” “是了,这与科考差不多道理,只是精中选精而已,这么简单一时之间竟没想到!”胤禛恍然。 “这不就是斗鸡嘛?哈哈,这么说我明白多了,多斗几场最厉害的就出来了。”布耶楚克哈哈大笑。 胤禩微笑不语,其实他是看多了后世的各种比赛,无非是一轮轮的淘汰,只此时没人经手过才会无处下手,待说明之后却也简单之极。 布耶楚克本以为会受到刁难,倒没想到四阿哥虽然不爱说话八阿哥喜欢捉弄人,连带的九阿哥十阿哥也爱欺负他,却也没有刻意的为难,只是他实在对丑时起床实在无力,本想着以被刁难为名能盼着阿玛求求皇上取消这一旨意,哪知碰上伊桑阿心情不好结果挨揍,最后还是两位阿哥帮得忙,对进宫陪两位读书不由心甘情愿了点。 待回去与伊桑阿一说,尚书大人兴奋的在书房团团转,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然后理也不理他自顾写折子去了,阿布讨了个没趣儿摸摸鼻子回房睡觉去了,天不亮就要起床呢。 第二天到上书房待早朝结束就接到圣旨,着四阿哥胤禛并八阿哥胤禩还有布耶楚克一起协助伊桑阿大人组织此次比赛。 两个阿哥接到消息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脸色阴郁的能滴出水来。 经过上次板子一事他们本已站在了风口浪尖,可以说已经在皇阿玛那里挂了号,阿布这个没脑子的居然害的他们更加被火烤的厉害。这小子就是个祸害吧祸害吧?还专门是来祸害他们俩的吧? 胤禛面无表情胤禩笑意盈盈,两个人都盯着布耶楚克,布耶楚克被他们看的心中发毛,却不知道到底又怎么得罪他们了,有事干能不在上书房不是好事么?怎么他们两个这个表情? “玩物丧志。”三阿哥轻飘飘的放下四个字,目不斜视继续看书。 “恭喜。”五阿哥到时真心诚意,只是这个时候他们最怕的也是真心诚意。 “四哥,八弟,你们真厉害!”一如既往的星星眼加崇拜,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七弟七哥到底崇拜他们什么,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干,这种崇拜让他们更觉得如同坐在了火山口上。 “四哥厉害。”胤禟一脸讨好,一年相处下来,他们也认清了这个四哥的真面目,说白了就是面冷心软。 “八哥威武。”胤锇笑的眉开眼笑,好像得到差事的是他自己。 “蹴鞠比赛……” “我们也想参加……” “可惜我们……” “实在太小了……” “四哥八哥要每天……” “给我们讲比赛……” “不然我们绝对不原谅你们!!哼!”一张阴柔一张憨厚的小脸有志一同的四十五度看天,用鼻孔对着两个哥哥。 胤禩好笑的捏了捏他们的鼻子,上辈子怎么没有这么搞笑过? “忘不了你们!” “不能一直贪玩!”胤禛皱眉,这两个弟弟虽然经常来找他们,与他却没有与胤禩那样亲热,他知道是自己面无表情使得他们不敢亲近,却也无意去改变什么,对他来说,有八弟一个就够了,只是却也硬不下心来对两张笑脸冷言冷语,而他关心的方式就是督促他们更加严格。 “四弟,这次差事要认真办好了,毕竟是第一次,有什么不懂的多向伊桑阿大人请教,他必不会吝啬的。”太子也赶来看他们,只是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他自己都还没有参政,两个十岁的孩子倒开始办差了,这让他暗暗怀疑是不是皇阿玛对他有所不满?若不是他谨记老四是自己的人早就给下袢子了。 “嗯,我会的。”胤禛并不多话,太子早知他性情,倒也不以为意,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这次还要带上胤禩。 “八弟也是,不要辜负了皇阿玛的期望。” “太子二哥所言甚是。胤禩必不负太子二哥好意。” 笑容对笑容,谁也不知道对方满面笑容下究竟隐藏着些什么。 第27章 节流不行,那就开源! 其实根本就无所谓差事不差事,若不是看过后世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赛,胤禩不一定有人伊桑阿了解得多。 胤禛胤禩随着伊桑阿走了一次,看到那厚厚的一堆故纸堆,在加上边上墨迹未干的纸张,略微一看就知道全是关于这次比赛的章程。 他们只是提出一个思路,伊桑阿用两个晚上就把这个思路完善了起来。里面甚至还涉及到了皇家参与之时的礼仪,就连彩头都定了下来,第一名黄金百两并康熙御笔手书一张,第二名黄金六十两,第三名黄金二十两。 胤禛看到彩头是黄金眉头就皱了一下,他记得有次皇阿玛说道雅克萨之战的费用时很是长吁短叹,怎么这个时候一下就用了一百八十两黄金?且别说那张御笔根本就是无价。胤禩看到他看着那彩头预算眉头大皱就暗呼不妙,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胤禛道:“伊桑阿大人,这彩头是不是多了点?” “回四阿哥,这不算多,毕竟这比赛算是皇家发起,关系到天家颜面,这确是必须得。其实凡是参与的队伍背后都有大权贵大货商支持,他们又怎么会在意这区区百两黄金?只是为了虚名罢了。” 伊桑阿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胤禛话中之意,倒是略微解释了一下。胤禛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觉得这样实在浪费。 “其实这点彩头不算什么,预算最多的却是场地布置人员安置,还有伤员救护,这点倒是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们来帮忙,现在算下来最少也要白银十七万两。” “这么多?”胤禛眉头皱的更紧。 “这也只是初步的保守估计,到时候到底需要多少还不确定呢,毕竟我们没有过类似经验。”伊桑阿苦笑,其实他也很为难,国库艰难他又怎会不知?只是此次蹴鞠比赛算是与民同乐同时彰显国威,若是太寒碜了也实在说不过去。他本人并不是奢侈之辈,这真的是他算出来的最低预算了。 胤禩看两个人都一脸为难,心底嗤笑,想后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比赛,有哪一场是朝廷出钱了? “既然节流不行,那开源就是了!这还不好说!” “此话怎讲?” 胤禩话一出口伊桑阿胤禛眼睛同时亮了,尤其胤禛,他一向了解这个八弟很是有些鬼主意,倒不知道他对经济上主意也这么多,唔,难道是因为财迷的人对金钱一向天分非常?记得那个九弟什么都学不好,倒是唯有经纬算术学的非常好,才六岁没人教过只要碰到银子这算数算起来那叫一个顺溜。 “皇阿玛的本意是什么?扬我大清国威,慑四夷惧服。当然是怎么气派怎么做,怎么风光怎么搞。这需要很多钱,可为什么一定要国库出呢?” “国库不出难道让大臣出?”伊桑阿不乐意了,他为官清廉,若不是家中富裕,便是连官场交际应酬也是难以支撑。 “快说!”胤禛倒没这么想,他知道胤禩只是为了引出下面而已。 “我且问一个问题。这天下最有钱的是哪些人?” “当然是商人!”胤禛伊桑阿异口同声,同时精神大振,“只是这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出钱呢?” 胤禩心中腹诽,最有钱的当然是那些贪官,无本的买卖利润那是最高滴。 “我且再问一个问题,商人最重什么?” “商人当然是重利。”这次胤禛没吭声,既然八弟这么问,那么肯定不是这个。 “错。利从何来?利从人中来。怎样利才会更多?当然是越多人知道利才会越高。怎样让更多人知道?当然就是名声!” 两个人随着胤禩的话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正听的入迷谁知他却闭口不说了,不由催促道:“继续,还有呢?” “我的伊桑阿大人,我的四哥。想想看,举行比赛要场地吧?何不拿出点甜头让他们自愿捐出?得名又得利!队员需要衣服鞋子吧?可以让成衣铺帮忙做衣服,只需在队员的衣服上打上他们的名字即可!布置场地需要家具花草茶水吃食吧?同样找商人啊!我们需要的仅仅是在这些东西上面都印上他们的名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啊,门票啊我勒个去!” 胤禩越说越兴奋,最后干脆粗口都出来了!他憋在皇宫里这么久,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用用后世的东西,怎么会放过?至于神马木秀于林风必吹之神马箭射出头鸟,那是神马东西?八爷不知道!哼! “你们想想啊?自从消息放出之后这多少人为这次比赛激动眼红啊?咱把场地弄得大一点,坐的地方大一点,席位分处等级来,什么黄色天字席,紫色尊贵席,红色尊享席,蓝色贵宾席,青色普通席,黄色皇族,紫色五品以上,红色五品以下,蓝色商人,青色其他,以视野好坏依次安排。“前三个每种留一个十个二十个不等的位置,让他们出钱买去,谁出钱多谁有机会接近达官贵人,蓝色每个位置一到十两银子不等,白色五到五十个铜板不等,座位卖完了卖空地方,一个站票一个铜板,我就不信没人买,你看着吧,到时候还能收银子呢!哈哈哈哈!” 越说越得意胤禩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所谓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就他现在这个样子。 胤禛伊桑阿完全被镇住了。他们已经完全陷入了胤禩勾画的无边美好幻想中,看不到人只看到银子如雨哗哗的下,我去,这是抢钱吧是抢钱吧? “只是,皇阿玛不会同意的!”到底胤禛更小心一点,他这么一说伊桑阿也清醒了过来。 “是啊,皇上最恨与民争利!”这么一说伊桑阿也沮丧了,这么好的点子居然不能用?各种郁闷啊! “这有什么难?这交给伊桑阿大人就行了。把预算扩大五倍,让皇阿玛心疼去,再把这个计划列出来给他看。两相对比,看是自己出钱呢还是让别人出钱自己赚钱。再说这是为国库着想,真正的那些小摊小贩小声音别去干涉就是了,或者可以鼓励一下,收个十几二十个铜板,可以进场卖东西,人那么多,价格往上调一下也有的是人乐意买。这样一来皇阿玛肯定知道该怎么选!” 胤禩笑的像只小狐狸,胤禛和伊桑阿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一起笑了起来。果然好选择! 第28章 这身要怎么卖? 康熙拿着两份折子,先是看到国库预算,这心肝肺的一下子就疼了起来,想着还要不要打葛尔丹了呢?再看到第二份可以说完全是搂钱计划的预算,这心肝肺一下就归位了,只是与民争利到底说不过去。到底怎么办?皇帝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左想右想,还是舍不得放下这个诱惑,再把伊桑阿召来仔细询问,待桩桩件件都问明白了,这才算大嘘了一口气,感情大头是商人那儿,行,这没问题,听说一些江南富商富可敌国,收藏比朕的国库内库都充盈,这怎么可以?能挖一点是一点,哼。仇富君康熙恨恨的想。 “就按这个上面说的办吧。伊桑阿,你要是这次能给朕不仅不花一分钱还弄回来点,无论多少朕都有赏。嗯,这样吧。剩下的事情就让太子跟着你学学,他也该处理些事情了。老四老八继续回上书房。他们的惩罚还没结束呢!” 最后一句带着些莫名的情绪,伊桑阿不明所以,只是心里却道皇上还真是疼爱太子。他自然是遵照两位阿哥的要求没把这想法是八阿哥想出来他与四阿哥补充的告诉皇帝,但这不代表皇帝就不会知道。 而现在看样可行却让太子来摘果子了,只不知当初两位阿哥是不是早就料到如此所以才特意嘱咐他?想到这里伊桑阿心里不禁发寒,若果真如此这些皇子就实在太可怕了,这些浑水还是不要趟的好,只是阿布……想到这里伊桑阿眉头略皱,看来只能顺其自然了。 胤禛胤禩因为被禁足大内,这出门的机会是彻底没了,被老九老十很是冷落了一段时间,他们两个浑不在意,倒是两个小的忍不住了。 “四哥……” “八哥……” “我们去永寿宫……” “看看十三弟吧……” “小肉丸子戳起来太好玩了!” 胤禛:“……” 胤禩:“……” 敏妃,在生了十三胤祥之前是敏嫔,与佟贵妃同住景仁宫(不可考,瞎说的),康熙二十六年十三阿哥胤祥一岁时晋封敏妃,是时移居永寿宫。 胤禟胤锇因为经常找胤禩玩,但这找八哥等同于找四哥,理所当然的,胤禛走哪里他们跟哪里,于是在胤祥一岁没到永寿宫时常见的就是这四位哥哥,一来二去倒是对他们熟的很。 这十三是个好性子,自小就可见一斑,他几乎从不哭闹,有次他们来看他,小家伙正在敏妃一屋子人的照看之下学爬,敏妃见他们来了起身去招呼四个孩子的当口,小家伙吭哧吭哧朝着四个哥哥爬去,结果爬着爬着这方向就偏了,奶嬷还来不及抱起他就一头撞在了桌子腿上,白嫩嫩圆溜溜的小脑门立刻青紫一片,这傻小子也不知道哭,一屁股歪在一边咧着无齿之口傻呵呵的冲着四个哥哥傻笑。 当时胤禟胤锇乐坏了,奔过去一人一边把小孩拉着站起来学走路,嘴巴里还嘟囔着不知道什么话,就看小孩笑得越发的灿烂越发的傻。 三个孩子的傻模样胤禩不忍目睹,他在心底咆哮,这尼玛还是豪气冲天的‘侠王’吗?这就一傻蛋吧这? 胤禛倒是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这让不小心瞄到的胤禩心里酸味直冒,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上辈子十三从懂事起就是老四的小尾巴,这辈子更是刚出生就造就的缘分?看看十三,再对比自己,八爷那个心酸啊,为了跟四哥交好,他卖萌卖故事卖脸蛋卖未来卖兴趣,就差卖身卖心了,可十三轻易就得到了?他容易么他? 嗯,要不要考虑一下也卖身给四哥呢?可这身要怎么卖才是?胤禩摸着下巴陷入了纠结,脸色诡异的变化着。 无意识的跟着胤禛,连两只八哥叽叽喳喳了些什么都不知道,直到被胤禛一把拉住贴到某人身上,回过神来的胤禩小脸一阵通红。 “太子殿下!”胤禛把胤禩扶正了拱手道,他自然看到了胤禩红通通得小脸,暗自好笑,这个八弟脸面也是在太薄了点。 “啊?”纠结的胤禩还没完全恢复有些搞不清状况,只是他习惯性的跟着胤禛做,胤禟胤锇看着胤禩迷迷糊糊的样子心底快笑翻了,这才是他们喜欢跟着这个八哥的原因啊,跟着八个走,快乐无极限啊!比十三都好玩!嗯,不,还是十三可爱一点! “四位弟弟,这是准备去哪里?”太子心情极好,丝毫不介意胤禩他们三个的无礼,再说此次还要多谢老四老八,若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得到这个机会,因此更加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他本以为真正参政要还要再多等等,谁知道今天居然接到旨意参与政事,虽说不是什么军政之类的,却与金银挂钩与户部有关,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他首先关注的就是户部,这次虽然不是直接插手户部,却也能让他对户部有个切实了解,况且此次涉及的不仅仅是户部,还有礼部吏部。 “回太子殿下,我们正准备去永寿宫看十三去。” 胤禛面不改色,胤禩此时已经平静下来,胤禟胤锇也乖乖垂头而立,他们虽跟着四哥也能经常见到这位太子哥哥,却着实亲近不起来,相比之下,四哥虽然一直冷着一张脸,却比一直笑着的太子让人心安。 “哦?我正好没事,那大家就一道去吧!”胤礽挑眉,“四弟,德妃娘娘刚生了十四弟,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 刚说完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见老四本来就冷的脸更加冷的像块冰,隐隐罩着层寒霜,心里不由后悔,他倒无他意,只是一时得意居然忘了老四与他亲额娘并不亲近。 “昨儿个我和四哥才去看了十四弟,十四弟现在可算是长开了,皱巴巴的小脸现在红润润粉嘟嘟的,看着就让人心喜,太子哥哥可是刚去过永和宫?” 胤禩自然知道原因,从上辈子开始胤禛就对亲情极为渴望,现在还好,佟贵妃还在他对德妃的感觉还不是那么纠结,只每次看到德妃温柔的对待胤祯时那种隐藏的羡慕,作为时时跟胤禛在一起的他又怎会不知?只是每每这时那低垂的眼眸深处潜藏的淡淡落寞,总让他有种去抚平那抹落寞的冲动。 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动,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偏偏又无人可问,只得深深的埋在心底,然后更长时间的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偶尔露出真正孩子才有的天真。 他的四哥,可以冷酷,可以无情,甚至可以冷血,却惟独不可以落寞。 因此他见不得他人去掀他的伤疤,因此他在太子说话之后笑容淡了几分,因此他在胤禛脸色冷下来的时候替他接话。 太子正尴尬难堪,胤禩就送来了梯子,心中倒对这个一贯神神叨叨的八弟多了些好感,虽然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只是至少他这么向着老四就不会跟着老大厮混去,就顺势笑道:“十三也马上要搬到阿哥所了,咱们去看看他准备好了的怎样了!” “太子殿下先请!”胤禛也知道自己着了形色,对胤禩的解围更加感激,三个哥哥发话,胤禟胤锇哪敢不同意?只是却悄悄的落后了两步,离着前面的胤禛胤禩都有三步距离。 第29章 四哥不是他一个人的! 蹴鞠比赛在伊桑阿和太子的联手之下完美落幕,这个比赛虽然一开始是康熙私心作祟但结果却是皆大欢喜。 老百姓看了一场热闹还赚了些小钱,商人们得到了名气并且搭上了梦寐已久的上线,文武大臣对国力的彰显表示满意,蛮夷来世对大清国力表示慑服,太子得到了众多商家的支持,康熙得到了大把的银子来填满自己的国库,当他知道此次不仅一个铜板没花反而赚进了一百二十万两白银时,惊讶的连喝到嘴巴里的茶都忘了咽下去,直到呛得咳嗽连连。 此时在宫里的索额图张英太子大阿哥胤褆一起听着伊桑阿一项一项的汇报,惊讶的合不拢嘴,完全没了平时冷静自持的重臣风范。 “皇上,这是我大清之福。”索额图最机灵,看着康熙高兴顺手一个小小马屁拍过去。 “就你会说好话。”康熙笑骂,言下却是非常高兴。 “这法子可否用到其他方面,如盐铁粮食之流……”张英一向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正事,却让人反驳不得。 “万万不可。”索额图大吃一惊,“此法虽可用于紧急之时,却不可滥用,否则流毒扩散,势必搅乱朝纲。” “怎会?我朝商人势大,不知多少钱财藏于商人之手,只要限定了最低价,此法必能让他们把大量银子吐出,且利于平衡物价,怎会搅乱朝纲?”伊桑阿反驳道,他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场如梦如幻的抢银子比赛,正是信心十足的时候,岂会因此而退缩? 太子略略思考了一下,他也是此次事件的直接当事人,要说发言权与分量没有人能与他比肩:“回父皇,儿臣也认为此法不错。” 胤褆本不想吭声,奈何张英一向是装聋作哑的,在场四人就他没表态,他不清楚到底怎么运作,却也知道银子多了的好处:“回父皇,儿臣对此法不了解难以细说,只从此次百姓商人还有各位大人的反应来看确实大家都很满意,这想必是不错的。” 他说的模糊,但话语中透露出的确实更倾向于伊桑阿。他虽然不知道明珠之事到底如何,却也知道无论如何与索额图脱不了关系,或许皇阿玛也有暗示,但他怎敢对自己皇阿玛不满? “皇上……”索额图急了,家国大事怎能如此冒然行事? “行了,你们说的都有理。”康熙不耐烦了,他自然更倾向于伊桑阿,只他也知道此事关联太大不可贸然行事,“你们明天各上个折子,能行不能行的都给朕详细说明了,到时候看情况如何再做决定,此事急不得。” “嗻。”此话一出,已是不得反驳,索额图无奈其他人确实暗自高兴。 朝廷上的事自然与胤禛胤禩无关,在他们重回上书房后此事已然与他们没有了任何关系,只之后太子倒是热心了血多,上好的玉石玩意儿药材不断的送到阿哥所,两个人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却不可张扬,只当做哥哥爱护弟弟就是。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康熙三十年,此间并无大事发生,只在康熙二十八年时佟贵妃大病一场,虽然熬了过去身子骨却眼见的虚弱了下去,到此时只是勉力强撑着。 “额娘,赶快躺下!” 胤禛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只随着年龄长大的还有那愈加冰冷的脸,每每让人见了就害怕。 “就是,佟额娘,你就听四哥的吧,要不他又要担心了。”胤禩笑嘻嘻的把梓月抱到佟贵妃床上,小丫头笑嘻嘻的就往佟佳氏怀里钻。 这几年来胤禩随着胤禛来景仁宫时总会到延禧宫把小丫头也带过来,胤禛自然明白他是为了让佟贵妃心怀纾解以免再郁结于心,皇八妹就是佟额娘心中的一根刺,而佟贵妃每次见了梓月小丫头都疼爱的不得了,小丫头不仅人长的可爱一张小嘴更是甜的跟抹了蜜似的,把个佟贵妃哄的是晕头转向,对小丫头更是疼的不得了,什么好吃好玩的只要有都给了梓月,只差抱过来养在自己膝下了。 “这都老毛病,就这样子了。”佟贵妃不以为意,她拍拍自己身边,小丫头乖乖的坐了过去,“哟,我的乖乖,让额娘看看,我的乖囡囡怎么又胖了?是不是你额娘把你当小猪在养啊?” 佟贵妃张开双臂把小丫头揽在怀里左看右看,末了还到小丫头肥嘟嘟的嫩脸蛋上用力揪了一口,热的小丫头抱着她脖子咯咯只笑:“佟额娘,痒!” 小丫头扭的跟条虫子似的,惹得佟贵妃更想逗她,一只手不断的往她腋下钻,小丫头就差满床打滚了。 “痒什么?额娘这不就在给你挠痒痒?小丫头该罚,不是说了让你叫额娘的么?怎么又忘了?” “可是八哥说……”小丫头闻言疑惑的歪歪脑袋,苦恼的抓头,不知道该听谁的。 “梓月……”胤禩无奈,胤禛轻轻的笑了,八弟碰到小丫头就没辙的很。 “你八哥说什么了?不管说什么别听他的,都跟你四哥学坏了,小小年纪就跟个小老头似的,一点都没小时候好玩。” 佟贵妃郁闷啦,她哪里知道当年活泼可爱偶尔发呆逗人喜欢的娃娃越大越不好玩了?小小年纪就跟个老头似的,都怪胤禛啦,好孩子都被他带坏了,想着想着恨恨的瞪了胤禛一眼。 “额娘……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四爷脱力,他非常想告诉佟贵妃小八还是那么脱线那么不靠谱,只是他被您老人家玩怕啦一到景仁宫就开始装,只是八弟每次都被玩的快哭出来他也很心疼,这实在是太为难了… 胤禩偷笑,每次胤禛碰到佟贵妃耍赖就无奈不知如何是好,而每次他看到四哥那冰山脸皲裂成一块块的再片片碎成渣渣飘走就觉得喜感,四哥的这种表情他私下偷偷的画了好多张,都放在了他书房一个小箱子里。 玩闹了一阵子,佟贵妃突然正色道: “胤禛,你马上就要十四岁了,就要分府参政也要大婚了,额娘的身子额娘自己知道,我没多少活头了……” “额娘(佟额娘)……”胤禛胤禩同时心头大震,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胤禛孺慕之情,胤禩却是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个后宫女人的好,这几年若不是佟贵妃的名头小梓月早不知道死几回了,虽说太医已经尽力诊治,可很多珍贵的药材却是佟贵妃送的,所以他对她的感激之情却也无可言表,他无法想象若是没了小梓月他额娘会变成什么样。佟贵妃的身体状况他们两个自然知道,只是一直小心避免提到,谁知这次居然是佟贵妃主动提起。俩人心中都有不祥预感。 小丫头看看两个哥哥再看看佟贵妃,乖巧的安慰两个哥哥:“哥哥不哭,嘘嘘就不疼了,就这样……”小丫头撅着小嘴巴嘘嘘,她以为两个哥哥撞到腿了,她撞过,很疼很疼的,当时额娘就是这样给她嘘的,很快就不疼了的。 佟贵妃大笑,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可人呢?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把小丫头狠狠的抱在怀里揉啊揉啊揉:“嗯,两个哥哥不乖,不给他们嘘!” 小丫头一听眼睛立刻瞪的圆溜溜的:“嗯。不乖不给嘘嘘!” 胤禛胤禩非常无力,话说这明明是一个很伤感的话题对吧?为毛会变成现在这样?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这辈子够了。”佟贵妃把玩着小丫头的小辫子悠然道,没有一丝伤感。 “胤禛,我现在只希望能活着看到你大婚。告诉额娘,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额娘一定给你挑个满意的。” 胤禛心里一阵怪异,还有丝丝不舒服,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胤禩,却见他低垂了眼眸,虽然嘴角还带着笑意,却没了往日的真实。 “看你八弟作甚?他还小着呢!”佟贵妃嗔怒道,这俩孩子还真是在一起惯了,这事儿都想着商量一下。 “是啊四哥,今年选秀让佟额娘好好给你参谋参谋。”虽然胤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他却听出了其中隐藏的一丝飘忽异样,似乎八弟与他突然之间有了一条鸿沟,他不喜欢这样。 胤禩脸上带着笑,心却不知飘向了什么地方。 在刚才佟贵妃提到大婚时,他才意识到胤禛也是要大婚的,总会有女人陪在他身边,而三年后自己也会大婚,他们都会变成某个女人的丈夫,然后还会有儿子女儿喊他们阿玛,这明明应该是幸福圆满的生活,他却找不到幸福的感觉。 四哥不是他一个人的! 这个认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宛如白纸上还滴着墨的黑字,是如此清晰让人忽视不得!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惊慌失措,甚至无法再保持平静,在勉强说出那句话后感觉心里宛如用小刀在挖,一刀一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他看着胤禛嘴巴一张一合,却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觉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胤禛也渐渐地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三个四哥,每一个都重叠了起来,却让他无法看清他的脸,他惊慌的叫了起来:“四哥,四哥……” 第30章 我们是兄弟! 胤禛对着佟贵妃是满脸无奈,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额娘,我还小呢!” “马上都十四了还小,都是个大人了。嘁,这个时候倒知道自己小了,啊?你早干嘛去了你?让我没得玩,这个罪过大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你?”佟佳氏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越说越火大,搂着小丫头的胳膊越来越用力,小丫头难受的皱起了小鼻子:“额娘,疼!” “哎哟喂,我的乖乖,都怪你四哥!” 手忙脚乱的安慰怀里的小丫头,懒得理那个混帐小子,胤禛无语:“额娘……” 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胤禩惊慌的叫他,扭头一看,只见胤禩脸色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瞪的大大的却没有焦距,两只手胡乱的挥舞着想抓住他,整个身子都摇摇欲坠,他心里猛地一阵收缩,一个箭步来到胤禩身边把人抱在怀里:“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边轻声安慰边轻拍他的后背,就见胤禩在被他抱到的瞬间紧张的神色就放松了下来,只是眼睛依然一片无神,不由问道:“八弟,怎么了?” 佟贵妃也被他吓了一跳,骤然的情绪转变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小丫头看看自己八哥没事儿,却听到了佟贵妃的咳嗽声,小丫头乖乖的抽出自己的小手绢轻擦她的嘴角,另一只小手在她背后学着顺气,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不哭不哭,额娘不哭!” 佟贵妃哭笑不得,咳嗽倒是减轻了,笑着道:“还是小梓月孝顺!胤禩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佟额娘,四哥,只是有点头晕,现在已经好多了。”胤禩定了定神,后退一步离开了胤禛。 满满的怀抱一下空了,连带的心里也有点空落落的,胤禛心中一阵怅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抱胤禩,可是却也从没有过这样若有所失的感觉,看着胤禩嘴角挂着淡然的笑站在那里,只觉得两个人只见的距离从没有过的远,明明他们不到两步远。 “娘娘,太医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让王太医给八阿哥也把把脉吧,八阿哥脸色不是很好的!”花卷见大家伙儿都有点不知所措,开口笑道。 花卷是佟贵妃身边的侍女,很是得宠,她名字原本叫做飞蛮,佟贵妃偏偏说这名字轻飘飘的还带着股子刁蛮味,好好的名字硬生生的改成了花卷,因为佟贵妃最喜欢的就是油煎葱花卷……她几乎是看着胤禛胤禩长大的,知道这辈子自己是没了出宫的可能,就把满腔的疼爱放到了这兄弟俩身上,因此这哥俩有个头疼脑热的她比佟贵妃都还紧张。 “是了,看我,这都忘了,”佟贵妃恍然笑道,“行了,我们娘俩逗会乐子,你们兄弟边去坐着吧,太医来了叫你们。” 胤禩默默的跟在胤禛身后,感觉自己腿脚都在打飘,眼前虽然能看的清楚,却依然有重影,慢慢的就落后了。 胤禛自是感觉到了胤禩的沉默,在他印象里,八弟唯一一次失态还是在得知自己要进上书房那次,之后人前温文人后活泼,可现在他分明知道他心里藏着极重要的事,偏偏又不肯和他说,这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八弟,你……”‘不舒服怎么不说’还没出口,就见胤禩正在走的身子忽然就软软的倒了下去,胤禛大吃一惊,抢上两步在人落到地上之前横抱了起来,快步到自己的屋子里放到床上,就见他手紧紧的揪着自己袖子怎么都拽不出来,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眨都不眨。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那点不快便散了,只是心底到底存了犹疑。 “不舒服便睡了罢,太医来了我叫你!”摸了摸他苍白的小脸,胤禩像只猫似的眯起眼睛蹭了蹭,胤禛看着好笑说话也不由轻柔了起来。 “四哥大婚后可不要远离了弟弟们。”胤禩忽然低笑了起来,手也放开了,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不会。”胤禛突然有些不耐烦,这样的八弟实在陌生,薄薄的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缝。 “四哥,我可是听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谁动我手足,我穿他衣服,谁穿我衣服,我砍他手足……” 胤禛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这些混账话你从哪里学来的?” 胤禩这才发现自己心情激荡下竟失了往日的谨慎,平日里不着调就算了,此时却越发孟浪了,在宫里说这些荤话确实不妥,只幸好,幸好自己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忘乎所以,可心里依旧不舒服:“我这不是怕四哥有了四嫂就忘了弟弟。”他不明白自己不依不饶的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话就这么说出口了,不由后悔。 “不会,女人而已。我们是兄弟。” 胤禛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话,看着胤禩突然明媚起来的小脸,自己心底也轻松许多。 两个人就这么对看着,直到胤禩忽然脸红的别开脸去,胤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下,就在此时,花卷突然掀帘子笑吟吟的进来:“两位主子,王太医来了,是不是这就请王太医进来?” “进来吧。”胤禛干咳一声从床沿上站了起来,胤禩也冲着她点头。 把完脉胤禩就睡了过去,胤禛跟着王太医到了外室坐下,王太医神色颇为凝重,纸笔铺好却不急着开方子,而是郑重道:“四阿哥,你与八阿哥一向交好,可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稍候。”胤禛脸色一下凝重了起来,他把所有的太监宫女挥退。“王太医此话何解?” “唉。”王太医没急着说胤禩的病症,倒是先一声长叹。 “王太医有话但说无妨!” “八阿哥最近情绪可有大起大落?” “并无!” “那最近可有遇到什么事情伤神?” “也无!” 王太医奇怪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这可怪了,八阿哥分明是忧思过甚郁结于心,且最近大悲大恸心神大伤,心肺受损颇重,照四阿哥说法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第31章 四哥真贤惠。 胤禛脸色一沉,微微扭头看向室内,透过拱门看着挂满流苏的床上,胤禩翻来翻去睡得并不安稳,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知道平时二人一起休息时胤禩规矩的像个木头,几乎整晚不翻身,可是今天…… 王太医微微抬眼看了看胤禛的脸色,径自拿起笔写了起来,胤禛收回眼眸,呆呆的看着王太医手中的笔,待药方递到手中才恍然回神,王太医开的是一剂归脾汤,只见上面写着白术,当归,白茯苓,黄芪(炒),龙眼肉,远志,酸枣仁(炒)各一钱,木香五分,甘草(炙)各三分,人参一钱。加生姜,大枣,水煎服。 胤禛虽不懂药理,基本的药物药性却是明白的,见着这副药方中规中矩,很是老成持重,内心略微摇头,这药分明与八弟的病情不符,这王太医……正准备说什么,眼神骤然一缩。 王太医写药方向来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这药方上的人字却比其他字的笔画分明加粗加重了些,若不是他对书法也算略有研究,必是分辨不出来的,只是如今却暗自心惊,原本责问的话便问不出口。 王太医偷眼瞅着胤禛脸色变幻莫测,最后归于平静,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这后宫的阴私他实不愿搀和进去,若不是……只盼着这四阿哥……唉…… “如此多谢王太医。” “四阿哥言重了,这本是下官职责所在。”王太医敛眉微笑,“此归脾汤需日服两剂,连服七天。且需保持心情舒缓,再不能大起大落。” “胤禛明白,安禄,送王太医!”胤禛颔首。 胤禩在景仁宫病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各个宫室自然各种反应都有,且说康熙得到消息时很是愣怔了会儿,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他把李德全并一干伺候的小太监撵出乾清宫,走到书架前翻开一个黑漆描金盒子,把里面的一摞纸张拿出来摆在书案上一张张的看。 纸上的字弯弯曲曲,有的干脆涂成了一团黑,他一张张的看着这些涂鸦,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这是胤褆第一天去上书房时的大字,这是胤礽的,还有胤祉的胤禛的胤祺的胤佑的胤禩的胤禟的胤锇的胤禌的胤裪的,还有孩子们第一次画的画,这些字画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能看到一团团的黑墨在纸上扭做各种奇怪的形状。他从中抽出一张画,这画是其中最好的一张只可惜边上沾了一片墨,却依然能看出画中之物,画的却是顾八代捧着本书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在读书,不算多好,却倒也鼻子是鼻子眼是眼。 他用右手拇指摩挲着上面的墨痕,仿佛能看出当时这个孩子是如何在课堂上偷偷的观察顾八代然后偷偷的描绘,想着想着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上面没有落款,却有用小花拼的一个八字。 记得当时自己心血来潮到上书房想看看孩子们学的怎样,谁知在窗口却看到胤禩偷偷的看一眼顾八代就在纸上描几笔,嘴角还挂着恶作剧的坏笑,坐他旁边的胤禛偏头看着他作怪,眉头皱的老高,桌下不时踢他一脚,却被他置之不理,记得自己当时好像很生气,站在胤禩旁边时这孩子吓得脸色发白,匆忙站起来时砚台都打翻了,手忙脚乱的想把那张纸收起来,却被他拿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叹口气把这些东西再次整整齐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盒子里再放到书架上。 难道真是儿子大了不由爹么?他微微眯起了眼,老四和老八老九老十能亲密无间,为什么其他人不行? 胤禩醒来发现自己依然在景仁宫胤禛的房间,胤禛正捧着一本书在灯下读书,他看了良久,张口叫了声四哥,却发现嗓子暗哑,这声音几乎没有传出唇舌。 胤禛依旧被惊动了,他快步走到床前坐下,见他脸色红润才稍稍放下心来:“饿了么?等下花卷送药过来喝药,现在先喝点汤吧。” 盅子递到手边,胤禩才发现居然是虫草乌鸡汤,不由苦了脸:“四哥,我能不能不喝?” “你说呢?”胤禛把勺子递到了嘴边,胤禩委委屈屈的张开嘴巴呑了下去,很古怪的味道,所以他才不爱喝啊,还不如喝药呢,此时第二勺已经又到了嘴边,只得再次张嘴。这心里却是高兴的,这眼睛也就微微眯了起来。 “笑什么呢?”胤禛把盅子放到几案上,拿过一条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见他笑得古怪不由好奇问道。 胤禩听他问话笑得更开心了,嘟嘟嘴冲口道:“四哥真贤惠!你要是女孩子我一定娶你回家!” 胤禛愣了一下,耳朵根一下热了,这伸出去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一时间竟是尴尬的楞在了当场。 “哟,八阿哥,这么小就想着娶福晋了?这是要照着你四哥的标准来呢还是要照着你四哥的标准来呢?” 花卷刚刚送药过来,就听到了胤禩的话,不由吃吃笑了。她在景仁宫却是随性多了,和这两个也闹惯了,也不怕他们生气。 胤禛默默收回手把帕子放在怀里不再做声,胤禩囧了,他发现自从重生以来自己是各种囧囧有神啊,什么倒霉什么丢脸都会正好让他碰上,若是评康熙朝最悲催皇子必定是他。这叫什么事儿啊这? 偷看胤禛一眼,胤禛察觉他的目光也瞟了他一眼,他分不清那到底是瞟还是横还是白,总觉得,哼哼,哇哇,四哥这一眼,怎么就那么那么那么的那啥呢? 具体啥,他却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什么都没说。”胤禩掀起被子就蒙在了头上。这动作更是让花卷一阵乐和。 “起来,喝药!”胤禛再次强硬的把他被子扒拉掉,胤禩看着黑乎乎的药感觉自己胃都在抽搐,再看看胤禛不容推拒的神色,内牛。虽然被喂药是很开心啦,可是能不能不要是药啊? 这天依然是一起在胤禛的院子里歇着,胤禩睡了以后胤禛睁开了眼,半坐起来看着胤禩的睡脸,才十岁的小孩皮肤跟最上等的细瓷一样嫩滑,粉粉的透着健康的红晕,小巧的嘴巴微微撅起,鼻子下面还挂着一个鼻涕泡泡,胤禛看着好笑,抽出帕子轻轻摁住他鼻子,小孩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胤禛忽然玩心大起,右手拇指食指稍微用力,紧紧的捏住了他鼻子不让透一口气,没一会儿小脸就变得红彤彤的,突然张开小嘴开始大喘气。 胤禛看着那粉嫩红润张的开开的小嘴巴,心中一怔,跟被蛊惑了似的,慢慢的把头低了下去,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胤禛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一般,心里明知不该如此,偏偏身体跟有自己的意识似的,眼看就要碰到了,胤禩猛的坐了起来,脑门一下撞在了胤禛鼻子上,胤禛被撞的鼻子一酸,眼泪一下迸了出来,捏着胤禩鼻子的手也松了开去,两只手一起摸着自己的鼻子仰躺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胤禩也脑门生疼,他用力揉着自己的脑门,迷蒙的双眼水汪汪的,傻乎乎的看着痛苦难当的胤禛:“四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胤禛的脸被飘忽的烛光映射的忽明忽暗,脸色晦暗不明,只是心里却惶恐不安,说话时声音也不由得冷了下来。 胤禩见他声音都变了,吓了一跳,赶紧的凑上前去,两个人脑门对脑门,鼻子几乎顶着鼻子,他双手扒拉开胤禛的手,仔细的看了看胤禛的鼻子,很好,只是有点红,鼻子高挺依旧,没有撞歪。 “四哥,明儿就没事儿了。别担心!” 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胤禛的脸上,他只觉得身体随着脸一起烫了起来,红润润的小嘴一张一合的,他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似乎舌头一伸就能碰到对方的唇,心里想着,舌头已经自己出去了。 正喋喋不休的胤禩一下愣住了,他感觉到一个什么扫过自己的双唇,痒痒的,跟用羽毛刷过似的,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舌与舌相触,两个人都愣了,就维持着这古怪的姿势良久不动。 胤禛猛的一把推开胤禩,掀开薄被下了床: “我去洗澡!” 胤禩楞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洗澡?刚才不是已经洗了么?” “太热。”丢下两个字胤禛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是那略显踉跄的步伐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胤禩纳闷了,现在好像已经深秋了吧?他们洗澡现在用的水都热的,怎么会热?听着外面的更声,已经亥时一刻,再看看窗外,如水月光洋洋洒洒的撒了一地,他听着外面哗哗的水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脸色一下变得通红,整个人像只鸵鸟似的钻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然后感觉到被子被掀开一个人钻了进来,那人慢慢的靠近,犹豫了一下缓缓的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腰,下巴就搁在他头顶。 胤禩内牛满面,僵着个身子一动不敢动,内心一万匹马撒蹄奔腾,不断的咆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可是那种安心的感觉却让他一直飘飘荡荡的心落到了实处。 第二天起床时,胤禩看着一夜好眠神清气爽的胤禛满脸幽怨,合着只有他一个人在纠结在烦恼,暗哼了一声扭头不搭理胤禛率先出了门,连等也不等他直接往阿哥所走去。 第32章 八爷傲娇了 胤禛静静的看着闹别扭的胤禩远去的身影,心绪一阵烦乱,昨晚的意外,或者也不叫意外,明明是他刻意的,明明白白扰乱了他的思绪,尤其是后来,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居然有了反应,他已经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也正因此有点不敢面对胤禩,因此看到胤禩远去他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看着他远去。 一天不到的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胤禛和胤禩吵架了,两个人冷战中,阿哥们哈哈珠子们那些先生们见一直笑眯眯的八阿哥都冷下了一张脸,四阿哥更不要说,整个人就跟块千年寒冰似的,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那股冷气。 午饭胤禩也没有和胤禛一起用,而是拉着布耶楚克独自坐在一边,胤禟胤锇左看右看,一个也不敢惹乖乖低头吃饭,胤禌胤裪刚进上书房,跟众位哥哥本也不太熟悉,见着哥哥们都不吭声,自然是闷声吃饭。 中午半个时辰的午膳时间,自然不会一直吃饭,胤禩吃过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粘着胤禛而是一头扎到了胤禟胤锇的圈子里跟他们说说笑笑,胤禌胤裪年龄还小,自然是哪里热闹凑哪里。其他人不敢插手阿哥们之间的事自然凑成了一个圈子,除了阿布一会儿跟胤禩他们闹一会儿一会儿跑胤禛跟前儿笑两声活泼非常。胤禛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桌前独自看着书,对周遭的纷乱视而不见,自己一个人便成了一个团体。 “各位,听说大阿哥的三女儿要满月了,咱们去看看呗!”布耶楚克在皇宫里憋了三四年,都快憋出病来了,好不容易求得阿玛向皇上求了恩典待四阿哥分府之后他就去做四阿哥府的侍卫,虽然还差个几天,这雀跃的心情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胤禩自然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目光掠过胤禛,心中一份心烦意乱,自然也没了心情跟他们胡闹,再说他本也不爱胡闹,若不是因为……哼哼。 他踱回自己书桌边铺开了一张纸,今日没备着宣纸,只能将就了,慢吞吞的磨好墨,笔下的墨浓的要滴下来,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要画些什么,他此时早已不在临摹名家之作,且各种绘画技巧虽说不上是信手拈来,却也熟练之极,呆呆的看着纸笔发愣。 待回过神来这画已画好大半,却是胤禛正在读书的模样,细节尚未勾勒出来,大体却已经好了,看着快画好的画心中一阵恼怒,伸手就想撕掉,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阻止了他:“画的很好,为什么要撕?” 却是胤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旁边看了半晌,胤禩微微扭头不与他对视,手下动作却没停:“我爱撕便撕,与你无关!” 胤禛见他一副闹别扭的小模样,压下心头的蠢蠢欲动把画抢到自己手中,这画其实画的前所未有的好,只是他心底有愧,到底不敢迫了他来全部完成,把画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仔细叠好压入书中。 胤禩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心头一动,那股子别扭劲已经随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动作消失不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怎么说昨夜也实在太过暧昧太过亲昵了些,早已超过了兄弟的界限,本来他也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却无法视而不见,再看胤禛仿若无事的样子,刚刚下去的别扭劲儿又起来了。 “四哥八哥,咱们说着后天去大哥府上看小侄女呢,你们去不?” 这边气氛正怪异着,胤佑出声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胤禩大大的出了口气,这老四才这么点大这盯着人的时候给人的压力也太大了,难道这就是气场不同的缘故? “自然去的,到时一起吧!” “好,那四哥呢?” 胤禛略略看了看四周,其他兄弟们都在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们,只有胤禩微微低垂了头,他心中暗自叹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那是自己弟弟。看八弟如今表现必是在意非常,他却不知该怎么解决掉这个尴尬。想到八弟会因此而与自己疏远他心里就一阵惶恐,这种害怕失去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强烈到比当初他见到德妃疼爱十四的失落更甚,只他面上一贯清冷,别人却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 “好!” 两个人不合的消息惊掉了一紫禁城的下巴,就连皇太后都挨个找他们问话,奈何两个人要不闭口不谈要不笑嘻嘻的顾左右而言他,看的一干人急火攻心,两个孩子倒是若无其事,而最后连康熙都出动了,依旧没辙。 胤禩早已有心跟胤禛恢复如常,但没想到两个人一时意气却引发了这么大的乱子,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反正是现在拉不下脸来了。胤禛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不欲多言。 第二天,胤禛胤祺并胤禩带着一众小阿哥浩浩荡荡的开进胤褆府上,胤褆自是早已得到了消息,这是他第三个女儿,也是嫡女,虽是颇觉遗憾不是个儿子,这心里也是欢喜的,前两个女儿出生时兄弟们还小,今儿个来倒是涨足了面子。 其实自明珠停职以来胤褆已经沉寂多时,每每在朝廷上低眉不语,能不吭声则不吭声,实在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只是这样却让康熙大为不满,多次当着众人的面说他不忠不孝,如此一来胤褆心中的父子情分越加淡薄,胸中的那点念想更是没有了,只是这心思也越发的奇怪了起来,整日里没事就在家逗女儿玩耍,连门都不大出去了。 “大哥……” “小侄女儿呢?” “我们今天来……” “就是专门看小侄女的。” “今天对大哥你……” “我们没兴趣!” “快把小侄女抱出来!” “看有没有十三弟小时候好玩!” “嫂子……” 胤禟胤锇胡闹惯了,大家都知道他俩的混性子也没人在意,胤褆对上他俩只有苦笑,伸手从奶嬷手里接过小女儿,小丫头正睡的香,样貌已经展开,没有大阿哥的俊朗粗犷却也没有伊尔根觉罗氏的精致,竟是谁也不像,只这眉眼倒是看着舒服的很,小丫头右手手指含在嘴巴里不时的砸吧一下小嘴,看的人也昏昏欲睡了。 一干人等呼啦一下围了上去,连胤禩也围了上去,上辈子他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疼爱的紧,如今一见到这小女娃心里顿时柔软,于是他硬把挤在他前面的胤禟胤锇给挤到一边,自己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小丫头,嗯,不如梓月漂亮,胤禩暗暗评价。 “八弟这抱孩子的架势倒是熟练。”伊尔根觉罗氏见着他熟练的姿势心底很是惊讶。 “梓月丫头就是我抱大的,不信嫂子可以问四哥,小丫头可喜欢缠着他了。” 胤禩撇嘴,面上却带着柔和的笑容,胤禛看着他不再别扭的脸微微颔首,:“确实。” 一般胤禛一开口,周围就会冷场一大片,此时当然也不例外,胤禩把孩子还给胤褆才发现周围的古怪气氛,心里不由连连哀叹四哥不会做人,难怪上辈子除了个十三连十四都不跟他亲近,于是笑道:“嫂子,弟兄们可是准备了礼物,嫂子心疼咱们,可咱们也不能再带回去呀!” 伊尔根觉罗氏作势吃惊的样子:“哟,看我,把这都给忘了,弟弟们的礼物这是一定要的。要不这小丫头以后长大了还不埋怨我这个做额娘的,春芳……” “嫂子这话我爱听,来,小丫头,看五叔给你准备的金锁片好看不?”胤祺顺势笑道,手中的锁片递给了那叫做春芳的丫头。 一时间整个大厅乱哄哄的,几个小点的更是直接把东西掏出来放在了小丫头的襁褓里,小丫头被咯的难受,小眉毛皱啊皱啊最后哇的大声哭了起来,伊尔根觉罗氏赶紧把她交给奶嬷,自己也跟着退下,这本就是男人们的事情。 被众人这么一闹胤禩也不好意思再跟胤禛生分,自然而然的与他坐到了一起,胤禛看了眼茶几另一边的胤禩,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几个人闲着无事,便边喝茶边说起了即将到来的多伦会盟,也不知谁说了句宰相肚里能撑船,胤禩听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被刚喝道口中的茶呛的咳嗽连连,胤禛在边上递过一条帕子,他顺势擦了,还没还给胤禛就听胤褆问道:“不知八弟所笑为何?” 原来刚才这句话是大阿哥所说,难怪他不高兴了,胤禩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笑道:“弟弟只是想起了两首诗!” “什么诗这么好笑?”众人皆都好奇,他们知道胤禩最爱看的就是各类杂书,若说四书五经专精之类的可能稍有欠缺,若说阅读广泛却非他莫属,因此总是能说上一些逗人发笑的笑话。 胤禩本欲开口,却忽然想起那诗本是闺房打趣所来,此时说来却是大为不妥,不由连连摇头:“不好说,不好说!” “八弟,不带这样的!” “八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 “……” 胤禛无语,其实他也想听听胤禩能说出什么话来,便开口道:“让你说你便说罢,不然他们不会放过你。” 胤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还真是逃不过,看来是非说不可了,只是想到那诗的内容脸便不由自主的微红:“说可以,你们不准笑我!” “不笑。保证不笑。” “快说,别磨蹭。” “难道那诗名别名磨蹭?” 这话一出口大家哄堂大笑,胤禩赶紧喝了口茶,轻咳一声清了下嗓子,开口念道:“这第一首是打起乌鸦惊早眠,粉团紧抱棉花团。可怜讨厌干柴棒,投在炉中燃不燃。第二首是恩爱夫妻已数年,蒙恩豢养感难言。大人不见小人过,宰相肚内好撑船。” 他这话刚一说完大家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是能掀翻屋顶的大笑,咳嗽声笑声跺脚声,声声入耳,这典故大家自然都知道,只没想到胤禩居然能联想到这里。 “主子,太子到了。” 众人正闹得慌,米其林突然进来躬身报道,这满屋子的笑声一下就停了,众人心中都在疑惑太子来了干嘛,尤其太子一向与胤褆不合。 胤褆也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 “快快有请!”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朗笑: “大哥与众位弟弟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跟着开心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两首诗出自《笑林广记》,原文:一京官年迈,精力衰耗,房事不能畅举。其妾少艾,欲火方炽,情不自禁,遂与仆私。然必俟老爷五更当差走后,始能畅所欲为。妾谓仆曰:“我两人如此亲密,每苦于为时不久。若使老爷早早出门,我们方能多多欢乐。”仆曰:“我有一计,后院树上乌鹊甚多,今夜三更,我将乌鹊打起,你在房中即呼天明,促其出门,我两人尽半夜之欢,岂不甚妙!”妾然之。至晚,依计而行,老爷闻鸦叫惊起,匆匆出门而去。行至公署,门还未开,又听鼓打三更,天气甚早,仍回家中,尚未关门。走至上房,闻房中有人说话,细听乃仆、妾交媾之声。又听仆与妾曰:“我爱你身上好似粉团一样。”妾与仆曰:“我爱你身上好似棉花团一样,哪像老讨厌的,好似干柴棒儿,放在炉内燃也不燃。”老爷闻听大怒,欲要发作,又恐丑声外扬,自好忍气出门而去。差毕回来,与妾共饮,谓妾曰:“我与你各吟诗四句,如诗不好,罚酒三钟。”妾曰:“愿闻。”老爷说:“打起乌鸦惊早眠,粉团紧抱棉花团。可怜讨厌干柴棒,投在炉中燃不燃。”妾闻此诗,暗惊败露,乃以诗解之曰:“恩爱夫妻已数年,蒙恩豢养感难言。大人不见小人过,宰相肚内好撑船。” 第33章 人生谁能不结婚? 近几年太子与大阿哥的矛盾越发尖锐,但是很诡异的,大阿哥出了不断的给太子找麻烦其他的并没有做什么。众人皆知两人不和,如今太子到大阿哥府上,也难怪众人的表情万分精彩。 “太子哥哥也是来看小侄女的么?”胤祺见大家都不说话,只得开口,心里却暗自腹诽老四不厚道,明明这个时候应该他开口的说,白当哥哥了。 “自然。 “大哥此话不妥,自家侄女怎能不来看看,再说兄弟们都来了,怎好舍下我一人?”太子含笑道,大步走到主位坐下,胤褆只得坐在他右侧,“弟弟们都来看小侄女,怎能少了我这个哥哥?” “多谢太子殿下抬爱,这是小女福分!”胤褆故意咬重福分两字,太子只当没听到,依旧笑眯眯的。 “可是三哥就没来啊!”最小的胤裪困惑不已,这孩子初入上书房,对两人之间并不了解,这场面顿时冷了下来,只听到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众兄弟中,最优雅的永远是太子,最孤僻的是胤禛,最脱线的是胤禩,最能捣蛋的是胤禟胤锇,而最清贵的则是三阿哥胤祉。胤祉自幼喜欢书画,有事没事就捧着一本书看,摇头晃脑沉醉不已,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却也有了汉人文人的清高,处处以规矩律己以规矩束人,惹得几个小点的兄弟暗地里戏称他‘小夫子’,意即又迂又腐。 “刚才说到……”胤禟已经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宰相肚里能撑船……”胤锇纯粹是条件反射,他最喜欢的是自己的拳头,最讨厌的是动脑子。 “粉团紧抱棉花团……” “可怜讨厌干柴棒……” “投在炉中燃不燃。” 这两个不仅一字一句摇头晃脑的念叨出来,这抑扬顿挫声音娇媚嬉笑嗔痴分明就是困做春闺的妖娆少妇,心事各异的众人硬生生被逗的笑了出来。 胤禩不敢看,胤禛懒得看,只两个人同时在心底下了决心,这两个小家伙实在太过丢脸,回去等着瞧。 “不知这次多伦诺尔之行皇阿玛能否顺利。”不知是谁提了这个话头,却又引得一阵冷场。 多伦诺尔之行,是为了解决喀尔喀蒙古之事。葛尔丹利用土谢图汗部与札萨克图汗部得不合意图吞并土谢图汗部,康熙大怒,但此时无力分兵,只得抓住乌兰布通击退葛尔丹内犯的有利时机,利用喀尔喀蒙古内部的纷争,采用会盟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顺便也达到分化弱化葛尔丹和俄罗斯的目的。 “皇阿玛真龙天子,自有苍天护佑,此行自然顺利。” 实在无法胤禩只得开口打圆场,他是知道上辈子这事儿就进行的很顺利,没道理这辈子会失败,只是这人越来越多他也不耐烦继续呆在这里,有心与胤禛一起离去,奈何太子刚到而胤禛一向与太子亲厚,自然不能此时离开。 眼见的众人虽然心思各异这气氛又热烈了起来,他便起身先向太子告罪,然后才跟胤褆告辞,胤褆惊讶:“八弟何不与众兄弟一起?” “这个……实不瞒大哥,梓月丫头得知我要出宫,老早让我给她带好吃好玩的回宫,这天色眼看不早,我这不是怕来不及。” 一提起梓月大家都笑了,大伙儿皆知老八疼小丫头那是疼到了骨子里。而这小丫头乖巧可爱,却长了一张伶牙俐齿,说话就像蹦豆子,咯咯咯不带停顿,从小被胤禩惯坏了,只要见到他必缠着不放。 “小丫头都是被你惯坏的。”太子笑着摇头。 “小孩子就要宠着点嘛。”胤禩对这个倒是不以为意。 “以后八弟自己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怎么个疼法?”胤祺其实也惊讶,兄弟间不是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只是像胤禩梓月这样亲密的却着实没有,按道理他与胤禟是真真正正的亲兄弟,可因着他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与老九生生隔了一层,倒是与老十像是同一个母亲生出来的,与老四老八的关系都比自己近,虽说他不欲争什么夺什么,每次见到他们却还是忍不住羡慕,只是却不知从何弥补。 “这还用说?自然是疼到骨子里。”胤佑笑着抿了口茶。 胤禛没说话,只偏头看着胤禩脸上的红晕渐渐晕了开来,直接红透了颈子,看着那白皙细嫩的颈子慢慢的泛起粉色,他只觉得唇舌发干,赶紧端起茶喝一口灌了下去。 胤禩尴尬无比: “各位,我这才十岁,连大婚都还不到,你们应该说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去,跟我没关系啊。” “八哥……” “人生谁能不结婚?” “结婚怎能不生子?” “有子安得不疼怜?” “所以你就是今年跟四哥一起大婚也没关系的!” 胤禟胤锇再次引起哄堂大笑,只是却让胤禩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们,他狼狈的站起身拱手道:“就此别过。” 扭头就走,竟是连跟胤禛道别都忘了。 他狼狈而逃的样子直让大阿哥府上的笑声翻了天,府里的下人们听着笑声暗暗纳罕。 “八弟脸皮真薄!”太子摇头,这次胤褆倒没跟他对着干,颇有同感的点头。 胤禛看着胤禩头也不回的厉害心里暗暗失落,只此时却不是离开的时候。 胤禩出了大阿哥府轻轻的松了口气,跟这么多心思各异的兄弟们在一起还真是吃力,现在还年轻已是如此,若是几个小的再大一点又该如何? “哟,八少爷,怎么今儿个一个人?你四哥呢?” 胤禩这边正惆怅呢,肩头猛的被拍了一下,这熟悉的颇有地痞流氓架势的语调,不是布耶楚克是谁?他没好气的拍掉肩膀上的爪子:“我就不能一个人出来了?” 布耶楚克毫无形象的半挂到胤禩身上,也不管自己比人家壮实的多,痞痞的语重心长的道:“话不能这么说。谁让你们兄弟俩一向是焦不离孟,秤不离砣,你们这次吵架实在吓坏了太多人,做人要厚道啊兄弟!” “十个人都比你厚道!” “行了哥们,别哀怨了。兄弟带你去见几个朋友,呵呵,放心,绝对不是狐朋狗友。”见胤禩狐疑的目光布耶楚克赶紧拍胸脯保证,他可还记得那句见一次打一次。别看着八阿哥秀秀气气文文弱弱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这说话偏偏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马虎。 “带路吧!”胤禩也正无聊,闻言倒是欣然同意。 “好咧,这位爷,这边请!”布耶楚克差点跳起来,他像店小二似的佝偻着身子伸出手臂给他引路,胤禩好气又好笑,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头。 第34章 下一章倒V!看过的亲别买了! 街上一如往日般喧嚣热闹,胤禩噙着笑慢吞吞的落后布耶楚克一个肩膀的距离,看着他嘴巴不停的说啊说啊说,其实说什么他还真没听清楚。 面上带着笑心里却一直在想着那天晚上的事。 这几天不是未曾想过,只是越想越觉得心惊。他不是毛头小子,那样的亲密代表了什么怎会不知,只以前从不曾想过,只是越来越喜欢依赖着胤禛,每次见到他就觉得心安。按理说这人是他曾经最大的竞争对手,更是害他上辈子凄惨死去的最大死敌,可不知为什么这辈子见了不仅没有仇恨厌恶反而带了些惊喜,而那晚的意外他居然意外的丝毫不讨厌,反而颇为回味。 这代表了什么?还能是什么?还用说么? 他居然对自己的哥哥有了想法!他居然对自己的哥哥动了心思! 这是大清朝不是后未来啊!是谨守道德的大清朝不是那个疯狂迷乱的后未来啊!而且,老子是大老爷们!老子喜欢的应该是白嫩嫩软乎乎漂漂亮亮的软妹子不能是老四这个同样的大老爷们啊!八爷不甘心的在心底咆哮。 只是,想到那次唇与唇相接舌与舌相触,忍不住浑身一阵燥热,连心里也甜丝丝的。这分明就是动了情!动了心! 再只是,想到老四那张冰块脸,什么暧昧旖旎都没了,这家伙冷心冷情,能行吗?还有皇阿玛那边,如果被知道了可能就没法活了吧? 所以很烦啊,很烦啊很烦,现在每次见到胤禛都不知该如何自处。面上装的镇定装的若无其事,但真的见到人还是忍不住想躲开。 “我说八爷,八哥,八弟,我说了这么多嘴巴都干了你到底听到了没啊?”布耶楚克真想哭,几年交情下来自然也知道这人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精明,很多时候迷糊的让人哭笑不得,走神发呆更是习惯性动作,像现在,脸上带着傻傻的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若不是自己带着他走估计直接就走进护城河里了。 “自然,你介绍了你几个朋友么,怎么这些名字都陌生的很?”一心二用还是用的很熟练的。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门当户对的,那叫同行;真正的朋友,是不能拿身份地位来衡量的。要不是看你不错,我也不会介绍他们给你认识。”阿布嘻嘻而笑。 “哟,这还是我的荣幸了?”胤禩对比自己更抽的布耶楚克实在是哭笑不得。 “那是!”鼻子都抬到了天上。 “臭小子,给姑奶奶我站住!” 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火朝天,冷不丁斜刺里一个小乞丐从两人中间快速挤了过去,两个人被猛的一推踉跄了两步,刚刚站定,就听后面一个娇嫩的声音怒喝,然后一道红影再次从两人中间一穿而过,所过之处人鬼退避,而高举的鞭梢堪堪擦过胤禩的脸,留下一道红肿的印痕。 “……” “……”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家女子这么厉害?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又是一群彪悍凶猛的家仆匆匆往两个人追逃的方向赶去。 这三拨人过去之后路边的人议论纷纷,只说的什么却听不大清楚,看众人神色又是鄙夷又是佩服,这种纠结的表情在普通人身上呈现简直是一大奇观,成功引起两人的好奇。 “阿布,咱们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失主捉贼而已,看眼下这情况,那小贼不死也要脱层皮。”布耶楚克不以为。 “看看而已,难道你不好奇是谁家女子这么男儿气?”胤禩微笑。 布耶楚克听了嗤笑出声:“男儿气?男人婆吧?这样的女子以后谁娶了谁倒霉,看谁有那个福气娶个这么彪悍的女人。” “其实吧,主子,花有千万种,人有千万色,这有的人偏偏就爱这种小辣椒调调的……” 布耶楚克的长随多朋克听着两位爷的谈话,以为两位爷想调戏这看起来很劲道的姑娘一把,赶紧上前猥琐的献策,四海扶额,朋克这小子真没眼色,人笨就算了还把别人当傻瓜,若不是布耶楚克觉得他好玩这人连个下等仆人都算不上,更别说现在吃香喝辣跟着布耶楚克到处厮混了。 “朋克,你家主子我才12岁!”布耶楚克黑线,此时无比后悔当初挑了着家伙,还取名朋克,朋克,蹦个,果然没有一刻安静的。 “哈哈,这婚事是要早点定下来。看准了可要早点下手。迟了可就是别人的了,想后悔都没地儿后悔去。”胤禩看着这脱险的主仆两个哈哈大笑。 在皇宫里他是别人的开心果儿笑料罐儿,跟布耶楚克在一起布耶楚克是他和胤禛的开心果儿笑料罐儿。 啧,怎么又想到四哥了?想又如何?动心又如何?看四哥那样子对他未必没有那意思,只是到底怎样他却不敢去确认,罢了,顺其自然吧。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再躲着也没什么意思,若是老四对自己也有意思……想到了这里脸上顿时红霞满天,不敢再想下去,赶紧轻咳一声,扇子往布耶楚克脑门上一敲:“走!看热闹去!” 别人的扇子是用来扇风装风雅的,他的扇子则是专门用来敲人的。 四海朋克看着那扇子落下再拿下顿时觉得自己额头也痛了起来。他俩被敲的次数绝不亚于倒霉的布耶楚克。 “你怎么会养成这个破习惯?你四哥也没这个习惯啊?”布耶楚克郁闷的看着胤禩,额头肯定红了。 “我可以让四哥养成这个习惯,如果你喜欢的话!” “别,还是算了。看热闹比较重要。” 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只见围观众围了一圈又一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又低声哄笑,布耶楚克指挥着多朋克开路,后面是布耶楚克和胤禩,四海在后面护航,两个人艰难的刚挤进去,就听一阵大笑:“说的好!”几十个人一起说同一句话加上喝彩哄笑声,震耳欲聋。 接着就是个娇娇嫩嫩洋洋得意带着丝小孩子的天真与稚嫩的声音:“多谢,多谢,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捧场了!” 待进去才发现那红衣女子正一手拿着长鞭双手抱拳笑着向周围行礼,脚下还踩着一个乞丐,就是刚才从两人身边窜过去的小乞丐,小乞丐此刻躺在地上双手抱头一动不动,本就破烂的衣服现在更是碎成了一条条的布条,殷红的鞭痕在那看不出本来肤色的身上特别醒目,血珠还在慢慢的浸出。 胤禩皱眉:“这谁家女子?下手太狠了吧?就算是个贼送官也就是了。” 他说的声音极低加上周遭杂乱,布耶楚克只听清楚了第一句,还以为胤禩真的对这种类型的有兴趣,真是古怪的爱好,难不成八阿哥就喜欢这个调调?他特荡漾的笑:“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女孩叫锦萱,是明尚额驸的女儿,据说因为额娘早逝加上安东王岳东的溺爱与明尚额驸的放纵,性子极是嚣张跋扈,动辄把人打成重伤……” 胤禩并没听清他后面说的什么。 是了,这张扬的性子,这爽朗的样子,这样爱憎分明的人,全北京城除了她还有谁?她是上辈子他三十多年的结发之妻,也是对他最是关心爱护的人,可是他竟是全未曾想到,竟是见了也不曾有觉得熟悉。 果然自己是个天性凉薄之人么?口中不自觉地低喃:“原来是她,果然是她。” 布耶楚克这个时候耳朵倒是特别管用,他勾住胤禩的肩膀猥琐的笑:“原来八爷知道。怎么?这么小就动这个心思了?” 胤禩不耐的把布耶楚克推开,拍了拍自己肩膀不屑道:“你以为我是你?” 那一副嫌恶的样子……布耶楚克受伤了,他泫然欲泣道:“人家都有了你的娃,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别闹了。我只听人说宜妃有个侄女,很是张扬,原以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没想到今儿个居然见识到了。”心上人?八爷心中不屑的想,爷上辈子加这辈子,两辈子也就只动心过一次,还是自己四哥。要说心上人,四哥才是自己心上人吧? 他略显愧疚的看着场中的女子,只盼着她这辈子能得偿所愿,不要再嫁入帝王家。只这机会实在太过渺茫,她的心思在这大清朝在这朱门高户显得实在可笑可叹还有孩子气,只谁能说她什么?谁有资格说她什么?只是,这辈子没了自己的搅和她至少不会落得上辈子那样死后都被挫骨扬灰的下场罢? 诶?四哥干嘛要把锦萱挫骨扬灰捏?难道是看她不顺眼?可要不顺眼干嘛不趁她活着的时候欺负折磨反而是在她死后搞七搞八的?难道说上辈子其实四哥对自己也是有心思的?难道四哥是在吃醋?可是自己临死都没见到四哥呢?那他到底什么意思? 思路诡异的打了个弯的八爷深深的纠结了,漂亮的小脸蛋扭曲成了一团。 “……”布耶楚克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诡异的胤禩无奈了,这八爷这种性格以后可怎么活哟?难道让四阿哥护他护一辈子? “这是你们两个的荷包吧?”就在两个人纠结的时候,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各自入怀,清脆悦耳带着娇蛮不屑的声音自身前响起,两人茫然抬头。 “切,还以为长的还不错,没想到比女人还漂亮。真丢男人的脸。” 郭络罗氏锦萱双臂抱臂上下仔细打量胤禩,布耶楚克泪流,虽然我不是第一眼帅哥,你这样无视我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喂……” 胤禩早就僵了,这张脸除了眼睛变的更大眉毛变的细弯其他跟上辈子并无大的区别,可锦萱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上辈子明明没这么说的。 “你该拿刀子在自己脸上划一下,免得人家认为你是女人。哼。”锦萱转身,心里很是不满居然有男人长的比自己还漂亮,“娘娘腔,小白脸,男人长这么漂亮有什么用?” “喂,我说……” “没脑子的二货,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憨货,别挡姑奶奶的路,让开!”说着长鞭就朝布耶楚克挥了过去。 布耶楚克又惊又怒,赶紧往旁边一跳,这女子实在蛮横无理:“你怎么随便就动手打人?” “你不是躲开了?”锦萱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又用力踢了一脚还在地上躺着的乞丐,“好手好脚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偷东西?今儿个算你幸运遇上我,要是别人,你不死也得脱层皮。哼,以后再让我见到你偷别人东西,姑奶奶就剁了你那狗爪子。” 那小乞丐被她踢得一个哆嗦,却死死的闭上眼睛就是不肯睁开,锦萱看的无趣:“算了。泽陂,走了,今儿要买的东西还没买到呢!” “好嘞,小姐,您先擦擦汗?”一个矮个子迅速上前手上还拿着条看不出颜色的帕子。 “滚!姑奶奶自己有!”锦萱反手就是一鞭子,只见那人浑不在意,依旧满面笑容。 主角走了,观众自然也散场了。 “走吧!”胤禩突然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再缓缓的呼出来,她对自己印象看来并不好,这样很好,不知这算不算最后一点被斩断的羁绊?只见他笑的阳光灿烂:“不是说要见你朋友么?” “哦,好!”布耶楚克呆呆的回答,他早就被这个笑容晃花了眼,心里疯狂的捶胸顿足,他娘的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为毛是个男人是个男人是个男人不是个女人啊喂? “见什么朋友?”两个人转身正走着呢,突然一个声音幽幽的从后面飘了过来,两个人都吓了他一跳,胤禩更是满面通红慌慌张张,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 “四……四阿……四少?”在胤禛的逼视下布耶楚克硬生生的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心里泪流,爷去他府上当护卫真的没事儿吧? “我说,你们准备去见什么朋友?”胤禛看着胤禩那突然变红的小脸只觉着心情大好,但见着他低着脑袋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他,这心情又不好了起来。表现在脸上就是更加面无表情了。 “四少也一起来吧!”这以后自己的主子呢,他敢甩下他么?敢么敢么敢么? “嗯。”胤禛也不多话,只长腿一迈,就站到了胤禩身旁,他微微侧头看身边浑身不自在的少年:“八弟……” 温和轻柔,还有一点变声期的嘶哑破落,听在人心里就像有一百只猫在心里拼命的挠,胤禩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人似乎也飘忽了起来,于是别别扭扭的轻轻的嗯了一声:“嗯……” 那声轻嗯,宛转悠扬,迂回百折,轻轻落落,缠缠绵绵…… 布耶楚克只觉得身子一酥,浑身骨头仿佛都轻了二两,再看周边,凡是离得近的都一副发春的样子,而四阿哥……他突然惊悚的发现,四阿哥竟然笑了。 我去,这是怎么一种恐怖啊?刚轻了的骨头立刻沉实了起来。 第35章 在下姬赤浜!无定河边人士! 胤禛习惯性的去摸他的脸,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可怖的鞭痕,他脸色一下变得铁青,轻轻的抚着那道鞭痕,柔声问道:“疼不疼?” “什么?”胤禩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伸手摸去,却被胤禛拿住了。 “谁伤的?”然后不等他回答就从怀里拿出一瓶伤药细细的涂伤口。 “那个,池鱼之殃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胤禩不自在的扭扭脸,感觉脸上都烧起来了。 布耶楚克无语的看着这兄弟两个的互动,心底愤怒的呐喊,这明明相亲相爱的兄友弟恭场面,为毛他看到有粉红泡泡四溢啊?简直瞎了我的狗眼。 “四少……” “你是要继续去见他那些朋友呢还是回去?” “去看看吧。”胤禩摸着自己的脸颊,药凉凉的,跟四哥的手一样,“反正已经出来了,那就等会儿再回去吧!” “好,看看就走,一起回去!”胤禛说完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那好,走吧!”胤禩兴冲冲的拉着胤禛就走,这算约会咩算约会咩?只可惜还有布耶楚克这根大蜡烛,诶?“阿布啊,爷不知道地方啊,带路,前头!” 布耶楚克悲怆的走在两人前头,爷是主角不是配角啊,好吧,在这两位身边爷只有配角的命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小胡同的茶寮,外头用竹竿支着,上面铺了一层茅草,下面有两张桌子,桌子边上是四张凳子,桌子凳子上面都有裂开的老宽的缝,桌子上面一个盘子里放着一把红砂茶壶和四个同色的杯子,挨着墙角的地方有一个灶台,上面放着一大摞的蒸笼,里面不知放了什么散发着阵阵怪异的香气。 一个挽着冲天辫的七八岁孩子见他们来了很是欢快的跑了出来:“几位客官是头一次来吧?哟,这位爷我可是见过的,您是来找张公子和姬公子的吧?两位在屋里呢,里边请里边请!” “这小子倒是伶牙俐齿!”胤禩笑道。 “八少您是不知道,这附近谁人不知林家晋宇聪明伶俐义气孝顺,别看年龄不大,懂的东西可不少。”布耶楚克打趣了一句,径直朝屋里走去,“得,小子,别跟爷废话,张公子姬公子今日可在?” “这位客官您可是经常来的,怎会不知两位公子在否?进去吧,两位公子早就等着啦。” “呵呵,你小子……”布耶楚克大笑,大摇大摆的进屋,胤禛胤禩跟在后面,安禄四海朋克则留在了外面。 屋里并不比屋外好多少,但胜在收拾的干净利索,切窗户够大,屋里只有两张桌子,倒衬得宽敞明亮了不少,只是…… 胤禛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眉毛略皱,未等他开口胤禩便扯了一下他袖子,只见胤禩笑容满面抱拳道:“想必两位就是张公子姬公子?” 原本坐在窗边的两个人见有陌生人进来,相视一笑,款款站起:“本以为今日又是布耶楚克这小子来混吃骗喝,却没想到来了两位贵客!” “哦?此话何解?”胤禛挑眉,他面色严肃,音调也有点冷,听上去倒不像在询问反而像在审讯。 只见那张公子姬公子再次相视而笑,尤其那姬公子,弯下腰不停地拍着自己大腿,眼泪飚出来都顾不得擦一下,笑了一会儿猛的哎哟了起来,拼命的捶着自己的腰;张公子倒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虽不说笑不露齿,却让人觉得温和有礼。 认真打量胤禩这才发现,这张公子略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细看才知竟然就是张廷玉,大学士张英次子,听闻张廷玉回老家进学,且上辈子是康熙三十九年才进京赶考,如今怎么这个时候就到了北京城?倒是那姬公子,十五六的年岁,身穿一身大红长袍,长的面如冠玉长身玉立眉飞色舞,看起来甚是张狂,但他却知道,张廷玉所交者必无虚士,这人纵然轻狂嚣张,却必定有其过人之处,于是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胤禛虽说没胤禩知道的多,却也知道能得布耶楚克另眼相看之人必非常人,只他素来沉静惯了,面上倒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张廷玉笑了几声就不再吭声,倒是那姬公子笑个没完,到最后胤禛胤禩布耶楚克张廷玉连那七八岁的小子都只盯着他一人看,渐渐的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好意思,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拿起一杯茶仰头灌了下去:“你们好生没趣!李太白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又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赤浜,后面两句不是李太白说的……”张廷玉歉意的对胤禛胤禩笑笑,这幅丢脸的样子在自己面前丢也就算了,没见着有客新来? “擦,别叫我赤浜,我说多少次了?”姬赤浜大怒,他一下自凳子上跳起来双手掐着张廷玉的脖子拼命摇晃,“你就见不得爷好是吧?就觉得爷这个名字好笑是吧?” 胤禛胤禩愕然,半晌才明白原来他这名字与姓连起来却成了姬赤浜,姬赤浜,鸡翅膀……难怪他反应如此之大,只是……还是很好笑啊。 胤禩向来不给谁面子,一愣之下哈哈大笑了起来,胤禛也勾了勾嘴角,初进门的寒霜融化不少,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我说,小鸡子你有完没完?”布耶楚克不耐烦了,比起姬赤浜,自己那叫个屁,人家那才叫人来疯。他好想揪着这家伙的衣领子带回家让他爹看看,省的他爹老是指着鼻子骂他。“给你新介绍的朋友你还没认识呢你发什么疯?” 姬赤浜闻言停下手上动作,略拍拍有些乱的衣服,面色一整,瞬间变成一个翩翩佳公子,只见他先朝布耶楚克翻了个白眼,再对胤禛胤禩拱手道:“在下姬赤浜,无定河边人氏,外出游历时时认识了张兄,野外烧烤时被阿布这小子缠上。” “在下张廷玉,字衡臣,安徽桐城人士,此次来京是为探望家父。”张廷玉见姬赤浜终于消停下来也拱手道。 “在下艾四。” “在下艾八。” “我兄弟京城人士。倒不如两位走的多见的广。” 这兄弟俩倒有默契,只是他们这却引得姬赤浜一阵嗤笑:“两位是存心砸场子的吧?” “此话怎讲?”胤禛胤禩也知晓他们不说全名便有欺瞒之嫌,只却不得不如此。胤禛因此脸色都变了,大有拂袖而去的样子,却再次被胤禩拉住。 “算了,咱知道,这天子脚下,随便拉一个人未必不是天潢贵胄。罢了罢了。不爱说便不说罢,衡臣,人看不起咱咱可不能看不起自己。走!”说罢拉着张廷玉便要甩袖走人。 “且慢,”胤禩待他走到门口才开口,对张廷玉歉意的笑也笑了下,“想走可以,先说说阁下表字为何!” “你……”姬赤浜怒气勃发,白皙的面庞涨的通红,他定定的看了会儿胤禩,忽然哈哈大笑,“行。你这人有意思。我不跟你计较你名字。其实我也知道你俩是谁。嘿嘿。” 这次轮到布耶楚克愣了:“我没给你说过啊……” “还用你说!”姬赤浜翻白眼。 张廷玉微笑:“显而易见。” “如此,请坐!”胤禩拉着胤禛挨着窗坐下,张廷玉姬赤浜各自坐回自己的位子,布耶楚克却跑了出去,稍后回来笑道:“来这老林茶寮一次,不吃一次他家的红豆饼实在说不过去!” 这世间,时间是最古怪的东西,你待它慢时,它偏急匆匆的,你待他快时,他又慢吞吞的。这世间,有些人,你看他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而有些人,你与他共处即使一年也觉得只有一瞬。这姬赤浜与张廷玉便是这第二种人。 他二人,姬赤浜活泼健谈,张廷玉见闻广博,而胤禛博览穷书,胤禩则见识了后世三百年论见多识广无人能比,布耶楚克则胜在坦荡无欺插科打诨,因此待几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天色早已黑了下来,他们之所以没觉得暗,则是林家小子在边上为他们点了两支蜡烛。 几人相视一笑,只觉人生如此快意实在不虚此生,就待告辞,就见得一个常服侍卫匆匆进来,环顾一下赶到胤禛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只见胤禛猛的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失声问道:“什么?” “四哥……”胤禩担心的看着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家里有大事发生,在下必须得回去了,告辞,阿布,我们就先走了。八弟,走!”说完就走,连衣服沾到桌上的茶水都没注意。 “告辞!”胤禩也匆匆跟了上去。 “如此紧急还能保持风度,这个四阿哥是个人物!”姬赤浜看着几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轻笑,却没了初见时的疏狂。 “八阿哥也不简单!”张廷玉颔首。 “唉,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四阿哥这么失态。难道是……坏了……”布耶楚克忽然猛的拍掌,脸色大变。 “到底什么事儿?”张廷玉与姬赤浜的好奇心上来了。 “我也只是猜测,我先回去,以后再说!”布耶楚克也匆匆离开了。 剩下两个摸不着头脑的人面面相觑。 第36章 四哥,你还有我! 待二人回到紫禁城,就见到处是行色匆匆的太监宫女侍卫,还有各宫的娘娘神色惶惶的往景仁宫去,胤禩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而胤禛虽然勉力镇定但那惨白的脸抿紧的唇握紧的拳再再说明了主人的不安,他什么都不能说,除了握住他的手,胤禛手背握住时下意识的反握了回去,他握的很用力,胤禩感觉自己手骨都快错位了。 到景仁宫就见康熙也在屋里坐着,边上是各宫娘娘,花卷不见人影,原本宽敞的屋子顿时挤得满满当当,二人本欲行礼,却被康熙招手唤到身边。 他拉住胤禛的手,仔细的看着他,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无力的挥手:“去吧,去见见她,她一直想见你!” “……”胤禛撒腿就往室内跑去。 胤禩担心的看着胤禛的身影,没想到捱了两年,佟贵妃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看着康熙欲言又止:“皇阿玛……” 康熙仿佛老了十多岁,才四十不到的男人,已经是满脸疲惫,他摇了摇头:“你也去吧,陪着他,免得这孩子做什么傻事。” “是!”胤禩扭头就走,刚快步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低声道:“谢皇阿玛!” 康熙笑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苍凉,朕与自己的儿子之间已经客气生疏到了需要道谢的地步了吗?只是让他去陪着自己的哥哥去见见平时对他不错的佟贵妃而已,竟至于父子间生疏至此么?一时之间他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周围的人们默默的看着他们父子之间的互动,没一个人吭声,唯有良嫔在胤禩担忧的看向她时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向室内怒了努嘴,然后迅速低下了头。 胤禩刚进的室内,就见胤禛坐在床头,轻轻的给佟贵妃压了压被角,佟贵妃眼睛微闭,出了脸色有些苍白憔悴,丝毫看不出病人的样子:“可是胤禛来了?” “是我!额娘!”胤禛轻声说道,“额娘别动,好好休息,没事儿的。” “我没事儿!”佟贵妃摇摇头,努力撑起身子,“扶我起来!” “额娘!”胤禛急的眼圈都红了。 “花卷!”佟贵妃低声喝道,她虽不掌权,但那股子威严却无人可以忽略。 花卷早就哭的眼睛红肿不堪,此时却生生忍住了不敢哭出声,只低低的应了声是,扶起了佟贵妃,拿了条被子垫在身后。 因这番大动作,佟贵妃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双颊起了一层不健康的潮红,胤禩远远的就看到她收起来的帕子上有一丝殷红,只觉得心里一阵茫然,他直直的看着胤禛倚在门框上不动弹,以后,这人就是一个人了罢?以后,这人就会像上辈子一样把自己锁起来了吧?以后,这人就真的是那个冷面冷心冷酷无情的四爷了吧?忽然惶恐了起来,不要!不行!不能这样的! 不由轻轻的喊了一声:“四哥……” 胤禛却仿似没听到,身子一动不动,只专注的照顾着佟佳氏,胤禩只觉得心中一痛,无法言语的悲伤四处蔓延。 佟贵妃停住了咳嗽展颜笑道:“小八,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过来?” “佟额娘……”胤禩磨磨蹭蹭的蹭到床边,低低的喊了声,忍不住偷眼去看胤禛。 佟佳氏看着他这小动作不由笑了,又引起一阵咳嗽。 “额娘……”胤禛担心拿着帕子擦了擦她嘴角,嘴角又有一丝红丝冒了出来。 佟佳氏不理胤禛,只慈爱的伸手摸了摸胤禩的头,这次他没躲开,反而在她手里蹭了蹭:“你这孩子……唉……” “我时间不多了……” “额娘……” “佟额娘……” 她话还没说完一句,两个孩子就惊叫了起来,说不出的惶恐,她又笑了:“傻孩子,人啊,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谁都会走上这一遭的,迟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了?我只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两个!” 她费力的抓起他们两个的手放在一起,用自己的手紧紧抱住:“不论什么时候,记住,你们是兄弟!” “是!” “是!” 胤禛胤禩凛声回答,这类似遗言的话,在佟贵妃的笑容之下让他们什么安慰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除了答是。 “我跟皇上求了恩典,若是你愿意,你就跟着太后娘娘。我现在只问你,你是想跟着你额娘还是跟着太后娘娘?” “皇祖母!”胤禛回答的毫不迟疑,他对德妃的疼爱不是没有憧憬,只是,早已失望,既然如此,还不如没有! “唉,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选!”佟佳氏长叹一声,柔和的看着胤禛的脸,这张脸与皇帝不像,与德妃也不太像,只是棱角太过分明了些,眼珠子过于黑了些,眉峰过于刚直了些,这样的人,太过于爱憎分明。她又看了看胤禩,这些年少年早已长开了,虽还没完全长成,却可以略窥一斑,线条柔和身体单薄,眉毛过于细淡了些,略显艳丽的脸上总是挂着眯眯的笑,那大大的凤眼都弯了起来,与胤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若是两个人能稍微调和一下该多好? “若不是我,你与你额娘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她又看回胤禛,只心里多了些愧疚与自责。 “您就是我额娘!”胤禛说完嘴巴紧紧的抿了起来,拒绝再接这个话题。 “你啊……”佟佳氏无奈的笑了,既欣慰又心酸。 “虽然今年大选还没开始,但我已经帮你打听好了,内大臣费扬古之女贤德温婉,性情淑雅,正适合你。我跟皇上求了恩典,大选之后圣旨就会下来。唉,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你大婚了。” “我现在就去求皇阿玛!”胤禛说着就要起身,胤禩默默的听着,只听到他这句话时心中又是一痛,明知他是为了能圆佟贵妃的心愿,可心中的隐痛却难以忍受甚至隐隐的泛滥起来,渐渐的扩散至四肢百骸。 “傻孩子!什么都有个规矩!乱不得!”佟贵妃被逗得大笑了起来,伴着剧烈的咳嗽。 “额娘,别说了!” 泪水就在胤禛眼眶里打转,只是他拼命的忍住了不让他掉下来,说起来,他现在也不过是个不足十四岁得少年,如今生逢人生大变,如何还能保持平时冷静模样? “最后一件事,今天就让花卷跟你去阿哥所吧,以后给她找个好归宿,这孩子,不能这辈子就这么废了……”佟贵妃不理胤禛自顾自的说道。 “娘娘……”花卷再也忍不住轻声抽泣了起来。 “行了,胤禛你先出去,花卷你也出去,胤禩留下!”佟佳氏疲惫的挥了挥手。 胤禛又站了一会儿,待眼睛里的眼泪都干了,才起身退出。 “佟额娘……”胤禩坐在胤禛刚才坐着的地方,只觉臀下一阵炙热,精神不由恍惚起来,声音变得飘飘忽忽。 “你这孩子也是个想的多的!”佟贵妃笑骂着点了点他额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我宫里都是装的。” 胤禩脸红:“佟额娘,我以后再也不装了!” “唉。我知道你这孩子性子好,比你四哥好太多了。我不求着你帮他,只要你不离不弃一直当他是兄弟就行了!” 佟贵妃这话字字诛心,胤禩脸色一下刷白,他想站起来却又站不起来,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给老四找个伴儿,希望他以后不会是一个人,可听在耳中却非常刺耳:“四哥是我哥哥!” 简简单单几个字,佟贵妃却笑了起来:“我知道!是我不该!唉,你这孩子也不容易!算了,出去吧!我累了!” 胤禩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迈步的时候突然俯下身低声在佟贵妃耳边轻声道:“他永远是我四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佟贵妃听到这句话仿佛放下了所有的心累,她嘴角绽放着微微的笑,虽是脸上并无一丝血色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康熙进来便看到她在笑,那苍白的脸配着温柔的笑,原本该是一副美丽的画,此刻却只会让人心痛。 “绯雪……” “表哥……” 康熙心头一震,自入宫以来,绯雪便不曾再叫过自己表哥,这却是二十年来头一次:“绯雪……来人,快来人!太医呢?太医哪里去了?赶紧给我滚进来。” 康熙本以为佟贵妃已经大好,正打算好好温存安慰一番,谁知她却闭上眼睛满面笑容的歪了下去,心里一下就惊慌了起来,连喊了‘我’都不自知。 胤禛待胤禩出来两个人就站在了一起,他对周遭各式眼光视而不见,只盯着眼前发呆,因此也就忽略了德妃眼中一闪而逝的担忧与难堪。只这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偏偏被恰好抬头看向良嫔的胤禩看到了,他不由心头一动,十四现在还小,德妃虽说对胤禛有所忽视,却并没有到上辈子无视甚至恶言相向的地步,长久以来他只顾的自己,却忘了十四才是他最最亲近的兄弟,若是十四能与老四交好…… 便在这时,室内便传来康熙惊恐的喊叫,不祥的预感袭上了每个人的心头,大家各自对视一眼,便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胤禩抬眼看着胤禛,胤禛仿佛没听到,依旧呆呆的看着眼前,反是这样的胤禛让他更担心了,他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原就沁凉的手现在更是冷的如冰一般,还在微微发抖,他轻轻的道:“四哥,你还有我!” 胤禛依旧无所动,只是反手用力握紧了他的手,就像今天回宫时一样。 第37章 轻轻的一个吻 没多久,康熙发话,让大家各回各宫,胤禛待大家都走了又发了会儿愣才慢慢的往回走,胤禩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待到了阿哥所,胤禩终于忍不住了:“四哥,今天晚上我去你那儿睡吧!” 胤禛默了一下,然后勉力笑道:“不用了,我没事儿,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胤禩定定的看着他,直到他说‘真的没事儿’才点头,他看着胤禛走进自己的院子大门关上,然后人就愣愣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四海等了好久,见八阿哥还在发呆,心下不忍:“主子,天色不早,您明天还要去上书房,早点回去休息吧!” 胤禩听而不闻,忽然愣愣的问:“你说人如果注定会死,又何必来这世间走这一遭?”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扭头就进了自己院子,然后直奔内室把自己扔到床上一动不动。 四海被他吓了一跳,死?干嘛要死?好好的活着不挺好的吗?再说有吃有喝有花的,真不知八爷想些什么。在他看来,人啊,能活着就行了,要不他怎么会净身进宫? 摇摇头慢慢的踱进院子,这八阿哥也是太滋润了,哪里晓得人间疾苦?哎哟,不好,还没伺候爷洗涮呢。猛的一拍脑袋颠颠的往屋里跑去。 “谁都不许进来!”胤禩听到响声就是一阵心烦意乱,语气少有的火气暴躁,四海一个激灵不敢再叫他。 就这样呆呆的躺着,迷迷糊糊间就听外面一阵杂乱,起来问四海,得知康熙刚下了圣旨,册封皇贵妃佟佳氏为皇后。胤禩听到就是一愣,二十八年过去了,难道这次就真的不行了?真的只是向后捱了捱?只是想到若真的明天佟皇后去世胤禛不知该如何悲伤,这心里更加烦乱了起来,起身披衣走出门外,月光如水清冷,看着人渗得慌。 “主子,天寒雾重,您还是回屋里去吧!”四海轻手轻脚的给他披上一件袍子,低声劝道。 “不妨事!我想自己待会儿,你下去吧!”胤禩只紧了紧袍子,头也不回。 四海默默退下,在离的颇远的小角落里站定了。 第二天在上书房,这次胤禛很早就来了,甚至都没等胤禩,胤禩心里颇不是滋味,却也无法细究,只是看着胤禛精神恍惚的样子,无法言语的憋屈愤怒快要爆了他的胸膛。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下学,这次胤禛倒没自己先走,其他几个阿哥见他脸色不好倒也没靠近过来,就连一向爱搅合的布耶楚克都一反常态的躲得的远远的。 两人沉默的走到景仁宫,景仁宫里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没的传召俩人就静静的站在外面等着。 结果还没多久,就看花卷在室内大哭了一起来,一时间景仁宫里哭声一片。胤禩一听到哭声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胤禛更是摇摇欲坠,下唇都被咬出血来。 再后来,没有再后来。 胤禩只记得自己一直跟着胤禛,就连他守灵都陪他跪着。而胤禛也不知犯了什么倔,除了烧纸钱愣是一天不吃不喝,胤禩火大了,怎么说胤禛都只当没听到,后来干脆心一横,自己也跟着不吃不喝。 这消息自然很快传遍了皇宫大内,康熙闻言只是皱了皱眉,但想到老四的性情再想到老八的不着调心里一软也就随他们去了,只着人看好了别两个孩子出了什么岔子;太后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表现,只是闭上眼摸佛珠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德妃紧紧的抱住了十四胤祯暗自流泪,惠妃宜妃成妃该干什么干什么,倒是良嫔知道后双手合十闭上眼暗暗祈祷;大阿哥知道了是冷冷一笑,太子倒是好声好气的说了句真好,胤祉听到之后毫无反应,胤祺敛了心神练字,胤佑眉头皱了皱又松了下来,胤禟胤锇悄悄商量该给两个哥哥送点什么吃的,胤裪茫然不知自顾自睡觉,倒是胤祥在宫里哭闹着要找四哥找八哥找九哥找十哥,唯有梓月小丫头一直不停的哭闹要找佟额娘,弄得一干嬷嬷宫女无奈之极。 “八弟,你回去吧!”胤禛虽说是哀痛之极,又怎会不知身边还有一人相陪?那种全天下都弃自己而去唯留自己一人的孤独愤懑只在心底弥留了一会儿,至少还有一个人陪着他。他是实在吃喝不下,可胤禩却是强忍着陪他一起不吃不喝,看着胤禩因为长时间未曾喝水而苍白起皮干裂的嘴唇,心里不由一阵心酸心疼,八弟何时受过这种罪?而起因却是自己。 “我陪你!”胤禩倔强的抿了抿唇,缓缓摇头。天知道跪了一天一夜他的腿脚早已发麻,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可是四哥不动他也不动。意思很明白,你吃我也吃,你喝我也喝,你睡我也睡,但你要是要一直跪着,那我也一直跪着。 “胤禩……”胤禛眼里闪过一阵怒气,心底泛起阵阵暖流,八弟的意思他岂有不明白之理?只是…… 胤禩不吭声,只是盯着眼前的一小片地板慢慢摇头,嘴唇早已干裂,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还好,没出血。这是胤禛第一次满汉怒气的叫他名字,只是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心底不由泛起一丝苦涩…… “唉,你啊!”胤禛无奈了,他见过胤禩撒泼,见过他耍赖,见过他沉静,见过他睿智,见过他迷糊,见过他嬉皮笑脸,唯独没见过他如此倔强的一面,且还是为了自己。心中那条暖流越来越大越来越宽广,慢慢的汹涌澎湃起来,凶猛的冲击着只似要冲出堤岸。 “安禄,端两碗白粥来!”清冷的灵堂突兀的响起一声传唤,却让四周或明或暗一直关注着的人都松了口气。 胤禛终于肯吃东西肯睡一会儿了,胤禩心中欢喜无限,只是跪久了的双腿实在酸麻难当一直打颤,因此就与胤禛在坤宁宫偏殿里歇着了。此时虽是非常时刻,但他二人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两次,宫中众人皆知两兄弟感情好经常抵足而眠,倒也没有谁说什么。胤禩一天一夜下来早已是困倦不堪,马马虎虎洗涮了一遍,沾枕即睡。 胤禛心绪烦乱,虽是躺在了床上,却一直睡不着,低头看着胤禩睡的安稳的小脸,脸上泛过一丝温柔笑意。小孩想是没了心事,连睡觉脸上都喜滋滋的带着笑,小巧的嘴唇微微嘟起,嘴角还有一个口水泡泡,胤禛看着那口水泡泡失笑,也不知怎么的,八弟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吐泡泡,人家要么流口水要么不流,他偏是吐泡泡,真是怪事。 伸出拇指想把那泡泡擦掉,触手之处柔嫩轻软,他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柔嫩的触感让他心神不由一荡,连日来的哀伤悲恸都远去了,忍不住又来回摩挲了几次,胤禩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还是感觉到了有物在自己唇上,闭着眼睛张口啊呜一口把胤禛拇指呑进了口中,还用力吸吮了几下。 胤禛没料到他会来这一下,想抽手已是来不及,但反应过来手指已经到了他湿濡温软的口中,嫩嫩的小舌在拇指上擦来擦去,一种羽毛轻轻擦过的麻痒从心底升起,手指不由自主的在温热的小嘴里搅动了几下,就见小孩眉头一皱,吸吮的更用力了些。 他着迷似的重复着这一动作,完全忘了身在何时何地,直到小孩模模糊糊的低叫了一声四哥才惊醒过来。 他满脸通红的赶紧抽出自己的手指,小孩不满张嘴四处寻找,原本苍白的唇因这一阵蹂躏早已水光潋滟,他紧紧的盯着那粉嫩的唇,他知道这样不对,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就连人也不对,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缓缓的低下头,慢慢的凑近那微张的红唇,在那惑人的地方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触赶紧离开,小孩还没醒。他却已是心满意足,伸手把小孩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所有的烦闷暴躁全部消失,慢慢的也睡着了。 胤禩睡的其实并不安稳,都说自己心思重,其实老四才是心思最重的一个,他有什么都憋在心里,再加上性格略显孤僻,更是显得生人勿近。虽然今日他跟着自己一起吃喝了点东西,却看的出来心事并未完全放下。 睡梦里,胤禛身销骨栗,神色哀伤,一身长袍在身趁着月光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了一般,他惶恐的想伸手抓住他,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而胤禛也渐渐的飘远直至看不见,他惊恐的大叫了起来,一阵窒息袭遍全身,一下从梦中惊醒。 朦胧的月光下,他看着胤禛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心里一甜,忍不住蹭了几下,就见那双铁臂越收越紧,只是这人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皱着一双眉毛,似乎有万种情愁缠绕,他抽出自己的左手轻轻的抚上那俊挺的眉,紧皱的眉头慢慢的舒缓了下来。 虽然是几乎天天在一起,他却从没有这般接近于他,更弗提这般亲手触摸。 其实在众兄弟中,胤禛容貌不算最出色的,论昂藏彪悍他比不上胤褆,论优雅他比不上胤礽,论俊秀他比不上自己和胤禟,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却不知在何时镌刻在了他心底,再也消磨不去。 他努力向上爬了一下,双唇轻轻的落在那眉毛上,辗转于眉眼之间,顺着高挺的鼻子,最重落在紧抿的双唇上,待唇落在唇上,胤禩的小脸一下涨的通红,但又舍不得放开,偷偷的伸出舌尖在那薄唇上轻轻的舔舐,正自玩的高兴,胤禛突然动了一下,抱着他的手臂调整了一下位置,吓得他身子一僵,满脑子旖旎顿时消散,赶紧乖乖躺好继续睡觉。 第38章 顶撞轮着来,挨打也结伴 佟皇后薨于四月初,五月初的多伦会盟除了太子其余皇子都在北京城守孝,多伦会盟完全按照康熙的设想进行,五月份多伦会盟结束,康熙极为高兴,十月份秀女大选,果真下了旨意,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锦绣赐予四阿哥胤禛为嫡福晋,知府李文熚之女李氏为侧福晋,主事金柱之女宋氏为格格,择日完婚。 这个择字很微妙。说来当时因佟皇后曾与胤禛说起过,因此康熙下旨之前还特意去询问了一下胤禛,莫不是看在已逝佟皇后的面上,觉得胤禛不得亲母喜爱养母又去,谁知当时胤禛执意不肯当年成亲。 康熙大怒,甩手就给了胤禛一个耳光,原本跪着的胤禛一下便被扇倒在地,嘴角都沁出了血丝,却执意不改初衷,皇帝当时就想拂袖而去,若不是想到佟皇后临终前的恳求,二十大板是跑不了的。 待再问胤禛才明说是想给佟皇后守孝三年,希望三年后再成亲。康熙当时就是一声长叹。他本以为这个老四不仅面冷心也是冷的,谁知为了佟皇后挨了他耳光都不该本意,这孩子至孝如此,他又怎能一意孤行?最后还是和费扬古知会一声,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锦绣也是个刚烈的,宁愿等他三年。只是最终,十个板子还是落在了身上。 因此旨意一下,满堂哗然。本以为四阿哥没了佟皇后这个靠山再加上性格不讨喜会失了圣眷,谁知转眼之间便有了这样一道旨意,要知道就是连皇太子也不曾在这婚姻大事上与皇帝有左,现如斯境况这旨意必是四阿哥自己去讨来的。一时间朝堂上下群情浮动。 众人皆知这四阿哥与太子交好,是绝对的太子党,且四阿哥背后还有八阿哥,听说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皆与八阿哥关系不错,如此看来,太子基本得到了大部分兄弟的支持,地位那是稳不可摇,原本骑墙的,投靠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胤褆的反应是冷笑,太子倒是很满意,胤祉则是皱眉冷笑,胤祺一向不参与,胤佑虽说与胤禩走的近却并不参与老四的事,至于胤禟胤锇这两个一个只爱财一个只爱吃,听到都当没听到,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胤裪胆小除了羡慕什么都不敢做,胤祥……这小子除了会缠着几个哥哥玩耍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谁让人家还小来着。 倒是胤禩得知消息后非常高兴却也极是感叹,果然,历史尤其不可抗拒性,乌拉那拉氏还是成为了他的四嫂,李氏宋氏也与上辈子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则是婚期,推后了三年。 原本得知消息的不愉也随着胤禛自求推迟婚期而消散了。于是便再次回复了之前的样子,日日随着胤禛进上书房与弟兄们一起读书练功跑马射箭,只胤禛来上书房的日子渐渐的少了,康熙已经渐渐的着手让胤禛开始参与朝政,虽无建功,却也不曾出错。 值得一提的是胤禩的画画水平,因有意偏颇,他的画作水平越来越高,且大内多的是名家画作供他参考临摹,这站在前人肩上起步,起点如此之高效果自然也非常之好,很快他的画作便超过了胤祉在众兄弟中脱颖而出。 康熙还特意多加赏赐,只告诫他不可因此落下功课不务正业,但康熙的皇帝威严再次受到挑战。 继四阿哥胤禛请求推迟婚期不足三天,八阿哥请求拜畅春园供奉禹之鼎为师学画,他自称自己摸索已经达到顶峰,现需名师指导,禹之鼎善白描,秀美典雅,当代第一,除了他他谁都不要。 此话大为不逆,几乎一竿子打翻了所有名家,只这八阿哥言语无状的传言早已传遍北京城,众人总是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康熙当时就是心头火起。 胤禛那是虽是心软同意,这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火,谁知胤禩偏偏还上杆子的往上凑,几乎与胤禛挨打那日如出一辙,一个耳光过去,胤禩不管不顾只管恳求,甚至还爬起来抱着康熙的腿边哭边抹泪,弄得康熙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他的儿子中间何时有过这样的无赖? 结果照样是同意,师还是拜了,但板子也不能少,二十大板结结实实落在了屁股上。 这下可好,果真是亲兄弟,顶撞轮着来,挨打也结伴,一时间胤禛胤禩沦为紫禁城的笑谈。 胤禛听说之后难得一笑,想起五年前,似乎也是这样,兄弟两个挨板子一起挨,记得那次是因为打了皇阿玛……罪过罪过,不能想! 胤禩则硬是趴在床上强撑着画了一张画让四海给胤禛送去,胤禛看了会心一笑,兄弟两个还真想到了一起。 小小两张纸,第一张是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并排躺在凳子上挨打,只见板子挥舞不见人影,第二张是稍大一点后,依旧是并排躺在凳子上挨打,还相互赠送一个苦笑。 康熙三十一年,靳辅复任河道总督,胤禩闻之挑眉,知道这位鞠躬尽瘁一心治河的老人便要于今年离世,只他年纪太小做不得任何动作。但朝堂上的事与他无关,至少暂时无关,他现在只想为自己的《大庆风物志》奋斗。 世间有许多无奈,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扛起。若说他遍看三百年有什么收获,那便是心胸更为宽广豁达,不仅为己,也为他人,也许要除了胤禛。 这日胤禛胤禩应邀到毓庆宫品茶,路过御花园时便看到十四胤祯在御花园玩耍,胤祯娇宠惯了,身边又不像胤禟胤锇一样有人作伴,性子甚是骄纵。 但见此时他便喝退了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不剩,圆溜溜的大眼四处观望,最后找到静水池边假山石旁一个偏僻的角落,那角落有株杏花开的正艳,胤祯巴着那歪歪扭扭的杏树就想往上爬,谁知试了几下愣是每次都滑下来。几次不成他顿时心里发狠,只见他把衣服一扎袖子一挽鞋子一脱袜子一甩,吭哧吭哧的爬上了假山上,比划着就想往杏树上跳。 胤禛不知是否该与这个十四弟打招呼,且说康熙真恩准了他养在皇太后膝下,这样算了他名义上虽然是佟皇后的养子名分上却成了嫡子,只他行事低调并不张扬因此也并不惹人注意,依旧经常去给德妃请安,见着这十四弟也会说几句,只是胤祯小孩子心性最是不耐烦与胤禛这样面色严肃不讨喜人说话,因此兄弟间除了几次见面竟是未曾有丝毫缓和,胤禩对此是束手无策,他虽有心撮合他们母子兄弟,奈何当事人一个比一个拧他是巧妇难扯无丝线,实在无能为力。 “四哥,十四这样太危险了!”胤禩一把拉住了胤禛欲转身的袖子,胤禛闻言一顿,虽说并不亲近,但胤祯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今胤祯顽皮他却也不能不看着点。 胤禛犹豫了一下,随着胤禩悄悄的跟在胤祯身后,看着胤祯蹦蹦跳跳的想够杏花够不着,胤禩偷笑。 他上辈子与胤祯交好,却也不知他幼时顽劣如此,心里便想着回头把这一幕画下来留待十四长大以后羞他。 他还在这边偷笑,就见胤祯盯着杏树咬牙切齿然后开始卷起衣摆,很快鞋子也不见了,胤禛大吃一惊,此时也顾不得隐藏身形飞奔出去,胤禩也紧随其后并大声呼喊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们。 胤禛是个不爱说话的,此时若无人见难免被人误会,若是因此使得本就不好的母子关系雪上加霜,他却是怎么也不愿的。 小太监们站的不算远,只是恰好挡住了目光看不到胤祯的动作,此时听的怒斥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紧往这边赶。 胤祯站在假山上看看杏花看看脚下,有心朝杏花扑过去又怕抓不住扑空了摔下去,这孩子别看着粗心也是个心思细腻的,正发愁着就见到胤禛出现,他对这个四哥说不上来欢喜也说不上来讨厌,只此时正在为难这四哥的出现就好比那救命的稻草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至于胤禛黑着的冰山脸,不好意思,十四爷没看到,他兴高采烈的朝胤禛挥手:“四哥,四哥,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胤禛听到他的叫声再看他惊喜的面色,心头一软,这脸再也绷不住了,只是虽然绷不住却依旧面无表情,站定之后他仰头看着胤祯,三月的阳光虽不强烈却也刺眼,他微微眯了眼道:“下来!” 胤祯只当自己没听到:“四哥四哥,看到那支杏花没?我要折了下来给额娘。你接着我啊!” 他自然看到了那些飞奔过来的小太监,只是却怕他们阻拦心里一慌也不顾的再详细说了,纵身便朝看准的那支杏花扑去。 他这一扑顿时吓坏了刚刚奔到近前的一干太监宫女还有胤禩,这心一下就到了嗓子眼,宫女们胆小见到胤祯纵身下跳顿时惊叫,若她们不叫还好,这一叫胤祯抓着杏花的手就是一滑,小身子顿时就往下坠。 胤禛心里就是一紧,下意识的便张开双臂朝前扑去,只这小子虽然不大却也四五岁了,小身子石沉石沉的。胤禛只觉得双臂一沉,一股冲力直袭胸口,口中便是一甜,然后后背一阵疼痛,双手却是下意识的护住了怀中的孩子。 胤禩的看的心中发紧,说不出的懊悔,虽说是为了让他们兄弟和好,但若是早知胤禛会受如此重伤他宁愿他们母子反目兄弟冰火不容。 第39章 母子缘分 三月末的天气,正是乍暖还冷的时候,且胤禛衣服一向穿的薄,因为胸口受力他的肩膀几乎是狠狠的冲到了地面,偏偏这边状况又比较复杂,除了鹅卵石小径还有泥土、石块、草根、断枝,胤禛的肩膀就是后退一步倒下去的时候撞到了小径边上的石块。 情况如此噪杂早已有人去禀报了康熙和德妃并召了太医。德妃离的较近一路几乎是跌跌撞撞飞奔而至,她花容惨淡气喘吁吁,来第一件事就是从宫女怀里抱过胤祯看他有没有受伤,待看到他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笑容。 胤祯却不满了,四哥把他护的好好的,若说受伤,四哥才是手上的那一个。小孩子心思没那么复杂。他也曾偷偷听宫女太监们聊起过四哥虽是额娘亲生却不受待见,那时候他只觉得得意洋洋,没有人来跟自己抢额娘的宠。 只每次看到四哥八哥形影不离,九哥十哥带着胤祥,七哥有时候也会去找他们,而自己却只有一个人,心中不免隐隐失落,只是小孩子太倔强,每次都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他们不如自己,但时间长了还是忍不住羡慕。他明明有个哥哥,为什么那个哥哥对他比宫女太监还不好?小小的心里不理解,只觉得这个哥哥真坏。 直到这次四哥担心的让他下来,小孩子才重拾信心,哥哥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尤其是胤禛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把他护的周全,这让四岁孩童心里更是觉得果然还是有个哥哥好。但是额娘的态度却让他很生气。 “额娘,是四哥接住我的!四哥都摔地上了。你不先看四哥你你……你太坏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要找四哥!我要四哥……”小孩子不会隐藏情绪气的小脸通红,然后小脸一扭挣扎着要下去找四哥。 乌雅氏听的胤祯的话如遭雷劈,她从没想过胤祯会这样说她,这个她一手养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碰了的孩子说讨厌她!还是因为胤禛,对胤禛不由不满起来。 说起来她当时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在胤禛被抱给佟佳氏时她就完全放弃了这个孩子,为他好也为自己好,不是没想过胤禛和自己母子和乐兄弟友爱,尤其是她几次孩子早夭的时候,便禁不住想起至少还有一个活的好好的。只老四每次见她都仿佛陌生人似的,待到大了又越来越冷漠,渐渐的这心思也歇了,待到十四出生更是把满腔爱恋都放到了胤祯身上。 她原本不打算开口的,想着哥哥救弟弟原本也天经地义,但待到转身看到胤禛的时候这想法就不见了。 胤禛当时接胤祯时脑子一片空白,等胤祯被人抱走时才有了意识,然后便感觉后背火辣辣的,想必是破了,胤禩过来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在一边没多久,就见德妃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把胤祯抱在怀里浑身查看,对胤禛却是不闻不问连看也不看一眼。 原本还想着就算客气德妃也应该过来看看,谁知却是连看都懒得看。那点子刚刚活过来的心思立刻灭了,用力的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嘴唇咬的死死的。胤祯那句话他自然也听到了,虽不真切。 胤禩不敢碰他后背,只紧紧的攥住他手担心的看着他,见他闭上眼睛便知他心中所想,不由心头大怒,这个德妃也实在太过好歹不分。再怎么说四哥也是他亲生儿子,她怎么能怎么能……但追根究底却怨自己,若不是自己多事想让他母子关系缓和又怎会出这档子事? 现在看来是适得其反不说倒让胤禛受伤,他心疼的看着他的后背,衣服后背扯了好大一个口子,破破烂烂的,胤禛的背一阵阵的抽搐着,都怪十四!这是他倒忘了上辈子胤祯是如何支持他帮他,现在一门子心思就是胤禛因为胤祯受伤了。 想着就转头狠狠的瞪了胤祯一眼,胤祯刚从乌雅氏怀里挣脱想往这边跑,就看到八哥眼神凶狠的看着自己。身子不由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挺起了身子,哼,八哥才不可怕,四哥都不怕还怕他?故意不看胤禩蹭到胤禛身边。 “都怨你!”胤禩没好气的戳了胤祯脑门子一指头,胤祯也不生气也不理他,自己傻呵呵的笑,谄媚着小脸凑到胤禛面前:“四哥四哥,疼不疼?疼不疼?都怪我!” “四哥没事儿!”胤禛敛了心思摸了摸他的脑袋,至少十四弟还亲近我。 德妃此时自然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先的愤懑怨恨没处放愧疚一下子又来了,看到胤禛垂目不看自己摸着胤祯的头,心下又是安慰又是一酸。也不知两人是不是没有母子缘分,总是亲近不起来,若说没缘分他怎么会从她身上掉下来?若说有缘分怎么会他才一出生就被别人抱走? “胤禛……”乌雅氏低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胤禛疑惑的抬头看她,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乌雅氏看着胤禛茫然的表情心里更酸了,怎么说这都是她的亲身骨肉,虽说是被抱了去,但母子之间又何至如此?想着小时候胤禛也每天去给自己请安的,只是自己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自己的委屈,以至于对他越来越冷淡,自己委屈胤禛又何尝不委屈?但开了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胤禩很是惊讶,德妃有多要强,上辈子他就知道,但此时看她表现,未尝不是也有着期盼。或许自己并没有做错呢。 “胤禛……” “德额娘!”胤禛站起行礼,他现在是在皇太后名下,族谱上他的额娘是佟佳氏,也是嫡子的身份,只对德妃这声额娘却是不能叫出口了,此时见德妃轻喊着他的名字神色些微恍惚脸上愧疚自责怨恨纷纷闪过,怎会不知她心底想的什么?世事偏偏就如此让人无奈。但看到德妃态度软和下来,那簇小火苗又悄悄燃了起来,不由微微激动。 “谢谢……你救了胤祯!”乌雅氏话刚出口就知道不对,胤禛脸色果然更加苍白。心中颇为后悔,平时也算是进退有据怎么今日却是如此失态?她明明想说的不是这句话来着。 “不必,他毕竟是我弟弟!”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冷漠。 胤禩看的只叹气。这母子两个都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这得别扭到什么时候啊? 胤祯抿着小嘴笑嘻嘻的看着额娘与哥哥说话,他不知道就是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发生了很多事,只看到额娘对四哥不像以前那样不待见了。这样很好,小孩子乐观的想,在不久四哥就成我的了。哼,四哥才不要八哥呢! 太医匆匆过来,但胤禛是伤在背上不能在御花园就看伤,原本是他们是想回阿哥所胤禛自己的院子,却不料德妃忽然说去景仁宫吧。 她这句话可吓坏了一群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乌雅氏扭头,不让她们看到自己发热的耳根。唯二高兴的是胤祯和胤禩,只这两个高兴的原因又不相同。 既然要看伤治伤,这毓庆宫之行便算是耽搁了,胤禩便遣四海过去说一声。 胤禛不止一次进过景仁宫,甚至可以说几乎天天来,虽则自佟佳氏去世之后他又被转到了皇太后名下,对德妃却也不曾失了半分规矩,但以伤员的身份来景仁宫养伤治病却是人生头一遭,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宫里本就没有秘密,而四阿哥为救十四阿哥身受重伤,且四阿哥到景仁宫治伤也惊掉了一堆人的下巴,宫里谁人不知德妃一向看四阿哥不顺眼?连十四阿哥也不待见四阿哥的很,怎么转眼之间情况来了个大逆转?背后到底有什么?谁促成的?一下子阴谋论者们脑子里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弯,开始计较其中利益得失。 待回到阿哥所,只见大堂内补药伤药早就堆成了堆。安禄拿了礼单一个个念给胤禛听。 念到一半胤禩大笑:“四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些东西要是卖掉得多少银子啊?” “财迷!”胤禛白了他一眼,他今日心情特别好,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起来,让胤禩深感自己没有做错。 第二天康熙来了一趟,见着胤禛趴在床上难受的直皱眉他哈哈大笑,心想朕的孩子怎么会让朕失望?然后赏赐流水一般流进胤禛的小金库,羡慕的胤禩口水直流,胤禩可是为了照顾胤禛特意跟师傅请了假的,只是他这财迷的样子让康熙看了不免又是好一顿嘲笑,然后借胤禛的光也得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他垂涎已久的画圣吴道子的作品《朱云析槛图》终于到手,他激动的猛的冲上前去抱住康熙就在他的秃脑门上吧唧一口。 胤禛李德全四海安禄看的完全傻掉,康熙更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胤禩早已跑到胤禛跟前吹嘘去了。 康熙这么大是头一次被儿子吧唧脑门,这脑子里只觉得闹哄哄的,恼也不是怒也不是喜也不是乐也不是,总之比厨房的菜篮子更复杂,然后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到乾清宫的。 第40章 皇帝的心思你不能猜 之后便是一道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圣旨,良嫔晋为良妃,迁储秀宫。在康熙皇帝所有的妃嫔中从来不曾有单独晋封的,这道圣旨便成了康熙登基以来头一份。 胤禩得知消息差点摔倒在地,这辈子究竟要变成什么样子啊?上辈子额娘晋位为嫔是在康熙三十九年,这辈子却是在康熙二十六年,上辈子晋位为妃是在康熙四十年,这辈子却是康熙三十一年,整整提前了九年。 其实这种改变还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自那次胡闹般的弄了一次蹴鞠比赛之后他就没再关注这些事情,后来才知道自那之后伊桑阿不仅升职大学士,同时兼章户部,这人本就聪慧精明,又把蹴鞠比赛上的法门运用发挥到了极致,在户部简直如鱼得水,银子收的那是哗啦啦的,这也导致康熙信心极度膨胀。 原本他是打算着再等等再去处理葛尔丹的,但现在既然粮草充足兵强马壮,那要是不去欺负欺负人简直对不起自己。但康熙一向谋定而后动,于是科尔沁亲王杀津便于康熙三十年冬入京,而针对葛尔丹的围猎计划便从三十一年春开始,到如今消息已经是极为全面,就看皇帝什么时候心情好带兵过去打就是了。 胤禩拿着一只苹果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玩,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乱想,眼睛却一直盯着胤禛,胤禛今日沐休,胤禩一早便赖在了他院子里不出去,胤禛也不管他径自看书,反正八弟自己一个人都能玩一天。 但现在胤禛实在忍不住了,任谁被一个人直直的盯上一个时辰都会浑身难受的,虽然他是很高兴,但也实在太不舒服,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了,胤禩还在抛着苹果看着他发呆,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了,胤禩居然连姿势都没换一下,于是胤禛忍不住了:“四哥好看么?” “好看!”胤禩听的问话立刻就答,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脸色就是爆红,自己这是……这是被调戏了?被四哥调戏了?啊啊啊…… “好看那就继续看!”胤禛听了他的话噗嗤一笑,淡定的把书放下抬起头来面对他,意即看吧,我让你看。 “四哥……”胤禩跳下椅子走到胤禛身边撒娇的摇着胤禛的袖子,这个动作他是越来越熟练了,而且现在丝毫不觉得脸红。 “又怎了?”胤禛无奈,他倒是很享受胤禩的撒娇,怎么说呢?就跟个女子似的,八弟虽说身子不如女子柔软却也不似自己般得硬朗,且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很难说的明是什么味道,若是能抱在怀里……绮思还未发展就已经被掐灭。这是自己弟弟。 胤禛不是不知道男子之间也会发生什么,毕竟他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拐带着进过一次小倌馆,且近段时间总有流言说太子猥亵太监什么的,听说毓庆宫的小太监都死了好几个。且不说流言是真是假,却足以让他知道一些该知道与不该知道的。 “咱们去毓庆宫太子哥哥那儿转转吧!”胤禩谄媚的笑道,轻轻的替胤禛揉捏着双肩。 “说罢,你又看上太子二哥什么东西了!”胤禛享受的闭上眼睛。 “还是四哥懂我!”胤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嘿嘿的笑,转到胤禛前面硬跟他挤到一个椅子上,胤禛无可奈何往边上让了让,右手一伸揽住了他的腰身以免他滑下去。 “听说太子哥哥得了个东晋时的澄泥砚,据说这砚摸出的墨细腻柔和且不易沉淀,实在适合作画。弟弟我心痒,想去见识一下!” 胤禛用力拧了一下他腰眼,胤禩身子一哆嗦但是坚决不离开反而靠近了些,机会难得他才不要放弃,胤禛再次无奈,话说碰到八弟他无奈的次数也实在太多了些:“真不知道你这贪财贪物的毛病都跟谁学的!” “嘻嘻,四哥教的好!” “行了。走吧。正好前日太子约我下棋,上次喝茶不成,这次去下棋好了,顺便赔罪。” “放心,太子哥哥绝对不会生气的。你去找他他只会高兴。”胤禩撅嘴,当然不会不高兴,你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呢,虽然他不知道最后你抢到了他一直肖想的那把椅子。 待到了御花园,好吧又是御花园,胤禩总觉得自己跟御花园犯冲,几乎每次到御花园都会发生些什么事儿,就连来赏花都会摔一跤,别提多衰了。所以他极少来御花园,就是逼不得已也宁愿绕个大圈子,只是跟真胤禛却不好说自己这点子小心思了。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待快出了御花园时便听到边上的小厢房里有声音传出,隐隐提到太子什么的。胤禛便起了听一下的心思。 这段时间康熙正在点兵准备大战一场,就连侍卫也多是去了操练场,平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现在转个弯都未必能见到个人影,当然这并不是说守卫便松懈了,只是明面上的人少了些而已。 只是听到的内容却让两个人面面相觑,胤禛更是面色不虞,胤禩却是哭笑不得。 “你你……太子这是又打你了么?”一个宫女哭哭啼啼的道。 “这有什么?起码我只是挨打,你该庆幸我这张脸张的不够好。那小平子你知道吧?” “知道,跟你一起来的,长的很是俊俏!” “你就记得人家长得俊俏。看不上我是吧?看不上我还跟着我做什么?” “你这是什么话?我这辈子是不能出去了。就跟你在一起你还老是这么说我!”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行了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叫人看见倒以为我欺负你了!” “你还没欺负我?你天天欺负人家呢!再来欺负我好不好?好不好嘛?”前一句还十分埋怨,后面倒开始撒娇了。 胤禛胤禩摇头,这宫中宫女太监结成夫妻俗称对食儿他们不是没听说过,只这见到却是第一次,这却也不关他们的事,才抬脚欲走,便听的里面又转回了原先的话题。 “你这娘们,先给老子上药,嘶,疼死我了!你倒长的俊俏是好事?啧,长的好屁股卖的更好!知道小安子前段时间为啥挨打不?” “不知。你说说!” “听说太子看他长得不错让他到床上伺候,这小子死活不愿意。结果被打了个半死不活不还是给上了?” “什么?”小宫女惊叫出来。 “嘘!臭娘们,找死啊?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来是小太监捂住了宫女的嘴,只听的一阵阵呜咽声。 “原来不是传言啊……”小宫女像是挣脱了束缚,语气甚是惊叹。 “没听过无风哪有三尺浪?既是传言,便有其来源。再说了,这皇宫大内什么玩意儿没有,我跟你说,上次我还听说用嘴给一位娘娘……” “说什么呢?这种话你也浑说!”小宫女娇嗔着打断了他的话。 “好好,不说便不说。便让小爷好好疼疼你吧。嘻嘻……” …… 两个人便如秋风里的落叶似的,随风乱舞,完全凌乱。良久胤禩才嘶哑着低声问胤禛:“四哥你说会是真的吗?” “不知道!”胤禛脸色铁青,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只知道他心情现在不好。胤禩现在也没了赏砚的心思。 “那,四哥,咱们还去毓庆宫吗?” “去,为什么不去?这本就是二哥邀请。”胤禛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胤禩听的胆战心惊,在心里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招惹这时候的胤禛。 胤禛与太子自幼交好,关系自然比不得与胤禩亲近,但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且自参政以来太子也没少帮他,他也就一心帮着胤礽了。在他心里,太子长得好,风度佳,举止优雅,学识广博,思维敏锐,向来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实在是一个完美太子,如今却得知太子私生活如此糜烂,怎不让他深受打击? 这事情他自是不敢去跟太子求证,却也极是不忿,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是大清储君,是未来的皇帝,是皇阿玛的接班人,大清江山以后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你…… 待到毓庆宫才发觉来的不是时候,看门口这仗势,皇阿玛应该就在里面,一时间两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李德全这次并没有随着康熙进去,他见着两位阿哥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两位阿哥这是来探望太子呢?” “是,前日太子殿下邀胤禛下棋,今日特来赴约。” “听说太子二哥刚得了一方好砚……嘿嘿……”胤禩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这点心思全皇宫的人都明白,自从八阿哥拜师以来,凡是跟他关系不错的阿哥娘娘们得私藏就遭了秧,只要被他看上眼,想方设法都要弄到手。害的现在很多宫里挂的都是一些次品赝品,真正的好画绝品那是绝对不敢让他看到的。 “皇上刚进去,两位阿哥也去吧。皇上今儿个心情不错呢!” “多谢李谙达!” 两人同时道谢,只是胤禩随手附上一个翠玉镯子,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是一番心意,李德全笑眯眯的收下了。 因这一会儿子功夫的耽搁,两人与康熙进屋的时间便错开了有小半柱香的时间,还没进到屋门,就听的里面呵斥叫骂声,隐隐还有苦恼求饶声。 两个人再次面面相觑,话说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到哪里都有这倒霉催的狗血事儿?先试听春宫后是父子相残,好吧,只是皇阿玛单方面修理太子,但这也实在太狗血了吧? 两人便后退几步远远的站定了。 没多久就见一个小太监出来叫了两个侍卫,两个侍卫进去拖了一个衣冠不整只着亵衣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小太监出来,然后康熙怒气冲冲的大步出来,见着他们两个脸色更是阴沉:“你们两个来干什么?” “儿臣应太子之邀前来下棋。” “我想看看太子哥哥刚得的澄泥砚!” 康熙正不顺着呢,听他们的话更生气了:“下什么下?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回去!” 两人不敢吭声,乖乖的跟在后头,待出了毓庆宫康熙忽然道:“胤禛跟我到乾清宫,至于胤禩……你也去!李德全,去把上次朕赏给太子的那方澄泥砚拿回来给胤禩!哼!” 胤禩暗暗叫苦,皇阿玛到底在想什么?这不是诚心让他得罪太子吗?虽说太子现在有些不检点,可毕竟太子势大,这皇阿玛搞这一出是诚心让太子看他不顺眼的吧? 胤禛担心的看了看他,只见一向嬉皮笑脸的小孩耷拉个脑袋,说不出的愁眉苦脸。 胤禛也不由在心底埋怨,皇阿玛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第41章 结伴下江南 自那日起,太子被禁足毓庆宫一年,且任何人不得探望,更是从胤禛那边把顾八代徐元梦等一干经史大家一起扔到了毓庆宫,美其名曰太子学识不足需要多多读书,实际上谁知道这是太子又惹到皇帝了,虽然具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这些纷纷扰扰与胤禩无关,他正头疼的要命。他也马上十三岁了,虽说皇子正式参政是十四岁,但一般来说从十二岁开始他们就会跟着皇帝一起去御书房听家国大事,不一定参与,但一定要旁听,偶尔康熙还会问他们的想法看法,但胤禩这辈子是真心想避开这些,但没想到无论他怎么努力只要皇帝愿意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白搭。 比如现在,康熙终于准备对葛尔丹用兵了,于是这段时间经常召人商讨,但胤禩以上的所有阿哥必须列席。 这次人员很齐,就连遭贬的明珠也在场,但他已经不复之前的优雅张扬,头发已经花白,面色憔悴无比,整个人就像突然老了十岁。 胤禩恍然想着,明珠是怎么死的呢?怎么想不起来了? “胤禩,你来说说?”康熙的每次用兵计划几乎称得上是完美,而且巨无细靡无一遗漏,但每次确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容不得他人一丝轻忽。刚才抬头便看到胤禩低着脑袋正在走神,别问他怎么知道的,胤禩这小子只要走神的时候都垂着脑袋,其他时候都是扬着一脸笑容看着你,实在太容易分辨了些。 “啊?什么?”胤禩猛的抬头,他根本就没听清楚康熙问的是什么。 “你……”康熙很想骂他,但看着那张与良妃肖似的脸上装满无辜,便什么都说不出来,“我问你对这次用兵有什么想法!” “这个……很好啊……皇阿玛安排的很好,各位大人的意见也好,嗯,几位哥哥说的也不错。嘿嘿。” 万金油式的回答惹得康熙又是一阵大怒,这老八大大的狡猾:“我是让你说你的看法。” “儿臣真没什么看法!”胤禩可真是愁眉苦脸了,那么多大人阿哥的,为什么偏偏揪着他一个问?胤禛偏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这种场合,不是能随便插话的地方,就连这段时间以来特别嚣张的胤褆都没吭声,胤祉嘲讽的牵了牵嘴角。 索额图张英顾八代伊桑阿明珠更是不吭声,皇帝的怒气谁都能听出来,没有谁是傻子在这个时候去找不自在。 “你学的都白学了?你学的那些都到哪里去了?啊,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你……”康熙用一种恨铁不成钢又怒火冲天的语气。 胤禩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皇阿玛……” “今天你不说也得说,不说的话,嗯,你就陪你太子哥哥去吧,就跟胤禛不要见面了!”当着一大堆大臣儿子的面,康熙也不知道自己脑抽了还是怎么了,居然这么威胁起了胤禩,但他知道这是最胤禩最有用的办法。 “皇阿玛……”胤禩这下可是大惊失色了,保持中立怎么就这么难?“不要……要不……要不……皇阿玛您来个御驾亲征?这天子驾临四海夷服……” “嗯?这个想法不错!”康熙立刻眉开眼笑,天知道他憋在这个皇宫里这么长时间了有多想外面自幼的天空?现在这个想法由胤禩提出他恨不得立刻抱着这孩子转圈圈,这孩子简直是太知他心了,嗯,得赏,得大赏,赏什么好呢? “皇上,请三思!”索额图明珠张英赶紧跪了下来。 顾八代也跪了下来,不过他的话是:“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怎可以身犯险?” 胤褆胤祉胤禛胤祺胤佑也一起跪了下去,只他们没开口,胤禩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赶紧随众人跪了下去:“啊,皇阿玛,儿臣只是随口说说……” 胤禛赶紧拉了拉他衣袖,看皇阿玛这样子分明是早已有此打算,八弟这次只不过是适逢其会,再说其他都是多余,说不得反而吃一顿挂落。 “哼!”康熙怒哼一声,当个皇帝也忒不自在,一点点鸟事都这么大惊小怪,想他也算是个马上皇帝,这些人对他也太没自信了些,“朕意已决,众爱卿不必多言。” “皇上……” 众人无奈,做臣子的最怕什么?最怕的不是皇帝昏庸,而是皇帝任性,想明朝那个正德皇帝,让多少臣子操碎了那颗钢铁心? “朕要求的粮草似乎还未到位,不知江南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都已经两个月了。胤禛,你带着胤禩去走一趟,朕赐你玉佩,遇紧急情况可调动地方协助。胤褆,你随朕出征,至于后方,索额图协同太子监国,胤祺胤佑你们两个也跟着太子长长见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别成了书呆子。” “遵旨!” “行了,都退下吧,朕累了!” 待大家都退了康熙立刻让李德全带路,今儿个高兴,去谁哪里呢?嗯,梓月小丫头好玩,去储秀宫吧! 对康熙的安排没人敢有异议,胤禛胤禩一道晃悠着往回走,边走边郁闷又挺兴奋:“四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那么多人他不问偏偏就问我!” “……”对胤禩的运气胤禛已经不抱任何期望,这段时间以来,不管什么皇阿玛都喜欢问问胤禩怎么想的,偏偏每次问他都是在他走神的时候,胤禛有时候就想皇阿玛是不是故意的,成心想给胤禩难看?可平时赏赐什么的并没有比自己少,甚至有些东西自己都不好开口偏偏八弟能要到。 “不过要下江南了诶!”胤禩说着又兴奋了起来,“江南多美人啊。” 胤禛歪头看看他,心里又不舒服了起来,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你就那么喜欢美人?” “美人如玉剑如虹。一个美人身边,总要有个翩翩公子相伴才算得上完美。怎么说弟弟我也算是翩翩少年郎吧?啧!……” 胤禩话还没说完胤禛突然就恼怒了起来,他也不理胤禩,只迈大了步子越过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安禄赶紧跟了上去,四海胆战心惊的说:“爷,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儿,爷现在很高兴!很快就要下江南了,难道四海不高兴?”胤禩看着胤禛突然离开既不阻拦也不生气,甚至还心情很好的调侃起了四海。 “自然高兴,可是四阿哥……” 四海很委屈,这两位爷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他怎么就不明白呢?说得好好的四阿哥怎么就突然生气就离开了呢?啧,主子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才不明白。 “没事儿!呵呵!”胤禩也懒得理自己这个笨随侍了,真是的,这种雀跃的心情他要跟谁说呢?哦呵呵呵~看来四哥对他也不是无动于衷嘛,这下他的把握更大了些。 “走,跟爷到储秀宫去,再不去小丫头就把我给吃了!” “爷,您答应格格的画儿还没画呢!”四海小声提醒。 胤禩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这段时间光顾着画画埋伏四哥了,都忘了答应那难缠的小丫头的事了。 说起来也怪他,有次他见小丫头每天就跟着额娘学学女红什么的,虽说还有几个妹妹,但不是年龄比她大就是比她小,再加上小丫头见着不熟悉的人就害羞的性子,居然没个能玩一起的玩伴,他一时兴起给小丫头画了几幅小人画儿,上面是胖乎乎的小丫头玩的各种情景,谁知自此就被小丫头惦记上了,每次见他都问他要画,弄的他是狼狈不堪。为了哄小孩,他画的基本是一个连贯的动作下来好几张,这样快速翻起来的时候就跟画上的小人会动似的,其实这也是他借鉴了后世看来的手法,专门用来哄小丫头的。 更凄惨的是,某次老九老十十三十四也见到了,几个小家伙一拥而上那场面不是普通人能经得起的,特别胤禛也一脸好奇,弄的胤禩心里腹诽,四哥你以为你也是小孩子嘛? 那段时间他画这种画几乎画断手,可这预订还是源源不断,后来一怒之下干脆封笔不再画这种画了。只是面对小丫头的时候总是有心无力,只得妥协,于是那些可恶的家伙就变成了通过收买小丫头来要画,更悲催的是,皇阿玛知道了还逗他,也不跟他直接要,偏偏也通过小丫头,这次就是皇阿玛要的,内容就是皇祖嬷嬷。 难度太高他拖拉了这么久还是没画成,小丫头都催了好几遍了。 “四海,你说,要不咱不去储秀宫了吧?”胤禩悲催的扭头。四海捂脸。主子你真丢人。 第42章 要想从此过,留下男人来! 得知消息到出发仅仅两天时间,行程紧凑,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去冷战,况且胤禩厚起脸皮来胤禛还真是没辙。 于是在出发的时候,胤禩成功的跟胤禛挤到了一辆马车上,别说为什么不骑马的傻话,事情又不是很急,骑马过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虽说是公差,但他们也没有带太多人,除了安禄四海,就带了四个侍卫,当然身手那是没的说。此行虽然不算秘密,却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四哥,你出来的比我多,给我说说江南有什么好玩的?”胤禩凑过去把胤禛手中的书夺下来扔到一边,胤禛斜眼看了他一眼,自顾拿起一块点心扔到嘴里。 “哎呀,四哥,这可是你最不喜欢的莲蓉酥啊!”胤禩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胤禛被他这一声惊叫吓得一下呛着了,拍着胸口咳嗽个不停,脸憋的通红。 胤禩赶紧给他猛拍后背埋怨道:“四哥,你吃东西也不小心点!” 胤禛灌下一杯茶终于好了,抬眼恨恨的瞪了胤禩一眼,他因方才的咳嗽眼中蓄满了泪水,加上通红的脸,偏偏做出凌厉的模样,胤禩看着就是一呆,然后就是脸红,微微扭头不敢看他道:“四哥,好四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胤禛叹了口气,那不堪的心思又怎么可以告诉全心信赖自己的弟弟?想自己也不是不曾对女子有过好奇,只是自发现了自己对八弟的绮思,对女子的好奇便渐渐的淡了,甚至是深夜梦中凌晨之时脑子里转的都是八弟胤禩的音容笑貌。这让他惶恐难安,面对胤禩的时候虽然还是竭力保持平日模样,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随着胤禩转,只是他掩饰的颇好,至今也不曾被人发现。 在听八弟谈论起美人之时,他才意识到八弟也是要成亲的,且也马上到了大婚的年龄,心底居然对此有了怨气,转而想到自己也是要成亲的,虽说是被自己硬生生推迟了三年,忽而就想到了自己推迟婚期的原因,真的是为了替额娘守孝吗?忽然疑惑了起来。 “八弟也快要指婚了,可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有用吗?”胤禩不以为然,他满不在乎的枕着胤禛腿躺下,舒服的找了个姿势闭上了眼,“我们是皇子啊。端看皇阿玛的意思了。” “是啊,皇子啊!”胤禛声音里透着难言的疲惫,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胤禩的头,胤禩被他摸的很舒服,再把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很快就睡着了。 他们已经在官道上行了三天,远处黑黝黝的山脉像只巨兽爬在地上,此时天色已晚,他们路过保定城时并没张扬,只悄悄的补充了食材便再次上路,胤禛撩起帘子看了看,路边都是树林,秋风吹过树叶四处飘飞:“今日便在此处歇着吧,图海,去看看附近可有什么水源,阿林山去看看打只兔子什么的野味,刚过刚毅在此收拾,四海安禄你们去捡些柴火。去吧!” “四哥一看就很有经验!”胤禩笑嘻嘻的跟着跳下马车。 “哪里算什么经验?只不过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还好不是自己一人!”胤禛摇头。 “这么说四哥曾独身一人在外过夜?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快说说!”胤禩兴致勃勃的追问。 胤禛尴尬的咳嗽两声不理他,这让他怎好说出口?他原也以为野外而已跟在家有什么不同,谁知那次喝水喝道蝌蚪,烧东西烧成了炭,就连学人家在树上睡也因为一个翻身掉了下来,当时魂都丢了一半,尤其后半夜时凄厉的狼嚎不时传来,让他再也不曾眯眼,若不是第二天便被手下找到,他可能还要再饿一天。 虽是说着闲话手下却并不闲着,康熙这点教的很好,虽是皇子,却也让他们学了各种技巧,其中就包括安营扎寨,胤禩是上辈子就会了的,因此也看不出一点生疏。 很快图海阿林山四海安禄就回来了,图海不仅找到了水源,还抓了两条一尺长的大鲤鱼,然后一伙儿人便忙活了起来。 等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哔哔啵啵的燃柴声,呼呼的风声,悉悉索索的树枝拍打声,还有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再加上几个人并不说话只默默的吃东西,便衬得这夜晚越发诡异了些。 “小娃娃,东西烤的不错啊!”胤禩正抓起一只兔腿准备啃呢,眼睛一花手中的兔腿便失去了踪影。 四个侍卫噌的站了起来抽出刀把胤禛胤禩推到了身后,安禄四海吓得瑟瑟发抖。 “别紧张别紧张,我老人家只是饿了找点东西吃!小娃娃要尊老哦!” 来人是个身着长衫的男子,虽则看起来三十多岁,但长衫破损,衣冠不整,透着月光仔细看还能看到头上的草屑脸上的灰黑手上的黑泥,端是没个正型,只是这声音苍老若五六十岁的老人,偏偏又嬉笑怒骂颇为豪迈,难道是传说中的异人? “老人家……”胤禩想着便从胤禛身后站了出来,胤禛心中一紧,来人来路不明,他们的下落也不是多保密,八弟怎可如此大意?“八弟……” “四哥不必担心,老人家若欲对咱们不利,就不会跟咱们废话了!” “哈哈,小娃子不错,有胆量!”那人忽然从身后摸出一个葫芦,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然后递给了胤禩,“喝两口?” “不了,家父有训:出门在外滴酒不沾!”胤禩摇头微笑。 “啧,有钱人的孩子!哼哼!行了,咱也不白吃你东西,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那人三口两口扯完一只兔腿,又拿了一只烤鱼,吃起来狼吞虎咽完全不怕鱼刺刺喉。 “江南生意出了问题,家父让我兄弟二人前去查看一番!” “哼,吸血鬼!老蝙蝠!大蚂蝗!吃人的蚊子!盯人的苍蝇!”那人却忽然心情不好了起来,把刚吃了一半的烤鱼往地下一扔,嘴里骂骂咧咧的转身便走,众人敢怒不敢言。才迈了一步忽然又停下,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扔到胤禩怀里:“老子不欠你人情。此去江南,若有为难之事可凭此牌随便找个小乞丐,咱便帮你一次!哼!”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子只一晃一晃的,眨眼之间便失去了踪影。 “这人颇有来头!”胤禛眯眼看着那人远去的方向。 “跟咱们无关!一块破木头!”胤禩抛着那木头玩,兴趣缺缺,还以为碰到了什么隐士高手,结果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扫兴,亏他还陪他演了那么一出。 “未必!”胤禛接过牌子仔细看,这牌子是用紫竹所作,背面烫了朵简单的云纹,正面却是一个隶书的‘简’字,字不算什么好字,却给人一种自信飞扬的感觉,一勾一捺都颇有力度,此去江南未必平静,说不得什么时候能用得上,他虽是皇子,却也知道天下叫花是一家,“留着吧,说不定有用!” “能有什么用?哎,早知道喝他几口酒了,太亏了,这鱼是白白糟蹋了!” “主子……”图海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怎么?” “奴才有几个江湖朋友,曾听他们说江南八省的总瓢把子便姓简,听说此人武功极高,虽是作用家财万贯,偏偏喜欢在江湖上浪荡,且行事善恶难辨全凭高兴。” “如此说来,便极有可能真是此人了!”胤禛若有所思。胤禩摇头。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没有谁能真正掌握这批力量,若是四哥有此打算说不得会碰的头破血流。正想着忽然想起了前世四哥手下的密探血滴子,似乎便是江湖人士组成,不由摇头苦笑,四哥果然手腕高超。 “夜深了,不想了,睡吧!”胤禩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拉着胤禛就往马车去,“明儿个还要赶路呢,有事明天再说!” 胤禛含笑任他拉着,不在京城,便不必小心翼翼,那么他是否便可以稍微放肆一些? 常言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又曾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说的便是眼下的情况。 胤禛胤禩无语的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情况。 那些官兵哪里去了?谁能来告诉他为何这官道上还能碰到山贼? “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男人来!” 这是三个强盗,三个瘦巴巴矮墩墩,好吧有一个其实又高又壮,三个强盗拦住了有四个侍卫两个随侍两个主子的八个人,来劫道!错,劫男人! “几位,你们刚才……说的什么?”胤禩好奇的看了眼前的三个人一眼。胤禛一声咳嗽,只觉滑稽无比。 “擦,爷要男人,没听到啊?耳朵白长的啊?”一个声音有些粗噶难听的男人不耐烦的晃了一下肩膀。 “看毛看!没见过男人爱男人啊?”声音有点尖细的立刻做了补充。 “呵……呵呵!”大个子傻呵呵的跟着笑,口水从厚厚的唇角顺流而下。 八人看着这不知所谓的一幕只觉的嘴角抽抽,这到底神马状况? “……”胤禩是懒得开口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个家伙根本就脑子有毛病,这哪里是传说中残忍暴戾杀人夺宝的强盗山贼分明是来搞笑的。 “图海……”胤禛也不耐烦,只觉得自己这次江南之行实在诡异无比,先是一个出来抢吃食的,然后又碰到了劫男人的,这世道已经乱到这种程度了吗? “……”图海也不想跟这仨丢男人脸的玩意儿有交集,朝着阿林山怒了努嘴,阿林山默默扭头装没看到,差点把图海气死,再看刚过刚毅,一个立刻抬头看天上白云飘,另一个赶紧蹲地上看蚂蚁爬,就是不看他。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粗嗓子的见他们只顾自己玩顿时怒了。 “就是就是,你们想跑么?告诉你们,没门儿!”尖嗓子的也怒,声音更加尖利。 “美人儿!美人儿!”大个子继续傻笑流口水! 胤禩一头黑线,为毛他有种阿布这家伙在侧的感觉?果然是被毒害的太深了吗? “对,就那个小美人,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还有中美人儿,嗯,那俩白斩鸡也不错,你们也一起过来吧,四个肌肉男就别要了。哇哈哈,美人啊,爷爷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尖嗓子的说着说着就淫笑了起来,然后剩下两个人一起眼睛放光的看着他们四个淫笑,至于四个侍卫,直接被无视了。 “好大狗胆!”胤禛勃然大怒,怒喝道:“图海,十个数不把他们打趴下你们就给我滚回京城去!” 图海一个激灵,那三只也不敢再混了,虽说笑话好看,但皇子的笑话可不好看。 胤禛数还没数到五,三个家伙已经被绑了起来吊在了树上,口中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走吧,四哥!” 胤禛也懒得再处理这几个傻蛋,于是几个人继续前行。 马匹与马车飞奔而去,徒留三个被吊起来的家伙咒骂不停,回声不断。 第43章 康熙雍正朝最大的大流氓! 马车里,胤禩边想边乐,咯咯笑个不停。胤禛捧着本书也被他抄的看不下去,索性扔下放在一边:“有这么好笑么?” “他们人不好笑,说的话好笑。”胤禩挤到他身边,把手伸到胤禛腋窝下取暖,此时已是深秋,虽还不是太冷,奈何胤禩自幼体寒,一到冬天就捂的跟只大笨熊似的,天气稍微转凉,就得随时加衣,说是婴孩时期一场大病落下的病根,好在他后来对锻炼极是重视,现在体质已是大大改善。但畏寒却已经成了习惯。 胤禛把他拉到怀里,身手扯过一条薄被给他捂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话?” 胤禩扬起脸,刚才一通大笑脸颊红润眼睛更是水汪汪的,他直勾勾的盯着胤禛:“男人爱男人,这世上真有男人爱男人么?太子……” 胤禛不敢看他,听得他的问话心中就是一动,只转眼之间又是苦笑,八弟还小,能懂什么,前有太子后有这三个二货,也难怪他好奇:“天有阴阳,人有夫妻。阴阳和合,本是人间至理。” 他避开了直接回答,却以阴阳向论,胤禩以为他看不得男男,心中不由沮丧,脑袋肩膀一起耷拉下来,只怕自己逼得太紧他反而离得越远,不敢轻易开口,把脑袋枕在他肩窝里闷闷的道:“什么嘛,不说了。我睡了!” “睡吧!”胤禛柔声道,待他呼吸平稳下来,微笑着悄悄的把唇贴上他的,仅仅是相触,便已是心满意足,不急,慢慢来,总有一天,八弟会是他的。帮他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又拿起书看了起来。 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入了江苏地界儿,胤禩觉得自己骨头都快散了,整个人越发的懒散,窝在客栈便不想出去…… “八弟,一起出去?” 自出京以来两人便一直同床共枕,侍卫们以为是兄弟亲密,安禄四海是早已习惯了两个主子亲密无间,哪里知道两个人各自打着让对方慢慢先习惯自己的主意?只是不曾说出来。若是两个人有一个肯稍微坦白一些,两人也不至于遭这些罪,奈何双方对为对方想的太多了些。 “不要!”胤禩把脑袋闷到被子里一动不动,胤禛看的好笑,走上前去一把把他被子掀了,就见他身子一哆嗦,整个人蜷成了团,脑袋用力的往枕头里埋,胤禛童心大起,起身把手放在水中沁的冰凉,扭头一看胤禩早已又把被子拉到了身上。 他心里暗笑,人却一本正经的问:“快点起来,不是你要看江南风景吗?” “才不要。除了残枝败叶还有什么好看的?出门没看黄历,居然在这深秋初冬之时下江南。” “真不起来?” “不起!” “那行,别怪我!”说着便把手从他亵衣领子里钻了进去,冰凉凉的手从颈部一直往下探去。 胤禩没想到胤禛会来这一出,他本就怕冷,被这冰手一激顿时跳了起来,胤禛的手来不及收回这亵衣便被剥了下来攥在了他手中,胤禛哭笑不得。 “咯咯……四哥……你你……”胤禩扭过身来气的说不出话,指着胤禛的手指一个劲儿发抖。 胤禛看着胤禩白皙柔韧的身子,胸口两点嫣红在寒气中如寒梅颤颤巍巍,下腹就是一紧,他眼神一暗,甩手把他亵衣扔到他头上盖住了脸:“再不起来我就拿盆水来伺候你!” 说罢转身离开,胤禩摇头苦笑,慢吞吞的穿上衣服,四海早已进来伺候他洗涮。 “去哪里?”胤禩大喇喇的坐到胤禛身边,见他喝粥喝的痛快心里一阵不舒服,伸手就夺过他手里的碗放在嘴边仰头三口两口喝了下去,喝完用左手背一抹然后歪头挑衅的看着胤禛。 胤禛哭笑不得:“听说有一个一品居,那里有个先生说书甚是厉害,三教九流都爱去那边,既然来了便不可错过,不如我们也去欣赏一番。” “随你!”胤禩知道这差事自此刻便正式开始了,这老四还真是个劳碌命,昨晚才到这徐州城,今日一早便要去摸底,该说这人不做皇帝果然是浪费人才么? 一品居是个茶楼,茶楼在哪里都不稀奇。稀奇的是它门口的一副对联,上联曰: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下联曰: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横批:人走茶凉。 茶联向来以对偶公正平仄谐调为佳,似这般如市井俚语且直言人情冷暖的极少,尤其是横批,人走茶凉,颇多回味。 “四哥,这个茶联有趣,待回去给父亲和众兄弟说说,必逗的他们开怀大笑!” “确实,颇有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之味!” 两人随口说笑两句便进了门,这才发现这楼里早已是人声鼎沸,在这一楼大堂中间有个一膝高的高台,上面摆了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块响木,其余便再无一物。 先前还道这江南之地不讲礼仪,此时看几个小二在堂中上下穿梭额头浸汗,才知不是不知礼仪而是生意太好。此时只有二楼雅座还留有几个位置,他兄弟二人也不欲在这一楼噪杂之地便上了楼,安禄四海便留在了下面,他二人更喜欢下面的热闹。 刚要落座便有一小二上前来,他甩下肩上的白巾把桌子椅子挨着擦了一遍才请两人坐下:“二位客官可是从京城来的吧?” “你如何得知?”胤禩自问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不由好奇问道,胤禛也是颇为好奇。 “瞧您二位说的。来咱这一品居的大都是咱徐州本地人,一来二去早就熟识,您二位不仅面生,这一口的京片子可是溜圆……” “还真是!”胤禛摇头。 “来壶普洱,再把你这店里有名的茶点来几样。” “好嘞,您稍后!” 小二弯腰后退三步才转身离开。 胤禛看着这小二离开心中自有计较:“这店老板甚是厉害!” “那是,且看一个店小二便如此进退有据不卑不亢,这手段端得非凡!” “还有,你看楼下,虽是人来如织看起来杂乱无章,但细细看来却乱中有序一切井井有条,还有那掌柜的和茶师傅……” 两人话没说完,便听的楼下一声锣响,原本乱糟糟的大堂霎时便安静了下来,然后一个白衣素面简简单单挽了个髻的女子缓缓走到高台上在桌后站定了,身后跟着一青衣男子,男子怀中抱着一张琴,他待女子坐下便盘膝坐在了地上,琴放在膝上,随手一拨,那琴音便如泉水一般。叮叮咚咚,清脆悦耳。 待琴音落下,台下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女子抬眼左右看遍,素手慢抬缓缓压下,这掌声便似受到了压制渐渐低落消失。 胤禛胤禩面面相觑,本以为这说书先生是个男人,谁知却是一个年芳二八的妙龄女子,且看这场面这女子名气必定大的很。 “上回说到宋江因一杯酒出去净手,转出廊下,却险被暴打一拳……”说的却是《水浒传》第二十三回武松打虎回乡这段。 待到那女子开口,他们才惊觉这女子声音居然低沉悠扬不似一般女子清脆悦耳,偏又有点江南女子的软糯,听在耳中便如二胡如泣如诉,且随着故事表情语调不断变化,待喜时便欢天喜地如花绽放,待怒时便如怒目金刚须发皆张,待哀时便黯然销魂悲悲切切,待乐时便如弥勒再世眉笑颜开。做女子便娇娇滴滴含羞带怯,做男子便气宇轩昂落落大方,做孩童便天真童稚无邪无垢,做老人便慈目祥和满目苍桑。 一时之间大堂中风声雨声树枝飞舞声,猫叫狗叫车马嘶鸣叫,竟同时响了起来,配合着轻柔婉转的琴音,直让人听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啪!” 一声惊堂木,惊醒几许听书人。 “各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告辞!”女子说罢便走下台出的门去,男子紧跟其后。 “好!”随着他们离开,楼中众人方醒过神来,第一个叫好的居然是个七龄稚童。 胤禛胤禩暗自摇头,方才居然如此沉迷,若是此时有人欲对他们不利,那可是轻易可得手的。 “四哥,没想到这女子口技如此之好!”胤禩颇为赞叹。 “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便如此了。你听她本音虽略显低沉却依旧听得出是女子,但待到说书时若不是看着还真不知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什么练到高处总会有回报。这女子,不简单!” “状元也是此处可用?”胤禛笑骂,八弟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些俚语,说起来朗朗上口寓意却一目了然,就是偶尔用词上太过不当,多有违禁之处。 “反正都是第一,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胤禩不以为然,“你说若是能拟出袭营的声音,敌方会不会便因此而阵脚大乱从而不战而胜?” “想的真好!”胤禛笑着敲了他额头一下,“但声音太小,所以,不可行!” “啧,我也就说说而已。你又敲我!”胤禩摸着额头嘀咕。 二人出了雅座便欲下楼,谁知一人蹬蹬跑上楼来到转角的地方连看也不看一眼,一下便撞到了胤禛身上,胤禛被撞的后退一步,那人倒是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两位大哥,在下不曾得罪二位吧?”居然便是那第一个叫好的小孩子,胤禩挑眉,撞了人还有理,这叫什么?欲加之罪?欲盖弥彰?畏罪潜逃? “小子,我且问你,”胤禩蹲下身来看着那小孩,“你这脑门之下鼻梁两侧长的是什么东西?” “眼睛啊!”小孩被问的不明所以,虽然这人长的好看,但能不能不要靠这么近?爷不好男风!悄悄的往后挪了一下,后背便抵在了栏杆之上。 “这眼睛有什么用途?” “废话,当然是看东西,难道还用来吃啊!”小孩白眼刚翻了一半便反应了过来,小脸一下羞得通红,这人居然拐着弯骂自己!当下气的红了眼,腾的站了起来,指着胤禩张嘴便欲开口大骂:“你……” “哟,这不是艾四爷艾八爷么?您二人怎舍得离开京城到这江南之地了?”便在那小孩刚说了一个字的时候,一声朗笑自身后响起,声音还颇为熟悉。 二人回头,顿时惊喜万分,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姬赤浜。这姬公子仍是一身红衣,这将近两年时间风采未减半分倒是更添加了几分风流倜傥。 “姬公子……”胤禛拱手,姬赤浜赶紧回礼。 “小鸡子……”胤禩笑嘻嘻的围上去左右查看。 姬赤浜哭笑不得:“别叫我小鸡子,再这样叫我我跟你急!” “我还没叫你姬赤浜呢……” “表哥,他们是谁啊?”小孩看他们熟络的样子心下好奇,一听说他们来自京城早就忘了方才的不快与被骂,他生在江南长在江南,最盼望的便是去看看那天苍苍野茫茫的阔景,奈何年龄小不得成行,便极爱出来跟外地人胡混,时间久了倒也南北胡话学了一堆,只是这心却渐渐的野了,除了初始蒙学识得几个字,竟是再也不愿看书,每次被教训还振振有词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到时候要用脚走遍天下,读这书有何用?不读。 “……”三人相顾无言,他们三个叙起了旧倒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小鸡子,这位小哥是谁家公子?我看着倒是挺机灵的。”胤禩笑眯眯的,伸出爪子到小孩头上蹂躏,小孩头一扭,躲到了姬赤浜身后,还是探着头看他们。 “这是我姨妈家的孩子,名唤李卫,这小子自小顽劣不服管教,我姨爹姨妈甚是头痛!”姬赤浜一脸便秘的把人从身后拉出来,小孩只对着他们嘿嘿的笑。 胤禩顿时愣了,擦,难道说这就是康熙雍正两朝最大的那个大流氓?李卫?李又阶? 第44章 绑架与上药 姬赤浜见他神色有异,以为他不喜顽劣小孩:“刚才舍弟若有重装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无妨,家中幼弟也是如此。”胤禛颔首。 “……”胤禩嘴角直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三岁看老。 两人随姬赤浜上到三楼,三楼整个楼面就是一个大的雅间。除了了中间一张八仙桌,其他都是书画瓷器等雅物,虽是很大却不显得空旷。 “想必姬公子便是一品居老板吧?”胤禛若有所悟,这顶楼分明是不对外的,且看其他人看向姬赤浜时都略略低头,什么情形一目了然。 “四爷看出来了?哈哈。”鸡翅膀朗声大笑,很是得意,“这一品居我十二岁时开始折腾,中间很是吃了不少苦头,现在这模样怎么样?不错吧?” “很好!”胤禛一向话少,能得他赞同已是不易,想要再多些溢美之词那是不可能的。 胤禩笑道:“不错,能让我四哥说‘很好’你小子就是现在死也算死得其所死得瞑目了。” “你这家伙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鸡翅膀笑骂,却并不在意。 李卫被他们忽视良久十分不甘,但他们说的自己又不太懂,好不容易见他们终于告一段落,迫不及待开口问道:“表哥,这两人什么来头你居然对他们这么客气?” “小孩子说话不能没礼貌。”姬赤浜曲起食指照着李卫额头就是一下,李卫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两位可是京城的大贵人,你小子不是一直想去京城么?诺,求他们啊!” “真的?”李卫怀疑的盯着两人来回看了会儿,“他们倒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看着举止气度也不像是普通人,不过……” “这当弟弟的和当哥哥的可实在不像!弟弟太不靠谱!” “没听说过同父异母吗?笨蛋!”胤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卫不甘示弱的回瞪过来:“就你长的女孩子还漂亮还娇艳怎么让人放心的下来?还是你哥好,比你看起来可靠多了!” “你……”胤禩气的想杀人。长成这样又不是他自愿的,干嘛每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这么说? 姬赤浜哈哈大笑,就连胤禛也被他们给逗得弯起了嘴角。 “你还拐着弯骂我!别以为我年龄小我就听不出来,告诉你,我懂得可多了!”李卫一看大家都看他,顿时得意洋洋起来。 “……”胤禩被他气的没话说,低头猛喝茶。 说话间天已过午,姬赤浜本欲请他们吃饭,被他们还有事要办辞了。倒是临别时李卫一直依依不舍的紧跟着胤禛,至于胤禩,他不屑。弄得胤禛没办法,最后把一个玉佩交给他,让他上京城的时候到一个叫做碧水霖的成衣铺子里就可以找到他,李卫这才欢天喜地的接过玉佩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弄得姬赤浜摇头无语。 胤禩倒是颇为感叹,上辈子胤禛与胤祥一起遇到李卫,记过李卫佩服的是胤禛跟的也是胤禛,这辈子是自己与胤禛一起遇到李卫,这李卫还是看中的老四,果然人与人之间缘分是天定不可变的么?这辈子甚至自己还被嫌恶了,想想真是哭笑不得。 安禄与四海早在他们与姬赤浜相遇时便被打发了去,此时胤禛便随着胤禩四处溜达着吃路边小吃,虽则他觉得不太干净,但看胤禩兴奋的模样便也随他去由他高兴。 一路上倒是得了不少消息,但真正有用的却没几个,两人便准备回客栈去。 待走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两人站定不动。胤禛开口道:“跟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嘻嘻~”一声轻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四哥,走吧。咱是人,跟鬼打不了交道!”胤禩拉着胤禛便欲走,胤禛点头。 “哎,别走啊!”那人顿时急了,一个跟头从房顶翻下落在两人面前。 “嘿嘿,终于肯出来了?”胤禩笑道。 “别介,咱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两位!” 来人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倒是挺粗壮,穿着一身皂青麻衣,一张圆脸天生充满喜意,看得人忍俊不禁。 “……”胤禛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听说二位来自京城?” 胤禩无语,他们此行虽说秘密,却也不曾特意保密,方才一品居是个人就能猜出他们来历,怎么这人……“听口音便可知晓吧?” 那人被胤禩怀疑的眼光看的一阵嘎嘎,擦,二瘸子这个王八蛋,学谁不好学文人文绉绉的说,被取笑了吧?! “不知可否请二位移驾?” “若是不去呢?”胤禛脸色一沉,他这几年越发沉稳,此时脸色一沉逼人的气势便一下散发出来,那人没想到会这样,不由后退了一步,倒是胤禩不受影响依旧笑眯眯的。 “恐怕由不得二位!” 天生笑脸之人即便说着狠话脸上也是笑眯眯的,只见他手一挥,便又有几个人从房顶翻身而下,前后各两人,共五人竟是吃死了他们不能反抗。 两人都是心中一沉,刚入徐州城便遇到这种事,不知是谁的大手笔,两人对视一眼便已有决定:“带路!” “请!” 虽是请,五个人却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只在他人看来却是两人被这五人牢牢的给保护住了。 小巷越走越偏,二人对徐州城本就不熟,此时更是被绕晕了,谁知那人竟还不放心,待没了人烟更是直接用块黑布把他们眼睛给蒙了。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两人只得照做。只是心中不由暗骂自己托大。早知如此便该把图海他们留在身边。 且说姬赤浜本以为二人真有要事,便也不强留,谁知下午准备带着李卫回去的时候却看到胤禛胤禩居然在悠哉悠哉的逛街吃东西,不由气怒攻心,正想上前去指着两人的鼻子大骂,便看到有人跟了上去,他便多了个心眼,便让李卫到一品居去找人到他们暂居的客栈找他们的人,自己却悄悄的跟了上去。 自然便也看到了两人被挟持的全过程,只是如此严肃的情形他却差点忍不住爆笑出声,只得强忍住。但看他们武功高强的样子也不敢再继续跟下去,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是救人不成反身陷囹圄,那可就是闹笑话了。 待回到一品居图海阿林山已经到了,刚过刚毅还未回来,安禄四海一听自家主子被捉走了,顿时人都傻了,安禄还好一点,四海略微年幼,当下便红了眼睛眼泪汪汪的,惹得一路上的人都不断的看他们。 只是等众人再次到事发小巷时,不仅早已失去了踪影,连曾有的痕迹也别小心翼翼的掩盖了。图海大怒,当时便想去找当地知府,却被阿林山和安禄拦住了。 阿林山性格颇为稳重,安禄是了解胤禛的性子,知道若真有危险那么他怎么都会留下信息,于是众人只能干等。 这一等就从申时一直等到了玉兔东升月上中天。 二人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客栈,只是两人脸上表情都很怪异。 原来胁迫他们的竟是天地会余孽,只是他们听说的天地会是以“天父地母,反清复明”为口号,而总舵主陈近南更是被称作“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端是了得。怎么这刚刚经历的劫富济贫却是这般模样? 只因他们被这般请去本以为是京城有谁朝他们下手,谁知却说是天地会莲花堂,只因听说他们来自京城,家中又是世代从商,便劝他们加入天地会,而最终目的除了当做京城的一颗钉子,而入会费却是千两白银,二人当时便是目瞪口呆。 最后不得已两人还是没人交了千两银票,才算是脱身。只是他二人态度温和,倒让那所谓的莲花堂堂主大有好感,一个劲儿的说要介绍他们见见总舵主,到京城了要到他们府上做客什么的。 只这被人勒索以银赎身的经历实在太过丢人,两人都闭口不谈,只说是认错了人,待说清楚了便放二人回来。 众人皆知他二人没说实话,却也无可奈何,幸好人没出事。图海阿林山暗下决心,以后必寸步不离,这种事情发生一次足矣,若是再有,他们干脆以死谢罪得了。 两人在徐州城逗留了两日便继续南下,二人又不欲借助官府力量,如此一来这调查的速度便更慢了。 江浙一带向来是江南最繁华富贵之地,而相应的福建两广却要逊上许多,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却是福建,再次上路胤禩不耐烦继续坐马车,便留了刚毅与安路四海后面赶着马车,自己却与胤禛骑马快马赶了过去。 虽不得暴露身份,但因之前准备充分,一路一站频繁换马,总算在五天之内赶到了榕城(福州别称),只是一路马背颠簸,又休息不足,待安顿进了客栈,胤禩顿觉大腿内侧火辣辣的,便知是脱了皮,只不知严重不严重,看胤禛眉头紧皱的样子,显然也受伤不轻,不由为自己的任性颇为后悔。 进了房换衣时便看到了,胤禛大腿内侧早已血肉模糊,只是他一直忍着,胤禩看的眼圈一红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连自己腿上在疼也忘记了:“四哥,都怪我任性!” 胤禛见他就知他心怀愧疚,笑道:“不怪你,我也想早点解决早点回去,只不知还能不能撵得上他们。” “你先洗澡,洗了澡我帮你上药!”对这一点,胤禩非常固执。 胤禛说了好久也拗不过他只得由他去,待胤禩帮他上了药他才看到胤禩腿上几乎跟他差不多,不由一阵心疼:“八弟,你明明自己也受伤了你……” “啊?”胤禩待他说才反应过来,然后便觉得腿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然后腿一软就这么坐在了地上,胤禛赶紧上前去把他抱了起来,剥去衣服把他放入浴桶。 这热水一接触伤口胤禩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哗啦啦直流,嘴巴猛抽气。他看胤禛面无表情的洗澡本以为不过如此,谁知这人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胤禛见他流泪吓了一跳,赶紧好歹给他擦了再捞出来放到床上,这上药的工作自然也交给了胤禛。 为行动方便胤禛身上只披了件长袍,这俯身给他上药时衣襟敞开胸口便半赤裸着出现在胤禩眼前,胤禩想移开眼睛偏偏这眼睛跟生了根似的一点也动不了。 毕竟是发育中的少年,胤禛身材不算多健硕,却也浑身精瘦不见丝毫赘肉,顺着领口下去便可见白皙的胸膛上两点嫣红……胤禩猛的捂上了自己鼻子,很好,没有不知名液体下来。 他在这里垂涎万分又岂知胤禛是用了怎样的意志来克制自己? 要说这段时间南下以来二人几乎每日里同床共枕,但如此时这般全身赤裸着却不曾目睹,小孩的身体完全未发育,有着孩子特有的柔嫩与柔韧,方才为他擦澡时便差点忍不住,此时正面直观胤禛便感觉一股邪火从头顶直向下冲去,他忍不住把已经弯下来的腰再弯了一点,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又怎能不清楚?只是此时却万分难堪,唯恐被胤禩发现嫌恶,这擦药的手不免重了些。 “四哥,疼!”胤禩被他用力一按本已停止的金豆子刷刷的掉。 胤禛回神,赶紧给他把药上完被子一拉自己也钻了进去:“睡觉!” 接连几日舟车劳顿,两人几乎是沾床即睡。 第二日胤禛先醒来,便发现两人肢体纠缠,而自己又有了反应,赶紧翻身下床。胤禩迷迷糊糊醒来一摸身边早已冰凉,便也马上起身穿衣洗漱。 吃早饭时听得堂内议论两人大吃一惊,他们本是为了粮食而来,怎知这福建行省各级官员几个月内早已死了不知凡几,最新消息则是榕城知府XX于十一月四日被下了死贴,全府将于十一月十一日被天地会众英雄替天行道。 听的众人议论纷纷,似乎地方上早已把消息上报,只是上面却没有派任何人来,福建百姓颇为失望,对朝廷越加不满。 二人相视一看,掩下眼中震惊,只是心中难以平静。如此大事,若真有消息上京,怎会没有半点风声?且皇阿玛当时并不像知晓此事的样子,到底谁有如此通天手段能截下所有消息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第45章 我们去约会! 两人本想再多听一些相关消息好尽量准确判断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知众人的兴趣很快便从官员被杀转移到了榕城即将举行的赏诗会,说的都是哪儿哪儿的谁谁才子肯定得魁首谁谁才子文采风流谁谁才子眼睛长在天上,听来听去竟没一个人再去杀人案。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为什么这边的百姓人情如此冷漠?这官员刚被下死贴人还没死呢,大家已经当他死掉不存在了。这地方官员有这么不得人心吗?几乎已经到了人人恨不得啃其肉噬其皮挫其骨的地步? “四哥,不如我们也去参加一下这什么赏诗会?”胤禩兴致勃勃的问。 “你我又没什么名气,再说此事还需向皇阿玛汇报!”胤禛低头吃了口豆腐脑,甜腻腻的,味道并不太好。 “让金刚给皇阿玛送去不就行了,天鹅还在那边等着他呢,他肯定乐意!” “……”胤禛猛灌两口把剩下的豆腐脑喝完。 金刚天鹅是胤禩十一岁随着康熙参加围猎时捡到的两只幼鹰。 一白一黑,白的叫天鹅,黑的叫金刚,天鹅是雌的,金刚是雄的。 平时由他自己喂养,这次出来特意把天鹅交给了皇帝自己把金刚带了出来,当时他振振有词的讲是小别胜新婚,鹰也会喜欢的。让当时送别的皇亲大臣们个个冷汗了一把。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带对了。 虽然天气不算多冷,但街上已显萧瑟,为生活计,除了一些衣着华贵之人,人人都是匆匆忙忙的。 “赏诗会要到明天了,不如咱们出城去?”胤禩跟着胤禛慢悠悠的走在街上,离着他半步远的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落后。 “你腿不疼了?”胤禛回头斜睨他,那眼神直接往他大腿根部瞟去,胤禩恼羞成怒。 “我又没说要骑马!” “……好吧,我去找辆马车!”胤禛叹气。 “明明是你说要了解敌情掌握敌情我才让你到外面的,跟人打听比听这些不入流的消息靠谱的多啊!”胤禩甩头委屈的低着脑袋小声嘀咕。 胤禛一怔,然后就笑了起来。他一直把他当做孩子,当做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怎能忘了他们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他们有同一个皇阿玛,既然如此,他又怎能把他当成普通孩子? 福建行省多山地,而围着榕城的则是屏山、乌山、于山,此时虽是初冬,但这边来说彷如初春,各色花卉虽有凋零,但挂满枝头的依然很多。 两人待偏离了官道之后就下了马车,然后顺着羊肠小道一路往山里走去,乌山并不高,也不大,但就这小小的一个山头,却怪怪石崚峋,林壑幽胜。两人自删的东南麓拾级而上,没多久就倒了天香太,西边就是冲天太,后壁镌刻“古放鹤亭”四字楷书,太胖还有宋时程师孟的篆书石刻“冲天台”,顺台阶再行数十步,便是道山亭。 胤禩便笑了起来:“四哥可还记得洛阳纸贵否?” 胤禛听他如此说便也笑:“八弟可是醉翁之意?” 胤禩听他如此取笑也不敢太过,山并不高,两人没多久便到了山顶。 本已天寒,此时山风刮过才觉得山上山下果然两重天地,胤禩畏寒,便有些瑟缩,胤禛迎着山风站立,双眼凝视远方,整个人便如寒风中的青松,修长挺拔。 没多久胤禩便受不了了,他出声唤醒不知在想什么的胤禛:“四哥,该走了!” 胤禛恍然,只听他喃喃道:“这山河%、……这山河……” 胤禩自是听清了他的低语,却只是微微一笑,四哥这是开始有想法了吗?因为对太子的失望?想当时的情形,若是自己一直对一个人充满信心想必在那种情况下也会饱受打击吧? “八弟,很冷么?”胤禛回神才发现胤禩一直打颤,不由暗自后悔,便欲接下长衫,胤禩哭笑不得:“只是被风吹了一会儿,哪里就这么娇惯了?四哥你还没我穿的多!” “你身体不比我!” “四哥这是取笑我长得矮么?”胤禩撅嘴,身高是他的痛啊痛,虽然是隔着三岁,但为毛这几年胤禩跟竹子似的节节拔高,他却比老九老十他们高不了多少?这辈子跟着胤禛可是没少吃好喝好,同样的条件为毛自己就偏偏长的这么慢呢?只盼着以后能长的快点,听说十四五岁正式拔个儿的时候,以后一定要多多运动才是。 “……没有。”胤禛有些不自在,胤禩个子刚到他下巴,他抱着倒是刚刚好,只是……不过八弟还是长高点吧。 俩人正慢悠悠的晃着,便见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一声旱雷平地起,生生炸的胤禩一个哆嗦,胤禛抬头看看天色,忧虑道:“看这情形,待会儿怕是要下雨了。” “这想下雪也得老天爷开眼才是!”胤禩一听就笑了起来,“早知如此便不出来了。” “无妨。刚才上山时见山腰有个茅屋,你我先去那里避下雨!” “……”四哥,你那是什么眼神儿?走一样的路我为什么没看见你就看见了? 那茅屋是砍柴人为了避雨而建,也不大,里面倒是柴水全有,想是约定俗成的,吃了的人自觉补充,两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五个人,其中四个做书生打扮,剩下一个麻布短衫满目劳累,且柴刀不离身,胤禛便想起门旁的那捆柴,想必此人是上山打柴却被耽搁了。 那四个书生见又有人进来纷纷转头看他们,倒是砍柴人不为所动。 “各位叨扰了。我兄弟二人在此游玩不想恰逢降雨,想在此避雨……” 胤禛还没说完,其中矮胖憨厚的书生便咧嘴笑道:“不妨不妨,我四人也是在此游玩遭此不幸,这屋子却不是咱们建的,拦不得你!” “铁锈,闭嘴!”高瘦的一个听得他如此口无遮拦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本来就不是我们建的嘛!”胖子委屈的撇嘴。 剩下两个便仰头大笑,同是大笑,姬赤浜做来显得狂放不羁配着那身红衣让人觉得此人天上便该如此,而这两人却让人从心里反感只觉是故作疏狂。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不羁与特意装出来的张扬端的是境界不同效果难说。 “如此多谢了!”胤禛本就不善多言,话被人打断更是懒得再开口,胤禩便笑着接了下去,只一眼便看出这几人都是所谓的书生绣花枕头一包草,外秀内虚,便也懒得再搭理他们,只和胤禛一起看着门外大雨。 他二人沉默,人家可是兴奋的很,便听那边又开始了赛诗,只听一人吟道:“杨柳轻动琵琶。依稀海棠新月下,清辉臂冷,幽情曲发。音静烟平,夜阑人声寂,处处已落花。残梦难消暑夏,轻飏飞入谁家?泪因下。” 其他三人顿时赞道:“好诗好诗!” 胤禩听的噗嗤一笑,看看胤禛,胤禛也在笑。 然后便是第二个人:“片片桃红皆落去,处处残香袭人。荫栏玉砌空身影。拈取花瓣叶,分明旧娇颜。凭窗羞煞芙蓉面,小楼独立桥岸。难消离恨君不见。郁郁逐苍老,何事画悲扇。” 果然,‘好诗’两字如约而来,紧接着便是第三人:“清风一夜动芭蕉,举杯邀月。人也寂寥,十里平湖月长照。寂寞不堪消苦酒,乱弹琴箫。余音袅袅,空留余恨待窗晓。” 一个人是还好玩,两个人就是好笑,待三个人还是如此,胤禩便不由忧心了,如今的读书人难道尽只会些风花雪月么?胤禛同样面色不渝。 自大清入关以来,汉人文人多为不服,无论皇阿玛怎么努力,那些文人一句“蛮人,非非我族类”便把自己与大清彻底割裂开来,但看如今,大清入关至今也不过五十余年,这些所谓的文人倒把自己的骨气放到了风花雪月上。若是袁崇焕地下有知,不知能否瞑目? 两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便听一人慨然道:“你们……你们身为读书人,怎可如此自轻?读书便不为报效朝廷,也该以务实为本……” “高志仁,既然如此,那你倒是做首好诗出来,也让咱们看看你是怎么务实的!” 其他几个听了一起笑了起来,一看便是惯常闹惯了的,只见那人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咳嗽一声道:“听好了!” “落英落雪落庭院,煮茶品清泉。小童展笺画神仙?秋水、春山,笔笔描不成旧颜。飞花飞絮飞满天,浸满小桥边。老叟撑槁欲渡船?此岸、彼岸,处处消不得思念。” 他声音未落,那边早已笑声大起,就连胤禛胤禩也忍俊不禁。 “果然务实!” “果然好诗!” 那人只羞得满面通红无法自容。 胤禩偷笑:“四哥,我也来一曲,你且听听,是否务实。” “清风何时动芭蕉,徒惹寂寥。月黑风高,十里教坊尚喧嚣。衣香鬓影消残酒,且奏琴萧。莺声燕语,留的余情待明朝。” 胤禛哭笑不得:“学他们做什么?一群酸儒。” 他二人说着悄悄话,最里边突然有人重重一哼,然后便听一颇为沧桑的声音响起:“暑气蒸蒸蝉声声,烈日炎炎未见风,田间农夫三两位,庙堂闲者百十人,可怜六月谈飞雪,堪叹三伏犹思春,残花谁扫干卿事?小桥流水庭院深。” 然后便看那砍柴人像是再也难以忍受似的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挑起自己的柴担冒雨下山去了。空余六人面面相觑。 “果然藏龙卧虎!”胤禩大乐,这砍柴人不声不响,可是却给了重重一击,那四人面色一个比一个红,跟猴子屁股有得拼。 “不可小觑啊!”胤禛感叹。 那四人虽是面色青红交加,但也只一会儿而已,很快便又热闹起来了,句句不离风花雪月,胤禩听得无趣:“若这福建才子都是这般人物,那赏诗会不去也罢!浪费时间!” “真正饱学之士怎会在意区区虚名?你看顾师傅禹先生可曾去参加过这些劳什子的赏诗会?” 胤禩愕然,他的重点完全不在胤禛话上:“四哥,你说脏话!” 胤禛自感失言,扭头不再多言,胤禩嘿嘿一笑靠在他肩膀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46章 他们可以!他们自然也可以! 被砍柴人随口吟出的诗镇住,四个书生谁也没再开口,胤禛胤禩自也不说话,小茅屋一下安静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雨总算住了,胤禩便拉着胤禛随便跟那几人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出来了,胤禛好笑:“又不急,你跑什么!” “我怕被酸死!”胤禩皱了皱鼻子作势扇了一下,逗得胤禛哈哈大笑。 “那快走快走,总的离这发源地远着些才能酸不到!” 胤禛作势提溜着他领子就走,胤禩目瞪口呆:“四哥……你……你居然会说笑?” “……” 待二人到得山下,便见那砍柴人坐在扁担上皱着眉头,近前一看才发现这人浑身泥水淋漓,左腿脚踝部位硕大一个伤口正往外淌着血,那人也不做任何处理,只是皱眉坐着。 胤禩便皱了眉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上好的伤药,他们在客栈用了些所剩已是不多:“身之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如此轻贱自己?” 砍柴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接瓷瓶,胤禩伸出的手好不尴尬,胤禛冷笑道:“人家自己都懒得收拾,你这是操的什么心?走吧,天色已晚。” 胤禩自讨没趣也甚没意思,他摸了摸鼻子把瓷瓶扔到砍柴人怀里不再多话转身即走。 两人还没走几步,就听砍柴人道:“等等!” “有事?”胤禛极不耐烦,抢在胤禩开口之前。 那砍柴人也知是自己不对,极不自然的笑了笑:“两位,天色已晚,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不如到我家歇息一晚再回城?看着天色待会儿城门就要关了!” 胤禛胤禩对视,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若是有准备,那么宿在野外也不打紧,但这什么都没有,又是这种天气,再加上别人家再怎么破总比野外强得多,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胤禛欲言又止,他有心拒绝,又想着胤禩最是喜欢舒服怕委屈了他,胤禩便开口笑道:“如此有烦老哥了。” “唉,谁让你们的伤药太好了!”那人颇为无奈,再看他伤口,虽还没收口血却早已止住。 “这伤药是家父特意求来的,世间难得,对伤口极是有效!” 那人便咧嘴笑了,只是大概不常笑的缘故,虽已尽力却让人看了不由害怕,胤禩若有所思的扭头看了看胤禛。 胤禛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就他平时也少笑么?但至少他笑起来比这人好看多了。他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聊天才知砍柴人行方名启,却是没有字的,据说这名还是朋友给取得,对这番话两人自是不信,若真是目不识丁,又怎能把四个读书人给说死?只是本不熟识,人家不欲多讲他们便也不再多问。 “到了。”转过一片杂树林方启突然开口。 胤禛胤禩被这眼前突变的景色惊呆了眼。 只见眼前是一片茂盛的竹林,林边还有一个小湖,一条小溪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此时雨后雾气朦胧,那建在小湖上的竹屋若隐若现,不时有狗吠声传来,趁着这昏黄的天色,便如在仙境一般。 “方大哥,你适才的话我全不信。”胤禩良久才从迷失中惊醒,胤禛也跟着咳嗽了一下。 他们住惯了皇宫,虽也算是有山有水,但人工痕迹太重,且这水上竹屋却是从没见过,初见这不似人间的地方都有点呆滞了。 方启憨笑:“不信啥?” 就算是装糊涂也不带这样的! 进屋便看到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男子在忙碌着,见他们进来也只是腼腆的一笑就赶紧低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我弟弟方随,小孩子比较害羞,不要介意啊。阿随,还有酒吗弄点酒来?” “诶!”方随远远的答应,很快便拿了坛酒出来。 虽说是兄弟,但胤禩看他们两个的关系怎么看怎么诡异,不禁看了眼胤禛,胤禛仿佛没看到似的就着花生米小口喝着酒,难道他们也是兄弟禁断?这念头才出来立刻被掐死,自己喜欢上自己哥哥不代表别人兄弟都会这样,果然是贼喊捉贼么? 一顿饭吃的甚是安静,方启不是多话之人,方随又特别害羞,胤禛在外人面前更是不多开口,若是让他一个人滔滔不绝那也实在太为难人。 因此晚饭后便各自休息了。方启家并不大,就两间房,方随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卧房,自己跟哥哥住去了。 房间虽然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怎么看那房间也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两个人心里都藏着疑问,不免便尴尬了起来,胤禩也不如往日多话。 虽然心中有事,但到底折腾一天甚是困倦,两个人很快便睡沉了。 陌生的环境身边又没个保护的人,两人睡的其实都不是多安稳,待到半夜便听隔壁房间隐隐传来压抑得哭声,两个人顿时惊醒。 “咱们现在也不缺吃少穿的,你别跟他们厮混了行不行?”声音有点糯,是方随。 “答应了别人怎好反悔?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了!”方启显得颇为无奈。 “你上次也说最后一回,上上次也说最后一回,你都说最后一回说了几遍了?你就只会哄我。回头他们一来找你你就又坐不住了!你……” “阿随……我知道你担心我……” “放开我!”方随声音一下软了起来。 “不要!” “噗通……”然后就是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h。 “阿随……”方启可怜兮兮的。 “你要是这次还跟他们去,那你以后都别上我的床!” “阿随,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方启有些烦躁。 “我不懂事?我不懂事还是你不懂事?你也不想想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干的什么勾当?还杀官还替天行道,那些银子你见他们给老百姓一个铜板了吗?啊?你见了吗?”方随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生气,音调不由自主的拔高,然后便是一阵呜呜声,想是被捂住了嘴巴。 “我的阿随,我的祖宗,你小声点行不?你忘了咱这儿还有别人?” “别人还不是你召来的!”方随轻哼一声,但声音也小了下去。 “这次真是最后一次了,听说好像是鞑子皇帝排了什么狗屁钦差来查这些事,听说主子给了大笔银子,让昨晚最后一票就暂时到外面避避风头,待钦差走了再回来。” “阿启,这掉脑袋的勾当……要是皇帝知道了……”方随这两句说的特别轻,还有点发抖,“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去我都好害怕?你要是回不来我怎么办?” “唉,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睡吧,别那两个人醒过来就麻烦了。那俩孩子挺好的,我不想杀他们。” “他们还是孩子!你你……”方随气的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不动他们,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阿随,我明天就要出去了,我们……”方启的声音颇为委屈。 “呸。”方随啐了他一口,“不害臊,等你回来吧。这有外人在呢!” “我不管……我……” 方启的话还没说完就又是一声闷响,胤禩猜着是他又被方随给踹下了床,然后他不由斜了胤禛一眼,他要不要试试把老四踹下床呢? 两人都没想到就是个借宿也借出了这么大的事,先是兄弟禁断,后是杀人,且听他们这话也不是第一次杀人,更不是一个人动手,再加上都在这福建行省,更有刚来便听说的死贴事件,很难仍然不往一起联想,只是那个主子是谁? “四哥……”胤禩忽然轻声唤道,只话还没说完便被胤禛用手堵住了嘴:“嘘,睡觉,有事明天离开再说!” 那只手就放在自己唇上,掌心还有长期舞枪弄棒下来的薄茧,擦在唇上痒痒的,胤禩顿时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乖乖的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胤禛看着乖乖睡觉的胤禩暗地里抹了一头冷汗。 今天的事情对他说实在冲击太大。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乱人伦逆纲常,死后必是下十八层地狱的,谁知此时却得知原来这样的人不止自己一人,这一直背在心中的压力顿时一轻。若依他往日性格,必是国事第一,此时他却没了这个心情。 胤禩睡着的时候特别安静乖巧,脸上也没了白日里一直的笑容,胤禛知道很多时候那笑容也只是挂着,他的冷漠疏离是掩盖在笑容之下的,并不像自己一样干脆就冷着张脸,也只有在面对良妃自己还有几个小家伙的时候胤禩才会有其他表情。 很多时候他想问问他这样累不累?但想到自己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作为皇帝的孩子,谁不累?应该说只要跟皇帝能扯上关系的,不管是大臣、皇亲、国戚、女人还是孩子,谁不是人前一样人后一样? 没多久胤禩的呼吸便变得绵长平稳,看来是真的睡着了。他小心的给他掖好被角,忍不住偷偷的亲了下他的唇角。 既然他们可以,那他们自然也可以! 以往还有些纠结,此时想通却觉得浑身无比轻松,看着小孩安静的睡颜忍不住再亲了一下,然后便揽住小孩往自己怀里带,小孩拱了拱找了舒服的姿势继续熟睡,胤禛满意的紧了紧手臂,满怀笑意的入睡。 第二天醒来果然方启不见了,方随眼睛一片红肿,就是脸上腼腆的笑容也很勉强,胤禩好奇的东张西望:“方二哥,方大哥呢?” “嗯,他前几天打了几只野味,今日一早便去集市上了。先吃饭吧!”方随手忙脚乱的给他们准备东西。 这么早便走了?是为了十一月十一号的死贴吧?这么早便走,难道是为了踩点? “方二哥客气了,城里还有人在等着,我们这便要回去了!” “啊?回去了?”看方随心不在焉的样子两人也实在不忍心说什么。 “是。方二哥可还有事?” “那,那……”方随咬着下唇犹豫良久,“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 胤禛胤禩惊讶的看着他,他们没听错吧?方随看他们表情以为他们不乐意,心下更是惊慌,清秀的脸庞涨的通红,双手胡乱的挥舞:“我,我是说……我不会吃很多东西的,不是,我会干活,真的,我什么都会干,就让我跟着你们吧?” 说道后面竟是哀求了起来。 胤禛叹了口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四哥是说你当然可以跟我们走,只是你走了方大哥怎么办?”胤禩想起半夜偷听到的秘辛脱口就问了出来。 方随不知他们知道什么,只以为他们是担心方启,便松了口气:“不妨的,不妨的,他有很多朋友,他……他一个人也能很好,他……” 他声音越来越低,慢慢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胤禩无奈叹气:“你跟我们走自然可以。只是留张字条吧,免得方大哥回来担心你。” “嗯嗯!” 方随胡乱的点头,他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方启这次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这种感觉以往从没有过,让他实在惊慌失措,他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只觉得两个孩子既然能把那么贵重的伤药给一个陌生人,那便是好人了,跟着他们到外面找起方启来总是容易的多。 胤禛也无奈的摇头。 此时他十分感激他的身份。身为皇子,除非发生意外,他根本不用担心两个人的安全问题,但这也让他更清楚的看到了两个人想在一起有多么难! 只是,再难又如何? 第47章 我去杀敌! 三人回到城里已是大早,便在外面吃了早点才回客栈,方随四神无主自然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胤禩见状只能叹气,便叫掌柜的又给开了个房间。 昨夜并没休息足,两人回到房中胤禩便拉着胤禛要补眠,胤禛拗不过他只得随他。 待两人都醒来方随已在城里转了一圈,看他眼睛又红又肿的,想必是一无所获,这却不好说什么的。 “两位小哥,你们不是说有人等你们么?”方随纳闷道。 “哦,我兄弟先他们一步来此,说好在此汇合。若不是他们没来我们断然是不敢独自在外的。不然回去要挨骂了!” 胤禩说着还皱了皱鼻子,方随被他这么一逗心中抑郁稍减,神情也不若方才哀戚。 “那那……我能给你们做些什么?” 他是个闲不住的,本想着能帮人做点活儿谁知连房间都是人家给出的钱,他此刻稍稍平静才发现这两个孩子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衣衫虽说样式普通但料子却是他从没见过的,且出手阔绰,这一路行来几乎都是两个孩子出的钱。这让他极为不安。 “方二哥此话怎讲?你不找方大哥了?” “当然找!”胤禩话还没落方随便急急接口,只片刻眼圈便又红了,“只是这榕城这么大,我也不知他到底在不在榕城?要怎么找?” 一个大男人,偏偏露出如此迷茫脆弱的表情,让人心中十分怪异。但二人既知缘由,又怎会取笑于他? “方二哥,不急,慢慢来!”胤禛不知说什么,只好胡乱安慰着。只他算是承了他们一个情,这个情,却是必须要还的。 三人在客栈待到第二天,图海阿林山刚过刚毅安禄四海便到了,四海见到胤禩,嘴巴一扁便要哭出声来,被胤禩赶紧止住了。开玩笑,若是让他哭出来,看他这俊秀的小模样,人家还以为自己把他怎么了呢?胤禩丝毫没发现这完全是自己瞎想的。 方随见到他们一下来了这么多下人,且各有分工,顿时更加局促不安紧张不已。 胤禛看他样子就觉得没心情,八弟才不会这样子。现在只盼着赶紧到那十一月十一日,早点把人找到早轻松。 他们的到来让胤禛胤禩一下轻松了起来,图海拿着胤禛的玉佩到衙门走了一趟,明天就是十一月十一日,让人不得不紧张。 “方二哥,这两日城内可能会比较乱,你跟我去别的地方吧!” 胤禛胤禩商量了一番,觉得最好还是把方随带着,万一方启真的跟那些天地会余孽在一起,只要他看在方随的面子上不要滥杀无辜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乱?城里会乱?”果然他们这么一说方随就进展过来起来,他心乱如麻的绞着手指,嘴唇被咬出了血都没感觉。 “嗯,难道方二哥没听说吗?有人给知府府下了死贴,说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十一月十一日必定鸡犬不留。”胤禩很是诧异,这个消息在榕城几乎下至三岁小儿上至八旬老人都知道,方随到榕城也两天了,还四处打探,怎么就没听说呢? “没……我没听……我一直在找他……我……”方随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其实他们说的他自然知道,只是他这几天一直在拼命的找方启,只希望能在哪个偏僻静谧的犄角旮旯里能碰到方启一时间竟是把这事忘了,十一月十一日么?十一日……十一……日? 他蓦然瞪大了眼,脸色惊恐嘴唇嗫嚅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明……明天?” “是!”胤禛回道。看着方随这副可怜样子他倒是生出些许不忍来。只是想到那些人造下的孽这点不忍便到了九霄云外。就算他们是贪官,是蛀虫,是硕鼠,那也要由朝廷来对他们做出判决,天地会余孽凑的什么热闹?反清复明真这么重要? 且看着民间,虽是多名官员被害,反倒这舆论一边倒的倒向朝廷。为什么?因为朝廷律令让他们有饭吃,因为那些官员还罪不至死,更因为,他们杀的一个叫做福祉的满人官员。满人尚武,这福祉却是少见的文人,且清廉务实,自打到了长乐县任县令,一心扑在政务上,很是做出了些功绩,当地百姓也由对他的抗拒不合作到尊敬爱戴,但是在八月初福祉全家上下十三口全部被杀,因为他是满人。 慑于天地会的影响力当地百姓当时什么都没敢做,但很快失去领头人的长乐县便成了一盘散沙,更因为长乐县靠海,福祉在时多次组织大家有效抗倭,但八月中旬倭寇再次袭来之时,长乐县不仅丢失大批财物,死伤更是达到两百三十八人,长乐县县丞主薄连夜上报榕城知府,榕城知府也不敢隐瞒,赶紧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此时距倭寇来袭已是两月有余,但京城竟没一人听说,自然也不曾派人下来调查。 百姓愤怒,群情激昂,若不是这榕城知府还算有点手段这榕城怕不早就乱了。 那么百姓要的是什么?四字以蔽之:安居乐业。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悄悄打听出来的,胤禛当时就气炸了,若不是胤禩殷勤安抚,胤禛说不得便要去调兵了。 当天胤禛就把消息写在纸上绑到了金刚腿上,只不知道这家伙是直接去找他老婆呢还是会先去京城绕一圈?胤禛当时脑子里竟然想的是这个问题! “没事儿的,跟着我们就行了!”胤禩看他的样子就想到了自己,这心便软了,虽则他们本也没打算把他怎么着。 当天晚上他们便住进了知府府,只瞒着方随,方随便以为是这艾家兄弟交好的朋友家,因此倒也心安。 第二天整个知府府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女眷们更是直接躲进了地窖酒窖中,因为那天地会余孽曾有虐杀过往,所以不得不小心。 待到晚上,知府府一片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虽说很多人都怕的瑟瑟发抖,至少这人数上让人心里颇有安全感。 时间过的很慢,慢到很多人都忍不住松懈下来,既然这么晚了还没来,那就不会再来了吧?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唯有知府并胤禛胤禩及几个有过战争经验的人知道,这些人在等,就在等他们松懈的这一刻! 就在换岗这比较混乱的一刻,突然一支响箭直冲夜空,漆黑的天空一样亮了起来,然后就是噪杂的脚步声传来,很快的墙头上大门处屋顶,到处冒出了人影。 他们早已在地上落脚处挖了肯多坑,那坑不大,只一只脚大小,但里面放得都是一些削尖了的竹刺,惨叫声此起彼伏传来,胤禛胤禩他们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小院里静静的听着,方随瞪大了眼睛,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图海四个各自守着门和窗户,安路四海虽然瑟瑟发抖却强撑了不敢叫出声来,不仅是为了不丢人更重要的是,不能坏了四爷八爷的大事。 “卑鄙!”来袭之人没想到他们早已做好准备,措手不及吃了大亏,不由大骂出声。 屋内知府只是冷笑,准你杀人便不准我杀回去?该说你天真还是傻帽?然后便听他吹了一声哨子,很快一些奇怪的东西便被扔了出来,扔的那些闯进来的人一头一脸,黏黏糊糊的,本来天色便暗不易看清,此时眼睛更是难以睁开,油腻腻的,尽是桐油的味道。 紧接着便是火箭朝人群中飞去,这桐油遇火便着,很快凄厉的惨叫便响彻云霄,为了方便战斗知府早在一早得到消息时便把所有碍事的树木花草假山给搬了个干净,此时这些人没得隐藏身形甚是凄惨,有些人便穿着一身火来回奔跑,所到之处神鬼皆避,聪明些的赶紧躺到地上打滚,却被人生生踩死。 胤禩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火光默默的想,不知这次会死多少人呢?扭头看看胤禛,胤禛也正自发呆。两个人都不是良善之辈,却也不嗜杀,这辈子,两个人都还不曾杀过人见过血。只是,杀人么?胤禩冷笑,他虽不嗜杀,却也不会随便心软!该死的,便死了去吧! “狗官!有胆出来!”声音娇娇嫩嫩,却是个女子。 “我既是狗官,干嘛还要出来?”这知府也是个逗趣的,他听了那女子的话竟然笑了起来,边上的人都惊恐的看着他。 “八嘎!闭嘴!”一个怪腔怪掉的声音突然不耐烦的响起。 却是当头的四人之一,那人身材矮小,手握一把东瀛武士刀。 知府又惊又怒:“你们……你们居然与倭寇同流合污?” “能杀了你就行!”四人之中一人缓缓开口,他声音略显低沉却粗噶难听,说起话来便似破锣打响,甚是刺耳。 “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你我形同陌路!”最后一个却是个高高壮壮的男人。 “方兄这是何必?每次银子也不少你!”第三个男人很不满。 “我是汉人!”第四个人只说了这四个字便不再开口。 知府看戏看的乐哈哈的,这内讧起的太是时候了:“喂,我还没死呢,你们这就分赃了?” …… 且说胤禩一定的那句‘八嘎’霍的就站了起来,其他人不知道他又怎会不知?在大清走向没落的时候这个民族这个国家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又怎能不知道爱新觉罗的子孙遭受的是怎样的屈辱?又怎能不知道自己的子民经历的是怎样的磨难?虽然那时候大清朝已经不在了,他却无法坐视,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 他一句话没说抄起把弓背了两筒箭大步出门去。胤禛大惊:“八弟,你……” “我去杀敌!”胤禩闷头闷脑的说完,头也不回扭头便走。 胤禛哭笑不得,也随手抄起一把弓跟了上去,图海他们见状便要跟上去,胤禛只点了图海和阿林山,让刚过刚毅保护安路四海方随他们三个。 安路四海见此便知自己是插不上什么手的,心急如焚却只能勉强保持镇定,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给主子添乱。 待胤禛胤禩他们走远,方随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并不是傻子,若是此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如一头撞死,心中是又惊又惧。惊的是这两个孩子身份惊人居然能直入知府府,惧的是来犯之人说不定便有方启,若是方启有何闪失……他不敢再想下去。最后硬生生的咬了咬牙,也冲过去拿了把弓便朝外疾奔而去。 “哎,方少爷……”四海急的大叫。 “我去去就回!”方随犹豫了一下还是扭头出去了。 四海内牛,尼玛我不是想拦着你,我想告诉你,你只拿了弓没拿一只箭啊傻蛋! 第48章 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胤禛胤禩赶到前院时,前面已经杀红了眼,飘忽的火光下影影绰绰,若不是胤禩先前让他们上身都穿白,必定早已敌我不分,饶是如此还有穿同色衣服厮杀在一起。 之前只靠听的不知道,现在看了才知道,来的人有一半都是矮个子罗圈腿武士刀,胤禩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好大的狗蛋。 他爬到墙头躲在一个隐蔽的墙角,搭箭拉弓,目标对准一看就是首领的四人之一,两指一松,那箭便激射而去,目标听到风声就知不好,便欲躲闪,谁知他刚迈了一步,边上一只飞起的头颅便到了眼前,赶紧后退,哪知那箭恰好过来直插左肩,便像是这人自己硬凑上去一般。 那人把刀换到左手,右手一把攥住羽箭用力一把,竟硬生生的把箭给拔了出来,带出一蓬鲜血,他满面狞笑的看了看箭射来的方向,把箭头放到嘴边,就这么看着胤禩的方向伸出舌头一舔。 整个人仿佛地狱中爬出恶鬼,那残酷狰狞的模样吓得他身边的人悄悄的退离三尺。 “你地……厉害……过来……比一比……” 居然便是那个东瀛人,这人居然在打斗中邀战。 胤禩嗤笑一声,这人是傻了还是痴了?以为别人跟他一样傻?这时时刻刻都有人丧命的鬼地方,居然找人比斗?自后背抽出第二支箭,搭箭拉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正冲那倭寇没有丝毫遮掩的咽喉胤禛在边上眉头皱的老紧,八弟这是跟这人有什么仇怨?战场上避而不答就算了,居然就冲着人家的嘴巴射箭? “八弟……” “四哥,看我给你表演什么叫流星赶月天女散花!”胤禩开口截断胤禛的话,又自后背抽出两支箭射了出去,然后是三支,到四只齐射完胤禩只觉得这手臂酸痛难当,便似要掉下来似的。不由感叹道:“四哥,我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 胤禛看的目瞪口呆,骑射他们是一起学的,他怎么不知道八弟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等高深的射箭技巧? 再看那东瀛武士,身上的箭枝密密麻麻,这却是因为大家都看到了不知来路的箭,因此很多人的箭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射了过去。但这人却偏偏还没倒下,他用武士刀支撑着身体,怨毒的看着胤禩的方向,发出最后的怒吼:“你……卑鄙……小人!” “四哥,我好像还没行冠礼吧?”胤禩摸了摸鼻头,讪笑着扭头问胤禛。 胤禛笑:“嗯,我也还没行冠礼,你比我小三岁!” 说笑完毕,胤禛便也搭弓射箭,他力气比起胤禩大的多,几乎箭箭透骨而出,很快在两个人高超箭法的干预下,来敌便再次倒下很多。 且说他们在一边瞄准射箭玩的不亦乐乎,前院一角早已乱作一团。 随着双方伤亡加重,打斗声、惨叫声、叫骂声渐渐的弱了下来。便在这个时候,斜刺里突然窜出个人影,那人身手甚是敏捷,只是看样子经验不多,竟快速的朝那剩下三个领头人处扑去。 方启一看到人心神便乱了,脑子里嗡嗡的,只有一个想法:阿随怎么在这里?方随可不知方启在想什么,他在见到方启的那一瞬间就把什么都忘了,什么杀人什么替天行道什么叛乱,他只看到有人不断的朝方启挥刀射箭,顿时心神俱裂,不由自主的便朝方启扑去。 官府这边的见着服色不一样的以为是来敌,而对方看到人居然是从内院出来的,不用说定是狗官的狗腿子,一下子双方便似商量过了似的,一起往方随身上招呼去。但方随统统视而不见,他眼里只有一个方启。 “狗腿子!”那女子见状一声轻哼,抬手便是一道暗器,便见方随身子一晃,顿时无数刀剑招呼到了身上,他拿弓奋力反击,但武器实在不顺手,青衫上顿时多了好多血口,若不是身手还算灵活,便要交代当场。 方启大怒,反手一个耳光打在了那女子脸上,他一字一顿道:“你——敢——伤——他?” 那女子惊怒交加,柳叶刀调转方向对准了方启:“你居然因为鞑子鹰犬对我下手?” 方启听而不闻,朝方随的方向杀去。 “大哥,这个方启……”女子话没说完,那大哥便是冷笑:“原来这姓方的早就投靠了鞑子,我就说这次对方怎么会准备这么充分,不识好歹,宁做鞑子的狗也不想帮我!那你便去死吧!” 这人手一伸,手臂上赫然是一把精致的手弩,只见他轻轻一按,一道白光便一闪而过。 方启正专心杀面前之人,怎知后背突然一痛,他又惊又怒,回头便见那大哥腕上的手弩:“你……” 那大哥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眼下已是失手,再等下去必死无疑,这东瀛人真没用,平日里横行霸道耀武扬威,居然便被几只箭给射死了。真他爷爷的窝囊。 方随一直关注着方启,自是看到方启被人放冷箭,他只觉得脑子一空,什么刀剑什么疼痛什么躲避,统统忘了,哀恸之下身形发挥到了极致,只见他身子一扭一晃,便从人堆中失去了踪影,再次出现却已经抱住了方启。 “阿随,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不听……你的!”那支弩箭正中要害,方启能感觉到体力流失,他嘴角不断的流出浓浓的血沫,口中咳嗽连绵不断。 方随顾不得擦脸上的泪也没听到他的话,只胡乱的擦着他不断溢出的血喃喃着:“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方启早已说不出话来,他紧紧的盯着方随的脸,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来想最后摸摸他的脸,这手颤巍巍的在触到他脸的那一刻,无力垂下,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似有千言万语还没来得及说。 方随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紧紧的抱着他机械的擦着他嘴角的血,痴痴呆呆的笑着,嘴巴开开合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胤禛胤禩看的大皱眉头,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方随居然也跟了出来,原本是想让方随能劝得方启回头,谁知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胤禛更是恼怒,他自墙头一跃而下,到中屋一把夺过桌子上的铜锣猛力的敲了起来。众士兵听的约定的暗号,一起大喊,那来犯之人本已有撤退之心,此时士气彼起我落,更是斗志全失,纷纷寻路而逃。 但逃跑又岂是那么容易得?便在他们刚跳到墙头,就发现墙外到处是火把,密密麻麻的围的水泄不通,原来他们竟早已通知了宣抚使司宣抚使,文武合作设下严密的圈套,竟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那大哥又怒又羞,以往顺利惯了,杀的有都是文官,竟忘了朝廷一向都是文武两制,再,他们明明打听过这知府因一个小美人与宣抚使一向不和,怎的如今情形竟是完全反过来了? 只是此时他已经没了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前有狼有后虎,若想逃的一命,只有拼了。 “大哥,怎么办?”那女子也焦急了起来,边打边退跟那大哥背靠背站在一起。 “那边,看到没?那边人少,我俩一起杀过去!” “那弟兄们呢?”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们也算死得其所。快,就是现在!”说罢便冲了过去。 那女子本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是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来的时候四十一人,加上那东瀛的八十七人,一把二十七如今只剩了不到十人,怎不让人心痛?只此时别无他法,她银牙一咬,跟着那大哥便冲了过去。 人太多,突围并不容易,好不容易到了墙头,眼看曙光便在眼前,她顿时忘了方才的不忍不渝不快,露出高兴的笑容,就在此时,突变陡生。 那蓦然加入的射箭人竟然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连射两箭,那女子拨开了自己身前的箭,但大哥正往墙上跃身处半空无处借力,竟只能乖乖等着那箭朝自己射来,那人眼见着逃生无望狠厉顿生,只见他一把抓住女子站在墙头的脚用力一拉,女子便不由自主的掉了下去,借这一拉之力他一下跃上墙头,头也不回几个起落便失去了踪影。 那女子万万没想到从小带着自己长大的大哥会为了自己逃命而拉她挡箭,一时间竟是愣了,便是箭入骨肉的剧痛都没察觉。 很快纷乱便结束,反贼一百二十八人,逃一人活捉九人死一百一十八人,而朝廷这边死二十三人重伤三十六人轻伤无数,这却算得上近来少有的大捷。 知府并宣抚使高兴万分,两人便欲跟胤禛胤禩商量一下,谁知这天家儿子却大步朝院中两个乱党走去。 胤禛蹲下两指摁住方启颈边脉搏,虽然微弱却颇为稳健,想来不是伤在要害,但方随这样死死抱着便是治好也会残废。 “方二哥,方大哥没死!”胤禩蹲到方随身边轻声劝慰。 “没死?没死?”良久方随空洞的眼睛中才有了一丝光彩,只是却跟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哀求的看着胤禩,胤禩肯定的点头,然后又看着胤禛,胤禛抓住他的手放到方启鼻下,果然,虽然微弱,却并没有消失,方随顿时精神大振,抓住胤禩的手猛的一紧:“你会救他的对不对?你会救他的对不对?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我什么都会做,我会做饭,洗衣打扫什么都会,我……我武功也很好。”方随说的语无伦次。胤禩只能轻声安慰。 此时大夫早已到了,满院伤残让所有大夫噤若寒蝉。 “谁医术最好?” “自然是王大夫,四爷,您可是要救这位壮士?” 知府摸不着头脑,本以为是反贼,但看两位阿哥这样,似乎又不是,个中缘故又不敢过问,赶紧便把医术最好的一个大夫推了出来。 听得王大夫三字胤禩只觉一阵耳熟,却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便没在意。胤禛却是眼中寒光一闪,王太医,王大夫,都姓王,都让他碰到过,还都算帮他的忙,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方启非常幸运,那手弩箭不偏不倚正插后心,但谁都不知的是这方启天生心脏在左,这偏了一寸就躲开了要害,此时方能侥幸得活,让人不得不感慨万分。 方随在方启被胎进室内时便跟了进去,待王大夫宣布说醒过来就没事的时候心神一松,终于晕了过去。他本已身受重伤失血过多,又强撑着不去疗伤,能撑这么长时间已是奇迹。此时一得到好消息便再也撑不住了。 胤禩摇头,这方随也放心的太早了点,这伤位置如此惊险,最要紧的不是缝合好伤口,而是等待清醒的这段时间。若是方启果真失去意识,怕是迟早捱不过去。 胤禛看他面色悲戚,以为他担心方启醒不过来,便轻声安慰。胤禩笑着摇头。三百年间,早已看惯看淡生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过如是。 只是,自己现在活着,便不允许眼前这人死去!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四哥,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胤禛满头雾水,心底却渐渐滋生悄悄的喜悦,这是不是说明,如果他开口,八弟不会直接拒绝他?还是再等等吧。八弟毕竟年幼。 第49章 让我抱抱你! 虽然事情已经落幕,却没有人一个人能轻松的下来,所有人都很奇怪,为什么天地会会勾结倭寇?天地会不是号称反清复明为民做主么?想陈近南也是一代英雄,为何自他死后这后人到一代不如一代了? 当天晚上知府写了奏折后给每个人都看了下后各自签名,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去。 此事便暂时作罢,至于俘虏怎么处理,这却要看上面的意思,倒是方家兄弟由于胤禛说是他安插进去的,且知府本来看两位阿哥胸有成竹便有所怀疑,现下更是恍然大悟。 现在皇上御驾亲征太子监国,此等大事想必太子也不敢擅自做主,如此一来这奏折必要北上至科布多附近,只不知皇帝銮驾现在行至何处。 官员被杀案暂时算是有了交代,只是这主犯却逃了,不过有了那个探子和那明显是头领的女人,倒也不怕审不出什么来。不过这却与胤禛胤禩无关了。 只不过他们的主任务却还没个着落,照知府的话,每次官粮他是交足了的,全部整装运到了杭州,至于后面的事他却是不知道了。 其实人人心知肚明,虽说是官粮,但也少不了层层盘剥,地方剥一层行省剥一层然后继续剥,弄到最后真正入仓的虽不能说百不存十,却也十不足五,更多亏空却是用旧年陈粮充数,至于能不能吃,谁会特意去看? 胤禛心中特别烦躁,本想着从源头查起,谁知却断了层,且苏杭一带,那是太子的地盘,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身上明晃晃的印着太子的烙印,再说他现在除了对太子的一丝不满,其他念头却从未有过,难道此时他能向太子出手?太子该怎么看他?群臣要怎么看他?皇阿玛会怎么想? 种种烦恼让他夜不成寐,整夜的睡不着,胤禩虽知他在烦恼什么,却也无能为力。若是他有强大的母族,或者他之前有好好经营自己的人脉,也许能对胤禛有些帮助,此时却只能空自后悔。但这想法也就一闪而过。 上辈子胤禛能迈过这道坎,没道理这次就迈不过去。他将来可是万万人之上的至尊,若这点手段魄力都没有,又怎能坐上那个位子? 在杀官事件结束的第六天,金刚便飞了回来,这死鸟神骏的黑毛不知怎的东少一块西少一块,看着不似人为倒是鸟啄,胤禩看的忍俊不禁。 “四哥四哥,你看这死鸟,估计霸王硬上弓不成结果反被天鹅给教训了。”胤禩兴致勃勃的架着金刚便去找胤禛,此时他们已经不再住在知府府,说是为了清净,其实是胤禛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那点心思。 方启早在第三天便醒了过来,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阿随!” 待听得解释是胤禛胤禩放了他们,方启苦笑。他倒没想到避雨偶遇的少年身份如此显赫,居然是当今圣上亲子,四阿哥八阿哥,虽说路途遥远,但哪里都不少跑商与八卦,尤其是那场蹴鞠比赛,据说点子就是四阿哥八阿哥帮着出的主意,那无本买卖的事羡煞了天下商人。因此多多少少的都知道点四阿哥八阿哥的名声。 如今自己两次三番被对方所救,这缘分真是让人无话可说。更不要说自己的命就是对方请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自己死到不怕,只是委屈了阿随,如今两人既能团圆,便再没了其他心思,只求二人能一直这样相伴直至老去。 “两位阿哥,阿随说过,只要能救得我他便愿做牛做马来报答两位恩德,我方启不才,却也有几分本领,愿追随二位身后效犬马之劳。” 方随羞涩的看了两人一眼赶紧避开,对自己那天失态颇为害羞,却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方启的话。 这却是胤禛胤禩没想过的。 胤禩是想着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这样相扶走来也颇为不易,同道中人暗中帮上一把也不算什么。胤禛却是想着若不是这兄弟二人之事让自己茅塞顿开还不知自己会纠结矛盾到何时,这却也算承了对方一个人情,救方启本是为了还这个人情。谁知这人竟是个二楞子,居然就此卖身与他们,这让两人如何不感慨万分? 他们习惯了皇宫的权谋阴私,习惯了官场的弯弯绕绕,习惯了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非要绕上半个时辰最终也不直接说出来而是明示暗示,偏偏忘了该如何与人直接打交道。 其实说起来胤禛胤禩在众皇子中还算好的,胤禛虽然惯常闭嘴不严,说话却很一针见血,当然用词一定要婉转;而胤禩则从三岁开始装疯卖傻,也早就习惯了要么装不懂要么直接挑明。说白了他二人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至于面具下面真实的自己,就连自己也快要忘记了,若不是还有对方相伴的话。 想到此处,两人心有灵犀般对望一眼,千种情思,万般缠绵,尽在不言中。胤禩看着胤禛轻轻一笑,不若人前疏离,不若平时爽朗,不若平时狡黠多变,带了一份羞涩两分温柔三分爱恋四分缱绻,。胤禛心中一荡,一时间只觉的天地完全失色,眼里只剩下那羞羞一笑的少年,灿若春花。 “你,不后悔?”胤禛嗓子有些嘶哑。 “只要和他在一起,便没什么好后悔!”说话间方启把方随伸手一拦抱进怀里,既然都已经绝对追随左右,自然不得半点隐瞒,他不是不知世事的娃娃,这点当然明白。 “你可知……”胤禛看他神态自若,忽然有种捡到宝的感觉,此行虽说诸多不顺,至少不算完全没有收获,“算了,就这样吧!” “多谢四爷八爷!” “多谢四爷八爷!” 方启声音虽说虚弱却也落地有声,方随早就羞红了脸,当着外人的面两人这般亲热却还是头一次,说话便比蚊子也没大上多少。 “好好休养吧。银子我付了,你们可以再住半年,这是银票千两。待伤好后可以到京城来找我!”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玛瑙印章,却是他私人的,上刻“白鹿山人”四字,却是取自李太白《梦游天姥吟留别》,平时是向来不肯示人的,如今却是第一次送胤禩以外的其他人,“到了京城,便到一见叫做碧水霖的成衣铺子,你拿着这方印他们便知你来意。” 方启看他郑重的样子便知这颜色很不起眼的印章颇为贵重,起码很得胤禛心意,否则他不会如此小心翼翼,他怎知这方印章是他十五岁时胤禩自己刻来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赶紧伸出双手小心接过:“属下必会保管妥当!” “便如此吧,我们明日启程,你二人好自为之!” “两位放心,定不负期望!”方启肃穆道。 期间方启多次看向胤禩,这本是他兄弟二人之事,为何只有这个四阿哥在说话?但当他看到胤禩一直注视着胤禛时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时若有所悟。 只是皇家本就混乱,且最忌讳的便是打听阴私,他自问为人正直自不肯多想下去,只心中也慢慢有了点谱,对这二人的关系更加明了。这却对他以后做事大为有利。 “八弟,你……”两人回屋胤禛欲言又止。 胤禩正弯腰铺床,闻言诧道:“四哥,你口渴?” 胤禛深感挫败,他重重坐到椅子上,连喝三杯茶,倒也坐实了胤禩的话。 只是当两人具都脱衣躺下时,心中的躁动便再也按耐不住,只觉的身边的人软若玉温如香,刚刚沐浴完的清香萦绕眼间鼻间唇间手间,让人昏昏然如登云端,他突的伸出双臂牢牢的抱住胤禩,胤禩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生病了,伸手便要摸他额头:“四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让我抱抱你!”胤禛闷闷的道,他把脸埋在他颈间,着迷的嗅着他的气息,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这人是属于自己的,是他一个人的。 这一刻,他不是他的四哥,他也不是他的八弟,他们没有共同的父亲,没有血缘的羁绊,就是赤条条的两个人。 胤禩一下便僵了,他虽然一直对他垂涎肖想,但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自己单方面的绮思,甚至为此做了重重计划安排,还用了不少小手段,但看今日这样,老四对他分明也是有意的,若是早知如此,他有何必费这么多事儿? 正遐想傻笑间,便觉得身下不对,这人抱着他的手臂不知何时竟已探进了他亵衣内,滚烫的双手在他腰腹间辗转反侧留恋不已,且下身一个硬物直戳臀间,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怎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四哥……”他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却引得胤禛倒抽口气,他痛苦的一口咬在他颈间,从牙缝中龇出两个字:“别动!” 胤禩不理他,伸手朝他下身摸去,隔着层布料也能感觉到那里的炙热,他面色羞红,三百年加起来,他这是第一次为他人这样做。 胤禛心中震惊难以形容,他本以为他会厌恶会生气会咒骂,唯独没想过眼下的境况,一种难言的快感自那被紧紧握住的顶端传遍全身,心中从没有过的踏实,犹豫了一下,他轻轻含住他的耳垂低喃道:“八弟,你……” “四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胤禩轻轻打断了他的话。 第50章 八八郁闷四四悲催 “八弟,八弟,八弟……”胤禛不说话,只不断的在他耳边低喃,像是要把这辈子没叫够的都叫完。 他本就含着他的耳垂轻吮慢咬,火热的鼻息热气喷在颈间,便似火着了般,他顿时觉得浑身手烧了起来,胤禛把他的默认当成了首肯,原本流连在腰腹间的手掌渐渐的不再满足,一只向上一只向下悄悄的探去,所过之处即刻点燃熊熊烈火。 这种即时是上辈子都不曾有过的陌生情潮宛如海上巨浪扑面而来,胤禩一时间紧张的手无足措,这下手也就没了轻重,不由的用力捏了一下。 胤禛不由轻叫了起来,浑身抽搐般的剧烈抖动了几下,其实他也不比胤禩轻松多少,胤禩虽然没拒绝说的话也漏洞百出,可是他却不敢太过分,只能不断做出试探。 火热下身隔着布料在他手里摩挲着,一阵阵难言的舒爽袭遍全身,渐渐的不满足了起来,轻轻的把胤禩扳过来面对着他,火热的身子立刻贴了上去。 胤禩没想到这个冷面四哥居然一下这么热情如火,一时间竟然愣住了,等回过神来,那人的舌已经从额头眼睑一路滑向唇,他吃惊的微微张开了嘴,倒似在邀人共舞,胤禛向来很会把握时机趁机浸入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胤禩早已忘了手下的动作,只呆呆的任他轻薄,忽然之间只觉得胸口一凉,连亵裤也被褪到膝盖,那只大掌不知何时掌握住了小胤禩,此时却正在做着与他方才相同的动作。 他的唇不知何时离开了他的,辗转到了颈间几番啃噬又停在了胸前,粗糙的舌头在胸前一点樱红上流连忘返,而这辈子从来还没工作过的小胤禩竟然在他手里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粗糙的指腹在顶端慢慢摩挲,他竟把他方才对他做的全还给了他。 渐渐的胤禩迷失了自己,在这早已忘却的情潮中失去了方向,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起舞,不知何时他双臂绕上了他的脖子,微微仰头送上自己的唇,他的回应极大的取悦了胤禛,他的动作更加放肆,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火热的欲望就在他腿间,手上动作不停腰却渐渐的摆动了起来,他的衣物不知何时早已被他弄得不知去向,火热与他略显冰凉的肌肤相贴,让他不由的自心底发出一声长叹,只觉得此时就算去死也死而无憾了。 胤禩初经人事的身子禁不起折腾,很快便在他手中释放了出来,就着这粘液他的手往后面探去。 胤禩早已意乱情迷,而刚刚释放过理智也稍微回笼,便感觉一根手指样的东西在后庭徘徊不已,迷失的理智顿时找回,一把推开身上的胤禛缩回了墙角。 胤禛被打击的不轻,他挫败的伸出猿臂硬把他窝回自己怀中,闷闷的道:“八弟……” 其实他很想说你不是也同意了么?你刚才不是没拒绝么?你……有千万句话却不敢问出口。 胤禩脸色爆红,按说这是他期望已久的,但在人帮过自己后把人一脚踹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八爷内牛,爷现在才十二岁啊十二岁,还不到十三啊擦! 他仰头贴上胤禛的唇,含糊不清的道:“四哥,我才快十三岁……等我再大一点……”他说的不好意思含糊不清胤禛却耳尖的全都听到了,被欲望吞噬的理智霎时清醒,此时不由暗自庆幸,若是因管束不住自己而伤了八弟导致八弟退缩,他必会后悔一辈子,只是…… 他忍不住抬腰又在他身上戳了戳,现在怎么办? “八弟……难受……” 胤禩怎不知他意思?那东西从站起来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体,此时更是卡在双腿之间进进出出,且胤禛此时声音还带着情色的沙哑还带着丝丝委屈的哀求,这一向冷情的人突然变得像小孩一样撒起娇来成绩惊人,胤禩顿时忘了刚才差点菊花不保国土尽丧,右手二话不说就再次覆了上去,学着他方才动作起来。 两人唇舌交缠汗水淋漓,第一次便两情相悦,胤禛放松之余也很快到达了顶点。就在此时,突变陡生。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连响三下再响三下,接着安禄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爷,该起身了,时辰到了!” 两人同时一僵,胤禛更是被这一惊吓吓得顿时萎靡了起来,他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以前觉得安禄懂事聪明乖巧,此时却觉得他万分可恶简直面目可憎,他就在胤禩手里,胤禩自然知道他的变化,闷在他怀里闷笑不已,胤禛赌气似的在他胸前红豆上用力一啃,胤禩再也笑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抽气,这老四报复心也太强了点,他也报复性的回以重重一捏,满意的听着胤禛的抽气声快意的想,你弱点在爷手里呢!居然敢欺负我! 安禄良久听不到声音以为主子还没醒,这敲门声猛的加大许多,连叫声也大了起来。胤禛恨恨的在胤禩嘴上重重一咬,才嘶哑着嗓子扬声道:“爷还没睡醒,再等两个时辰!” 安禄疑惑的摇头,四爷可从没赖床过,怎么今儿个?难道是一夜未睡算了,他乐滋滋的想,这样也好,还能再睡过回笼觉。 被安禄这么一搅和胤禛也没了心情,他只是快手快脚的把胤禩身上半褪的衣衫全部褪下,把小孩赤裸的身体紧紧搂在怀中,下巴搁在他头顶闷声道:“睡觉。” 胤禩哭笑不得,但他早已习惯了睡在胤禛怀里,从他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算起,九年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两个人是一起睡的,每次两人同睡他都是从他怀里醒来。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到现在已经想当自然。当下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腰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折腾了一夜两个人早已困倦不堪,尤其胤禩的身体才初次纾解,很快就沉睡过去,胤禛睡前一直磨牙,暗自盘算着怎么处理安禄才解心头之恨。 等两人醒来早已是日上三竿。 胤禛睁眼第一件事便是用手用力捏捏自己再看看怀中,而怀中的小孩果真是赤裸着在自己怀里沉睡,胤禩这才确定昨晚不是梦都是真的,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兴奋的只想大叫大跳,忍不住凑上前去含住小孩的唇瓣,那嘴角的泡泡噗的一声破裂,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看着小孩因亲吻而不舒服皱起眉头他童心大起,伸出两指轻轻夹住小孩鼻翼两侧,很快小孩便呼吸不畅起来,又因为嘴巴被他堵着而不得不睁开迷蒙的双眼。 这一幕完完全全落入他的眼中,水润的红唇,雾蒙蒙的双眼,还有那迷茫的表情,再再吸引着他,他着迷的看着小孩的变化,然后很快便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两个人本来就身贴着身,胤禩很快便警觉起来,迷糊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起来,他一撩被子也不管身上寸缕未着就这么推开胤禛跳下床去,脚刚着地就扭头对着胤禛露齿一笑,慢吞吞的伸伸手臂捏捏脸蛋慢悠悠的晃到衣架前,然后飞快的翻出自己的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胤禛想捶床,他发现自昨夜两人挑明以来自己挫败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但大白天的他又不能真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孩故意裸着身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八这么恶劣可恶? 还有,小八这都跟谁学的?昨夜明明还羞涩不已,今天一早就这么奔放?这这……这是红果果的诱惑!诱惑诱惑!但他又无法掩饰心中的窃喜。 “四哥?要不要我帮你穿?”胤禩拿着的他的衣服站在窗前,得意洋洋的看着胤禛,胤禛睁大眼睛瞪着这个跟平时迥异的八弟,他心中冷笑。突地伸出手臂一把拉住胤禩胳膊用力一扯,胤禩便整个人跌入他怀中,他坐起靠在床沿山,趁胤禩来不及反应一个翻身便又把他压在了身下,他嘴巴贴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暧昧的气息密密的把二人包围了起来,胤禩顿时没了调戏的心情,擦,小三岁就这点不好,怎么都是自己吃亏,这红晕自脖颈渐渐蔓延至头顶,他也不知自己方才哪来的胆子居然这么逗弄胤禛,现在却害怕了起来。 胤禛脸上恶狠狠的,眼中的欲望浓的化不开,整个人仿佛就像一只欲噬的狼,眼睛都在泛着绿光,胤禩心慌的不得了,眼睛左躲右闪就是不肯看他。 胤禛看他躲闪就知道他在害怕,他本也是为了逗他,此时见他没了刚才张牙舞爪的嚣张,顿时笑了起来,八弟这样还真像只猫,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舔,笑道:“起来,给我穿衣服!” 胤禩憋屈不已,此时才明白他方才是在逗自己,看着胤禛同样赤裸着大喇喇的站自己眼前,一股血气上涌,他赶紧摸自己的鼻子,还好,没事儿!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老四是背对着自己,这丢人的一幕没被发现! 第51章 宁为一人,负遍天下人! 与方家兄弟告辞之后两人直接乘马车走了,已经快到年关,胤禛本意是不想大过年的在路上过的,胤禩却觉得既然出门在外还是随意些好,再说也不定就在路上了,到什么地方还不定呢。逛逛小地方也挺有意思的。 胤禩是从来没忘记自己的目标——《大清风物志》,就出京以来,别看他一直和胤禛嘻嘻闹闹,但该整理的东西却一天也不曾落下过,就说在榕城的这段时间,就是兵戈交加的那晚都没能拦住他,每天跟胤禛从外面回来必在灯下细细整理,因为怕因纸张不好最后看不出来,他用的全是工整的小楷,每当这时胤禛便坐在他对面看书,一盏灯下,一人静静的写,一人默默的看,写完再给胤禛过目,胤禛点头才小心翼翼的收放好。 两人关系初定,正是蜜意情浓之时,胤禛宠他都来不及又怎舍得驳了他的意思?且之前他也发觉,如今这事要是处理起来也破费工夫,一时半会连入手都难,且这大年关的,谁会配合你去办公?不如消停一点,就当出来游玩了。 俩人一路出了吃饭解手基本都闷在马车里,他们这次雇了三辆马车,安路四海乘了中间一辆,图海阿林山刚过刚毅轮流乘第三辆,其实他们四个倒更愿意策马奔腾,只是这马车速度实在快不了,他们就是想骑马也肆意不了,一个个都蔫儿的不得了。 终于在除夕前赶到一个小镇上,他们赶到小镇时已是傍晚,路上早没了行人,就连客栈都关了门,若不是驿站还有留守老兵,他们还真得要找个人家借宿了。 小镇民风淳朴的多,入夜爆竹就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胤禛胤禩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天空的烟花。 小镇小地方,自然没有皇宫的除夕夜奢侈热闹,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再说这基本是胤禩头一次在外过年,这种新奇的感觉很是受用,不知何时胤禛已经从后面圈住了他拥在怀里:“四哥,二十九年你在外过年也是这样吗?” 胤禛失笑:“哪有。我当时本来想着赶回去呢,谁知紧赶慢赶,除夕的时候连保定都没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和几个人在野地里歇了一宿,第二天醒来都冻僵了。” “嘿嘿,还是这次运气好。居然是在江南!”胤禩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胤禛情不自禁的吻上了他的颈,痒痒的逗得胤禩不断的扭动。 胤禛好辛苦才忍住,这大过年的,八弟能不能不要这么勾人? “……”胤禩被这人的身体变化吓住了。自从两人挑明关系以来,这人几乎夜夜都要他帮忙,他不是那什么机好吧?专门给人那啥!虽然他也承认老四帮他弄的时候是很舒服,老四意乱情迷的样子也很迷人,但是,过了今夜他才十三岁好不好?听说纵欲多了容易肾亏的有木有?他不想小小年纪就弯腰驼背啊啊啊! 所以这几天他都想方设法的躲着胤禛,只是再怎么躲晚上胤禛必定是要抱着他睡觉的,还非得脱光光,俩人身贴身肉挨肉皮擦皮的,怎么可能忍得住?尤其现在两个人食髓知味又都是好奇的年龄,每次到最后两个人还是互帮着为对方纾解。 八爷明显感觉自己身体这段时间虚弱了许多,擦,被逼着搞基的皇子有木有有木有? “今天守夜,你别乱动!”胤禩努力想挣脱,奈何没人家力气大,倒是让那人更激动了些,顿时吓得不敢乱动了! “又不在家,守什么夜!睡觉吧!”说着就想把他往床上拉。胤禩吓得小脸煞白。 胤禛年方十六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此前又没有过女人,再说此时心上人在怀不兴奋才有鬼。虽不能真吃但是这样解决也觉得两个人是真的在一起。 其实胤禛心中一直隐隐不安,不是因为胤禩,而是他们的身份,更有康熙的强力强势,若是自己与胤禩的不伦畸恋有任何被发现的苗头,不管是他还是他,两个人必定有一个要么赐死要么流放,自己怎么说身份上也算是嫡子,皇阿玛看在先皇后的份上估计也不会太为难他,那么不为难他便是要为难胤禩。 胤禩本来就没什么助力,这几年完全因为和自己一起还有刻意的卖乖讨巧才能在皇阿玛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若是因此而被放弃……胤禛几乎不敢再想下去,到时候他会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心中焦虑又不能对胤禩说,每次看到小孩明媚灿烂的小脸便觉着无论如何也要小孩就这么欢快的笑下去。 在这欢喜与痛苦、得到与失去的双重折磨下,胤禛不免越加索求无度,就怕下一刻睁眼小孩就从他怀里消失不见。 他每天问自己无数次怎么办怎么办却没有答案,只能拼命的抓紧现在与他在一起的一切时间。 再想到皇阿玛在发现太子有龙阳之癖时的滔天怒火,这心中不安越加强烈,自己与胤禩不仅仅是龙阳,还是兄弟逆伦,若是被发现,若是被发现…… 他打了个寒战,搂着胤禩的双臂不禁收了收,胤禩从他的小动作中察觉了他的不安,这才想到不论这人最后有多么强大,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转过身把头埋到他怀里双臂环上他的腰:“四哥,没事的。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的!” “八弟,我很高兴,但我也很害怕!” 心中的恐惧压抑了这么久,此刻被胤禩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住。他对胤禩说自己的感情,说自己的喜欢,说自己的担忧,说自己的恐惧与绝望,说皇阿玛的态度,说可能的后果,说道最后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完全忘了胤禩比自己还小三岁。 胤禩无声的抱着他,就算是佟皇后去世这人也硬憋着一滴泪没流,就是看到德妃对十四万般疼宠对自己不理不睬也不曾落泪,而此时却……心中不禁百味杂陈,复杂难辨。 上辈子两个人你争我夺最终是胤禛笑到了最后,而自己给他胡加捣乱最后却被他圈禁致死,说两个人是敌人也不为过。可是飘飘荡荡三百年,曾经的一切都淡了,心中脑中唯一清晰的人只有他。 这辈子更是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额娘,不是皇阿玛,不是老九老十不是十四,而是这人,似乎在这人紧绷着小脸对自己发出邀请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纠缠便已经开始,孽缘自那时便已结下。 自己又活过来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重蹈上辈子的悲剧吗?不,他不想不愿也不要。三百年,有谁能用三百年时间来看人世变迁沧海桑田?三百年等待似乎就是为了这个人。 否则怎么解释在乍一听到他要大婚时便心神大乱?怎么解释十四害他受伤时心中的愤怒狠戾?怎么解释在发现他疑似吃醋时心中的窃喜?怎么解释知道他心意后飞扬的情绪雀跃的心? 或许,重活这一世,原本就是为了他! 胤禛的失态落泪,却让原本迷茫的胤禩找到了目标与出路! 便是为了这滴泪,负遍天下又何妨? 他把脸藏在他怀中微笑,这辈子,没有人能从他手中夺去他想要的,就是皇阿玛,也不行! “四哥,听!”胤禩忽然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胤禛还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水,他从未这般失态过,只觉得丢脸无比,胡乱的摸去脸上的泪水再次把小孩的脑袋按在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胤禩不满的再次拼命挣扎出来:“四哥,你听啊,听到声音没?” 胤禛学他侧耳倾听,远远的便听到梆子铜锣的声音,原来已经到了子时。 空中很快多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烟花,你来我往煞是热闹漂亮,胤禩看着烟花低声说道:“四哥,就像这时间,这是新的一年,我们,也会有我们的将来!” “嗯!”胤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胤禩似乎有了很大变化,但,只要是八弟就好,什么样子都好。 两人一起静静的看着烟花,胤禩突然踮起脚尖攀上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胤禛先是吃惊然后便激烈的回吻了过去。 意乱情迷中,胤禛只觉得,只要两个人联手,便是天涯海角,也尽可去得! 第52章 牢狱之灾 所谓过年,也不过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亲友之间走动拜个年。胤禛胤禩在这两省交界之地举目无亲,除了看人热闹再也没了其他活动。 因为胤禩的任性导致三位车夫没得与家人团聚,那头顶的乌云都快笼罩了整个大清朝,最后还是拿钱消灾多付了十倍的银子才让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们。 本想初六再出发,奈何胤禩却再也不想呆下去了,这小地方有趣归有趣,好玩的也实在太少,胤禩又是个坐不住的,因此一过初二就催着快走快走,胤禛拗不过他最终还是初四启程。 “四,死。这日子不吉利!”胤禩躺在胤禛大腿上吃着零食煞有介事摇头晃脑。 “嗯?”胤禛低头在他额上轻啄一下,“那你四哥不就是死哥了?嗯?你这是咒我呢还是咒我呢还是咒我呢?” “……”胤禩猛反白眼,他是一时忘形,这人却这么小心眼,“我要睡觉!” 胤禛哭笑不得:“你昨晚睡的比我早吧?” “那我也想睡!” “那我陪你睡!” “……不要!”胤禩为证明自己的坚决还特意把脑袋从胤禛腿上挪了下来。他搞笑的举动让胤禛颇有点难以克制。 两个人正嬉闹着,马车突然停了,安禄兴奋地叫道:“爷,咱快到宁波府了!” “这都多少天了?紧赶慢赶早该到了!”胤禩撇嘴。 “骑马过去吧!” “……虽然我很想骑马,但我更怕腿又破了!” “……”胤禛无话可说。 “爷,不急的,这元宵节,人多着呢,咱现在就在排队!”安禄听里面两个主子快吵起来了赶紧报告。 兄弟两个相视无言。 “下去看看吧!” 两人下了马车,果然,各式马车牛车驴车排了一大溜,远远的都快看不到宁波府的城墙了,难怪安禄说快到而不是到了。待走到城门口才发现这南城门早就堵的水泄不通,各色人等里三层外三层的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两人不由好奇心起,向旁边一老大爷打听,这老大爷也是个善言辞的,听有人问就先是一声长叹,然后才开始慢悠悠的从头说起。 原来是一个疯妇人整天抱着个枕头疯来疯去,合该今日有人倒霉,一年青男子骑马跑的太快把路边抱着枕头呆走的疯妇人给擦了一下,这疯妇人手中的枕头就掉到了地上,还被马蹄给踩踏了一脚,这疯妇人顿时像发了狂似的朝那远去的马狂奔,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还真给她追上了,更叫人惊吓的是,这疯妇人不要命了似的一把拽住了那马飞扬的尾巴,那马吃着一痛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那马背上的人一个不妨竟摔了下去,还没等他起身那疯妇人就一个飞扑把人压在了身下拼命的厮打,边打边哭边骂,那年青人被打的莫名其妙又不好还手。 这疯妇人原本就是宁波府人,没疯之前也是个温婉贤淑的良家妇,这城中很多人都认识她,见她可怜平时也送个吃的喝的穿的,这将近两年间这疯妇人就靠着这样活下去,此时见一个年青人居然和她计较心中大为不忿因此便团团围了起来不让这人偷跑。 “这妇人也是可怜。只她这样若是他人有急事又如何?” “急事?哼,他能有什么急事?”大爷不屑的从鼻子里喷气。 “此话怎讲?” 不管胤禩怎么追问老大爷多一脸讳如莫深不再理他。胤禛胤禩面面相觑,看来这其中隐情颇大。两人都有一种麻烦缠上身的感觉。 直到太阳落山这闹剧般的一幕才算落幕,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被这一折腾,两人都没了心情折腾,倒是难得的乖乖睡觉。 第二天还没起来就听得客栈一片噪杂,胤禛披衣刚开门准备看看怎么回事,就见一队捕快冲了进来,他们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胤禛反手按在了墙上。 胤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在心中庆幸昨天没有乱来两人都穿的有亵衣。 “起来!他爷爷的,居然还有心情睡觉!你们犯大事了,犯大事了你们知道不知道?”一个捕头模样的人骂骂咧咧的四处摸捏他们的行李,待发现除了两个荷包里几颗金豆子与两人身上的玉佩之外没任何值钱的东西时,又是惊喜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胤禛惊怒交加,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只是惊怒之后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再看胤禩,这孩子除了开始有点惊讶,其余竟比他还镇静,心中顿时又羞又愧,他居然还不如自己弟弟,这以后可怎么护着他? “敢问这位大哥,我兄弟二人昨日才到这宁波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把我们抓起来?”胤禩笑嘻嘻的从手腕上褪下一串佛珠,是上等沉香木雕的,胤禛瞪他一眼,这是胤禩从他那里剥削走的现在却送了这么个二百五。 但他也知道自己向来不擅与人打交道,若是开口俩人必定会多受折磨。在什么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他也不敢擅动。 那捕头本已拿了他们不少财务,又见这小的这么上道,眼睛顿时一亮,东西往怀里一揣脸色也好上许多:“说实话,咱也不知为啥,只上头命令,这几天凡是两位这般年龄少年前来投诉,必须抓走。这段时间咱们早就抓了好几对啦。唉,你俩来的真不是时候!” “这……”胤禩与胤禛隐晦的交换了个眼色。 这分明是针对他们,只是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胆敢捉拿皇子?且这人又是如何得知消息?虽说此行并未特意掩饰身份,但自榕城之时,因为胤禩的要求,他们的行迹早已不如之前规律,尽管如此对方仍然能得到他们的行踪,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是身边出了内鬼。 而随行的三个车夫四个侍卫两个小太监,三个车夫是临时雇佣的,平时吃喝也不在一起若说泄密可能性也太小,他们本也不知道什么秘密;四个侍卫是皇阿玛下的旨意,又有何人能罔顾圣意阴奉阳违?两个小太监更是自小就跟在身边,几乎什么事都知道一二,但若说他们两个有胆子背叛胤禛胤禩却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头,这时辰不早了……”一个点头哈腰的捕快凑到那捕头跟前谄媚道。 那捕头不快的看了看天色,扭头面对胤禩:“这位小哥,真是对不住了,若是你们早个十来天或者过了这个月来,哥哥我一定请你们到翠玉楼上玩玩,现在却是不行了。你说你俩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呢?” “是我兄弟运气不好,倒是不麻烦老哥了!该怎么就怎么着吧!这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小子,我看好你哟!”那捕头说的客气下手可不客气。 两个人的玉佩金豆子连胤禩的沉香木佛珠一股脑的装进了自己口袋,而胤禛胤禩得到的好处就是被绑的松了些意思一下。 这经历新鲜,两位阿哥从出生以来到现在还没坐过牢,虽说有时也被关禁闭什么的那却是在自己院子里吃喝不愁,这新奇的经历让胤禩好奇的不断东张西望,一副乡巴佬的样子,胤禛看的哭笑不得,八弟似乎从来不知害怕不怕压力,只除了两次突如其来之后他本人又忘记的失态,都是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坦荡模样。 胤禛有时候其实挺羡慕胤禩的,羡慕他有自己的额娘,羡慕他能跟任何人说说笑笑,羡慕他任何时候都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现在这人是他的,曾经的羡慕却变成了骄傲,让他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布他的好,却又私心里想自己偷偷收藏。 这牢房位置偏僻地势低洼,里面十分阴暗潮湿,虽是冬天这墙角却长出了草,墙上更是宛如癞皮狗一般难看的要命,一排牢房过去里面或站或躺到处是人,大部分只是冷冷的呆呆的看着他们,只有少部分拼命的伸着手臂不断喊冤,还有一些却是见新来的居然是两个漂亮小子,虽然一个阴沉但另一个笑眯眯的,于是一些混混忍不住开口调笑。 胤禩神态自若宛如走在自家花园,他甚至还有心跑到一些特殊牢房前研究一下,胤禛耳朵中塞满了边上人对他二人的不敬,只觉得心中怒气越来越声越来越盛,只得拼命的压制了,只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什么事便会爆发。 他二人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小牢房内,条件相对其他老方来说倒是干净许多,进去之后看看四周,才发现都是这种类似的单人牢房,有几个里已经有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看样子都是被误当做他们给抓来的,只是…… 胤禩讽刺的想,难道那幕后之人只说了两个兄弟没说是什么样的人么?这有两对分明是乞丐,那眼神灵活多变皮肤粗陋暗黄衣着破烂,明眼一看就知不是目标,倒是他们隔壁的两个人跟他们有些相似,这两人虽说穿的不是什么华贵衣衫,但也干净整洁,主要是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只那个小的也太胆小了些,一直在哭哭啼啼,大的也懒得安慰任他苦恼就是不理。 胤禛自然也发现了这些,两个人一句话不吭,只一起坐到了地上在对方手心里写着自己的发现,然后俩人得出共同的结论,那幕后之人只想抓人倒没想着伤人。否则这被抓的几个不会如此完好无损毫发未伤。只到底为什么?仅仅是为不让他们查下去的话也实在大费周折,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既知生命无忧,两人便放下心来,外面还有安路四海他们,倒也不是多担心,只是四海那小子相比又要哭鼻子,想起这点胤禩便头疼。 第53章 你是阿哥我是谁? 果不其然,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四个侍卫两个近侍就跑进了大牢,八个人相视无语,四海更是吓坏了。 安禄跟着胤禛也算是有点见识了,四海却一直跟着胤禩几乎没出锅京城,一直以为自家主子最大的,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家主子有一天会身陷牢狱。这是皇子啊,这是阿哥啊,这是当今天下第一人皇帝的儿子啊,怎么会有人敢抓他?怎么可能会有人有胆子抓他? “没事儿,这也算是新体验,爷还从没坐过牢呢!”胤禩看着泪汪汪的四海一阵头疼,这小子这几年是不是被他宠坏了?记得以前也很坚强很有气概的啊如今怎么软绵绵的比女子还不如? “你们回去吧!不会有事的!”胤禛倒是很沉着,若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但两人一番交流已经下定决心要揪出幕后指使之人,他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抓捕两个皇子。 “记得天天来送饭,牢饭估计也吃不惯,不过这第一顿是一定要吃的,这午饭就别送了!” 在四人就要转弯时胤禩突然扬声补了一句,顿时周围的人都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有好吃的不吃偏偏要吃牢饭?果然被抓进来吓坏了么? 他兄弟两个视若无睹,倒是这姿态镇住了绝大部分人。 凡是这进牢来的,不管是清白还是有罪,无不战战兢兢畏畏缩缩恐慌难安,像这两位这样大大方方从容自若的不说没有,却是极少的。不管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进来的,就凭这份胆识,例行嘲笑欺负的倒是一下少了许多。 这小牢房还算干净,胤禩把边上的稻草略加整理,便毫无形象的歪在了上面,胤禛看的嘴角一歪,也跟着坐了下去。 “四哥,咱啥时才能出去?”歪了没一炷香时间,胤禩就觉得无趣了。 “怎么?不是你想体验一下的么?”胤禛把他身上的稻草拿掉笑问。 “地方太小,憋屈!” “……” “少年人当真不晓事,当这牢房是游玩之地?”这声冷笑听的人骨子里慎得慌,仿佛千百条虫子从身上爬过,让人不自觉的打寒战。 却是旁边一个小牢房里,只见那人身上衣服早已成了一缕缕的布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花白发色比地上的稻草还乱,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整个人蜷缩在稻草堆里不断的发抖,那可怜的一点布根本就起不到一点御寒之用,且身上很多地方带伤,腿上的血痕甚至还没干。也不知这人是犯了什么事儿,看那新伤摞旧伤青红紫交错的样子,不知遭了多少罪。 这人说完这一句就闭目休憩,好像他就是专门为了来取笑他们一样。 而其他人顿时叽叽喳喳了起来: “白老大,今儿个精神头怎么没了?” “还用说?伺候完那群官爷谁还他娘的有劲儿啊?” “官府就一群吃人的狼!” “狼好歹还知道报恩,朝廷就一群吃肉不吐骨头的恶鬼!” “今儿这俩小子不知犯了什么事儿!” “看这白白嫩嫩的小模样,莫不是谁家看上了故意弄进来的?英雄救美啊,啧啧,这小心肝一软乎啊撅着小屁股就上啦!” “哈哈,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听说你以前……” …… 胤禛胤禩只听得青筋直蹦面色铁青牙齿咬的咔咔响,这就是牢房? “喂,你们真是头一次进来啊?”对面有个小乞丐好奇的看了他们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嗯。”两人不欲多言。 “说起来你俩也真倒霉,好歹咱也在这地面上混了个脸儿熟,要不这小子跟我打架冲了塞捕头,也不会给他抓进这鬼地方,不过还行,有吃有喝有睡遮风挡雨可比外面强多了。” “什么叫我跟你打架?明明是你抢我的鸡腿,我知道你老长时间没开过荤,想吃有本事自己要去,抢我的算什么本事?” “抢的就是你!”先头那个小乞丐凶狠的瞪了第二个一眼,顺便一脚过去把他踹了个倒仰,“没种的家伙,要饭也是要格调的,你的脏东西谁稀罕?” “我的东西脏你抢什么抢?有本事你也卖去。自己长得丑就算了嫉妒别人你就直说,我不取笑你!” 那小叫花也是硬气,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还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灰,说出来的话让人想割掉他舌头,第一个见嘴巴上占不到什么便宜顿时揉身扑去,两个人滚做一团扭打在一起。 “起开起开,打什么打?闲的慌是吧?闲了给老子来捶捶肩膀,他娘的,天天看你们这群兔崽子真他娘的丧气。刘寡妇真他娘的骚,老子现在还浑身发软。快起来。”一个满脸横肉的狱卒几乎是横着进来牢房,把对面的牢门一开就拎着一个出来。 小叫花子没了刚才的锐气倔强讨好的蹲地上卖力的给这狱卒捶肩捏腰:“挫头儿,你看咱也不是啥大事儿,啥时候把咱么给放出去?” “出去?”挫头冷笑,“算你命不好,冲撞贵人这罪可大了去了,搞不好你们俩就这么……”挫头比划了一个扭脖子的动作,“交代在这儿了。” 小叫花吓得面如土色:“挫头,这话怎么说呢?咱也就和疤头大家撞了塞捕头一下,不用一条命吧?” “啧啧,这可难说!”挫头煞有介事的摇摇头。 边上的人很快就叫骂了起来,这挫头立刻冲起来抽起鞭子冲着每个起哄的人狠抽几鞭,只毕竟隔着东西,倒没几下真抽刀身上,不过这牢房也很快安静了下来,倒是把各挫头给累的气喘吁吁,苦的只有替他捶背捏肩的小叫花,牢里那个不屑的冲眼前一幕冷笑。 胤禛胤禩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的闹剧,这活生生的欺良压善就这么在眼前上演。 就在这时牢房入口出传来一阵杂乱,还有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好像颇有地位的样子,只不知是谁家的救兵到了,看样子那边锦衣玉食的两个小家伙倒是有可能,而小的那个显然也听到了,一把擦掉脸上的泪冲到边上猛喊孟叔孟叔。 那挫头听得外面声音就是一阵紧张,见这小子不识趣冲上去就是一脚,他这一脚正好从中间踹到了小孩肚子上,就见小孩脸色顿时煞白,蹬蹬倒退几步捂着肚子就蹲在了地上,大的那个本不想管却被小孩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把弟弟抱了起来放到稻草上,掀开小孩衣襟一看,肚子上早已青紫一片,大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眼中怒火一闪而逝,这人颇能克制,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怒火,轻轻的替弟弟揉肚子。 小孩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哇的哭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想是从没受过罪。 “这人真该死!”胤禛咬牙低声道。他从没进过牢房,自然不知牢中道道,只今天这一幕却给了他极大冲击,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马骑,做人果然不能太心软。 “四哥,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看着呢!”胤禩抚着他的手背轻声安抚。他只知晓这个四哥嫉恶如仇,却没想过他竟会因此而产生某些模模糊糊的想法,虽不明晰,却已经扎根,就看适合的时间开始发芽。 “两位爷,这边请!咱们抓了好几个,也不知到底哪两个是冒充的!”那边人越走越近,声音越来越清晰。只这话却让人莫名其妙。胤禛胤禩却心中一动,只是心中颇有一种荒谬感,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笨?难道就这么出现在两人面前? “行了,不必多言,爷见了就知道。” “就是。我说四哥,咱们出来时间也不段了,这该办的事儿也都差不多了,处理了这事儿就回京吧!” “自然,这外面有什么好的?再说爷马上大婚,也不知你那新嫂子到底什么小模样。” “哈哈,这还用说,阿玛亲自指的,额娘求得,若是差了岂不是阿玛额娘也面上无光?小弟这就先恭喜四哥娶得如花美眷从此……哈哈……” “八弟跟我客气什么?你我兄弟一场,再怎么美的女人也比不上咱们兄弟情谊啊!” …… 那边声音还未歇,胤禛胤禩早呆了,怎么这么耳熟?还有谁家结婚是需要指的?还四哥八弟,还阿玛亲自指的额娘球的,还大婚。这应该是我吧?应该是胤禛胤禩把?若说来的这两位是胤禛胤禩那自己两个又是谁? 两人相视苦笑,果然是卷入了大麻烦中。 居然有人敢冒充皇子,而且还有模有样,这说的也有鼻子有眼的,若不是他两个真身在此,必不会有半点疑心的。 到底是谁这么大费周章?若是不想他二人在江南,直接给皇阿玛说就能把他们调走的,偏偏为什么又是抓捕又是冒充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乱来!这两对分明就是乞丐。不用脑子想想,爷是什么身份?要想冒充也要找个像的。” “就是,难道爷两个长得就像个叫花子么?” “怎么会?”这陪同的人紧张的冷汗直流,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心中暗骂塞捕头不会办事。“两位金枝玉叶怎是这些人可比的?这几个小叫花子那是因为偷东西才被抓进来的。” “放……”那脾气暴躁的小叫花子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另一个一把捂住了嘴巴拖到了后面,还不断地赔笑后退。 挫头看的一头冷汗,这小花子也真不长眼,回头看怎么收拾你。 “看到没?那边两个,那两个还有点样子!其他的,噢,还有那边两个,其他的,放了吧。” “我四哥仁善,我说老头,你下次抓人长点眼睛,若是让爷知道你再有下一次……这乌纱帽可是谁都想戴的啊!” 那八弟轻轻一句威胁,胖子就是一阵头晕紧跟着狂点头,只恨不得赶紧把这两个杀神送走,也不知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这两位爷居然在自己地盘上抓人。您南边点可以到台州府,西边点金华府杭州,您怎么就偏偏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了呢? 那两位其他不再说什么,只是挨个儿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目光倒是在胤禛胤禩身上停留的更久一些,也不知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胤禩总觉得那个四哥临走那一眼颇有深意。 “四哥,要分府了,嗯?”胤禩凑到胤禛耳朵边似笑非笑轻哼。 “八弟……”胤禛苦笑,心中暗暗叫苦,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一茬? “四哥,马上要大婚了,嗯?要和新嫂子双宿双飞鸳鸯戏水凤凰于飞了,嗯?” 胤禛这下连吭都不敢吭了,这腰上一块肉正在迅速的变形中呢,他要是再说一个字,说不得以后天天被踹下床了! 对这两位假阿哥更是恨到了极点,若是有机会,他不介意拿把刀亲自杀人。 第54章 饭、秘密、劫狱。哪里热闹哪里凑! 胤禩苦着小脸看着胤禛面不改色的把那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饭一口一口吃下去,吃一口还看他一眼,看的他毛骨悚然。 他一脸吞了死苍蝇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破碗,口水吞了吞,要不要吃下去啊? “四哥,这个牢饭什么味儿?” “想知道?”胤禛冲他轻笑,胤禩傻乎乎的点头,他却突然拉下脸来:“自己吃一口。这吃牢饭可是你想吃的!” 胤禩再次吞了吞口水,他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的端起碗就往嘴巴里灌,这碗刚凑到鼻子下面就再也凑不上去了,一张脸比苦瓜还皱。 这到底什么味儿啊?又酸又甜又咸又麻又辣还有股子馊水味,让人捏着鼻子都吃不下去,胤禛刚才是怎么咽下去的? 胤禛看他那样子叹了口气,把他碗取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个纸包,胤禩看的眼睛发直:“你你……你什么时候私藏的?” “四海给我的,怕你一下吃完!”胤禛白了他一眼,打开纸包,里面是半只烧鸡还有两个馒头,胤禩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激动的两眼泪汪汪的。 “四哥,先吃口馒头,刚才那味道不好吧?”胤禩心疼的拽了块馒头塞胤禛嘴巴里。 “还好,比没得吃好。人活一世,总要什么都尝尝!”胤禛咽下馒头慢条斯理的道,其实刚才那味道他也想吐,但是他更想知道,吃下去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根本就是酒楼子里的刷锅水,难怪还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菜还有点肉,只这样也比那公共牢房里好多了,虽然有点远,但那泼出来的东西分明出了青叶子就是水,这样牢里不死人才是怪事。难怪一个个都面黄肌肉两眼无神。 他二人正在分吃烧鸡馒头,就听四周的口水声不断,胤禩警觉心起,转了个身把吃的藏在自己和胤禛中间,任谁面对一群饿狼的时候都会有不安全感,倒是让胤禛看的好笑,难得八弟这么孩子气,他自然是要乖乖配合。 “哥哥,我要吃鸡腿!”隔壁的小孩忍不住了,扯着自己哥哥撒娇。 “吃屁吧,谁让你偷跑出来的。”大点的估计被小孩子给哭怕了,没好气的骂他,只是看自家弟弟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忍心,但让他拉下脸来求人又做不到,一时之间颇感为难。那小孩小嘴一扁就想再哭。 “行了行了,算我怕你了!”那大的无可奈何,从腰上解下玉佩,“这位兄台,不知在下可否用这块玉佩换一只鸡腿?” 胤禛自然知道他们兄弟在闹腾什么,只是……“鸡腿没了。” 胤禛此话一出口,隔壁兄弟两个同时一呆,这才看到胤禩抓这个鸡腿早已吃的油嘴光光两手流油那鸡腿上就只剩不到一嘴肉了,而腮帮子正鼓鼓的艰难的嚼着。 大的那个嘴角只抽,你不想换给我就不换,也不用趁说话的功夫都塞进嘴里啊。小的那个看得又想哭又想笑,那小表情要多扭曲就多扭曲。 “……”胤禩用力把肉咽下,把那只馒头递了过去,无辜的看着他俩,“就剩一个馒头了。” “……馒头也行。”大的咬牙,这小孩真可恶。 “玉佩就算了,咱不缺那点钱!”胤禩用胤禛的袖子擦擦自己的油手油嘴,胤禛气的说不出话来,这八弟今儿个怎么跟个地皮混混似的? “不行,家父有训,不敢不听!”大的坚持不收玉佩不拿馒头。 小的理亏不敢吭声,那眼睛到是滴溜溜的在馒头上打转。 “唉,那小爷就占你一次便宜吧!”胤禩笑嘻嘻的叹口气,接过玉佩刚一打量就是一生惊咦。那大的已经在哄小的吃馒头没注意到他们。 “怎么?”胤禛看他奇怪不由问道。 “四哥,你看这上面的字。” 胤禛顺着他的手指,只见小小的玉佩上雕的是岁寒三友,中间却有一个小小的‘年’字。 “四哥可知道如今湖北巡抚是何人?” “年遐龄年大人。”胤禛回答的不假思索。他向来认真,再说参政也有两年了,各地外方官员不一定都见过认识,名字却是知道的。 “四哥,你拿着,以后必有大用!”胤禩说的意味深长,胤禩听的莫名其妙,自两人那晚剖白心事之后,总觉得八弟似乎变了,以前像个小孩子,而小孩子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这让他颇不适应。 “为什么?”胤禛下意识的接了过来。皇子不能结交大臣,这是律令。但真正执行的却没有。湖北巡抚,从二品,从品秩上来算不低,八弟难道自己不想…… 想到这里他突然惊吓了一样脸色一白,难道自己是这样想的? “四哥!”胤禩看他脸色虽不知他在想什么,却也猜个八九不离十,心中不由苦笑,这个四哥还真是多疑,真是不得露半点马脚。这却是胤禩想多了。胤禛想的是让他培养自己的势力,毕竟他马上就要参政,最重要的是胤禛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了自己的野心,被惊吓到了。 “四哥,我有你便够了!”胤禩低声道,只是心情未免有所低落。 “……” “哎哎,你怎么抢人家的饭?”俩人正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冷不防隔壁那小的又惊叫起来。 却原来是隔壁那个受刑颇多之人把胤禩没吃的牢饭给抢了去。狱卒分食是在两个牢房交界之处,胤禩只是端了进来之后随手放在了边上,倒没想到这人不声不响的就抢了去。那人听得那小孩的话只屁股挪了挪,稀哩呼噜吃的更大声了,气的那小孩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胤禩摇摇头,靠着胤禛闭上了眼,胤禛也不开口。一时之间两人自定情以来头一次这么古怪别扭。 他二人住牢房住的自在,自不知外面早已闹翻了天,探监之后胤禛胤禩忘了吩咐,这图海见金刚闲的到处掉羽毛,一咬牙也不管犯上不犯上,把两位阿哥莫名身陷牢狱之事写了纸上让金刚直送蒙古去。 虽说京官在外基本见官大一级,但他这样的侍卫却不算在其内的,再说他现在根本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明。且敢抓两位阿哥得是什么样的人?他虽不在官场却也知晓其中的水深了去,怎敢轻易涉水? 安路四海本来急的四神无主,因此也由得他做主。 坐牢的日子并不好过,刚开始还图个新鲜好玩,渐渐的就开始烦躁。 胤禩这时才明白为何有新人进来这些囚犯都这么激动,他现在也有把某人暴打一顿的欲望,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就极不顺眼,可是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比比人家的身材,算了,好汉不自找麻烦。 十天时间转眼即过,他们这几天唯一的成就就是和隔壁的囚犯熟识了,年家兄弟在他们进来的第二天便被放了出去。 四海他们送饭也不再只送两个人的,而是多拿一份,只看这人三天两头就被拖出去上刑,回来就血淋淋的,不忍的同时也忍不住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大案要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只这人脾气却也倔着,胤禩一问他就闭眼装睡,时间久了胤禩也不再自讨没趣。 这天胤禩又想办法逗这人开口,胤禛在一边看着他玩,正热闹着,就听外面一阵喊杀声还有刀剑的撞击声,两人面面相觑。 难道不仅进牢,还能免费观赏一下劫狱?这江南之行未免也太过热闹了点吧?此时狱卒早已不见踪影,牢房里的囚犯们顿时激动了起来,拼命地拍打哭喊。 倒是那囚犯听的外面的声音眼睛霍的睁开了,他转身看了胤禛胤禩一会儿,眼中犹豫挣扎好久,最后招手让胤禛过去,兄弟两个里,还是大的沉稳看着可靠些。 其实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他在心里自嘲的想,大不了就是一死。只是未潮兄未免死的太过不值,马家嫂子也太过可怜。只盼着这两个小子真的够聪明。 胤禛愣了愣,这是这人第一次主动跟他们示好,但看他样子颇为郑重急躁,还有受审的频率,难道是想让帮他伸冤? 胤禛慢慢走过去蹲在地上,那人顿时急不可耐的在胤禛手上画了起来,胤禛一下愣了。 是几个字。 永福巷榆树石板。 后面的字还没来得及划完,外面劫狱的人早已冲了进来,带头的两个赫然是那天来看他们的两个人。 第55章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他二人也不急,外面还在喊打喊杀,大的那个倒是悠闲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笑吟吟的看着胤禛胤禩。 “不知阁下所为何事?”不是胤禛沉不住气,而是任谁被人像货物一般仔细掂量心里都会不舒服。 “不知。”那大的摇头,忽而又笑:“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阁下好气度好涵养!” “不如你!”胤禛摇头。 自然不如,有谁能轻易把一个没见过面的皇子表演的如此活灵活现丝丝入扣让人不起一丝怀疑?都说官场皇宫里的人擅演戏,但比起这人这胆子那是提也不能提。 “在下所长!阿三,打开门,贵主可是等着两位贵客大驾呢。” 阿三却是那小一点的,那孩子机灵活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听的大的的话,上前去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那手在锁上抹过,那锁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胤禩看的两眼放光,猛的扑上前去跟只小狗似的,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孩子:“好厉害!你跟谁学的?教给我好不好?教我吧教我吧教我吧!” 胤禩心里口水狂流垂涎万分,如果能学会这个,那四哥的宝库,皇阿玛的内库,太后的小金库,小九小十的密室……多少好东西啊?他仿佛看到那些字啊画啊笑眯眯的在向他招手,轻轻的说,快来带走我呀快来带走我呀。 那孩子被他吓呆了,之前扮人的时候风流倜傥此刻小脸煞白浑身发颤,瘦削的小身子随着胤禩的大力摇晃抖如筛糠。 “这位小兄弟,师门秘传概不外流!”大的见状轻笑,伸手抓住那小孩的肩膀一扯那小子就到了他身后,就看他心有余悸的长出一口气,见胤禩盯着他看他赶紧把眼光闪一边去。 “舍弟顽皮,多有得罪!”胤禛看的嘴角直抽,无语的上前把胤禩也拉到自己身后,无视他浓浓的哀怨。 “无罪无罪。只是兄弟,咱是不是也该上路了?”那大的也不急着催促,只是提醒。 胤禛顿了顿,伸手拉住胤禩的:“请带路!” 他们往外走时,就见两人一边一个,顺手在那牢门的锁上抹一下,那锁一时之间稀里哗啦响个满堂,所有的囚犯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狂喜,也不管自己是带的手镣脚镣还是枷锁,疯了一样的往外闯,却小心的避开了四人。 待出了大牢,院子里早已灯火通红,众人乱哄哄的厮杀在一起,敌我难分,更有很多囚犯趁乱逃跑,一时间竟是乱上加乱。 “这边走!”胤禛胤禩正欲前行,那大的却上前一步拦在了身前,朝着东便一指,牢狱东边多为轮休之人休息之所,两人不甚明白,却也不多问。 待进了房才发现这房中另有玄机。 那两人合力把衣柜推向一边,下面却是窄窄的地道,两人顿时惊诧,不知何人有这能耐,居然能把这地道直接打到老房外。 那小的不吭声带头钻了进去,胤禛随后,胤禩第三,那大的小心的把衣柜挪回原位,地道中顿时一片黑暗。 前面那个咔一下打着了火折子,胤禛胤禩这才得以看清楚。 这地道不知何时所挖,壁上长满青苔,潮湿的地方甚至还在滴水,整个通道里弥漫着一股子霉味。 “我还以为你们特意挖的呢!”胤禩轻笑。 “没必要!只是恰好知道就用上了。否则想把你们带走也不是什么事,只是贵主说了不能惹太大乱子,咱只好偷偷摸摸了。” “不知贵主到底何人?”胤禩忍不住问。虽知希望不大,却盼着有用的消息多一点是一点。 那人却不在多说了。倒是那小的气鼓鼓的开口道:“你这人真废话。咱只管拿人钱财与人办事,人家怎样关咱何事?你这人,也忒不懂规矩!” “嘢?是是是,我不懂规矩。不知小师傅可否教教我这个徒弟呢?”胤禩涎着脸凑到小孩身边,那语气,谄媚的小孩身上大冬天的鸡皮疙瘩直冒,猛的倒蹦两步,再次躲到了大的后面。 后面两人看的无语,胤禛没想到胤禩对那开锁的手艺到此时都念念不忘,对此去何处竟是毫不在意,好吧,其实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总是躲不过的。如此一想心中焦虑倒是少了些。 在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的地道中行了不知多久,黑暗中便是一刻钟也如一年一般,时间早已失去了作用,就在胤禩受不住这难言的憋闷欲开口逗大家伙儿说笑时,就见那小孩惊喜的大叫一声向前跑去,没多久嘎嘎声传来,便是一抹亮光,三人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 待爬出来,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差点被闪瞎。 只见屋内华贵辉煌,扑鼻而来的却是幽幽檀香,门外觥筹交错莺声燕语不谢,胤禛胤禩脸登时绿了。 “怎么?两位没来过青楼?”那人对他二人的神色大为惊讶。 “家父管教严格,这些地方是从不允的!”胤禛摇头,说来这是他与胤禩第二次进青楼,只第一次是被拐的,这第二次却是被绑的。从没一次是自己主动进的。说来倒也让人哭笑不得。 “哥哥难道很遗憾?”胤禩听他语气大眼微微眯了起来斜觑他。 “……”胤禛没想到当着外人的面胤禩吃起醋来也毫不顾忌,一时之间又是欢喜又是尴尬,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哈哈!”那人听他兄弟抬杠乐得大笑,就连那小的也抿着小嘴偷笑,“这次二位可是想玩多久玩多久,过过瘾吧!” “不知贵主何时相见?”胤禛不理他的调笑径直问道。 “是啊,唉,咱也算共患难过了,却还不知两位高姓大名!”胤禩兴趣缺缺的拿起桌子上的干果抛到空中再接着。 “江湖草莽,哪里来的名姓。却不是故意瞒着二位了。” “不想说拉到,爷不急,你先回我家哥哥的话吧。” “二位还是歇息一下吧。二位是各自歇息还是共歇一室?”那人依旧笑而不答,倒是那小的嘴巴撅了起来。 “谁知道你会不会对咱们下黑手!自然是住一起了!”胤禩猛翻白眼。 “小弟……”胤禛无奈喊他一声,却见他皮皮一笑,“便听我家小弟的。” 胤禩听他话喜得眉开眼笑,桌上的点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那人看着他兄弟二人互动眼神闪烁,终究沉了下去,低低道:“你们兄弟感情真好,真羡慕你们!” “让你爹娘赶紧再给你生一个!” 胤禩嘴快不假思索的接了上去,却见那人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不复之前的笑模样,胤禛气的直敲他脑袋,八弟胡闹也不看地方,若是这人心存歹意岂不是白白给人借口? “你知道个屁!”那小孩却气不过跳脚指着胤禩大骂,“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父母双全弟兄众多?你以为……” “阿三!”那人脸色勃然一变怒喝,“出去!” “是!”阿三一脸委屈的退出门去,关门时还恶狠狠的冲胤禩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舍弟莽撞,兄台海涵!”胤禛瞪胤禩一眼,胤禩赶紧欣赏盯着床上的帷幔认真欣赏。 那人却也无心再与他们笑闹:“无妨,稍候会有人送饭菜过来,若有什么什么需要门外有人直接吩咐就是。只一句,别乱走!” 两人面面相觑,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个小丫头端了饭菜进来,他二人在狱中饮食有安路四海送饭倒是未曾亏着,只是十几日未曾洗澡让人颇为难受,十几天未曾洗澡未曾换衣,身上早就散发着自己都皱鼻的怪异味道。 两个大桶放在屋子中间,胤禩快手快脚把全身衣物脱了个干净噗通一声跳了进去,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这简直是简直是……人间至尊享受啊!八爷热泪盈眶。 正舒服着就觉得身边水花四溅,紧接着又有一人进来,胤禩顿时睁大了眼,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然后身后之人也舒服的长吁一口。 “四……四哥……”胤禩又惊又羞,俩人虽也曾不止如此亲密,却也不曾这般灯火通明之下共浴一桶,除了头一次早上自己跳到床下。 胤禛少年心性,与心上人日日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早已是忍了又忍憋了又憋,如许美景近在眼前,早已按捺不住。 “我帮你洗!”胤禛声音有些哑,说着手已经到了他背上轻轻揉搓,不像洗澡倒像调情。 今生的身子初识情欲根本经不得如此挑逗,胤禩很快便被他弄的全身发软,胸前红豆俏生生立了起来,胤禛双手从他腋下穿过抚上胸前,轻揉慢捻抹复挑,竟是把弹琴的诸般手段用在了他身上,炽热的唇从后颈密密延伸。 渐渐的胤禩迷离了起来,发软的身子无力的瘫在胤禛怀里,腿间那物也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胤禛看着轻笑,伸手把那物握在手中,感觉着那炽热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 指甲轻轻拨开褶皱,那顶端粉嘟嘟的,看的人不由心头一痒,胤禩见他半天不动心中着急不由的摆起了腰,口中喃喃自语却听不出说的什么。 “别动!”胤禛差点就压抑不住,心上人就在自己怀里,赤裸裸的与自己紧紧挨着,身下早已坚硬如铁直顶小孩股间,再让他动下去说不得自己就真的禽兽了,把小孩身子翻转过来,便见他面色桃红眼中水光潋滟旖旎,忍不住就凑了上去,半月未曾亲吻,只觉得这滋味比以前更加销魂这味道也更加香甜,手上动作不由加快。 胤禩不自觉的迎合着他的动作,情迷之时早已忘了身在何处,蓦然感觉对方手一紧,便是灵魂也颤抖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后仰,一股白浊喷射而出,待到此时才发现自己竟又被这人拐着一起做这羞人之事,这人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心中不由恼怒万分。 胤禛见小孩不理自己知道自己理亏,只是这时却万万忍不住了,不由抬腰戳了戳胤禩,那物在小孩股间滑行差点便自行滑了进去,吓得胤禩一个激灵不敢再闹别扭,心中甚是委屈,嘴巴不由嘟了起来。 胤禛看着他万分可爱的样子心中痒痒难当,小心避开那肖想已久的地方,径自在他腿间进进出出,却埋头过去与他唇舌纠缠了起来。 胤禩被他吻的喘不过起来,在窒息而死之前赶紧推开了他,羞红着脸讷讷道:“你……你先洗澡,等会儿我帮你!” 胤禛闻言大喜,胡乱擦了擦身子也不管水还没擦干直接就抱起了他往床上走去,胤禩想骂他但又怕被人听到,把脸埋在他怀里只觉得此生怕是无脸见人了。 放下帷幕,胤禩一把捞起被子把两人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自己却慢慢的往下拱去,胤禛察觉他的动作心头一震。 他虽没实际经验,这春宫册子却是看了许多的,见此情形哪有不知他想做什么,心中激动这下身便顿时又胀大一分。 胤禩看不到却摸得到,这不是他第一次碰触胤禛这物,却每次都黯然神伤,自己和他也就才差了三岁,这东西怎么就差这么大呢? 但此时手摸此物却万分为难,自己嘴巴天生较小,能装的下这东西吗?试探的伸出舌尖在那顶端轻轻舔舐,便感觉胤禛身子一颤,一声压抑的呻吟便传入耳中,他玩心顿起,灵巧的舌头围着顶端不停打转。 粗糙的舌苔在那敏感之处忽轻忽重的摩挲,阵阵快感入潮水一般,胤禛从未有过如许快感,只觉的整个人如入云端,茫茫然昏昏然,然后心中不断的叫嚣着不够,不够,这还不够,随着胤禩的逗弄心中的声音逐渐加大,渐渐的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他再也忍不住一个挺腰,便觉得进入一个湿濡滚烫的地方,口中的呻吟不由加大,这挺腰的动作也更加频繁。 胤禩正玩的开心,冷不防他一个动作那物竟然完全没入自己口中,然后更是模仿某个动作时进时出,待反应过来不由恼羞成怒,在那物又来之时牙齿轻轻一咬,胤禛正沉浸在情欲中无法自拔忽然剧痛袭来,却更夹杂着阵阵舒爽,一时失态竟叫了一声,吓得赶紧捂住嘴巴,心里暗自庆幸这烟花之地声音噪杂。 却说胤禩因心中恼怒,虽然小嘴依旧不停吞吐,却一把攥住了两只小球又揉又捏,只刺激的胤禛捂着嘴巴的手更用力了些,而胤禩右手手指更是不怀好意的在那后庭之处轻轻揉按,借着流下的津液便想试探的往里去。 胤禛被他这动作一惊顿时泄了,却没想到此时分身还在胤禩喉咙,胤禩下意识的一个吞咽那千子万孙一下便吞进了肚中,顿时整个人僵了。 第56章 相逢不相识 胤禩猛的把被子一掀,也不管裸着身子冷不冷,就朝胤禛扑去要打他。 胤禛对他的投怀送抱高兴都来不及,伸臂便抱了过来,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细碎的亲吻从嘴唇到颈间再到锁骨再到胸前,密密麻麻,胤禩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他气死,这委屈劲儿一上来眼圈顿时红了。 胤禛见他眼睛通红泫然欲泣,不敢再逗他,抱着他轻轻的在嘴角亲了下,道:“睡吧。” “你欺负我!”胤禩越想越委屈,虽然肖想他好久了,但为毛自己就一定是下面的那个?心里不舒服便不再掩藏,抽噎着指控胤禛。 胤禛心疼的要命,轻拍他后背安慰道:“那下次我也这样帮你!” 胤禩见他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人脑子里都转的什么破烂玩意儿?顿时又羞又恼,用力哼了一声钻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胤禛听着耳边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轻轻地笑了,低头在他额上印下,把小孩往怀里拢了拢,也闭眼睡去。 将近半月未曾好好休息,俩人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这里的小丫头倒是有规矩,不得召唤不入室内,听得吩咐声热水布巾很快便送了进来,待伺候着他二人洗漱完毕,便又送了早饭进来。 早饭却是两碗白粥一碟小菜并一盘馒头,虽是简单两人也吃得津津有味。用过早饭也不见有人来也没人来找他们,便按下心头所想,两人心照不宣的从架子上各自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反正人家会自己送上门来,干嘛着急? 傍晚时分,烟雨楼正热闹的时候,那位贵主便来了。远远的便是一声爽朗长笑:“劳两位久等了。” 胤禛胤禩四平八稳的坐着,丝毫不为所动。胤禛头也不太,目光径自停留在书上:“无妨,客随主便。” “四阿哥果然如传言一般冷静沉稳。” “不如阁下神秘莫测。” 那人也不介意,自己在圆桌对面坐下,兴致勃勃的看着兄弟二人。 京城盛传四阿哥冷如冰山不善言辞,却没想到言语如此犀利,不知世人是以讹传讹还是这四阿哥太会隐藏?或者是众人早已习惯毫不在意?倒是这八阿哥,果然如消息上所言,眉目如画,秀美绝伦,若是他肯脱下长袍穿上女装,不知会是何等倾城绝色? “阁下自重。”胤禛一心三用,既要防着眼前这人,还要注意四周,更是时刻关注胤禩身边,这人看向胤禩时眼中惊艳虽是一闪而过,却也让他注意到了,不由心头不悦,原本就无丝毫表情的脸更是凝如冰霜,说出的话便如北方寒冬腊月里的水。 “八阿哥如何不开口?”那人并不搭理胤禛,见胤禩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却不吭声,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胤禩闻言心中暗笑,这人话题转的并不高明,便顺势装作惆怅的样子轻叹道:“只是有点想家罢了。” 那人早已听说这八阿哥古灵精怪,本以为他会说什么此间乐不思蜀的混账话,谁知却暗讽他。便再也维持不住笑语盈盈的模样。还未等他开口,便听胤禛道:“你那主子架子可也真大!” 那人顿时惊骇,脸色都变了:“你怎么知道?” “咳咳,”这下胤禛却是闭口不言只管品茶了,胤禩笑嘻嘻的开口道:“公子琴谈得好,贵主这书也唱的不错啊!” 那人勃然变色,蹭的站了起来:“你们……” “四九,不得无礼,还不退下!”他话还没出口便被人截断。 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依旧一身白衣,依旧简单绾了个髻,素颜清秀,眉目之间淡然秀雅,倒让算不上多么出色的长相多了份出尘的味道。 “姑娘何时转职这下九流的勾当了?”胤禩拱手笑道。 那女子也不在意,江湖女子,本便多了三分爽朗:“本是下九流,何谈转职?” “呵呵。”胤禩笑而不语。 现下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多说便多错,本不认识,何必故作亲热? “小女子朱碧元,久仰两位阿哥大名,特意请来相见。今日一见,果然实至名归。” 胤禩呵呵一笑便要再开口,冷不防被胤禛打断:“姑娘与朱三太子有何关系?” 胤禩讶然,这朱三太子在收复台湾之后很是闹腾了一会儿,当时天地会认为他才是皇室正统,与白莲教号称‘’后人的朱子明争端不断,弄的一个福建行省鸡犬不宁血雨腥风人人自危,最后还是康熙一怒之下派‘’出兵南下,才算是把当地叛乱给镇压下。 而朱三太子也在那场纷争中被朝廷抓住斩头示众,众人都以为这前明皇室必定是不复延存,哪里知道如今却突然又有一个姓朱的跳了出来。 胤禩有些不耐腻烦,若真有反意就果真去杀上皇宫去,在这小破地方瞎折腾有什么意思?八爷丝毫没想到皇宫那是自己一大家子住的地方,若是果真闹腾到了那里,只怕这一大家子都危险了。 他在这头天马行空的乱想,那厢朱碧元却不复方才的清冷自持,倒是咯咯笑了起来,她身段苗条娇小,笑起来便如枝头鲜花摇曳。待笑完敛了笑意,伸手把额边散发压回而后,又成了那个清冷的女子。 “我是他女儿!” 这句话丝毫没有引起两人重视,倒是胤禩有些惊讶:“朱三太子去了也有十来年了吧?姑娘看样子年不过十四……” “我是遗腹子!”胤禩的话似乎戳中了她的痛楚,清冷的脸上便带了些微的痛楚。 所谓遗腹子,便是丈夫去世后出生的孩子,生下来便没有父亲,是为遗腹。 “……”胤禩轻声嘀咕了句什么,就见胤禛无奈那女子却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胤禩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坐了这大半天身子早就僵了,这正主来了却也不说正事,只一昧说些其他,便站了起来直往床上拉被子睡觉了,“四哥,我困了先睡,你们聊着不用管我!” 朱碧元心中恼怒便面色不渝,毕竟年龄还小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便讥讽道:“爱新觉罗家原来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胤禩把头闷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至少我阿玛没教我看别的女子睡觉!” 朱碧元被他堵的一口气闷在胸中吐不出来难受至极,便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安心住着吧。” 待人一走两人神情立刻肃穆了起来。 他们能知道自己的这么详细自然是有熟识的人把消息与了他们,却偏偏把自己软禁于此而不是杀人,目的很明显就是阻拦自己查下去,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如今看来却是之前想左了。 这江南是谁的地盘?这答案一目了然,胤禛却不愿多想。只是心底却隐隐怒气横生。便是为了些许金钱盈利,他却是连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都不顾了么? 胤禩想的更多一些,但是却无法跟胤禛说,不由心中暗叹这知道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便是在这屋里吃吃喝喝睡睡,连屋门也不曾出去,每到门前便有一小子拦住笑吟吟的说没得命令不敢放他们出去。 若待用强,那些人便可怜兮兮的以命相迫手下却丝毫不含糊。 胤禛胤禩从小也只学了骑射等功夫,这武功却是不曾接触过,身边虽也有武学大家,但身为皇子学治国之道尚嫌时日不足,又怎会去学这些末流之物?此刻却不由后悔,若是自己也会这些高来高去的功夫,又怎会如此轻易便被困在此地? 期间朱碧元未曾再来,倒是那谈琴的男人又来了几次,只是每次都被胤禩呛的甩袖而去,却第二天再来,好像每天不听胤禩讽他几句便不舒服似的。 便是在皇宫里,两人也不曾如大家闺秀一般足不出户过,渐渐的不耐了起来,此时只恨当初怎么没让图海动动手段出去,弄得现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步。 对方似乎也琢磨透了他们的心思,在他们爆发之前人又来了,这次不仅有朱碧元和琴师,便连那劫狱的两个也一起来了,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六人团团而坐,若不考虑他们各自怪异的身份,倒似多年至交一般。 胤禛胤禩不知他们什么来意,但自忖小心无大碍,大大方方落座。 六个人三方势力,于胤禛胤禩来说这四人是绑架自己至此的祸首;于朱碧元来说面前这两位皇子却是杀父仇人之子,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却碍于上面的命令只能忍下满腔恨意虚以尾蛇;对未名人与阿三来说,他们一个是雇主一个是绑票,不管什么身份什么仇怨却是与己无关,只要银子到手即可。 六人面上言语盈盈觥筹交错,暗地下却暗潮汹涌杀人不见血,酒过三巡朱碧元便放下杯子,胤禛胤禩心中暗凛,知道正戏来了。 “今日却是来为两位践行的。” “此话何解?”这是胤禛。 “不会吧?好吃好喝的,还不用掏钱,难道不让我们住了?”胤禩满心满口的遗憾,那阿三年幼不会隐藏心事听的他这一说口中的酒一下便喷了一桌。 大家索性便放下了筷子,左右吃饭不是主要的。 “贵主只是想请两位到别庄暂住两月,之后便还两位自由。” “原来是两个月。”胤禩颔首,言下之意这半个月就不算在内了。朱碧元天资聪颖歪歪脑袋只装没听懂,笑吟吟的道:“还请梁大哥和阿三兄弟护送两位公子一程!” “朱姑娘,你还是别笑的好,你一笑我就觉得浑身发寒!”胤禩看着朱碧元脸上略显扭曲的笑容心里难受,同样是不常笑的人,为什么四哥笑起来就比这什么朱姑娘的好看多了呢? 朱碧元被他说的脸热,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如此令人发嚎的场景逗得那三人赶紧喝茶掩饰,朱碧元怒气冲冲的指着胤禩声音都抖了起来:“你你……” “朱姑娘,我们的规矩你也知道,同一个雇主只接一桩生意,今日已是破例。”姓梁的声音没有多大起伏,只说说出来的话却实在气人。 朱碧元今日接连吃瘪,差点气爆胸膛,蹭的站了起来,胸口起伏不定,抄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仰头灌了下去,一壶酒下肚脸上立刻染上红晕,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媚色,只可惜在场之人皆不是贪图美色之人,竟是白白浪费了。 “那要不咱们直接谈生意?”胤禩第一次听说杀手还有这种古怪规矩的,兴致勃勃的问阿三,胤禛听了心头一动,却很快放弃了那不可能的想法,这法子若是得用就好了,只可惜当着对家的面商讨用钱逃命的法子,说不是傻子谁信? “那可要三个月之后啦!”阿三见他问爽快的告之,他之前觉得胤禩可恶非常经常逗他,但看朱碧元连连在他这里占不到便宜还被他呛的脸色难看,这小小心中顿时忘了与胤禩的不快,只觉得这人还挺够意思的,谁让那朱碧元老是色迷迷的看着梁大哥来着!哼,梁大哥是他一个人的。阿三暗自磨牙! “那黄花菜都凉了!”胤禩颓然,虽知不可能但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看来却成了奢望。胤禩看他失望的神色自桌下捉住了他的手,缓缓道:“不急,才两个月!” 朱碧元在边上看的吐血。 她觉得自从遇到爱新觉罗家的这两个小鞑子就从来没顺心过,反正也是意思意思,若不是想找个机会见见梁家大哥,她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俩臭小子。 “梁大哥……”朱碧元面对梁家大哥时就变成了小家碧玉楚楚可怜之态。 这女子简直就像个百变女郎,平日里清冷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加上她口技表演了得,区区两个字硬生生让众人觉得分明是梁家大哥弃人于不顾。 “唉,”这梁家大哥端的好脾气,“我给你介绍几个人,明日一早他们会来这里找你们!告辞!”眼见阿三郁郁寡欢梁家大哥也没了耐性,本是陪阿三出来玩耍谁知却被这朱碧元给缠上了,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自然懒得搭理,反正钱已到手跟自己便再无关系。 第5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胤禩见到来人差点失笑出声。 梁大介绍的人居然就是那三个曾经劫色的三个强盗。 那三个强盗显然也没想到这次的任务会是曾经的目标,三个人先是一愣随后就是狂喜。 他三个自幼历经坎坷相依为命,对人总是多了几分防备,但见到胤禛胤禩时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对方牵引着目光。若说是贪好美色,那花船上软软嫩嫩的美娇娘不知凡几,若说没兴趣,却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他们却不知,他们这种野惯了的人,对久居上位涵养气质俱佳之人天生就有一种心理上的向往,若说有什么龌龊倒是不曾,说是钦慕艳羡却也不差。 胤禛胤禩出生皇家,风度修养那是一等一的好,且两人相貌出众举止优雅,即使身着布衣也难掩一身风华。所谓鹤立鸡群便如是。 所谓我之所憾,彼之所有。总是一种补偿心理。只一般人这心思颇不明显。他三人虽经历坎坷但性格颇为烂漫,初见之下被吸引也实属常理。 “两个小美人!”那嗓音尖细的首先忍不住叫了起来。 “笨蛋,是小美男。他们明明是男的。”声音粗噶的捶了那尖细的一圈。 傻大个继续看着他们嘿嘿傻笑流口水。 胤禛胤禩看他们仨没有丝毫长进的样子嘴角直抽。他们怎知兜兜转转,原来都是见过的。这到底是注定的还是凑巧? “你们认识?”朱碧元心头警铃大作,警惕的看着他们,若真的认识,说不得要换人了,不由得对自己无法拒绝梁大感到后悔。 “不认识。只不过曾被他们劫过道。”胤禛面上沉静略有崩塌的趋势。面对这三个活宝若想保持镇静实在为难。 “才没有,我们劫的明明是人!”声音尖细的尖叫了起来,声音刺人耳膜。 “美人儿太坏了,居然让人把我们吊起来。” “要不是正好碰到梁大我们就饿死了。” 胤禛再也绷不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胤禩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碧元忍俊不禁也笑了出来:“既然如此,方大你就好好陪陪你的美人吧。记得把人护送到头就行。” “头可断,血可流,没人不能丢。”方大,也就是那声音略显尖细的人得意洋洋的挺了挺干瘪的胸。方二赶紧跟着点头,看着胤禛胤禩的目光荡漾在春光里。方三依旧傻笑流口水。 “四九,我们走。人家有了老相好咱们可就是多余的了。”朱碧元心情愉快的招呼忍笑忍的辛苦的四九,刚出了屋门就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这女子的真面目与她人前的样子差别实在太大了些。 方家三兄弟对着心仪的美人儿那可是殷勤备至,一路上吃的喝的用的准备的比女子还细心。只是却遵了主家命令,把他二人反绑了蒙上眼睛放在车厢里,只隔一段时间让他们放松一下。 他三人的本事胤禛胤禩自忖即使打不过逃那也是没问题的,只是看对方这种做派,显然目的地离得不远只是见不得人所以才掩人耳目,如此一来两人倒不急着逃了,事实的真相吸引的他们难以放下,更何况,他们实在想知道这么折腾他们的到底是谁。 胤禛对谁是谁的门下不能说门清,却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若是真能见到一个大头,想必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出的手。 胤禩想的多也不多。 时间愈久,上辈子的记忆也愈加模糊。只是重生的那一刻,上辈子的情形便如电影一般,走马观花一一显现,让他想忘也忘不了,如今小日子舒适那人日后说不得会雌伏于自己身下婉转求欢,那些子乱七八糟的记忆变渐渐地淡了。如今他拼命的回忆,也不记得曾有过这一出。 便在他们各个沉思的时候,远远的忽然有杂乱的马蹄声响起,听声音人数还不少。眼睛被蒙住耳朵便分外灵敏,胤禩忍不住往胤禛那边靠了靠。 只不知是不是图海找来的救兵,自留下记号到现在也没多少时间,那些记号尚且不知被发现没,想来…… 方大突然爬进马车来把绑在他们身上的绳子割断布条拿下,复杂的看着他们。终究化作一声长叹,从身上摸出两把匕首一人一个递给他们。 胤禩心中不祥更甚,回望胤禛,却发现他也一脸担忧:“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怎的走漏了消息,盐帮的人追来了。”方大摇头,收敛了一贯的嬉皮笑脸郑重的看着他们:“我知道是苛求,只是还想拜托一下两位,若我和老大此行有什么不测,请帮我照顾好我家三弟,他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得。” “到底怎了?”方大这话似是交代遗言,胤禩大为震动,便连胤禛也勃然变色。 “说不好。我虽然不关心朝政,却也知道两位出身不凡身份尊贵,以往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此次无论如何我也会救两位出去。只是我家三弟以后就拜托两位了。” 说完竟是在马车上恭恭敬敬的给他二人磕了个头。 “大哥,他们人很多,我们怎么办?”方二声音颇为焦虑。 “还能怎么办?拼吧~”方大的武器是双刀,待下了马车双刀已经到了手中。 “四哥,怎么办?”胤禩其实是很想一走了之的。江湖人士,刀光剑影,听起来就危险。只是方大疑似托孤的话却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去帮忙!”胤禛沉吟片刻就下了决定。 盐帮的人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一人长着一把漂亮的大胡须,脸膛黑红,看起来甚是威武:“方大,只要你把背后两人交出来,我们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大冷笑:“人无信而不立。邹老大莫非忘了方某为人?” “此二人我志在必得,还请方兄行个方便。” “不必多说,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一落便揉身扑了上去,黝黑的双刀便如一道黑线滑过,邹老大皱眉,抬手扬鞭便欲卷下他手中双刀,谁知这方大半途中身形诡异的转了个方向,邹老大左边一人很快便喉咙见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姓方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邹老大勃然大怒,显然还希望方大能改变一下主意。 “我软硬不吃!”方大一声长笑又是一人倒下,与此同时方二手中也死了一人,方三不会什么招数,就拿个大铁锤对着人闷头闷脑的抡,他天生神力一锤子下去便是一条人命,边上的人纷纷躲避。 “动手!”邹老大失了先机一下损失四人气恼不休,他带了二十人没想到一下就损失了四个,早听说这方家兄弟行事诡异他却跟他废话,果然脑子抽了。 邹老大的手下顿时便围了上去,这些人其实手上都很有两下子,开始失利不过被方家兄弟给攻了个措手不及,如今几人一伙的围了上去,方家兄弟顿时落了下风。 胤禛胤禩原本身上是有些防身的武器的,只是到烟雨楼后却全被搜了去,如今只有一把匕首实在不顺手,胤禩眼珠子转了转,拿起匕首就把马车边上的杆往下砍。他二人默契早有,胤禛便变边上替他挡着到身边的人。 突然胤禛闷哼一声,胤禩一颤,心头狠厉便如狂风一般,再顾不得其他,一脚踹去那竿子便折了,听得脑后风声头一偏匕首顺势而上,正好格开对方横砍过来的大刀,那人力道用老来不及变换便被胤禩一个侧踹给踹了出去。 胤禛为了护他与三人缠斗在一起,只是他本不善于近身功夫,若非仗着身形利索,早已死于非命,即使如此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胤禩看的大急。 这人一发狂便犹如神灵附体,胤禩右脚一勾一挑那棍子就落入了手中,轮起棍子便是一阵猛挥。 那些人得到命令要活捉心中多了份估计,胤禩这一发疯更让他们束手束脚了起来,胤禛靠在马车边上喘气,此时才感觉到伤口火辣辣的痛。 他们在这边拼命那边方二却肚子上挨了一刀,方大心中焦急,见那两人居然并不逃走顿时顾不得自家兄弟,奋力冲开包围靠近胤禛胤禩。 胤禩毕竟年幼,凭着心中一时激愤尚能支持一会儿,时间依旧便已是吃不消。方大与他二人合力把马车边上三人杀死,眼见胤禛受伤颇重一把捞起他就把他扔到了马上,然后便是胤禩,他把缰绳割断在马屁股上狠狠刺了一刀,那马儿吃痛一声长嘶扬蹄便往前奔去。 胤禩大急:“你家三弟……” 方大笑:“看缘分吧!” 此时走的一人是一人,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众人措手不及被两人骑马冲了出去,邹老大怒火攻心,狠狠瞪了方家兄弟一眼:“杀了他们。我去追!” 马匹珍贵,他的马虽不是什么名驹,比起那拉车的马却好上许多,只是那马初始吃痛奋力狂奔,一时之间若想追上确实不易。 邹老大眼看那马越奔越远,心头发急,虽说不欲伤他们性命,但此时却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反手抽出背上的弓箭,远远的瞄准了胤禩背心。 既然做不得人质,那便至少死一个吧!他漠然的想。 胤禩一心看着胤禛不要掉下马去,哪里知道背后夺魂之箭已近在眼前? 胤禛虽说伤势颇重,但他警觉心未去,瞥到胤禩身后寒光什么都来不及说,下意识的身体后仰,胤禩便被他压在了马背上却把自己暴露了出来,这一耽搁,那箭偏了少许却狠狠的插在他肩头,胤禛一声闷哼再也支持不住,身体往边上一歪。 第58章 结发同心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胤禩根本来不及反应。待他回神,胤禛早已掉下马去,马儿也跑了有二三十丈远。胤禩顾不得过快的马速,飞身便跳了下去,马儿跑的太快他落地时一个踉跄便觉得脚踝一痛,心知必定是崴了。 他不顾脚伤扭头狂奔,到了跟前才发现胤禛浑身浴血,那根箭就插在他右肩头,邹老大力气颇大,这箭头竟然穿过琵琶骨透到前面来,胤禩小心翼翼的扶起胤禛,胤禛脸色惨白毫无反应,他只觉心头宛如窒息般透不过气来,看着胤禛的双眼早已泪水模糊,轻轻抚上胤禛脸颊,只觉一片冰凉。 瞬间,这人或冷或怒或喜或嗔千百种面貌在他眼前一一闪现复又消失,最终化作眼前失去了血色的脸,什么都来不及想,便泪如雨下。 “啊————”蓦然,他宛如受伤野兽一般仰头长嘶,声音凄厉仿若恶鬼,林中鸟兽顿时惊得四处逃窜。 不知何时乌云早已密布了天空,凛冽的寒风呜呜作响,被风刮落的树叶在空中打着旋儿飞舞。 没有伤药他不敢拔下箭头,只怕他失血过多。胤禛体温此时极低,便是失去意识身子也不停发抖,胤禩解下外袍轻轻披在他身上,右手温柔的拂过那失去血色的双唇,忽而轻笑,俯身在那薄唇上轻轻一吻。 不管怎样,始终有我陪着你。 胤禩一声不吭的背起胤禛,胤禛本便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此时又失去了意识,背在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他似无所觉,只牢牢的托住背上的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 江南本就不熟,此时又是荒郊野岭,胤禩闷着头一股脑的走,只盼自己运气不要那么差,哪怕一个山洞一个枯树窝都行,只要别让胤禛淋着怎么都行。 也是他运气好,在他摇摇欲坠咬牙硬撑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一座破庙,此时风更紧云也压得更低,土木沙石砸在人脸上生疼,胤禩小心的用衣衫把胤禛的头脸护好,加快脚步往破庙而去。 便在他们刚到破庙,倾盆大雨扑面而来,胤禩见状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破庙不大,早已破败不堪,也不知供的是哪路神仙,到处是蛛网灰尘,胤禩小心的把胤禛放在地上,快速的收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破庙没有什么可以挡寒,胤禩见那神像上的破烂衣服和屋顶挂着的垂幕,不管不顾一股脑的扯了下来。 这破庙不知存了多久,连捆干稻草都没有,倒是墙角有些被风刮进来的树叶积在一起。胤禩见状就把那供桌砍掉腿上面铺上树叶,先把破布铺上一层才把胤禛小心的放了上去。 他知道若不赶紧拔下箭头时间久了血肉腐烂引起败血之症胤禛必然危急,只此刻他手上没有伤药却也不敢动手,他困兽一般在庙里团团转。 忽而想起民间受伤多用草木灰止血,听说也是极有效,只是此时便连稻草都成了奢求,他低头去看胤禛眼角晃过神像心头一动。 他双手合什跪在神像前心道:“各路佛神,胤禩在此多有得罪。家兄情况危急特借身上稻草一用。倘仙人怪罪,我胤禩愿一肩承担。只求仙人保佑我四哥平安度过此劫,若能如愿,我胤禩必为仙人重建庙宇重塑金身。”祷完便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纵身跳到神像肩上,一脚把头给踹到角落,果然里面很多稻草,但时间已久大多已经霉烂,他挑好的弄出些跳下来,胤禛因为剧痛额头冷汗直冒,而且起了烧,额头如开水一般。 胤禩心中忧虑加快了手脚,此时他只庆幸出发之前他临时起意居然把火折子装在了身上。 准备就绪之后胤禩扶起胤禛靠在自己身上,看着那支箭眼泪又不自觉的涌了出来,胡乱的抹掉眼泪,他小心翼翼的把箭的后面这折断,箭已透骨,此时顺着拔出比较合适,却要担心木刺会不会流在体内,幸好还有一把匕首。 胤禩长长的出了口气,折断的地方已经被削的圆润,此事要做的就是把箭拔出来。 他看看胤禛,胤禛因为高烧脸上泛起病态的红靥,额头烫的吓人,俊挺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这人就是昏迷都是一脸严肃,伸出右手慢慢的捏住箭头,他竭力想控制住,却发现不管怎么努力手总是不停的颤抖,胤禛已经开始说胡话,若是再不处理若是胤禛有个三长两短……他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四哥,你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的!”胤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闭上眼睛手上用力,箭已拔了出来,胤禛轻哼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只是身体不断的抽搐,胤禩把箭头一扔,抓起一把草木灰就往伤口上按,可是口子太大血流太快一时之间竟然难以止住,他此时身上只着亵衣,中衣早就被撕成了布条,一阵兵荒马乱,总算是把伤口绑好,接着又解开银针衣服处理了其他伤口才算是松了口气。 心神一旦放松浑身的疲惫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脚踝上剧痛传来,他这才想起自己崴了脚又背着个人走了老远,此时早已肿胀的看不出样子,他凭自己看来的粗浅接骨功夫胡乱的给自己正了下骨,不像开始那么钻心的痛,知道大概没错。 强撑着到外面砍了根竹子撞了点雨水,再到胤禛身边时已经再也难以支撑,他把破布胡乱的在两人身上一盖,抱着胤禛很快便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胤禩被胤禛惊醒了,只见胤禛整张脸跟红布一样,体温高的吓人,偏偏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身子还不停的发抖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凑,胤禩见状有点自责,赶紧含了口给他渡了过去。 谁知胤禛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的,双手双脚缠上了他的身子,把他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在他离开他的嘴准备再给他渡过去时固执的缠了上来不让他离开,这人就算受伤没有意识力气也大的很,胤禩很快被他吻的迷糊了神智,一时间竟忘了两人还身处险境竟回抱了过去与他纠缠了起来。 胤禛此时却又惹了起来拼命的拉扯身上的衣服,胤禩吓了一跳,迷失的神智顿时拉了回来,一摸额头才发现他体温高的极不正常,便用布条沾了水细心的给他擦身上的虚汗。眼见胤禛暂时安静了下来他眉头又皱了下来。 这样不行,伤者体温本来就不稳定,必须的想个法子,便在此时一点钻进来的风吹过,胤禩顿时打了个寒战。 他外袍在银针身上,中衣已经变成了绷带,除了裤子上身只剩一件亵衣,早已冷的不行,犹豫了一下,很快把自己剥了个精光,再把胤禛身上的衣服除了下去,他小心的把自己衣服铺在身下让胤禛靠在自己怀里不碰着伤处。 折腾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胤禩很快便又迷糊了起来,糊里糊涂间,突然感觉不对,他猛的睁开眼,只见胤禛闭着眼睛满脸通红跟只小狗似的在他身上胡乱的啃咬,没有轻重的啃咬带来阵阵酥麻,而身下两人紧挨着的地方一个炽热如铁的东西正顶在自己股间不停的耸动,胤禩蓦然红了脸,这人就是受伤都不忘这回事。 他努力想挣脱胤禛的控制,哪知胤禛此时力气比平时大了许多,他挣扎了一会儿不但没有脱离他的束缚反而是那物在自己后庭不断打转,他顿时不敢再动。 人都是有本能的,胤禛此时便是如此,他模模糊糊的知道身边的人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神智有些迷糊便放开了心中最后的束缚,伸手往他身后摸去,胤禩一个激灵便想挡住他的动作,但看到他神智全无的样子心头又是一软。 虽知两人现在伤痕累累实在不易做些少儿不宜之事,只是看他难受的样子又不忍拒绝,胤禛难耐的更贴近胤禩,两句赤裸的身子紧紧交缠在一起,胤禩抓住胤禛的手不让他乱动,自己伸手到了下面,不待他略有适应,胤禛早已迫不及待,胤禩只觉的一阵撕裂的剧痛传来体内便多了一物,他手指都来不及抽回身子一软胤禛整个人压倒了身上。 第59章 脱险 胤禩痛的张着嘴巴猛吸冷气,还不等他缓过气来,胤禛已经又有了动作,剧烈的疼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脸都皱在了一起,在胤禛又一个大抽送时他终于忍不住自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呻吟,却没想到这呻吟便如在烈火上又泼了盆油,胤禛的动作更加夸张,隐隐有失控的趋向。 胤禩再也忍受不下,张口咬在胤禛肩头,却又顾忌着他的伤势不敢咬的用力。他既要分心注意胤禛的伤势,还要承受自身下传来的痛苦,两相夹击,泪水便如下雨一般,怎么都忍不住。八爷内牛,擦,怎么从来从来没人说过做下面那个会这么痛? 外面雨下的更大,凄风冷雨却压不住这小小破庙里的一室旖旎火热。 胤禛虽然昏迷却不是完全没有感觉,身上忽冷忽热难受的要命,只是边上却有一具熟悉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冷时便暖着热时便凉着,他忍不住靠的更近一些。鼻端混合着不知名味道的气味,却让他渐渐的情动了起来,不知不觉的,原本略显冰凉的身体蓦的升高,下身也紧绷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却本能的磨蹭着身边那柔韧滑腻的身子,谁知越磨蹭反而越热,两人本就裸裎相对,他遵循着本能在身下的身体上四处摸索,直到无意中进入一个温凉的地方,身上心中的燥意才稍稍纾解,他舒服的长叹一口气,忍不住动了起来。 谁知模模糊糊的听到一声低哑销魂的轻吟,那轻吟宛如战鼓一般催促着他要快要快还要再快,未知的快感冲上脑海,让迷糊的神智略微的清醒了一下,隐隐约约的他知道自己似乎正在做一直以来想了好久的事。他闭着眼睛轻笑,这样很好,哪怕是在梦里也好。 胤禩本是强忍疼痛任由那人在自己身上胡闹,眼睛却不敢稍稍闭上,昏迷中的胤禛不似平日里冷峻不苟言笑,反而带了些孩童的童稚,忽然之间那柔和的面容上突现从未有过的纯净笑容,没有讥诮,不是冷笑,也不是面对他时的宠溺与调笑,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单纯,纯净,胤禩一下失了神。 不知何时,锥骨之痛早已变得麻木,麻木之后居然自体内泛起阵阵战栗,酥麻销魂的滋味直袭灵魂,渐渐的他也不再被动的承受,双腿紧紧勾住胤禛精瘦的腰身开始迎合他的动作,几乎每一下都直冲身体最深处,狠狠的撞击,销魂的快感,胤禩也渐渐的迷失了自己。 直到两人同时达到顶点胤禩才回过神来,胤禛偏偏在此时清醒了一下,他吃力的睁开双眼看着胤禩,脸上浮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胤禩一下羞红了脸,他的欲望还埋在他的体内,胤禛分明很清醒,他一时忘了胤禛身受重伤伸手就去推他:“你……” 一个你字还没说完,胤禛已经闭上眼直接趴在了他身上,胤禩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不顾浑身酸痛难当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 不知何时两人都晕迷了过去,待醒来胤禩就觉得浑身发软,抹了抹额头,果然烫的要命,不由苦笑。 胤禛还没清醒,嘴唇早已干裂的不像话,胤禩再渡几口水给他,却在此时肚子一阵乱响,既有他的也有胤禛的。 他这才想起经那一折腾两人已是一天不曾进食,可是这天寒地冻的,莫说他此时脚伤不便还发着高烧,便是身体完好没有适合的工具也是难以弄到吃的,不由心下发愁,对那害的他们落到此种地步的罪魁祸首更是恨到极点。 他温柔的抚摸胤禛惨白的脸,心中早已快速转开,把来江南之后的所有事挨个捋了一遍,心中渐渐有了谱。 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如果让我知道了,便是太子,我也让你生不如死! 他有心出去找吃的,却又怕他一人留在此地出事,他此时是再受不得一丝惊吓,精神早已绷到极处,他不知道,若是胤禛有个万一,他会怎么做。他只知道,胤禛绝对不容有失。 最终还是决定背着胤禛一起,这样,便是死,至少也是死在一起,他默默的想。 生要同衾,死也同穴,魂亦要相随。 虽然已经风停雨住,但一夜大雨,地上到处是泥泞水坑,走起路来困难非常,平时一个呼吸能走两步路,如今便是一炷香时间也走不了十步。 饥饿、干渴、高烧、脚伤还有下身的不适,再再提醒着他已经到了极限,他却仍然机械的一步一挪的往前走,神智都已消失,只剩下了一股强韧的意念。 不知过了多久,胤禩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隐隐约约的远处传来马蹄声,心神不由放松,一头向地上栽去,神智虽失,却依旧记得把胤禛好好的护着。 胤禩幽幽醒转的时候已是三天后,他回神第一件事就是找胤禛,四海早就哭肿了眼。 早在胤禩他们入狱第一天,图海他们便把消息让金刚送到了蒙古,金刚速度很快,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金刚久久不回却是跟布耶楚克一起到了江南。 布耶楚克来到时已经是劫狱后第三天,此时宁波府早已守卫森严如铁桶一般,进出特别严格,他听说两位皇子居然被劫狱失踪心如急焚,只是他此来本是秘密行事,也只带了两个人,这么一点人打听消息哪里能够? 直到图海他们无意中发现胤禛留下的记号,大家才精神大振,本来已经快要追上他们,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盐帮居然后来居上先他们一步找到了他们,等他们赶到时,现场除了一地死人便再也找不到其他,后来图还发现那大个子还有口气,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场表明这三个人是跟胤禛胤禩一路的,为了得到消息又赶紧救大个子。 大个子其实伤的并不重,只是两个哥哥先后死去刺激太大一时难以接受失去意识而已。 因着这一耽搁,便导致胤禛重伤胤禩失身,最后两人双双昏迷。 安路四海一见到他二人的情形便哭了起来,这两位天潢贵胄天之骄子千金之体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便是图海他们看到两人的惨状也是默然。 布耶楚克心中焦躁,他本是奉了口谕带着密旨而来,谁知却遇到了这种事。两位皇子任一位有事,不说自己,来江南的所有人都活不成。 且他们三人相处日久,虽说比不得亲兄弟,这感情自是不同的。没想到仅仅是来了一次江南,这两人就遭受如此磨难,心中不由的把康熙埋怨上了,只是想想北方现在的情势,这埋怨也没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天下第一家?这经就更加复杂。 胤禩张开嘴才发现嗓子早已说不出话来,他费力的说出一个水字,便喘了好久。 四海就守在他床头,见他睁眼就把水预备好了,赶紧喂了两口水,这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落,胤禩无奈的笑,只是这次实在凶险,便连他也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四哥呢?” 他声音嘶哑,四海一时间竟没听清楚,还以为他饿了,赶紧端起一碗白粥就要喂他,胤禩好气又好笑:“我问你四哥呢,不是想喝粥。” “可是,可是……主子您已经好几天未曾进食了。”四海颇觉委屈。 胤禩不耐烦了:“我问你四哥呢?” 四海从没见他这般疾言厉色,顿时吓了一跳,不敢再东扯西扯:“四爷就在隔壁,已经上药,大夫说幸好处理的及时没有大碍,只要好生休养即可。” “带我过去看看!”胤禩说着就强撑着想起来,四海急的又哭了出来:“爷,咱知道您和四爷是生死弟兄,可您也照看着点自己啊!您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您有个什么,您说四爷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爷……” 胤禩一听就愣了,他只是心急胤禛的伤势,倒没想起自己,经四海这么一说顿时冷静了下来,便觉得肚皮几乎要贴在了背上,所谓前胸贴后背,肚子饿的生疼,不由苦笑,他伸出手想去端碗却发现手软的几乎都抬不起来。 四海是个有眼色的,赶紧的端了白粥一口一口的喂他,边喂还边絮絮叨叨的说话:“爷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唉,这烧得嘞,吓人哦,四爷也是,还好大夫说亏得你们身子健壮,没啥大事儿。” “怎么会碰到这么多事儿?爷您知道是谁下的手不?” “对了,布耶楚克来了……”四海唠叨半天才想起这茬。 “阿布?他怎么来了?”胤禩愣了一下,“他不是随皇阿玛出征了吗?” “不知道,爷……”四海讨好的笑,“您当时入狱咱们吓坏了,就让金刚带了消息去了北边,谁知道阿布公子就跟着金刚来宁波了。” “他人呢?”胤禩打断了他的话,布耶楚克曾说过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带领大军杀敌征战沙场,若无意外他必是不肯离开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经这一提他才觉得自己似乎漏想了什么,只是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 “唉,阿布公子也是可怜,他到的时候您和四爷已经失踪三天了,顾不得休息就和咱们一起找人,他看着您和四爷脱离危险才去休息,此时正睡的沉着呢!” “这倒是辛苦他了。”胤禩苦笑,从蒙古极北之地到江苏宁波,几乎贯穿了整个大清,布耶楚克竟然只用了区区十几天,想也知道必是疲累不堪,只是这人却还撑着到他们安全,看来此番大睡至少要睡个两天了。 “帮我穿衣,我去看看四哥!至于阿布,就让他好好歇着吧。有事醒来再说!” “爷……”四海为难的看着胤禩,“你脚踝崴了后又走了好久处理的不够及时,大夫说您现在不能下地的,况且您的刀伤正好伤在经脉上……” “经脉?”胤禩这才发现右手十分不灵活,手腕上被包扎成了一个白面馒头,不由再次苦笑,他作画全靠右手,不知经此一伤这右手还能否与先前一样灵活。他虽不是以画画为生为命,这原本也就是个借口,但多年下来早已习惯了用画来纾解心怀,乍闻以后可能不能再画心中失落自是难免,只很快就又振作起来,以后也未必就不能继续画了,再说右手不成还有左手,别人用脚都能写字,他又不是没了双手发什么愁呢! 第60章 大夫说年轻人不能太耽于房事! 但填了填肚子胤禩还是让四海扶着去看了看胤禛,他脚伤未愈根本不能着地,只能把身体大部分重量都交给四海。 胤禛也终于不烧了,脸色恢复了些,但几天不曾进食原本就瘦削的脸更瘦了。他伤势严重,这几天几乎全靠一口参汤吊着。 胤禩静静的看着他,睡着的胤禛没了平日里的冷峻,也不会紧皱着眉头,不知是在做什么梦,整个面部线条柔和的不可思议,胤禩心中早已软成了一滩春水。 “再去拿床被子,我在这里看着他!” “诶?” 不仅四海,安禄图海都震惊了。虽说知道这两个兄弟关系好的要命,连受伤八阿哥都死死不放的硬生生把四阿哥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但这现在已经安全了还腻歪在一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兄弟之间也有过命的交情嘛? 忽而就想起了那些高门大户大家大族,谁家不是主家旁支的一大堆,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更是多的数不清,但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不见得能亲到哪里,倒是多争得头破血流反目成仇相看两相厌,自己家不就这么回事么? 可他们姓爱新觉罗,他们的阿玛是天下第一权势的男人,是所有人都要顶礼膜拜的人,以后也必定会有一个人来继承那个位子,现在皇帝已经有了十五个儿子,这么多兄弟,也不知有多少人对着那个位置虎视眈眈,这种境况下,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亲昵?他们怎么能?这怎么可能? “那个,爷,”四海快步跑去把被子抱过来,屋里已经就剩下胤禛胤禩两人,胤禩正在用沾了水的布条为胤禛擦唇,不知怎么的,四海眼睛突然湿润了起来,如果自己没进宫,自己和弟弟应该也会这样的吧?“爷,您好好歇着吧!” “嗯,下去吧!”胤禩也确实累了,挨着胤禛躺下顿时觉得疲倦的不行。 四海反身关门的时候突然动作停了下来,为难的看着胤禩欲言又止,胤禩看的好笑:“想说什么就说,以前教你的都白教了?” 四海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鬼鬼祟祟的又进屋来把门关上,用那种特诡异的眼神把他和胤禛挨着瞄了一遍,然后猛地闭上眼大声说:“大夫说了年轻人不能纵情声色耽于房事。爷,你才十三岁,您悠着点!” 胤禩表情瞬间裂了。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破庙中两人火热纠缠的情形瞬间在脑海闪现,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的呻吟和胤禛的喘息,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时两人都失去了理智,身上自然是留下了欢爱的痕迹,虽说他努力把体内的浊液清理了出来,但身上的吻痕和抓痕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段时间他一直和胤禛在一起,哪怕用脚趾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惶恐不安的想,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他们会不会传出去?皇阿玛会不会也知道了?他是不是会杀了我?他还记得当时从毓庆宫拖出来的小太监就是被乱棍打死的,至死都没说出一句话。 乱七八糟的想着,杀机顿起,要不要杀人灭口?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吧?…… “爷,虽然您成人了咱们很高兴,但是您能不能找个温柔点的姑娘啊?你身上……唉,爷,您还从来没被人这么伤过呢!”四海没注意胤禩的脸色,自顾自的唠叨,眼睛还是紧紧的闭着,“话说爷您和四爷到底是被谁绑架了?怎么还给你们找姑娘?但是这眼光真是太差了……” 后面四海又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到,只觉得人生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天上地狱转了一圈,甚至还起了杀机,他心中苦笑,这辈子也不知怎么了,硬是比上辈子狠戾了许多。 “咳,只是被弄到了青楼,被下了点药……”他含含糊糊的不想说太清楚,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啥?”四海瞬间瞪大了眼,什么绑匪这么好?不仅把人绑到青楼还姑娘送上床?如果全天下的绑匪都这么好的话那大家天天被绑也乐意的。 “没事儿了,你下去吧!我累了!” 隐私说完就闭上了眼,待四海关上门出去才又睁开眼睛侧着身子打量胤禛,胤禛体温已经降了下来,他伸头在他眼睑上啾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胤禩还没睡醒,就觉得身边的人不安稳一直在动,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变成了相互拥睡的姿势。 果然胤禛眉头紧皱着,眼睛还没睁开,只是下意识的收紧抱住他的双臂,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胤禩费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出来,就看胤禛不满的撅了撅嘴,仿佛用了千斤之力,眼皮缓缓打开,刚睁开的眼睛还带着迷糊,第一句话就是:“八弟。” 胤禩瞬间泪流,只觉得人世间再没有比此刻更美好的事,所谓春光明媚,所谓盛世烟花,所谓我们在一起。这很好,比什么都好! 他边流泪便冲着门外大吼:“安禄,四海,给我滚进来!” 到底是年轻人,两个人很快便恢复了精神,布耶楚克心中有事根本难以安眠,几乎是与胤禛同时清醒。 情况紧急,布耶楚克见两人没有大碍,便也不再遮着藏着,把北方战事详细的给两人讲述了一遍。 兄弟二人听了面面相觑,他们这江南之行波折不断,没想到北行居然也是诸多不顺。 其实说起来康熙选的这个时机还算好的,冬天蒙古各部都缺少粮食,甚至很多部落靠着宰杀牛马来度过难捱的冬天,更有些部落老弱多的,甚至独自走出仅仅是为了给壮年人留下足够撑过冬天的粮食。 几乎每个冬天每个部族都会有人死去,大部分都是饿死。比之南方水患灾害时也不逞多让。 而大清这边,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康熙兵分三路夹击葛尔丹,开始时战事顺利,西路军在大将军费扬古的带领下把葛尔丹主力击的溃散,葛尔丹与几十个亲卫遁走。很快三军会合,康熙坐镇军中,费扬古率西路军马思喀率东路军,紧紧的把葛尔丹包围了起来。 按理葛尔丹此时宛如丧家之犬,若想一举歼灭本是易如反掌,但意外总是在人们想不到的时候到来。 葛尔丹对大草原熟悉的就宛如自家后花园,他多次逃脱大军的围捕并不时的大家找点麻烦,葛尔丹此时已无力反击,但却不停地骚扰大伙儿,这家伙简直就是喉咙里的一块骨头,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让人恶心不已。 便在此时,天公不作美,鹅毛大雪居然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待雪住后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阳光下特别刺眼,时间一久很多兵士不仅冻伤更有些换上了雪盲症,一时间三路大军竟然困在原地动惮不得。 更雪上加霜的是,道上积雪深厚,粮草运输不便,他们只能以存下来的粮食为食。 但这还不是最严峻的,不知为什么,积雪略微笑容道路打通后后,后面的粮食也没跟上,康熙脾气变得很坏,掌管后勤军粮运输的就是太子与索额图,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就在此时康熙接到了胤禛胤禩被陷入狱的消息,当场把案上所有的东西给扫到了地上。 那天皇帝并和硕裕亲王福全、和硕恭亲王长宁、费扬古、马思喀等商量了一晚,最后决定让布耶楚克南下,此时战场实在离不得人,他们只是一丝希望,想着胤禛胤禩也许能救急,只是谁都知道远水不解近渴,且不说两位皇子一个十六一个十三,这么年轻又能做些什么?之所以把布耶楚克赶走,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把胤禛胤禩捞出来,另一方面众人也知道伊桑阿最疼的其实就是这个么子,大家伙儿私交不错,也实在不愿这小子在这鬼地方有个三长两短。只他们不说,布耶楚克自也不知,尤其康熙还给了他一道密旨,他便真的以为自己肩负重任事关重大。 胤禩听他说完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记得太子第一次触怒皇阿玛就是因为北征葛尔丹时在背后下绊子想切断康熙后路活活把他拖死在草原上,谁知今生太过得意,尤其是和胤禛在一起的时候,就像那句话说得,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如今太子监国,要做些什么手脚简单之极,只是他想不通太子为什么会对他们两个下手。说起私交,虽说因为他的干预,胤禛依旧支持太子,却也不如上辈子此时那般死心塌地。自己与胤禛向来同进同出,且这次下江南与准葛尔之事相隔十万八千里,即便有什么想法也是鞭长莫及。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想怎么做?此事有没有索额图的插手? 难道是因为怕他二人跟他们作对?若果真如此,为何却又不对他们下杀手? 一时之间,胤禩也糊涂了。 “咳咳,八弟,想什么呢?”胤禩伤势没好,咳嗽几乎没断,见胤禩皱眉沉思不由开口询问。 “我在想,我们在江南的这些遭遇,是否与太子有关!” 胤禛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其实他也有所怀疑,只是实在不想往那方面去想。他不明白,胤礽都已经是太子了,还这么瞎折腾做什么? 第61章 谁比谁更无耻! 布耶楚克虽已睡醒,却难掩长时间的疲惫,说了这会子话已是精神不济,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道:“行了。大概就这样,本想着搬你们当救兵,谁知你们这边事儿比那边还多。幸亏你们都好好的。我继续睡去。” “等下,你来的时候粮草还能支撑多少时间?”胤禛皱眉,照阿布的说法北方现在应该非常危急了。 “不清楚,不过听说一个月的是够了。” “一个月?你到这里用了个半个月,他们岂不是马上就要断粮了?”这下胤禩也皱起了眉头。 “啊?”布耶楚克一下瞪大了眼,“这这……我没想过……” “……”胤禩这下无话可说了。 倒是胤禛看不下去了:“阿布。你想当大将军,这很好,但大将军不能有勇无谋,更不能只看着眼前一块,前前后后要看顾的地方多着去了。你好好跟费扬古学学吧。那才是真正的大将军,否则你一辈子就一个先锋的命了。” 所谓先锋官者,遇山开路逢水搭桥探路取情报。 凡是对军事略有了解的,无不明白先锋的含义。布耶楚克听了胤禛的话,嬉皮笑脸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规规矩矩的弯腰向胤禛胤禩鞠躬行礼,郑重道:“谢谢,我会想清楚的!” 布耶楚克离开后胤禛胤禩一时间并没有说话,整个室内渐渐浮现一种叫做尴尬的东西。胤禩现在单独面对胤禛就觉得身后痛痒难当,这神态自然就鬼祟了许多,胤禛若有所思,他不时的看看胤禩,胤禩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身下跟粘了一百条虫子,坐立不安。 “还痛吗?”他正难受着呢,冷不防胤禛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胤禩一愣,下意识的就答道:“啊?不痛,就开始有点痛!啊~” 刚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联想到当时胤禛那一瞬间的清醒,胤禩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火燎火燎的。 胤禛伤在肩上,却丝毫不影响行动,只是身体虚弱的厉害,他慢慢的掀开被子下床,披散着头发只着亵衣就这么慢慢的走到胤禩身边,胤禩被他那怪异的眼神给钉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胤禛缓缓的把他圈在怀里,这番动作影响到了肩膀,肩部顿时一阵裂心的痛,他把下巴搁在他的头上,感受着怀里的小孩从僵硬到变软然后慢慢的伸出手环上自己的腰,他低低的道:“我很高兴!” “痛的又不是你你当然高兴!”胤禩闷在他怀里嘟囔,闷闷的,想想那天的情形就不爽,后悔的要命,干嘛就乖乖的任他摆布了?多好的极会?趁着老四不清醒明明可以掌握主动权的。 胤禛自然听到了他的话,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略微加重了语气道:“我真的很高兴。” 高兴你没推开我,高兴你整整成为我的,高兴你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放弃我。 真的,我很高兴! 这份温柔旖旎在敲门声响起后顿时消散无踪,胤禛气急败坏的放开怀里的人,坐在椅子上绷着脸生气,胤禩虽然被闹了个大红脸,却偷偷的笑。 安禄被吓了一跳,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时间就晴变多云阴云密布了?难道是跟八爷吵架了?不会吧?不是感情好的如糖似蜜嘛?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还用自以为很隐晦的眼神偷瞥了胤禩一眼。 胤禩被他这小眼神看的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胤禛一眼,胤禛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沉声道:“什么事?” “……”胤禛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安禄小心翼翼的把粥和小菜摆到桌子上,“两位爷,该吃午饭了。大夫说了您二位这几天忌讳荤腥,只能先吃些稀粥,我特意跟厨房要了点小菜,好给两位爷下饭。” “行了,下去吧,等会儿收了东西没传唤便不要进来了,我与八阿哥有话要谈,” “是!” 饭后两人各自想着事情,几乎同时两个人抬头开口:“四哥……” “八弟……” 这无意的默契让两人顿时闭嘴,只是这难言的默契却让两人心里都甜滋滋的,胤禛情不自禁的盯着胤禩,胤禩被他看的害羞,抬头横了他一眼。 这一眼,如秋水盈盈,如春风袅袅,如温水潺潺,直看的胤禛恨不得立刻把小孩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于是四爷又是一阵干咳,胤禩看的好笑。 “这边的事情不急,我想赶紧去北边一趟!” “你一个人?”胤禛皱眉,他的意思是两个人赶紧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一起北上,谁知胤禩竟是想一个人去。“你一个人能有什么用?” “不说这个,四哥,你伤势颇重,经不起长途颠簸。我没受什么伤,只是有点虚弱。再说,谁说我去了没用的?”胤禩说着神秘的笑了起来。 每当胤禩这么笑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时候,胤禛对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胤禩叹了口气,扶着胤禛躺到床上,自己也钻进被窝靠在他怀里:“四哥,你性子太过方正,我一直很担心。” “那又怎样?”胤禛很不高兴,恨恨的咬了小孩耳垂一口,看着那白玉般细嫩的耳垂染上红晕,心里才舒服了些。 “做人须得圆润。我知道你不是不懂,只是不屑,看不起那些下作的手段。”胤禩在他怀里轻轻的来回磨蹭,“只是四哥,有时候必须要不择手段。” “你都是跟谁学的?”胤禛皱起了眉头,心里颇为不快,小孩几乎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自己参政的这两年没有一直在一起,到底是谁把个小孩教坏了?他暗地里磨牙,暗暗发誓必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胤禩不答他的话:“其实只要达到目的,用了什么手段真的重要吗?”这个四哥上辈子就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主,小时候却也这般优柔寡断。 “不重要,我只担心起不到效果。”胤禛本也不是迂腐之人,他虽嫉恶如仇,却也知道有时候光明正大只会头破血流,迂回方能得到更好的效果,甚至做些小动作效果会更好。只是他从来不屑。 “还记得那块紫竹牌子吗?”胤禩深吸了口气,这个主意实在是馊,简直是阴损到了极点,只是现在非常时期,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且他记得上辈子康熙三十二年江南大旱,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损害少部分人的利益总比到时候饿殍遍地的好。再说,那些人的钱财就真的干净吗?胤禩心中冷笑。 上辈子四哥被人叫做抄家皇帝,这辈子,我便做这无耻王爷吧。 “怎么?”那块牌子他叫安禄好好的收着,不知胤禩此时提起又是何用意。 “那姓简的既然号称江南八省的的总瓢把子,手下江湖人士必是不少的。” “那又如何?”胤禛不解。 “既然那些家伙一直说家无余财,说不曾贪墨。四哥,你又何妨给他们下个套子让他们白纸黑字签下家财几何,他不是说没钱没粮么?咱这就给他搬空了。过了明路当成公物。看他们又能如何。”胤禩说道最后已是冷笑了起来。 “什么?你你你……”胤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复杂的看着胤禩,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孩子,终于长大了,但是这成长的方向却让他不由忧心,他一点也不知道胤禩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们天天在一起的。 “四哥,我只是烦了。碰到这么多事,偏偏该解决的没解决掉,反而惹了一身麻烦。所以快刀斩乱麻吧。早点解决早点轻松。你又受了如此重伤,我不想跟他们耗下去了。” “你不怕他们说你?”最终万般疑惑化作一声长叹,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是胤禩知道他默许了,其实胤禩心中也忐忑的很,老四虽然被称作抄家皇帝,却从来光明正大的很,明明白白的给你罗列罪状,明明白白的抄你家掳你财,却从来不曾用过这等龌龊手段。 “我要北上,要做这事的人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胤禩嬉笑着去亲他嘴角,胤禛顺势加深了这个吻。自他醒来一直有人,他虽然极想与他亲热一番却不得不极力忍耐,此时送上门来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良久,待两个人都有点喘不过来的时候胤禛才稍微的放开他,他沙哑着嗓子低声道:“你明明是担心皇阿玛他们!” “他们现在还好,虽然粮草不足,但是减量供应支撑两个月不成问题,但照阿布的说法,即便是减量供应相比现在也有点难以支撑了。” “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太子监国,皇阿玛被困一隅,其他人即使不敢有所妄动,却也会观望的。”胤禛此时却更加心冷,难道天家果真没父子没兄弟嘛?想到这里搂着胤禩的双臂不由紧了紧。 “别担心,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胤禩听他话感受他的小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像安抚小猫似的轻抚他手臂。“四哥,你说做强盗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胤禩的思维太跳跃,胤禛一时之间不知他在说什么,不由重复了一下。 胤禩懒懒的伸了下懒腰,在他怀里拱了拱,懒洋洋的道:“我觉得做强盗挺不错的。我打算当强盗去。” 胤禛愣了。八弟的意思莫不是……只是,如此险招他到底是怎么想起来的? “难道你不担心……”胤禛复杂的看着他。一时间觉得从没看透过这个八弟,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又不在乎!”胤禩轻笑,“而且,有句话不知四哥听过没?” “什么话?” “人直贱则无敌,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四哥,我就跟他们比比,看谁比谁更无耻!” 第62章 修罗又如何? 既然决定北上,胤禩便不再耽搁,他歇了这五日,脚伤已经大好,至于腕伤,不碍事慢慢等着愈合就是,因此在与胤禛谈过第三天一早便出发北上。同行的自然有布耶楚克并那两个侍卫,若是胤禩果真孤身一身,胤禛也不会放他走。 越往北天便越加寒冷风也越大,刮在人脸上跟用刀子在刮。胤禩身上的衣服都由单衣变成了棉袍,也用布把脸遮住只露出两只眼睛,这样倒是避免了面部冻伤。 布耶楚克佩服不已,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法子?要不南下时也不用那么难过。 一路马不停蹄北上,待到得宁夏进的军帐见到康熙,四人用的时间比阿布南下还少一天。 胤禩满脸疲惫的进入中账时,康熙与福全常宁费扬古几人正在商讨该怎么办,每个人都愁云惨淡,康熙见他入账,脸上神色变了又变,那句痛骂就藏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来干什么?”虽说是不满,但看胤禩这么老远跑来其实心早就软了,起码这个时候,还有个儿子想着他。 胤禩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风范也顾不得在场众人诧异的眼神,直接扑到桌子边上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嘟咕嘟猛喝茶。 他这番做派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众人眼中的八皇子八阿哥,虽说有时候有点不靠谱,但一向优雅从容对人接物温文尔雅,何时有过如此狼狈失态的时候?联想到布耶楚克南下的时间再看看今天的日子,这八阿哥分明接到消息就急匆匆上路了。且不说这行为是否莽撞,单是这份心意就折服了所有人。 “四哥中箭受伤,所以只有我来了。我先睡一会儿,醒了再说。” 后面三天三夜胤禩心急如焚几乎就是贴在马背上,此时早已支持不住,布耶楚克一进营中就被他赶去休息,此时见到众人心神放松却实在是支持不住了。 他话一说完眼睛就闭上竟是连坐上椅子都来不及,福全眼疾手快把差点跌到地上的胤禩一把抱住。 “今天就到这里,都出去吧!”康熙头疼的揉了揉眉头,伸臂过去把胤禩接到自己怀里。 他这番举动吓坏了一干人,福全稳重还能勉强保持住,常宁当场睁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看什么看?这是我儿子!”康熙被他们怪异的眼神给看毛了,顿时发作了起来。众人作鸟兽散。发火的皇帝不能惹。恼羞成怒的皇帝更不能惹。谁都不是傻子。 帐子内没了人康熙神色也柔和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知道在乍见胤禩的时候那满心的凄凉一下子便被赶跑了。看,朕不是孤家寡人!朕至少还有一个儿子是孝顺的!至少还有一个儿子在得知朕有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 第二天胤禩醒来,只觉得全身骨头仿佛被寸寸打断再拼接出来一般,疼痛难忍。三天三夜不间歇的马背生涯,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 “喝!”胤禩看着康熙笑的一脸慈祥的模样一脸惊吓,猛的往后挪了挪。 康熙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好不容易想跟自己儿子亲近,这儿子是什么表情?他是他爹诶,难道还会吃了他?还一脸惊吓!康熙从鼻子里哼了口气,气鼓鼓的自顾自坐到椅子上喝粥,斜眼见到胤禩还在发愣,冷哼一声道:“还愣什么?不饿啊?” 胤禩还没回过神来,今天的皇阿玛实在奇怪!他梦游似的穿上衣服下床,一时忘了脚伤初愈,脚一沾地便是一疼,身子不由自主的歪了一下。 李德全本就注意这边一见赶紧扶住了胤禩,康熙看到皱眉:“你的脚怎么了?还有你的手……” “与四哥逃出时被人砍在了手腕上,估计以后会不大灵活。后来又掉下马崴了一下。已经大好不妨事。”胤禩笑笑,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自然也不在意。 康熙本以为他们也就是入狱一次得个教训也就罢了,听胤禩这么一说才知道当时还发生了很多事,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胤禩用逃这个字?还受伤?他心有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胤禩自然不敢隐瞒,自己与胤禛的事自然是隐了不说,其他都照实说了。这位皇阿玛神通广大,若有天发现自己有所隐瞒那情形他想都不敢想。 “老四也受了重伤?” “是,四哥腰腹两处刀伤,背上三处,腿上还有两处,最严重的是肩上的箭伤。四哥是为了救我才……若不是四哥,我怕是没机会见到皇阿玛了!”胤禩想到当时的情形一阵黯然声音自然也低了下去,若不是自己,四哥也不会被箭透骨而出,待骨头愈合也不知要多少时间,“四哥高烧三天才醒过来,他本来也想来,被我拦住了。他伤势太重,实在不易长途颠簸。” “……”康熙不知说什么好,暗下决心待回京之后必然彻查此时,敢对皇子下手,那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吧。 胤禩洗涮完毕,福全他们已经到了帐外等候,待李德全把东西都撤下去便都进来了。 “八阿哥可是有什么想法?”福全上辈子对胤禩便呵护有加,比康熙更像个父亲,这辈子两人也没疏远了去,因此福全一见胤禩便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其实没有人对胤禩的到来抱有期望,在他们看来,胤禩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小少年,即便来了又有什么用?看这单薄的身子,虽然大家都没说出口却都心照不宣,这八阿哥这个时候来这人人巴不得离开的鬼地方,分明是找死。 只是便如溺水之人遇到一根稻草也会当成救命的浮木,至少还有人惦记着自己,这种感觉很好。因此没人对胤禩的失态有任何不满。 至少在他们十三岁时,没有一个人能比这位八阿哥做的更好。 “皇伯父。”胤禩便要行礼,福全赶紧扶住了他,胤禩根本没休息过来,只是心中有事难以安眠,刚才这一低头眼前就是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小八,你怎么忘了我?”常宁痞笑着挂到胤禩身上,却小心的没把全身重量压倒他身上。 “五叔!”常宁好玩,自然与众位皇子关系都不错,胤禩对这个五叔也很有好感,自然很给面子。 “行了,他受伤未愈,让他赶紧说完歇着去。”康熙眉头紧皱,胤禩的疲惫他自然看的出来,忍不住横了常宁一眼,常宁被他这一眼看的一个哆嗦,讪笑着规规矩矩站好了。 “我说的皇阿玛与各位大人未必不曾想过,只是不能放手去做!”胤禩坐到李德全给他搬过来的一个椅子上,感觉才稍微好点。 “什么法子?”众人都觉奇怪,胤禩与他们并不在一起,怎么会知道他们说过些什么。 胤禩并没有直接回答:“准噶尔蒙古地势偏北,物产不丰,除了牛羊几乎难见其他,所以一向对南方虎视眈眈。” 他说的大家都知道,但大家都不是小孩,自然不会以为胤禩说了这些便完了,因此静静的等他说完。 胤禩喝了口水润喉:“这两个地方最艰难的时候便是冬天,大雪一下积雪三尺,不仅牛羊会冻死便连人也经常冻死。” 他说的这些大家都知道,无论如何,他们祖上就是在这蒙古出生长大,直到取了天下这生活才算是稳定美满起来,因此人人心照不宣。 “其实我们现在的机会很好。皇阿玛若不责怪,胤禩便继续往下说。”这位皇阿玛一心想当仁君,自己这法子却实在太过残暴无良,只是此时却也是没法子的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他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说。”其实康熙已经隐隐猜到了他想要说的话,这些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却不能从他口中说出。 “有句话叫做剑走偏锋兵行险招,他们可以南下掳掠,我们现在自然也可以北上效仿。” 胤禩此话一出口,中账内顿时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李德全在边上听的胆战心惊,恨不得立刻离的远远的。 良久,还是福全先开口,他沉声道:“小八,你可知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暴戾,残虐,魔鬼,修罗。还能有什么?”胤禩不在乎的耸耸肩,竟然笑了起来。 “你可知御史官吏会怎么说?” “与我何干?真有本事,现在给我把粮草弄来我什么都不干!”胤禩是豁出去了。 一群人,又想得利,又想获名,天下间哪有这么美妙的事?他疲惫的想,重活这一世也不知是值与不值,忽而就想到了胤禛,想到了自己与胤禛之间,连这点疑惑也没了。当然值,怎么不值?若没有这白得的一世,想必自己也会如皇阿玛一般一生不识情滋味,做鬼都浑浑噩噩! 众人看着胤禩稚嫩的脸上那虚幻的笑容,个个觉得毛骨悚然,这八阿哥随虽说有时候有点不着调,却一向温和优雅,何时变得这般狠辣? 康熙神色复杂,这孩子江南之行心伤太重,竟连性格也变了许多,行事也少了顾忌变得不择手段,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他就真的不在乎名声?难道他就真的对这把椅子没有想法? 这倒是康熙误会了,胤禩心中所想与他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真的不在乎?”康熙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胤禩忽然翻身跪倒在地:“儿臣愿领命为皇阿玛效力。”他明白,康熙这是有了意向,然后把这行动交给自己,既然是自己提出的,那就交给你。 所有人都不合适,唯有他这个年方十三未及弱冠的皇子最是合适。 “你可有什么要求?”康熙也豁出去了,他想,儿子都能一力承担下所有压力,他这做皇阿玛的怎么能输给自己的孩子? “皇上……” “三思啊……” “万万不可……” 旁人的劝说康熙一概不理,他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小少年,小孩尚未发育足的身子极是单薄,看上去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你可有什么要求?” 胤禩一时间颇为迷茫,他本是为了预防康熙知道他与胤禛的事做预防才这么拼命,忽而间脑中灵光一闪:“此行若能成功儿臣只有一事相求。” “何事?”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胤禩。 “暂时没想到,请皇阿玛先记着!” “行,朕就给你先记着。”康熙心底忽而不高兴了起来,他问什么要求本是顺口一问,谁知这小子竟然要记着,心中对胤禩此来的用意也产生了怀疑。 “行了,你伤势未曾痊愈,先去好生歇着。李德全,送八阿哥出去。” “嗻。”李德全颠颠的跑到胤禩跟前,“八阿哥,请!” “儿臣告退!”胤禩站起躬身退出。 他一离开帐子内顿时炸了锅,康熙头疼的看着大家揉了揉鬓角幽幽道:“朕的儿子长大了。” 众人一下便沉默了下来。 第63章 升官发财漂亮婆娘要不要? 胤禩进了自己帐子随便洗了个澡往塌上一歪,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德全叹口气给他把被子掖好顺便吩咐外面守卫的士兵不得八阿哥传唤不能进去才回中帐。 这一睡昏天暗地,也顾不得吃饭,直睡了两天才觉得满身的疲惫终于远离,整个人也变得清爽起来。这才有精力了解详情。 即使减量供应,现在也不足以再支撑一个月,大冬天的,人人喝稀粥灌一肚子水,没在肚子里冻成冰疙瘩已是大幸。 胤禩此行只跟康熙要求了两千骑兵,人是他亲自挑选的。他眼光贼准,挑人挑的那些将领个个垂头丧气哭丧着脸。 只是全军精锐便有一个问题,谁也不服谁。原本大家在原本的队伍中就都是拔尖儿的,现在凑到一起显不出来不说,这领队的还是个小毛孩。 不论何时何地,军人总是最骄傲也是最直率,碍于命令他们不得不服从,只是看着胤禩的眼神却压抑着浓浓的挑衅,若不是碍着他皇子的身份早就揍一顿了。 胤禩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康熙他们换了常服只在边上看戏,那些士兵没见过他们,便也毫不在意。 若想让他们心服口服,必须从武力上折服他们,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能做到令行禁止犹如臂使。只是自己这十三岁的小身板想跟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叫板,无疑痴人说梦,效果还会适得其反。 他站在点将台上从左到右从前往后挨着看了一遍,他本来便长得极为清隽秀气,此时大眼盈盈挨着看过去,秀美中又平添许多威严,这台下站的两千名汉子一时间竟噤若寒蝉。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 谁也没想到胤禩开口便是这么一句,台下顿时一片嗡嗡,胤禩面带微笑双掌朝下缓缓下压,台下的议论声顿时消失,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这位皇子殿下。 “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只问你们几句话。”胤禩顿了顿,“升官要不要?回答我!” “要!”两千人齐声大吼振聋发聩。不要是傻瓜。真是傻子也不会站在这里。 胤禩只觉得耳朵发痒,但是效果不错,脸上的淡笑不由加深了些:“发财要不要?” “要!”这次声音更大。 “漂亮婆娘要不要?”这一句胤禩是扯开嗓子嘶吼出来的。 底下的士兵更加兴奋,还从来没有一个长官这样明明白白的问他们升官发财美女要不要:“要!要!要!” 人说千里做官只为财,这当兵也是,除了世袭军户,若不是冲着升官发财光耀门楣,谁会来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丢了命的鬼地方?胤禩这话可谓问到了他们心头痒痒处。 “那就跟着我!跟着我,让你们有肉吃有酒喝有美人可以抱!要不要?”说道最后三个字时胤禩猛的提高了声音,高举的拳头猛的挥了下去。 “要!要!要!要!要!要!要!”一连七声要,再也没有人敢小看这位小毛孩阿哥。 “出发!” 胤禩也不废话,直接跳下台去翻身上马率先往辕门跑去。士兵们列队跑向马场,牵上自己的马紧紧追了上去。 这一幕一边的康熙等人自然是全看到了。但他们谁都没想到胤禩居然赤裸裸的用官位金银女人来引诱这些士兵。这些东西是男人就没有不爱的,光是他们自己都听的热血沸腾,那些身临其中的士兵又如何能忍得住? 只是这毕竟太过明目张胆,福全担忧的看了眼康熙,却见他虽然眉头皱了起来,面上却无丝毫不悦,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然早已知道,不由长出一口气。 胤禩说要剑走偏锋兵行险招,果然没一处不险,若不是胤禩事先给皇帝透露过,光是煽动军心就够胤禩受的。 说起来胤禩会如此做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前世他死后锁在胤禛身边整整九年,胤禛死去他得到了自由,当时就把大江南北跑了个遍,待到了最后那几年,各种精细地图层出不穷,他虽说不知道会不会用到,却下意识的把什么矿藏分布林木分布地势什么的记在了脑海中。这完全是多年政治的本能,却没想到能在此时得到运用。虽说三百年前三百年后区别是有,但大概的却也查不到哪里。 他自是不知道那些部落的落脚地,但却知道哪里适合人居住哪里草料肥美。因此出了营十里便派了几个暗哨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去,自己却停了下来。 前路不清,身上粮食又不多,多行一步都是浪费。他小算盘打的精,这赔本的买卖自然是不干的。 不到一个时辰探马便回来了,果然继续向北三十里靠近山坳的地方便有一个部落,不大,但也有上百人的样子。 胤禩抬头眯眼看了看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真正适合烧杀抢掠。 “走!” 落他一个马头的是布耶楚克,这次行动他非得跟来,胤禩自然也跟他说了这次行动的目的,在营中他说的是慷慨激昂愤怒满腔,如今临到动手却心软的有些下不了手了:“我说八爷,咱不用杀人吧?只抢牛羊就是了!” 胤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布耶楚克被他这一眼看的心里发抖,胤禩缓缓道:“你不想来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只告诉你一句,别忘了你的理想。”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还没杀过人嘛!”布耶楚克哭丧着脸扬鞭追上他。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不是玩笑话!想当将军,首先要学会杀人!”胤禩看着远方轻声道。也不管布耶楚克挺清楚没,一鞭下去马儿一声长嘶跑的更快。 两千人同时纵马狂奔,便如地震一般地动山摇。 跑了约莫二十七八里,那白色的蒙古包已经隐约可见时,胤禩让大家减缓了速度吃点东西喝点水。 大伙儿对八皇子的体贴那是感激涕零,这杀人要力气,抢东西更要力气,若没力气,刀轮不动东西背不动,到时杀人不成反被杀,还不被笑死? 略作休整,大家很快便翻身上马,奔驰的速度比之之前犹如天壤之别。 远远的只能瞧见一条灰带不停向前翻滚。 他们到这部落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女人们正在用牛粪烤羊煮马奶,小孩子们在嬉戏玩闹,男人们则吆喝着牛羊把这些小家伙赶到一起,虽说刚刚雪消,但他们储藏的干草并不多,便趁着天好赶着牛羊到草原上放牧。 越是到近前气氛便是越加肃杀。这些士兵杀起敌人毫不手软,但此时对着这些手无寸铁幸福洋溢的普通人,很多人便犹豫了起来。胤禩自然看清了他们的神色变化,心中冷笑,待有了这第一次,看谁还会觉得良心比生命重要。教训,是需要用血来获取的。 他挥了挥手,大家便按事先商量好的四散开来围了上去。 那部落的人明显吃了一惊,女人们赶紧把孩子撵回屋里,男人们则抄起了马鞭弓箭长刀戒备了起来,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见此情形颤巍巍的走上前来:“不知各位从何处来?” 他官话说的不好,生硬的叫人听了耳朵难过,胤禩催马上前也不下马,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路过,借点东西!” “远方的来客,”听说是借东西,老者松了口气,边上的二十几个壮年男子神色也稍微松动了一下,“不知想借什么?” 胤禩微微一笑长刀挥出:“你的命!”话音刚落那颗发须花白的头颅便滚到了地上。 第64章 原来你也会难过!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这突然的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干将士更是看的目瞪口呆。 这个温润如玉一直笑眯眯漂漂亮亮的八阿哥,就这么笑嘻嘻的眼也不眨的砍下一个人人的头颅,两千名士兵一下集体失声。他们就这么默默的看着胤禩抽出帕子把刀上的血迹擦掉随手一扔,沾了鲜血的帕子慢慢悠悠的飘到了地上,满地泥泞上一方白帕一流红色鲜血,看上去是那么刺耳。 那二十几个部族青年双眼冒火齐齐踏上前一步,马刀拔了出来,一个满脸烙腮胡须的人提着刀就奔胤禩揉身而上。 胤禩纵马后后退几步躲开了他的进攻,挥鞭劈头盖脸朝那人头上甩去,鞭子落到那人脸上留下很深一道红印,鲜血很快就淌了一脸。 他把刀插入刀鞘反手抽出长枪,手腕一抖,那枪如白蛇出洞,一道寒光直奔大汉胸口,那大汉看着笨拙实则灵巧,纵声跳开抖手扬鞭便向长枪卷去。 士兵们眼睁睁看着胤禩与那大汉瞬间战了七八个回合,直到一人被那几十个壮年人砍伤,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兵慌马乱乱七八糟。 胤禩听得皱眉不有分神,这一分神,那鞭子便直冲脑门而来,他赶忙后仰鞭子擦着鼻尖而过,心头怒火大盛,他本意是想让那些士兵看看他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毛孩子,谁知这些人竟然看呆还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当下也不再保留半分,纵马跳开两个马身,从怀里一掏一按,寒光一闪而过,那扑上来的大汉却一下扑到了地上再没了半分动静,他像只高傲的雏鹰,冷冷的逡巡着自己的领地,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一颤,有些心智弱的干脆就避开了他的目光。便连那几十个部族人脚下也不由一滞。 他扬声道:“动手。否则格杀勿论!” 这是屠光的命令。 几个偏将有点诧异,来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说的,怎么突然变了?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从命令,并没有反驳反而身先士卒拍马上前。 那几十个壮年人奋力反抗却也只是暂时延缓了部族灭亡的步伐。很快一个百人的小部落便只剩下袅袅炊烟如先前般安静飘曳。地上男男女女尸体躺了一地。 布耶楚克推着几个小孩子到了他跟前,胤禩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中不忍:“八爷,这几个孩子就算了吧?” 胤禩怒了努嘴,布耶楚克不明所以:“你看着他们的眼睛,他们眼睛里有什么?” 布耶楚克听话低头,这几个孩子最大的才十来岁,小的才四五岁,但无一例外的眼中冒着仇恨的火光,大的几个小脸都扭曲了起来,若不是手臂被绑估计直接就要冲上来对他们拳打脚踢了。 “你还坚持留着他们?” “可是……”布耶楚克还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胤禩冷冷的看着他,隽秀的脸上早就没了笑容:“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去杀了他们。” 布耶楚克嘴唇直哆嗦。他不明白,为什么胤禩像变了个人似的。明明这人一直笑眯眯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明明这人一副柔软心肠,明明这人连小猫小狗都舍不得伤到丝毫,明明这人极度厌恶杀戮,可为什么他能说出这种冷血无情的话。 “不动手,就回去!回去学你父亲,做个文官。别忘了,朝堂之上,比之战场更险诡万分。” “好,我杀!”布耶楚克身子一抖。 胤禩的话很明白,你不杀人,你就给我滚,我不需要窝囊废。 那几个小孩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几个大的挣扎了起来,小的更是惊吓的哭了出来。 胤禩让几个士兵把几个小孩牢牢的抓紧了不动,他紧紧的盯着布耶楚克。布耶楚克脸色惨白,他甚至能看到他的手脚都在不断的发抖,整个战场一下静了下来,就连受了重伤的也停止了哀嚎。 布耶楚克一步一步前挪,脚下仿佛有千斤重,他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刀锋下就是小孩细嫩的小脖子,那小孩强硬的想昂起头,看着他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看穿,他不敢再看,猛的闭眼,刀狠狠的砍下。 “睁眼!”胤禩怒喝。 布耶楚克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便觉手下一沉,一道红色扑面而来,淋了满面,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也什么都想不起。 “下一个!”胤禩便如那木偶师,布耶楚克就是那牵线木偶,胤禩一个命令,他一个动作。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当第六个也杀掉的时候,布耶楚克早已麻木。 胤禩看着他木呆呆的跟个傻子似的,叹了口气,吩咐道:“扶他进帐篷休息!醒来让他来找我!”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看着胤禩,看着这位据说年方十三的八阿哥。胤禩脸上早已没了笑容:“列队!重伤员休息,各小队长报告各队情况!” 此时没人敢不服,一阵噪杂,队伍很快站好。胤禩骑着马在人前走了两个来回,众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经清点,死十三人,重伤三十六人,轻伤二百三十人,胤禩皱眉,虽说这些草原汉子武力非常,但两千人围杀一百人,还有一多半是妇孺,居然还是这样的伤亡率,这让他极度不满。 “没动手的出列!没沾血的出列!” 很快便有过千人站了出来,这些人未必都是没见过血杀过人的,只是如斯一面倒的屠杀却让他们心里难以接受,毕竟面对的是普通人而不是敌人,甚至很多人都觉得胤禩太过胡来,身为皇子也不能草菅人命。 “我不管你们杀过人没!也不管你们是不是上过战场!跟我出来,就要听我的!别忘了来的时候我说过的话!我只要求一个,绝对服从!”胤禩冷冷的看着他们,看他们眼中的桀骜,看他们心中的不服,看他们面上的屈辱。 “被女人伤到的出列!”胤禩冷笑,突然高喊,所有人吓了一跳,很快便骚动起来。“自己站出来,别让我一个个往外拎!” 很快便有几十个人低头耷脑愁眉苦脸的站了出来。 “这就是看不起女人的下场!这就是你们眼中的普通人创造的奇迹!” “现在,排着队,一个一个的,没动手全部给我去砍这些尸体一刀!”胤禩忽然笑了起来,“我会在边上看着你们的。” 所有人都被他笑的毛骨悚然,大家这才知道他让把这些尸体放到一起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怎么能笑着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有几个管不住自己的当场就嚷嚷了起来: “这不行!” “太残忍了!” “他们已经死了!” …… 还有各种各样反对的话,胤禩只是静静的听着,因为他不吭声,很快的便静了下去:“刚才说话的,一人二十军棍,现在行刑!” 他手一挥,身后的二十名亲兵如狼似虎很快把那些反对的抓了出来摁在地上。 “行刑。开始。”行刑是对二十名亲兵说的,开始却是对那些没动手的士兵说的。 大家都被他的狠戾吓住了,这才想起他还是皇子,还是八阿哥,还有一些绝对听从他的亲兵,所有人噤若寒蝉,乖乖遵命令行事。 天色已晚,胤禩便让大家都在这小部落里歇了,至于被砍成渣渣的尸体,早被一把火烧了干净扔到了野地里。他让大家放开了吃肉喝酒,酒过三巡他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刚回到营帐便扶着边上的架子吐了起来。 他方才是强忍着才能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上辈子他给人下绊子给人设圈套,虽说上过战场毕竟没有直接参战,间接死在手里的人也不少,可是这样上百人在自己面前倒下还被分尸的场面却从来没有过,还是自己下的命令,一回想起来就恶心的要命。 胤禩摇头苦笑,不知道这次噩梦会做多久?他硬拖着软手软脚上到塌上,便再也控制不住瘫了下来。 那些年轻的年老的年幼的漂亮的不漂亮脸孔如走马观花一般不停的在脑子里转圈,很快他便又趴在塌边猛吐了起来。 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早就被吐了个干净,此时更是连胃里的酸水都冒了出来却还是止不住那种恶心感。 “原来你也会难过!” 他正难受的要死就听自门框传来一阵悠悠的长叹,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胤禩头也没抬回到:“我只是个普通人。” “那你为什么下那种命令?”布耶楚克还是不解。 “尽管我是皇子,但我才十三岁,你觉得他们会听我一个小孩子的话?我也是没办法。只能这样立威。再说,杀人,是迟早的事,早一点适应总比晚了丢了命好!” “可我还是不懂……”布耶楚克一脸迷茫。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后眼睛盯着那个目标不断前进就行。至于其他,不别管他!” 布耶楚克沉默了一会儿,向来乐观的脸上早已没了那灿烂的笑容:“必须这样吗?” “你也可以吃吃喝玩乐然后等死,反正你阿玛养得起你!”胤禩翻白眼,为毛他这么难过的时候还要安慰这家伙?他好想四哥。呜呜~ 第65章 葛尔丹的死因! 在大草原行军是件极辛苦的事,尤其是这积雪满地,有的消融有的没,到处是泥坑的鬼地方,若不是靠胤禩的金脑袋作弊,他们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经过几次抢夺杀掠,两千士兵渐渐的也习惯了再也没有不服的,对这个年纪小小的皇子那是打从心眼里害怕。还暗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笑面修罗”。胤禩除了强调纪律的时候胤禩就算是杀人也是笑眯眯的。浴血而笑,这幅场景不知吓坏了多少人。 不过也幸好胤禩颇为大方,除了牛羊每批都派十个人给送回去,抢到的金银珠宝之类的一半都分给了大家,因此在“笑面修罗”的外号后面又被戏称为“小菩萨”。端看那眉眼样貌还有那温和的笑容,可不就一小观音么? “首领,前方四十里有个千人的中型部落,咱们去不去?”探子很兴奋。每次探得情况都有赏,这活儿大家是争着抢着去做。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完全强盗化,胤禩是首领,布耶楚克是二当家,身上的衣服也早就换成了这边人的袍服,“具体一点。”胤禩没好气的很,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身体疲惫已经快到了极限。 毕竟是还未长足的身体,连上北上到目前为止两个月时间,现在每个晚上想睡觉的时候就浑身酸痛难忍,尤其胃部更是难受的要命,倒是很惊奇的,两个月时间他个子一下窜高了有一个拳头。 这让他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担心,现在过分的生长会不会以后就不长了,只是现在没办法停下来便是连调养的时间都没有。 “嘿嘿,咱仔细看了,那个部落好像来了什么重要的大人物,热闹的很,不过很多精壮都被派出去了,不知道是干什么,现在除了老弱妇孺并没有多少兵力。” “唔,”隐私若有所思,能让一个中型部落调兵又欢迎的人,在这里根本没几个,他心有预感却并不能确定,但心中的兴奋却越来越强烈,若是能若是能……那他的把握就会更大了。 入夜,三月天寒,虽然星星很多,却没有月亮,远远望去除了那部落里的篝火,一片黑暗。 他们已经悄悄的摸近了这个部落半里处,几个蒙古语说的好的也混了进去,就等信号一起大家动手。 子夜时分,篝火也渐渐的熄灭了,营门里欢声笑语也渐渐停止了,等到寅时人最困乏的时候,一个响箭刺溜一声直冲天际,爆发一阵白光,在这白光照耀下地面一切无所遁形,很快又失去了踪影。 马蹄上都包上了棉布稻草马嘴被绑了起来,行进起来无声无息,很快便摸到了营门,门口的守卫早已被放倒。 这种事情越做越多,渐渐的也不择手段了起来,尤其是碰到比超过自己人数上限的时候,各种卑鄙无耻下流的方法被他们用的极为顺溜。 这次,就是下药,杀马,毁武器,杀人,四者合一。 本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但是途中不知怎么的一匹马突然惊叫了起来,很快寂静的营帐便起了骚动,但一晚的狂欢和迷魂药双管齐下,虽然已经意识清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很多人惊恐的尖叫起来,然后便见一道道黑影闪进帐篷,手上寒光一闪而逝,渐渐的呼救声叫骂声弱了下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人来到胤禩身边兴奋的道:“首领,我们审问了一个女人,来的果然是葛尔丹,他是被陛下大军逼的逃到这里的。听说他又带兵去骚扰大军,但是被费扬古大将军给埋伏了,去了三千人只回来了十来个,这次便是来寻求帮助的。没想到正好让咱们碰到了。首领,这可是条大鱼啊!” 胤禩闻言呵呵笑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皇阿玛围剿了他半年都没抓住他,谁知却正好一头撞到了自己手里。 他顿时意气风发,这下自己的把握更大了。 他快步朝中间的主账走去,外面密密麻麻早已围满了人。 他要掀帘进去的时候被布耶楚克拦了一下,被他笑吟吟的阻止了。想到就要到手的好处,就连他三百年的心境修为也不禁起了波澜。 但事情总是让人沮丧的很,葛尔丹竟然没有住在主账中,他狠狠的踢了一脚那白玉屏风,屏风应声而倒一下摔个粉碎。 “有人逃跑了!”突然有人惊叫了起来,胤禩也听到了,马蹄声正在远去,而且单独一骑。 煮熟的鸭子飞了,胤禩心情很差,他阴沉沉的怒吼:“愣什么,还不给我追!” 哗啦啦两百人赶紧跑去找到自己的马匹纵马狂追而去。 胤禩想了想,走到主账边一个略小但很华丽的帐篷内,果然一个漂亮女人浑身赤裸揪着被子惊恐的看着他们。 这个葛尔丹倒是好能耐,逃跑的路上都不忘玩女人。但是也好警觉,居然滴酒未沾只吃了点烤羊肉喝了点马奶子,难怪能逃走。 胤禩冷笑,这么冷的天,没有吃没有东西御寒,加上这几天冻土开始解冻,很多湿润的地方早已是泥泞一片,我看你葛尔丹怎么逃能逃多远。以前还有人陪着你逃,今天可是一个人啊。好好逃,努力逃!我会看着你呢! 很快营中除了自己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便没了其他。照旧把尸体集中到一起一把火烧了。大家很快的把牛羊金银整理了出来。 巴彦兴奋的冲过来大喊:“首领首领,这部落的头领真他娘的有钱,光他那个帐篷里就搜出了两箱金银,其他玉势宝贝还有两个小箱子,真他娘的有钱。” 巴彦是个小队长,性格直爽嗓门惊人,胤禩一见他说话赶紧后退几步,这才避免了被他口水喷到脸上的窘境。 “行了行了,赶紧的,整理好了歇着,等会儿追去的人回来了大家还要吃饭休息呢。” “嘿嘿,俺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说着屁股一扭撒花儿一样窜进了其他帐篷。 “八爷,你不怕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这一趟,杀的人可不少。”布耶楚克担心的给他递上一碗马奶,胤禩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他开始也不适应这马奶的腥味,现在却也渐渐的习惯了。 “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八人。” 布耶楚克一呆:“什么?” “我们这次出来总共杀了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八人。其中四千两百三十二个女人,两千零八十个十岁以下的孩子,其他都是壮年男子和老人。”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 “因为是我下令杀的!”胤禩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像你一样。” 布耶楚克吓了一跳,赶紧去捂他嘴巴,做贼心虚的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才轻吁口气苦笑道:“我的八爷,您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小的心脏脆弱,经不起这么惊吓的。” 胤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你这样,还想当将军?还想当封疆大吏?做梦去吧!一辈子跑腿的命。” “你……”布耶楚克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赌气扭头跑去搜金银珠宝去了。 “八爷,你干嘛老逗阿布?”多罗隆就不明白了,看着小阿布生气很好玩吗?这八阿哥明明比阿布还小两岁,却每每气的阿布跳脚。 “这叫乐趣!乐趣你懂不懂?”胤禩深沉的看了他一眼,用一种莫测高深如梦似幻的语调,看着多罗隆一脸茫然又加了句,“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多罗隆打了个寒战,果然,八阿哥的想法你不能猜也不能问,因为你问了也不明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人?多罗隆迷迷糊糊的想。 众人很有经验的收拾完毕,吃喝完毕,一个个滚到帐篷里呼呼大睡去了。什么?你说塌上有血迹?血迹算什么?他们还在泥地里睡过呢! 第二天追击的人才回来,只是每个人都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看上去甚为怪异,胤禩也不以为意,这群手下这两个月来早就变的跟真正的强盗似的,浑身的彪悍匪气,什么怪异的情形都有。 周峰提着一个袋子一步一顿的走来,脸上的纠结一眼就能看到,胤禩皱眉:“你这是怎么回事?” “回首领,葛尔丹……死了!”周峰用一种吞大便的难堪回答。 “死了?”胤禩挑眉,这个结果可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上辈子积德葛尔丹可是兵败走投无路自杀而死,不知道这辈子是怎么回事,“谁杀的!” “没人杀他!” “什么?”胤禩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他怎么……” “他他……”周峰一张脸憋的通红,“他被咱们追的慌不择路,一不小心马失前蹄栽到了地上,当时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故意装的,谁知道用刀戳他也不动,咱们翻开一看,他他……” “到底怎么回事?”胤禩皱眉,一个死因至于结巴成这样嘛? “他是跌下马去头朝下宰到地上崴了脖子呼吸不上来死的!”周峰长吸一口气噼里啪啦把葛尔丹的死因说了出来? “什么?”胤禩惊叫起来。 一代枭雄,闹得朝廷二十年不得安生的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首领葛尔丹,居然是崴到脖子挂掉的? 第66章 父子相残?? 一个任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结果出现,仿佛胤禩这一行是个笑话。 居然硬生生的把各一代草原雄主给逼死。 同行的所有人都没了当初的兴奋,只剩下无限唏嘘。 一行人整好行装,等回到宁夏河套边上,已是十日之后。 此时天气渐暖,虽说日夜温差溅大,但路却愈发难行,且他们还赶着几十辆马车无数牛羊,一路上一群大汉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胤禩也懒得管他们,只一个要求,回到营地必须衣着齐整容光焕发不许交头接耳,一干人等轰然应诺。 他们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八皇子虽说出主意够馊,下手够狠,但那也是针对敌人的。对自己一般无伤大雅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基本都很好讲话,且出手大方的很。 这么多日子来,他们搜刮的金银财宝少说也有七八十万两,但真正被他充公的却只有四十万两,其他的都到了各自的腰包里,若是往常,一年的军俸能有个十来两银子就不错了,如今没人口袋里至少都有个一二百两,那几个小头目更多,五六百两上千两的都有。 快到营地大家整理行装的时候,胤禩肃颜道:“咱们这次整得太大,回去朝廷上肯定不安生。说实话,你们很多人的前程也许就这么毁了。我只希望你们别恨我。如果退伍之后无处可去,可以到京城找我或者四阿哥。必不会让你们下半辈子无依无靠。” “首领,咱们早做好心理准备了。” “就是,打仗就要打个痛快。” “多谢首领肯收留咱们,咱们到时候一定投奔您去。” “到时候首领可要好吃好喝养着咱们啊!” 这话一说大家哄堂大笑,原本凝重的气氛顿时不见。胤禩也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这些汉子都承认了胤禩的地位。 离营门远远的,就见皇帝率一种将士站在门前迎接他们,胤禩眼睛顿时湿润了起来。上辈子即使上战场,那也是和皇阿玛一起的,何时他被皇帝亲自迎接过?更不要说后来厌弃了自己之后,父子之间根本形同陌路。 胤禩翻身下马,一时间也忘了周遭的情形,忘了还有千百名士兵在看着,忘了那个是他父亲的人高高在上的身份,只觉一阵心酸,不由自主的奔了过去。 康熙早已得到消息,他们这次能安然无恙,胤禩的功劳不小。士兵没有因为饥饿而死,还多亏了他源源不断送回来的那些牛羊,肉能抗饥,尤其后来送来的牛羊越来越多,后面大家几乎主要就是以肉食为主。只是他心底也有些隐忧,老八这么一闹,回头那些御史言官又有的话说了,老八才十三岁,他能沉得住气吗? 原本他只是定定的站着,只是看胤禩下马朝他狂奔过来时,这心里就跟擂鼓一般,不由自主的往前迎了去。 胤禩速度很快,但他没料到康熙会迎上来,于是一头撞进了康熙怀里,撞得康熙一个趔趄若不是他抱的稳,父子两个必定滚做一团。 “阿玛……”胤禩落到康熙怀里只觉的一阵心安,连日来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也忘了规矩,一声阿玛就这么脱口而出,只是叫了一声便再也支撑不住,眼睛一闭就昏睡过去。 康熙被这一声阿玛叫的身子一颤,他孩子众多,但就连最疼爱的太子也不曾叫过他阿玛,一时间,心中是酸甜苦辣咸八味杂陈,正愣怔着就觉得不对劲,胤禩的身子软软的往下滑,他大惊失色:“小八小八!” 胤禩却是半点反应也无,康熙顾不得周围将士惊讶的目光,一把打横抱起胤禩就往回走,边走边大喊:“太医,太医在哪里?赶紧给我滚过来。” 李德全吓了一跳:“皇上皇上,还是让奴才抱着八阿哥吧!” 康熙一听怒火更胜:“滚,这是我儿子!” 他这句话完全是吼出来的,本来有些骚动的大军顿时被这句话给钉在了原地。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这边众人若有所思各怀鬼胎,那边主账却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怎么样?”康熙从没这么急过,眼瞅着憔悴了起来。 “没什么大碍,只是过渡疲惫好好修养一阵就好,不过……”太医偷眼看了看康熙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一口气给我说完!”康熙口气从没有过的恶劣。 “八阿哥右手腕曾经伤到经脉,未痊愈又过渡用力,以后可能也许大概会不很利索。”太医斟酌了半天还是没办法更委婉,“还有,八阿哥曾经崴过脚,也没有好好休养,如今虽说看着好了,只是碰到阴雨天气必是会疼的。” “可有希望痊愈?”康熙愣了一下。 “手腕多多锻炼还有望恢复,这脚上却是没办法了!”太医摇头。 “你下去吧!”良久康熙才慢慢的吐出这句话,太医闻言如获大赦,急急忙忙的走了。 康熙看着踏上沉睡的胤禩。 不知有多久不曾这样仔细看过这孩子,印象中胤禩虽说看起来稳重却总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与众兄弟姐妹的关系也好,只是现在,原本就不大的小脸瘦的只剩下一个下巴尖,脸色也不如之前细腻白皙,而是有些蜡黄粗糙,此时睡着竟然还有细微的鼾声,嘴角的口水泡泡噗噗的破了又起。 这孩子,这孩子,康熙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他岂有不知,胤禩做出来的一切都是想表明自己不想参与兄弟间的争夺,更难得的是这孩子明明满腹才华却从不骄傲自矜,如今更是立下赫赫战功,便连让他头疼许多的葛尔丹也是被他生生逼死。可如今这孩子却落下残疾……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低声道:“李德全,去熬碗参汤来喂八阿哥。你今儿就在这里守着他。醒了叫我!” “嗻!” 李德全低眉顺眼。他对这八阿哥也佩服的紧。不说平时八阿哥对他们这内侍无半分不敬反倒是温和有礼,就说能一肩担下几十万大军的军粮,硬生生让大军粮草能拖到两个月,这个手腕这份魄力这份能耐,便叫人佩服不已。 胤禩醒来已是三天后,李德全在他眼皮子微动将醒未醒之时便去喊了康熙过来,因此待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在眼前放大的一张脸,不由吓了一跳,两个月来养成的警觉性让他反射般啪的就给了眼前的大脸一个耳光,紧跟着身子一错一脚朝人胸口踹去,那人便稀里哗啦摔到了地上。 李德全大惊失色赶紧奔上前去把康熙扶起来,他本以为父子相见必是欢笑颜颜,哪里知道却是父子相残? “皇上……” 康熙脸色黑了大半,他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自己儿子打了,第一次的记忆更加惨痛,怎么每次他想关心这小子总会出现一些意料外的状况? 他用力揉着自己胸口,这小子别看长得瘦,这力道不小,他胸口都隐隐作痛,至于脸上的巴掌印,压根忘了。再看,罪魁祸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康熙脸色完全黑了下来:“这就是醒了?” 李德全心惊胆战。可怜兮兮的看看康熙又看看胤禩,刚才那巴掌那脚,他看着都隐隐作痛,只是皇帝的问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康熙懒得再看他:“等他完全清醒了再来喊朕!” 他一走,胤禩便从被子里伸出了脑袋,他鬼鬼祟祟的偷窥了半天,一阵头疼。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竟然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祸根,不知道皇阿玛会不会记恨自己给自己穿小鞋? “诶?”李德全刚目送康熙离开回头就看胤禩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由目瞪口呆,“八阿哥你醒了?” 胤禩嘿嘿讪笑摸自己鼻子:“李谙达早。” “你你你……”李德全指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呈痴呆状。 “嘘,李谙达要帮我保密啊!我可不想挨打!”胤禩笑嘻嘻的掀开被子跳下塌穿起衣服来。 李德全还没反应过来。尽管胤禩在皇宫里已有多种怪异行为,但此时李德全依旧想想不能。 第67章 小别胜新婚 待胤禩与李德全从后面出来,主帐已经满满当当站了一堆人,康熙见是他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吓得胤禩一个激灵赶紧低头,这才发现所有人都肩膀耸动低着头偷笑。 他蹭蹭蹭蹭到常宁边上捣了捣他胳膊:“五叔,大家都怎么了?” “大家没事儿!”常宁一本正经的低声回答,“有事的是万岁爷。不知道皇上哪来的兴致居然在自己脸上画了个掌印,还一点点大。小八,你说是不是啊?” “呃,我不知道!”胤禩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这时候谁吭声谁找死。 胤禩昏沉沉的听着就差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知道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皇阿玛正站在他面前眯着眼睛斜眼看他,吓得他差点又是一个拳头过去。 胤禩快恨死自己这该死的警觉性该死的条件反射,打人都不看人,皇帝也是能随便打的? 康熙见他醒了从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一声,白眼一翻,自顾自坐案桌后面看军报去了,胤禩讪讪的摸摸鼻子,这祸闯的大了点。看皇阿玛脸色都知道他正在生气。 胤禩乖乖的走到康熙后面,捏起拳头开始给康熙捶肩。 康熙这几天又要批奏折又要商讨眼下境况且马上要班师回朝一大堆事情,早已累得不行。平时自由李德全给他锤敲拿捏,但自己儿子给自己这么伺候着还是头一次,明明经验不如李德全,偏偏没来由的觉得浑身舒坦,他懒洋洋的放下手中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享受来自儿子的孝敬:“左边,再往左。对对,就这儿,力道轻了,要重一点,哎呀太重了,稍轻一点。” 康熙就像只大猫似的蜷缩了起来,胤禩看的好笑,按着他的指挥挪动着方位调整着力道。 两辈子加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和皇阿玛这么接近,近到他可以数清楚他的眼睫毛,可以看到他的眼角又多了几条细纹,可以看清楚那闭上的眼睑下的黑眼圈。 果然,这辈子远离皇位是正确的选择。如果做皇帝都像皇阿玛这样没有丝毫乐趣,还不如不要。 一时间,整个帐内都弥漫着脉脉的温情。 不知何时胤禩的双手已经移到了康熙的太阳穴上,他的思绪也不知飘飞到了何处。康熙享受着难得的父子亲情,一直没开口,就是不想打断这不曾有过的享受。 “小八,你想求什么事?”胤禩正魂不守舍冷不丁康熙突然开口,宛如一道炸雷响在耳边,顿时惊得一个哆嗦手上一紧,捏着康熙后颈的指甲一不小心在那脖子上划了道血痕,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身如筛糠‘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康熙差点气死,他不就突然开说话时声音大了点嘛?这老八在想什么怎么每次倒霉的都是自己?这都第三次,第三次了。第一次被套脑袋,第二次用脚踹,这第三次直接用指甲掐?这小八不是成心想害死他吧? “行了,不怪你。回话,你想求什么事?”康熙摸了摸脖子,还好,没出血。 胤禩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心中暗自揣测他的用意:“儿臣斗胆,请父皇莫要动怒!” “说。朕恕你无罪!”康熙见胤禩如此郑重,心中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勉强压抑住着诡异的感觉正声道。 “儿臣请皇阿玛赐儿臣婚姻自主权,儿臣想自己挑选心仪的女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离分。” 康熙死死压抑住心中的火气,胸口起伏不定。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有问题。看吧?他爱新觉罗家居然又出了个痴情种?痴情,痴情! 他的眼睛渐渐的模糊了起来,恍惚间仿似回到了五岁那年,那时候董鄂妃早已独宠后宫,父皇眼中只有董鄂妃一人,便连皇祖母,也经常不得见。 当时年幼,对这些后宫的勾心斗角不了解,但有皇祖母精心护着倒也无忧无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真的很好啊。天色一水儿的碧蓝,鸟语花香,福全哥哥不知从哪里得了个小泥人给他玩,胖乎乎的,很是可爱逗趣。 小孩子有了好东西便忍不住去炫耀,一岁的五弟正是好玩的时候,胖乎乎软丢丢,小胖脸一戳一个小肉坑,只会傻乎乎的笑。他急匆匆去找人,路过转角的时候没注意撞到了人,小孩子身轻,一下便坐在了地上,攥在手里的小泥人便落到了地上咕噜噜滚了好远,然后便见一个大宫女一脚上去,小泥人碎成了一堆干土。他一下傻了眼。 便在这时,父皇扶着董鄂妃迎面而来,小孩子见了亲人总会脆弱许多,玄烨也不例外,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拽着父皇的衣袍要让那大宫女赔他的泥人。 父皇眉头只是皱了皱便把他扶了起来,还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泪,就在他以为父皇会为他主持公道的时候,董鄂妃柔柔一笑:“皇上,也是玉珠不小心,臣妾这里有串翡翠,不如便给了三阿哥吧。” 父皇一听便笑了起来:“一个泥人也值得你用翡翠珠串来赔?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不过小孩子玩意儿。碎了便碎了。” 玄烨一听更加不依,哭闹的更大声,那是福全哥哥给他的啊。他还没给小弟弟看呢。 许是玄烨的哭闹让董鄂妃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恶劣,便见她黛眉轻皱低声道:“臣妾有些不舒服,这便退了!” 父皇顿时紧张的要命,连正在哭闹的儿子也忘了,亲自扶着董鄂妃往回走。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便是从那时起,他最恨的就是皇家出现情种。情种,代表着眼中除了那一人,再无他人;代表着深情也代表着无情。所以他登基后凡是与他亲近的兄弟,无论亲疏,总是赐婚或者赏赐美人。 “不——许!”两个字,康熙说的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胤禩不明所以也不敢抬头说话,只猛的磕头,额头很快便红肿一片。康熙听的那咚咚的磕头声便如脑子里有人在擂鼓:“你若坚持,这条件便作废!” 胤禩心里翻个大白眼,金口玉言到您这儿怎么都成了豆腐渣了?只见他面上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咬牙道:“那那……请皇阿玛准儿臣于四哥大婚后外出游历五年!” “你……”康熙脸色变了又变,“你行,你有胆,居然算计起朕来,居然敢算计你老子!” “儿臣也是迫于无奈。”胤禩挺直了身子苦笑,“儿臣此行杀戮过多,回去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儿臣自问问心无愧,实不愿理那些迂腐之人。但身在朝堂,谈何理与不理?不如离得远远的,听不见看不见便不会心烦。” “唉!”万般思虑都化作一声长叹,康熙从没想过,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大部分时候稳重偶尔脱线的小八居然能想的这么远,他此举,恐怖仅仅是为了避开朝臣的诘难,更是不想卷入老大老二老三的纷争吧? 想起这三个不省心的,康熙心情就好不起来,本以为老三醉心书画是个懂事的,谁知这几年竟也有了心思,下绊子拉拢玩的是不亦乐乎,老大与太子更是恨不得掐死对方才好。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些个儿子? 唯一欣慰的,老四与老八感情一如既往,老七也安安分分,九十十三十四倒是很听话,但九十是听老八的话,十三十四是听老四的话。 康熙不敢再想下去,他怕再想下去是不是又要怀疑老四和老八有什么勾结,把这天家难得兄弟情谊也给抹杀了。 “朕——准了。你退下吧!大军后天开拔,你也好生准备着。” 康熙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胤禩看的鼻子一酸,眼眶中的泪差点掉了下来,死命的忍住了,轻声道:“皇阿玛,您也好好休息。奏折永远批不完的。不急在一时。”说完便转头出去。 大军开拔不是件简单事,胤禩等不得便提前跟康熙告辞,左右他一个小孩子在这边也没什么用,康熙很爽快的放行,布耶楚克也沾光跟着提前走了。一路上兴奋不已。 其实说来布耶楚克比胤禩还累,他刚南下就北上,紧接着又跟着胤禩几乎跑遍了整个准噶尔草原,只是他比胤禩大两岁,胤禩不吭声他更不愿意示弱。这倒是存了较量的心思了。 胤禩一颗心早就飞到了胤禛身边,从出发时便开始胡思乱想,不知他伤好了没,不知他事情处理的顺利否,不知他现下是在江南还是回京的路上,不知他有没有思念自己,搞的最后整晚失眠,快到京城时终于成功熬出来两只乌青眼,他皮肤又特别白,虽说过于劳累有些暗黄,但比起普通人依旧白皙很多,因此那两只乌青眼也就特别显眼。 一路上不知被布耶楚克取笑了多少回。但胤禩急着回去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暗暗把这笔账给记了下来。 胤禛回到京城第二天便接到消息,八阿哥率两千精骑逼死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首领葛尔丹,同时妄杀无辜百姓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八人,蒙古各部人人自危,朝廷上下议论纷纷,胤禩还没回京,大家便早已准备好了奏折要参胤禩一本。 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若是长大还得了? 胤禛忍不住发愁。他自然不会以为胤禩故意杀人。他对他了解的很,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采取如此极端冷酷的手段,联想临走时胤禩的话,再结合事实,相比当时情形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 他太清楚胤禩,这些年来胤禩唯一孜孜不倦的便是毁坏自己名声,如今既然有机会两者兼得,他又怎会舍得放弃?只是,胤禛心疼的想,不知这小家伙做噩梦了没?夜里能睡的着吗? 他是知道胤禩行踪的,因此一早便独自出了城外十里处翘首而望,在这里,他便可以第一个见到他。 远远的急促的马蹄传来,人数不多,仅仅十来骑,但步伐整齐,倒给人一种千军万马之感,胤禛强按下心头激动,面上更加肃穆冰冷,暗地里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胤禩早已看到路边马上的那个身影,两个月不见,思念早已入骨,如今见到人再也忍耐不住,马鞭拼命的甩,马儿吃痛长嘶一声放蹄狂奔。 快到跟前的时候胤禩也不管马还没停,甩下马镫纵身便往那个身影扑去。 胤禛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早已翻身下马张开双臂等着他投怀送抱,两个月不见胤禩实沉了许多,胤禛虽说早已做好了准备,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双臂收紧把想了两个月的小孩紧紧抱在怀里,便听小孩在自己怀里闷闷的低喃:“四哥,我好想你!” 若不是地方不对,若不是这么多人,若不是两人都是男人……胤禛深呼吸好几次,才算是把体内翻腾的欲望压下去,死小孩简直是找死,难道他不知道这样软绵绵的情话有多要人命吗? 布耶楚克落后一点,但也很快赶了上来,见兄弟两个紧抱在一起跟生离死别似的,不由嘲弄道:“八爷,你抱的是你四哥不是你额娘。”言外之意您还没断奶吗? 胤禛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布耶楚克一个哆嗦,擦,竟然忘了这个冰山四比不要脸八更难缠。 胤禩示威似的又紧紧搂了搂胤禛的腰,抬高了下巴骄傲的耻笑他:“你羡慕也没用,你大哥恨不得跟你是两家人。” 于是布耶楚克再次被气到。他冷哼一声扬手一鞭,纵马朝城门奔去。 胤禩看的呵呵大笑,后面的亲兵无语的看着他。 话说这还是那个‘笑面修罗’八阿哥嘛?这根本是个离不开哥哥的小娃娃吧? 胤禩那话其实也没错。伊桑阿的两个儿子虽说年龄差距较大,但也不像别人家一样为了个家产你争我夺,只是布耶楚克好武,伊都立喜文,阿布每每被这位大哥逮到不是听他教训便是被唠叨,久而久之便愈发不与这大哥亲近了。 每次看到胤禛对胤禩的宠溺说不羡慕是骗人的,但他也知道他学不来胤禩撒娇耍赖各种无耻,而他哥哥更不是胤禛能对他百般包容,因此也只能羡慕着嫉妒着毒舌着,只每次被气到的必定是他。 “今日先别回宫了,到我府上吧。”两人并肩前行,胤禛突然开口,胤禩略作考虑便点头答应。 他二人自定情不到一个月便被迫分离两个月,此时正是小别胜新婚情浓时分,自然能在一起便抓紧一切时间。 两人均明白,等到康熙回来,两人若想再在一起,那几乎是没可能的。 胤禛早已有了自己的府邸,只是因没有大婚便一直在阿哥所陪着胤禩没搬出来,如今即将大婚,却不得不搬出来了。不过胤禩也到了分府的年纪,倒也不用担心分别太久。 此时胤禛还不知胤禩早已跟康熙求了远游的要求,否则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两人两月不见,积存的思念在洗澡之时便化作熊熊烈火,两个人自从单独在一屋开始便没有分开过,洗澡时更是在一个浴桶中亲热不已,待到了床上满腔情欲便如火山喷发,再也忍耐不住。 第68章 最销魂那一声长‘噗’ 胤禛半压着胤禩,细碎密集的吻从额头一直延伸到颈间,当他埋首在他胸前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不对,小孩勾住他脖子的双臂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落了下来。 抬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原来小孩一路未曾好好休息,洗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安全的环境喜欢的人,早已受不住困沉沉睡去。 胤禛这才发现他的两个烟圈都快乌黑发亮了,想必老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心疼的在眼睑上印下一个吻,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反正八弟还小,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不急!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胤禩洗涮好只觉得神采奕奕所有疲倦一扫而空,果然四哥就是最好的安神药。 “爷,你可算回来了!”四海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胤禩嫌恶的往边上让了让,他怎么都没想到只不过去了此江南,这四海就变得跟那些七八岁的小女娃有得拼,动不动就抹眼泪,怎么以前还觉得这家伙精明能干来着?上辈子这家伙虽然有点多愁善感但也没现在这么夸张啊。怎么回事? “诺,那边。”胤禩朝着门口努努嘴,“哭完了再回来。”说完低头吃东西。 边上其他的小丫头小太监低头嘻嘻的笑,四海如遭雷劈,无限酸楚泪眼汪汪的看着胤禩:“爷……” 无数心酸无数哀怨尽在不言中。 胤禛远远的就听到四海的声音,一个憋不住笑了出来,边上的人各种惊悚。这位爷在府中住了也有十来天了,这还是头一次这么高兴。他们还以为四阿哥那冰山脸万年不变,谁知自从八阿哥一来就变成了一汪春水,果然是兄弟情深么?! 胤禩一见胤禛回来仰脸送了个大大的笑容,胤禛看他的笑容心头的沉重才算减轻了几分,只是想起那些御史言官不依不饶的嘴脸,不由又是头疼。唉,八弟这次弄得动静实在太大了,连一向看他不顺眼的大哥三哥都跑来套他话,却忘了自己这次掀起的乱子也不小,太子可是已经找他喝了好几次茶了。 几个小的倒是一脸崇拜,只是依然让人头疼。小家伙们张口就问他要八哥。差点把他气死,他很想怒吼八弟是我的才跟你们没关系,可是却无法开口,一口抑气憋在胸口难过的差点窒息。 “还累不累?”胤禛坐到胤禩身边,伸手抢过他筷子上吃掉一半的小笼包,胤禩鼓了鼓腮帮子,双眼瞪得大大的,然后又夹起一个一口吞下。 四海他们早已在胤禛进来的时候被撵出去,这番暧昧倒也不怕被人看到。 “四哥,明天你跟我去储秀宫吧!” 胤禩琢磨着,虽然不能像后世那样明目张胆的搞什么出柜啊见父母啊什么的,但怎么也该正式拜见一下额娘才对,想着想着,忽而耳根子一热,又不是要出嫁,搞这么隆重干嘛?八爷完全没想过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好!”胤禛说完就看到胤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咬牙切齿,不禁觉得好玩,起身站在他身后,脸颊贴上他的,热热的鼻息就喷在胤禩的脸上,看着对方白嫩的耳垂慢慢变得粉红,连颈上也染上一层红晕,不由一阵心醉神驰,忍不住轻咬他耳垂低喃:“刚才想什么?” 胤禩快恨死自己这副皮囊,怎么这么不经逗? 他想转身去反抱胤禛,却被胤禛圈住了连扭动都成问题。只得恨恨的坐着不动任那人在自己耳边作乱。 “晚膳后陪我看会子书,然后一起睡。” 温热的气息喷在颈间,胤禩只觉麻痒难当:“四哥,我还想睡觉!” “嗯,那就继续睡吧!我陪你!”胤禛说完便弯腰打横把胤禩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胤禩羞愤欲死,紧紧闭上眼睛不去看突然化身狐狸精的某人,直到某人在身边躺下来还不睁眼,他怕自己忍不住想揍人,不知不觉的居然也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仿佛被扔进了火炉,浑身滚烫的要命,身边一个冰源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凉气,他忍不住往那边靠了又靠;身上跟有上千只虫子爬过似的,麻痒难当,他忍不住扭了起来,然后便觉得下身敏感处被一只略嫌冰凉的手抓住肆意玩弄,小家伙居然就这么颤巍巍的就这么站了起来,紧绷的欲望让人难耐,他忍不住挺了挺身子,忽然之间,火热的欲望进入一个湿濡温暖的地方,舒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随着呻吟声加大,在那欲望的顶端一个略嫌粗糙的东西来回扫过,让他身子阵阵战栗,人也彻底醒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如潮的快感便把他整个人淹没,胤禩先是压抑的享受着胤禛的服侍,突然之间脸色大变,黑暗中胤禛看不到他的脸,但从他身子的僵硬程度判断便以为这小家伙是舒服过了头,忍不住轻笑,抚弄的更加卖力。 “四……啊……四哥……”胤禩大口的喘气想把话说完,但在强烈的快感下出口的话早已破碎不堪。 “舒服么?”胤禛含糊的声音伴随着轻笑。 但胤禩只觉得欲哭无泪,忍不住揪住了胤禛的头发:“舒……嗯……服,但是……” “嘘,别说话!” 胤禛说的柔情完全,但胤禩实在忍不住了,只听的长长的一声‘噗’,胤禛整个人僵住了,含住他欲望的口也一动不动。包围着二人的旖旎暧昧顿时烟消云散。 胤禩羞得满脸通红,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脑袋装死。 胤禛爬上来掐住他脖子死命摇晃:“胤禩……” 胤禩被他晃得头晕眼花,眼泪都甩了出来:“我我……我下午睡醒吃了个大番薯……” “你……”胤禛差点气死,仿佛那股臭味还在鼻尖萦绕不散,放开手扭身背对着他理也不理。 胤禩也知道这事儿真有点过火了,可他也不是故意的,这种事情能由他控制嘛?难道没听说过一首打油诗嘛?“屁,屁,你真淘气,在人肚子里滚来滚去,一不小心,溜了出去。”明明是他自己溜出去的,自己还委屈着呢。一赌气,也转过身背对着胤禛开始闭眼装睡。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胤禛转过身来又把他搂在怀里,胤禩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胤禛长叹一声:“我没生气。只是觉得,你也太会煞风景了。” 胤禩觉得很丢脸,明明都三百岁的老人家了,怎么在老四面前就跟个没长大的小娃娃似的?这眼泪说来就来。“你欺负我!” 胤禛轻抚他脸颊,自然摸到了那股湿润,把他翻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柔声道:“以后保证不欺负你。别气了,乖,睡觉吧!” “嗯。”胤禛几句话,心中的千般委屈顿时化作飞烟。胤禩觉得自己没救了,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到胤禛手里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两人便说说笑笑如往常一般,胤禩是过了就忘,胤禛是刻意讨好。两下里一凑,倒也花好月圆。 几个小的特意请了假在宫门口等着他们,因此胤禛胤禩还没进黄城门,便见高高低低四个小孩正翘首而望,不由失笑。 自那次胤祯差点出事胤禛受伤,十四便开始缠着胤禛,后来和十三熟了,便两个一起缠,几乎只要胤禛得空,两只小的必定会摸过来。而九十虽说略大一点,但他们缠老八比十三十四可厉害多了,怎么说胤禛也参政了,空闲时间不是很多,相比之下还是胤禩有更多的时间陪他们玩。十三十四眼馋便跟着两个大的胡混。渐渐的,这四只感情倒是越来越好。四兄弟也慢慢成了皇宫一景,几乎是形影不离。 “四哥!”十三十四远远的看见便朝胤禛奔来。 九十毕竟大了些,也含蓄知道给自己留点面子,待走近了才上前去狠狠抱住胤禩:“八哥!” 胤禩这次历经生死,再见到这些小家伙只觉得世界可爱无比,太阳很好,风刮的很好,就连胤禛因为九十抱他而皱起的眉毛也很好,不由鼻子一酸。 他大力的挥手意气风发的大喊:“走,都跟我去储秀宫!” “是!”四哥小家伙轰然应诺。胤禛无奈摇头。 在皇宫,胤禩就是这四个坏小子的头,只要不涉及到胤禛,胤祯还是很喜欢和胤禩一起玩的,起码这个八哥不像大哥看到他当没看到也不想太子总是那么高傲更不像三哥那样看着亲近实则梳理。 一行六人便浩浩荡荡的往储秀宫去。 良妃早已得到消息,从大清早开始就坐立不安,梓月已经六岁,她看着自家额娘一大早开始折腾抿着小嘴直笑,乐得看好戏。 小丫头古灵精怪,面上却乖巧可爱,某种程度来说,兄妹俩其实一个德行,都是骗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到了储秀宫,胤禛胤禩规规矩矩的行礼,四个小的也收起了性子。 良妃看到胤禩就眼圈一红,待他们起身这眼泪早就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第69章 大家都竹马竹马! 胤禩哭笑不得。这辈子额娘的身体因为他平日里的细心照看,比上辈子倒是好了许多,只是这性格也像个小女孩似的,依旧天真烂漫如许,他无奈的朝梓月眨了眨眼。 梓月看到自家哥哥的眼色,抿嘴一笑把头扭了过去看着胤禛直笑。他们兄妹俩的这番互动看在别人眼里尤其有趣。 胤禛见小丫头看他也勾起嘴角冲她笑了一下。 梓月是他与胤禩从襁褓里开始看着长大的,待她自然也跟他人不同。十四看到胤禛笑了嫉妒的要命,四哥都没对他这么温柔的笑过呢,十三看看四哥看看十四弟,自己冲十四咧嘴笑了一下,十四顿时恼羞成怒踹了他一脚,这个十三哥真是个没皮没脸的,人家是想四哥跟他笑又不是要他笑,他笑屁啊笑! 胤禟胤锇向来是看戏的,虽说胤锇看起来有些憨,但实际上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一点也不少,两个人一番眉来眼去肚子早就笑翻了。 “有话好好说,这样挤眉弄眼的像什么样子。”良妃拿巾子擦擦眼角笑骂。与这些孩子呆久了她也少了些矜持与拘谨,有时候甚至也会开几句玩笑。 其实这几个孩子还真是挺喜欢来储秀宫的。良妃与其他嫔妃不同,她是真心喜欢小孩子,对这些小孩子都是一视同仁,且她性格温柔腼腆,即使做了错事也耐心的旁敲侧击,让这些孩子们很是觉得心里舒服,久而久之,有些时候就是故意在她面前犯些小错,为的就是听她那温柔的声音。 “……”胤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我带我喜欢的人来见见你,而且这个人还是我四哥? 胤禛在路上就琢磨过来了胤禩的意思,好笑的同时也有些紧张。虽则良妃他是经常的去给人请安,但如今目的不单纯,连带的良妃在他心中的形象都不一样了起来,原本肃然的脸更加冰冷。 “良母妃,此次江南之行我带回来些苏绣……” 胤禛话还没说完良妃凤眼一下瞪的老大,看的胤禛一阵心虚,这话也说不下去了,就在此时:“你前几天回来不是已经给我过好些了么?” 胤禛顿时愣了。 偌大的储秀宫静得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很快便是震天的笑声直冲屋顶。 “咳咳,”胤禩憋的脸红,四哥这幅吃瘪的样子实在难得,但看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也实在心疼,“那我不是也去江南了嘛?这次是我的礼物,只不过托四哥替我带回来了。我也有从准噶尔帮四哥捎东西的。” 知道你们感情好,但能不能不要连礼物都替对方带啊?不知道有个词叫眼红吗? “胤禩……”良妃眼圈子又红了,“你,你有没有……”她想问你有没有受伤,却不敢问出口。 “我能有什么事儿?”胤禩笑,“倒是这次去江南时,四哥为了救我挨了一箭,额娘,你该关心一下四哥的。” 胤禩此话一落,顿时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胤禛身上,良妃是感激,四个小的是崇拜加眼红,宫女们却是崇拜加爱慕了。胤禛身为皇子,按说早已习惯了他人的瞩目,但此时却觉得极不自在,简直如坐针毡坐卧难安。 “噗~”胤锇突然笑了出来,“八哥,你要是个女娃娃,就嫁给四哥好了。反正你跟四哥感情这么好!” 胤锇这么一说大家顿时恍然,胤禟也大笑了起来:“就是,八哥,你从很小就一直跟在四哥屁股后头,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十三十四听不太懂他们说的什么,但是青梅竹马这个词是知道的,于是十三站起来义正言辞道:“九哥说错了。青梅是说女的竹马是说男的。四哥跟八哥应该是竹马竹马才对!” 十四一听有道理:“对,九哥十哥也是竹马竹马,我和十三也是竹马竹马!” 胤禩脸一阵红一阵白,偷眼看去,胤禛正在喝茶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脸色倒是跟自己也差不多。 梓月在边上笑得肚子都快痛了,拉着良妃的衣角一个劲儿的哎哟哎哟,小宫女们都不敢面对着他们,小肩膀一抖一抖,良妃被他们的童言稚语逗得忍俊不禁,若不是还要维持长辈的面子,早就笑翻了:“小孩子瞎说什么呢。你们都是青梅竹马。噗~” 她这话一说出来再也没人能忍住,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哟,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若说不识趣,非太子莫属。胤禩以前还觉得这个太子哥哥还行,自从江南一行后对他是腻味不已。整人也要隐蔽点偷偷的来,不要那么嚣张好不好?太子头顶不是天,是皇上,是万岁爷,是皇阿玛。回头有你哭的。胤禩狠狠的腹诽。 “见过太子殿下!” 众人慌忙行礼,只是这气氛霎时便冷了下来,连小梓月都乖巧的站在良妃身边低着小脑袋不吭声。 “免礼!胤礽给良母妃请安!” “免……免礼。”良妃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这边皇子们是经常来,连胤祺胤佑胤裪偶尔也回来,但大些的皇子除了胤禛却不曾有其他人来过,如今一来便是太子。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唯恐给胤禩惹上什么麻烦,低眉敛目就连坐着也拘谨。 胤禛眉头一皱,胤禩脸色也不太好,几只小的见状不妙,有心偷溜又怕太子怪罪,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太子虽然年方二十,但他气度雍容举止优雅,尤其是自被关了半年后,倒显得越发的大方,但也多了丝说不明道不清的味道,总让人从心里不舒服。 胤礽见大家都不说话也明白自己不受欢迎,讽刺的扯了扯嘴角,也没了兴致:“孤只是听说四弟与八弟一同来储秀宫请安,多时不见,甚是牵挂,因此特来邀四弟与八弟至毓庆宫一叙。不知两位贤弟肯否赏脸?” “太子殿下有请,胤禛岂敢不允?”胤禛又恢复了那副人前的冰山脸肃然道。 胤禩笑嘻嘻的道:“定是要去的。太子哥哥定是得了好玩意儿要与弟弟一同把玩。” 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肩膀都是一抖,太子脸色更是一青,顿时想起自己那些被他搜刮去的好玩意儿,只此时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头道:“正是,前些日子刚得了八大山人的《河上花图卷》,想着八弟喜爱名画,特意来请八弟一同鉴赏。” 胤禩大喜,抛开其他不说,光是时时能从太子手里搜刮一些好东西,这点就不得不感激人家,只是,哼哼,这是我跟你要的,不是你给的,所以落井下石的时候可千万别怪我,放心,你要是被圈了我会给你送好饭好菜的。 “那感情好。太子哥哥可要准备好桂花糕普洱,到时候别怪弟弟吃的太多!” “……” “……” 所有人无语。 太子再也呆不下去了,再多呆一会儿说不得他的毓庆宫会被胤禩给搬空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他才没有兴趣继续留下来给人挤兑呢。匆匆带着一干人等走了。 他一走,胤禟胤锇顿时笑了出来,却被胤禛一个利眼制止了。这宫内,错一分便可能丢掉小命,况且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取笑太子?谁也不知暗地里到底有多少他人的眼线,自己说笑是回事,那别人说笑则是另一回事。 几人又笑闹了一会儿便告辞了。良妃见自家儿子好好的这心就落回了肚子里,倒是小梓月缠着他要礼物,胤禩抗不过便告她礼物跟皇阿玛在一起呢要过几天才回京小丫头才撅着嘴放他离开。 挨个宫室请安过去,在永和宫又逗留了一会儿便出宫了。 胤禩此时不算正式回宫,不必居住宫中,倒是羡煞了一干小皇子们。 胤禛今日沐休,才有时间陪着他到处转悠。两人到得此时,才算是有时间一叙别情。 胤禩听了胤禛诉说唏嘘不已,一度他以为江南那些遭遇必是太子所为,为的便是拖下他们北上的速度。但也有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这辈子自己与老四虽说没有明面上站在太子一边,但交情一向还不错,而太子虽说有些狠厉,但对他们还算仁善,怎么会突然对他们下杀手? 胤禩丝毫不怀疑,当时那截杀他们两个的所谓盐帮是真正想要他们的命,那箭,明明白白直射他后心。奇怪的是,太子是怎么和他们联系上的? 但世上总有一些巧合让人啼笑皆非。 原来这些事都是索额图私下做的。索额图思虑甚重,虽说太子对他二人不以为意,但他一直觉得唯有四八是他登上皇位的绊脚石,因此多次让太子疏远他们,这次好不容易说动太子截皇帝后路窥时瞪位,便动了斩除后患的想法。太子得知后,虽没同意却也默认了。有心通往那通天之路的人,有几个是真正善良的?但到底存了几分不忍,不许害他二人性命,只软禁起来不准北上便可。 也不知怎的,他居然和天地会接上了头,所以两人才会入狱,但劫狱却是索额图另找人做的,这人认为既然动手那就不能留下后患,所谓阳奉阴违便是如此,说是请他们到别庄小居,但到了地方却难逃一死,只是谁都没想到杀半路出来个盐帮。 这盐帮之时说起来源头还在胤禛胤禩身上。当年蹴鞠大会之后,伊桑阿看到其中商机,说动康熙把盐铁粮棉也采取了竞争的方法,如此一来国库顿时充盈,而私商们利润却少了许多。那盐帮本是想抓了他们要挟朝廷让利,谁知两人居然拼死逃出,那人一时气愤难平动了杀机这才有了胤禛中箭胤禩崴脚也才有了那荒唐一夜。 胤禩摇头苦笑:“这个索额图,算是完了!” 胤禛冷笑:“自明珠一倒,索额图独大,朝中没人不是看他脸色行事。如今更是敢算计皇阿玛,他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的不耐烦了。” “他不是活得不耐烦,只是被权力的欲望晃花了眼。忘记了所有一切都是皇阿玛赐予的。皇阿玛让他位高权重,他便位高权重,皇阿玛让他一无所有,他便一无所有。” “说的也是。”这话胤禛赞同。 “四哥也要记得这话。不要被欲望吞噬了自己。”胤禩忽然正色道。 胤禛一愣,忽而笑了,拍了他脑袋一下笑骂道:“想什么呢?你四哥是那种人吗?”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就是下一个皇帝,只是这话能在心里想却不能说出来。因此胤禩只得嘻嘻一笑躲过这句话:“后来呢?” “后来?”胤禛想到那些官员的脸色就一阵好笑,“你走了之后我便亮明了身份,阿哥这个身份还是很好用的。那些官员狡猾的很,我按你说的设宴查问,一个个给我哭穷,自然是逼他们写了财产明细,那姓简的手下果然能人众多,不出十天,那些人便变得如自己所写一穷二白,你没看到他们当时的脸色,真正好笑。” “那四哥可有给那简大侠谢礼?” 胤禛又拍了下他脑袋:“真以为你四哥不懂人情世故?我把他们盗来的银两珠宝分了三分之一给他们。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居然说有这好事再找他们。开什么玩笑?当我每次都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么?” 说道那些人的时候胤禛脸色一变,胤禩哈哈笑着倒在了他怀里:“光是想想就是有趣,可惜了我没跟你一起。” “不说这个,你北上如何?” “如何?杀人呗。抢东西呗。我说了我就是想当当强盗过过瘾。”胤禩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胤禛抓住他肩膀看着他的眼认真道:“跟我你不用装。” “我杀了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八人。”胤禩面上灿烂的笑容渐渐消失,语气也变得沉重,他把脸埋在胤禛怀里低声道:“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他们小的才刚出生。我我……” 胤禩声音哽咽了起来,有点说不下去,胤禛轻拍他后背帮他顺气,他缓了缓道:“我不后悔杀人。只是每次一闭眼他们便在我眼前转啊转啊,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可是……” “战争哪有不杀人的?”胤禛低叹。 “可是他们不是士兵,只是普通人。我能劝慰阿布,能用大道理把那些将士们摆平,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四哥,你知道吗?将士们私底下都叫我‘笑面修罗’,因为我杀人的时候总是笑着,浴血而笑。四哥,我是不是很残忍?” “八弟!”胤禛心疼的轻吻他额头,“你没错。你做的很对。他们不死,皇阿玛他们可能就会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做的很对!” 胤禩突然抬起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我知道,我就是想四哥安慰安慰我!” 胤禛看着他脸上的泪痕,伸舌一点一点的舔了去:“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70章 不要离开我,我会发疯的! 太子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去毓庆宫,他二人便也不打算在这敏感时刻招惹麻烦。一切的一切,还是等皇阿玛回来再说。 胤禩的小日子很悠闲,给额娘请请安,逗逗小梓月,再给四个小弟弟带点好玩的讲点一路的趣闻,还没觉着怎么着呢,康熙已经回京了。 接下来便是大肆封赏,胤禩作为功臣又是皇子,按说赏赐应该很多,但古怪的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这让满朝文武都很奇怪。那些西征的将士们更是纳闷,在宁夏的时候皇上与八阿哥明明很好的,怎么这会子又成了冰渣子?古怪啊古怪,众人皆摇头。 胤禛很不忿,大有冲去找皇帝评理的样子,幸亏胤禩眼疾手快拦住了,只是看老四这个架势,他更不敢跟他说自己拿功劳换了远游五年的要求,若是真说了,胤禛还不得气死。 便在这时,圣旨下,皇四子胤禛守孝三年期满,责令于八月七日成亲。 胤禛接到圣旨时一脸呆滞,这段日子与胤禩甜甜蜜蜜,早已忘了自己还未成亲这回事。来传旨的李德全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他是高兴地,还暧昧的冲他挤眼睛,胤禛回神苦笑。 李德全传旨时胤禩也在他府上,待李德全走了他偷觑胤禩脸色,一时间竟是心虚的不敢开口。 胤禩看的好笑。 他自也不愿胤禛成亲,只他们本已是逆伦背德,这传续香火乃人伦大事,又岂能因些许私情就弃而不顾?再说就算他们想弃,上有皇阿玛,中有文武大臣宫妃额娘,下有万千百姓,到时除非一死,否则便终生难以摆脱千夫所指的骂名。 “八弟……”胤禛不知该说什么。虽说是不得已,却总觉得对不起胤禩。 “虽然我很不高兴,可是……我也会成亲的!”说道最后胤禩苦笑了起来。 “可是我想娶的是你!”胤禛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急了,一把抓起他的手不放。 “四哥,两个男子怎么成亲?”胤禩失笑,可是心头却是一动。 “我,我再跟皇阿玛求求去!再延迟几年!”胤禛急了。 “四哥,别说傻话!”胤禩拉下他脖子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成亲吧。” “八弟……”胤禛闷闷的把头埋在他头顶,他是真的不想跟一个女人成亲,可是却无可奈何。 “成亲归成亲,但是你不准纳妾。一个嫂子,其他的除非是实在推不了的,否则不准接受!”忽而胤禩就脸色一变,凶狠的在胤禛腰上狠命一扭。 “痛……”胤禛被他这一偷袭痛的脸色都变了。 “痛死活该!”胤禩快意的笑。 “四哥,你不是怨皇阿玛不给我赏赐嘛?其实我拿功劳跟皇阿玛换了一个要求。” 不知道为什么,胤禛总觉得这个要求自己很不乐意听到,他顿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什么要求?” “我求皇阿玛给我五年时间到外游历,顺便编写《大清风物志》,你也知道,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你要离开?因为我要成亲?”胤禛脸色大变,抱住他的双臂忍不住收紧,声音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不是!”胤禩吓一跳,他料想胤禛会反对,却没想到他会以为自己是因为在意他成亲这事。 胤禩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胤禛安抚下来,但胤禛要求他晚上必须留下来,胤禩无奈,四哥怎么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想到还得让四海回去给皇阿玛报备一下就不禁头疼。 夜里,胤禛紧紧把胤禩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小孩光滑的脊背:“我以为你要离开我!” 那一瞬间,心脏骤然紧缩,他差点都站不住脚,一想到胤禩会因此与他分道扬镳就有种难以承受之痛。这时他才意识到胤禩在他心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那是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要对方受丝毫伤害的强烈执念,那一刻,他心中的暴戾漫卷,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不许,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许,哪怕,为此背弃天下人,也不许! “不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到老都在一起!”胤禩环抱着他的腰,他明白胤禛的恐惧,因为他也有同样的害怕。只是此时,便仿佛地老天荒。 “四哥,我跟皇阿玛求了,建府就在你府上边上,你看,我们就连建府也在一起。” 胤禛终于笑了,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嗯,什么都在一起。” “外出游历要小心,记得要经常给我写信,不要让我得不到你的消息。胤禩,我会发疯的。” 胤禩终于知道自己在胤禛心里到底占据了什么地位,那一瞬间,心底有个地方不断的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那是开花的声音。他开心的笑了起来:“四哥,要不要试试?” “什么?”胤禛开始还不明所以,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是摸着胤禩的小身子骨又有些犹豫,“不了吧?你还小,等你再大一点我们再……” 说到后面竟忸怩了起来,胤禩听了更加开心,这明明是为他着想,他都感觉到那戳在他双腿间的灼热欲望:“那,我帮你,你也帮我!” 说着便拉着胤禛的手往下摸去。 两人不是第一次这般亲热,却是自江南一别后第一次,不免都有些激动,在对方的手一碰到自己的欲望的时候身子不自禁的都是一抖,喘息逐渐加重,直到最后两人都发泄出来。 胤禛起身拿了条巾子为两个人擦了擦手,再次掀开被窝出溜进去把胤禩抱在怀里:“睡吧!” 果不其然,皇帝回宫封赏刚完没多久,一个个的御史言官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到康熙案头,都是弹劾胤禩滥杀无辜暴虐残忍胤禛有失光明与江湖败类勾结什么的,康熙冷笑,两个儿子立了大功,却被他们说的一文不值反倒该下十八层地狱,当初怎么没见他们一个个吭声?于是也不理,都扔在了一边。但他这番作态不但没有起到制止的作用,反倒御史们越挫越勇,几乎每天弹劾的奏折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 而便在此时,康熙也查清了江南两皇子遇害的前因后果,也查清了粮草不接的后幕。在得知真是太子做的的时候,康熙真的是非常失望。 之前虽说有怀疑,毕竟没有证据,如今证据确凿,他却提不起丝毫兴致,只觉意兴阑珊心灰意懒,那个人遁入空门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觉得?失望,失落,还有不知名的悲戚。 毕竟是一代帝王,即使是稍有感伤那也是一瞬间的事,他很快便振作了起来,心中冷笑,索额图,朕一直在忍着你,你现在,果然是忍不住了吗?敢教唆太子,敢谋害皇子,敢把朕逼往绝路,索额图,朕真的就那么好欺哄? 很快随着一道圣旨传下,天下哗然。 圣旨曰:索额图恃宠而骄,贪赃枉法,勾结江湖败类谋害皇子,卖官卖爵,欲断西征大军军粮等等,条条大罪罪证确凿,罪无可恕。着抄其家产,索额图并其亲族囚于家室不得外出一步,闲杂人等不得探望。 然后又有一道旨意,却是说太子学识尚浅,经验不足,令其于毓庆宫自省其身,没有旨意不得外出一步。 与此同时,京城之外,江湖之上,更是掀起了阵阵血雨腥风,凡是武林派别,无不遭受神秘人的袭击,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很多江湖人士为了自保不得不投身有权有势之人门下。没人知道,这是康熙一道密旨所引起的。 几件事并在一起,很多有心人便纷纷揣测,太子是否失宠,两位皇子想必是四阿哥八阿哥,难道皇帝现在有意把大位传于这两位中的一个?可是这太子还是太子,两位阿哥也没见有什么特殊待遇。风向不明群臣倒是不敢乱动。只是很多已经站队的人后悔不已,没站队的暗自庆幸,该摇摆的继续摇摆举棋不定。一时间,朝堂上倒是难得的将相和,居然没有相互攻讦出现。弄的上至康熙下至看热闹的百姓,人人都颇不习惯。 不过这都与胤禩无关,他的去向早定,而胤禛也到了户部历练,想起这事儿胤禩就想笑,上辈子就因为户部的烂摊子,胤禛毫不手软的查账收账,结果得了个抄家王爷的称号,这辈子户部充盈,应该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儿了吧?可是自己都有了‘笑面修罗’的名号,胤禛若是半点噱头都没,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天他又到胤禛府上闲逛,四贝勒府上都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位爷宠爱非常,俨然就是另一位主子,因此总是恭恭敬敬。 胤禩在胤禛书房正吃着桂花糕翻着胤禛专门找给他看的《夏侯阳算经》,此书主讲乘除捷法,但对已经旁听过后世大学数学的胤禩来说,实在是简单之极,只是其中有些题目颇有意思,看看倒也无妨。 正敲着桌子推敲其中一道题目,便见胤禛匆匆的掀帘子进来:“八弟,可还记得方家兄弟?” “记得,怎么了?” “他们来了,还带来了石三。” 胤禩想起那搞笑三强盗就想笑,但想到石大石二的死又一阵黯然,他们萍水相逢,两人却为了救他们兄弟死去,只剩下一个不懂事的三弟。 “四哥,以后就让这石三跟着我吧!” “好。” 他二人早有默契,他此话一说胤禛便明白他什么意思。虽说有下人照顾不会有人怠慢,但石三毕竟与常人有异,自己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只能让他留在八弟身边。 第71章 我们成亲吧! 时间总是有条不紊,胤禩觉得这日子再舒服没有了,如果忽视石三经常对着他流口水的话。 石三上京后就被他留在了胤禛府上,毕竟他现在还没搬出去住,只是每次出宫必定会到胤禛府上把石三提取出来。 “跟我走!”胤禩一大早的正向赖会儿床,胤禛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掀他被子。 “四哥,虽然如今是夏天,可是你知道我体质偏寒。”胤禩莫可奈何穿衣服。 胤禛看着他赤裸的胸膛眼神微黯,想起自己的目的很快又高兴了起来。 “今日我沐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就老四这死方正的性格能有这么浪漫的想法?胤禩持怀疑态度,但也不好打击对方积极性。再说两人也确实好久没私下相处,还是挺想念的。 “到了就知道了。”胤禛拿起一根腰带替他系上,顺便摸了两把。 胤禩嘴角直抽,居然还玩起了神秘。 他前儿个晚上看书睡得有些晚,上了马车就歪在胤禛腿上又睡了起来。 胤禛看着他的睡颜,小心翼翼的把他嘴角的口水泡泡擦去,神情是常人难见的温柔。 “爷,到了。”他正看着胤禩发怔,忽听外面赶车人低声报告。 “嗯,等会儿你回府,明天一早再来!” “嗻!” “八弟,醒醒!”轻轻捏住胤禩的鼻子,舌尖在耳垂上轻轻啃噬。 “嗯~”胤禩只觉得耳朵上被什么骚扰的不得安宁,偏偏鼻子又堵住了,硬撑了几个呼吸实在撑不住了,猛的睁大了眼睛。 胤禛看他睡醒的茫然水润的大眼微张的嘴巴,忍不住俯身含住了那张饱含诱惑的地方。胤禩条件反射的伸出双臂圈住他脖子微抬下巴迎合他的动作。 胤禛被他逗的轻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胸膛不断的振动,胤禩总算彻底清醒过来:“到了!” “到了!走吧!” 胤禩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更清醒,刚掀开帘子就是眼前一亮。 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甚是炎热,光是顶着日头走路都让人觉得蔫蔫的。而这个地方参天树木丛生,林中鸟鸣兽吼不时传来,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射到地上,而边上潺潺的流水,更让人打从心底感觉清凉。 “四哥,这地方不错啊。你怎么知道的?”胤禩长长的呼吸一口气,湿润的空气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前段时间刚买下的!这里有个小别庄!绕过这个山坳就看到了!”胤禛见他喜欢很是心喜,不知接下来的节目胤禩会不会高兴,但至此他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大半,想必八弟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买?”胤禩一听脸色就严肃了起来,“四哥,你刚分府,哪来的银子买别庄?” “别担心。”胤禛柔声道,“皇额娘给我留了很多东西,光白银就有五六十万两,这个小别庄也不过花了两千两。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胤禩闻言松了口气,他就怕胤禛也学着其他几个兄弟去国库借债,若果真如此,到时候万一还要查账,胤禛第一个就难下手。 “那就好。” “这个别庄有个小小的温泉,水质不错,解乏很有效,等会儿一起去泡会儿?”胤禛见胤禩这么关心自己很是高兴,忍不住就把之前的计划提了出来。 “这里居然还会有温泉?”胤禩忍不住又看了看周围,这地方虽然山不算多高,但树木丰茂,实在看不出来会有温泉的样子。 “嗯,上个主人家打井的时候冒出来的,不大,也就仅够两人一起。” 胤禩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看的胤禛忒心虚,不知他发现了什么:“四哥,你做这么多就为这个?” 胤禛尴尬的摸摸鼻子没吭声,他的计划大着呢,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若是胤禩知道不知该如何吃惊?忽然之间他对胤禩到时的反应期待了起来。 胤禩看他反应笑着摇头,他这四哥,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变化多端的,不如人前那副肃然的样子,但这样子他很喜欢。 小别庄不大,也就一个二进的小院子,除了一个看门的老头外便再没有其他人,只是这小院子却收拾的挺干净,小院子里除了几竿翠竹一棵芭蕉,种满了各色鲜花,如今开的正热闹,蝶飞蜂绕,很是灵气。 那看门老仆见是新主人到来也不多话,若有吩咐便手脚麻利的做了,没事儿时却一直在那小小的门房内坐着,也不知会不会腻烦。 “温泉在后面,先去拿了换洗衣物再去。” 胤禛见胤禩一来就兴奋的到处乱窜忍不住一把拉住了他,强行把人拖到后院。 温泉是在东厢,上面是透明琉璃顶,四周是柱子,柱子与柱子见挂着无数布幔,从白色一直到蓝色,周围是绿树红花掩映,池子里热气氤氲,一阵风过,便似在云海起舞。 “啧啧,这主人家建这小院子可真是上了心的。”胤禩啧啧称奇,他也不是没见过更好的,但如此径直秀气的确不多见。 “是,听说是上个主人家与结发之妻定情之处,可惜后来此间主人发妻早死,心灰意懒之下,这小别院便荒废了。我前段时间偶然听人说起,便去买了来。” 胤禩听了,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脸烫的很,明明这边气温凉快的很。一定是这温泉的问题,他就奇怪了,大热天的应该泡凉水才对洗什么温泉。 “那那,那就泡温泉吧!”胤禛满怀期待的样子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却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怎么这会子又害羞了呢?一定是这天气有问题!胤禩手忙脚乱的三两下把衣服扒拉掉跳进了池子。 胤禛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羞涩哈哈大笑,飞快的除掉自己的衣服也跳了下去,他慢慢的过去把他圈在怀里,低头与他耳鬓厮磨。 胤禩渐渐的也迷失了自己,不自觉的回应着他的动作,正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一声惊雷一下把他炸醒,他蓦的睁大凤眼,眼里的情欲还未散去,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成亲吧。胤禩。”胤禛把胤禩扳过来正对自己,双眼盯着他的双眼让他无处可逃。 “可,可我们都是男人,我,我们……”胤禩惊慌失措,后世虽不乏同性婚姻,可现在如果他们敢闹出什么幺蛾子真的会被皇阿玛灭掉的,“这这,这怎么能让皇阿玛知道?” “想什么呢?”胤禛好笑的看着难得失措的胤禩,安抚的亲了亲他的嘴角,待他平静下来才缓缓道:“怎么会让皇阿玛知道?我还想与你一辈子呢。” “我说过,我不想跟那个女人成亲,可是这是没办法的。我想成亲的,只有你!所以我们成亲吧。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两个人的家!” “可可……”胤禩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只想着两个人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毕竟两个男子在一起本已遭人侧目况且是嫡亲兄弟,却没想到胤禛竟是存了这等心思。此番话入耳,胤禩只觉得有什么流入心田,酸酸甜甜,他想笑,可是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八弟,我们成亲吧!”胤禛也知道这话有多惊世骇俗,可是看胤禩震惊不敢相信又惊喜的表情,却觉得一切值得,因此又在他耳边低喃了一句。 胤禩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否则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吐出那个‘好’字。 迷迷糊糊的,他随胤禛帮他穿上衣服,又糊里糊涂的吃过晚饭,此时天色已晚,主屋内北墙的桌子上,两只龙凤蜡烛飘飘曳曳,还伴随着阵阵果香。 他任由胤禛牵引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直到进入洞房都在一种如梦似幻的的情景中,直到胤禛剥光了他的衣服也脱掉自己的赤着身子压上来,他才梦醒似的反应过来挣扎着推开压在身上的某人:“不对!我们两个谁是新郎官谁是新娘子?” 胤禛埋头闷笑,这个傻瓜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然是两个新郎官!” “可可……”八爷憋屈的想哭,“男左女右,我明明一直在右位。还有,你还给我脱衣服,还害……”到后面彻底说不出话来。 “有区别么?” 胤禛轻舔他耳垂,温热的鼻息喷在颈侧,引起阵阵战栗,胤禩不由自主的往后躲,但他本已躺在了床上,此番动作只惹得胤禛更是心火大胜,恨不得就此把身下之人揉如骨血再不分离。 “当然!”胤禩的身子早已在两人多次亲密之下变得敏感无比,整个身躯在胤禛的可以挑逗下变成诱人的粉红,让人更是食指大动。 胤禛看的下腹一紧,旗杆很快竖起,再不犹豫,嘴唇手指直袭胸口敏感的两点:“什么区别?” “你……嗯……你……耍赖……啊……你……轻点!”胸口敏感猛的被咬胤禩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呻吟,身子也微微弓了起来,脑子早已变成一片浆糊,却还拼命在那迷失中寻找一丝清明。 “这样呢?”胤禛减轻了力道,右手抚上对方欲望,拇指指腹轻轻在那柔嫩的顶端按压,指腹的薄茧与那全身最敏感的地方轻轻摩擦,胤禩承受不住的轻轻颤抖了起来喘息声不断加大,双腿不由自主的缠上胤禛腰间,对方的手包裹着自己的欲望,而对方的灼热正顶在双腿之间。 “嗯……就这样……啊……”胤禛看他酡红的脸颊迷醉的神情忍不住手指稍微用力,却让环着他的双腿一阵痉挛,惑人的红唇吐出一阵阵醉人的呻吟,字字扣人心弦。 胤禛早已满头大汗,他之前是做了好多功课,可这实践起来确实第一次,至于与胤禩第一次,那时神智不清,根本没有印象。严格说来,此时才算是两人真正结下合体之缘。 “舒服吗?”胤禛的声音因为情欲变的暗哑,听在人耳中却更有一种催情的效果,胤禩胡乱的点头,扣住他双肩的双臂忍不住紧了又紧。 胤禛看着迷乱的胤禩,只觉得八弟从未有过的动人,那微微张开的红唇,低低的喘息,不断溢出喉咙的呻吟,迷乱的神情,再结合两人此时淫乱的动作,红烛掩映下,构成一幅淫靡的画卷。 第72章 四哥,你可以更无耻些! 轻轻一捏,胤禩身子轻微抽搐,胤禛看着满手浊白俯身吻上那诱人的红唇,就着手上的液体往他后庭而去。 胤禩刚刚泄过,身体正是敏感的时候,感觉那滑腻温凉的手指在那羞人处摩挲,不由身子一僵,他唯一的一次经历就是破庙那混乱的一夜,但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此时难免紧张。胤禛察觉他的不安,更加卖力的与他唇舌纠缠,敏感的耳垂,刚刚发育的喉结,细白的颈子,胸前的红樱,还有那圆溜溜的小肚脐,一个都不放过,很快胤禩便再次迷失,僵直的身子也软了下来。 先是一根手指,然后两根三根,待身下人适应了他手指的存在后,胤禛扶着自己火热的欲望对准了那不断收缩的小口,小口处嫩肉外翻一张一合似在热情邀人入内,光是看便叫人血脉贲张情难自禁,醉人的呻吟更是销魂蚀骨,胤禛激动的难以自己,努力了几次都没进去,急的满头大汗。正郁闷间,哪知胤禩身子一个抽搐,环着自己腰的双腿猛力一收,他自己努力许久都没成功居然就这么顺利的进去了,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胤禩身体早已适应了在体内的手指,本以为对方出去会像之前一样很快进来,谁知等了许久居然没有动静,难言的空虚急需某物填满,他本能的把双腿手的更紧,那物居然一下就进来了,只是似乎不对,之前是舒服,如今却是剧痛。剧痛之下他一个挺身便想后退,谁知却把对方送到更深处,那种一下被填满的感觉实在难受,原本环着对方腰的双腿不自觉的伸的笔直,脚趾更是直直的勾了起来,漂亮的小脸泪水横流,眉毛眼睛鼻子揪成一团,嘴巴一口咬上胤禛肩头:“四哥……疼……” 胤禩疼,胤禛也疼,他没想到那个地方那么紧,虽然之前手指进去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真正进入时,他也不禁疼的煞白了脸。 但看胤禩哭的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得不强忍疼痛极力安抚身下之人,待两个人同时慢慢适应了对方的存在,一种难以言语的愉悦自两人结合的地方升起,他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温度,能感觉到那柔嫩的肉壁,胤禛本能的挺动腰身动了起来,初始怕伤着胤禩没感太大动作,待胤禩的神情从哭泣变成忍耐再眯起眼睛享受时,他再也忍不住,大力抽动了起来。 感受着对方完全的包裹着自己,感受着自己完全进入对方体内,听着撞击发出的水溅声,听着对方口中断断续续的呻吟,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麝香,看着对方诱人的容颜,抱着这个自己要相伴一生的人…… 或许,这就是幸福吧?两个人无论何时都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都相互陪伴。 在胤禛的努力胤禩的配合下,两个人同时到达了顶点,胤禛没有立时从胤禩体内出来,而是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伸手抹了一指对方的液体,趁着胤禩还在情潮的余韵中迷迷糊糊的悄悄的放到了他唇边,一点一点的往口内推送。 胤禩混沌中,本能的吸吮了起来。 手指被紧紧的吸吮舔舐,一阵麻痒从手指传到心头,便连身子也酥了一半,懒洋洋的。胤禛一阵惊奇,在对方口中的手指忍不住四处探索肆意搅动,胤禩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销魂的呻吟传入耳中,胤禛便发现埋在胤禩体内的分身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胤禩被这一变化惊得瞬间清醒,胤禛早已用口堵上了他的嘴,而腰也再次开始律动。晚饭时胤禩为了遮羞喝酒喝得有点多,此时清醒那也是一瞬间的事,随着胤禛动作加剧很快便再次沉浸在这陌生的情潮中。 胤禩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间睡着的,只知道睁眼的时候天已大亮,身上倒是清爽,看来胤禛早已帮他清洗过,便想起身穿衣,谁知刚撑起胳膊身子才起了一半便又重重的落了下去。 这才发现下身早已酸麻难当快要失去知觉,腰部更是酸痛难忍动惮不得,那羞人之处倒是不怎么疼,不是说下面的第一次会很疼嘛?没感觉多疼啊,就是有点痒。胤禩瞪大了眼睛伸手就往身后摸去。 胤禛进来就看到这么诱人的画面,若不是顾忌胤禩的身体吃不消简直忍不住要化身为狼扑身而上,他快步上前坐在床沿上把胤禩抱在怀里,胤禩在他进来的刹那就僵住了,手指还停在那羞人之处,什么都没感觉到,待被胤禛揽进怀里时菜反应过来,顿时白皙的身体浮起一片粉红。 “夫人这是在诱惑为夫么?”胤禛力道适中的给他揉着腰部,嘴里说出的话却让胤禩恨不得撕烂他那张嘴,四哥怎么变的这么下流无耻? “谁是你夫人?”胤禩咬牙切齿,忍不住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胤禛脸色一阵发青,八弟这下可真用力:“夫人,男人的腰是不能拧的,容易伤肾。你要为了你以后的性福着想啊。” 胤禩眯眼微笑,若是没有那龇起来的小白牙会更有说服力:“没事儿,我的腰好得很!到时候弟弟来伺候四哥。” 胤禛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吭声,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这时候的八弟是不能招惹的,否则吃亏的不还是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要为了长远利益打算。咳咳。 “四哥,十日后你便要大婚了!”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亲昵,只是胤禩永远是破坏气氛的那一个。 胤禛一听脸色便有点黑:“我的大婚是昨日!和你!你忘了?要不要我帮你回想一下?”说着手就往下探去。 他此时还浑身赤裸,满身欢爱的痕迹就赤裸裸的呈现在胤禛面前,见着胤禛来真的吓了一跳,赶紧拨开那只不安分的魔爪。开玩笑,昨天洞房花烛已经让他腰都差点断了,再来一次他还要不要小命了?只是胤禛的动作却像打开了闸门,昨晚的极致缠绵在脑海一一闪现,顿时羞红了脸。昨天那个淫荡的放生尖叫的大声呻吟的不断叫嚣着快点慢点用力什么的人,绝对不是自己!绝对不是! 胤禛本是逗他,见他害羞便不再逗弄,从一边拿过衣服帮他穿了起来:“别担心,没伤着,我仔细看了的,上过药膏了,很快便好。” 胤禩一听他这话猛的推开了他,不顾腰酸背痛强撑着自己穿衣,他现在一脑门子昨天两人欢爱的场景,一听这话便想歪了,以为胤禛下一句就是今天继续。 胤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怎么突然又生气了起来?不过夫人是要哄的,这点是没错的。 “来来,漱口漱口。”殷勤的递上漱口水。 “擦脸,这是毛巾毛巾。”胤禩附送一个白眼。 “我帮你梳头!”不由分说把胤禩按坐在琉璃镜前,这动作过于生猛胤禩又掐了他腰一把,胤禛浑不在意,笑眯眯的拿起梳子帮胤禩梳发。 琉璃镜清晰无比,就像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一样。从胤禛拿起梳子为他梳头开始,两个人便不再说话。一个静静的梳头,一个默默的看。室内一片静谧温馨甜蜜。 “四哥,我们会一直这样吧?”胤禩的声音轻的像是在说梦话。 胤禛把梳好的辫子放下,伸臂揽住他,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一个面如刀琢,一个眉如墨画,两张脸有三分相似,却一个刚硬一个秀丽,两张脸都稍显稚嫩,但他们的心却早已成熟:“会!” 胤禛的声音并不大,胤禩听了却莫名的安心。 “四哥,放心成亲!就当纳了个侧室!只要不当着我的面恩爱,我便当做没看见!” 胤禛失笑:“嗯,夫人所言甚是,为夫定当遵从!” 胤禩气结,他正儿八经的跟他说,这人却来调笑自己,顿时脸颊上鼓起两颗包子,右手拇指食指自动组合掐向最近的那块嫩肉。 这下胤禩真的不敢再调笑,短短一炷香内,他的腰侧嫩肉便被袭击了三次,且八弟瞅准了同一个地方,四爷苦笑,这腰肯定青了,不过想到对方身上自己印下的痕迹,心中不由一甜。 所谓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挨打也要狠狠爱。说的便是四爷。 “对了,今日不用上朝?”笑闹完了胤禩才想起正事,他早已和皇阿玛说好自是不用像别的兄弟一样这么早就开始逐渐接触朝政,但是胤禩参政已有两年,昨日是沐休,今天怎么也没去? 胤禛叹了口气:“傻子,我从今天开始婚假!”十五天时间,所以他才会准备这么多。 “……”胤禩瞬间瞪大了眼,“我记得是三天!” “嗯,皇阿玛说让我好好准备准备!” 其实是康熙怕自己这十六岁都没碰过女人的儿子到洞房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特意请给他假让他去学习的。只他没想到胤禛居然拒绝了他送过去的教养宫女,声称已有经验。康熙还纳闷了好长时间,他不记得老四有去过青楼,若是真有这弹劾的折子早就在他面前堆成了堆,不对,去过一次。康熙当时眼睛瞪得老大。记得那时候胤禛九岁胤禩六岁,难道就是那时候学的?康熙后悔不已,擦,好儿子都被带坏了。于是京城所有青楼画舫一时间查封的查封关门的关门,没人管你的后台是谁,一时间这皮肉生意冷清了许多。此是后话不必多表。 胤禩不可思议的再次瞪大眼睛,原本就瞪得滚圆的凤眼此时更是圆丢丢的像颗黑葡萄:“皇阿玛……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胤禛苦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胤禩瞬间笑喷。 这个皇阿玛,关心人总是关心在不该关心的地方。只是,这可爱的举动倒轻易的缩短了三人父子间的距离,胤禛胤禩都觉得,这个皇阿玛其实也没那么冷。 第73章 胤禛大婚太子灌酒 “听说四嫂人还不错,挺贤惠的!你放心吧!”胤禩拍拍他肩膀,但怎么看怎么有种节哀顺便的感觉。 胤禛就怕他这态度,刚才还凶巴巴的说算侧室,这会子又同情起了那女人,这倒霉要娶别人的可是你丈夫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大方? 胤禩是心里有底。上辈子胤禛娶的就是费扬古的女儿,那简直是所有满清儿男心目中理想福晋的楷模。温柔、贤惠、孝顺、理智、克制、忍耐、聪明、不妒,这是皇家儿媳的完美典范。而上辈子,胤禛与锦绣相敬如宾一辈子,虽说不如民间夫妇那么恩爱,但在一众皇子众却也算得上最美满的一个了。就连锦萱,虽说强逼着不让家里进侧福晋格格什么的,却拗不过皇权大如天,就连死后也不得善终。 虽说是借着散心的名义,两人也不便离京太久,因此两人成亲后第二天下午胤禩稍好,便一同回去了。 四小对四哥不时带着胤禩独自游玩各种羡慕嫉妒恨,那小眼神能把人身上挖除好几个透明窟窿;胤禛挨个摸了摸头,与胤禩一起带着他们上街上转了圈,才算是交代了过去。 胤禛大婚的时候,前院后院到处是人热闹非凡。这种非常时刻,不管平时是不是对付,都很给面子的送了不轻的礼物,就连被禁足的太子,在这天也被康熙特意放了出来。 皇子一般十三岁大了也就十四岁就大婚,像胤禛这般到了十六岁才大婚的已经算是晚婚,因此跟胤禛关系一直不对付的大阿哥纯粹就是抱了看笑话的心理。 安禄跟着胤禛进入贝勒府,直接就担任了内院总管,此时他负责接待,看着礼单上面的东西,乐的眉开眼笑合不拢嘴,若不是怕给胤禛丢脸早就抱着那些东西打滚去了。 他跟着胤禛也是见了不少好东西的,但像今日这般一下子几乎所有的好玩意儿集中到眼前的情形,却也是没见过的。 胤禩带着四小进门就看到安禄那啥样子,忍不住又拿扇子敲了他的头,安禄吃痛抬头顿时惊喜万分:“哟,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快请快请。咱们爷可是等您几位等老久了!” “给我稍微可致点!否则给我刷马桶去!”胤禩嘴角一歪,说出的话却是大煞风景。 安禄赶紧讨饶,瞅自家主子对这位爷那个宠溺劲儿,怕是这位要烧了这贝勒府估计自家主子都会高高兴兴的把火把点燃了送到手里。 “行了,爷自己进去。别给你家主子丢脸!” “瞧您说的!” 一行五人慢慢的躲开人群往后院走去,因着身份职位的不同,这宴席也是分了几个区域的,皇子阿哥们便在后院一个小跨院的主屋里。胤禩对胤禛这府邸比对自己那阿哥所的小院子还熟,带着四个小的左拐右拐躲开了大部分人。 胤祯看的心里发酸:“八哥可真熟悉!” “那是!”胤禩看十四那小样就忍不住想欺负他,十三虽说直爽,却不娇气,这家伙却从小保护太好没吃过亏,比胤禟胤锇还容易吃醋拈酸,尤其是碰到胤禛的时候,其实心里很不爽,要吃醋也是我吃醋才对,你吃的哪门子醋?“我跟你四哥那可是打小的过命交情!” 说打小,绝对没人不信,所有人都知道,四阿哥八阿哥从小就黏糊的很;说过命交情,更没人不信,四阿哥为了救八阿哥挨了好多刀还中了一箭,八阿哥为了救四阿哥差点废掉右手连脚上都落下了后遗症,这些早已不是秘密,尤其那些宫妃们,更是经常津津乐道。 胤祯一听小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我我,我不就比你小了七岁么!” 胤禩哈哈大笑:“小一天也是小!”说完率先往前走去。 十三看他失落悄悄落后几步:“没事儿,咱俩也是一起长大的,以后肯定比四哥和八哥还好!” 胤祯得了安慰心里好受点,抬头冲他笑笑,十三拉起他手就往前跑。 九十这几年懂事不少,不再像小时候那么鲁莽,只是这人真的看天分的,比如说政治敏感度,这俩根本就是听天书,看啥啥不懂,除非直白的告诉他们这个好那个不好谁是坏人谁是好人。但老九对赚钱的敏感却是天生的,他小小年纪也不知平时是怎么做的,小金库比胤禩的还丰厚,老十生性鲁莽,但是跟着老九却也沾了不少光。 此时俩人见胤禩挤兑十四根本不敢插话,他俩从小被胤禩欺负着长大,要是还没点眼色引火烧身那才是真傻。再说,八哥也就嘴巴厉害点,没看他刚才还揉了揉十四的脑袋瓜?虽然就跟摸小狗似的…… 待五人进的屋里,大阿哥胤褆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十二阿哥胤裪早已到了,单单等他们五个。 “你们几个,连来这里也一起,真是……”真是什么,胤褆没说,只是看那莫可奈何的样子,似安慰又似讽刺,一时间倒叫人看不出来。 “哟,来了!来来来,来的正好,跟哥哥喝上一杯!”几个月不见,太子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而行为举止却放浪形骸了些,只见他此时右手执壶右手执杯,说句话的工夫又是两杯酒下腹。顺手又倒上一杯递到了胤禩眼前。 胤禩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毛,太子这是何意?难道想喝醉了大闹婚礼不成?只是这面子却不好拂了的,他痛快的接过杯子仰脖一口喝下,翻转杯口朝下笑道:“二哥,小弟先干为敬。” 胤礽眼睛一亮,大声喝道:“好!再来一杯!你们迟到可是要自罚三杯的!他们几个还小,你就代他们喝了吧!十五杯,哥哥给你看着呢!” 他这话一落,各人反应不一,胤褆讽刺的笑,胤祉自顾自看墙上的画,胤祺欲言又止,胤佑担心的看了胤禩一眼,却也不便说什么,胤裪早已躲在了一边,胤禟胤锇胤祥胤祯闻言小脸顿时涨的通红,怒目瞪向胤礽,胤祥张嘴欲说什么却被胤禩截断了:“是是是,胤禩认罚!来人,酒来!” 很快桌上便一溜十四个酒杯被摆放好,没杯都满满的快要溢出来,胤禩毫不含糊,一杯接一杯不停,看的众人色变。 此时已是晚上,众人几乎都是空腹而来,胤禩空腹饮酒很快脸上便酡红一片,七八杯酒下去,本就堪称绝色的脸庞更是娇艳的滴出水来。 “八哥!” 四个小的担心的轻叫了一声,胤祯更是扯着他袖子想自己喝掉,却被他一个眼波横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自己无所觉,但在其他人看来,这人双颊飞红,眼波流转,醉意朦胧,神情似笑非笑却风情万种,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谁都没想到,胤禩酒喝多了居然是这幅模样,一时间竟全看呆了,就连胤祉也不再盯着墙上书画。 胤礽本已有点上头,此时见他这副诱人姿态登时看的痴呆,口中不断低喃:“绝色!绝色!果然倾国倾城。古人诚不我欺也!” 屋内几人早已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美听到他这番近乎调笑的话,哪知却被刚进门的胤禛听了个正着,胤禛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接到下人来报就赶紧过来,谁知还是晚了,胤禩早已九杯酒下肚,他自是见过他酒醉的风情,却不愿这风景给别人觑的,此时听得胤礽的混账话,只觉得此人令人厌恶不已,心里纳闷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人是最适合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二哥,八弟已经喝醉了,剩下的我来替他!”说完不由分说夺过胤禩手中酒杯仰头就灌了下去,剩下四杯酒快速灌下肚子。“二哥,完了!” 众人在胤禛开口说话的当口早已回神,个个心中都讪讪的,看自家兄弟居然也能看到傻眼,成亲的决定回去回去要找最漂亮的小妾消火,没成亲的决心回去就把这画面画下来珍藏,至于胤祥胤祯,他俩打了个眼色,却是确定回头找机会再把八哥灌醉,啧,八哥喝醉的时候可真好看! 胤礽被胤禛冲撞了也不着恼,微微一笑,似乎方才的失态并不存在:“知道你们两个要好,这次就算了。八弟下次可别迟了。” 胤禩一口气灌了九杯酒,腹中像有团火在烧,难受的要命,听得太子的话边笑道:“弟弟听得。下次不会了。” 他这一笑,顿时如春风拂过大地,如百花争相竟放,如积雪消融流水潺潺,众人看得又是一呆。胤禛心中恼怒,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睛都挖出来,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告诫胤禩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笑。 胤礽被打断了兴趣也没兴趣再呆下去,反正来过了就行:“今日喝的有点多,四弟,哥哥这便告辞了!” “二哥慢走!”胤禛起身送他。 胤礽却在路过他身边时说了句话让他脸色大变:“如此绝色佳人放在身边,四弟不知得手了没?不如送给二哥?”说完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胤禛不知道他是看出了什么,还是看上了胤禩,这个二哥好南风他很早便知道,还亲眼看过,只是不论哪种,他都必须防着!为了自己,更为了胤禩!也不知自己和胤禩什么时间得罪了太子,他居然丝毫不顾以前的交情这样的撕破脸,难道他就不怕孤立无援嘛? 胤褆胤祉胤祺胤佑见太子走了,且胤禛突然脸色变得很差,纷纷起身告辞,胤禛也不挽留。胤裪年幼,便跟了四小一起玩闹。 “你们玩着,我送你们八哥去歇着!” 谁都知道今天太子跟这俩人不对付,没人敢这个时候去捋胤禛虎须,乖乖的应了,倒是胤祯最后没忍住:“四哥,要记得给八哥喝醒酒汤哦!” 胤禛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应了,平日里看他与胤禩多不对付,没想到私下里竟也这么关心他。 胤禩酒量其实不止这点,只是这空腹喝酒本就容易上头,他又要揣测太子用意,分心之下醉的更快,任由身边的人扶着进了书房躺到床上,眼皮子沉得就想睡觉。 胤禛早已吩咐了不得传唤不得入内,他把胤禩衣服解下盖上被子,看着这人红嘟嘟的嘴唇忍不住覆了上去,胤禩抬起双臂圈住他脖颈努力抬头迎合。 一番纠缠下来,两个人都气喘吁吁,胤禛看他实在是困,柔声道:“睡吧,我让小九回去禀告了皇阿玛,你今日就歇在这书房吧!” “……”胤禩神志迷糊,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的耳朵好痒,忍不住去挠。 胤禛给他掖好被角以防他热了胡乱踢被子,又亲了亲他额头才起身离开,到门外才轻声吩咐不得相扰,若是八阿哥醒来先备些稀粥小菜。 洞房花烛夜,胤禩挑起那方红盖头,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与胤禩成亲那晚他迷迷糊糊的神色,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锦绣本羞得不敢抬头,此时听他轻笑出声,忍不住抬头。 众兄弟中,胤禛长相居中,不若胤禩艳丽也不若胤禟阴柔不若胤褆硬朗不若太子俊秀也不若胤祉儒雅,他的五官略显深刻,尤其平时喜欢绷着脸,薄唇紧抿,更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息。但此刻一笑,却平添几分温柔。 锦绣便是一呆,紧接着羞红了脸。 她虽是身在深闺,但满人女子要求并不如汉人那么严格,因此对这位冷面贝勒也是多有了解,但听来的几乎都是此人不苟言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却不知他私下里却这般温柔。这心里便像有面小鼓,心跳的声音自己都能听见。 胤禛在她抬头的那一刻便有所查,很快便敛了笑容。此情无关风月! 他带着她躺下,为她宽衣解带卸下发饰,脑海中却全是胤禩的影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他避开了她的唇在发顶轻轻一吻,覆了上去。 红烛摇曳,幕影重重,几声轻吟过后,便没了声息。 第74章 四爷是只小倔驴! 第二天一早胤禛起来就问胤禩,却听安禄回报八阿哥天色初明就离开了,碍着主子新婚没敢禀报。胤禛听了大怒,但也知道自己这怒毫无由来。 莫名长叹,八弟果然还是在意的!否则又怎么会一声不吭就此离去?但想到将来胤禩也要成亲,这心里顿时又酸又甜又涩。 只是,规矩不能破! 尤其是昨晚太子临去前那句话,不论是有意还是无心,更是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更谨慎!若是因自己的不谨慎而害到胤禩,他是怎么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按捺下心头不安冷着脸等乌拉那拉氏锦绣洗漱完毕,好在身边的人都习惯了他这副冷脸倒没觉得什么,而锦绣心中更是微甜,四阿哥素来冷面她却于昨夜见了他不同于人前的一面,这让她心中窃喜的同时也暗自警惕。 她本便聪明,自然也幻想过怎样获得四阿哥的关注怎么跟闺房姐妹们炫耀。但自大阿哥府上闹出一位格格恃宠而骄甚至殴打小格格最后被大怒的皇帝一杯毒酒赐死,她便明白,皇家的媳妇,什么都可以有,唯二不可有的一是感情二是骄横。若是不想痛苦一生,那必须得管好自己的心管好自己的人! 两个人一起进宫先给皇太后,然后温僖贵妃、惠妃、宜妃、德妃、荣妃、良妃。景仁宫时被胤祯绊着要跟新嫂子要礼物什么的他心急如焚,哪料到到了储秀宫特意多呆了会儿,却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见的那个人,不由失望,对乌拉那拉氏也更加不待见了起来。想来若不是他,八弟也不会躲着自己。只是他心里也明白,此事须怪不得锦绣,若不是她,便还会有别人,且这女人颇有眼色,想来娶个这样的人也是最合适的,自己现在无非是迁怒而已。只是心中却暗下决定,如非必要,还是歇在书房吧! 接下来三天,他都没见到胤禩一面。他去阿哥所,看门的小太监报曰八阿哥去储秀宫了,待他到了储秀宫,良妃纳闷说今天怎么没一起他去找胤禟胤锇了,等找到九十这俩很开心的告诉他八哥出宫去给他俩找好玩意儿去了。胤禛一口气没出来差点吐血,不由委屈万分。 便在这时,更打击人的消息传来。第六天他刚下朝,早就等在一边的胤祥胤祯拉了他就往外跑,他莫名其妙甩开他们。胤祯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胤祥更是结结巴巴的连比带划:“八哥……八哥今天要……要……离京,已经到了城门外。八哥说不让告诉四哥。可八哥与四哥一向交好,我和十四便借口要回来取礼物。四哥,快,快,要不八哥就真走了!” 胤禛闻言顿时愣了。胤祥胤祯就在眼前也看不清楚,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闷闷的,便如刀绞一般。不由伸手捂着胸口,那心跳似乎也骤然停下,脸色更是煞白,脚步也踉跄了一下。 胤祥胤祯大吃一惊,一左一右赶紧扶住了:“四哥?四哥?你没事儿吧?”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没事。”胤禛把他们两个推开,狠狠的闭上眼睛定神,只他素来冷静,很快便镇静了下来。无论如何,他都要问个明白,为什么! 可是等他赶到城门外,依旧迟了。远远的只能看到那快马而去的一缕青影,他一口气没上来硬生生呕出一口血。 他毫不在意,只是看着远方,心中空空落落茫茫然然。 他的模样吓坏了一干人。胤祥胤祯早已见过他发作,此时自不敢劝,胤禟胤锇相互看了看,眉头微皱,这个八哥太不地道,临走还要坑人一把。俩人磨磨蹭蹭的蹭到胤禛身边:“四哥……” “什么事?”胤禟胤锇硬生生打了个寒战。明明大热的天,偏偏四哥一开口便像数九天寒。 “八哥走之前……” “给了我们一样东西……”胤禛一听便转身要走,连句话都没交代吗?心中失落无法言说。 胤禟胤锇一看赶紧跟上: “八哥本来是想……” “十天后再让我们给四哥……” “但四哥心情实在不好……” “我们考虑了一下……” “还是现在就给了吧!”俩人异口同声说完便递上一个用青布包的严严实实的长包。 胤禛迟疑的接过:“是什么?” “不知道。” “我们没看!” 赶紧说完赶紧离开。55,四哥好可怕。我要回家!他俩鬼祟的样子引得一边的胤祥胤祯哈哈大笑,胤佑莞尔。 解开那层青布,里面是个卷轴,不知为何,胤禛心跳猛然加快,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砰,宛如擂鼓。 展开一看,只见一树梅花下胤禩长身玉立,笑眯眯的站着,嘴巴微张似在说什么,这种画法从未见过,纵横交错,深深浅浅,都是黑色的炭痕,但比之水墨画却更加栩栩如生,明暗、强弱、虚实、动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胤禩此刻就站在眼前。整张画没有一个字,却让人觉得有千言万语在其中。 “咦,这画我见过!”胤佑好奇凑上前来偷看,哪知一看顿时惊呼出声。 胤禛心中一动:“你见过?” “是啊,两天前我去找八弟,他正在画画,他当时坐在一个矮凳上拿着块木板,我还以为他干嘛呢但他居然不让我看。后来还是我从他的废纸篓里找出来一张。全部是八弟。站的坐的大的小的哭的笑的,好多,全是用一种奇怪的技法,就是这画上这种。我当还还想让他教我,谁知道这死小子居然一脚把我踹到门外还关上了门!气死我了!不过这技法却确实很神奇啊,画出来的人就跟真的一样。好想让八弟给我也画一张!” 胤佑万分遗憾,胤禛手却抖了起来,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勉力问道:“八弟这几天一直在画画?” “是啊,我还问四海来着。这小子居然敢翻我白眼!气死我了!” 他自顾自埋怨,却没发现身边的胤禛长长的松了口气,心中抑郁烦闷豁然消失,顿时觉得天也高了云也清了空气也清新了几个弟弟也顺眼了,就连夏末的高温也顿时变得清凉起来。至于刚才那口血,爷昨天吃肉吃多了上火。 胤禩优哉游哉的骑着自己的小毛驴,咳咳,这是他特意去寻来的传说中的千里驴。白身黑蹄,肚子上数朵黑色梅花,就像特意烫上去似的。胤禩本想叫踏雪寻梅,但想着这名字也太俗气了点,最后干脆叫小四。嗯,一不给胡萝卜就蹬鼻子甩眼的,啧啧,可不就是四哥吗? “阿三啊,你说我走的时候没告诉四哥一声他会不会生气啊?”胤禩抱着脑袋眯着眼睛。 石三听得主人问话嘿嘿傻笑,胤禩本也没指望他回答,这傻子,好玩,但也真是可怜:“你这傻子!” 说着递了块杏仁酥给他。石三早就看到自家主子的包包里装了好多好吃的,一直眼馋着呢,只是大哥二哥说过,人家不给不能硬要,否则就是耍流氓。他是好人,他要做大侠,才不耍流氓呢! “四哥只怕会以为我在躲他!”胤禩依旧自言自语着,想象着胤禛的沮丧与愤怒的样子,乐的哈哈直笑:“这样也好。这样他心里就只剩下了我!再不会有其他人的位置!” 石三不懂他说什么,见他伸手赶紧把杏仁酥往怀里藏,主人坏,明明已经给了阿三了居然还想收回去,不给。 胤禩被他戒备的眼神看的无语,懒腰伸到一半再也继续不下去,讪讪的收回双臂,啧,他不跟傻子计较! 第75章 京城十美,八爷排行第二! 游历的日子并不好玩,尤其是带有某种目的性的时候,更抑郁的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冬天太冷,夏天太热,刮风太吵,下雨又太闷,不过胤禩有一点很好,认准了的目标石头牛也拉不回来。 十个月时间,整个人都长高结实了不少,肤色也不再是没经过风雨的嫩白,而是略带了些麦黄,但比起普通人来还是白皙很多。 这十个月脚步不停,他已经遍游了内蒙乌里雅苏台甘肃,脑中各色地图资料给了他很大帮助,他现在要做的基本就是实地勘察然后再记录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基本每隔十天,便会有很厚一摞记录从驿站快马运往京城。 随侧的还有给各个家人兄弟的信,有皇阿玛的,额娘的,胤禛的,四小的,还有布耶楚克的,其他人偶尔也有,但并不频繁,毕竟交情不在,也没必要去惹人厌烦。 他的信也很有意思,一般都是当时在做什么的一时感慨或是见闻,随手记录下来,当然给胤禛的更详细一点,很多时候是一种诱导式劝慰,他希望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胤禛的目光也不要再局限于大清这一点点地方。就整个地球来说,世界太大,大清太小。 但是最关键的地图他却一点都没有寄出。这东西关键时刻便是攻城掠地的利器,若是稍有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而十个月时间,他也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书生,除了天生相貌过于秀丽没法改,其他无论吃穿言行,早已与在京城时判若两人。 新疆地处内陆,天气炎热干燥,人烟稀少植被稀疏,野物因为食源不足也更加凶猛。这种地方,便是连野外宿营也是成问题的,经常一两个人三四个人的便不敢单独上路。尤其戈壁沙漠中,各种狡猾的毒蛇毒虫总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恨恨咬上一口。 且这地方民风彪悍,各路响马层出不穷。即便是跟了商队或是结了团伙,也难逃被抢被夺的命。还好这些响马知道留根,每次只要一半,且一般不把对方惹怒了也不杀人。否则这汉时流传至今的丝绸之路早就断了。 胤禩以前是知道这地方很乱,当时还很是痛恨官府软弱,如今实地考察,才知道在这种地方想当一任好官有多难。若是不想同流合污,便小心保命,所以这地方官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却从没听过有什么万民伞万言书之类的,皆因条件不许。 “各位,再坚持一会儿,前面就有一片胡杨林,胡杨林里有口井眼,到时候大家有水喝有澡洗有烤肉吃啊。都打起精神来啊!” 负责护卫商队安全的镖头这句话,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更惹的大家怨声载道。 胤禩看着眼前的状况笑而不语,他早已做好准备,马车里放了不少的水袋水葫芦肉干大饼之类,还有特意给小四准备的胡萝卜,而水却是挂在了石三的马上,石三虽不懂事,但贵在听话,让他做什么拼死也要做到。胤禩让他多带水,他就把自己的马身上挂满了水袋,看的胤禩一阵无语,这一路走来,那马累的,几乎自给自足,身上背的水都是它自己喝的。 递了块肉干给石三,顺手再塞给小四一根胡萝卜,这小家伙除了胡萝卜还喜欢吃糖,更喜欢喝酒,简直是毛驴中的皇帝驴,难伺候的很,反正胤禩没见过这么牛崩的驴子。 “这位兄台可是第一次到新疆?” 来人声音悦耳,胤禩便也抬眼注目了一下,这一注目心中顿时不平起来。 他如今比之在京城时又长高了不少,但这人竟比他还高一个拳头,面相却比他小得多。且自己长相偏女相,若不是长大以来眉毛浓密了许多,单看脸活脱脱一个小女孩。而这少年,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年纪,面相却比他英挺了许多,看得他捶胸不已。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他的相貌虽说也算拔尖,但因为本人不经常露面且身份特殊却也没多少人议论,自从出京,便遭遇了形形色色调戏与被调戏。 最危险的一次居然有个富家少爷想绑了他直接上,若不是他身手不错石三靠得住,说不得当时就真的失身了,也就是自那时起他才改了自己好干净的毛病,脸上也涂了层暗黄,俗话说一白遮百丑,这一黑也增百丑。那惑人的艳色硬生生压下七分,这才避免了更多骚扰。 “正是,兄台也是?”胤禩心思百转,面上却潇洒自如。 “正是!”那人看了看胤禩又看看石三,“在下于飞晓,江宁人士。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不敢当。在下应祀,京城人士。” 那人一愣,顿时乐了:“哟,你和咱们八阿哥名字一样啊,怎么样?在京城可见过八阿哥?八阿哥艳名远播,可是位列京城十美之二啊!不知多少男男女女把八阿哥当做良人啊!” 胤禩顿时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不住的咳嗽,憋了一泡泪:“什么?什么十美?什么良人?” “咦?你居然不知道?”于飞晓稀奇的看他,“你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我离京已经三年,京城现在流传什么还真不知道。”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打听清楚是谁搞的这个京城十美,还搞了个什么第二。我去,他堂堂大清阿哥难道还需要出卖美色?让他知道是谁传得看他不把他剁吧剁吧弄花盆里做花肥。 “难怪,我跟你说……”于飞晓笑的一脸神秘,凑近他巴拉巴拉从十美说到美食在说到诗画再到各地风土人情然后突然转回问他为什么来新疆。 胤禩一愣一愣的,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能话唠的人,就算不搭理人家自己也能呱唧呱唧说半天,“你不口渴?” “诶?”于飞晓眨眨眼,劈手夺过胤禩挂在小四脖子上的水袋仰头咕嘟咕嘟灌了满喉,然后猛砸吧嘴,“你没说我还真没想出来。你这水不错啊,居然还有点咸。你放了盐巴?” 胤禩被他这番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在京城经常是他弄得别人说不出话来,如今算是碰到了比他更二的人,他除了发呆居然什么都不能做:“是。听说这样止渴。” 石三不乐意的撅起来嘴,若不是看主人对这人还不错,他就要赏他一棍子,居然抢人家的水:“流氓!” 于飞晓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石三撇头装没听到,胤禩自然明白乐得哈哈大笑又给了石三一块肉干,他欢欢喜喜的接了偷偷藏在衣襟里。 于飞晓莫可奈何,沮丧了不到盏茶功夫又振作了起来:“你这人不错,我交定了!对了,你为什么要出来啊?” “喜欢的人跟别人成了亲,我便出来散散心!”既然不认识,胤禩也不再矫情。虽说他也明白成亲是必须的,就连他自己日后也必须要成亲,可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胤禛迎娶别人作为贝勒府的女主人,说的好听心里还是在意的。若果真不在意,他又何必故意在那几天误导胤禩?若不在意,他又何必固执的连临别时也不见他一面?若不在意,两个人也不会是现下的关系。 于飞晓看他神色就只此话不虚,因为他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世界上最悲催的,不是我爱你你不爱我,而是我爱你你也爱我但你却不得不与别人成亲,顿时把胤禩从普通朋友上升到了知己的高度:“别不高兴了。我也是这样。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今天我们就痛快的喝他一场!”胤禩虽说心有失落,却并不厉害,他倒是意外会是怎样的女子能对于飞晓的情意视而不见嫁作他人妇。 他二人一路嘀嘀咕咕,不知不觉中队伍就进了胡杨林,很快大家便下马架起了帐篷烧起了篝火。 一路上胤禩对人既不疏离也不亲近,因此这时便也没人来找他,他也乐得自在,再说现在有了于飞晓这个比阿布更加活泼的家伙,倒也不觉寂寞,相反,于飞晓走过很多地方见识很是广博。这种见识,不是书上得来的那种纸上谈兵,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生活。但他本身学贯古今,眼光之深远学识之广博见识之繁杂,非是一般人能比拟。顿时二人相见恨晚,连夜秉烛夜谈。 待第二天时,俩人已经互为知己暗自倾心。于飞晓把马车交给自己的奴仆自己跳上了胤禩的马车,见马车堆了很多稿纸便翻看了一番,越看越是心惊。 若不是早已知道对方家有长辈位居高堂,便要以为这人是细作来打探大清虚实了,待听明了胤禩是想编制一篇《大清风物志》,顿时心动不已。他自小跟着父亲跑商,去的地方多了解的也多,且记性颇佳,却从没想过编纂成册。 胤禩略作思考便让他把所知道的慢慢写出来。两个人比一个人总是要快很多。且于飞晓也不是浮夸之人,他的话倒是可信。 待到了库尔勒,马车中光是手稿便有一尺多厚,两人相视一笑,各有所思。 第76章 本章天雷滚滚!我就不信雷不死你们!哈哈! 在库尔勒,于飞晓便随胤禩一起住在了驿站。驿站虽说不如客栈舒服,但胜在沾了官府的名声虽说不大受欢迎,因着油水不多倒也没人来骚扰。 两人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真正是相见恨晚,不约而同的延长了在库尔勒的停留时间。 而随着两人停留时间增多,他们写下的手稿也更多。几乎每五天就要有将近半尺厚的文稿快马送往京城。 终于在把于飞晓肚子里的存货掏空之后也到了临别之际,虽说是依依不舍,但胤禩有自己的事要做,而于飞晓虽说很乐意去做这件几乎板上钉钉的名留青史的大事,奈何家族事业更大,他本人并非任性之人,否则又怎会任由心上人嫁给别人?在这库尔勒逗留一个月已是极限。于是俩人约好大喝一场为于飞晓践行。 他们这一个月来作息极不规律,时间紧任务重,几乎每次都是累极了才倒头睡,睡醒了继续编纂誊抄。一个月下来两个人都瘦得皮包骨。 此时金乌西沉玉兔东升,两人相互看着对方狼狈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夜色已深,俩人也懒得出去,便在驿站随意要了些小菜,酒还是夜里值夜的老兵珍藏的一坛十六年的花雕和两坛烧刀子,于飞晓非常大方的赏了张百两银票,乐得那残疾老兵乐哈哈的最都合不拢。在这驿站,油水最是稀少,也就碰着那个贵人心情好了能赏点或是丢了的小配饰,像这一赏就是百两的可从没有过,这百两白银,省着点都够他花上十来年了。 “我说应兄,待此书成册,你可真是要流芳千古了。”《大清风物志》的价值,以他伤人的眼光自然看得很准,不过想到自己也曾参与其中一部分就非常心满意足,他自得的想,哼,爷也算是要传世的人了,哼,爷比那些酸书生可是有用的多了,哼,待有了名气一定要想办法把小妹抢回来。只是转念一想又泄气了。这应祀虽说家有势力,但这编书若无官府支持,想要广泛流传那估计要千年后了,而千年后,坟包都不知道在哪里了,还怎么跟小妹双宿双飞? “于兄也别忘了自己。再说了,这事我爹也知道,他可是很支持我的。有他帮忙,想来刊印出来不是问题。” 胤禩神秘一笑,仰头灌下一杯花雕,于飞晓也仰头一饮而尽,也是,悲春伤秋不如大醉一场。 “干!”这于飞晓是个豪爽之人,喝到后来总觉不尽兴,干脆抱起一坛烧刀子直接灌。 胤禩喝的兴起也抛开了矜持规矩,人生难得一知己,以话佐酒,更是美味,于是同样抱起一坛子。 两个酒坛相撞,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嘴巴一抹你争我抢把那剩下的烤羊腿一手抓起啃了起来。 俩人吃喝完已是凌晨,几天劳累一旦放松下来,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到最后俩人根本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胤禩是头痛醒的,等他皱着眉揉着脸睁开眼,顿时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只见他浑身赤裸披头散发,于飞晓不仅如此还仅仅的把他圈在自己怀里双腿霸道的环着他腰。两个男人一起睡其实没什么,再说除了胤禛他也曾与阿布同塌而眠。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挤着他脸的那两坨是什么? 宿醉的痛苦让他很快呻吟了出来,而眼下的混乱更是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醒来没多久于飞晓也醒了过来,于飞晓身体显然比他好多了,刚睁开眼同样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他猛的往后窜。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俩人异口同声质问对方,然后是诡异的沉默,然后俩人又同时开口:“我以为你是我四哥!” “我以为你是我小妹!” 俩人说完又是大眼瞪小眼,然后于飞晓‘噗’的笑了起来。 搞了半天一个断袖一个百合,而且一个断的自家哥哥一个百的自家妹妹。 “行了!你知道也就算了!别给我宣传出去!否则就算你爹是皇帝小爷也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胤禩脑子还处于紊乱状态,他虽说对传说中的一夜情听说的不少,可轮到自己身上那颗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而且这于飞晓反应怎么这么奇怪?他迟疑的开口:“你……” “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于飞晓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放下心来,她满不在乎的赤着身子翻身下床,当着胤禩的面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穿起了衣服。 胤禩整个人呈疯魔状态。他就没见过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女人。不,于飞晓估计是大清第一个对自己的贞洁毫不在意的女人,还让他碰上了。 “你也别愣了!跟你没关系,是我把你当成我小妹了。她成亲也有一年了,这一年我都没敢娶见她,唉,相思成灾你不懂!” 只是她那摇头晃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害相思,胤禩听她这么一说冲口说道:“我懂!” 他苦涩一笑:“我四哥与我也算两情相悦,只是却不得不成亲。我家中规矩大,若是坚持拒婚,只怕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于飞晓咂舌:“难道你家是皇亲国戚?” “大家族,不是也差不多了!”胤禩无精打采的挥挥手,提起这个话题就郁闷。 “算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于飞晓同情的拍拍他肩膀,“若不是你长的像女孩子个子又比我矮,性格跟我小妹差不多,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她?她可比你好摸多了!” 胤禩瞪眼:“就是你身高欺骗了我你还好意思说!没有哪个女人像你一样身上肌肉比男人还多吧?你居然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女人?” “嘁。爷从来没当自己是女人过。”于飞晓对他的话嗤之以鼻,用一种很诡异的看了让人后脊背发亮的眼神上下打量胤禩,“小样,一看就是被你四哥压的货!” “你!”胤禩气的说不出话来。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身为一个男人,被人当面指出自己是下面那个,面子上怎么能挂得住? 胤禩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就朝她打了去,于飞晓一个侧身躲了过去,惊讶的大笑:“哎呀呀,被我说中啦?恼羞成怒啦?面子上挂不住啦?” 别看于飞晓是个女子,但她身手比胤禩还好,若不是初次破瓜身子颇有不适,胤禩早就被他打趴下了。 “行了行了,别闹了。擦,小爷腰酸背痛还要帮你撒气,真是苦命!” 没多久于飞晓便赶紧叫停,两人本是玩闹,胤禩闻言闻言住手:“今日便走?” “是!跟你耽搁了一个多月,生意已经停了老长时间,再不回去我爹会扒掉我的皮!” “你爹也真放心你一个女子在外面闯荡!”在胤禩的认知里,女子都是在家里绣花掌灶养养孩子理理家务,像这般豪爽自如的还真没见过。 “嘁,他有本事别花我赚的钱!”于飞晓不屑,看着胤禩意味深长的笑,“我说应兄弟,回头你四哥家的财政大权可怎么也得给弄到手里。男人啊,有钱就变坏!这经济大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胤禩被她说的浑身不自在:“说什么胡话呢!” “行!就当姐姐什么都没说!”于飞晓推门离开的时候回头一笑,“你这嫩草不错,你家姐姐今年二十有五,你还是你家姐姐头一个男人!哈哈!”说罢张狂的大笑而去。 胤禩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的甩上门。 难怪这厮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原来是女人!擦,他果然应该自插双目以谢天下!俩人也算同床共枕了一个月了,居然一点端倪都没发现!擦,不对,这厮哪里有一点女人味了啊喂?这女人根本就是披着女人皮的男人吧? “主人!”石三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胤禩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就想笑,但想起醉酒之事又笑不出来,按理来说应该是他占了便宜,可无论怎么看怎么想,明明都是他吃亏了才对,而且,他根本一丝印象也没有。再想起胤禛知道这事的反应,唔,胤禩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反正还有四年时间,胤禩苦中作乐的想,四哥不一定会知道呢! “进来吧!”胤禩头疼还没过去,此时安静下来就觉得不舒服了。 石三闻言颠颠的进来,憨厚的脸上笑的比胜放的菊花还灿烂,手里还端着个盘子,上面有两个碗。 “什么东西?”胤禩现在吃什么都想吐,他郁闷的想,我又不是女人,又没怀孕,这么折腾是做什么啊? “老袁头说爷昨夜喝酒太多,特意熬了碗醒酒汤给主人。说喝了会好一点!”说完开始犄角旮旯的四处看,“于兄弟呢?他也要喝的!” 于飞晓很喜欢吃零食,这也是她唯一有点像女人的地方,因此总是给石三很多好吃的,慢慢的石三对他的印象也从最初的流氓上升到了好人的地步,有什么好东西也惦记着给他一份。 胤禩现在想起某人就头疼,一仰脖子把两碗醒酒汤干脆利落灌下去,镇定的道:“于兄昨夜已经离开。” 豆大的泪珠从石三的牛眼中哗啦啦的滚下,他很伤心:“于兄弟走的时候居然不告诉我!” 胤禩算是怕了他了,就没见过比他还爱哭的男人,对了四海也挺能哭,不对,四海不算男人了,擦,他这都是想的什么,果然累的脑子坏掉了:“别吵我,我再睡会儿。这是于兄弟给你的礼物!” 石三顿时破涕为笑,喜滋滋的接过,是一套俄罗斯套娃,全木雕刻,憨憨的,看那脸型分明就是石三,大小总共六个,他惊喜的哈哈大笑:“于兄弟没忘记我!” “他当然没忘记你!”胤禩很想讽刺两句,但石三根本听不懂,他泄气的想,算了,欺负傻子算什么本事,还是睡觉吧! 第77章 千万人,我只看见你! 重庆多山,坐拥大巴山、巫山、武陵山、大娄山四大名山;重庆多水,横跨长江、嘉陵江、乌江、涪江、綦江、大宁河六条江河;重庆多帝王将相文人骚客,更难得是明末唯一一位被朝廷承认的女元帅秦良玉;但重庆更多的还是自己独特的文化艺术,声腔方面昆腔、高腔、胡琴腔(皮黄)、弹戏和灯戏,民间结社如天地会、哥老会、袍哥会等,饮食文化化出了麻辣、酸辣、椒麻、麻酱、蒜泥、芥末、红油、糖醋、鱼香、怪味等各种味型,无不厚实醇浓,但胤禩最喜欢的,却是到码头茶馆喝茶听书与人摆龙门阵。 胤禩脖子上骑个三岁的小娃娃,慢慢悠悠的往码头边上的滋味轩走去,滋味轩是他常去的一个茶馆,里面的说书先生这段时间正在说《说岳全传》,小家伙爱听,他便也由他去。一路上不断有人给他打招呼。 “应公子,又来听书啊?” “是啊,小家伙哭闹的不行啊!” 他装作无奈的叹气,他脖子上的小家伙不依了,两只小胖手一把揪住他耳朵:“爹瞎说,明明是你自己想听还!赖我” “哎哟喂,儿子,放手,你爹这俩耳朵可不能给你下酒吃!” 他装出疼痛难忍的样子,那龇牙咧嘴的搞怪样子逗乐了一批人,小家伙更是乐的前仰后合,害他不得不把他小胳膊拽紧了。 “我的小祖宗,您老人家消停点吧!” “我是小祖宗,我不消停。你得听我的!”小家伙得意洋洋的一拍他脸,“那边,我要吃麻饼还有火腿肉包子。” “得嘞,您类!小的这就给您小买去!”胤禩莫可奈何,只得往那小摊前走去。边上众人看得哈哈大笑。 他在这重庆落脚已有三年,小家伙也从软趴趴的一团被他养成了只小芝麻包子,才三岁,这小嘴可比他当年厉害多了,脑子中的弯弯道道更多。最喜欢的就是跟人砍价逗闷子。他父子二人,年轻的小父亲俊秀儒雅,年幼的小儿子聪明可爱,时间久了大家都喜欢跟这父子俩说话。尤其小姑娘们,粉面含春怯怯生生的跟他说上一句话便羞不可抑的扭身就跑。 只是这些街坊们都知道,这小年轻娘子因难产去世,小年轻思念亡妻誓不再娶,旁人虽说不解,却也暗自佩服,再加上这人学识渊博又平易近人,有事没事就教大家识字画画什么的,慢慢的倒也赢得了周围人的尊敬。 胤禩要了两碗豆花,一笼火腿包子一章麻饼,伺候着小祖宗吃喝。 其实小家伙早已学会了自己吃饭,只是在人前却从不自己动手。本能的,小家伙知道他们家与别人家不一样,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爹有娘,他却只有一个爹和一个傻叔叔,每次问他娘他爹都笑眯眯的说你娘去找你小姨了。小家伙以为他娘真的去世他爹在哄他,也不忍心父亲悲伤。因此每次总要做足了姿态让人看到父亲对他的疼宠。这自然也有对小朋友们炫耀的意思。看,我没有母亲,但我爹疼我比你有跌有娘还疼的多。 胤禩刚喂小家伙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两口豆花,自己还没顾得上吃上一口,便听小家伙不高兴的说:“爹,那边那个坏伯伯一直看你!” 听旁人说多了,小家伙也知道自家父亲长得很好,但具体怎么个好法,意识中却是模糊的,自然也听说了谁谁喜欢他爹谁谁又偷偷看他爹什么的,每到这时小家伙就满心不高兴,他爹是他的,与他们何干? “什么?”胤禩正忙着给他剥下一个包子呢,小家伙挑嘴只吃馅,在外面胤禩由他回去却会家法伺候,此时听得小家伙说话,扭头便向小胖手指的的方向看去。 任人来人往,任吵闹喧嚣,千万人中,我只看见了你! 胤禩看着那变得成熟的多了的身影,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五年相思,此刻才知早已把那人刻入骨髓。 “乖宝!不吃了,啊!”胤禩抱起小家伙,定定的往那人的方向走去。 胤禛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一大一小两人,按捺多年的激动早就化作汹涌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直到这人站在自己眼前,才颤抖着伸出双臂把人抱在怀里。 “我来接你回家!”胤禛眼睛微闭,掩下万般思绪。 “嗯,回家!” “回家回家!”小家伙兴奋的乱叫。他爹别看温和,但是平日里极少与人交往,如今有人到家做客,他这主人当然要欢迎一下了。 小家伙一说话,两个人才清醒过来,胤禛抱着胤禩的双臂还没放下,难怪周遭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他们。 “乖宝,这是四伯,叫四伯!” “四伯?”宝宝困惑的睁大了眼睛重复了一下,“那是不是还有一二三伯?” “宝宝真聪明,你爹我排行第八,你除了一二三四五伯还有个七伯,还有好几个叔叔,回家了宝宝记得跟他们要礼物!” “礼物!”宝宝眼睛蓦地变的亮晶晶的,可突然又暗了下来,“坏人,都不来看宝宝还有爹。嗯,四伯是好人,四伯来接我和爹了!” 胤禛反应不能。 他自是看到了这个小家伙,只是他以为是胤禩抱的别人的孩子逗着玩的,怎知突然的就叫起了四伯?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应该很明白的事他却偏偏理解不能呢? 他看看胤禩又看看那伸手要他抱的小家伙,求救的眼神如此明显。 胤禩无奈苦笑,把宝宝放到胤禛怀里,就看这冷面四哥霎时僵了整个身子,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脸上也是一脸惊恐,唯恐把这小家伙摔了。 “四哥,这是我儿子,大名要阿玛来取,小名我给他叫宝宝。此事说来话长,唉,一言难尽啊!” 胤禩一脸往事不堪回首中的模样,胤禛心中起了疙瘩难得忐忑了起来,难道胤禩找到了意中人?他想发火想生气可是又觉得没理由,自己都成亲了,难道能拦着不让对方成亲吗?礼法孝义统统说不过去。 “走吧四哥,看你的样子也是匆匆来此,先跟我回去好好歇歇,我给你做好吃的!” 胤禩说道这个眼睛闪闪发亮,胤禛怀里的小家伙乐得眉开眼笑:“我要吃银丝面。” “好好,爹给宝宝做银丝面!” “你学会了做饭?”胤禛颇感惊讶。 “我不学着做饭难道等着饿死啊?石三只会吃!”胤禩没好气。 “怎么也不找几个佣人?” 调整了几回,宝宝总算不再皱着小眉头,而是笑得开怀,看着这张与胤禩小时候几乎一样的小脸,心中不满顿时化作怜惜。 “不放心,小家伙太小。” “他母亲呢?”胤禛皱眉,就算怕不放心没去请佣人,孩子的额娘总有的吧?要不孩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啊? “咳咳,这个,这个,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胤禩尴尬的左顾右盼。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把朋友当成四哥还以为自己翻身了结果造了个小娃娃出来?而且孩子他娘喜欢的是她自家的妹子对他不屑一顾孩子一生下来就扔给了他自己一走了之?这让他怎么说的出口哟。 胤禩在重庆买的是一个靠山的吊脚楼。二层木楼背靠山体,用竹子做了个小小的栅栏圈起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几竿毛竹,下面是个圆圆的石桌,边上是三个石凳,小院子里用青石板扑出来地面,却在竹栅栏下种了很多月季蔷薇,此时栅栏上爬满了牵牛花,小院子不大,倒是收拾的挺整齐。 重庆这地方,地势落差颇大,且树木茂盛,这小楼掩映在林木之间,远远看去,只能看见屋顶那飞起的一角。但与小楼隔路而望的大榕树尤其大,约莫有两人抱粗细,榕树下面也有一个石桌,放了四个石凳,还有一个长长的青石条。 这小屋颇有些隐士高人的意味,胤禛倒挺是羡慕。其实自江南见过方家兄弟的湖上小居后,胤禛就对那房子念念不忘,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个那样的地方那样的小屋,与胤禩两个人,品茶钓鱼,只是却只能想想而已。与胤禩成亲那个小别院,也有寄托情怀的意思,只是终究失去了那种味道。 只是没想到,他没实现的,意思你倒实现了。进入小楼,看着室内简陋的摆设,听着外面轰隆的江水轰鸣。一时间,胤禛只觉得,若能就此与胤禩相伴到老,那该是何等美事? 宝宝一向乖巧,见个不熟的四伯只顾发愣不理他,小嘴撅了撅。 他此时已经学了《千字文》《三字经》,很是认识些字了,再说胤禩教他也不生搬硬套,主要是诱导性的讲故事为主。三四岁的孩子,正是好奇的时候,且宝宝记性颇佳,胤禩给他讲的那些什么围魏救赵,什么暗渡陈仓,什么桃园结义,什么血溅神武门什么的,他倒是记了个七七八八。 “四伯,我给你讲故事!” 胤禛一愣,看着这个跟自己大腿快要齐平的孩子,宝宝手里拿了个胤禩专门给他订的小册子,里面是他自己做的笔记,当然,胤禩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反正都是鬼画符,但宝宝看着自己的宝贝居然能根据这些奇怪的笔画讲出完整的故事,有时候还是他自己编的,这让他惊奇不已。 弯腰把孩子抱在怀里,一回生两回熟,此时再抱便没了那生硬感。 他虽说与家中的那些女人并不亲近,也极少同房,但孩子却还是有的,康熙三十四年,侧福晋李氏生了长女小名唤作月月,康熙三十五年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生嫡女小名唤呦呦,康熙三十六年乌拉那拉氏与李氏先后生下嫡长子弘晖与次子弘盼,但满人自顾抱孙不抱子,除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他竟是一次都没抱过。 之前见胤禩父子间亲密如斯,不由觉得怪异。 “宝宝要讲什么故事?” 第78章 四伯等下再给爹爹嘘嘘! 胤禩端着面条出来,就见宝宝坐在胤禛腿上,有声有色连比带划手舞足蹈的讲什么,胤禛不时的配合着做出惊讶好奇高兴等等,看的胤禩嫉妒不已,这小鬼明明是他养大的,跟四哥认识也还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就这么亲了? “吃饭!”他恨恨的把两大一小三碗银丝面狠狠的放到石桌上。 宝宝一看面好了欢呼一声挣扎了下来端起自己的小碗扒拉面条。 “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胤禛颇为疑惑。 胤禩扭头,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吃对方的醋吃宝宝的醋?还有,几年不见,这人怎么没有一点生疏感?自己都有点小别扭! “没事儿,方才烫了一下,来来,尝尝我的手艺!” 胤禩整出一双筷子递到胤禛面前,胤禛看着那双手没接,突然伸手把对方那双手握在了手中。 三年劳作,胤禩的手再也不是原先的白皙细嫩,而是变得粗糙,经常干活的手指上不仅有一层老茧还多了几道细微的裂口,胤禛心疼的轻抚他的手,他的八弟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很辛苦吧?” 胤禩一愣,微微有些别扭,当着宝宝的面,他实在放不开,略略挣了一下,那人仿佛螃蟹似的就是不放,只好随他去,只是耳根不由悄悄变红了:“还好,也就刚开始学的时候吃了点苦头,后来学会了倒是挺乐在其中的。吃自己做的饭,穿自己洗的衣,住自己打扫的屋,睡自己收拾的床,这种感觉,是在京城的时候没有的。” 胤禛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扳着仔细看,突然低头含住了一根手指,胤禩吓了一跳,赶紧去看宝宝,宝宝正在努力扒拉面条,他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脸上早已一片通红,他咬牙切齿道:“你放手!” 胤禛低笑,听话的放开他,侧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为夫这就尝尝娘子亲手做的面条!” 胤禩胸口大幅度的起伏,恶狠狠的盯着胤禩,恨不得扒皮拆骨而后快:“谁是你夫人!”回忆却早已到了俩人成亲那一晚。 宝宝歪着小脑袋早已看了多时,见自家爹爹脸色通红赶紧放下碗筷跑到胤禩面前踮起脚尖去摸他额头,良久疑惑的问:“诶,爹,你额头不烧啊?脸怎么这么红?难道切到手了?” 小家伙赶紧去抓他手查看,果然在那手指上发现一个小口子,学着胤禛的样子含住那手指道:“宝宝给爹嘘嘘,嘘完就不疼了。嗯,四伯等下再给爹爹嘘嘘。我先嘘!” 胤禩被小家伙的童言稚语说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胤禛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再笑别吃了!”胤禩被两个大小不良气的恼羞成怒,一把夺过胤禛的碗作势倒掉。胤禛慌忙一把拦住了,顺势又在那不再细嫩的手上捏了一把:“别,我还没吃一口呢!” 胤禩早已无语,五年不见,这个四哥怎么化身无赖了?时刻不忘占便宜吃豆腐! 胤禩做的银丝面看起来特别漂亮,火腿肉青菜黑木耳切成丝浇在面上,撒了几粒葱花,配着红红的辣椒熬出来的鸡汤,光是看便叫人食指大动。 胤禛不是没吃过比这个味道更好的银丝面,可是,这是胤禩亲手做出来的,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为他亲手而做的,这面里,不仅有汤与料的鲜香,更有他的情他的意做佐料,又岂止是人间美味这么简单? 胤禛几乎是快马加鞭未曾间歇的赶到了重庆,等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吃了心上人亲手做的饭,便再也撑不住了,胤禩把他赶进屋里休息,却在转身的时候被那人一把捞入怀中。 炽热的亲吻带着浓烈的欣喜与激动,胤禛毫无章法的在他唇上脸上颈子上胡乱的亲吻,胤禩本想推开又不舍,慢慢的也迎合了上去,胤禛亲完还不满足一个翻身把胤禩压在了身下,双手也不安分的往衣服下面钻去。 夏天穿的衣物本就少,胤禛一下便找到了目标,两人五年未曾亲近,此时却没有丝毫陌生。只是胤禩久未沾过情事,身子更是经不得挑逗,很快喘息便粗重了起来,待那人手一把握住自己的脆弱时才惊醒。赶紧一把推开他跳离了床边。 胤禛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如许深情如需眷恋如许温柔,最终化作一声粗哑的:“我想你。很想很想!” 胤禩眼眶一下就红了,激烈的情感再也忍耐不住,扑上前去埋在那人怀中,在胤禛双手环上来的时候又迅速离开,这一刻,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只见他低低的回了一句,胤禛就笑得比太阳还灿烂。 石三回来就看到了胤禛,他对这个总是冷着脸的美人印象挺深刻,当初就是他一个命令自己和两个哥哥就被吊了三天三夜差点挂掉,小美人主人温柔多了,还是小美人主人好,他心有余悸的想。诶,对了,好久没见到两位哥哥了啊?他们干吗去了?但这话他不敢问胤禛,只敢偷偷的想。偷偷看了胤禛一眼,屁股又往边上挪了挪。太可怕了。 “宝宝今天跟石三叔叔睡好不好?”胤禩笑的一脸谄媚,没办法,他想夫夫和美,还得小家伙不捣乱才行。 “为什么?”宝宝胖胖的包子脸一下子变得严肃,很认真的盯着胤禩问。 胤禩脸上笑容差点挂不住,他难道能跟自己儿子说我是想和你四伯滚床单做爱做的事?“爹爹跟你四伯五年未见,有好多话要说,唉,爹爹是怕吵着宝宝呀。宝宝不是最讨厌睡觉的时候别人吵了吗?” 宝宝脑子反应极快,他歪了歪小脑袋:“那你跟四伯是不是就是你给我说过的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宝宝说的对!抵足而眠!”胤禛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嗯,好朋友是要多说话!那我今天就跟石三叔叔睡吧!唉,爹爹你不要乱踢被子,四伯你要看好爹爹哦!” 小家伙一脸我很无奈莫可奈何的样子,气煞了胤禩,笑坏了胤禛,石三茫然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低头继续吃东西! 花未眠,虫尚鸣,夜深沉。 真正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反而多了几分尴尬。 胤禩刚把烧好的水倒进浴桶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胤禛从身后一把抱住了,登时僵了,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 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胤禩心知肚明,并且也很期待。两个人五年未曾见面仅仅通过通信来获得对方的消息,有句话怎么说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但真正躬行起来,却方知难度有多大。 “一起洗!”胤禛温热的气息就在颈边,胤禩都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愣愣呆呆的,等反应过来,衣服早已被剥了个干净人也坐在了胤禛腿上。 “四哥!”水温再高也比不过那人在身上抚摸引起的战栗,很快的,他便觉得全身的肌肤都醒了过来,渐渐的那五年未见的尴尬也被抛置脑后。 他站起身面对着胤禛坐下,下身就是对方早已坚挺的欲望,小胤禩早已直戳胤禛腹上。 “八弟!”五年不见,胤禛早已不是当初的青涩少年,看着胤禩沾惹了情欲的绯红脸颊水润双眸眼神微暗,低低的喊了一声便含住了那仿佛怎么也品尝不够的红唇。 强力的舌如狂风一般从唇边横扫喉咙深处,在那微甜的口腔里肆意舔舐,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胤禩没想到胤禛来势如此猛烈,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与那进入自己口中的小东西共舞,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与于飞晓那一夜,那一夜,可是他占据了主动,虽说是把于飞晓当作了四哥,可是,那翻身做主的诱惑一惊想起便再也挥之不去,以前是年纪小,不信现在还被你压,于是胤禩一鼓作气,趁着胤禛喘气的当口进入了对方的地盘,学着他刚才的动作辗转反侧。 胤禛被他的主动惊得一愣,待反应过来不由闷笑,健硕的胸口不断的振动,胤禩恼怒的狠狠一咬,顿时舌尖便是一股铁锈味。 “八弟这么急?”胤禛的调笑就在耳边,胤禩终于炸毛了。 他也不看他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在他身上引火,柔嫩的舌头从口中出来滑到喉结处,学着以前胤禛在他身上试验过的方法,用力一吮再轻轻啃咬,如愿听到胤禛喘息越来越粗,他得意一笑,埋头含住他胸前红豆如法炮制。 他在这边玩的高兴,却没发现胤禛一根手指早已进入了那久未开拓的小口,也是对胤禛太放心太熟悉,甚至他还舒服的扭了扭,引得胤禛猛的倒抽气,早已蓄势待发叫嚣着要解放的欲望再也忍耐不住,对准那已经开拓好的小口轻轻抬腰,胤禩脸色顿时白了腰部失力一下子坐实了,偌大的异物的入侵引的内壁一阵猛烈收缩,胤禛舒服的只想叹气,五年来如此画面多少次入梦,如今才真正美梦成真。 “你你……”胤禩牙齿咬的咔咔响,发泄似的一口咬在他肩头,清晰的牙印顿时出现,还沁出丝丝血丝。 “原来夫人如此饥渴!为夫这便满足夫人!” 他话音刚落便又是一个猛烈撞击,正好撞击在那敏感的一点上,胤禩忍不住张口溢出一丝柔媚的呻吟。 这柔媚的呻吟便如那最烈性的媚药,胤禛再也不克制自己,每一次抽出,随即都是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的撞击,胤禩想骂人偏偏张口就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不知何时他双腿早已环上了胤禛的腰,这却让每一次的撞击更加深入,渐渐的,他也沉迷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肉欲中。 “啊……快……嗯……再……快一点……啊……用力……” 对胤禛来说,胤禩的表现就是最好的奖励。 五年刻骨相思一朝得以释放,那是足以让两个人没顶的激烈情潮。不知何时,胤禛抱着他站起来跨出浴桶,即使走路两人赤裸也未曾分开过,反而因走路时的振动颇有一种诡异的激动。 上面唇舌激烈交缠,下面紧密结合,那暧昧的呻吟粗重的喘息,便连那窗外的明月都害羞的躲进了云层里。 “八弟,扶着桌子!”这个姿势胤禛自两人成亲后便肖想了好久,谁知随即就是五年的别离,如今终于有机会试验便再也忍耐不住。 胤禩听话的趴在桌子上,臀部翘的高高的,烛光下那小口像小嘴一般一张一合,还有丝丝淫靡的银丝不断滴落,胤禛看的着迷,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这别于方才的轻柔顿时让胤禩腿一软差点站不脚,他脸色通红,那地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嘴呢?不嫌脏么?他情绪猛烈翻滚下面小口收缩的更加厉害,但已经适应了方才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此时又怎会满足于如此斜风细雨?体内的空虚不断的叫嚣着要填满要满足,他忍不住嗔怪道:“快……快进来,你是不是男人?” 任何一个人都容不得别人说自己不是男人。胤禛浓眉一挑:“我是不是男人夫人难道不明白?哦,我知道了,唉,夫人原来是欲求不满啊!” 话音未落一个急速冲刺,胤禩大张着嘴猛喘气,实在是,实在是太激烈太刺激了。 也不知两个人发泄了多少次,胤禩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真丢脸,每次都被做到昏过去,擦,下次一定要反攻。 胤禛抱着昏过去的胤禩进入浴桶清理,看着对方身上自己制造出来的痕迹心满意足,结果刚刚清理完毕便悲哀的发现身下欲望又有抬头的欲望,看看胤禩疲惫的脸,在看看窗外的明月,嗯,反正天色还早,于是又提枪上阵。 胤禩好眠被扰很是不满,眉头皱的老高,只是身下的快感如阵阵海浪,很快便吞噬了那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理智,随着对方在大海中随风逐浪。 这一场畅快淋漓的欢爱让两人日上三竿都没能醒来。宝宝早已等的不耐烦。平日里这个时间,爹爹早就带着自己去街上吃早点看拉纤听号子了,这会儿居然不起床? 小家伙不满的嘟起了小嘴巴,噔噔噔跑上搂去,小腿一伸,一脚踹开了房门。 胤禛胤禩其实早已清醒,只是都懒得起床,便窝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甜蜜。哪里知道还不到一刻钟,小家伙居然直接踹门而入。 两个大人赤着上身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家伙不知该如何反应。 两人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叫人难堪的想法,这是不是就叫捉奸在床? 第79章 你有的我都有,你害什么羞? 小家伙小眉毛一皱小嘴一撇不屑的道:“爹爹真不知羞,这么大了还让四伯抱。四伯,小孩子是不能惯的。” 胤禩正靠在胤禛怀里,听得宝宝此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心挪开又觉得着了行迹,心中纠结万分,胤禛好笑的捏了一把胤禩的脸:“是啊,你爹爹比四伯小嘛,当然要抱了!” “是这样吗?”小家伙困惑的拧起了小眉毛,小包子脸都皱成了一团。 “臭小子,给我出去,你爹我要起床!”胤禩龇着牙冲着宝宝低吼。 宝宝不高兴了:“你有的我都有,你害什么羞?”这是经过无数次父子共同沐浴验证了的。 “非礼勿视你不懂啊?”有这么个过于聪明的小孩是个阿玛都会觉得自己一定会未老先衰。 “哼!” 宝宝听了无话可说扭过小身子一摇一摆的往门外走去。小家伙很讲道理,虽然很多道理很是莫名其妙让人哭笑不得,但只要你比他有理,他一定会听你的。前几天胤禩刚给他讲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当然也是讲的故事,小家伙心气高,不想做没礼貌的小孩,因此这句话是记得牢牢的。 宝宝刚关上门突然又错开了条缝伸进小脑袋认真叮嘱道:“对了,聊天很累。虽然我觉得四伯也很累,不过毕竟四伯比你大。爹你要是聊天聊累了就让四伯替你穿衣服吧。” 胤禛等宝宝走了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这孩子你是怎么教的?可比你小时候古灵精怪多了。” 人人都知道,八爷小时候那就是一妖孽,结果现在惊现一个更妖孽的,胤禛不得不诧异,这八弟到底是怎么养的怎么能养出这么个孩子? “……我怎么知道?我没空就让石三带着他出去玩,街上的人都喜欢逗这小子,四哥你是不知道……” 提起这小子胤禩就一肚子苦水,都说儿孙是上辈子的债,胤禩这时亲自养孩子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胤禛笑眯眯的听着他巴拉巴拉说个没完,猛然加了一句:“是不是他额娘那边遗传的?” 胤禩大囧,他这辈子就没碰到过这么尴尬的事,胤禛听他说了之后对他的小心思也猜到一点,心头有点不舒服之余又有点暗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胤禩根本就没发现自己早已露馅,还在一个劲儿的发泄自己的委屈。 胤禛此来是因四川提督岳昇龙疏言、巡抚于养志、疏参臣为打箭炉生事发兵之事特来调查。很多事情其实不说大家都心里明白。 此案虽说涉及茶税数十万两白银,但胤禛身为皇子又掌管户部,本不必亲来,他特意去求了这差事,根本目的自然是为了胤禩。 他去求这差事的时候还被康熙好生取笑了一番。康熙多聪慧?那是十几岁就能把鳌拜玩的团团转的主,胤禛胤禩感情好又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五年不见不见生疏反而亲自去接,欣慰的同时他自己都要羡慕嫉妒了。他虽说与福全常宁也算亲厚,却也不到胤禛胤禩这种程度。 胤禩带着宝宝石三插入胤禛的队伍,除了四海一脸激动,其他都面色诡异。怎么都想不到这位四阿哥出去了一晚上,竟然带了个绝色男子回来,而且这男人还带着一个小孩还有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但是也很傻的下人。在京城时便听说这位四阿哥府中女眷极少也不怎么亲近,难道是不爱红妆爱蓝颜? 这种诡异的目光一直到他们返程前一天才算结束。 胤禩因为要看着宝宝又要看着石三不要惹事平日里极少露面,临出发前一天便抱着宝宝带着石三四海一起上街给宝宝买路上要吃的东西。 众人一脸诡笑推搡着年龄最小的西雅图,小家伙一脸悲愤,这种得罪人的事每次都是自己,年龄小就是错吗? 但西雅图听到的话让大家集体石化。擦,这位带着娃娃的漂亮公子居然就是京城传说的十美第二的八阿哥?那个失踪五年的八阿哥?那个若不是虫二阁的艳娘太过风骚便能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八阿哥?那个艳冠京城兄友弟恭永远笑眯眯的八阿哥? 众人恍然大悟的同时想自戳双目,这么明显的事实居然都没猜出来?谁不知道四阿哥八阿哥感情好?还有谁能让四阿哥放下身段亲自去接回来?果然武夫的脑袋比不上那些呆笨傻的文人么? 这下所有护卫都受伤了。 一路上耳目众多俩人再没机会亲近,只是此刻人已到了眼前,却比五年的提心吊胆胆战心惊安心多了。 回京的两个月,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宝宝一定要缠着胤禩外,他基本都在不眠不休的绘制记在脑子中的地图,胤禛事情安排完了便来帮他。 这地图是前所未有的详细,且胤禩把后世的米换算成了尺丈里,还有那新颖的比例尺算法,尺寸也更加精确。胤禛看着逐渐在手上显现出来的地图,心头阵阵激荡。 再儿女情长,他们体内里流着的都是爱新觉罗家的血,骨子里对开疆拓土有种无法释怀的执拗。 如今见着这从未见过的可以细致到村庄的地图,无数种念头一闪而过。 只是这地图事关重大,且上面还有胤禩标出来的探明了的各种矿物储量土质情况水文地理,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有胤禩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大清极西极北还有朝鲜那边的详细情况,若是有一片流失便是无可比拟的损失。 因此俩人便是磨墨也不假人手。 待到了京城,这规模宏大的地图才堪堪绘制了一半,剩下的只能等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再继续绘制完毕。 “四哥,你说我用这地图当老爷子四十七岁寿礼,老爷子会不会高兴的答应我任何要求?”远远的看着城门,胤禩歪了歪脑袋问胤禛。 胤禛没问是什么要求,但也心中有数,胤禩求得五年游历的经过他自也听说了,心中又甜又涩,五味杂陈:“不好说!” “唉,是啊,不好说。老爷子的心思你永远也猜不透!”胤禩长长的叹了口气。 宝宝不明所以,但这段时间下来也知道家里有个很厉害的爷爷,嗯,阿玛说了,应该叫皇玛法,自然也知道自己阿玛说的这个老爷子就是那个爷爷:“阿玛不怕,皇玛法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胤禛胤禩同时嗤笑,胤禩捏了捏宝宝的包子脸:“阿玛谢谢宝宝了。不过,宝宝记得要尊老爱幼啊!可不能欺负皇玛法。” 小包子脸鼓了又鼓,隔代遗传的桃花眼睁的大大的:“他欺负阿玛就是不爱幼。他不爱幼我也不要尊他老!” 宝宝未曾在京城长大,性格又被他惯的颇是直爽,且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简直就是个小话唠,胤禩不得不担心如果自己不在他身边,这小子是不是连闯祸都是一天闯十次?一次两次自己尽可替他兜了,次数多了自己总有兜不住的时候,那时候可怎么办? 其实胤禩却是有些多虑了。宝宝虽说才三岁多不足四岁,很多孩子这个时候连话都未必说的清,但这小子就是个天生的小狐狸,也就在胤禩面前才有点没遮没拦,当然,现在多了个胤禛,在外人面前,小家伙除了羞怯怯的笑就是撒娇卖乖,比之当年胤禩可会卖萌多了,胤禩那时候很多还是装出来的,小家伙却是幼儿的本能。 “别担心,小家伙比你知道的聪明多了!”胤禛看他神色就知道他的担心,八弟只是当局者迷,他这旁观者看的可比胤禩清多了,对小家伙的认知也更客观全面。 但,儿女都是爹妈心头肉,他又如何能不担心? 第80章 你才捡来的!你全家都捡来的!你街坊邻居都捡来的! 九十十三十四已经做了几天望哥石。明明按四哥八哥的脚程早半个月就该到京了,怎么会慢了这么些天呢?明明来信说一切安好却又拖后这许多天,该不会是八哥故意的吧?难道是近乡情怯?四个家伙漫无目的的说说笑笑,只是那不是往去路上张望的动作稍微泄露了一点主人的心情。 “来啦来啦来啦,看,那是不是四哥的马车?”十四激动的跳了起来。 “好像是,看,还有那么多侍卫随从。哎呀,真是四哥他们诶!”十三爷跳了起来。 “九哥,你说八哥变成啥样了?九哥?九……哥?” 十四最后一声呼喊终于破音,他呆滞的看着早已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的九十,第一次觉得自己反应不如九十,明明一个贪财一个贪吃来着。 “快点走吧。”十三早已牵过马来把缰绳塞到十四手里。 十四嘴一抿跟着上马,十三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嘴角上挑,别以为你帮我牵了马来我就会原谅你。哼哼。 但见到人的时候,所有人都呆滞了,包括刚轮值完匆匆赶来的布耶楚克。 “那,那是什么?”胤禟哆嗦的指着胤禩怀中的宝宝。 “好像、好像是个小、小孩子!”胤锇话都说不齐整。 “八哥还抱着他!”十三不停的揉眼睛。 十四就差抹眼泪了:“四哥就去找了八哥一圈两个人居然有了孩子!”这娃似乎忘了他八哥是个男人。 “这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八阿哥没抱着孩子,四阿哥也没有笑的一脸荡漾!”布耶楚克不停的重复揉眼瞪眼不敢相信再揉眼再瞪眼再不敢相信的动作。 “呼呼,”胤禩累的直喘气,小家伙从来没到过陌生的地方,虽说胆子不小,但毕竟是个孩子,从小习惯了家里一个爹爹一个叔叔,后来又多了一个四伯,但对他也挺好的。初开始听说家里很多人的时候还挺开心,但离家越近越紧张,到了后来干脆就赖在他身上不下来,连胤禛心疼胤禩要抱他都不让,死死搂着胤禩脖子不放。小家伙从来没有见过按么多亲戚,紧张在所难免,胤禩本想给他讲个故事让他不要这么担心,但看他下嘴唇上咬出来的压痕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说到底,宝宝才四岁,而皇宫里,更不是什么省心的地方。 反正府邸已经建好,回去就搬出来吧。 “还不过来帮忙?小家伙东西多着呢!你,九弟,去把后面那匹小马驹拉着,那是宝宝看重我特意带回来的,一路瘦了不少宝宝心疼坏了。对了十弟去看看倒数第二辆马车,那是宝宝的玩具,不知道散了架了没,快去看看。十三……” 胤禩霸气外露,五年不见指使起这些弟弟们照样滴溜溜的。 “阿玛,我要骑小四!”宝宝眼睛亮晶晶的。在看到这些所谓的叔叔啊什么的蠢样后,他就一点都不担心了。如果他的亲戚都是这样的货,吼,他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好。听大夫说笨蛋也是会传染的。 “嗯?小四?”胤禛一路走来可没听说过什么小四,他挑眉看着胤禩,胤禩只觉一阵胆寒,身后某个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记得回京的路上有次自己无意中说他身体不如女人软绵绵的,硬是给他找到机会到没人的地方狠狠把他蹂躏一场,至今想起来仍然腿脚发软,这家伙是怎么想到那些怪招的啊?虽然他也很爽啦,但是过程真的各种惨不忍睹啊,他清晰的记得当时自己丢脸的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 “嗯,是阿玛的宝贝哦。可漂亮啦。”一听有人问宝宝顿时笑得眉开眼笑,伸出肉肉的小胳膊要四伯抱,胤禛到胤禩身边接过宝宝,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原来八弟这么想我!” 胤禩自杀的心都有了,看着宝宝天真的笑脸内牛满面,宝宝,阿玛要被你害死啦! “咳咳,八阿哥,还没进城,先别急着管东西。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四阿哥抱的是谁呢!”布耶楚克实在忍不住了,其他人心里也早就心痒的不得了。尤其胤祯,在关系不错的几个兄弟里,他是老小,经常被当做小孩子,就连只比他大一岁的胤祥对他都跟瓷娃娃似的,就怕一不小心伤到了,害他平时诸多郁闷。此时见了比自己更小的还更可爱的娃娃,爪子早就蠢蠢欲动了。 “啊?没介绍吗?”胤禩眨眨眼,其他人各种无语,没想到五年不见,这位的脱线程度不减反增,话说他是怎么过的这五年的啊?“啊,我儿子,小名宝宝,宝宝乖,这是九叔十叔十三叔十四叔,嗯,叫他阿布就行了。” 布耶楚克无语凝噎。其他人再次石化。 虽说心中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那是另一回事,且这孩子虎头虎脑至少有四五岁,难道是捡来的?其他四个小的虽有疑问但不敢捋虎须,况且边上还有四哥看着呢。谁不知道四哥帮八哥挡了一箭,八哥为了救四哥右手都废了,脚上至今还落下毛病。只等阿布那只傻鸟。 布耶楚克在胤禩面前一向说话不经大脑,被整了多少次都没改,只见他一脸呆傻的张口:“捡来的吧?” 宝宝顿时炸毛,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你才是捡来的,你全家都捡来的,你街坊邻居都捡来的!” “噗,哈哈哈……” 大伙儿一愣接着就是冲天大笑,布耶楚克面色清白交错无力道:“我不是……”故意的。但宝宝小脑袋一扭,用小屁屁对着他。阿布从此进入宝宝坏人黑名单。 胤禛笑眯眯的揉了揉宝宝柔软的头发,“宝宝乖,不要红包啦?” “四哥……”胤禩无力,小宝宝本就贪财,虽然也算是取之有道,但返京的路上胤禛跟他不知嘀咕了多久谁谁好东西多谁谁什么最大方,把那些个兄弟给挨个分析了遍,宝宝乐的直点头。 小家伙眼睛顿时一亮:“九叔,十叔,十三叔,十四叔,你们好!”刚叫完就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双眼亮晶晶的挨着看。 四位被当了叔叔的家伙还没从刚才的乐呵中反应过来顿时悲催了,胤禟更是心里发毛,一向只有他敲别人,还从来没人敲过他,虽然宝宝现在还是个小娃娃,但守财奴的本性是不看对方年龄的,心中警铃顿时拉响,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干嘛?”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红包红包!拿来拿来!” 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的众人顿时石化,四个人一脸僵硬的看向胤禩,就见胤禩笑眯眯的摊摊手,四人顿时欲哭无泪。他们怎么就忘了八哥离开前横扫皇宫所有宝贝的狠劲? “你怎么不跟我要?”布耶楚克不满意了,这小子怎么可以忽视自己? “哼!”宝宝把脸埋在胤禛颈间不看他。 布耶楚克坚定的转到宝宝跟前一定要要到说法。 宝宝烦了,这家伙怎么这么烦?桃花眼白眼一翻:“我不跟捡来的没人要的傻子说话!” 阿布石化。胤禛胤禩胤禟胤锇胤祥胤祯都是一愣,这小子记仇啊,然后哈哈大笑,边上听到他们话的侍卫们爷忍不住偷笑。 “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宝宝乖,还记得给皇玛法和祖母的礼物吗?”胤禩不满了,自家儿子不是猴子,再说一路行来一直没好好休息,小家伙其实早已疲惫的很了,只是这小子好强,硬撑着不说,殊不知这副乖巧模样倒让胤禛胤禩更心疼他。 尤其胤禛,看看宝宝,再想想自家那两个,怎么都觉得还是宝宝养的好也教的好,不由羡慕了起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宝宝那副睡不醒的样子,对这个乖巧的孩子更加心疼。皇宫不缺孩子,但却缺少像宝宝这样天然童真又乖巧的。一个个不是老气横秋就是切切诺诺要不就是鼻孔朝天,一点都不好玩。 但宝宝的身份来说却有点为难,不论如何,他私生子的身份总是不那么光明。 康熙确实一直在等他们,胤禩身边多了个孩子他自然知道,甚至这个孩子的母亲是谁他也查到了,只是除了苦笑也不能多做什么。胤禩向来跟女子不亲近,哪知一次醉酒居然就这么有了孩子?那女子也是怪异,居然就这么放心的把孩子丢给了胤禩自己飘然离去。 他初得消息的时候还很生气,虽说胤禩并没有亮出身份,但毕竟体内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怎可如此不知检点?但得知那女子抛下他父子二人的时候又很不忿,朕的儿子哪点不好了?这女人居然连生了孩子都可以不要? 只是这女人也让人佩服,以一介女流之辈支撑起一个家族,若是男儿身,想必又是一位治世之能才,可惜啊可惜。 现在他好奇的是那个孩子! “李子,八阿哥进城了没?”康熙喝了口茶又看了看门外,奏折都没心思批了。不是说今儿个就回来了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李德全暗自好笑,这是今儿皇上问的第几次了?那么多皇子皇孙,除了太子嫡子弘皙外,就没见他对哪个特别上心过! 记得当初也是除了太子便是八阿哥最得他惦记,虽然八阿哥把皇上气到的时候更多,但被他惦记在心里的也是这位颇有些不着调的八阿哥。不想如今到了孙儿辈,居然还是八阿哥的儿子更让他好奇。 “回皇上,刚来报说四阿哥八阿哥一行已经进了紫禁城了。” “嘁,不会骑马进来嘛!”康熙嘟囔着,倒是神色渐渐的安稳了下来。 李德全肚子里猛翻白眼,这位主子怕是忘了,大内禁止骑马! “对了,李德全来帮朕看看,朕这样会不会吓到小孩子?”听说那孩子活泼的很,要是被吓得拘谨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李德全欲哭无泪,以前选秀女皇子出生都没见您这么紧张过!“没,很和蔼可亲。”佛祖保佑,我说的不算瞎话,如果皇上不要故意笑得这么吓人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康熙紧张的一连说了好几个‘那就好’,然后忍不住又灌了好几杯茶,这时候也顾不得品了。 “回皇上,四阿哥八阿哥求见!”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兴冲冲的进来噗通一声跪下。 谁知也就是在这时,康熙脸色一变:“李德全……” “皇上?”李德全不明所以,刚才不还盼着赶紧来的吗?这会儿又怎了? “让他们先等会儿!”康熙不耐烦的把小太监挥退,扭头对着李德全欲哭无泪,“恭桶呢?恭桶在哪里?” 那啥,一紧张茶水喝多了! 第81章 冲动是魔鬼 待胤禛胤禩带着宝宝进了西暖阁,康熙已经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了。 他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皇阿玛让他们等了会儿,最坏的则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可是看起来又不像,若是真知道了,雷霆骤雨都嫌小怎么会这么不咸不淡? 他二人紧张宝宝可没什么感觉,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光是进大门再找到这个房子,嗯,宝宝扳着指头数,就用了好几柱香呢,虽然一炷香是多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说时间长短大家都爱说几柱香,那么这么长时间用好几柱香总没错。这么大的房子,住着没几个人不寂寞么? 小家伙自进宫就强烈要求自己走,这会儿见四伯和阿玛都跪着,小家伙想,为什么要跪呢? 康熙此时注意力全部被宝宝吸引走了。他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一大把,可就没见过这么活泼的,小家伙虽说也学着胤禩跪了下去,但小脑袋高高抬起眼珠子滴溜溜转,看到好玩的东西还鼓起腮帮子偷笑一下。能不能不要这么好玩?皇帝的心脏很脆弱啊! “咳咳,”康熙装模作样干咳了两下,“都起来吧!” “大伯伯,你是不是嗓子疼?”宝宝一听到咳嗽声脑袋刷的对准了康熙。 胤禩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捂宝宝的嘴巴,胤禛扶额,这个更不着调,李德全先惊后乐,背过身子不停偷笑,康熙愣了半天才明白小家伙说的是自己,大乐,看来朕还狠年轻嘛! 他下榻把胤禩挤一边抱起小家伙笑眯眯的问:“为什么叫伯伯?” 宝宝用一种很不可思的眼光上下看了看康熙:“难道叫老爷爷?可是你又没有白胡子!” 康熙哈哈大笑,乐的不行,这孩子实在太可爱了:“乖孩子,要叫皇玛法哦!” “啥?”宝宝大吃一惊,再仔细看了看康熙,然后坚决摇头:“你不是!你没有白胡子!骗人是不对的!骗小孩子更不对!” 在民间,凡是做了爷爷的都因长期劳作未老先衰,三四十岁已经面目苍老,头发胡子花了大半的更是大有人在,宝宝早已形成固定认知,在他眼里,爷爷,那定是有白胡子的。 “宝宝!”胤禩实在忍不住了尖叫出声。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胤禛也很无语,不过他旁观者清,皇阿玛明明就很高兴,偷偷扯了扯他衣服,胤禩这才没抓狂。 他这一声尖叫,宝宝没反应,人家早就习惯他爹的各种抽风行为了。康熙不高兴了:“干嘛干嘛?你吃醋啊?哼!”说着示威似的在宝宝的嫩脸蛋上用力啾了一口。 众人石化,宝宝揪着他的胡子咯咯直乐。康熙这动作刚完就后悔了,怎么这么冲动呢?好似碰到老八一家子就没有过好事。 “行了,刚回来也累了,你就先去胤禛府上歇歇吧。你带着孩子也不适合继续住宫里,等过几天你那府邸收拾干净了再搬进去!” “谢皇阿玛!” 胤禩是松了口气,胤禛暗喜,两人同时叩首行礼。 康熙每次见到他们这副默契万分的样子就想揍人,感情好就要四处炫耀啊?哼。 “那,宝宝……”胤禩为难的看看康熙又看看宝宝。 “宝宝今儿就歇在储秀宫,让他跟你额娘先熟悉一下,梓月丫头可早就盼着小家伙了。” “是小姑姑吗?”宝宝双眼亮晶晶。 “是,乖宝宝,今儿跟皇玛法去见你祖母好不?还有小姑姑哦。你小姑姑早就给你准备了好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哦!” “那……”小家伙歪着脑袋考虑了一下,最后勉为其难的道:“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上。唉,我要是不去你不是太没面子了?我可是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噗!” 屋内几人同时喷笑,胤禩的担心也因为这个而减淡几分。 “四哥,你说宝宝不会闯祸吧?”回去的路上胤禩左想不妥右想不好,差点就要闯进宫把小家伙给抢回来了。 胤禛有些吃味,酸酸的道:“你就没看出来小家伙是故意的?” “啥?”胤禩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大大的凤眼装满迷茫,胤禛色心大动恨不得立刻把这人抱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但街上人来人往只得按下这股子冲动。 “你啊!你想想平日里小家伙说话有这么不知遮拦吗?” “……小王八蛋一向让人头疼。”胤禩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那是你儿子。”好吧,宝宝在胤禩面前确实顽劣,胤禛只得老实交代:“我跟宝宝说了,皇玛法每天做事很累,让他想办法逗逗皇玛法开心。” “诶?”胤禩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丹凤眼,看的胤禛又是一阵蠢蠢欲动。 且说康熙高高兴兴的抱着宝宝一路往储秀宫去,这个消息像风一样迅速刮遍了整个皇宫大内。除了太后良妃是真心高兴,其他差点绞碎手里的帕子咬碎一口银牙。 入宫早的不忿自己的孙儿都没这么得过皇帝亲睐,再晚点的恨自己的儿子还不如人家的孙子得宠,新入宫的没孩子的暗自磨牙思考要用什么小手段让皇帝能多宠自己段时间好有个孩子。 总之宝宝一入宫,后宫立刻掀起了暴风雨。 良妃在胤禩甫一进京就得到了康熙派人送来的消息,她没想到胤禩只是出去了一圈,回来就多了个孙子抱,高兴的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一会儿扯着梓月想象宝宝什么样,一会儿恼恨自己没先做准备什么都没给宝宝做。一时倒是思念胤禩的心思都被挤的干干净净。 正慌乱间,一个小宫女喜气洋洋的跑了进来:“娘娘娘娘,皇上抱着小世子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虽说宝宝身份是个问题,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问题,且看如今皇上都亲自抱着小家伙来储秀宫,可见皇帝对他有多喜欢。储秀宫上下人等心头顿时安稳了下来。对他们来说,良妃是自己的主子,八阿哥一向待人可亲,若是因为孩子的问题惹了康熙不待见,那是谁都不乐意看到的。 “什么?”良妃呼的站起来,突觉不对,赶紧又坐下,“梓月梓月,你看看我这头花歪了没?哎呀衣服上有没有脏?要不要换件衣服?小宝宝见了我会不会笑我?” 梓月翻白眼,这姑娘一向扛得住,就算这时整个储秀宫都为即将到来,不对,是已经到来的小家伙慌得人仰马翻,人家依旧老神在在,她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缓缓开口:“坐下,别动。笑一点,嗯,过了,再小一点。啧,正好。等下就维持这这个笑容去见宝宝。” 良妃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乖得不得了。她一向是个软性子,儿子在听儿子的,儿子离京叮嘱她好好听梓月的,她就事事询问梓月。倒是把个小姑娘锻炼的精明强干一副好主母的样子。暗地里其他娘娘早已为自家侄子暗示了好几次,只是这梓月颇得皇帝眼缘,倒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给梓月说亲。再说大清格格,那一般都是与蒙古联姻的,这梓月也不知能不能脱了这个悲剧,时间久了,倒也没人再提起。 正紧张间,康熙已经大笑着抱着宝宝进屋了,也不知宝宝又说了什么引得他如此高兴。 事到临头,良妃反而镇定了下来,带领屋内一干大大小小的宫女嬷嬷给康熙行礼。 康熙兴致蛮高,只说让地下的人备餐去,他今儿个就宿在储秀宫了,这是谁都没料到的,因此又是一番忙乱。 康熙把宝宝放到自己腿上,拿了串葡萄剥了皮哄着宝宝吃,宝宝张大下嘴啊呜一口就是一个,大家看的各种惊悚。 从来只有宫妃喂皇帝,何曾见过皇帝喂他人?便连太子的嫡长子弘皙都没这个殊荣。 “宝宝,认认都是谁!” “那是小姑姑!”小手指一准确的指向梓月,梓月抿嘴一笑,剥了颗干龙眼,宝宝吃的眉开眼笑。 “祖母呢?”康熙逗他,来的路上他已经给他仔细形容过良妃与梓月的容貌,就想看看这小子出丑。 “诶?”宝宝终于不再把眼光胶着在水果上,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良妃看的心肝儿颤,小家伙能认出梓月来不会认不出我吧?难道已经老了?各种惊慌。 挣扎着滑下康熙膝盖,小家伙站在良妃面前小眉毛皱成了一团,良久困惑的扭头问康熙:“阿玛不是跟着四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还穿的好奇怪哦!” 康熙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仔细一看还真是,若非胤禩面上多了股英气个子又高,母子两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梓月扭过头去小肩膀一抖一抖的,这孩子太好玩了,八哥怎么教的? 良妃眼圈一红,怎么都没想到这孩子会说这话,这是不是说明胤禩其实过得挺好? “啊。我知道了,是奶奶。我爹说过他跟奶奶长得一样,都是美人。” 其实原话是奶奶是美人,你爹长的像你奶奶。 笑声还没落便再进一个高潮。所有听说过的人都想起了那个所谓的京城十美榜,胤禩以男儿身高居榜眼,硬生生压下身后五名号称才貌无双的女子,而第八名,则是胤禟,第九名,居然是布耶楚克这小子。 第82章 皇玛法不哭! 康熙早已让布菜的宫女下去,偌大的室内,就他们一家四口祖孙三代。 宝宝被他们笑得小脸挂不住了,小嘴一嘟自己爬上一个椅子,自己拿筷子挑菜吃。他被胤禩教的好,也不伸长手臂去够其他菜,就盯着眼前的烩三鲜、软炸里脊、芙蓉燕菜猛吃。 康熙见宝宝这么懂事,心疼了,夹起一个虾仁儿就放他的小碗里:“宝宝尝尝这个?” 就见宝宝猛的瞪大了眼,怪异的看着他,那里脊比较大,在他小嘴里左冲右突,只见腮帮子一会儿左边突出一块一会儿右边突出一块,滑稽无比。 康熙被他看得不知所措,明明没事,偏偏觉得自己肯定哪里出错了。梓月闷笑,良妃心疼的赶紧掏出帕子把他嘴角的油给擦去。 就见宝宝也不夹菜了只管往嘴巴里猛的拨拉米饭,吃的这么快还愣是一点牙齿都不露,他三两下把米饭扒拉完,从身上掏出自己的小手绢一擦嘴,满面严肃的看着康熙:“俺阿玛说了,食不言寝不语。难道皇玛法的阿玛没教过你?” 此话一出顿时冷场。 皇宫里凡是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千万别在皇帝面前提顺治爷,那是绝对踩不得的雷区。良妃紧张的手心都攥出了汗,梓月也不敢吭声,默默的扒拉着碗里的一块排骨。 康熙脸色变幻莫测,心中一声长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最后他眼珠子一转哭丧着脸看着宝宝:“我跟着皇祖母长大的,很少见过我阿玛,而且,我阿玛很早就,就去世了!”说到去世,眼圈都红了。 宝宝大惊,没想到皇玛法这么可怜,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里脊放到康熙碗里:“皇玛法不哭,以后宝宝教你!乖,吃肉肉!” 康熙哭笑不得,看着孩子天真的小脸感慨万分,也许只有这么小的孩子才会这么纯真无垢真心关心他人吧?夹起那块里脊放到嘴巴里,竟觉得味道比以往都要好的多。 经此一闹,饭桌上冷清了许多,除了细碎的咀嚼声,再无其他。 第二天一早,储秀宫里发生的所有事已经到了各宫主子的耳朵里。听得小家伙说了不该说的话,有的高兴有的担心,此话按下暂且不表。 胤禩刚回京,也懒得上朝,反正皇帝没开口,所有人都不敢说什么。便让四海带了自己带回来的礼物挨个宫里转。到储秀宫时已是日上三竿。 宝宝早就等着阿玛来接自己,因此一见胤禩进门就飞扑过去,胤禩下意识的一接,站起来抱着就转了三圈。这是他父子间早有的小游戏。 倒是良妃被吓一跳:“胤禩,咱们满人规矩……” 无非抱孙不抱子那一套,胤禩耸耸肩:“额娘,我就这一个孩子!我不疼他疼谁?再说宝宝还小,等再大一些我想抱都抱不动了。” “你啊……”良妃一向拿胤禩没辙,听他这么说只得作罢。 “宝宝,去,把你给祖母准备的礼物拿来,还有小姑姑的别忘了!” “得令!”小家伙一溜烟的往外跑了。 这时母子三人才有机会仔细打量。 良妃看着看着眼圈就红,她本性温柔,如今见胤禩终于长成男子汉,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酸。这孩子最关键的五年自己竟不在身边,且看他面色微黑,还有掌睡觉上的老茧,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自己虽说出生不好,可这孩子从小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如今却……想着想着这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 胤禩顿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安慰良妃,同时向梓月抛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谁知小丫头也早就红了眼睛,只得无奈的安慰,恰在这时,宝宝抱着自己的礼物冲了进来,胤禩顿时觉得这小子简直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祖母,祖母,你看你看……” 宝宝的出现让这室内的悲凉气氛一哄而散。良妃赶紧擦了擦眼角,在小孩子面前总要顾点长辈的面子。一家四口你一句我一句再加上宝宝偶尔手舞足蹈格格大笑,室内顿时其乐融融。 待再去了西暖阁与胤禛一起回府时,宝宝挂了一天的笑容顿时没了:“真累。难怪阿玛不喜欢这里。” “小家伙瞎说什么。”胤禩敲了他一个脑瓜崩。 “没瞎说。我不想笑,可是还要笑,看看,看看,这脸都不是我自己的了!”小家伙不乐意的把脸凑到胤禩跟前,非得让他看仔细了,宝宝是个好孩子,才没有说谎。 “嗯,宝宝乖。四伯家有弟弟哦,宝宝可以带着弟弟一起玩。”胤禛笑着摸了摸他的冲天辫。 “弟弟?”宝宝眼睛一亮。 “是哦,才刚会走路哦,一摇一摆的……” 胤禩还没说完宝宝就咯咯笑了:“是不是像小鸭子一样?” “八弟……”胤禛无奈轻喊。 昨日两人同塌而眠,却什么都没做,他想与他亲亲都被他推开了。他知道胤禩心里不舒服,可是却毫无办法。他光是想想胤禩成亲娶别的女人便恨不得把人给杀了,而如今胤禩却要与自己的情敌面对面。即使他是男子,即使他嘴里说着不在乎,即使他表现的如普通兄弟一般,心里依然是在意的。胤禛心里难过,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回五年前。 进的府中,乌拉那拉氏便迎了上来,同她一起的还有弘晖弘盼,李氏虽说是侧福晋,但一来身份不够,二来胤禩连乌兰那拉氏都是勉强应付,若是再来个李氏或者什么格格的,胤禛这辈子是别想上胤禩的床了,因此的他一早便吩咐了,只要福晋候着便可。李氏钮钴禄氏耿氏宋氏咬碎了满口银牙。 “那是不是就是两个弟弟?”宝宝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孩子。弘晖弘盼刚两岁,走路都不稳当,因为有宝宝这个同龄的孩子,乌拉那拉氏便没让奶娘抱着,如今见宝宝健健壮壮活泼可爱的样子,顿时起了向胤禩请教的心思。弘晖早产弘盼身子骨天生较弱,因此两个孩子看起来总是显得瘦弱。 “对哦,宝宝要照顾弟弟哦。”胤禩笑。 “嗯,尊老爱幼,我懂得。我会给弟弟们讲故事的。”宝宝一本正经的说,只这眼睛却没离开过弘晖弘盼一眼。 “见过四嫂!” “见过叔叔!” 相互行礼后乌拉那拉氏便退下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这位八阿哥在的时候,自家爷似乎总是更冷,不是说这兄弟俩是京城所有子女的人家兄友弟恭的典范吗?这是怎么回事?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阿玛要与四伯谈话,宝宝带着两个弟弟去花园玩好不好?”胤禩蹲下与宝宝商量。 这是他从后世学来的教养之法,据说父母与子女若能以朋友的身份交谈,孩子长大长歪的可能性便少了许多,只是他也颇多疑惑,他自己就是在棍棒之下长大的,也没觉得自己曾有过叛逆的时候,可是见多了后世十五六岁离家出走跳楼自杀什么的,由不得他不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胤禛颇为意外,他没想到胤禩父子间居然是这样平等对话,而不是直接命令宝宝出去,或许这就是八弟父子亲密无间的由来?他看了两眼自己的两个儿子,若有所思。 “很重要?”宝宝同样严肃的认真问。 “很重要!” “那好吧,我带着两个弟弟去玩。” “嗯,宝宝乖!”胤禩一把把宝宝搂在怀里,在他左右脸蛋上各亲了一下,刚放开就看到弘时弘盼懵懵懂懂一脸羡慕,顿了一下,也抱着两个孩子分别亲了亲他们额头,两个孩子顿时笑了。 他俩人身份特殊,平时衣食住行都有下人伺候着,就连走不动路也是奶娘抱着。除了额娘偶尔的亲近,胤禛从来只看却没抱过他们,更不要说这样亲他们。虽还不懂事,但本能的喜欢胤禩的亲近,因此学着也凑上小嘴在胤禩脸上啾了一下。 看着三个孩子离去,胤禛吃味的抱着胤禩在两个孩子亲过的地方叭叭两口:“两个臭小子连我都没亲过居然去亲你!你居然给他们亲!” 这醋吃的乱七八糟,胤禩哭笑不得推开他自顾自掂了块点心扔嘴巴里:“跟这么点的孩子计较你羞也不羞?” “……”胤禛无语,上前去再次抱住直奔肖想了两天的红唇。 胤禩嘴巴里的点心都还没咽完,气的把嚼碎了的点心末用舌推进胤禛嘴里,谁知这人居然趁机在他舌尖咬了一下,胤禩吃痛在他腰部猛力一扭,胤禛脸色顿时发青:“夫人,疼!” “活该!”胤禩脱离了他的怀抱附送一个白眼。 胤禛笑嘻嘻的黏上去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胤禩先是不自在的扭了一下,这虽然说已是十月,穿的衣服却并不算厚,很快便感觉到屁股下面某物直竖竖戳在臀间,顿时浑身一僵。 “八弟,你平时与宝宝便是这般相处?” “嗯,据说大了不容易学坏!”胤禩有些心不在焉,那人埋在颈间说话,弄得脖子上痒痒的,害他也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歪了歪头让更大片的雪白暴露在那人眼前。 “你从小鬼点子就多,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怎么记得?嘶,你轻点!” 却是胤禛在他颈间轻轻咬了一口,但那地方本就敏感,在这百般逗弄之下,胤禩只觉浑身火热,连身下那处也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索性站起来跨坐在对方腿上,搂着他脖子与他唇舌纠缠。 “不,不行!”不知过了多久,胤禩从沉迷中惊醒,那人右手不知何时已钻入了衣襟,正握在他火热的欲望之上。 “唉,”胤禛长叹一口,他也知道这不是地方,只是欲望已起,若要灭火却是极难。他沙哑着低声道:“帮帮我!” 到最后胤禩还是拗不过他,这种环境下,尤其还能不时听到窗外人来人往,更是别有一种紧张刺激,没多久两人便同时达到了顶点。 “你便在此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安禄说!” “我自己的府邸快收拾好了,干嘛还要留在你这里?”难道留下来看你与你院子中的女人亲热吗?只这句话他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胤禛听他这语气便低低笑了:“你没看近三年来我府中并无其他孩子出生?我已三年未曾与他们亲近。你可是怪错我了!” 胤禩脸上发烫:“那是你自己乐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跟你没关系,跟我夫人有关系。是吧?夫人!”胤禩窘的满脸通红,左顾右盼就是不看胤禛,只此刻他人还挂在胤禛身上,又能躲到哪里? 又一番缠绵后,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我这次得了这么长假期,很是避开了些事。只是有些事却是躲不过去的。这半年时间我把这山河地理图绘下来,还有些资料也要誊写,你若有空,便来我府上帮忙吧。” “夫人但有差遣,为夫岂敢不从?” 胤禩又狠狠的扭了他腰一下,这人越大,越发的没皮没脸了起来。明明前都是他气得他无话可说,此时怎么的情形倒转了过来? 第83章 四哥,你来当皇帝吧~! 胤禩府邸早已建成,此时不过略做收拾再内务府派齐人手便可入住。 在他入住府邸第二天,便接到圣旨,八皇子胤禩封封贝勒,其子赐名弘旺,为世子。八阿哥久未返朝,特准予不上早朝不参朝政。 这道圣旨前面万分宠爱,后面却连参政都不允,如此矛盾顿时满朝哗然。 康熙三十七年,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便各有分封,大阿哥为直郡王,三阿哥为诚郡王,四阿哥为雍郡王,五阿哥七阿哥封贝勒,八阿哥因不在京城,便未曾分封。 大家直道这八阿哥已经失宠,哪知甫一返京便直封贝勒,就连那母家未明的也不是是不是亲子的小子,居然也封了世子,难道这八阿哥并未失宠?可若是不曾失宠,为何圣旨又特意说明不需早朝不需参政?要知道这八阿哥已经十八岁,按道理皇子十三岁就要参政,此时却连参政也是不允,这又哪里说明这八阿哥圣眷正隆了?分明已经失宠! 家有女儿的则考虑的更多,这八阿哥未婚便已先定下世子,即便再成亲,所得子女地位也不如这位私生子,而所谓的嫡福晋,更是连继福晋都不如。 只是听说这八阿哥温文有礼,对女子更是体贴温柔,怎么出京一趟就有了个三四岁的儿子?之前也不曾听说他看上了谁家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道圣旨,引得朝廷上下议论纷纷,而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们,有志一同的对此保持缄默。 胤禩对外面的风风雨雨充耳不闻,他除了每两天带着弘旺进宫请安一次,其余时间尽是窝在自己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那大家闺秀更是自矜。 大清地理图基本绘制已经完成,但他犹有不足。 整个地球的地图都在他脑海中,他清楚的知道哪里的矿藏丰富,哪里的土地肥沃,便说那非洲,虽说天气炎热但却生产金刚石还有可可豆,还有那南海印尼群岛,虽说地方很小,但却盛产橡胶,更有那南方大岛叫做澳大利亚的,物种奇特品种丰富,让他如何割舍的下? 只是,这些东西他虽说知道,却不能就此便献出去。 他五年来的行踪路线皇帝肯定是清清楚楚,若简单托词听人讲解而来,为什么千百年来唯有自己一人能做到?明显中间有许多猫腻,但是不说就这么憋在心里,他相信,迟早自己会因为这些而大病一场。 做?还是不做?胤禩踌躇万分。 胤禛进来便看到胤禩眉头紧皱在屋子里团团转,他与他自小一起长大,见惯了他嬉笑怒骂,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烦躁不安,走上前去把人抱在怀里,这人算是暂时安分了下来。 一番缠绵,两人都有些气喘,胤禛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怎么?在想什么?” “四哥,你说,若是一件物事,若是做出来于民于国皆是大利,但来路不明,能否可用?此物之重要,一旦外露,那便是性命不保。” “这有何难?只需一个你信任对方也信任你的人掌握天下至权,还有什么不能做到?”胤禛回答的毫不迟疑。 胤禩眼睛一亮:“四哥,无论如何,你都相信我是不是?” 胤禛失笑,忍不住在他耳垂上轻咬一口:“如果连你都不能相信,这天下我还能相信谁?” “那,四哥,你来当皇帝吧!”胤禩紧紧的盯着胤禛。 胤禛猛的愣住了,他偶尔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只他自忖上面还有太子大哥三哥,就是轮也轮不到他,此时猛然听得胤禩如此说话,顿时惊呆:“八弟,你……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胤禩声调猛的拔高却又赶紧压下,他兴奋的盯着胤禛的眼睛:“我说,四哥,待皇阿玛去了,你来做这天下之主!” “为什么?”胤禛并没有因此就兴奋的方针打乱,反而很快冷静了下来问起了原因。 “四哥,你可知这天下有多大?”胤禩不答反问,不等他回答便很快又道:“自明成祖派郑和下西洋,大家便知道那极西也自成文明,有那红毛蓝眼的番人在那儿建国立业,可是那极东之地呢?东洋只到东瀛便戛然而止,然何曾有人再往那极西之地去探索?既然能有那红毛蓝眼的异国罗刹,为何不会有那漆黑如炭的异域修罗?还有那极北极南之地,又通往何方?又有何物产?四哥,我们自诩天朝上国,可曾真正认识这个世界?” “仅我大清这一席之地便物产如此丰富,若是还有比我大清更大十倍百倍之地,又当如何?” 胤禛此时年方二十二岁,正是青春热血之时,听得胤禩如此这般一说,顿时热血澎湃情难自已,但胤禩话音方落他顿时冷静了下来:“八弟,我都被你说动了!” “四哥,我之所想,也不过是想我大清能延续更长时间!四哥,众兄弟中,只有你最沉稳,也只有你,最适合那个位置。”胤禩热切的看着他,“四哥,你去做皇帝!我们一起,让大清更前更大,做到真正的万国来朝!” 良久之后,胤禩才听到那埋首于自己颈间之人轻轻吐出一句话:“好,我们一起来努力!” 是的,我们一起!你想大清能延续更长时间,那我便帮你!你说我最适合那个位置,那我便去努力得到那个位置!只因你说,你真正信任的,只有我! 那,我们便共掌这天下! 胤禩舒心的笑了。 有些事他不能说,便是连胤禛这样最亲密的人也不能说。说了未必是坏事,只是却会在两人之间留下裂缝,既然如此,便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说。 胤禛与他一起长大,对他的性子再熟悉不过。只要这人和他在一起,其他便毫不在乎。况且,难道胤禩还会害他? 其实胤禩之所想极为简单,他要的,只是改变那一点点。 曾有那洋人说,给他一个支点,他便能撬起整个地球。他之所求,不过大请不要三代而衰;他之所求,不过大清不要海禁不要闭关锁国自削实力;他之所求,不过是不要再重蹈那百年屈辱的覆辙。 真的只有一点点。他只要改变这一点点,也许后世便能改变很多。 心结既去,这头脑便强所未有的清晰,手上也迅捷了起来,在胤禛得空就来帮忙的情况下,终于在康熙三十九年五月四日前一天,整个大清地理图绘制缝合完毕。 为了便于保存,胤禩绘图全部采用一块一块的牛皮,这牛皮缝制不易,他又不能假他人之手,只得亲自动手。 待全部地图缝合完毕,他的手早已破烂不堪。他虽说早在那独居的三年里学会了阵线,但又怎能与熟练女工的女子相比?且这牛皮又厚又钝,扎之不易,他的手没废掉已是幸运。 两人并肩站在那地图前久久不语,这大清山河地理图竟整整铺满了一扇墙。 “四哥,这便是我大清的江山,我爱新觉罗的天下!” “是我们的天下!”胤禛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康熙不喜奢华,这寿诞便只在逢五逢十时大办,其余年间便只在后宫与家人子女同乐。如今特意下诏要大办四十七岁寿诞,自然引起了朝臣议论。 他们又哪里知道,康熙这是得了好东西忍不住想炫耀显摆一番。便如那孩童得了好玩具便要与小伙伴显摆是一个道理。 太和殿康熙坐在龙椅上昏昏欲睡,这所谓寿诞,年年如此,年复一年,大大小小他已经举行了将近四十次,若不是那山河地理图事关重大,他才懒得这么折腾,又费银子又费时间。 先是各部大臣们送礼,康熙懒得看,就让李德全收了放一边,轮到皇子们是他才精神一振。重头戏就要上场,这精神自然要饱满一点,不然怎么看那些人惊呆的嘴脸? 太子送的是一尊和田玉雕成的童子戏弥勒,这米勒袒胸露乳,六个童子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显然是件花费了心思的礼物,康熙兴致缺缺的点点头。 大阿哥的寿礼是一件苏绣双面绣,正面是观音赤脚踏鲤图,背面却是一副山水画,做工精致,若是往常康熙必定是要品鉴一番的,此时却是胡乱点点头便要下一位。 胤祉的是宋代巨然的《万壑松风图》,传说此话早已失传,却不知这位是从哪里找来的。 胤禛的却是自己亲手抄写的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不算出彩,贵在心意。 胤祺的是一副湘绣,内容却是万寿图,只见各色字体的小寿字组成一个大寿字,也算别出心裁。 胤祐的礼物却是胤禩从重庆带来的一块奇石,那石头上尖下方,放在盘中也不过一尺高低,青色石体上一道银带盘旋而上,更叫人惊奇的是那青石初看简单细看其纹理却像极了一座山。名字便叫做《山舞银蛇》,极是形象。 胤祺刚过,康熙便挺直了身子,再也不见方才兴趣缺缺的模样。 众人看得心里有数,只不知这八阿哥又出什么幺蛾子,能让皇上这般期盼。那厢胤褆胤礽胤祉满口牙差点咬碎。以前每逢皇帝或太后寿辰,这八阿哥必定有新花样,这次不知是什么新花招。 “八皇子胤禩,《山河地理图》一副。” 李德全声音刚落,文武百官顿时哗然,这次就连太子胤褆胤祉也有点吃惊。 《山河地理图》,顾名思义就是地图,难道说这五年,这位阿哥就是去搞这个了?只是这地图谁没见过?犯得着用作寿礼特意呈出来吗? 有那心细的边保持了沉默。这八阿哥向来手段几多,却从未见他失手过。这次必定与常用的地图大有区别,否则怎么会这么郑重其事的拿出来? 更有那心思灵敏的,已经根据皇帝的神色猜到,莫非这次寿诞就是为了这《山河地理图》才特意举行的? 一时间,上百双眼睛紧紧盯住了台阶前胤禩手中的那个檀木盒子。里面,到底又什么玄机? 第84章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胤禩打开檀木盒,拿出老厚一沓牛皮,这牛皮厚实占地方,这盒子看着不大却也有两尺来高,但这牛皮硬生生被压的紧贴到了一起。 “李公公,请帮个忙!” 李德全赶紧上前,拿起牛皮一角,随着牛皮越翻越大,整个太和殿静的仅剩呼吸声。待最后完全展开,那上面各种颜色的线条还有奇怪的符号,当场就有那不识相的嗤笑出声,这是地图?分明是鬼画符吧? 康熙眼神若有似无的飘过那些哧笑出声的方向,那几人顿时噤若寒蝉。 胤禩充耳不闻,只是又让一个小太监过来高高举起,李德全与那小太监身高五尺有余六尺不足(约175cm),加上臂长两尺(约60cm),即使如此,那地上竟还拖了四尺有余。如此看来,这所谓地图竟有二十尺长十四尺宽,即便不论里面的图,便是这大小,绝对算得上当今第一。 胤禩从袖中抽出一根细竹,谁也不知他怎么弄的,那短短一截一抽两抽竟然一下比原来长了两倍。 “皇上,请准儿臣为各位详细解释一下。”胤禩躬身。 “准!”当然准,他等了这大半年,不就为的这一刻?唯一不爽的就是不是自己看的第一眼。他阴郁的扫了下面一眼,霍的站了起来三步走下台阶。 所有人大吃一惊,赶紧叩首:“皇上……” “怎么?朕的寿礼还不准朕自己先看一眼?”康熙懒得看他们,大马金刀往地图前一站:“讲吧。” 胤禩于是从上面的各种符号代表的意思开始,然后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但随着他的讲解,大家也明了了,这西部北部最是详细,甚至连哪里是山哪里是水哪里有矿藏哪里是城镇都标的清清楚楚。 但大家经这一讲解也就明白了,这图别看圈的地方挺大,但最详细的还是北部和西部,南部留下了大片空白,除了一些山地平原就是大型城池,其他却再没了,这便也说明了,这北方是这五年来八阿哥踏足的地方,这南方便是八阿哥未曾涉足的地方。 只是,这八阿哥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竟然仅凭他人叙说便画下了这轮廓?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八阿哥是开了作弊器,别说这区区大清,就是整个世界都装在他脑海中。 凡是能进的这太和殿的,那眼光不说一等一,二等也是有的。顿时所有人眼睛变得炙热。 这地图的价值,除了那实在不开窍的,没有谁不明白其中蕴藏的价值。 胤禩讲完便退到了一边,康熙着迷的看着这地图,这相当于胤禩双手捧着把这天下送到了他眼前。以前他只知道这大清疆域辽阔,即便有地图也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而如今,整个大清就清楚的呈现在他眼前。 康熙让李德全把地图收起来,李德全小心翼翼的把这地图折好放入那盒子中,虽说他没什么学识,但也明白这张地图事关重大。 康熙极为高兴,他之前虽说早已知道这地图巨无细靡,但此刻才知道如果结合胤禩送回来的那些资料,这天下便没有不可去的地方。 他兴致极高,朝臣哄嚷一片乱糟糟的,他也不在乎,吩咐李德全笔墨伺候当场挥毫,李德全看的胆战心惊,这皇上竟是当场就要封八阿哥为廉郡王。 旨意一出,全场沉默,除了胤禛是真心为他高兴,其他人神色各异,只是看皇帝正在兴头上,这反对的话却是不敢当场说的。 只是这八阿哥果真圣眷正隆,距离分封贝勒才半年时间,便分封郡王。他们就没见过升级这么快的,但八阿哥的功劳实实在在,就说这地图,若是前些年打葛尔丹有这地图的话,大军伤亡又怎会有那么多? 各人心中复杂难对人言,这太子对胤禩便越发不待见。 说起来当初太子也是极力拉拢过胤禩的,但这小子面上笑嘻嘻的对他的暗示却不是视而不见就是装糊涂,渐渐的他也不耐烦了,若不是看他与胤禛关系不错说不得早就给他下绊子了。 但自江南事出,他有心道歉偏偏胤禛胤禩明明答应了他的邀约却不再进毓庆宫。既然不准备接受他的道歉,当初又为什么答应他的邀约? 他哪里知道这俩人当初是看他被圈禁有心避嫌,后来又是他们自己的事又是胤禛大婚,再后来胤禩离京,却是实实在在的把这档子事给忘掉了。 若是胤禩知道必定大喊冤枉。但他在太子心中形象已定,狡猾脸厚心黑最喜欢装疯卖傻,谁知道他如今却来了这么一出,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劳,比之战功也毫不逊色。若是当初他能和自己站在一边,这功劳怎么也会有他一份?哪里容得他如此嚣张? 康熙三十九年的寿辰,以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方式落幕。 康熙并未即刻给胤禩差事,胤禩也乐得优哉游哉,平日里看看书,画画画,写写字,偶尔心情来了带着一干小兄弟到街上溜达溜达,顺便学学人家纨绔子弟遛鸟斗鸡,端的是逍遥自在。 但这逍遥的日子还没过完两个月,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父皇,能不能不去?”户部啊,那是什么好地方吗?再说四哥已经在那里了,自己还去那边干嘛?他可不觉得他有胤禛的本事,倒是工部他想去的很,主要是逍遥。 “你说呢?”康熙头也不抬自看折子。 胤禩脸色发苦。 自然是不能。康熙已经让步,他又怎能得寸进尺? 那山河地理图献过第二天,他便进宫求了恩旨,让他自由择婚不再指婚,若不是看在弘旺乖巧可爱的份上,康熙说不得要踢他个屁股蹲。他这么多儿子中,就没见过这么惫懒的,小一点的胤祥胤祯也已指婚,就这个已经十九岁的八阿哥还单身一身。 但他说的也有理,弘旺这么小,若是就这样娶个嫡福晋进门,说不得背地里小家伙会遭什么罪。康熙虽说不理后宫之事,但对这女子间争宠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再说他见胤禩现在一心为了小家伙不再念叨什么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离分也自抛开了那些坚持。 只是也未曾听说他有宠幸身边的丫头,也不见他暗地里有偷上青楼什么的,平日里他是怎么解决需求的?这点康熙很是莫名,有心查查又觉得抹不开面子。 老八难道就这么无欲无求?就打算这么一辈子陪着弘旺过了? “先跟你四哥熟悉熟悉,我也不指望你能做出什么成绩来,但起码也不能白坐着吧?你不是跟老四要好?跟着他做事,起码省心不是?至于那什么《大清风物志》《山河地理图》的,你都离家五年了,就不能好好陪陪你额娘?”康熙实在不好意思说其实自己也挺想这不着调的小子的,“再说弘旺还小。你忍心让他跟着你餐风饮露吃苦受罪?别说让你四哥帮着养之类的混账话。你要是肯成亲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你说你家里连个女人都没你就放心小孩子一个人在家?若是被下人怠慢怎么办?若是生病受伤怎么办?你舍得?” 康熙之所以浪费这么多口水无非一句话,户部,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胤禩真想仰天长啸,不能因为是你儿子你就这么欺负人。但想想因户部的烂账胤禛这段时间都消瘦了不少,又心疼不已。算了算了,就当是为老四分忧。去就去吧。 只是,胤禩阴笑,胤禛会因为各种原因不好意思下黑手,他可不在乎。 不管怎么说,他也号称“笑面修罗”,若是还跟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岂不是太对不起这个诨号? 这番谈话出了李德全无人知道,但康熙让胤禩去户部的消息,却又引得一番风雨。 谁都知道,这户部,那就是四阿哥的地盘,虽说四阿哥八阿哥关系一向不错,但这事关权利面子又有谁肯让步?户部上上下下更是胆战心惊,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位冷面郡王的行事风格,再来一个八阿哥,他们到底要听谁的? “听谁的?自然是听夫人的!”底下的悄悄话胤禛自然知道,他二人自是不在乎,反而借此调戏了胤禩一把。 胤禩一把拍开了这人不安分的爪子,这人脸皮越来越厚,尤其是两人独处之时,很多时候胤禩自觉以自己三百多年练下来的脸皮都难以招架。 “嘁,这可是你的地盘!” “我的还不就是你的?你我还需分彼此?” 胤禛挑眉,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说不出的疲惫。 “到底出了什么事?前几天问你也不说,现在我也来了户部,有什么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胤禩把他按到椅子上,轻轻的揉按着他头皮,就见胤禛面色渐渐放松了下来。但那眼下的乌青却明明白白说明这人这段时间有多焦虑。 “还能有什么?前阵子老爷子心血来潮要看户部账册,结果上面打量亏空惹得老爷子大发雷霆,我自然得不了好去。没有受罚已是幸运。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烦心。” “四哥,你忘了?你答应我风雨我们一起承担。若是我有事怕你忧心不告诉你,你可高兴?” “那不行!”胤禛马上睁开了眼睛。 “我也一样!”胤禩低头在那光秃秃的脑门上用力揪了一口,“我们是一体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胤禛被他说得情动,忍不住把他捞过来激情缠绵,他低哑着嗓子轻声道:“八弟,我想你!” 其实他更想说我想要你。两人如今日日相对,反而处处束手束脚便连牵手的机会也极少,更不要说亲热。 胤禩低笑,回京将近一年,两人亲热的次数不超过十次,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有需求,只是此生既然已与胤禛纠缠至此,便不欲再与他人有所牵绊。三百年的飘荡,他的欲望早已极淡,若非对象是胤禛,他便连勃起都不会有。发现这个事实他也曾恐慌一阵,却也很快便安下心来,既然如此,便也不需再去祸害其他女子。 曾经他也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子嗣,哪知还是有了弘旺,或许这便是上天注定的父子缘分。弘旺是个意外,却也是把于飞晓当做了胤禛。 “四哥。这个月沐休,我们去泡温泉吧。带上宝宝和弘晖弘盼。” “带他们干吗?”胤禛眼睛一亮,继而又不高兴了。 “四哥……”胤禩无奈。 “好了好了。带上就是了,弘晖还行,弘盼就算了。带那么多小孩,你我哪里还有时间独处?”胤禛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拿两个孩子做掩护,以胤禩对宝宝的宠爱,带孩子特意去玩也很正常。只是想到胤禩对宝宝的好,忍不住心里泛酸。他在外肃然,唯有在他面前才能真正放松。 第85章 一块梅花糕引起的血案! 沐休归来,胤禩便与胤禛投入暗无天日的查账深渊,结果是让人头疼的。这时候胤禩才知道上辈子胤禛承受了什么。 其实真的因为家无余粮跟户部借银还没什么,毕竟谁没个落难的时候,只是好多人却明明家资丰厚偏偏借了户部的银子拿去做生意的,这不算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那些跟风的,腰缠万贯却跟户部借了一两银子,美其名曰大隐隐于众,让人超想抽嘴巴子。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大的一笔,却是在太子那里。”胤禛皱眉揉揉太阳穴部位。 接连两个月整理这些不知放了多少年头的旧档案,实在太过费心力了些。他本人又是个吹毛求疵的,整个户部的人被他折腾的是人仰马翻。知道今日终于把近二十年来的账本都整理出来,才算是弄了个大概。 “可惜了,我们现在与太子太疏远。”胤禩叹息,这越走越远虽说是注定的,但很莫名的,却是由太子那边开始的。 “若是亲近,更不好开口。”胤禛摇头,太子的性情他算是最了解的,太子这人,最是好面子,他借的这些银子,除了部分是用来自己享受,大部分都用来收拢人心装点门面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太子份位最高,若是不拿他开刀,谁会鸟我们?”胤禩急的冒火,脏话脱口而出。 “慎言!”他自是不介意,但毕竟身在户部不得不小心。 “怕什么!我这德行谁不知道!”胤禩满不在乎。 “你啊!”胤禛宠溺的拍了拍他手,“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 “其实,四哥,也不是没办法,只是这法子太损声明。”胤禩皱眉想了半天哼哼唧唧开口。 “什么办法?”胤禛眼前一亮,他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些人,盘根错节,牵一动百,且很多都涉及到了皇亲国戚当朝权贵,轻易动手不得。 “可是……”胤禩倒也不是故意诱惑胤禛,只是此法若是实施,必树敌无数,对他们之前定计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会与很多人结仇!” “八弟,”胤禛失笑,“你四哥可是怕事之人?” “当然不是。”你可是出了名的‘抄家王爷’将来的‘抄家皇帝’,不过,这辈子,无论如何,有我陪你。 “那你便说来听听。” 胤禛听了胤禩的话半天无语,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量胤禩:“八弟,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缺德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四哥,这叫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我可是‘笑面修罗’,这诨号可是我一刀一枪拼来的。” 胤禛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如今最要紧的,是去跟皇阿玛求了圣旨。无论如何,须不得怪罪。” “嗯,这叫丑话先说在前头。免得皇阿玛找后账。” 两人相视而笑,只觉这段时间的憋闷烟消云散,说不出的爽快。 “便宜行事?”康熙眉头大皱。这个老八一向鬼点子众多,这次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是,嗯,还有赦儿臣无罪。” 此话一出康熙心头不祥的预感更大:“我说小八,你不会是想把朕的户部给折腾散了吧?” “皇阿玛,主要是为了行事方便。我们会掌握好分寸的。” “没有哄朕?”两个儿子一个个煞有介事,康熙不得不好好思量,一般有胤禩参与的事情,他越是一本正经这漏子也就更大,只盼着这次他们真的能掌握好分寸。但转念一想,胤禩再不着调,还有胤禛看着呢,这老四形式沉稳,有老四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儿子怎敢?皇阿玛,”胤禩赶紧提着食盒上前去,“这是儿子亲手做的梅花糕,南瓜饼,您尝尝?” “你自己做的?”康熙很是惊讶,他是听说了这个儿子在外生活并没有假于人手,但也以为不过是外出吃饭。 “皇阿玛,八弟手艺不错,您尝尝就知道了!”一张冰山脸说出这么柔软有爱的话,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但因为这个胤禩硬是逼着他练了两天,如今说来都还有些别扭。 康熙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既然胤禛都这么说,向来味道是不错了。 胤禩殷勤的打开食盒,食盒不大,就装了两碟,一碟梅花糕,淡淡的浅粉色很细心的做成了五瓣梅花的形状,一碟南瓜饼,金黄色的饼上还印了个福字。 “嗯,看着是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说着也不管手脏直接掂了一块梅花糕扔进嘴巴里,刚嚼了一下这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一口梅花糕,是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皇阿玛,怎么样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特意用了最酸的梅子,可是额娘和梓月亲手腌渍的,很好看也很好味道哦。是不是有梅花的清香?” 康熙被酸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居然吃东西吃到流眼泪,不是因为好吃,是被酸的,还是在两个儿子面前,死小子到底放了多少酸梅子? 胤禛不忍心看赶紧扭过头去,想当初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可是眼泪鼻涕齐出,皇阿玛果然比他厉害,只逼出了几滴眼泪。 他艰难的把嘴巴里的梅花糕咽下赶紧喝茶,那南瓜饼他是不敢吃了,谁知道又会是什么怪味道?看着胤禩那谄媚讨好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起瓶子里的鸡毛掸子一个箭步就冲胤禩奔去。 胤禩吓一跳,这梅花糕本来就吃的那股子酸甜味,他怎知皇阿玛不爱吃酸?顿时撒丫子就跑。 “臭小子,你还敢给我跑?你还敢跑!”康熙大怒,这小子明摆着不把他这当爹的放在眼里。 “不跑就要挨打了。吃个梅花糕,您至于嘛?这可是我特意做出来的怪味梅花糕,宝宝和弘晖他们可爱吃了。我还是特意拿来给您品尝呢。您都还没吃过南瓜饼呢!”坑爹的南瓜饼里拌的是臭豆腐…… 胤禛虽说早已料到会闹起来,但还是没想到会闹这么大,他是去拦胤禩呢还是去拦皇阿玛?好生为难,还是算了吧,一会儿就消停了。他苦中作乐的想。 李德全悄悄的挪到胤禛身边:“四爷,这南瓜饼是什么味的?”看皇上那样子他的牙也酸了,还是问这看起来稍微安全一点的南瓜饼吧。 胤禛抬头望天,语音飘渺仿佛来自天际:“嗯,好像是臭豆腐味的。” “……”我以后还是离八阿哥远点吧,为了人身安全着想。李德全心有余悸的看着跟康熙兜圈子的胤禩暗下决心。 康熙虽然依然身强力壮,但毕竟年届五十,跟胤禩这种小年轻没法子比,几圈下来已经气息不稳,胤禩自然听到了,不由在心里哀叹做儿子不容易,做个顾全老爹面子的孝顺儿子更不容易,他脚踝自六年前落下病根,如今天气一凉便针刺般的疼,虽说这几年好多了,却并没除根,于是便装作脚疼犯了一声惊叫脚下一歪,身子也向边上斜去,但他没料到这选的地方正好在榻前,榻前的一块地毯正好绊了一下,这下假摔变真摔,真的摔倒了。 康熙见他倒了大喜,冲上前扬起鸡毛掸子冲着他屁股就猛抽几下,力道也不算大,毕竟面子更重要:“你跑,你跑啊!” 胤禛本来看戏看的正欢,虽然后果比较严重,但他从没见自己皇阿玛这么失态过,接着就见到胤禩眉头微皱脚下位错,不由暗笑,这小子还真是机灵,谁知转眼就看胤禩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顿时脸色一变:“八弟?” “嗯?”康熙也发现了不对,赶紧扔下鸡毛掸子与胤禛一起把胤禩反过来,就见他紧紧闭着眼睛眼睫毛直颤额头冷汗直冒,脸色青白交错,这哪里是假摔?再看右腿,整条腿不自然的抖动,分明是不小心真的扭到了。 李德全见事不好赶紧到门外吩咐小太监传太医。 康熙与胤禛合力把他扶到塌上,胤禩终于睁开了眼,他勉强笑道:“没事,只是……嘶……不小心……扭到了。” 一句话说的牙齿咔咔响,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往下直流,这哪里是没事?是很有事! “你这小子,唉,怎么也不小心点?”康熙叹气。 “我……我这不是……” “好了,别说了!太医怎么还没到?”康熙怒吼李德全。 这做下人的难,做伺候主子的下人的难上加难,李德全心中哀叹却赶紧下跪:“回皇上,早已吩咐了请太医,此时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胤禛紧抿着嘴不吭声,虽说这是之前两个热就商量好的,但谁也没有料到会出这种意外,此时也顾不得会惹康熙生疑,紧紧的抓住他一只手,只盼着能减轻一分他的痛苦。如果可能,他宁愿伤的是他自己。 其实他这伤的还真不重,只不过扭的位置实在太过尴尬,竟是从大腿根部扭了一下,胯以下整条腿都失去了知觉。待正过骨已是可以下地行走无碍,康熙依旧不放心,在两人出宫前还特意嘱咐胤禛:“这几天你就去他府上吧,他府上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你们一想亲近,好好照顾他,让乌拉那拉氏多给他做些补品。弟弟有事,你这当哥做嫂子的可不能袖手。” 胤禛自然应是,他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在他府上,此时得了口谕,那心情,没的说! 胤禩这番受伤太过尴尬,虽说当事四人不会乱说,但里面闹那么大声音,外面自然也听到了些片言只语,于是流言再次满天飞。 胤褆现在一心和太子作对,听到就当没听到;胤祉冷冷一笑,这老八不知又闹出什么糟心事,居然还下旨让老四去照顾他,老八只有老四这一个兄弟吗?太子知道了微微一笑,或许是个挺不错的借口呢;而其他几个年纪大了的,与胤禩交情还不错,各自盘算着什么时间到他府上看望一下。四小更是忧心,胤禟胤锇也早已分府,胤祥胤祯的府邸也在建造中,四人便约好一起去探望胤禩,小梓月也硬跟康熙求了旨意要出宫去廉郡王哥哥府上探病。 而众文武大臣对最近总是这位八阿哥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已麻木,若是这八阿哥有一段时间没闹出点事,他们觉得这才该去探望。至于现在,静观其变吧! 第86章 决裂 廉郡王府上热热闹闹,只是愁坏了四海。这小子跟胤禩出来后顺理成章的成了内院总管,还有一个则是一直跟着胤禩的大宫女叫做双安的,这两个都是他从进阿哥所开始就一直跟着的,虽说人不算太精明,但贵在忠心。 且自从他回来后,以前跟着的那些部下除了有家有业不喜欢束缚的,两千部下还有三四百人来投奔他,虽说他当时说过若是他不在可以去四阿哥府上,但这些家伙们一根筋的认准了胤禩这个老大,竟然宁可餐风露宿也不去胤禛府上,硬生生等到他回京,害他又生气又感动,男儿泪都差点出来溜达。 只是人数太多他也不好安排,否则被编上一个圈养私兵的名头,就算不挨打也会挨骂,因此的第一时间就给康熙报备过了,康熙自然了解这些人,身手忠心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若不是当年的事太过血腥这些人想必还在军中,因此大手一挥准了。 正好九十十三十四也已分府独自生活,这三百多人便兄弟六个你三十我四十的分了。这样一来爱新觉罗家的这几个孩子们在别人眼中隐然已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小团体了。 四阿哥胤禛,占着先皇后嫡子的名义,八阿哥胤禩,很得圣心,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锇母族清贵,十三阿哥胤祥稍微差了点,但有四阿哥八阿哥罩着,且怎么说母亲也是个妃子,十四阿哥胤祯更不用说,先不说母亲德妃如何得宠,那可是四阿哥胤禛一母同胞的兄弟,若不是四阿哥从小与八阿哥关系不错,这两个才该是最亲密的。 这种种原因让人对他们隐隐忌惮了起来。 因为府中男人多女人少的关系,整个府邸都呈现一种很硬朗的风格,主院的院子里除了两棵一人抱的大松树,就再没了其他植物,后面一个叫做碧落居的小院子,是胤禩父子居住的地方,这小院子不大,但郁郁葱葱种满了各色花卉灌木,尽管此时已经是冬天,那些刚刚过膝的小乔木依旧一片翠绿,大雪覆盖也掩盖不了那勃勃生机。 “四爷,爷,太子殿下到了,正在大堂呢!”屋内胤禛胤禩胤禟胤锇胤祥胤祯并布耶楚克正在闲聊,四海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太子?”胤禩一愣。 自六年前胤禛大婚前开始,太子对着他们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虽说没有彻底绝交,私下却也不再来往,还让胤禩好生感叹了一阵子少了一个丰富的收藏室,被胤禛大肆嘲笑一番。 “太子可有说什么?” “太子殿下说因还有他事,就不进来了,你家主子若有空不妨见上一面,向来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胤禛心中有不太妙的感觉。太子现在行事越发放肆,可是何曾见他如此伏低做小故作委屈过?他这番话若是落到有心人耳中那便成了八阿哥对太子不满,这罪名可就大了。 “二哥来访,我这做弟弟的怎能不欢迎?”胤禩微笑,其他几个一看他这笑就心里发毛,在他们中有那么一句话,不怕八哥笑,就怕八哥微微笑,通常如果是这种有礼恭敬又带了点梳理的微笑那说明他肚子里又有了什么鬼主意,又有人要倒霉了。为太子默哀。好好的过自己的不行干嘛来招惹八哥? 胤禛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跟你一起去!” 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五个人面面相觑。 “我也去!”胤禟。 “有热闹不去是王八蛋!”胤锇。 “四哥别被八哥连累了,我得去看着点。”这是胤祯,其实他对胤禩的关心不比任何人少,毕竟比起那个冷面四哥,这个会带着他们玩会给他们带礼物的八哥更容易接近,但这娃就是别扭。 “那我也去!”胤祥从小羡慕四哥有八哥,九哥有十哥,自从与胤祯熟悉之后,生活重心一下有了目标,与胤祯几乎是寸步不离。因此也造就了大内三对好兄弟的传说。 “你们都去了,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留下?”布耶楚克耸肩,快步跟上了那兄弟四个。说来,也真奇怪,都说天家无情谊,但这三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非但没有疏远,反而越是长大关系也越亲密。这让阿布百思不得其解,慢慢的也养成了偷偷观察他们的猥琐习惯。就为了能研究出这个秘密。 “想看热闹……” “你就跟着……” “没人会拦着你……” “假模假样……” “被八哥耍的死去活来你真是活该。”俩人异口同声对布耶楚克的行为下了总结。胤祥胤祯已经越过他们走到了前头。 “见过太子殿下。”胤禛胤禩同时行礼。 胤礽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胤禩:“怎么不叫二哥了?以前可是口口声声二哥二哥的。” “那个,以前年龄小不懂事嘛。”胤禩腼腆的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哎,越大越不亲近了啊!”胤礽叹了口气再端起茶抿了一口。“八弟,在户部四弟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来了!胤禛胤禩同时暗凛,胤禩面上的笑容却越发温柔:“他敢!他要欺负我我就去告诉皇阿玛!皇阿玛可说了,让他帮我的!” “啧,你们一向交好,想来是欺负不了你的。” 不知是不是敏感,胤禩总觉得太子在着重强调‘欺负’这个词,可是为什么?胤禛捏紧了拳头,他想起了自己大婚那天太子在他耳边的话,莫不是他得了什么风声?可是怎么会?别说自胤禩回京以来两人便极少亲近,平日里就连牵手也不曾有,就那么几次亲热的机会还有方想方随两兄弟保护,他兄弟二人对他们的关系早已知道,且两兄弟的命都是胤禛所救,对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出卖于他们? 他却不知,太子此人近些年来行事越发荒唐,虽说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但他的门人有好几个长的颇为俊秀的早已成了他的入幕之宾。如今看着老八越发出落的俊俏不由心痒痒。那雌雄莫辨的脸庞,那修长的身形再再的吸引着他,老九其实说来比胤禩还多了股子艳丽阴柔,但他反而不感兴趣。就胤禩那种有点痞有点懒对任何人都疏远的样子倒对了他的眼。只是毕竟是血脉弟兄,他也只敢想想而已,若是他果真用了什么法子得到了老八,老八的下场不会好,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犹记得那年康熙得知他与小太监有染时的暴怒,当时,他都以为康熙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只是这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挂念,自胤禩回来后,他那外院里圈养的小倌儿,最得宠的一个竟与胤禩有八分相,只是这气质学识差的不是一分半分,平日里他竟可以让那小倌儿穿了与胤禩一模一样的衣服学他说话学他走路学他的不着调,只是这骨子里的东西确实怎么也模仿不来的。 他对胤禛胤禩之间关系自然不知,只是看他们关系亲密心中泛酸,以己度人,自己对这八弟肖想已久,虽则胤禛号称不好女色冷心冷情,但谁知他对老八有没有那种心思呢? 但美人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利益更重要,如今老四老八同在户部查看以前的账目,他自然也得到了些风声,他虽说是太子,但那点俸禄哪里撑得起他平时里奢华的生活?虽说不怕查,事先打好招呼是没错的。 “听说四弟八弟奉命在查户部的旧账,不知查的如何了?” 二人心知这肉戏来了,他们倒诧异这太子怎么自己直接问了? “回太子,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胤禛不卑不亢,胤禩没吭声。 “嗯,皇阿玛让做的事,自然要好好做,两位弟弟可是辛苦了!” “为皇阿玛分忧是分内之事,何谈辛苦?殿下言重了。” 胤礽看着眼前两人一唱一和,忽然觉得今儿这阳光怎么这么刺眼?“呵呵,我只想说,为皇阿玛办差,那是得细心点,该严查的就要严查。有什么事,别忘了我也是你们的哥哥。” 言下之意,该遮瞒的就要遮瞒! 胤禛胸口起伏不定,就连胤禩也对太子不齿了起来。明明以前太子也很精明的,怎么如今竟头脑发昏了吗? “多谢殿下指点!”胤禩拱手。 “不必,你我毕竟是兄弟!”胤礽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胤禩面前,见他拱手便伸手虚扶,只是有意无意的,那手暧昧的擦过他的下巴,竟然来回摩挲了两下。 胤禩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胤禛更是脸色铁青,他一直关注着胤禩就怕他吃亏,哪知就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是被人占去了便宜! 胤礽自然看清楚了他俩人的神色变化,突然发现即便得不到,这作弄人的感觉也不错。且皇阿玛如今春秋鼎盛,除非天降灾祸皇阿玛突然离世自己掌握大权,否则怎么也不会有机会得到这人。既然得不到,那不妨调戏调戏。看这俩人的变化,说他们之间没关系真是鬼才相信啊。 只是这本就是猜测,他又心中另有他意,也没打算利用这个对两人进行要挟,再说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若两人之间果真清清白白,到时候给皇阿玛知道了没好果子吃的绝对是自己。打击陷害兄弟居然用这么下三烂的手段。仅凭想想胤礽也知道康熙是个什么态度。 “哈哈哈哈。”胤礽突然大笑,这种作弄人并且成功的得意心情,竟比得到天下还要爽快,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凑近了胤禩耳朵。“梓月丫头也不小心了,该指婚了,不知八弟可有什么想法?” 说话时,那舌尖甚至碰到耳垂,胤禩一动不动的站着,只是耳根部渐渐变得粉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 胤礽见状心中一荡,更加得意。也不告辞,大笑着转身离去。 胤禛脸色铁青,若不是碍于门外还站了五根大蜡烛,他定会把人拥在怀里把凡是被人碰过的地方挨个亲遍。眼前这人,哪怕是被人轻触一下,都是对这人的侮辱。 胤礽!胤礽!胤礽!不断咀嚼这个名字。心中暴虐像龙卷风一般,越刮越大越刮越大。 胤禩目送太子离去身体才软和下来,回头就发现了胤禛的异状,顿时吓了一跳:“四哥,不必担心。俗话说的好,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太子得意不了多少时间了。” 其实被太子这么暧昧的摸了两把,他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大冬天的,鸡皮疙瘩愣是起了满身。他虽与胤禛皆是男儿身,但本身却并不喜好男风,之所以很喜欢与胤禛亲热,也不过是因为这人正好是胤禛罢了。在今天之前,他也曾怀疑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天生就好男风,但今日被太子这般一闹才发现,这不同,也仅仅是针对胤禛一人。被其他好男风之人碰一下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我只是……”心疼你,后半截他没说出来。他自然也看到了袖中他的手早已掐出血来。 第87章 该! 那五个在看到太子的举动时早已石化,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做出这种唐突的举动。太子好男风他们素有耳闻,只是胤禩毕竟是他的亲弟弟,他怎可有这种心思? 胤禛在他们进来后只凌厉的甩了他们一句话:“闭好你们的嘴。” 其实就算他不说,他们也不会乱说。太子与胤禩,谁近谁远那还用说?发生了这种事他们揍太子都来不及更别说向着他了。怎么说吃亏的是八哥。只是几个人同时下决心,虽然说不能耐太子何,但给他弄点小麻烦让他没那么舒心还是很简单的。 四位阿哥相视一笑,布耶楚克顿时觉得浑身发毛。 歇了几天,其实根本不必要休息的,不过胤禩也很享受与胤禛光明正大耳鬓厮磨,因此明明早已没事硬生生在家呆够了十天。 若不是康熙冒火派了李德全问他用不用再给他找个太医看看他才懒得动。胤禛倒是有点纠结,一方面想跟胤禩温存一方面又觉得就这么抛开公事有些说不过去。 待俩人正式回到户部,就见上上下下规矩的很,连说话都轻了许多。胤禩嗤笑,这些人啊,估计都得了自家主子的嘱咐。 “四哥,走吧,先去毓庆宫再去大哥府上。” “你确定这法子有用?”胤禛一阵无力,虽说胤禩总是有些奇思妙想,但这也太胡闹了些。当初听他说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如今却有点担心了起来,八弟一向是个不靠谱的,好吧,是看起来不靠谱实际上靠谱的很。 “太子最怕什么?当然是怕丢面子?再说了,”胤禩拍拍袖口,那里藏的是那道密旨,“这可是皇阿玛亲口允了的。我们这是奉旨追债。” “这圣旨可是见不得光的,你也别指望太多。皇阿玛说了,不到逼不得已,这圣旨不能亮出来的。” 胤禩哀叹:“皇阿玛就是爱面子。你说银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啊?” “……都很重要!” “……其实我可以偷偷的给他们看一眼吓唬吓唬他们,哈哈哈哈哈……” “……”胤禛无语。 自从撩拨了胤禩,胤礽这心里就像装了二百五十只小猫似的,一千个爪子拼命的挠。后来干脆让人偷偷的把那小倌儿给弄了进来,太子妃对胤礽的荒唐早已失去了信心,由得他胡闹,只要别传了出去,她是懒得伸手再管。 “殿下,四阿哥八阿哥送了帖子过来。”那小倌儿正穿了胤禩平日里爱穿的白色长袍偎在他怀里,手里捧了个汤蛊一勺一勺的喂他。 胤礽闻言眼皮子都没抬,张嘴先喝了口汤,懒懒开口:“他们可有说什么?” “八阿哥说了,这帖子事关重大,请殿下务必仔细看看,要是漏了什么就不好了!” “老八能有什么重要事!”嘴里这么说着胤礽还是拿过那帖子看了看,只是一眼,脸色就变得铁青,他霍的站了起来,那小倌儿没防着他突然放手那滚烫的汤就泼在了胳膊上,人也倒在了地上。 “他们可还有说什么?” “四阿哥说,还有事要忙就不叨扰殿下了。” “还有吗?”永烈偷眼看了胤礽一眼,只见太子殿下脸早已扭曲了起来,偏偏还要挤出笑容,这情形,要说多可怖就有多可怖,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几个突然失踪的小太监,不由心里打了个寒战,自从索额图大人被贬之后,太子似乎变得越来越不知所谓,很多时候就连他这个跟了太子多年的人都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四阿哥和八阿哥好像说还要去大阿哥府上,好像还有几位阿哥大人府上,具体是谁却实在听不清了。” 胤礽一听冷笑不已,这满朝上下,就没几个干净的:“好,好,果然不愧是孤的四弟和八弟,折腾吧,我倒要看看得罪了这满朝文武你们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永烈低头不敢吭声,有些话,右耳朵也的当做没耳朵。 “四哥,你说太子会怎么想?”其实胤禩也不想坐马车,但他实在怕冷,且这两天因为下雪的关系,这脚踝又疼了起来,肿的跟个馒头似的,又拗不过胤禛,只能坐着马车送帖子,古往今来,送帖送的这样悠闲的,他算独一份。 “还能怎样?等着看我们的好戏!”胤禛看了看马车角落那一大叠名帖,嘴角猛抽。 这就是他们这两个月来的成果。 上面清楚的列着借债人的名字,借债日期,借债多少,还款多少,还欠多少,按时下利息算应有多少利息,限定归还日期,如果不逾期不还,将采取非常手段什么的。总之,看到的人都抽抽。果然是八阿哥的调调。 这个时候胤禛不得不庆幸当初佟皇后留给他的东西够多。因为胤禩的严格约束,九十十三十四还有老七胤佑都没借过银子,且老九做生意一把好手,几个兄弟都在他的生意里掺了股份,倒把个老九乐得不行。 “唉,这个世界疯魔了。四哥,太子这下会恨我们入骨了吧?”胤禩装模作样的抹了把泪。 “哪又怎样?”胤禛冷笑,他又想起了太子调戏胤禩那一幕,然后薄唇微抿,轻轻吐出一个字:“该!” 胤禩被他逗的直打跌,倒在他怀里笑得喘不过起来。 其实让他们亲自发帖子的也就那么几个,除了一些比较重要的皇亲国戚,就是几个朝廷重臣,其他的无论真实情况如何,都让户部的那些小卒们跑腿去。用胤禩的话来说:“养着你们干嘛的?就是用的。孙子都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你们出力的时候了,不要大意的上吧。” 害的户部大大小小无语凝噎,他们之间关系错综复杂,现在被八阿哥这么一搞,很多都是自己给自己主子送账单去,这怎一个‘囧’字了得? 胤禛当时很无语,但看胤禩兴致高昂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只是在旁边轻声提醒:“八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出自《南史陈暄传》,不是孙子说的。”结果换来的是胤禩不耐烦的挥手。 于是大家对这位八阿哥又有了全新认识。这位喜欢胡乱扯些典故用,虽说非常应景,但是总是张冠李戴。 康熙得到消息先是大笑三声,然后骂声不止。只是他已经被他们事先诓骗了一道密旨,如今只能苦果自己吞。有了那道圣旨,两个小家伙就可着劲儿折腾吧。只要不要弄到最后人人告老还乡他已经很阿弥陀佛了。 但他还有些好奇,用这法子,真能把欠银追讨回来吗?他可不信老八就这么点手段。十三岁就杀了上万人的小家伙,他才不信他有这么善良。虽说有点烦恼,但这后续还是很值得期待啊。 第88章 翻脸?谁能翻得过我? 大家第一次接到账单的时候都是一笑而过,跟国库借银,历朝早有惯例,从没见有哪朝哪代真的因此而对臣子开刀的,也就没几个人在乎。只有少数几个胆小的和察觉风声不对的悄悄的把所欠银两偷偷还上了。 但是十天后第二次再接到账单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不对劲了,这种形式的催债还真没见过。按说两位阿哥如此大动作早已惊动了皇上,可皇上竟没有透露丝毫风声,这是不是代表着其实这事是皇上默许的?于是还款的人更多了。但也仅仅局限于没什么背景家庭条件较好能还得起的。而真正还不起的,在收到第二次催债单的时候有的差点愁得一家子集体上吊。被皇子催账单,这种滋味不是谁都有幸能品尝并且喜欢的。 而距第二次送账单第六日,距离除夕还有三天的时候,第三次账单再次送到各家手上。大部分人惶恐不安,只有那些真正根底深得丝毫不动弹,而地下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不过这次不同的是,真正家里有困难的没再收到账单,倒是收到一张可以延期还款的单子,随着这单子的,还有一份免税单。这份难得的体贴顿时让这些官员们热泪盈眶感激不尽。 以前欠着款但没人催还真么觉得有什么不对,日子该过还是照样过,如今被两位阿哥水深火热的折腾了一番,顿时觉得无债一身轻啊,这能延缓还款,四阿哥八阿哥真是好人哪。就连胤禛那张冰块脸在人家看来那也是外冷内热,这四阿哥善心着呢。倒是名声好了许多。 “四哥,看到没?这就是人啊!不逼不成材!”胤禩感叹。 “我看你接下来的戏怎么唱!”胤禛没好气,这段时间跟着胤禩到处折腾,本以为就算不成过街之鼠那也快要人人喊打了,哪知出人意料,如今上朝的时候倒是有很多人都远远的就附送一张笑脸。看看还真眼熟,凡是对他笑的,不是还了欠款的,就是真的过不下去跑去乞求延期的,其他不认识的,估计就是被延期惠及了的人。 “怎么唱?这是咱户部的事,当然是咱户部的人一起唱了!我一个人独角戏那可唱不起来。” “……你就不怕他们跟你翻脸?”其实胤禛也知道这话白问,胤禩何时做过没把握的事?但这次实在荒唐,可效果却意外的好,害他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还就怕他们不跟我翻脸!”胤禩冷笑,捏起一块桂花糕扔进嘴巴里,“翻脸?他们能翻得过我?” “别吃了,都吃了好几块了。再吃又该肚子疼了!”胤禛的注意力不知何时转到了他不时掂起点心的手上,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点心。 胤禩鼓了鼓脸颊气呼呼的转过头,合着后面他说的话这人就没听到? 同一天。 毓庆宫。 胤礽看着窗外的雪花,外面冷风刺骨,室内却温暖如春,他捏了捏怀里人的下巴,手也钻入对方衣襟内,低叹道:“又到年底了啊,年底可正是催债的时候啊。” 直郡王府。 胤褆抱着新进府的小妾,这丫头才十五岁,却熟的像水蜜桃似的,且性格柔顺床上功夫上佳,很是得他欢心,每次接到的账单他都给扔到了废纸篓里,他可不认为这两个家伙有那个胆子真的来问他要银子。 诚郡王府。 胤祉怔怔的看着那账单,上面那白银四十七万三千七八百十六两,仿佛一把匕首扎在了胸口,良久,他尝尝的吸了口气,沉声道:“明道,去,看看府中还有多少银子,如果不够……”他又吸了口气,“如果不够,就去问问福晋,务必把这四十七万两银子凑齐了。” “爷……”明道颤声道。 “想办法凑凑吧。老四老八这次是来真的。兄弟一场,虽说立场不同,我也不想弄得太难看。去吧。” 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挥了挥手,待明道关上门,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白雪飘洒中,窗外一树梅花开的正艳。 西暖阁。 康熙气得不行。他想知道胤禩会怎么做,偏偏这小子就是不肯说,他威逼利诱了半天,这小子也只给了一句您就瞅好吧,问胤禛,胤禛一脸无辜。他叫那个气哟,老四跟着老八完全学坏了。果然近墨者黑名不虚传。更叫他跳脚的是,临走时又被这臭小子给弄走了好多副字,还都是他亲笔所书。 不过气过又乐了起来,这小子果然有些鬼点子。原本以为他不过是闹着玩,谁知道步步为营层层逼近的法子居然还真有效果,虽然追回来的银子不多,但起码是一个好兆头。他是不想留下苛刻的名声,但也不希望自己儿子的名头坏去。如今胤禩这软刀子捅的很得他心意,只是后面又有何动作呢? 已是年关,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乞丐,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准备过新年。但意外总是在人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尤其是跟八阿哥廉郡王胤禩有关的事,更是让人生也不是死也不是。 腊月三十儿,所有的店铺一早就关了门,因着前两天的一场大雪,街上人少的可怜,今天又是团圆日,人人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也就错过了街上那穿红戴绿喜气洋洋敲锣打鼓的一幕。 “八弟,这还真要去毓庆宫?”胤禛真的很不适应,他被迫与胤禩一样,大家都穿上了大红袍子,美其名曰沾沾新年的喜气,却不知底下多少人心肝儿肺都哭出来了,耷拉个脑袋,比死了爹娘还凄惨。 这八阿哥这一手太狠了,自第三批所谓的账单送出后,他就把所有户部官员,上至四阿哥,下到户部的门房,全都给关在了户部。不得外出,不得见人,不得传递消息。明明白白的软禁。 其实二十七晚上胤禩让大家不要走说有事相商的时候很多人已觉不妙,奈何整个户部已经被八阿哥带来的两百多杀气腾腾的私兵给牢牢的看住了,他们愣是从头至尾没得到一丁点儿机会。 “这大清朝,除了皇阿玛,现在可就太子哥哥最大。哎,你说,太子哥哥这代表做好了,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与有荣焉不是?” 胤禛不吭声,这明明白白的是报复胤礽当时调戏他那一幕。两个人行事方法完全不同,他自那日开始就暗里着人搜集太子的各种把柄,为的是关键时刻能一击就中,但胤禩完完全全就是明明白白的冲着你去,让你明明知道是在报复你,偏偏有苦说不出,因为人家完全师出有名。 “爷,毓庆宫到了!”多罗隆颠颠的跑到胤禩马前。多罗隆是他讨伐噶尔丹部时的近身侍卫,如今跟了他做了府中侍卫头领,但这人头脑简单,最喜欢的便是舞刀弄枪,倒是与石三很是玩得来。 “哟,感情好!四哥,请!”胤禩翻身下马,笑嘻嘻的拉住了胤禛的缰绳,胤禛好气又好笑,下的马来照着他脑门就是一个脑瓜镚儿。也亏得跟着的人要不就是心腹要不就是愁眉苦脸没注意他们。 “小子们,大鼓给我擂起来,大锣给我敲起来,号子给我喊起来!一,二,三!起!”胤禩从马屁股上拿下一个薄铁皮卷的喇叭,咳,八爷新玩意儿特别多。用力吹了吹,感觉并没有后世那般声如惊雷,不由心里暗暗沮丧,想着是哪里出了岔子。 胤禛笑吟吟的看着胤禩像只大马猴似的拿着个铁皮卷奔前跑后的大喊大叫。 随着胤禩话落,有气无力的声音随之响起:“过年好,过年好;过年您就行行好,十两银子包一包,你要大头我落小,你好我好大家好。” 胤禩大怒:“我擦,你们这是号丧呢还是喊号子呢?号子是你们这么喊的嘛?跟我喊!不喊的我让他过不成年,小的们,给我看仔细了,看他们哪一个没张嘴给爷我记下来。” 户部众人差点哭了,最倒霉的是户部尚书,按说他是户部最大的官,就是皇子也要受他节制,但自从胤禩给亮了袖子里的东西后,这户部尚书就没笑过。 “过年好啊过年好啊,过年您就行行好,十两银子——包一包,你要打头我落小,你好我好大家好!”(用新年好的调子唱!) 众人心里哀嚎,但是声音倒是一下大了很多。胤禩满意的点点头。抬脚就往毓庆宫大门走去。 毓庆宫大门两侧的侍卫早就看傻了眼,不知道这是闹得哪一出,有那机灵的早在这一大溜人冲毓庆宫来的时候就赶紧的进去禀告了。 胤礽一脸铁青。他本以为他们自己闹腾闹腾就算了,没想到还真的闹上门来,就这么不给自己留一点面子?就这么不念兄弟之情? 随着毓庆宫大门的打开,胤禩与胤禛后退三步,胤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的眼中能冒出火来:“四弟,八弟,带这么多人来是做什么呢?” 第89章 我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当然有种! 胤禛只行了礼,却是一字不吭,背后大大小小的户部官员也紧跟着行礼,其中更有几个连头都不敢抬,那是太子门下的门生。 胤禩笑嘻嘻的行礼:“太子哥哥,这不是年关了么?小弟特意带着大家来热闹一番。顺便跟太子哥哥讨个红包。” 胤礽优雅风度差点都维持不住,一直挂着温和微笑的脸有点扭曲:“红包?” “是啊!太子哥哥,你看!”胤禩刷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很多东西,“我算的很清楚啊。咱们户部上上下下是一百七十八人,算上家里从双亲到奴仆,约是九百八十二人,再加上三族之内各自的亲朋好友,嗯,你看这大约是两万三千的四百六十一人,因为年关嘛,大家伙儿都想过个好年,这红包嘛,不用太大,一个一百两,这正好就两百三十四万六千一百两,唉,那个零头我就抹去了,毕竟这人是整个整个来算的,咱不能把人劈开了是吧?太子哥哥您也知道,我算学学的最好,皇阿玛还因此赏了我一对白玉美人瓶,啊,所以我算的绝对没错!太子哥哥,您看这红包您什么时候给我压?这眼瞅着晚上就要过年了,咱们还等着用这银子过个好年呢。” 两百三十四万六千一百两,正好是胤礽所借国库欠下的数目。 胤礽在听到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鬼扯的话的时候就气得脑子阵阵发涨,在听到最后时,只觉得眼前阵阵金星乱冒身子忍不住发抖,什么风度,什么优雅,什么教养,都见鬼去吧!看着眼前那张只剩了张喋喋不休的嘴巴以前觉得漂亮现在看着碍眼的脸,暴戾的念头一旦引发就再也压制不下去,还说是吧?我让你说!我让你说!这一刹那,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扬手,挥出。 “啪”的一声脆响。 胤禩话止,胤礽回神,胤禛抿嘴捏拳,户部大大小小长大了嘴巴,四周围观的群众瞪大了眼睛。就连毓庆宫的侍卫随胤礽出来的明道都呆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毓庆宫周边的众人还没回过神来,胤禩摸了摸又疼又辣的左脸,不由庆幸,还好太子没戴宫中女人的指套,否则他非得破相了不可。只是这脸上的笑容却与方法真诚了起来:“太子哥哥可是觉得弟弟做的有不对的地方?其实咱哥俩可以私下聊的。这么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意思?” “胤禩你……”胤礽醒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右掌心还阵阵发麻,他一阵痴呆。 “太子哥哥,私事随后咱们约时间。还是说回正题吧。如果太子哥哥现在手头不方便,那分期付款也可以,不知太子哥哥是喜欢分五年还还是十年还?”胤禩对周遭一切视而不见,又从怀里掏出两张纸,“这是五年还和十年还的账目明细,五年还的话是二分利,十年还的话是三分利,这样折算下来五年还的话总款是……” 胤礽怒气反笑,他抖着手指着胤禩的鼻子:“胤禩,行,你行,你有种!” 胤禩伸手轻轻把那戳在自己鼻尖的手指拨开:“太子哥哥,这样与礼教不合啊。太子哥哥,我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当然有种!” “明道!”胤礽怒声大喊。 明道一抖:“殿下……” “去,从账上支两百三十四万六千一百两银子,给八阿哥,这可是红包。好个红包!”胤礽说到红包两字的时候指甲都掐进了肉里,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可是,殿下……”就算把毓庆宫所有的银子加起来,现在也不到一百万两啊。这是明道不敢说出口的话。 “去,砸锅卖铁也给孤把这银子凑齐了!孤倒要看看!胤禩,这银子你收着烫手也不烫手。” 胤礽说的咬牙切齿。明道不敢多言躬身退下去准备银子,前几天门下孝敬的银子才刚上来,凑凑的话,应该够吧? 胤禩依旧微笑:“怎么会?红包嘛!太子哥哥给的红包,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烫手?” 这俩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这周遭的情形胤禛全没注意到,他只看到胤禩脸上那个越来越红的掌印。除了这一巴掌,所有的一切都在两人预料中。只是,太子……谁知道他在胤禩的挤兑下,竟是连面子也不顾当众给了胤禩一巴掌?让胤禩开口本来就是爬胤禛把事儿给说拧了,谁知最后还是到了这般程度? “数数看!两百三十四万六千一百两,可有少你一两?”胤礽把一把银票狠狠的甩到了胤禩脸上,银票顿时洒落,一张张银票在空中不断的飞舞,却没人敢去偷拿这烫手的银票一章。 “太子哥哥的话如果都信不过,我还能信谁呢?”胤禩再次行礼,“太子哥哥还是回去歇着吧,这大冷的天儿,银票我自己捡就行了。请!” 胤礽连哼都没哼一声,拂袖进入门内,大门‘啪’的一声关上了。没多久就听里面传来气急败坏的摔东西声喝怒骂声,只是这声音也渐渐的小了下去。 “八弟!”胤禛心疼的上前,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给他揉脸,只得仔细检查了一下,见无大碍才稍稍放下心来。 “四哥,没事儿。比这种的我都挨过,区区一巴掌算什么。”胤禩兴致很高,他早已料到太子不是好与的,但没想到仅仅一个巴掌太子就把银子给全吐了出来,想到胤礽刚才的脸色他就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这太子最是好面子,如今面子全失,我看你还抖什么威风。所以说,八爷也是个睚眦必报的。 “小的们,给我把银票一张张收拢起来,少一张,爷我扒了你们的皮!”胤禩又举起了他那自制铁皮土喇叭。 围观的群众哄堂大笑。凑趣的帮忙捡起了银票,有那拿了银票准备偷溜的,结果给边上的人一顿狠揍,最后经过点数,竟然一张不少。 胤禩大乐,还是百姓淳朴啊,这些官员一个个狡猾狡猾滴,他双手抱拳团团作揖:“多谢各位父老多谢各位乡亲。胤禩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不谢!”震天的响声如雷般响起,紧跟着就是哈哈大笑。 而户部众人这才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胤禩的手段。难怪这位爷被人叫做“笑面修罗”,挨了那么响一巴掌还能笑的出来的人,难道说八阿哥杀人的时候也是笑着杀人?大家一起打了个激灵,这位笑嘻嘻的八阿哥太恐怖了。以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毓庆宫前发生的事儿并不遮掩,也没人下禁口令,很快便传入了各人耳中。 家中有欠债的心疼了半天,还是凑齐了银子。八阿哥第一个能拿太子开刀,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别到时候真闹上门来那就真的遗臭万年了。只是不免可怜太子,这位倒霉太子也不知怎么的惹上了这位煞星,被整得这么灰头土脸的。 他们哪里知道,胤禛胤禩早已定下从上往下捋的策略,第一个选择太子,首先是因为皇帝之下太子最大,若是连太子都被逼无奈还了银子,试问这还有谁的面子能大的过太子?还有谁敢不还?其次则是因为太子所欠金额最为巨大,胤禛胤禩当初算出太子所欠银两的时候倒抽一口冷气,太子年年都有底下人的孝敬,这其实是心照不宣的,且俸禄也不少,即便如此,短短十年间,居然还是跟国库借了两百多万两白银,这些银子到底花到哪里去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却不能说出来。 这说到最后一个原因,确实是为了报复,那天被胤礽调戏的情形胤禩记得清清楚楚,至今想起来就浑身鸡皮疙瘩乱抖,为了解除这个心结,宁可狠狠得罪太子,反正太子现在逐渐失宠中,以后也没机会登上大位,他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上辈子活的憋屈,这辈子就不想在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这次事毕,你又该受罚了!”太子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那是谁都比不过的,这个胤禛清楚,胤禩也清楚。 “哪又如何?就算罚,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老爷子多精明一个人,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牺牲一点太子名声,得到这么大的实惠,老爷子知道该怎么取舍。” 又是这句话。胤禛忍不住笑了起来。记得当年胤禩也是用这种不得不选择的法子逼得老爷子做出选择,如今历史重演,居然还是这么有效果。 果不其然,毓庆宫门口时间过去一个月了,所有人迫于压力除了那确实没钱还不了的,都把所借款项给还上了,这宫里还是没有一丝对胤禩不利的风声。 康熙四十年二月十二日花朝,八阿哥进宫面圣,不知因何惹怒了皇上,削去其廉亲王爵位,被贬为贝勒,罚一年的俸禄,连户部的差事也除去了,且不得离京。 第90章 怀疑,成亲! 这事他人看着玄幻,但细加琢磨却又在情理之中。 胤禩对康熙的了解可谓详细彻底,可很多时候他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比如这次毓庆宫事件,若是搁上辈子,就算不削爵位,痛骂一通是少不了的。等了几天宫里还没反应,他自己先急了。 尤其这时候隐隐约约有流言传出,说他与胤禛虽名为兄弟实则暧昧,他不知流言从哪里传出,但他唯一得罪的也就一个太子,可是这样的流言对太子有什么好处?难道是看他们这次得罪的人还不够多还想让他们的名声更差些? 趁着花朝节人人踏青的时机,他带着弘旺进了宫,小家伙多日不见小姑姑早就想念的不行,虽说平日里有弘晖作伴,但弘晖太小,小姑姑会给他讲好听的故事做好吃的给他好玩的,总之,小家伙一早吵着要见小姑姑。 到了储秀宫寒暄了会儿,胤禩便放下弘旺自己出来了,抬头望天考虑了会儿,还是去了西暖阁。不管前路是什么,总要踩下去才知道,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胤禩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逃避的人,该面对的,一定会面对。 其实这些事他也与胤禛讨论过,只是他们现在什么动作都做不得,户部的事情影响太大,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这个时候哪里能再给自己添乱子? 西暖阁的外面种了两棵玉兰树,一棵是白玉兰,一个是二乔玉兰,白玉兰皎洁若雪,二乔玉兰娇艳妖娆,空中隐隐有香气传来,胤禩忍不住想要不折上一支?这玉兰雄奇伟岸但又妖娆无比,端的是两个极端的矛盾组合。 李德全远远的看到胤禩慢慢踱来,看他要张嘴说话,悄悄的摇了摇手,又指了指屋内,示意现在有事在忙,先等等。 胤禩会意,揣着手便蹲在了栏杆上,端的是无丝毫形象,边上的侍卫太监们忍不住抖着肩膀轻笑,这八阿哥如今愈大愈发的没架子了。 几个人正挤眉弄眼间,就见门帘一掀,一个人大步走了出来,见众人窃笑不顾仪态也只是眉头微皱,然后又露出优雅的笑容。 大家看了一寒,赶紧挺胸抬头,胤禩也赶紧跳了起来,笑嘻嘻的拱手道:“太子哥哥。” “不敢当!” 胤礽笑的好看,胤禩却没看到那双随了皇阿玛的眼睛里有一丝笑意。 胤礽脚下不停,只是在与胤禩错身而过的时候停了一下,然后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就见胤禩脸色微变,然后恼怒羞愤,各种表情一闪而逝。 大家看的惊讶。谁都知道,若说好脾气,便连良妃娘娘也是比不得这八阿哥。这八阿哥不单是脾气好,还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即便是一个洒扫的小太监,胤禩也一向温文有礼,他这态度让大家都很是喜欢接近他,虽未必能说的上句话,但看着就好。而如今好脾气的八阿哥居然脸色一连几变,可想而知太子说的那句话有多关键。只是尽管心痒如焚,但大家都明白,这不该打听的,即便好奇的要死,也不能打听。人可只有一条命。 自说了那句话,两人各走各的。胤礽出门,胤禩进门。 他刚进门,就见康熙脸色铁青的可怕,看着他的眼神便如饿狼一般,恨不得噬之而后快,而且那目光里,竟隐隐有种难掩的愤恨。胤禩微惊,结合太子的话再看皇帝此时的态度,再想想现在京城暗中的流言,他不得不有了某种猜测。 只是面上还要装作不知的样子,他照旧行礼,刚跪下,康熙就让他抬起头来。 胤禩莫名其妙,乖乖抬起头来,康熙明显比他刚活过来的时候老了,记得那时候怎么也是青年才俊一枚,而如今,虽说还不到五十,但那眼角的细纹却多了很多,那双变得更加成熟的桃花眼,正散发着无以伦比的怒气。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这孩子一张脸却长的比女子还漂亮,若不是那两道英挺的眉毛,身量也不错,生生会让人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娃。已经二十了还没成亲,虽说有了一个孩子,可是,父子两个又怎么能撑的起一个家字?对胤礽的话他是不打算信的,这两年来,尤其是近几个月,胤礽越加狂妄,这些手足们几乎都跟他断绝了来往,他本人却好无所觉还自得其乐,他不知道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心底到底存了一丝犹疑。 老四老八从小黏糊,小时候几乎有一半的时间两个人是一起睡的,如今大了虽说有所收敛,可关系到底还是比其他几个亲密许多。要说老九和老十,十三和十四,那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却没有他们这么来的黏糊,两个人在一起那份默契,便是他看了也嫉妒。莫非他们真的有什么? “最近的流言,你可有听说!”西暖阁的气氛很压抑,明明屋内还生着炭,却依旧让人觉得有点阴冷。 胤禩缓缓开口:“有。” “可有什么看法?”康熙其实并不在意他有什么看法,他只是想试试,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暧昧。 “没有!”胤禩慢慢摇头。 “没有?好个没有!”康熙被他这句没有一下勾起了所有的怒火,这段时间,他不知压下了多少弹劾他与老四的折子,而如今,他好心的给他机会,却被他如此的漠视。“你给我好好看看!” 那是一封密信,递送密信的人不知是谁,规规矩矩的小楷,上面详细记录了他自入户部以来每天的行踪,而红批着重画出来的,两个月八十天,有六十天他与胤禛同吃同住,那人甚至连他们偶尔勾肩搭背牵手微笑都写的详详细细。 胤禩只觉脊背一阵发凉,若是后世,此人仅凭此证据,便能让他倾家荡产,若他果真出轨的话。只是此时,却一丝松口都不得。若是被皇帝知道嗅出一丝异样,他连想都不用想,他,必定会被赐死,胤禛也会从此废掉,沾着先皇后的光,他能活着已是大幸。因此,这事,便抵死不能承认。 “逆伦?悖德?”胤禩倔强的盯着康熙的眼睛,一口一字的道:“若兄友弟恭非得挂上逆伦悖德的名字,那我宁愿,我爱新觉罗家世代悖德!” “好,好个宁愿我爱新觉罗家世代悖德!胤禩,我小看了你!”康熙怒极反笑,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胤禩,你若与胤禛没私情,为何他一成亲你便离京?若你们果真没私情,那个小别庄又是怎么回事?若果真没私情,又为何,他单单跑到重庆去把你接回来?若没私情,你又为何到现在还不成亲?你说,你给我一条一条的说个清楚明白。” 康熙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是这些火在心中埋藏了十几年,若再不发泄出来,他怕自己撑不到看着自己的儿子登基称帝那一天。 胤禩心里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小别庄是他与胤禛成亲的地方,至今除了两个孩子还没带人去过,若从这一方面来说,两人之间确实不明不白。 “那别庄有个温泉,是四个怕儿臣冬天腿难受特意找来的,至于其他,若您果真如此认为,儿臣无话可说!”胤禩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偏偏就是这比平时还平缓的声音,硬是让康熙听出了几分心灰意懒几分难掩的失望,他顿了一下,“若说关心兄弟就是有暧昧有私情,呵呵,那这天下岂不早已污秽不堪?或者,皇父觉得,兄弟间,该是像太子哥哥与大哥一般?” 太子与胤褆这几年闹得很凶,几乎到了水火不容地步。你说东他偏要说西,你说撵狗他必定赶鸡,胤褆这人也挺奇怪,若说他对这大位有意,除了太子他与其他兄弟虽说不亲近却也没有疏远到哪里去,若说对大位无意,偏偏又事事处处针对太子给他难堪。 康熙闻言默了下来,良久才道:“我懒得听你那么些大道理。从小到大,你的歪理就没人能说的赢你。我只给你一句话,若想证明你与胤禩清白,那就找个合心的女子成亲。” 胤禩猛的抬头,怒瞪着康熙,这一刻,他不是他阿玛,他也不是他儿子。皇阿玛这是活生生的挖了个坑给他啊,让他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若不成亲,那便是与胤禛有暧昧;若成亲,既是清白又何须证明?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着康熙嘴角那一丝笑意,胤禩忽然醒悟,他咬牙切齿道:“皇阿玛真是好兴致!” “……”康熙看着胤禩霍的站了起来,没趣的咂巴了下嘴,忽然正色道:“别以为我是说笑的,我不管你和胤禛到底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想你们也没这个单子。但这亲,你必须得成。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宝宝想想。这也是你额娘的意思。” “……”胤禩无语。 “还有,无论如何,太子就是太子,无论何时尊卑不可忘,即便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提醒他一下就是了,又何必这般给他难堪?” “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就是故意的。敢威胁我,管你是谁。 “你……好好给他道个歉吧。”康熙顿了一下,良久才抑郁的道,“不论如何,他是你哥哥。” 他是你哥哥!他调戏我威胁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哥哥?胤禩心里冷笑,面上却乖巧的答应了。 “我削你爵位你可服气?” “……服!” 胤禩忽而心凉失望了起来。虽然回京来有额娘有胤禛还有九十十三十四和阿布给他解闷,但实在不如在重庆是自在,那嘹亮的号子,热情的大小姑娘们,好心的街坊邻居,且在这北京城,不论做了什么,皇阿玛第一照顾的,必定是胤礽的感觉。就因为他是太子,就因为他从小没了额娘,就因为他是嫡子。 这嫡庶之别,尊卑之别,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消失?他突然好怀念后世那个社会,虽说乱了点,虽说浮躁浅薄了点,但那里,真正的是自由啊。 “我会成亲,但我希望由我自己来找,不管喜欢不喜欢,我想找个能对弘旺好的。”既然成亲避无可避,所作一切都成了无用功,这种感觉,怎么就那么可笑呢? “好!”这声好应的干脆利落,让胤禩不禁怀疑七年前,那个满怀恨意最恨痴情人的和眼前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那,儿臣告退!”事情说完,胤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真的断了。这短短的一刻钟,从惊到怖到怒再到喜,几番情绪激变,他几乎有点承受不住了。 “走吧。”康熙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回去,成亲前,就不要出来了。与胤禛,也不要见了!” “儿臣,遵旨!” 还是,怀疑了啊!胤禩步履有些沉重,脑子有些浑噩,竟忘了去接弘旺,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回了家。而门头,那‘廉郡王’的匾额已经摘了下来。 第91章 有朋自远方来! 自二月十二日胤禩从皇宫出来,便没有再迈出家门一步,偶有兄弟来访也被挡了回去,尤其胤禛。 胤禟忙自己的生意,胤锇天天往军营里跑,胤祥胤祯已经开始参政,倒是没觉得胤禩有什么不对,但胤禛就不同了。 他两家是紧邻,差只差在一堵墙的距离,平日里不是胤禛往胤禩府上,就是胤禩带着弘旺到胤禛府上,如今胤禩不再登门,连带的胤禛几次拜访都被堵了回去,大家不有猜测这两位又闹什么幺蛾子。 胤禛有心问下缘由,奈何这胤禩竟是连弘旺也不许出门更不许串门,而门口之人只说主子有吩咐,这段时间不见客,胤禛又气又急,却拿他毫无办法。 但他很快便得知了原因。 有次他进宫请安,待到了储秀宫时便听良妃说胤禩有心成亲,只是不知会挑中谁家闺女,如今恰好过了秀女大选,只能在今年的小选上看有没有合适的,又听说胤禩跟皇帝求了自己找人,非得自己和世子弘旺同时看中了的才会让皇帝赐婚,想着胤禛与胤禩平日里关系不错,让他帮着参谋参谋。他当时脑子就是一懵,怎么答话的都记不清楚。只知道等占到胤禩府前脑子才算恢复清明。 他心中苦涩烦闷,偏偏心心念念唯一能倾诉的那个人又拒而不见,如此这般过了几天,而这时他撒下的网也终于起到了作用。 他心知必定是那日胤禩进宫时出的问题,但具体什么,他却无法得知。只打听到胤禩回来当日曾招过一次大夫,还是跌打大夫,心中疑惑加大。其说若说胤禩主动去求皇阿玛赐婚,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他对胤禩的了解比胤禩知道的更深,这人看似温和,却实则倔强,且认定了目标就不会再改。既然当初胤禩说了不想成亲,他想不出他有任何变卦的可能。 除非……他忽然记起胤禩进宫的同一天,好像太子也进宫了一次,且两个人就是前后脚。莫非是太子说了什么皇阿玛才下定决心?可是能影响到皇阿玛决定的事,到底该有多么大的事情?而且连自己都不见,莫非事情与自己有关? 毓庆宫事件他还有点怜悯胤礽,此时却剩下了无穷的恨意。若不是太子,胤禩又怎么会想起对他下手?若不是太子?他们何至于现在隔着一道墙都无法见面?若不是太子,胤禩又何至于被逼着成亲? 胤礽,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不提胤禛在那边寻思着怎么给太子下绊子,胤禩这边可差点愁死。 对胤禛,他放心得很。这人的自制和聪颖,是他三百年里少见的。而且事情这么明显,他就不信他想不通透,反正万事那人都会兜着,他倒不很担心。现在唯一的烦恼是,他要怎么才能找到个合乎心意的福晋。 有句俗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好像不是这么说,算了,不管怎么说,总之是巧了。 他这边烦恼了不到十天,就听来报说有两位女子前来寻亲,据说还寻的是世子弘旺。胤禩当时第一反应是不见。忽而想想不对,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来找弘旺的,就算是梓月,这小丫头根本都不顾通报是直闯的。 “等等,我去看看!”莫名的,胤禩觉得也许这是个契机。“宝宝也去。” “不要叫我宝宝。我长大了,有名字,我叫弘旺。叫我弘旺!”弘旺傲娇仰头,说话的语气特不屑。 胤禩失笑,夹着他的鼻子摇啊摇:“等你过了冠礼再说长大!毛没长齐的小屁孩!” 宝宝秀气的桃花眼被他晃出满眼的泪,两只小胖手拼命的扒拉他的手,嘟囔着鼻子道:“你不也才冠礼?你才刚刚不是小屁孩!哼,大屁孩!” “咳咳。”胤禩一下被呛住了。这小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牙尖嘴利,说的话能把人给气死。 “不理你了,我去见客人!”胤禩站起身背着手一摇一晃的往前厅去。 “那是我的客人!你个坏爹!”弘旺大怒,冲着远去的背影狠狠踹了一脚大声叫嚷,乐坏了边上的一干人。 胤禩踉跄一下,走的更快了些,再跟这小子呆下去,他不保证会不会掐死这小子。 “于兄?”胤禩隔着个门槛看到来人的时候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更让他惊奇的是,于飞晓居然是一身女装打扮。 也不知是看管了于飞晓的男装扮相,还是这人的豪爽大气的性格实在让人跟女人扯不上关系,总之,胤禩看着她各种别扭。偏偏两个人之间没有丝毫尴尬,即使他们两人之间有了血的羁绊——弘晖。 “还真是你!” 于飞晓才是惊讶古怪郁闷。她只知道孩子他爹叫应祀,但她进京城来也有五六天了,无论怎么打听,这京城就没有一个姓应的做官的人家,而且说起应祀这个名字,人家都很古怪的告诉她,这四方城里,唯一一个叫胤禩的,就是前廉亲王今贝勒爷八阿哥胤禩。 若不是如今实在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想到这个当初的至交好友,或者说孩子他爹,但没想到原本只是试试看谁知居然是真的!只是四年不见,这人倒是脱去了幼年的稚气,越发成熟了起来,而气质也更温文,但那偶尔的锋芒毕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当然是我!”胤禩苦笑,“这北京城可没第二个叫胤禩的。” “当年还骗我离京三年不知情!”于飞晓重重哼了一声。 “那件事,我确实不知道!”再次苦笑,胤禩突然发现,这于飞晓与弘旺果然不愧是母子,说话总是让人无语凝噎。 “阿玛,你该给我介绍一下了吧!她们要见的是我!而且,有话进去说不好么?”小豆丁不满的拉了拉胤禩的衣袖,他已经站了好久了,结果这俩人就叙旧了,果然人矮了起不到干扰的作用啊,看看这位小姐后面那个姐姐,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他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于飞双,于飞双被看的莫名其妙,但也猜测这孩子应该就是姐姐说的那个孩子,看着倒是挺可爱的,见弘旺冲她笑,也就冲他笑了一下,小豆丁微微羞红了脸。 胤禩于飞晓相视哈哈大笑,胤禩笑得开心,于飞晓笑得豪爽,丝毫没有一丝女人的娇柔婉转,但别有一番风情,看门口那些人的微诧的表情就知道。 “对了,这是宝宝,我阿玛赐名弘旺。”但是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直接跟弘旺说这是你额娘,咳,他敢么?他好意思么? “小孩挺活泼!来,见面礼!”于飞晓自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礼物却是一块黄金长命锁,算是迟来的礼物吧。“乖,叫姨!” 弘旺微微诧异,扭头看胤禩点头才乖巧的喊了声‘姨’。于飞晓乐得眉开眼笑,当初直接把宝宝交给胤禩一是不得已二也是相信胤禩能照顾好孩子,如今看来,当初的做法没错。 “乖孩子!”于飞晓对着弘旺嫩嫩的小脸蛋啊呜就是一口,小家伙一下羞红了脸,“这是小姨,我妹妹,于飞双。飞双,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知己胤禩。” 于飞双先是冲弘旺挤了挤眼,见小孩一脸错愕,心里偷笑,然后乖巧的行礼。 胤禩见她们这样子微微扶额,果然,这姐妹俩就没一个好惹的:“请!” “请!”于飞晓跟他才不客气,倒有点反客为主的架势。 于飞双落后一步与弘旺一起,一大一小两个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完全是鸡同鸭讲,偏偏说的热络的不行,那情形,怎么看怎么好笑! 待双方坐定,胤禩与于飞晓同时开口: “应兄弟……” “于兄……” 同时闭口,胤禩笑,示意于飞晓先开口。 于飞晓犹豫了一下:“我与家妹此次来京,实在是走投无路想请应兄帮忙的!” “哦?不知何事?”胤禩扬眉,他对于飞晓的情况是了解的,这人的好强,简直比男人还强势,否则怎么解释每次两人争论都是他落在下风?而让这样好强一个人开口求助,那必定是到了绝路,“此时不急,先说你的事!”于飞晓挑眉。 “我的事说来话长,这样吧,先用饭,之后详谈!” “好!” 多年未见,他们之间并没有因此而疏远,反倒因为各自的状况,突然都多了些期待。 经过详谈,胤禩才知道原来不止自家这档子事狗血,这天下狗血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不眼前就又有一桩。 原来于飞晓与胤禩道别两年,于飞双的丈夫便因病去世,妹妹孀居,于飞晓便接了于飞双回娘家居住,说是散心,但她二人也是心心相知,心中明白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但意外的发生谁都料不到。 有次于飞双到庙里上香,偏偏就给人看上了,那人一打听,居然是一个小商人家的孀居小寡妇,便仗着权势逼迫于飞双嫁于他做小。 这于飞双虽说性子柔和,却也不是软面团任人揉捏,便寻了于飞晓为自己撑腰,那知婆家不知得了对方许的什么好处,居然一个个轮流劝她改嫁。她好不容易盼的自由身能与喜欢的人双宿双飞,又怎坑再入火坑?便住在了娘家硬是不回去。 双方便因此僵持了下来,但变故总是在人意向不到的时候发生。那纨绔子也不知怎么的收买了于飞晓的贴身丫头,那丫头竟然把她是女儿身的事告诉了对方。此事一出,于家生意顿时一落千丈,谁都不愿与一介女流做生意,尤其是自己做的还不如对方,那是莫大的侮辱。 就在这时,于飞双的婆家态度也强硬了起来,居然带了人来于家要把于飞双抢回去。 于飞晓无法,只得迅速变卖了家产,假意同意对方的要求,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姐妹两个狼狈而逃,逃走的时候于飞晓不得不庆幸,她那不靠谱的老爹早已外出游玩,路上给那不靠谱老爹最后留下的地点去了封信,也不知能收到不,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离了南京城,一时间两人只觉得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处,就在两人相顾无言之时,于飞晓突然想起了胤禩。这才有了这千里相投的一幕。 这边胤禩听的黑线,那厢于飞晓听了胤禩的求助也很无语:“我是来请你帮忙,不是来嫁人的!” “这个,”胤禩傻笑,自己这要求确实不地道,“你看,你帮我的忙,我也帮你的忙。你嫁了我,有八福晋这个名头,有多少魑魅魍魉也会望风而逃。我娶了你,我父亲也不会再盯着我。再说了,宝宝毕竟是你生的,难道你不想看着他长大成人结婚生子?” 于飞晓不得不承认,这最后一句的诱惑力实在是大,而且,这似乎一下就把两个人的难处都给解决了:“那么,你也得把我妹妹给娶了!” “姐,我守寡还不到三年!”于飞双黑线,这个姐姐果然不靠谱。她是不是托付错了终身? “诶?为什么?”胤禩睁大了眼。 弘旺很高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开口:“那你们你嫁他娶是不是就要睡到一张床上?阿玛是不是就不再陪我睡了?” 弘旺一开口,满场皆喷。 第92章 虚凰假凤 胤禩府上来了客人,还是女客。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胤禛一掌下去,茶盅被砸了粉碎,手掌血肉模糊他却毫无所觉。安禄跟在身边大气都不敢出,轻手轻脚的收拾着碎瓷片。瓷片收拾完毕,胤禛轻声道:“出去。” “爷,要不您上点药?”安禄小心翼翼的看着那手,自家爷脸色都未变,但他看了心疼啊,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说,出去!”胤禛的话仿佛从嗓子眼一个一个字的蹦出来,安禄听的直打寒颤,不敢多话赶紧躬身退出门外。 胤禛站了良久,才走到书架前拿下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画,慢慢的展开,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年正站在一树胜放的梅下,整幅的黑色,却让人觉着色彩缤纷。 胤礽听说了哈哈大笑,没想到老八要成亲的消息还没放出去多久,就有女人自动找上门,好像还是弘旺的生身之母,还是个汉女。这下好玩了,我看你还怎么玩。虽说也有汉女入宫或者为妾,但却没有一个汉女能当上皇子的嫡福晋,满汉不通婚,自女真建族以来便是如此规矩,曾有摄政王多尔衮允许满汉官员通婚,但那规矩比之满汉不通婚还大,因此也没几个人因此而去特意麻烦。 其他几个小兄弟倒是真心为他开心。胤禩单身带个儿子原本就是个异类,虽平日里一起玩闹,多少有几分怪异,如今胤禩愿意成亲,并还找到了愿意娶的女子,在他们看来,只要胤禩能成亲就好,至于满汉不通婚,拜托,这算什么大事? “她是汉人!”康熙看着跪在地上垂着头的胤禩,神色复杂。自上次逼婚之后,这是父子两个第一次见面,胤禩比以前更加恭谨,或者说根本就没了以前的自在张扬,却让他觉得无法忍受。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也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他就不体谅一下?康熙有些焦躁。 “他是弘旺的母亲!” “她比你大了十岁!” “她不会害弘旺!” 康熙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很恨朕?因为朕让你成亲?” “儿臣不敢!”胤禩的额头磕在地上,‘梆梆’作响。他是真的不恨,只是觉得累了而已。 “是不敢,不是不恨!”康熙冷笑,捏紧了手里的笔,强迫自己不去看桌上的砚台,他怕一个忍不住,他就会抄起砚台朝胤禩砸去。 “儿臣真的不恨,只是觉得无奈。” “抬起头,看着朕!”既然不恨,为什么一直低着个脑袋?朕想看的,不是头发。 胤禩慢慢抬起头,直视着康熙,温和明亮,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丝污垢黑暗。 康熙突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难道他非得要把这最后一丝亲情也撕掉吗?难道就真的不能有一个孩子略微出出格吗?现在想想,这老八也不过思想古怪了点,行为怪异了点,有时候不合群了点,但大多时候,依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何必呢?真是何必呢?他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居然开始在意起孩子的想法,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就这样吧,我会下旨,让伊桑阿认于家姐妹为干女儿,入正黄旗。十日后,你们成亲!” “谢皇阿玛!” 胤禩是真心感谢,康熙却不想再看,无力的挥手,胤禩悄悄退下。 西暖阁只剩下皇帝和李德全两个人,康熙轻声问道:“朕对这孩子是不是太苛刻了点?” 李德全没吭声,他倒是觉得,皇帝对八阿哥比对谁都宽容,自小开始,除了太子,胤禩始终在皇帝心头占有一席之地,八阿哥想学画画,皇上虽然不满依旧准了;八阿哥要远游,皇上依旧不满可依旧准了;八阿哥不想成亲,皇上便由得他拖到二十岁。李德全想,若不是流言太过骇人,想必皇上依旧不会逼八阿哥吧?一定会由得他自己养大弘旺吧?都说皇上独宠太子,可在他看来,也许因为自小那份特别的亲昵,皇上对八阿哥,那才是真正的放在心里。 很快八阿哥要大婚的消息便大召天下,且还是娶的一对姐妹花,尤其是其中妹妹还是孀居。八阿哥再次刷新了人们对他的认知,这下,大家倒对这八阿哥不知该怎么评价了。 民间多有娶望门寡,但那也是作为续弦;凡是官员,就算纳妾也必是清白女子,望门寡,私下作为外室圈养还行,真正娶进门来,他们丢不下那个脸。 而如今,这小寡妇虽听说甚是俊俏,但却作为侧福晋。这得是多大的勇气啊?还是皇子侧福晋。而这敢嫁的小寡妇,又要有怎样的勇气啊?况且还是与单身的姐姐同嫁一人! 果然,八爷不走寻常路,连娶个老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三月八日,花朝将近一个月后,胤禩大婚,迎娶的是大学士兼兵部尚书伊桑阿的干女儿,一对姐妹花。 八弟(哥)好不容易成亲,几个不错的兄弟都很兴奋。胤禩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胤锇喝高了,正一条腿站在椅子上跟胤禟掰腕子,这是他俩从小玩到大的游戏。 而胤祥胤祯脑袋挨着脑袋窃窃私语,不时的还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让人心里发毛。 虽说这个厢房都是阿哥们,但布耶楚克跟他们再熟悉不过,再说,这嫁过来的好歹名义上也是他的姐姐,说出去也算是皇亲国戚了,此时与这些阿哥们混在一起毫无压力,反而放开的很。 “来来来,四爷,八爷总算成亲了,不用咱们羡慕他了。为这个终于死会的妖孽干杯!”说的清明但眼前早已模糊一片,拉着的分明是胤佑。 胤佑差点笑死,眼珠子一转,拿了个碗满上替换下他手里的酒杯:“阿布,来,用这个!” 布耶楚克早就神志迷糊,觉得眼前这人实在可爱,勾着对方的脖子用力,胤佑没防着一个踉跄就到了布耶楚克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个温热气息在脸上一沾即离,登时大怒,额头青筋直蹦,曲起手臂对着布耶楚克就是一肘,谁知这人喝的迷糊了,他打的也太是地方,就看他眼睛猛的瞪眼,胤佑微觉不妙,还没等他挣脱,这人张口‘哇’的一声,顿时吐了他一身。 大家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而之前看到的一幕更是闪瞎了大家的眼,原本闹哄哄的屋内顿时寂静一片,待到后来胤佑被吐一身还无法发作,大家哄堂大笑。 也亏得这个时候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关系不错的,若是太子在这边,想必又是一场风波。 胤禩差点笑到内伤,但转头看到胤禛独坐一边喝闷酒,也不知说什么好。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他也不好跟他说些私密话,而如今见布耶楚克醉的不成人形,倒觉得机会来了。 “四哥,你跟我把阿布送边上的院子去,找人给他收拾一下。” 胤禛看了看,有心不去,又不想浪费这个机会,说来,他们也有将近一月未曾见面未曾说话,最终仍是答应了。 大家对他们的亲密早已习以为常,自然明白这是交流感情去了,相互挤眉弄眼了一会儿,由得他们去。 其实送布耶楚克大可不必两个阿哥出马,但下人偏偏就是看到也不敢吭声。这两位,一冷一热,却同样威严甚巨,躲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往跟前凑?况两人如今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们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刚进屋把布耶楚克扔到床上,胤禛就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那只欲抽回的手用力把人拽到了自己怀里,找准了目标亲了下来:“八弟……” 胤禩无奈,怎么他从来没发觉这人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但两人原本就久未亲近,如今更是多日不见,多日思恋顿时化作滚滚春潮,胤禩反手勾住胤禛的脖子,张开嘴迎接对方的入侵。 黑暗中,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一重一轻,两股气息苦苦纠缠,直到衣襟中钻入一只手直袭胸前敏感,胤禩才微微一颤推开了他,低喘道:“不行,今天不行!” 自然不行,外面还有许多人在等着,胤禩作为主人岂可缺席太久?但胤禛却不想压抑心底翻滚的欲望,即使知道胤禩不会与两位福晋有什么交集,心头依旧是不舒服的,尤其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好想在这人身上印下自己的痕迹,让那两个女人深刻明白,这是他的人,不要肖想不该想的。只是他也知道,他府上如今从福晋到格格,已经有了四位,虽说比起其他兄弟府上确实很少,但又怎能阻止胤禩府上不进一人? 只是明白归明白,心头苦涩却如水一般,渐渐蔓延,直到把人整个淹没。想当年他两人也是拜了堂成了亲的,难道却只能这般苟且?何时他们才能光明正大同进同出同床共枕而不会引人诟病? 这股子愤懑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总有一天他会崩溃。他狠狠的一口咬在胤禩肩头,胤禩闷哼一声扭了他腰一把:“你做什么?” 原本是质问,听在他耳中却饱含挑逗,心头愤懑稍减,不禁晃了晃腰,感觉到对方与自己一样火热的欲望,忍不住轻笑出声,轻咬他耳朵道:“他在想你呢。” 胤禩脸颊微热,私底下,这人越发没了正经:“不行,阿布在的。” 胤禛不答话,只是拖着他坐到边上的椅子上,胤禩就跨坐在他腿上,隔着衣裤轻捏那高高鼓起的地方:“我不进去,用手,用手好不好?你帮我,我也帮你!” 胤禩满心不愿,却挣不开紧紧箍在腰上的铁臂,或者说其实他也不是真心想挣开。虽说他脸皮现在估计大清朝无人能及,但在情事上却薄的很,两人几番亲热,他虽也有主动,但更多时候却是胤禛先撩拨他,然后他再反客为主。 慢慢的伸出手,握住那同样热铁般的地方,慢慢撸动。 渐渐的两人都低喘了起来,比之方才更加压抑也更加激动,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这种类似偷情的刺激让两人很快便攀上了高峰。 就在俩人急欲宣泄的当口,布耶楚克突然翻了个身,还砸吧砸吧嘴嘟囔了句美人什么的,两人被这一惊吓同时泄了出来,胤禛更是恼怒不已,这个布耶楚克,小时候就想娶胤禩,长大了还坏他好事,别以为过去了十几年他就忘记了。 胤禩先是惊吓后是好笑,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新郎官。 “八弟……”胤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什么?”胤禩正专注于听外面是否有人经过,方才情形实在危险,若是有人突然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我虽不愿你成亲,却也知道这是人伦大事,其实,你若是……若是……”若是了半天,这话再也说不下去。这是他喜欢的人,让他怎能拱手把他送到其他女子怀里? 觑的四周无人,胤禩飞快的在他脸颊亲了一下,低声道:“于飞晓何种人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她姐妹二人同时嫁我,也不过是被家中所迫实在走投无路,如今我与她各取所需,又哪里有什么其他关系了?你所惧者,不过她是弘旺生母,我与她也仅有这点关系而已。待你与她相熟了便知。这人做朋友远胜做家人。不要多想。” 胤禛微微脸红,为着自己那点死心与酸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听了胤禩这番解释,心中长久以来的不安即时没了,想了想,又觉得有点对胤禩不住,忍不住开口道:“我府中以后不会再进人……” 话没说完就住了口,这番邀功般的话真是他说的?他有点不敢相信。 胤禩大乐,要说他不在意他府中那些女子,那是鬼话。怎么说这人也是与他拜了堂成了亲的,但日日与他一起的却是别的女子,还不止一个,他心中怎么开心的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不开心顿时忘了,忍不住轻轻捏了一把那人的手。两人本是并肩同行,这番小动作也不怕被人看到,且不说胤禩特意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小院。 待两人回到厢房,那些兄弟们早已走光,胤禛便也告辞了去。而前厅的人也走了个差不多。 终于真正轻松下来,胤禩才发觉自己浑身酸软难当,虽说是虚凰假凤,但这婚礼却做不得假,更要命的是,今天还要同时面对两个新娘子。 想起于飞晓打趣的目光胤禩就一阵头疼。 这于飞晓也算是见过了胤禛,看她暗中挑起的大拇指,想必对他的选择很是同意。只是这人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竟一早说了既然姐妹二人同嫁一夫,那洞房花烛夜自然也是二女共事一夫。 这是鬼话! 那于飞双也不是个简单的,这于飞晓必定把他的事情说给了他听,没看她看他的目光经常比于飞晓还诡异么? 想到接下来的情形,胤禩就忍不住轻按眉头。如来佛祖啊,赶紧把这两个妖精收了去吧! 第93章 对影成三人! 婚房在兰竹苑,胤禩刚过兰竹苑的拱门就停住了脚步,怎么办?各种不想进! “爷,两位福晋还没吃东西呢!”四海悄悄提醒胤禩。 胤禩深深吸了口气,算,伸头一道缩头一刀,老子好歹也是个纯爷们儿,难道还能怕两个女人不成? “你下去吧,对了,把这兰竹苑的人都撤了吧。” 四海挤眉弄眼的笑,胤禩好像揍他。他的意思是为了避免到时候跟于飞晓打起来影响太大,但明显四海误会他害羞怕被别人听到。可是难道要他跟人解释他的新婚夜是跟新娘子动手么?打死也不要! 待下人们都退下,胤禩站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如临大敌般搓了搓手,最后才视死如归的推开了房门。 他在门外的时候门里说说笑笑很是热闹,门一推开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于飞晓早在之前胤禩给挑了盖头后就把人都赶了出去,那些丫头虽说疑惑,但福晋有言也不敢不遵。 “爷!”于飞晓使了个眼色,和于飞双两个人一左一右迎了上去。 胤禩被他们笑得发毛,以前他就打不过于飞晓,关键一到她失势的时候什么拽头发揪耳朵上牙齿,各种狠,以前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撒泼不要脸,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女人,难怪如此。而如今敌人发展到两个,他更不是对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于飞晓错愕,她们还真没想把他怎么着,再说了,这位可是贝勒爷,当今的儿子,且不说两人趣味相投相交以深,只是看他现在一副进了狼窝的小白兔的模样,忍不住起了捉弄之心,像于飞双飞了个眼色,于飞双叽叽咕咕笑了起来,一脸鬼祟,之前那温柔贤淑的模样消失殆尽。 “你,你们到底想干嘛?”胤禩很配合的揪住领口,可怜兮兮的询问,大大的丹凤眼泪水盈盈。 这人本就长了一副比女人还俊俏的脸蛋,再加上如今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让两位不遵常理长大的女人狼性大发。于飞晓于飞双一左一右猛的一扑,胤禩猝不及防顿时被她们扑到了地上。 “喂喂……”胤禩急了,虽说这两位是自己的福晋,但他真的没打算和她们发生什么啊,只是感觉到双臂上传来的两团柔软,却是动也不敢动。 “小样,就你个白斩鸡的小模样也想跟姐姐斗?反了你了!” “就是,八爷,乖,叫姐姐!”于飞双一脸怪笑,狼爪在胤禩脸上狠狠捏了一把,啧啧叹道。“这小脸蛋,嫩的,姐,你摸摸!” 于飞晓泫然欲泣的看着于飞双:“老婆,你怎么可以摸他?你不爱我了?你果然不爱我了?难道你喜欢上这个臭男人了?” “……”于飞双跟烫了手一般赶紧把抱着胤禩的手放开,讨好的绕到于飞晓那边,伸出芊芊玉指勾住于飞晓的脖子,嘟起殷红的小嘴对准于飞晓的红唇就啾了下去。 于飞晓也忘了要继续调戏胤禩,两个人就这么当着胤禩的面旁若无人的亲热了起来。 这简直闪瞎了胤禩的眼!!! 他一个翻滚脱离了那个叫人脸红心跳的圈子,看着那两人当着他的面表演,忍不住黑线:“我说,你们两个克制一点好不!” “干你屁事!”于飞晓早已把于飞双抱在了怀里,趁着于飞双意乱情迷的时候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把打横抱起于飞双往喜床走去。 胤禩欲哭无泪,虽说也没打算跟你们大被同眠,但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视我?“喂,我说你们……” “闭嘴!小爷今天成亲!再嚷嚷做了你!”于飞晓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一挥帐子落下,没多久地上喜服亵裤肚兜丢了一地。 胤禩看傻了眼,她们、她们不会真把这当成了她们成亲的日子吧?正发愣间,就见喜账一掀,一床被子飞了出来,随之的是于飞晓充满情欲的低喘:“外室有塌。不该听的别听!” “姐,别理他!快点!” 于飞双的声音娇媚入骨,胤禩差点酥了半个身子,他抱着被子站在室内,淡淡的月光下,无限凄凉。 这一夜,辗转难眠,他听了整整一夜的活春宫,他就不明白了,两个女人有什么好折腾的?还没完没了的一晚上?他等着西洋镜中自己拿两个黑眼圈无语。 “你们两个,赶紧起床啊!今天还要进宫!” “麻烦事儿真多!”于飞晓抱怨道,只是衣服倒是穿好了,于飞双也同样穿好了一副,两人神情餍足,显然昨天过的不错,但反观胤禩两只黑眼圈,倒显得他纵欲过度了一般。 “好歹敬业点吧?我先出去,稍候会有人来为你们梳妆,说话注意点。” “放心,这也就和你在一起。我有那么不知分寸么?” 于飞晓翻白眼,于飞双轻轻的笑,这姑娘这时候倒没了昨夜的豪放,显得甚是腼腆。这女人还是真是神奇的动物。就算他活了三百年,也依旧不明白她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八贝勒府兰竹苑的闹剧,把下人遣走了不代表着就绝对没人知道了。 康熙看着手上的密报乐得哈哈大笑。要说对这个于飞晓,若她是个男子,他必定会加以重用,只是若作为儿媳来说,他却不是很满意。若不是胤禩的坚持,还有她与弘旺的关系,他定是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但看到密报上说兰竹苑一夜未静,且还有打闹声,好像还有八阿哥的求饶声,他忍不住就乐。果然一物降一物么?早知如此在他一回京就让他成亲了。 对胤禛胤禩有私情这一怀疑也消失了。若果真有私情,这新婚夜又怎会这般欢乐?毕竟,男人抱起来哪有女人舒服? 胤禛在书房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上朝去。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晖,温柔的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自家爷虽说与自己并不亲近,可是这府上却事事由她掌管,这样其实也不错吧!可是心中淡淡失落是为哪般?虽说这两三年爷未再进自己的院子,可也并未去李氏他们的院子,这让她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自家爷与八阿哥亲近她看在眼里,初听流言时真的大吃一惊。她也曾悄悄的观察过自家爷与八阿哥的相处,相比与其他兄弟是亲密了些,却也不像有私情的样子。且八阿哥虽说样貌堪称绝色,但性格洒脱无羁,待人和煦谦逊,而自家爷持身方正严谨,丝毫不见两人有暧昧的样子。也不知流言从何而来。 更有时候,看两人话都不说便默契无比的样子,偶尔也会有他们若是真的有情那也不错,起码他们之间那种融洽的气氛实在让人自惭形秽。只是每每这个念头方出便被她自己掐灭了去。如此可怕的念头,那是连想都不该想的。 再说太子。他自胤禩答应成亲便心情极好,待到了胤禩成亲当日这种好心情更是达到了极点。 他就不信,这样胤禛胤禩还能保持以前的感情。他之所以怀疑那两人有私情,也不过是觉得这两人对对方的在乎不同寻常,尤其那天在毓庆宫门口,胤禛着紧胤禩的模样,哪里是兄弟?分明是情人!只是他并没有真凭实据,想来想去,也只有流言可用。 有句话不是说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什么最可怕?不是死,也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是流言。 历史上,多少英雄豪杰豪情壮志比不过区区几句流言?岳飞是抗金名将,还不是死于区区莫须有之罪名? 但他没料到的是,在这则流言放出不久,就有他圈养男宠的流言悄悄传出,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连他哪个外宅从哪里买的小倌都说的活灵活现。害他不得不赶紧把这些人都处理了个干净。而最得他心的那个与胤禩有七八分相像的小倌,更是被他秘密处死。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人发现他在肖想自己的弟弟。 而如今,终于出了这口恶气,那种由心底而生的爽快,是常人难以体会的。 为此,他特意在水榭摆了酒。这水榭,是他最爱呆的一个地方。平日里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便最爱到此处小酌一杯;若是有了开心的事,那更是要独酌。 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不会有知心好友,有什么烦闷也无人可以倾诉。若说他认为四八之间有私情,倒不如说是嫉妒他们这种亲密的关系,偶尔夜深人静,他也常常想,若是七年前,他没有默许索额图对胤禛胤禩下手,那么胤禛是不是便也不会与他疏远直到如今水火不容的地步?只是时光不能倒流,这些心事,他也只能偶尔想想。 三月八日夜,他不顾料峭的春风,把明道屏退了,一个人在水榭里喝酒。 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明道远远的站在岸上,只看到自家主子又哭又笑状若癫狂,偶尔指天骂地却也听不清说的什么。只看得他胆战心惊。近几年来,太子越发喜怒无常,甚至好几次连他都挨了打,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点触怒了太子。他比胤礽年长八岁,自从被拨调给胤礽,他便知道,自己这一生与太子彻底挂上了钩,主荣他荣,主死他死。他看着胤礽从一个奶娃娃慢慢的长成翩翩少年,又到如今的样子,早已把他当做自家兄弟。只是这谦卑早已刻入骨血,他看着他心疼,却什么都不能做。 忽然他眼神猛的一缩,只见太子突然突然爬上了栏杆,一手抱着柱子,另一只手里还端着杯酒,身子不断往边上倾斜倾斜,酒杯高高举起,然后突然一饮而尽,也不知是忘了身处半空还是一时忘情,抱着柱子的那只手猛的松了,然后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不!”明道心胆俱裂,这声不叫的撕心裂肺,他发疯一样往水榭跑,边跑还边不断地喊叫:“来人哪,快来人哪,太子落水了。快来人啊……” 这水榭边上本就有很多侍卫太监,大家伙儿一听到明道的呼救先是一愣,然后撒腿就跑。顿时毓庆宫一阵鸡飞狗跳。 第94章 狗腿的太子殿下! 太子落水,事关重大,也亏得毓庆宫本就有个太医常驻,这老太医把脉了半天才不慌不忙的抚了抚雪白的胡子,慢悠悠的道:“太子只是惊吓过度,服一贴安神汤即可,不过如今天寒,须得灌些姜汤多盖些被褥,以防伤寒。” 如今太子昏迷这毓庆宫掌权的便是太子妃石氏,这石氏外柔内刚,思虑良久,便决定暂不上报,若是明早太子还未清醒,她便亲自进宫。 这一决断下来,大家顿时松了口气。这时候不论是谁的人,大家只求太子安好,若是太子有个什么,甭管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那是非死不可。 说来也是奇迹,半夜里,太子愣是自己醒了过来,只是跟换了个人似的,只呆呆的看着房顶发愣。 把周围伺候的一干人等急个半死。石氏更是差点昏过去。 世人都羡慕她是太子妃,这些人只看到了她面上的荣光,背后辛酸又岂是旁人所能了解?成婚不过三年,她与胤礽便早已形同陌路,有时候也会幻想一下若是没有嫁给太子要如何如何,可是终究只是幻想,若不是还有个琢屏在身边陪伴,又怎能这么长久的坚持下来? 但她自己也明白,自己的一身荣辱,甚至母家的起落,都挂在胤礽身上。胤礽好,她便一切都好,若是胤礽有个万一,她这嫡妻,又能落得个什么去? 而如今,太子仿若失魂,没了先前的颓丧,也没了以前的锐气,整个人就像个孩子,好奇的看看这里摸摸那里。若太子不能好转,她又能怎么办?只是心底没人发现的角落,却悄悄的松了口气,便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明道,你亲自去,去皇宫,详细的给皇上说一下经过,还有,”石氏扭头看了看傻乐的胤礽,银牙一错,“把太子爷现在的情形如实告诉皇上。一个字都不许隐瞒。” “好!”明道同样咬牙,这番事出,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头落地,或许,这次连自己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吧? 按理平时康熙早已歇息去了,但如今因为胤禩新婚,他急吼吼的要看胤禩热闹,等看完密报已经是子时,正自边想边乐,就见李德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而且神色慌张脚步不稳,不由皱眉:“规矩呢?都忘了?” “皇上,太子、太子殿下他……” “他又怎么了?”太子虽说人前还是气度优雅,可是背地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他也不是一无所知,对这个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他现在充满了无力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与他沟通,只能逃避。 “夜里太子殿下醉酒失足落水,如今醒来谁都不认识了。明道说,明道说,太子殿下可能是得了离魂症!” “什么?”康熙猛的站了起来失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李德全,摆驾毓庆宫,朕要亲自看看!”他霍霍疾走几步,忽然回头,“把那些太医,凡是在的,都给朕叫起来。若有不在的,不在的去给朕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 “嗻!” 这一夜忙乱,无人得知。 胤禛早期上朝,却被告知今日皇帝今日不早朝,让大家各自忙去。胤禩正值新婚,带了自家老婆优哉游哉的往皇宫里去。 两人在德胜门错身而过,眼神交汇的刹那,万般情思千种默契,不必言语已是尽在不言中。于飞晓坐在轿内自然不会安安分分,说起来这皇宫她还是第一次见,自然要好好看个够,通过那细细的小缝,自然也看到了那个让胤禩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这人相貌虽不如胤禩般拔尖,但也极出彩,尤其是那通身冰冷的气质,让人不自觉的想远离,但这人目光落在胤禩身上时,便冰雪融化做一潭春水,于飞晓都纳闷了,这两人之间如此明显,难道就没一个人能看出来? 但很快,便有一人飞快的过来,然后在胤禩耳边说了些什么,胤禩神色便凝重了起来:“飞晓,我要去毓庆宫一趟,你替我向太后还有各位娘娘问好。额娘很温柔,放心。” 说完便离开了。于飞晓眯着眼睛摸摸下巴,这是她思考问题时的习惯。莫非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 胤禩刚进毓庆宫,便发现其他兄弟已经到了好几个,就连胤禛也来了。他心下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兄弟们全都过来了?且看样子今日并没早朝。 他悄悄站在胤禛旁边扯了扯他袖子嘴巴努了努,胤禛微不可见的摇头,只是神色颇为凝重,想来是得了什么消息,碍于现在人多口杂不便说与他听。 这么严肃的场合,胤锇也不敢胡闹,与胤禟胤祥胤祯四人乖乖的站定了,交头接耳都不敢。一时间,整个毓庆宫的正堂,就只能听到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四爷,八爷,皇上有事召见二位!”李德全目不斜视,连语气也死板的很,让他们很难分析出有用的资讯。 这个召见很微妙。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几年来这两位与太子不太对付,而这个时候偏偏又要见这两位,难道是这两位下的手?但这两位一个比一个滑不留手,没这么傻吧?顿时各种复杂的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 就这么会儿的时间,大家已经知道了,太子落水换了离魂症,什么都忘了。 胤褆冷笑一声低垂着头,左右不关他的事。胤祉眼观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其他除了胤祺胤佑还能沉得住气,早就开始低声交谈,句句不离老四老八做了什么。 八九十三十四听得心头冒火,却不敢在这个敏感时候耍什么横。皇阿玛也在里面,若是被逮个正着,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 “李公公请!” 胤禛胤禩交换了一个眼色便跟在李德全身后进了后院,虽说心头有各种疑惑,但两人都是光明磊落。胤禛是还没来得及出手,胤禩是知道这人压根没戏懒得搭理。 进了白木苑,康熙正肃容坐在主位上,右手边便是胤礽。 两人惊疑不定,这太子分明好好的,那把所有太医都喊到毓庆宫弄的鸡飞狗跳到底是为哪般? 且这太子难道果真得了离魂症?为何昨天还优雅跋扈的人如今安静的仿佛变了个人,且眼中那不适闪现的兴味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太子明明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偏偏给人一种痞痞的感觉?还是那种暮气沉沉中带有一点痞气。这是怎么回事? 康熙眉头皱的老紧,这孩子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偏偏在他说到胤禛胤禩的时候兴趣十足,他们不和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已经不和到了即使什么都忘记了却依旧牢牢的记得对方的地步,这是怎样一种执念?太子到底有多很胤禛胤禩?三人之所以走远不是因为他默许索额图对两人出手么?为什么反而是太子牢牢放在心上? 这边两方人马在各自思索打量,那边胤礽也在分析眼下的情况。 没错,这人根本没失忆,非但没失忆,还多了一个人的记忆。这人生前原本是个宅男加腐男。长混的地方就是起点和晋江。 之所以一听说自己居然穿成了太子就赶紧的让人把胤禛胤禩叫进来,那实在是因为他看了太多的四八文,里面各种相爱想杀,于是他很想看看,好不容易坐着单程票来了这地方,这俩人到底有没有基情!至于他自个儿的未来,不好意思,宅男思维告诉你,皇帝有风险,位高需谨慎! 只一眼他便断定,擦,这俩人绝对有基情。方片石表示,身为一个天生同性恋,还是纯O,这俩要是没基情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好男人!所以,小爷铁定是穿到了晋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作者写的,你写就写,把老子拖进来搞毛啊?老子珍藏的那300G的GV啊!特么的你怎么不给老子开个金手指啊?就算老子不是这本书的主角,难道要让老子不当太子后真的被圈禁啊?擦,才不要!虽然是宅男,但这鬼地方,没电视,没电脑,没网络,帅哥虽多但能看不能吃,有毛个意思啊? 心里天雷滚滚,面上倒装的温文尔雅,只是宅男骨子里的那股懒惰劲儿,让他反而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怪异感。 胤禩硬憋着没笑出来。 “皇阿玛,他们便是四弟与八弟?”胤礽一脸好奇加迷茫。康熙是关心则乱,胤禩倒是看出了些许端倪,莫非这人与自己一样? “太子殿下!”胤禛。 “太子哥哥!”胤禩。 两人的称呼早已习惯成自然,怎么都改不过来了。倒是胤礽听到身子抖了抖,太可怕了。毕生的宿敌啊,居然这么有默契。我去,一定是我穿越的方式不对。明明穿越者才该是主角来的。 “你们两个,好好与你们二哥聊聊,他……忘了许多东西!”康熙如今已经年届五十,虽说因为养生得到看起来如同三十多岁的样子,但一宿没睡又担心有焦虑,此时早已疲惫不堪。 “皇阿玛,您就好好休息吧!没事儿,我不会欺负两个弟弟的!”胤礽忽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狗腿的扶着康熙,说的巴结笑得谄媚。 胤禛目瞪口呆,这这……我今天一定没睡醒,他果断闭眼再睁眼,胤礽还是那副狗腿讨好的样子,他忽然有点撑不住了。 胤禩肩膀一抖一抖的偷笑,其实他在后世并没有看什么小说之类的,但是后世资讯实在发达,即便他不刻意关注,依旧知道了很多事,比如现在,这人一定在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穿越的。其实胤禩一直不明白穿越与重生有什么区别。反正不都是活了么?怎么还专门取两个名字? 康熙无力叹气。胤礽自从知道他是皇帝后,就变的狗腿无比,与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之前他们父子关系虽说不错,却总是隔着段距离,而如今……他再次叹气,先看看情况吧。这胤礽,目光终究不及,如果就这样一辈子,那也不错。 第95章 大家爽,才是真的爽! 康熙离开顺带着也带走了其他的阿哥,于是白木苑就剩兄弟三人大眼瞪小眼。 胤禛是极不待见胤礽,他倒不介意他默许索额图杀他什么的,虽说心里不舒服,但身为皇子他又怎能不明白做下决定的艰难?他所恨者,胤礽居然当着他的面调戏胤禩,那背地里,是不是胤禩也曾多次吃亏?想起年少时胤禩多次一人在毓庆宫他就一身冷汗。所以即便如今这人什么都忘了,这种恨意也难以消除,而势必将一直持续下去。 胤禩所关心的却是真正的太子哪里去了,现在在二哥这个身体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又会不会肆意作乱坏大清江山。他不要那个位置,但也不允许别人就把爱新觉罗家的江山给坏掉。倒是这伪太子挺沉得住气,乍逢如此剧变,居然能保持清明,莫非这人在原来的世界里就身居高位或者搞了什么武林帮派所以才能如此沉稳? 胤礽可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什么。他一时脑抽把这两位曾经最亲爱的死敌给留下来,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原本便不是多么长袖善舞的人,否则也不会宅在家里干耗青春。如今面对的一个是大清朝历史上最冷酷的皇帝,一个确实这个皇帝最强劲的对手。两个人都是大BOSS,叫他这小白菜何以自处? “嘿嘿,四哥,喝茶!”胤禛的眼神像冷刀子似的,从左边刮到右边,再从上边挂到下边,吓得胤礽缩在椅子里不敢动弹,好不容易顶着无边压力开口,话一说出去就想抽自己耳光,这个时候,他好后悔为毛要把这两位杀神给留下来?难道他果真活的不耐烦了吗? 胤禛错愕,胤禩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胤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左顾右盼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 “太子殿下……” “二哥,你应该叫四弟!”笑了好久胤禩才终于忍住了,这下他算是完全确定了,这人绝对不是太子! “我我,我这不是一不小心叫错了嘛!”胤礽一张脸红的赛过关公。 “太子殿下还是谨慎些好!”胤禛正容道。无论他们私人恩怨如何,他们都姓爱新觉罗。这太子私底下不知所谓就算了,若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也如此不着调,他真的要考虑为爱新觉罗家清理垃圾了。 “咳咳,会的,我会的!” 几句话过去,又是难堪的沉默。 终于胤禛受不了了,让他面对如此怪异的太子还不如跟以前的太子打一架,于是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若无他事,胤禛便告辞了!” 冰山终于要走了,胤礽长呼一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四弟慢走,以后有空常来做客唷!” 胤禛差点一拳头砸他脑袋上,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别跟个傻子计较,太子失忆了,太子是傻瓜,别跟他计较!“好。胤禛告辞!” 胤禛既然要走,胤禩当然跟着,眼看胤禩也起来了,胤礽赶紧一步跳到胤禩面前伸手一拦:“八弟等等,让四哥先走。为兄有话要跟你说!” 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腾的一冒百丈,胤禛原本就严肃的脸更加没了血色,太子这是何意? 胤禩倒不担心,若是以前的太子他必定是要千方百计的脱身的,至于现在这个嘛,别来惹我还好,否则……哼哼。于是胤禩微笑:“四哥,你户部不是还有事要做?你先去忙吧。我陪太子哥哥一会儿。” 胤礽眼睛一亮,拼命点头,那神情,仿佛得了骨头的小狗。 胤禛先是怒火上扬,转而看到胤礽的表情,滔天怒火顿时熄灭,就这样的太子,有十个也不够胤禩玩的。虽不是十分放心,至少心里轻松了很多。 胤禛一走,胤礽就奔过去把所有的门窗挨个关了起来,关门前还不忘把所有的人都撵的远远的。他这番做派吓到了很多人,只是自从太子清醒,他们也算是见识过了太子各种麻烦,此时倒是淡定了许多。只胤禛远远的听到呵斥声关门声差点又冲回去。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胤礽见只剩下两个人才一脸涎笑的凑近了胤禩,狗腿的端起杯茶,还先用嘴巴吹了吹才递过去,胤禩差点别过眼去不敢看他,只是到底接了过来,不过碰了碰嘴唇便放下了。 胤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忽然道:“天王盖地虎!” 胤禩喷笑:“太子哥哥,你这是要与弟弟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吗?” “啊?原来已经有了啊?”胤礽失望的撇嘴,“锄禾日当午?” “自然是汗滴禾下土!太子哥哥这是要考较弟弟么?那也该出个有点难度的题目。”胤禩忽然正色道。他自然明白这人是想跟他对暗号,且不说他原本便是胤禩,即便不是,他也不会与他相认。即便老乡见老乡,那也要看相见与不想见。 “错了。下联是清明上河图。”胤礽像霜打了的茄子,脑袋都耷拉了下来,“原来不是。可是我听说了好多事,八阿哥可从没做过。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胤禩心道我总不能告诉你八阿哥活了两辈子吧?于是故作迷茫的看向胤礽:“太子哥哥说什么呢?” “没事儿没事儿!”胤礽很快便振作了起来。宅男心思猜不起,宅男恢复力一等一。老乡没认成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指望对方真的跟自己同样是中国人,万一这穿来的八阿哥是超级赛亚人怎么办?他一个地球废柴不够人家一个指头灭的!不过嘛:“兄弟,好兄弟,教教你家太子哥哥,怎么勾搭上男人?” 胤禩脸色突变:“太子哥哥请自重!” “得了吧!”胤礽嗤笑,像条虫子似的挂在胤禩身上,不理他的推拒。虽然这八阿哥很阴,但是四阿哥一看就好可怕,他还是直接向八阿哥请教吧。不过好歹还知道压低了声音压制在只他们两个能听到的范围内,“你跟四哥有一腿吧?你小子一看就是个受。四哥攻的气场太强大,我好怕怕。小弟,告诉哥哥嘛!你怎么跟四哥勾搭上的?你不能自己爽了不管你二哥啊!俗话说的好,天下受受是一家嘛!你爽我爽大家爽,才是真的爽嘛!” 胤禩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胤禛刚才的反应,他好想一把掐死这个混球。别以为他不懂什么是受。特么的他哪里受了?他的个子按后世的算法怎么也有个一米八了吧?老四是比他高,但也只比他高了一个额头的距离好不好?而且他虎背熊腰肩宽臀紧腹部六块壁垒分明的肌肉,特么的哪里受了?明明是个纯爷们儿好不? “什么禽兽兽禽的,莫非太子哥哥想吃肉?这整个毓庆宫应该没人敢亏待太子哥哥吧?”胤禩的脸扭曲了起来,配着那挤出来的微笑,怎么看怎么恐怖。 胤礽打了个寒战,悄悄的放开搂着胤禩脖子的手,慢慢的往后退,心里后悔不已,脑海里不知自抽了多少耳光,特么的穿越一次都管不住这张破嘴。这种事能摆在明处说么?还是跟这个差一点就当上了皇帝的主?他果然是找死不捡地方啊!他会不会去告诉康熙?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不要吧?我这太子才当了一天不到啊。虽然咱不准备当皇帝,但是太子怎么也要享受几天吧?胤礽越想越悲催,越想越绝望,眼泪刷刷刷的往下直冒。他一个纵身猛的扑到了胤禩身上。 胤禩刚端了杯茶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这位太子哥哥精彩的表情,哪里知道他突然来这么一出?一个没防备便被他扑倒在地,顿时椅子桌子倒的哗啦啦作响。且他方才正在伸懒腰,一杯茶全泼在了脸上,不由暗自庆幸幸亏这茶凉了,要不爷还不被这杯茶给泼的破相了? 这般想着倒是忘了身上疼痛,待回过神来才觉得疼痛难忍,身上压了那么大一个大男人,身下是咯人的椅子,胸腔仿佛都挤压在了一起,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你……放手!” “不放!”胤礽也疼,但死不放手,“你答应我绝对不能告诉康熙,哦不,是皇阿玛!” 胤禩被他卡着脖子快喘不过气来,脸憋的通红:“你,你先起来!” “你答应我才放手!”被宅男卯上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胤禩无奈,这事他本来就没打算说,再说太子好男风又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从上别人换成被别人上了而已,有什么奇怪的?但细想之下还真有点怪异! “好,好,我不说!你放手!”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你答应了的哦!”胤礽放开双臂站起来,又伸手把胤禩也拉了起来,“不能忘了哦!” 胤禩硬扯起一个笑容:“忘不了!” “嘿嘿!”胤礽傻笑,赶紧给胤禩拍身上的灰尘。 胤禩侧身躲开,虽说已经确定这人并没有什么皇太子的自觉,他心里也很是想享受一番太子的伺候,但谨慎惯了的他即便在这种时候也不想落下什么口舌:“太子哥哥,你是哥哥,怎么可以如此自轻?” “啊?”胤礽张口结舌。难道推到了对方然后给对方赔礼道歉拍灰尘就是自轻?他突然好自卑! 第96章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太子哥哥,即便你忘记了所有事,也不能忘了,你姓爱新觉罗。爱新觉罗的子孙,没有孬种。所以,太子哥哥,你要注意!” 胤禩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他不知道以后真正的太子是不是还会回来,但无论这个皮囊里的是谁,只要他顶着这张脸,只要他的名字是爱新觉罗胤礽,那便不能有一丝不合礼仪规矩的地方。 “哦,我明白了!”胤礽若有所思。他本就极聪明,否则怎么会小小年纪便在红客联盟排上第七名?只不过任谁初遇穿越这种传说中的事情,都会有段时间癫狂与错乱。 “如此,胤禩告辞!”胤禩也不打算多呆,再与这位太子哥哥呆下去,他怕自己会未老先衰,实在太考验人了。 “好,八弟慢走,为兄便不再多留八弟了。”胤礽一听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话过了,只是,好不容易自己长大了能找男人了,更好不容易有个兄弟也是喜欢男人的,你让他完全抛开那是不可能的,“以后我会经常找八弟玩哟,你可以带着四哥哟。顺便也可以帮哥哥参考参考哥夫哟。” 最后一句是咬着胤禩耳朵说的,胤禩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勉强保持住镇定的模样咬牙道:“太子哥哥,您老已经二十八岁了,请不要把自己当小孩子。您是太子,麻烦您有点责任心好不?” 胤礽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他个宅男加网络高手,让他看小说搞网络那是一把手,搞政治搞宫斗,不好意思,只看过小说和电视剧,完全没概念。再说了,这大清阿哥能人一大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他何必故意犯错招人嫌呢? “你哥哥我不是什么都忘了嘛?以后国家大事就交给兄弟们了。八弟,什么时候把京城适龄公子的画像给我找来,哥哥我瞅个时候要开择婿大会!” 胤禩恨铁不成钢,你这家伙就等着最后GAME OVER吧,活该你皇位最后落到四哥手里。他不敢接话,就怕这位伪太子哥哥又说出什么让他招架不住的话来,最终落荒而逃。 胤礽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叉腰哈哈大笑,只是刚笑了一声赶紧捣住了自己嘴巴,心虚的四下偷看,还好还好,没人注意到,胤礽啊胤礽,素质啊素质,不当皇帝也是要有气质滴,没有气质咱素质也要有滴。 胤禛一整日无心做事,总觉得心神不定的很。直到回家,这种感觉都没消失。干脆出门进了胤禩府中。 胤禩已经成亲,不准他们碰面的圣旨已经失效,倒也不怕被康熙抓住什么把柄再来折腾胤禩。 胤禩此时正和于飞晓于飞双说说笑笑,这三人都是不拘小节之人,于飞双虽说比于飞晓腼腆些,却也更加细致,很多观点和于飞晓是相辅相成,胤禩每每看到她们两个那甜甜蜜蜜的默契,就会想起胤禛。 这世界上有个词叫做说曹操曹操到。 胤禛胤禩对彼此的府上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进门根本不用通报,远远的胤禛便听到那屋里传来的说笑声,心里不由发酸,若不是自己,八弟也根本不用娶个没感觉的女人做门面也会很幸福的吧?他这种诡异的心理到底是心疼呢还是心酸呢还是心喜呢? “去,看看你宝宝哥哥在不在,让弘旺哥哥陪你玩!”胤禛弯腰把弘晖放下,小家伙如今经常和弘旺一起玩,虽说还没达到上房揭瓦的地步,到底活泼了许多,就连身子骨也比以前结实了许多,如今整个人胖乎乎的,抱一会儿就手酸。话说,如今在胤禩的诱导下,他偶尔也会与孩子们亲近一些,如此一来,父子间的关系倒是好了许多。让他不得不感叹果然走南闯北多了学到的一些小技巧也多啊,还挺有用的。 “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刚下地撒腿就往屋里跑。弘晖现在刚四岁,比起弘旺却显得木讷的多了。“宝宝哥哥,宝宝哥哥。弘晖要听喜洋洋!” 弘旺在屋里听三个大人说话正无聊呢,这爹娶了老婆就不要他了,娶这个据说是他额娘的女人还不如娶四伯,四伯多好啊!这女人,冷颤,看人的眼光好像阿玛说的狼哦,眼睛都是冒绿光的诶。听他们说了半天云里雾里的话弘旺终于忍不住了:“阿玛,你为什么要娶这个女人?四伯不好吗?你为什么不娶四伯啊?我还是比较喜欢四伯啊。” 言外之意他不喜欢这个额娘。于飞晓泪目,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亲身骨肉啊,居然要四伯不要额娘!嘤嘤嘤!好痛苦哦!于飞双立刻笑抽。 胤禩嘴角直抽,对弘旺的话无言以对。 而门外胤禛正好撩开帘子,刚好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弘晖一看见弘旺眼睛顿时一亮,颠颠的摇晃着就向弘旺冲去,弘旺也很高兴,学着自己阿玛的样子,张开双臂,于是弘晖一头栽进弘旺怀里,小孩扬起小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弘旺:“八叔不要阿玛我要宝宝哥哥。宝宝哥哥,等长大了我娶你吧!” “好!”弘旺正在自哀自怜,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就是啊,没有阿玛他还有弘晖,认真点头,忽然想想阿玛答应四伯的时候好像亲的是四伯的嘴唇,嗯,弘晖的嘴唇也挺好吃的啊,于是嘟起小嘴对着弘晖咧的开开的小嘴就亲了下去,亲完还吮了吮,嗯,弘晖弟弟今天吃蜜饯了,“这是盖章。男人大丈夫,要说话算话哦!” “嗯!”弘晖说完也踮起脚尖有样学样的亲了弘旺一口。 两个小孩这一番精彩表演早就惊呆了四个成年人,刚开始他们还觉得好玩,想看看两个孩子还能做出什么来,哪知道弘旺的大脑回路异于常人,竟然直接就亲到了弘晖的小嘴巴上。这这这…… 胤禩脸色发青,胤禛瞪大了眼,哆嗦着手指指指弘晖再指指弘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于飞晓于飞双更是神情呆滞。 待两个孩子手牵手肩并肩走远四个大人才回过神来。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于飞晓反应过来,不论如何,她们算是内眷,即便是关系特殊,即便是胤禩的亲哥哥,那也是不能长留得,不然定要落下口实。 因此一拉于飞双袖子,两个给胤禛见过礼后便退了出去,只是出门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胤禛浑身神不自在。 “四个,随我去听涛园吧!”听涛园是胤禩书房所在,里面藏满了他收集的各种珍贵书籍画卷,若论康熙朝第一收藏家,那必是胤禩无疑。他的身份他所处的环境实在给了他很大便利。 胤禛颔首,待进了屋便迫不及待的把人抱在了怀里:“八弟,你跟于飞晓关系真好!” 胤禩好笑,在他嘴角啄了一下:“四哥,你这是吃醋了么?” 胤禛微微脸红,避开了胤禩目光:“要不让弘晖弘旺两个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胤禩一愣,忽而冷了下来,推开胤禛踱到桌前,桌案上有一章他刚画了一半的画,阴冷泥泞的路上,一匹快马急速飞奔,马背上有两个少年,一个肩上插着一支箭身子歪着一边眼看着就要掉下马去,另一个却还仰躺在马背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胤禛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见胤禩推开自己心中更是后悔,如果他这时把弘晖弘旺分开,那岂不是说他们两个也须得分开?天知道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随便找个话头,谁知慌忙中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看着胤禩专注的看着画的神情,突然觉得这人离自己好远,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一般,心中大急,又不知要说什么好,只能上前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胤禩肩膀上,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画面上的内容,不由一怔,心中后悔更甚。忍不住开口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不,我是说,我是说……”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见胤禩还没反应更加着急,忍不住把他扳过来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怕你笑话我!” 话没有想象那样难以说出口,而说出去后,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八弟,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胤禩拼命的眨眼,只是双眼依旧一片模糊。他看不清眼前这张脸,只能感觉着这人温暖的比自己略高的体温。 他不是女人,也没有那么矫情,也不需要人天天哄着好话说着。只是心底到底不安。这个时候不比未来,那个年代,同性之间就连结婚也已光明正大。而现在,他们若是被发现一丁点端倪,那便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况他们还是嫡亲的兄弟!即使他们曾经也拜过堂也成过亲,只是男人到底跟女人不一样。心中不安始终存在。 他不怀疑胤禛对自己的感情,只恐惧对方不能跟他一起坚持下去。每每想起将来若有一天两个人须得分开,整个人便像被撕裂成了两半,于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即便开始时由胤禛主导,后面却都由他来掌控,所以表现的就像需索无度。但这种不安又不能跟胤禛说,而即便说了,又有什么用?只能增加两个人的痛苦! “今晚,别走!”胤禩缠了上去,像树藤一般,牢牢的巴在胤禛身上。 “……好!”胤禛不知道胤禩怎么了,但知道他现在情绪极不稳定。且两人久未同床共枕,即便不能做些什么,这般亲昵的极会也是极珍贵的。 遣人回府上说一声,弘晖便也跟着在胤禩府上了,两个小孩闹腾的正欢,正是谁也离不开谁的时候,不用回家正合他们心意。 两个人躺在床上,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亲昵的头颈交缠,胤禛忽然想到白天胤礽单独让胤禩留下,醋意再次喷薄而出:“太子今天留你做什么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那股子酸味,都冲出北京城了,胤禩抬头,眼中是温润的笑意:“别担心,太子,果真什么都忘了。只是有一点居然还记得。你可知道他想让我干什么?” “总归不是好事!”对太子胤禛是各种仇恨,提起来就没好气。 “他让我帮他把京城中凡是有适龄公子的都给他弄到画像,他想瞅机会弄个什么择婿大会。嘁,居然问我怎么勾搭上你的,是我勾搭你的么?”胤禩斜眼。 胤禛识趣的道:“没,明明是我缠着你的!嘿嘿!”就算是心心相印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实话啊。 “嗯哼!”胤禩满意的又赏了他一个吻,只是这次却被胤禛捞住了,这种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实在让人难以满足。 在胤禩沉沉睡去前,胤禛忽而在他耳边轻声道:“姬赤浜再有十来天到京,同行的还有李卫,张廷玉也来参加科考。到时与我一起与他们接风洗尘吧!” 胤禩迷迷糊糊答应了。只是总有一种很惊惧的感觉。仿佛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意外似的。 第97章 乌龙的英雄救美! 说是十来天,当姬赤浜他们到京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了。 四月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乍暖还冷,弘旺早已被禁足在家,除了进宫请安到胤禛府上找弘晖玩耍,再没机会外出。 这让小家伙非常不满。想当年在重庆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哪天他爹不带他出去啊?区区添加衣服居然就把他绑住了。于是缠着胤禩非要出门,胤禩无奈,出门的时候只得把小祖宗给捎上。 胤禛摇头叹气:“你也太惯他了!” 胤禩看着小家伙灵活的小身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然后自己蹲在摊位前一本正经讨价还价买东西最后把摊主气个倒仰,忍不住轻笑,小孩子,还是这样好:“我们缺失了的,总不能让孩子也学我们。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啊。” 胤禛看着他柔和的脸庞,还有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宠溺,再看看一边嘟着小嘴苦着小脸苦苦哀求摊主再便宜一个铜板的弘旺,难言的柔情在胸中漾开。 “八弟,你有没发现十三弟最近颇为古怪?连十四弟也经常不见人影,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在忙什么!” “找个时间我与他谈谈吧。有什么事说出来也好大家一起思量办法。”其实胤禩大概知道胤祥在想什么,毕竟他也有同样的顾虑。胤祥同母妹妹有两个,大的温恪仅比胤祥小一岁,今年十四岁,按照以往惯例,大清的格格势必是要与蒙古各部联姻以示恩宠,可据他所记,凡是嫁到蒙古的大清格格,几乎都是在二十多岁最美好的年龄香消玉殒,远离家人的痛苦与思念,对陌生人的恐惧与无奈,很多嫁过去的公主其实最后都是抑郁而终,再者,虽说朝廷有令大清额驸不得三妻四妾,但那些蒙古贵族又哪里在乎这个?有的公主嫁过去之前对方连孩子都有了好几个了。 他不要求对方必须为自己妹子守身如玉什么的,大势所趋太不现实,他只希望自己的妹妹,不论是不是自己嫡亲的妹妹,至少不要在花样年华的时候死去。所以,他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胤禩习惯性的眯眼,胤禟的生意做的不错,就不知道蒙古那边打通了没。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但,至少也是个方向。 到了德胜楼,姬赤浜早已与张廷玉相谈甚欢,李卫这个小猴子懒得听他们废话,正在吃自己一路买过来的点心,话说,这京城果然是京城,光是这点心就比江南多了许多种,好多他竟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对他这个自诩老江湖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一定要尝个边才行。 两人掀帘进去,弘旺眼睛顿时一亮,李卫虽说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但比起在场五人来说实在太小,且他这人怎么看都有一种流氓气,却让弘旺觉得非常亲切。小家伙在人生最重的前三年里,解除的都是形形色色的普通人,到了京城好久才适应,却十分遗憾没了以前好玩,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个似曾相识的人,顿时兴奋起来。一把甩开拉着胤禛胤禩的手,颠颠的就朝李卫跑去。 李卫一个人正吃的欢呢,抬头就看见老相识来了,一下乐了,哟,这不是皇帝佬儿的儿子吗?那啥,据说能给自己富贵的那个呢!啧,边上那个愈发不成气候,那张脸越大越娘们,这人怎么长的啊?就不觉得羞愧吗? 正腹诽着呢,就觉得衣摆被拉了一下,低头一看,哟,好一个粉嫩的小娃娃,这胖脸蛋,这大眼睛,这笑眯眯的小眼神,啧。忍不住就在那小胖脸上顺手掐了一把。 弘旺没料到这人会来这一招,小孩子皮肤本就娇嫩,一掐就是一个红印,大眼睛咕噜噜一转,顿时笑脸变哭脸,哗啦啦泪如雨下。顿时把个李卫慌得手忙脚乱。 姬赤浜哈哈大笑:“八爷,这就是小世子吧?机灵,太机灵了。再有一点就赶上我了!” 张廷玉闻言也笑了,他原本便是他们之中最年长的,平日里总是持礼甚重,也只有在几个朋友面前才会说几句俏皮话:“嗯,确实。我记得你曾说过,有次偷吃你家老爷子珍藏的枇杷蜜,被老爷子发现就推给了自家哥哥,却忘了把手上沾到的蜂蜜给洗掉。最好嘛,哎,听说竹笋炒肉干味道不错?” 姬赤浜顿时恼羞成怒:“我说姓张的,我不就坏了你一次好事吗?你至于每次都给我掉底子吗?再说明明是那花魁自己贴上来的,人家看不上你怪我有什么用?” 张廷玉再也维持不住温润如玉的优雅形象,一张脸红的要滴出血来。他虽说已经二十九岁,但因持身严谨,除了结发妻子,甚少接触其他女子。再说那次原本只是个意外,他做的一首诗里谁知恰好首尾两字是那花魁的花名,如此而已却被一帮损友拿来打趣。这鸡翅膀尤其可恶,真以为抓住了他小辫子,一旦说不过他便依此反击。气得他是有口难言,这种事情从来只会愈描愈黑,因此每逢此时他便不再搭理他,哪知这姬赤浜以为他心虚反而愈加嚣张。 胤禛胤禩听得好笑,自江南一别,已是七年未见,而张廷玉更是回了老家之后没再出来过,说来这却是当年一别十年后初见。尽管只有一面之缘,又时隔多年,几人之间竟然没有丝毫陌生,笑闹打趣一如多年知交。 此时正是酉时,酒楼里正是热闹的时候,饭菜上的较慢。不过几人并不是为了吃这点饭,便慢慢的品茶聊天。 张廷玉是为了科举,这姬赤浜却是陪李卫来京城的。 这李卫自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整日里东街晃到西巷,虽然游手好闲,好歹这孩子还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当官发财为民做主,凡是混混的事儿那是一点都不沾的。麻雀也要爱好自己的羽毛,况他尚有鸿鹄之志?一来二去仗着家里财势,倒也混出了点名头,但凡小混混们见了,也要尊称他一声李爷。 这爷当惯了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若不是还想保个清白名声,早就吃喝嫖赌样样皆来了。 话说就在今年花朝节上,年轻男女们纷纷外出踏春,便有那纨绔子趁着这个时候这个摸一把那个掐一把的四处沾女子便宜,更有那青楼女子还与之调笑嬉戏,让诸多老夫子暗叹世风日下。 且说那天李卫恰好外出,身边还跟着两个跟他混吃混喝的小混混,这李卫本事没见长,管闲事的本事倒是大了许多。这边三个正玩的高兴,便听路边有女子呼救的声音,那声音急促凄厉,显然所遭遇之事非常可怕。 一个女子所能遭遇的最可怕的事会是什么?李卫出来原本就是为了行侠仗义,听到声音顿时精神大振,跟两个跟班使了个颜色三个人便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悄悄掩了过去。 只见树木掩映之间,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人正哈哈大笑,边上还有四个下人,皆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一个哭的撕心裂肺衣服快被撕成破布条的年轻女子正一脸恐惧的边退边叫。 李卫脑子一热,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顿时忘了敌我力量对比悬殊,抄起一直带在身边的铁木棍就冲了出去。 两个跟班也算忠心,居然没有抛下他自己逃跑,一人捡起一块拳头大的时候就跟着冲了过去。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虽说人数对比悬殊,但李卫三个人下手一个比一个狠,尤其两个富家公子,被他一棍子打昏过去一个又一棍子把人撂倒再冲上去很踹几脚,其中一脚没注意一脚踹到了要害,那人顿时抱着下面昏死过去,然后就见在场的六条大汗,几乎个个带彩。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 事后才得知,这女子并非良家女子,而是某青楼的当家花魁,这情形却是几人商量好了演得一场戏,就为了能钓几个傻小子狠狠欺负一番。哪里知道碰到了李卫这么个狠角色? 而两个纨绔子也来头颇大,一个是徐州县令之子,一个却是徐州通判的小舅子,李家虽说家赀万贯,家中却无人在朝中为官,赔了大笔银子两家还是不依不饶,李父怕李卫在家中再呆下去会被报复死的稀里糊涂,便偷偷让姬赤浜把他带出徐州。恰好张廷玉要北上科考,姬赤浜也有意到京城去考察市场,而他更是突然想起胤禛给李卫的那块玉佩。 有了四阿哥这块免死金牌,李卫还会有什么事? 胤禛沉吟,安排一个李卫不算什么事,只是李卫年龄太小,才十四岁,文不成武不就,除了人机灵狡猾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见过,一时间还真不好给他安排差事。 胤禩见了便笑道:“这有何难?四哥府上侍卫编制不是刚有了个缺口?把这小子补进去就是,又不指望他保护你,先学点本事,以后再安排其他事情!” 别看李卫正陪着弘旺玩闹,其实这耳朵一直竖着呢,毕竟事关自己,说不紧张那是骗人!如今听到要安排到胤禛府上,顿时兴高采烈,看胤禩也没那么不顺眼了:“那就多谢八爷美言。有劳四爷了!” “哟,臭小子终于学会说人话了?”见着李卫胤禩就忍不住想逗逗他,这小子完全就是个小流氓,一逗就跳脚,特别好玩。 胤禛张廷玉姬赤浜同时黑线,这位又玩起来了! 李卫对他的印象刚刚漂白三分,立刻又黑了七分。扭头对弘旺说:“小家伙,有些人就是那披着那什么的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学!” 弘旺歪着小脑袋:“是不是披着人皮的狼?好的,我不跟你学!阿玛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说着果真蹬蹬后退好几步。 李卫悲愤,这臭小子,跟他爹一样讨厌。 胤禛胤禩四人大笑,李卫最是不讲理,但是遇着胤禩总是吃亏,现在面对弘旺居然也占不到半点便宜。果然是父子! 正热闹呢,突然又进来一个人,这人还未进门就叫了起来:“哎呀八弟,哎呀四哥,啊不对,四弟,这是会友呢?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也不叫上哥哥我呢?” 胤禩突然跟浑身骨头被抽了一般,胤禛也是一哆嗦,看的其他三人一头雾水。弘旺一听到声音眼睛就是一亮,大金主来了:“二伯伯!” 第98章 八爷不是皮条客! 现在胤礽已经成为了胤禩的噩梦,顺便荣登胤禛最讨厌人士榜榜首。 胤礽也不知道脑抽了还是怎么的,只要有空就缠着胤禩,胤禩在家他借口看小侄子去胤禩府上,胤禩外出他借口培养兄弟感情紧跟胤禩身后,胤禛好不容易寻得个机会与胤禛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不好意思,他们还没抱到一起中间就冒出个胤礽。 胤禛气的头顶冒烟。可是对这个已经完全变了的二哥却毫无办法。若说以前是恨,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讨厌加烦恼。 胤禩也被他缠的怕的不了的。 任谁大清早刚打开房门就有一个笑脸对着你,你吃个饭还有个家伙谄媚的给你夹菜,你上个茅房后面有人颠颠的给你递手纸,你逛街他出钱,你跟爱人亲热他捣乱,换谁都会不耐烦。 胤礽丝毫没所觉。 他没来之前也才十七岁,因为内向连个朋友都没,就靠着对电脑的天生敏感硬生生一个人练成了一个超级高手,唯一的消遣就是看各种YY的不YY的小说。父母离婚除了给钱啥都不管,这小子小学毕业就没再上过学,你指望他人情世故能懂多少? 自从十五岁因为看耽美小说自我掰弯,就一直在烦恼怎么找个男朋友,但一来怕被骗二来怕受伤,硬生生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更不要说什么亲密接触啊人际交往啊。那是另一个领域,高手表示不曾涉及! 如今一穿越居然就已经成年了,还老婆孩子都有了,都有了不说还好多。传宗接代都不用担心了。而且又有钱有势又有权,人生不要太美好哦! 人生地不熟的,当然要找个同类来帮忙找男朋友啦!反正这位八阿哥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 胤禩嘴角直抽,胤禛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眼中隐藏不住的厌恶。面对个这么脱线无脑的二哥,任是胤禛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之人都时常破攻。 “二哥,你怎么来了?” “我去你府上找你,你家门岗说你外出会友。八弟,你为什么不叫上我?”胤礽那叫一个哀怨委屈。 但这样哀怨委屈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身上,即使这男人长的甚是俊美,依旧让人不寒而栗。偏偏这胤礽做起来一派天然,于是周身便呈现一种扭曲的协调感。 胤禛扭脸,弘旺扑怀,张廷玉姬赤浜面色僵硬,李卫一脸扭曲,果然长的好看的人都不正常。 胤礽弯腰抱起弘旺,小孩如今已经五岁,肉呼呼的,抱在怀里死沉死沉的,他暗自庆幸这次运气好钻了个好壳子,要是以前那小破身体,早就翻白眼了。弘旺搂着他脖子咯咯笑,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胤礽顺手买的碧玉簪,不算多好,但上面稀奇的雕了只小鸟,弘旺很是欢喜。 胤礽也不看人脸色,直接就找了个椅子坐下,明道早在看到屋内还有陌生人就没敢进来,他不想陪着自家主子一起丢脸。 他看着对面两个帅哥,赶紧擦了擦嘴角,还好,没口水! 作为一个小受,天天肖想的自然是小攻的那根,但要肖想那根,首先要有一张好脸。 张廷玉长的相貌堂堂,他身材又颇高大,胤礽第一个看上的就是他,只是这人一看就是个直的,而且是兄弟的朋友,只能想不能摸,郁闷。 姬赤浜倒是俊美多了,只是这眼睛也太不安稳了,滴溜溜直转,一看就是狡猾大大滴,拿捏不住,过。 至于李卫,小毛孩一个,过! 打量了一周,居然没有一个合心的!还不如那个二百五布耶楚克呢!胤礽好失望,胤禩看他眼冒红光的打量对面之人,已经捂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胤禛更是借口透气站在了窗前。 张廷玉姬赤浜面面相觑,为什么这位太子爷打量他们的目光让他们有种待宰羔羊的感觉呢? 就连李卫也不敢再胡闹。他虽胆大,却也知道分寸。他与胤禩没大没小,那是吃准了胤禩根本不在乎,没看他在胤禛面前就规矩的很?这位可是传说中的太子爷,他哪里还敢乱来? 加了一个不熟识的人,气氛顿时冷了许多,除了胤礽兴致勃勃的夹菜喂宝宝,其他人都是沉默着吃东西。 直到张廷玉三人起身准备告辞,胤礽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还没问过对方的名字呢! 待听得这人居然是张廷玉,顿时又惊又喜。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康熙大帝看过没?雍正王朝看过没?戏说乾隆看过没?这些大制作里都少不了的一个名人,那就是张廷玉。出了名的老寿星啊!位高权重啊!手书一副值千金啊! 只是在胤禛凌烈的眼神下,他忍不住往胤禩后面缩了缩,好吧,面子!我忍!但依旧热情的跟两人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张姬二人推脱不过,只得无奈答应。 “太子哥哥,我想去看看胤祥,太子哥哥可要一起去?”胤禩吸取教训,先询问胤礽。 胤礽一听顿觉无趣,他虽说是个弯男,却没有四阿哥八阿哥那么重的口味,居然来兄弟!再说了,十三阿哥也太小了,他还是不要吃嫩草的好!还有,十三和十四绝对有什么!每次他一接近胤祥胤祯那小眼刀就嗖嗖的。害他现在见到胤祯就躲得远远的。 胤禛有事要办,且他这人也不适合听人倾吐烦恼,再说胤祥所烦恼的事情,他也不知如何入手。 三人道别,弘旺随着胤禛回去,胤禩便背着手慢悠悠的往宫里走去。 胤祥十五岁,虽说已经指婚,却还没成亲,也就没有分府。他去年就已指婚,却偏要与胤祯一起成亲,胤祯才十三岁,刚刚指婚,德妃的意思是让他再停两年再大婚。德妃算是看明白了。这皇子凡是成婚早的,早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一个能健康长大的。 胤禛十六岁成亲,十八岁有了弘晖,弘晖虽说因为早产身子骨弱些,却也安稳到了现在,胤禩虽说有弘旺的时候还不到十五岁,但他那口子那时候却已经二十一岁,小弘旺却健健康康活泼可爱。现在轮到第二个儿子,她自然不想这捧在手心的宝贝有丝毫伤心的地方。胤祥跟着倒是沾了光。 胤禩到他那小院子里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胤祯陪他坐着却在优哉游哉看话本演义。 “十三弟,十四弟!” “八哥?” 胤祥挺意外,这段时间八哥不直在忙什么极少进宫,即便进宫,也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根本没时间来找他们这些弟弟们玩。今儿个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想着他还真跑窗户边专门看了看,胤祯嗤笑,这人就这般没脑子。胤禩无奈:“我是来看你的。你看我就行了,不用看太阳。” 胤祥嘿嘿一笑,只是眉眼之间那愁闷依旧。 “让我猜猜看!十三弟可是在烦恼十四妹妹的嫁妆?” “八哥!”胤祥气恼的瞪着胤禩,见他只是笑嘻嘻的,忽而泄了气,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八哥,你就是再神通广大,也解决不了我的烦恼。” “难道你是怕皇阿玛给温恪找的额驸不好?” 胤祥摇头,一脸我不想说。 胤祯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上火,冷笑道:“人家这是恋妹呢。你光在这里想有个屁用,真的担心你去求皇阿玛啊。你以为你在这里着急上火温恪就不用嫁到蒙古了?” 胤祥大怒:“温宪嫁了舜安颜那是她运气好。你以为人人都有她这般幸运吗?” 温宪公主是胤祯的亲姐姐,生于康熙二十二年,胤祯与这个姐姐最为亲近,今日见胤祥居然这样说顿时大怒,他冷冷一笑:“那你就继续烦吧。小爷不奉陪了。” 然后头也不回摔门而出。胤祥脸青一阵白一阵。温宪没出嫁前对他们极好,今日他是昏了头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此时却拉不下脸来去找胤祯,再说还有八哥在这边。 胤禩在胤祥华出口的时候就敛了笑容,胤祥已经十五岁,居然还说出这种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这小子又该如何?莫非上辈子十三被圈就是因为口无遮拦?可是看后来他与胤禛一起办事,甚是沉稳,哪里有冒失的样子?莫非是圈禁的那十几年磨掉了性子? “十三弟,有些话出口之前最好在舌尖转上三圈,有些人的心,不能伤的。你已经不小了。不能再任性了。十四比你小两岁,做事可比你沉稳有分寸多了。温恪的事我来办。你先去给十四道歉吧!” 若是往常,胤禩必定是要好好与这小子谈谈心的,只是今日却没了心情。原本的好心情被胤礽搅和的一干二净,且近日来不知是否锻炼过度,右手腕总是发抖,捉笔时连笔都拿不稳,他不得不开始锻炼左手。右手经过五年的锻炼本已大好,虽不如以前灵活,却也相差无几,他欣喜之下加大了锻炼力度,谁知过犹不及。 再说关于大清公主的婚姻,他本已有腹案,来问胤祥只不过是想让他安下心来,谁知却看到两人闹翻。 胤祥呆呆的看着胤禩远去的背影。 对胤禩,他是敬佩的,还有些羡慕。无论什么遇到什么境况,这位八哥总能想出妥善的法子来解决。 可是对胤禛与胤禩的感情,他却有些迷茫。他自小跟在两人身边长大,几乎从没见过这两个人生气打架过,唯一一次闹别扭,听说还是四哥惹了八哥。他与胤祯也是打小的交情,虽说不想胤禟胤锇那般热闹,但生气吵架的次数一年总有那么几回,四哥与八哥是怎么做到的? 虽说好奇,只是现下他却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十次两人生气有八次是他先把胤祯给惹了,求饶的招数已经用了个尽,如今事涉温宪姐姐,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若说胤祯有什么底线,那必是德妃胤祯温宪三人。 第99章 十四爷三气泽尔刚! 虽已有说辞,胤禩还是决定再等几天。 此事事关重大,若不能一击而中,以后再无能说动皇阿玛的可能。 这几天他足不出户,整日整夜的思考怎么说动康熙,就连于飞晓也被拉了过来。于飞晓初次接触皇家家务,以前只觉得皇帝家的儿女,无论嫁娶,总是最好的。如今听胤禩一说,倒是对这些大清的公主们多了几分同情和敬佩。若是她,拼死也不会让自己落得那般境地。 期间胤禛来找过他一次,顺便也被拖下了水。胤禩出点子,于飞晓从商业角度做补充,胤禛从皇帝可能的态度以及朝堂上众臣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最终敲定下来,光是纸便不知浪费多少。最后写成奏折居然长达六七尺。 纵观历代公主,若不是远嫁和亲便是用来拉拢朝臣平衡各方势力,除了唐宋的公主们比较彪悍活的自在些,其他能安稳走完一生的极少。 而汉武帝时就说了刘家的江山不需要用女儿的血泪来换,虽说当事被窦太后强势驳回,却也说明了一代帝王的态度。现在,不论于公于私,他都不允梓月远嫁蒙古最后抑郁而死。不说梓月本身便是个好动活泼的性子,便是额娘这两年来虽说事事顺遂,但不知是不是当初生他时便亏了身子,不时的便要就医。他怎能允许因为这个在额娘心上再加伤口? 第二天胤禩便与胤禛一起上朝,这是他自被剥了户部的差事第一次上朝,引来多人侧目,他也不在意,与胤禛自顾说笑,有打招呼便笑着招呼一下。 胤禛也开始参政,这段时间正是新鲜的时候,每天一大早的便到太和殿侧殿等候。胤禩见他没与胤祥一起,便知晓这次胤祥是彻底惹恼了胤祯,恐怕没那么容易求得原谅。 胤褆胤祉皆是单独站在一边冷眼看他们兄弟热闹,胤祺无视周围打探的视线凑近了胤禩他们,开口就是打趣:“八弟这是歇好了?” 胤禩摇头长叹:“若不是怕五哥孤单,弟弟必是不来的。大清早的,原本便该好梦正酣!” “你个懒货!”胤祺笑骂着捶了他一拳头,胤禩就装模作样龇牙咧嘴一副我好疼的样子,逗得几人大乐。 正说笑间,就听李德全高喊皇上驾到,众人纷纷站回自己的位置。原本噪杂的太和殿顿时一片安静。 康熙坐在龙椅上习惯性的全场扫视,结果看到胤禩居然在眼珠子就是一突,这小子怎么来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自忖最近没算计过胤禩,应该不会再落他面子,顿时安下心来。 胤禩所提之事事关重大,待其他人都奏完这才离位躬身。 康熙一见他这番做派就是胆战心惊。说他害怕自己儿子那是扯淡,可是这老八总是给他出难题,且这小子前面功课做的总是很足,一番大道理下来让你头昏脑胀,偏偏还反驳不得,只得同意,待清醒过来就后悔的顿足不已。他赶紧冲李德全丢了个眼色,这君臣合作三四十年了,那份默契早已不需言语。 李德全很无奈,这边父子斗法怎么每次倒霉的都是他?无视胤禩的动作他沉声喊道:“有事走来无事退朝!” 胤禩当没听到:“儿臣有事禀告!” 太和殿鸦雀无声。这种情形他们不是第一次经历,有经验老道的已经闭上了眼。八阿哥一旦有事,那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康熙无奈,这老八就会装蒜!他努了努嘴,李德全忍住笑意去把胤禩的奏折接过来送到皇帝手上。 这份奏折洋洋洒洒数万字,字字珠玑,添无可添删无可删,可里面所说的内容却让康熙骤然色变,他认认真真的看完折子,神色复杂的看着还匍匐在地的胤禩,这奏折里的内容,几乎可以当做一项国策来执行,他真不知道老八这个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只是这么阴损断子绝孙的想法,也亏得胤禩能想得出来。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幸亏这是他的儿子!有时候又忍不住遗憾,怎么就是自己儿子呢?他让李德全把折子交还给胤禩:“胤禩,你来念!” 胤禩还是一贯的温文,他仿佛没看到康熙瞪他的那一眼,也没看到胤禛的担忧,此事一出,必是惊涛骇浪。 胤禩声线很好,温和醇厚,还略微有点长时间熬夜的嘶哑,再加上他念的抑扬顿挫,虽说没有丝毫故事情节,却让人沉浸在他所叙说的那种美好的未来蓝图中。胤禩偷眼瞄了一眼,见着大家陶醉的神色嘴角勾了勾。 胤禛自然看见了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只觉无奈好笑,没想到后来胤禩又添加了许多。古有曹睿画饼充饥,今有胤禩诉景施策。 康熙看着堂下诸人的神色甚是无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虽说这法子不错前景诱人,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就这么轻易的被诱惑了去。 轻咳之下众人才算清醒过来,但胤禩也已经念完,把奏折还给李德全,康熙没说他可以回位他便静静的站着。 康熙瞥他一眼:“众位爱卿,意下如何?先不急着说自己的意见,众位可以先与身边之人略作商讨。” 他话音刚落,底下顿时议论纷纷,有激进说好的也有那保守说坏的更有那墙头草摇头晃脑含糊其辞的,就连胤褆脸色也微微一变,胤祉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其他几个兄弟则与平时相交不错的热情讨论。论谁没有个嫡亲妹子,就算不是嫡亲的那也有交好兄弟的,胤禩此举算是做了一件大善事。 满清皇室为了防止母凭子贵,若是宫妃育有阿哥,小阿哥们断奶之后便会被抱走另养,能一直陪在这些后宫女人身边的只有公主。可是公主到了适婚年龄一般都会与蒙古联姻,少数没有外嫁的,也因各种原因生活幸福的没几个。儿女本是母亲心头肉,女儿与母亲比儿子更亲一层。这一赐婚几乎就再难见面,若是有身体柔弱性子懦弱的,出嫁便意味着生离死别。 康熙眼看议论声已经小了下来,便拍了拍手,太和殿顿时安静了下来,扫视下面一遍,就发现有那年轻气盛的已经磨掌擦拳准备大发言论,他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做声色:“众爱卿以为如何?” 张英第一个站出来,这老东西一向奉行多言不如一默,如今居然主动站出来,顿时上百只眼睛对准了他,想看看老家伙到底会说什么:“回禀圣上,八阿哥此方,实乃国策也,若施行顺利,必能釜底抽薪永绝后患!”果然不愧是老油条,即便是赞同,还打了个埋伏。 张英刚说完常宁就站出来了,他大大咧咧惯了也懒得看其他人的神色:“皇上,小八这法子不错,小八要是早说个十来年,大妞妞就不用嫁到科尔沁了。” 大妞妞是他的大女儿,因是双胞胎,自小认给康熙在皇宫长大。康熙二十九年嫁给蒙古科尔沁部台吉博尔济吉特氏班第。这位姑奶奶性子刚强好胜,把个班底管的服服帖帖,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们人人眼羡的对象。 这两位刚表示了赞同,便立刻有人跳出来反对。 泽尔刚是内阁侍读学士,此人已是头发花白,倒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愚腐的要命,反对一切不合祖宗规矩不遵礼法的东西,且话说不会迂回经常不给人丝毫面子得罪了不少人,也因此一辈子也就才混了个从四品。 而胤禩,更是因为言论怪异被他牢牢盯上,一旦胤禩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便疯狂上书,弄得康熙恨不得赶紧请他回去养老,但人家自觉身强体壮,一定要趁着现在还能动弹多为江山社稷做贡献,愣是弄得恁多人束手无策:“皇上,八阿哥此言实属大逆不道。先帝起兵,多靠蒙古各部支持。岂能因区区女子便忘恩负义行如此下作之手段?” 胤禩笑而不语,胤祥却急了。八哥此举本是为了帮他,若是一番好意被他人曲解他头一个不答应。胤祯看他激动,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自己却站了出去:“儿臣有话要说!”胤祥复杂的看着他,他们本来还在冷战,或者说是他得罪了人还拉不下面子,如今这人却…… 康熙看戏看的正热闹,在看完胤禩的折子后仔细思索了一番早有定论,此举不过为让人能拾遗补缺,倒没想到泽尔刚居然能扯到忘恩负义上。忘恩负义,哼,朕攻打葛尔丹被困草原,可没见哪个部族伸过援手,他硬生生扯了扯嘴角:“准!” 胤祯不说自己的见解,倒是扭头对上了泽尔刚:“大人。” 泽尔刚鼻子里喷气。这十四阿哥跟八阿哥一伙儿的,别以为他不知道,于是他鼻子里喷气仰头道:“不敢当!” 大家暗暗好笑,胤禩更是差点笑出声来,这位爷也实在太逗了。 胤祯笑了一下,这小子也是个狐狸:“听说大人有个孙女芳龄十三?” 泽尔刚顿时忘了还在朝堂上警惕的看他,没听说十四阿哥好色啊:“是。你想干嘛?我可告诉你,不准你打我孙女的主意!”此话一出大家顿时喷笑,就连康熙也忍俊不禁。 “小子怎敢!不过我爱新觉罗家女儿向来宝贝,不若我认您孙女当干妹妹,待过个两娘,正好为大清与蒙古做做贡献!” 泽尔刚差点气厥过去,他四个儿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孙女,那可真是放在手里怕碰了搁在嘴里怕化了,这十四阿哥竟然想让他的宝贝去和亲?他长长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话都忘了怎么说了:“你你……你敢!” 胤祯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冷笑:“就你这样你也敢号称忠君爱国?你多罗氏的女儿是宝贝我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就是泥土?我的好大人,圣人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的圣贤书都读哪里去了?嗯?你不思为国出力反而对人肆意攻讦,是为不忠;你罔顾圣人之意只求自己一言之快,是为不孝;你为些许名义舍大局于不顾,是为不仁;你为求区区清名不加辩解便随意抨击同僚,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你居然也好意思来当官?你当官何意?你当官何意?” 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早在胤祯冷笑时大家已收敛了笑意,这十四阿哥看着不多言,但向来言辞犀利一语中的,与四阿哥胤禛不亏是同胞兄弟,而听到他说了两句话,很多人已经开始偷偷的抹额上的冷汗,待他质问时有些心虚的更是身如筛糠,到最后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定义一出,有几个看不住的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冷汗便如那泉眼一般汩汩而出。 泽尔刚面色如土嘴唇直哆嗦,他指着胤祯连说好几个你字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胤祯结论一出,他再也承受不住,只见脸色腊黄,刚一张嘴便是一口血喷涌而出,身子连晃三晃,再也站不住萎顿了下去。 谁都没想到这十四阿哥词锋犀利如此,竟把这一向胡搅蛮缠的混沌东西给气的吐血,还晕了过去。 康熙也是愕然。十四那话说的不是地方,却深得他意。只没想到后果这般严重。他狠狠的瞪了胤祯一眼,又一个给他找麻烦的小子。赶紧吩咐李德全找太医。 顿时太和殿一片鸡飞狗跳。 第100章 分赃 这次朝议没有结果,但看皇上那波澜不惊的神色也知道,这位怕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如此一来,他们要考虑的就是怎样让这件事顺利进行,顺便,怎样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的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 胤禩下朝后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几个兄弟一起去了西暖阁。同来的还有张英,陈廷敬,遏必隆,王鸿绪,伊桑阿等几个人。 康熙初一看到这个折子就很动心,司马君实曾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这些八旗子弟自入关以来的变化就很明了。 当初世祖皇帝率众入关,八旗军骁勇善战,那可真是人人是勇士。可是现在,短短五十来年,安逸的生活消磨掉了他们骨子里的锐气与气血,他们依旧骁勇,依旧善战,只不过骁勇在饭桌上善战在女人肚皮上。 康熙私下里其实经常在北京城里转悠,每次看到那些八旗子弟或是仗势欺人或者衣不蔽体或是懒懒散散,他就有种茫然的感觉,虽然不明确,但心底总有一种感觉,这样是不行的,这样下去,大清也离灭亡不远了。 可是满人不经商不务农,这是早有的传统,而入了关建了国,这个传统也沿袭了下来,后来为了保持八旗子弟兵的勇猛性,他们更是除了当兵没有其他出路。若是跑开了当兵这条,很多八旗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活。 或许这条策略从开始就是错的!可是他却想不出合适的法子。 胤禩这次的提议,说白了也就是把中原人奢侈享乐的生活方式传过去,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好玩玩什么,什么好用用什么,至于其他的,有必要考虑吗?这本来就是为了培养纨绔而专门想出的主意。 何谓纨绔?曰家有恒产,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贪图享乐,厌憎劳作。 如果一个家族,有一半的纨绔,又会有怎样的结果? 胤禩现在做的,就是把凶狠的狼,用肉给他喂成温顺的绵羊。 待十年二十年后,狼还会剩下什么呢?除了吃的本能,除了腐化堕落,还会有什么? 而这期间,又有多少可以利用的机会可以安排的人呢? 往大里说,天下商人若是嗅的一丝气息,必定蜂拥而至,康熙甚至可以想象,这个时间也许还不需要十年二十年。人一旦适应了舒适的生活,再回到什么都不方便的环境里。不是活不下去就是各奔东西。若是真有那心性坚定的。康熙想,我也不介意重用你。 可万事都有个规矩,行事都有个章程。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把这规矩给立起来,至少保证在取得成效的时候不要乱。 他把胤禩的折子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站着的众人静静的看着他。良久,他终于放下折子面上带起了一丝笑容,瞥了一眼胤禩,这厮已经不知又云游到哪里去了。 “叫你们来,只为一件事。胤禩的折子,我看了两遍,除了细节部分需要完善,大致可行。你们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给我补充一下。胤禩,胤禩?” 胤禩正发呆呢,胳膊猛的被胤禛撞了一下,蓦然回神,只见大家都看着他,顿觉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脸上并没有开出一朵花来:“皇阿玛?各位大人?莫不是胤禩脸上有何不妥?” 一听他这话大家赶紧避开了眼,胤禛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康熙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住,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住砸他的冲动:“你作为此事提倡者。把你所有的点子都给我写下来。我要详细的。不要这种含含糊糊连话都说不完整的。” 胤禩热切的看着他:“那温恪不用嫁蒙古了吧?” 康熙额头青筋直蹦,这小子也不看场合,遂冷笑道:“温恪不用。不过朕看梓月丫头是个胆大有主意的,就让梓月去吧!” 胤禩差点蹦起来:“皇阿玛,你你……” 胤禛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拉住他:“八弟。别冲动,皇阿玛逗你呢!” 胤祥气鼓鼓的张嘴:“皇阿玛,她们可都是你的亲生闺女!” 康熙无语,这小子,那也是他亲生女儿,难道他就舍得把亲生女儿往虎口送嘛?可是若不如此,大清势必背上背德忘义之名。一个人的清名又怎能与大清的江山永固相提并论?若他不心疼自己女儿,他又怎会一眼看中胤禩的这个法子?为的不就是免除后患? 这父子间的倾轧,几位大臣看天看地不看人,只是心里倒都浮现同一个念头,谁说天家都是严肃的来着?明明这父子亲和兄友弟恭的,也是真的嘛。 “计划真正实施前,不可透露半句。好了,去吧。几位阿哥留下。” 不是不放心大臣,而是,皇帝也是人咩,有利当然要先仅着自家人咩,再说自家又不是没有不懂经商的人才。 “胤禟,你经商颇有天分,你对与蒙古经商有何看法?” 胤禟大乐:“皇阿玛,那啥,挺不好意思的,我的生意进蒙古已经两年了。嘿嘿嘿嘿!那个,收益还行。嘿嘿嘿嘿。那个,具体我给您写出来。” 胤锇扁嘴:“要不是我给你保驾护航,你的商队就被人家抢好几次了。” 胤祉暗自摇头,他熟读诗书,也沾染了文人的清高迂腐,虽不认为商人都充满了铜臭味,但对于自家兄弟经商还是膈应的很。若是事情没定下来,他必是会反对阿哥参与的,但看皇阿玛这架势,分明都有自己要插一脚的架势。他不是傻瓜,自然不会此时给皇阿玛添堵更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胤褆倒是无所谓。他勇武过人,自明珠退了之后很是消沉了段时间,且自那之后时时跟太子作对,但并不是没有心眼。他很清楚皇帝的底线在哪里,跟太子对着干了这么多年,虽说跟康熙之间越来越疏远,却没有挨过一次训斥,这分寸,又岂能小觑?而这事,凭他的眼力,自然也能看出其中巨利,虽说对胤禩有些看不起,却并不妨碍他对胤禩某些点子的佩服。况且有惠妃在他们中间,他们间的关系也并没有疏远到哪里去。 胤佑因为小时候的事,对胤禩是极为信服,虽说不像九十十三十四那般盲目信任,尤其是胤禟的声音,还有他的半成股,虽说份子不多,但每年也能分个三五万两白银,尤其近两年来,分的银子更是达到了十万两,想必就是胤禟把生意扩展到蒙古的成果。 康熙听着先是眉头一皱,接着问道:“你既然已经在蒙古有了生意,想必对蒙古各部都有了详细的了解,你把他们目前急需的物品列个单子,到时候,我出银子给你做生意。不过我要占四成股。” 胤禟大惊,他这生意虽说利润极高,但毕竟是几个兄弟合伙儿的,再加上还有布耶楚克的分子,就算他占的股份最大,也不过三成而已,胤禛一成五,胤禩胤锇胤祥胤祯各异成,布耶楚克半成,如今却让他从哪里挤出个四成来个皇阿玛?再说,他现在又不是资金周转不灵,有了皇阿玛那笔银子自然更好,没有却也不至于周转不开,况且近几年来,兄弟们手头多少都有余钱,若有困难他们几人凑凑便有了,“不行,最多一成,利润虽高,开销也大,皇阿玛你是不知道……” 还未等他哭诉完康熙就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三成半。” “一成半!” “三成!” “一成八!” 康熙皱眉,这胤禟还真是要银子不要命了:“至少两成半。不能再少了!” “还有很多人呢,最多一成八!” “两成!” “一成半!” 康熙傻眼:“你你……你怎么能少?你不是该往上加么?” 胤禟利索的从袖口抽出一个小算盘,紫红色的铜铸的框梁和档,算珠却是用的最上等的墨玉雕成,圆润光滑,康熙很郁闷:“你怎么不干脆用黄金做框?” 胤禟此时早忘了父子尊卑,边拨拉算盘边翻白眼:“用黄金那叫纨绔败家,我这叫低调的奢华。咳,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看好了啊……” 只见他东一拨西一划,上面墨玉珠子上下滚动,那数据也不停翻滚。康熙自诩聪明过人,这珠算也极为精通,可是此时愣是看不明白这究竟按的什么原理算的什么数据,只看得云里雾里。 其他几个人同样好奇的看着胤禟。 胤禟平日里没个正经,此时认真起来却仿佛变了个人,胤锇越看越得意,忍不住捅了捅胤禩:“八哥,怎么样?九哥厉害吧?” 胤禩硬生生压下看到胤锇眼中骄傲时心底的异样:“是厉害,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胤锇瞪大眼睛:“怎么没关系?八哥,你要知道,九哥走南闯北,生意能做到这么大,跟我的保护可是分不开的。这叫没关系?这关系大了去了我跟你说!” 胤禩心不在焉的点头。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第101章 自废太子! 经过一阵子激烈交锋,再加上胤禩的补充,最后结果如下:康熙两成,胤禟两成,胤褆胤礽胤祉合一成,胤禛胤禩合一成,胤佑胤锇胤祥胤祯合两成,尚未出嫁的公主们合一成,剩下一成变为散股,布耶楚克的就在其中,约占了三分之一,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二,暂时保留,酌情利用。 此时股份更加分散,但资本也更加雄厚。而他们做生意的成本金经过几人这么一凑,已经达到了五百三十万两白银。 康熙也不由咂舌。一直说没钱没钱,一直跟户部借啊借,这个时候嗅着腥味了,个个都成了大财主了。想当年他为了点银子急的上火,如今几人一凑居然这么多。于是虽然说有利可图还非常可观,脸色还是不好了起来。 大家一看这样,反正大事已定,赶紧抽空偷溜。 康熙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些个兔崽子,没一个有良心的。眼瞅着胤禛胤禩并肩出去,而胤礽居然也颠颠的粘了上去,这心里更加不舒服。 这胤礽自打醒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若不是人没变,他真怀疑有人把他儿子给换了。明明以前跟胤禛胤禩各种不对付,现在偏偏不顾人家的冷眼白眼死死的缠着人家。 “胤礽留下!” 胤礽跟胤禛顶了个白眼搭上胤禩的肩,就听屋内一声雷鸣,顿时哭丧着个脸,胤禛心情突然很好:“太子殿下,皇阿玛有召,您还不过去?” 胤礽那个恨,对着胤禩偏偏一脸谄媚:“等我出去我找你去啊,你在家等着我啊。不要乱跑啊!” 胤禩看着两人特好玩,于是应承道:“好,到时必定做道好菜招待太子哥哥。” 胤礽大乐,胤禩的手艺他尝过一次便被征服了,也就是,他死缠着硬逼不放,也有美食诱惑的原因。 胤禛不满的看着胤礽离开,恨不得在他屁股后头踹上一脚,扭头酸溜溜的:“我都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菜了!” 胤禩如愿以偿,心情大好,胤禛的反应大大的取悦了他:“好,今天你也来。我给你坐你爱吃的酸菜鱼。” 胤禛眼睛一亮。这个时候,堂堂四阿哥,雍郡王,就像个没吃过好东西的孩子似的。 胤礽好不容易又蹭进了西暖阁,就见康熙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看的他心里发毛。 他知道他不是胤礽,他更明白胤禩其实应该也看出来了,而以胤禩与胤禛的关系,说不得胤禛也知道了。他有一种感觉,虽然胤禩不承认,可是那些改变,桩桩件件都跟八阿哥有关,若说他不是穿来的,他自愿沉塘去。 而现在看康熙的表情,心中不由忐忑不安心跳加速。说到底也不过才是个十七岁的毛孩子。能撑到现在没崩溃已经算他宅出境界来了。他对康熙和众皇子的了解都是来自起点和晋江,如果小说里有什么可靠的,估计最靠谱的就是人名。他要是敢拿这点东西硬套,那就要看康熙什么时候心情不好来把他卡擦了。 他抖抖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康熙背后给他捶肩。无论什么年代,讨好人的那一套总是没错的。 康熙缓缓闭上眼。 他一直觉得孩子们不孝顺,似乎兄弟间除了争权夺势就没了其他。仅有的那点情分也都消耗在了无尽的内斗中。印象中好像只有胤禩给他捶过肩,胤礽这是第一次。 胤礽与胤禩不同。胤禩从小就活泼且目标明确也肯努力。而胤礽几乎刚出生自己就给他套上了太子的称号,这是一种荣耀,更是一个枷锁。 为了成为一个完美太子,胤礽小小年纪便读书写字,就因为他给他说太子便要有太子的仪态,所以这孩子为了让他高兴努力学习。曾经他们也亲密无间,可是隔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 他只记得,胤礽越来越有太子的威仪,那些话他不是没听到过。所有人都认为,胤礽是最完美的太子。他的学识,他的能力,他的礼仪,甚至他待人接物的风范,在众多孩子中无人能及,而在无数的同龄人中,更是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康熙的思绪越飘越远,直到胤礽拿了块细羊毛毯子给他盖在身上才豁然惊醒,不由轻声道:“保成……” 胤礽吓得心惊肉跳,没想到这位太子,啊不对,是自己,小名果然叫保成,他一直以为是那些作者杜撰出来的。“皇阿玛,你累了就歇会儿吧!” “没事。”康熙摆了摆手,胤礽搬个椅子挨着康熙坐下,康熙突然伸手摸了摸胤礽的头顶,笑道:“你小子,自从开始蓄发,便不再让皇阿玛摸你的头,今儿个怎么这么乖巧?” 胤礽鼻子发酸,他父母早逝,小学刚毕业就辍学在家,虽说有爷爷照顾,可是爷爷也在十五岁那年去世,从那以后,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此时面对康熙的温柔慈爱,各种滋味一涌而上,这心里肝里脑子里眼睛里鼻子里嗓子眼里,好像有无数条虫子在钻来钻去,痒痒的,酸酸的:“阿玛……” 康熙欣慰的笑了:“好久没听你这么叫阿玛了!” 事实上这是现在的胤礽第一次叫,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叫。 他想,康熙也许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无情,对自己的孩子的那份爱,他并不缺少。只是他自小就是皇帝,从来只有别人关心他爱护他害怕他,从没有人去教他应该如何爱自己的孩子,于是他面对孩子的时候除了严格的教学无边的宠溺便是狠狠的责罚。或许这也是封建社会父子间关系的通病,可是并不能因此便否认对方的爱。 一个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爱的父亲,是可怜可爱同时也是可恨的。 胤礽想,即便我不是你的真的儿子,即使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现在使用这个身体的人是我,也许我做不到完全的孝顺,可是该有的尊敬我会一分不少的奉上。 “保成啊,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以前的事来呢?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至少在将来,你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自古天家无兄弟,他虽自忖圣明,可几个儿子间明争暗斗越来越激烈,他又怎会没有丝毫察觉? 康熙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起伏,让听不出到底是失落还是安慰,胤礽没有接口,这种情况,他能说什么?他又敢说什么? 一时间西暖阁静悄悄的,只有细不可闻的呼吸声昭示着这里还有两个活人。 “保成,你现在可有什么想做的?”康熙不知想起了什么,这说说的依旧没有情绪。可是胤礽的心思却灵活了起来。 自从他知道自己钻的这个壳子是太子,无边的压力就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天天考虑的,就是如何巴结胤禛,当然,现在看来只要巴结好了胤禩得罪了胤禛也没关系;还有就是,怎样才能甩掉太子这个沉重的包袱。 他现在定然做不出谋逆的事来的,那便少了一个废除太子之位的最有力的一个罪名,如果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把太子当下去,如果到时候所有人都老眼昏花让他赶鸭子上架当上了皇帝,先不说他自己乐意不乐意,就凭他那点本事,估计也是朱允炆第二,不过人家是被自己二叔给推翻,自己估计要禅让给兄弟。怎么都危险。 那么此时是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机会不能放弃,即使不能成功,那起码也能在康熙心中留下种子,只要种子种下,那迟早会有生根发芽的时候。 “那,皇阿玛,你说,大哥如何?” “他?勇猛有余智慧不足。”康熙不知他问这个什么意思,说话间便保留了几分。 “我呢?” “怎么?想让皇阿玛夸夸你啊?”康熙歪头看了胤礽一眼,似笑非笑,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看的他阵阵心慌,“若是以前的你,可称得上一个好字,现在嘛,凑合吧!” 胤礽脸一下子拉长了,虽说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前太子,可这凑合两字也太凑合了吧?不对,是太差劲了吧?于是心情低落下去说话的语调也沉了:“那三弟四弟他们呢?阿玛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对兄弟们点评一番?” 康熙失笑:“你这是被批评了忍不住让你的兄弟也受点挂落吧?行,我就说说。” “胤祉,学识不错过于清高。” “胤禛,能力不错办事稳妥。” “胤祺,宽和大度秉性温和。” “胤佑,暴躁敬谨安分守己。” “至于胤禩,”康熙皱起了眉头,“这小子鬼点子太多,从小就不安分,太过活泼好动。” “胤禟么,就是个小贪财鬼小财迷。” “胤锇胸无大志,幸好跟着胤禟还不至于饿肚子。” “胤裪这小子太过胆小谨慎。” “胤祥过于直爽,倒是颇有义气。” “胤祯又想学武,又想模仿胤禛,还觉得胤禩不错,倒是学了个四不像,不过好在人聪明。”说起十四康熙忍不住就笑,尤其是他面对胤禩时的别扭态度,“其他几个太小,暂时看不出来!” 胤礽静静的听着,他不得不佩服康熙的眼力,虽说说的不全,可说出来的几点几乎完全吻合后世评价,这样聪明一个人,若是自己提出不想当太子,应该没有问题吧? “皇阿玛……”胤礽欲言又止。 康熙皱眉,他最不喜欢的便是拖拖拉拉,而胤礽自落水以来虽说失了记忆,但什么都好唯有这种碰到有事要说的时候犹犹豫豫。“有话就说,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 胤礽心一横,特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公抓不住女流氓,一直不敢说话就特么永远甩不掉太子这个破马甲:“皇阿玛,儿子请您,废去儿子太子之位!” 话没说完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康熙没有吭声,西暖阁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呼吸声也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胤礽觉得自己肯定会窒息而死的时候,康熙终于开口,低沉,缓慢,干涩,仿佛沙漠上干渴了好久的旅人一般,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胤礽觉得自己再次灵魂离体,他明明已经被吓的身如筛糠面无血色,可那从那上下两片薄唇中依旧吐出了那句话:“儿子请您,废去儿子太子之位!” 第102章 鬼门关 康熙面无表情,就像方才父子间那脉脉温情从来不存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胤礽不敢抬头,额头紧紧的抵着地面,冰冷的青石面冰到了心底,按着地面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与地面相接的地方隐隐作疼,想必是方才太过紧张用力磨破了皮。他努力想组织好语言,可越是着急脑子越是空白:“我,我没那么大本事。我,我想不起以前的事。她们跟我说了很多,可、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还经常头疼。”这倒是真的,冬末春初的水,随意开始消融,依旧冰的刺骨,他还在那冰水里泡了那么久,没变成白痴真是奇迹。 “我开始都不知道太子是做什么的。可每个人都用那种那种怪怪的眼神看我。好像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忘记了而已,我做了什么。为什么都这么看我?” 他的精神这段时间已经紧绷到了极点,虽说看似疯疯癫癫,其实未尝不是一种变异的情绪宣泄,而此时性命攸关,长久以来的压抑再也控制不住,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害怕恐惧给倾倒出来。 他事实上只有十七岁而已,尽管一个人生活,但有父母爷爷留下的优渥的资金,吃穿方面从来不是问题,因为内向除非不得已又不同人打交道,跟网上那个叱咤风云的天下第一相比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本以为胤禩是老乡能找到点安慰,惶恐的心能安稳一点,谁知胤禩偏偏不跟他相认只是任他纠缠着他。他不懂这是为什么,明明大家是老乡,明明应该相互帮助的才对。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敢直接问,只是本能的抓住那唯一的一丝可能性,不顾对方不耐苦苦纠缠。这是一向内向的他做的最主动的事了。 只是尽管久久压抑的情绪差点崩溃,依旧本能的有自我保护意识,迷迷糊糊中下意识的把自己不是胤礽这事给隐瞒了。潜意识告诉他,绝对不能说,说了只有死路一条。 康熙看着这个倔强的仰头看着他,涕泪交加狼狈万分,委屈恐惧愤怒后悔茫然,各种情绪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交错闪过,他不禁迷惑了。 他到底是谁?胤礽怎么会这么冲动说这么没脑子的话?就算失去了记忆,反差也不该如此之大。 “我、我觉得,我真的不行。你看,大哥比我强,三弟比我强,四弟比我强,谁都比我强。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我……” 激烈的情绪发泄过后胤礽才知道后怕,康熙依旧一句话都没说,他的声音却慢慢的低了下来,脑子依旧空白,可是福至心灵的,突然就冒出了一句:“我不想当亡国之君啊。” 康熙又气又好笑,不知这小子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方才所有惊诧所有不满所有的所有,统统被这句‘我不想当亡国之君’给冲没了。 可是胤礽却精神一振,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你看,我字不认识,画不会画,你们说的那些我都不懂。如果,如果真那什么了,肯定比杨广还昏庸啊。而且,我我,到时候我肯定三年一大选两年一小选选好多好多秀女的。皇阿玛,咱大清的江山不能败在我手里啊!” 康熙冷冷的看着他表演,轻轻一挣,就摆脱了抓着袍角的手,就见地上的人身子瑟缩了一下,脸上刚有的一点血色刹那间褪的干净,扬起的脑袋也慢慢的垂了下去,不复方才的激动,颀长的身躯缩成了一小团:“说啊,继续说啊,我听着呢。” 胤礽张了张嘴,眼泪哗哗的往外流,怎么都止不住,刚刚是一时冲动,此时冷静下来顿时满头冷汗恨不得一头撞死,而康熙的动作更让他清醒的认识到,他面前的,是一代帝王康熙,是平三藩收台湾打败葛尔丹签订尼布楚条约的康熙。自己方才的举动,无疑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他跪在地上砰砰砰叩头不止,因为太用力,很快额头便磕破了,流出来的血模糊了眼睛,却连擦拭也不敢,只是口中不断的重复:“儿臣罪该万死!” 康熙此时心情颇为复杂,而胤礽说出的话实在骇人,简直闻所未闻。他从没听说有哪朝哪代的太子硬生生自己要把太子之位给推出去的。 胤礽此举,是不是开了先河? 忽而回神又嘲笑自己,难道自己也传染了胤禩那小子的不着调?怎么思路会拐向如此诡异的地方。 他看着胤礽额头那片殷红,这小子除了小时候不小心跌倒,这应该是第一次出血吧?小时候白白嫩嫩圆润可爱,什么时候父子间情分已经淡薄到了这种地步?满心疲惫涌上心头,好像自从八岁登基以来,从未有过这般提不起力气的时候,什么天灾人祸,什么民动暴乱,什么开疆拓土,什么银钱利润,怎么突然间就觉得这么不顺眼了呢? 就连眼前这砰砰磕着头的小子,明明是自己养大的,也陌生了起来。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回去吧,此事休要再提!回去吧!” 胤礽躬身退下,待出了屋门,才发现浑身早已湿透,抹一下额头,袖子上一片刺目的艳红。 李德全吃惊的看着他离去。不知道太子爷到底怎么惹到了皇上,眼睛通红额头流血身子都摇摇欲坠。但他顾不得理会这个,赶紧进了屋子。 一路走来人人侧目,也幸亏早就把脸上的血给擦了个差不多,否则更引人注意,明道见他出来赶紧迎了上去,一见之下大吃一惊:“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大惊小怪。到八阿哥府上!”胤礽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心情正是最差的时候,此时倒颇有原太子几分风采。 “可是殿下,您还没上药?”明道为难了,这位爷虽说比以前好伺候了,可要是执拗起来那也真够呛的。 “难道八弟府上就没点伤药?别废话了。爷跟八阿哥约好了的!” 胤礽懒得理他,掀开帘子钻进了轿子里面。 进了轿子立刻瘫了下来,心里一阵后怕,心跳彷如擂鼓一般,咚咚的怎么都瞒不下来。 今天实在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也不知自己今天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打了鸡血,居然敢说这种大逆不道不知好歹的话。 康熙那个时候看他的眼神,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被看穿就要被满清十大酷刑给狠狠折磨了,现在才感觉自己总算活了过来。并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就慢慢的等着康熙对自己绝望了再废吧。 难不成让他再跳一次水让原来的太子爷回来?且不说太子爷会不会回来,万一他没回来他也没回去,难道真的就这么死掉?不行,绝对不行。 越想越可怕,恨不得现在就见到胤禩这根救命稻草。 胤禩虽说比他才大三岁,可是身上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场,只有在胤禩身边,他紧绷的神经才能稍微放松一下。你不认我没关系,我认你就行了! 胤禩对太子倒不是说厌恶什么的,只觉得好玩,这小子好像没长大的孩子,而且也算是体谅他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吧,每次看到太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就像只求抚摸的小狗似的,就忍不住心软。这样的太子,怎么让人提得起防备心?况且,他是绝对相信他没有得到胤礽的丁点记忆。否则这小子怕不早说给他了。只是这小子还真是单纯啊,仅仅因为他做的那些事,就简单的确定他是老乡,该说他单纯呢还是说他单蠢? 要做的食材刚刚才全部备下,只等胤禛回来。于飞晓还取笑他贤妻良母,被他无视了。这女人,你不给杆子她都会自己想办法爬上去,要是搭了话茬,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好男不跟女斗,果然有道理。古人诚不我欺也! “爷,太子殿下来了!”四海匆匆奔进膳房,“现在在花厅等候。而且,爷,太子殿下好像不太妙的样子。” 胤禩闻言一怔,正在擦手的布巾一个没抓牢掉到了地上:“什么意思?” 四海为难的四下看,胤禩会意,缓步出了膳房,四海赶紧跟上,两人便往一个偏僻的小径走去,四海见人少了才轻轻开口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太子额头都破了,流了不少血,眼睛也又红又肿,哭了很久的样子,还有,明道问我找伤药,说是连府上都没回就直接过来了。” 胤禩眉头紧皱,明明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凭皇阿玛对太子的宠爱,即使太子什么都忘记了,也只有更宠,除非现任太子做了什么触及皇阿玛底线的事。 想到这里脸色一变,暗自咒骂一句傻子。顾不得理会四海匆匆往花厅里去。 胤礽杠上了药正咧着嘴猛喘气,开始没感觉上了药就觉得火辣辣的疼,上好药就把人都撵了出去,一个人蔫巴巴的歪着。 眼角瞥到胤禩的影子,立刻跟找到父母的迷路小孩,跳了起来一个冲刺,冲到胤禩怀里就开始哇哇大哭。 胤禩被他冲的一个趔趄,见他哭的跟个孩子似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无奈,只得不断轻拍他后背给他顺气。弘旺今天恰好去找弘晖了,否则必定要刮鼻子羞他。 他什么都不能说,他不是他的老乡,也不是那个能完全包容他的人。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幸好,自己还有胤禛! 第103章 爷拜的是鬼,不是神!(待修) 最终胤禛也没和胤禩一起吃饭。不是不想,而是临时有事。唯独乐坏了胤礽。 就在胤礽脑抽辞位胤禩备菜的时候,户部得到急报,甘肃地区自康熙三十九年入秋以来未曾降一滴雨,早在入冬时用水便频频告急,偏当地官府为了政绩一直遮掩着没敢上报,直到这个时候旱灾彻底爆发,田里寸草不生,河中滴水皆无,灾民爆发,再也遮不住了,才急匆匆的上报。 康熙这段时间心情本来就起落很大。尤其是今日,先惊后喜再怒,再看到这份奏折无异火上浇油,于是所有相关的不相关的顿时忙个人仰马翻。 虽说不厚道,胤禩不得不庆幸自己现在没有一件差事在身,只是想到百姓流离失所不免同情,他是过过几年普通人的生活的,自然知道百姓的苦楚,无奈之下只得下令以工代粮,让他们去修园子去了。这个法子很快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且只要管饭不要工钱的免费劳工哪里找?一时间京城里是忙得热火朝天。很快消息也被散播到了各地。于是诸地纷纷仿效,倒是大大降低因灾民过多闹起的乱子。 同样拍胸口的还有胤礽,让他吃喝玩乐他还行,让他做事会出人命的,不管是别人的命还是自己的命。 待甘肃旱灾告一段落,已是到了秋天。 也不知康熙怎么考虑的,突然把胤禩给扔进了工部,而胤祥胤祯双双被踢进了军队,胤锇跟着胤禟跑商,若非必要基本不沾家,这样一来,要好的几个算是彻底分开了。 而这个时候胤礽也终于能把字认全了,于是开始搜集各种话本演义,在这落后的年代,想找点什么好消遣的法子还真不容易。更叫人吐血的是,堂堂大清太子,认会了字不思报效朝廷反而自己编起了演义话本,虽然他字写的比狗爬还不如,但架不住手下一帮字写的好的门客,再加上买下来的书坊,印刷出来的话本头几十本总会被强制送到那些天天上朝的大臣手里。 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张琰更是差点气厥过去。太子是他弟子,落水失忆本就让他伤心了一回,好不容易学识重拾,却不用到正道反而捣鼓起了歪门邪道。偏偏每次说他的时候,他人前装的乖乖的一转身就当成了耳旁风,张琰都上了几次折子,都被康熙留中不发,一怒之下干脆告老,谁知康熙还真准了。把个倔老头气的只抹眼泪,然后连康熙赐给他的府邸都不要了,收拾了简单的衣服就这么回了老家。 胤礽傻了眼,康熙更是眼珠子暴突。 胤礽可真没想要气这位老先生,虽说这老头是迂腐了点,但实在是真心为自己考虑,只是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只能辜负对方的期望,但他实在没想到这小老头这么倔。 康熙更郁闷,他不过是看胤礽与张琰都发看的开心,想趁机逗逗这老头,谁知道就这么一逗给逗没了。无论他怎么去请,人家都说了,老了,干不了了。 于是康熙和胤礽一起忘了之前的恩怨,一个说对方不尊师一个说对方不敬老。总之父子间的关系比之先前是大为缓和。 再说北上与蒙古做生意,或者说经济腐蚀计划,自胤禩提了个意,胤禟牵头,很快天下商人便蜂拥而至,于飞晓大是不甘。 她虽说比不上胤禟般天生对经商敏感,却也算得上颇有天分,再加上走南闯北十来年,一朝被困侯门深院,早在成亲第二天便后悔不迭,这什么个烂法子,得了庇护失了自在。 对侯门深院的生活她是有过想象,奈何她从不与其他妇人打交道,便也不知原来这些人人艳羡的贵妇们的生活是如此无聊无奈空虚,这对她这闲不下来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基本与她们共处过一天之后她就觉得简直比骑马一天还累,不由庆幸胤禩本身便洒脱不羁,对她也不做限制,也不需要她去跟那些贵妇们攀交情套情报什么的,除了定时进宫请安便无事可做。 胤禩听她抱怨便笑:“行,我不拦你。不过还是找个下人出面你在幕后比较合适。” 于飞晓一听脸色更苦:“幕后哪有自己亲自做来的爽快?唉,算了,我就好好歇段时间吧。反正你家九弟的生意我有掺股,也算过过手瘾。” 胤禩闻言笑得更开心,他食指轻摇:“不不不,那是我的股份。你只是我请的帮手。” 于飞晓大怒,这厮实在太不要脸,面上却带着笑,只是那眼睛实在说不上是好意:“演武场见!咱们来切磋切磋。”切磋两字咬的特别重。 胤禩打了个寒战,这女人忒不要脸,打不过了就揪头发掏眼窝撩阴腿白骨爪挨着上,还喜欢喊上于飞双当帮手,吃了两次亏再学不乖他脑子可就真有毛病了:“夫人息怒,为夫这不是逗夫人开心么?我的还不就是你的?”虽然你的未必是我的。胤禩泪,明明四哥才是他的正牌夫人的说。 于飞晓哈哈大笑。这小子这几年来长的甚快,七年前自己能把他完全压制,现在却不行了,先不说女子先天就弱于男子,单看胤禩现在年方二十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她虽说只不过比胤禩大了六岁,但体力怎么都比不上胤禩。 于飞双抿着小嘴笑。姐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逗八阿哥,也亏得八阿哥好脾气,换个人想必早已被休了。咦不对。她歪了歪脑袋,他们本就是合作互助关系,根本谈不上休与不休。 胤禩看着眼前默契的两女郁闷无比。胤禛身在户部负责调配,这段时间忙的是焦头烂额,经常连府上都不会就在户部凑合,当然更没时间来找胤禩亲亲我我。害他每次看到这俩人亲热心里就泛酸。爷不是没人要,爷的夫人干大事的。爷不是没人要。 但这两人也实在太过分。别以为人家说你们姐妹和睦相处就当真了,你们妇妇狼狈为奸爷这火眼金睛盯着呢。天天在爷面前明着和谐共处实在无耻炫耀,不就欺负小爷夫夫现在不能聚首么擦! 为了自己凤眼不被闪瞎,胤禩决定,还是去工部吧。 工部的人相对其他五部来说是比较单纯的,虽说还有利益关系,但大部分人显然还是醉心于自己手头的研究。只是工部也是最郁闷的,所谓干的比牛多吃的比鸡少,用的时候想起来不用的时候就丢掉,说的就是工部。每年因为银钱关系工部与户部没少大打出手。 现在来了个八阿哥,大家都乐坏了。这大清朝谁不知道,四阿哥最疼的弟弟就是八阿哥,只要是八阿哥提出的要求四阿哥几乎有求必应。 皇上果然没有忘记工部!热泪盈眶。 胤禩不是第一次去工部,但每次去的时候都觉得毛骨悚然背后凉飕飕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只是每次一扭头,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任何异状,等再转回来,那种感觉又来了。 工部又不是天牢,难道还有枉死的冤魂?他自己是有过做鬼的经历的,对这个可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胤禩这次来工部,其实就是想拜拜各路鬼神,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妖有妖道,还是各行其道的好。 他郑重其事的指挥着人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摆上果品,点上蜡烛,奉上酒水,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过往的人们好奇的看他,但八阿哥如果不闹出点花样,那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蓝继木平日里对这位八阿哥就多有耳闻,只是几次胤禩来工部他都因为各种原因未曾得见,此时见他举止古怪不由纳闷:“八爷,您这是做什么呢?” 胤禩眼睛微微露了条缝斜了他一眼,这小子真没眼色,没看爷正忙着呢嘛。 他不理人不代表人不理他,蓝继木等了好久都不见胤禩吭声,顿时瞪大了眼,不是说这位是众阿哥中最和蔼可亲的一个么?怎么与传言不符啊?“你这是拜天地?” 胤禩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拽住他袖子一用力,蓝继木顿时跪在了地上:“别吭声,跟爷一起拜拜各路鬼神。” 蓝继木忍着膝盖疼痛龇牙咧嘴:“拜鬼神干什么?再说拜神应该去寺庙里,您在这边拜的是哪路神仙?” 胤禩终于扭过头来认真看了看他,他知道自己这行为有些犯傻,奈何心中有鬼不能对人言,别人都把自己当疯子,倒是这小子,难道真的脑子有问题?“爷拜的是鬼,不是神!” 第104章 八爷不是造笑料的。 蓝继木瞪大了眼,嘴巴大的可以塞下鹅蛋。 胤禩一本正经的道:“难道你们经常在这院子里就没察觉?阴风阵阵啊。不是有鬼就是有妖。爷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蓝继木喉头一甜,硬憋着一口血没出来,合着这人把大家对他的希望寄托当成了有鬼骚扰!!!“八爷,有鬼还是有妖,你该去问尚书大人!” 胤禩莫名其妙,尚书在此院悠久想必确实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恰在这时,胤禛出现在了门口,他眯眼看着胤禩,这段时间不说亲热,便是连见面的机会也极少,若不是他听刘冬这小子稀罕的说八爷居然去工部,今日估计也不得见,只是,他在干嘛? “四爷!”蓝继木不敢再跟胤禩交谈下去,再说下去估计小命会去掉半条,结果起身就看到了胤禛,赶紧行礼。 胤禩一听顿时跳了起来,这么大个人做这种孩子气的动作居然利落无比,笑眯眯的看着胤禛向自己走来:“四哥,你怎么来了?” 胤禛伸手把他肩上一片落叶拿下道:“听说你今日居然出现在工部,特来看个稀罕。” 胤禩俊脸微红。他接了这个差事也有了两个月,除了点卯或者在工部看些资料,其他时间一直躲在家中,倒不是想偷懒,而是他自认为自己从没接触过工部的事,若是贸贸然插手说不得会弄得乱七八糟,再说,到时候论官职自己得听尚书的,轮爵位尚书得听自己的,记得头一次来工部的时候整个工部几乎因为他们两个人搞的一团糟。于是在大概了解了一下工部的做事流程后,自己回家琢磨去了。 “我可不是偷懒来的!”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没底气。 胤禛神色柔和,看着他的眼神简直柔的能滴出水来:“这我自然知道。”胤禩本身便不是爱偷懒逃避的人。 “四哥,你随我去见见尚书吧,有些事,我想问问。” 胤禛略作思考便答应了。他在户部本不欲参与工部之事,否则给那些御史知道又是一顿挂落,只是他自忖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胤禩极少参与这些正事,若有不妥之处,他也可以略加提点。 温达身兼左都御史及工部尚书两职,平日里忙的像个陀螺,而自从八阿哥突然降临工部,更是让他差点急白了头。这位阿哥,本事有是有,只是为人异于常人,让人实在难以招架。对六部所有人来说,这就是个烫手山芋。初一接到圣旨,他就眼前一黑,而其他人看似恭喜实则幸灾乐祸的可恶笑脸,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于是开始他还开心这位八阿哥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但意识到这位爷的价值和人际关系之后顿时顿足不已,但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来去把这位爷给请回来。于是只好在胤禩每次来的时候用一种幽怨哀怨的眼神一眼不闪的盯着胤禩。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位爷居然会主动来找他。哈,哈哈,难道老天爷终于听到他的祷告了吗?只是四阿哥怎么也在?揉揉眼再看,这位爷还在!不是眼花! “四爷,八爷,请!”压下心中百般思谋,温达把两人请了上座。 胤禩也懒得废话,直接进入话题:“温达大人,在下今日只有一个问题想问。” 温达立刻把满脑子不着边际的想法收拢,肃穆道:“请问!” 胤禩忽然哭丧着脸大叫:“你快点告诉我这鬼地方是不是真的死过人?难道还是我仇人?特么的怎么老是在我背后吹风?我这辈子杀人也只杀过敌人。我特么的还从来没有过敌人呢,在这北京城更没有害过一个人,特么的怎会会有鬼缠上老子啊?害老子每次来都不敢多呆啊。特么的上供也没有用啊,怎么送都送不走啊。温达大人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厉鬼啊?特么的怎么就专门盯上我了啊?难道我还真得请和尚道士来办个水陆道场啊?” 胤禛一个没忍住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温达更可怜,先是被吓得张大了嘴,然后想说话一不小心用力过度下巴掉了,蓝继木浑身抽搐差点口吐白沫,兼职茶师傅的笔帖式马子明刚走到门口一个脚滑,顿时滚到了门槛外面,而门外砰砰的撞击倒地声更是连绵不绝。 胤禩脸都绿了。他是来找原因的,不是来造笑料的。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胤禛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忍不住开口道:“八弟,你慢慢说怎么回事。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鬼啊怪的。” 胤禩委屈的不行:“四哥,你不知道。每次我一来工部,从进门开始,就后脊梁凉飕飕阴森森的,明明是有人盯着我,可我回头去找,大家都在各忙各得,连甩我一眼都没工夫。你说,这每次都这样,难道不是被鬼盯上了么?可我真没害过人啊!” 温达越听脸色越差,等全部听完已经想仰天长啸了,右手托住下巴用力一按,装回去了:“那个,八爷,每次看你的,那是我。不是鬼。你看不见我,是因为我在屋里,而您在外面。”被当成鬼的户部尚书伤不起。 然后外面又是乒乒乓乓一阵乱想。 胤禛真想大笑一场,只是看两人那个样子,实在不好意思。而胤禩眼睛越瞪越大的样子,让他好想把他拥在怀里狠狠亲吻一场。他轻咳一下,提醒两人:“有话还是说开的好。” 不然这误会也太扭曲了点。 “你你……你有话可以直接问我啊!”胤禩有些脱力。就因为这个害他这么长时间饭吃不香觉睡不着还以为世界上真有鬼,本来他还纳闷他三百年都没见过难道今天终于能一睹鬼魂真面目? 温达长叹:“若是我个人之事,也无需如此作态。只是事关四阿哥,不得不小心为上啊!” 跟胤禛有关,那就是跟银子有关。 “四哥今日就在你眼前,有话你可以直接跟他说!”胤禩忽然庆幸胤禛过来了,不然到时自己因为这些事去找他,必然给他造成一定程度上的为难。自古求人办事总不会很简单,有话还是当事人当面说清比较好。 胤禛挑眉,未及问答开口便问道:“可是因为避暑山庄的银款?” 近些年来银钱充足,皇阿玛便兴起了再建一个院子的兴致。因每年夏天都酷热难耐,特意请人用了三年时间找到了河北承德北边,那地方有山有水有平原,端得是好风水好地方。皇阿玛见猎心喜很快便命工部根据地势做出设计图。如今正在兴建宫殿,偏偏自他掌管户部以来,银钱进出盘查尤其谨慎严格,而每笔预算申请都必须做出详细规划,去处、多少、价值几何都要列出。很多人便叫苦不迭。工部事务繁杂更是痛苦。 温达大喜:“正是正是。四爷果真慧眼如炬。” 胤禛看了眼胤禩,见他紧盯着茶盅不由好笑:“户部行事流程皇上已经做了如此规定,破坏不得。不过若是温达大人有急需之处,可直接递交胤禛,若是合理,便不须经过他人!” 温达大喜,他想求的,其实也就是这么简单。 其实这过程如此麻烦,还是八阿哥出的点子。说什么开源固然重要,节流也不能放,所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一个都不能放。 于是便设法搞出了这么一套流程下来。这样一来倒是避免了许多贪墨发生,但也造成了有些不便。不过没想到慢慢习惯之后,反而觉得方便了许多。果然习惯是可怕的。 “既如此,胤禛便告辞了。八弟可要一起回去?” 胤禩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要回去自然求之不得。工部的事他不需插手,只待有时间了把自己脑海中的东西给搬出来即可,却也不急在一时。 温达把人送走返回屋里便关上了门,他刚过不惑,六部尚书中算的啥最年轻的,如今解决了心头大患,忍不住挥了挥拳头,路过桌子还猛的拍了一章,只除了疼的龇牙咧嘴什么也没得到。倒是心情愉快的很,心想,这八阿哥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好吧,八阿哥其实只是懒了点。 胤禩本是骑马而来,胤禛却是乘轿而来,或者说他专门让人换了顶轿子,胤禩见胤禛掀开帘子不由看了他一眼,然后默然一笑,顺手把马鞭缰绳递给了石三,自己弯腰进了轿子。 刚刚坐稳便被抱入怀中,热切的吻从额头落下直到两个人气息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不知过了多久,胤禩才气喘吁吁的推开了胤禛,眼中水光潋滟面上早已酡红一片,亏得这轿子帘子厚实,否则还不被人看了去? 胤禛与他脸贴脸靠在一起,自然感觉到了他脸上的高温,不由低笑,不论过了多久,八弟仍是这般害羞,再次在他嘴角用力啾了一下,充满情欲的嗓子沙哑道:“我很想你!” 胤禩微觉别扭,两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女人,这般女儿态我想你你想我的,怎么看怎么囧,只是看着胤禛诚挚的脸,这细微的别扭怎么都起不来,忍不住攀住胤禛的脖子吻了上去,什么语言比行动更有说服力? 又一番亲热之后,两人俱已情动,只是地方不对,只能徒叹奈何。 待轿子停下,两人还未起身,刘冬掀开帘子一脸纳闷,胤禛有些不悦:“何事?” 刘冬道:“八阿哥府上不知为何,围了好多人,不知在争执什么。” “什么?”胤禩登时瞪大了眼,赶紧掀开帘子一看,不认识。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把个八贝勒府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胤禩咽了口唾沫,别真是哪个仇家吧,可他记得自己这辈子没什么仇人啊。 胤禛看他脸色就知道他不知神游到了什么地方,轻轻叹了口气:“绕道吧,从八阿哥府上后面的小角门进去。” “嗻。”刘冬赶忙应声。 两人坐在轿中相对无语,胤禩更是无奈:“四哥,我真没得罪什么人!也没有借什么债!更没有抢外人的东西!”后二者基本上受害者都是自家兄弟还有布耶楚克这个倒霉催的。 “知道。也许是你家福晋的事。”胤禛无语。这八弟这会儿怎么反倒呆呆的?顺手摸了摸他头,嗯,光溜溜的,今天刚剃发。 第105章 谁比谁疯狂? 看管后角门的李三儿正在打盹,待看清敲门的居然是自家主子和四阿哥,差点魂飞天外,这两位今日怎么走后门啊?顾不得心中疑惑赶紧把门打开。 “四哥,随我先去换个便服,待会儿一起去前厅。估计这会儿子正闹得不可开交呢。你我正好看个热闹。” 胤禛脸上还挂着笑,心里却百般算计。 他实在是被个莫须有的鬼给弄得焦头烂额,乍一见到自家门口直接就拐到了今日最关心的事上。现在冷静下来自然也看出其中蹊跷。 这些人,必定是于飞晓娘家人。 只是……胤禩冷笑,往外撵人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黏糊热情?如今于飞晓成了皇子福晋,这些人倒是巴巴儿的贴了上来。不知这于大小姐会如何招呼这些旧戚。 两人没惊动任何人,径自去了松竹苑换了便服。胤禛经常来他府上,在这松竹苑内自也备有他的衣服。 刚走近前厅,便听里面一个声音正在絮絮叨叨的说怎么怎么辛苦怎么怎么不易。胤禩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他可记得于飞晓说的是自她父亲去世,于飞双孀居回到娘家没多久,于飞晓女儿身的秘密便被暴露了出去。那些叔伯欺她姐妹二人势弱多方威逼,甚至于于飞双婆家串通好了要把两人同时嫁给他人做妾。若不是于飞晓手段了得见势不对便散尽家财携妹进京,想必此时两人早已被啃得骨头都没得剩。此时居然还有脸求上门来。 “四哥,你说这人怎能不要脸至此?”胤禩有些不可思议。 胤禛奇怪的看他,最不要脸的就是这小子,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想了想应道:“你说过,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嗯……” 胤禩错愕,四哥这是在调戏他吧?是吧是吧?但这人能与他相提并论吗?他那可是为国为家,为了大清天下:“不要脸也不是他这样的不要脸。他这叫犯贱。” 胤禛忍笑道:“人至贱则无敌,好像也是你说的。” 胤禩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煞是精彩。只见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胤禛一眼,一把推开他自顾自往前厅里走去。 胤禛被他这一推,先是一愣,然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那人微红的耳垂,知晓这是恼羞成怒了。不过,不怕,可供发泄的东西现成的。 胤禛慢慢踱着方步进屋,谁知刚进门就见那不知所谓的亲戚一手拉着胤禩一手拉着一个十五六岁满面红晕的小姑娘一脸谄媚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还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不是插口,胤禩虽依旧是满面笑容,也唯有熟悉他的胤禛于飞晓等人看出了这人嘴角隐藏的不耐。 胤禛看了看于飞晓,只见这女人正端坐在正堂右手,于飞双在她身边站着双眼目不斜视,而于飞晓,这女人兴致勃勃的明显在看戏。 一股闷气从脚底直窜脑门。 这情形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 这于家人当真如此没有脑子?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居然如此胡闹。 他快步上前,不着痕迹的拂下拉着胤禩衣袖不放的手。 胤禛此人,平日里除了面对胤禩的时候,即使是面对自己儿子,一张冷脸也依旧,如今心头不爽,面上寒霜更甚,使人一见便压力无边。 于康心头害怕还不得不陪着笑脸。能与眼前之人对上号的,除了传言铁面无私的冷面四阿哥不作他人想。但转念一想,自家侄女现在是八阿哥嫡福晋,八阿哥与四阿哥交好,自家也算得上四阿哥的连襟,这就是皇亲国戚啊。于是脸上笑容更加谄媚。 胤禛分开两人无视小女孩痴迷幽怨的目光,两个人一起坐在边上,中间就隔了个茶几。 他的加入,让在场的几个于家人终于不敢再吭声。 但好奇探究热切羡慕的目光却更多了。一位八阿哥,一位四阿哥,这是多大的势力?于飞晓这死丫头片子运气还真好,居然姐妹两个都被八阿哥看上了。这八阿哥眼光肯定有问题,一个不像女人,一个寡妇,哪里比得上自家的弱智黄花? 四海赶紧上前斟茶。按道理说来斟茶倒水的事现在根本不用他做,但一来他跟这两位爷都很熟悉,且现在为止基本胤禩贴身事物依旧归他全权处理,二来则是谁都能看出来四阿哥现在心情不好,送死当然资格老的去。 胤禛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看向于飞晓,这女人现在居然都还在看戏:“八弟妹,我与八弟刚刚回来,不知这几位都是谁。怎么这般面生?” 于飞晓敢闹胤禩是吃准了他脾气好不会跟他计较,但对胤禛却不敢这般放肆,接触越多才越了解,这位爷暗地里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尤其是跟胤禩扯上关系的事,若是没有这位小堂妹的话还好说,眼下情形若是再持续一会儿,即便胤禩不计较,胤禛也不会放过她,她可不想让这么一位惦记上,遂笑道:“回四哥,这几位说是我亲戚,我还以为真是亲戚,原来是老乡。” 于康顿时站了起来,他脸色铁青:“大侄女,做人可不能忘本啊,别忘了你姓于。” 于飞晓慢条斯理的先是喝了口茶,又吃了一块点心,再喝一口茶,然后用帕子细细的擦了擦嘴角,才轻启朱唇:“我记得我和飞双都被赶出了于家。还有,我的父亲是伊桑阿大人,我姓伊尔根觉罗,而不是什么于。” 一个面色有些阴狠的年轻人顿时冷笑:“别以为攀上高枝了就不认祖宗了,你……” 胤禩皱眉,于飞晓冷笑于飞双低头,胤禛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四海,把这人给我叉出去!” “嗻!”四海大乐,方才就是这人出言不逊言语中多次辱及自家福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以为还在自己家中么?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你你……你不能这样!”那年青人被架出去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凄厉的叫了起来:“于飞晓,我是你表哥,你怎敢如此对我?” “四阿哥,八阿哥,我可就这一个儿子,你你,求求你看在飞晓的面子上放过他吧,求求你了。” 于家人见此都慌了神,一个圆如冬瓜穿的五彩斑斓的男人滚了出来噗通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于飞晓到底不忍,这些人说到底也是她的亲戚,他们可以不仁,她却不能不义,即便看在死去的双亲的份上,也不能让他们落到四阿哥的手上,遂为难的开口:“四哥……” 胤禛听的她的声音面色一冷,都是这个女人惹出来的麻烦,居然还想求情?但看胤禩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是为了谁?现在倒好,他在这里着急上火,这人倒优哉游哉的看戏。于是冷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那人倒也会顺杆往上爬,口中不住叫喊着谢四阿哥谢八阿哥人却是赶紧跑到门外把那年青人拉了进来。没想到这么胖的身材这跑起来倒是利索的很。 那年青人虽说受了一回惊吓面色苍白就连身子还在发抖,面上却很是倨傲:“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谅你们也不敢杀我!” 这不知轻重的话一出口,厅上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胤禩看了半天好戏,这个时候终于也忍不住了脸色阴沉如水,他就不明白了,四哥哪里说要杀人了?这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吧?还是这于家人看他好欺负所以才这么气焰嚣张,怎么说他也是个阿哥,是当今圣上的儿子,这人说话没遮拦到这种地步,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果真白痴? “我却不知道,原来我爱新觉罗家还需要仗势欺人!”胤禩缓缓开口,他看着好相处,如今面色严肃,却让人感受到无边压力,胤禛心情顿时好了,捧着个茶杯看这人处理这烂摊子。 “四哥,你方才可曾下令杀人?”胤禩扭头。 胤禛微笑:“不曾。” “嗯,我也没听到。”胤禩点头,“你在我府上大声咆哮,还诬陷皇子,你该当何罪?还有你们!”他的眼睛一个个的掠过,凡是被他看到的人,皆不自在的躲开了他的视线,“我娶的是伊尔根觉罗氏的女儿,是当朝大学士伊桑阿大人的女儿,可不曾听说她娘家姓于。再说,即便有旧,怎么婚假当日未曾来人?如今却找上门来又是何意?” “说到杀人!”胤禩微微一笑,明明看起来灿若春花,偏偏让人脊背生凉,“爷‘笑面修罗’的诨号可是杀人杀出来的。杀个把人的,又算得了什么?或者,你们谁想试试?四海!” “小的在!”四海赶紧上前。 “皇上御赐的青锋剑还在爷的书房挂着,好久没见血了。如今正好有人想试试,你去给爷好好请来。也让人开开眼界!” “嗻,小的这就去请宝剑!” 四海颠颠的去了,几个主人安心喝茶,于家的人坐不住了,几个老成点的已经在相互打眼色。八阿哥的性子他们也打听过,只是怎么完全不一样?还有,四阿哥这样插手八阿哥的家务事八阿哥居然也不吭声?这算怎么回事?且看样子,这于飞晓根本就没实权,也不知失宠了没。要不,就算了吧? 他们只是小商人,手段连于飞晓都不及,碰到胤禛胤禩早已束手束脚,再给胤禩这般威胁,都打了退堂鼓,而刚才说话特嚣张的那位,脚已经悄悄的开始往门边挪,看那样子,一旦胤禩举剑就要立刻夺路狂逃。 于康暗自后悔,早知道就自己一个人来了,这么多人,想说的话没说出来便罢,还狠狠得罪了两位阿哥,不由得又恨上了于飞晓,这死丫头,怎么运气这么好?来一次京城居然能嫁给阿哥,她那死鬼爹娘就这么护着她们? 第106章 你是我的爱人! 胤禩早在这姑娘往自己这边走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于月月,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怪道八阿哥与四阿哥交好,这神情,这姿态,若非大家都知道他们有各自的额娘,还真会以为他们是一奶同胞。 于月月虽说一时冲动站到了胤禩面前,但待站定的时候那忽来的勇气已消失大半,低垂着头连头也不敢抬,手里的丝帕早已被绞的不成样子,但众人的目光犹如刺芒一般,蛰的她浑身难受。说到底,她虽说任性娇惯,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子。 说话,一定要说话。只要开了口,想必八阿哥看在于飞晓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她。只是无论如何,这张嘴也张不开,不由暗恨自己没用,若自己能像于飞晓一般不要脸,啊呸,是勇于追求,嫡福晋不敢说,侧福晋简直如探囊取物,不要太容易。 月月,看看,你看看,于飞晓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她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置?她定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欺骗了八阿哥。八阿哥,八阿哥。于月月心思急转,胤禩俊美无双的脸庞似笑非笑的凤眼那俊俏风流的姿态那洒脱不羁的身形,尽管是惊鸿一瞥,却早已刻入心湖。 “八,八阿哥!”乍一开口,她便感觉到,四周的目光似乎更加刺人,尤其是周遭,明明是盛夏,却彷如寒冬,她站着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发抖。 “不知姑娘唤在下何事?”在外人面前,胤禩一贯的温文有礼,即使对这些不请自来的不知所谓的亲戚,即使是对面这个让人一看便心生恶感的小姑娘。 听到胤禩的话,于月月仿佛受到了鼓励,居然一下抬起了头,她直视着胤禩,红晕满面,眸中波光流转,怯怯开口道:“表姐夫,我想跟表姐一起玩几天,不知表姐夫……” 胤禩没听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肃容道:“姑娘,圣人云,男女授受不清。请姑娘自矜自重。姑娘若果与我家福晋是亲戚,此番便该去问福晋,而不是问我。飞晓,家中事都是你做主,这事你看着办。我与四哥还有事,这便去了。” 说完连看于月月也不看,站起来越过她拉起胤禛便出门而去。 竟是丝毫不顾忌于家众人的面子。 胤禛任由他拉扯着出门也不去提醒,直到两人上了街被人怪异的看着,胤禩才火急火燎的一把把他手甩开,脸上腾的起了一片火烧云。 胤禛哈哈大笑。方才他心里确实不舒服,只是看到胤禩丝毫不给面子的当面数落那姑娘不知礼仪,心里顿时拨云见日,而当胤禩不管不顾的拉着他出来的时候,心中更是甜蜜,多日未曾亲近的郁闷一扫而空,即使是他人侧目,他也不舍得去提醒他。 “八弟,你家这事如何处理?”他二人出了巷子拐到街上,便往常去的茶楼走去。街上人声鼎沸,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很是热闹。但在胤禛眼里,即便有千万人,也难掩眼前之人一丝风采。 胤禩笑道:“于飞晓自会处理好。她在上京时早已与于家断绝关系,连带的父母排位都不得不带在身上,对于家之人早已恨极。此番这些人自己送上门来,四哥,您瞅好吧,于飞晓不好好折腾他们一番给他们剥下层皮来,那就不是于飞晓。” 胤禛听了刚刚好转的心情顿时再次微酸:“你对她居然这般了解!” 胤禩啼笑皆非,相处时间愈久胤禩愈发发现,私底下,这人就跟个小孩差不多,吃醋拈酸,那是样样皆来,要说吃醋也该他吃醋才对。两年前回京时这人便说过府上不会再进人,可是今年却被老爷子赐了两个格格,长者赐不敢辞,到底去两人屋里各自歇了半宿。也因此他确实给了他好几天脸色,那段时间,这人简直就成了牛皮糖,死死的贴在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胤禩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勾住他脖子,两人顿时便面面相对贴的极近。胤禩经常上街,最喜欢与这些小摊小贩的谈天说地,说到兴头还会表演一番,倒使得这京城百姓对着八阿哥都熟悉了起来。所以此时几天他行为出格,也没人侧目。对他们来说,八阿哥若是行为不乖张那才叫怪。再说,两个都长得不错的男人勾肩搭背,看起来还有点赏心悦目。 “你我打小一起长大,又几经患难,若说了解,最了解彼此的也是你我。你是我的爱人,她是我的知己。两者又岂可相提并论?”那‘爱人’儿子胤禩说的极轻极模糊,在这噪杂的大街上更难听清,可是胤禛依然听清了,那点不满收到安抚顿时烟消云散,嘴角也微微上勾了起来。 胤禩看着他这番孩子气的表现,笑的直打跌。若不是地方不对人有太多,他必定扑上去好好亲个够:“四哥,后天沐休,你我一起去香山那边打猎吧。我想打两只山鸡,那羽毛漂亮得紧,弘旺跟我讨了好几次了。” 胤禛听了心花怒放,这是红果果的要求,会拒绝才怪:“好,正好给弘晖也弄只鹩哥,买的那些小家伙都不喜欢。” 胤禩收了笑容义正言辞道:“嗯,为了孩子的教育以及自尊心,当阿玛的自然要满足孩子的一切要求。” 胤禛顿时又笑了。就连边上听到胤禩话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哈哈大笑。 “哟,两位爷,我这儿正找你们呢,倒在这儿遇到了!走走走,赶紧跟我走!”李卫一晃两晃的挤过人群,气喘吁吁的按着膝盖猛喘气。 “怎么了?”胤禛微微皱眉,李卫这孩子机灵是机灵,就是太跳脱,没有个安稳的时候。 “你们家的哥哥弟弟们包了一品居就差你们俩了我刚回府上转了一圈说四爷在八爷府上结果王明管家说你们刚出来往这边来了可让我一阵好找!”李卫缓过气来不停的翻白眼,说话的倒是一如既往的嘎嘣脆,都不带一丝停顿的。 “都谁在?”胤禩放开胤禛,还让胤禛遗憾了好一阵。 “你家大哥二哥三哥什么的都在,好多人,我都还没看清就被太子撵出来了,真过分,明明是十四阿哥要拖我去的,既然让人去了干嘛又把人家撵出来?太过分了!那个百叶酥我还没吃一口呢!”李卫到底年龄还小,虽说人情世故懂得不少,在熟悉的人面前还是一团孩子气,跟胤禛胤禩这种妖精不能比。 胤禛叹了口气:“行了,你回去吧。这锭银子给你,回头你自己来吃。” 李卫顿时化涕为笑,乐颠颠的拿着银子跑了。 胤禩摸摸下巴,自从开始长胡子,他边改了抹鼻子的习惯开始摸下巴了,也不知为啥,他下巴上只有三五根须须,每次摸着胤禛下巴上哪粗糙扎人的手感就各种羡慕嫉妒恨。他私心里觉得,胡子多还够男人。“四哥,你说这是谁折腾的?把众家兄弟们集中到一起,是怕那些御史大人们太闲了么?” 胤禛微微眯了眯眼,习惯性的抬手想去摸他脑袋,结果发现是在大街上不得不悻悻的放下手道:“兄弟聚会!皇阿玛最爱看的就是我们兄友弟恭,谁敢就这个来折腾得不了什么好去。” “可是四哥……”胤禩哀叹,“太子也在,我是真的不想去啊!” 胤禩想起太子就想逃。哪有人天天求着自家弟弟给自己拉皮条找男人的?虽说也明白一些太子的心思,可是这也太过分了些,真想找男人就去小倌馆里去,偏偏那厮又扭扭捏捏的说良家妇男怎可乱入那乌七八糟的烟街柳巷?合着让人给他找男人就是好事了?真是各种无力! 由于胤礽一直躲着胤禛,胤禛倒没经常见他,不过天天听胤禩抱怨,对现在的太子倒也有所了解,说白了,以前的太子学识过人举止优雅待人接物有礼有节,现在的太子,那就是草包废物败家子白日梦的真实写照,也亏得他还有些自知之明,只是天天缠着胤禩总让他心里不爽。总有种未来某一天胤禩会被这人勾的红杏出墙的感觉。于是对太子愈发不待见。 一品居之行倒是出乎两人意料之外,居然真的是只喝茶不谈其他。虽说有时候有些冷场,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即便是平时不对盘的,也忍下了到口的话,纯粹的品茶论酒只谈风月。 待出了一品居胤禩还有些茫然,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错。太子总是好脾气的笑就算了,他现在就这样子。大哥居然还给他敬酒,让他真是受宠若惊,而胤祉也收起了性子,不再故作清高,一扫以往的斯文派头还带头说了几个笑话。 “四哥,你说他们会不会被鬼上身了?”越想越有问题,越想越恐怖,要是兄弟们被集体鬼上身那爱新觉罗家真的完蛋了,都不会是自己的血脉。胤禩猛搓因为脑补而不停往外冒的鸡皮疙瘩。 “看起来不像是圈套。”胤禛也有些困惑,他真不明白,他们这些人居然有一天能和平共处,他一直以为除非是太阳掉到地上,否则他们兄弟只能一辈子面上恭敬暗地里相互下绊子了。 “唉,算了!”胤禩叹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胤禛失笑:“说的什么话。不过不管到底怎么回事。以后大家想象今天这般聚到一起,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胤禩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突然肩膀一沉,一个爽朗中带着讨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八弟,怎么样?这次聚会不错吧?” 胤禩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自主的往胤禛身边挪了一下,胤禛眼中微黯,怎么又是他?胤礽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可是做这太子做的心惊胆战,硬凑到胤禩身边也是没办法,怎么说巴结好了老八起码以后看在老八的面子上老四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吧?这样至少小命保住了嘛。 胤禛忽然心头一动:“你下的帖子?” “四……四哥!”不知怎么回事,胤礽一见胤禛就心虚,害他每次都跟着胤禩叫四哥,有次还在康熙面前叫了,当时大家都是一阵错愕,谁知后面却是哄堂大笑,他就没觉得那么丢人过。“是,是哦。我还专门说了,只谈风月不说其他,做不到的就别来了。不过大家都挺配合的。嘿嘿嘿。”说完就是一阵傻笑。 胤禛胤禩看的无语。 虽说现在的太子有些让人看不起,但他以往积威尚存,再说只要有太子这个名头挂着一天,便没有人敢不给这个面子,这人居然还得意?他还敢得意?他还好意思得意? 胤礽莫名其妙,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那便不说好了,至少不会犯错。 第107章 若是没有你,我会后悔一辈子! 俗话说,好事不成双,祸事不单行。 康熙四十三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胆战心惊多灾多难的一年。 康熙四十三年四月十三日,温僖贵妃薨,胤锇当时正在塞外,等他赶回来,温僖贵妃早已下葬,母子俩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胤锇哭道差点断气,若不是胤禟一直陪着他,人会一直浑浑噩噩下去。 康熙四十三年八月十六日,刚过完中秋,敏妃的身子终于再也抗不下去,她走时倒很平静,只是祝福胤祥好好照顾两个妹妹。此时没了外加蒙古的威胁,所有的宫妃都松了口气。敏妃去的也很安详。胤祯陪着他在灵堂跪了三天。 康熙四十三年九月,良妃大病一场,胤禩吓得魂飞魄散,衣不解带的贴身伺候,熬了半个月,病情终于缓了下来,她本是生胤禩的时候留下的病根,之后也没有好好调养,到如今经年积累的病痛一切发作,来势汹汹,吓坏了胤禩。但以后也只能静养,再经不起一丝大的风浪。胤禩把不安藏在心底,依旧每日里变着法子逗她开心。只是这安请的越发勤快了。 康熙四十三年十一月,一件大事震惊了整个朝廷,皇帝下诏废黜胤礽皇太子位,但同时又下旨封胤礽为逍遥王,领亲王爵。第二天圣旨再下,皇长子胤褆为直亲王,皇三子胤祉为诚亲王,皇四子胤禛为雍亲王,皇五子胤祺为恒郡王,皇七子胤佑为多罗淳郡王,皇八子胤禩复为廉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锇皇十二子胤裪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祯皆为贝勒,其他皇子还小未得封爵,但各有赏赐。 三道旨意一出,朝廷上下顿时哗然一片,只是皇帝近些年来的心思更让人捉摸不透威严更甚,一时间倒也没人敢去捋虎须。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康熙心情很复杂。 胤礽落水来的表现他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孩子性格大变,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自己提出来不当太子,他当时是狠狠的斥责了他,还让他回去反省。只是心里到底落下了阴影,开始关注胤礽的一举一动。 只是三年了,除了失望他什么也没得到。他本以为即便是忘了过往,只要他努力,依旧可以恢复以前的样子,而这次,他会好好教导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该亲近什么远离什么,他设想的好好的,哪里知道胤礽性格变了以后似乎连脑子也换了个。 他依然聪明,只是都放在歪门邪道上,而不知何时,堂堂太子居然粘着自己弟弟不放,居然还喊自己弟弟叫做哥哥,纠正了几次都没用,索性随他去。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胤礽终于不再与那些男宠纠缠了,这让他很高兴,可是这都三年了,他院子里的那些女人,他居然也没碰过一根手指头,与太子妃石氏到是客客气气,可那是相敬如冰不是相敬如宾啊。怎么会这样?每次他看到弘皙的时候都想着,还不如原来那个太子呢,要是没落水就好了。 可是要是不落水的话,以后会怎样他还真不知道。现在胤礽比起以前与他倒是亲近了许多,有时候也会想法子逗他开心。于是他便很矛盾,到底是现在这个胤礽好还是以前那个胤礽好。他不知道,若胤礽果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是否能平静接受,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想这个有点天真的胤礽。 儿子们之间的汹涌暗潮他不是不知道,却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眼不见为净。 哪知近来太子的作为越发的不着调,胤禩是有些不着调,可是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做这些事会有什么后果,而胤礽,好像就是无聊了找乐子。 他忍了三年再也忍不下去了。 把胤礽叫来,结果再次回到废黜太子的问题上。 这一来,康熙倒是发现,胤礽考虑问题比以前全面多了,起码这次他会从各个方面分析自己到底是怎么不合适,说话也委婉许多,想来这些考虑这些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才能出口成章。而最终总结到一句话就是,不想大清江山毁在自己手上,他不要做爱新觉罗的罪人。 康熙当时气极反笑:“不当太子,你想当什么?不是太子,你又算什么?” 胤礽当时脸色一白,良久开开口低声道:“起码我还是个人,我是个男人。不是太子,我还是人!” 这句话颇多心酸沧桑,竟让康熙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神交疲,愤愤的想,你们这个想当皇帝,那个不要当太子,真以为皇帝是那么好当的?真以为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玩,玩不开心,连个朋友都没有,出个门一串尾巴跟着,女人到是不少,可是又有几个是真心对他的?若他不是皇帝,若没有这滔天的权势,哼哼。 他这一生,若说有憾,便是未曾一尝心动的滋味。心动又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他扪心自问,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飘过一个二十年未曾出现的身影,吓了他一跳,赶紧摇头。他与那人,又怎能算的上是情?而他们之间,又怎可能产生情? 他看着胤礽跪在地上的身形,比之以前,现在的胤礽消瘦了许多,只是面上的倔强却也是以前的胤礽不会有的。 忽而就觉得心灰意懒。不想当太子就算了。不想当就算了。胤礽这小子不识好歹有的是人要当。 于是第二天,废黜太子的圣旨当庭宣读。 在分封诸亲王贝勒的圣旨的第二天,胤禛便到了胤禩府上,两人关在书房中,一个看书,一个看人,明明没人说话,偏偏满室温馨默契。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成功了!”胤禩首先打破寂静。 胤禛苦笑:“是啊,谁能想到,这天下还真有不想要那个位子的人。已经到手一半居然又给推了出来。” 胤禩横了他一眼:“爷我就没想过当劳什子的皇帝。” 胤禛摇头:“你啊,你和他不一样。你是胸有沟壑,看透世情不愿被束缚。他……我真不知他是为什么。自他落水以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让人捉摸不透。” 胤禩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胤礽不是深沉有心计,而是太怕死。后世之人少有血性,偶有热血之人,也会被说是噱头作秀,这胤礽在那边不过一个足不出户的少年人,再加上死过一次,当然更是惜命。 同样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他也惜命,只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也清楚自己的分量,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在他心里都有一个明确的账本。也唯有他自己才明白,他只不过牢牢把握着那分寸二字。 胤禛把下巴搁到他肩膀上,喃喃道:“其实我很高兴他能这么做!” “记得小时候,碍于额娘的身份,大哥三哥从来不理我,只有太子会拉着我一起玩。” “后来他开始念书,自己学了便回头来教我,那时候他才七岁,但在皇阿玛的教导下已经读了很多书,其实他的课程,比我们的要重多了。我那时候才三岁,虽说已有了记忆,但毕竟小孩子记不牢,他便一次次的教我。” “只是后来却越行越远,甚至在他落水前,差点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实话,他被废黜,其实我心里很高兴。可是明明不该高兴的。” …… 胤禛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与胤礽小时候的事,胤禩便静静的听着。其实很多时候,他们之间都是这样,一个人说,一个人听。相处,有时候或许就是这样认真地倾听。 夜渐渐的深了,两个就这样拥抱着,静静的坐着。门外的人也不敢打扰。 “今天就歇在这里吧!让李卫回去说一声!” 胤禛不吭声,胤禩知道他这是默许了,便起身到外面吩咐一声,顺手接过来宵夜,却是薄皮肉馅的馄饨,清澈的高汤里八只馄饨静静的飘着,上面撒了点葱花虾米几滴香油。 俩人稀里呼噜吃完,四海进来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收拾了,伺候着两位主子洗涮后就出去了,动作更加轻盈。他自也看出来了,今天两位主子心情貌似都不太好,不过,他只要伺候的两位主子舒舒服服的就行了,其他的心情的事,那不是他能关心的事。 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胤禩就靠在胤禛怀里,许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即使现在两人身高差不多,他依然喜欢窝在胤禛的怀里睡觉,虽然说不是很舒服,但是踏实。 就这样静静的,享受着难得的温馨。 “四哥,若不是我,你与二哥仍然好好的!”起码不会这么早就交恶,胤禩在心里补充。只是心里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不!”胤禛矢口否认,他伸手抬起胤禩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认真道:“与太子交恶,我只是有些遗憾。若是没有你,我会后悔一辈子!” 胤禩感觉眼角有点湿,赶紧把脑袋压进胤禛颈窝,他臭臭的想,特么的丢人,太丢人了,也又不是娇娇弱弱的女人,居然会哭。真特么的丢人。只是,这人一贯严肃,即使两人在一起,这人也少有甜言蜜语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不说便罢,一说居然如此煽情。 特么的老四这是跟谁学的!胤禩恨恨的想,啊呜一口咬在了近在咫尺的肩膀。 胤禛没防着他这一招,疼的直咧嘴,还不敢大声叫出来,怒从心头起,一个翻身把胤禩压在身下,右手牢牢的把他双手钉在床头,不管不顾的啃了上去。 胤禩眉开眼笑,非常配合的用力后仰,让脆弱的颈子完全的暴露在那人口中,留下一个个嫣红的痕迹。 慢慢的,两人的动作从略带惩罚性的粗鲁野蛮渐渐的温柔缠绵了起来。 两个人你抱着我,我抱着你,恨不得把对方揉入自己的骨血,这样才能一辈子在一起。低低的喘息,压抑的呻吟,绘成一曲温馨的小调,诉说着两个人的恋慕喜悦。 第108章 也曾年少风流 也不知是不是刺激太过,康熙四十四年到四十五年,康熙很是病了几次,虽说都是风寒上火之类的小病,但相对之前健康的几年不得一次风寒的情况来说,让所有人都担心不已,有些人更是开始考虑站位问题。 而最凶险的却是这些时日,康熙仿佛给魇着了,他面色红润,却长睡不醒。 所有的太医把过脉之后,都说龙体康健,却不见人醒来,已经整整十二天了,最后就连皇太后都不再抱有希望,开始嘱咐大家准备后事,而各个有野心的阿哥更是蠢蠢欲动。 胤禛犹豫不决,却被胤禩阻止了。 他不知道这辈子皇阿玛能活多少年,但上辈子他记得很清楚,在位六十一年,成了历史长河中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其次便是他的好侄子弘历,若非这小子谦虚一下不愿越过康熙,便是这在位时间最长皇帝也得让贤。 所以,如无大碍,这次皇阿玛定是能挺过来的。这个时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唯有不做,才是上策。 康熙四十五年三月八日,乾清宫聚集了几乎所有的皇子宫妃皇亲国戚,皇太后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压下了底下的窃窃私语。 文武大臣则在养心殿焦急等候。时间愈久大家心底愈发不安,对几位大一点的阿哥们抛出的橄榄枝,都放在手里却不捧回家。关键时刻,站错了位,丢的可不是一条命,而是一家老小。 “皇帝现在如何?”皇太后平日里像个面团似的笑眯眯的,此时不笑了,大家才惊觉这位爷不是个简单的。 李太医擦了把汗,稳了稳心神道:“启禀太后,皇上脉象沉稳有力,面色红润,龙体安康,不过微臣发现皇上脉搏心跳略微加快,呼吸也略微急促,想必就快要醒了。” 皇太后先是面色一喜,忽然想到猝死也会心跳加快,喜悦的心顿时一沉,玄烨虽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但这孩子自小孝顺,平日里即便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她,对玄烨,她是心疼感激都有,此时一旦向左,心头不安便如湖中涟漪,越扩越散越扩越大,只是下面还有这么多小辈看着她,尽管心头有几分慌乱,面上却丝毫不显,倒是笑容多了些:“可知皇帝醒来到底是什么时辰?” “这个……”李太医有些为难,“皇上并没生病,现在只是熟睡,现在将醒未醒,可能下一刻就会醒来,也可能……会是明天!” 此话一出,李太医顿时感觉身边的气温再度下降,冷汗再次纷纷冒出,他却连擦汗都不敢,只是低垂着头。 皇太后沉思了一会儿,挥手让李太医退下,李太医像得了大赦一般,待离开了乾清宫,才发现衣服早就湿透了,穿在身上冰冰的凉。 “咳咳!”皇太后轻咳两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其实方才她与李太医问答的时候,大家早已在悄悄的关注着这边情形,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太过放肆,此时得了信号,顿时目光灼灼。 皇太后从妃子开始,看着浑浊却时时闪过精光的眼神掠过各位皇子皇孙,还有福全长宁两家,其他远些的,被拦在了宫外。 她看着这些人的精彩表演,不错,各个脸上都是一脸悲痛哀戚,只是真心伤心的又有几个?想着目光就在几位大点的阿哥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居然什么都没看出来,她也懒得再看,遂开口道:“皇帝已经昏睡了十二天,大家伙儿也都陪了这么些天,大家伙儿的心意我知道。现在,都回去歇着吧。” 底下众人顿时如炸了锅般,虽不像闹市那般吵闹,却也嗡嗡了起来,只有几个年龄大点的阿哥还保持着平静,福全常宁眉头皱了皱,皇上要是再不醒过来,真的就要天下大乱了。 “啪!”皇太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木着脸,只是那压抑的怒火却隐隐约约有爆发的迹象:“都给我滚!皇帝还没死,你们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是不是嫌皇帝病的不够重?我告诉你们,就算皇帝死了,还有我!没有我老太婆放话,这位子,你们谁也别惦记!现在,都给我,滚!” 皇太后在众人心里一直是个老好人的形象,这位太后膝下无子,年轻时也不的宠爱,待康熙当了皇帝又一心念佛,看着是个没脾气的,谁知此时竟是如此刚硬?果然,科尔沁的女儿,没有软弱的怂包。 众人不敢多言,挨个躬身退下。 轮到福全常宁的时候,两人很是好好嘱咐了皇太后一定要看好他们的弟弟(哥哥),倒是把个皇太后闹了个啼笑皆非。 且说康熙昏沉沉正睡的香,突然就醒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年少时。 八岁登基,杀鳌拜平三藩收台湾灭葛尔丹逼迫沙俄屈服签订《尼布楚条约》轻徭薄赋,桩桩件件,很多他自己都忘记了的事情,突然又展现在眼前。 原来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他有些恍惚。 忽然一个俊秀少年出现了,那少年长身玉立温文尔雅,比他小两岁,待他却如亲兄弟一般,丝毫不在意他皇帝的身份。 有时候他生气了便把怒气出在少年身上,少年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最后倒是他有些过意不去,却又拉不下面子道歉,然后兜兜转转,每次都是他发脾气少年安慰他。 直到少年十八岁成亲那天,不知为什么,他很生气,他不许那少年成婚,少年只是伤感的看着他,就连他自己在十三岁的时候都已大婚,如今更是孩子都有了好几个,又有什么理由不准他人成亲? 在少年成亲前一天,他又私服去找他,想让他退了这么亲事,哪里知道少年居然一把抱住了他用力亲吻,他吓了一跳,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少年只是抚着脸笑,他说,你若真不想我成亲,我便不成亲。只是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为了你,即便不成亲又如何? 他狼狈而逃。 在他人生的二十年里,除了批不完的奏折就是永远也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就是宫里的那些女人,也不过是他精力过剩的发泄品。他一直以为他们是朋友,可是他喜欢他?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喜欢上她?他们都是男人啊! 后来,他便刻意的躲着他,即使他找机会跟他在一起,他也一定要找个人在场,否则便浑身不自在。 这个时候,那少年不知怎的居然弃武学文,这人原本便很聪慧,很快便时时有佳作流出,只是奇怪,那人写的很多都是情真意烈缠绵悱恻的相思。他有点开心,又有点心酸。却依旧不敢靠近。 他隐隐约约有所感觉,若是他敢靠近他一步,迎接他的,必定是比烈火更加炽热浓烈的灭顶之灾。他是皇帝,是一国之主,是九五之尊,岂能因小小贪慕而忘记自己的职责?再说,男人与男人,那是禁忌啊,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渐渐的憔悴消瘦,却依旧不敢去看他,只是赏赐像流水一般进了他府中,却没得到他一句话。 康熙二十四年,那人大病一场,他前思后想好久,才终于微服去看他。 十二年过去,两人都不再年少,颇多唏嘘,只是十二年前的情形再度重演。 他亲了他,他扇了他一个耳光。他依旧是笑,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你要好好的,真可惜,我不能陪你了。 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心中的不安不祥渐渐扩大,没多久,便得了消息,说那人病逝,死前只留下了一封信,言明若他真的去世,便在他死后交给他。 纸上没有落款,只有一首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他看到这首词的时候,忍了多日的泪终于落下,当天在乾清宫,他没要任何人伺候,一个人在被窝里狠狠的大哭了一场,那个时候,才知道,那便是心痛。 可是,可是,他不是死了么?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和尚?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二十年未见,这人似乎没有一丝改变,只是长发变成了光头,锦衣变成了僧衣。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双眼微垂。此处不是皇上该来的地方。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 他的身影渐渐的变得透明,他大急,冲过去双手一抱,只抱到一把虚空。那句回去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的直如惊涛拍岸。 他蓦然一惊,才发现只不过是个梦。只是……他暗自苦笑。 纳兰。纳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也喜欢你。 可是我明白的却这么晚。 紧闭的眼睑下突然流下的泪水,吓坏了一干人等。 康熙睁开干涩的眼睛,好久才看清,不是纳兰,不禁暗暗失望,只是,想到那个梦,却精神大振,既然你给我托梦,那说明你没死,这辈子,我定要找到你。所以我会好好的,所以你要等着我。 “水!”他动了动嘴唇,但干哑的喉咙说不出一个字。 幸好边上的人喜归喜,该做什么的都井井有条,先是一杯温热的蜂蜜茶润喉,待他缓过来,便是一碗白粥。 听李德全一说,他才知道自己这一睡就是十二天,朝廷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皇太后见他醒来顿时心头一松,多日的疲惫一下袭来,她差点站不住脚,强忍着浑身不适,她跪在桌前暗自感谢各路仙佛。跪下不到一刻,身子便是一歪,伺候的嬷嬷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于是乾清宫里又是一阵兵慌马乱。 只是结果让人哭笑不得,原来皇太后也只是多日未曾歇够,睡眠不足导致,而现在,则是睡着了。 康熙对这位额娘那是打心眼里尊敬,当下也不让人送回慈仁宫了,让人收拾了下乾清宫偏殿,就在这乾清宫歇下了。 这是距废太子胤礽小时居住乾清宫二十年后,第一次有人在这乾清宫休息。 第109章 出人意料的圣旨! 康熙四十五年三月二十日,康熙召胤褆胤礽胤祉胤禛胤祺胤佑胤禩八位皇子进宫,然后不知密谈了什么,只知道每个人出的宫来都面无血色。 就连一向焦不离孟秤不离砣的胤禛胤禩两位,也头一次没有一起说话,而是各自沉思。 众人议论纷纷,但都找不到重点,第二天,皇帝倒是看起来精神焕发,但众位受到召见的阿哥们则精神萎靡眼睛红肿。 康熙四十五年四月一日,康熙刚一上朝,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一道圣旨,张廷玉愁眉苦脸的被唤上去,读圣旨什么的,尤其是自己亲手写的,还是违背众议的,一定会被各位大人戳脊梁骨的,说不上会流芳千载还是遗臭万年的,真特么的是不爽啊不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整个养心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被点名的胤禛。他怎么都没料到,这个大饼有一天会自己落到他头上。我一定是还没睡醒。他麻着一张冰山脸,恍恍惚惚的想。 “……廉郡王皇八子胤禩,聪明强干,谦洁自矢,才具优裕,特钦赐紫金锏一只,上大昏君,下打谗臣……” 而此时大家早已反应不过来,从这道圣旨一开始念出来,大家就变身木头,听到此彷如儿戏一般的御赐紫金锏,只是一脸麻木的在心里想,哦,紫金锏,至于功用,打击太大,根本没与后面的说辞联系起来。 “……康熙四十五年八月十五于养心殿行禅让大典。钦赐!” 听到钦赐两个字,大家条件反射的一起跪下叩首:“谢主隆恩!” 胤禩则抱着李德全塞他怀里的紫金锏,同样一脸麻木。 康熙看着下面所有人都那副痴呆的傻样,心中暗爽,就是平三藩收台湾得到葛尔丹的死讯都没这么通体舒泰。 然后下面开始了交头接耳,议论声逐渐变大,若是平时康熙必定会咳嗽两声提醒一下。只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看看,这些平日里逼的他团团转连个那啥的时间都没的家伙们,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禅位啊,送赵匡胤那不叫禅位,那是皇袍加身。真正的禅位,还是尧舜禹那时候吧,啧,这么说来朕岂不是可以与尧舜比肩?除了这两位,还有哪位真正把屁股下面的这个位子让给别人过?特么的朕就是要行他人不敢行之事,朕的功绩不敢说震铄古今,起码也算一代明君,那就再加一项,特么的谁有朕大方?说让就让? 而下面众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若非张廷玉还捧着圣旨在那里,若不是八阿哥怀里还真的有一只紫金锏,他们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皇上……”佟国维抢上一步扑通跪下,“皇上春秋鼎盛,此举万万不可啊!” “皇上……”佟国维此举就像打开了一道闸门,顿时所有朝堂上的人都跪了下去,“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 满朝上百个人,只有胤禛胤禩两人孤零零的站着。作为当事人,他们一个是刚才钦定的下一任皇帝,一个却有摄政王之责,此时是推拒不对,接受更不行,只觉这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不安。仿佛成了众的之矢,大家的眼睛都盯在两个人身上,他二人只觉得浑身冷汗直流,没一刻全身衣服都湿透了。 康熙脸色阴沉,他知道自己此举太过出人意料,也明白定会遭到反对,只是没想到居然满朝文武就连个保持中立的都没有,这反倒激起了他心底那丝隐藏了几十年的叛逆,他想着,朕也任劳任怨的干了四十五年皇帝了,怎么朕找个继承人还要你们同意?谁来做皇帝,这本就是我爱新觉罗的家事,何劳你们废话?再说,朕还能活多久?朕就不能真真正正为自己活几天?非得累死在这个位子上你们才开心?再说,再说,朕还要去找一个人。朕此时醒悟已是太晚,怎能再把时间白白浪费? 康熙一直没开口,逐渐的下面的声音也不如之前响亮,慢慢的停了下来,只是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大有你不答应我们就跪死在这养心殿的架势。 “你们这是,在逼朕?”康熙缓缓开口,那语气平淡呆板,没有一丝起伏,不带一点烟火气,却让下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所有人都明白,不发火,才那是真正的大火,火山爆发前总是很平静。 “你们这是在逼朕!”前面一句还是疑问,后面这句就是万分肯定。 下面的人顿时不安了起来,捉摸不透这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明白一件事,赶紧请罪。 “臣等惶恐!” “臣等万死!” …… “哼,哼哼!”康熙冷哼。 “这句话你们说的次数不少了吧?是不是以为朕这次还会说无妨?告诉你们!不可能!” “自认罪该万死,现在就死给我看!我倒要看看,谁他娘的只是过过嘴瘾。李德全,把刀我给都扔地上!” 李德全煞白着脸,从后面抱出一大堆刀剑哗啦一声扔在了地上。 康熙这话句句诛心。 还从没有哪位皇帝会因为臣子的两句话就这么干脆的让臣子自裁的,所有人都傻了。 康熙看着瑟瑟发抖的众人冷笑:“怎么?怎么没人说自己罪该万死了?朕不用你死一万次,你死一次给朕瞧瞧就行了!” “他娘的我告诉你们!”康熙猛的一拍龙案站了起来,怒吼声能掀翻养心殿的屋顶,“劳资当皇帝当腻味了。劳资不想当皇帝了。劳资他娘的也要告老还乡!” “他娘的就准你们这个告老那个还乡,劳资就得在这破位子上干一辈子?劳资他娘的是你家的牛啊?劳资都任劳任怨四十五年了他娘的还不够啊?劳资他娘的八岁登基到现在干的还不够啊?劳资他娘的就不能退位休息啊?啊?劳资也是人!他娘的劳资不是神仙!” 吼的太大声,康熙赶紧喝了口茶润喉,心中怨气不如方才高涨,见下面没人说话甚是满意,他娘的劳资不发火以为劳资是面团啊? “我告诉你们,劳资这位子让定了!” “特娘的就是老四了!谁再给我在下面耍小手段,劳资不管你是谁,别怪劳资大开杀戒!劳资也是个马上皇帝,人也不是没杀过!有那不该有的心思的,都给劳资拎着脑袋仔细点。别他娘的说什么老四算什么,你们谁要有老四办事实在劳资也会选你!再他娘的给劳资叽歪劳资就把你们都他娘的给撵到宁古塔去!” “行了,就这样!胤禛从今天开始慢慢着手政事,给我滚回宫里来。从明天起朕不再早朝,有事都去问四阿哥。胤禛若有不解之处,就来问朕。朕只给你们四个月时间!最好都给我赶紧熟悉起来,否则都他娘的回家种地去!劳资不要乌龟!” “李德全,退朝!” 竟是连平身也不喊就直接转身走人。 李德全匆匆忙忙喊了退朝就赶紧追了上去。 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起身,更不知道能不能走人。 没有人知道皇上这到底是演得哪一出,但所有人都看的出来,皇帝正在气头上,否则一向注意言传身教的皇帝怎会口出粗言?还说的这么不客气不理智?简直就跟泼妇骂街没什么两样! 这个时候没人敢去捋虎须,这时候谁都盼着张琰这老头在,这老头虽说迂腐但为人正直又学识渊博,平日里皇上还是很给他面子的,偏偏这老头给太子气回老家了。 康熙出了养心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见方才的阴云密布也没有怒火冲天,倒是神清气爽的很,就连走路都跟个年轻人似的:“李德全,朕刚才骂的怎么样?” 李德全摇头苦笑:“皇上,奴才是真不明白!” 康熙哈哈大笑:“你不明白就对了。” “亏得朕也自诩一代明君,却从来都看不透,身在名利场,哪里能看得清!” “若非这场病,朕还会沉湎于这虚名!” “人啊,这一辈子,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朕已经五十三了,不年轻了。也该为自己活一活了!” “朕这一辈子,值了!” “我的功绩不敢说与先贤比肩,但也算明君吧?朕这皇帝,当的还算可以。至少百年后,见到老祖宗,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没给爱新觉罗家丢脸!” “唉,李德全,你是不知道,朕怕啊!” “朕不是怕死,而是怕这大清的江山会毁在自己手里!” “皇上……”李德全大惊失色。 “你不懂。人最清醒理智的,也就是五十岁以前,再老就不行了,贪欲会变大,会好名利,朕这几年深有感触。我不想做爱新觉罗家的罪人啊!”康熙这话说得极是沧桑。他做了一辈子皇帝,一直站在最高处,可是高处不胜寒。 对胤禛胤禩的事情他以前其实也隐隐有过怀疑,只是没想到再问胤禛的时候,这个老四居然会真的承认,他当时真是恨不得杀了这个染指自家兄弟的孩子,可是胤禛那绝无怨尤绝不后悔的坚决震惊了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梦。若是自己当年能有胤禛这份决绝这份不在乎,是不是也会像胤禛这般甘之如饴?他无情无爱了一辈子,到头来最大的遗憾竟然是未能与那人道明自己的心思,若是时光能倒流,他是否会抓紧到手的缘分?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或许,百姓更需要的是一个懂得情动了情有了情的有情帝王?推己及人,有了牵挂的皇帝,是不是会更适合这个天下?他虽说不常出宫,却也知道很多地方都民不聊生,这是他亲政以来的一大败笔,却总是无法避免。胤禛办事实在,又嫉恶如仇,对贪官污吏从不手软,若有胤禩从旁协助,两人必是相得益彰,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他随手折下一支盛放的芍药,紫色的大花盘开的嚣张,他放到鼻子下边嗅了嗅,淡淡的芍药花香萦绕鼻间,他微微一笑。 人生不正如这芍药一般?开放在最好的春光里,在夏天积蓄能量,到了秋天,就是结果的时候,冬天的蛰伏,则是为了来年的胜放。 人啊,总要学会放弃。有时候,放弃才是更好的进取!这一点,胤礽居然比他更明白! “走吧,我要去给皇额娘请安!”毕竟,禅位之后,我就要离开这皇宫了!他在心里补了一句。这是他醒来以后就一直想做的一件事。虽然当时他亲眼目睹那人下葬,可是那天的梦,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僧人,那个深山中的小小庙宇,却给了他一丝重逢的希望。 只希望,这辈子还有机会能与你并肩! 第110章 归去来 康熙四十五年八月十五日,这是所有大清子民都会记得的日子。 新帝等级,前帝退位,廉亲王掌管监督大权。 政权交替,总会有纷乱。 还好康熙给胤禛面子,为了能让他能真正掌握大权,特意多留了一个月,就是为了防止宵小作乱,一个月后,太上皇康熙出宫,从此不知所踪。 新皇登基次年,改国号为雍正,大清从此正式进入新纪元。 胤禩很是怨愤。 他只是想当个逍遥王,为什么皇阿玛会给他这个劳什子的紫金锏?还上打昏君下打谗臣,这不摆明了给他拉仇恨的么?连皇帝他都能管,他算啥?太上皇嘛?再说了,四哥还用他管? 登基半年以来,这人忙的跟个陀螺似的,就没见有闲的时候! 半年哟,整整半年哟!他们亲热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明明皇阿玛都同意了他们在一起的,也算是过了明路的,为什么反而比以前在一起的次数少了呢? 胤禩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他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在想那个当了皇帝忘了夫人的混蛋的! 不过这会子他才算明白初次接受一个国家由多么麻烦。现在有老爷子坐镇,胤禛还忙得焦头烂额,上辈子就他与胤祥两个人,真不知他是怎么从那段时间熬出来的,况且还有自己这些兄弟不时的给他添些乱子,想来那时候这人对自己这些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吧?所以后来才发作的那么厉害! 只是,他轻轻笑了出来,往事早已化作烟云,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人与自己同心一体。 不过,半年过去了,朝廷已经渐渐稳定下来,接下来那一系列的新政也是时候出台了。他相信,凭着这人的铁腕,在经由自己从旁协调,还有几个兄弟的保驾护航,他相信,那百年屈辱,绝对不会发生。 三百年后,除了对胤禛的念念不忘,唯一让他耿耿于怀的,就是因为老爷子的海禁导致的闭关锁国,导致的国力下降,导致的那百年耻辱。 “想什么呢?”来人从后面把他拥住,下巴就搁在他肩膀上,热热的鼻息喷在颈间,痒痒的。 “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开海禁!”他低低笑了几声,歪了歪头,方便那人动作。 听到他的话,胤禛的动作顿了顿:“再过几个月吧!你那些船都造好了?” “早就好了。也试航过了,从百济岛到东瀛,航速又快又稳,也能扛得住大风浪。四哥,”胤禩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些都是宝贵的财富啊,朱棣这皇帝倒挺有远见的,可惜子孙不肖!” 胤禛不满的轻啃他颈子:“你的意思是我很短视?” “怎么会?”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对了,你今儿怎么出来了?” 说道这个胤禛就有些抑郁委屈:“这段时间我是有些忙没顾上你,可是你也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这是什么话?明明昨天还在一起的!”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胤禩很是不满,明明睁眼说瞎话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胤禛低笑:“岂不闻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你我可是三年未见,为夫这便颠颠的赶来了!夫人可别责怪则个!” 胤禩猛翻白眼,却懒得接口,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拥抱着,听着彼此有力的心跳。 “你真要和船队一起下西洋?” 下西洋,是胤禛未登基时两人便商讨过的,胤禛当然是反对的,在地上,有什么事他还能照应一二,可是下了海,那未知的危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是他也明白,胤禩这人别看面上温和好说话偶尔还抽风,但实际上比他都倔,决定了的事谁都不能改变。比如说那五年,说离开五年就是五年,期间连走近一步都不肯。 再者,这人生性不羁,他相信,若不是因为他被牵绊在这里,这人必定早已浪迹天涯去了,而如今这人为了自己都甘愿深埋自己生平之志,他又怎能再折了他最后的那点心愿?再说,这人下西洋却也是为了大清。 他二人商讨的结果却是,金银当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却是各色人才。 他不知道胤禩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反正他一向消息灵通的很。据说西洋已经有了比火燧枪更厉害的洋枪,还有什么洋枪队,那俄罗斯洋枪队还不算多么厉害,却在雅克萨之战中已经大逞威风,若是当时那俄罗斯的军队装备的是这更厉害的洋枪,雅克萨之战的结果还不定如何呢! 所以,不管如何,这先进的工艺器具,总要抓在自己手里才对。 而胤禩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网络各色人才。 而人才汇集的地方,除了那什么天主教会就是各个所谓的学校,听说是集体授课,且科目五花八门,比之唐时六艺更加繁杂。 所以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各色基础人才的地位给提拔上来,也就是俗话说的中九流和下九流,最重要的就是商人的地位,还有各类工艺匠人,其他什么时妖(巫婆)、盗、窃、娼的,能禁的禁,实在禁不了的,也要统一管理起来。 总之,这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程,没有个几年十来年的时间根本不会有任何成效。 “自然,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胤禩自然明白他的担心,但这些事,他实在不放心交给别人,说他操劳命也好,说他不放心也好,既然事情是他提出来的,他就有责任负责到底。 “你要去,我不拦你!”胤禛字里行间透露出无可奈何,“只是你一定要好好的!”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胤禩低笑着与他鼻尖蹭着鼻尖,在他耳边低喃道:“我还要和你过一辈子呢!我怎么舍得?” 没舍得什么胤禩没说出来,但胤禛却明白,那没说出口的必定是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雍正元年夏,皇帝下旨开海禁,满朝哗然,便有那不动脑子的跳出来反对说什么不合祖制,胤禛冷笑,他早已预料到了此种境况,也亏得他在那一个月时间里把自己与胤禩的想法都给皇阿玛说过,皇阿玛对此是极为赞同,甚至为了防止有人不长眼睛为反对而反对,还特意写了道圣旨,就是为了在这种关键时刻起作用。 胤禛也不废话,他一个颜色,安禄就捧着一个铺着黄锦的盘子挨着让大家看。 那是康熙在位时的圣旨,上面只有四个字:听尔自便! 这下所有人都没话可说! 太上皇都同意了,他们要想让皇帝收回圣意,除非去找太上皇!可是谁都知道,自打新皇登基一个月后,为老不尊,哦不对,是年轻态的太上皇早就游山玩水去了。再说,别说他们捉不到太上皇的踪迹,就算这人在眼前,他们又敢说些什么?那位发火的时候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爱新觉罗家的人哪,都倔着哪! 所有人都有些心灰意懒了起来,皇帝太能干,不是衬得臣子太无能了么?这怎么行?此路不通,还有他路!总要青史留名一次的!这念头一转,顿时又人人振作了起来! 雍正二年元月十五,皇帝率文武百官亲至天津港。 在天津港的码头,上百艘大大小小飘着龙旗的船早已整装待发。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廉亲王居然穿的是战袍。 紧接着大家更惊奇的发现,原来这初次出海的领头人,居然就是皇帝信任有加的廉亲王。 喝过送行酒,皇帝与廉亲王紧紧拥抱了一下,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然后廉亲王转头大步离开,随行侍卫赶紧跟上。 随着一声声号子,船锚离水,船帆升起,所有船只慢慢的离开了港口,渐渐的只剩下一片白点。 胤禛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直到船走的再看不到一点影子了,才冷着脸转身离开码头。 那些文武大臣们不晓得怎么回事。不过,虽然是兄弟,这两位也太黏糊了吧?不过是出个海而已,皇帝怎么就担心成这个样子?真担心就别让廉亲王出海啊! 当然,这话大家也就只敢在自己肚子里说说。这位主子可和太上皇不同。太上皇那偶尔还能说笑几句,这位爷不行,这位看的是事实,你耍嘴皮子要是能耍出政绩来也行,否则就滚远点去! 胤禛原本以为这次出海最多一年也就该回来了,谁知过了一年,别说回来,连个消息都没。刚开始还能隔三差五的收到胤禩托人捎回的信,可是现在都半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虽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胤禛就是忍不住往坏得方面想,表现出来就是更加冷厉可怕,连最得他宠爱的弘晖都不敢在他身边多呆,唯有对着弘旺的时候,才算是有个正常人的样子。 雍正三年春,终于有消息传来,出海两年的船队终于要回来了。胤禛欣喜若狂,提了两年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不顾离穿到天津还有十几天,放下没完没了永远批不完的奏折,顾不得群臣劝阻,带了几个人便快马赶到了天津。 胤禛站在码头上,冷冽与炽热的极端矛盾,使得他身边除了安禄弘旺便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靠近。 天水一色的边际,慢慢的出现了几个白点,然后白点逐渐增多,渐渐的船身显露了出来,慢慢的穿上那黄色的龙旗也能看清了。而随着船越来越靠近港口,胤禛几乎控制不住的要冲向那正在驶来的大船,心中思念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薄唇不知何时沁出了血丝,他却好无所觉,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船渐渐靠近,那没人能发觉的袖笼里,手背上青筋蹦出关节泛白,紧紧攥着的指甲深深刺入了肉里。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深刻明白,这个人,真真正正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他在他在,他若不在,他也不过一具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第111章 酸味弥漫 胤禩此次出海,才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本以为自己三百年阅历虽说不能傲视天下,但见识之广也该时间少有。谁知真正走出去,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井底之蛙。 那千奇百怪的风土人情,长的怪模怪样的人,奇形怪状的动植物,一路走来,他只后悔怎么胤禛没一起来。此情此景,若是那倾心之人也同在身旁,该是何等幸事? 他站在甲板上,远远的就看到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单独空出来的一小片地方。两个人站在那里,一大一小,眼睛忍不住就湿了,他用力眨了眨眼,原本模糊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 “硬,你在看什摸?”胤禩正各种欢欣激动,一个白皮肤黑色长卷毛的的人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是胤禩!”胤禩无奈。 卷毛耸了耸肩做了个非常无奈的表情:“硬,不能乖窝,你们的名字实在太乖了。” 胤禩懒得理他。 卷毛锲而不舍的学着他的样子远眺码头:“你滴国家人好多,”他用手画了个大圈,想想不够大,又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个更大的圈,“比巴黎多多了。” 胤禩淡然的瞥了他一眼,没吭声。跟个土包子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连话都说不通顺的家伙,想顺利交谈实在是妄想。 眼看船就要进港口,胤禩激动的满脸通红。 之前五年未见,也不过是思念如潮,可此次经历过一次生死未卜才知道,自己原来也这么贪生怕死,不,不是怕死,是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而已。 在得知船队迷失了方向的刹那,他脑子里第一浮现的不是我要死了,而是如果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哪怕就一面也好! “硬,你考虑的怎样了?”眼看大家都激动的跑到船舷边上朝下猛挥手,埃尔急了。 胤禩郁闷了。 其实这个据说姓波旁,好像还是法兰西的什么皇室宗亲,据说还有第多少号的顺位继承权。胤禩听得一头黑线。 感觉这鬼地方的皇室怎么乱七八糟的,选继承人不是应该从皇帝的子嗣中选的嘛?怎么那么远的血亲都有继承权了?而且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都有,所谓的上层社会更是淫乱的不得了。他是亲身体会了那些所谓的贵族美人的投怀送抱,在浓厚的胭脂水粉味也掩盖不了身体上的那种怪味,吓得他多路狂奔。 后来他才知道那地方的人最勤快也要半年才洗一次澡。 他差点厥过去。这什么鬼习惯啊?难怪他们瘟疫老是一场接一场的。 而这个所谓的法兰西皇亲更逗。这个叫埃尔的家伙是他们迷航之后从一个小岛上救出来的。也不知道他被困在那小岛上多久了,整个人就比难民还狼狈,身上裹的都是树叶,原本就长的卷发更是跟京巴狗差不多,总之比鬼没好到哪里去。 也多亏胤禩用自己那蹩脚的英语跟人交谈,才知道这人居然还是个航海家,最大的兴趣就是冒险,于是就顶着个伯爵的名字组了个小船队出来冒险。 但运气实在不佳,先是碰到海盗,后又遇上海啸,最后整个船队死的死跑的跑,就剩他一个捞着块木板飘到了这贫瘠的小岛上。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人对神秘的东方崇拜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地步。就连汉话也能说一些,听更是能听个七七八八,于是在得知胤禩是这只庞大船队的领头人时候,赶紧用磕磕巴巴的汉话表示感谢,让胤禩疯魔的是他最后一句话:“你们东方人有句话叫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所以,亲爱的硬,我嫁给你吧!” 胤禩当时就是满头黑线,周围的士兵捂嘴偷笑,他当时就决定再也不理这个满嘴疯言乱语的疯子,谁知他不理人家,人家反而粘上了他,只要一起床,这个叫埃尔的疯子必定缠着他,每次都是一句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埃尔,我有爱人了!”胤禩实在是不耐了,这家伙还没完了。 埃尔一听立刻笑了:“你们东方人,不是说什么三妻四妾的,没事,我不介意你有老婆的!” 胤禩额头青筋直蹦,但是突然瞥到迎过来的胤禛和弘旺,立刻笑了,赶紧冲他们招招手,然后义正言辞的对埃尔说:“不,你错了,看到没?” 胤禩指着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胤禛和弘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去注意什么害怕不害怕的,他们只知道这船上有自己的亲人,所谓万人空巷,不过如此,冲着埃尔灿然一笑:“那两个人,大的那个是我的爱人,小的是我的孩子。所以,谢谢你!” 埃尔整个人都傻了。他一直以为胤禩拒绝自己是不好意思,东方人的含蓄嘛,他懂,他真的都懂。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救命恩人不但结婚了,爱人还是个男人,而且他还和这个男人有了孩子,而且那孩子一看就至少有十来岁了。 这是肿么一回事?难道神秘的东方连男人也可以生孩子吗? 但是法兰西男人都是浪漫的,又是豪爽的,虽然他还没从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却本能的一脸难看的笑容,然后带着浓重鼻音的看着胤禩:“对不起,还有,祝福你!” 谁知胤禩根本没听他的话,在告诉他那句话后,这人早已大步往刚搭好的栈桥走去。只留埃尔一个人迎风流泪默默哀悼自己刚刚逝去的爱情。 每位士兵都难掩满脸的激动,憋得脸蛋红彤彤的,却依然守好了自己的岗位,在大家依次下船后,才有条不紊的开始列队下船。 胤禩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或者说他从来就没在乎过自己的形象,刚下栈桥就迎着胤禛弘旺紧赶几步。 然后两人就这样默默静望。 周围人来人往,他们眼中却只剩下了彼此。 弘旺乍一见到胤禩就激动的按耐不住了,哪里知道阿玛突然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猛的站着就不动了,而四伯也奇怪,明明没见到阿玛的时候想的不行,一直跟他唠叨阿玛小的时候的事,虽然他是很喜欢听啦,但是这样的四伯好奇怪的说。 不管了,大人的事总是很复杂!就像阿玛与四伯! 弘旺甩甩脑袋,一头扎进了胤禩怀里! 自打回到京城已是十年,当年的胖娃娃如今已经变成十三岁的美少年,胤禩再也不能把他轻易的抱在怀里,甚至这小子一头撞进来的时候,因为没防备还趔趄了一下,幸亏胤禛在旁边看护着,不然大庭广众之下摔倒在地,就是胤禩这样的厚脸皮也会受不住众人的眼光洗礼的。 “阿玛!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弘旺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的说道,眼眶早已通红,他自小由胤禩一手养大,父子两个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更不要说后面完全不同信息的那半年多。小小少年差点就要跟胤禛求了出海了,倒是引得胤禛一阵心酸,还得安慰小孩。 胤禩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出来,出门在外,除了胤禛,他最想念的就是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强笑道:“阿玛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呢,怎么会不回来?再说,不回来去哪里啊?” 弘旺脑袋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却不吭声,胤禛看的直冒火,早知道他就不带这小子来了,明明应该他抱着胤禩才对,怎么现在他的专属地成了这小子的了? 胤禩推开弘旺,弘旺不满的皱了皱鼻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胤禩从袖笼里掏出一颗拳头大的红宝石,这宝石没有一丝杂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弘旺毕竟是个小孩子,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然后胤禩才看了看胤禛,然后两人抱在了一起。 若不是场合不对,若不是周围还有许多人……胤禛怕不早已把这人压在身下好生疼爱了。 两个人各自压下心头悸动,只静静的听着属于彼此的心跳,不知过了多久,胤禛才慢慢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要你回来,便什么都不再重要。只是那故作平静的声音下,是滚烫的思念浓烈的情潮。 胤禩趁着没人注意啄了他耳垂一下,看着那人的耳朵慢慢的变的粉红,心满意足的低笑道:“你在这里,我就是死了,变成鬼也要回来的!” 埃尔刚赶过来,看到的就是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画面,那个轻舔对方耳垂的动作不巧正好被他看到,埃尔刚刚捡起的玻璃心顿时碎了满地,他原本还猜着胤禩是不是说着骗自己的,现在看着胤禩那不用说就浑身满溢的幸福,还有那个不认识的男人眼中满满的宠溺,傻子都知道这俩人是一对,并且感情一定很深。 埃尔无限哀怨,想他在巴黎也是很受那些贵妇人欢迎的,怎么来到东方就遭遇各种嫌弃呢?他一把搂过胤禩的肩膀,也不管这个动作会引起什么后果,满脸审视的盯着胤禛:“硬,你不介绍一下?” 他的语言动作太过亲昵,胤禛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什么宠溺,什么温馨,什么温柔,统统一扫而空,这人是谁?他为什么和胤禩这么亲昵? 胤禩一低肩膀挣脱了埃尔的束缚,沾到胤禛身边笑道:“四哥,这是我路上救的一个法兰西人,叫埃尔,是个航海家。埃尔,这是我四哥,也是我大清朝的皇帝陛下。” 胤禩此言一出,埃尔顿时惊悚了:“什摸?难道你是皇……唔唔……” 却是埃尔被胤禩一把捂住了嘴巴,胤禩笑眯眯的看着埃尔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嗯?想想你的国家,想想你的小命!” 埃尔拼命点头,这个样子的硬好可怕。比他那个皇帝伯伯可怕了不知多少倍。呜呜,他好想回家。被表面欺骗的孩子伤不起啊。 胤禛一直没动,等胤禩把埃尔收拾好才脸色稍霁,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胤禩:“嗯?八弟?好像有些事你还没告诉我!” 胤禩脸上陪着笑心里暗暗叫苦,他怎么就忘了这个超级醋坛子就在身边?大意了,太大意了!他讨好的冲着胤禛一笑:“四哥……” 声音软绵绵的,有两分讨好,三分慵懒,五分风情。 胤禛刹那间失神,盯着那微启的红唇不自觉的微微舔了一下自己的唇,好想,好想就这么吻上去! “四伯,你是不是饿了?还是渴了?”弘旺刚刚收好红宝石,就看到自己四伯舔嘴唇不由诧异道。 胤禛暴躁想杀人,胤禩乐得哈哈大笑,弘旺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秃脑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周围人来人往,却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第112章 有你相伴,真好!(大结局) 因为船还要通过运河驶向北京城,所以船队在天津并没有耽搁太久,只停了一天就把所有东西都卸到了小船上。而那些胤禩带回来的各种肤色发色眸色的番人,也算是好好的开了一次眼界,对胤禩许下的承诺更加热切。尤其是他们听说东方的皇帝陛下还亲自来接他们的时候,敬仰之情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坐船较慢,胤禩安排好相关事宜,便与胤禛走旱路回京。 一路上胤禩慢慢讲述所见所闻,讲的人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听的人血脉贲张胆战心惊,尤其是听到迷航到一个大道上,被当地土人围攻的时候,胤禛脸色都变了。 “我不该让你去的!”胤禛苦笑。 胤禩听了他这话心头一荡,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捏了他手一把,轻笑道:“我只遗憾没有你陪在身边。” 胤禛敛了笑容看着他,认真道:“待一切走上正轨,我便陪你去周游世界!” 胤禩噗嗤一声笑了,这人能有这份心思他已经很满意,他不是不相信他的话,而是现在这大清朝,虽说比二十年后要好上许多,但真正完全捋顺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花费极大心血。而他这个四哥,从来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就能抛下家国大事的人。 胤禛见他笑就知道这人不相信自己,颇为无奈,这人了解自己甚深,可是天知道,所谓家国大事,若是三年前,他必定还会放在心上兢兢业业,可是现在他才算彻底了解自己,只要有这人相伴身边,便是天涯海角又何妨?他已经委屈了这么些年且还要委屈下去,难道有生之年自己就不能宠他一回么? 只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只有到时候真正做出来这人才会真的相信。 弘旺一路上老是被隔的远远的,早就郁闷透了,深刻觉得老爹是有了四伯就不要宝宝了,明明小时候那么宠自己的说。哼,你不要我弘晖要我。 刚进京城,小家伙就骑马直奔皇宫而去,弘晖还在上书房呢,四伯敢拐他爹,那就不要怪他拐弘晖,弘晖恶劣的想。不过弘晖也确实很可爱嘛,嘿嘿嘿嘿。十三岁的少年已经模模糊糊开始动情。 回到京城胤禛并没有急着回皇宫,而是留在了胤禩府上。 廉亲王府的下人们对皇上经常来自家歇着早已见怪不怪,不过见自家主子回来兴奋之情还是溢于言表,就于飞晓一个劲儿的泛酸。 她自由了二十多年结果被一朝禁锢,结果胤禩这厮还天天往外跑,更是出海,这让她怎么能平衡的起来?倒是于飞双很是看得开,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再说了,皇家媳妇不能随便离京,但是架不住还有个死遁啊。 若是真的受不了了想离开,胤禩也不会拦着她们,说不得还要欢送的。 话说,实在是,虽然府上被于飞晓整理的井井有条,但对一个脸皮比自己还厚还心狠手辣的女人,就算无赖如八爷这般人物也实在是没辙啊没辙。 晚膳过后略作交谈,于飞晓与于飞双便识趣的双双离去,留下空间给这两年未见的夫夫。 两人相携来到书房,胤禩刚把门关上,胤禛的唇便落了下来,腰被紧紧的箍住,差点喘不过起来,胤禩双臂环上胤禛脖子,略歪一下脑袋,亲吻的更加深入,灵活的舌在口中雀跃共舞,时而扫过牙床,时而舔入喉咙,炽热的情感在这激烈的唇舌纠缠中一览无遗。 两人就这样搂抱着跌跌撞撞的往内室去,一路上花瓶椅子主子门框噼里啪啦倒了无数,两个人都没发现,只沉浸在这时隔两年的极致缠绵中。 待到了床上,两人的衣物早已褪了干净,胤禛的手更是早已在他身上留恋不已,两年未见,身下之人身体更加柔韧有力,反倒有种异样的诱惑,引诱着他不断的流连。 胤禩的身体两年未曾有过这般亲热反而更加敏感,很快身体便变成了粉红色,喉咙中不断溢出低低的破碎的声音,反而勾引的胤禛更加沉迷其中。 他伸手抚上那早已挺翘的物事,感觉到身下之人一阵轻微的颤抖,满意的轻笑,轻轻咬上他的耳垂,沙哑着低喃道:“八弟,我想你,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这个时候,他反而忘了所有早已准备好的那些表达思念的话,只会笨拙的重复很想你三个字。 胤禩张开紧闭的水润双眸,方才的刺激让他双眼模糊,眼前的人有点看不清,可是他知道他是谁,主动迎上这人的喉,敏感的喉结一阵急促滑动,他忽然用力翻身,把胤禛压在了身下,学着他的样子一个个或轻或重的亲吻落下,胤禛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下。 胤禩虽说脸皮够厚,在情事上却极是害羞,非是情到深处一般都是由胤禛来主导,如今却突然主动起来,胤禛惊喜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嘴唇一个劲儿哆嗦。 胤禩看着胤禛那傻样,心底嘿嘿偷笑,顺手扯下系帐子的带子,顺滑的缎面摸在手中异常滑溜,他亲吻着他的眼睑,然后把他双眼合上。 胤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中惴惴不安,可是这人难得的主动却让他又舍不得放弃,心中好是为难:“你要做什么?” “嘘,别吭声!”赏了他一个吻胤禩把带子覆在他眼上,在他脑后系了个结,然后又把他双手置于头顶,同样用带子系在了床栏上。 胤禛虽强忍了翻身的欲望任由身上之人动作,可是实在难掩心中好奇,况下身早已坚硬如铁,与对方同样的灼热相触,更是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进入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所在:“你到底要做什么?” 胤禩恼羞成怒低喝道:“你闭嘴!” 说着屈指弹了一下那孽根,听着那人倒抽凉气的声音心里很是舒爽,特么的主动已经很是难为情了,这人还一直问,特么的还要不要做了? 一手握住那早已湿润的物事缓缓动作,一手却挑开了藏在枕边的精致琉璃盒,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胤禩伸指挑出些许,然后往自己菊门伸去,涂抹完外面刚伸进一个指节,就明显感觉到那地方一阵收缩,害的他也一个哆嗦。 胤禛闻到香气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玫瑰味道?” 胤禩这下真是老羞成怒了,握着那物事的手一用力,胤禛立刻变了脸色,张大嘴巴不停地喘,好久才缓过气来,结结巴巴的说:“我……我闭嘴!” 此时胤禩手指早已进入了两根,而那药也发挥了作用,只感觉内壁一阵麻痒,且开拓起来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许多,还不断有液体从内壁分泌出来,再加入一根手指慢慢的转动,待感觉差不多的时候,胤禩半跪着跨骑在胤禛腰上,扶着胤禛那早已激动不已的物事缓缓坐了下去。 毕竟是久未使用,即便经过润滑开拓也依旧有些紧窄,胤禩口中不断的倒抽气。 胤禛在感觉到胤禩的动作的时候就呆滞了,他完全没想过胤禩会主动到这个地步,在他印象里,这人能在他们亲热的时候睁开眼睛主动抱他环上他腰已经是极为难得,哪里知道如今居然来个大逆转。胤禛脑子一片空白,而因为眼睛看不到的关系身体的触感就更加敏感。 甚至顶端在那小穴处转悠了几次他都能描绘出来,而随着进入的深入,胤禩近乎自虐的急促喘息更让他忍不住一个挺腰,然后便整根进入,然后如愿以偿的听到身上之人失控的急促的低叫。 他的动作太猛,胤禩一个腰软便趴在了他身上,胤禛很想抱着这人用力的干,无奈双手被绑在床栏上动惮不得,只能用力挺着腰身。 胤禩好不容易刚坐起来,身下人又是一个深入,异物入体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诡异的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尤其是深入的时候,体内某个地方总会传来阵阵销魂的战栗,胤禩忍不住扬起头长大嘴巴用力喘气,而身体也逐渐配合着胤禛的动作不断起伏,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撞击,一次更甚一次的深入,身子逐渐有些承受不住这激烈的浪潮,小腿也开始抽筋,而大腿更是开始发麻发软,他哆嗦着手好不容易解开绑着胤禛双手的带子,就再也挺不住躺在了他身上。 胤禛双手一得自由,顾不得扯下眼上的布便搂住胤禩一个翻身,自己半跪了起来,意思你的双腿更是被他推的快挨到了肩膀。 他的动作更加猛烈,胤禩再也忍受不住,忘情的叫声就是那最好的催情药剂。 待两个人都平息下来,早已过了子时,几番缠绵,两人都有些疲惫,只是肉体与精神上的满足,却让两人久久不愿分开。 “水凉了,让外面的人弄些热水来!”胤禩把头埋在胤禛怀里不想看他,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叫的那么放荡,只是情到深处早已忘乎所以,此时却觉得实在太过丢脸。八爷厚脸皮,但也是要脸皮的! “不必!我帮你洗!”胤禛柔声道,他舍不得与他分开,哪怕是一刻也不愿意。 “你不怕水冷?” 胤禛低低的笑了,健硕的胸腔不断振动,汗水粘腻着胤禩的脸,他却懒得动弹,胤禛吹了口气到他耳边暧昧的道:“有你在,怎么会冷?” 胤禩脸有些发烧,刚想挪动身体,就觉得有些不对,身下那处居然又开始发痒,还不断的张张合合,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某人的液体正在顺着那密道缓缓流出,他脸色顿时变了,刚开始还忍得住,只是没多久,那种麻痒开始从那地方逐渐扩大,而他身前居然又有抬头的趋势。八爷顿时欲哭无泪。 两人本就紧紧贴在一起,胤禛很快发现了胤禩的异状,而此时,胤禩不仅口中开始溢出呻吟,身体更是不断的摩挲着胤禛,每次碰到某物的时候便略作停留,然后是更加急促的摩擦。胤禛诧异的看着他,伸手往下摸去,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他脸上用力一嘬:“夫人如此热情,为夫岂敢不从?为夫这便来了。” 说完一个挺身便又进去了。 胤禩恨得咬牙切齿,可是身体却很忠实的迎合着胤禛,他便喘便恶狠狠的咒骂:“埃…埃尔…啊…那个王…嗯…王八蛋,啊…你轻点,他…他娘的什么药,怎…嗯…怎么这么久了还……药效还没……过…啊…过去!我要剁…剁了他!” 只是他此刻春潮满面,就连眼中也是满满的春情,从那不断呻吟的口中说出这般恶狠狠的话实在没有说服力。 胤禛恍然大悟,就说胤禩今天怎么一直缠着他,原来如此,虽说看那个叫埃尔的番子不顺眼,此刻倒觉得对方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到最后两人都记不清总共缠绵了几次,那害死人的药效才总算过去,胤禩早已疲惫不堪,连净身也顾不得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胤禛抱起他就着凉水给他擦完身子清理完才又抱着他沉沉睡去,陷入睡眠前唯一的念头就是,有你陪着,真好。 而胤禩也做了个梦,梦中他们终于正式成亲,而且大告天下,当场乐开了花,同样的念头闪过心头,默默的想,有你陪着,真好。 雍正三年冬,大清第一个科研堂建立,由廉亲王胤禛掌管,同年,各种手艺人也正式以学科的形式列入科研堂的研究范围,并有一些手艺精深之人担任相关官职。 雍正五年,加开恩科,科考不再局限于八股文章,经学算术琴棋书画骑射等全部列入考试范围,并且允许单爆一科,且根据成绩和个人素质来决定官职,而不再是经由某些官员的推荐。同时在各地开始创办公办学堂,只要适龄即可入学,教材师资由朝廷统一调配。 雍正八年,设立军机处专一事权,并整伤吏治,开始进行土改归流。 雍正十年,废除贱籍贯,广开言路,鼓励经商,鼓励出海,且商人可以入朝为官,并且产生行会制度。 雍正十三年,先前各种动作已经趋向成熟,大批黄金白银珠宝流入中原,为了防止金银贬值,再次推出银行,并且开始推行纸币,黄金被当做硬通货储藏。 雍正十五年八月,帝大病,醒来后传位皇长子弘晖,禅位两月后薨,葬于泰陵。 同年十一月,帝薨后廉亲王哀痛过甚过世,世子弘旺继廉亲王爵。 第113章 尾声 海上不下雨的时候天空总是蔚蓝蔚蓝的,几丝棉絮似的白云无聊的飘来荡去,几只海鸟不是俯冲向海面,胜利的嘴巴里会叼条小鱼,失败的则落入水中沦为鱼食,更有很多只是扑了个空,然后在空中不断盘旋,啊啊的叫声连绵不绝。 在这看似平静的大海上有一个大船队正扬着白帆呈三角形不断前行,桅杆上黄色金龙旗随风飘曳。 在三艘最大的海船最中间的那艘上,人人行走都是悄悄的不发出一丝声响,就连说话也特意压低了声线。 甲板上有一张梨花木雕小几,小几上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碟泡椒凤爪,边上一个白色细瓷美人酒壶,边上还堆着几堆花生壳和小骨头。 忽然,一盏同款小酒盅被放在了几上,从另一边伸出一只手来拿起那美人酒壶汩汩的为那空杯倒了半盏,醇厚的淡青色酒业在杯中微微荡漾,发出阵阵酒香。 “八弟,这梨花醴可不是你这般喝法!”眼看酒盏就要被端走,刚刚倒酒的手放下酒壶覆在了那欲端杯而起的手。 胤禩也不收回手,任由对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轻轻抚摸,懒洋洋的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海鸥不时俯冲,身子往后一躺,便躺在了椅靠上,他收回手忽然笑道:“四哥,你再不专心点,你的鱼可就又跑了。今儿个钓鱼你要是再输了,我可不会再替你做饭了!” 胤禛微微脸红,他处理国事在手,钓鱼的时候偏偏心猿意马总被身边这人吸引了注意力去,而做饭,虽说在胤禩的影响下不至于认为君子须得远庖厨,奈何这厨房二字似乎跟他反冲,只要一进厨房不是打了碗就是烧破了锅,让他切个菜都能切到手,吓了胤禩一跳,还好没有剁掉半截指头,否则还不得给他心疼死。 只是这人也是个不服输的,被胤禩撵的远离厨房后甚是不服,正好海上什么不多鱼最多,便以钓鱼定输赢,输了的人做饭,但每次都是胤禩实在看不下去把他撵出去。 能天天吃爱人做的饭是很幸福啦,可是要是连最简单的煲汤都做不好不能让爱人尝尝自己的手艺,那可不是遗憾两字可以形容的! “快,拉杆,快点啊你!”胤禛正在发愁呢,胤禩突然跳了起来一边抓住胤禛的鱼竿拼命往上拉,饶是如此也被那没见到踪影的鱼给拽的往前踉跄了几步。 绝对是条大鱼! 胤禛手忙脚乱的赶紧抢过去握住鱼竿与他一起用力。 哪里知道那鱼甚是狡猾,居然任由他们拽了几下之后,一个猛的又往远处游去。 “放,先放,想跑,劳资遛死你!”胤禩发了狠,屁股一扛把胤禛挤到一边不让他瞎搅和,开始跟鱼较劲。 胤禛哭笑不得。钓个鱼这人也这么认真。 此时周围早已围满了人。这清和号海船上人人以看这位四爷与八爷热闹为乐。见他们居然能钓到这么大条鱼顿时开始给鼓劲儿加油。 你来我往,你走我放,将近半个时辰的较量,胤禩胳膊都酸了,那鱼终于没了力气,胤禛赶紧上前帮忙,谁知用力拉上来居然是条比人腿还长的大鱼。 这大鱼长相甚是古怪,头大身小,体表粗糙无麟,嘴巴居然长在下面,现在那大鱼大嘴张开,里面两排白森森的尖牙在阳光下发出阵阵寒光。 “鲛,这是鲛!”有那出海经验丰富的立刻叫了出来。 “什么啊?不是鲨吗?” “什么鲛啊鲨的,反正都是鱼呗。” “可是这东西吃肉的啊!” “没听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先头那人气的满脸通红,跳起来狠狠给那说没什么奇怪的家伙脑袋一个脑瓜镚儿:“你知道个屁,这东西它吃人的。这条明显还没长大,等长大了一个你都不够它一口吞的!” “看看,那是什么?”忽然有人又叫了起来。 “什么?” “什么东西?” 胤禛胤禩不理会他们说笑,不过听到他们的惊呼还是跟着看了看。 之间远处几十个灰点不是跃出海面跳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入水中,此起彼伏,而在这群灰点后面的海面上,从水里缓缓升起一块陆地,忽然,从那块陆地上喷出一注喷泉,透明的水花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而没一刻,那陆地又沉了下去,那几十个灰点也早已远去。 胤禛胤禩并肩站着望着远方,久久未语。 “你我此去到何处落脚?” “我那次出海,有个地方是成片的岛屿,有个岛屿位置不错,是个交通要道,可惜有主了,不过,”胤禩忽然嘿嘿笑了起来,“你我为何不可租下一块地方呢?便租上三百年又如何?” “八弟,”胤禛无语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无耻?” “承蒙四哥夸奖!”胤禩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反正八爷厚脸皮都已经习惯了,“毕竟算是以后我们的家,就叫做新家园吧?” 胤禛沉吟片刻道:“园远同音,不好。既然是我们打算停留的地方,不如就叫泊吧。” 胤禩哈哈大笑,心情极好:“是极是极,合起来就叫做新家泊,” 胤禛不知他笑什么,以为他是高兴的,遂点头同意。 “嗯,既然都是我们的人,那我们就由着我们的性子来好了!” “反正方家兄弟于家姐妹也来了,那要不就干脆颁布法令同意断袖成亲好了。” “嗯,若想要香火可以收养一些孤儿。” “一定要选个好地方,地方小没生产,那就收税,我看谁敢不交税……” “八弟你真是掉到钱眼里了……” “白花花的银子你不要?” “呃,要!” …… 船队渐渐远去,那声音也随风飘散,慢慢的船队远去只留下了点点白影,很快连白影也消失在了地平线下。 只有那海鸥还在啊啊的叫,不是冲向水面捕食一条小鱼。 *******后记******* 后世有清史研究专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自清圣祖首开禅位之举,满清十八位皇帝共有六位自行禅位,并且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现象就是,禅位后半年之内必逝,而帝薨两个月内廉亲王一脉必定有人相随而逝。有说爱新觉罗家六位皇帝五位廉亲王必是死遁退隐,却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他们有在其他地方出现过。遂成清史一大奇案。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全部结束! 很高兴,很开心,很兴奋!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完完全全写下来不坑不烂尾的文!不敢相信,我居然能认真完结而不是烂尾掉!好奇怪的感觉! 一路行来谢谢大家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