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和尚当媳妇》作者:婵玥   文案:   “娶个和尚当媳妇?”   “是哪里的和尚?”   “雪域圣宫的圣王啊,他嫁给我们赤乌国的长胜王爷了。”   “他不是涅槃了吗?”   “是啊,他为了救王爷放弃成仙的机会,涅槃重生后,同意和王爷的婚事了呢。”   “我们的圣王居然放弃成仙?”   “可不是吗,王爷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陪他共赴天国。”   “他这是为了王爷才涅槃的呀。”   “唉,不知谁为了谁,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幸好,在赤乌国男人和男人结婚是很正常的事。”   “是啊,不然可惜了这对双王……”   ……   “在宙心中,生命光子具有阴阳两重属性,一般阴阳两态显现各自存活的独立态,但有时阴阳两态也会和合为一体,而呈中阴态。当两态二合为一时,他们产生的情感不亚于世间男女情爱……”   ……   “赤乌国的臣民多数是宙心的光子转世,所以他们同时拥有男相和女相的两重属性,男人可以和女人谈感情,但男人和男人之间,或是女人与女人之间产生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   娶个和尚当媳妇,轻松耽美,欢迎点阅。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汗那德司琴德胜 ┃ 配角:安徒柳青江夏 ┃ 其它:安泰司琴安   一句话简介: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第1章 狩猎受困遇圣王 惊鸿一瞥故人情   风轻日朗,天高气爽,巍峨的雪山,茫茫的林海,轻风习习。远处一小队兵将策马迎来,清一色的褐色军衣胸前写着大大的“汉”字。   前面的是位英俊公子,骑着高头白马,显得高冷霸气,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目光沉稳克制,一身白色的绸缎长袍绣着五爪金龙,头戴皇冠,衣冠似雪。   他叫司琴德胜,是赤乌国的王爷、第一战神,但凡他参与的战役都能大获全胜,故有长胜将军的美誉。俊美无暇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易觉察的病容,拳头放在嘴边掩饰胸中翻腾的气喘。   那个笑的有点浮、有点贼、有点坏的是赤乌国的安徒王,司琴德胜的表弟,名叫柳青,长得丰神逸郎的翩翩公子模样,却吊儿郎当,嘴里叼着一根草,东张西望没个正形。   另一个气宇轩昂、高大挺拔、将军模样的俊年男子是司琴德胜府中的首席大将花千依,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前锋主帅。后头那个身形微胖,圆圆脸的是的是司琴德胜的随从司琴安。   司琴德胜在他们的好歹劝说下才跟着大家出来狩猎,狩猎的地方离皇城神都有点距离,刚狩猎完,天色已不早,都赶着回去。   今天收获不小,除了司琴德胜高冷的脸外,大家喜气洋洋,一路不停吱喳着怎么处理手上的一堆猎物。   策马前行,司琴安忽然指着前面一群黑压压的影子。“王爷你看,有一群乞丐在向我们走来。我们今天狩猎收获颇丰,不如分给他们一些?”   “是啊,王爷,听说前期南方大旱,很多地方失收,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流浪到我们赤乌国了。”花千依也附和着。   抬眼看去,前面的确来了一群乞丐,污头垢面,衣衫褴褛,看样子是几天没吃东西,东倒西歪站不稳,相互搀扶着撞撞跌跌。   司琴德胜瞥一眼他俩,毫无表情地看着别处。   “嘘……”身后的安徒柳青小声对他俩说:“又讨不开心了?你们不知道我们胜王的名言是什么?”   “管他世人拜我、求我、哭我,我心如铁。”司琴安说。   “管他世人饿死、冷死、横死,与我何干。”花千依补充道。   “就是了,明知故犯,不可饶恕。”安徒柳青指责他俩,三人无声笑了,他们的王爷这样,怪得出奇。   这时乞丐的人群中一阵涌动,似乎发现了什么,拔足狂奔。   “不好,有伏兵。”   这一带正处于赤乌国与车前国的交界处,以花千依敏锐、丰富的作战经验,感受到危险、又无法摸透敌情时,首先是隐藏好自己。手一挥,几人率领汉家军立马隐藏在草丛石群处。   片刻,飞尘滚滚,大队人马飞骑而来,他们手拿长/枪,气势凶猛。为首的正是风波芒!堂兄南王司琴伯野的首席大将。   风波芒出自芒山石人村,天生一副巨形身材,加上早年受过高人指点,一双龙虎拳耍得虎虎生风,如光如电能杀人无形,在这世上司琴德胜是他唯一的对手。   “他们要干什么?”隐藏在草丛中的安徒柳青小声问。   司琴德胜摇摇头,他也搞不懂堂兄要干嘛?风波芒带着一队人马来势汹汹,到底意欲何为?   “大家听好,看仔细,这一带藏有敌军,意欲骚扰我国边界,南王伯野有令,但凡见到可疑之人格杀勿论,不留后患。”风波芒下令。   “睁大你们的眼睛,举起你们的长/枪,看见敌军就地正法。”   “天哪,他们不会把我们当成敌军吧。”草丛中的花千依悄声问。   “他敢!”安徒柳青怼他:“也不睁大狗眼看看,眼前的是谁?是胜王,赤乌国的长胜将军鬼见愁。”   “可是我们这么一大群人,不明摆着给我们下套嘛?”司琴安也担忧着。   “看他们大队人马少说也有一万,我们出来狩猎也就带了两百府兵。若发生冲突,肯定不是对手。”花千依分析着双方的情况。   “谁?这边有声音!”风波芒那边的士兵喊着。   “不用问,杀无赦!”风波芒下令着。   “慢……”司琴德胜在草丛中站起来。   “不得无礼,这是我们赤乌国的德胜王爷。”司琴安大声对风波芒说。   “德胜王爷?”风波芒冷笑着问他手下兵将。   “你们谁认识德胜王爷?再说德胜王爷是谁,我们赤乌国的战神,他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当中?我说我是德胜王爷你们信吗?哈哈,必是敌军无疑,众将士们上。”   “杀啊……”随着一阵喊杀声,风波芒手下上万名兵将如乌云密布般围攻而来。   “该死的,不容分辨就下杀令,还有没王法?”安徒柳青长/枪出手,快速迎战。   “简直不把我们王爷放在眼里,太过份了。”花千依也长剑出鞘。   司琴德胜是战场上的高手,能打会指挥。他迅速地把带来的两百名汉家军分成左中右三路进行突击,试图冲出一条血路,杀出去。   风波芒带的人马实在太多,把司琴德胜的人团团困在住,任花千依和安徒柳青这样的顶级高手也无能为力。   看大势已去,风波芒的大军不是他们两百人可以力挽狂澜的。   “撤。”司琴德胜低沉着嗓音对花千依说:“身后的几百里外是一道山坡,山坡后面有一道天然屏障,我们只要守着那道天险,谅他们也攻不上去。”   众人且战且退,到了后山屏障,司琴德胜下令众将士安营扎寨,以退为守,轮番休息保存体力。   风波芒没想到司琴德胜几百名汉家军的战斗力如此顽强,他的一万人马都是南王伯野精挑细选的良将,按正常的打法,两百名汉家军不出片刻就会一败涂地。   这回他们退到山坡,以天然屏障守护关口,估计一时半刻不容易攻下。风波芒这边也下令安营扎寨,与他们对抗到底。   忙碌了一天,半夜众人正睡得迷糊,被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吵醒。原来风波芒担心夜长梦多,下令半夜偷袭,想把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待到司琴德胜和安徒柳青、花千依他们赶到时,那两百名汉家军损失惨重、死伤过半。   “难道天要灭我们……”安徒柳青看着战场上的伤员,喃喃自语。   “不可能。”司琴德胜目光沉着,脸上透着傲气:“在我司琴德胜的战斗中,就没有输的字眼。”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司琴安担忧地问。   “猪八戒吃竹叶——装熊”司琴德胜顾左右而言其它,并不在意眼前的胜负失利。   “我看还是豆腐渣蒸馒头--散了,你不是装熊的人。”安徒柳青无语地转过身不理他,都说自己平时没个正形,但在关键时刻,却是这个大名鼎鼎的战神没个正形。   “不用担心。”司琴德胜安慰他们:“这里的天然屏障虽然不怎么受用,但我们还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的。”   “愿听其详。”众人异口同声。   “你们看看这满地石头,可以承受多大的重量?看好后回来报我。”   不一会,司琴安跑回来说:“这石头说多不多,说大不大,其实没啥用。”   “是吗?”司琴德胜说:“我看未必,如果用这石头往下砸与他们对抗确实不够,用处也不大,顶多伤他们九牛一毛,毕竟他们人多势众。但如果我用这石头换另一条路呢,或许可以脱险。”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取出一条长长的缰绳打了个结套在大石上。   “司琴安,你能推倒这块石头吗?”   “王爷别开玩笑,这巨石就是十人也推不动。”司琴安稍胖的双手用力地推着石头。   “那好,我把这缰绳套在石上,然后顺着绳子往下溜,是不是有机会突围?”   “对哟,这样我们也不用和他们硬碰硬了。”   “这虽不是上策,但我们人少,可以快速地利用缰绳突围。如果他们也用此法不一定能行,他们人多,缰绳受不了重力。”   “好,我们马上行动突围。”司琴安开心地。   花千依快速地带领众将士沿着缰绳往下滑,风波芒倒是灵敏,很快就从薄弱的环节中发现问题。   “快截住他们,他们要顺着天险突围。”   “放箭!”风波芒下令。   一时间,在山崖顺着下滑的汉家众将士成了他们的瓮中之鳖,无处可逃。还好他们自备了盾,有盾防身,再加上司琴德胜和安徒柳青的抵挡,风波芒的箭纷纷落地。   如此汉家军在司琴德胜、安徒柳青和花千依的帮助掩护下,陆陆续续地逃出几十名将士。   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家整装休息。围上篝火,把之前狩猎来的动物烤着吃。撑到天亮,松了口气,休息了半宿,精神好了,体力有了,整装待发。   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追喊声,估计是风波芒再度袭来,大家迅速灭了火星、藏好踪迹。   前面气吁吁地跑来一位和尚!和尚手无寸铁,肩上长长的僧巾和宽大的袖口显得飘逸异常。   约摸二十岁的样子,长得眉剑星目、明眸皓齿,眉宇间正气满满,虽然穿着一身简装僧袍,却也难掩他的飘逸俊朗。   令人惊讶的是,后面有人追赶,他脸上始终保持着从容与冷静。   再看后面的追喊人,竟然也是一群僧人。僧人的衣着打扮像是雪域圣宫东西殿的沙僧们。   “圣王又跑了,我们长老说,他这段时间给妖魂附体,行为习惯已不同往日,见到他一定要抓回圣宫。”其中一个样子稍胖的僧人大声喊着。   “是啊,我们大师也说小圣王变了,变懒了,一天到晚往外跑,不颂经,不炼丹药,不给民众加持圣水。”另一个僧人附合着。   “小圣王以前不是这样的,对我们这些僧人可好了,天天派发丹药,带我们颂经,给万民加持神力,凡事亲力亲为。”   “我们快点把他找出来交给长老大师们处理吧。”   “刚才看到他往这个方向跑了。”   “再追,一定要把他找到,我们雪域圣宫可少不了他。”   一群僧人喋喋不休,边说边四处寻找着他们嘴里的圣王。他们手拿长棍向草丛中横扫,一步步逼近和尚。   和尚躲在草丛慢慢后挪,一次比一次藏得深,屏气凝神、小心翼翼。   僧人们越来越近,和尚似乎退无可退,忽然身后猛地碰到一团令人感觉寒冷的“东西。”   回头一看,一张凌角分明的脸,冷俊中带着血迹,那脸因为一夜未宿而略显疲惫。再看他身后,几十双眼睛正一声不响地盯着自己。   惊现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千万不能出声,不能惊动搜寻中的他们!和尚快速地捂住他的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大家继续保持安静。   司琴德胜是何等尊贵之人,前一晚的败仗已让他很不爽,此时又让一个和尚捂住嘴,若不是担心风波芒会伤及那仅剩的几十名汉家军,估计他早就爆发了。   司琴德胜是赤乌国上一任国君的嫡子,自从母皇父皇退位后,皇位传给了皇叔司琴安然。赤乌国有条不成文的祖训,皇位继承人传女不传男,传弟不传子。继承人必须在年满四十岁后退位,由下一任继承人继承皇位。   外祖父安徒阳四十岁退任后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长女安徒如兰,安徒如兰嫁给了家族势力庞大的司琴家二公子司琴悠然,生下儿子司琴德胜。司琴悠然在年满四十岁的那年,把皇位传给胞弟司琴安然。   眼看司琴安然就要年满四十,却无人继承皇位,幸好苍天有眼,在他退位之际,皇后居然生了个女儿叫司琴月音。可是司琴月音才两岁,并不适合继任皇位。眼看这皇位又将空缺,朝中无人不忧、无人不虑。   赤乌国地处茫茫大疆的中部,前有南疆后有北疆,只因国都玉都神宫地处太阳升起的地方,故国名为赤乌国。赤乌国幅员辽阔,南有四季如春的江南,北有茫茫草原和皑皑雪山。   司琴德胜从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千人宠万人爱,在母皇和父皇眼中,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偏偏这王爷还长得英俊如玉,霸气冲天,不但短刀长剑样样在行,就连行军打仗也不在话下。   之前边邻小国-车前国屡屡在边界挑衅,与赤乌国摩擦不断,不久后车前国按捺不住大举进犯,司琴安然几次派出帅将出征讨伐都无功而返,最后司琴德胜带着他的汉家军前往,才一举成功破获敌军保住疆土完整。   可惜天意弄人,上天给了他聪明的脑袋、英姿的面容,富贵的家世,却没有给他一副好的身体,长期的哮喘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慢慢地,他变得孤傲冷漠,落落寡欢。拒绝成家,拒绝立业。常叹,既然上天不公,给我一副病躯,还不如安安静静,无声无息的离去?   此时他捂自己嘴巴的动作很轻柔,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几乎毫无保留贴在自己怀里。感觉有一团温暖柔润的东西正如沐春风般,从他身上如潮水般涌来,迅速无比地包围着自己充满着寒气的身体。   司琴德胜惊愕地睁大双眼,一动不动。   静静地蹲在草丛中,死死地捂着他的嘴,紧紧地靠着他强劲的躯体,看着僧人四处翻打着草丛,慢慢远去。   终于安全了,和尚长长地松口气了,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正要回头道谢,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眼前的这个男子身材欣长挺拔,自己在人群中已算是高了,但他居然还高出自己半截,一脸冷漠地盯着自己,凌角分明的脸上虽有血迹污垢,却气度不凡,一种自然的高贵儒雅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让人心生仰慕。   只是为什么他身上隐约透着一股厌世的味道?眼神这么绝望,难道有什么伤心事不成?和尚机敏地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气息。   司琴德胜也看呆了,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年青和尚,眉间是银河,眼中有星辰,英俊如玉,阳光灿烂,如金蝉子转世,虽然一身平凡无奇的僧服,却有天生的一段风流神韵,让人挪不开眼。   如同似曾相识般,感到彼此都很熟悉,但又那么陌生,像是活了半生第一次见到可以入自己眼底的人……   “你是……”   “你是……”   半响,不约而同地询问着对方。   “我……”司琴德胜指着自己,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叫莫汗那德,是雪域圣宫的圣王,大家都叫我小圣王。”   小圣王一脸灿烂地自我介绍着,他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圆润爽朗。   “……”司琴德胜不语。   “刚才没吓到你们吧?”圣王不自主地摸着自己的光头,有点不好意思,为刚才的唐突感到过意不去。   “这位是赤乌国的王爷司琴德胜。”司琴安为自己的主人介绍着。他知道自家主人不爱言语,也不善在外人面前言辞。   “司琴德胜?”圣王像是回忆什么,皱着眉。   “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依然是一脸的笑意,像一波春水,暖暖融化着在场的每一人。   司琴德胜心中一兀,眼神一亮。   “看你长这么帅,脸脏了也不擦?”   看着司琴德胜脸上的污迹,小圣王张开他那灿烂的笑脸,毫不客气地举起手帮他擦拭,仿佛认识许久一般。   “看你们的样子,是不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小圣王问询着。   “……”王爷机警地向后退,一手拨偏他伸到眼前的手,一手持剑横在面前,脸上写满了冷漠。   “那你又为何要逃至此处?”司琴安替王爷问话。   “哦……这个呀……”小圣王脸上似有尴尬之色,给自己的下属追赶,的确有些狼狈。不由自主地摸着光头,眼里眉稍带着笑意。   “我……我说来话长呢。若不介意,大家倒是可以坐下听听。”小圣王天生一副自来熟,招呼大家席地而坐。   “我是雪域圣宫的圣王,他们口中的金蝉子,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当这圣王、不当这金蝉子。”   “为什么?”安徒柳青插嘴问。   “说不清,反正感觉在里面我不是我了。我就一介凡人不是神,当什么圣王?况且里面太复杂,今天大师们让我给民众丹药,明天长老们要我给民众圣水。我试过,那些都是一些普通的丹药和雪水,对于有病的民众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为何要欺骗大家呢?这事我干不来,所以就跑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耽美,写到哪算哪,喜欢的朋友可以驻足观赏,不喜欢的可以飘过。本书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勿对号入座。 第2章 原文锁章 第3章 车前国君挑赤乌 双王蹴鞠定乾坤   回到玉都神宫,司琴德胜立马赶去见皇上司琴安然,向他禀明了狩猎途中的遇刺事件。   皇上司琴安然虽是一国之君,却是个病秧子,身子比司琴德胜还弱,站也不成,坐也不成,全身软塌无力,不但喘,还痨。司琴德胜禀明一切时,他还半躺在卧榻上。   “当时风波芒并不承认我是赤乌国的王爷,宣称我是敌军,对我们的人马进行歼灭性的击杀,敌众我寡,汉家军两百名兵将最后只剩下不足百人。”   “那风波芒有多少人马?”司琴安然有气无力地问。   “看阵势,应该有上万人马”司琴德胜回答。   “对方上万人马,你方两百名家将,一场战役,还剩不足百名士兵,不错嘛。”司琴安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说来惭愧,皇叔,剩下的几十名兵将是跟着臣侄连夜逃出来的。”司琴德胜垂下眼眸。   “不逞一时之勇,急流勇退乃兵家常用之计,两百名家将对抗上万名兵马,算你有手段。”   司琴安然虽然身体不好,但一直对这个侄子很欣赏。   “这段时间我国边界和车前国的确有些交集,南王伯野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你作为弟弟就好好体谅他吧。”   “皇叔,臣侄只是担心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至于误不误会不是大事,自家兄弟,凡事说开就好。”   “既然如此,皇叔这就宣南王进宫向你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正说话,下面有宫人来报:“皇上,南王伯野求见。”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待会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家兄弟打什么架?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臣侄参见皇叔。”司琴伯野迎面跪地而拜,又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   “看你两兄弟就是多规矩,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叔侄几人拜什么拜,快起来。”   司琴安然虽然病着,却很宠他的两个侄儿,不愿意他们受委屈。   司琴伯野是他大哥司琴欣然的长子,司琴德胜是他二哥也是上一任国君司琴悠然的长子,这两个侄子从小跟在自已身边,看着他们长大,对他们的品性十分的了解。   “伯野啊……”皇上还没发话,司琴伯野就插话说。   “皇叔,近期有车前国在边界骚扰,今又接到车前国的战书,说车前国国君诗威威要迎娶我们家的司琴娉婷为妃。”   “诗威威虽是一国之君,却是个七旬老翁,比娉婷整整大五十多岁,当她爷爷都不为过,好色成性,风流无度,娉婷怎么受得了,不能嫁过去。”   司琴伯野有些着急,毕竞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小跟在屁股后面转,怎么说还是有感情的。   “哦?竟有这事?战书拿来看看。”司琴安然坐直了身体。   “一个花季少女嫁个老头,年龄相差太大,我赤乌国又不是没人,干嘛要嫁这么远?”   司琴安然打开战书,不看还好,一看勃然大怒,猛弃战书于地面。   “居然威胁我国,不把娉婷嫁过去就派坐下七名王子轮番进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欺负我国无人。”他气得直喘。   “皇叔,别生气,身体要紧。”司琴德胜顺着他的背。   “伯野,皇叔问你,你眼前站着的是谁?”冷静下来,皇上指着司琴德胜问。   “皇叔开什么玩笑,他是臣侄弟弟,何故此问?”司琴伯野一脸愕然。   “据说你的首席大将风波芒不认识我们赤乌国堂堂长胜将军,当成敌军当众围剿,连续两场战役,把长胜王爷的两百汉家军打剩几十名,你家将军牛啊。”司琴安然嘲笑着。   “皇叔言重。”司琴伯野急跪在地。   “都是误会一场,风波芒将军回来禀报,臣侄就猜到误会了,已狠狠责罚了风将军,请皇叔恕罪。”   “这个罪朕恕不了,得看你弟弟的意思。”司琴安然向司琴伯野使眼色,示意他向司琴德胜道歉。   “德胜,你看这事,风将军已受到重罚,你看……”司琴伯野心神领会转向司琴德胜。   “既然南王说是误会,那就误会吧,只要不是别有用心就好。”司琴德胜淡淡地说。   “绝不会,绝不会。”司琴伯野赔笑着。   “依朕看,迎战车前国的挑衅就由伯野承担,娉婷绝不能嫁过去任人鱼肉,他车前国有七王子,我赤乌国也有司琴双杰。打就打、谁怕谁?南王,为了惩罚你对手下将领的疏忽管理,赔偿长胜王的损失,这次迎战车前国就由你带兵领队,你为主帅,风波芒为前锋,好好去灭灭他们的气焰,为自家妹妹争口气。”   司琴安然一身的病容终于显示出应有的大气凛然。   “打了胜仗回来有赏,若是输了,小心屁股开花,罪加一等,有勇气接受任务吗?”   “皇叔圣令,臣侄自当领命。”司琴伯野躬身行礼领命。   “好,这才有我司琴家族的皇风,坦坦荡荡做人,明明白白做事,无所畏惧,英勇直前。朕这就封你为兵马大元帅,封风波芒为前锋大将军,率十万精兵择日出发。”   ……   次日玉都神宫,十万精兵齐聚殿外,皇上司琴安然大摆高台香案、金烛香烟,美酒鲜果,上拜九天,启禀万圣,凑启征战前因,敬佑战事平安凯旋。   各种敬拜启报仪式之后,司琴安然在众侍卫的搀扶下,递上一杯美酒给司琴伯野。   “天佑赤乌百年昌盛,祝皇侄此番一路平安,待到杀破狼之日就是我侄凯旋之时,到时皇叔再设美酒,十里迎宾,大醉一场。”   “臣定当不负圣命。”司琴伯野一饮而尽。   随着战鼓声声,司琴伯野举令发兵:“出发……”   看着军队远去的的影子,司琴德胜紧锁眉头,无不担心:“皇叔,这领兵打仗向来是德胜的长项,南王虽然愿意领命前往,只怕是外强中干,有负圣命。”   “长胜王这话不对,刀越磨越锋利,仗越打越灵活,只要多历练,智慧会有的,经验也会有的。再说,你我俩都是病猫,这秋天也快来了,身子不适合领兵打仗。”   司琴安然看着远方,摸着下颔那一小撮胡子:“自从月音出生后,朕就感觉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皇叔日理万机,请保重龙体。”   “眼看你20岁的生日也快了,立冠之年,就该好好成家立业、安身立命。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任性,管他世人拜我、求我、哭我,我心如铁。管他世人饿死、冷死、横死,与我何干。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你是赤乌国的王爷,代表着我国的形象,不可胡言乱语。”   “是。”司琴德胜恭敬答话。   “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你母皇父皇那边有何打算?正值我国多事之秋,皇叔也不为你大肆操办,你看是想办个蹴鞠赛还是去雪山那边狩猎,弄个什么活动来庆贺一下?”   皇上征询着他的意见。   “蹴鞠赛?”司琴德胜眼前一亮,一道记忆犹如黑夜中的闪电,清晰又明亮地出现在眼前。   那年他刚满十岁,正是个眉眼初长、明眸皓齿的少年模样,却因哮喘而致病容苍白,身形羸弱。   为了康复他的身体,当时的前任皇帝司琴悠安特意邀请雪域圣宫的圣王和长老、大师进玉都神宫为他加持祈福。   王爷自小就给各种药罐包围着,天天喝药泡澡,对于加持祈福之类的既不感兴趣,又觉得无用,身体好不了,天天喘着难受。   宫里一群长老护法不停地念经焚唱,虽然唱声恢弘气势,但他受不了云雾缭绕的香烟,那样只会让他喘得更难受,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到后花园。   太监和宫女们都忙着佛事活动,谁也没有留意到他。一人无所事事地走在草坪,假山处有个蹴鞠!开心地捡起就踢。   踢了半响才发现一个人玩真是很无聊很孤独,打量着四周,愁着没有玩伴的他,蓦地见到一个身穿高贵僧袍的小和尚向草坪走来。   “喂,过来一起玩啊。”德胜小王爷傲娇地喊。   “……”和尚不理他。他是来找皇上的,刚才祈福的时候,中间有一段奏章需要皇上对天行礼发言,皇上不在这,转身想离开。   “喂,过来一起玩啊。”他再次发出邀请。   “……”小和尚依然没应他。   “想不到,小小年纪这么胆小,区区一个蹴鞠都不敢玩。”德胜小王爷不屑地看着他。   和尚并不介意他的话,和善地冲他微微一笑,合十行了个僧礼就要退出。   这小和尚就是雪域之王莫汗那德,长年被困在高墙内,不是颂经就是礼拜,日夜面对各种经典、佛法,已觉枯燥无味。听到有人邀请他,眼睛顿时亮了,他也想玩,但不能和眼前这个人玩。   眼前这人虽然衣着华丽、打扮高贵,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恐怕踢不了几回合就败下阵去,没意思的玩法,不玩也罢。   “还是轮转王呢,还不如叫狗熊王。”德胜小王爷扔下一句就自个冲进草坪。   小圣王被他的一番怂恿挑衅、无视和轻蔑,一下激起少年心性,一言不发,百米冲刺飞奔入场,两个素不相识的少年郎进行了一番你死我活的厮杀。   半炷香时间,两人气喘吁吁,满身大汗,无力地躺在草地上,看着高而远的天空。   “好久没有玩得这么尽兴了,真爽!”德胜小王爷转过头去看他。   “嗯,我从没像今天这样玩过,我喜欢这样玩。”   毕竟是少年心性,小圣王自有记忆起就被各种经文占据了头脑,能像今天这样无拘无束地玩一场,真是像做梦一样。   “你为什么不玩呢?也像我一样没人玩吗?”德胜小王爷好奇地问。   “不是,是不许我玩,以前宫里的长老们天天要我念经礼拜。现在要我天天打坐入定接受万民的朝拜,一坐就是一天,累啊!”刚才一番激烈的奔跑争夺,此时脸上红彤彤的,可爱的要紧。   “想不到你也和我一样是个可怜人。我也不能玩,他们说我有病,一动就喘,一喘就像断气般,宫里从内到外,没有人和我玩。”德胜小王爷可怜巴巴地噘着小嘴巴,他没说谎,刚才的狂跑,此时脸上渗白渗白的。   “做完法事就要回雪域圣宫了,这也许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玩,也是最后一次玩。”小圣王的语气也变了,变得有点不舍。   “不会的,等我病好了,去找你玩。”德胜小王爷安慰道。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彼此的影子印在四道清澈的目光中……   机灵灵地打个冷颤,记忆好像封存在海底深处,今日打开如泉水般涌现,想起那天小圣王说的“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真的是曾经相识,只是我为何会忘了这段往事?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原由?他转身看着皇上。   “皇叔,臣侄小时候宫里是不是举办过法事活动,就是加持祈福之类的?”他急着地问。   听他这样说,皇上点点头,看着他问:“德胜,是不是记起什么了?你小时候得过一场病,高烧几天,昏迷了三天三夜天,醒来之后你都快不认得我们了,很多事也都忘了。现在忽然提起,是不是想起什么?”皇上也兴奋着。   “原来是这样。”司琴德胜脸上神情为之一震,立马精神百倍。   “刚才皇叔说的是,现在正值国家多事之秋,生日之事还是别办了,就这样,臣侄告退。”司琴德胜眼里闪着光芒,此时他有个念头,那就是去找小圣王。   “这可不行,若是平时也罢,但是你的20岁立冠之宴一定要办,不然朕可没法向你母皇父皇交待。不急,还有一个月,好好想想,看要搞个什么活动再来禀报皇叔。”   “好。”司琴德胜道:“臣侄先行告退。”说完躬身行礼退出。   殿外的走廊迎来一个婀娜多姿的妙龄女子,肤白貌美,一身轻纱无粉黛,飘飘然然如仙子,红唇齿白、眉目含笑,见到司琴德胜立马疾步赶上。   “长胜哥哥,见到伯野兄长了吗?”她轻声细语。   她就是司琴伯野的亲妹妹,也是司琴德胜的堂妹——司琴娉婷。   司琴娉婷是赤乌国第一美女,不但能歌善舞,更是知书达礼,温婉如玉,这不车前国君就是看上她的美貌,不惜以战事作为代价要娶她为妃。   司琴娉婷自小跟着哥哥司琴伯野屁股后面转,见识多广,有个性有主张,绝不应允嫁给一个七旬老头,这不她刚得到消息,兄长为她出征它国,就是为了这场她不愿意的婚姻。   “南王已领兵远去了……”司琴德胜看着远处扬起的飞尘……   “走得这么急,我还没和他说上话。”司琴娉婷有些懊恼。   “但愿兄长平安归来。”她握拳在胸前祈祷着。   …… 第4章 胜王立冠金蝉现 雄雌难辨戏出台   转眼就是司琴德胜20岁的生辰,皇上司琴安然为他举办了立冠之年的家宴,到场的有司琴德胜的母皇和父皇,皇叔和皇后还有皇姨安徒如月、表弟安徒柳青、月音小皇女、司琴娉婷、花千依等等。   令司琴德胜想不到的是,皇叔竟然又为自己举办了一场法事活动,还特意邀请了雪域圣宫的长老、大师、圣王前来做事为他颂经祈福。   “德胜,你去后面德胜殿看看,那边的法事活动开始了,这次是雪域圣宫的圣王为你祈福祷告,你也去拜一拜天地共主各位佛神,好好保佑你这不成器的身体尽快康复,皇叔我啊还想着抱侄孙呢。”   司琴安然取笑他也显得有气无力。   “什么,圣王也来了?”   司琴德胜心中愕然,他不是逃了出去吗?难道又给抓了回去?虽然想见他,但还是不愿意他被抓回去。   不等皇上回复,已急急转到后宫,德胜殿里已布置好法事场地,金台高烛,香烟缭绕。   圣王穿着一身褐红色僧服,头戴金顶佛塔帽,脖颈上挂着琉璃佛珠,手戴玉石佛珠手链,显得尊贵庄严。   他坐在法场主位上,跏趺入坐,双手合十,闭目垂眸,眉目如画、高贵文雅,长长的眼睫毛因闭目更显得紧密,嘴唇薄而软,面目和善,诚为如来佛子,威颜雅秀。   似乎看呆了,司琴德胜顿足半响才回过神,迈步过去,立在他面前。   感觉眼前光线一暗,有人来了。圣王睁开双眼,脸上随即露出一抹的阳光:“是你啊,又见面了。”他打着哈哈。   “……”王爷不语,却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   “今天是你生辰,祝你万寿无疆,福寿安康。来别站着,你也坐。”圣王伸出白而柔润的手,拍着自己主位旁边,示意他过来。   “……”   司琴德胜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是他,就是那个和自己踢蹴鞠的小和尚。十年未见,再见却是这般光景,他依然阳光爱笑,自己也依然是那个病歪歪的王爷。   “你怎么啦?”圣王感觉他神色不对。   “今天是你的生辰,什么事都不要去管,不要去理,尽管开开心心。只要在生辰这一天开心健康顺利,那么一年到头都会万事如意。   “你不是逃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做法事?”他的声音就像低音炮带着浓浓的磁性,透着不着痕迹的担心。   “唉,天大地大,却不能任鸟飞,到处都是天网和陷阱,逃得一时逃不了一世。”轻叹了口气,圣王依然一脸从容平静。   “以后准备怎么样?还回雪域圣宫?”   “看情况,总有机会的,能避多久避多久,这就是生活,总要面对的,你说是不?”他清澈的眼眸看得王爷不由垂下眼。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曾进过皇宫,为我的生日做法事祈福?”   “哈哈,王爷,你这话问得毫无头绪,我从小到大做的法事多如牛毛,派的丹药、加持圣水,哪记得这么多?”   “那么你还记得和一个少年在宫里踢蹴鞠的事吗?”王爷进一步提醒,眼神似乎更亮了。   “踢蹴鞠?”圣王想了想,眼前一片迷糊,什么也想不起,轻轻摇摇头:“记不清了,王爷,你这是咋地?”   只道我病了一场失了忆,原来你也不记得了。司琴德胜垂下眼眸,脸上恢复了冷冷的表情,只觉腹中一股沉闷之气直涌胸膛,忍不住又要喘了,手轻轻放胸前为自己捋顺着那缕憋着的气。   “出去走走吧,你不适合呆在这里,这里烟雾缭绕会加重你的病情。”圣王看出他的异样。   司琴德胜默不语,默默向后宫的草坪走去。他想,到了草坪总能回忆起来。走了半会才发现后面没有动静,回过头来发现圣王并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又顿足止步。   这时司琴安从后面走过来,一脸欢悦地叫着他:“王爷,听说雪域圣宫的圣王来了,安泰来了吗,有没见到他,他在哪?”   司琴德胜冷冷看着他,意思是说,你找安泰为何问我,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来?   看他冷冷的神情,司琴安马上明白自己问错人了,下人问话主人,这事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司琴安和司琴德胜完全不同性格的,一个冷清淡然,一个温和圆润,这点司琴安和圣王倒是有点相似。   “你去那边问问。”司琴德胜朝殿内看小圣王,似乎期待他出来。   “本王并没有见到什么泰。”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眼神秒杀司琴安。   “好。”司琴安应声而去。   “小圣王圣安。”司琴安乖巧懂事、机敏灵动,一边向圣王问安,眼睛一边四处搜寻着安泰的影子。   “有事吗?”圣王抬眼看他。   “安泰呢?我想找他玩。”司琴安倒是老实。   “他……”圣王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眼里的光芒淡了下来:“以后吧,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   “他怎么啦?为何没有随你前来?”司琴安追问着。   这回轮到圣王垂下眼眸,安泰上次跟着自己逃出来后,没多久就被雪域圣宫的长老和大师们的弟子抓了回去。自己好歹是圣王,长老和大师们也没有太多的为难,顶多就是多说几句。   “圣王以后还是好好待在圣宫,这天下的万民还等着圣王的护佑加持,没了圣王,他们无法活下去。”   那楼虽然向他微微躬身行礼,脸上的鄙视傲慢说明他并没有把圣王放在眼里。   “以后,没有我们东殿和西殿的首肯,为确保圣王安危,还请圣王不要随意出宫。”玉朗也是软硬兼施。   圣王对于这些话倒不放心上,他相信总有机会的,不能操之过急,机会总在无人关注的时候发生。   安泰就惨,因为私自出走,所以惩罚很严重,足足被打五十个板子,躺了一个月才勉强起身。这次的法事活动不能参加,长老和大师们也不允许他参加。   一般的僧人犯错二三十个板子就了事,安泰却足足多了一倍,圣王给他敷了多次草药,才稍有好转。   “他给关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司琴德胜跟了进来,低音炮般磁性的声音在空中荡开。自从知道他给长老们抓回去后,就猜到结果了。   “……”圣王无语地点点头。   “你不要回去了。”司琴德胜说。   “不回去?但又能去哪呢?”圣王自言自语:“对,把自己藏起来,不然以雪域圣宫的万千信徒,早晚会找到。”圣王继续沉思着。   藏起来?司琴德胜微微皱起眉头,一个大活人怎么藏?   “他关在哪里,我去救他。”司琴安一下急了,凑到圣王跟前追问着。   “只怕救了也无济于事,他走不动。”圣王安慰着:“这事不能急,得有个时间缓冲,不然只会坏事。”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救他出来?”司琴安不依不挠地问着。   不待圣王回复,却见司琴德胜凌厉的目光秒杀他一眼,司琴安立马咋舌闭嘴。   司琴安性格虽然跳脱,但毕竟是下人,主人对他再好,也不能过份放肆。   大家说话的同时,屋外,司琴娉婷抱着一个女娃面目微笑,身形婀娜地走来。   “长胜哥哥,你帮我先抱着月音小皇女,今天是你生辰,娉婷回头拿样东西。”   司琴娉婷目光闪烁,羞红了本来就雪白的脸,把月音小皇女递到他怀里,转身疾步而去。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气若兰,枝似柳,肤如凝脂,当真是妥妥的仙子转世。这姑娘是谁,面生得很?”小圣王由衷地赞叹着。   司琴德胜闻言,脸上一沉,目光随即冷下,瞥他一眼,一言不语地抱着月音小皇女走出去。   坐在走廊的横木上舒服多了,他实在受不了殿内的滚滚浓烟,呛得无法呼吸。   “她是我们赤乌国第一美女,司琴娉婷郡主,也是我们王爷的堂妹。”司琴安看着她的背影介绍着。   “我们这个郡主可不愁嫁,这么多的皇亲贵族哪个不喜欢哪个不仰慕?”   “的确,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小圣王看一眼司琴德胜跟了出来,似乎存心取笑他和郡主:“约摸呢,好事快成双了,过了立冠之年,就要成家立业了。”   “一派胡言。”司琴德胜转过去不理他。   “哈哈,你害羞了。”小圣王一脸的阳光,笑起来能吹皱一池春水,司琴德胜给他看得不由得也松开紧绷着的脸。   月音小皇女是个不足岁的女娃,粉嘟嘟的脸蛋,一双小手正手舞足蹈。   司琴德胜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小皇女身上,听小圣王说娉婷长得漂亮就再也忍不住分神。   天气转凉,娉婷给月音小皇女戴了一顶帽子,王爷这一走神,帽子不知何时遮住了小皇女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正使劲地挥舞着双手。   “还说不是,孩子给帽子遮住眼你都不知道?”小圣王低头看一眼小皇女,把她的帽子整理好,顺手抱起她。   “哦,这女娃长得不错,眼大脸圆,是菩萨相,长大必是福寿齐天。”女娃一到圣王怀里,不用逗就咯咯地笑着,一脸欢喜。   “欢喜佛,与佛有缘,日后必成大器。”圣王赞叹着。   这时司琴娉婷从屋里走来,手上拿着一块洁白的小方巾,把司琴德胜拉到一边,满脸绯红,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长胜哥哥,你的生辰,娉婷没啥可送,只能自己亲手绣块方巾与你。”她声如黄莺,甜美婉转。   司琴德胜瞥一眼她展开的方巾,柔顺洁白的布面上绣着一双鸳鸯,正在一池春水中相互戏嬉。   “娉婷,以后这些活就由宫女去做,你不必为本王做这些,你是本王的妹妹,啥都不用管,只管开心就好。”司琴德胜并没有接方巾。   “长胜哥哥,这是我的一片心意,绣得可认真了,用了很长时间才绣出来的,你一定要收下。”她呢喃软语,甜如浸蜜。   “表哥……”   远处,传来安徒柳青的叫唤声,瞥眼看去,他风姿飒爽地走来,一身轻装白袍显得英俊潇洒,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尊容。   “表哥,我那边安排了戏班唱戏,要不要去看?”他高声问。   司琴德胜看一眼司琴娉婷:“娉婷,长胜哥哥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向安徒柳青走去,留下一脸失望的司琴娉婷。走到安徒柳青面前问:“你请了戏班?在哪?”   “正在偏厅那边搭戏台,听说这次的戏班来了好多帅哥,戏也唱得特好,什么穆桂英、樊梨花、佘太君、嫦娥奔月、双龙戏珠的戏都有。”   司琴德胜看一眼殿内,此时圣王已进屋跏趺入坐,于是跟着安徒柳青转去出偏殿。   偏殿的戏台已搭得七七八八了,戏班的道具服饰也准备得差不多,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皇亲贵胄。   这时戏台后面急急走来一个肤白貌美、身穿戏服的女子,来到一个正在摆放道具的小厮面前,轻声问:“可有见到庞宏?戏快开场了。”   小厮轻轻摇摇头表示不知,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去哪了?也不说一声,这如何是好?”貌美女子神态看起来似乎很焦虑,但眉宇间透露着英气,给人一种风姿绰约之感。   “你是谁?演谁的戏?”安徒柳青向前问穿戏服的女子。   “在下叫江夏,演樊梨花的戏。”江夏稍一欠身,低低行了一礼回答。   “请各位贵宾稍等,很快就要开戏了。”他说。   安徒柳青见她眉目闪烁,料想有难言之隐,抬起她的下颔逗趣着:“姑娘是找不到小生吧,樊梨花对薛丁山,薛大哥不见了,戏怎么唱下去?”   “这……”江夏给说中心事,哑口无言。   “我看还是这样吧,你看我相貌堂堂,品行端方,就做一回你的薛大哥,代唱武生薛丁山一角如何?”安徒柳青坏笑着。   只见司琴德胜一个秒杀的眼神向他扫射而来,恼他又闹事。   “这……”江夏抬头看安徒柳青,眼前这位贵公子英姿飒爽、俊郎洒逸,一袭轻身白袍衣冠胜雪,实乃不可多得的小生之角。   “可以是可以,只是委屈了公子。”江夏有点犹豫。   “这有什么委屈的?”安徒柳青笑的有点贼,难得有这么好玩的一出,不玩白不玩。把一旁的司琴德胜气得一脸无语。   说干就干,安徒柳青快速进了后台,三两下换了薛丁山的武生戏服,转眼,一个威风凛凛、貌若潘安的武生出现在戏台上。   顿时台下一阵轰动,安徒柳青化了妆穿上戏服也真是太帅了,举手投足间惹人惊叹。直把司琴德胜气得心血翻涌,心头一股沉闷之气憋在胸口久久不散。   司琴德胜和表弟安徒柳青两人虽然自小一块长大,性格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沉稳冷漠,一个跳脱开郎爱玩闹。虽说是个王爷,却从来没个正形。   说到正形不由想起小圣王,小圣王绝对是个品行端方、娴雅高贵之人。   想到这,目光又向德胜殿那边看去,只见圣王还在端坐入定,一幅佛菩萨相,完全不被这边的热闹喧嚣影响。   “当当当……”   一阵锣鼓声打断了司琴德胜的注意,回过神,安徒柳青和江夏已有模有样地唱起戏。   司琴德胜对这些一直不大感兴趣,台上虽美女如云,帅哥成堆,却也吸引不了他。   他本身就极为自负,英俊潇洒是他的代名词,一般的帅哥美女入不了他的眼。若非身体的病痛折磨,自己绝对是天下第一美男。   想起第一美男,眼睛不由又向圣王那边看去,如今看来,这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已是他的了。   起身向后走去,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待一待。   “王爷要去哪?”身后传来花千依的声音。   花千依是他的首席大将,忠心耿耿,对他的保护寸步不离,一直隐在王爷身后无人发现的地方。   “花将军陪本王到后面去喝一杯酒如何?”司琴德胜邀请他。   “王爷,你的身子不适合饮酒。我们还是去殿里听圣王他们焚唱吧,末将听那边传来的声音觉得很震撼呢。”花千依劝说着。   “不了,那边闷,回去吧,我累了。”司琴德胜有些气乏。   作者有话要说:  司琴德胜:本王这么在乎你,你却去看别的美女? 第5章 扑朔迷离美男子 南王带罪征车前   安徒柳青陪着江夏一番玩闹,戏虽唱得不好,却兴致勃勃。如此折腾一夜,早已四肢乏力,疲惫不堪。趁大伙卸妆他一头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人群早已散去,四周悄悄:“王爷他们呢?”睁开朦胧的双眼,抓住一个小厮问。   “什么王爷,我不认识。”小厮一脸懵懂。   “就是那个成天板着脸,不拘言笑的公子。”安徒柳青形容着。   “没见过。”小厮喏喏地回答。   “和我一起唱戏的美女江夏呢,她在哪?”安徒柳青继续问。   “后台。”小厮回答。   踉跄地转到后台,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在整理衣物道具,看着有点眼熟,一把抓住他问:“江夏呢,有没见到他,他去哪了?”   看着他着急的神情语气,小伙子瞪大双眼,一脸的疑惑:“你找我?”   “不是,我找江夏,你见到他了吗?”安徒柳青重复着。   “我就是江夏。”小伙子脸上堆起了笑容:“和你一起唱戏的那个江夏。”   “你是江夏?”安徒柳青一脸不信地看着他:“你不是,她分明是个漂亮的姑娘。”   江夏无声地笑了,戏班里缺少女花旦,为了不影响唱戏,他一直在戏班里演反串,他长得明眸善睐、英俊如玉,穿起女装毫无违和感,大概这样造成误会。   “我就是江夏,你看到那个穿戏服的姑娘就是我。”江夏重申一遍。   “你就是江夏???”安徒柳青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狠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没事成天穿着女戏服干啥?”安徒柳青一脸懊恼、甩袖而去。   剩下一脸无辜的江夏,我穿女装惹你啦?   江夏来自南疆,祖辈皆是以唱戏为生,半年之前南疆大旱,颗粒无收,到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唱戏难以维持生计,无奈只好带着戏班一群人边唱边流浪,最后到了神都。   好不容易在神都站稳脚跟,靠着自己的唱腔和努力闯出一番名堂,被玉都神宫的人请去唱戏,说是宫中王爷寿辰,不敢怠慢,亲自上台出演樊梨花训夫。哪料在临出场的时候,搭档小生的庞宏居然不见了,这才引出安徒柳青的一番胡闹。   不过,这安徒王真是位美男子,英姿飒爽有英雄气势。江夏想起他出现的那一幕,无声笑了。   转而又想起父亲,父亲在两年前就逝去了,继母掌管了家中钱财,在他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继母笑盈盈地给他几个包装精美的箱子,说可以拿它们走。   心里一阵欢喜,十几年继母对他都没有好脸色,这次难得送生辰礼物。   开心的拆了箱子,发现里面全是空的,一脸狐疑地看着继母:“二娘,这些箱子怎么是空的?”   “是啊,你已长大十五岁了,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滚出这个家门。”继母毫不客气地把他逐出门庭。   身无分文的江夏无家可归,幸好父亲留下一个戏班,从小在戏班长大,戏班的老人都舍不得他,由于戏班缺少花旦,他挑起父亲的担子,一直男扮女装演戏。   “想谁呢,这么出神。”身后传来一个男声,是搭档庞宏。一见到庞宏,江夏心中气愤不由一处来,举手就要打他。   “还好说,演出时间到了,你跑哪了?临时之间我上哪去找武生,不是存心给我难堪?”   “停停停……”庞宏长得高大英俊欣长挺拔,一边躲闪一边喊。   “这不刚才拉肚子,肚痛难忍,跑茅房了,谁知道出来时你们都唱完了。”他嘟囔着:“把我的戏份唱得这么差劲,身价都掉好几两银子。”   “还好意思怨别人,若不是安徒王临时起意闹这一场,引开别人的注意,我都不知如何收场,辛苦积攒的名声就被你毁于一旦。”江夏没好声地。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这就把这该死的肚子丢掉,在关键时候坏我们大事的也不是好东西,不要也罢。”   庞宏说完就在桌子上找了把小刀往自己腹中刺去。   “你若是真下得了手,我就跟你姓庞。”江夏冷漠地看着他,以他对庞宏的了解,最多就是做做样子,解解气。   “又给看破了,没劲。”庞宏扔掉小刀倒在长椅上就想睡。   “起来收拾东西。”江夏不依不饶。   ……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长胜王府,气势恢宏的高墙大内院里,微风习习,竹影闪烁,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庭院深深处,一间精致的屋里,人影闪现。   司琴德胜正躺在小轩窗内的长榻上休息,此番的法事焚唱活动,吸入不少香烟,本来就哮喘的他喘得更厉害了。   安徒柳青不停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无心细听,不过当他说到江夏时,一下睁大双眼:“什么?你调戏的姑娘竟是位男子?”   王爷只觉一股闷气直冲心头,呼吸变得细长,喘得极为难受。   “天晓得竟是位男子扮的角,害我还和他对戏一场,累坏我了。”安徒柳青垂头丧气。   “活该。”司琴德胜不给他好脸色:“戏班什么时候离开?”   “不知道,也许还要唱一天吧。”安徒柳青说。   “让他们马上走,不要唱了。这事也不要到处说,闷在肚子里,说出去丢人现眼。”   “干嘛要闷着,男子怎么啦,男子就不能喜欢吗?男子也是人,看他玉树临风,比你差还是比我差?”   安徒柳青一脸痞气,毫不客气地怼怼着他。   说完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喜欢男子?自己喜欢男子,怎么可能?活见鬼了。他一脸震惊,根本不相信这一切。   “你……”司琴德胜给他气得说不出话:“滚……”下了逐客令。   “滚就滚,谁怕谁?”安徒柳青无所畏惧,一脸坏笑摔门而去:“我还得去找樊姑娘。”   ……   歇了半响,约摸到了半夜,终于理顺了胸中一口闷气。门外,传来手下兵将的声音。   “报告王爷,前方战事吃紧,南王伯野兵败,皇上急宣各位大臣进宫议事。”   “南王兵败?”司琴德胜闻言,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开门揪着报兵衣领:“前方战事如何?”   “具体还不知道,只知道南王那边损兵折将,车前国的七王子攻势凌厉,南王招架不住,已发七道急报,紧急求援。”   “速备车马,进宫。”他吩咐着,快速穿好衣裳。   南王伯野出兵之前,他就感觉不对劲,如今真给猜中,南王一旦兵败,后果不堪设想,西北部的十七座城池将不保。   拖着一身病躯进了皇宫,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位大臣、皇亲贵胄都到齐了,安徒柳青也从门外挤进来,想必也听到风声。   “各位卿家大臣,深夜招各位至此,实在是事关严重、事关国运。”司琴安然疲惫虚弱地呼招大家静下来。   “刚接到战报,前方南王伯野战事吃紧,车前国七王子气焰嚣张、来势凶凶,已不是一个南王和十万精兵可以抵挡的,招大家至此,共商对策。大家说说,如何退这狼子之兵保我国安宁?”   话音刚落,大殿议论纷纷,大臣们七嘴八舌地商讨着。   “之前一直收到战报都说战事顺利,敌兵节节败退,怎么这么快就来个大反转,招架不住要支援了呢?”其中一个身形微胖的大臣说。   “据说车前国七王子诡计多端、狡诈无比,先下佯装兵败,引诱我军深入敌军腹部,到了敌军腹部后,七王子的大量兵马才出现,把我军团团围住,烧粮仓、断水源,我军这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说话的是安以生,他是赤乌国的一品文官,年约四十岁的样子,身形挺拔。   “我赤乌国能行军打仗的,除了南王伯野就是德胜王爷,南王这一败,还真不好找人代替。”又一个大臣说,他叫田加之,是位长须老臣。   “是啊,我国文官不少,武将却缪缪无几,本来德胜王爷是领兵天才,可惜身子弱,不经折腾。”又一老臣说。   这时门外又有报兵前来禀报。   “启奏皇上,前方急报,我方已连失十七坐城池,南王伯野不知所踪,若无援兵,车前国七王子恐怕很快会攻进我国国都。”   “什么……”   大殿里一阵恐慌,大臣们乱成一团,司琴安然瘫坐龙椅上。   “啊……”   司琴德胜再也忍不住,凌空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众人更慌了……   “王爷……”司琴安和花千依从门外飞疾而来,一把扶住司琴德胜。   “表哥……”安徒柳青也大惊失色。   众人围上来问长问短。   “快传御医!”皇上高喊着。   半响,御医号脉完毕,摇头叹息着。   “王爷这是急火攻心,加上身体本来就孱弱,一惊一咋的问题就更严重了。行军打仗的事就不要再理了,回去养好身体再说。”   “德胜你就先行回府休养,前方战事你不用担心,这不还有皇叔嘛。”司琴安然安慰着他。   “大不了朕御驾亲征,定会收复失去的十七座城池,我就不信治不了车前国七王子的狂妄。”司琴安然身形虽没有气势,说的话却气势无比。   “不可皇叔,我朝就是再无人也不能由国君领兵打仗,臣侄没事,吐了一口血而已,习惯了,可以领兵前去。”司琴德胜摆摆手,气喘吁吁。   此时门外,有内伺进来,向皇上禀报着。   “启奏皇上,王爷生辰的法事活动已做了一天一夜,现在基本完结,圣王那边的长老来话说,已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回雪域圣宫,现特来辞行。”   言罢,门外进来了雪域圣王莫汗那德。   此时的他已换了一身普通的褐色僧服,宽大的袖口,脖上围着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僧巾,显得飘逸俊朗。英俊如玉的脸上阳光灵动,一抹微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整个大殿一下静了,全体官员静静地看着他,如同看一位飘逸洒脱的神仙飘进殿内。   圣王看一眼气若如丝的王爷,微一点头以示礼,转身行至司琴安然面前,向他十合行礼言道。   “皇上,日前的法事活动已结束,贫僧特来辞行,望皇上应允。”   “圣僧一路辛苦,只因国事繁忙,礼照不周,望圣王见谅,一路好走。”皇上客气着。   圣王点头会意,礼退出殿。   在经过司琴德胜面前时,脚步慢了下来,他嘴边还有血丝,气若游丝地看着自己。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圣王沉默半响,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等我,等我三天,我一定会带来治好你气喘的丹药。”   他的声音虽小,却如雷灌顶,震得王爷全身激荡。   看他目光从容,坚毅无比,王爷似乎猜到他要干什么,一下握住他的手婉,似有一种一辈子不放手的感觉,又似有一种若一放手,便会失去他的担忧。   “没事,等我。”圣王按住他的手,目光从容坚决,让人产生一种毫无理由的信任。   看着圣王远去的背影,王爷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   第二天,安徒柳青又去找江夏,发现人去楼空,戏班的一群人早已不见踪影。不由一阵落寞,后天就要随胜王出征打仗了,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想起和他一起唱戏的情景,竟觉意犹未尽,不知为什么,只想再和他唱一场戏,再玩一回。   第三天,玉都神宫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封帅仪式,司琴安然向天下宣布封:司琴德胜为长胜大元帅,安徒柳青为副元帅,花千依为帐中前锋,率精兵20万,前去车乌关进行支援抗敌。   同时撤销南王司琴伯野的兵马大元帅之职,其余军中将士皆以长胜大元帅为首,归入长胜大元帅麾下。 第6章 战神带病赴征途 和尚战前赠灵药   十里长亭,战旗飘飘,几十万兵马雄纠纠、气昂昂,静静地等待主帅的一声令下。   司琴德胜除了带领皇上拨给他的20万精兵,还率领自己长胜王府的5万汉家铁骑随同出战。   长胜王府的汉家军是他一手操办建立和监督的,个个兵强马壮,训练有素。更重要的是他们经过长时间的磨合,相互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在战场上以一挡十,以十挡百,司琴德胜平时对他们十分信任。   太阳高照,已是响午时分,秋风飒飒地吹着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司琴德胜紧了紧衣领,目光投向远方。在等圣王莫汗那德,他说过等他三天,他一定会来。   王爷心事翻涌,此番多半冒险回去,不知会带来什么神丹妙药?他并不在乎什么丹药,只在乎圣王的安危。他不愿意待在雪域圣宫,这次回去,会面临怎么样的境况?   正想着,远处传来马蹄声,众人目光齐集,原来是司琴娉婷,她头戴白色帷帽,身穿红纱衣正绝尘而来。   “长胜哥哥……”司琴娉婷跃下马匹,胸脯起伏,微喘着气,满脸娇红。   “娉婷你来这做甚,快回去,到处兵荒马乱,一个姑娘不安全。”他的语气中有些不悦。   “长胜哥哥。”司琴娉婷仪态万方地向他走来。   “这一路千难万险,刀光剑影,不比在宫里府上,千万照顾好自己,你气喘难治,不要累着,注意多休息,不要逞强。”她叮嘱着。   “好,说完了吗?”司琴德胜问。   “长胜哥哥别不耐烦。”司琴娉婷噘着小樱唇,脸上委屈之色。   “伯野兄长也不是吃素,连他都不知所踪,可见这场战事不是说笑的,长胜哥哥一定要把兄长带回来。”   “好,我答应你。”司琴德胜语气稍为柔和了些。   “你回去安心等本王好消息,一定会得胜归来。”然后又转身对花千依说:“有劳花将军送郡主回去,本王和众将士在百里开外,送达后快马加鞭追上。”   “末将领命。”花千依依言而去。   “长胜哥哥,娉婷做好吃的等你回来。”司琴娉婷向他招手喊着。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又是马蹄声声。   是圣王和安泰!他俩风尘仆仆,嘴唇干裂,一脸疲惫。不用说,肯定没休息好。   “……”王爷下了战马迎了过去。   “王爷!”圣王跳下马匹,依然是一脸的灿烂:“终不负所望,如愿拿到息喘灵。”说着递过救命神药。   司琴德胜接过药瓶,双眼紧看着他,他的脸已没有往日的光泽,衣物上布满了灰尘,嘴唇不再薄而柔软,目光变得迷惘,他一定经历了什么?   ……   小圣王辞别皇上和司琴德胜后,一路乖乖地跟着长老和大师,不是想着如何出走、开溜和逃跑,而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用了一天半的时间赶回雪域圣宫。   飞疾下马,跑进清虚殿前堂,这里是他平时分派丹药的地方,有各种灵丹妙药,他不相信没有一款适合王爷的圣药。   一番的翻箱倒柜,凌乱的地上已洒满了各色丹药,强根散、去风膏,安神丸,三滴醉,追魂丹……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找的是息喘灵。息喘灵是喷剂,在气喘难忍的时候,往咽喉里一喷立马见效,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可以很好的延缓症状,改善气短。   他之前见过这样一例病人,那楼长老带进来时,还气若游丝,脉搏极弱,用了息喘灵之后,效果是立竿见影,病人的精神为之一变,大有好转。   病人大喜过望,供奉了大量的金银,几乎要走了全部的息喘灵,直把东西两殿的长老和大师乐得合不拢嘴。   圣王记得,当时有好多放在一起的,现在怎么一瓶也不见?   “圣王在找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回头看去,是玉朗大师。   “大师,之前不是有很多的息喘灵吗,现在怎么没有了?”圣王边找边问:“德胜王爷喘得厉害,我想给他找一瓶试试。”   “哦,息喘灵?”玉朗四十多岁,但脸上很阴沉,给人一种很苍老的感觉:“是德胜王爷要用啊,应该还有的,圣王再找找?”   “找到了。”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在角跟找到一瓶息喘灵。看着它圣王开心地笑了。   “圣王,这次的法事活动,神宫那边供养了不少银子,圣王是打算怎么处理这笔钱财?”   “你们东西两殿处理吧,商量着该咋办就咋办。”他不假思索。对银两之事从不关注,更不在乎。   “刚才我们也商量着,就把这笔银子由东西两殿分了,这秋天去了冬天到了,僧徒们都要添衣置物过冬。”玉朗两眼沉沉地看着圣王。   “长老和大师们说好就行,我走了。”圣王拿着息喘灵就要走出前堂。   “圣王且慢。”玉朗叫着他。   “大师还有何事?”圣王眼晴明亮如雪。   “这有一颗灵丹,若是圣王定期没有回来拿解药,恐怕……”还是怕他逃跑!   玉朗的脸色更沉了,和圣王明朗灿烂的脸截然不同。一把手中的丹药塞进圣王嘴里,眼明手快地一抬他的下颔,灵丹顺着咽喉滑了进腹部。   圣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光变得苦涩,目光看着别处:“还有事吗?”   “此番再次进宫,若是息喘灵有效,那边恐怕还会有不少的赏银,是吧?”   “谁知道呢,赏了再说吧。”   圣王无心敷衍玉朗,走出前堂,扫一眼停在殿外的白马,飞身上去。   “谁见金银传万代,千古只贵一片情。”小圣王飞奔而去的背影传来他隐隐的声音……   一路飞疾而奔,估计跑得够远了,终于到了一座小镇,小镇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圣王勒住缰绳跳下马,然后狠狠的给了白马一鞭,白马受不了疼痛,长嘶一声,撒蹄狂奔。   原来他乘坐这匹马的马蹄套早已给人做了手脚,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跟据马蹄套的足迹,就可以大概地判断出他所处的位置。   不用说,这一定是东西两殿的人干的,圣王轻轻一笑,走到马市,从怀里拿出一锭银两重新挑了两匹好马,然后偷偷折回雪域圣宫的后院。   后院关着安泰,他这一走,不知日后能否回来,安泰虽说是他的随从,却比兄弟还亲,自小跟着自己一起受戒,负责照顾自己的衣食住行,打下手,跑腿打杂、做掩护,所有辛苦的活都是他一力承担,忠心耿耿,这份情圣王一直记着,只要他愿意,就一定带他走。   “安泰……”   “安泰……”经过一间间的暗房,圣王轻声喊着。   “莫王……”其中的一间暗房里,传来安泰微弱的声音。   “安泰你还好吗?”圣王向前急急地抓住他的手。   “还死不了,莫王不用担心。”安泰安慰着他:“你还好吗莫王,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愿跟我逃出去吗?如果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跑。”   “安泰愿意跟着莫王,只要莫王不嫌弃安泰,就是天涯海角也愿意跟着。”安泰掷地有声。   于是两人偷偷溜了出来,一路兼程,终于在王爷出发之前赶到。   ……   “你没事吧?”久久地,王爷低眉顺眼,嘴唇动了动,声音低低地问。   “赶了三天的路?”他知道,神都离雪域圣宫不近,没有几天的路程赶不及的。   “哦,没事。”圣王又笑了,笑得有点苍白:“就是连累安泰受苦了。”说着转身去扶安泰下马。   “来,小心些。”扶着安泰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背。   安泰的五十大板的伤口没有完全康复,加上一路的颠簸劳顿,又令他屁股开花,疼痛难忍。   司琴德胜收了眼神,无声地重上战马。   “安泰……”司琴安喊着跑来一同扶他:“你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挨了五十大板,你说能没事吗?”安泰瞪司琴安一眼,似乎存心逗他:“也不来看我,害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躺了一个月。”   “是我不好,没及时收到消息,如果知道一定去找你,前几天知道你受伤我都担心死了。”司琴安很会说话,顺着安泰的意思责骂自己。   “是吗?这才差不多。”安泰满足的笑了。   “有什么好吃的吗?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困又饿又渴,我这骨头都快散架了。”   “有有有……”司琴安忙不迭的跑回自己战马,在马背上提起一摞东西递给安泰:“里面有吃的喝的用的,全给你。”   “真的?太好了。”安泰开心又满足,先拿出一袋水给了莫王,又翻出一块烧饼也给了莫王,然后再找自己吃的。   “那以后我就当是你兄弟了,和莫王的一样的好兄弟。”安泰不愧是逢人熟,一点小恩小惠就开心得不行。   “你现在才当我是兄弟啊?”司琴安似乎感受到他的趣意,佯装失望地说:“自从第一次相识我就当你是兄弟了。”   “是吗?”安泰也笑着,不知是不是近珠者赤,他的眼睛也和圣王一样明亮,有灵气:“好,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   “嗯,这有点意思。”司琴安终于得到满足。   “安泰,去那边坐着歇息一会。”圣王扶着安泰来到树林边,扶他坐下。   “莫王,你也累了,你坐。”安泰不愧是忠诚的随从,时时不忘圣王。   “好。”圣王依言坐下,又连续喝了几口水,这才注意到德胜王爷被自己忽略了。   只见他一身战袍盔甲,威风凛凛,病容的脸也遮拦不住他的英气。默默地看着自己,似乎有话对自己说。   “王爷……”圣王走过去:“息喘灵是在喘的时候才用,对着咽喉喷一下就能得到缓解。你带着病躯行军打仗,一路多保重。”   “你……”王爷欲言又止,半响又憋出一句:“你不跟着?”言下之意是带上圣王他们?   “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跟着你们干啥,只会添乱,不去了。你们好好打,打了胜仗我们有见面机会的。”   司琴德胜闻言,眉头一皱,手中甩出一条长长的马鞭朝他这边飞闪而来,长鞭左绕右缠,像有灵识一般,转眼间他就被五花大绑地捆在那里。   “莫王……”安泰大惊。   “王爷……”安泰也惊叫着,不知他要干什么。   只见司琴德胜手中长鞭一紧、一拽、一提,圣王像一团绵絮,被他提到自己的战马上。   “送送我们总可以吧。”王爷松开绑在他身上的马鞭,富有磁性的低音在他耳边响起,出其不意的举措把大家惊呆了。   “可,可以……”圣王半天回过神,惊愕地赔笑着:“我的马在那边,我自己可以骑。”他指着自己的马。   “你是怕我的宝马承受不住你的重量?”司琴德胜策马前行,不知是听不懂他的话还是无理取闹,声音淡淡的:“还是怕我会把你摔下去?”   “没,没有,不是的……”圣王感觉今天的他有点奇怪,和之前接触时的高冷严重不符。   王爷的举动把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司琴安、安徒柳青看得目瞪口呆,胜王的举措是以前从没有的。   “王爷的脑子没问题吧?”司琴安走到安徒柳青面前,指着自己的脑子,悄声问。   “你的脑子才有问题。”安徒柳青拍一下他的头:“主人的事少管,做好自己本份比什么都好。”   “哦……”司琴安一脸茫然地应着。   “还不带上你的兄弟跟上?”安徒柳青喝斥着。   “哦,对……”司琴安恍然大悟,立马扶着安泰上了自己战马。   安泰屁股疼得不行,这时背后有人给靠着也觉得不错。   一路默默无语,空旷的山野,林海茫茫,偶尔见到零星的散户飘出的炊烟袅袅,太阳快下山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花千依很快赶了上来。   “王爷,我们该告辞了。”良久,圣王说。   他一直不明白身后的王爷在想什么,不言也不语,就这样一直不急也不缓地走着。   “嗯。”王爷勒住马绳停了下来:“这一路大队兵马留下的车辙已掩盖了你之前的马迹,雪域那边的长老大师应该想不到你会往这个方向走?”   圣王闻言不由怔住了,原来他要自己送他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行踪?   圣王笑了,笑得阳光明眉、温暖如驹,这是他逃出圣宫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谢谢。”他由衷地说。   “……你说的,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司琴德胜避开他的目光,看着远方。   “嗯,的确是。”圣王下了马,对他挥手:“待到春暖花开,将军凯旋,山河无恙,你我安好,后会有期。”   司琴德胜对他微微一点头,目光坚毅沉着,策马调过方向,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司琴德胜:真不识趣,本王要走了也不来送送…… 第7章 再揭黑幕入虎穴 首富帅哥皆手足   王爷是行军打仗的高手,心思缜密,虽说同乘一匹马,但并没有把他们的坐骑落下,而是让士兵看管着,这会大军离去,他们也不至于徒步而行。   “安泰,你受伤未愈,我们也别赶路了,走到哪算哪吧,先把伤养好。”   “好,听莫王的。”   两人上了马,慢慢地走着,看着远处太阳的余晖和阵阵炊烟,圣王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的、用陶瓷制成的、椭圆形的东西,上面雕刻着一朵梅花瓣,中间有几个小孔,样子毫不起眼。   “莫王,你很久都没有吹埙了,今天怎么有兴趣拿出来吹啊?”安泰问。   圣王细细地擦了擦这个黑色的的埙,头也不抬一下:“很久没吹了,再不吹,它都嫌弃我了。”   说完放在嘴边,暗提丹田之声,轻轻吹了起来。埙音清扬悠远,音色朴拙抱素如天籁,把一边的安泰听得也跟着节拍摇头晃脑。   “莫王,发现你的曲子吹得越来越好,都快成了音律大家了。”安泰笑着。   “……”圣王看他一眼没有回话,继续吹着。   “跟着莫王安泰早晚也会成为音律大家。”安泰继续逗他。   “这是好事,你成了音律大家,本圣王就有人琴瑟和鸣了。”圣王停下埙音和他说笑着。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天黑时分到了一座小镇,找了间客栈投宿,客栈小厮见是两位僧人,对他们挺客气,给了一间上好的厢房,两人收拾好行当,如此无事过了一晚。   凌晨时间,耳边隐隐传来小声的哭泣,圣王耳尖,发现是隔壁的厢房传来的,推了推身边死睡如猪的安泰,没反映,只好自己垫起脚尖寻了过去。   从门缝看进去,哭泣的是位老者,约有五十多岁,穿着普通的下人服饰,正在屋里哭得欢。   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问:“老人家,你哭什么?”   老者这才收住眼泪,打开门:“小师傅,深夜打扰你休息,真对不住了。但老朽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心里愁啊。”   “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圣王走进屋里。   “唉,这说来话长,都是因为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心求长生不老,为了保持容颜不老,这十几年来什么神仙散、飞仙膏、罗汉丹是吃了不少,不但没成仙,反而一天比一天老。这不,才断了一个月没吃不老药丸,就成天担心自己会死,又催着老朽去雪域圣宫求丹药。”   “……”圣王无语,想不到一出来就遇到这样的事。   “这雪域圣宫也不知怎么回事,长老和大师都避而不见,圣王就更不见了踪影,老朽供奉了大量的金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老爷把小人打得够呛,说我贪了他的钱财,又把小人赶出家门,说再求不到圣药就把我送去官府。”   “据说圣宫的僧徒们都下山寻圣王,小师傅,你也是出来寻圣王的吗?唉,希望能快点找到圣王,给我家老爷丹药,不然我这老头都愁死了。”   圣王默默地听完老者的话,良久才劝着。   “老人家,不要再去求什么丹药了,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也不要求什么长生不老丹,这世上没有不会死的人,也没什么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圣药,不要再被那些假象蒙蔽了,有生就会有死,是必然的结果。”   “小师傅,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但我家老爷不懂啊,他吃了十几年的丹药已上瘾了,一天不吃心里就发慌。”老人家忧心忡忡。   “只能慢慢劝了,时间久了多少会明白一些的。”圣王说完退了出房。   回到自己屋里,安泰正在梦乡中,圣王静静坐在窗前,月已西下,四周一片宁静,很快就天亮了。   刚才老者的话深深地震撼着他,原来雪域圣宫的丹药、圣水已深入民心,万民们对此深信不疑。   千百年来,人们只要有病痛,只要心有所求,都会上雪域圣宫去求。   求丹药,求圣水,求加持,求长生不老。求这求那,说到底就是个贪。长老大师们贪,天下民众也贪,大贪小贪,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雪域圣宫的一切都是高尚、尊贵、万能的。只是这一切是真的吗?丹药真有效吗?圣水真能净化人的心灵?   那些求长生不老的最后都成仙了?还是他们根本没有死?是民众们愚昧?还是给真相蒙蔽了双眼?千百年来难道从没有人发现其中的猫腻?   想起那晚东西殿长老和大师们的对话,这其中的黑暗只有自己才明白了。   就这样逃了出来,那些不知真相的民众却继续蒙在鼓里,要逃也得把真相揭露了再逃!   圣王暗暗下决心。雪域圣宫几百年向来如此,如果贸然行动,自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黑就黑,反正一个人无所谓,也就无畏了。   只是苦了安泰,又要跟自己过颠沛流离的生活,看着熟睡的安泰,他光滑的脸上虽然瘦瘦的,但不影响他是帅哥的事实。   此时的他也许正做着春秋大梦,脸上微微地笑着,好像遇到什么开心的事。   看着窗外的黑夜,黑夜虽然长,但有星星。我这一生忙忙碌碌,平庸无为,就让我做一颗星星吧。   决心已下,他叫醒了安泰。   “安泰!”   “什么?”安泰坐起来,睁开朦胧的双眼,用劲地揉着。   “安泰,这颠沛流离的逃忙生活不适合你,我想过了,我还要回圣宫里去揭发他们的黑暗和丑恶,去做属于我该做的事,只有这样,才可以心安理得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莫王,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安泰问。   “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圣王沉思着,柔润的手摸着光头。   “生活并不是每天都新鲜的,安稳比什么都重要,我想过的是开心安稳的真实生活,没有欺骗,没有阿谀奉承,就是实实在在地过每一天。”   “嗯。”安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莫王,你现在过得不开心吗?”   “不是不开心,是不想过欺骗别人、蒙蔽民众的生活。以前总以为逃得一天是一天,天大地大任我闯。”   “现在才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天大地大也任不得自己闯,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我可以不当那圣王,可以不富有,但一定要真实,一定要快乐。”   “回去之后就要受那高墙大院的约束,时时给人盯着,莫王确定想好了吗?”   “我会慢慢把那围墙推翻,把慌言拆穿,让大家生活在阳光下。”圣王坚毅自信。   “莫王,我们现在就回去吗?”安泰似乎清醒了很多。   “不,是我回去,天亮后你自个走,不要再跟着,找个地方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莫王,你不要我了?”   安泰脸上满是震惊,完全清醒过来,他从小跟着圣王没有离开半步,这回圣王竟不要自己?   “不是不要你,而是我以后的生活会很艰难,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安逸无忧,我不能让你有危险。”   “可是我不能离开莫王,莫王去哪我就去哪,我不怕危险也不怕艰难。”   “以后会有相见机会的。这次一定要听我的,不然我们两人都有危险。”   挣执中,窗外一轮明亮耀眼的阳光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把大地照得明亮无比。   “就这样,我们分头走。”圣王灿烂的笑容和初升的太阳一样温暖明亮,安泰在他眼中看到了坚毅和不屈。   ……   “莫王,莫王,那个首富又来了……”   后堂,圣王垂帘合目、跏趺入坐,外面传来安泰的呼叫声。   这安泰就喜欢大呼小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闹得满城皆知。   睁开双目,松开双腿,出了禅定,弹了弹因入坐太久而皱了的僧衣……   “什么事?”   “就是那个赤乌国首富金老爷,他又给我们圣宫供奉了很多金银珠宝,大师和长老们都在中堂陪着他,这会他说要见你,说长老们给他的丹药加持力度不够,非要你再加持一次。”   “是吗?”   转身去了中堂,只见众多的僧人正围着一个穿着华衣贵服的中年男子吱吱喳喳地说着什么。   细看那男子,一身的金衣玉袍,头戴明晃晃的金冠,脚穿由金丝银线纳织而成的靴子,样子富贵逼人、气势不凡。   正是赤乌国的首富金天赐,据说他金家日进金斗、腰缠万贯、富可敌国。这个人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怕老怕死。   他二十岁起就隔三差五地命人去雪域圣宫讨圣药,为的就是保住生死无常的身体。不但如此,还给自己的儿子、妻子和家人求圣药,以期他们也长生不死。   这次又供奉了大量的钱财,在长老和大师那里求了十瓶的丹药,心里喜不自胜,这十瓶丹药足够他一家老少服上一阵子了。   平时长老和大师们只给他三五瓶,现在比平时多了一半,只因见不到圣王,总觉得这丹药神力不够,想找圣王再加持加持。   “圣王,圣王……”   见到圣王来了,金天赐马上弯身行大礼拜,长跪在地,双手伏在前头,十分的恭敬、虔诚。   “金施主,不必行此大礼,起来说话。”圣王扶起他,双双入坐。   “是这样的……”金天赐倒是不客气,说出来龙去脉。   “只因这次师傅们给的丹药有点多,我呢也有一段时间不过来,能不能麻烦圣王对这些丹药再加持加持,我们一家都会感恩戴德的。”   “施主不必客气,请稍等片刻。”圣王说着接过丹药,跏趺入坐,手持丹药做加持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   一时间,整个中堂传来他美妙悦耳的焚颂之声,声音萦绕着每一个在坐的人心上。他颂的是焚音,除了长老和大师,没有人可以听懂。   片刻,睁开双目,把丹药递给金天赐:“好了,这下你放心了。”   “谢谢,谢谢圣王活佛无量。”金天赐满天欢喜,抱丹而去。   自那以后,金天赐经常出现在雪域圣宫,要不找圣王讨丹药,要不和圣王聊天谈心。他已把圣王当成朋友,有什么难题或不开心,只要找圣王聊聊就好。   他发现圣王不但智慧无边,还宽宏大量。与他聊天不但会使自己的视野开阔,而且心情会大好。   “圣王,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找我,我金天赐在赤乌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只要你开口,没有我办不了的事。”金天赐誓言旦旦。   “深知金施主有钱,但钱不是万能的,还是多积德,造福子孙后代。”圣王笑着。   “我只想要钱而已,就没指望它万能。”金天赐坏笑着。   “你看方公子,他不也是有钱吗?有钱可以保住容颜,保住家业财产。他自认天下第一美男,还不是天天到你这要丹药、讨圣水?这人哪,活着就是为了自己。”   “方公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他在忙什么呢?”圣王问。   “忙什么?肯定在忙着比谁更美更帅啊。”金天赐取笑着。   “听说前一段时间南疆那边来了一群戏班,唱戏的都是英俊如玉的男子,就连花旦都是由男子扮演。更奇的是居然没有人发现男扮女装,个个看得如痴如醉。这不他就跑去跟人比帅,你说好不好笑?”   他们嘴里说的方公子是赤乌国自称第一美男的方小帅。   方小帅攒着祖上好几份家业,日子滋润滋润的,平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找人比帅,若是有人比他更帅,他会好几天吃不下饭,会不停找圣王要丹药圣水,以补充体内逐渐衰老的盛世美颜。   若是自己比别人帅则会张灯结彩宣告天下:方小帅是天下第一美男。   据说这方小帅是个英俊无比、相貌堂堂的美男子,不但长得貌比潘安,平时还喜欢穿白色长袍,每次出门都爱营造一种衣冠胜雪的美感。   正因如此,每一次出门都会收获一大批的鲜花、水果,那些羡慕他才貌的俊男靓女,只要一见到他就疯狂不能自拔,非要给他送东西以表心意,这阵势比得上潘安了。   听完金天赐的一番感叹,圣王不由问道:“他求丹药是为了保住容颜,金施主你呢,你求丹药真的以为可以长生不老吗?”   “那是当然,你看圣王不也是丹药吃多了才长得好看吗?外面的信徒都说圣王是金蝉子转世,凭你这容貌,就把方小帅远远的甩到后面。”   “我没吃丹药,好端端的吃什么丹药?”圣王一脸愕然。   “谁信,没吃丹药能长这么好看?”   “我长得好看?”圣王一脸懵懂,他一直以为自然就好,不造作,不刻意。   提起方小帅,圣王想起他每次找自己的目的,除了要丹药就是和自己比帅。每一次要了丹药,方小帅都会拉着圣王进入禅房对着铜镜一番仔细对照比较。   每一次好像都没有比赢过圣王,每一次都愤愤不平,认为天理不公,自己这么会保养,吃了这么多丹药,怎么就比不上圣王呢。每一次都要圣王连续重复三遍说方小帅最帅,他才满意而归。   听圣王询问自己要长生不老丹的原由,金天赐叹了口气,一脸的落寞。   “至于金某我为何一心求这长生不老的丹药,那是因为……”   原来金天赐祖上三代都富可敌国,每个人都是含着金钥匙出世,无忧无虑,不愁穿不愁用,在吃的方面更是大大的下足了血本。   直到有一天,家中下人急急来报说:“不好啦,老太爷忽然暴毙了。”   忽如其来的丧事把家中搞得一团乱,后经郎中诊断才知原由,父亲就是爆饮爆食才造成的忽然猝死。   这一死给活着的人敲响了警钟,人活着不但要快乐,更要健康。平时不注意,病时抱佛脚。于是金天赐产生了服用圣药、服用金丹来保命的想法,一旦这想法付之于行动便很疯狂。 第8章 投错门庭枉须眉 怕死好色现本性   天亮后,圣王和安泰分道扬镳,各奔东西,看着圣王朝白雪皑皑的圣宫方向策马扬鞭,安泰默默站了许久,最终找到前一天和王爷他们辞别的地方,沿着军队留下的车辙一路前行。   圣王一路飞奔,经过雪域圣宫那条熟悉的山路时,路上有不少的朝山客、信徒往圣宫方向赶去,他们有的一步一拜,有的两步一跪,还有的三步一匍匐。   不用说他们一定是去求圣水、丹药,求加持的,看他们一脸虔诚、无比信任,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圣王一路快马加鞭,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让大众从迷惘中清醒过来,不要再执念于过去固有的认识,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人心亦如此,很多时候,人的贪婪会掩盖本质。   看着络绎不绝的朝山客和各位信徒,圣王很想劝他们回去。很想告诉他们,圣宫并没有人们想象的这般纯洁高尚,不要再给假象蒙蔽了双眼,醒醒吧。   但他不能,他知道这样做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万一做不好,会适得其反。要想真正敲响他们的警钟,唤醒他们沉睡已久的意识,必须下一剂猛药。   见到圣王回来了,护法长老们都很开心,玉朗拿着半粒解药丸让一个小沙弥给他送过去。上次圣王服下的那一粒灵丹还没到期,能在到期之前赶回来,看样子还是不足为虑的。至于剩下的半粒解药,看情况再决定。   “毛还没长全,就想着反抗,还嫩着呢。”玉朗冷笑着,一缕淡淡的夕阳射着他背后墙上挂着大大的卍字。   “长老、大师……”甩了马绳,圣王一边大步朝清虚殿的前堂走去,一边大声喊着东西殿的长老和大师们。   这里曾经堆放了大量的丹药以供人们所需,他要把它们全部摆出来。   “圣王。”哈斯笑容满面迎上来:“圣王可回来了,外面来了一批信众,想得到圣王的佛力加持,怎奈圣王去玉都神宫,他们都等好几天了。”   “哈斯长老,让他们再等等,外面的山路上还有一大批的信徒,过几天就十五了,请哈斯长老向天下信众宣告一件事,十五当天,请所有信众聚集到清虚殿,本圣王统一对所有丹药、圣水及信众们进行佛法护佐加持可好?”   “只要圣王愿意,他们自然也愿意等的。”哈斯微笑着,他没有玉朗那么冷,表面功夫做得好。   “只是圣王的两个好友金公子和方公子已等候多时,圣王是不是先抽个时间去见见他们,毕竟他们供奉的金银是可观的。”哈斯赔笑着。   “好的,本圣王这就去会会他们,不过哈斯长老,请你找几个僧弥把前堂堆放的所有灵药、圣丹全拿出来,十五那天有用。”   圣王快步转到后堂私人居所,金天赐和方小帅已在他的禅房等候多时,见到圣王进来,都迎面而上向他作揖行礼。   “圣王,圣王,上次一别已有半年没见了。”方小帅迎上来。   “你看我有没有更帅了。”方小帅也是一米八的身材,一身白衣如雪,头戴白色发冠,穿着一双白色靴子,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   “嗯。”圣王上下打量着他,不住地点头:“帅是帅了,但每天只帅一点还远远不够。”   “要怎么样才帅更多些?”方小帅认真的问。   “你得改个名。”圣王一本正经。   “改名?”方小帅一下蒙了,没感受到他的搞怪:“好端端的改什么名?”   “改名叫方多帅,这样会更好。”圣王忍不住要笑:“你看,天天让人叫多帅,你说是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啪。”的一声,方小帅打在圣王手臂上,一脸认真:“我可不与你说笑,我要的是本人比之前更帅,不是别人叫我多帅。”   “来,我们半年没比过了,去照照镜子,到底谁更帅?”方小帅说着就要拉圣王去照镜子。   “不用比,肯定你帅。”圣王推辞着。   “不行,光说无用,比过才是实力。”方小帅硬拉软磨,把他推到了镜前。   把自己的头靠近圣王,两张脸近距离地对着镜子,仔细地对比着:“嗯,我的脸和圣王一样嫩滑白皙,头发又黑又长披在肩上风度翩翩,圣王只有一个光头。鼻子高又挺,眼睛明又亮,嘴巴红又润。两人都这么帅,为什么感觉在气质上我总是稍逊一些?”   方小帅一边比较一边喃喃自语:“圣王,你是不是有什么丹药没舍得给我?要不然为什么总感觉你更帅?”   “我没吃过丹药。”圣王平静地说。   他极少照镜子,若不是每次都是方小帅非要拉着他一起,他几乎不知自己长什么样。   “谁信?”方小帅跳起来:“我吃了这么多丹药都比不上你,你肯定有什么瞒着我们?”   方小帅看着金天赐,以寻求他的支援。   金天赐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语出惊人:“长得美和丑怎么了啊?只要不照镜子,愉悦和恶心的又不是自己,都是别人的事,瞎操什么心?”   “对极。”圣王赞许着点头同意:“长得美和丑都要吃饭睡觉的,不能当饭吃的东西,少操心。”   “圣王肯定有什么瞒着我?”方小帅根本不相信:“不可能我这个天天吃丹药的人比不过没吃丹药的。”   “本圣王天天做的事有念经、拜佛,加持,你有做吗?”圣王问。   “切!”方小帅白他一眼:“我又不是和尚,念什么经拜什么佛?”   “我看你啊,还是做姑娘好了,以你的盛世美颜,绝对可以撑起一方青楼。”金天赐又来一句,语气里满是不屑。   “少怼我,以我的颜值和身材,撑起青楼算什么?我得撑起这天下的颜值。”方小帅自信满满。   “我劝你啊,以后丹药还是少吃,不如多做运动,练习武功强身健体更为实在。”想起那些没有主药的丹药,圣王有意无意地说了句。   “我发现圣王变了,变懒了。”方小帅说:“以前的圣王绝对不会说这些话,对我们是有求必应的。”   “不过没关系,我方小帅虽然比不过雪域圣王,但我绝对比得过那名旦江夏,也就是说除了圣王,我还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因为圣王是方外之人,没得比。”   “江夏?”圣王闻言不由问着:“这名字好熟。”   “就是被请进皇宫唱戏的那个戏班的老板,是一个年青的小伙子。”金天赐说。   “据说这个小伙子专唱反角,堂堂大丈夫非要唱小女子、小花旦的戏。这人啊,女装穿多了,也渐渐变得更娘娘腔了。”金天赐嘲笑着。   “哦……”圣王想着,怪不得听着这名感觉熟。   “什么娘娘腔,他是有男人气势的好不?”方小帅不服气地说着:“你们又没见过真人,凭什么说别人娘娘腔?”   “你敢把他带给我们看看吗?”金天赐笑怼着他:“看过才知道是不是娘娘腔。”   “有什么不敢,他是位男人,不是我媳妇,没有见不得人的。”方小帅也是大声回怼着:“这次就把他带来圣宫,他正在外面游玩,不信可以让人找他过来。”   方小帅说完朝着在门外的下人使个眼神,下人明白,马上去找江夏。   的确,方小帅这次来圣宫是有目的的,不但要求丹药,还想让圣王他们评评,他和江夏之间到底谁才是最帅的人。   做什么都可以随意,但比帅一定要认真。这是他为人处世的格言。   圣王和金天赐无语地苦笑着,碰上一个爱较真的人,也是很无奈的。   不一会,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没等下人通报,江夏就出现在门前。唱戏出身的他,天生儒雅有神韵,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妩媚无比,顾盼风流惹人赞。   久在戏台,长期反串花旦,脸上隐约还有没卸干净的淡妆,举手投足间满满的女人味。真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众人不由看呆了。眼前这个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就是女人也没有他长得标致精美。   此时他穿着一身的黑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红穗,脚下是一双黑靴,显得神清气爽。   毕竟出自江湖、出自平民,见到眼前一众人的衣冠华服,知道碰上贵人了,不过他倒是知书达礼,踏进门就冲着在场的各位一一作揖行礼。   圣王和金天赐他们也点头随礼。   “你们看,怎么样?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江夏江公子。在戏台上他是娉婷玉立美娇娘,在台下却是气宇轩昂美男子。”方小帅介绍着。   “见笑见笑了。”江夏一一行礼后抬头注视在场的各位,当看到圣王时,心里一怔。   这人眉目如画,脸上阳光和善,真如谪仙转世,若不是之前见过安徒王,他也算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请坐,请坐。”   金天赐看呆了眼,半响才回过神,满脸堆笑,一个劲儿地礼让请坐,与刚才的取笑不屑截然不同。   圣王对他倒是没多看几眼,在圣王心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色不二,一体同观。什么盛世美颜、倾国倾城,全不在他眼中。   “怎么样,没骗你们吧?”   方小帅拉过江夏一起走到镜前照了照,又转过身让大家看:“你们比一比,我俩谁更帅?”   “一个如水中花,一个如镜中月,一个帅,一个俊,气质不同,标准不同,没得比,没法比。”金天赐打量着两人评价着。   “我说你们真是枉为男人,若是姑娘多好,穿不尽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一嫁出去,山鸡马上变凤凰。可惜啊可惜,居然是男儿身,投错了胎,进错了庙门,糟蹋了这盛世容颜。”   金天赐不知是数落还是赞叹,不住地摇头。   “谁让你这么多废话?”方小帅怒怼着他:“你只须说我们俩谁最帅?”   “我不评价,我不评价,金某人眼拙,英俊帅气的脸不是吃素的,甜言蜜语的嘴不是吃醋的,七窍玲珑心不是雕刻出来的,所以半神经质的你还是不错的。”金天赐又一语惊人。   方小帅生气地一跺脚,不理他,转身对着镜子继续整理妆容。   “听说江公子乃戏班老板,不知公子会唱什么戏?”金天赐问。   “在下的确是唱戏的,若是诸位想听,在下甘愿献丑,望不吝赐教。”   江夏起身行礼。随即走到中间的空处,清了清嗓子,举起兰花手,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形象出现在大家眼前。   “夫啊,此番前去千里迢迢,孤身一人,妾身实在难以放心。”一声唱腔,娇柔艳丽,直击众人耳膜。   圣王不由闭上眼睛,这高调的尖锐之声有点受不了,平时圣宫沙僧们的焚唱都是低沉宏亮的,听惯了众人齐唱,再听这单线细声顿觉耳朵极为不舒服,不由悄悄退出转入禅房的隔间。   “好。”金天赐拍手叫好,眼睛不眨地盯着江夏的脸。   “你这是什么态度?”方小帅从镜子看到金天赐一脸色迷迷的样子,转身挡在金天赐眼前。   “就是喜欢听戏,也不用盯得这么紧,他又不是姑娘家,你盯人家脸干嘛?”方小帅似乎想存心找不痛快。   “走开。”金天赐毫不客气的推开他:“金某就是不缺钱,爱看谁的戏碍谁了?”   “他是我的朋友,你盯他就是不给我面子。”方小帅气不过,明明自己才是最帅的人,怎么都看他去了。   “家中尚有年迈的公婆要照顾,下有年幼的孩子,夫啊,你这一走,妾身如何是好啊?”那边又传来江夏的唱腔。   “我金某从今后就把他包了,去我家金府唱戏,看谁还拦着?”金天赐财大气粗,一掷千金从不在话下。   “有钱怎么样,就你那样子,人家还不肯去呢,看着恶心。”方小帅一点也不示弱,这敌怼起来谁也不输谁。   圣王从隔间里听着他们的吵闹,不由摇头一笑。 第9章 以身求仁献法身 英雄横空救善良   话说很快到了十五,各路信众一早聚集在清虚殿前堂,为的就是一睹圣王真容,亲证圣宫的灵丹妙药及圣王的神力护持。   这天一早,圣王爬上了圣宫最高顶层的钟楼,连撞了108次钟声,圣王出动,必有大事。圣宫的沙僧和众信徒们都兴奋不已,毕竟像今天这样令人瞩目的大型活动,几年也没一次。   响午时分,在万民瞩目的期待中,圣王缓缓行来。聚集千万民众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把真相公之于众。   此时的他穿着金黄色袈裟,头戴宝冠,各种首饰珠宝璎珞庄严身体,金光闪闪的服饰看上去满满佛系,高贵的王者之风让人不觉心生敬畏。胸前代表着圣王权力的卍万字符号在金光闪闪的服饰中更显得耀眼。   他很宁静,今天要做的是件大事,这件事以后,后半生与以前的生活就是两个世界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一定要珍惜现在的机会。   在众信徒高声呼唤中,圣王带着众僧弥和信众先是各种参拜仪式,在前堂拜横、竖三世佛,再拜圣宫历届圣王先贤,然后进行颂读焚唱,加持各种圣药。   一切完毕,他大方端庄地问台下信众:“是不是感觉本圣王加持过的圣药特别的灵验有效?”   台下信徒高呼说:“是,圣王万安……”   圣王微微一笑,又问:“是不是对圣王感到特别信任,觉得圣王加持过的东西是万能的?”   信徒愚昧,亦然高呼说是。   “现在就做个实验,左手边的灵药是没有加持过的,右手边的灵药是刚才在万众瞩目中加持过的。现在我们试一下两种灵药,看它们效果如何?”   众人喊好,毕竟亲证这种加持神力的事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参与的,他们兴奋着、好奇着、热烈着。   “现场有谁不舒服?”圣王问。   当下走出几个病恹恹的信徒,有的说胸口闷,有的说腹部痛,还有的说脖子长了个瘤。   “好,现在请你们先服这些没有加持的丹药,看效果如何?”圣王分别给他们派发了丹药。   三位信徒依次服下,半响后圣王问:“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信徒摇摇头表示没反应。   “一般的情况下,有效的灵药不论加不加持,都有一定的作用,只是快慢不同,但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明什么问题,你们想过没有?”圣王问。   这时堂前的长老和大师脸上一沉。   “现在我们来试一下右边刚加持过的灵药,还是请刚才这三位信客来试,看看加持后的灵药效果又如何?”   三位信徒拖着病躯服下圣王给加持过的灵药,众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们,不知结果是什么?   可是过了半响,他们痛楚依旧,身体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善和减轻的现象。   台下一片哗然,开始燥动,大家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开始怀疑眼前的一切。   “以前,每一种丹药都有相对应的主药,这些主药对各种疾病有主治和修复功能,一旦丹药里面没有主药,别说本圣王加持,就是如来佛祖加持也同样无效。刚才这三位信士通过自己的体验,证明这些丹药是无效的,和加持无关。”   此言一出,堂下的信众哗声四起,群情激动。   “圣王,无效的丹药为什么还要给我们这些信众?”台下有人喊。   “对,为什么要欺骗我们?”有人高声附和着。   “我们这么诚心诚意的膜拜、供奉神明,为什么要欺骗大家?”   “为什么以前有效,现在无效,圣王是不是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   台下人们高喊。,情绪越来越激动。   玉朗见状,阴冷的眼睛扫一眼圣王,抬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刚才这几位服用的丹药已过期,圣王刚从神都那边赶回来不明真相,误会了。本座这里有刚研制出来的新丹药,大家可以试试。”   圣王眼疾手快接过玉朗手中所谓的新丹药,向大众扬了扬,见台下并未安静,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比手掌还小的纯银色小锤,轻轻在桌上一敲,锤虽小,敲出的却是惊天巨响,阵阵如同雷鸣的声响一下把台下的信徒给镇住。   只见他打开身边一个密封的罐子,示意大家看。   “这里面是一只毒性极强的蝎子,只要给扎一下,若不及时处理,会身中剧毒,现在我们试一下,本圣王先给它扎一口,然后再服用玉朗大师的新药,看看是否有效,如若有效,大家可放心服用……”   圣王微笑地扫了一眼堂下黑压压的信徒,再注视着清虚殿的里里外外,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是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今天就要离别了。   最后看一眼那四位长老和大师,他们是长辈,是从小看护他长大的长者。但这一切都不同了,他感到陌生、寒冷,他已被这金碧辉煌的假象围得喘不过气,今天之后统统都成为过去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此时圣王脸上露出从所未有的从容、安静和满足。   台下一片宁静,大家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或许此时的信徒就是想知道一个结果,而那边的大师和长老却各自盘算着,他们有的震惊,有的疑惑,有的不屑一顾,有的睁大双眼……   “如若无效,请有心人把我安葬在哈撒的一个小山坡里,那里是我的故乡。”说完打开那个装着大蝎子的黑罐。蝎子黑得发亮,长长的钳子又利又硬。   众人瞪大双眼,看着圣王一步步把手伸向黑罐,四周一片寂静,众人大气不也敢出。   四位长老和大师更给眼前的举动吓呆了。   眼看手就要伸到蝎子面前,胆小的人已闭上眼不敢再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那惊心动魄的一秒。   只听当的一声,一把短刀明晃晃地闪着冷光,准确无误地把蝎子分成两截。不知谁发出的,但一听就知这出刀之人内力不凡,目观全场却不见其人。   台下信众一阵骚动,宁静的前堂顿时人声鼎沸,有人叫、有人闹、有人哭,有人退出前堂,有人趁机哄抢桌上的各种灵药。   圣王抬眼扫视着殿内一众信徒,想从人群中寻找那个用短刀的人。只见人影闪烁,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更不知谁出手。   “快把圣王保护起来!”玉朗大声指挥手下一众僧弥,大声喊着:“我们的圣王给妖孽附体,已经疯了,一派胡言,诸位信众保持安静,我们的圣药绝对有效……”   众僧弥一呼而上,把圣王强行拥入后堂,殿内信众的人影闪烁和呼喊鼎沸声渐渐地从他耳边远去。   “加强防范,不许任何人靠近。”外面传来玉朗严厉的喝斥声。   一切尘埃落定,圣王被关进了黑暗的大牢,四周静得可怕。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做了该做的事,其余的应该和他无关了。   一身的轻松,牢内除了一张简陋的床和一张四方桌,再无它物。   黑呼呼的牢内却让他有一种充满光明的感觉。高墙上的小方窗,一轮明月柔柔地照进来,只觉眼前金光一片。   从怀里取出两个其貌不扬的东西,一个是刚才敲桌子的纯银色小锤,一个是黑色小埙,小锤叫天音。据长老和大师们说,他从出生这东西就跟随在左右,只是这东西啥用也没有,就像一块铁,比巴掌还小,又沉又硬。也没用心去研究它是否真的一无所用,只是觉得它长得精致好看,就一直留在身边。   至于那黑色的埙就更有意思了,居然是在山边无意中捡到的。   话说一日,当上圣王没多久,随大师和长老们进神都给皇亲贵胄们加持焚唱,路过一段山崖时,从山顶滚下一个圆圆的黑色东西停在圣王脚下,就像终于等到主人一样,静静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滚落山崖时,山间发出阵阵凤鸣般的动听之声,圣王把它捡回去才发现是个不可多得的乐器,用上等的黑色陶瓷制成,上有几个小孔,放在嘴边一吹竟然发出美妙的声音,于是给它取名叫凤鸣。   圣王把它宝贝的不行,时时放在身边看它、擦它,吹它,慢慢地竟能吹出几首不成调的曲子。在圣宫天天颂经焚唱,渐渐地把经书中的内容溶入到这埙音中来。   掂量着手上两个小不点的东西,收起天音锤,把黑色的小埙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埙声低沉悠远,朴拙抱素、声声入耳,震撼心灵。   半夜,牢外传来细碎的声音,只见刀光一闪,牢门的铁锁咣咣落地,牢里闪进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白袍、面目俊朗,手拿短刀的男子。他二话不说,抓起圣王手婉就往外走。   “等等,你是谁?”圣王问。   他想知道在这关键时刻,是谁冒天下之大不韪救他。要知道,这时救他就等于与圣宫为敌,谁会给自己找麻烦!   那人不说话,见圣王不走,脸上似乎有些着急,又怕惊动外面的守卫,情急之下一个公主抱起他就走。来人臂力无穷,双盘极稳,抱着他疾走如飞。   “……”圣王瞪大双眼,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男子。   近靠在他身上,感受到他不同于常的人气喘和寒冷。这人有点眼熟,一时又说不清在哪里见过。   “来人啊,来人啊。圣王逃跑啦……”大牢里,有守护高声叫着。   “圣王逃跑啦……”   “快追。”有人叫着。   一时,牢内人影闪烁,追赶声,叫喊声,刀光剑影。   叫喊声很快引来了西殿的大师玉朗和林风。玉朗和林风是雪域圣宫西殿里顶级高手,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出三招,也就是说他们能在三招之内把对方摞倒。   来人抱着圣王经过一番疾行,途中不停地避过沙僧们的暗箭和追赶。   面前,静静地站着两位大师。   轻轻放下圣王,把他护在身后,左手长剑无声出鞘,右手短刀隐隐在握。   一方是赤手空拳,一方是单人独剑短刀。   “英雄,你走吧,千万不可因为我伤了你自己,毕竟你是谁我都不知,你不必这样的。”圣王轻轻拉了拉来者的衣襟。   来人冷冷的目光扫一眼圣王,还是一言不语,向后退了两步,把圣王推向一边,举剑疾起飞行,向两位大师劈来,短刀同时滴溜溜地围着二人转。   两位大师双拳化开剑光,一左一右进行夹攻。   来人冷眼长闭,耳听八方,忽然一个急转,短刀左右忽闪横劈,长剑划了个大弧,一道剑光把三人围在里面,两位大师眼定神呆,立着不动。只用了两招就把圣宫的两位顶级高手制服!   圣王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咚的一声,两位大师倒在地上。眨眼间,一切结束了。   “哇瑟,英雄,太牛了,第一次见这么快的剑手,你是怎么做到的。”圣王一脸笑意,围着来人上下一番打量,自言自语着:“看你的样子很面熟,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你的朋友?”来人转过身去,发出低沉的声音:“是谁?”   “你的气势和声音有点像赤乌国的德胜王爷。”圣王笑着说:“不过你们样子不同,他应该比你更俊,更冷。”   圣王摸着自己的光头,似乎忘了自己刚才还身陷牢狱。   来人轻轻地擦干剑上的血迹,长剑回鞘,短刀入袖:“那个朋友对你重要?”   圣王看着天上的星星:“嗯,有些人常在身边却如过眼烟云,有些人虽然只有几瞥之缘却可以记一辈子。”   “记一辈子?”来人心头一凛,不动声色地反问着。   “是啊,就像前辈子认识一样,见过一眼就再也忘不了。”圣王轻声应着。   来人冰冷的脸顿时柔和了许多,怔怔看了他半响才转身前走。   “英雄,你认得我吗,为什么要救我?”圣王追上去问。   “那并不是你的错,你不必为此付出生命。”来人说。   “你说的是指我揭示他们内幕的事吗?”圣王的声音有点涩,这世上除了安泰,他或许是第一个站在他这边相信他的人。   “你信我?”圣王看着他的背影。   “……”来人没有回话。   “英雄,敢问大名,也好敬谢。”圣王说着赶到来人面前就要行礼。   “不必。”来人并没有停下脚步。   “英雄要去哪,你刚把我从牢中救出,若不带着我,或许圣宫那边的长老赶来,你又白救了。”   来人闻言停下脚步,像是在思索什么:“你想怎么样?”   圣王笑嘻嘻地转到他跟前:“最起码你得带着我,让我平安渡过这段时间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想跟着我?”来人始终有意无意地背着他。   圣王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他觉得只要看着对方说话才显出自己的真诚,同时在看着对方说话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变化。   来人低眉顺眼,每当看到圣王看着自己,就垂下双眸或是转过身去。   “肯定的呀,不然这天大地大,我还真不知去哪?”圣王虽然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但此时的眼神却变得隐忍。   “好,那你跟着。”来人轻轻掷下一语继续走。   终于天亮了,圣王一屁股做在地上,两手抱着双腿不停地揉着脚底,走了半宿,累了:“英雄,能不能歇一会,我走不动了。”   圣王可怜兮兮地问,不知是故意耍赖,还是嫌这个英雄沉闷,一路上竟无半句多余的话。   “嗯……还要赶路,来不及了,这样,你在这等我片刻……”来人说完也不等圣王回话,纵身而去。   “哎,你别急啊,我还没问你是谁呢?”圣王朝着他远去的背影喊着。   “是不是高手都是这样来匆匆去匆匆的呀,我又没说不走。”他喃喃自语,脱了僧鞋僧袜,轻轻地揉着脚底。   不消片刻,远处传来马蹄声,抬眼看去,只见来人骑着一匹白马飞疾而来。到了跟前,伸出手做个拉他上马的动作。   “去前面的村子里顺了匹马,权为代步。”来人说。   圣王看着他,摸着光头,有点迟疑:“就一匹马?”   “嗯,只有一匹。”来人应着,再次伸出手:“上来吧。”   圣王只好硬着头皮拉着他的手跃上白马。   来人驾着马绳,双手就像把圣王环抱在怀中一样,双腿轻轻一夹,马匹撤蹄狂奔。   圣王觉得混身别扭,和陌生人挤在一起就更别扭,身上就像长满了跳蚤。   “英雄,你叫什么名啊?救命一场,总不能连恩人大名是谁都不知吧?”圣王受不了一路沉闷。   “想知道?”来人问。   “那是自然,救命恩人的大名一定要记得的。”   “你转过来。”来人放慢了马速。   圣王好奇地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   不知什么时候,来人把脸上的皮具揭了下来。 第10章 忠心随从搬救兵 病秧战神受风寒   一张英俊如玉、高冷霸气的脸。他,他,他……   不是德胜王爷吗?怎么是他?不是领兵打仗去了吗?怎么在这?   他正看着自己,沉稳的目光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哈哈,原来是你啊,怪不得觉得熟悉,还真是。”圣王摸着光头,打着圆场,心里却叫苦,这也太巧了,上次挤在一匹马上,这回还得挤。   王爷似乎也感受到前面这人的不对劲,低沉的声音冷不丁的问:“不愿与本王同乘一马?”   “谁说的?”圣王脸上僵笑着否认:“没,没有的事,一起挤着暖,马上风大,冷。”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身后就是一个冰坨子,和他一起只会越来越冷。与其磨破脚,还不如挤一挤,谁怕谁,没挤过女人,难道男人也没挤过?   圣王自我安慰着,想起安泰,他们小时候经常挤在一起睡,男人挤男人他挤多了去,不差这一个。   王爷不语,嘴角勾起一条连他自己都不易觉察的弧线。   “我们这是要去哪?”圣王问。   “战场。”王爷说。   “战场?”圣王莫名地问:“看你行色匆匆,有急事吗?”   “嗯。”王爷应了句便不再言语。   原来司琴德胜走后没多久,安徒柳青便放出狼烟。一见狼烟,王爷心知大事不好,以安徒柳青的性格,若没大事肯定不会轻易放狼烟,况且还有花千依这个前锋。不知那边情况怎么样,得尽快赶回去。   话说王爷带着25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赴车乌关,为不打扰当地百姓,他们在城外找好地形安营扎寨,派出兵将救出司琴伯野,把风波芒收入帐下封为副前锋,并把南王手下的兵将归入自己军将中,一鼓作气夺回南王丢失的十七座城池。   大军长驱直入,正考虑是否直接攻入车前国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却听到将士来报,说圣王的近侍求见。   客栈里,安泰挣执不过圣王只好委屈离开,朝着大队兵马的车辙一路寻至战场,圣王如此行事,肯定身陷困境,能救他的只有王爷。   “王爷安好。”安泰向他行礼作揖。   “你来这……”王爷好奇一个和尚怎么跑到战场上:“你家莫王呢?”   “王爷,我就是为了我家莫王才来求你,求你快救救我家圣王,他有危险。”安泰脸上满是焦虑。   “他怎么啦?”王爷心里一动,想起他阳光灿烂的笑脸。   “我家莫王又回圣宫了,说要揭示长老护法虚假欺骗民众一事。”   “什么?”王爷大惊,委实想不到这个和尚做事如此不按章法,孤身一人不死也伤。   “圣王这样做无疑是以卵击石,千百年的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不是几句话可以解决的,他做了他该做的事,但后果却很严重。”   “王爷,你快去救救他吧,他会没命的。”安泰噗通地跪下,不敢想象,圣王做了如此惊天之事,还可以全身而退。   “本王知道了,你先去歇息。”司琴德胜用眼神示意司琴安把安泰带下去。   司琴安本就对安泰有好感,巴不得能和他一起去说说话、聚一聚。他乐意地作揖行礼拉着安泰一起出去。   司琴德胜立即招来安徒柳青和花千依,表示自己要出去几天。   安徒柳青和花千依一听主帅要离开都震惊了。行军打仗,两军对垒,哪有主帅离开的道理,主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在全军起着无比重要的作用。   “表哥,不论什么事,天踏下来你都不能离开。主帅中途离开的消息一旦传出,影响军心不说,就怕敌军出奇不意,突袭我们,到时如何向皇上交待?”安徒柳青无论如何也不让司琴德胜离开。   “是啊,王爷,我们好不容易夺回南王丢失的十七座城池,你这一走,若是有个意外,如何是好?”花千依也劝着。   “圣王那边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是圣王,经过皇封,长老和大师不会太过为难他的,等我们打完了这场仗再去也可以。”安徒柳青分析着现状。   “我们现在已拿下十七座城池,再往前一步就可以把车前国七王子赶出国界,到时我们可以提前班师回朝去救圣王。”   “你们不用担心,本王最多离开三天,就三天,一定回来。而且本王虽然离开军中,但另一个本王还在。”司琴德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俩,胸有成竹。   王爷说完打了个手势,帐外走进一个与他身材差不多的年青将士,司琴德胜从怀里掏出一张柔软的面皮轻轻地打开,两人一看,这面皮和王爷一模一样。惊愕地看着王爷,不知他想干什么。   王爷把这张和自己一样的面皮轻轻地敷在那个年青的将士脸上。面皮做工精细、形象逼真,一经敷上去,加上他们十分相似的身材,就连安徒柳青和花千依也难以分清他们谁是谁。   王爷自信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住地点头,然后又从怀里掏另一张脸皮,这张脸皮和刚才的将士十分相似,王爷把它敷在自己脸上。   如此轻易更换了身份。   “你在这三天里不能出帐半步。”王爷吩咐着那个将士:“穿上本王的盔甲,坐镇军中。”   将士恭敬地点头作揖答应着。   “若是外人问起,就说本王哮喘发作,其余不必多说。”司琴德胜对着安徒柳青和花千依说。   “安徒王,你是副帅,本王走后的三天,军中一切由你指挥。”   “是。”安徒柳青躬身应着。   “花将军,加强戒备,若是敌军小范围的进攻,我们只守。若是大规模的进犯,则以狼烟为信号,本王会立即赶回。”   “司琴安……”司琴德胜冲着外面喊。   “来了……”司琴安与安泰在外面正聊得欢,被王爷一喊,吓了一大跳,急忙应着跑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在这三天,军中要有煮药的味道飘出,不用多,一天一次即可。”   “可是王爷,你没病啊,煮药干嘛?”司琴安不解地问。   “让你去就去,你家王爷现在急着英雄救美?”安徒柳青取笑着。   “是。”司琴安冲安徒柳青做个鬼脸走出去。   安排好一切,司琴德胜脱下战甲,换上轻装,走出帐外。司琴德胜心细缜密,猜到自己离开后会出现的各种意外,于是用替身代替自己坐账军中,以稳军心。   想到从边界赶去雪域圣宫已来不及,虽说自己的宝马日行千里,但是他一刻也等不及,御上他的逐日宝剑,终于在半天内飞达清虚神殿。   他扮成信徒和大众一起站在清虚殿的前堂,亲眼看着圣王缓缓行来,此时的圣王庄严又高贵,穿着金黄袈裟,头戴宝冠,身上挂满了各种首饰珠宝璎珞,高贵王者之风决不会在自己之下。   再看他,心无旁骛,脸上阳光灿烂,就像一朵刚从湖中升起的莲花,清新脱俗,让人挪不开眼。   不知为何,见到他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感觉很奇异,自己也说不清。只要他在,心里会很平静,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慢慢升起,难道这是他说的欢喜佛?自己会喜欢他?心情捋到这里,对这想法震惊无比。   ……   “你会吹埙?”两人并肩走进军帐,王爷问。   “哦,会一点,经念得多了,无聊时就吹吹。”圣王笑着说。   帐中,安泰见到圣王开心的跑过去一把抱住:“莫王,你终于回来了,真好,安泰都担心死了。”安泰用力地把圣王拥入胸前。   “安泰。”圣王也拥抱着他:“幸好那天我们分头行动,不然没人通风报信,没人救我了。”   圣王说这话时看一眼王爷,眼里满是欢喜。王爷见他们亲密的样子,脸上好不容易勾起的弧线又扯平了。   “圣王,一路舟车劳顿一定累了,我帮你烧盆热水冼冼脸,休息一下可好?”安泰问。   “好啊,几天没睡都困死了。”圣王嘟囔着,恨不能立马倒在安泰身上睡觉。   “哎哎哎,莫王……”安泰手忙脚乱的扶着他:“一路风尘仆仆洗好的再睡。”   “哈哈,逗你的。”圣王推开他眨个眼:“等你的热水哦。”   “好,莫王先去歇会。”安泰用力地点点头。   “要不出去转转?”司琴德胜低沉的嗓音问,似乎不愿看到他两亲密的样子。   “好。”圣王快活的应着。   走出帐外,外面兵将斗志昂扬都忙着训练,操练时发出阵阵“汉”的呐喊声。   “别的将士冲锋陷阵都是喊着冲啊杀的,你的军将为何只喊‘汉?’这汉字有何寓意?”圣王好奇地问。   “汉字一音在古语中意为胜利,他们喊‘汉’就是胜利之意。”王爷解释着。   “干脆你叫汉家王好了,汉家军的王爷。”圣王抬头看他。   “这可不行,虽说汉家军是府兵,但以保护皇上为首任,我叫汉家王有不轨之嫌,还是胜王好,胜者无疆,长胜无敌。”王爷正色着。   圣王嬉笑着脸,盯着他:“胜王好,永远胜利。”   “我是德胜王爷。”他垂下双眸,低眉顺眼地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   “有区别吗?德胜王爷就是胜王,有德的人就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就是剩王啦。”   他笑着走开,剩下一脸懵懂的他愣愣地站着。   走了一圈发现王爷还立在原地,不由又挥手喊着:“过来,那边有香气飘来,去看看。”圣王指着一个飘出炊烟阵阵的帐营说。   王爷只好跟上去:“你好歹受过皇封,是堂堂一方之王,受万民爱戴,怎么连个随从跟班也不挑个好的?”他看着远处忙着烧水的安泰。   “要随从跟班干嘛,那些只不过是装饰自己门面、给自己加冕的假象罢了。”   圣王看一眼他沉思的脸,好像看懂他的心事,解释着说:“安泰是我的兄弟不是我的跟班。”   王爷脸上又一沉。   很快转到飘出香气的帐营里,圣王一脚跨了进去:“好香啊,有什么好吃的?”   话音未落,里面不知是谁正巧泼出一盆脏水,眼看就要泼到圣王身上,王爷眼明手快,一下把他拉过来。   猛地给王爷一拉,毫无准备的圣王一个踉跄失去重心,眼看就扑到在王爷怀里,还好王爷双手有力地把他稳稳扶住。   帐中的几位厨子见到王爷蓦然出现在厨帐里,惊呆了,见到身手敏捷的王爷更是看呆了。半响厨子们才回过神,心惊胆颤地过来问:“没,没泼到你们吧?”   “哈……”圣王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站直了身昂首挺胸打着圆场:“没事,你们这些厨子的泼水功真够厉害的。”   “真对不住,真对不住。”厨子们忙着赔礼。   王爷凌厉的眼光扫一眼厨子们,一言不语走了出去。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忙。”圣王也跟了出去。   两人转到阵营后面的山坡上,站在高处,眺望远方,此时已进入冬天,万物萧条,残叶片片,寒风阵阵。   “吹首曲子吧。”王爷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领,他感受到寒意。   “你是说吹埙?”圣王问,他除了会吹埙,不会别的乐器。   “……”王爷不语。   “以后吧,这里风大。”圣王说:“你的身体不适合在这里吹风,回去。”   圣王说着就要往回走,走了几步发现王爷并没跟着,而是站在原地看自己不语。   “好好好,就吹一首,吹完就回去,不然你又要喘了。”圣王看着他高冷的目光不由妥协了。   从怀里轻轻地掏出那只发黑的埙,埙身已被磨得光滑无比,想必这埙已陪主人不少时间。   随着一声低鸣,小小的埙发出阵阵深远、悠扬的声音,仿佛天外之音,又宛如古寺的焚音,低沉震撼,直击心扉。时而如小桥流水,时而又如万马奔腾,高昂亢奋。   一时间王爷竟听得出了神。   眼前出现两个追风少年在草原中、雪地上策马驰骋,他们英姿飒爽、豪情万丈,无拘无束地在天地间任意翱翔。   “阿嚏……”   一声喷嚏打断吹得入神的圣王,停住抬头看他,他的鼻子不受控地挂了两条热烘烘的鼻涕。   “看你,都说了不能在这里吹风。”圣王收了埙,掏出一条褐色的僧用方巾,小心为他拭去两条鼻涕。   “……”王爷一动不动,像根木桩。   “快回去,非要听什么埙,现在好了,不病不痛快是吧?”圣王唠叨着。   “没事。”看着他认真地擦着鼻涕,王爷第一次感到了混身的不自在,他的身体很暖,就像一个火炉温暖着自己,接过他的僧巾自己擦着鼻涕,眼睛舍不得挪开。   “正好,安泰在烧热水,回去先冼个热水澡,去去寒气,再喝点姜水睡一觉,这样大概就没事了。”圣王吩咐着,好像这里只有他是王一样。   “听你吹曲就挺好。”王爷平时不多言语,却常常冷不丁冒出一句让人吃惊的话。   “你喜欢听曲啊,怪不得在你生辰那天跑去看戏了。”圣王笑着说。   闻言,王爷脸上又一沉,听曲怎么同听戏?   “走。”他淡淡地说。 第11章 圣王施救戏王爷 惊现宇宙万字符   半夜,主帅的军帐传来阵阵咳嗽声,帐内人影闪烁,司琴安一夜未睡。一会帮王爷倒痰盂,一会送水,一会煎药……   天亮时分,王爷终于沉沉睡过去,司琴安也稍停片刻。   趁着空档,司琴安悄悄跑到圣王的帐营,轻声叫着:“安泰。”   到了军营后,王爷另外给圣王一个帐营,由十几名兵将守护,离元帅大本营有一定的距离,安泰是他的随从,自然跟了过去。   “安泰!”司琴安在帐外连唤几声。   “来了。”安泰小声应着,圣王还在睡,不想吵醒他。   “有什么事吗?”安泰问。   “哎,别说了,我家王爷又咳又喘,折腾了一夜,刚刚才睡着。有件事想找你帮忙。”司琴安瞄了一眼帐内睡着的圣王。   “之前聊天时听你说认得一些艾草?”   “是啊,雪域圣宫那边的民众都喜欢用艾草熏屋子辟邪,你问这干啥?”   “给我家王爷看病的御医说王爷受了风寒,最好用艾草煮水泡澡可以躯寒。”   “嗯,艾草的确可以驱寒。”安泰点着头。   “军营的艾草用完了,又走不开,你能帮我去采些艾草回来吗?”   “大哥,这天寒地冻,哪有艾草?”安泰睁大双眼:“能有点常识吗,艾草只在春夏时节才有。”   “哦哦,这样啊,真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   司琴安赔笑着,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忙了一夜,现在他也困了。   “一宿没睡?”安泰走过来,仔细地看着他的一脸倦容:“你去睡一会吧,王爷那边我帮你盯着。”安泰劝说着。   “什么事?”帐内传来圣王的声音:“谁一宿没睡?”他说着坐起来。   “没事,莫王,你继续睡,安泰去去就回。”安泰眼神示意司琴安快走,不能影响莫王睡觉。   “你们回来呀!”圣王喊着。   安泰立马收往脚步,双眼滴溜溜地转着。   “是胜王那边出事了吗?”圣王好像能读懂别人的秘密,一语道破。   “哎,有点小问题。”司琴安应着:“我家王爷昨晚又咳又喘,刚才睡下。”   “哦?没有用息喘灵?”圣王下了床。   “嘿,别说了,那息喘灵……”话音未落,司琴安的声音给一声喝斥打断。   “司琴安……”   后面传来司琴德胜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双目凌厉地扫一眼司琴安,似乎责怪他话多,转身背着圣王,双手轻轻地抚着胸口,以缓体内如丝的呼吸。   “怎么一大早全都跑这边来了?”圣王走出帐,看到王爷,心里愣住了,才一晚没见脸都憔悴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说着就要伸手探他的前额。   “好多了。”王爷拨开了他的手不让碰,眼也不抬一下:“司琴安,回去。”说完就走。   “这是怎么啦?”圣王一脸懵懂地问:“哪里不对劲?”   “哈,等等。”圣王眼明手快拉住王爷:“病加重了?”似乎猜到什么,转到他跟前,看着他。   王爷垂下双眼没有回话,却把一边的安泰急得如猴似猿,又不能言明,这王爷就是榆木脑子,病了有啥不能说,说了好治疗啊,不说谁知道?   圣王反手一探,勾住他的脉搏:“脉细搏弱,内寒外虚,上焦热,中焦堵,下焦不通。看不出,你武功盖世,身体却不堪一击,都快比上西施了。”   “噗哧。”一声,安泰和司琴安没忍住笑。   司琴德胜瞪他俩一眼,目光转向远处。   “那息喘灵还是有点用的,虽不能治标治本,能缓解一下也是好的。”圣王自顾自的喃喃自语。   “什么啊,息喘灵就一点也不灵,我家王爷每次喘,没有一次是有用的。”   司琴安这个快嘴炮再也忍不住喊了出来,才不管王爷制止的目光。他本就不是藏事的人,这话说出来全身舒服多了。   “什么?”圣王闻言一呆,息喘灵无效?怎么会?看司琴安不像说谎,王爷的脸色的确没有好转。哎,说到底还是太相信长老护法,一直以为给皇家的东西不会太差,想不到反而害了他。   王爷瞪一眼司琴安,一声不吭就走。   紧跟着来到王爷帐营,只见他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威严冷酷,凌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无奈,眼神尽是绝望。   浑身无力,软绵绵地躺在卧榻,明明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偏偏喘不过来,一缕游丝赌在胸腔感觉就要断气,灵体飘离身体。   “先给他喝点温水。”圣王对司琴安说。   司琴安马上端来水。   圣王接过水小心翼翼地送到王爷嘴边,不敢喂多,就一点点,够湿润他的口腔就行,喝多反而怕呛着会更喘。   认真谨慎又细心地为他擦去嘴边的水迹,眼神关爱满满,看着他,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平静,让人看到希望,感到活着的美好。   王爷心里一动,转过头去,不看他那张阳光灿烂的脸。   “我帮你艾灸吧。”圣王不忍看他喘得难受。   “你这哮喘取穴风门、天突、膻中、巨阙、肺俞、尺泽、中府、神阙、关元、膈俞,定喘。加上又受了风寒,还得艾大椎、肺俞、足三里、三阴交等。”   王爷摆摆手,因为风寒而变得更加低沉沙哑的声音淡淡道:“不用。”心里却想,皇宫御医总不会差到哪,他们都治不好我的病,你可以?   “以前怎么样不要去管,反正现在得听我的。”圣王笑笑,似乎看透他的心思。   “安泰、司琴安,你俩吩咐士兵在胜王的床四周盛满炭火,不论多少,不能让床附近的温度低于春夏。”   听他这样吩咐,王爷心想,虽在寒冬,但本王的衣物也够保暖,不足以冷到要生炭火的程度。他不语,想看圣王到底玩什么?   不一会安泰和司琴安就指挥着士兵在胜王的床边摆满火盆。   “你俩守在帐外,一定要看好兵将把好帐门,不能吹一丝风进来。”圣王吩咐着安泰和司琴安。   两人应声出去了。帐内只剩下圣王和王爷。   “把衣服脱了。”圣王轻声细语。   王爷两眼一瞪,目光拉直了:“脱什么衣服?”   看他紧张严肃的样子,圣王觉得好笑:“好吧,只脱上衣。”   “要干什么?”胜王问。   “胜王,别告诉我你没艾灸过,难道你穿着衣服艾灸的吗?”   “哦……”   王爷迟疑了片刻,见他目光清澈,心思纯正,一脸的阳光,不由得放心脱下上衣。   王爷虽然身材欣长挺拔,却略显清瘦,脱下衣物后呈现出流畅的线条,和略为凸出的骨架。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的身材。”圣王看着他俊美的身材,由衷地赞着:“肤白肉壮,体格强,完美身材,完美比例,以后谁嫁了,倒是有福气,若是把身上的病治好了就更完美了。”   王爷给他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低沉的声音脱口蹦出一句:“都让你看光了。”   “哈哈……男人看男人有什么好羞的,怎么像个大姑娘?”看他害羞的神色,圣王存心戏谑他。   “身上又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看你还要我负责?当然,我要不是和尚,倒是不介意把你娶回家。”圣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王爷气的捂住胸口,不再理他,再任由他说下去自己就要吐血了。   “看你一点也不经闹,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即失,若都像你成天冷若冰霜,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想活成什么样?”良久,司琴德胜淡然问了句。   “当然是开心快乐自由地活着啊,真我的活着,无拘无束多好。”   你当然想无拘无束地活着,可我?司琴德胜看着自己的一副病躯,不由轻声叹息着,一个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人,有什么资格奢望别的?   “胜王,不要绝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信我。”胜王看着他,不像在说笑。   “……”王爷看着他,他的目光从容真诚,让人感觉到希望。   “你叫胜王,一定会胜利的。”圣王鼓励着他。   “咳、咳……”王爷轻咳着避开他的目光。   “现在还觉得冷吗?”圣王侧脸看他。   “……”王爷看着床边满地的炭火,怎么会冷,再闹下去都快出汗了。   “不冷?不冷就可以开始了,请胜王上床先盘腿坐好。”   王爷依言坐好。圣王也跳上床盘坐在他对面。   “现在开始什么也不要想,用眉心关注自己腹部,感觉有热感慢慢的向外扩散至全身。”   圣王说完,扬起右手在王爷胸前轻轻一掌,王爷只觉一股暖流波涛汹涌地从他身上传来。   他不是不会武功吗,身上竟然有如此醇厚的内力:“你身上的内力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问。   “奇怪吧,我自小就有内力,似乎是天生的。但长老和大师们从没教过我功法,所以我也是中看不中用,比不得你,虽然一身病痛,却武功非凡。”圣王自嘲着。   “以你的内力,若想学,会很快的。”王爷说。   “不了,老天给我们打开一扇门,同时又关闭一扇窗,总有它的理由,不必强牵,自然就好。”   王爷不语,他说得不错,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又何必强牵?   “好了,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了,静气凝神,关注身体的变化。”   圣王说完闭上双目,嘴里阵阵焚音发出,双手阵阵内力输了过去。   王爷只觉得腹部阵阵暖流,像波涛渐渐的从四面八方涌来,觉得腹部像个漩涡,把刚才聚集的暖流再慢慢的向外扩散,扩散到身体四肢,感觉全身如沐浴春风,温暖舒服至极。   隐约中感觉圣王胸膛出现了一个佛门的卍字符号,它在自己胸前飞快地旋转着,最后变成一道光,融入到自身体内。一股更强烈的暖流从胸膛直到腹部,再到海底,最后沿两腿从涌泉出去。   “好了。”圣王睁开眼,焚音即停,收了手。   “刚才坐中看到一个佛门的卍字符号,它在飞快的转着,什么意思?”王爷问。   “嗯,它表示飞快旋转的宇宙能量,我们人体是宇宙的一个小缩影,如果在打坐时与它相应合,人体会有飞跃的质变。”圣王解释着。   “嗯。”王爷应着,它在你身上,与他相应合不就是与你相应合吗?心里着想,却不多言,眼睛不由定定看着他。   “刚才用内力,把上焦、中焦、下焦都打通了,这样艾灸才有效果。”圣王没空猜度他的心思。   “你是先天之症,御医们平时用艾灸效果一时半刻不明显,现在三焦都通了,艾起来的效果就不是同日而语了。”圣王说完下了床,点燃了一根艾条。   “每次必须艾灸神阙或关元,这两个穴位可以提升人体元气。”圣王说完摸了摸他身上的穴位,把点燃的艾条在他身上的穴位上移。   温暖轻柔的手碰到王爷身上时,王爷心中竟荡起一丝他自己都没觉察的涟漪,只觉得很舒服。   “每个穴位艾一刻钟即可,艾完一个穴位要封穴。若是有空我帮你艾也行,以后我不在,可叫医官为你行艾。”   “艾完后多喝温水,保持乐观的心情,要像我一样,开心快乐过好每一天,这世上除了生和死,其余一切都是小事。”   圣王说着自己也脱下衣裳。   “你……”王爷看着他问,又奇怪他的举动。   “哈,你被我看了嘛,吃了亏,我也脱让你看,这样就两不相欠了。”圣王知道他平时严谨不拘言笑,故意打趣他。   如此无理取闹,也是无语,转过头去不出声。真不明白,雪域圣宫那四位脾气古怪、古板的长老和大师怎么受得了他?堂堂雪域之王从认识开始,就没见他正形过。   “好了嘛,别生气。”圣王改变了语调,不得不正经起来:“你看这一屋的炭火,我都全身汗了,不脱能行吗?”   原来如此!王爷轻轻地舒了口气。不过这小和尚的体形还真不错,肤白肉壮,圆润柔滑,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迷眩的气息,看着他就像看一轮初升的太阳,明媚灿烂阳光温润。   如此艾了几个穴位后,已是响午时分,此时圣王肚子开始作怪,一早起来到现在没歇过,又渴又饿。   王爷看看外面的太阳,正直直地照着,他也感到饿意:“让司琴安他们把午餐送进来吧,你也歇会。”他坐了起来。   “没艾完的,歇息后再艾。”王爷披起衣裳就要往帐门走。   “哎……还是请你坐着好了,我来安排。”圣王扶着王爷重新坐好:“你不能吹风,不要出去。”   王爷乖乖地坐好,嘴边不由又勾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弧线。   他发现,这个小和尚真是越来越有意思,看着他消失在帐门,从枕头下摸出一条褐色的僧用小方巾,紧紧握在手心。   两人用了午餐,趁休息的时间,司琴德胜叫来了安徒柳青,询问他放狼烟的原由。 第12章 巧施妙计退敌军 胜者无疆定天下   如此,在圣王的内力护持和艾灸的作用下,七天之后,王爷的身体竟逐渐康复,风寒好了,哮喘之症有所缓解,喘的频率少了、间隔长了,病发的症状轻了。   脸上气色明显好转,整个人精神了。饭量大了,一餐能吃三碗。把司琴安和安徒柳青、花千依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十几年陪在王爷身边,王爷的饮食起居再熟悉不过,什么时候见他这么能吃?一天的饭量能顶以前的三天!都快赶上安徒王和花千依了,他本身就欣长挺拔的身材更丰逸。   幸好在他生病的日子,车前国的七王子也安份守己了几天,七天之内连失十七座城池,这是别人做梦也不敢想的。   要知道当初车前国七王子攻占这十七座城池时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以势不可挡之速长驱直入赤乌国。   赤乌国的战神的确与众不同,用奇兵出奇招,以势如破竹之姿快、狠、准地收腹所有失地。   车前七王子心有不甘,轮番在两国边界骚扰,拭图找到突破口卷土重来。安徒柳青带着花千依坚守战场,始终攻克不了七王子的设下的关卡,两军徘徊在两国的边界,彼此难以寸进。   司琴德胜御剑离去之后,七王子在边卡处继续轮番叫阵,派出副将风波芒前去应战,之前司琴伯野领兵出征时吃了败仗,当他领着五千兵将出现在车前七王子面前时,得到的是一番嘲笑和讽刺。   风波芒不战而败、颜面扫地回到战营,带去的士兵也因此变得垂头丧气,毫无斗志。   再派花千依前去应战,车前七王子使了阴招。按阵前一对一的对垒规则,车前七王子派出三名王子不断消耗花千依的体力,从而达到活抓对方前锋的目的。幸好花千依剑术了得,在与三位王子拉据力战的时候,百顺剑为他争光不少。   在阵中观战的安徒柳青一看就知道七王子存心搞事,怕花千依有个闪失,忙鸣锣收兵,招回前锋将军,担心车前七王子搞突袭,连夜让人放狼烟催促司琴德胜尽快回来,自己则单枪匹马夜闯七王子大营,决定给他们个下马威。   安徒柳青平时虽吊儿郎当,但办起事来却从不含糊,他的长/枪耍得出神入化,加上他天生神力,在黑夜中如同天神降临,把车前七王子的大营搅得天翻地覆,七王子这才老实了几天。   “怎么办,车前国他们死守着不退兵,我们攻不过去,不能就这样耗着。”安徒柳青有点发愁。   元帅帐营,司琴德胜带着安徒柳青一众人将士在商议对策。   “这天寒地冻,再不结束战事,后方物资补给不上,我们的将士吃不消。眼看就到年底,大家思乡心切,对我军来说是不利的。”花千依补充着。   “本王休息了几天,众将士也没闲着,即然大家归家心切,那就速战速决,凯旋而归。”王爷低沉的声线提高了八度,气色极好。   “怎么速战,车前国占了天时地利,我们不好攻。”安徒王问。   王爷没有回话,在心里却盘旋着一个思索了几天的决策。   他想要一场大的战斗,一举歼灭敌军,以保两国永世安宁。怎样才能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几经思量,终于有了主意。   第二天王爷把25万将士聚集在帐前进行了几句简短、却极为有效的训话。   “将士们,你们愿意呆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吗?”王爷高声问。   “不愿意。”将士们高声回应。   “你们想回家过年吗?”王爷又问。   “想!”   “你们想回家抱着老婆孩子吗?”   “做梦都想。”   “好,从今天开始,全军放假三天,全部将士给我吃饱喝足回营睡觉,睡它三天三夜,三天之后就是我们归家的日子。”   王爷此言一出,台下25万将士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睡三天就打道回府,我们好不容易连夺回十七座城池,不乘胜追击?   王爷不说,众将士也不敢多问,军令如山,25万将士各自回营睡觉。第四天,王爷下令全军撤退,在100里之外安营扎寨。   车前国七王子见对方多日没有动静,又忽然撤出主战场,派人探打听,对方竟然不战而退,班师回朝。七王子私下商量,认为赤乌国满足于收复了十七座城池,不想再战,无形中放松了警戒。   半夜,王爷派出的暗探回报说车前国那边的军营欢欣鼓舞庆贺胜利,守卫比平时松懈。   “好。”王爷就是要这样的效果,立马命他的五万汉家军轻装上阵,全部戴上司琴德胜的面罩,穿上王爷的盔甲,黑夜奇袭,直攻车前七王子总部。   王爷的5万汉家军在这三天里吃了睡,睡了吃,卯足了劲。听到战鼓声声,奋勇当先,长/枪短矛狠命杀敌。   毫无防范的七王子猛然闻报说有5万长胜将军从天而降,惊慌失措。七王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忙着商量对策。   王爷下令20万兵将连夜击鼓呐喊“汉、汉、汉”,制造出冲锋陷阵的假象。七王子吓得魂飞魄散、无心恋战,率着残部逃出了两国边界,一夜之间王爷这边大获全胜。   ……   太阳缓缓升起,赤乌国的将士将一面红色的战旗高高扬起,图腾上画着一只青色三足鸟分外耀眼。王爷下令犒赏三军,大肆庆祝,三天后凯旋而归。   “胜王威武,王爷千岁……”   众将士抬着司琴德胜向上抛起又接住,现场一片欢呼,众人狂舞。   安徒柳青和花千依也失态了,各自抱着大大的酒坛,一路喝一路笑、一路醉一路疯,逢人就喝,逢人就干。   “你说的不错,胜者无疆,长胜无敌,你的确是胜王。”   圣王和司琴德胜坐在高处,看着太阳冉冉升起。   “不是剩王吗,只剩下我一人了,我是剩王。”司琴德胜低沉的声音难得好心情地调侃着他。   圣王双眼久久地盯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心里深处:“哦,是胜王,不是剩王。说到底还是胜王厉害。”他恭维着。   “你看我作甚?”王爷垂下双目:“没见过长胜将军吗?”他一本正经地。   “哈,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第二帅的男子。”圣王笑着说。   “嗯?第一是……”王爷侧脸看他。   “是一个叫江夏小伙子。”圣王看着那一轮红日,并没有留意他脸上的表情。   “江夏?”王爷皱了皱眉。   他自认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认识圣王后,心里甘愿第二。这忽然间,第一成了江夏,这个名次是谁排的,没个水准。   “是吗?”王爷淡淡地说了句,抬头看天,那面画着三足鸟图腾的红色战旗在红日下更显得耀眼。   “你看那三足鸟,代表的生生息息、生命不止,几千年的传承延续。在我赤乌国,同时又是九天玄鸟的象征,表的是君临天下,万民归心。”   “哦?还有这说法?”圣王问。   “嗯,在我们赤乌国,尊九天玄鸟为圣鸟,以它的图腾为军旗代表国家。据说它来自九天之上,是百鸟之祖。我们这些臣民都在它的护佑之下才得以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在佛门,三足鸟表的是凶猛、愤怒,表的是绝杀。你看它面目睁狞,是要摧毁一切的意思。”圣王也看着三足鸟的图腾。   “对,是要摧毁一切邪恶,不然我军哪有这么快凯旋而归。说不定这会,我们还躲在哪个洞里呢?”王爷若有所思,嘴角又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弧线。   “你是巧安名目。”圣王也笑着:“完全不同的背景嘛。”   “是吗?”王爷神思恍惚着,那我们两个,一个是世俗家的王爷,一个是方外之王,这个完全不同的组合算什么呢?   “你想什么?”圣王看他心不在焉,不在状态。   “嗯。没什么?”王爷不觉耳边一红,轻咳一声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又喘?”圣王反手就探他脉搏。静静地感觉了一会,又道:“没喘啊,你咳什么?”   “咦,你耳朵怎么红了?”圣王心细如尘,眼尖的他一下发现了问题。   “痒吗?不是有虫子咬吧?”圣王喃喃自语,心生疑惑。   “回去吧。”战无不胜的王爷此时不知为何却逃命般快速离开。   “怎么啦?”身后的圣王一脸懵懂,不明所以。   ……   回到帐营,见安泰闷闷不乐又极其无聊地逗着地上的蚂蚁。   “安泰,你在干嘛?”圣王远远地问。   “没啥。”安泰懒洋洋地应着。   “肯定有事,你平时不是这样子的。快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做主。”圣王逗笑着他。   平时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还轮不到他吃亏。   “就是那个司琴安咯,后山的梅花开得正盛,说好早上一起去采。莫王你在圣宫后堂的梅花也开了吧,可惜看不到,安泰就约他一起去采,说好清晨太阳升起就出发,哪知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你现在是在等他还是想干什么呢?”圣王问。   “我才不等他,放我鸽子,见到他还想打他一顿。我自己去。”   司琴安说着扔了手上的小木条,向后山走去。   “安泰,等等我……”远处,司琴安神色焦虑地跑了过来。   “哼。”安泰转过脸去不理他。   “别生气嘛。对不起,我不该睡得这么晚,可是事出有因,我不是故意的。”司琴安好言好语。   原来安泰和司琴安在前一天就商量好,第二天去后山采梅,一是圣王喜欢梅花。二是要回去了,带一束花回去做个念想也好。   司琴安第一次和安泰单独出去,高兴的比约了姑娘还兴奋,紧张的一夜未眠。   平时和安泰一起身边总是有别的人在,想说说心里话、叙叙情、逗逗乐什么的都不方便。天亮后才睡着,却不曾想睡过头。   一直到了响午时分,司琴安给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吵闹声惊醒,想起和安泰之约,心想:糟了。一下滑下床直奔安泰这边营帐。   “是我错了,我们现在上山好不好?”司琴安温声细语。   “等累了,不想去。”安泰高傲地扬起脸,故意为难他。   “那我背你去可好?”司琴安一脸兴奋,好像自己没背过人一样。   “你背我?”安泰一脸惊愕,两个身材相当的男子背着不难看?   “怕啥?”司琴安说着就弯腰蹲着马步:“我以前可是经常背我家王爷的。”   “背你家王爷?”安泰更吃惊了。   听到这,圣王也不由停下准备离去的脚步:“为什么?”他问。   “哎,这还用说嘛,我和王爷年龄相仿,他年幼时常生病,一病就连走路都没力气,王府很大,如果不背他,根本无法出府。所以进皇宫、去找御医都是背着去。”司琴安说。   “为何不骑马或是坐轿子?”圣王好奇地问。   “骑马、坐轿子哪有背着舒服,再说不论骑马还是坐轿子,身边总得有人陪着、扶着吧,还不如背着来得快。”   “安泰,你上来试一下,我背人走路可快了。”司琴安得意洋洋。   “可怜的孩子。”安泰老持成重的样子,皱着眉安慰着司琴安:“这些年你真的是受苦了。不用你背,我自己可以上山,放你一马。”   圣王看他们远去的影子,思绪却神游天外。王爷身体差成这样,得抓紧时间帮他彻底根治。   傍晚时分,安泰和司琴安终于回来了,两人气喘吁吁,一瘸一拐,带着一束梅枝递给圣王,花瓣已掉得七七八八,十分狼狈。   “你们确定这是采给我的梅花?你们干嘛了呢……”圣王一脸的不惑。   “唉,一言难尽。”安泰脸上生无可恋。   他俩上山后,司琴安开始喷嚏连天,惊醒后衣裳都来不及穿就跑出来找安泰,后山,山风猛吹,一身单衣的他终于敌不过寒冬的风,败了下来。   一摸,嘿,居然烧起来了。山上也没药,安泰只好把自己的一件外衣给了他,从怀里掏出一瓶从圣宫带出来的丹药让他服下。   “不是说你们的丹药有问题吗,还能吃?”司琴安接过丹药看了看,一脸疑惑。   “没事,吃吧,吃出问题,你是证人。”安泰一脸的放心。   “哦……”司琴安应了一声,似信非信地接过丹药,想了半天又忍不住问:“那吃死了怎么办?”   “没事,死了就是物证。”安泰一脸淡定。   司琴安给他气得差点要晕过去。   两人手忙脚乱的采了几枝梅,一路连滚带爬地下山,好不容易回到营地。   听他俩回忆经过,圣王差点笑出声,真是不可多得的一对活宝。   “多谢了。”圣王举着那几枝残花败叶向他们挥挥手:“快回去冼个热水澡,喝碗姜汤。安泰,你帮他艾灸艾灸。”   “好嘞。”安泰爽快地应着,他感到和司琴安一起特有意思,这个人特逗。   回到司琴安的营房,安泰熟手熟脚地生火烧水,还细心地在水里放了些生姜以躯寒气。   好不容易把司琴安推进浴缸,司琴安看着水中一片片的姜丝问:“这是做汤还是干嘛?”   “哦,可以一边泡澡一边当姜汤来喝。”安泰在屏风外听到他自言自语,故意逗他。   “哼,整蛊我,才不上当。”司琴安小声的嘀咕着。   刚脱完衣裳,猛的又一个喷嚏,两道清流顺着鼻子流下来,连忙把鼻涕吸回去,刚脱了衣裳,没法擦,不吸回去就会掉到水里。   “你吃啥?”安泰在外面听到他吸鼻涕的声音好奇地说:“里面只有清汤没有面条。”   “谁说的,一整锅的羊肉汤可香了。”司琴安给气得半天憋出一句。   “不可能。”安泰一下冲进去。   “啊……”   两人大叫着,司琴安已脱光光地站在水里了,他肉嘟嘟的身体做羊肉汤可真适合。   “啊……”   安泰捂着脸往外冲,却一头撞进人的怀里,抬头一看,是司琴德胜!   “怎么回事?”王爷冷冷地问,他来找司琴安有事。   “王爷,里面好大一锅羊肉汤。”安泰哈哈大笑地指着里面。   过了一会,司琴德胜黑着脸出来,冲着安泰就一声喝斥:“放肆。”   这边安泰早笑成一团。 第13章 善心喂鱼引嫉妒 胜王醉酒情隐晦   三天后,大军开拔,一路浩浩荡荡、胜利回归。   很快就到神都了,这段时间圣王一直陪在王爷身边,他打算把王爷的病彻底根治。王爷的身体太虚,先天不足,后天又弱,若不是从小习武,有好的根基,此时或许不能动了。若是没有圣王醇厚的内力的加持,只靠皇宫的御医用药和艾灸不容易治好。   每天艾灸消耗不少时间,行程很慢。这日傍晚,大军走了一天的路,王爷下令原地整顿休息,一旦停下来,圣王立马带着安泰跑到小溪边,两人趴在地上,看着水里的鱼。   小时候在雪域圣宫,圣王就经常带着安泰去后山玩耍,下水摸鱼,爬树抓鸟。十来岁的少年总不会长期甘于被困在高墙大院内,以圣王的聪明机智,总会不断地找机会出去玩。   “莫王,你看鱼是不是没得吃,长的好小?我们在圣宫时,那些鱼都肥肥美美的。”   安泰问。手上拿着小树枝赶着水中的鱼,鱼也不怕人,看到有树枝在水里轻轻晃动,以为有吃的,都游过来。   “圣宫那边的鱼有人喂,当然肥美。这山溪的鱼……”圣王抬头看看四周,一脸笑意:“我们去抓些蚯蚓喂它们?”   “莫王,这荒效野外的,哪有蚯蚓?”安泰问。   “在草丛或是湿土的地方可能会有,我们找一找,肯定能找到。”圣王站起来观察着四周。   说干就干,圣王找到一处地面比较松、软湿润的地方,蹲下来双手拔起地面的草,每拔开一丛草都细细地翻看松开的泥土。   可怜的蚯蚓长年安静无忧地生活在泥土里,这忽然给人翻出地面重见天日,吓得四处逃串。   “还真有蚯蚓啊?”安泰叫着,他也拨开其中一堆草丛,掏出僧巾把蚯蚓放进去,以防止它们再次入土为安。   “安泰,快,这里有一堆。”圣王回头喊着。   “来了。”安泰看到一群活蹦乱跳的蚯蚓也兴奋了:“这么多,我的僧巾都不够用了,莫王你的僧巾呢?”   “我的?”圣王往怀里一摸,掏了个空,眼前浮现那天在后山帮王爷擦鼻涕的一幕,哎呀,忘了把僧巾要回来了?他嘀咕着。   “用你的水袋,司琴安不是给了你一个水袋吗,你把水袋的口子开大些,就可以把蚯蚓装进去了。”   “还是用莫王的水袋吧。”安泰坏笑着从腰间拿出圣王的水袋:“回头让王爷再给你一个就是。”安泰说着,拿出小刀,把水袋的口子划开。   “哎……”圣王止都止不住。   两人折腾了半响,终于抓了半袋蚯蚓,回头看着一片翻得满地狼藉的草地,再看看手中的蚯蚓,两人心满意足地朝溪边走去。   “安泰,蚯蚓不要全部倒在水里,要一点点地喂。全倒下去,蚯蚓会钻到淤泥里,鱼还是吃不到。”   洗干净手,坐在溪边,从怀里掏出那只黑色的小埙,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   “莫王,这些鱼真是好福气,不但能吃到圣王抓的蚯蚓,还能享受圣王吹的曲子,你说,它们修了几世才修到这个福分啊?”安泰边喂边问。   圣王一笑,没有回话,继续吹埙。   他吹的埙总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焚音,悠远古朴,令人产生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安泰也是修了几辈子才修到和莫王一起的福分,莫王,以后不论去哪里,安泰都会跟着你的。”安泰似有感触地说。   “别犯傻了,我们是好兄弟。”圣王停了下来,走到安泰旁边坐了下来,一手搭在他肩上,用力一抱。   “我们自小一起进圣宫一起受戒,一起生活,一起长大,我们是兄弟,永远的兄弟。”   “只要你不嫌弃跟着我这个落魄的王,你爱跟就跟,要是哪天有了好人家,不跟了,我们依然是兄弟。”圣王认真地看着安泰,英俊的脸无比真诚。   身后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中有个身影一闪而去。   ……   晚上,圣王掀开王爷的帐房门帘,只见王爷正襟危坐在案前,桌上放着一壶酒,一脸的苦瓜样,见圣王进来眼皮也不抬一下,满腹心事。   “胜王……”圣王笑着站在他面前:“今天就不艾灸了,天色已晚,不适合艾灸。明早吧,明早再艾如何?”   “……”王爷没有回应。   “通过这段时间的艾灸,你身体的各个机能都有好转,喘的频率也少了,说明你的身体正在康复,今晚就输输内力好了,晚上不适合艾灸。”   “来,上床坐好。”圣王招呼他。却见他一动不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怎么啦?”   “陪我喝杯酒如何?”王爷忽然冒出一句,打开酒壶盖,顿时酒香四溢。   “好端端的喝什么酒,我是和尚不能喝酒,你身体不好,也不能喝酒。”圣王奇怪他的举动。   王爷不语,自个斟满杯子一饮而尽。圣王来不及阻止,只好叹气:“你今天怎么啦?打了胜仗,就要到家了,心情还不好?”   圣王的语气软下来,弯腰看他。第一次见他这模样,心里疑惑不已。   “来,喝酒。”王爷又斟满了一杯递过来。   “你今天怎么啦,先把话说清楚,这样喝闷酒最伤身体,况且你的身体根本伤不起。”圣王一把按住他。   “你不喝,我喝。”王爷说着往嘴里送。   “哎哎哎……”圣王无奈地摇摇头,今晚的王爷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再来一杯?”王爷再次倒满一杯递过来,此时的他已有些醉意,两眼开始迷糊。   “好,我喝。”圣王夺过酒杯一饮而尽,从未喝过酒的他呛得一阵紧咳,不能让他再喝下去了,再喝下去之前的艾灸、吃药和内力输入都白费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们相识一场,你救过我,我也算救过你,不是兄弟也算朋友,有啥不能说的,这样喝闷酒糟蹋自己的身体不说,还枉费我的一片心意。”圣王有些急。   “你的心意?”王爷歪着身体,双眼朦胧:“你有什么心意?”   “我的心意?”圣王被他忽然一问,不经思索地应着:“好好好,我没心意,别喝了,休息去吧。”   “哼。”王爷噘起嘴,又往嘴里灌了一杯:“你们都有兄弟,只有我没有,我是剩王,只剩下我一人了。”一扫案桌,桌面的东西哗啦落地,开始耍酒疯。   “哦,是为了这个啊……”圣王终于明白了,脸上转而笑了。   “我们也是兄弟啊,只要你不嫌弃,我就高攀一回和你做兄弟好不?”圣王勾起他那张微红着脸的下颔,直视他的眼睛。   “嘻嘻,你做我兄弟?”王爷双目盯了他半响,一嘴的酒气直喷他脸上,手臂搭在圣王肩上,摇着头。   “不,你不能做我兄弟,不能……”眼帘往下垂,似乎睁不开了。   “我不能做你兄弟?好,我不能,那做你朋友总可以了吧?”圣王自嘲着:“相识这么久,兄弟也不能做?”   “嗯,你不能,你要做我,做我的,我的……”王爷一下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哎,做你的什么啊?”圣王拍拍他的肩膀,摇摇他,没反应。   他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唉……”圣王叹息着,他也有点晕,刚才那一杯酒真烈,自己一杯就受不了了,何况他喝了三杯。   扶着王爷到了床上,他像烂泥一样倒了下去,怀里掉出一条方巾,这不是自己的僧用巾吗?他放着干嘛?想不到王爷居然有收藏别人方巾的怪癖?   圣王拿起方巾看了一眼,此时的王爷需要把体内的酒精逼出来,不然身体会更糟糕。放下方巾,喊来司琴安,让他去给王爷弄一碗醒酒汤。   司琴安领命而去,把王爷扶起坐好,但他醉如烂泥,怎么扶都往圣王身上倒,还一边舞着双手,嘴里喃喃自语。   “听曲,听曲,我要听曲……”   “听曲?”圣王一脸懵懂,这仗刚打完还没回神都,去哪听曲?   “好,回到神都,你爱怎么听都行。这会好好睡觉。”圣王又劝又哄。   “嗯?”王爷摇着头,一直嚷嚷着:“呜……”   “听曲,呜,本王要听曲,呜……”王爷不依不饶。   司琴安端着醒酒汤进来,看王爷一眼,奇怪地问:“王爷这是?他从来不喝酒的呀……”   “我也不知道啊。”圣王说:“一进来就看见他喝酒,劝都劝不住。”   “王爷从小就禁酒,他一喝酒就喘得更严重。”司琴安说。   “我明白,但他不听啊,刚才喊着什么兄弟,这会喊着要听曲,今天可真够怪的。”   这时安泰也从外面进来,听着王爷一直喊着“呜,呜,呜……”   “王爷呜啥?”安泰问。   “呜啥?”圣王好像给启发了一样,灵机一动。   “他要听吹埙?”圣王和安泰异口同声。   安泰听惯了圣王吹埙,圣王吹埙前有个习惯,先发出一声低沉的埙音,这种音调又沉稳又古朴,接近原始古老的调子,王爷不停地呜呜叫应该就是学埙的声音。   “司琴安,你给胜王灌醒酒汤,我来吹埙。”圣王从怀里拿出他那个小黑埙,坐在王爷床头。   随着阵阵埙音,一种似天然古朴的天籁之音渐渐地传入王爷的耳朵,终于不闹了,安静地吞咽着司琴安喂入的醒酒汤。   这胜王,虽说平时高高在上,喝醉酒原来是这样可爱,就一个爱闹的孩子。圣王无语地摇摇头,继续吹。   折腾了半宿,王爷终于安安静静地睡了。   圣王让司琴安和安泰去休息,自己陪着王爷,看他睡熟后的宁静,均匀的呼吸,轮廓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圣王微微笑了。   这人平时高冷不拘言笑,心思倒也不坏,一个为救自己不顾千里迢迢赶来的人,也不会坏到哪里吧。   想着想着,只见王爷一个翻身,转了过去。不知是睡姿没调好还是怎么回事,他的鼻腔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圣王把他的身体顺好、躺平,握着他的手腕给他输内力半响,王爷的呼噜声渐渐消失了,代替的是平缓均匀的呼吸。   终于平静了,圣王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他也累了,趴在床头,闭上眼睛。   天亮时分,王爷终于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睁眼看了看帐外刺眼的阳光,也看见了趴在床头的圣王。   此时的圣王睡得正熟,眉目如画的脸,红润又软薄的嘴唇,虽然睡着了,却还能感受到他的阳光和正气。   若是一直这样岁月静好该多好。王爷想起这一路的行军打仗、奔波劳累,想起身体的病痛,想起圣王在圣宫遭遇到的一切,想起和他一起的时光……   按了按头痛欲裂的头部,轻轻下了床,刚要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外面又传来司琴安的脚步声。   “嘘……”王爷示意他安静,然后两人轻轻把圣王移到王爷的床上。   一直到了响午圣王也没起来,王爷也不让人打扰他,一直让他睡。   其实圣王早就醒了,只是王爷的床太舒服了,他从小到大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又软又温暖。想起在圣宫的床,那是又硬又冷,从没暖过。相比之下就更不愿起床了。   ……   昼出夜伏,大队兵马终于到玉都神宫的十里长亭,再往前走就有大批的皇亲贵族、文武百官及平民百姓的十里相迎了。   圣王在一个叉路口中停住,思量了许久,是该告辞了,这一路相伴,王爷的身体也调理得差不多了,以后就是没有他的内力相护,皇宫的御医也能治得了。   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以前手掌是红润柔软的,现在的手掌变得泛白无血色,虽没有武功,但天天这样过度消耗内力,就是神仙也受不了。手心中间一丝丝淡淡的乌黑,应该是玉朗给他的灵丹里并没有完全的解药,毒性已渗入心脾。   还好,王爷在他内力的护持下逐渐好转,也不枉费了他一番心意。另一边,安泰和司琴安边打边闹,两人嘻嘻哈哈好不开心。   他勒住了马绳看着王爷凌角分明的脸。   “怎么啦?”王爷问。   “嗯,想着是时候告辞了,前面人多吵杂,不方便说话,我们就此别过吧。”圣王注视着他。   “之前怎么不走,现在胜利回来反而要走了?”王爷不解地问,他从没想过圣王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怎么说也得跟自己回去向皇叔禀明一切啊。   “之前不走是因为你曾救过我,而你又在战争中。我在危险之时,你能挺身而出,你在危难之中,总不能弃你不顾。”圣王一脸从容阳光。   “如今你凯旋而归,我又不是这方中之人,还有什么理由呆在你这军队中?”   “你打算去哪?”王爷问。   “还没想好,可能会找个偏僻、没人认识的寺庙继续当和尚。”圣王笑着。   王爷脸上一沉,目光往下垂。   “闹着玩的,先四处走一走吧,哪一天走累了,走不动了,再找个无人寂静处圆寂就了了。”圣王看他脸上有不悦之情不由又解释着。   王爷脸上更沉了。   “对了,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圣王睛眼一转,坏笑着上下打量王爷。   “什么事?”王爷抬起双眼,目光很柔和。   “那天你醉酒后一直说要我做你的什么?”圣王双眼直盯着他。   只见王爷脸上一变,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凛然地扫一眼双目清澈如水的圣王,把目光转向远处,举手扬鞭在马背上就是一抽,那马痛得撤蹄狂奔。   司琴安见状,依依不舍向安泰道别。   “快去吧,有空再找你玩哈。”安泰向他挥手致别。   圣王无奈地乍舌,这是咋了?说变就变,不说就不说嘛,干嘛又生气?   忽地又一笑,管他呢,坐看云起,笑看天涯,云卷云舒,缘起缘灭,心空性空,你空我空,世界乃空,空空本空。   可是,心动即缘起,缘起即宿命!天道不改,轮回常在。王爷不懂,圣王难道也不懂? 第14章 寿宴肆意庆凯旋 歌舞升平有佳人   神都郊外,十里长亭,炮竹声声、锣鼓喧天,百官夹道欢迎、翘首待望,百姓们欢天喜地,载歌载舞,一片欢欣、祥和、喜庆。   华丽精美的迎客亭,司徒安然喜气洋洋,满面红光,一身华丽的龙袍皇冠,把脸上的病容一扫而光。   他乐呵呵地迎着从前方赶来的司琴德胜、安徒柳青、花千依等人。   “参拜皇上……”众人走到皇上面前,齐唰唰地下跪参拜行礼。   “德胜真是劳苦功高,前后三个月夺回十七座城池,还把车前国赶出国界,这等惊天神速,令人惊叹,这一番丰功伟绩载入史册将名留千古。”司琴安然乐得合不拢嘴,长赞不已。   “皇叔谬赞,此番凯旋归来,全靠安徒王、花将军他们奋不顾身英勇杀敌,靠全军将士上下一心、团结一致。臣侄只不过是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罢了,恳请皇叔犒劳三军,封赏将士,以定军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众将士请起,众将士辛苦了。”司琴安然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平身。   “我赤乌国乃九天玄鸟的后人,三军儿郎是真英雄,保家卫国洒热血。众将听令,择日论功封赏,以慰我泱泱赤乌民心。”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场百万民众高呼万岁,气壮山河,气势非凡。   众将士拥着皇上进入玉都神宫,司琴安然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紧随在众将后面的司琴伯野,什么也没有说。此时的司琴伯野面无表情,等着他的是皇上的责备还是什么,谁也无从知道。   第二天,司琴德胜及安徒柳青带着一众将士来到玉都神宫领赏受封,众将全加官进爵,赏银无数。司琴德生和安徒王本就是王位加身、升无可升,故而受了不少赏赐。   安徒柳青受赏后匆匆出宫,他收到家兵来报,说母亲40大寿,恰逢安徒王大胜归来,要在府中大肆庆祝,急着这个凯旋归来的儿子帮她出谋划策。   安徒柳青的母亲安徒如月是司琴德胜的母皇安徒如兰的妹妹,安徒如兰是外祖父安徒阳的长女,长女为大,故而继承皇位。   安徒阳对次女安徒如月和小外孙安徒柳青也爱护有加,封他们世袭王位,永享荣华。   安徒如月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虽说已年过40,却风韵犹存,高挽着发髻,金光闪闪的凤冠,身披锦缎长袍,肤白貌美,气质逼人。她早年丧夫,为了纪念夫君,给儿子取名安徒柳青,柳青是夫君之名。   高大巍峨的王府挂着大大的“安徒”二字。匆匆赶回王府,经过长廊,绕过几处楼阁,到了大厅,母亲安徒如月早已等候多时。   “拜见母亲。”安徒柳青掀起长袍下摆就跪。   “儿子,你看,母亲的这身打扮可适合明天的宴会?”   安徒如月扶起儿子,在儿子面前转了个圈,展现着自己美好的身材。她性格开朗热情,不是优柔寡断、闭门不出的小女人。   “母亲在儿子面前自然永远美丽慈祥端庄的。”安徒柳青欣赏着母亲的身段,一脸坏笑:“母亲的第二春来了,可以再嫁个好夫君。”   “是吗?”安徒如月笑的更灿烂了:“我找个比你还小得,你可愿意叫爹?”   “别,只要不让儿子叫爹,母亲找怎么样都好。”安徒柳青继续和母亲逗着。   “你敢,只要母亲喜欢,你就得叫爹。”安徒如月不依不饶。   “母亲,你饶了我吧。”安徒柳青不想和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眼睛一转问:“明天是母亲四十大寿,可有什么要儿子准备操办的?”   “准备操办就不用了,母亲都准备好了,儿子打了胜仗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安徒如月双手捧着儿子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我安徒家的孩子就是厉害,一马当先,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今晚要好好祭奠一下你父亲,让他在天之灵也高兴高兴。”   “母亲,这次战役,是沾了表哥的光,若不是长胜王,也不会这么快就凯旋而归。”   “你们是兄弟,谁沾谁的光还不是一样,都是安徒家族的光。明天把他叫过来,你兄弟俩好好庆祝一番。对了,明天到场的还有你姨母姨父及当今皇上,儿子得把好关,不能出任何差池。”   “好,儿子领命,儿子这就去巡视。”安徒柳青一脸无奈地说着。   “等一下儿子。”安徒如月从身后的案桌上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儿子你看看这流程行不行,如若行,明天就按这流程行事。”   “哇,这么多啊,母亲你这是办生日宴还是开国朝会议?”安徒柳青瞥一眼母亲认真的模样,戏谑着。   “叫你看就看,没个正形。”安徒如月敲了一下儿子的头。   “好,我看。”安徒柳青接过纸逐一地看着。   “早上沐浴更衣祭拜祖宗神灵,然后是早茶、休息、整理服饰、换妆等等,午时三刻是朝中各位皇亲贵胄、公主夫人的恭贺、礼拜,接着是姨母姨父和皇上的道贺、封赏,再接着是歌舞、杂耍、戏曲等等,再接着是大型晚宴,晚宴后是……”   说到这,安徒柳青忽然大声叫起来:“母亲,你请了戏班?”他急急地问:“是哪里的戏班?”   “你不是没听过戏吧?”安徒如月对儿子的急切反常一脸的惊讶:“请了戏班有啥好奇怪的,无非就是听曲、唱戏打发时间罢了。”   “是哪里的戏班?”安徒柳青再次问,一脸的严肃认真,完全不同平时的吊儿郎当。   “我,我得问问,是下人们操办的。”安徒如月第一次见儿子不同往日的神情,心中大为惊奇。   过了一会,下人来报说,是来自南疆叫庞宏主戏的戏班。   “哦……”安徒柳青并不知庞宏和江夏的搭档关系,有些失落地应了声,示意下人下去。   “儿子,你。这是怎么啦?”安徒如月向前摸了摸儿子的脸,感觉很正常啊,怎么回事,一个戏班竟让我的儿子如此神魂颠倒?安徒如月吃惊不已。   “没啥,我回去休息了。”安徒柳青放下母亲的手,恹恹而去。   ……   第二天,安徒王府张灯结彩,各路宾客、皇亲贵胄纷纷入府恭贺礼拜,一时门庭若市,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午时三刻,司琴安然及安徒如兰和司琴悠然,在司琴德胜、司琴娉婷的陪伴下也来到王府。   安徒如月带着安徒柳青及众家将候在大厅跪地迎接。   “参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拜皇姐、皇姐夫……”   “安徒夫人请起。”司琴安然招呼大家平身:“都是自家子的事,生日道贺,家常往来,无须多礼。”   “你们说是吗,皇兄皇嫂?”他转身看身后的司琴悠然和安徒如兰。   司琴悠然和安徒如兰年过半百,身体硬朗,神采奕奕,一身锦服华衣更显得雍容华贵。   司琴德胜一身皇孙贵胄的轻装打扮,黄色的王服,金色的头冠,紧束的腰带,外加一件白色披风,显得威风凛凛,玉树临风。   “皇上说得是,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客气啦。”司琴悠然也让众人平身。   “我们大家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聚聚了,今天就趁这个生日一起好好聊聊。”安徒如兰走下去扶起自己的妹妹和外甥,悄声对他俩说。   “你们看今天皇姐给你们带了什么?”安徒如兰说着手一挥,下人立即捧着一盘盖着黄布的圆形东西呈上来。   “揭开看看。”安徒如兰眼神示意妹妹。   “皇姐给的,妹妹我就不客气啦。”   安徒如月向前轻轻抬手,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颗大如碗口、与日月争辉的夜明珠,一经揭开黄绸布,顿时发出刺目的光。   “哇……”   台下众人一阵惊呼,这颗宛若白昼的夜明珠放在家里,再多的高台烛火都逊色下去。   “姐,这么名贵的夜明珠是从哪弄来的?”安徒如月一脸惊讶。   “这个别管,只要妹妹生辰快乐就好。”安徒如兰嘴上更甜。   “这个东西可金贵着了。”司琴安然插话着。   “得到它全靠我们的长胜将军。”他把司琴德胜推到在众人面前。   “若不是他打败车前国,车前国哪有诚意投降?这颗夜明珠啊,就是车前国的投降礼,也算是他献给小姨的一点心意啦。”   “是吗?我的好外甥真值得疼爱,这么大一份礼,皇姨开心。”安徒如月看着司琴德胜,一把他揽入怀里,一脸的欣慰开心。   “小姨,这份礼也是柳青挣回来的,此番凯旋归来,少不了他那一份功劳。”司琴德胜谦让有礼。   “得了表哥,谁不知是我沾了你长胜将军的光,是你的功劳就别硬往我身上塞。”安徒柳青不屑说着。   “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长胜将军威名?我这无名之辈还得靠长胜将军多关照呢。”   “你这小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安徒如月一把拉开柳青,细细打量着司琴德胜,不由赞叹着。   “德胜,你这小子,出去打了一仗,回来身体硬朗了,气色也好了,不错啊,整个人都壮了,你行好运了?”   “的确,表哥行好运了,不但打了胜仗,还遇着贵人了,天天帮他调理身体,给他艾灸、输入内力,我就没那么好运了,看都没人看一眼。”安徒柳青不知是忌妒还是羡慕,语气酸酸的。   “是吗,遇什么贵人?”司琴悠然等人也奇怪,不由得问着。   “没有的事,别听他乱说。”司琴德胜瞪一眼安徒柳青安抚着大家:“就是一个朋友,大家也认识的,略懂一些雌黄之术,所以也算是帮了儿臣一回。”   “既然是你的朋友,又帮你过,不可怠慢,过些日子把他请来,好好答谢。”安徒如兰叮嘱着。   “儿臣遵命。”   司琴德胜毕恭毕敬地应着,心里却想道,把他带来自然是好事,只怕他不愿意。   “皇上,皇姐,皇姐夫,大家别站着说话,请上坐。”安徒如月招呼大家一一上坐。   “娉婷,你是我国的国宝,赤乌国第一美女,不但声甜舞更美。”司琴安然向司琴娉婷招手着。   “今天大家都开心,又是如月小姨的四十生辰,你就跳舞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只见司琴娉婷一身粉色纱衣飘然而至,温婉如玉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行至中间,向众人微微一礼,燕语莺声,悠扬婉转。   “承蒙诸位抬爱,娉婷献舞一首,以贺小姨生辰之喜,赤乌大胜之庆。”她微微一颔首,退了出去。   片刻再出来时又换了一套紧身淡绿色的轻装,头戴粉色帏帽,枝似柳絮,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的如同仙子降凡。   随着阵阵乐鼓声声,司琴娉婷翩翩起舞,舞凤髻蟠行如风,袅娜细柳腰无骨。巧移莲步轻无踪,似拟飞燕旧风骚。盈盈素靥销魂起,鹧鸪飞起春罗袖。   随着阵阵掌声,众人一阵骚动,一阵赞叹。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安徒如兰拍手赞不绝口。   “这是谁写的诗,就像为娉婷量身定做的一样,跳得太好了,想我赤乌国除了娉婷再也没有第二个有如此好的舞姿了。”   “这日后若是谁娶了娉婷啊,怕是日日笙歌了。”前任皇上司琴悠然意味深长地在妻子耳后轻轻一语。   “此话怎讲?”安徒如兰不解地回头看夫君。   “你看,娉婷国色天香,又能歌善舞,这以后不论嫁给谁,都免不了一番行乐,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哪还会管这身后名?这后院若是不起火就太平咯。”司琴悠然看得倒是长远透彻。   “哦……”安徒如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娉婷,再来一曲,刚才跳得太好了,大伙还没看够。”安徒如月喊着,似乎还不尽兴地问众人:“大家说是不是啊?”   “再跳,再跳,再跳……”大厅众皇亲贵胄起哄着齐声喊。   司琴娉婷盈盈一笑,颔首点头。 第15章 表白遭拒痴心泪 将军落井谑郡主   司琴德胜没有随众皇亲坐上去,向众人行礼后退出前厅,众人知他平时只喜冷清,都由他去。   转到后院,太阳西下、晚风习习,迎面吹来的落叶飘飘更显后院清凉。   站在树下,前院的高朋满座、高谈阔论,此时在他的眼中好像变得很遥远。他想静一静,一个人好好地待着。   “长胜哥哥!”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   司琴娉婷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此时的她一身粉嫩的纱衣迎风飘扬,面目微笑、楚楚动人地看着他。   她在跳舞的时候就发现人群中不见了司琴德胜,猜到他肯定又是一人在后院独自徘徊,一曲完毕,换了轻装,寻到后院来。   “娉婷,你怎么跟来了?这里风大,容易着凉,快进去。”司琴德胜关切地说:“怎么不跟他们一起乐去?”   “长胜哥哥……”司琴娉婷语气是尽是娇气:“自从你打胜仗回来后就没和我一起说过话,刚才我跳舞也不看,你为什么总是避着我?”   “是吗?”司琴德胜感到莫名,一脸无辜:“长胜哥哥啥时避着你?傻妹妹,想多啦!”   “才没有。以前你总是和我一起玩的,现在话都不和我说。”司琴娉婷噘着嘴:“我一来你就要我走,不是避着我是什么?”   “傻姑娘,哥哥是怕你着凉,到时难受又要满地打滚。”司琴德胜把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天寒地冻也不穿多些,快回去吧,这里风大。”   “长胜哥哥进去我才进去,哥哥不进,我也不进。”司琴娉婷执拗着:“长胜哥哥都不怕着凉,我怕啥?”   “你不是不知道,哥哥就怕吵所以在这静静,你一个姑娘家不陪他们在这里瞎闹什么?”   “长胜哥哥,你以前是不能吹风的,一吹风就会喘,现在怎么吹风也不怕喘了?是不是真的像柳青哥哥说的那样,有人帮你调理好的身体?”司琴娉婷问。   “还是会喘的,只是没之前厉害。”司琴德胜说着把手放在嘴前,轻轻咳了两声:“我这病怕是治不好了。”   “长胜哥哥,你把调理的方法告诉我,我帮你调理可好?”司琴娉婷一脸的认真。   “……”司琴德胜睁大双眼,想起圣王帮自己调理的情形:“你一个姑娘家乱说什么,快回去。”   “长胜哥哥,娉婷没有乱说,娉婷是认真的。长胜哥哥,你有和皇叔父说起我们的婚事吗?”司琴娉婷低下头,一脸的娇羞:“只要我们的婚事定了,娉婷帮你调理就名正言顺了。”   “什么婚事?”司琴德胜一脸惊讶。   “长胜哥哥,你怎么可以忘记?”司琴娉婷顾不上害羞,急急地、低着声音说着:“我们小时候,你母皇就说过,长大后将娉婷许配于长胜哥哥。”   “真是傻姑娘,儿戏怎么可以当真,你是我妹妹,是我妹妹知道没有?妹妹不可以嫁给哥哥。”司琴德胜一字一顿、一板一眼,严肃认真。   想起上次生辰时她送的那块方巾,一下明白了,一定要打消她的念头,省得以后麻烦。   “娉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哥哥是怎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哥哥的病治不好了,过了今天没有明天,什么时候走全看老天的眼色,不要在我这棵树上死吊,没有前途。”   司琴娉婷怔怔地看着司琴德胜,眼里满是泪水,她一直倾慕眼前这个男人,一直在等待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却忽然说不能娶自己?作为一个姑娘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和他表白,他却拒绝?   “长胜哥哥不喜欢娉婷了?还是哥哥已有心上人?以前哥哥决不会这样和娉婷说话?”她流下眼泪。   “傻妹妹,你还不明白吗?你是我妹妹,哪有妹妹嫁哥哥的道理?况且以哥哥这躯体,本就不是好的依托,这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在乎我这棵歪脖树?”   司琴德胜试图让她理解自己。   “长胜哥哥你欺负人……”司琴娉婷嘴巴一偏,就要哭出来,生气地转身离去。   “你怎么不明白呢?”司琴德胜无奈地摇摇头。   司琴德胜看着身后隐蔽处的一个影子,轻咳一声,不须言语,一个眼神,隐藏在暗处的花千依已明白一切,司琴娉婷每次不开心,司琴德胜都会让他在背后跟着以防不测。   花千依领命追出去时,司琴娉婷一路小跑着抽泣,走了好长一段路。停在十字路口,花千依迟疑了半会,不确定司琴娉婷会朝哪个方向去?   花千依乃司琴德胜帐下前锋,长得高大欣长,气宇轩昂,此时一身淡蓝色的轻装显得干脆利落。看着四通八达的路,傍晚的人流已不多,以他的行走迅速,因该很快能赶上。   只见冷落的大街上并没有司琴娉婷的影子,很快就天黑了,一个女孩子没有带随从是很危险的,他担心起来,会去哪呢?   低头沉思一会,左右手出剪刀石头布,左手输了,果断向左边小巷走去。以他的速度不会追不上她,但此时不见人影,估计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表白失败,心里肯定不好受,藏起来不愿见人是常事。   以他的习性,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皆以剪刀石头布来解决。特别是对付司琴娉婷这样的小角色,只要左手输,皆往左边走,暗地里屡试不爽,绝对错不了。   果然猜得不错,司琴娉婷的确躲在一条小巷的角落里正一边抹泪,一边狠狠地骂着。   “死哥哥,臭哥哥,居然拒绝我。我是谁,赤乌国第一美女,居然拒绝我?看还有哪个比我更美的姑娘嫁你?只怕到时你得娶一个又老又丑的姑娘有你哭的。”   一边狠狠地撕着手上的方巾,是上次给司琴德胜那块没送出的方巾,一边猛给自己灌酒。   “现在才说不能娶我,小时候你母皇说长大后把我许配给你时,怎么不说你身体不好?分明就是敷衍我。还说不能在他那棵歪脖树上吊死,我就是死也要吊在你这棵树上。”   碎碎念念、自言自语,一会抹涕,一会撕方巾,一会噘嘴生气。   “别以为我家伯野哥哥打了败仗就可是忽视我,若是不伯野一直牵制着车前国,你哪有这么快赢?车前国的精力都让伯野哥哥耗尽了,你去捡个便宜还说自己所向无敌?”   “赢了也罢,过了立冠之年,回来就应该趁机娶妻成家,以定终身,居然还拒绝我?也不想想,多少皇亲贵胄前来提亲?唯独对你与众不同,真心想与你白头皆老,你竟然拒绝我?可有想过后果?”   司琴娉婷越说越气,完全没感觉身后花千依不知何时已来到。   听着司琴娉婷的一番胡言乱语,花千依笑坏了肚子,这个姑娘也太可爱了,谁说立冠就要成家,哪个一表白就一定成功?   “哼,你可以拒绝我一次,我就会表白两次,你越拒绝我就越表白,看你如何收场?”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司琴娉婷一下变得勇气十足。   “大小姐,气完了吗?气完了就回去咯。”花千依再也忍不住出声了。   “什么鬼,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吱一声,吓死人咧。”   司琴娉婷一个转身发现身后的花千依,忙把方巾塞进怀里,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指着他十分生气。   “大小姐这番好戏,若是吱声就看不到咯。”花千依戏谑着。   “你敢取笑本郡主?找打啊?”司琴娉婷就要伸手去拧他胳膊。   “就你这小身段居然和本将军叫板?”花千依虽然身形高大,却灵敏无比,他一下闪过司琴娉婷的手劲,反手将她的手腕抓住。   “请问郡主想干什么?打架吗?”花千依松开她的手,一副似笑非笑、想找人逗趣的样子。   “打架就打架,谁怕谁?还当真以为本郡主没打过架?”   司琴娉婷一下给花千依调起情绪,她自生下来就没怕过谁,小时候有父王宠着,再长大些有哥哥伯野护着,虽说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但也是有脾气的。   只见她挽起衣袖,站好弓步,拉好架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大小姐,你还认真的呀?”花千依笑谑着:“一会可不能哭鼻子哦。”   “废话真多。”司琴娉婷举起她的小拳头向花千依袭击过去。   花千依一闪,一手握住她的拳头:“就你这花拳绣腿,居然想和本将军过招。”笑着化了她的拳中力,等着她的第二招。   司琴娉婷是跳舞出身,拳中虽无力,脚下却灵敏,见花千依化去自己的拳中力,脚尖轻轻一踢,一步登天直踢对方脑门。   花千依不慌不忙伸出一脚在她另一腿上轻轻用力,失去重心的司琴娉婷就要往下摔。花千依轻轻一托,在她腰间稍一用力,使她重新站好。   司琴娉婷并不领情,快速换脚连环踢出,又直奔他脑门。   花千依眼看四路耳听八方,只见司琴娉婷快速无比的脚尖就要踢到自己脑门了,灵巧一蹲,避过她的绣腿,双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托,轻而易举就把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啊……”司琴娉婷给吓得大叫,在空中张狂乱舞乱抓乱踢乱叫:“快放我下来,我饶不了你。”   “你说什么,饶不了我?”花千依举着她:“那就更不能放下了。”   “放我下来,该死的花千依,我要回去告诉长胜哥哥,肯定有你好受的。”司琴娉婷乱吼着,身上完全没有平日的温婉柔和。   “不行啊大小姐,放你下来,你就饶不了我,王爷得让我好受,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这就样死,也不至于太难看。”   花千依平时虽是行事低调,但一闹起来也是个没谱的,此时的他就是故意逗趣她。   “本郡主命令你,快把我放下来,不然我就大声喊救命啦。”司琴娉婷威胁着:“这天还没黑,我一喊,附近的官兵听到肯定有你的好戏。”   “好吧,既然是郡主的命令,花某不敢不依,我就放啦!”花千依双眼一转,高举着的手一松,只听“啪”的一声,司琴娉婷硬生生地从他头顶摔下来。   “哎呀……”司琴娉婷要气哭了:“你干嘛把我摔下来,我起不来了。”她抚着自己的腰,半哭着,旁边的酒瓶碎了一地。   “是郡主大小姐要放的嘛,本将军就放了,这好好的依你的话行事还不行吗?”花千依故意装傻充愣。   “让你放我下来,没让你把我摔下来,这么高,我的腰啊,哎呦,痛死了。”司琴娉婷给他气个半死。   “快把我扶起来,我动不了了。”   “你动不的了关我什么事?”花千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花千依,是你把我从空中摔下来的,还说不关你的事,快把我送回家,不然和你没完。”司琴娉婷终于怒了。   “好好好,遵命,大小姐。”花千依见不对劲,语气马上软了下来,伸手扶起司琴娉婷。   司琴娉婷经这么一摔,全身都疼痛不已,几处擦伤,别说自个起来,就连站都站不稳,花千依一出手,她就歪在他身上往上爬。   “我动不了了,你得背我回家。”司琴娉婷赖在他身上。   “大小姐,你得寸进尺的样子真丑,一个姑娘家,堂堂赤乌国郡主,当街大呼小叫,还缠着自己哥哥手下的将军,传出去多难听啊。”   “你闭嘴,我堂堂赤乌国第一美女,竟敢说我丑,就是丑也是给你气的。”司琴娉婷嘴上可不饶人。   “本将军能把第一美女气成这样?”花千依冲他眨眨眼:“看来本将军能力还是不错的。”他自嘲着。   “背不背我回去?不背我喊人啦。”司琴娉婷已给他气晕了,若不是自己全身疼痛,真想和他再打一场,就是打不赢,撑他两掴耳光出气也好。   “我背,小大姐的命令本将军哪敢不听,不然又有好受的。”花千依冷嘲热讽。   “郡主大小姐请上背。”花千依扎马弯腰,做好背人的姿势。   “你这人真讨厌,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昏暗的街道里,一条长长的影子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不会的,大小姐,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你不去找长胜王爷我们就不会再见,若你再去找他我们还会见面的。”   “你每一次找长胜王爷,都是本将军送你回去,你说,我们能不见吗?其实我们见不见面,取决于你找不找王爷。”花千依坏笑着。   “哼……”司琴娉婷高冷地哼了声不再答话。   花千依说得不错,只要她去找司琴德胜,不论在哪个地方,最后都是由花将军送回来,长胜哥哥为什么从不送自己?还是他真的对自己无意?   “死长胜,臭长胜,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自亲送我回家。”想到这,司琴娉婷不由得又义愤填膺,嘴里不由自主又碎碎念念起来:“我们自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不娶我还想娶谁?这男人真是心比天高。”   “大小姐,你就别念念不忘了。女人就是麻烦,生气像点蚊香,持续高温,圈圈循环,没完没了。哪像我们男人,生气就像放炮竹,砰的一声就结束了。”   “哼,我的气还没消,肯定没完没了,你们大男人好端端的生什么气,男人生气都不是男人了。”   “谁说男人不生气,只是没到伤心处。” 第16章 身陷囹圄遭人诟 王爷情急探金府   晚上安徒王府锣鼓喧天,后院的戏台人影闪烁,来自南疆的一流戏班今晚在安徒王府登台唱戏,台下坐满了皇亲贵胄、达官贵人。   一轮杂耍之后,登台的是一位身形高大挺拔的武生,叫宠宏,是江夏的名牌搭档,唱的是后羿射日,一身的虎皮短装,脚上一双黑色的靴子,背上挎着弯弓长箭。   一曲完毕,台下掌声四起,庞宏鞠躬致谢,有人喊再来一曲。   接着一阵紧凑的锣鼓声,上来的还是庞宏,只是换了装束,这会他唱的是哪吒闹海,一身莲花衣,肚围混元绫,右臂环著乾坤圈,神气十足地立在台上。   “渔火夜风陋窗,无意吹开那卷那章,绘着陈塘重浪,雷闪中剑刎项,双瞳无泪无光,桧柏叶落恩怨难偿……”   庞宏的唱功也是一流的,吐字字正圆腔,形态洒脱流畅,音调奔放高亢,感情炽热醇厚,配乐也是大起大落,跌宕明显。全场只有他一人在唱,却一气呵成、浑然一体。   庞宏连续两台戏后,台下达官贵人、公子小姐开始小声议论。   “怎么都是他一人唱,其余人呢?”一公子问。   “莫不是收了钱又唱不出,浪得虚名?”另一公子也疑惑。   “之前他和一个小姑娘搭档唱的樊梨花训夫就挺好,怎么不唱?”一个貌似官人打份的男子说。   “我在外面有个叫方小帅的朋友请他们戏班唱戏,他们还唱了嫦娥奔月,都很好的。”一个姑娘说。   “听说和他搭档的也是位小伙子,小伙子只唱女角,这个庞宏专唱小生。”另一个姑娘说。   “他的搭档呢?怎么不出来唱?”又一个公子问。   “听说他的搭档叫江夏,是位名不见传的美男子,这人啊,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长得好看都会麻烦不断。”这位公子倒像是知道的挺多。   “此话怎讲?”众人齐声问。   台下的俊男靓女一旦八卦起来就比什么都感兴趣,此时台上的锣鼓声已吸引不了他们。   “你们知道我们赤乌国的首富是谁吗?”还是那位知深的公子。   “金天赐!”众人异口同声。   “对,这个首富叫金天赐,日进金斗、腰缠万贯。他有个好友叫方小帅,这方小帅自认是天下第一美男,平时吃饱没事做就到处找人比帅。”   “听说江夏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就找到了他,与他同吃、同行,目的就是让大家比一比他们之间谁更帅。”那位知深公子神秘兮兮地说。   “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嘛,自己长得俊就算了,还非得找人比?”另一个看客说。   “是啊,又不能当饭吃,就是最帅又能怎么样?”有人说。   “话可不是这样说,长得好看的人啊,总会有不一样的奇遇。”知深公子说:“就像江夏吧,就因为长得好看,被金大首富邀请到府中唱戏呢。”   “他的戏唱得好,被请到金府唱戏很正常啊。”一个姑娘说。   “难道这就是他不在这里唱戏的原因?”又一个姑娘问着。   “这话说来长呢,听说方小帅知道后大发脾气,要知道,他和江夏是朋友,留着江夏是要比帅的,这给金首富请到府中,方小帅找谁比?试问,这赤乌国还有谁能与之媲帅?”   “于是方小帅天天大闹金府,要金首富把他放出来。听说这金首富不但怕死,还很好色,男女通吃。大家说说看,这长得好啊,也并不是好事。”知深公子摇着头,叹息着。   “啊???”众人一阵惊愕。   “男女通吃……”那些听不下去的姑娘早已羞红了脸,躲到一边去。   而那些听得入迷的公子哥们越说越起劲,都快围成一团了,完全不知身后的安徒柳青正悄然走近。   “那江公子会不会被金首富吃掉?”有人问。   “天晓得。”知深公子说:“据金首富家的下人传出的消息,金首富天天在屋里莺歌燕舞、夜夜笙歌,过得可逍遥快活呢。”   “我也听说,这金首富都不去雪域圣宫求丹药了,原来竟是在家中风流快活啊。”另一公子哥讽笑着。   “你们说什么呢?”安徒柳青没个正形地挤进人群,嘴边叼着一根草,一副吊儿郎当。   “安徒王爷!”众公子一阵惊呼:“没,没说什么?”   “不可能啊,我在那边看了很久,你们一直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津津有味、乐此不疲,怎么本王来了就不说了呢?”   “王爷确定要听?”知深公子问。   “对啊,把你们刚才说的再说一次,你们敢说,本王就敢听。”安徒柳青把脚放在椅子上。   “我们在说他的搭档……”知深公子指着戏台上唱戏的庞宏。   “嗯……”安徒柳青应着:“还有呢?”   “他叫庞宏,他的搭档叫江夏,但今晚的戏曲并没有江公子的戏……”   “什么?”安徒柳青一下睁大双目,打断知深公子的话。   “这是江夏的戏班?”   “是啊,可惜江公子并没有出席,听说他出事了。”知深公子惊讶安徒王的变化。   “快说,他出什么事了?”安徒柳青语气急切。   “听说他给金首富扣在府里,夜夜听他唱戏,出不来了……”   知深公子语音未落,安徒柳青已风一般地离开了。   众人面相觑,不明所以。   安徒柳青上次与江夏同台唱戏玩闹了一番总觉得意犹未尽,出征前想和他道个话别,哪知他不辞而别,至今都没有消息,前些日子听说府里也请了戏班,却不知原来还是请他的戏班,只是他为何被金首富扣在府里,难道真是……   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穿着的女装,眉宇间透露着男人该有的英气,给人一种风姿绰约之感。第一见面也太惊鸿难忘了,一个男人居然这么完美。   安徒柳青快马加鞭,带着一小分队府兵直奔赤乌国首富金天赐的府邸。   一座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府邸,朱漆大门上方的金字牌匾上写的大大的“金府”二字。虽说已是入夜,但府中灯火通明、玉树银花,大理石的台阶,名贵的地毯、玉制的石像,整座府邸飞阁流丹,气势雄伟,奢华之至!   吩咐府兵隐藏在黑暗处候命,安徒柳青独自飞身跃上金府的琉璃绿瓦,沿着屋顶暗中四处查看,一片安静,府中各人各司其职,没有异样。   一路沿着走廓向院内挺进,前面的屋子灯光明显比别处亮许多,再看屋子结构,金丝楠木做成的柱子、门窗,想必这是主人房。   轻轻捅破纱窗,里面静悄悄的,有两个约三十岁的妇人愁眉不展。她们挽着发髻,穿着华丽,雍容华贵,样子像这家夫人。   “大夫人,到了这个时辰,老爷恐怕不会过来了,你早些歇息吧。”其中一个妇女长吁短叹:“老爷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到我那边去了,我房里的二妞已有两个月没见过她父亲了,天天问她爹去了哪?”   “二夫人,你也回去吧,不用陪我了。”大夫人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繁星满天:“老爷这段时间怕是都不会来了,你在这里陪我也等不到他的,他现在啊已给那个戏子迷住了。”   “大夫人,你说我们家老爷这是咋滴?之前一直沉迷圣宫的丹药,一天到晚神叨着要服丹药,不能死,怕老。现在不痴迷丹药,到迷上一个戏子?若说这戏子是姑娘还好说,喜欢就娶回来,我们不反对,但他偏偏迷上一个男戏子,这可如何是好?”   二夫人在屋里不停走来走去。   看来王府的人议论是真的,江夏就在这金府,金家老爷为了江夏,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不顾了。安徒柳青猫在窗底下,听她们闲言碎语说了几句,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只是不知这个金老爷把江夏藏在哪里?安徒柳青正打算离开,屋里那个二夫人却忽然提高了嗓门。   “一个戏子,也与女人争风吃醋,这话传出去,我们金府的颜面何存?”   “二妹子,你小声些,这可不能怪那个戏子,是我们家老爷把他扣在府里的,听说那戏子逃了几次都给下人给抓回来了。”   “这样说来,我们是不是……”二夫人眼睛一转,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如丝般钻进安徒柳青的耳内:“大夫人,我们帮着他逃出去可好?”   “二夫人别多想了,自从那戏子连续几次逃跑后,老爷就加强了防范,现在别说帮他逃出去,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老爷一天到晚寸步不离,根本逃不了。”   “如此就由他毁了我们金府,毁了我们的幸福?”二夫人气恼异常。   “老爷执迷不悟,我们能有什么法子?唉,我们女人就是天生的命苦。”大夫人叹息着。   “这可恶的世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独守空房。哼,哪一天老娘不干了,也包几个男人玩玩。”   “嘘,二妹子,你这话私下说就好了,可不能乱喊,不要命了?”大夫人吓得急忙捂着二夫人的嘴。   安徒柳青听那二夫人的一席话也是哭笑不得,这女人贼大胆,居然想要包男人玩?   这屋里细细蜜语的正是金天赐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张子娇和李玉银。两位夫人因为家中老爷的特殊癖好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却说那金天赐,自从在雪域圣宫第一次见到江夏后,被江夏身上特有的气质神韵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一心只沉迷听曲唱戏。   江夏身上既有男人的英气儒雅,又有姑娘的妩媚神韵。穿男装,他风度翩翩、英姿飒爽。穿女装,他明眸善睐、风姿绰约。长期生活在戏台,总能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切换自如,故而他的气质十分的特别。   金天赐为了他,不惜与好友方小帅闹翻,强行把他带回府中,天天山珍海味侍候着,夜夜美酒笙歌包场,日子过得似神仙,快活无比,早就把雪域圣宫的金丹妙药抛诸脑后。   可怜江夏本一戏子,哪抵得过财大气粗的金首富?几次出逃,无奈金大首富财粗仆壮,每一次都被家仆如期抓回。   “我看还得准备一包仙丹给那位戏子,只要他在,我们家老爷就不会回来。”屋里又传来二夫人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呢?什么仙丹?二妹子,人命关天,可不能胡来。”大夫人劝导着:“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认命吧。”   听到这,安徒柳青心里一怔?什么仙丹?不是要给江夏下毒吧?想到这不由又细心地听她们屋里的对话。   “大夫人,这戏子在我们府里至少呆了半个月了,老爷一点也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我们不争取,难道就由这事一直这样下去?”   大夫人不语,不是她不想争取,而是老爷的心根本不在她们这边,与其这样吵吵闹闹,还不如认清形势,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这有一包老鼠药,待会趁给老爷送汤的机会给那小子一碗。”屋里,二夫人沉思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老鼠药?”安徒柳青听到这,大吃一惊,这老鼠药一旦服下去,不死也伤。   “二妹子,不可,人命关天,不可胡来。”大夫人毕竟是一家主妇,行事小心,较稍为大度。   “大夫人你放心,不用我们去送,就让那个新来的丫环翠玉去,出了事她背锅。”二夫人态度坚决神情凛然。   听到这,安徒柳青眼睛一转,来了主意。   这时屋里门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红色衣裙的丫鬟,领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孩,那小孩扎着一双总角,脸蛋红嘟嘟的,可爱极了。   丫鬟冲着屋里的两位夫人微行一礼,对着屋里的二夫人李玉银说。   “二夫人,小姐不肯睡,非要等夫人回去。”   见到丫鬟进来,二夫人脸上一喜,瞥一眼大夫人,见大夫人没有制止,对丫鬟说:“翠玉你跟我来,我屋里有一碗参汤,你给老爷端去。”   安徒柳青见时机已到,立马蹑手蹑脚尾随其后。   二夫人背着丫鬟在参汤上轻轻搅拌一番,让丫鬟给端了出去。   踏破铁鞋无觅处,来的全不费功夫。安徒柳青尾随在丫鬟后面,他正愁找不到江夏在哪里?   在后院,转了几个拐角,隐约听见前面有戏曲嬉闹声,猜金首富和江夏就在里面玩乐,于是三两下点了丫鬟翠玉的穴道,一手接着她托盆上的汤,一手把她拉到偏僻的地方。还不忘把翠玉头上的首饰,身上的外衣脱下,穿在自己身上。   就这样,不消片刻功夫,安徒柳青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花枝招展的红衣丫鬟,托着参汤一摇一摆的来到金首富屋前,轻轻地敲着门。 第17章 天赐好色留戏子 登徒王爷戏美男   屋里,江夏一身女装戏服,淡描的眉,轻涂的唇,妩媚的笑,英姿卓卓,顾盼风流,此时他唱的是孟姜女寻夫。   金天赐一脸的坏笑,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知是有意,还是醉了,一边抓江夏的手,一边要摸江夏的脸。   江夏虽在唱戏,却灵敏地闪开对方有意无意的触摸,一直不停与他周旋着。   听到敲门声,金天赐脸上顿时拉下脸,喝斥着:“谁这么扫兴?”   门外,男扮女装的安徒柳青捏着鼻子,把嗓音提得尖细尖细:“老爷,二夫人让奴婢给老爷送来参汤,滋润嗓子。”   “进来。”金天赐粗声粗气地喊着,示意江夏停下。   安徒柳青跨进门,顿觉屋里一阵沉闷的胭脂水粉味及浓厚的酒精味迎面扑来。   迅速扫一眼江夏,只见他身体无碍,行动方便,神态自若,知道他没事,不由得微笑着转向金天赐。   “老爷,这是二夫人特意为你做的参汤,请您喝下后,奴婢好去复命。”   “好好好,我喝。”金天赐端起参汤一饮而尽,把碗递过去,对着安徒柳青说:“去去去,别扫兴。来,江公子,我们继续。”   安徒柳青退出门外,忍不住捂嘴偷笑。   原来他点了翠玉的穴道后,偷偷把二夫人的老鼠药参汤,换成了渗入泄药的汤水。这样喝进去不把你拉得五颜六色才怪。退出门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静静地候在门外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不出所料,一刻钟后金首富隐约感肚子痛:“江公子,你先歇一歇,我去方便方便。”   江夏唱了一晚,马上点头同意。好不容易等到金天赐说要出去,自己终于可以歇一会。   金首富出门后,立马来了四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外。   安徒柳青晴眼睛一转,又转身跨进屋里,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冲着江夏眨了眨眼,风情万种的笑了。   “江公子,奴婢倾慕你很久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以相见,我们也来一曲好不好?”他把嗓门提得又高又细,装着娇柔女子模样。   江夏刚坐下准备歇一会,这突然又来一个身穿红衣的丫鬟,要与自己唱戏,对方身形高大,有点脸熟,也不好拒绝,只好客气地说。   “好说,好说。只是在下也唱了一天,刚有机会停下,不如日后再唱?”   安徒柳青存心戏弄他,故意听不懂他的话,身体热情地往他身上凑,一脸的浪笑:“江公子你这是什么话,莫非奴婢是下人你看不起,不愿意奴婢同唱?”   “小姐姐请莫误会,只是在下唱了一天,等会金老爷来了还要唱,实在是奉陪不了,请原谅。”江夏给眼前这个假丫鬟的万分热情吓一跳,连连后退。   “说到底,江公子还是嫌弃小女子,看不起我这等卑微下贱的丫鬟。”安徒柳青佯装不悦转过身去,脸上却难忍心中恶作剧的坏笑。   “不是的,若是小姐姐一定要唱,能否留个姓名,也好等在下有空时陪你唱一曲可好?”江夏以卖唱为生,实在不忍拒绝自己的追捧者,只好想个折衷的方法。   “不行,江公子,就趁金老爷不在,我们唱一段,就一段。”安徒柳青兴奋着,双手就要搭在江夏肩上,江夏若是肯退一步,一切好商量。   “小姐姐,金老爷很快就会回来,恐怕不行。”江夏还是没有松口。   “什么不行?”屋外,传来金天赐的声音。   晕,怎么这么快回来?安徒柳青略感扫兴,正逗得好玩的时候。安徒柳青只好学着丫鬟乖乖地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你不是说要回去向二夫人复命吗,还不走?”金天赐看着这个新来的丫鬟,一脸的疑惑,怎么跟之前那个送汤的不一样?   还好金天赐刚在茅房里拉得昏头转向,这会腿都在发软,根本没心思想那么多。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靠着椅背,长长地舒了口气,双手放在腹部轻轻地揉着。   “刚才的是什么汤,喝了后感到肚子很不爽啊。”他自言自语着。   安徒柳青一下捂住嘴,惟恐笑出声,哼,好戏还长着呢,今晚不把你拉得脱水变形不叫安徒王。   金天赐眼睛的余光瞥见一角的安徒柳青,好像想起什么,一下清醒过来,指着他说:“你快去问问二夫人,刚才的是什么汤?不准再端来了,都倒掉。”   “是。”安徒柳青乖巧地行礼刚要退出去。   金天赐又喊起来:“唉哟,我这肚子……”语音未落,已飞跑出去。   看着金天赐气急败坏的样子,安徒柳青乐得不可开交,看一眼发愣的江夏,安徒柳青啪的一下拍在他肩上。   “怎么样,我这方法可好,今晚都不用唱了,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你……”江夏睁大双眼看着这个略感眼熟的丫鬟:“你都做了什么?”   “别管我做了什么,反正你今晚不用唱了,是不是陪我唱一曲好好报答我啊?”安徒柳青无比得意。   “我们认识吗,姑娘为何要帮我?”江夏迷惑不解地问。   “甭管这些,今晚我们就唱一段樊梨花训夫。你还是唱你的樊梨花这一段,我呢就扮你的夫好了。”安徒柳青一脸坏笑。   自从第一次和江夏闹的那一出樊梨花训夫后,他一直心心念念想和江夏再唱一段,此时愿望得以实现,心中不由一阵兴奋。   “你……”江夏迟疑着,他不确定眼前的姑娘是否真的会唱。   “不用你啊我啊的,我呢,肯定唱不好,就当是班门弄斧好了。”安徒柳青催促着,心里还担心金天赐不知啥时又跑回来坏事。   “就这样唱吗?”江夏看着自己的装扮小心翼翼地问着,樊梨花训夫的服饰和孟姜女寻夫是两回事。   “不这样唱难道还抱着唱?”安徒柳青调侃着他。   “……”江夏拉开距离举手张嘴就要开嗓。   “好,就抱着唱。”门外,又传来了金天赐的声音。   安徒柳青脸都要气歪了,金天赐每一次都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关键的时候来。   “抱着唱。”金天赐在门外只听到一句立马喊开了。   “这主意好,江公子,我们来一段抱着唱。”金天赐乐开了花,仿佛一下忘了刚才还在茅房里拉得全身发软。   他这一喊,把江夏和安徒柳青吓得大眼瞪小眼,大气不敢出。   安徒柳青更是憋屈得不敢表露。自己随口一掐,反倒坏事?他瞪着江夏,眼睛似乎冒出火来,意思是说,你江夏若是和他抱着唱,看本王不揍扁你。   “万万不可……”江夏惊诧、安徒柳青恼火,对着金天赐连连摆手。   “金老爷,在下连续唱了一晚,实在不能再唱了,看夜已深不如明天再唱?”江夏向后退。   金天赐眉头一皱,正要说话,门外匆匆进来一下人,冲着他行了一礼急急禀报着:“老爷不好了,方公子又来了,在门外喊着要放出江公子出去。”   “这个方小帅真是不知好歹,江公子是我府上的客人,天天吵什么吵?再吵就把他给轰出去。”金天赐满脸不悦。   他一边招呼着江夏过来要抱,一边张嘴冲着门外喊。   “江公子以前和他是朋友,但现在是我府上的客人,江公子没有离开,他天天来吵是啥意思,是要抢人的节奏吗?”   安徒柳青闻言,不由瞥一眼江夏,江夏到底是给金天赐扣在府里出不去,还是不愿出去?如若不愿出去,我这一趟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想到这他又把嗓音提高八倍对着金天赐说:“老爷,方公子在外面闹得凶,你还是先去打发了吧,不然这戏没法唱。”   “你……”金天赐指着女装的安徒柳青说:“看好江公子,别让他跑了。   “遵命。”安徒柳青快活地应着。   “真是晦气。”金天赐甩开宽大的衣袖,气呼呼地出去,向身后守在屋门的四个彪形大汉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怎样,又帮你一回。”安徒柳青得意地冲着江夏笑。   “嗯,是的,多谢这位姑娘。”江夏弯腰欲向他行礼。   “得,算了。”安徒柳青一把制止着他问:“江公子是喜欢为金老爷唱戏才留在府中还是……”   “不不不……”江夏不待他说完,连连打断他的话:“若是姑娘愿意助我脱困,在下不才,愿意天天为姑娘献上一曲。”   “这可是你说的,我帮你逃出去,你天天给我唱一曲。”安徒柳青听言,眼睛一下亮了。   “一言为定。”江夏伸出手:“击掌为盟。”   “击掌倒不必了。”安徒柳青转过身去,此时他已笑坏肚子了,这江夏这么好玩,一逗就上勾,以后就等着忽悠吧。   “江公子记得天天为我一曲就好,不用多,就一曲。”安徒柳青把拳头放在嘴边,掩饰着自己忍无可忍的笑脸。   屋外的大门,远远传来金天赐和方小帅的怒吵声,安徒柳青和江夏相视一笑。   “你快换套衣服,我们去看看。”安徒柳青提醒他。   “好。”江夏快速换了衣裳,两人蹑手蹑脚跟了出去,远远地看着。   “金天赐,快把江夏放出来,他是我的朋友,你凭什么天天扣在府出不让出来?”   方小帅气急败坏的样子,金天赐把自己的朋友扣在府中半月之久,不能通信,也见不上一面,自己天下第一美男的名号快不保了,他不急谁急。   “你喊什么喊,快给老子闭嘴。”金天赐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眼神示意那几个从屋里跟出来的彪形大汉。   那大汉也是跟得久了,心有灵犀,不用言语,手脚动作麻利地把方小帅围在中间,个个凶神恶煞。   “金天赐,你这是仗着人多势众想打架吗?凭什么不放人,江夏是我的朋友,凭什么把他扣在府里?今天我方小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方小帅见金天赐的阵势也不示弱,手一挥,身后迎上一批黑衣随从,与金天赐的下人直面相对。   “谁说我把他扣在府里,他也是我的朋友,我留他在府里唱戏不行啊,又不是你老婆,你凭什么天天在这里吵?”金天赐也怒不可揭:“再吵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谁怕谁?我还怕这赤乌国不知你金大首富的特殊癖好呢,名为唱戏,其为贪欲。”方小帅寸步不让。   平时见过女人吵架,难得见男人吵架,安徒柳青和江夏偷偷看着也觉得有意思。听到他们提到江夏,安徒柳青不由瞥他一眼。   外面吵得太难听,只见江夏微蹙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样,要不要出去澄清一下?”安徒柳青小声问。   “嘘。”江夏轻声嘘着:“我们一露面情况就更复杂了,这位姑娘,我们还是趁机走吧。”   “你不看了?”安徒柳青难得看一次男人吵架,而且还是为男人而吵,觉得特有意思,见江夏提出要走,不由觉得稍有遗憾:“金老爷让我看好你,我却监守自盗。”一脸痞笑地看着他。   “……”听安徒柳青这样说,江夏久久地看着他,的确,她救走了自己,金老爷决不会放过她。他绝不允许眼前的姑娘为了自己身陷囹圄。   “姑娘,你救了在下,再待在金府恐怕不行了。在下不才愿意照顾姑娘一生。”江夏诚意十足地对他说。做人不能自私,她为我,我也得为她。   “你说照顾我一生?”安徒柳青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当然,若是姑娘不愿意,在下决不强求。”江夏点点头。   “……”安徒柳青不停地磨着后牙槽,这个呆子,这么多情,不就帮你几回吗,居然以身相许?好,看你做不做得到?   “好,你说怎么就怎么,走吧。”安徒柳青不敢多言,他怕越说越错。   在江夏腰间轻轻一揽,江夏只觉身子一轻,脚下空了,耳边风呼呼地吹着。抬眼看去,安徒柳青已携着他跃出屋顶,只见外面星空灿烂,方小帅和金天赐的吵骂声越来越远。   这貌不惊人的姑娘竟有如此身手?江夏大惊,自己少说也有百来斤,难道她天生神力,居然可轻易携起?   “你是……”待安徒柳青轻松停在屋顶后,江夏指着女装的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是……”安徒柳青见江夏一脸惊骇,痞笑着把翠玉的红色外衣脱了,把头上的发髻拔了,再用力一擦嘴唇的口红。   “我是……”他逗趣着江夏:“江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你是安徒王?柳青?”江夏一脸诧异,他决然想不到,堂堂安徒王竟然屈尊降贵,男扮女装为了自己前来。   “看什么呢?没见过帅哥穿女装?你刚才不也是穿着女装吗?怎么轮到我就表现这么诧异呢?”安徒王有心调侃他。   是的,女人可以扮作男人,男人也可以穿上女装。江夏并不是古板的人,自然能理解这其中的道理。   只见他脸上一阵严肃,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向后退了三步,恭恭敬敬的向安徒王作揖行礼答谢。   安徒王却一下闪开,嚷嚷着:“刚刚谁说以天天一曲答谢,谁说愿意照顾本王一生?别想一揖完了,这事没那么容易算。”   江夏微微一笑,他笑起来和圣王不同,圣王的笑是阳光灿烂、温暖和昫。   他的笑的妩媚清纯、动人心魄,笑时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和迷人的酒窝,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位楚楚动人的姑娘。看得安徒王不觉也心猿意马。   “王爷说哪里话,这一揖岂能以天天一曲抵挡?只是江谋略表谢意。之前提到的天天一曲,承蒙错爱,江某决不相负。至于照顾你一生,只要王爷你不嫌弃,江夏我决不悔言。”   这还差不多,像句人话。安徒柳青暗暗偷笑,这条鱼钓起来毫不费劲,有意思。   “只是不知王爷说的天天一曲可否有定议?比喻定时定候定地点内容?”江夏问。   “你随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本王没有具体的要求……”   说到正经处,安徒柳青反而不自然,语气也不那么的利索:“要不现在就来一段樊梨花训夫?”   就在这?江夏又一脸诧异,他指指脚下的屋顶,又看看漆黑如墨的夜空,在这危险的地方怎么唱?   “哦?哈哈,你不喜欢在这里唱,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唱。”安徒王说着下意识地又伸到了江夏的腰间。   江夏只觉得腰一紧,眼前一黑,脚已离开屋顶,心里一紧,不由抱紧了安徒王,待睁开眼时身体已飘飘然的随着他安全着陆。   江夏脸上不由一阵尬笑:“王爷威武,王爷真牛。”心里却暗暗庆幸,终于离开金府了,真是不容易啊,这一困就是半个月,不知庞宏他们怎么样了。   安徒柳青把江夏带到安徒王府,令江夏没想到的是,在府里碰到庞宏他们。原来王府请他们连唱三天的戏。   这一惊喜,是江夏和庞宏都没有想到的,分别半月之久,相互间没有音迅,彼此间的担心与牵挂都在相见的这一刻释然了。安徒柳青在江夏的心中份量迅速变得高大与众不同。 第18章 谋逆造反早有心 借机问妹询底细   司琴娉婷在花千依的护送下,撞撞跌跌回到南王府。看着门内出来几个丫鬟把司琴娉婷扶进了大门,花千依这才苦笑着回去复命。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多情不说,偏偏是爱而不得,死缠烂打,自找麻烦。刚要离去,却见转角处来了一顶富丽华贵的轿子,由八个下人抬着,在黑暗中也显得气势非凡,一看就知来者非富即贵。   轿子在南王府大门停了下来,里面走出一个身穿华服约三十岁的男子。   他不是金天赐吗?赤乌国的首富怎么跑到南王府来了?这么晚了还来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花千依闪在暗角处,心里寻思着。   只见金天赐直接进了西侧小门,远远的有小厮为他引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看样子轻车熟路,经常光临。   花千依不由跃上屋顶尾随其后,想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南王府院深悠远,过了三道走廊,拐几个转角,再过穿堂,到了王府的后院。   后院琉璃绿瓦,雅致清幽,假山小桥、流水落叶。   只见司琴娉婷在丫鬟的搀扶下,东拐西拐,一路嘟嘟囔囔、愤愤不平。这个大小姐,到了家也不让人好过,到这时还没消气吗?不就爱而不得嘛,改天再去找王爷表白就好了,何必这么折腾?   花千依躲在屋顶,一边观察看着金天赐的走向,一边看着司琴娉婷的丑态百出,不由觉得好笑。   好不容易拐到自己的屋里,却见哥哥司琴伯野也在。司琴娉婷刚喝过酒,又在外吹风,肤白如雪的脸变得红嘟嘟的,娇俏迷人。   “哥哥,你怎么在我房里?”司琴娉婷一脸诧异,嘴里吐出阵阵酒气。   “娉婷,你喝酒了?”司琴伯野脸色不大好看,他一直很宠这个妹妹,但妹妹就是不长进,不好好待在家里习琴练舞做些女工,成天往外跑。   安徒如月四十岁寿辰请了他两兄妹,司琴伯野因为自己打了败仗面子上不好过,只好推辞身体不舒服拒绝了。   妹妹娉婷听说司琴德胜也出席,死活不顾,一定要去。这会待在妹妹的屋里是想打听当时在场都发生了什么,哪知这个妹妹平时端庄娴雅,今天怎么就忽然喝起酒,撒酒疯?   听哥哥这么一问,司琴娉婷顿觉委屈不悦,眼中不由流出泪,扑在哥哥怀里。   “哥哥,他不要我了,向他表白都不答应。哥哥,如何是好,娉婷除了他谁也不嫁。”   “你向他表白了?”司琴伯野倒是觉得突然,妹妹平时虽说任性了些,倒也是知书达礼,进退有寸,他一直以为妹妹的婚事要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做主才能,哪知妹妹自己倒先急上了。   “他说他只当我是妹妹,妹妹不能嫁给哥哥,拒绝我……”司琴娉婷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嘿嘿,赤乌国的第一美女竟然给拒绝了?为什么呢?”南王伯野问。   “他说身体不好。这是什么话,身体不好妨碍婚姻大事吗?况且娉婷嫁过去还能照顾他。”   “哥哥,怎么办,娉婷没人要了。”司琴娉婷一边扯开嗓门、夸大表情地闹着,一边偷看哥哥的反应。   “傻妹妹哭啥,就凭我妹妹的才貌还愁嫁不出去,没事,有哥哥在。”司琴伯野安慰着她。   “可是哥哥,我就要他,除了他我谁也不要。”司琴娉婷撒娇着。   “妹妹,别急,哥哥一定会把你风光嫁出去……”司琴伯野摸着妹妹的一头黑发,眼睛看着窗外繁星满天的夜空。   司琴伯野对郡主很挺疼爱,有这样的哥哥一路保驾护航,就是父母不在,也是幸运的。   花千依伏在窗外,听着他们的温情细语,不由一番感慨。想起自己的身世,自小父母双亡,与哥哥花万安流落街头,若不是小时候遇见王爷,承蒙王爷收留,教自己一身本领,靠着自己的努力当上如今的大将军,说不定此时还不知在哪里行乞。   看着屋内两兄妹相互偎依,花千依不由感到一片温馨,脸上也露出温和的笑。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禀报着:“启禀王爷,金老爷求见,正往这边赶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呢?”司琴伯野自语着,吩咐:“把他带到我书房候着。”   不等下人领命,金天赐已匆匆跨了进门:“王爷,深夜叨扰,实有急事,还望恕罪。”   金天赐满脸堆笑,行礼作揖的同时,眼睛已把全屋扫了一遍,见到司琴娉婷的惊天之貌不由眼睛都看直了。   听闻郡主乃赤乌国第一美女,看来名不虚传啊,他吞咽着差点流出的口水。   司琴伯野看一眼妹妹,朝她使个眼色,司琴娉婷是聪明之人,马上退到屏风后的隔间里。   “金首富,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贵干?”司琴伯野也满脸笑容迎上去。   “好事,好事,天大的好啊啊,王爷,你看。”金天赐从怀里掏出一份纸张递到南王面前:“西部和北部的矿商……”   不待金天赐说完,南王司琴伯野一下捂住他的嘴,眼神示意他说话小心。   花千依听到这,屋里一下没了声音,不由一阵好奇,从窗纱的小孔里看进去,只见金天赐手上的纸张已到了南王的手里,南王细细地看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那些矿商名为采矿,实为炼兵器,到时不愁大事不成。”金天赐在司琴伯野耳边小声嘀咕着。   他们的声音虽小,却逃不过花千依的耳朵。炼兵器?花千依大惊。炼什么兵器?私炼兵器可是犯法的,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想到这不由贴近了窗前,却是什么也听不见。只见屋里他们一番密语后,金天赐起身告辞,转身离去时念念不忘瞥一眼屏风后的天姿国色,咽下口水。   原来司琴伯野一直存有谋逆之心。几次借车前国在边界骚扰之际,带兵对手有兵将实权的其他皇亲进行打压分解,以集中他手中的权力。   眼看皇叔司琴安然已年近四十,很快面临退位,加上皇叔也是常年身体病弱,皇位的继承人毫无动静,司琴月音是理想的继承人,但却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婴,不堪大任,难不成由堂弟司琴德胜继承?   他心里万万不愿意,司琴德胜的母亲是皇上,父亲又继承了皇位,他家一脉已有两人继承皇位,风水轮留转,怎么也得转到自己家了吧。   他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愿承认,赤乌国皇位继承人祖训是:传女不传男,传弟不传子。   司琴家族之所以继承皇位,完全因为安徒如兰,安徒如兰出嫁后忙于生儿育女照顾丈夫孩子,无力再管里朝中大事,故而把皇位传给了她的夫君——司琴悠然。   又按赤乌国的惯例,皇位的继承人但凡过了四十,就得把皇位传给下一任继承人。按传女不传男,传弟不传子的祖训,司琴悠然把皇位传给了弟弟司琴安然。   至于哥哥司琴欣然则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司琴悠然为了平衡各势力还是不顾妻子安徒如兰的反对,把自己的哥哥司琴欣然封了世袭王位。   可惜司琴欣然无福受用,封王不久后便撒后人寰、驾鹤西归,留下一子一女守在王府。司琴安然见他两兄妹孤苦无依,时常照顾陪伴他们,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   人心长偏了,是无论如何也是扶不正的。司琴伯野就是这种人,他固执地认为,两任叔父都当了皇上,怎么也轮到他这一脉了吧,所以他得想尽一切办法。   上次司琴德胜秋季郊外狩猎的围剿,就是他故意为之,目的是试探及削弱胜王的兵力。   司琴德胜由于家族的原因,他的府兵就有5万之多,全是铜墙铁壁的汉家军,这群汉家军由他一人挑选训练,战斗力极强。   南王伯野派出风波芒带着一万精挑细选的强兵悍将才勉强和他的两百名府兵打成平手,由此可以看出司琴德胜的实力远超出自己的估算。   不过,也探出皇上的态度,皇上对他这次借机围剿司琴德胜,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和惩罚,所以他的胆量越发大起来。   皇上派他领兵出征又给了他绝好机会,借机把大量的神兵利器放在兵/库屯放,而冲锋陷阵的兵将用的是绣刀钝器,加上指挥不当,令得车前七王子势如破竹般攻占了赤乌国十七座城池。   借着向皇上求援的机会,把大量的利器转移在自己名下的私库里,借机卧薪尝胆、韬光养晦。   金天赐在他的诸多谋划中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这人贪财好色又怕死,只要捏住他的软肋不愁大事不成。   只是他的软肋……   司琴伯野看着金天赐转身离去的背影,右拳轻轻地敲击着左掌心,放心地笑了。他明显看到金天赐那双看着妹妹身影的眼睛,是多么的贪婪和心动。人都是有软肋的动物,只要有软肋就好办事。   只是他一向很疼这个妹妹,绝不会轻易让妹妹做牺牲品,最始码也得金天赐付出相应的代价。他转身进了妹妹司琴娉婷的隔间。   司琴娉婷才没有心情管哥哥的事,心情郁闷地趟在隔间的卧榻上,一遍遍地回忆起在安徒王府和司琴德胜表白时发生的一切。   以前长胜哥哥是很疼自己的,虽说他对谁都冷漠,但私下对自己还是很好的,自己说什么都说好,现在,现在怎么感觉冷淡了很多?是行军打仗累了,还是我们太长时间没在一起生疏了?还是他心中有了意中人?   可是,在赤乌国,还有谁比我更能吸引长胜哥哥?一番的胡思乱想,几经辗转反侧,终于睡了过去。   司琴伯野看着妹妹那张娇俏动人的脸,他兄妹也算是相依为命了,父王母妃早早就离开人世,整座王府都是由他一人撑着,如今两人都长大了,也该有所作为了。   “妹妹……”司琴伯野轻轻摇唤着睡熟的妹妹。   司琴娉婷正在梦中见到司琴德胜驾着一两金色的马车飞奔而来,是来接她出去狩猎的!只见他身穿白色长袍,头戴皇冠,英姿飒爽地奔来。   司琴娉婷眉开眼笑,张开双手飞扑在他怀里。   “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满心欢喜地依在他怀里幸福地喃喃低语。   “娉婷,娉婷……”耳边传来哥哥司琴伯野的叫唤声。   司琴娉婷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哥哥才意识到自己做梦了。还停留在梦中的甜美笑脸一下落寞起来,拉起被子盖住头,轻轻抽泣着。   对她来说最难过的不是躲在被子里哭,而是梦见两个人和好了,醒来的时候那种失落。   “娉婷,你怎么啦?”司琴伯野问:“好好的哭什么?”   “哥哥,你讨厌,讨厌你,为什么要叫醒我?在梦中多好,他对我很好,为什么要叫醒我?”司琴娉婷在被子里哭闹着。   “唉,这个傻姑娘。”司琴伯野无奈地摇着头:“就被拒绝过一次哪用这么伤心,天下好男人多的去,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哥哥这就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   “我不,我就要他。”司琴娉婷执拗着。   “一定要他也不用哭,一次不行就两次,多试几次或许结局不一样呢?”司琴伯野安慰着她。   “哥哥,你也觉得可以试多几次?”司琴娉婷忽然掀开被子,露出一脸的惊喜。   “我也觉得这样可行,就以长胜哥哥那高冷的性格,哪个姑娘会喜欢,我多试几次或许真的行哦。”她自我安慰着。   “那就多试试。”司琴伯野也不反对。   其实他心里还是愿意妹妹和司琴德胜多处处的,这样一来可以完成妹妹的心愿,二来可以从妹妹这里得知他那边更多的消息。   “对了,这次安徒王府的生日宴那边情况怎么样?”司琴伯野聊家常似的和妹妹唠嗑着。   “哥,你这话就问得多余了,安徒如月是谁?是安徒家族的嫡系小女,她的姐姐和两位皇叔父,前后三任皇上都到场,赤乌国的皇亲贵胄和名门望族哪个不巴结,哪个不给脸?她的生日宴都快比上任何一任皇上了,收礼收到手软,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看都看不过来,那场面真是无以形容。”   司琴娉婷夸张的表情,炮语连珠,和平时的优雅全然不同。   司琴伯野微微笑着静静倾听,他要听的不是这些八卦,但他可以从妹妹的话语中猜出当时的情形,比如府内守护的布防、结构,各路人马的现状和调动。司琴娉婷乃一女流,自然不懂这些,但她却无形地给哥哥传递着信息。   “皇叔的近侍花万安没在吗?”司琴伯野有意无意地问。   “哥哥你问这个干嘛,我不喜欢他,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是人人都欠他十万八千两银子一样,没见到他。”   “他没在皇叔身边?”司琴伯野倒是有些诧异。   花万安是花千依的哥哥,是禁军督领,也是皇叔的近身侍卫,贴身保护皇上安危,若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他是从不离开半步的。就像花千依对司琴德胜的保护,虽不在明处,却时时暗中护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地绝杀。   “听他们议论说是皇叔派他到西部督查什么了,不清楚,没留心他们说什么。”司琴娉婷说。   “嗯,好了,妹妹,这天也快亮了,你再睡一会,好好休息,哥哥回去了。”司琴伯野轻轻拍着妹妹的肩膀,就要离开。   “好的,哥哥,过两天我还要找长胜哥哥玩去。”司琴娉婷冲着哥哥喊。   “去吧。”司琴伯野一边走一边向手挥手。 第19章 琴埙和鸣音瑟瑟 宝马深渊陷危急   莫汗那德带着安泰与司琴德胜在玉都神宫的十里长亭道别后,沿路向西。两人走走停停,避开雪域圣宫沙僧们的搜寻,饿了就吃,乏了就歇,困了就睡。观光四时美景,品各处素食,听百姓唠叨,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一日,两人到了一座小镇,看日头渐暗,安泰提议先找个客栈歇歇脚,走了一天的路,又渴又累,早已受不了了。   “宾至如归。”圣王看着街头一间客栈牌匾说:“就这家吧,在这里歇一晚。”   安泰欣喜过望,莫王也真行,连续走了半月的路不喊累也不喊脚疼,完全没事,他的脚不会磨出泡吗?安泰嘀咕着,看他细皮嫩肉的,原来是道行高深啊。   两人在客栈填饱了肚子然后冼冼睡。虽然逃离了雪域圣宫,但毕竟是和尚,十几年如一日固定的早课、晚课及焚颂打坐是必修的,这一点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改变。   上了床,圣王习惯性地跏趺入坐。他腿根部的柔韧性很好,稍一抬脚,就可轻易双盘。   云雾,梦绪,心痕,焚音,明月。静坐,默观,观己,观心,观天地万物。   默默地把身上的毒素排出体外,上次玉朗逼他服用的药丹毒素已入心脾,再沉积下去对身体的影响会越来越大。   渐渐由境入心,由心入情,情深月来,一抹螺旋形的光团由目前隐隐荡开,光团越来越亮,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明显清晰,如天马行空,圣王那只隐在天目前的眼睛像时光穿梭机扫描着各个时空的过去未来。   “长胜哥哥,娉婷没有乱说,娉婷是认真的。长胜哥哥,你有和皇叔父说起我们的婚事吗?”司琴娉婷低下头,一脸的娇羞:“只要我们的婚事定了,娉婷帮你调理就名正言顺了。”   “什么婚事?”司琴德胜一脸惊讶。   “长胜哥哥,你怎么可以忘记?”司琴娉婷也顾不上害羞,急急地、低着声音说着:“我们小时候玩时,你母皇就说过,长大后将娉婷许配于长胜哥哥。”   ……   如灵魂出窍般,圣王机灵灵地打个冷颤,跏趺一坐,闭目入禅,眨眼间千山万水。默然出定,时光飞逝,已是太阳当空。   “怎么会看到这些?”圣王略感诧异,继而脸上又一笑:“看来长胜王爷好事将近。”   再看一眼身边死睡如猪的安泰,拍怕他屁股叫醒他:“安泰,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我都饿极了。”   “圣王,刚才不是吃过了嘛,又饿?”安泰睡得朦朦胧胧。   他不知道,他的一觉对于圣王来说就是一晚,这一晚圣王可以神游千山万水,可以穿越千年万年。   “我们这几天的云游,道听途说了很多事,最多的就是关于雪域圣宫那些没有药效的丹药,上次揭发的力度还不够,响影的范围不够广。”   圣王看着花格窗外明艳艳的太阳,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把腿伸下床:“看来还得找机会再度宣告,让更多的人知道真相。”   “莫王……”安泰一下清醒过来,好像被圣王的话吓到,呼的一下坐起。   “上次的揭发还不够吗,我们现在都无家可归、四处流浪了,天天像过街老鼠,还要揭发吗?”他呆呆地看着圣王。   “安泰,弄虚作假欺骗民众,本就不人道,佛门弟子更是不耻。这些虔诚的信徒冲着圣王的名号去求丹药圣水,现在他们蒙在鼓里,服用没有疗效的丹药,最后是害人害己。”   “可是莫王,那些无效的丹药不是你的错,何况信徒们信服丹药是几千年的传承和理念,不是一时半会或是以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   “相信我,总有机会的。”圣王站起来,活动着筯骨:“现在我们要找一座庙,一座有规模、多信徒的庙。”   “找庙?”安泰没明白他话里的含意,一脸懵逼。   圣王也不与他解释,下了楼,两人吃了碗面,继续游走四方。   这天两人走到一座山林,山不高,翠叶葱葱,山花烂漫,风轻鸟鸣。春天来了,雪融化了,眼前一处绿意。   “安泰,你看树上的鸟儿唱得多欢快,可惜没有人给它们伴奏,不然就是绝美的天籁之音。”   圣王一脸阳光,看着高树上欢悦跳动的雀鸟。   “莫王,你就是最好的伴奏人选啊,你不是有埙嘛,莫王一曲,胜过天籁,莫王一吹,神仙都醉。”安泰也逗乐着他。   “也对。”圣王好像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就来一曲百鸟朝凤。”从怀中掏出那只黑色的、椭圆形的小埙,找了块平稳的石块坐了下来,轻提中气,埙音悠扬。   树上的鸟像是有灵性一般,圣王吹一段,它们欢悦一片,圣王再吹一段,它们叫声此起彼伏,似有万人响应一般。   自然的天籁之声,朴拙抱素的埙音,把一边的安泰听呆了。他从小听圣王吹埙,但像今天这般人鸟合奏,合谐流畅之音他生平第一次听到。   鸟儿好像找到了知音,纷纷飞向圣王,在他身边飞着转着,与圣王一唱一合的情调纷趣、情意绵绵。   远处又传来另一种悠扬古朴的琴声,声音悠远沉稳缓慢,在这空山幽谷中显得出类拔萃,独树一帜。   圣王停下埙音,耳朵灵敏地搜寻着琴音出现的方向。感觉琴音越来越近,还伴着阵阵马蹄声……   不等圣王反应过来,远处白马驮着一身白袍轻装、头戴金冠的男子由远而近,马背上一把古香古色的古琴,琴音还没有消散,发出阵阵低鸣,来人一手抚琴,一手勒着马绳,就像天神降临飘飘然的停在自己面前。   “长胜王爷……”安泰惊叫着。   “怎么每次见面都是他最帅的时候,又是我最落魄的时候。”圣王自言自语地收起黑色的小埙。   不错,面前的正是司琴德胜。   春暖花开,司琴娉婷几次缠他出去狩猎都没应允,若再拒绝司琴娉婷又要耍小性子了,于是带上花千依、司琴安及一小队府兵出城狩猎。   还没开始,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埙音,不用说,马上猜到圣王就在附近,于是吩咐花千依看好司琴娉婷,自己则带着司琴安飞马过来。   料到有一定距离,怕自己赶到时圣王已离开或是停下吹埙,到时不好找,于是让司琴安取出琴,以琴音合之。   “王爷,你来了?司琴安呢?”安泰一脸开心地问。   司琴德胜瞥一眼安泰,目光向身后扫去,意思是司琴安还在赶来的路上。   “谢王爷。”安泰立马明白,朝着王爷身后的小路就是一顿狂奔。   “哈哈,你怎么来了?”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圣王笑着问:“你也会抚琴,头一回见到,奏得不错嘛,都胜过我的小埙了。”   “出来狩猎,听到埙声猜是你,就寻来了。要不我们合奏一曲?”司琴德胜跳下白马向他走来。   “合奏?”圣王反问,两人从没合过怎么奏?合奏最始码得合一合才奏吧。   “就现在?”圣王问。   “不可吗?”王爷问,少有的主动。   “嗯……好,试一下吧。”圣王赔笑着。   “就奏刚才的百鸟朝凤。”司琴德胜掷地有声,不由分说。   走到圣王坐的石块上,盘腿坐好,轻轻一抚,琴声再次响起,亦扬亦挫亦深亦沉,婉转而不失激昂。伴着圣王的埙音,天然的各种鸟叫声,声震林木、音绕丛林。   一琴一埙,从没合过也没奏过,却让人神怡心旷,直把远处的安泰和司琴安听得神魂颠倒。   圣王和司琴德胜沐浴在春光之中,两人脸上安静娴雅,眼睛眺望着远方的山谷,身前身后是百鸟飞舞欢雀,上上下下是蝴蝶相伴翩翩。空中飘落的花瓣,一切如梦似幻,恍如仙境。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曼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安泰由衷地赞叹着。   “你美去吧,眼前这两位才是君王,看人家琴瑟和鸣,多么合谐。你呀,顶多算是懒王。”司琴安怼笑着他。   “琴瑟和鸣?”安泰一脸认真的看着司琴安:“这词用得不对,他们是男人,应该说是一唱一合或是夫唱妇随……”   安泰说不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说的也是词不达意。   “我看,傻的人应该是你,脑子长歪了。”司琴安在一边噗哧地笑了。   “你找打啊?”安泰一本正经地瞪着他。   圣王一边吹一边看着远方,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打闹的安泰两,再看一眼专注高冷的王爷,脸上一笑:“想不到长胜王爷也是音律高手啊。”   一曲完毕圣王收埙笑着站起来,瞥一眼王爷的白马,走过去:“这是匹好马啊,叫什么名?看它四蹄粗壮、强健有力,可追风逐日,日行千里。”他扶摸着马背,赞叹着。   “它叫追风。”司琴德胜收了琴,走到他身边,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说的不错,它的确是匹日行千里的宝马,要不试试?”他眼神示意圣王上去。   “哦,好,我自己试。”想起那天两人挤在同一马匹上,若不强调着自己来,王爷是不是又要上来?   王爷不语,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腾出位置让他上马。   谁知那马有灵,通人性,闻到不是自己熟悉的主人身上气味,一声长嘶,内心抗拒着扬起马蹄,撒腿狂奔。   刚上马鞍,还没坐好,就这样硬生生给拖走。   “胜王……”远处传来圣王的呼叫声。   司琴德胜和安泰等人一下大惊失色,急急追上去。   司琴德胜一声长啸,按平日,马通灵,听到啸声会停下,但这会马像疯了,丝毫不受控制,如鼻端生火、逸尘断鞅,绝尘而去。   一计不成,王爷手一挥,宝剑出鞘,飞身跃上剑身御剑赶去。   “怎么办?”安泰着急地摇曳着司琴安的手臂:“那马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我家莫王有危险啊。”   “别急,王爷有办法的。”司琴安安慰着他:“王爷的追日剑都出鞘了,肯定能追上,圣王没事。”   “追日剑?”安泰不明所以地问:“很厉害的吗?”   “是啊,追风逐日说的就是我家王爷的宝马和宝剑。宝马为追风,宝剑为逐日。追风日行千里,逐日却万水千山。”   司琴安看着远处司琴德胜越来越远的影子,转身往回走:“走,我们去找花将军和娉婷郡主?”司琴安招呼着安泰。   “娉婷郡主?”安泰又一脸不明所以。   “娉婷郡主是我家王爷的妹妹,这次就是王爷陪妹妹出来狩猎,才遇上你们的。”司琴安解释着。   “若不是郡主闹了好几次,我家王爷才不出来呢。幸好,不然都不知啥时才见到你。”司琴安的嘴真甜,听得安泰心里暖暖的。   圣王给白马半驮半拖着一路疾行,王爷他们的影子越来越远,等不到他们帮忙了,这时只能自救。   静下心,脑海闪过平时所学之焚音佛文,轻轻地哼着清心曲,曲子随着颂唱人念力的深厚而决定清心的力度,也就是说内力越深厚,清心的效果越好。这马像是发疯一样,心智全迷失了。   圣王的焚音清心之曲越哼声音越大,从空荡的上空飘然荡开,慢慢响至整个山谷,整个天空都是他的焚音之声,浑厚、激昂、深远。   马一路狂颠,疾驰如风,不知是焚音的作用还是累了,慢慢地放慢了脚步。看着眼前清晰可辨的林木小路,圣王暗暗松了口气,趁着宝马没有颠狂,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背。   刚要松口气,脸色又变,眼尖的他已瞥见身后不远是一道万丈深渊,而此时自己是倒骑在马背上,还没来得及转身。   马还不停下来就有可能冲进深渊,到时人马具俱毁,死无全尸。又不敢有大动作,生怕这马一疯又不知如何的逸尘断鞅了。   正在思索下一步的操作,只听远处空中传来一声长啸,一个白影闪入眼前,司琴德胜像是从天而降,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迅速无比地拉上马绳,把他护在怀里。   猛地一抬头,是一双冷静沉着的眼睛。因自己是倒坐在马背上,眼看就要脸贴上脸,王爷的长发被风吹得直撩自己的脸颊,痒得他不由一阵心神荡漾,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形成O……   不知胜王是否看到近在眼前的深渊,一切来不及细想,圣王猛地大喝一声:“快走,危险。”   刚喊完,只觉胸前衣襟一紧,司琴德胜双手一把提住他的衣领,飞身跃上宝剑,弃马而去。追风宝马刹不住腿,往深渊冲过去……   圣王不忍看宝马跌入深渊的惨状,不由闭上眼睛。   “没事,它会回来的。”不知是安慰还是在告知实情,司琴德胜在他耳边轻声说。   圣王这才睁开双目,这一睁眼不要紧,又吓个魂不附体。   只见脚下是万丈深渊,耳边是呼呼风声,眼前是朵朵白云。这不是在天上飞,是在哪里?   圣王虽然内力深厚,但从没离开过地面,这会王爷把他携上万米高空御剑飞行,脚下的万水千山排山倒海般从眼前闪过。   紧紧抱住王爷,在高空没有任何依靠,换作常人也会怕。王爷嘴边又勾起一抹许久不见的弧线,也不推开,任他抱着。   “你这是什么剑,比那白马更可怕。速度太快了,吓人心魄。””圣王闭着眼睛,听着耳边的风声。   “逐日剑。”呼呼的风声掩盖了王爷低深的声音,圣王把耳朵贴在他胸前才隐约听清他的话。   见此情景,司琴德胜不由抬起手臂想把他护在怀里,犹豫了半响又不觉放下。   “下来,快下来,高处不胜寒,心都要跳出来了。”圣王真是给吓坏了,催促着王爷。   “好。”王爷依言放慢了剑速,轻按云端慢慢降落问着:“怕高?”   “啊……”莫汗那德尬笑着:“有那么一点。”   “……”司琴德胜不语。   “那马真会回来?”圣王松开胜王,脸上一阵尬笑。心中似乎有些不舍那匹宝马。虽然它吓了他,但他还是担心它。   “或许吧。”司琴德胜轻描淡写。 第20章 问天问佛问自心 前锋将军撩佳人   两人漫步丛林,四处空静,轻风微徐,一片惬意。   “胜王,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圣王笑着,脸上一片纯朴温和诚恳认真。   “不,本王不该让你骑,白马通灵性,只认主人,你不熟,害你受惊了。”   司琴德胜看着他,刚才的心都提到嗓门了,若是圣王随着白马一起坠入万丈深渊,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幸好……   看着圣王那阳光灿烂的脸,这个人不论何时都在笑,不论何时都是这样从容大度,明明是刚刚从鬼门关出来,他怎么就笑得出?   “你为什么总爱笑?”司琴德胜问。   “我?”圣王指着自己又笑了。   “是啊,天下人都知我爱笑,却不知,笑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真正的内心。但爱笑总是好的,因为爱笑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比如我,就是总能遇到你。”   司琴德胜心里一动,看他一眼,想说点什么,但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说。   “倒是你,堂堂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成天不拘言笑,扳着那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有哪个姑娘愿意嫁你?”圣王把话题引到他身上。   王爷听言,脸上一拉,转过去不理他。   圣王丝毫不觉有异,转到他跟前双手放在他嘴边,食指在他嘴角向上蹭,依旧是一脸阳光明眉的笑脸对着他。   “来,笑一笑,嘴角轻轻向上翘,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对了就是这样,看,多灿烂、多阳光、多可爱,像你这么帅的男子,笑一笑肯定迷倒一批迷妹。”   两人离得这样近,他的嘴唇软而薄,眼睛明亮清澈,睫毛长而密。说话时嘴里呼出的气直扑自己脸上,能清晰地感受他身上的温暖气息。   王爷心中不由一荡,心里暖暖的,嘴角不觉又勾起丝丝弧线,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对,就是这样,嘴角向上勾的弧度再大些就更完美了。”圣王鼓励着他。   圣王松开了手,司琴德胜向上翘的嘴角又垂下来。   “胜王,你的琴技很有水准,从小习琴?”自从认识司琴德胜这是头一回见他奏琴。   “嗯……”司琴德胜应了句。   他从小有气喘病症,父皇母皇为了让他习性更沉稳,不到处乱闯乱闹,故而让他习琴以安心性。   “刚才那一曲百鸟朝凤合得不错,要不再来一首?”圣王热情邀请他。   “嗯……来一首凤求凰?”司琴德胜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话出之后深感不妥,拳头不由放在嘴边轻轻咳着,改变了话语:“你想再合什么曲?”   “又咳?”圣王似乎没在意他说的曲目,看到他习惯性的动作,不由又担心地问询着。   “没事,小咳,不喘。”司琴德胜咳得更厉害了,转过身去不让他看自己。   “还没说有?你还是没变,都咳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圣王嗔怪着,反手为他探脉。过了好一会,心里一阵疑惑。   “脉搏稳,气息顺畅,整体比起上次分别之际稍差了点,但无大碍,怎么就咳成这样?心跳也快,这是怎么回事?”圣王自言自语着。   听到这,司琴德胜不由觉得耳根发烫,急急抽出手,不让他把脉,轻轻说了句:“不碍事。”手一甩,他那台古香古色的古琴现身在怀。   “这琴可有名号?看样子又是台千金难求的好琴。”圣王一下给他的古琴吸引住了。   “它叫问天。”司琴德胜回答。   “问天?”圣王笑着调侃他:“胜王的东西取名就是奇特,名驹宝剑为追风逐日。古琴问天,问天问地,问世间情为何物?胜王多情,是不是好事将近?”   “什么好事?”司琴德胜诧异地问,奇怪他这一笑含有自己也难以琢磨的深意。   “胜王这是害羞了,还不与我说呢,你和娉婷郡主的好事……”圣王提醒着。   “没有的事,不要多想。”司琴德胜脸上又一拉,低眉顺眼的没有表情。   “好,你不说,我不问。你爱问天,我爱问佛。”圣王笑着从怀里掏出小埙。   “我是佛门弟子,对于世俗的音律不在行,就来一首《问佛》如何?”   “好。”司琴德胜盘坐抚琴,看一眼圣王,微一颔首点头示意开始了。他从小习音律,而赤乌国又盛行佛法活动,故而对各种音律都无比熟悉。   钟声阵阵,鼓声沉沉,一首悠远深长的旋律悠然荡开……   我问佛,我来自哪里?   佛曰:你是来自如来座下的一朵莲花。   我问佛,我是谁?   佛曰:你是宙心的一粒光子。   我问佛,心是什么?   佛曰:心是情的温度。   我问佛,情是什么?   佛曰:情是心的远近。   我问佛,什么是缘?   佛曰:缘是千年等一回,是无故千里不开花。   我问佛,为什么问天,天总是不应我,是不是天也无情?   佛曰:天无时不刻在应着每一位,只是人心闭塞,灵光受阻。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都是天对万物的情。   心中有情自是满目春水,日日艳阳。   我问佛,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   佛曰: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只有与我相应合,才拥有无上智慧……   一曲完毕,两人久久没有说话,看着远方的天,这么蓝,风这么轻,山这么绿,此时只有他们两人,觉得一切都静止了。   “以后打算去哪?就这么一直云游吗?”良久,司琴德胜打破了宁静。   “也没特意想去哪,不过目前暂时想找个适合的庙,一座可以收容我安身的庙,第一有个栖身之所,第二,若是大庙,信徒多,可能还会继续揭发雪域圣宫长老护法们不为人知的内幕,让天下更多的人了解真相。”   圣王半躺在石块上,抬头看天。   “还要揭发?”司琴德胜也如安泰一般的神情,呆呆地看着圣王。   他以为自从发生了像上次这样的事,圣王就不会再与圣宫那边对着干了,既然走了出来,圣宫的任何事已与他无关,想不到他这根筋还真倔,这是要一抗到底的节奏啊。   “你不用担心。我是雪域圣宫的圣王,虽然离开了,但只要长老和大师们蒙蔽世人的手法没有停,我的责任就没有断。”   “可你想过后果吗?这样你会很危险。”王爷说,额上微微皱起眉头。   “管他世人禁我、谤我、虐我,我心如日。管他世人爱我、恨我、忌我,我心如月。你放心,我会小心再小心的。”   圣王一脸从容,反而安慰着他:“相信的人越多,我的责任就越轻。”   司琴德胜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话轻轻的,却如雷轰顶,炸得自己嗡嗡作响。   管他世人拜我、求我、哭我,我心如铁。管他世人饿死、冷死、横死,与我何干。这是自己的名言,与他的完全是背道而驰,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境界,同样生而为人、为王,他的觉悟竟如此之高,他的情操如此圣洁!   司琴德胜久久地看着他,心里一片宁静,是的,与他一起,永远阳光温暖、从容静逸的。不由又勾起那不易觉察的弧线,这小和尚,真是令人刮目。   再看他的眼睛,如星如辰,清澈明亮。都说月如皎兮,而他眼却装满星辰。   圣王玉佛式睡姿,侧着身一手托着自己的头,一手轻轻拉着王爷的衣袖:“你累吗,不躺下歇会?”   “躺?”司琴德胜看他,只见他的目光清澈真诚,没有任何的调侃取笑,回想起他第一次帮自己艾灸,让脱上衣的事,也是这般的纯洁阳光,心无杂念。   “不了。”司琴德胜脸上感觉别扭起来:“本王坐着就好。”   “……”圣王没说话,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期待着他也躺下去歇息会。   石块并不算大,若是两人躺下去,会很挤。看他诚意满满又不忍心拒绝,挤就挤吧,反正也不是头一回,在马上都已挤过几回了,王爷躺了下去。   两人近距离地面对面,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圣王依旧是一脸纯洁阳光,王爷却局促得双手不知何处放,脸上红到耳根。只觉心血翻涌,闭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胸脯却起伏个不停,若有条石缝,他宁愿钻石而去。   偏偏越不自在,圣王就越关注他。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圣王一脸疑惑,王爷平时高冷漠然,拒人千里,这会干嘛,囧成这样,还喘得厉害?   “胜王……”圣王半抬起上身,靠过去俯身仔细地看他面容:“你怎么啦,又喘?”说着伸要为他把脉。   司琴德胜甩开他,猛的坐起滚下石块,迅速向后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他胸闷气短,如同见到一个妖艳勾人的狐狸精,生怕自己把持不住。   “哦……”圣王一脸懵逼,手停在空中:“你怎么啦……”   “没事。走吧。”司琴德胜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这,这是怎么啦,要去哪?”圣王在后面追着问。   “与花将军会合。”司琴德胜看也不看他一眼,掷下一语。   圣王不明所以,一脸懵懂地摸着自己的光头,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怎么这王爷也像个姑娘,说变就变,难以琢磨。   根据花千依沿途留下的记号,司琴德胜很快找到司琴娉婷他们。   司琴娉婷正在一边闹脾气,一问之下才知,这位大小姐是在跟王爷赌气,说好陪她出来狩猎,出来后却不见了影子,整天都是花千依狩猎,而她只能无聊郁闷地在一边等着。   花千依见她实在无聊就手把手教她射箭,教她怎么拉弓,怎么寻找猎物等等,还给她采了不少鲜花逗她开心,陪她解闷。   好不容易司琴安终于回来了,却带回安泰,一问才知说好陪自己出来狩猎的王爷居然去找什么圣王了?   这是什么概念,难道一个和尚比自己还重要?他出来是陪自己还是陪和尚?司琴娉婷越想越生气,把花千依给她采的花儿全撕碎甩落在地。   无处出气,蓦地见到司琴德胜远远地回来了,再看,后面竟还跟着一个和尚。她都快要气晕过去,陪了他这么久还没陪够,还要带回来?   司琴娉婷忍无可忍,又不好发作,觉得委屈无比,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司琴安和安泰变着花样陪她玩都无济于事。   花千依倒显得左右为难,王爷叮嘱自己照顾郡主,这会王爷回来了,郡主却哭了,王爷不会责怪自己不尽力,而是不喜欢郡主无休无止的闹腾。   “大小姐,你别哭了,你看王爷这不是回来了吗?他肯定给你带来了什么好玩的?你就等着惊喜吧。”   花千依安慰着她,左右两只手也是无处可放,想为她试眼泪,自己还不够格。想拍她肩安慰她,又好像男女授受不亲。只看着她哭而没有表示,又显得自己不近人情。   花千依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在王府长大,本就对女儿之情不甚懂,若是她泼辣无理取闹还好,戏谑调侃她就好,偏偏她不闹只是哭,如何是好?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眨眼的前锋将军,这下却对一个姑娘束手无策。双手放在身后剪刀石头布了半天,也决定不了。   “别哭,狼来了……”忽然花千依灵机一动,伸出双手在太阳光下做着狼头的动作,动作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狼头的影子映在地上,嘴里同时发出狼叫的声音。   司琴娉婷正聚精会神地生气,蓦然听到狼叫声,也顾不上真假,吓得直往花千依怀里钻。   司琴安和安泰开始也吓了一跳,但看到花千依的神色,知道他在逗她玩,也不出声,笑着坐在一边看戏。   这把花千依吓得目瞪口呆,赤乌国的第一美女,王爷的未来王妃往自己身上钻?若是王爷看到,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心惊胆颤的将军只好高高地举起两只无处安放的手,目光急切地寻求司琴安的帮助。   司琴安偏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和安泰商量着如何处理打来的猎物。安泰说可以焖着吃,司琴安却建议烤着吃,说烤着又香又脆。   安泰不分辨,只是笑着帮他捡着干柴。   花千依眼睛的余光看到王爷远远地走来,心中暗暗叫苦。幸好他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只见他心中一动,灵机无比的又来了个主意。   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风披在司琴娉婷头上,把她扶到一边坐下,轻声对她说。   “郡主不要动,狼在一边瞪着眼呢,你一动它就会扑过来,不要出声,盖好披风,本将军去把它赶走。”   “好。”司琴娉婷已给他吓住了,不生气,也不赌气,乖乖地听着花千依的话。   花千依微微一笑,这姑娘好打发。轻轻拍了下司琴娉婷的头,然后得意洋洋地看一眼司琴安,意思说,你就是不帮我,本将军也有办法。   只见花千依退出三米之处,对着空气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发出阵阵狼的惨叫声。   司琴娉婷以为真的是在和狼搏击,吓得身子一颤一颤的,而另一边的司琴安和安泰捂着嘴笑得弯不起腰。   过了半会,眼看王爷他们快走近了,花千依大叫一声,猛地对着空气击了一拳,然后发生砰的一声,似是有东西给甩了出去。   “好了,狼给赶跑了。”花千依拍拍手,强忍着笑走到司琴娉婷面前掀开她身上的披风:“现在安全了,没事了,不用怕。”   “真的?”司琴娉婷从小在王府贵阁中长大,天真单纯:“你真厉害。”她一脸膜拜地赞着他。   花千依一脸的坏笑,司琴安根本无眼看他那个得意样。 第21章 多情反被无情恼 聪明圣僧巧化缘   “你们在玩什么?这么开心?”身后,传来司琴德胜的声音。   “王爷……”花千依和司琴安喊着。   “莫王……”安泰也开心地迎上去。   大家各自喊着自己的主人。   “长胜哥哥……”司琴娉婷毫不忌讳地扑向司琴德胜的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刚才好险,有狼,不过幸好花将军厉害,赶跑了。”听司琴娉婷这样说,花千依和司琴安都偷笑着。   面对这么一个大大的拥抱,司琴德胜顿时窘蹙地瞥一眼圣王,他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自己,而是坐在安泰旁边一直和他说着什么。   一把推开司琴娉婷,脸上冷冷的:“不可胡闹。”从小到大,他都不知被司琴娉婷这样拥抱过多少回,唯有眼前这一次让他如此反感。   司琴娉婷本就暗自生气,现在他不但不哄自己,反而更冰冷,不由得一阵失望,她狠狠地推开司琴德胜,樱桃小嘴噘得老高,一脸的委屈地撒娇着。   “长胜哥哥变了,都不疼娉婷了,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你这是怎么了嘛?”   “……”司琴德胜瞥他一眼并未言语,向圣王走去。   “郡主,你看要烤些什么来吃?”花千依见王爷脸上不悦,举着之前打回来的兔子和野鸡答讪着,想为王爷解困。   “吃什么?你就知道吃,我饱了,不吃。”司琴娉婷的大小姐脾气终于爆发了,抢过花千依手上的野鸡往地上一甩,生气地走了。   “这……”看着咯咯直叫乱扑的野鸡,花千依的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一脸无助地看着王爷。   司琴德胜向他轻轻一个眼色,花千依明白,点个头追了过去。   花千依性格好、脾气好,有耐心,会说话,但凡司琴娉婷向王爷使性子、耍脾气,收拾残局的永远是花千依。虽然有时还会整蛊她,但最终,结局是好的。   司琴安和安泰早在一边架好柴火,上面烤着兔、鸡等野味,阵阵香气袭人。   “来,这是你的。”司琴安拿着烤好的野味给安泰。   “我……”安泰咽了一下口水,看一眼圣王不敢接。   “安泰,想吃就吃吧。你知道的,我们这边的佛教对荤素并没有太多的禁止,没有规定僧人一定不能吃肉。”圣王解释着。   雪域圣宫的沙僧们平时也都是吃肉食的,在雪地高原不吃肉食,身体受不了寒气的侵袭,故而在圣宫的千条僧规里并没有明确规定一定要吃素。只是圣王自小身体强壮,并没有不适合高原的寒冷,所以一直是持素食状态。   “那我吃啦。”安泰向圣王征求着最后的意见。只见圣王笑着点头才大胆接下司琴安递过来的鸡腿。   “好吃吗?”司琴安边吃边问。   “嗯,好吃。”安泰猛地点头,自小跟着圣王出家持戒,一直在圣王的眼皮底下生活,从来没有越轨之举,偷吃贪吃更不用说。   “以后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好吗?”司琴安像是在哄小姑娘。   “好。”安泰开心地点着头。   “能不能不要再游走四方了?你这样很危险。”王爷看着他,语气隐隐透着担忧。   “不走能去哪里,我一介和尚,除了可以栖在庙里、青灯长伴古佛,无处可去。”圣王展颜一笑,目光变得隐忍。   “……”王爷静静地看着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为别人担心。   看着他坚毅的目光,知道劝无可劝,心里一急,不由一顿猛咳。   圣王一脸疑惑,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又咳?王爷近期总是毫无征兆地咳,为他探脉,却拒绝不让。再看四周,弥漫着一阵阵的烟雾和熏烤味,或许是王爷闻不得这些。   “来,我们去那头坐。”圣王扶他坐在另一边的空旷处,为他输入内力,如此,王爷脸上才稍为温和。   “今天怎么感觉王爷特别娇情?”司琴安边烤边漫不经心地说。   “这些烟算什么,之前在府里躲在火房学做罗汉菜的时候,烟比现在更大更浓也没见咳?”   听言,司琴德胜像被揭短一样,咳得更厉害了,半响才憋出一句:“你闭嘴。”他厉声喝斥着司琴安。   圣王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们,一脸疑惑,做什么罗汉菜?   司琴安本来还有话要说,见王爷生气,只好把烤好的鸡腿往嘴里塞,却还不忘小声嘀咕。   “就是嘛,这么多下人不用,偏偏自己跑去做什么罗汉菜,结果做得四不像,难吃要命。”   一边的安泰看了,不觉皱眉头:“莫王,你别什么事都以输内力来完结,可知对你的消耗有多大?”   王爷听言马上抽回手,立马不咳了,紧张的问:“什么消耗?”   “王爷,你不知道,圣王每一次给你输入内力,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损伤?”安泰回答。   “此话怎讲?”王爷知道,为别人输入内力,对于内力深厚的人来说消耗损伤是不大的,只要打坐调息即可,但圣王什么会损伤?   “哦,没事。”圣王笑着瞥一眼安泰,似乎怪他乱说话:“这点小事无妨,不碍事。”   “莫王,你还逞强,看你掌心,上次玉朗……”   “安泰……”不待安泰说完,圣王打断他的话,笑着继续从容自若地为王爷输入内力:“就爱大惊小怪,都说了没事,嚷什么呢?”   司琴德胜才不管,反手握住他手腕打开掌心,只见手掌泛白毫无血色、掌心隐隐发黑,掌上皮肉粗糙,手上冰凉无比,早已没有之前的温润柔软、细滑如玉。   “怎会如此?”王爷惊骇不已。   “不碍事的。等找到适合的栖身之地,闭关半年就好了。”圣王抽回手。   “没有解药?”王爷问。   “解药?本来是有的,但……”   “有话一次说完,不要问一句说一句。”王爷脸上少有的急燥。   “……”圣王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解药在玉朗大师那里,但……”安泰也说不下去。   上次圣王身陷牢笼,司琴德胜前去营救,以两招之速结束了玉朗和林风的性命,解药还有一半在玉朗身上,他一死,解药自然没有下落。   “……”司琴德胜握紧的拳头隐隐露出青筋,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大家都没有再玩下去的心情,司琴安招呼府兵收拾好东西,急急地追了上去,安泰也小心翼翼地跟着圣王,生怕他不理自己。   一路上,王爷问圣王是否还有别的解药,圣王说没有。雪域圣宫的丹药从来都是一丸一解,玉朗不在,解药难寻。   让圣王跟自己回宫,说不定可以在皇宫找到解药。圣王却说不可能,不答应和他一起进宫。   司琴德胜看圣王一时也找不到适合的居所,长期住客栈不方便、也不安全,圣宫那边时常出来搜寻的沙僧们碰到更不好,于是吩咐司琴安在王府名下的产业里找了间四合院,让他们先在里面住着。   一日,圣王带安泰出去,说要买些日常用品,新搬进四合院很多东西配置不全,加上春天来了天气逐渐变热,不能再穿冬天的僧衣了。   两人刚出了大门,就见司琴德胜和司琴安站在门前。此时的他们一身轻装,样子虽高贵,打扮却很普通,没有王爷在上的高高架子。   “哈哈,你们来了怎么不进去?”圣王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司琴德胜不语,嘴角却勾起一条弧线,仿佛见到一抹久违的阳光,心情大好。   见到安泰,司琴安开心地把他拉到一边悄悄低声细语,谁也不给听,像久别重逢一样说个不停。   “为什么站在门口呢?”圣王挑眉轻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看见王爷身后的府兵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黄布,不知装的是什么。   王爷看他一眼,声音低低地说着:“等风……”后面那一句话却没有说出来,我在等风,更是在等你。   此时虽是春天,却是乍暖还寒,冷热不定,王爷为圣王打造了几套合身的僧袍,想亲自交到他手中。   “等风?”圣王有点莫名其妙地摸着光头,王爷近期的表现有点不可思议。   司琴德胜在十里长亭与圣王一别之后,总是有意无意地呆在灶房里,说是自己要研究些不同的菜式,谁也不让看,可做出来的菜却无人敢吃,最苦是的司琴安,王爷每研究一种菜式都让他试吃,直到司琴安吃得肠胃翻滚、暗自叫苦。   不但如此,王爷还热衷于做各式衣物,有自己穿的长袍披风,也有僧人穿的僧衣外褂,这不他把刚做好的僧衣给圣王送来。   “这有几套僧衣,轮换着穿。”他示意府兵呈上衣物。   “哈哈,这么客气,多谢了。”圣王掀开黄布看了一眼,示意安泰收了。   “正好要出去买些东西,胜王要不要一起?”他问。   安泰接过府兵手上的僧衣放回屋里。   “在里面住得可好?”王爷边走边问。   “还好吧,就是有些不习惯,感觉还是住庙里自在些。”圣王娇俏的脸阳光灿烂。   “不习惯?”王爷低沉的声音问,他不懂,四合院的条件和环境都比圣宫好,怎么反倒不习惯了呢?   “哦,是这样的。”圣王解释着:“我从小就在圣宫长大,已习惯了圣宫的一切,包括日常起居和平时的焚颂坐禅,刚换环境总要一点时间适应。”   “嗯,的确如此。”王爷点头应着。   “还缺什么尽管开口,本王派人送来就是。”   “那倒不必麻烦,只是等会可能要……”   圣王的话还没说完,眼尖的他看到一个琳琅满目的小摊挡,快步走过去,哇,都是他喜欢的。坐看右看,选了个杯子说:“杯子不够用,喝水都和安泰共用一个,买多一个。”   他举着其中一个杯子问:“胜王,这个纯色的洁白,好看不?”   “……你喜欢白色?”王爷问。   “也不一定,看着谐调就好。”圣王又挑了双僧袜:“这双不错,春天来了,该换薄袜子了,买多几双,安泰也需要。”   “你看这个方巾怎么样?”圣王拿着一条绣着图案的方巾在王爷面前晃着。想起自己那一条还在王爷那里,不由笑着说:“胜王要不要也买一条……”   “……”看到方巾,王爷似乎也想起什么,嘴边不由勾起一条弧线。   “买两条,我们一人一条?”圣王在他耳边挑逗地问。   “……”王爷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要这两条吧,你看,一条绣有赤乌国的战旗代表的是你,一条绣着柔风细柳。我要细柳这条,你要战旗这条,如风似柳绕战旗,嗯,意境很美好。”   圣王自言自语,全然不顾王爷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半响,没见王爷反应,回头看他,只见他紧盯着自己:“干嘛?”圣王在他眼前晃着手:“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你……俗名叫柳如风?”王爷语气急切,眼睛满是期待与渴望。   “嗯……听长老说是。”圣王点着头,不明白他激动个啥。   “……”王爷不语。   “啊……”圣王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刚才说如风似柳绕战旗啊?这话的确让人联想翩翩,特别是对王爷来说。   “我就喜欢糊言乱诌,王爷是不是心动了?”他挑衅着,一双如星如辰的眼睛笑看着他。   “你还要这战旗吗?”王爷避开他动人的目光,指着他手上的方巾,感觉呼吸加快。   圣王来不及回应,脸色一变,眼睛的余光看见王爷身后远远走来几个肥头圆脸的雪域圣宫沙僧,他们目光机敏,像是搜寻着什么。   “我们长老说了,抓不到圣王,抢回圣令也行。”一个沙僧说。   “抓不到圣王抢回圣令也是大功一件。”又一沙僧说。   “仔细地寻,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沙僧说。   若让他们发现,定要坏事。圣王急急躲在王爷高大的身躯后面,屏息凝气地观察着他们。   王爷回头看了看那几个沙僧,低声对圣王说:“没事,我在。”   的确,赤乌国的战神在此,那几个沙僧算什么?   圣王闭着眼,合着双手,喃喃自语:“千万别看过来,千万别看过来……”   “不用担心。”王爷低沉的声音又安慰着他。   沙僧们经过王爷面前时放慢了脚步,打量着这个样貌英俊气质高贵衣着却普通的公子。   “可有见到两个圣宫的和尚?”其中一个圆脸沙僧问他。   “……”王爷不语,手上的宝剑却隐隐在握。   几个沙僧见他脸色不对,相互摇着头走开了。   圣王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他们发现。直到那群沙僧从眼前离去,才从王爷后面出来,嘴里说着:“好险,好险,幸好……”   “圣令是什么?”王爷问。   “圣令就是圣王权力的象征,就像玉玺是皇帝的象征一样,一个圣王没了圣令就是个空壳,啥也不是。”   “你一直带着?”王爷疑问。   “啊……可以这么说。”圣王吱唔着。   “你没带?”王爷又问。   “不是没带,而是一直放不下。”见司琴德胜一脸疑惑,圣王又解释着:“这个圣令从我出生就有,一直在我身上根本拿不下来。”   见司琴德胜还没明白,圣王又说:“圣令不是令牌,而是一种记号,但凡圣王天生都有这种记号。”   “你的圣令在哪?”王爷问。   “你见过的。是一个佛门的万字符号卍,表示的是高速运转的宙心,在我胸前。”   “长在胸前?”   “嗯。”   “如此说,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抢不了圣令的?”王爷又问。   “是啊,除非我死……”圣王应着。   司琴德胜不语,有点后悔没有早些留意那个符号,他第一次为自己艾灸时正病得难受,根本没有心情去观察。   安泰放好僧衣从后面赶上来,远远地看情形不对,机敏地藏在司琴安身后。直到安全了他才伸过脖子小声说。   “莫王,我们就像一只猫,去到哪都要躲着一群老鼠。”   “嘿嘿,像我这只有正义的猫不多了,你看那些硕鼠,养得肥肥大大的,反倒是招摇过市,我这正义之猫反而要躲起来,这是什么世道?”   圣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王爷听言脸上不由一怔,久久没有说话。   圣王说完,转过去继续买东西。   “莫王,你挑的这些东西,我们还有,可以先不买。”安泰小声提醒他。   “你懂什么,我们难得出来一次,趁机买些东西回去放着就当储备,家里用完了,有备用的就不用急着出来买了。”圣王说。   “哦……”安泰应了句,又小声提醒着:“可是我们带的银子不够。”   “没事。”圣王微微一笑,看着摊主说:“我今天只化缘不买东西。”   那小摊主一听,脸上一变,眼前的和尚挑了一堆的东西,若真是化缘,自己的小本生意就亏大了,看着圣王越挑越多,不由得直冒冷汗。   半响,圣王把一堆的东西推到到王爷面前:“这次我们化缘就化这些,谢谢施主。”   司琴德胜看得一愣一愣的,想笑又笑不出,嘴边给抹平的弧线又给勾起。这小和尚居然给自己下套?   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和一脸阳光,心里一动,如暖风吹进心窝,眼神示意司琴安付了银子,把那个小摊贩乐得眉开眼笑。   “王爷,他们的境遇这么惨,你不帮帮他们?”看着他两高兴地拿着刚买的东西,司琴安在后面小声问王爷。   “像他们这样居无定所也不是办法,还要面对这么多的沙僧,万一哪一天他们……”司琴安的声音也充满着担忧。   “就让他们先在四合院住着吧,多派些府兵在四周守着。他们雪域圣宫虽在我们赤乌国境内,但行政却不属于我们赤乌国管,若是强行管理,只怕会激起不必要的矛盾。”   司琴德胜也低声着,他也一直在为他们寻思着解决问题的方法,但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做什么。他是位和尚,和尚就该待在庙里,除此之外,其余都是暂时的,除非……   除非在王府建一座庙把他藏进去……   他不敢往下想,这是一个惊人心魄的想法……   “安泰也是够惨的。”司琴安叹气着。   “安泰,从雪域圣宫出来我已不是圣王了,以后你也不要叫我莫王,让别人听见不好。”圣王在前面小声和安泰说着。   “哦,那安泰以后就叫你小莫莫吧。”安泰亲密地依在圣王身上。   “好啊,小莫莫好听,我喜欢。那我以后就叫你安安。”莫汗那德搂着安泰的肩膀逗趣着。   他两毫无顾忌的样子,司琴德胜眉头皱的紧紧的。 第22章 送衣送情送心意 昔日兄弟皆过客   莫汗那德和安泰一路说笑逗趣着,很快回到四合院,转身关门看到跟随在后的王爷,才想起他们一直在,尴尬地摸着自己的光头,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歉意。   “胜王要进来坐会吗?”   “当然要,不然我家王爷陪你这么久当真的等风吗?”司琴安是个机灵鬼,长时间服侍王爷早知王爷心思秉性,不待王爷回应就抢先答着。   “……”王爷看一眼司琴安,眼神没有责怪的意思。   眼睛打扫着屋里的一切,收拾得干净整洁,虽没有王府的大气豪华,却也清幽别致,古檀木的桌椅,花格轩窗,窗外绿影婆娑,野花静放。窗内一缕清香幽幽四起,香炉边放着他的黑色小埙。   “你的埙可有名?”司琴德胜极少主动问话。   “有,它叫凤鸣。”莫汗那德笑着说:“凤鸣展翅飞九天,三山五岳不回头。笑看红尘忙碌客,心定虚空耀千辉。”   “来,大家随便坐,安安,上茶。”莫汗那德一番感慨后忙招呼着大家。   “笑看红尘忙碌客,心定虚空耀千辉。”司琴德胜静静地回味着他的话,似乎暗藏深意。   司琴安倒是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一张檀木椅上,走了半天的确累了。   “不试试?”司琴德胜看着一边放着的新僧服。   “试什么?”莫汗那德一时没明白他的话。   “肯定是试我家王爷做的僧衣啊,你不试,他怎么会离开?”司琴安活像王爷肚子里的蛔虫。   司琴德胜嘴角又勾起一条弧线,他越来越欣赏这个贴身随从了,简直聪明的不要不要的。   “哎呀,是胜王做的僧衣啊。”莫汗那德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笑得甜甜的:“胜王做的衣裳一定要穿的。”   莫汗那德当场就脱下身上那件残旧的僧衣外褂,欢天喜地地换上僧衣。   司琴德胜脸上一阵愉悦,仿佛见到千年盛开的青莲,满心欢喜。   安泰习惯性地过来帮忙解扣,又习惯性地帮莫汗那德穿上新的僧衣。他是随从,与莫汗那德亲如兄弟,彼此间十分信任默契。   手臂穿脱挥动之间,眼睛的余光瞥见司琴德胜,此时他的眼神又极为不悦,嘴角向下,皱着眉头。   “不错啊,穿着还挺合身的。”莫汗那德穿好僧衣站在司琴德胜面前:“胜王啥时学会做衣裳了,不该啊,这不该是你的活。”他整理着衣裳奇怪地问。   见莫汗那德不停地赞叹着说喜欢,王爷嘴角的弧线又向上弯了。   “就是,王爷为你做僧衣可没少熬夜。”司琴安又冒出一句。   这句话说的不合时宜,司琴德胜用不满的眼神瞥一眼司琴安。   莫汗那德闻言停下整理衣裳的手看王爷:“胜王不必特意为我做衣裳的,我一介出家人,对衣着没有多大讲究,你身体不好不要熬夜,下为为例。”   “没事,你喜欢就好。”司琴德胜低沉的声音语出惊人,听得在场各位一愣一愣的,面对莫汗那德的眼神,他没有再低眉顺眼垂下眼眸,而是迎上去看着他,目光十分有深意。   “布料是不错,就是手工太粗,这僧衣恐怕穿不久。”安泰帮莫汗那整理新僧衣时冷不丁爆出一句。   他这话把司琴德胜一下怔住了,第一次做衣裳,只顾着尺寸的大小没顾上做功,安泰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没事,只要是胜王做的,我会小心爱护。”莫汗那德瞪一眼安泰,小心翼翼地换下僧衣虔诚无比地叠着。   “还嫌弃呢,这可是赤乌国战神的手艺,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版本了,放在市面,没有十万八万我家王爷还不出售呢。”司琴安噗哧一声笑了。   “就你会吹。”安泰怼着司琴安:“这几套衣物又不是金丝银线做的,还十万八万,送给你,要吗?”   “这个……”司琴安面对安泰的怼话明显显得中气不足,他嬉皮笑脸着:“王爷送给圣王的东西,我们做下人的要不起。”   “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安泰佯装生气举手就要打他:“警告你,我生气的时候不要跟我嬉皮笑脸,你一笑我也跟着笑,这样显得很没有面子……”   司琴安却一下闪过他的拳头:“你生气啦,我好怕哦……”   看着他们心无芥蒂地玩乐,莫汗那德和司琴德胜相视一笑,真是一对活宝,他们世界里的乐趣,别人永远不懂。   “去院子里走走?”司琴德胜极少主动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但面对这个小和尚,却很想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   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一直想当面问清楚。   走在小院中,曲径清幽,竹影闪烁,野花竞放,轻轻地踏在石板路上,司琴德胜看着莫汗那德半响,轻声问着。   “你……”他有些说不出口,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   “有还俗的打算吗,目前这情形,如果不还俗的话,将会很危险,还俗之后跟我回王府,本王护你安危。”   “……”他这话把莫汗那德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响没有回应。   自己从小出家,便是一世为僧,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困难曲折,佛子之路必然走到生命的顶端,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心里一阵的感动,王爷肯为自己说出这番话,肯为自己付出这番行动,足见他对自己的重视。自己的这番想法又怎么对他说的清?   莞尔一笑,停住了脚步,诚意满满的看着圣王,双手轻轻握着他的手腕:“快乐地活着,是我的理想,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也不会有遗憾,因为我是为了正义而战,正义为美,是每个佛门弟子坚守的底线。”   他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震得王爷心扉激荡。   司琴德胜沉默半响,对他的执着感到无奈,当和尚当得这么落魄还这么正义凛然,也只有他做得这么从容不迫了。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当和尚有什么好?特别是他这种和尚,沙僧追杀,人人喊打,过了今天担心明天,为何还不愿还俗?   “他们虐待、坑害的你,为什么不与还击?”他悠悠地说:“如果想还击,本王可以帮你。”   莫汗那德轻轻一笑,笑容里尽是云淡风轻:“很简单,当我抱着复仇的心去对待别人的时候,我的心是痛苦的的。”   “但是,当我放下一切的时候,我的心是快乐的。就像佛给了我们七情六欲,我们总不能把它变成暴力与仇恨,你说是不?”   司琴德胜又一次震撼了,原来宽恕别人就是提升自己,见他态度坚决,无论如何劝说都不会还俗的,心里又升起另一种想法。   本王剃度出家好了,这样可以陪伴他,护他左右。   念头一出,吓了一跳,若真的付诸于行动,父皇母皇皇叔怎么办?怎么向他们交代?赤乌国的民众又如何议论?嗯,这个不能急,还得好好谋划。王爷心里盘算着。   “胜王刚才的一笑就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你身体不好,多笑有益身心。”莫汗那德看着他。   有吗,刚才有笑?司琴德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身体的原因,从小就是心灰意冷,对啥事都不感兴趣,别人说他一天到晚板着脸,其实不是的,他的内心也渴望开心、健康的生活。   自从遇见这个叫莫汗那德的小和尚,莫名地给他的笑容吸引了,那么的阳光灿烂,在他眼中好像永远看不到忧愁烦恼,他的出现就像一抹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司琴德胜快步走回屋,对着镜子学着之前莫汗那德教自己笑的方法,两手食指放在嘴角再稍稍向上推,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这就是笑啊,从出生到现在没笑过,原来自己笑起来也不差嘛,绝对坐拥赤乌国第一美男的称号。   他这一奇怪的举动把跟在后面的莫汗那德看得一愣一愣的……   ……   安定好之后,莫汗那德决定先去找金天赐和方小帅,当圣王时,他们是圣宫的常客,三人相识十几年,不是兄弟也算朋友了。当时金天赐曾誓言旦旦地说,只要圣王有难事找他,决不推辞。哪知人生无常,人性难测,人心易变。   莫汗那德一脸阳光地出现在金天赐的府门时,金天赐鼻孔朝天,轻蔑的眼神仿佛从不认识他。   “哪里来臭要饭的,还想和我金某称兄道弟,也不看看我是谁?赤乌国首富,会认识一个穷和尚?快滚……”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响,莫汗那德只有苦笑。   隔天找到了方小帅,这个自认天下第一的美男,见到圣王一身普通的僧衣,因为四处游走而疏于打理的头,此时已长出薄薄的黑色短发。再看自己一头飘逸的长发、衣冠似雪的白袍,什么雪域圣王,早把他甩出几条街了。   “还真以为自己是卫玠、嵇康?拿什么跟我比?丢人现眼。”   方小帅远远地甩下一句,扬尘而去。   拒人千里的好友,让莫汗那德清晰明亮的眼睛露出丝丝疑惑,阳光灿烂的笑脸变得勉强。怎么都变了?难道因为自己不是圣王吗?   不过他没多想,他本就不是爱想事的,这下更好,乐得清闲。但庙始终是要找的,一个和尚不可能长期住在王府名下的四合院里,这也不利于修行。   朋友不可靠,又暂时找不着可安顿收容他们的庙。   莫汗那德决定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出来太久,荒废了不少功课,以至于每天的打坐入禅也落了下来,吩咐安泰看好院门,自己则进入了沉寂的虚无世界。   这日,安泰找来了司琴安,告诉他自家小莫莫要闭关了,让司琴安转告王爷,近期都不要再来找小莫莫了,闭关期间,小莫莫不见任何人。   听到这消息,司琴德胜问:“若是要见他该如何?”   司琴安没有回复,只觉得王爷自从认识这个雪域圣宫的圣王后,一切都变得怪怪的。以前因为身体不好,一天到晚成天板着脸,在府中等死。   现在病好些了,不板着脸了,却又成天变得神经兮兮,好端端的王爷做什么罗汉菜,做什么僧袍?他要什么还不是伸手就有的事,哪用自己亲自动手?   莫不是他也想出家吧?司琴安给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不过没敢往深处想,而是急急跑去找安泰。   “你家莫王闭关,你是不是也不能出来?”   “是啊,我得为我家小莫莫护法,所以不能出去。”   “天哪,可怜的小安安。”司琴安叹息着:“若是我想见你怎么办?”   “如是想见我,就把我的名字写在手心然后握着拳头睡觉,这样就可以在梦中见到我了。”安泰戏谑着说。   “你就吹,鬼信。”司琴安一脸不信。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司琴安一把拉着安泰的手就往外走。   “哎,不行啊。我家小莫莫还在打坐,旁边不能没有人。”安泰喊着。   “又不是你打坐,你总吃东西,不可能你家莫王闭关,你得饿肚子?”司琴安才不管,拉着安泰就跑。   是不是下人都是随着主人的性子?司琴安的手臂居然和他家王爷一样强壮有力,一经拉着安泰的手,就别想挣脱出来。   被他拉着一顿狂跑,把这个和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到了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停在一间豪华的客栈门口,上面写着“醉仙楼。”正是吃饭的时候,里面人来人往、座无虚席。   “到了,就这,没来过吧?”司琴安说。   “到这?我们到这吃饭?”安泰一脸不信,这客栈太豪华了,除了皇亲贵胄和达官贵人一般人吃不起啊。   “对,这里有一间专属于我家王爷的套间,除了王府的人谁也不能进去。这间店的老板和小厮都认得我,我们去大吃一餐。”司琴安自信满满。   “可是,我们有这么多银子吗?”安泰小声地问。   “你这就是少见多怪了,进王爷的套间用餐还用我们付帐吗?肯定不用,都记在王爷名下呢,放心啦。”   果然,店里小厮见到司琴安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上来,见他带着和尚也不觉得惊奇。赤乌国信奉佛教,在境内到处都有和尚的身影,加上他们的佛教并不禁荤素,和尚进客栈用餐吃肉也是常事。   小厮把他们引进王爷的专属套间,待他俩都坐下之后客气地问:“司琴大人要吃些什么?”   “把你们店里好吃的全拿上来就行了。”司琴安大手一挥很有主人的气势。   “好嘞,请稍等片刻。”小厮应着笑眯眯地下去了。   “哇,你都成了司琴大人了?”安泰故意调侃他:“认识这么久,都没问候过司琴大人,是安泰的错。”   安泰说着站起来双手合十,做向司琴安行礼的动作,吓得司琴安一下跳到他面前,抓着他双手,不让他行礼。   “开什么玩笑,好端端的行什么礼?”   看见安泰抬头时明亮的眼睛心里不由一动,这个和尚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好脾气,脸白白的,眼晴灵气十足,虽没他家圣王长得好看,但和自己相比,那又是相差十万八千,冲他那一身瘦得飘逸的气质就无人可敌。   “司琴大人请松手,我的礼已行完。”安泰不知司琴安在想什么,强忍着笑。   “嘘……”司琴安像是发现了什么,做了个小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墙根,耳朵贴在墙面。   安泰好奇地过去学他的样子贴在墙面一听,隔壁传来小声的说话声。   嘿,别人吃饭说话很正常的事,为什么要偷听?安泰不解。   司琴安却小声和安泰说:“隔壁是南王伯野和金天赐的声音,我们听一听他们说什么?”   原来上次花千依在南王府探得的消息已悉数告知王爷,并叮嘱王爷一定要小心防范。司琴安虽然知道的不多,但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坏人一起肯定做坏事,于是司琴安多了个心眼。   安泰小心地在窗纸上扎个小洞,猫眼看去,果然是金天赐。哼,这个见利忘义的东西,之前和我家莫王称兄道弟,巴结奉迎,如今我家莫王失势落魄了就翻脸不认人,原来是在这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两人使劲贴近墙壁,半天也没听到什么。从洞孔看去,只见他们比划着什么,还拿着图纸指指点点似乎在商量什么。   门吱的一声开了,小厮上菜来了,两人只好重新入位。 第23章 喜新厌旧觅新欢 野蛮郡主斥色男   金天赐自从在南王府见了司琴娉婷的惊天容貌身段后,始终念念不忘,早已把对江夏的狂热程度抛之脑后。   这日他又来到南王府,借找南王的机会拭图窥视司琴娉婷的美貌,与南王长谈密谋之后,眼神不住地往司琴娉婷的屋里扫去,此时他的心早已飞出去想与美人嬉闹玩耍。   南王伯野一切看在眼里,嘴上不说破,脸上始终微笑着,他早已窥探出金天赐的内心,但是不急,让他好好办事才有鱼吃。   “金首富……”南王伯野在屋里来回走着。   “西部那边的矿场已坍塌多时,死了上百人,这其中的安抚和丧葬费、封口费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王爷,这个算在金某人头上,一切费用由金府垫付。”金天赐依旧是一身的华衣贵服,财大气粗。   “上次西部的兵器运输走的是水路,但还是露了风声,这消息可是天知地知的事,若是……”南王伯野吱语着。   “王爷放心,金某人做事绝对可靠,那些露了风声的都是死人,不足为患。”金天赐满脸笑容地讨好着南王。   “西部矿场的兵器已如数运往神都秘密地下兵/库,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只待王爷起事时启用即可。”   “嗯,金首富办事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待本王事成,好处绝对少不了金首富。”   “多谢王爷,只是金某有个小小的愿望,不知王爷是否愿意成全?”金天赐说到这两眼发光,兴奋不已。   “哦?金首富也有达不成的愿望?”南王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令妹天姿国色,也到了婚嫁年龄,王爷你看我金某的为人、家世也是绝对够格娶你家郡主……”   “金首富……”南王伯野打断他的话:“金首富家中妻妾成群,我家小妹脾气不好,平时自由散漫,不愿屈人之下,金首富我看不合适吧。”故意拒绝他。   “不不不……王爷,只要你家令妹原意嫁到我金府,她就是大姑奶奶、大夫人,是一家之主,地位在我金某人之上,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金天赐大喜过望,南王这样回答,说明还是有机会的,他急急地承诺着。   “我家舍妹乃堂堂赤乌国郡主,司琴家族的千金,你说她愿意与人共夫吗,我看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司琴伯野一甩衣袖走到窗前,佯装不再商议此事。   “王爷不必烦心,金某人这就回府把大夫人、二夫人给休了,择日迎娶郡主过门。”   “本王说的不是这意思,本王的意思是……”司琴伯野压低了声音。   “是什么?”金天赐凑前去。   “……”司琴伯野在金天赐耳边如此蜜语了一番,金天赐才满心欢喜地起身辞去。   司琴娉婷自从和司琴德胜一起狩猎生气离开后,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任司琴伯野怎么逗也无济于事。这日她正在花园散步,远远看见哥哥带着金天赐过来。   这个金天赐她认得,是赤乌国的首富,哥哥的贵宾,成天穿着华衣贵服,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首富一样。   每次看自己都色迷迷的一脸色相,一堆的横肉看着就恶心。见到哥哥带着他走过来,司琴娉婷快步离开花园想避开他们,却被叫住了……   “娉婷……”前面传来哥哥南王的叫声。   司琴娉婷假装听不见,因为她实在不想见到金天赐那张满堆横肉的笑脸,不由加快了脚步。   “妹妹……”司琴伯野再次喊着。   回避不了了,司琴娉婷无奈停住脚步:“有事吗哥哥?”她并没有转过身。   “你看这是什么?”身后,哥哥司琴伯野说。   只听见身后一阵吱吱的声音,司琴娉婷转过身,哥哥南王手上拿着一只灰色的老鼠,正使劲地挣脱南王的手。   “啊……”司琴娉婷一声尖叫,一下跑远了,哥哥居然拿一只老鼠来,开什么玩笑?   “妹妹别怕,这是一只假老鼠。”司琴伯野说着。   “它身上装了机关,开动机关它就会动,像真的一样,你拿去玩,解闷。”   “假老鼠?”司琴娉婷停在远处不敢过来。   “是的,这是一只假老鼠,郡主不用怕。”金天赐解释着。   “在它的肚子下面有个小开关,只要关闭木阀,它就不动了。”金天赐演示着,把假老鼠放在手上。   见他手中的老鼠果然不动,司琴娉婷将信将疑地走过来。   “郡主小心,只要启动开关,它就会动,和真的一样,要不你也试试?”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司琴娉婷。   司琴娉婷慢慢蹲下来,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假老鼠,老鼠没反应,再碰还是没反应,这下才确信它的确是假老鼠,不由大胆起来抓起放在手心轻轻打开机关。   假老鼠的机关一经启动,立即吱吱地叫着四处逃串,着实把司琴娉婷吓了一大跳,手一甩,假鼠飞了出去,金天赐只好抓回假鼠关了机关。   “若是郡主觉得不好玩,可以试试这个。”   金天赐手一挥,来了两个下人,一人手提着一笼子,掀开笼布一看,里面是两只白鹅。   白鹅一身白毛黄嘴甚是可爱。   “这有什么好玩?”司琴娉婷不屑一顾。   “郡主别小看这两只鹅,它们会跳舞会唱歌,无聊之时逗逗趣也是挺好的。”金天赐解释着。   “会跳舞唱歌?”郡主又是一脸不信。   “是的,郡主不信请看。”   金天赐示意下人打开笼子放出白鹅。鹅像通人性,先是走到郡主面前把头弯得低低的,两只翅膀扑哧着,像是行礼,把司琴娉婷看得一脸笑容。   两个下人,手上分别拿着萧和小鼓,同时奏乐,乐声轻快悠扬。   听到乐声,两只白鹅彬彬有礼地退到了比较宽敞的草地上,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扭起屁股来。   时而伸长脖子昂天长叫,时而扑哧着翅膀跃跃欲飞,虽说是两只鹅,却配合得□□无逢,合着两人的拍子,一曲正宗的天鹅舞。   司琴娉婷几乎看呆了,绝对没想到,鹅也能跳出这么好看的舞,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舞技天下无敌,想不到这鹅舞也不会差到哪。   她笑了,很久没笑了,司琴德胜都快把她气死了,这么久也不见她来哄自己,当自己是透明的一样,她都快忘了笑是怎么回事了。   一边的金天赐却看呆了。从没见过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那笑脸就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又清又艳,简直比仙女还要美上几份。   “真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金天赐由衷地赞叹着。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如此绝世佳人,就是窥豹一斑也不枉此生了,若是能一夜风流更是死而无憾。”   闻言,司琴伯野脸上微微一笑,转身离去。这下他的软肋已死死捏在自己手里了,不愁大事不成。   司琴娉婷丝毫没有留意到金天赐的一言一行,完全沉浸在鹅舞当中,眼前现出和司琴德胜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美梦当中。   “这两只鹅不但会跳舞,还会掐架,郡主要不要看看?”金天赐在一边说。   “掐架?”司琴娉婷一脸疑惑:“怎么个掐法?”   “郡主见过斗鸡、斗蟋蟀吗?它们掐架就和那些差不多。”   金天赐说完又看了一眼两个下人。下人会意,乐风一转变成了快进激昂的调子。   两只鹅一听,画风突变,刚才还翩翩起舞起,配合默契,随着曲调的转变,立马怒目圆瞪,相互对恃,一副拼个你死我活的阵势。   看着它们扑哧着翅膀相互攻击,一时鹅毛满天飞,哀叫声不断。听得司琴娉婷皮毛发渗、起满鸡皮疙瘩,不由皱起眉头。   “停……”   金天赐见郡主脸上表情不对,示意下人停下曲调收了白鹅,又让丫鬟端来一托盘。   掀开托盘的盖布,是一件发着金光的衣裳。   金天赐拿起衣裳,轻轻地抚摸着对司琴娉婷说:“这是一件金缕衣,价值连城,若是郡主穿上它跳舞绝对是倾国倾城,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和郡主一样美的姑娘。”他满脸堆笑着把衣裳呈了过去。   “金缕衣?”郡主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衣裳。   这衣裳的确不是凡品,用金丝线逢制而成,上面绣满了各种珠宝。就单是上面的网线就价值不菲。   “穿上它能青春永驻还能百病不侵?”   司琴娉婷已然感觉到金天赐的不安好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再看他色迷迷的眼神,不说也知道他的心思。这天下觊觎自己美貌的男子又不是他一人,面对这些,司琴娉婷经验老道、胸有成足。   “金首富家中妻妾成群,何不把它送给你的夫人们,你们夫唱妇随的也很不错。”司琴娉婷决定把问题抛回给他。   “呃,呃,郡主真会开玩笑,金某人现在是孑然一身,并无家室何来妻妾成群之说,肯定是误会误会。”金天赐赔笑着。   “哦?金首富孑然一身并无家室?”司琴娉婷假装不知道一切。   “如若如此,将来哪个姑娘嫁了金首富那一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那是,那是……哦,不不不……”金天赐语无论次:“在下金某人并无它求,只求能与郡主永结百年之好就死而无憾了。”   “与本郡主结百年之好?”司琴娉婷故意一脸惊喜。   “好啊,好啊,本郡主求之不得呢。”她美目传情,眼睛瞥一眼金天赐,对他娇羞一笑。   金天赐脸上乐开了花,眼睛眯成一条线,急不可待地走到司琴娉婷面前就想给她一个拥抱。   “真的吗?金某人对娉婷郡主也是心生欢喜,爱慕得不行,我们不如择日成亲?”   “好啊,你闭上眼睛,本郡主现在就想亲你一口。”司琴娉婷整蛊着他。   “好,若能得郡主一亲芳泽,是人生一大快事。”金天赐信以为真闭上眼睛。   司琴娉婷抱起他送来的白鹅往他怀里一塞,白鹅受了惊吓,伸长脖子到处乱啄,把金天赐的脸啄得火辣辣地疼。   睁眼一看,只见司琴娉婷怒目圆瞪,一双杏眼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就你那德性,还想本郡主一亲芳泽,也不照照镜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司琴娉婷狠狠地甩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看着司琴娉婷远去的身影,笑容慢慢凝固在金天赐的脸上,把两只大白鹅狠狠地甩在地上,连呸几声:“以后让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司琴娉婷拒绝了金天赐后,不但一连几天没见他在府的影子,就连自己的亲哥哥南王伯野也不见踪影。   哼,不来才好,这种人来一次本郡主骂他一次。想起那天冲他发威的样子,不觉大快人心。   哼着小曲得意洋洋地院子里溜达,透过圆拱门,见一个下人匆匆进了哥哥的书房。   哥哥不在家,下人进他书房做什么?司琴娉婷心里顿时奇怪不已。   况且平时哥哥都不让下人进屋,这下人活腻了,竟私自进入哥哥的书房。眼睛一转轻手轻脚跟上去想看个究竟。   下人轻车熟路地在南王的书房里东翻西翻,看样子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张布防图,满心欢喜正要出门,司琴娉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拿了什么,交上来。”司琴娉婷声音不大,震慑力却不小,毕竟是郡主,气场派头不小。   “郡主饶命,是,是,是金老爷让小人到王爷书房里找这张图纸的,不关小人的事。”   “金天赐?”司琴娉婷问:“什么图纸?拿来看看?”她伸出手。   “是……”下人心惊胆颤地交了图纸。   “郡主饶命,真的不关小人的事。金老爷交待,说这图纸重要,丢失不得,要好好保管,所以让小人过来取。”   “是吗?”司琴娉婷打开图纸:“此事南王知道吗?”   只见布防图标了各地走势,防御,兵/库及粮仓等重要的军事防范之所。   “想必南王是知道的,这几天南王都和金老爷在一起,故而才派小人来取图纸。”   “你走吧,图纸放本郡主这,不论是金老爷还是南王想要就到我这来取。”   “是。”下人领命走了。   司琴娉婷心里却炸开了锅,这布防图一看就知不是平凡之物,这是两军对垒的重要布局,哥哥和金首富怎么会有这图纸,还标注得这么祥细,各地的兵马、粮食都清清楚楚,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吗?按道理,哥哥与车前国之战兵败,手上就没有兵权,可这张图纸是怎么回事?她决定等哥哥回来好好问问。 第24章 趾高气扬方小帅 贫穷潦倒降尊严   江夏自从离开安徒王府后,继续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哪里请戏就去哪唱,实在没戏可接,就在自家的小院子里开台,以此吸引左邻右舍,帮补戏班微薄的收入。   南疆干旱持续,北疆战火连天。赤乌与车前刚刚停战,老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人人都勒紧裤头节省着过日子,除了少数的达官贵人、皇亲贵胄,谁也没有多余的银两去吃喝玩乐。   江夏的戏班艰难度日。遣散了几个小厮,剩下的全是父亲在世时忠心耿耿的老搭档。他们顾念老班主的恩情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口口声声说有饭吃饭,没饭喝粥,反正就是不走。也不好强行把他们撵走,毕竟人老了,无处可去,就这样凑合着过一天算一天。   江夏却暗地发愁,吃了上顿没下顿,自己挨饿不要紧,老人不能饿,他们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跟着父亲没过上好日子,跟着自己又风餐露宿、饥不裹腹,心里深感惭愧。   这天,他无精打采地在街上瞎狂,忽觉街上人声沸腾,兴奋异常。只见人们争先恐后、不顾一切地朝前跑去,并喊着“第一美男来了……”   “第一美男?”江夏一声苦笑,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好不好看只不过是满足心底的虚荣罢了。自己好歹也算得上是美男了,同样三餐不饱,为三斗米折腰。   不由想起雪域圣宫的圣王,第一次见他是半年前的事,他倒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精致的五官,高贵的气质,俊郎帅气、阳光睿智,至于其他的包括自己在内,都算不上是美男,方小帅就相差更远了,空有其表而无内涵……   想到方小帅,心里忽然醒悟过来,难道方小帅在前面?   方小帅每次出门唯恐天下人不知,衣冠胜雪、天花乱坠,不营造出这些气氛,他是不会出门的。故而只要方小帅出门,必然是人头汹涌、争先恐后,为的就是一睹美男风貌。   若真是他,倒是可以向他借点银子,帮着戏班的一群老人度过这段无米之炊的日子再说。   随着人流到了前头,眼前花瓣飘飘、香气袭人,人们围着一个精致豪华的花轿喊着“美男出来,美男出来……”   从人流的缝隙看去,轿内坐着一位明眸皓齿的男子,身穿白袍,头戴发冠,肤白如雪,黑发飘飘,面目微笑地看着轿外围观他的人群。   果然是方小帅,他矫揉造作的甩着额前两抹长发,一副酷派霸气的样子真让人无语。   尽管无语,江夏还是挤进人群:“嘿,方公子……”他彬彬有礼。   方小帅似乎没有留意到有人叫他,因为现场对他呼喊的人太多,人人都往里挤,往里扔献花掷水果,都分不清谁是谁。   以前潘安的掷果盈车也不过如此,想不到方小帅竟然如此吸引人。再看看自己,尽管比他还要帅上几份,一没扮相,二没气场,在人群里再普通不过。   顾不了这么多了,那一群饥肠辘辘的老人还在戏班里等着他,随着人流往里挤,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借些银子回去。   “方公子……”江夏气喘吁吁地挤到方小帅的轿子前,大声向他招呼着。   “你……”方小帅在人群中陶醉着,蓦然看见江夏,脸上一阵惊讶。   他不是给金天赐困在金府夜夜笙歌吗?怎么穿成这样子?毫无当时的神采飞扬、顾盼流芳。   “你怎么来了?”   方小帅语气有些不悦,毕竟自己为了他白天闹金府,夜晚骂金首富,一连几天却连他的影子都不见,如今相见却穿成这样,与自己的盛世美颜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是这样的……”江夏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半年没见,在情感上感觉疏远了许多,再加上这周围都是人……   “方公子是否方便下轿找个安静处细谈?”江夏环顾着四周,在他耳边小声说着。   “你看看这阵势,本公子有空单独和你细谈吗?”方小帅语气神态已不是当初四处找他比帅的那个人了。   如今他明显优势于江夏,胜负分明,根本不屑与他再比:“有什么事你快说,本公子可没空陪你在这磨叽。”方小帅有点不耐烦。   “是这样的……”江夏压低了声音。   “我们戏班近期入不敷出、捉襟见肘,方公子是否方便一二,借点银两帮他们先度过眼前的难关,感恩不已。”   “借钱?你向我借钱?”方小帅不可思议地大笑着对轿外众人说。   “这天下第一美男居然找我借钱?哈哈,真是千古奇闻,你不知道长得帅就是资本吗?放着好好的资本不用,跑到我这借钱?真是笑话。”   “方公子,你的话说得在理,但眼下先帮戏班的那一群老弱病残,他们几天没吃饱饭了。”江夏小声恳求着。   “他们没吃饱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凭什么给他们银两?”方小帅趾高气扬地神色得很。   “当然,你若是愿意在这里跪下磕三个响头,三呼本公子天下第一帅,我还是会考虑一下救济他们的。”   见方小帅不可一世,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倒喝声,纷纷把手上的瓜果烂菜往他轿子里扔。   “你怎么说话的,穷人就不是人吗,有钱了不起啊。”   “这话说得一点素质也没有,人长得好看没啥用。”   “仗着自己有个臭钱,看不起穷人,脸好心不好。”   “大家别看了,这种人不看也罢。”   人群纷纷发出讨伐声,与之前抛献花水果相比,又是另一番际遇。   方小帅气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江夏也被这快速反转的剧情看傻了眼,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意思,大家请别误会……”方小帅试图想解释。   “有什么好说的,像你是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其表的虚假之人,根本不值得看,我们大伙散了吧。”人群中有位大娘喊着。   “大家散了吧。”有人呼应着。   “吁……”大伙倒喝着:“骗人,骗人……”   “大家别走啊,事情不是这样的……”方小帅看着慢慢消散的人群,狠狠的目光不由转向江夏,若不是这个搅屎棍搅事,事情哪会发展到这田地?   “方公子,这不关我事,我什么也没说……”江夏感觉到他不善意的目光,说话的底声也没了,一边说一边随着人群退了出去。   “你别跑……”方小帅跳下轿子,瞬间没了刚才的酷然霸气,气急败坏地追上去。   江夏吓得撒腿就跑……   跑了半天,终于把方小帅甩在某条不知名的小巷里,放慢了脚步,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戏班。一屁股坐在小院的方桌边,一声叹气。   里面迎来了庞宏,一位高大帅气的男生,穿着青衫布衣,但精神很好。   “肚子饿了吧,来喝点粥。”庞宏端上一碗稀如清水的粥。   看着粥,里面几乎可以映出自己的影子,江夏把碗推向一边,一声不吭地进了屋里。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除了一推乱七八糟的戏服、道具,再也找不出第二件像样的东西。   无声地躺在床上,一把拉起被子蒙住了头。自从给二娘赶出家进了父亲遗留下来的戏班后,他就成了戏班的班主,一屋子的人就像嗷嗷待哺的孩子,每天都期待着他能带来什么惊喜。   “不用担心的。”庞宏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看着凌乱的屋子,边帮他收拾边说着:“不是还有最后一步棋没走吗,你去找安徒王,他一定会帮你的。”   “他已帮了我们很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江夏依然隔着被子。   “这不,我们不也是走投无路嘛。再说,你是在他面前立过誓约,天天一曲,你都好长时间没去了。”   “我说的天天一曲是答谢他的相助之恩,再去找他就是麻烦人家而不是答谢人家了。再说,唱来唱去都是那些陈词滥调,人家也会听烦的。”   说到这,江夏好像想起什么,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庞宏,这段时间你可有新的曲子创作出来?”   “这个……”   庞宏在戏班中是唱小生(武生)为主,平时爱好钻研作谱写曲,但日子不好过,看戏的人不多,每天为三斗米发愁,已好久没有静下心去钻研新的曲目了。   “之前写的大战车前国还没完结,若是你急着要,我闭门三天一定赶出来。”庞宏信心满满。   “那你快去写,别收拾了。”江夏好像看到新的曙光。   “只要有新的曲子,就不愁没人看戏。”江夏自言自语着。看着一堆的戏服,他弯腰一件件地捡起,一件件地折叠好。   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这些戏服道具了,以前一直是庞宏在整理保管这些东西,自己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呀?他苦笑着摇摇头,的确,生活的艰辛已让他疏忽了形象和细节。   方小帅说话虽然难听,但却很实在,在这看脸看颜值的社会,一定要好好利用自己身上的资源。看长得好的姑娘哪个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方小帅也利用自己的样貌博取各种好处,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   他脱下身上不起眼的长袍,换上另一件看起来比较不那么旧的黑色轻装,重新扎好黑发,系上红色发带,再插一根发簪,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垂直而下,心满意足地在镜前打量着自己,门外传来了一阵吵骂声。   “快给老娘滚出来,你这个兔崽子,发了财,老娘也不认了,遭雷劈啊……”   “别看不是老娘亲生的,但也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不能不认人啊……”   “是谁呀,这声音熟。”江夏自言自语地从屋里走到院子,远远看去,戏班的一群老人正挡在院门,似乎正与人理论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江夏走进人群一看,脸上一变。   眼前吵骂的正是他的继母李好。此时的继母一身补丁衣裳,头发凌乱,污头垢面,面容憔悴。   “二娘……”江夏走上去:“你怎么到这了?”   “你个兔崽子,发财了也不知道回去,家里闹旱灾,成片成片的人饿死,老娘不找你,你就不管不顾了?”   李好嚎啕大哭,像是江夏欠她十万八千两银子一样。   在旁的老人们面面相觑,当初不是你把这娃给赶出家门的吗?今天怎么倒过来说话?若不是老人们当初记念老班主的好留下这娃,现在都不知在哪飘零。   “二娘这是说哪里话,快进来。”江夏把继母让进院子里。   “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饿了吧。”他端过刚才庞宏给他的清粥递过去:“先喝碗粥垫垫肚子。”   “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给老娘吃这个……”李好嫌弃地看着那一碗清粥。   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小厮见她如此不屑,端起碗就往她嘴里灌:“二夫人,将就着吃点吧,这可是我们班主的口粮。”   “……”李好睁大眼睛一脸不信。看江夏穿着这么光鲜,可不像没吃的。   “如今,可不是你一人没得吃,就连我们班主也几天没进食了。”那小厮说着:“都省着过,过得一天是一天。”   “老娘才不信。”李好一把推开小厮的碗,站起来就往屋子里走,走到江夏的房子,看着刚折叠好的戏服,开心地揽在怀里。   “还说没吃的,这些都是银子啊,把它们拿到当铺可以换不少银两。”   “二夫人……”小厮一把抢回李好怀里的戏服,没好气道:“二夫人,这可是我们戏班的全部家当,把它们当了,还唱什么戏?”   “对啊,都饿着肚子唱什么戏,大家别唱了散伙吧,反正也赚不了钱,这些戏服还可以换些银两。”李好死死地抱着一堆的戏服,仿佛抱着一推银子。   江夏无可奈何走出屋子,砰的一声踢开庞宏的屋门,躺在庞宏的床上。   “怎么了?”庞宏头也不抬,继续研究他的戏曲谱。   “我二娘来了,要把戏服当掉,让大家散伙。”   江夏的语气显得苍白无力。本就赚不到钱,再让二娘一鼓动,戏班早晚散伙。   “你也别急,我这不是还有新的戏曲问世嘛,过两天就好了。”   庞宏安慰着他,指着桌案上新写的曲谱:“你起来,我们先练练这段,看看效果如何?”   “且说泱泱赤乌国,横空出世二战神,拳拳联手护家国,双双铁血肝胆照。   一曰神勇无比鬼见愁,长剑一挥展风流,短刀霍霍电光闪,杀伐勇猛又果断,不拘言笑铁无私,英俊潇洒杀四方。   二是天生神力安徒王,力拔山兮气盖世,行云流水闯敌营,直把车前王子吓……”   “好哇,你个庞宏,看不出你竟然还有这水平,写得不错,只是后面安徒王爷那里还得再加些内容。”江夏拿着庞宏写的手稿,不住地点头称赞。   “我就知道你对安徒王肯定别有用心,且不说我还没写完,就是写完了你也会不满意,定会按你的意愿再改一番。”庞宏似乎无比了解江夏。   “哈哈……”江夏笑了,与庞宏的朝夕相处,他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   的确,安徒王在他心中有不同于他人的份量,且不说他在战场的英勇无敌,平时也吊儿郎当、爱抓弄整蛊人,但在关键的时候,他总是没让人失望。   “来,我们先试唱一下,你唱前一段,我唱下一段……”江夏放下手稿,清了清嗓子…… 第25章 装醉酒瞒天过海 下请帖情真意切   司琴娉婷在南王伯野的书房里等了半天,夜深时分,司琴伯野终于醉熏熏地回来了。   他这几天一直和金天赐在商量秘密谋反的事,哪知金天赐急于表现自己,好顺利娶回郡主,情急之下让下人去南王府取布防图,却坏了事,布防图被扣在司琴娉婷那里。   司琴伯野狠狠地骂了金天赐,说他干活不牢靠,差点坏了大事。自己则喝酒装醉,试图避开妹妹的追问。   “哥哥……”司琴娉婷一把扶住东摇西晃的司琴伯野,递上她没收的布防图:“这图纸是怎么回事?”   “什么嘛?”司琴伯野一把推开她,往床上扑去。   “我是说你房里怎么会有作战布防图?你可知道收藏这个可是谋反的大罪?”   “走开,别妨碍本王睡觉。”司琴伯野甩开她手上的布防图,往被子里钻。   “哥哥,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现在手上没有兵权,也不是主帅,手上拿着这个就等于谋反,你老实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琴娉婷有点气急,毕竟家族出了两任皇上,两位皇叔对自己一家都恩重如山、情深义重,他不能让哥哥走上歪路。   “哥哥,你说话啊……”司琴娉婷摇着醉如烂泥的哥哥。   “好喝,继续干杯……”司琴伯野说着糊话。   “哎呀,醉成这样。”司琴娉婷推了推哥哥,心里想着,醉成这样也问不出话,不如把他弄醒?   吩咐丫鬟做了醒酒汤,一口一口地给他喂下去。   司琴伯野本来就装醉,给妹妹一折腾,也装不下去,只好故作迷糊地醒来:“娉婷?你怎么在这?”他一脸茫然地问。   “还好说,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司琴娉婷迫不及待地递过布防图:“你的书房里怎么会有这个,快快把它毁了,不然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这是什么?”司琴伯野迷眼偷看妹妹的神情,故作糊涂。   “还问我,这分明就是布防图,不论你是谁,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哥哥你不该收藏它。”   “哎,我的傻妹妹。”司琴伯野终于不醉了,指着布防图说:“这是什么布防图啊,这是以前对战车前国时画的,早已弃之不用了,你在哪里找到的?”   “哥哥说谎,这分明是张新的布防图,你看图里的内容没有标注关于车前国的地形,而是赤乌国内部的地形标注。”   “好了,娉婷。”司琴伯野收了布防图对妹妹说。   “这的确是弃之不用的图纸,没开战之前车前国不是经常在交界处进行骚扰吗,就是那个时候画的,你不用紧张。若真是有用的,怎么会派个下人来拿呢?重要的东西肯定收好的,没收好就说明它已不重要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司琴娉婷半信半疑。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是我亲妹妹,骗谁也不能骗你,是不?天快亮了,快回去睡觉吧,不然就不漂亮了。”   “如果是无用的图纸就把它撕毁,不然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上,误会就大了。”司琴娉婷叮嘱着。   “放心吧,哥哥这就它撕了。”司琴伯野为了让妹妹彻底放下戒心,当着妹妹的面把图纸一分为二。   “这下你放心了吧?”司琴伯野把图纸往空中抛,并用脚踩踏着。   “嗯,这样就好。”司琴娉婷转身走出门去。   司琴伯野长长舒了口气,千万不能让妹妹起疑心,她和司琴德胜走得近,若不小心在他面前说漏嘴就不好了。   正准备捡起地上的图纸重新拼好,司琴娉婷又折回头来。   “妹妹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司琴伯野赔笑着。   “刚才忘了和哥哥说件事,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我请了戏班来府中唱戏热闹热闹,我们家很久都没热闹过了。”   “哦,这样啊。”司琴伯野这才想起,过几天的确是自己的生辰,自己一直在忙着,早把这事给忘了:“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好的。”司琴娉婷这才真的转身离去。   我的生辰?司琴伯野思索着,是不是在生辰当天做点什么?   把娉婷嫁出去!沉思了半响,终于下定决心。   娉婷再待在家里,早晚会坏自己大事。这次就这样糊弄过去了,下次可就不好说了。嫁给司琴德胜是不可能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嫁给金天赐。   这人好色又贪财,只要给他的好处,会屁颠屁颠地干活,缺点是做事心急,不够沉稳。妹妹嫁过去,即可以牵制他,又不怕妹妹乱说话生事端。   想到把妹妹嫁给这样的人心里不勉有些不舍,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若不是自己要干一番千秋大业,决不会牺牲妹妹的幸福。他吩咐下人把金天赐请过府,两人又是一番密谋。   金天赐听说南王终于答应把赤乌国第一美人嫁给自己,心里不由美上了天。在经过司琴娉婷的闺房时,看着屋里婀娜多姿的身影,流连忘返,久久不愿离去。   “你干嘛鬼鬼祟祟在我屋前?”   司琴娉婷感觉窗外流连徘徊的身影,奇怪地打开门,发现是金天赐正一脸色相地看着自己的屋内。   “啊,没什么?郡主……”金天赐蓦然见到天姿国色的司琴聘婷,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金某只是仰慕郡主天资,并无它意,请郡主不要介怀。”   “哼。”司琴娉婷没好眼色地砰一声关上门,她心里十万分不愿见到他,只是不懂为何哥哥总是与他厮混在一起。   第二天司琴娉婷就开始策划哥哥生日宴的事项,戏班肯定要请,而且请全赤乌最好最出名的戏班,肯定是江夏的戏班啦,听说他的戏班又出了新戏,还专门唱长胜哥哥的,他听了肯定会喜欢。   当天的盛宴定在三天后的未时,请贴已发,细心的她还给哥哥专门定制了一套新的寿辰服,新靴子。   到时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向长胜哥哥说明我的心意,也不能再对长胜哥哥发脾气了。上次对长胜哥哥表达得太含蓄,这次要热烈一些,用自己的真情打动他,说不定他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一个是赤乌国的第一美男,一个是赤乌国的第一美女,郎才女貌,再般配不过了。但是,但是,如果长胜哥哥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司琴娉婷想到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心里不由得一阵忐忑。她自信自己的美貌是天下无双的,也自信长胜哥哥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为什么长胜哥哥每次都不同意呢?真因为他身体不好吗?还是……   安排好一切,司琴娉婷决定再去找司琴德胜,一是请他赴宴,二是看他近况如何?上次狩猎生气回来后就没再见过他,不知他在忙什么?是不是还成天和那个什么圣王待在一起?   趁哥哥南王不在家,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穿上精美飘逸的纱裤,脸上略施粉黛,本来就如芙蓉般的脸上更显得精致有神,在众丫鬟的拥簇下,如仙女下凡般进了长胜王府。   听到府兵来报说娉婷郡主驾临时,司琴德胜正和安徒柳青、花千依等人在府中专心对弈,谁也没空去理会她。   司琴娉婷七拐八拐才走到他们面前,司琴德胜和安徒柳青稍一抬头扫了她一眼,算是打过招呼,而一边的花千依却被眼前司琴娉婷的盛世容颜惊呆了。   他也不是头一次见司琴娉婷,两人打打闹闹也不算百回,虽知她是赤乌第一美女,但却从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艳丽惊人,枝似柳絮随风摆,肤如凝脂似雪滑,唇红齿白如皓月,眉目传情塞嫦娥。   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完全没有留意司琴德胜和安徒柳青早已察觉他异与平时的态度,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完全理解一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却心有灵犀地继续低头看棋局。   感觉自己失态了,花千依迅速收起自己一颗花痴的心,目光迅速从她脸上转移,向她微微一弯身,行礼叫了声:“郡主。”   “花将军什么时候变得客气了,见到本郡主竟然会行礼,也算是少见了。”   司琴娉婷完全没有留意花千依的变化,一脸花痴地看着司琴德胜,在她眼里,只有他。   “郡主说笑,郡主请坐。”花千依满脸通红。   司琴娉婷毫不客气地坐在司琴德胜身边,看着棋桌边放着一张图纸,心里觉得奇异无比,不由冲口而出:“咦,你们也有这张图?”   “难不成你见过?”安徒柳青故意怼笑她。   “是啊,就在前几天,在我哥哥的屋里,不过标的内容可不同。”司琴娉婷到底是涉世不深的姑娘,对他们就像自家人一样,毫无防范有什么就说什么。   “内容不同?”安徒柳青放下手中的棋子,不是想套她的话,但说到这份上再不问清就说不过去了。   “怎么个不同法?”安徒柳青瞥一眼司琴德胜,想看他的反应。但司琴德胜一心一意地看着棋局,对他的置若罔闻。   “我哪知道哪里不同,就是看了一眼,大概感觉标的方位不一样罢了。”   “是吗?”安徒柳青收了图纸。   “不过我问过哥哥,他说是之前对战车前国时绘的,已过期没用了。”司琴娉婷补充着。   “嗯。”安徒柳青没有再问下去。   “你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到这干嘛?”司琴德胜终于开口了,他落下一枚棋子,眼睛往司琴娉婷的方向瞥了一眼,由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她。   “长胜哥哥,过几天就是我家兄长的生辰,我帮哥哥给你们发请贴来了,到时你们全都去南王府乐一乐、聚一聚,我们也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过来一起吃个饭,听听戏,怎么样?”   “好。”司琴德胜不假思索答应着。   “真的?”司琴娉婷一脸开心,想不到长胜哥哥这么爽快,要知道平时约他什么的,都是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   “南王生辰就请我们几位兄弟小聚热闹一番,还是大摆宴席客请四方?”司琴德胜继续盯着他的白子黑棋。   “娉婷的意思是大摆宴席客请四方,我们南王府好久都没热闹过了,我还请了江夏的戏班呢,到时安徒王一定要大驾光临哦。”   听到这,司琴德胜心一动,不由瞥一眼安徒柳青。   安徒柳青痞笑着应了句:“做为兄弟,南王的生辰必须要去的,娉婷郡主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   “就知道你爱吃,都给你准备着呢,到时放开肚皮吃个够。”   “我可不是为自己,我的意思是说郡主可有为长胜哥哥的随从司琴安单独安排一桌子饭菜啊?”   安徒柳青知道司琴德胜宠着司琴安,肯定会带着他去的,而下人又不能和主人们一张桌子,只能特殊照顾咯。   “好吧,安徒王开了口,本郡主就网开一面,到时长胜哥哥可以带司琴安去。”   “赤乌国的首富也不请吗?”司琴德胜不经意地问着。   “那个首富啊,简直就是色鬼,我不喜欢他,不过兄长肯定会请他的,两人总是腻歪地呆在一起,看着恶心。”司琴娉婷打着冷颤地摇摇头。   “好了,这一局三胜两负,柳青,你输了,今天的这一餐你请。”   司琴德胜站起来,对身后的花千依说:“将军……”他使个眼色,意思是你该送郡主回去了。   花千依心明眼亮,自然明白王爷的意思。虽然他不想郡主这么快离开,但想到可以单独和她在一起,心里不由又甜了。   向前一步走到司琴娉婷前弯腰行礼说道:“郡主,这边请,末将送你回去。”   “长胜哥哥,娉婷这凳子都还没坐热你就急着赶我走吗?”司琴娉婷噘着樱桃小嘴,脸上不悦着。   “哦?你不是说完了吗?还有什么事?”司琴德胜问。   “我,我最新编了个舞,跳给长胜哥哥看好不?”司琴娉婷又笑了,像一朵盛开的花。   “新编的……”司琴德胜的话还没说完,就给花千依打断。   “好啊,郡主编的舞肯定美幻绝伦。”花千依热烈地应着。   说完才发现自家王爷那冰冷的目光已无死角地向自己扫来,不由得喏喏改口小声说着:“听王爷的……”   司琴德胜的目光又扫向司琴娉婷,把刚才的话说完:“新编的舞就在你兄长生辰时再跳,到时会惊艳全场的,现在跳出来到时就没有惊喜了。”   “说得也对,好吧,到时再跳,长胜哥哥你一定要来哦。”司琴娉婷收了笑脸,转过身去。   “好。”司琴德胜轻轻点点头。   “郡主,请吧。”花千依伸出手。   看着他两远去的影子,司琴德胜招呼安徒柳青重新坐了下来,刚才娉婷的话里透露着很多的信息。   第一,南王肯定在密谋着什么,上次花将军送娉婷回府听到的话决没有假。第二,金天赐这个人不可忽略,好色又贪财,只要给些小恩小惠,就会死心踏地。第三,虽说不敢确定他在谋反,但心存有异是肯定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目前看来,他们的那张布防图是重点,得想办法弄到它。”司琴德胜对安徒柳青说:“安徒王,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表哥放心,我柳青必定在他生辰那日把他的书房翻个天翻地覆,也要找到那张图。”安徒柳青誓言旦旦。 第26章 各怀心思赴宴席 痴女含泪换新娘   第二天,司琴娉婷发现金天赐往府中送了大量的金银细软,包括各种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及珍稀药材、供品等等。   司琴伯野吩咐下人把府内装扮得喜气洋洋,看得司琴娉婷一脸懵懂。哥哥这是怎么啦,不就生日宴嘛,搞得大张旗鼓像是要娶亲一样。   想到再过一天长胜哥哥就看到自己新编的舞蹈,司琴娉婷乐得才懒得去想别的,加紧了府中的巡查,以保明天各个环节的顺利进行。   远处两个丫鬟捧着两套精美的红色喜服,正急匆匆往哥哥的书房走去。   “难道哥哥要趁他的生辰娶嫂嫂?”司琴娉婷又惊又喜,若真的话她在府中又多了一个玩伴。   只是之前没听过哥哥说要娶亲或是倾慕哪家姑娘家?哥哥和谁结亲家,怎么是金天赐那边送来礼单?难不成他还有个妹妹?   “嗯,一定要找哥哥问清楚。”转到到哥哥的房间却不见南王的影子。   “哥哥去哪了?”司琴娉婷退出南王的书房。   问下人,下人说王爷刚出去,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清。   转到偏厅,却见江夏戏班的一群小厮忙着打点戏台,江夏和庞宏正在后台练唱新曲。   此时江夏穿着男戏服,模仿着司琴德胜在战场英勇杀敌的样子,庞宏则穿着安徒柳青日常的装束,两人一言一语地唱着。   “江公子……”司琴娉婷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司琴郡主……”江夏和庞宏停下练唱向她行礼。   “你们除了主打戏大战车前国,还准备了什么好戏?”司琴娉婷问。   “我们戏班的主打戏很多,除了新增的大战车前国,还有杜十娘投江,钟馗嫁妹、精卫填海等曲目。不知郡主喜欢听什么戏?”江夏答着。   “除了大战车前国是双生戏,听说你的小旦唱得不错,可否先来一段?”司琴娉婷问。   “可以的,请稍等。”江夏稍微一欠身退到后面去。   再出来时,已换了一身女装戏服,是钟馗嫁妹的行头,一身红装喜服,头上玉钗凤冠,经过一番装扮,柳腰、红唇、细眉、浅笑,正婀娜多姿地向她走来。   司琴娉婷看呆了,自己也算得上赤乌国的美女了,但眼前的男人穿起女装居然比姑娘还美上几份,他的笑妩媚清纯,两个酒窝风流出众。   “天哪,真是绝了。”司琴娉婷赞叹着。   “江公子的女装真让我这个姑娘家都自愧不如啊。”   “请郡主欣赏钟馗嫁妹一曲。”江夏彬彬有礼,他早已习惯别人对他女装的惊叹。   “不用了,就冲你这一身的女装,相信明天江公子会在舞台上大放光彩。”   次日,贺寿的宾客陆陆续续地来了,宴席已摆上,一切准备就绪,戏台那边也等待开罗。   司琴德胜和安徒柳青、花千依等人坐在二楼走廊的主位上,正好对着戏台,大家可以边吃边听戏。   司琴德胜盯着一脸兴奋的安徒柳青,意思是别光看美男,忘了正事。他深知这个表弟平时吊儿郎当,但遇到正事绝不含糊。这个戏班的江夏就是他心中的正事。今天的正事有点多,关键时会怎么选择?   安徒王冲了一脸坏笑:“表哥,我又不是圣王,没有他的明眸灿烂,你盯我干啥?”   安徒王自然懂得表哥的意思,长时间的相处,对表哥的心意还不明白?他这是故意取笑。   “啧……”司琴德胜冷目扫他一眼:“没个正形是不?今天要是坏了好事,小心你狗腿。”   “遵命,长胜王爷。”安徒柳青戏谑着他:“表哥,你是不是对圣王一见倾心啊?”   “说什么呢?”司琴德胜冷眼瞪他。   “别否认了,我又不是傻子,自从那天狩猎回来至今,你的变化太大。也难怪,圣王有才有貌,换做我也喜欢,只不过我有江夏,不然绝对会和你抢帅哥。”他挑衅着。   “再说!”司琴德胜拿起筷子。   “好,我不说,不妨碍你的单相思。”安徒柳青见他拿筷子猜到他要打人了,一溜烟地跑了。   有好吃的肯定少不了司琴安,听说安徒王为他争取了单人一席,这么好的事怎么少得了安泰,一早跑去王府别院悄悄找了安泰说明来意。   安泰是十足的吃货,这些年跟着莫汗那德吃斋念佛错过了多少美食啊,司琴安一叫,马上偷偷溜出去,看一眼还在屋里打坐入定的小莫莫,一脸偷笑。   小莫莫,你好好地禅定,我去吃饱再说。   司琴娉婷没食言,在司琴德胜的主位侧边单独设了张小桌子,主位有什么,他们就有什么。   司琴安和安泰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开肚皮就吃,进餐时安泰还笑司琴安,这么胖了还吃,小心吃成大胖子。   司琴安一脸无所谓,说自己待在王府就是吃的,吃了这么久只是比别人稍胖了一点,再吃多些也不要紧。   南王司琴伯野的生辰也没多大排场,到贺的是部份朝中权贵,当今皇上并没有到场,与安徒如月的生日宴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司琴娉婷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孔雀纱衣,头上插着孔雀毛头饰,轻薄透明的纱衣露出她雪白修长的手臂。   她准备的新舞是孔雀舞。那天金天赐给她送的两只鹅跳的天鹅舞深深地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自编自导了全新的孔雀舞。她想在献舞后向长胜哥哥表白自己的心意,这次一定要成功。她已十八岁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眼看吉时就要到,马上就要开宴了,司琴娉婷打扮好自己,转到哥哥的房里去,催他出席,客人们都等急了。   到了司琴伯野的屋门,听到里面有丫鬟说话的声音。   哥哥的房间不是不让下人进来的吗?怎么有女声?   莫非是将要过门的嫂嫂?司琴娉婷脑洞大开,凑过去想要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王爷吩咐,要把这杯酒给郡主喝下,趁她昏迷时换上新衣连夜嫁到金府。”一个丫鬟说。   什么?如同晴天霹雳,丫鬟的话把司琴娉婷震得半天回不过神,后面丫鬟还说了什么她一点听不进去。   哥哥要把自己嫁给金天赐?怎么可能,哥哥明知道自己是喜欢长胜哥哥的,今生今世除了长胜哥哥我谁也不嫁。   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还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怪不得哥哥把府内打扮得张灯结彩,怪不得金天赐送来大量的彩礼,原来这一切……   娶什么嫂嫂,全是自己一厢情愿天真加幼稚的想法。   眼泪漱漱往下流,不敢往下想。   哭了半响,努力控制好情绪,擦干眼泪。   像没事一样悄悄离开哥哥的门前,心头闪过一万个自救的方法。此时的她一定要镇定,一定不能闹,也不能声张,不然一切就完了。   强压着内心的慌乱,若无其事地回到众人面前。   此时戏台已开罗,唱的正是大战车前国。众人被精彩的戏吸引着,谁也没有留意到她。   站了一会,见众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暗然回到自己的屋里。此时谁知道她内心的恐慌,谁可以帮她?   长胜哥哥……   看着远处的司琴德胜,眼泪又流下来。为什么每一次有事,他都不站在自己身边?   顺着司琴德胜的方向,目光转向戏台!   钟馗嫁妹!   司琴娉婷灵机一动,眼前浮现出江夏穿着女装的喜服,一脸妩媚地冲着她笑的样子。   对,就这样。她内心无比迅速地定了个主意。   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戏台后面,正好,大战车前国一戏结束,江夏庞宏他们在后台换衣服准备下一场的戏。   “江公子,今晚无论如何你都得帮我一把。”   司琴娉婷难得主动地帮江夏化着装,她要把他打扮得丝毫看不出是位男生。   “郡主有何吩咐。”江夏毫无戒备地应着。   “你今晚的重头戏就是陪着我,一刻也不能离开。至于你的戏份,找其她小旦来代替吧。”司琴娉婷停下描眉,几乎急切地恳求着。   “本郡主会好好重酬你的大恩大德。”她拔下头上的金钗,脱下手婉的玉镯,解下脖子上的珠子,松了耳环,一拼递给江夏。   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已够他们戏班一辈子的花费了。   “郡主不用如此,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江夏把她的各种首饰推到一边。   “跟我走,去我的闺房。”司琴娉婷吩咐着,拉起江夏就要走。   “怎么行,你走了我的戏怎么唱下去?”庞宏拦住他两。   “怎么,嫌银两不够?”司琴娉婷想了想,最终狠心摘下脖子仅剩的一条项链,这条项链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纪念物,若非情非得已,决不会留下它。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庞宏说没说完,司琴娉婷已拉着江夏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回到自己的房里,司琴娉婷让江夏换上自己的服饰,让他背对着房门坐好。   “一会你什么话也不要说,不要出声,别人让你吃什么喝什么就尽管吃喝,但记住,不能说话,不能动,更不能让别人看清你的脸。”   “好。”江夏莫名其妙:“这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他问。   “别问,按我说的做就是,事成后还有重赏。”   司琴娉婷递过一个手饰盒,里面全是自家兄长、长胜哥哥和当今皇上皇后赏赐的珠宝,价格不菲。   天渐渐黑了,戏台那边的一切顺利,宴席也如其开展。   司琴娉婷的屋外传来敲门声,门外有丫鬟在说:“郡主在吗?”   “在,进来吧。”房里灯光很暗,司琴娉婷隐在一则的维幕里,离江夏很近,不留意还以为是江夏发出来的声音。   “郡主,这是王爷的生辰酒,王爷让你喝下,说是又长大一岁了,让你以后都开开心心、漂漂亮亮。”丫鬟端上一杯酒。   不用说,肯定是用来迷晕自己的迷酒。   “你放在桌面吧,我待会喝。”司琴娉婷说。   “郡主,王爷吩咐奴婢让郡主尽快喝下去,不要误了吉时。”   “好吧,我喝。”藏在维幕后的司琴娉婷眼神示意江夏喝了那杯酒。   江夏只好端起酒一饮而尽。   “好了,你回去复命吧。”司琴娉婷紧张地盯着江夏,生怕他给人发现。   “遵命。”丫鬟退出房。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司琴娉婷急急地问。   “没什么啊。”江夏一脸懵懂地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有点晕晕的。”说完他就真的倒在桌面上。   “好哇,司琴伯野,居然来真的。”司琴娉婷气极了,忙把屋里的灯全吹灭,自己则躲在一边静观其变。   果然过了一会,门开了,进来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是刚才给她送酒的那个。   黑暗中看到趴在桌面的江夏,见是郡主的服饰,丫鬟也顾不上许多,七手八脚地给他换上喜服,再盖上头巾,扶着全身软绵绵的江夏出了门。   司琴娉婷长长舒了口气,幸好自己聪明机敏,不然倒霉的是自己。慌乱中她穿上江夏的戏服,把自己打扮成江夏的样子,悄悄在尾随在后。   ……   话说安徒柳青见天色将黑,换了身夜行服,蒙上脸,悄悄溜进南王伯野的书房。之前他借和司琴德胜相互调侃离席之机,把整个王府大概地摸了一遍,熟悉了地形。   书房静悄悄,大伙都在外头吃喝看戏,除了书房附近的守卫,以安徒柳青的身手,潜进书房是轻而易举的事。   书桌前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种书籍,墙上挂着各式名画,花瓶里开着君子兰。抽屉、暗格都给翻了个遍,就是没有他们说的布防图。   “到底藏哪了?”   安徒柳青看着若大的书房,每一本书都翻过,每一幅画的后面也看过,没有异样。静静地摸着每一格墙面,试图找出什么?   不经易间,脚下碰到了什么给撞了一下,低头一看,墙根有个圆形的小开关,圆形的凹陷间可以容下一个手指的位置。   把食指放在圆形凹陷处,没反应,再换食指、中指,最后换了无名指,嘿嘿,终于有反应了。只见圆形凹陷处的墙根,有三格墙面开始一点点剥离地面慢慢向上升。   当完全升至屋顶时,安徒柳青脸上又呆了,里面竟然有隔间,隔间很小横竖不过三尺,只可以容纳一个人。   而此时里面站着的正是风波芒。风波芒本就牛高马大,天生一副巨形身材,他立在隔间等于把全部地方给占据了。   “你是谁?潜入王爷书房有何目的?”风波芒发话了。   这可把安徒柳青吓得魂飞魄散,他不是怕风波芒,而是风波芒一副死人模样蓦然出现在眼前着实意想不到。   原来,南王司琴伯野也是个有机心之人,他料到会有人趁自己在府内大搞生日宴会前来书房偷窥,于是早早设下暗房,并让风波芒守在暗隔里。   风波芒是他手下一员大将,天生异禀,一双龙虎拳无人能敌。   “不好。”安徒柳青转身就跑,却比不上风波芒的拳头快,当他正要跃窗而去时,风波芒的拳风朝他后背袭来。他一个急闪,反跃在风波芒身后,对着他就是一掌。   风波芒的龙虎拳是厉害,但安徒柳青天生神力也不是吹的,他一掌下去不是皮开肉涨就是筋断骨折。   风波芒听到背后的掌风,机敏一避。   趁他避开的机会,安徒柳青不敢恋战借机跳窗而去。   风波芒不敢追,王爷吩咐他只要守好这暗隔就好。   安徒柳青一路飞檐走壁,终于远离了南王的书房。远处,一群影子正鬼鬼祟祟地在王府后门的小巷里抬着什么上轿。   “这又是哪一出?”安徒柳青藏好自己,从墙角看去,那个穿戏服的不是江夏吗,他不去唱戏偷偷跟在人家后面干什么?   安徒柳青看糊涂了,顾不上什么,迅速地点了一群人的穴道,却听到身后司琴娉婷的尖叫声。   安徒柳青这才发现穿戏服的是司琴娉婷,还来不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又见人影一闪,花千依也快速无比地捂住司琴娉婷的嘴,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嘘……”花千依神情严肃:“出事了,南王要把娉婷嫁给金天赐,轿上的是江夏。”   “什么?”安徒柳青忍不住吼出来:“是谁这样做?”要知道,他不久前才从金府把江夏给救出来,这又把他往火海里推?   “我……”司琴娉婷一时无语,她也不想这样做,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只是江夏倒霉,刚好碰上这档事。   看着司琴娉婷的衣着打扮,什么也不用说安徒柳青已明白了一切。他一把掀开轿帘,里面歪坐着的正是给迷晕的江夏,此时的他正处于昏迷中。一把掀开他的头盖,安徒王迅速地背起他,对着司琴娉婷狠狠一瞪眼。   “他出了什么事,本王唯你是问。”他扔下一语匆匆离开。   “什么嘛,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司琴娉婷哭丧着脸:“我出了事谁管我?”   她感到绝望,哥哥不爱,心上人不理,这天下就没个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   “别多想了,我们走吧。”花千依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走开。”司琴娉婷朝他吼着。每个人都有人关怀爱护陪伴,自己也不会太差吧,怎么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先去我府上暂住一段时间吧,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回王府了。”花千依说。   “我府上虽比不上王府,但将就着也过得去。我和哥哥都不在家里住,你就当是度假,好好静一静,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花千依,是不是每个人都不喜欢我、讨厌我?哥哥要把我嫁给那个色鬼,长胜哥哥拒绝我的表白,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很差?”   司琴娉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眼神空洞无比,像行尸行肉般地跟在花千依身后。   “不是的,郡主不要多想,我看你就很可爱。”花千依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着:“这人和人啊,讲的是缘份,他们没珍惜你是他们没缘份。”   “缘份?”司琴娉婷重复着他的话:“原来我们没缘份。”   “……”花千依无语,他并不善长安慰情绪低落的姑娘,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花千依,你说你为什么总是在我不开心的时候跟我一起啊,你知道吗,这样你很倒霉的,我会冲你生气、发火,有时还会打人。”走了半响,司琴娉婷才想起眼前的花千依。   “或许这就是缘份吧。”花千依也苦笑着。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她一起都是自己倒霉的时候,但说心里话,虽然倒霉,心里却乐意着,只要看见她,心里就安乐宁静,这才会感到生命的美好。   “缘份?”司琴娉婷再次重复着这话,好像忽然就领悟了其中的含意,脚步不由快了。 第27章 雄雌难辨误儿媳 痞性难改撩美男   安徒柳青背着江夏疾走如飞,迅速回到安徒王府,将他平放在自己的床上。此时的江夏还是一身的女装,一弯峨眉,一抹红唇,一脸妩媚,一头黑发,怎么看都像是个姑娘。喂他喝了几口水,轻声唤着他的名,还是没醒。   探了他脉搏,感觉无大碍,于是脱夜行服,换了套长袍,束紧腰带,坐在床前安静地擦着自己的长/枪。   他可不像司琴德胜,有空就擦那把破剑,他是半年不擦一次的,这次的枪杆上还留着上次出征时杀敌的血迹。   “儿子……”门外,传来母亲安徒如月的声音。   安徒柳青放下长/枪迎上去:“母亲,这天还没亮就起了?”   “嗯。”安徒如月打着哈欠,一脸倦容似乎没有睡醒:“刚听说你带了个人回来,这一大早的,昨晚没回家?”   “咦?那是谁?”安徒如月一眼见到床上躺着的江夏。   “好一个标志的姑娘。”安徒如月冲儿子笑着。   “儿子有对像了?不错嘛,都带上床了。”安徒如月在床前打量着睡熟的江夏疑惑地问:“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在哪见过?”   “不是的,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不是姑娘……”安徒柳青不知如何向母亲解释。   “哈哈,儿子害羞啦,是姑娘也没事嘛,母亲像你这个年龄,你都两岁了。再说她不是姑娘难道是男人,哪有这么标志好看的男人?”   “母亲,若是男人也像他长得这么好看,可以娶回来?”安徒柳青故意调侃她。   “去你的,你又没有入幕之宾之嫌,娶男人回来干嘛,等别人笑话你吗?”安徒如月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哦,母亲,天还没亮,您回去继续睡吧,不然脸上又长皱纹了。”安徒柳青把安徒如月推出去关上房门。   “嘿,你个臭小子,长大了,有了姑娘就不要娘了。”安徒如月哈欠着嘀咕地走开了。   晕。安徒柳青坐在床沿上拿起长/枪继续擦。但这次怎么也专心不了,母亲的话像一道符咒,钻进他内心许久都没有正视的意识。   的确,自从第一次见到江夏后心里对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牵挂和喜欢,虽然他们并没经历过什么,但心中就是有他的位置,知道他有事就想帮他,想站在他身边支持他。   更重要的是,江夏说照顾他一生的话时常萦绕在他耳边,弄得他心痒痒的。他内心十分清楚自己没有分桃之癖,只是对这个人有一种想拥有的渴望。想到这,放下枪,忍不住伸手想抚摸他的脸。   刚触及到江夏的脸,又猛的收回手。自己这样做和金天赐有何区别?我救了他又把他推进火坑?不是的,我对他不同于金天赐……   安徒柳青静静地看着睡熟的江夏,脸上又一阵坏笑,什么金天赐啊,滚他娘的见鬼去吧。   趴在床前,冲着江夏就是一阵吹气,又恢复了他那吊儿郎当爱整蛊人的毛病。见没反应,拔了两根黑发,在他鼻前轻轻地晃着。   江夏给刺激得一个接一个打喷嚏,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你……”看着眼前灿烂的脸,他打量着四周,屋内富丽堂皇、清雅别致,大大的花格窗上,太阳正斜斜地照进来,天亮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江夏一边坐起一边问。   “你自己说,是愿意嫁给金天赐还是嫁给我安徒王?”安徒柳青一本正经,严肃无比的脸一点也不像在玩笑。   “嫁人?”江夏一头雾水,不知他在说什么。   “看你自己,嫁衣也穿了,红头巾也盖了,不嫁本王嫁给谁?”安徒柳青忍着笑,依然是正经得很。   “我没有要嫁给谁啊,这身嫁衣是……”江夏努力地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猛地敲了一下头痛欲裂的前额,想起来了。   “是娉婷郡主,让我陪着她,喝了一杯丫鬟送来的酒就晕了,在朦胧中感到好像有人帮我换了衣裳,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江夏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是你又一次救了我?”   “你说呢。”安徒柳青坐在他面前注视着他:“若不是本王,你今晚就做了金天赐的新娘子了。”   “他们要把我送到金府?”江夏吃惊地问。   “你觉得他们不会这样做?”安徒柳青继续盯着他。   “……”想起司琴娉婷阔绰的出手,若不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谁愿意舍金弃银找别人代替?   “这下如何是好?”江夏担心地问:“金天赐那边早晚会发现问题,到时娉婷郡主还会有麻烦。”   “先担心你自己吧,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担心别人?”安徒柳青一脸的坏笑。   “要不本王现在就把你送到金府去?你也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或许能成全你英雄救美的壮举。”   “别……一次已怕了……”想起金天赐色迷迷的眼睛,江夏打了个冷颤。   “快把衣裳换了吧,成天穿着女装,我母亲都快把你当成儿媳了。”安徒柳青把自己的一套长袍给他递过去。   “这是在你府上?”江夏问。   “自然,不然你以为在哪里?”安徒王反问。   “你母亲见到我了?”江夏一下红了脸。   “当然,刚才你死睡如猪的时候,她进来过。”安徒柳青一脸镇定自若。   “……”江夏无语,想不到自己心好帮娉婷郡主,却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庞宏那边,他们没事吧。”江夏他迅速地换好衣裳,准备告辞。   “你放心吧,庞宏又不是傻子,收了银子还不走等人抓呀?”   安徒柳青站在江夏面前,似乎猜到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本王已派人看着他们了,你放心,不用急着走,你一出王府大门,相信就会有人找你麻烦,若想好好过几天静净的日子,就乖乖地待在府里。”   “可我……”江夏说不下去。   他实在没理由再麻烦安徒王了,三番两次地帮自己,上次的天天一曲兑现没多久,现在又欠他一个人情,这情情叠加、债债相环,何时还得清?   “你啊,就好好地陪着本王唱曲。”安徒柳青似乎看懂他的内心。   “你欠我的一生一世都还不清了。”他坏笑着:“怎么样,头盖已让本王掀了,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报答恩情?”   “王爷……”江夏说不下去,明知他故意抓弄自己,心里还是起伏不平。   眼前这个男人真不错,相貌虽没自己好看,但这天下除了那个什么圣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他这般容貌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   他对自己怎么样?江夏说不清,天下应该没有人一开始就有断袖之癖吧,都是因为一个人,而不是因为性别。   “怎么样,是不是动心了?”安徒柳青抬起他的下颔,看着他红如烈焰的红唇:“心动不如行动,快亲亲本王。”   江夏闭着眼,用尽全身的力把他推开,冲到门前:“你这是干嘛?”他厉声喝问。   “哎呀,江公子,奴家对你是真心的,不要负了奴家,就从了吧。”安徒柳青细捏着嗓子,学着他在金府男扮女装救江夏的样子,娇滴滴地撒着娇,直扑上去。   “唉哟……”江夏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加上刚醒来全身都软软的,根本禁不住安徒柳青的一扑,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向后倒下去。   安徒柳青眼明手快,一把揽住他的腰把抱起来。   四目相对,管它什么山无棱,水无竭,看了眼前美男再说。   安徒柳青嘴角一勾,露出一脸痞笑:“看看嘛,一切都不如行动来得实际,都把本王看得不眨眼了,还不愿以身相许呢?”   “别闹。”江夏推开他转过身去,刚才那一幕太辣眼。   在戏中,这样的戏码太多了,但都没有刚才这一幕更为直接,更让他心动。   “我得告辞了。”江夏收起心绪,整理了衣服,向安徒柳青微微一点头算是致礼。   “哎,哎……别嘛……”安徒柳青叫着他。   “刚才是闹着玩的,你不喜欢我就不闹了,别走好不?你就这样走了,也是不安全的。”安徒柳青的语气软了下来,一副认真的样子。   “……”江夏看了他半响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这才回过身:“得确定庞宏他们是否安全,不然我不放心留在这。”   “哎,本王你还信不过?”安徒柳青无奈地闭上眼,走到门外招呼下人过来。   “王爷有何吩咐?”下人问。   “把江公子戏班人员去向打探一下,如若安全无事就向庞公子索个什么凭证回来。”   安徒柳青拔了江夏头上的一根发簪递给下人:“把这个交给庞宏,就说江公子在安徒王府很安全,让他们彼此放心。”   “领命。”下人接了发簪下去了。   “你看看你,心里只有你的兄弟没有本王。”安徒柳青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总喜欢调戏他,好像调戏他自己能从中得到快感。   “本王数次为你出生入死,你半分表示都没有。”安徒王故意拉着脸委屈的样子。   “不是的,王爷,你高高在上、能力如高山大海,我卑微渺小,只能昂望却无能为力。”江夏静静的。   “那你愿意为我写一首诗吗?”安徒王试探着。   “我……我写诗不在行……”江夏挪虞着。   “说谎,大战车前国那出戏写得这么好,不是你写的吗?”安徒王偷偷看他脸色。   “那是,那是庞宏写的……”江夏结巴着。   “哦,原来是这样……”安徒王忽地笑了:“这次就放过你,不过你还得唱一次大战车前国来报答本王。”   “好。”江夏应着,对着他笑了,他这一笑又把安徒王看呆了。   他本就长得扑朔迷离、雄雌难辩,刚又拔了他的发簪,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地垂直而下,这妩媚的一笑把安徒王的魂都给勾走了。   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怪不得金天赐为你甘愿与好友方小帅闹翻,就是本王也按耐不住啊。安徒王心里感叹着。   “你唱吧。”安徒王靠在长椅上,一宿没睡,这会他感到困了。   “好。”江夏轻声细语。   且说泱泱赤乌国,横空出世二战神,拳拳联手护家国,双双铁血肝胆照。   一曰神勇无比鬼见愁,长剑一挥展风流,短刀霍霍电光闪,杀伐勇猛又果断,不拘言笑铁无私,英俊潇洒杀四方。   二是天生神力安徒王,力拔山兮气盖世,行云流水闯敌营,直把车前王子吓……   ……江夏把声音放小,因为安徒王已靠在长椅上睡着了,他继续唱着,就当是他的催眠曲……   此时他才正式打量着安徒王,眼前这个王爷,天生一副吊儿郎当的尊容也影响不了他的风姿飒爽,俊美的脸庞,剑眉秀目,身体健硕。虽然睡着了,还挂着一脸的痞笑,他的笑也很阳光,比起那个圣王决不会差到哪里。   “怎么样,头盖已让本王掀了,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报答恩情?”想到这句,他机灵地打了个颤,这个人没个正形,天才晓得他哪句真哪句假。   又想到刚才差点摔倒,四目相对的辣眼情形,才发现脸上不知何时红了一片。管他呢,不想了。   江夏回过神才发现安徒王不知何时已换了睡姿,大概是睡着了感到冷,双手不知何时环在胸前。   在床上拿了张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想起他的一系列搞怪,不由得笑着摇头,都说王爷高高在上,他怎么给人感觉这么平易近人呢?难道就因为他一副吊儿郎当的痞样?   他决定不走了,留下来,他想了解他,想了解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第28章 裁衣做饭皆在行 金蝉佛子不懂情   莫汗那德这一跏趺入坐,斗转星移、四季更替。出定时已是半年后的事情了,眼前的山绿了,水清了,窗外艳阳高照热浪逼人。他的一坐虽不是千年万年,却是千山万水截然不同。   在他入定的日子里安泰是最开心的,不用跟着小莫莫过提心吊胆的生活,成天与司琴安吃喝玩乐,生活过得丰富滋润,半年下来,人胖了不少。   司琴德胜也没闲着,一边忙着追查司琴伯野谋反的证据,一边在莫汗那德院中守着。虽然见不着,但知道他在安好就行。   王爷在院中,栽花、种树、练剑,听风、看雨,读书,对弈,品茶、抚琴,倒也不寂寞。   青风长相对,柳叶常绕身。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院中闲无事,世味煮成茶。一曲问良人,花月共白首?   莫汗那德终于出定了,一头黑黑的长发乱成一团,一脸密麻的胡子,一双因为沉寂而变得更加明亮的眼睛,脸上气色大好。   轻轻地推开窗门,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嘴里喊着:“安安。”不见有人应,不由走下床去开门。   推开门,愣住了,院子里什么时候种满了花草?花团锦簇开满遍地。这个安泰不错嘛,我闭关他也没闲着,居然种了这么多花花草草,真是知我心,知道我喜欢植物。   “安安……”听到前面传来刨土的声音,他喊着向外走去。   刨土人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愣住了。眼前的哪是什么安泰,分明是司琴德胜。   他在这干嘛,难道满院的花草是他种的?   只见他一身的泥土,双手握着锄头,脚下是他刚清除的杂草吗?洁白的长袍沾着点点泥迹。惊讶地看着自己,仿佛不认识一样。   “你怎么了?”莫汗那德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以此吸引他一眼不眨的目光。   “你……”手中的锄头啪的一声松落掉地,司琴德胜急步走来握紧他的手婉:“出来了?”语气里满是惊喜。   “嗯,出来了。”莫汗那德朝他一笑,重逢了他久违的笑脸。   “身上的毒排得怎样?”说着,司琴德胜翻开他的手掌。   莫汗那德顺从地张开手掌,之前掌心那团淡淡的黑色如若不细心看几乎发现不了,手上又恢复了以前的温润柔软、细滑如玉。   “真好。”司琴德胜抬眼看他,目光里尽是柔情与欣喜。   “这院子的花草是你种的?”莫汗那德一脸不信。   “嗯。”他轻轻应了声。   “你一直守在这?”   “也不是,有空就过来。”   “你以前一直不喜欢花花草草的,现在不怕了?”   “只要不是放在鼻前,远远地没事。”   莫汗那德反手握着他,静静地看着他,心里一片宁静愉悦,在这世上,如若有这样一个知己陪着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当然他不能让司琴德胜感觉到在暗地里帮他把脉。自己一坐就是半年,这半年他过得怎样,身体还好吗?   脉象可以说明一切。还好,这半年,他的喘没有加重,身体基本无大碍。   “小莫莫……”前院,安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欢呼着小跑过来抱住莫汗那德,哈哈笑着:“小莫莫,你终于出来了,想死我了。”   “嗯,出来了。”莫汗那德拍着他的背。   “快让安安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安泰上下打量着莫汗那德:“眼睛更明亮了,皮肤更白更健康了。可是,可是你的头发?”   “小莫莫……你的头发……”安泰指着莫汗那德的头一脸大笑。   “我头发?”莫汗那德指着自己:“头发怎么啦?”   “快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安泰推他进屋。   “什么样子?”莫汗那德一脸懵懂地问。   走进屋内对铜镜一照。不看还好,一看把自己都笑叉了气。   “我的头发这么长了?半年?半年就长这么长?还有胡子,又浓又密?要是在以前,得剃多少回头啊。”他一脸不可思议。   莫汗那德坐了下来:“安安,快帮我把头发剃了。”   “不嘛,小莫莫这么喜欢花虫鸟兽,出门在外,就冲你这一头乱发,让无家可归的小鸟在头上做窝也是不错的。”   “哈,安泰,你也取笑我是不?快来帮我把头发剃了。”莫汗那德笑着递过一把剃头刀。   “我看还是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离开了圣宫不再是那里的和尚,留着长发也没不妥。”   司琴德胜接过他手中的刀,心里盘算着怎么让他把头发留长,慢慢习惯后再还俗。   “就是嘛,不要剃了,把头发留起来,做个正常人。”安泰应合着。   “什么呀,这么说我不是正常人啦?”莫汗那德笑怼着安泰。   “来,安安让小莫莫看看你变帅了没有?”他招呼安泰过来。   安泰听话乖巧地蹲在莫汗那德跟前,双手抱着他的大腿看他:“安泰没有变帅,但变胖了。”他撒娇的语气。   “以前都没胖,这半年就胖了,肯定贪吃。”莫汗那德点着他前额。   “这外面的东西比圣宫好吃。”安泰开心地笑着。   看着他俩目中无人、亲密地自顾自说话,司琴德胜不由拉下嘴角。   “小莫莫,你快说说,你打坐入定闭关的半年,有什么收获?”安泰追问着:“以前在圣宫就没见你闭关这么久的。”   “收获可大啦,不过以后再说这个,你家小莫莫现在饿极了,可有好吃的?”莫汗那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两人,语气尽是撒娇的味道。   “小莫莫你稍等,安泰这就给你去买。”安泰说着就往外走。   “不用。”司琴德胜叫住他:“你们等会。”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莫汗那德看一眼安泰,意思是问王爷要干什么?   “……”安泰怂怂肩,表示不知道。   不一会王爷端出三碟香喷喷的菜式,除了大家认识的罗汉菜,另外的两种食物就连莫汗那德也没见过。   莫汗那德呆呆看着他,他神色镇定、沉着,宽大的袖子挽得高高的,小心地把菜端在桌面上。   他怎么会做菜?难道之前司琴安说他学做菜是真的?他受得了厨房的烟熏之味?   “哇,都是什么素菜啊,看样子好像很好吃。”安泰毫不客气地拿出起筷子就要开吃。   “这两个菜,一个是金玉满堂,用青瓜、玉米、松果、青豆爆炒而成,是神仙食品,这味菜最适合你。”司琴德胜看着莫汗那德介绍着:“另一个是青蛙抱玉柱,用蚕豆和蒜苗清炒。”   “你……你怎么会做这些菜?”莫汗那德迟疑地问着。   “也没什么,都是简单的菜式,不难做,你吃点试试?”司琴德胜期盼地看着他。   “你不怕烟熏?”莫汗那德再次问。   “……怕的……”良久,司琴德胜才低低地说出两字。   “那你还……”莫汗那德不知是感动还是不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你来……”见莫汗那德迟迟不动手,司琴德胜握着他的手腕就往厨房走。   只见厨房已和之前大不相同,南北对流,两面是落地窗,通风透明,不憋也不闷,空气良好。   更重要的是,窗外有两台巨型的风车,此时两名府兵正在忙着抽风。在这样的环境中做菜的确感受不到什么烟味。   “胜王……”莫汗那德看着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谢谢,认识你真好。”   “嗯……”司琴德胜轻应了一声,也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任是谁也留意不到的弧线。   “再给你做个汤,出来了多喝些汤水滋润身体。”司琴德胜发出低沉的声音。   “还做?”莫汗那德有些惊讶,想不到半年没见,王爷有这么多新奇的东西等着自己。   “嗯,你不用做什么,帮我加些柴火就好。”他的声音轻轻的。   “嗯,做什么汤?”莫汗那德蹲下边加柴火边问。   “回灵汤。”司琴德胜说:“这汤用豆皮、金针、鲜菇、香菜熬制而成,做法也简单易操作。”他一边彻着鲜菇一边说。   “你闭关这么久,身上一定缺水缺养分,等会要多喝。”   “胜王……”莫汗那德抬头看他:“你不必为我做这些的,你是王爷,这些不是你做的。”   “没什么,过日子嘛,总得和盐油酱醋打交道是不,习惯就好。”司琴德胜把食材放进锅里,不一会锅里的食材就随着开水翻滚起来。   “你看,它们在里面多开心。”莫汗那德指着沸腾的一锅汤说。   “嗯,开心。”司琴德胜又勾起了嘴角,拿着勺子在锅里搅了半会,感觉差不多了,盛了半碗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会,递给莫汗那德:“你试试。”   “哦,好。”莫汗那德自然地接过碗,小试了一口,感觉不错,又喝两口,好喝,结果一口气全喝完了。   “真好喝,喝完整个人都舒服了,心里暖烘烘的。”莫汗那德把碗递给他,不客气地说:“再来一碗。”   “好。”司琴德胜低眸顺眼,帮他盛汤,谁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把你的胡子整理一下。”喝了半会,司琴德胜细心地发现了什么,轻轻说。   莫汗那德一脸胡子还没来得及处理,喝汤时会弄到汤上面。不知是太饿还是汤太好喝,一直没顾得上它们。   “本王帮你把它刮掉。”司琴德胜不知何时手上多了把小刀,又利又闪。   “你……行吗……”莫汗那德看着那把闪着白光的刀,有些迟疑。   “放心……”司琴德胜放下他手中的碗:“一会就好。”   莫汗那德只好乖乖地不动,生怕他的小刀会当场溅血。   司琴德胜高他半个头,两人就这样站着,一个稍抬着头扬着脸,一个稍弯着腰低着头。   趁他给自己刮胡子的片刻,好好地打量着他。还是以前那张凌角分明的脸,还是那样的沉稳冷俊,只是他的目光多了一些自己也说不清的温柔。   或许是身体好了,喘少了,不咳了,整个人感觉英姿飒爽,看他完好健康的样子,莫汗那德不由冲他微微一笑。   “半年来,胜王变得更帅了。”他由衷地赞着,开始胡言乱诌:“都快把我这个和尚迷住了。”   “……”司琴德胜嘴色向上一勾。   “和娉婷郡主发展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成亲?”不知是不是作死,莫汗那德无厘头的问了一句。   只见司琴德胜向上勾的嘴角立马消失:“别说话,小心划伤。”他叮嘱着。   “哦……”莫汗那德闭上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王爷,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好了。”半响,司琴德胜收了小刀,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真的?”莫汗那德摸着自己的嘴边,感觉光滑光滑的,转身回房照了照镜子,除了头上那一堆乱发,整张脸感觉真不错,又恢复了之前的英俊如玉。   想不到半年不见,王爷真是令人刮目。只是为什么每次提到他和郡主的婚姻事都闭口不谈?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其它原由?   “胜王……”回头想问他近期的状况,才发现他并没有跟进屋。   “……”   “汤来了。”不一会,司琴德胜从后面跟上来,手上还端着一锅汤。   “哇,这回有口福了,我去把司琴安叫来就更热闹了。”安泰看着一锅热气腾腾汤放下筷子。   “王爷,你以后不要走了,有你在就有好吃的。”安泰说着就往外走。   “……”   “来,吃吧。”司琴德胜勾着嘴角,招呼着莫汗那德。   “好。”莫汗那德坐前来,没有动筷子却两眼直直地把他看了半响。   “……你……”他低眉顺眉地。   “我发现你变了。”莫汗那德托着下巴,面对着他。   “不但功夫好,就连日子也过得比别人充实,老实交待,是什么让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样不好吗?”终于抬眼看他。   “好,好……”发现他的目光尽是柔情,莫汗那德奇怪的盯着他:“我脸上有东西?”   “……”司琴德胜低下头。   “我发现王爷变了。”莫汗那德一本正经。   “有么?”王爷低声问。   “当然,我发现你的眼睛里有东西。”   “什么?”   “你的眼睛看我时特别的亮,是不是看我时有什么感觉?”他挑衅地问。   “……你闭关半年,有什么收获?”王爷给他夹菜转开话题。   “怎么说呢,其实说了你也不懂。”莫汗那德放下筷子。   “闭关是一种内在的提升,加强心性的内摄。人的一生每天都在不停地消耗,闭关就是最大限度地减少消耗,提升灵性。”   “什么是灵性?”他又问。   “怎么说呢,直白一点来说,灵性就是先天之灵,也是最原始的自己,又叫生命光子。每一个人的住胎、转世、重生都会带着它。在佛门把它叫做西天月、摩尼珠,有些人的月亮些,有些人的暗些,还有些人的暗淡无光。”   “这个珠子、月,就是灵性,它分男女阴阳吗?”   “灵性在最原始中是中合体,显阴性或是显阳性,也可能是阴阳和合呈中性体。”   “如若没有这个珠子或是月,人会怎样?”   “这个珠子离开人体则表示人要死亡。”   “你的珠子亮吗?”   “嗯……”莫汗那德:“相信我的珠子会很亮。”   “为什么这么肯定?”   “可以自测,闭上眼睛,不论在白天还是黑夜,眼前都有一轮七彩光团即是。”   司琴德胜立即坐好,闭上双目自测:“只觉眼前如云如雾,一团团一片片不是成形的。”   “这还不够,得修出稳定的如月亮般明亮的才行。”   “怎么才可以把眼前的云雾变成月亮般?”   “佛法说,一切唯心造,所谓得心应手,全在于心。”   “什么是佛法?”他又问。虽身在一个信佛的国度,却没有专修佛学,对佛学一知半解。   “佛法是总称。有多种说法,一种是佛教的成佛方法,一种是学做佛的方法。教了就要学,学了就要做,是相辅相成的。以自身去亲证生命的永恒性,并提高生命的能量。”   “我们每个人都是未来佛,现在不是佛,所以要按佛教的方法去做,也就是佛门说的修行。修什么?把自己身上不具备成佛的枝枝丫丫修掉,比喻贪、嗔、痴等等全放下。行什么,行是个过程,是修的过程。”   “嗯。”司琴德胜应着。   “胜王今天有点怪哟,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些?是不是也想修佛?”莫汗那德笑着问。   “……”司琴德胜不语,他的确有出家追随他的想法,只是……   他还没想好如何向父母交待,不知后事如何,概不多想。   “你愿当我兄师吗?”他问。   “胜王不是真的想出家吧?”莫汗那德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心情,向他眨眼打趣着:“还是王爷你放不下我?”   “若是可以,舍王权富贵,陪你青灯古佛倒也不错。”他淡淡地。   “你疯了,想都不要想,你是王爷,是赤乌国的希望,绝不可以。”莫汗那德一下变得很严肃:“你这人真不经逗,我是和尚,要你陪吗?”   “……”本王是他们的希望,谁又是我的希望?他低眉顺眼的脸上有丝丝的忧郁,嘴角向下撇着。   “胜王不要担心我,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再说还有安泰呢,你不该有那些想法的,我无父无母,你还有高堂在。”   “吃吧,菜凉了。”司琴德胜给他夹了菜,不再说下去。   “好。”莫汗那德看着外面,天快黑了,这一说就是半天,安泰也真行,一走就是半天。   “你也吃,吃好了就回去,天快黑了。”莫汗那德说。   “回去?”司琴德胜皱着眉。   “不想回去?”莫汗那德看他神情分明就写着不想走,上次两人挤马,难不成这回还要挤床?这院子虽大,却没有多余的床。   “就挤一回吧,天色已晚,路上风大有些凉,不回去了。”司琴德胜轻声细语,像是不当回事。   “可……”莫汗那德一脸惊讶,这床也太小了,不能容下两人啊。   “没事,你睡,我坐着就好。”司琴德胜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哦……”莫汗那德重拾筷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王爷真是太怪了,半年没见,说的话、做的事一件比一件怪。   晚上,安泰还没回来,估计是和司琴安去玩了。   皎洁的月亮从天边缓缓升起,四周静悄悄,两人跏趺入坐,静静相对,谁也没有躺下。   “困了就睡吧,我坐着就好。”司琴德胜轻声说。   “还是你睡吧,我都坐了半年了,不在乎多坐一晚。”莫汗那德给他挪了位置,坐在一边。   “好。”司琴德胜也不客气,顺势躺了下去,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莫汗那德闭目静坐,不再说话。半响,司琴德胜静静睁开双眼……   半夜,安泰悄悄回来,原来他去找司琴安却反被司琴安拉去吃烧烤,两人又疯玩了半宿才回来。 第29章 陪逛陪吃赔金牌 齐心协力救俩命   第二天司琴德胜建议莫汗那德多出去走走,一直这样坐着对双腿不好。莫汗那德却不以为然,他自小打坐已到达出体虚化之境,小小的入禅后遗症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但又拗不过他的眼神,不知为何,他每一次静静地看着自己不说话时,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嘴巴上的拒绝化为行动上的配合。   一路躲躲闪闪地跟在司琴德胜的背后,走的极不舒畅。一个穿着僧服的和尚长着一头长发走在街上,任是谁都受不了周围奇异的眼光。   “别躲,好好走。”司琴德胜轻声说。   “我们还是回去吧。”莫汗那德不自然是摸着自己的头,他从小就是圣王,面对的是大众的朝拜顶礼,而不是指指点点。   “佛说的,一切唯心。想越多事就越多,不要去想就什么事都没有。”司琴德胜说。   “好哇,胜王,学以致用了哈。不回就不回,今天我就好好逛逛,看还有谁认得本圣……”莫汗那德没有说下去,却一脸的笑。   司琴德胜说得不错,做人就得光明正大,只不过没有剃发而已,怕什么,没偷没抢。   远远闻到前面有卖烤地瓜的摊档传来阵阵香气。   “哇,好香。”莫汗那德跑过去挑了一个放在鼻前闻着:“买一个回去?”   “好。”司琴德胜应着付了银子。   继续往前走,一群孩子在街上放纸鸢,他们跑着、跳着、叫着,开心地呼唤着比谁的纸鸢飞得高飞得远。秋高气爽,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看我的小燕子飞得又高又远。”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说。   “哪里,我的鹰才飞得高远呢,鹰击长空就是说它了。”又一个孩子说。   “不对,我的龙才飞得又高又远呢,大人们常说飞龙在天,龙飞到天上去,你的鸟和鹰只不过在天底下飞,龙才是王者。”另一个孩子愠怼着。   看着孩子们玩得不亦悦呼,莫汗那德把刚买的地瓜塞到司琴德胜手中,跑过去接过燕子纸鸢,帮它飞得更高更远。   “只要心存高远,就是燕子也可以有海阔天空。”他快速地放着轴线,小燕子越飞越高,终于超过了鹰和龙的纸鸢。   “哇,哥哥真棒,小燕子也可以飞得更高。”那个孩子拍手跳着。   另两个孩子见了都围上来问:“哥哥,你是怎么放得这么高的,有什么方法?”   “这个简单啦,就是手拿线时要放松,不要拽紧,纸鸢会顺着风的方向向上飞,这时轴线会转得很快,纸鸢也飞得越高。”   莫汗那德把小燕子还给小孩看了一眼司琴德胜,他正静静地在一边看着自己。   “你也玩吗?”莫汗那德一脸灿烂地问他。   “……”他不语。   “我们买一个,有空去郊外玩?”莫汗那德问他。   “好……”他轻轻应着。   两人一路逛,看见喜欢的都要买,结果司琴德胜身上挂满了各种挂件,双手提满了东西,偏偏安泰和司琴安两人又没跟出来。   莫汗那德拿着一串的冰糖葫芦边吃边走,回头看着司琴德胜这番模样,不由哈哈笑着:“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自己都不像和尚了。”   “回去后把头发扎成马尾,不能这样乌头垢面。”司琴德胜看着他。   “扎马尾?”莫汗那德笑着:“我是和尚扎什么马尾?这头长发早晚会剪了它。”   “况且我脸脏了吗,不会吧,哪有垢面?”他把脸凑到司琴德胜跟前让他仔细地瞧。   “……”司琴德胜无语,这小和尚闹起来就像个孩子。幸好没做什么圣王了,这样子哪像圣王,像个孩子王还差不多。   看他心无旁骛又一脸阳光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评价,不由把脸转过去:“好了,你最干净,一点也不脏。”他应合着。   “就是嘛,我莫汗那德最爱干净啦。”莫汗那德偷笑着,王爷真好玩,自己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给你……”司琴德胜不知什么时候从怀里掏出一面金牌,上面刻着“长胜”二字。   “什么?”莫汗那德问。   “本王若是不在,出来买点什么都没个银子,拿着这个,以后不论在哪只要出示这块令牌,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所有的账目都会记在我的麾下,你尽管放心的用。”   “哇塞,胜王,你这是对我有意思吗?”莫汗那德不怀好意地调侃着他:“移动的金库在手,以后安泰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了。”他开心地笑着。   听到后面一句,司琴德胜向上的嘴角立马拉下。   “先试试这面金牌的威力,看看是不是真如胜王所说,要什么有什么。”莫汗那德自言自语地晃着金牌进了一间专卖佛像的店铺。   在里面看了一圈,里面有各式佛像和佛系用品,莫汗那德最终把目光停在一座小佛像身上,这小佛像全身金光,虽小但份量却不轻。最主要的是这具佛像雕刻得年青活灵活现,和自己有几份相似。   “这个什么价格?”莫汗那德问。   “20两黄金。”一个中年男子说,样子像店里老板。   “20两黄金?”莫汗那德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小的重得像石头的东西要20两黄金?   “别看它小,却是纯金打造,20两黄金没有要贵。”老板解释着:“它的雕工也很好,精致细腻,可以收藏也可以供奉。”   莫汗那德想了想,反正不用自己掏钱,买回去供着也好,于是让老板给它包起来。   当他呈上王爷给的金牌结账时,老板脸上一变,知道遇上贵人,朝着他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彬彬有礼地捧上佛像。   “哈哈……这面金牌还真有用。”莫汗那德给司琴德胜一个眨眼,故意豆趣他:“胜王可还有免死金牌?”   “你要免死金牌为何?”司琴德胜一时没领会过来。   “哪一天有人要杀我,或是我非死不可,有了免死金牌就可以不用死了。”莫汗那德假装正经。   “这天下还没有人敢杀你。你是圣王,是皇上亲封的,除了皇上,没有人可以处死你。”   “好啦,逗你玩的,我也不是什么圣王了,对我来说,活着和死了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有些人虽死了他还活着,有些人虽然活着他却死了,重要的是灵魂,它不生不灭。”   “……”司琴德胜转身走去,以前他就是这样,人虽然活着心却死了。幸好……   “胜王你饿了吗?逛了半天我吃个不停,你却什么也没吃,要不要去吃点什么?”莫汗那德问。   “好,就去这家吧。”司琴德胜指着眼前的一家客栈。   正是上次司琴安带安泰来过的那间醉仙楼,这里是达官贵人、皇亲贵胄的美食天堂,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进了王爷的豪华套间,小厮热情的招呼着,赤乌国的长胜将军驾临,不用吩咐小厮就把店里最好的食物端上来。   “你看喜欢吃什么就吃,不能吃的就……”司琴德胜没有说下去,一桌子的菜就是再加多两人也吃不完,况且莫汗那德是素食者?   “……这么多肉……”莫汗那德下巴放在桌面上,张大嘴、瞪大眼。   “不打算开荤?”司琴德胜看着他。   “开荤?这又没唐僧肉开生么荤?”莫汗那德逗笑着:“我只是吃唐僧肉。”   “你是小妖精?”司琴德胜知道他在闹。   “嗯……如果你是唐僧,我倒愿意当小妖精。”莫汗那德存心和他闹玩。   “……”司琴德胜心里一动。   “可惜你不是唐僧?”莫汗那德坐过来,抬起他下颔看着他英俊的脸,挑衅着:“你若是唐僧我考虑把你吃了。”   “这情形,你更像唐僧,本王把你吃了可好?”看着他一脸阳光,司琴德胜难掩内心的激荡,感觉胸腔砰砰地响着。   “你……真喜欢上我了?”莫汗那德看着他戏谑着:“怎么对我这么好?”   “……真打算不吃肉?”司琴德胜轻轻按住他的手,目光转向一桌子的菜。   “不吃。持戒、精进、行善是每个佛子的底线,在圣宫虽然没有禁荤的条例,但我坚持了这么久,就没打算中断。”   “好,你随意。”司琴德胜说着轻咳了一声,慢慢拿起筷子。   “你……”莫汗那德奇怪他怎么又不说话了。   “吃吧。”司琴德胜轻轻地。   “哦……”莫汗那德拿起筷子。   两人默默无语地吃了点东西,走出客栈,天色还早。   “要不我们去放纸鸢?”莫汗那德侧脸看他。   “好。”司琴德胜从不拒绝他。   于是一个满身挂件,一个两手空空,就这样出发去郊外了。   一个步履沉稳,冷静克制。一个是洒脱灵动,阳光轻盈。多么奇妙的组合!一路上,莫汗那德又笑又跳,一会跑着追蝴蝶,一会绕着王爷转。看他跳跃的身影,王爷轻轻勾着嘴角,他的心情相当好。   终于到了小山坡,两人放下东西。   “胜王你这是第一次来放纸鸢?”莫汗那德拿出纸鸢。   “……”王爷无声地点点头,还没说话,耳尖的他听到一边的小山坡上传来了细微的喊叫声,声音痛苦不堪,疲惫不己。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司琴德胜转身离去。不一会,面色凝重地过走来:“是一位孕妇,快要生了。”   “什么?”莫汗那德叫着:“怎么在这里?没有产婆什么也没有啊。”   “估计是路过这里忽然要生的……”   “我去看看。”不待司琴德胜说完,莫汗那德转身跑去。   “哎,不要……”司琴德胜心里叹息着,你一个和尚跑去产妇那里干啥?又不是你的孩子?   莫汗那德跑去一看,是一位年约30岁的妇女,面容娇好,正满头大汗地躺在地上,下面是一摊血。   “救救我的孩子……”孕妇虚弱地说着。   莫汗那德顿时慌了,一脸苍白。他最不能见血,见血就怕,见血就晕。又不能走开,若不救这个孕妇,有可能一尸两命。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个男人,一个和尚,从没给人接过生啊。   “怎么办?”他不停地摸着头:“我不会啊,我……”他比孕妇更紧张。   “你别怕,我教你,你按我说的做。”孕女喘着气:“先去准备剪刀,再找一块干净的布……”   “好。”跑到司琴德胜那里来不及说话解释,把司琴德胜全身摸了个遍。   “你这是……”司琴德胜惊咳着问。   “喜欢你所以摸你。”莫汗那德这时还不忘调戏他。   “……”王爷心里咯噔一下,勾起嘴角。   “好啦,逗你的。”见他脸色异常,莫汗那德笑着说。   摸了半响,终于在他身上找到一把小刀,这是帮他剃须的刀,然后脱了僧衣,再脱了中衣,拿着小刀,抱着中衣又跑回孕妇那里。   “快过来帮忙。”莫汗那德回头喊着。   只见孕妇咬紧牙关,似乎用尽全身的力,随着一声尖叫,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   “出来了。”莫汗那德叫着:“是位男孩。”   “帮我把脐带剪了。”孕妇说。   “哦……”莫汗那德手抖脚颤,拿着小刀半天割不断孩子的脐带。   “我来……”见他怂样,司琴德胜剑起刀落,脐带断了。   孕妇松了口气,莫汗那德用自己的中衣包起婴儿递给孕妇,孕妇看着孩子,笑了。   莫汗那德全身也顿时轻松了,眼前一黑,倒在司琴德胜怀里是。   “你……”司琴德胜大惊,急急扶起他。   他不知道莫汗那德晕血,之所以坚持这么久,完全是因为要救这两母子。   让他依在自己怀里,反手为他探脉。感觉他呼吸平稳、脉象正常,怎么会晕倒?   “小公子不用紧张,我看这位师傅多半是晕血,见不得血的人就会这样,过一会就好。”妇女虚弱地说。   “……”司琴德胜把莫汗那德平稳放好,自己抽身去拿刚才买的一堆东西。看情形,这两人都要补充食物。   从袋里拿出两个烧饼递给妇女,又给莫汗那德喂了几口水,静静坐在一边。   果然,不一会莫汗那德幽幽醒来,看着身边的司琴德胜,勉强笑着坐起来。   “不能见血就不要鲁莽。”司琴德胜一边扶着一边说。   “好,这次情非得已,例外。”莫汗那德顺着他。   “这位小师傅,我看你有些眼熟,莫非你是圣宫的圣王莫汗那德?”妇女问。   “嘿,我哪是什么圣王?就是一名给赶出圣宫的和尚罢了。”莫汗那德自嘲着。   “真是报应啊。”听到他的话,妇女情绪激动起来:“他把你赶出门,你又救了他的孩子。”   “你是……”莫汗那德听着她的话感到奇怪。   “我是金天赐的二夫人名叫李玉银,前一段时间我家老爷说要娶南王的郡主,把身怀六甲的小妇人给赶了出来,小妇人走投无路,只好去投远亲,他的孩子就在这荒效野岭出生。而人家南王的郡主又不愿嫁给他,真是报应啊,竹篮打水一场空。”   莫汗那德看一眼司琴德胜问着李玉银:“你是金天赐的二夫人?”   “是啊。”李玉银无力地躺在地上。   “我家老爷不但贪财,还好色。之前缠着一个叫江夏的小生把我们冷落一旁。自从见到南王的郡主后,又迷上了郡主,非要把我们赶出家门,真是不幸啊……”   “金夫人,你现在是要回金府还是去投靠亲友?”莫汗那德问。   “去亲友那。金天赐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不要也罢。”李玉银摇着头。   “可你身无分文怎么去?”莫汗那德问。   “我就是乞讨,也不会回金府了,钱多又怎样,还不是无情无义。”   “那……”莫汗那德刚想把怀里的金牌掏出来给她,却听到司琴德胜一顿猛咳,不由得转身去看他。   怎么好好的又咳,之前给他把过脉,身体挺好的呀?   “你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司琴德胜摆摆手,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递过来示意给李玉银。   “你肯定有事,今天已听你咳过几次了,而且还喘。”莫汗那德直接扶司琴德胜坐下来,伸手探脉。   “脉象沉、细,心跳快,看样子的确是旧病复发了。”   “不碍事,秋冬时节,这样的病反复是常事。从小到大习惯了,不用担心。”   “是我不好,不该叫你来放纸鸢,郊外风大,你肯定是受了风寒。走,回去帮你艾灸。”   “这位公子,听说喘的病症不好治,但根本是脾不好,你不妨从这方面下手可能会好得快些。”李玉银说。   “好,谢谢夫人提醒。”司琴德胜边咳边应着。   “两位恩人今日相助之情无法报答,听说在赤乌国的西面有个专治哮喘的高人,公子不防去问问。”   “好,多谢夫人相告。”莫汗那德把银子给了李玉银,扶着司琴德胜告辞离去。   “小师傅,你也要小心,听说圣宫那边新上任了两位很厉害的大师,你要小心避着他们。”李玉银大声朝他们喊着。   莫汗那德边走边向后面挥着手,以示谢意。 第30章 黎明促膝谈心事 相约再见埙琴唤   匆匆回到四合院,虽说天气还不算冷,莫汗那德还是让安泰在屋里生了火盘,保持室内恒温,准备好艾条,并让司琴安也过来守着以防万一。   两人进了屋,一如既往,先给司琴德胜输入内力,待到屋内穿一件薄衣也不觉得凉的时候,开始艾灸。   司琴安和安泰守在门外,看着天色慢慢落幕,司琴安有点无奈。   “我家王爷的病之前好了一段时间,天气一变又复发,若不是你家小莫莫,他该怎么办?”   “现在才知道我家小莫莫好啊?若是有一天我们离开了,你家王爷如何是好?”安泰反问他。   “是啊,我们认识也有一年了,这一年里他们互帮互助,你家莫王像过街老鼠,我家王爷像病猫,这一对猫鼠倒像是一对苦命鸳鸯。”司琴安无精打采地说着。   “什么啊,你脑子进水了,他们是一对苦命兄弟好不?”安泰敲着他的头:“鸳鸯指的是异性夫妻,他们又不是。”   “他们虽不是,但也差不多了。”司琴安小声嘀咕着。   屋内,艾灸完后,莫汗那德一心一意为司琴德胜输入内力,司琴德胜一心一意感受体内热力的舒畅,谁也没有留意门外的他们说什么。   如此一番之后已是夜深,见司琴德胜的气喘稍为好些,莫汗那德让他不要再走了,刚艾完不能吹风。   正合司琴德胜心意,本就没打算走,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睡一起。   司琴安伺候好自家王爷,看夜已深也不愿回去,硬是要和安泰挤一起。   天亮时分,司琴德胜觉得咽喉一阵奇痒,看着一旁睡熟的莫汗那德,强忍着不咳出声。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睡下,不能吵醒他。   轻轻下了床,悄悄走出屋外,再也忍不住一阵猛咳,憋得太久,已有些喘不过气,扶着走廊柱子缓了半天。   “喝点水。”身后是莫汗那德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端着一杯热水递过来。   “醒了?”司琴德胜问,接过水。   莫汗那德早就醒了,在圣宫每天卯时起床,按时进殿颂经焚唱,早已养成习惯,只是不愿惊醒他故而一直没动。   见司琴德胜轻轻出去,猜到他和自己一样的想法,故而跟了出来。   一直待在黑暗处没有吱声的司琴安见了,轻声叹着:“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我家王爷不是真喜欢上莫王吧?”   原来司琴安也不习惯与人挤着,一夜没睡好,听到王爷的咳嗽声,忙披衣起来查看。见他咳得紧,刚要上去问询,莫王就出来,忙闪了回去。   “咳出来吧,不要憋着。”莫汗那德为他披上外衣。   “你说本王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司琴德胜紧了紧外衣,眼神空洞无光。   “王爷你说什么?就一点小病,何至于这么绝望?这不还有我呢?”莫汗那德轻轻拍了怕他的肩安慰着:“你的身体比之前已好多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放心。”   “……”司琴德胜握着他的手,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行,胜王什么也不用说,外面风大,进屋去。”莫汗那德扶着他。   司琴德胜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坐在床边:“还睡吗?”   莫汗那德轻轻摇摇头:“你睡吧,我坐会。”   “好。”司琴德胜应着,躺了下去。   坐了好一会,没见司琴德胜均匀的呼吸,正想低头看个究竟,却发现他并没睡,而是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没睡……”莫汗那德有点奇异。   “嗯……”司琴德胜应了声。   “……”莫汗那德继续打坐。   “莫……”司琴德胜低深的声音轻轻飘入他耳朵。   “嗯?”莫汗那德并没有睁开眼,心里却奇怪他对自己的称呼。   在记忆中,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他几乎没喊过自己的名,不论是俗家名还是出家名。   “你小时候过得好吗?”司琴德胜问。   “我小时候?”莫汗那德睁开眼:“胜王今天怎么好端端问这个?”   “嗯……也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我3岁就进了雪域圣宫,8岁成了圣王,3岁之前的事没什么记忆。但听长老大师们说,我父母都不在了。”   “没有回去过?”司琴德胜问。   “没有,以前在圣宫一直被长老大师们严管着,不能随便出入,更不能远游。小时候都是和安泰偷偷爬墙出去玩的。”说到这莫汗那德脸上笑了。   “最开心的就是和安泰偷偷出去下水摸鱼上山爬树捣鸟窝了。”   “……”司琴德胜静静地听他讲过去的事。   “他们都以为我喜欢当这个圣王,其实我更喜欢当一个籍籍无名的平凡人,和自己的家人、朋友、兄弟一起,朝看日出夜观星月。”   “每一次偷跑出去玩,回来都要挨罚,我是圣王他们不敢打,就罚抄各种经典,有时抄完一卷经书,腰都直不了。”   “安泰是随从就要被罚打,轻则打十大板,重则打二十大板。每一次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下一回还继续偷偷溜出去。”说到这莫汗那德又笑了。   “圣宫的长老和大师们经常罚你们?”   “有时啦,其实只要我们听话不偷懒就没事。当时大家都是少年心性,贪玩是免不了的。”   “那些大师和长老真的很坏吗?”   “也不是,他们对我而言更多的是像长辈,像师尊。我今天所有的认知、学识,以及健康的身体,都是他们训练指导出来的。”   “那你为何……”司琴德胜说不下去,既然他们这么好,为何还要揭发他们?   “他们说我是灵童,尊我为圣王,总不能让我一无所知、一事无成吧,所以   把每一任灵童培养成优秀的圣王是长老和大师的责任。”   “我会记着他们的这一份情,但不过不能抹杀他们欺骗民众、愚弄信徒的行为,这是原则和底线,人不能因为某些贪欲和利益就失去底线。”   “嗯,后来呢……”司琴德胜继续问。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偷偷跑出去的现象少了,再也没有以前的快乐了。”   “为什么呢?在圣宫,条件还是不错的。”司琴德胜问。   “我说的不是日常用度和物资,是自由,是不受拘束。一个人没了自由,吃的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又有什么用?人活着不能为了吃和穿,得有自己的理想和自由,得去做一些有价值的事,这样才活得有意义。”   “你觉得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的事并不一定要惊天地、泣鬼神,有时就是一件小事,只要有意义就非同寻常。比喻我们昨天帮金天赐的二夫人,我觉得就很有意义。”   “你不怨金首富?”   莫汗那德摇摇头,轻笑着:“还是那句话,佛给了我们七情六欲,我们总不能把它变成暴力与仇恨,你说是不?”   “其实圣宫的长老和大师……”司琴德胜的嗓子有点干涩:“我的意思是,他们这样做,是指那些丹药问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不是不要过多地干预?毕竟这是千百年的信仰问题,不是一时半刻能决解的。”   “我知道,安泰也劝过我。”莫汗那德一声苦笑。   “自从开始揭发他们黑幕,我的朋友都远离我,包括金天赐和方小帅。不过不要紧,哪怕只剩下我一人也会走下去。这就是活着的意义,走正义之路,行正义之事。”   “你这样做,快乐吗?”   “快乐。当然快乐,过上自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怎么不快乐?”   “可是,圣宫那边……”   “圣宫那边不放过我?”莫汗那德明白他的意思,见他点点头又继续说:“这些都是闲事,不足为惧。”   “闲事?什么才是重要的事?”   “这世上除了生和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莫汗那德笑着。   “所以既然来了这世上就好好地活着,不论平凡还是富贵,只有走完自己的一生才没有遗憾。”   司琴德胜垂下眼眸,之前因为病魔缠身,没有太多活下去的欲望,他这样说,想必不希望自己这么沉沦消极。   “现在出来了,有回家看看的念头吗?”他问。   “胜王这次还真猜对了,我是想关闭出来就回去看看的,只是还没问安泰。安泰的父母应该还健在,他一直很想回去看他们,这次就当是陪他。”   “去多久?”   “到时再说吧,反正现在无牵无挂,去多久都无所谓了。”   “若是有事怎么找你?”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莫汗那德调戏着他:“除非你想我了……”   “本王是说万一……”他低眉顺眼。   “万一有事的话……”莫汗那德露出一脸的阳光:“点香,念咒,琴声。”   “你是开玩笑吗?”司琴德胜一本正经,世上哪有这样的联络方法,最起码得有个地址、方向吧。   “嗯……”莫汗那德转着眼珠:“若真有事可焚香三支,心中默念我名三次即可。”   “……”司琴德胜无语了,这小和尚闹起来还真没个准。   “如若没个地址、方位,你今天别出这个门。”司琴德胜冷冷说。   “……”这回轮到莫汗那德胜无语了,王爷干嘛好端端就认真起来?   “我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家乡叫哈撒,在西面。我3岁离家到现在没回去过,哪知这么多?”他可怜兮兮地。   “……”司琴德胜看他动人的眼眸,心不由软下来:“那你一路要小心……”   “放心啦,我又不是姑娘,一个大男人你还怕被别人抢了去?”莫汗那德调侃着他:“还是某人本就想着跟去?”   “咳咳咳……”似乎是给看穿了什么,司琴德胜又一阵咳:“别闹。”   “好,不闹。”莫汗那德也一本正经着:“如若是我联系要找你,必然以埙音相唤。”   “你若以埙音相唤,我必然以琴音合之。”司琴德胜眼睛一亮,低沉的声音里有丝丝的惊喜。   两人相视一笑,终于有一次共鸣了,司琴德胜难得在人前勾起嘴角。   “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他又叮嘱着。   “我一定好好的,但不一定回这里。这又不是我家,又不是寺庙,我回这干嘛?一个和尚在你这住这么久已是影响不好,胜王还要我住下去?”莫汗那德抬眼看他。   “……”司琴德胜垂下眼眉,脸下一拉,顿时不悦。   “好啦,胜王若是想我……”莫汗那德一点也没有和尚的矜持,笑着勾起他下颔。   “就看它好了。”莫汗那德另一手拿出之前买的那尊金佛像。   “你看我像不像它?”莫汗那德把佛像递到他跟前:“是不是我和一样帅?”   “你比它帅。”司琴德胜接过佛像:“你会笑,它不会。”   “哈哈……你是第一个说我帅的人。”莫汗那德说:“之前方小帅一直说他最帅,想不到我也帅,哈哈。”   “你是天下第一帅。”他又一语。   “哈哈,胜王也会调侃人了。”莫汗那德伸出双腿下床:“不和你闹,日上三杆,饿了,找吃的去。”   莫汗那德打开门,却听“哎呀”一声,门外司琴安滚了进来。   “你这是……”莫汗那德一脸吃惊。   “没,没什么,看你们起床没,快吃早饭了。”司琴安吱吱唔唔。   司琴安才不是来叫他们吃早饭,而是看到他们出来后又进了屋,门前偷听不知不觉过了时辰。   当听到莫汗那德说要陪安泰去哈撒时脸上一阵着急,哈撒这么远,这一路得遇到多少困难险阻,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这一去啥时才相见?急得恨不能替王爷阻止他们。   又听到莫汗那德说以焚香、念名号可找到时,脸上又稍安慰。只要有一线相系就有希望。   “哈哈,你这个安安比我家安安勤快。我家安安呢,快让他帮把我头发给剪了,这长发弄得我几天没睡好,压着不舒服。”莫汗那德说。   “哦,哈,这个啊……”司琴安打着哈哈,眼睛扫一眼司琴德胜,只见他一听到莫王说要剪发,立马板着脸冷冷的一脸不悦。   “安安估计是出去了,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要不莫王再找别的时间?”司琴安一眼看穿自家王爷是极不愿意莫王剃光头的。   虽然王爷没表露过什么,但以他十几年伺候的经验来看,王爷对这个莫王看得极重,对他的头同样也看得极重。   “这个安安,这么贪玩。”莫汗那德自言自语地转回房里,坐在铜镜前拿起剪刀就往头上剪去。   “你……”司琴德胜眼明手快,一阵风似的从床上闪到他跟前一把夺下剪刀:“小心。”   莫汗那德的手就这样悬在空中,看着司琴德胜一紧张的脸感到一阵的莫名,我就想剪个头发,你紧张成这样?   “我……就是觉得这样的长发披着不舒服……”莫汗那德说不下去。   “本王帮你……”司琴德胜放下剪刀,拿起桌面的梳子在他发上轻轻地梳着,然后把头发拢在一起,在脑后扎了个马尾。   “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他问。   莫汗那德朝铜镜看去,眼前一亮,镜子那个帅气阳光的人是自己吗?   自己居然长得这么好看,剑眉星目、温文如玉,灵动雅秀,真是万里挑一的如来佛子啊,比胜王还好看几份。   他自恋地欣赏着。想笑,又笑不出,明明是穿着僧服的和尚怎么扎着马尾?看是好看,但不伦不类。   “嘿嘿,这样子能出去吗?”他哭笑不得。   “本王说行就行。”司琴德胜放下梳子,看一眼司琴安。   司琴安立马明白王爷那一眼的意思,看到床边还放着王爷睡觉时脱下的白色长袍,心里灵机一动,七手八脚把它穿在莫王身上。   “莫王这样子真是帅呆了,如若走出去肯定是赤乌国第一美男。到时什么方公子、江公子都靠边站,追求莫王的姑娘扎堆着来。”   司琴德胜满意地看着司琴安帮汗那德换上自己的衣裳,嘴角微微勾起。但听到司琴安说‘追求莫王的姑娘扎堆来时’ 本来向上勾起的嘴角突向下。   “当然像莫王这样帅的人物,追捧的人肯定不少,绝对少不了我家王爷的贴身保护。”   司琴安见风使舵的本领真不错,说得王爷的嘴角又向上了。   “看你又乱说话,我一个大男人需要什么保护?”   莫汗那德终于给司琴安忽悠得把剪发的事给忘了:“我穿了胜王的衣裳,你穿什么?”莫汗那德看着一身里衣的司琴德胜问。   “这不是事。”司琴安冲着门外打了个响指,一个府兵手捧着一叠高过人头的衣裳呈了上来。   “莫王,这些全是我家王爷平时穿的衣裳,你要穿哪件任你挑。”司琴安大气豪爽,仿佛他是一家之主。   “都留下吧。”司琴德胜拿了件黑色绣有龙纹的长袍穿在身上,示意司琴安把剩余的衣裳全给莫汗那德留下。   “这么多衣裳,我一天换两套也穿不完。”莫汗那德睁大眼睛。   “那你就使劲的穿,天天在王爷面前晃来晃去才好。”司琴安看着王爷眼有深意的说,听得王爷嘴角上翘。   “我又不是姑娘,在胜王面前晃什么?”莫汗那德系着腰带问:“”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司琴安立马应着:“稍等,马上就到。”隐约感到王爷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己。 第31章 连夜缝衣表情意 双双练剑显腻歪   第二天,安泰听莫汗那德说起回哈撒老家的事,激动得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太想家了,十几年没见过父母,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过得好吗?   “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安泰一边收拾一边兴奋地问。   “明天吧,现在天色将晚,也不方便出门啊。”莫汗那德心不在焉地应着。   他正忙着折腾身上的衣裳,平时习惯穿僧袍,突然穿上王爷的衣裳总觉得怪怪的,虽然身高和王爷相差不多,但衣袖太宽,腰间太紧,下摆长,活动起来不方便。   “你说我爹娘长什么样呢?是精神抖擞呢还是两鬓花白呢?从小离家,对爹娘没有任何印象啊。”安琴在一边碎碎念念。   “安安,你帮我把这腰带系松一点,有点紧,转动不方便。”莫汗那德没理会他的自言自语。   “小莫莫,你这衣裳已是最松的了,不能再松了。”安泰看着他。   “可我觉得紧。”莫汗那德舞手舞脚,似图把衣裳弄松。   “别弄了,穿这套吧。”门外进来司琴德胜,他手上正拿着一件米色的长袍。   “你我身高有别,本王给你做了一件新的,后面陆续还有别的款式,先试着这件吧。”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又是你做的?”莫汗那德脸上灿烂地笑着,胜王不但会做僧衣做素菜,连俗家衣裳也会做,做工比之前做的僧衣不知好多少倍,天之娇子就是与从不同,不但武功绝伦,日子也过得比别人滋润,以后谁嫁给他就幸福了。   “我家王爷为了做这套衣裳都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司琴安在一边插嘴。   “……”司琴德胜不语,眼神却责怪司琴安多话。   “胜王,你喜欢做衣裳?”莫汗那德接过衣裳递给安泰,转身问他。   “……”王爷不语。   “布料纯良,手感细滑,做工精致,绣着暗纹,是件上好的衣裳。”安泰边帮莫汗那德穿衣裳边赞叹着。   “这件衣裳价格不菲吧?”莫汗那德问。   “……”司琴德胜见安泰帮他穿好后才问:“怎么样?感觉合身不?”   “嗯,感觉还行,你穿的是白色轻装长袍,给我做的是米色轻装长袍,我们站一起是不是很般配啊?”莫汗那德调侃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司琴德胜迎着他的目光,听他胡言乱诌,也不生气,嘴角微微向上翘着,似乎满心欢喜。   “真是太棒了。”安泰赞叹着:“看把我家莫王帅成这样,司琴安说得对,王爷不把他保护好说不定真会给人抢去。”   “哈哈,安安最近总爱调侃你家小莫莫,放心,有你在谁也不能把我抢走。”莫汗那德整理着衣裳。   “还真别说,最近发现胜王每一项手艺都突飞猛进啊,还会照顾人,是不是胜王好事将近,拿我当小白鼠试验?”莫汗那德想调侃司琴德胜和司琴娉婷的婚事。   “什么好事将近?”司琴德胜一脸懵懂。   “哈哈,害羞了,当然是你和娉婷郡主的好事啊,那天打坐看到……”   “绝无此事……”不待莫汗那德说完,司琴德胜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整个人脸上都不好看了。   “哦……”看他脸色不好,莫汗那德收住笑容咋舌着,心里一阵狐疑,怎么每次说到他和郡主的婚事都生气?样子不像害羞啊?   “看你帮我这么多的份上,这个给你。”莫汗那德从身上拿出那个纯银色的天音锤。   “这是……”司琴德胜满心欢喜,刚要接过……   “小莫莫……”安泰喊住莫汗那德,这个小锤是他的随身之物,和埙一样从不离身,这么轻易就给人吗?   “不要紧的,这东西又沉又无用,以前在圣宫还好,可以放着。”莫汗那德看一眼安泰,明白他的意思,脸上笑了。   “现在我们四处游走,带在身上不方便,给胜王权当先放着。”说着把小锤递了过去。   司琴德胜接过锤不由略感惊讶,这个不起眼的银色小锤居然这么沉?他还一直带在身上?不累吗?以自己这么高的功夫拿在手上都觉得重,他一直随身相携,还这么轻松?   他把小锤给司琴安示意他放好,谁知司琴安满心欢喜地接过时,脸上一沉,身体也随之弯下去,嘴里喊着。   “这么沉?我拿不动。”他把小锤放在地上。   “这东西我也拿不动,这世上能拿得动的只怕只有小莫莫和王爷了。”安泰哈哈地笑着。   听言,王爷和司琴安脸上露出不信之色,不由双双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小锤。   只有巴掌大,纯银色,发着闪亮的光,锤身有各种不规则的图像。   司琴德胜拿在手上,走到院中,用力晃了晃,除了沉,晃动时还发出阵阵雷鸣声,越用力声音越大。   “好,这个东西是本王的了。”司琴德胜心满意足收起小锤,眼睛看着莫汗那德,眼角全是笑意。   “出门在外,没有防身之术是不行的,你们也不用急着走,待本王先教你一套剑术,有了防身之力再走也不迟。”   莫汗那德心里一阵狐疑,一个和尚练什么剑?再说和尚拿着剑出门也不方便。不由看着安泰,想知道他的想法。   安泰却是一脸欢喜,用力点头表示同意。一来他想和司琴安再玩玩,二来有了防身之术,就是遇见圣宫的他们也不怕了。   “哦……”莫汗那德无语地应了声。   “安泰……”那边,司琴安招呼安泰出去,他大约猜到王爷想单独和小莫王一起。   “别了,我想看一下小莫莫怎么学剑的?”安泰过去和司琴安小声说。   “嗯……我们坐远些看,别影响他们。”司琴安不忍拒绝他,与他远远的坐在屋檐下。   收起小锤,司琴德胜手上化出白色逐日宝剑,凌空一扬,发出道道银光。   “我们说的练剑和佛门说的修心是一个道理。修心就是练剑,修的是心练的是剑。练剑最大的要点是心剑合一,心与剑合为一体,心为已用,剑为体用,心到意到剑到,这是无上剑法。真正的剑法并无招式,全凭心意与感觉,剑随心走,心与剑动浑然一体。”   司琴德胜说完,拉开阵势比划了一套剑术。   莫汗那德静静地看着他如行云流水般的舞姿,这不是剑术,而是山间野外的蝴蝶蜜蜂在翩翩起舞。   光影中,不见人形不见剑影,只见一团白色光团在阳光下变化无穷,在闪闪烁烁中剑声霍霍。   司琴安见得多倒不觉得什么,只是莫汗那德和安泰从没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看得目瞪口呆。   耍了一遍剑法,司琴德胜停下来,轻抚着手中宝剑。   “当真正练成人剑合一时,用不用剑已不重要,因为心已成剑,世上最厉害的不是武器,而是心,万物随心而动,随心而转,此乃心剑,为无剑真人。”   “达到这个程度,万物皆可为剑,疾风知劲草,利剑随心行。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皆与心通,为心剑所用。”   “来,你试一下。”司琴德胜递过宝剑,示意莫汗那德过来。   “我……”莫汗那德指着自己,不情愿地走过去:“我从没碰过这东西啊。”他接过剑,小心颤颤。   “哇,这剑也沉,比那小锤轻不了多少。”他晃着剑,叫着。   “拿小锤都如此轻易,剑就更不在话下了。来,别多话,把剑握紧了。”司琴德胜从身后把他护在面前,手把手教他握好,举剑向前冲刺。   “出剑如风,要快。不论在哪,情形如何,机会往往转瞬即逝,或攻或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以一抵十,力拔千钧,占据优势。”   司琴德胜的声音在莫汗那德耳边低低地回响,吹气若兰的把他的耳朵弄得痒痒的。   “本王放手了,你再试一次。”司琴德胜松开手退到他的身后。   “好。”莫汗那德应着,收了步势,准备下一次的练习。幸好平时的小锤拿多了,对这个剑的力度把握得还算可以。   “嗖……”一阵风声掠过,莫汗那德人如剑随着他的劲道向前冲去。   司琴德胜横腰把他抱住:“是剑在行,不是身在行,很多时候身并不用动,而是心与剑在动,眼耳鼻手身只是辅助。”   看着他长密的睫毛,煞是可爱,司琴德胜松开他的腰。   “嗯,明白了,这与佛经里的空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同理,不论是色还是空,全在一念间。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千山万水皆一心。”莫汗那德说着。   “嗯,再试一下。剑随心动,心止剑停。”司琴德胜递过剑转到他身后重新握着他的手。看他认真的样子,嘴角不由向上勾。   “看你家莫王和我家王爷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司琴安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王爷看莫王的眼神柔情似水,是我从没见过的。王爷真喜欢上你家莫王了?”   “不会吧。”安泰摸着他的光头,一脸不可思议:“他们是好兄弟。”   “好兄弟有这么亲密的举止?”   “他们在练剑啊。胜王教小莫莫练剑,这些动作很正常吧。以前我和莫王也是这样,再说我们也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好兄弟嘛不要多想。”安泰互怼着他。   司琴安心里一愣,我们这样亲密的接触?   自从第一次相识后就觉得和他特别投缘,总是喜欢和他一起,难道我也喜欢上他了?   想到这,不由偷瞥他一眼,要命,他的眼睛和他家莫王一样清澈明亮、从容坦荡,丝毫看不出他的内心的波澜。   难道当和尚的都是一根筋?平时除了吃斋念佛,难道没有别的欲望和情感?   他哪里知道,莫汗那德和安泰从小出家,陪在身边的除了大师和长老就是圣宫的一群和尚。在他们的世界里和尚就是修行、打坐念佛。   只见莫汗那德持剑一挥,如箭速般疾驰向前,一下把身后的司琴德胜甩开。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墙了,安泰和司琴安张大了嘴,生怕他就这样撞上去。   只听咚的一记沉闷的声音,莫汗那德一头撞在司琴德胜怀里。   “哎哟。”司琴德胜猛地捂着腹部,皱着眉:“你哪来的这么大劲?”   司琴德胜见莫汗那德就要撞上墙上,估计他肯定收不住势,若真撞上墙那头上肯定是个大窟窿,于是一个闪形挡在面前。   还真如他所料,这根筋就这么实实在在地撞在他腹部上了。   “啊?”莫汗那德一脸惊讶:“你怎么就跑这里了?”   “……”司琴德胜无语。   “莫王你是不是喜欢我家王爷,这么用力,若不是王爷,这时你恐怕要躺在床上了。”司琴安跳起来冲过去扶着司琴德胜查看他的伤势。   “不要紧。”司琴德胜推开司琴安,看着莫汗那德无辜的脸,很满意安泰的一席话。   “刚说了,一切唯心,当看到墙在前面时,心里就要有意识地收势,不是到了墙根才收势,那时已太晚了,结果是自己撞墙。你是初习者,多练几次就好了。”   “哦……”莫汗那德一脸疑惑,这胜王眨眼就到了跟前,这也太快了吧。   “胜王你这么用心教我,莫非想成为我师兄?”莫汗那德忍不住调侃他。   之前司琴德胜问自己是否愿意当他的师兄,现在这师兄啊要换位了!   “你叫一声师兄试试?”司琴德胜温怼着他。   “那可不行,我是出家之人,是和尚,叫师兄你岂不变成和尚?不行不行,那就叫胜哥哥吧?你看如何?”莫汗那德一脸灿烂开心。   “……”司琴德胜不语,心里对这个称呼非常满意,嘴角弧线不由轻轻勾起。   “哎哟……”司琴安戏谑着他:“莫王,你早就该这样叫了,有人都等心急了。”说完哈哈笑着和安泰跑去一边玩。   “给你。”坐下一会,司琴安就给安泰扎了个蚱蜢。   “哈,看不出你还有这手艺。”安泰开心地拈拈了拈他圆圆的脸:“你刚才说什么等心急了?”他人畜无害得问。   “……”司琴安无语地看着他,他们这情形怎么回事还看不出?怎么解释呢?   “没事,看他们练剑。”司琴安打住嘴。   “再试试?”那边,司琴德胜递过长剑。   “好。”莫汗那德接过剑看一眼司琴德胜,正如他所想,这次司琴德胜并没有再握他手教他的意思,而是立在一边静静地看他。   莫汗那德持剑一挥,暗运内力,宝剑一闪,人与剑合,人影闪过之处,院中假山被他一分为二,轰然倒踏。   “哇塞……”安泰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了:“我家小莫莫终于有缚鸡之力了。”   “哈哈,说的你家莫王好像很弱一样。”司琴安应和着。   “真的呢,从小到大,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厉害。”   “是吗,难不成他是千金小姐万斤油,中看不中用?”   “他是莫王,高尚尊贵,天生就是让人膜拜的。”   “的确,他有一种高贵的气质,让人产生敬畏的感觉。”   “这回出去不用再怕别人的追杀了。”安泰眼珠都看直了。   “从前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力大无穷,都是小莫莫变化却这么大,是什么力量促使他这样啊?”   “难道是爱情的力量?”司琴安笑怼着他。   “去,别乱说话,让人听了不好。”安泰没给他好脸色。   “哪有乱说,你早晚得承认我的真言。”安泰转过头去。   “嗯,不错。”司琴德胜终于放下心:“再来一次,试一下别的动作?”   “好。”莫汗那德也被刚才一劈吓了一跳,明明就是轻轻一剑,竟然能把这么大的假山劈开?   兴趣有了,信心有了,感觉有了。   莫汗那德举剑凌空一扬,身形一闪,完全是刚才司琴德胜那行云流水的舞姿,他给重复了一遍。   这下把司琴德胜看傻了眼,这个小和尚不是这么快就掌握了其中要领吧?自己十年如一日练就的剑法,他一日可成?这是什么效应?   “你……”当莫汗那德停下来后,司琴德胜一脸不可思议。   “我……咋了?”莫汗那德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再试一次?”司琴德胜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啊。”莫汗那德正是上头的时候,练剑也太容易了,只要掌握了力度,那还不是随心所欲的事,要快就快,要慢就慢,要重就重,要轻就轻,和平时没两样啊。   莫汗那德滴溜溜地转着手中的剑,身形腾挪,剑影霍霍,他天生内力,醇厚无比,此时人与剑合,剑与人相溶,人与剑、衣与影,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与刚才几乎同出一辙,只是比刚才更轻盈灵动,白色的长袍配上白色的剑光,人如同在光中行。   难道真的可以在一天之内练成无剑真人?司琴德胜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样?”莫汗那德停下来,轻轻擦拭着额前的汗:“还能入眼吗?”   “什么叫还能入眼?”不待司琴德胜说话,安泰从一边跑出来,一脸欢悦。   “小莫莫真是太厉害了,这套剑术是多少人都望尘莫及的呀,一天能成,简直神了。”   “是吗?”莫汗那德抬眼问司琴德胜,他正注视着自己,眼里满是欢喜欣慰。   “的确是。”司琴德胜低声应他。   “那还不是胜哥哥的功劳?若不是胜哥哥非要教我,我至今还不知剑为何物。”莫汗那德笑着对司琴德胜说,一脸灿烂。   “看来司琴安说得没错,你们就是爱酸。”安泰耸耸肩地走开了。   “……”司琴德胜不说话,任是傻子都看得出他满脸欢喜。   “美中不足的是这剑有点长,带在身上不方便,真是难为胜哥哥你长期把它带在身边。”莫汗那德看着手中的剑。   “可以用内力把它化在空中,用时再招或是化出来即可。”司琴德胜说。   “我一介和尚成天拿着一把剑,也不方便,这把剑能不能变小些?”莫汗那德像是异想天开。 第32章 天音法宝显神威 多情王爷有情绪   王爷不语,还没听过能把宝剑变小的说法。   莫汗那德忽然想起什么,脱口而出:“我知道在佛门有一种说法,心念的强大人会对某物起作用。或许我真能把剑变小呢。”   “噢?那你试试?”司琴德胜鼓励着他。   “好。”莫汗那德收起笑脸,静下来,嘴里默念着什么,不一会手上的宝剑居然真的变小了,他一下乐了:“真乖,再小些。”   宝剑如同听话的孩子,果真又小了一点。   “再小些……”莫汗那德不停地说着。   司琴德胜看到这里,眼睛都瞪大了,从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宝剑在他的手中,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片叶子般……   “我的剑……”司琴德胜接过剑,拿在手上左看右看,无比惊骇。   “对,这就是你的剑,变成这样了。”莫汗那德看着他。   “……”司琴德胜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干嘛,不认识我?”莫汗那德在他耳边小声调侃着:“还是我太帅了,没看够?”   “……”看他没点正经的样子,无语地转过去。   安泰和司琴安见了,如同见了仙佛,立马跪地而拜。   安泰喜而极泣:“小莫莫你就是我们的圣王,是如假包换的金蝉子转世,不然它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让它变小就变小。”安泰猛地叩着头。   看着一脸虔诚的安泰,莫汗那德不由调侃着:“起来吧,我还没死呢,跪什么?你忘了我不是什么圣王,我是猫,是过街猫,老鼠喊打。”   安泰却再也不管他,抱着他的大腿就像怕他飞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司琴德胜问。   “胜哥哥说得没错,一切唯心。我今天总算明白了,修佛和练剑一样,说的是法,修的是心,讲的是情。修佛与练剑一样,重要的是心情合一,也就是心剑合一,只有两者相应相呼,才能得心应手。谢了胜王哥哥,实实在在地给我上了一课。”莫汗那德看着他,一脸的真诚。   “那怎么把它变大呢?还要念咒吗?”安泰指着司琴德胜手中薄如叶片的剑。   “若是真的得心应手了,也无须什么咒了,咒起的只是心理作用,若心无杂念,人剑合一,心即是剑,心在剑在,此为心剑。”莫汗那德手一挥,心起念动,剑呼地变大。   “说得真好,圣王的悟性就是与众不同。”司琴德胜也由衷地赞叹着。   “不,胜哥哥也是一样的。或许你比我更厉害,毕竟你习剑十几年,而我却是班门弄斧,以佛理相套而速成。”莫汗那德说。   “……”司琴德胜不语。   “要不我们再试一下?”莫汗那德邀请他。   “好。”司琴德胜应着。   “等一下。”莫汗那德像是想起什么,向司琴德胜伸出手:“把小锤拿出来或许有用。”   “嗯。”司琴德胜递过小锤。   “你用剑,我用锤。”莫汗那德看着锤:“这锤从我出生就伴随着我,只是从不知它有何用处,是不是也如剑一般可大可小?”   “我们要不要试一试?”莫汗那德一脸神秘地看着他。   “好。”司琴德胜依言。   只见莫汗那德手指天音,嘴里说声:“变小。”   天音锤静静地毫无反应。   “小。”莫汗那德又说了句。   “我觉得你家小莫王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神仙了,那么一大块沉重的东西说变小就能变小?”一边的司琴安小声和安泰说着。   “别吵。说不定我家小莫莫真能行呢?刚才的练剑和变剑不都说明一切吗?”安泰怼着他。   “好,我不说,我闭嘴。”司琴安讨了个没趣。   “怎么就没反应了呢?”莫汗那德打量着手上的天音锤,自言自语着:“还和刚才一样的呀,怎么就没效了?”   “不用急,是不是漏了什么环节?”司琴德胜安慰着。   “啊,我知道了,这个锤肯定嫌弃我没说喜欢它,所以它不开心不听话了。”莫汗那德终于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司琴德胜张大嘴,傻乎乎地看着他,对这个爱闹的小和尚感到无语。   “别看我嘛,我说的是真的。”莫汗那德一脸认真。   “在佛门有一种说法叫随喜法。我们用的法器是有灵性的,刚才拿剑的时候,心里就想,这剑长得这么好看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一定很好用。它听了这话肯定开心,所以能这么顺利地把它变大啦。”   莫汗那德见司琴德胜还是一脸狐疑,也不多说,看着手中小锤对它轻声说。   “小天音小天音,你是我的随身宝宝,我可喜欢你啦,你长得和我一样帅哦,快点变小?”   天音锤像是有耳朵有灵性,莫汗那德的话音刚落,它在手掌中真的变小了……   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眼眼相对,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天哪,你还真成神了。”司琴安喃喃自语。   “嘘……别吵。”莫汗那德示意大家别出声:“看它能不能变大?”   众人同时点头同意,盯着天音锤。   “变大……”莫汗那德的声音小小的,像是怕吓到小锤。   只感觉一阵风声,眼前的小锤呼呼地变大,变大,再变大……   当莫汗那德喊了句“停”时,天音锤已如巨锤般竖在院子中,众人显得如蝼蚁般渺小,须是抬头昂望。   “哇塞……”   众人一阵惊叹,安泰和司琴安又猛跪在地,大礼膜拜。太神了,众人不得不服。   “……”司琴德胜一下抓住莫汗那德的手,紧紧地盯着他,这回真是担心他飞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莫汗那德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安慰着他。   “大得渗人,还是快点把它变小。”说着,莫汗那德手指天音锤小声说。   “可爱帅气的小锤锤,请你变小,小小小,再小……”天音锤终于变得比巴掌还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有神力?”司琴德胜一点也不相信。   “一切唯心嘛,你说的。在变的时候心无杂念,嘴里念着它大小的同时,心里就出现它变化的样子,再通过眼前显现出来。说白了,越复杂的东西,只要掌握了方法,就越简单。”   “越复杂的东西就越简单?”司琴德胜重复着这句话。   “嗯,佛门修习也讲的一个心字,心里有就是千山万水、日月同辉。与本尊应合,心里就是一片寂寂然然,湛湛静静,心海湖平。”   “是宁静?”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胜哥哥,我今天就用这个锤和你的宝剑一比高下,你可愿意?”   莫汗那德微笑地看着他,甩着手上的小锤把它变得大小合意。   “好。”司琴德胜含首举剑,拉开阵势,嘴角上翘成一条弯弯的弧线。   风轻轻地吹着,四周一片宁静。   两人默默无语对视着互一点头,一个举剑相迎,一个出锤相击。   一个剑光闪闪,一个锤声霍霍,剑影锤声当中,两个白影飘飘,时而合叠时而分离。合叠时如千万只影子重叠在一起,分离时如蝴蝶飞舞,虽分不离。   “自从我家王爷认识你家小莫王后,真是活见久,许多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竟然发生在我们眼前。”司琴安欣赏着他们的翩翩起舞。   “也是,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缘份吧。以前在圣宫,小莫莫一天到晚都忙着打坐念经加持,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像出来之后这段时间的开心,很久都没有过了。”安泰也叹息着。   “我家王爷以前一直待在府里,除了重要的事一般都不出门,因为身体不好总是喘,御医说他活不久,所以他从没笑过。”   “不会吧,小莫莫这段时间不是把他的病治得差不多了吗?”安泰问。   “所以啊,王爷一定是喜欢上莫王了,试想一下,他们之间总是相互救治、相互帮助、相互依存,能没有感情吗?你看现在王爷多开心!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下去。”   “你家王爷开心吗?我怎么从没见他笑过?”安泰好奇地问。   “你不了解,他不轻易笑,要笑也笑得含蓄,旁人看不出。你看他现在就是笑,他笑不像别人张开嘴哈哈大笑,他是微笑,是嘴角微微上翘。”   安泰眯着眼远远地看,他们身形转换极快,根本看不清。   “这也不能说明王爷喜欢小莫莫啊,或许他们真的是兄弟情,患难见真情嘛,兄弟之间这样相互帮助是常有的事。”   “我觉得不是,王爷看小莫王的眼神不同于别人,深情得可以掐出水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看安徒王、看我们都不是那眼神。”   “是吗?”安泰皱着眉观察着他们,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后悔认识我们吗?”司琴安看着安泰问。   “怎么会呢,认识你们,我觉得很开心,很幸运。”安泰捏着司琴安圆圆的脸:“我们这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只是兄弟吗?”司琴安下意识地问。   “那当然,难不成还当夫妻?痴人说梦话,做什么春秋大梦?”安泰点着他额头,一脸无奈。   “夫妻?”司琴安心里一凛,什么也没说。   那边莫汗那德和司琴德胜打得难舍难分,剑锤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司琴德胜时而凝神相对,时而轻描淡写。对于莫汗那德的天音锤,他时而相戏,时而相激。   莫汗那德初次习武,初次把习剑心得转换在圆滚滚的天音锤上,一切都还没有定数,一切也无法定数,他的招式正如司琴德胜所说,心念为上,锤随心动,心在锤在。虽是初次练习,却也洋洋洒洒十分流畅。   司琴德胜连连点头,嘴角上翘,满面春风。儒子可教,儒子可教,他再练下去,在这世上可能再无对手了。若不出家,必然是我赤乌国的风云人物,护国大将。   莫汗那德全神惯注、全力以赴,初次练习,初见司琴德胜的千剑万影、千变万化,初见他的衣襟飘飘。   心里不由一阵震撼,这长胜将军真是传说中的鬼见愁、名不虚传。看他剑无虚发,剑影闪烁,虚中有实,若不是自己内力深厚,根本架不住他的剑势,凌厉无比。   他却不知道,司琴德胜虽然剑无虚发,却只用了七层的力度,他怕伤了这个初次习武的小和尚。   两人练了半响不分胜负,司琴德胜有心让他一回,莫汗那德却不会其意,天音锤耍得虎虎生风,发出阵阵雷鸣声。   司琴德胜一个闪影,避过他的天音锤,莫汗那德收势不住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向后仰下,司琴德胜长剑一收,手臂轻轻一揽,莫汗那德就要被他揽在怀里。   眼睛的余光瞥见一边目瞪口呆的安泰和司琴安,心念闪过,司琴德胜身形又转,闪到莫汗那德身后让他靠在自己背上。如此两人稳妥地相互靠着,谁也没有摔下,谁也没有尴尬。   司琴安和安泰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两人的眼珠都没有掉下。   “莫……”让他靠了许久,司琴德胜才轻声说:“你歇好了吗?”   “哈哈……”莫汗那德一脸灿烂地转到他眼前,他喜欢胜王这样叫自己,感觉很亲切很温馨。   “胜王很不错嘛,根本看不出是病躯之身,如行云流水,轻风明月,洋洋洒洒飘逸得很。”   听他这样称自己胜王,司琴德胜本来向上翘的嘴角又变成八字撇:“你叫本王什么?”他轻声问。   “胜王啊……”莫汗那德反问着:“难道不对吗?”   “我这小锤也不给你了,还是自己留着防身。”莫汗那德根本没留意到他讯息万变的神色,自顾着收起天音锤。   “……”司琴德胜紧紧盯着他,脸上分明写着,给本王的东西就这样收回去?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锤这么好玩啊,以后有空还得好好研究一下它还有什么秘密。”莫汗那德宝贝着自己的天音锤。   “本王的逐日剑你不用了?”司琴德胜问。   “不用了,还是你拿着吧。我初步练习,还没形成习惯,用什么都顺手,而你不同,你用剑十几年,忽然换剑怕是不习惯。”   “……”司琴德胜不语,司琴安却从他的脸神上看出他心情又不好了。   “王爷,莫王说得对,还是用自己的剑吧。在关键时刻用熟悉的武器得心应手。”司琴安安慰着他。   “嗯。”司琴德胜收起宝剑冷冷向院门走去:“司琴安,我们走吧。”   “王爷,等等我……”司琴安追上去,回头冲着莫汗那德狠狠地瞪了一眼,似乎怪他不懂情。   “什么嘛?”莫汗那德一脸疑惑:“这又怎么啦,好好的又不开心?”   “胜哥哥……”莫汗那德追上去,拉着司琴德胜的衣袖,一双眼睛注视着他:“明天还来吗?”   “再说吧。”司琴德胜轻轻一语,低眉顺眼的不看他,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眼神,莫汗那德心里一阵失落,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看着司琴德胜远去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   “小莫莫……”身后,安泰轻轻拉了他的衣裳。   “什么?”莫汗那德头也没回,一直看着司琴德胜在秋风中的背影,那飘逸的衣裳忽然让人感到孤独,是不是该把他留下再陪陪他?   “你喜欢王爷吗?”安泰小声问,声音怯怯的似乎怕这样问惹他生气,但他知道小莫莫是从不会对自己生气的。   “喜欢王爷?”莫汗那德重复着安泰的话,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就是那种喜欢……”安泰也不知如何说得明白。   见小莫莫睁大一双眼看着自己,不由又继续解释着:“不是兄弟间的那种喜欢。”   “不是兄弟间的喜欢?”莫汗那德更不明白了:“是什么?”   “唉,安泰也说不明白,总之小莫莫,你快去把王爷追回来。”安泰一跺脚,把莫汗那德推出门去,神情比小莫王还着急。   “哦……”莫汗那德追上去时,司琴德胜和司琴安已消失在大街的人群中。   无精打采地回到小院,坐在廊边,拿着小锤怔怔发呆。   次日,莫汗那德在小院等了半天,也不见司琴德胜的影子。   第三天,司琴德胜还是没来。   莫汗那德无聊地在院中溜达,眼前全是和司琴德胜一起的影子,才两天没来,怎么感觉空荡荡的,他来了,也没见人多啊,感觉差别这么大?对于这种奇怪的感觉,莫汗那德自己也猜不透。   第四天,司琴安匆匆过来传话,说王爷病了几天了,刚才还吐血了,让他过去看看。   莫汗那德闻言大惊,几天没见怎么又病了?还吐血?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说不清,总之王爷回府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喘个不停,问他什么也不说,也不吃东西,御医说他是心病。在赤乌国,只有你的内力最强,只有你能治我家王爷了。”司琴安一脸焦虑。   “马上去。”莫汗那德忙叫上安泰一起随着司琴安去长胜王府,路上,莫汗那德细细询问司琴安关于王爷的病情。   司琴安说王爷从回府后心情一直抑郁寡欢,一直抚着逐日宝剑默默不语。还说王爷的样子可怕及了,像极了以前那个病恹恹、毫无生机的厌世样子。思前想后,只有莫汗那德可以帮他,于是偷偷跑了出来。   “莫王,你可不可以对王爷好些?”司琴安可怜兮兮的看着莫汗那德。   “对王爷好些?”莫汗那德不明白司琴安的话,疑惑着:“我对他不好吗?”   “司琴安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再好些?莫王对王爷再好些,他的心病会康复的更快。”   “哦……”莫汗那德机械的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   “哎……”司琴安无奈的摇摇头,对这个榆木脑袋的和尚感到无语。   王府很大,三人七拐八拐才到了王爷的屋子。   打开王爷的房门,屋里暗暗的,司琴德胜衣冠不整、黑发凌乱地靠在床前,目光痴滞地抚着剑,见到有人进来也不言语。   莫汗那德心中莫名生起一阵痛楚,眼前的王爷已不是几天前的王爷了,没有意气风发,没了高贵冷酷,给人一种油尽灯枯、人尽将死的感觉。   “胜王……”莫汗那德轻声唤着,才发现嘴里尽是干涩。   司琴德胜瞥他一眼,低眉顺眼的不理他,似乎不认识他一样。   “你怎么啦?”莫汗那德扑上前,探手为他把脉。脉象不是很好,气郁肝结严重,气息不畅凝阻,比之前的病更重了。   “他这病一是受天气影响,二是心情受到压抑,不但要输入内力还要按摩推拿和艾灸。”   莫汗那德把脉完毕吩咐着安泰和司琴安:“你们去准备火盆,这个病没有三五个月怕是治不好了。”   司琴安和安泰把门关好,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司琴德胜和莫汗那德,谁也没有说话,静悄悄的。   莫汗那德扶他坐好,为他输入内力,他却坐都不稳,全身无力、软软在趴在自己怀里。只好将手掌绕过他脖子放在后背为他输入内力。   “胜王,这样你感觉好些吗?”莫汗那德在他耳边轻声问。   “……”他没有回音。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不要闷在心里,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莫汗那德继续说。   司琴德胜依然没有说话,而是很安静乖巧地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半响,司琴安和安泰端着火盆进屋来,见他俩相互抱着,两人相互交换了眼色,大气也不敢出,放下火盆悄悄退了出去。   用内力帮他打通三焦,给他脱了衣裳平躺在床上,为他按摩、推拿、艾灸。   司琴德胜一直都很配合,只是为他按到腰部时,脸上微微露出羞涩,但也没有拒绝,任他柔搓软捏。   如此一轮之后已是天黑时分,司琴德胜的精神终于好多了,也能分清眼前的莫汗那德和司琴安等众人了。   晚上,司琴安劝小莫王不要走,就在王府住下,王爷的病隔三叉五差地复发,来来回回不方便,王爷的床够大,不用挤也够两人睡。   于是,莫汗那德待在王府,天天给王爷输入内力、按摩和艾灸,三个月后王爷的病终于恢复如初,虽没有根治,也和平常无异。   这一天,莫汗那德带着安泰来到司琴德胜面前,这次他真的要告辞了,一介和尚总是待在王府会惹人议论的,况且王爷的病已好八分,自己真没必要再待下去。和安泰一番商量后,两人决意回哈撒老家看看。   “王爷真不留下他们?”司琴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小声问司琴德胜。   “他是坠落的天龙,困在王府终不是长久之计,让他走吧,回会来的。”司琴德胜轻轻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司琴德胜叹了口气,这块木头。 第33章 双蛇出没惊班主 恶梦缠绕少年行   安徒柳青把江夏安排在府里,视为上宾让下人好生伺候着。有空两人就唱唱戏,打打闹闹,偶尔也邀江夏去长胜王府玩一圈。   这天听说司琴德胜的病好了,硬要约着人家去狩猎,长胜王不允,就软磨硬泡让人答应。还让下人去叫江夏,说在家待着不好,要多出去走走。这不,下人去叫了半天也不见他人来。   “太阳三杆了还不起来,比本王还能睡。”安徒柳青束着腰带整理着衣冠,嘴里嘟嘟囔囔的。   正准备去江夏房中,却见府兵余裕光来报,余裕光是他的贴身随从,只是他喜欢独来独往从不带随从。   “王爷,江公子不在房中。”   “不在房中?去哪了?”。   “不清楚。”余裕光应着:“已在屋里和院里分别找过,都不见人影。”   这么奇怪,不在房中能去哪里?不是逃出去见庞宏他们吧。若真是想找庞宏也不用不辞而别啊,说一声就可以了,本王又不是金天赐,会把你困在府里不让出去吗?   嘀咕着到了江夏的房门:“江公子……”   敲着门。里面没有声音,推门进去,放眼四看,没人。   “去哪了?”安徒柳青自音自语,把床上的被子一掀,空无一物。   再打量着屋子,除了其中一扇窗微微开了一点,其余的窗都关着,屋里没有打抖的痕迹,没什么事啊,怎么就不见人?   安徒柳青在屋子四周转了一圈,认真观察着每一个角落,屏风后没人,维幕后也没人,一切没有异样。会去哪了呢?不由抬头叹气。   这一抬头不要紧,倒实实在在吓了一跳,原来江夏正颤颤栗栗地躲在横梁上,紧抱着柱子混身发抖。   “喂,我说江公子,你是没地方睡还是没地方坐,这么大的地方你不待,偏偏要爬到屋顶上去,你是鸟还是猴?怎么回事?”   安徒柳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横梁上的江夏,没好气地。   “嘘……”江夏小心翼翼地示意他小声。   “搞什么鬼?”安徒柳青又问,今天的江夏表现有点奇怪。   “嘘,别吵,有蛇……”江夏用颤抖的声音小小声地说了句。   “有蛇?”安徒柳青又着实给江夏吓一跳,忙四周察看:“哪里有蛇?”   “床底下……”江夏还是颤栗不已。   安徒柳青立马趴在地上,看了半响,啥也没发现。   “喂,江公子,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床底下什么也没有。”安徒柳青站起来。   “有的,还是两条呢。”江夏不像说谎的样子。   “不可能啊。”安徒柳青看了看床四周。   “若真是有蛇,你爬上屋顶也没用。”说完又朝床前走去,抬脚踢了踢床边,没见动静,又坐在床上。   “我就不信王府会有蛇?”他抱着双肩,似乎等蛇出来。   又过一会还没动静,安徒柳青跳下床,伸手一掀,毫不费劲地把整张床给掀起来,他的天生神力可不是吹的。   果然,在床底的横木上缠着两条青色的蛇!蛇原本好好在缠在横木上睡觉,床给掀开,惊慌失措地四处游串。   江夏哇哇地大叫着,在屋梁上也阻止不了他的害怕。   王府怎么会有蛇?安徒柳青大吃一惊,眼明手快地抓起桌面的两根竹签飞插过去,两条青蛇当场毙命。   “派人去查,王府怎么会有蛇?”   安徒柳青对着余裕光就是一顿冒火,今天蛇进了江夏的房子,明天是不是进自己的房子?若不是江夏,居然还没有人发现?一定要把蛇进府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余裕光领命而去。   “下来吧。”安徒柳青半响才稍为消气,看着还在屋顶上的江夏,不由放轻了语气。   “我……我……”江夏吓得不轻,到现在还在颤抖着身子。   “没事了。”安徒柳青的声音更轻了。   见江夏还是不愿下来,眼睛一转露出一脸坏笑,俯身抓起地上已死的蛇往江夏身上抛去:“你下不下来,你不下来它就上去了。”   “啊,不要……”手一松,整个人从屋梁掉来来。   安徒柳青气定神闲,稳稳地把他接住,又一次在美男面前展示自己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天生神力。   “看你一双黑眼圈,一晚没睡?”四目相对,见江夏脸上吓得铁青,眼睛红红的,安徒柳青放下他问。   “嗯。”江夏避开他的目光小声应着。   “是怎么发现有蛇的?”   “睡到半夜,听到窗口有丝丝的声音,开始以为是风声,没在意,后来……”   江夏想起前一晚的情形,至今还感到心有余悸。   前一晚,江夏睡到半夜,朦胧中听到窗口有异样的声音,睁开眼睛扫了一下,除了那扇没关紧的窗,其余的一切正常,想着可能是风声,也没留意,继续睡。   哪知刚睡一会,又听见声响,而且声音已不在窗口,而是在房中。   机敏地坐起来观察着四周,想找发出声音的地方。眼睛在屋里扫了几圈,终于发现两条青色的蛇正朝着床边爬来。   这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三更半夜的又不敢喊,若是吵着王爷他们就坏事了。这可不是他的戏班小院,可以大呼小叫。这是王府,深夜时分王爷睡了,安徒夫人也睡了。   总不能和蛇打架吧,他从小怕蛇,躲之不及,又怎么会和蛇打架。万分无奈,只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爬上了屋顶。   还好,两条蛇似乎是进来过冬的,并没有攻击之意。它们爬上了床底,缠在横木上就再没有动静。   “怎么不叫人啊?想当无名英雄?”安徒柳青调侃着他。   见他脸色苍白又换了语气,不忍心责怪:“有事就叫人,你现在是府里的上宾,府里养这么多人不是吃闲饭的。”   “没事,我在上面待着还好。”江夏说。   “噗哧”一声,安徒柳青给江夏给逗笑了:“在上面待着好?要不再把你送上去?”他戏谑着。   “王爷可以试试看?”江夏知道他在和自己开玩笑,和他互怼着。   “别以为本王不敢。”安徒柳青说完身形一旋,一手揽着他的腰就往屋梁上跃去。   “你……”江夏睁大双眼,听着耳边的风声:“来真的?”   “没说开玩笑啊,你说在上面待着还好的。”安徒柳青抱着江夏稳稳地坐在横梁上。   “那也不用上来啊。”江夏说:“我那是无奈之举,你这是明之而为。”   “反正本王从小到大还没在横梁上待过,就陪你一回。”安徒柳青继续戏弄他。   “别了,还是下去吧,你家王府的屋顶高得可怕。”江夏颤颤地说。   “好吧,不和你开玩笑?”安徒柳青跃下来轻轻把他放下。   “你休息吧,折腾了一晚也累了,今天就不要去狩猎了,好好睡一觉。”安徒柳青说往外走。   “不,我跟你去。”江夏急急地跟上来。   “你不困?”安徒柳青一脸疑惑。   “不困。”江夏言不由衷地应着。   “还是给吓坏了,需要本王陪你睡觉?”安徒王不怀好意地抬起他下颔调侃着他。   “不,不是的,真不困。”江夏耳根一下红了。   “不会吧。”安徒柳青并不信,心里嘀咕着,一晚没睡,明明黑眼圈都有了还说不困?是对狩猎感兴趣还是怕蛇?   想到这,安徒柳青眼睛一转,假意回屋拿东西,趁他不注意又拾起地面的死蛇往他身上抛。   “有蛇!”他恶作剧地喊。   江夏惊魂未定,听到有蛇,吓得面无血色,想爬柱子,无奈柱子远,只好将近麻溜地往安徒柳青身上爬。   刚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听到脚下安徒柳青的声音幽幽从下面传来:“你当本王是根柱子还是树干?”   江夏这才知道又被他耍了一番,气得够呛怒怼着他:“谁让你用蛇来吓我?”   “原来你真怕蛇啊?”安徒柳青肩上顶着一个大活人,一动不动笔直得像树干。   江夏恼怒未消,干脆就坐在他的肩上不下来了。   “我就是怕蛇又怎么啦?谁没有怕的东西?”江夏理直气壮地怒怼着他。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怕蛇?”安徒王好奇地问。   “……”江夏无语,有气无力地从安徒王肩上滑下来,脸上一阵落寞。   “你肯定有事瞒着本王,不然一个大男人怎么怕蛇怕成这样?”安徒王看着他,不像在开玩笑,更像在开导他说出心结。   “我们出去说吧。”江夏看着地上的两条死蛇,心情还没有平伏过来,拉着安徒王就要出去。   “好。”安徒柳青应着。   此时已是初冬,寒风阵阵从门外吹进来,吹着两人发丝飘飘。   偏厅里江夏的目光变得很悠远,看着窗外的天空,往事一件件展现在脑海……   他出生在南疆的一个小村镇里,南疆自古气候温和多雨水,古人称南疆为烟瘴之地,地湿偏僻多蛇虫鼠蚁。   那时江夏还小,父亲江东子长年带着戏班四处讨生活,家中只剩下他和母亲余氏相依为命。这年的夏天,天气出奇地闷热,小江夏在院中的树下午睡,母亲正在屋里做饭。   院里静悄悄,不知何时外面爬进一条全身花斑的蛇,那蛇正吐着信子向江夏的小卧榻游来。   正在午睡的江夏哪知危险将临,睡得憨然,听到母亲余氏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听见盘子哐的一声掉落在地。   江夏被惊醒,睁眼一看,母亲手中的盘子落地,地上撒满了饭菜。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自己身后。   回头一看,只见乘凉的地方一条蛇眼看就游到小榻椅上了。   他一个灵机翻身跳下榻椅,母亲不知何时手上已拿着一根木棍,把江夏护在身后向蛇打去,蛇发出丝丝的声音,人蛇对视半响,蛇忽然头一抬,像人一样立起来冲着母亲就是一口。   只听见母亲哎呀一声,木棍打了蛇身上,手也被蛇反咬了一口。木棍落地,母亲跌坐在地,蛇丝丝地游走。   江夏大喊着母亲,可惜母亲缓缓地躺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大哭着跑出去喊救命,村民们找来大夫时,母亲已不行了。   抱着母亲哭了三天三夜,父亲终于回来了,父亲长叹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从此之后,把江夏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   直到若干年后,父亲娶了二娘,这才把江夏留在家里。   二娘终不如亲娘,蛇的阴影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常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二娘见他整宿地不睡,整宿地在房里亮着灯就不停地开骂,说他没生在富贵家,却学富贵人家满屋子点灯等等。   父亲看不过眼就说了二娘两句:“他就是个孩子怕蛇也没什么,你做娘的不护着他反而骂他,是不是太过份了?”   二娘是泼辣的性子,受不了父亲的责骂,天天与父亲开战,骂得天昏地暗,从此家中无宁日。   父亲心里本就难以接受余氏的离去,如今二娘又对江夏不好,心情一天比一天烦闷,借酒消愁,不久后魂归故里追寻母亲去了。   父亲一走,江夏就变成无父无母的孩子,二娘席卷了家中所有的钱财,狠心把江夏赶出家门。   江夏成了孤儿,还好父亲留下的戏班并未解散,戏班的老人见他孤苦无依,劝他进了戏班,从此有了照应。   回忆往事,江夏一声苦笑。   “说的好听我是戏班的班主,说的不好我就是个孤儿,一个没父没母的孤儿。”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以后安徒王府就是你的家。”安徒柳青唏嘘着他可怜的身世。   “王府人丁不旺,除了本王和母亲,没别的亲朋好友,以后就当这是你的家就好了。”   江夏站直了身体,恭恭敬敬地向前一弯腰,就要向安徒柳青行礼。   “诶,江公子别这样,你是要还我一辈子情的人,向本王行礼算什么?”安徒柳青坏笑着。   “王爷以后可否不要叫我江公子?”江夏渐渐放松了心情:“王爷若不介意,可直唤我名江夏。”   “这没问题,问题是江夏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本王为王爷,可直呼我名柳青。”安徒柳青看着他,套用他的话。   “好。”江夏轻轻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把安徒柳青妩媚得一愣一愣的半天说不出话。   这时余裕光来回话,说在王府里里外外都查过了,没有发现蛇的迹象,也不知江公子屋里的蛇是怎么来的。   不过下人们都在府里四周洒了硫磺粉,相信不会再有蛇误闯进宅了,请王爷和江公子放心。 第34章 清河爆炸引后幕 惊现长胜欲出家   处理完这事儿,天气已不早,安徒柳青也无心再去狩猎,打发了下人去司琴德胜那里回了话,说取消狩猎。正准备回屋休息,又有下人来报说皇上差人传话,说玉都神宫南面的军//械//库发生了爆/炸,派安徒王去查个清楚。   安徒柳青不敢怠慢,领了命,带着百名府兵急急赶到事发点才知道,玉都神宫南面两百里开外的清河镇,有个小型的军/械/库因为天高物燥,由不明之火引发的爆/炸,引起当地街坊的一阵恐慌,当地府尹已派出人马安抚受到牵连的人群和百姓。   安徒柳青在府尹例行公事地问了话,查看了账薄,清查出入人员,发现军//械//库在人员出入方面的审查极为随意。火/药、兵器的出入调动也没有严格的记录。再问府尹,却是一问三不知,安徒柳青不由得高度重视起来。   虽说皇城附近可设置小型军//械//库,但管理太没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军/械/库虽然小型却是藏放弹/药兵/器的重要地方,管理松懈,存放不当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若是让匪徒觊觎那麻烦就更大。   安徒柳青不管府尹的苦苦哀求,大手一挥让自己的府兵包围了府尹及军//火//库,彻夜审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在审问中,府尹的话让安徒王多留了个心眼。   原来府尹多次提到风波芒一个叫夏衍的副将曾在这里问询过军//械//库的人员和存放数量,并进了军//械//库进行查看。因为是南王那边的人,所以府尹也没有上报就直接让他进去了。   之前安徒王在南王生日的时候,曾夜探南王府想找出那张布//防图,可惜功亏一篑并无所成,而今南王的下手又来这军//械//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这次的爆//炸和他们有关?   细想又觉不会,他们也不会笨到在皇帝眼皮底下搞事,不想活命了?安徒柳青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想找表哥司琴德胜商议对策,发现此时已是夜深时分。不想了,回府睡觉,明天再向皇上禀明情况。   回到王府已是下半夜,经过江夏的门前时,发现屋里还亮着灯,在门前站了一会,不见里面有动静,是不是因为昨晚的蛇害得今晚也不敢息灯睡觉?   心里嘀咕着推开门缝看进去,果然,江夏缩成一团抱着被子蹲在床上,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东西忽然爬上来。   听到推门声,一双眼睛惊慌失措地看过来,见是安徒王不由松了口气。   “江夏你不是吓成这样吧?”安徒柳青跨进门去,一把掀开他的被子:“下来,走。”   “去哪?”江夏问。   “你觉得该去哪?”安徒柳青看他一脸认真,累了半天这会总算放松了,不由得又想调侃他。   “……”江夏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都这样了,能睡吗?去我房里。”见他一脸迷糊,安徒王也只好认真的。   “干嘛?”江夏还是一脸莫名。   “去我房里睡啊,你在这睡得着吗?”   “不去。”江夏登时明白过来,闪到床角。   “干嘛,怕本王把你干了?”安徒柳青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江夏低下头不与他闹。   “放心吧,你不同意,本王不会乱来滴,就当本王吃亏陪你好了。”安徒王见他一脸不知所措,心里暗暗偷笑,转着眼珠。   “不了,我还是睡这里吧?”江夏拒绝着。   “有蛇!”安徒柳青忽然爆出一句。   “哪里?”江夏给忽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麻溜地爬到安徒王身上。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习惯成自然。眼前这人是最好的保护伞,长得又高,武功又好,还机敏过人。   “走吧,娘子……”安徒王顺手把他扛在肩上哈哈大笑着:“头盖都揭了,就差入洞房了。”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江夏喊着,对安徒王的胡闹无可奈何。   “这就对了嘛,好像我强迫你一样。”安徒王放下他,两人进了房间。   睡了半宿,约摸着差不多天亮了,安徒柳青醒了。今天要早起进宫向皇上禀报昨晚清查军//械//库的情况,即使还没睡够也不能晚到。   看一眼沉沉入睡的江夏,想起昨夜对他的调戏,轻轻笑了,悄悄地起了床,出了府门。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在正事面前就像司琴德胜一样,从没让人失望过。   准时进宫点卯,大殿已陆陆续续站满了文武百官。因为大胜车前国,皇上大喜,特意下令安徒柳青和司琴德胜在一年内不用早朝点卯,安心在家休假。这次情况特殊,皇上交待他清查军//械//库爆炸一案,必须有始有终所交待。参拜完毕,按级别大小、高低,安徒柳青事先禀报。   “皇上,昨日清查南面清河镇军//械//库爆炸一案,库存数目、进出人员、爆炸起因等等的记录卷宗在此,请皇上过目。”   内侍接过安徒柳青递上的卷宗呈给了司琴安然,展目一看,不由紧锁眉头,眼睛向南王司琴伯野扫了一眼,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各卿家还有何事启奏?”放下卷宗,皇上看着殿下众臣问。   “启禀皇上,臣有事请奏?”说话的是安以生,他永远一副老持沉重的样子。   “皇上,最近收到战报,说车前国经过半年的休养生息又开始在我国边界蠢蠢欲动,请问皇上,是否派出将领重守边关以固国界?”   “又卷土重来?”司琴安然惊问:“上一仗打得还不够?”   “车前国就是狼子野心,名为娉婷郡主,实是觊觎我国十七座城池物产丰富、地理富饶。”殿下另一老臣插话。   “此事朕自有定夺。众卿家还有何事相奏?”司琴安然问。   “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说话的是田加之。   “雪域圣宫那边的莫汗那德圣王不知所踪,那边的长老大师们送来请呈,说重新选圣王以定民心,问皇上可有异议?”   “雪域圣宫那边的事本朝从不干预,这好好的能有何异议?”司琴安然问。   “皇上……”安徒柳青插话了:“长胜王刚病好,此事不如先缓一缓,问问他的意见再做打算?”   他深知司琴德胜近期与莫汗那德走得很近,贸然下决定只怕不妥,还是从长计议好。   “嗯,此事交给安徒王处理。”司琴安然说。   “臣尊旨。”安徒柳青恭身领命。   “众爱卿有事快启,无事退朝。”司琴安然大手一挥:“安徒王留步。”   其余大臣纷纷退朝,大殿里只剩下安徒柳青一人。   “安徒王,你先说说清河镇的爆//炸案是怎么回事?”司琴安然问:“怎么会有南王的手下出现在那里?”   “皇上,卷宗记录的是近期军//械//库出入名单,夏衍为何出现在那里还不得而知,军//械//库平时管理松懈,出现意外是早晚的事。”   “你的意思是这次爆/炸不一定是南王那边的动作?”   “没有证据,臣不敢妄断。只不过,臣觉得是时候清查全国各地军//械//库了。如果说这一次是意外,那么下一次肯定是预谋,早一天清查隐患,早一日安全。”   “嗯,柳青说得在理,此事就交于你督办?记住一条,全国各地军//械//库的设置和投放,一定要有你和长胜王的认可盖章方有效,之前没有你们认可的只要通过正当途径审请,审核过关后亦可通行。但凡没有你们认可的一律查抄没收。”   “是,臣尊旨。”   “给你半年时间,全国军//械//库全部彻底清查。”司琴安然下令着。   “好。圣宫那边……”安徒柳青问。   “此事你和德胜说一下,让他处理好了,你不要参与此事,安心彻查军//械//库,有事直接上奏不必经过朝堂。”   “是。”   “对了,德胜那边怎么样,听说他病了?”司琴安然问。   “是病了几个月,不过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前一天还想约他去狩猎呢。”   “旧疾复发?”   “是的,不过这次病得够呛,还好已康复。”   “好,你退下吧。”   “是。”   安徒柳青恭身领命转身出去时,好像想起什么又顿足停下看着司琴安然,沉思了许久,到嘴边的话终是没有说口。   本想让皇上多留意南王那边的动向,他知道皇上很宠爱他和胜王,很多时候亲情会蒙蔽了双眼,许多事都是坏在亲情上,不过他好像还没资格管理皇上的事。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吊儿郎当地出去了。   回到府里,又不见了江夏,一问下人才知江夏半天没等到自己,也出门去了。去母亲那边唠嗑了几句见天色还早,赶去长胜王府,关于圣宫那边的事得给司琴德胜交个底。   长胜王府,府兵禀报了半天也不见回音,他才不顾什么礼仪规矩,等了一会不见人来请,自己直接去找司琴德胜。从小和司琴德胜一块长大,让人禀报是人情,不让人报是他的本性。   王府很大,分前中后三大院,每院又分左中右三阁,每阁又分大中小三轩。司琴德胜住在中堂的康乐轩,位于王府中心,前院是花千依和司琴安等要职人员的住处,其余各小院是家仆府兵的住处。   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中院和后院,这两院分别住着司琴德胜的5万汉家军。把军队驻扎在王府中,整个赤乌国也只有长胜王爷才这么霸气冲天。   当然,汉家军设在王府是有前因的。司琴德胜从小体弱多病,偏偏他是领军奇才,是战场上的天子娇子。赤乌国国土广袤,边邻车前国、乌鸡国等诸多小国,这些小国时常在边界进行骚扰侵犯,每一任国君对此现象头痛无比。   幸好有司琴德胜,这长胜将军不是吹的,他自小熟读兵书,伶俐聪慧,棋琴书画无所不能,虽拖着病躯,但纵横沙场、运筹帷幄战无不胜。   汉家军设在王府,只是方便司琴德胜平时对将士的训练,他十三岁开始组建、训练汉家军时,身体差到不行,走一步要喘,说一句会咳,平时在府中骑马坐轿不方便,出入都是由司琴安背着。因此司琴悠然和司琴安然才特意准许他在府中养兵。直到十五岁后身体才算稍好,带汉家军出兵征战至今棋无对手。   王府分南门及西北三大门,南门即是前门,平时司琴德胜等人走前门,只有重大事项才同时开放三门,由汉家军出入集结。他的长胜王府堪称是一个小型的训练场,王府后院从来都是纳喊杀声冲天,对汉家兵的训练从没有停止过。   司琴德胜对那5万名汉家军极好,衣食住行关怀备至,定期发放银量让他们安抚家庭。虽说平时的训练极为严肃苛刻,但兵将们对他极为尊敬,每一次上战场都殊死搏斗、竭尽全力争取最大的胜利。长胜将军的美誉虽是别人对他的尊称,也是整个汉家军的荣誉。   安徒柳青七拐八拐还没见到司琴德胜,嘴里不由嘀咕着。   这长胜王府都比得上皇宫了,这么大,走半天不见人。早晚有一天让表哥把这道道门坎,处处阶梯,条条走廊过道给铲平。然后下令,可以从府门开始骑马进来,这样走,走到天黑也走不到尽头。这回他是彻底佩服司琴安,从小就背着胜王四处跑,王府这么大,跑一圈人都累跨了。   终于转到司琴德胜的房前,他迫不及待地扯开嗓门。   “表哥……”   “胜王……”   刚喊两声,司琴安忽然从角落跳出来,慌里慌张地示意安徒柳青别吵。   “我家王爷正在打坐,别吵着他。”   “打坐?胜王打坐?”安徒柳青一脸不信:“好端端的打什么坐,他又不是和尚又没出家?”   “唉,此事说来话长,反正安徒王爷,请你稍安勿燥,他坐完了自然会出来见你。”司琴安叹息着。   “好个司琴安,你这是干嘛,几天不见你的长发去哪了?干嘛把头发剪了?不知道肤发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之吗?”   安徒柳青蓦然见到司琴安的一头毛绒绒的短发不由得又大叫起来,笑着说。   “不过你剃光头的样子还真可爱,看你一身肉,若是再瘦些就和那个圣王的随从安什么泰像极了。”他忍不住要去摸司琴安的光头。   “唉,我也不想啊,别说了。”司琴安推开他的手,一脸落寞。   “说来都是泪,你看……”司琴安说着解了腰带脱了外衣,露出褐色的僧衣。   “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你家王爷也不为你出气?”安徒王笑着。   “……唉……”司琴安叹气着。   “要不要本王帮你还俗?告诉本王,谁把你的黑发剃了,本王替你出气。”   “只怕你没那个本事。”司琴安像是故意激怒他。   “看你这说话的,这天下除了皇上和表哥,还没有我安徒柳青不敢动的人。”安徒柳青霸气十足。   “说了你也无法憾动,说也白搭。”司琴安不理他,又重新穿好外衣系上腰带。   “不说也罢,懒得理你。”安徒柳青继续转到司琴德胜房里。   “表哥……”推开门,话音未落,顿时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   只见宽大的屋子,宽大的床中间正跏趺入坐着一个头光和尚,和尚穿着僧衣,一脸冰清,凌角分明的脸掩盖不住的英俊。   这,这,这不是司琴德胜吗?赤乌国的长胜王爷怎么这副样子?他,他他他什么时变成和尚了?若传出去,天下岂不大乱,皇上和姨母、姨父怎么办?   安徒柳青倒吸一口凉气,迅速无比地掩上门:“表哥,你这是怎么啦,两天没见,怎么弄成这样子?”   他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着,忽然明白司琴安的一身打扮了。   “来了?”司琴德胜下了床,轻轻弹了弹坐皱的僧衣,淡淡地问。   “为什么要这副打扮?你可知道这样的后果有多严重?”安徒柳青神情严肃:“快把僧衣换过来。”   “不用紧张,本王就是玩玩,看看当和尚是什么感觉。”司琴德胜轻描淡写。   “玩什么不好,为何偏要玩这个?”安徒柳青拿起床头的长袍给他披上:“以后都不许这样,不然小心我告黑状。”   “你敢,本王打断你狗腿。”司琴德胜冷目扫他一眼警告着。   “除非你答应以后都不要这副装扮,不然没有下次。”安徒柳青寸步不让。   “好……”司琴德胜应着。   “你这样子怎么出门?”安徒柳青问。   “本王病了呀,一病就是几个月是常有的事,哪用出门?”司琴德胜无所谓。   “谁说病了就不能出门,这回你就是病死也要出门,雪域圣宫那边出事了,他们要废除莫汗那德重新选圣王。”   “什么?”猛听到这消息,司琴德胜一脸惊喜,嘴角上扬,一脸春风。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去阻止他们废除莫汗那德?”这回轮到安徒柳青惊讶了。   “他不当圣王好,是好事。”司琴德胜立马脱了僧衣,换上长袍,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让莫汗那德还俗,这下圣宫那边把他除名,还俗是早晚的事。   如若他还俗……   司琴德胜想到这,嘴角上翘,眉稍上扬……   “圣宫那边不用理,他们爱选谁选谁去。柳青,我们刷羊肉去……”   司琴德胜心情好极了,整理好衣裳,随手拿了顶帽子往光头上一戴,喊了司琴安就往门外走去。幸好这时是寒冬,头上戴顶帽子也没什么不妥,重要的是没有人看出他的光头。   身后剩下目瞪口呆的安徒柳青,他实在想不明白这表哥咋变得这么快,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第35章 家贫母老亲可贵 瓜田李下避嫌疑   安徒王回到王府,已是天黑时分,不见江夏,问了下人才知道江夏等自己半天没等到,也出府去了。嘿嘿,这么晚还不知道回来,是不是见了庞宏忘了王爷?安徒柳青自虐地笑着。   坐了一会还不见江夏,拿出卷宗认真的看着。卷宗上标着的是赤乌国各地的军//械//库的具体位置及收藏数量、管理人员、出入登记等等。   看了一轮没发现什么,看看窗外,月上树稍,松了衣袍,半靠在卧榻上闭目养神。忽然想起那天的爆炸案,回到桌前,发现之前清查清河镇的军//械//库并没有纳入这本卷宗里。   也就是说,全国各地也许还存在着许多和清河镇一样管理不当、没有载册的军//械//库。这些军//械//库或许是被某人掌握着,或许是由官府看管着,不论如何,一定要让这些军//械//库名正言顺地归纳到皇上的掌控范围内。拿起笔,在卷宗上添加了清河两字。   弄完一切,迷糊的趴在桌子上,不一会,感到有人帮自己盖被子,努力睁开困滞朦胧的眼睛,一个披着长发、穿着白色里衣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江夏,那边有蛇,快到这边来。”他呓语着把眼前人拉入跟前。   “什么江夏?我养的儿子心心念念的都是什么啊?”眼前人影嘟囔着。   安徒柳青顿时清醒过来,发现是母亲安徒如月,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母亲,你怎么来了?”他坐起来。   “母亲要不来,还不知道儿子的心思是什么?睡觉也不会盖被子,长这么大都不会照顾自己,看来还是得尽快为你娶门媳妇。”   “母亲,我又不是小孩,冷不冷自己还没个数吗?别动不动就说娶媳妇的?”安徒柳青嘟嘟囔囔。   “娶媳妇怎么啦,你这年龄就该娶媳妇。难道你还真想抱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安徒如月怒怼着儿子。   “母亲,看你说什么嘛?”安徒柳青语气软了下来,母亲的一席话说得他心里砰砰直跳。   难道自己对江夏的心思果真痴迷到母亲也看出的地步?不会,本王平时就逗逗他,没什么不轨行为,他自我否认着。   “听不懂母亲说什么吗?这些天你和一个男人双成入对,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安徒如月说不下去,顿了顿又加了句:“你可知道下人们都怎么议论?”   “母亲,下人都是爱搅舌根的,干嘛要在意他们说什么呢?再说江夏就是怕蛇,护他睡个安稳觉又怎么啦?”   “别的事我不管,但娶亲的事必须尽快。母亲这就为你找媒婆。”安徒如月说着往外走。   “母亲,我的好娘亲,你急个啥?皇上吩咐儿子去查军//械//库的事,没有一年半载是查不完的,要娶也得完成皇上的命令,不用急于一时啊。”安徒柳青拉住安徒如月。   “皇上怎么又派你出去啊?”安徒如月停下脚步:“德胜呢,他不去吗?”   “母亲,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好好待在家里养好你的绝世容颜,儿子的事儿子有分寸。”   安徒柳青按着母亲坐了下来。眼睛无意中瞥见门外,江夏正静静站在那里,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嘿,你回来了?”安徒王迎上去:“一天都跑哪去了,害我担心。”   “我……就是出去走走。”江夏向安徒如月点头致礼。   听到这话,安徒如月没个好脸色给江夏,呼呼走出去。   江夏一觉醒来已是午时,床上早已不见了安徒柳青,问了下人才知道柳青一早进宫面圣去了。   洗漱完毕整理好衣冠用了午饭还不见王爷回来,决定出府找庞宏他们。一别几个月未见,不知他们现状如何?   回到戏班的小院,庞宏他们不在,一问才知他们去唱戏了。院里只有二娘李好在洗衣服。见到一身衣着光鲜的江夏,二娘酸酸的。   “你个兔崽子,这几个月死到哪去了?穿着这么好看的衣裳,也不回来看老娘。”   “二娘……”江夏叫着,不知说什么好,这几个月的事三言两语哪说得清?   “你还好吧?”江夏扶着李好坐下来。   “好什么?一日三残都是清汤寡水,戏班又走了两个小厮,现在戏班都没几个人了。”   “庞宏他们还好吗?”   “你自己去问他们。什么事都不和老娘说,我又不是神仙哪知这么多?”   “二娘,你先吃点东西。”   江夏从怀里掏出一包煎饼。这是他出了王府在街上逛时买的,还没来得及吃。   哇,李好一见,两眼发光,立马大口大口地起吃来。看来她的确是饿了许久了。   看着二娘两鬓白发和一身破旧的衣裳,江夏心中不由一阵酸楚。二娘这几年苍老了许多。虽然她对自己不好,但毕竟是父亲娶回来的,名义上也是自己的继母,应该善待她。   想到这,从怀里摸出几个碎银,脱下身上的衣裳一并递给李好,这是他的全副家当了。   “二娘,你把这衣裳拿出去当了换些银子,买些好吃的。”   他这身光鲜的衣裳还是安徒王给他做的。当时安徒柳青嫌他穿的不成样子,吩咐下人按他的尺寸做了好几套衣裳。   “小夏……”李好站起来,接过碎银和衣裳,嘴上的烧饼还没来得及下咽。   “小夏,二娘这些年有愧于你,没照顾好你……”   “二娘,别说了,就在戏班好好待着。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一日三餐还是有保障的。”江夏安慰着她。   “你还走吗?”李好的目光变得慈祥和不舍。   “不走了,以后就由小夏照顾二娘。”江夏微笑着扶李好坐下:“来,慢慢吃,喝口水。”   “小夏……”李好一下把江夏抱在怀里,满眼泪水。   “二娘……”江夏轻轻地拍着李好的背感到一阵温暖。   他自幼就没体验过多少亲情,小时父亲带着戏班到处跑,聚少离多,再大些母亲又被蛇咬死,二娘只是个摆设,对自己也没什么照顾。   如今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亲情的可贵,二娘虽不好,但有娘的孩子也不至于沦为孤儿。他觉得应该好好善待二娘。   和李好一起收拾小院,把戏班的服饰道具全都一一清洗,和二娘一起缝补破洞的衣裳,两人说说笑笑过了半天。   傍晚,庞宏带着戏班仅剩的几人回来了,见到江夏,都开心极了。李好做了几个可口的饭菜,大家吃得不亦悦呼。   “怎么样,这几个月在王府过得还好吧?”庞宏给他夹了块肉。   “嗯,很好。”江夏笑着说。   “安徒王表面放浪不拘,事实上他心地极好,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就冲他几次救你,也知道他是好人。怎么样,你有没对他……”庞宏忽然小声说:“听说你们睡一起了?”   “嘘……”江夏来不及掷筷子,一把捂住庞宏的嘴小声着:“你乱说什么?”   “哪有乱说?”庞宏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们的事,我们在外面都听说了。怎么样,对他有意思?”他试探着。   “没有的事。”江夏脸色凛然一口否决,自己没有断袖之癖,也绝不能让王爷蒙上这污名。   “别否认了,你对他没那个意思,怎么会在那待这么久?”   “……”江夏停住了筷子,是啊,在王府待了三个多月,难道真的别无他求?   “别犹豫,那可是快肥肉,机不可失。”庞宏笑着,不知是戏虐还是支持。   “闭嘴。”江夏捂着他的嘴,紧张又小声的呵斥着。   “看你紧张得,重要吗?关键你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庞宏不理他,放下筷子走了进屋。   江夏呆呆地坐着不动。庞宏的话如雷轰鸣般震得他心惊胆颤。   不能再待在王府了,不然对谁都不好。之前留在王府只想好好地陪陪他、照顾他,报答他一次又一次的相助,但这个报答若是给大家都带来尴尬的话,他宁愿离开。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王府,这次他不知如何向安徒王开口,之前的离开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只是这次……   想起和安徒柳青一起的日日夜夜,在府门坐了许久。他是个极重感情的人,特别是安徒柳青这种没有任何目的、一心一意单纯对他好的情感让他感到莫名感动和牵挂。   门外,清楚地听到安徒如月和安徒柳青的对话。安徒柳青在梦中还惦记着自己怕蛇的事,听到这,又笑了,感到很满足愉悦,他对自己真的上心了。   但正如他母亲说的,柳青不可能抱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他始终是要娶媳妇的人。他是王爷,是皇亲国戚,不可能和自己不明不白的。   “不要在意,我母亲就是这样的坏脾气。”安徒柳青看着母亲远去的影子向江夏解释着。   “嗯,没事。我是来向你辞别的。”江夏看着他,并没有进屋。   “什么事走这么急?”安徒柳青脸上顿时不好看了,担心母亲刚才的话伤了他。   “也没什么,就是我二娘来了,我想多陪陪她。”江夏明显诚意不足。   “可以把你二娘接到府里也一样可以照顾,干嘛非要走?”安徒柳青正经不过两秒,又开始调戏他:“是不是回去一趟看上哪上美貌的姑娘啦?”   “没有的事。”江夏看着他:“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我们还会有相见的机会的,就此别过,保重。”   “哎,别……”安徒柳青拉着他的衣袖,一脸蛮横:“没个正经的理由别想出这个王府大门。”   “柳青……”江夏看着他,心里五味陈杂,说实话,安徒王对他真心不错,此时忽然离开换作谁也受不了。可是,哎,不要可是了,走了对谁都好。   江夏推开他的手,微微一笑,笑中有些无奈:“保重。”   “你若是这样走了,我变成一条大蛇,每晚都缠着你不让你睡个好觉。”安徒柳青横在门中吓唬着他。   江夏脸上一变,听到蛇,他的心就不能平静,母亲的去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不论真假,先躲起来再说。   “看你,就是离不开我嘛,别走了,看夜深了,洗洗睡吧。”安徒柳青把他拉进屋。   无语地笑了,王爷什么都好,就是无厘头地爱闹。坐在卧榻上看着安徒柳青,决心与他一番交心的长谈。   “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兄弟,我们自相识起你就帮了我很多,我都记着。”   “但安徒夫人说得对,你早晚要娶媳妇的,我再待下去,对你名声不好,对你的仕途也不好。”   “江夏,你这是什么话?”安徒柳青听不下去。   “本王是在乎名声、仕途的人吗?什么媳妇不媳妇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安徒柳青脱口而出。   说完,两人脸上一愣,四目相对,无比震惊。   “看你,尽说些糊话,安徒夫人说得对,得给你找个媳妇了,不然成天吊儿郎当的总也长不大。”江夏给他的一席话震得心头砰砰直跳。   赔笑着站起来帮他脱去外衣,又给他端来一盆热水:“先洗洗脸,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你还要走?”安徒柳青问。   “嗯,二娘和庞宏他们还在等我。”江夏轻轻应了句,尽管他心里也不愿意离开。   “那我呢?”安徒柳青此时像极野蛮的孩子拉住了他:“你们都走了谁陪我?”   “别闹了。”江夏推开他的手:“我们终归是兄弟,早晚还会相见的。”   “你这一走,我们何时相见?”安徒柳青拉着他。   “待到你成家立业,儿女成群之时就是我们的相见之日。”   “为什么是那时……”   “因为那时我来给他们当爹啊。你是他们的父亲,我当他们的爹,你说这样好不?”   说完,不待他回应,江夏头也不回地走了。此时的他必须绝决,不然后果……   夜,静静的,风,柔柔的,呼吸,轻轻的……   安徒柳青坐在门前,大院里空空的,下人们都安歇去了,只有满天的星不停地对他眨眼……   “说娶媳妇怎么啦,你这年龄就是该娶媳妇的年龄。难道你还真想抱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本王是在乎名声、仕途的人吗?什么媳妇不媳妇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想起和江夏一起的一幕幕,感觉时光很美好,心情很愉悦。   “有蛇……”安徒柳青忽然爆出一句。   “不要!”江夏给忽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麻溜地爬上安徒王的身上。   “走吧,娘子……”安徒王顺手一把他扛在肩上哈哈大笑着:“头盖都揭了,就差入洞房了。”   那些闹着玩的可以当真吗?不会吧,平时也和表哥、花千依他们闹啊,难道自己对他?不会真有断袖之癖吧……   想到这,安徒王机灵灵地打个冷颤。不想了,他懒懒地站起来,收拾好案前的卷宗……   第二天,安徒柳青点了五十名府兵,带着图纸开始在神都清查军//械//库的安全隐患。 第36章 明察暗访兵械库 天生神力揭真相   这日,安徒柳青到了贞州,把带来的府兵四散安排在各角落。递上拜贴,独自一人进了贞州府邸,他办事不喜欢大张棋鼓、装模作样,而是喜欢这里逗逗那里溜溜,一圈下来,该打探的已明白得差不多了。   府尹是位五十岁的老人,叫关青原,清瘦精神干练。见是安徒柳青一人,料想这位清查大人没什么势力,便他安排在后院的一间雅房里,呈上近年贞州大大小小军//械//库名单,卷宗记录着方位地址、管理人员、兵种数量、库存多少等等。   安徒柳青大致看了一会就把卷宗还给府尹,也不问话,打着哈欠,吊儿郎当地说,自己一路舟车劳顿,困了想睡觉,问有没有美女相陪?   府尹关青原在当地做了几十年的官,大大小小的官员见多了,像安徒柳青这种货色见过不少,听闻要姑娘相陪,二话没说,让下人在怡香院找了个头牌姑娘前来伺候。   怡香院的头牌姑娘叫妙青青,是位不到十八的妙龄姑娘,长得冰清玉洁,一头黑发香气袭人。   “哟,好一位俊俏的小郎君。”她一步三摇婀娜多姿。   “哇塞,是位可人的小娘子,来,快到本公子这坐。”安徒柳青痞笑着,像是情场高手,热情地招呼她。   妙青青一点也不客气坐在他怀里边给他倒酒,声语莺语,委婉细腻:“公子到我们贞州就好好玩,贞州物产丰富,美女如云,定会叫公子乐不思蜀。”   “本公子不好那些,不过本公子倒是喜好像姑娘这样善解人意的……”安徒柳青抬起姑娘下颔,笑意盈盈。   “公子……”妙青青娇羞地推开他:“我们贞州的女儿红也是一绝,公子多喝两杯。”她把酒杯递上去。   “贞州酒好,姑娘更好。”安徒柳青不怀好意地。   “公子真是个有情趣的人。”妙青青脸颊绯红地回应着。   “姑娘,你这贞州除了姑娘美,酒香还有什么好玩的?”他问。   “姑娘家哪知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在怡香院每天就是花红绿柳吃喝玩乐,公子在这尽管玩乐就是。”   “你们这里的男人喜欢玩什么?”   “男人就是寻花问柳,当然那些打打杀杀的他们也喜欢,前一阵子贞州好多男子都跑去一个叫什么纺的,说那里出现了好多兵/器,有刀、剑、矛和盾,还有火/药。”   “在哪?”安徒柳青一下正色着变得认真无比。   “看你,男人都是一个货色。”妙青青点了点他的额头:“说到兵/器就忘乎所以。”   “小娘子,你就说嘛,本公子就这点小爱好了。”安徒柳青撒起娇来好像没有女人的事了。   “贞州南郊,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军//械//库,专门做火/药生意,同时还销售各种兵/器,生意火爆。”妙青青白他一眼,被他的娇声嗲气渗的起鸡毛疙瘩。   “生意火爆?”安徒柳青惊讶着:“这军//械//库不是由朝廷管理的吗?怎么做起生意来?”   “公子这话就问得见外了,这南郊的虽说是军//械//库,但实际是兵/器纺,是由一个商人投资开建的,都好几年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官府没管?私卖兵/器可要杀头的。”   “公子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呀?与世隔绝一样。听说这兵/器纺是一个姓金的商人投建的,这个金商人啊在神都有人,现在这世道,但凡有关系,有贵人罩着的,哪个不赚得盆满钵满。”   姓金的?安徒柳青一下明白过来,看来这次的清查行动肯定收获颇丰:“姑娘,喝了这杯酒,这两金子就是你的了。”   安徒柳青把一锭金子递过去,又把自己的酒递过去:“不过呢,姑娘得在这睡一晚。”   安徒柳青喂妙青青把酒喝下,妙青青的眼睛妙变痴滞朦胧,原来,安徒柳青早就在酒里下了药,不睡她一天一夜估计不会醒。   找个姑娘问话,好过问府尹大人,一锭金子就打发了。安徒柳青整了整衣冠,看了看府尹的窗口,走出门去。   贞州南郊的一条大街上,车水马龙,繁华热闹。安徒柳青化身为一个书生模样的美男子,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有模有样地地大街上逛着。   街上并无异常,与众不同的是不少壮年男子手上都有一把配剑,看他们走路的姿势不像习武之人,不习武为何要配剑?好看?装逼?还是耍酷?   莫非是和那个兵/器纺有关?安徒柳青拍了一下脑袋,笑盈盈地拦住一个配剑的年壮男子。   “敢问这位兄台,你的剑看着品质不错,是自家打造的吗?”   “这位公子说哪里话?我一介平民哪有能力打造这军用剑?是刚买的,就在前头不远处,公子可以去看看。”   “军用剑?”安徒柳青问:“可以借来一观吗?”   “当然可以。”壮年男子递上剑。   “怎么断定它是军用剑?这剑有什么不同之处吗?”安徒柳青问。   “当然有,这剑柄上刻着大大的赤字就是不同之处,代表的是我们赤乌国。剑本身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买来防身或观赏都不错。”   “看样子兄台武功不错啊,都会品剑了。”   安徒柳青摸着剑身,剑的质量一般,剑轻鞘宽,一般玩玩还行,若真行军打仗或两军对垒,这剑毫无用处。   “公子说哪里话,我是生搬硬套商家的话,我哪知道这么多?”   “哦,兄台的意思你们没试过这剑是否锋利就买了?”   “我是没有试的,不过之前有好几位兄弟去买了来试,都说不错,很锋利。”   “原来是这样。”安徒柳青把剑还给男子。   “兄台现在愿意试一下这把剑是否锋利吗?”   “不试了,我那几位兄弟试过了,我相信这剑是没有问题的。”   “好。”安徒柳青向他点头致谢辞别。   无语地摇着头随着人流走,前面有人墙堵住。   一问才知是排队买兵/器的人。原来兵/器纺到了。这兵/器纺的生意做得可真大,在大庭广众之下买卖兵/器,还把生意做得如火如荼,真是活腻了。   挤进人群,只见兵/器纺确如人们口头所传,生意火爆,在铺前看店的就有一排的家丁守着,以防有人起哄抢夺兵/器,柜台收银子的伙计忙得不可开交。   再看里面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兵剑,有刚才在大街看到的剑,还有矛、盾,刀,枪等等,全是明码实阶地标注着。   “这剑什么价钱?”安徒柳青拿了一把剑问着。   “公子请看上面的标价,像你手上拿的这种剑一律十两。”店铺的一个年青的伙计说。   “十两?”安徒柳青心里暗暗叫着,这么差级别的剑卖这么贵?别说十两,就是三两也不值啊?但为什么生意还做得这么火爆?   安徒柳青掂量着剑的份量,和刚才大街上兄台手上拿的差不多,只适合玩弄摆放,若真上了战场那是不堪一击。   “公子别看这剑轻,但质量很好,削铁如泥。”小伙子见他不信的脸神又介绍着:“公子可以试试看。”   伙计说着随意拿起一把剑,对着地上一块石头般大的铁就是一剑砍下去,只见火光四射,剑声阵阵,一剑下去后,剑毫发无损,引得四周前来买兵器的顾客一阵叫好。   直把安徒柳青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些剑明明就是不堪一击,怎么砍下去有如此威力?接过伙计的剑又重新掂量着,的确不是好剑。他再一次确信自己的判断。问题出现在哪里?他笑着把剑还给伙计。   “真是把好剑。”他言不由衷。心里却寻思着别的方法。眼珠一转,坏主意来了。   一脸贼笑,轻轻摸过上面的每一把剑,所摸之处暗中用力一捏,剑毫发无损、毫无异样。他心里暗自庆幸着自己的神不知鬼不觉,这些剑经他摸过,以他的天生神力,即使不断也是烂铁一把。   如此走了一圈终于选出其中一把剑给了伙计。   “帮我试试这把剑如何?”他想到伙计一砍下去断成两截的好笑画面。   “没问题。”伙计接过剑一如既往地在地上的铁石上砍下去。   一如刚才,剑光四射,剑声阵阵。完全是一把上等好剑!随着顾客阵阵呼感声,安徒柳青的笑容疆在脸上。   不可能啊,这剑明明已暗中折断,怎么还有如此威力?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怀疑自己的天生神力是否是假的。   “公子,放心吧,在我们这里买的剑全是货真价实的。”伙计把剑递给他。   真是活见鬼,我就不信不能拆穿他们的慌言。   “真是把好剑。”安徒柳青言不由衷地赞着,趁伙计不注意,眼明手快,暗运内力一剑飞向屋内的柱子上。如若真是把好剑,以他的内力,这柱子即使不断也要遭殃,不留下剑痕是不可能的。   只听见当的一声,剑一分为二断成两截,齐唰唰地当当落地。四周顾客一阵哗然,不知是惊叹挥剑人的神力还是惊讶这剑的前后不一,柱子完好无损,剑却四分五裂。   人群中又一阵哗然,人群开始纷纷议论指责。   “这剑是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说断说断?说好的削铁如泥呢?”   “快试一下刚才买的这把剑?”   人群中一阵骚动,纷纷拿起桌上的剑进行新一轮的尝试。不试还好,桌上的剑一经到了人群手中,不用砍,只稍用力一扳剑就一分为二断成两截。   大家像炸开的锅,注意全放在兵/器上,安徒柳青却关注上别的,他的眼睛贼贼的,却锐利无比,不经意中已在人群中发现了问题。   “啊,我们被骗了……”人群中,大伙喊着。   “无良商家,居然欺骗大家……”   “还钱,还钱……”人流冲破看守的家丁涌向柜台。   “不可能。”店铺伙计仍然咬紧牙关否认,死认理地指着地上的铁石:“大家可以在这里试一下啊。”   其中走来一个壮士,搬起地上的铁石向下砸去,铁石裂开了,包装精美的铁石里面竟是一团厚厚的纸!   “啊……”人群又一阵惊叫。   “怎么剑砍下去会有剑光,会有剑声……”人们疑惑着。   “原因在这里。”   人群背后,安徒柳青抓住一个伙计,手中还拿着一包粉末。伙计无精打彩、焉成一团,被安徒柳青紧紧扣住手腕。粉末发着一闪一闪的光。   “这又是怎么回事?”人群有人发问。   “这里的剑就是次品,以次充好欺骗大家。”   “大家看这个伙计,他就藏在人群中,他有一口绝活:口技。”   “每当有人用剑砍在这所谓的铁石上时,发出的阵阵剑声就是从他的嘴上发出来的。至于大家看到的剑影刀光和手上这包粉末有关。”安徒柳青举起伙计手上的粉末。   “这包粉末又叫磷粉,把磷粉洒在这所谓的铁石上,只要与剑接触,就会出光出影,大家在看的时候全神灌注,根本不会留意这假铁石上的磷粉。所以会给假象迷惑,信以为真。”   “这里,不但剑是次品,就连店中所有的兵器也是次品,不堪一击,不信大家可以拿来试一下,无一好货。”   人群立即一阵哄动,大家七手八脚地拿起桌面的各种兵器开始试验。   再看店中伙计,早已不见踪影。   人群涌向柜台,发现柜中银两早已一卷而空。顾客与看守的家丁打成一团,有人把店铺的东正全打翻破坏以泄心中怨愤。   见此情景,安徒柳青一脸痞笑地走了。他相信,这样一闹比清查十座军//械//库更有效应。那些没有经过官府认可的大小军//械//库则会以此为戒,纷纷整顿清除不规矩现象。   同时还给南王伯野那边敲响警钟,私屯兵/器,私建兵///库是违法的,为朝廷所不容,聪明的人见好就收,这样大家都不会太难堪。   果然不出安徒柳青所料,这一闹贞州兵/器纺,府兵悄悄来报,近日上府找安徒王和长胜王的各地官府骤然多了起来,无非是讨好说些好话,要求从轻发落,延迟清查,给机会重新整顿之类的。   安徒柳青闭门谢客,让下人回报说自己去各地清查军//械//库不在府,等等之类的搪塞他们。暗地里,还是和从前一样,微服私访,带着的府兵也装扮成普通人群跟在前后。遇到正规的军//械//库则盖章认可,那些不合格的全都查抄要求重新按章办事。   当然这次他在贞州不但捣毁了兵器纺,也给贞州府尹吃了一瘪,大张棋鼓地在眼皮底下进行兵/器交易也不管不顾不上报不严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得吃了多少好外才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杀鸡敬猴哪有效应,安徒柳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报,把府尹关青原给办了。 第37章 巧遇江夏共进餐 又见南王耍心思   这天安徒柳青在玉都神宫附近晃悠,看皇宫附近还有没有错漏上报或是整顿的军//械//库。依然是那把白色折扇,一袭淡蓝色的长袍,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人流中,眼光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身段极高,和司琴德胜不相上下,在人群中显的鹤立鸡群。   “嘿,江夏!”他喊着朝前走去。   前面的人群并没有人理会他。挤上去拍着一个黑衣男子的后背又喊着:“江夏,干嘛不理我?”   给他拍背的男子回头冷冷看他一眼,闷声闷气应了句:“别以为拿了把扇子就自诩风流?”   “哦……”安徒柳青收住笑容忙赔礼:“对不起,看错。”转身自嘲地笑着“唉……这都看错?”   “你买不买,不买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   前面大街边一个卖烤番薯的摊档里传来小贩的喝斥声。   “买,买,买的,但是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点,我身上只有这些银两。”一个顾客的声音。   听声音熟悉,安徒柳青又怕认错人,这次他谨慎了些没有再叫,而是静悄悄地走过去,想看那个讨价还价的人是谁?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不是江夏吗?这次终于没认错人。几天没见,他瘦了。   “去去去,没钱别买,走开。”小贩赶着江夏。   “谁说没钱,这一堆的番薯我全要了。”   安徒柳青大喝着,随着当的一声银子落地,那小商贩立马哈哈赔笑着。   “好,好,全给这位公子包好。”   江夏听到如此豪爽的声音转身一看,目光顿时拉直了,脸上一阵尴尬,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笑的贼模贼样。几天没见,他怎么瘦了?   “柳青!”江夏失声叫着。   “嗨……”安徒柳青向江夏摇着手,又对小商贩说:“别包了,连车带薯我全要。”说完又抛出一两银子。   “没问题。”商贩把一车的番薯推给安徒柳青。   “江夏,你喜欢吃番薯?买这么多够了吗?”安徒王推着车子问:“还要买什么,我陪你一起。”   “……”江夏没吱声,他正是没有银两才跑来买番薯。   “够了,够了,不买了……”他支唔着。   “江夏几天没见,你请我吃饭呗,你看这时辰,我都饿了?”安徒柳青笑着。   “吃饭?”江夏感到愕然,一向是他请吃饭,好端端的怎么要自己请?再说若是他有银两还用跑出来买番薯?真是富人不知穷人苦。   “哦……”江夏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买些东西去你的戏班和大家一起吃,人多热闹,不像王府冷清清的。” 安徒柳青热情地邀请着。   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安徒柳青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把整条街的商贩扫了一遍。   有鸡、有肉、有鱼,还有各种瓜果疏菜,把装番薯的小车堆得满满的。   逛了一会,安徒柳青好像想起什么。   “江夏,我和你说,以后出来买东西不用带银子,只要报上我的名号,在神都所有的大街小巷,所有的店铺和摊档都会给你记收账,他们会定期到王府收账。你看我刚才买东西就没付银子,报上安徒柳青的名号就可以了,很方便的。”   “嗯……”江夏轻声应着,心里一阵感动。   每一次他都能在自己最困窘的时候赶来为他解围,真不知这是巧合还是注定,每一次都这么自然,真怀疑是注定的。   看着他一脸的痞笑,又觉得一切不是偶然:“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闲逛?”   “谁说我在闲逛,本王在办正事好不?”安徒柳青无比神气:“你看我像闲逛的样子吗?”   “……”江夏无语,他任何时候都像是闲逛,从没个正经的时候。   “办什么事?”江夏问。   “给朝廷办案,顺便找人。”安徒柳青看着他一脸的冰清玉洁,忍不住又想逗他:“几天不见,想你了,怎么样,你有想我么?”   “……”江夏无语的别过脸去,眼前的这个人不会有正经的时候,最起码在他面前没正经过。   “找谁?”他问。   “找谁?”安徒柳青停下来抬起他的下颔。   “找眼前人。几天不见,瘦了一圈,怎么样,真的想我想瘦了?”   “别闹。”江夏推开他的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好,不闹了。你的戏班在哪啊?还没到?”安徒柳青问:“走了半天,我都饿极了。”   “很快了,前面再绕几个弯就到了。”他也饿。   “要不我们去醉仙楼先吃一顿再回去?你肯定没去过。”经过醉仙楼时,看着里面人来人往的人群,安徒柳青邀请他进去。   “醉仙楼?”江夏迟疑着,知道那是一间高档的客栈,他的身份几辈子也吃不起。   “不要犹豫了,走吧。”安徒柳青放下小车,让客栈小厮看管好,拉着江夏就往里面跑。   客栈的小厮对赤乌国的皇亲贵胄再熟悉不过,每一个王爷都有一间相应的贵宾房,而安徒柳青和司琴德胜这样的人物自然少不了的。   两人刚转到楼上,对面就匆匆迎来了南王司琴伯野,南王在这也有一间贵宾房。此时的南王脸上铁青,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见到安徒柳青脸上又变,变成了满脸笑容。   “好久不见,安王,你也是到这吃饭?”他恭敬客气地向安徒柳青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南王。”安徒柳青迎上去,大大咧咧。   “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   “不不不……”   南王看一眼江夏,眼神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杀气,他客气地推辞着。   “小王刚好想着找安王呢,你这就来了。”   “有事找我?”   安徒柳青看一眼江夏,拉着他进了自己的贵宾房,坐了下来:“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皇上派安王清查全国军//械//库的事,小王正好有几个朋友也做兵/器生意,如若安王碰上,是不是网开一面多多关照关照?”南王弯腰赔笑着。   “关照?怎么个关照法?”安徒柳青问。   “小王的意思是若碰到他们的手续注册和报备不完整的话,是否可以宽限多几天,让他们活动活动,把手续办全。”   “没问题,只要在规定的期限内通过正当途径审请,审核过关本王是不会追究的。”   “好,多谢安王关照,只是在贞州我一个朋友开的兵/器纺听说给安王给端了,你看是不是……”   “哦,这事啊,正好想和你说。”安徒柳青给自己和江夏倒了杯水。   “朝廷有令,不允许民间商埠私自倒买倒卖兵器,你的朋友已触犯了这条规矩,所以只能如此咯。”   安徒王把杯中水一饮而尽,说了半天话他确是口渴了。   “再说你在贞州的朋友做的还是欺骗大众的假货,为祸一方、为祸百姓,你说能不端吗?”   “是是是……安王说得是,本王已教训过那朋友,还请安王以后继续关照关照。”   “也行,不过请南王让你的朋友在额前写上是你的朋友,大家都不相识,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听到此言南王脸上一变,强忍着没有发作,看一眼默不出声的江夏狠狠地甩袖而去。   这时小厮端上本店最好的食物,安徒柳青饿了半天,见到美食立马两眼发光,招呼着江夏一起开吃。   “柳青……”江夏并没有动筷子。   “刚才你说话不应该这么直接的,这样会得罪南王。”   “得罪他?”安徒柳青不屑地笑了:“本王还没找他麻烦呢,就冲他的朋友在贞州倒卖假兵器,他十个人头都不够砍,你知道连诛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但凡和这件事有关的,都得给办了。”   “本王若不是看在他是皇亲的份上,他还能在这和我说话,还和我讨价还价?也只有他这么大胆。”   “你既然没有把事做绝,那日后就有相见机会,毕竟都是皇亲,闹成这样不好。”江夏劝着他。   “你放心吧,给他十个胆也不敢找我麻烦,我是谁,我是安徒阳的外孙,是安徒如月的儿子,再给他十条街也够不上本王。”   “我还是觉得做人低调些,张扬过头始终有隐患。”江夏无不担忧。   “来,吃吧。”安徒柳青给他撕了个鸡腿。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你还是担心怎么把这一桌子的菜给吃完吧。”   “……”江夏默默地吃着东西。   半响,两人风卷残云把一桌子的美食入肚为安,心满意足地笑了,安徒王摸着自己的肚子,斜眼看江夏,估计是屋内热,此时的江夏脸色极好,像朵盛开的桃花,看得安徒王心神荡漾。   “江夏,你有倾慕的女子吗?”他痞笑着,不知是不是喝酒的原因,他似醉非醉。   “……没……”江夏奇怪他这样问。   “真的?”安徒柳青眼睛一转,调侃着他:“看本王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有所表达啊?”   “真是很不幸,王爷你交了我这样的朋友,真是无法报答你的万份一。”江夏知道他又在逗自己,也毫不客气地笑怼他。   他不笑还好,一笑起来那带着酒窝的脸颊像是两朵云霞,妩媚无比。   “要命!”安徒柳青转过头去,深吸一口气以平伏内心的激荡。这么好看的人怎么是位男人,若不是男人,本王早就宠幸他万次……   “你怎么啦?”看他神色不对,江夏问。   “没,没事……”安徒柳青居然像做了亏心事不敢看他,匆匆走出去。外面凉风阵阵,他一下清醒过来。   “你把车推回去吧,我不跟你去了。”   安徒柳青看着别处,第一次不敢正视他。   “好,你办正事要紧。”江夏并不了解他内心的想法。   如此两人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   再说南王司琴伯野气匆匆离开醉仙楼,吩咐下人把金天赐找来。这段时间办事极为不利,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妹妹嫁出去,谁知妹妹却失踪了,至今没有消息。   在全国各地暗建的军//械//库又遭到安徒柳青的清查,这不还得明着去上报审核,明摆着自己的军//械//库要归入朝廷,一番心血要化为乌有。   回到王府,他吩咐风波芒暗中行动,监视安徒柳青的一举一动,但凡查到南王府这边的军//械//库一律杀人灭口。要知道,南王通过金天赐在各地暗建了不少军//械//库,当中投入了不少的人力与财力,如若清查血本无归。   想不到到金天赐好大喜功,居然在贞州给捅出娄子,还好那只是小型的军/库,存放的兵/器、兵种都不多,端了虽然没什么损失,面子上不好过也是小事,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皇上开始关注自己那才是事大。一旦给盯上,不但一事无成,还时刻有身败名裂的风险。   这时下人来报说金天赐已到府门,司琴伯野对这个汤手的山芋感到焦头烂额,要也不是、扔也不是。要吧,这个人干活只顾眼前利益没有长远打算,不要吧,他又知道了自己的很多事,万一他说出去就完了。   又不能杀了他,他是赤乌国的首富,首富死了肯定会引起官府的追查,早晚也查到自己头上。   金天赐也不是吃素的,司琴伯野说好把妹妹司琴娉婷嫁给自己,他媒婆请了,聘礼下了,为了不让郡主委屈,连结发妻子都赶了出去,各方面做得滴水不漏,在大婚那日新娘不翼而飞,而且至今没有消息,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若是说郡主不愿嫁给自己一走了之,这么久派了不少人马去找,总有一些消息吧,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端端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自己忙前忙后,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问王爷讨要说法,王爷却推三推四,除了不停让自己做一些不见得人的勾当,自己没有任何益处。如果再这样无休无止地没个结果,他肯定不干,总得想办法为自己捞一笔吧。他是商人,利益是他的终级关怀。   于是他借帮王爷在各地收集兵器、暗建兵///库的机会,在贞州或明或暗地弄出一些动作,南王做的事多少得让朝廷知道一些,不然朝廷真查起来自己哪能背这黑锅?   “王爷……”圆拱门外,金天赐迎面笑着走来。   “金首富……”南王心平气和。   “请坐,请坐。”   “谢坐,谢坐。”   金丝楠木的椅上,两人同时坐下,下人上了茶。   “金首富,贞州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本就不是我们自家的兵///库,何至于闹得满城风雨,搭上自己的信誉?”南王的语气极为不满。   “王爷,都是金某人的错,不该信任手下,任他们胡作非为,坏了大事。”   金天赐也不捅破这层关系,自愿揽下责任。   “此事本王已为你兜下了,下不为列。这段时间金首富办事的效力是高的,但效果就马马虎虎,问题出在哪?”南王双眼盯着金天赐。   “如果金首富有什么想法可直接说出来,我们是搭档,为了利益相护相成。”   “王爷说哪里话?王爷的命令金某人为命是从,但王爷也知道,很多事人算不如天算,有时注定失败的就是神仙也回天无力。”   金天赐并不是只好色,也好茶,闻着飘着香气的茶,他呷了口。   “本王知道,若是金首富想做的事,没有做不了的,这几次的失败可有原由?”   “唉,王爷,你也知道现在的金某人无家无室,无儿无女,这长期孤身一人也不是办法,心病还须心药治嘛。”   金首富放下茶杯,终于露出某些目的。   “哈哈,金首富不说本王还真是事多健忘,金首富的终身大事为天,是本王的过失,本王过失。”   司琴伯野笑呵呵为他倒上茶:“金首富可否宽限几日,家妹实在是毫无音迅,人间蒸发啊。”   “只怕是在某个地方藏起来吧?”金天赐试探着。   “金首富哪里话,本王的府兵全都出动了还没消息,若是金首富不相信,本王把府兵的调动权全交给你,若是找到小妹,本王加送一倍的嫁妆,如何?”   “这倒不必,金某人只希望郡主早日过门,金某人这是望穿秋水啊。”   “明白,明白,小妹能嫁到金首富这样重情重义的人也是她修来的福气。”   “那里,那里,是金某人高攀……”   “既然如此,还望金首富不遗余力地把事办好,结局是双赢的。”   “自然,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  更、更、更……   ^^^^^^^^^^^^^^^ 第38章 雨中洒欢引杀手 灵机一吻定深情   司琴娉婷到了花府,花府不大,还没有南王府的三分一,但清幽别致,很有长胜王府的风格,翠竹清风,小轩窗,小溪流。   正如花千依所说,他两兄弟都不在府上住。哥哥守着皇宫,在皇宫有自己寝室,弟弟守着长胜王府,在王府也有自己的居所,整座花府除了几个下人平时在府里打扫看守,再没有多余的人。   无聊地在府中四处晃悠,司琴娉婷已在府中住了几个月了,对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抬着望天,白云悠悠,也不知外的情况怎么样?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这么狠心,要把自己偷偷嫁给金天赐。金天赐有什么好,本有妻室,还觊觎本郡主?真是笑话。   想到哥哥,心里就来气,他从小这么疼自己,在这世上,只有哥哥才是最亲的人,但哥哥还要利用她。明知她喜欢长胜,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为了长胜,愿意守一世空房。可恨的司琴伯野,如果让我见到他,一定给他好看,我这个郡主不是吃素的。   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一脚踢起地上的小石子。   “哎呀。”见前面有人叫着,抬着一看,花千依不知什么时走正向自己走来。   “什么事惹郡主不开心,拿石子出气?”花千依笑着。   此时的他穿着一身黑色轻装,背着双手,英俊潇洒。   “看我带了什么好吃的?”他从背后举起一只手,提着深红色的小食盒。   “什么呀?”司琴娉婷无精打采地问,似乎对吃的并不感兴趣。   “看,有你喜欢的玫瑰糕,吃了养颜。还有你喜欢的神都清蒸鲫鱼,清甜美味……”花千依打开食盒介绍着。   “哦……”司琴娉婷还是没有兴趣。   “你今天怎么啦,看样子有点小忧郁哦。”花千依把食物放在院中的小石桌上:“这样可不好,不漂亮啦。”   “来,快来吃点,不然凉了。”他很体贴细心。   “花千依,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她一脸落寞地坐下来。   “郡主在这府里住腻了?”花千依侧脸看她:“想出去?还是想家?”   “没有,我只是觉得在这里像困在牢笼中一样,我不喜欢,我想出去。”   “但是外面风声很紧,你哥哥南王还到处派人找你。金天赐的下人也在打探你的消息。郡主此时出去,情况不容乐观。”   “我没杀人劫舍,没偷鸡摸狗,为什么要藏起来,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却可以光明正大?这世道不公平!”司琴娉婷叫囔着。   “的确,所以我们都要保护好自己。看啊,你虽然没做坏事,但是你逃婚了,这是在哪一家都不允许的,如果你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必须学会隐忍。在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保护。当哪一天你有能力了,再讨回公道也不迟。”花千依安慰着她。   “可是我真的想出去,在这里再呆下去,我会疯的。”司琴娉婷有些烦躁。   “要不等天色晚一些的时候,郡主你乔装打扮一番,我带你出去溜一圈?”   “真的?”司琴娉婷一下兴奋起来:“你肯带我出去?”   “当然,但要确保安全,所以你的妆扮得朴素低调,最好扮成没人认识你。”   “好。”司琴娉婷开心地点着头。   夕阳西下,终于盼到傍晚时分,司琴娉婷把自己妆扮得面目全非,为了一切顺利,她也豁出去了。   当她出现在花千依眼前时,花千依着实吓了一跳,眼前这个还是那个貌若天仙的赤乌国第一美女吗?   红彤彤的脸蛋,大大的嘴巴,粗粗的眉毛,还戴着帷帽,如此这般就是亲哥哥也认不出她。   “哈哈……”花千依忍不住笑起来:“郡主这尊容,别说是亲哥,就是阎王也给吓跑了。”   “什么,还不是你说的,不让别人认出本郡主?”司琴娉婷一点也不觉得为难,挽起花千依手肩就往外走:“我们今晚去逛花街,还要吃玉都神宫附近好吃的小食。”   “……”花千依给司琴娉婷的亲密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平时虽然也爱和郡主打闹玩笑,但郡主从不会与自己这样亲近。   他不知道的是,司琴娉婷这几个月和他的朝夕相处,早把他当成家里人,对亲近的人自然不必避嫌。   “干嘛,傻了还是呆了?”司琴娉婷看出他的不对劲,质问着:“不愿意陪本郡主逛街?”   “没,没有……”花千依回过神,心里乐开了花,美女相伴,快活似神仙。   傍晚的神都,玉树银花,热闹繁华,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司琴娉婷挽着花千依四处游玩。一会看花灯,一会看杂耍,一会吃宵夜……   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天上下起雨,没带伞,正想带司琴娉婷去避雨,她却不依,几个月都不下雨,一出门就下雨,还没玩够,下就下吧,淋个痛快。   花千依只好任她在雨中淋着,奔跑着,欢笑着,还不时洒些雨水在花千依身上。难得玩得如此开心,花千依也放下身份与她一起玩。两人你泼我,我泼你玩得不亦悦乎。   不知不觉中,司琴娉婷面目全非的妆容早给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露出她天然无粉黛的绝色容颜。街道两边避雨的人群纷纷顿足观望,看着这个在雨中任意玩笑的美人惊叹不已。   欢乐总是暂短的,两人正玩得开心,眼尖的花千依看到几个身段极好的黑衣男子正远远地向他们走来,看他们走路的步伐决不是一般人。   难道是来抓……   花千依的眼睛迅速地转着,这才发现司琴娉婷早已不是出门时的那个大花脸,头上的帷帽不知何时扔了,天姿国色的她正肆意潇洒地跳着笑着。   天哪,这是惟恐南王府和金府的人不知道的节奏啊。   怎么办?花千依飞快地想着各种应对的方法。紧急关头,剪刀石头布不管用了。   跑已来不及,那几个黑衣人早已盯上了自己,看他们的步伐功夫不在自己之下,附近也没有躲避的地方,唯一可以消除他们疑虑的方法是……   司琴娉婷只觉得腰间一紧,被拥入一个温暖宽大的怀里,来不及反应,就被花千依深深地吻上自己的唇。   睁大眼睛,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体内一阵阵的异样的感觉流遍全身,顿觉心血翻涌,面红耳赤。   “你……”她来不及喊话,嘴唇已给花千依给堵死,听到他的声音从耳边涌入。   “别动,身后有抓你的人……”他的声音如睛天霹雳震得她一动不动。虽然不喜欢花千依,但更不愿意被抓回去嫁给金天赐。   两人在雨中深情地相拥而吻,忘了四周惊讶的人群,忘了身后的黑衣人,忘了全世界。   黑衣人在暗处看了许久,始终认为眼前这对情人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最终悄悄离去。   “够了!”司琴娉婷终于推开花千依,扬手给了他一把掌,又气又恼。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长胜哥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哭着转身跑远。   “郡主……”花千依猛察觉自己鲁莽,但刚才千钧一发,根本不容他多想。   “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刚才实属无奈,冒犯郡主,请郡主责罚。”他急急追上去解释着。   “滚开……”司琴娉婷大叫着:“我不要见到你,你滚……”   “我滚,但也得郡主安全回府才能滚,现在不能滚。”   “你走,我不要见到你,快滚……”司琴娉婷踉跄地往着跑着,如风中柳絮。   “啊……”只见噗通一声,司琴娉婷绊倒在地,膝盖破了,手肘伤了。   看着满身泥水的她,花千依不忍,叹口气上向扶起她,快速地点了她的穴道,抱起她默默往回走。   将军出身的他,行事果断敏锐,任由她闹下去,只怕又会引来众人的关注。   “……”司琴娉婷失声地看着他,此时的他神色坚毅无比,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抱得稳稳的。此时的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把郡主安全送回花府。   “如若郡主不想被抓回去,就乖乖地安静,淋了一晚的雨回去洗个热水澡,养好精力再想怎么处置末将对你的冒犯吧。”花千依脸上严肃无比。   花千依的话倒把司琴娉婷说得哑口无言,不论怎么样,他是帮自己,若不是他,或许此时自己已在金天赐的屋里,哪还有自由?   但想到刚才的一吻,她就气不从一处来,为长胜哥哥守了一辈的洁操就这样没了。以后还有何面目见长胜哥哥,还有何资格再与他谈情说爱?她转过脸去,再也不理他。   默默回到花府,花千依让下人准备热水,拿了药水给司琴娉婷清理伤口。看到司琴娉婷幽怨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问。   “郡主可有想好怎么处罚末将?”   “你很想受罚吗?”司琴娉婷没好气地。   “是末将考虑不周,冒犯了郡主,理应受罚。”他为她的腿缠上纱布。   “若真想受罚,就去外面跪着。”司琴娉婷扔下一语,进了屋内的里间再也不出来。   洗了热水澡,美美睡一觉,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外面还下着雨。司琴娉婷庸懒地坐起来,披了件外衣轻轻推开窗,凉风阵阵,窗前雨水滴答。   一个影子出现在窗前,她顿时呆住了,眼睛再也无法从这影子挪开,心头不由一阵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花千依静静地跪在门前,一身衣裳可以拧出水来,头发贴在脸上脖子上,全身冷得微微发颤。   他在这跪了一晚?天!整整下了一夜的雨啊。在这冬天,在这寒冷并下着雨的冬天,跪了一晚?   这块木头,一根筋,死心眼。我,我,我就是随口一说,缺心眼的竟然真的就真跪了?   司琴娉婷气不从一处来,昨天已惹她生气了,现在还要惹她生气!   “喂,你死了没有?要死不要跑到我门前死,我很胆小的,不要吓我。”司琴娉婷朝外面扔出一把伞:“本郡主可没功夫帮你收尸。”   “郡主的意思是不用末将再跪了吗?”花千依在雨中大声问。   “本郡主是不想你死在我门前。”司琴娉婷应了他一句。   “谢谢郡主宽恕。”花千依抱拳行礼时忽然打了个喷嚏。   听到他的喷嚏声,司琴娉婷不知为何,心里一跳,迅速穿好衣物暗随在后,想看他到底怎么啦。   只见花千依拐了几道弯进了自己的屋内,转入里间屏风后,早有下人为他准备了热水。脱下一身湿答答的衣裳,露出他强健俊美的腹肌,跨进浴桶,缓缓蹲了下去。   司琴娉婷看得面红过耳,双手紧紧捂住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见脱了衣裳的俊年男子,身形这么好,完美比例,比起长胜哥哥完全不逊色啊。   念头一闪,听见里面“阿嚏……”一声,泡在水中的花千依又一个喷嚏。莫名其妙,司琴娉婷心头又一跳,轻手轻脚地走了。   饭间,下人伺候司琴娉婷用饭,也不见花千依出来,以为是他困了,也没多想。   昨天出去玩了一趟,若不是花千依搞出中间小插曲就很好了,很久没有出去玩,至今还有点回味。   这时看见一个丫鬟带着位郎中匆匆在门前走过。   谁病了?司琴娉婷心里狐疑着。莫名其妙心里一动,放下筷子紧步跟了上去。   他们竟进了花千依的屋子!!!   难道是那个该死的?司琴娉婷不由一怔,趴在窗前想看个究竟。   只见花千依病歪歪地靠在床头,厚厚的棉被包了个紧实,像是发冷的样子,脸色憔悴,双唇泛白,微闭着的眼睛极为疲倦,整个人看上去有气无力。   郎中到了床前为花千依把脉片刻道。   “将军这是风寒引起的高烧,待老夫为你开个方,照单服药,不出三日即可全愈。”   看来他真的是淋雨生病了,看到这司琴娉婷心里不知是恨还是气,心里五味陈杂,不知怎的,此时对他怎么也恨不起来。   朦胧中,花千依感到身边有人在摸自己,接着有人拿毛巾贴在前额,感觉那人动作很轻柔很温暖。是谁呢?   他心里闪过千百人的身影,肯定不是母亲,父母早亡。他和哥哥从小是孤儿,也不是哥哥,哥哥长年在宫中当值,极少回家。更不是手下兵将,他们都是粗人,没有这么轻柔温和。   “水,水,水……”花千依朦胧中努力睁开眼,实在太渴了,高烧把他身上的水份都烧干。无奈眼皮重如灌铅怎么也睁不开,他断续地叫着。   有人把他扶起靠在身上,暖香温玉的感觉,一双纤柔细腻的手轻轻抬起他的下颔,慢慢地给他喂了半杯水,还细心地帮他擦拭嘴角。   喝完后又轻轻把他放下趟回去,还不忘帮他掖好脖子上的被子。如此,花千依才心满意足地重新睡好。   第二天睁开眼,窗外的雨早停了,几只寒雀在枝头跳跃着吱叫。头一转,床前的书案坐趴着司琴娉婷!!!   这,这,这不是做梦吧?花千依急忙着坐起,揉了揉双眼再看,没错,确实是司琴娉婷!   她,她,她怎么趴在自己的屋里?昨晚给自己降温,喂自己喝水的人难道是她???   机灵灵地打个冷颤,不知是吓的还是风寒未好。花千依全身一个冷颤,随着“阿嚏”一声,又打了个喷嚏。   趴在桌案前的司琴娉婷一下醒过来,见花千依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你好些了吗?”她站起来向他走去,关切地问。   “我……”花千依吱唔着。   “我看看。”司琴娉婷一点也不忌讳,伸手在他前额轻轻一摸。   花千依被她的举动惊得像吓坏的刺猬,缩成一团,司琴娉婷这举动太突然,昨天还因为自己的一碰,寻死觅活的闹,今天就像活/佛观音慈祥温暖,前后变化太快。他捂着自己胸口,生怕小心脏受不了刺激。   “你干嘛,本郡主又不吃人,至于吓成这样吗?”司琴娉婷脸上一变,恼怒起来。   “哦,不,我……”花千依语无伦次,不知说什么好。   “要不看在你有病的份上,本郡主可饶不了你。”司琴娉婷话不饶人。   “昨晚你……”花千依不好意思问下去,但心里又极渴望是她。   “是本郡主在这陪你,现在你总算好些了,但本郡主可困死了。醒了就好,你醒了就轮到我睡了。”   司琴娉婷说完往花千依的床上一靠,手脚并用一下把他身上的被子卷到自己身上。   “喂,你……”花千依又着实吓了一跳,昨晚还对自己恨之入骨,现在居然主动投怀?这是吃错哪壶药?   “喂,你回自己房里睡啊……”花千依推着死睡如猪的她。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这算是哪门子事,不该睡醒又说本将军强迫她在这吧?哎呀……”   花千依又打个冷颤:“麻烦的女人惹不起,躲得起,怕了你,我回王府去……”   花千依跳下床,披上外衣,来不及整理发冠,逃命般开自己的屋子。 第39章 心知肚明弄将军 口是心非赴哈撒   长胜王府,浑厚圆滑的拱门内,花廊小轩窗里,司琴德胜对着镜子左右地照,几个月前剃光的头又长出一些黑发,再过一段时日,头发就恢复得和以前差不多了。莫汗那德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圣宫那边选出新王没有?   眼睛的余光瞟出窗外,花千依鬼鬼祟祟地在幽静的走廊东张西望,慢慢往自己的屋里走去。神色慌张,衣冠不整,还堂堂大将军呢,走路的姿态怕是像小偷?   司琴德胜顺手拿起桌面的一根发带从窗口扔出去。经过几个月的休养,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他的劲道本就极强,发带在他的内力作用下像是一片小长叶,疾速朝花千依飞来,快速地在他背后扎了几下。   “哎呀……”花千依回过头,立马明白怎么回事。   不用说,自己的狼狈相已给王爷知晓,左右闪挪避开发带,一把抓在手中,声音似乎有点委屈:“王爷,末将风寒未病愈,就不要再闹了。”   “昨夜没回王府睡觉,去哪风流,老实交待。”司琴德胜走出屋子,拿回自己的发带,两眼直视着他。   “我……”想起和司琴娉婷发生的一切,花千依不知为何,却心虚了,眼睛躲闪着。   是不是要和王爷说一下郡主在自己府上呢?他思量着。   “和郡主玩得开心吗?”司琴德胜淡淡地问。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花千依张大嘴形成个O字,王爷知道一切???他瞪大眼睛看着王爷!!!   “别看了,你那点行踪本王若是不知又怎么当你的王爷?”司琴德胜转身往屋里走:“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王爷问。   “……”想不到王爷这么直接,花千依心里一阵惶恐,不知如何是好:“末将,末将……”   大家都说王爷和郡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横在中间算什么,就是喜欢又能怎样?郡主喜欢的不是自己。想到这,脸上不由一阵失落。   “郡主一直困在府里,末将陪她出去走走……”花千依的声音小的像蚊子。   司琴德胜坐在案桌前,四平八稳的坐姿,显得老成持重:“若是对她有意思就好好待她,毕竟她也算是我妹妹,若能嫁你,本王也放心。”   什么?花千依脸上又是一惊,王爷不但不追究他的责任,还成全他的意愿?   “可是郡主……”他想说郡主不是这样想的。   “不用担心,本王和她说过了,本王这身体本就不适合这世俗之事,况且本王一直待她如妹妹,你若能照顾她自然是再好不过。”   “王爷……”花千依不知说什么才好,心里莫名感动。   “什么也不用说,等过了这段风声,南王和金府那边追得不那么紧了,本王亲自为你们操办婚事。”依然淡淡的。   花千依噗通一声跪在司琴德胜面前:“王爷,末将自小就是孤儿,承蒙王爷收留教我武功,提拔为将军。如今再蒙王爷大恩为我主婚,如此情义,定当涌泉相报。”   “嗯,不错,那就一辈子待在王府报本王的恩惠吧。”司琴德胜似乎与他说笑,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是嘴角轻轻扬了扬。   “末将定当谨记王爷嘱咐,不负使命。”花千依抱拳站起。   门外司琴安走了进来向王爷禀报,说安徒王爷来了。   “好。你下去休息吧。”司琴德胜对花千依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另外这段时间你不要回府,平时不在府上住,忽然频频回府反而会引起南王那边的关注。若是为了郡主好,先忍着,过了这段风声再说。”   看着花千依担忧的脸色,虽没说什么,但司琴德胜却好像知道一样。   “放心,本王会派汉家军装成普通百姓隐藏在你府中附近,暗中保护郡主安全,你就安心在王府,这美人一时半刻跑不了。”   “……”花千依两眼定定地看着王爷,王爷在不知不觉中起着变化。   司琴德胜说完自己也感惊讶,今天怎么老调侃人?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风格。以前别说调侃人,就是话也不多一句,难道是和莫处的时间多了受了他的影响?   莫名其妙,怎么又想起他?司琴德胜摸了下头,完全是莫汗那德平时的习惯。   摸完后才兀然想起怎么也做起这动作?已无心再和花千依说下去,王爷再一次挥手次示意他下去,陷入沉思,   花千依这头刚退下去,安徒柳青那边一步跨进屋子,嘴上叼着根草,大声叫囔着。   “表哥,神都附近的兵//械//库都清理得差不多了,表弟我准备去西部一带清查,你可要跟着去?”   他的大嗓门把沉思中的司琴德胜囔醒。   “皇上遣派你去清查,本王为何要跟着?”司琴德胜抬起头皱着眉,似乎恼他打扰了自己的清静。   “表哥,话可不能这样说,皇上虽然让本王督办兵//械//库的事,但得司琴德胜大将军认可,大将军不去又怎么认可?”   安徒王一屁股坐在司琴德胜旁边,双腿粗鲁地翘在桌面上,露出不停摇晃的大靴底。   “走开。”司琴德胜没好心情地推开他:“堂堂一王爷,没个正形,坐也没个姿态,成何体统?”   “表哥这话就说得奇怪了,我没个正形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以前你都不是这表情,今天这么嫌弃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现在才发现?”   安徒柳青绕到桌前,一根长长的狗尾草一晃一晃,一脸痞相看看着他。   “是啊,都不知怎么忍受了你这么久?”司琴德胜一脸嫌弃站起来,顺了顺本就丝滑光洁的长袍。   “喂我说表哥,我是来问你去不去西部清查兵//械//库,不是来让你嫌弃的。你给个话,到底去不去?”安徒柳青见他瞧都不瞧自己一眼,不由来气了。   表哥是吃错药还是旧兵复发,这么奇怪?没句好听的话。   “不去,要去你自个去。”司琴德胜一口拒绝。   “好,你说的,到时别缠着要去。”安徒柳青也不示弱,怼了他一句。   说完一脚跨出门,却一个满怀地与人撞上了。   一看却是司琴安:“碍手碍脚的,一边去。”安徒柳青把本就没有站好的司琴安一推,大步出去。   “这是怎么啦?”司琴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地看着屋外屋内的两位王爷。   “王爷,这是……”他看着远去的安徒柳青,司琴安一脸无辜地看着司琴德胜。   “不用理他,说是要去西部清查皇上遣派的任务,那地方山穷水恶,不去也罢。”司琴德胜淡淡地。   “去西部?”司琴安像是想起什么,忽然笑了:“西部不就是莫王的故乡吗,那里有个地方叫哈撒,为何不去?还是某人心里想的不得了,嘴上却说不?”司琴安故意逗他。   “哈撒在西部?”司琴德胜一脸愕然地看着司琴安,隐约中好像是有这一回事,自己怎么给忘了:“你确定?”   “还真不确定,司琴安只是在梦中听说,他们的家乡就在哈撒。”司琴安装糊涂。   “那还犹豫什么,快点收拾,点好兵将,马上出发。”司琴德胜决绝果断。   “王爷,司琴安不确定,司琴安在梦中可能听错了。”司琴安眼睛看着王爷,就想看他急。   “少啰嗦,找不到他找你算账。”司琴德胜甩下一句话。   关我什么事啊,司琴安嘟囔着:“点什么兵将,又不是打仗,带上朝廷文书,哪个地方官敢为难赤乌国的长胜将军?”司琴安收拾着王爷的衣物。   的确,在赤乌国,只要抛出长胜将军的名号,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本王去西部有任务,你就不要跟着了。”司琴德胜站在镜子前慢慢地系着发带。   “……”司琴安无语。王爷变狡猾了,明明就是因为莫王在西部才去,口风突变可不像他的风格,司琴安赔笑着。   “王爷说得不错,西部本就山穷水恶的地方,您一人在外没人伺候怎么显出王爷的高贵威风,所以小人一定得去,好好服侍王爷。”司琴安也没傻透。   司琴安虽没说明两人的目的,但说到王爷的心坎上。   的确,十几年的相处,司琴安对王爷不但照顾周到,许多时候更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了解甚深。王爷对这个贴身跟班也是很满意的。   ……   第二天一早,司琴德胜带着司琴安早早等候在神都城外。一袭白色长袍,精致的发冠,英俊的脸,沉稳的眼,如雪的追风宝马,除了齐肩的长发不够飘逸,其余一切无不显示着王爷的气势与高冷。   身后圆嘟嘟的司琴安东张西望了半响,小声低囔着:“我们是不是来早了,怎么还不见安徒王人影?”   “到了。”司琴德胜淡淡瞥一眼司琴安,轻声说了两字。   “到了?什么到了?”司琴安不明所以地问。   “自己看……”司琴德胜惜字如金。   司琴安坐在马背上左右看了一圈,也不知王爷说什么。   “安徒王到了……”司琴德胜补充了一句。   刚说完,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安徒柳青带着五十名府兵从城内疾驰而来,司琴德胜耳功极好,远远就能感受到他的马蹄声。   “哎哟哟,昨天是谁斩钉截铁说不去,今个怎么又一大早在此等候?”安徒柳青揶揄着他。   司琴德胜瞥他一眼没有回话,高冷的脸一扬,挥鞭策马扬长而去。   “喂,你等等我啊。”安徒柳青叫喊着的同时又嘟囔着:“整个赤乌国也只有你才这么高冷。”   去哈撒的途中,每到当地府尹,趁安徒柳青清查兵//械//库的时候,司琴德胜则待在屋里在案前默默点三炷香,心中暗念莫汗那德名号,然后静静坐在窗前轻声抚琴。   他说过,若是要找他,点香,念咒,琴声即可。西部很大,他究竟在哪?   虽然王爷从来都不信莫汗那德点香、念咒就可以联络上的可笑举止,但还是希望琴声能把他呼唤出来。可惜连续十几天,每到一处府尹,他都如法炮制,莫汗那德一点回音也没有。   王爷一直不停地催问安徒柳青,哈撒到了没有,还有多远?面对每天一问的必答题,安徒柳青烦腻了,只要司琴德胜开口问相同的话题,他就闭口不语。有时的确给问得烦了,安徒柳青也不给他好脸色。   “我说长胜王,你一天到晚地问哈撒干什么呢?那里就是有金银美女也不用这么紧张啊?我们这是出来办案不是游山玩水,一天到晚尽问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有意思吗?”   往往这时候,司琴德胜会给他一个冷眼,然后不语地走开。能觉察他感受的也许只有司琴安,司琴安素有他肚子里的蛔虫之称,王爷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他都能感受其中的含意。   “王爷不用着急,听说哈撒在西部边陲,我们出来半个月,加上办案时间的延缓,赶的路程并不多。但王爷放心,我们早晚会到的,或许那时莫王正在等你呢?”   司琴安的一席话说得司琴德胜这才稍为安心,其实他心里一直担心莫汗那德的安危,虽说莫汗那德有了功夫旁身,若是遇上强劲的对手,以他一人之力终是敌不寡众。   再说别人十年磨一剑,他一天练一锤,终究是少了临场经验。他为人心思十分单纯善良,又哪能理解这浑浊人世的阴晴明暗?   如此一段时日后,安徒柳青终于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司琴德胜的心思,他不是想去哈撒,而是那里有他牵挂的人。不知为何莫名地想起江夏,一别半月有余,他过得可好?   安徒柳青虽然不喜欢表哥有出家的行为举止,但他能感受心里牵挂另一个人的心情。只是不懂,这天下这么多俊男靓女,表哥喜欢谁不好,为何偏偏喜上一个和尚!   要知道,在赤乌国,出家当和尚的都是四大皆空的人,不懂人世情爱,一心修行。表哥这一番心思说到底是竹篮打水,唉,得点醒他才行。   “我说表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个姑娘结婚生子了?”安徒柳青有意无意地在他耳边提起。   “我们这一路出来,经过这么多的奇山秀水,住过这么多的府尹,有没看上哪个姑娘?”   “或者我们玉都神宫,这么多的姑娘,你看上哪一个?”安徒柳青在他面前晃着。   “司琴娉婷是没希望了,他哥哥南王这么一搞,名声都坏了,表哥再找一个比她更美貌的,如何?”   “你想说什么?”司琴德胜盯着他,一字一顿,心里感觉非常不爽。   “我想说什么?还不是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你再不结婚生子,到时皇姨和姨父又要急了。”安徒柳青高翘着二郎腿,叼着根草。   “本王的事无须你操心,本王心中自有度量。”司琴德胜冷冷地。   “表哥,说白了,你是安徒家的嫡系子孙,肩负着安徒家和司琴家开枝散叶的重大责任,你的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这赤乌国的民众都看着你呢。”   “是吗?”司琴德胜反问着:“你也是安徒家的嫡系子孙,怎么不急你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安徒柳青想了好一会才说:“你是老大,老大没成家,哪到老小的份?”   “我是老大,但全赤乌国的人都知道本王自小体弱多病,身体好的不成家,病秧子倒是急着上架,是何道理?”   “就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所以才要娶亲冲喜啊,说不定你一成亲,这身体就好了呢?”   “是啊,我这病秧子成亲后再生个小病秧子,你就开心了。”   “哇塞,表哥,你咋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每一句话都直截了当毫不含糊,当初那个不爱言语的司琴德胜真的变了。”   安徒柳青一脸惊讶,上下打量着他,像是不认识一样。   一边的司琴安越听越感觉好笑,王爷与莫王相处的时间,差不多都把莫王的习惯学全了。   的确,以前的王爷从不多话,也从不怼人,但现在与安徒王互怼起来毫不逊色。这世间能改变人的,唯有情一字。   “哪有咄咄逼人?都是你逼出来的。”司琴德胜淡淡一言,然后再也不理安徒柳青。   安徒柳青无语又泄气,他明白,这个表哥终于不像以前那般好对付了。 第40章 青哈镇里藏秘密 双入虎穴揭黑暗   这日他们到了西部中途的青哈镇。一路长途跋涉,众人又渴又饿、疲惫不堪,找到驿站匆匆洗漱一番,草草入睡。   第二天,安徒柳青还在睡梦中,门外给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吵醒。   随从余裕光在门外说刚查到一个军//械//库,里面有大量的火/药和兵器,但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搞不定,前来请王爷定夺。   “什么呀,一大早叫叫囔囔的?”   安徒柳青揉着惺忪的眼睛去开门,余裕光在他耳边小声细语一番,吓得他顿时耳聪目明清醒过来。   余裕光下去后,安徒柳青匆匆来到司琴德胜的屋里,硬生生把他从睡中拉起。   “表哥,别睡了,出大事了。”安徒柳青叫喊着。   “刚府兵来报,发现了一个大型的兵//械//库,地方极为隐蔽,而且还有大量的守军,里面不但有大量的火/药还有大量的神兵利器,和我们往日查获的有所不同。”   “在哪?”司琴德胜一听也顿时醒了。   “在此处西北方向,据说他们的守军极为强悍,我们的府兵都不是对手。”安徒柳青坐在他床沿上。   “府兵还报说,兵//械//库的守军不像西部当地人,他们说话的口音像是我们神都的人。”   “神都的口音,还极为强悍?”司琴德胜自言自语着,像是在琢磨什么。   “我们去看看。”他说。   “走。”安徒柳青与司琴德胜闪出屋外,匆匆上了马。   两人一路狂奔,终于到了安徒柳青说的兵//械//库。   这是一个地方小镇,四周显得有些萧条,零落的炊烟无不说明这一处的荒凉。在府兵的引领之下,两人左拐右拐,过了十几道弯终于到了。   一看顿时傻了眼,说好的兵//械//库呢,眼前分明是一间毫不起眼的破房子,狭小阴暗。进了里面,除了零星地摆放着几把长剑、短刀、长/枪、厚盾,什么也没有。   说好有大量火/药和神兵利器?怎么就这些?   司琴德胜一脸狐疑地看着安徒柳青,分明是在说,你的消息可靠吗,这叫大型兵//械//库?   安徒柳青一个鬼脸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或许这有什么机关或是窍门没有被发现。司琴德胜回过神看着四周寻思着,他相信安徒柳青的府兵就如同相信自己的汉家军一样,能力不是一般的将士可比拟的。   目之所及,屋内门后有一块被磨得发光的青砖。青砖在门后的墙角,若不细心发现不了。   按常理,越光滑的东西表示被触摸的机会越多,这光滑的青砖后面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司琴德胜轻轻地触摸着青砖,青砖没有反应,用力按纹丝不动。   以他的经验,这么小块的青砖非按即旋,两者皆不不动。再敲,不论轻敲还是重敲亦是如此,丝毫没有反应。   “这就怪了,这么奇怪的机关还是第一次见到。”   “表哥不要再研究了,我给它一掌看看。”   安徒柳青拭图拉开司琴德胜,他的神力可不是吹的,若是他一掌下去,这面墙不倒也破个洞。   “轻一点。”司琴德胜说,他担心这面墙不堪重击。   只见砰一声,安徒柳青旋掌一击,墙面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哎呀真是神了,这样的破房子竟能承受本王的一掌,在赤乌国绝对可以撑起一片天了。”安徒柳青自我调侃着。   “不,这更加说明这墙有问题,你想,能承受你一掌的,在彻这墙时得加多少材料?”司琴德胜提醒着他。   “不要再击了,这个肯定是另一番天地的开启之处,小心处理。”   “嗯。”安徒柳青也觉得在理,退在一边。   司琴德胜再次向前细细地观察着青砖,就像平时思考问题一样,手指在青砖上轻轻扣了三下。   奇迹出现了。   只见身后正堂的墙面上开始出现一道凹门,门不大正好可以容下一人进出。   当门打开一半的时候,里面黑暗处齐唰唰射出一排排密集的利箭。司琴德胜和安徒柳青眼明手快地躲向一边。   很快箭射完了,两人探身前去一看,里面是条黑暗的通道。   踏进通道,外面的凹门自动关闭,过了通道,里面是间密室。   密室很大也很暗,似乎感觉不到边际。里面没有灯,但隐约地感到室内堆满了各种兵/器。   司琴德胜亮出逐日宝剑,通过剑鞘上宝石发出的光看见屋里不但有兵/器,四周的墙边上还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这一发现,把司琴德胜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安徒柳青的府兵说得没错,这些守军个个身形剽悍,目露冷光,绝不是凡人之辈。   他们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全都睁大眼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身穿盔甲,手握长/枪盾牌,呼吸极其细微,不用心根本发现不了这是活人,这得训练多严厉才有这样的效果。   一屋子的守军,没有命令,全都一动不动,看他们队容整齐,绝不是一年半载可训练出来的结果。   南王!!!司琴德胜心里一颤,不知为何想起司琴伯野。   眼睛向安徒柳青瞟去,安徒柳青也发现了里面纹丝不动且全身武装的人。他们不是不攻击自己,而是没有命令,他们等的是命令,一旦命令下达,他们两人想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这么严明的军纪就是司琴德胜的汉家军也望尘莫及,在赤乌国内有这么一支军队绝对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若真是南王的……   司琴德胜不敢往下想,此时已没有退路,唯有一拼。他看一眼安徒柳青,像是问准备好了没有?   安徒柳青会意地点一下头,长/枪出手。   只听见一阵鹰击长空的尖锐叫声,屋内的墙角铃声大作。那群黑压压的守军精神为之一震,像是收到命令,千军万马地从四面八方朝他俩杀来。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但司琴德胜的长剑发出的寒光霍霍像火石飞闪,在人群中闪烁。安徒柳青的长/枪尖端也是血迹斑斑。   没有人声,没有惨叫,随着一片片守军的倒下,司琴德胜和安徒柳青只觉得惺味难忍,耳边传来汨汨的血流之声。   两人终于身力不支地倒坐在地,举目望去,四周黑压压的尸体。经过一夜的搏击,守军死伤大半,剩下的非伤即残,都在地上打滚。   守军虽然损伤过半,怎么都是闷声作战?他们不会叫不会喊?司琴德胜和安徒柳青武功非凡,一向是闷声抗敌,杀伐果断从不多言语。但守军不同,他们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求饶?司琴德胜感到奇怪。   “喂,你们是谁?为何在这里?”他问。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你们的首领是谁?”见他们不应,司琴德胜误以前他们不愿报出自己的名号,又换了个问题。   还是默不出声。   司琴德胜轻轻擦拭着逐日宝剑,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他的剑默默无语,但战绩辉煌。   “你们就说这兵//械//库到底是谁建的就好了?”安徒柳青直截了当。   还是没有人回答。   “你们是聋了还是哑了,怎么都不说话?”安徒柳青怒怼着他们。   “……”司琴德胜无声地制止着安徒柳青的怒怼,因为他发现了这些守军的奇特之处。   他们全都紧闭嘴巴。   按道理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也会叫出声的,他们为何不出声,难道他们真是哑巴?   想到这,司琴德胜顾不上疲惫,走到一个守军面前,抬起他下颔手指用力一捏,守军张开了嘴。   果真,舌头少了半截。怪不得一屋子的人居然毫无生息,原来全都给做成了哑巴。手段残忍至极!!!   司琴德胜一连看了几个,个个如出一辙。他们凌厉的招式后面也承受着别人不能承受的痛苦。   “是谁把你们弄成这样?”司琴德胜忍不住内心的惊讶,军队的训练极为严酷,但绝不是这样残忍。   “表哥你这不是白问了嘛,他们都是哑巴,怎么说话?”安徒柳青又怼着他。   “哦。”司琴德胜一想,握剑在地上写了一行字:“是谁把你们弄成这样?”   守军们借着他宝剑的光一看,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守军也用长/枪在地上写着。   “不知是谁?他们全都蒙着脸。”   “你们的首领是谁?”司琴德胜继续用剑在地上写字。   “不知道,他们从不报名号。但有一个力大无穷,善用双拳。”守军也在地上应着。   看到这,司琴德胜又看一眼安徒柳青,心里微微一动。   “没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没有。一直是蒙着脸。”   “是他们把你们弄哑?”   “……”守军无语,但脸色苍白。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给他们买命?”安徒柳青也忍不住用长/枪问。   “我们的妻儿在他们手上。”   看到这安徒柳青气呼呼地拐过脸去,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拿老弱妇孺作要挟。不论怎么样,战争是属于男人的,男人之间的较量不该以她们为筹码。   “你们在这多久了?”安徒柳青又问。   “半年……”   “平时都有谁来,他们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司琴德胜也问。   “有个胖子来过一次,脸看不清,但衣着华贵。”   “有一个身形剽悍,个头比我们还大。”   “他们来这干什么?”   “看兵/器的储存量,有时是转移兵/器。”   司琴德胜和安徒柳青不由又对视一眼。   “你们训练多久了。”   “三年……”   三年,两人又大吃一惊,怪不得他们手法如此凌厉,原来早有预谋。   “是谁训练你们?”   “是个剽悍大将军,都是晚上训练,看不清样子。”   “这个兵//械//库除了在场的这些兵/器,还有什么?”   “火/药、大/炮……”   “在哪,这里没见哪?”   “在另一间密室,不属于我们守看。”   “另一间密室在哪?”   “不知道。”   “我们是来自神都的王爷,今不杀你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不要再为虎作伥了。”司琴德胜在地上写着。   见此行字,受伤的守军跪成一片不住地磕头。   两人出了密室,外面艳阳高照,已是第二天的午时。由于里面兵/器太多,安徒柳青带来的府兵根本够用,只好写了封条,让当地府尹看管,同时又飞鸽传书向玉都神宫的司琴安然禀报一切。   紧接着两人带着府兵四处彻查,连夜端了另一处密室,守军说得不错,另一间密室储藏了大量的火/药,存量之大让人咋舌。看着堆积如山的火/药,两人暗暗心惊。   回到驿站,两人累得几乎脱虚,齐齐在躺在床上,谁也不愿动。司琴安一见,立马给两人端来饭菜,准备好洗澡水。   半响,安徒柳青终于忍不住问。   “表哥,你说那些是不是南王……”   “不要说了。”   司琴德胜打断他的话,心里一阵痛惜,若真是南王做的,他该怎么办?那是自己的堂兄,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他为什么要屯这么多的兵/器?有什么目的?还有花千依和柳青及娉婷说他府中的布防图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想造反?   一夜无眠,司琴德胜干脆起床抚琴,他的琴声悠扬欢悦,轻快急促。他弹的正是与莫汗那德第一次的合奏之曲——百鸟朝凤。   一曲刚停,又来一曲凤求凰,这是是他一直想弹却不敢弹的曲子。   “表哥,你喜欢他多久了?”   安徒柳青一直赖在他的床上不曾离去,朦胧中听到这首凤求凰,不由喃喃地问:“你从不弹这首曲子,今儿为什么又弹了?”   “……”司琴德胜停下手,久久地看着床上半睡半醒的表弟。   ……感到心跳加快,急急起身向门外走去。 第41章 圣僧寒冬遇尴尬 虚幻之境前生缘   莫汗那德带着安泰一路悠哉游哉往西部哈撒老家走。西部地域虽然广袤,却是山穷水恶,一望无际的荒漠,光秃秃的山野,风冷露寒,与雪域圣宫天差地别。   圣宫虽然也是一片雪海,夏天很短,但至少还有春天,四季分明。还有茫茫林海,眼前不论何时都有一片绿色。   这里的冬天真冷,风刀削一般,水刺骨的痛。刚出锅的馒头一会就变成石头般坚硬。   莫汗那德还好,有内力护体,衣着单薄也不觉得怎样。安泰就不同,穿再多也觉得冷,风就好像长眼一般,直往体内钻。   这日他们来到了小良镇,冷得全身发颤的安泰一个劲儿让莫汗那德别走了,找个地方歇歇,避避寒。最主要的是他想吃东西,不吃上热呼呼的食物他就快冻僵了。   来到客栈,莫汗那德点了一大笼馒头,两个素菜,还给安泰要了一大锅的羊肉和酒。安泰这情形不吃肉不喝酒估计暖不了身。看着安泰干裂的嘴唇和发白的脸,莫汗那德给他倒了杯酒递过去。   “快喝一口先暖暖身子,天才晓得这天这么冷,早知就晚一些回哈撒了。”   “不要紧的,只要能见到阿爹阿娘,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说起父母,安泰脸上倒是坚毅无比,他颤颤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小良镇距离哈撒老家还有三百公里,我们还得保护好自己,过了这波冷冬就好了,若是见你到爹娘就把他们接到神都去,那里气候好些,也方便照顾。”   莫汗那德拿起馒头往嘴里塞,几天没吃东西,他也饿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神都?”安泰边吃边问。   “看情况再说,我们出来这么久,不知圣宫那边怎么样了。我说过要继续揭发他们的丑行,早晚还是要回圣宫的。”   “小莫莫,我看啊还是算了,前些日子在途中听说圣宫那边不但重新选圣王,还把你的名从历代圣王中驱逐出来,你就安心过日子不要想这么多了。”   “安安,不是我想当这圣王,而是圣令一天在我身上,都得背负起信徒们的安全,不能让他们活在过去的旧模式里。物资是有限的,欲望是无限的,人心一旦变得贪欲,很多事就会变质。如果一直生活在过去的模式里,人的生命质量就会遭殃。”   “雪域圣宫再也不是以前的圣宫了,长老和大师们也不是以前的长老和大师,环境会变,人心也会变。所以生活模式也一定要变,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这么久了也没揭发成功,而且没有大的寺庙可以容纳我们。”   “嗯,所以还得回圣宫,这事回圣宫才好办。”   “唉……”安泰叹了口气,小莫莫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倔得紧,只要他认定的事一定会做到底。   两人用完饭正准备进房休息,掌柜的却要他们先付银两,莫汗那德习惯地拿出司琴德胜给他的令牌让掌柜先记账。   谁知掌柜却不认这令牌,说穷乡僻壤欠不起账,也无法收账,请两人先付银两再住店。   莫汗那德和安泰就两个穷和尚,一路来全靠司琴德胜的令牌才保他们衣食无忧,掌柜不认这令牌倒是大大地出忽他们意料。不认令牌,他们哪有银两付账?   “掌柜的,这是司琴德胜王爷的令牌,你就先记着账,我们真的没有银两。”莫汗那德一直递着令牌。   “没有银两就别住店,我看你穿的衣裳还不错,可以脱下来当了你们刚才的饭钱。”   掌柜的是位中年人,留着八字胡,抬眼看着莫汗那德身上那套王爷给他做的长袍。   “这么冷的天你让他脱衣裳?”安泰跳起来:“你想冷死人啊?”   “不想脱衣裳就先付银两。”掌柜的面无表情。   “……”莫汗那德也是无语:“你看这块令牌值多少银两拿去先当着行不?”   “……”掌柜的接过令牌左看右看,最后勉强同意他们不用付银子。   “算了吧,看在外面风寒刺骨的份上就让你们住一晚,明早一早给我滚人。”   “不行……”安泰眼明手快枪回令牌:“这是王爷给你的,怎么可以当掉?”   “那你们走吧,我们店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掌柜的下逐客令。   “安安,给他……”莫汗那德眼神示意安泰还回令牌。   “小莫莫,绝对不行,这是王爷给的,你把它当了,以后怎么还给王爷,以后的路没有这令牌我们怎么走?”   安泰收起令牌说什么也不愿当掉。   “唉……”莫汗那德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把身上那套司琴德胜给他做的长袍脱了下来。   “小莫莫……”安泰吃惊地看着他。   “不要紧,人活着总有屈服的时候,不能一直都一根筋是不?”这回轮到安泰倔了。   “你们,你们是和尚?”掌柜的见他脱了长袍露出里面的僧衣,吃惊地问。   “是啊,我们……”不待莫汗那德说话,就被安泰打断。   “是啊,我们是想着出家的,但没找到出家的寺庙。”   安泰说的得莫汗那德的截然不同:“所以就先穿着僧试试,等习惯了再出家。”   “原来是这样,即然如此,我也不收你们的银子了,你们去休息吧。”掌柜的忽然变得大方起来。   “不是,掌柜的,这是为什么?”安泰问。   “哦,是这样的,雪域圣宫那边要重选新圣王,凡是这段时间出家为僧的全有赏赐。看在你们一心出家的份上,我也勉了你们的费用,为圣宫壮势。”   “不行,掌柜的,你还是拿了我这衣裳去当吧,我们这不还没出家嘛,怎能无端受人恩惠?”莫汗那德递过衣裳。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了衣裳,你们要取可以随时回来。”掌柜收了衣裳。   两人到了客房,安泰快速地拿起床上的被子把莫汗那德紧紧包住。   “小莫莫,你冷不冷?”他语气关切。   “放心,我不冷,你盖着吧。我有内力护体,你摸我的手,很暖呢。”莫汗那德拿下被子,把手伸到安泰脸上,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   “小莫莫你的身体怎么这么暖?真的不冷?”安泰也感到他身上暖洋洋的。   “真不冷,放心。”   “我们早些睡。赶了几天的路,今晚好好休息。”安泰说着往床上爬。   “好,你先睡,我坐会。”   “小莫莫你就别打坐了,这次出来都没怎么睡,一直在打坐,打坐有什好啊,这么念念不忘?”   “修行打坐是我们出家人应做的,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事就是最好的修行。”   莫汗那德说完坐在另一头,跏趺入坐,垂帘合目,不再理他。   很快,安泰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莫汗那德也进入太虚神境。眼前出现一幕幕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图像。   图像里司琴德胜穿着里裤,长发齐腰,露出雪白的肌肤,对着自己的画像轻轻说:“悄悄问圣僧,本王美不美?”   莫汗那德机灵地打了个颤,睁开双目发现,四周一片宁静,自己安坐在房里,安泰也在一边沉沉入睡。   心里一阵奇怪,怎么会看到这么奇异的景象?怎么问我美不美?   定了定神,不再多想,再次闭目入定,图像再次袭来,只见胜王披着长发,目光如水看着自己,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脸上似笑非笑,比下凡的凌波仙子还仙气几份。   图像中的胜王英俊、帅气,柔情似水。他学着自己平时玉佛式的睡姿勾着手指:“来啊,莫,送你一国宝。”   莫汗那德心里不由一阵发紧,感觉嗓子发涩出不了声,闭着眼,拒绝着:“什么国宝我也不要。”   “不要这么早下定论,本王就是国宝,赤乌国的国宝,你要不要?”图像中的司琴德胜款款柔情,向他怀中依过来。   “不要……”猛地睁开眼,四周如常,莫汗那德从图像中出来,长长吐了口气,真奇怪,怎么尽是这样的图像?和平时看的完全不同。不再闭目,睁开双眼凝视着屋内的黑暗。   黑暗中,额前的天目出现一个七彩光团,光团中走出一个和尚,穿着华丽的僧袍,面目微笑地走来。   “莫,本王陪你一起出家好不好?”和尚问。   “你???长胜王爷?怎么穿成这样?”莫汗那德大惊失声:“好好的,出什么家?”   “我想跟着你,你去哪我都想跟着。”   图像中的司琴德胜柔声细语,他的手搭在小莫莫肩上,四目相对眼中全是小莫莫。   “不行,你跟着一个和尚算什么,等着笑话吗?”图像中莫汗那德猛地用力推开他。   用力过猛,又从定中惊醒过来。真是活见鬼,这都是什么?莫汗那德双手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喜欢王爷吗?”安泰小声问,声音怯怯的似乎怕这样问惹他生气,但他知道小莫莫是从不会对自己生气的。   “喜欢王爷?”莫汗那德重复着安泰的话,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就是那种喜欢……”   安泰也不知如何说得明白。见小莫莫睁大一双眼看着自己,不由又继续解释着:“不是兄弟间的那种喜欢。”   “不是兄弟间的喜欢?”莫汗那德更不明白了:“是什么?”   想起安泰曾经说过的话,难道长胜王爷真的喜欢自己???   这一发现,莫汗那德惊出一身冷汗?不可能啊,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这男欢女爱、结婚生子,不是男女之间的事吗?怎么男人之间也有感情?   莫汗那德摇着头,他就是对自己比别人好些罢了,不会喜欢自己的,自己是男人不说,还是个和尚,他是王爷,一人之下万之上的王爷,怎么会喜欢一个和尚?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自我安慰着。   他连用三声不可能来否决着图像中的一切和安泰说的话。走到门角后在水盆上掏了一把冷水往脸上敷,顿时清醒了。   在屋里走了几圈,眼前全是打坐入定时的图像,怎么也赶不走、抹不去。再看时辰已是戌时,再无睡意。都说两人的相识是几辈子攒来的缘份,王爷无端对自己这么好,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汗那德心中无比疑惑。想到这,不由又上床打坐,他想从神境中寻找他们过去的答案。   眼前光团越来越亮,图像清晰地由远而近。   在茫茫宇宙中,主要分为天国,佛国和魔国,这三国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平时的交流来往非常密切。   天国的人若想修佛则以玉碟为信留在佛国修炼。佛国和魔国之间是因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国的人如若狂性大发魔性大发,会自动飘离佛国去了魔国。而魔国的人放下屠刀,一念成佛会自动飘升魔国去佛国。至于其它小国来往比较少,都是各修各的。   莫汗那德则是佛祖座下一朵莲花,佛法听多了,修成宝莲尊者,但六根未净,在佛国总是四处搞怪、撩人,弄得佛国的女修对他心生爱慕无法静心修行,男修因他的美貌灵动而心生忌恨,大家议论纷纷心生不满。   偏偏这宝莲尊者还不知悔改,面对劝告阻止依然我行我素,一副天踏下来有高人顶着的态度。   佛祖见他虽有修行的根基,但心性顽劣,故勒令他连续三世转为僧人,去除身上垢气、心中凡气、灵中俗气。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凡心鸾动,动了在佛国不该动的情。令他凡心鸾动的竟是天国的一个信使——玉德。   一次天国的的玉德信使替玉帝去佛国传信,在给佛祖递上信贴时,被佛祖身边宝莲尊者的惊天之貌所震撼,在递信贴的过程中,频频回眸,心生向往、心存欢喜。   天生就喜欢撩人的宝莲尊者见一个眉清目秀的信使频频向自己回眸,真是心花怒放开心得不行。一连几天被佛祖寸步不离地盯着,错过了多少俊男靓女没有调侃,修行本就枯燥无味,还不能玩不能乐不能闹,多无聊。   这无故送上的鲜肉不撩行吗?宝莲尊者当下就与玉德信使眉来眼去,一来一往两人竟成了好友,玉德信使有空就跑到佛国找宝莲尊者玩耍。   佛国的众修士被佛祖看得紧紧的,谁也不敢再招惹宝莲尊者,生怕受到牵连受罚。宝莲尊者闷得发慌,幸好玉德信使常来相伴倒也相安无事。   “喂,你干脆就到我们佛国修行吧,我们可以好好地玩,你就不用跑来跑去这么麻烦。”宝莲尊者对玉德信使说。   “会的,我会来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父皇说再过两百年我就可以到佛国修行。”信使看着他明亮的眼睛。   “你父皇是谁啊?”   “……”玉德信使无语,他不能说出实情,不然全天下都知道他是私生子。   “别问了,你等我,我会再来的。”玉德信使走了,还不望回头看他。   如此过了几天,一日玉德信使又忍不住来找宝莲尊者,还做了碗面兴致勃勃地吃,宝莲尊者闻到香喷喷的面吵着要吃,本来乖乖地吃也没什么,偏偏闹过头,非要吃玉德信使嘴上剩下的那根。   玉德不忍拒绝他,由他胡闹。一根面两人吃,面越来越短,两人的嘴越来越近,唇就要碰在一起了,这一幕偏偏又让同修看见,立马禀报给佛祖。   佛祖气不从一处来,宝莲就是再有根基灵性也不能如此放肆,这次不狠狠地惩罚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宝莲尊者被推上下界台,在高高的下界台上,玉德信使苦苦哀求佛祖饶过宝莲尊者,自己愿意替他受罚。   佛祖不依,还责怪玉德信使不该与他胡闹,最后把玉德信使赶出下界台,强行把宝莲尊者推下界去。   宝莲尊者被推下下界台时,静静地看着玉德信使,脸上微笑从容,有这样的朋友,就是轮回转世又如何?自此,两人一眼万年、缘定三生。当宝莲尊者被罚下界后,玉德信使毫不犹豫地请求玉帝让他下凡与之结缘。   玉帝听说玉德要为区区一个尊者下凡时,心中震怒,这玉德信使是谁?原来玉德信使是玉帝的私生子,打碎了王母娘娘的凤冠,惹怒了王母,故而连降三级,贬为信使。   若是乖乖地当五百年的信使不出差错,则可官复原职,还是天国的准王爷,到时去佛国修他一千几百年,修个佛位算是了了这桩事。   如今当了三百年信使,再过两百年就期满,这一闹不但复职无望还得贬下界去,无休无止,修佛更是遥遥无期。   眼前的图像越来越朦胧,光团越来越暗。莫汗那德从定中回过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心里又惊又恐,自己入魔了?不可能,他摇着头,打坐二十年,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这到底怎么啦?冲入茫茫大雪中,他一定得让自己清醒过来,不可着相,不可入相,不可非相……   他高声呐喊着……   可是他明明能感受司琴德胜对他的好,特别是王爷在他的小院中离去时,那落寞的背影以及自己当时心里的失落,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我们是男人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宙心中,生命光子具有阴阳两重属性,一般阴阳两态显现各自存活的独立态,但有时阴阳两态也会和合为一体,而呈中性态。当两态二合为一时,他们产生的情感不亚于世间男女情爱……”   雪地上,莫汗那德的耳边蓦然响起一阵天音,眼前没有人,却明明白白地听见人的说话声。难道自己又进入幻境了?他用力拉了拉自己的耳朵。   痛!!!   没有进入幻境,也没有入魔……   “赤乌国的臣民多数是宙心的光子转世,所以他们同时拥有男相和女相的两重属性,男人可以和女人谈感情,但男人和男人之间,或是女人与女人之间产生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你是谁?”莫汗那德朝着黑夜的天空喊着:“快出来……”   “我是天空的朝霞,是清晨的露珠,我就是你,你也是我……小家伙,不要纠结,乐观地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是真实不虚的。”   “我为什么会看见这些?为什么?”   “这些都是过去发生的记忆,你只是在定中进入了过去式,过去的事并不代表着没有发生。”   “你出来,你是谁,我需要你的指点……”莫汗那德对着长空。   “我的指点到此为止,你自己好好体悟……”声音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呼的一下从雪地上坐起,眼前的一切一切就像做了场梦,一场真实又虚幻的梦。   “难道我们都是阴阳合一的中阴态?不然为什么会这样呢?”莫汗那德摸着长满头发的头,心里怎么也不明白。 第42章 冤家路窄遇恶僧 万分惊险战神来   这天,莫汗那德和安泰终于来到距离哈撒不远的小城——哈西镇。   哈西镇四面环山,小镇倒也不是很冷,大街上人来人往比起小良镇不知热闹多少。两人找了间裁缝铺买了件厚厚的外衣,试着用司琴德胜的令牌记账,城镇毕竟不同于穷乡僻壤,店铺老板看了看令牌也乐意让他们先赊账。   “虽说我们店小,但府尹大人每年都会来问一次,是否有神都那边的赊账记录,府尹大人也会定期派人拿着我们的账单去神都收账,你们是从远处来的,肯定没带够银子,穿的衣裳又少,先给你们赊着。”裁缝老板倒是好说话。   “谢谢,谢谢。”莫汗那德和安泰开心不已,终于有衣裳穿了,这一路上两人冷得够呛。   “看你们穿的衣裳,像是僧人,是回乡探亲吗?”裁缝老板问。   “嗯,是啊。”安泰应着。   “这就巧了,我们这个哈西镇啊前几天刚好来了两位高僧,是圣宫新上任的大师吉衡与比诺,听说他们也在找人。”   “吉衡与比诺?”莫汗那德惊讶地问:“新上任的大师,他们来这为何?”   “谁知道呢?也许是探亲吧。这阵子好多沙僧们都说回乡探亲,出家人一旦出家不是以庙为家、四海为家吗,怎么都回来了?”裁缝一脸疑惑,轻轻地摇着头。   “哦,我们回家是因为……”不待莫汗那德说话,又被安泰打断。   “我们回家是因为家中老母病危,要见最后一面。”安泰说话比莫汗那德圆滑稳重世故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老裁缝像是明白了什么。   “小莫莫……”安泰忙把莫汗那德拉到一边。   “你没听见吗,吉衡和比诺都在此,一切小心,不可乱说话。”   “不用担心,他们在此处,不是在眼前,怕啥?”莫汗那德仍是一副旧模样。   “总之,以后得多个心眼,能不说的尽量不说,少惹事非。”安泰叮嘱着他。   两人穿好衣裳,一路朝西走,想到很快就到哈撒了,心情都不错。出了哈西镇,对面迎来两个中年人,一个胡子拉渣,一个头戴斗笠。   安泰不会看,但莫汗那德自从跟司琴德胜学了剑术后,对人和万物的观察比以前细致了很多。   前面的两个中年人虽然一脸风尘猜不出身份,但看他们走路的步伐,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他们决不像平常人,武功一定在自己之上。   莫汗那德把安泰拉到自己身后,眼睛一刻也不眨地盯着他们。   “请问两位兄台,哈撒镇在哪个方向?”戴斗笠的中年人向他们打探方向。   “我,我……”他也不知道,第一次回乡,怎么回答?   “哈撒镇在心中,请往心中认定的方向走。”   他很快震定下来,自己又没偷又没抢,怕什么?   正如安泰所说,留个心眼能不说尽量不说,自己都不知哈撒在哪个方向,如何给人指路,只是眼前人身份不明,若是指错了还会引起怀疑,所以干脆似说非说,以迷糊换清醒,以清醒装迷糊。   “兄台说的话像佛家禅语,请问兄台是否是还俗的出家人?”满脸胡子的中年又继续问。   “不是,我只是佛法听多了。”   莫汗那德心里感到一阵不妙,眼前这两位不是刚才老裁缝说的圣宫西殿新上任的大师吉衡与比诺吧?   若真是他们,那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原来是这样,都说肤发受之父母,这位兄台你的头发这么短,是什么原因让你剪了父母赐于你的肤发?”   戴斗笠人不依不饶继续问。   “因为他曾经得了麻风,大家都知道,传染性很强的,所以全剃光了方便上药。”安泰面不改色,一下把对方给怼回去。   “麻风???”斗笠人面色一变退了几步。   莫汗那德却睁大眼睛看着安泰,好哇,你个安安,居然说我得了麻风?你是发疯了吧?   安泰不慌不忙地瞥一眼小莫莫,笑着说:“是啊,都病了半年了,给家人赶了出来,这不听说家中老母病危,所以才匆匆赶回来。”   “你得了麻风我倒是信,他是决对不可信,长得这么好看,骗谁?”满脸胡子人伸手就是一扣,一下扣住莫汗那德的手腕。   莫汗那德只觉手上一紧,对方一股强大的气流直冲他体内。右手一挥刚要挣脱,又被戴斗笠的一把扣住手腕。左右被挟持,莫汗那德不敢有大动作。   安泰机灵地躲到一边去,以前司琴安告诉他,若是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又无能为力时最好躲开,一则不会伤己,二则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只有自己安全了,莫汗那德才有精力去对付他们。   眼睛的余光见到安泰安全了,莫汗那德冲他一笑,两人心神领会。只见他左脚一蹬,一个翻身跳出圈外,眼前这两个人内力深厚,他决不是对手,打不赢跑总不会错。   这两个人真不是吃素的,一个箭步抓住莫汗那德背后的衣裳用力往下一拉,随着一阵撕裂声,新买的衣裳一分为二。   “你赔我的衣裳。”莫汗那德边还击边大声喊。   “哼,就知你不是在家之人,还说什么得了麻风,我看你们是发疯了。”满脸胡子的手法并没有慢下来,上下左右封住出口。   “就是发疯也轮不到你们撕我的衣裳,快赔。”   莫汗那德心中不悦,虽说修佛二十年,但这无缘无故地被人无礼,上来就大打出手,也不常人所为,从怀里掏出他的天音锤,一个意念,天音锤呼呼地变大。   “本座无意撕你的衣裳,只是想看看你胸前的标记,看了就好。”戴斗笠的见他亮出武器,也加紧了手上的力度。   “你是谁?凭什么给你看?”莫汗那德挥动着天音锤时而躲闪他们的掌力,时而出天音锤相击。   “天音锤都出动了,不看也知道你是谁?”满脸胡子说。   “你就是圣王,快把圣令交出来,可饶你一命。”斗笠说。   “你们就是新上任的吉衡与比诺?”莫汗那德问着。   “正是,本座是吉衡。”满脸胡子说。   “本座是比诺。”戴斗笠的说。   证实了身份,吉衡与比诺出手更狠了,以莫汗那德的三脚猫功夫,不出半刻就会败下来。   “今天若不交出圣令,只好把你带回圣宫去了。”比诺说。   “圣令并不是令牌,它只是历代圣王身上的标志,你们抢不了,我也给不了。”莫汗那德拒绝着。   “那就抬具死尸回去。”   吉衡话狠手更狠,招招至命,式式夺魂。他十指如鹰,锋利无比,配合着比诺如刀的双掌,又一声的撕裂,莫汗那德前面的衣裳又给撕个大洞,露出他胸前闪闪的卍字符号。   “就是这个,这回假不了了,把它挖出来。”吉衡手下更不留情了。   “你们挖不了的,我死它就消失,它是我做为圣王的标志,不是谁都可以拿走的。”   莫汗那德奋力抵抗。虽然只练过一天剑,天音锤也根本没使用过,但不妨碍他的灵活,他天生灵动的根基在这里得到极好的发挥。吉衡、比诺虽说是大师级人马,一时也拿他无奈。   “你已不是圣宫的圣王了,留着也无用,就让它消失吧。”比诺双掌如刀,刀刀如风,刀刀至命。   一边的安泰看呆了,真是越怕鬼,鬼就越难缠,眼前这两位大师轮番攻击,小莫莫怎么受得了,王爷啊王爷,你快来啊,小莫莫快不行了……   他在心里祈祷着。   ……   却说司琴德胜和安徒柳青一路西行,这天他们也到了哈西镇,安顿好一切,司琴德胜一如往常点香、默念莫汗那德名号,接着是抚琴传音。   抚了半响,频频出错,总感心烦意乱,好像有事发生一样,但明明什么事也没有,为什么总是忐忑不安呢?   理解他的只有司琴安,司琴安见他神情恍惚不由打趣着。   “王爷,你念名号肯定不够诚心,都念了这么多次了,琴也抚了不少,不然怎么没有回音呢?”   王爷瞪他一眼,脸上现出少有的恼怒之情,连续半个月的问香抚琴都无音讯,没有心情开玩笑。   司琴安见主人不乐也不敢造次,不再吭声,刚想偷偷的溜出去,又被他叫住。   司琴德胜着看窗前的香,烟雾缭绕、袅袅升起,过了半刻,香火啪的一声响了一下,闪出一抹明亮的火光越烧越旺。   这是啥意思?王爷一脸懵逼,立马叫住司琴安说。   “快找个透明的水晶盒,把这香炉与香一起放到盒里随我出去。”说着就急匆匆往外走。   司琴安喊着:“怎么行?香闷在盒子里会息火的。”   王爷扔下一语:“那就在盒子里弄个小/洞。”   刚走到府尹大门,蓦地见到门外急匆匆走来安泰,心中不由一喜。   原来司琴德胜在府尹抚琴,附近的莫汗那德早就感应到了,只是被吉衡与比诺缠着脱不了身,只好暗示安泰去找他,一来可以为自己解围,二来,他是有很多话想问他。   “安安……”司琴安一脸开心,几个月未见,安泰的光头也长出长发:“终于找到你们了。”   安泰却无心理他,见了王爷匆匆行了一礼急急地说:“王爷,你终于来了,快随我来,小莫莫有危险。”   王爷见到安泰,吊着的心终于稍微安了一点,但听到他有危险,心又吊起来:“他怎么啦?”   “我们遇上吉衡与比诺了。”安泰说。   吉衡与经诺?司琴德胜心里一惊,虽然没见过他们,但多少还是听说他们内力高强、武功绝卓的,这莫独身一人……   不敢往想下,让安泰快点带路。路上,司琴德胜问:“莫怎么了?几个月没有消息?”   安泰见他担心小莫莫,心里略感欣慰:“我们一路,除了赶路平时都在打坐。”   “打坐?他收不到本王的琴音?”   “收到啊,不然我怎么会来这寻你们?”   “……”司琴德胜无语,自己天天上香念咒抚琴,难道只有这次才有效?他的联系方法也太离谱了。   远远地,听到莫汗那德天音锤发出丁丁当当的声音,不用说与他对持的两个中年人就是吉衡与比诺了。   司琴德胜亮出逐日宝剑远远地飞了过去,也不吭声,一个俯身像老鹰抓小鸡般提起莫汗那德就飞上空中,御剑远去。   莫汗那德蓦然给人提在空中,本就有恐高症的他才不管是谁,一下紧紧抱住来人把头埋在他胸前,嘴里喃喃着:“别,我怕……”   “别怕,我在。”耳边传来他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司琴德胜正用暖暖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来了……”莫汗那德喏喏地,眼前闪现出打坐入定与王爷一起的情景,不知为何,心猛地乱跳,如同姑娘见了心上人一般,一把推开他,像是他身上长满虱子。   吉衡与比诺对战莫汗那德正占上风,眼看就要生擒圣王了,谁知耳边一阵风声白影一闪,眼前已不见了莫汗那德,再看他已被人救走飞远了。   “怎么?”司琴德胜知道他畏高,一向都是紧抱自己的,正在享受给他抱着的温暖,却一下被他推开。   “唉……”莫汗那德叹口气闭上眼,一是不想看王爷,二是不能看脚下的高空。他也不明白让安泰叫来司琴德胜到底是对是错。   “本王若不来,你能全身而退?”司琴德胜问:“只怕到时安泰也遭殃。”   他不明白莫汗那德为何对自己态度忽变。但他忘了,自己给他调侃时也是不理他的。   “……”莫汗那德无语,本来是有很多话想问他的,但此时相见,却是一句也问不出。   见他不语,司琴德胜默默御剑停在另一个山头,这山头光秃秃的不见一片绿意,四周一片沙石。两人静静地坐在石块上,谁也不语。   良久,司琴德胜问:“为何不回音?”他是问自己多次上香抚琴的事,上次他们分别之际说好:   如若是我联系你要找你,必然以埙音相唤。   你若以埙音相唤,我必然以琴音合之。   “哦……”莫汗那德挪揄着,有几次是感应到他的琴音,只是一路跋涉,累了,不想理会,头一次觉得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背着他,不想看他。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一直没有理清自己和王爷之间是什么关系?   朋友吗?不像,他们在彼此间的心里比朋友更重。   是兄弟吗?又不像,兄弟也没有他们之间的……他打断自己的念头,难道真如天音说的,我们是中阴态,产生的感情不亚于世间情爱?   “衣裳破了……”司琴德胜看到他身前背后被吉衡与比诺撕烂的衣裳。   “为何不穿本王做的那套衣袍?”他把莫汗那德破裂的衣裳拢在一起,站在他身后,似乎想为他挡住身后的冷风。   “……”莫汗那德无语,难道和他说在这穷乡僻壤人家不认你的令牌赊不了账,拿去典当了?   “穿我这件吧。”司琴德胜脱了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   “不,你不能着凉。”莫汗那德深知他的体质,把衣裳推辞回去。司琴德胜明显感到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对不起,不是故意不回你的琴音,而是我……”莫汗那德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但是他总疑惑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   “不想说就不要说,本王都明白。”司琴德胜不想强迫他:“你受伤了?”他问。   “不要紧,皮外伤。”莫汗那德应着。   “以后尽量避开他们,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司琴德胜叮嘱着。   “不用担心,没事的。”莫汗那德淡淡的。   “你的心理很强大。”   “有吗?我怎没觉得?”   “发现你遇什么事都能从容不迫。”   “是吗?可能习惯了。经历太多的万箭穿心,所以练就今天的刀枪不入。”莫汗那德淡然苦笑。   这得经历多少事才能有今天这从容不迫,冷静淡然。司琴德胜叹息着,不由心疼他的过去。   “以后本王护你安危。”司琴德胜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   莫汗那德闻言一笑,这世上,除了安泰,他是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你不用担心,其实也没什么的,经历多了就会发现,这世上除了生和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司琴德胜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又不失高贵静雅的男人,他一向语出惊人,和自小得到佛法的智慧点化有关吗?   “我们回去吧。”他轻声说。   “好。” 第43章 欢天喜地庆团圆 卍字符号藏秘密   两人回到府尹,安徒柳青、司琴安和安泰已等候多时,见到他们回来,安徒柳青立即明白,表哥这辈子都放不下这个和尚了,以前嘲笑他偷偷喜欢圣王,现在是明目张胆的喜欢他。当面又不好说他,只好气鼓鼓地回自己的房。   第二天,司琴德胜要跟着莫汗那德去哈撒,安徒柳青怎么劝都不听。   安徒柳青说我们查案早晚都会去到哈撒,何必急于一时?司琴德胜却说莫王武功不深没有防身之力,不放心他一人。   安徒柳青说,一个外人竟然比自家亲兄弟还重要,这是什么世道?   司琴德胜说,若是有事可以飞页传书,本王会立即赶来。   结果安徒柳青拗不过司琴德胜,只好放他们走:“但愿你不会后悔。”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他自言自语着。   四人久别重逢,按理说应该高兴的,但途中除了司琴安和安泰两人一直兴奋的吱喳说个不停,司琴德胜和莫汗那德几乎没有说话,往常莫汗那德的话绝对不比司琴安少,不是撩王爷就是逗安泰,从没停过。   他的眼睛一路上更是无处安放,不是抬头望天就是俯身低头看地,只要司琴德胜的眼睛注视着他,立马转向别处。害得司琴德胜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一直都低眉顺眼不敢多问。   两人闷了一路,莫汗那德最终忍不住说:“你不该跟上来,他是你的兄弟,不该撇下他。”他指的是安徒柳青。   “不要紧,柳青有武功防身,还带着府兵,放心,不会有事。”司琴德胜也不知从哪来的胆子,一直看着他不愿移开双目。   “……”莫汗那德转过身去,上次醉酒时还不当我是兄弟,这回粘这么紧?他心里莫名的涌起一阵醋意。   司琴德胜见半响不回音,不由停住脚步看他,他呆呆的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什么:“你……怎么不走了?”   “什么不走?我饿了,快去找吃的。”莫汗那德快步踏过,顺手拉他衣袖,脸上半嗔半怨。   “……”司琴德胜的嘴角终于勾起弧形。   就这样走了几天的路,终于到哈撒了。一路打听安泰的老家,问了几家人都说不知。不知不觉间安泰有些颓废,近二十年没有音讯,他们在哪里?   “不要着急。”司琴安拍着他肩膀安慰着:“我们这才问了几家,再多问几家说不定有消息呢?”   “嗯。”安泰点着头,继续和大家一起找一起问。   “请问,安子健家住哪?”司琴安也帮着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   安子健是安泰父亲的名字。   “安子健老先生啊……”开门的是一位中年人,他努力地回忆着。   “前些年他还住在城南的一间破屋里,后来屋子塌了,人就不见了,听说是搬走了,也有人说是去了……”   听到老人说前一半时安泰顿时乐了,再听后面一半,脸又拉下来,又是白问了。他疲惫地坐在阶梯上,把头深深埋在双手中。   “没事的,相信他们一定安好。”莫汗那德坐在他身边,手搭在他肩上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搂,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安泰点点头,小莫莫什么时候给他的都是正能量,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一边的司琴德胜见此情景,低眉顺眼地转向别处。   “我们继续问,你们看,前面有个门开着,我去问问。”司琴安故作开心地说。   “请问,安子健家住哪?”司琴安一边敲着敞开的门,一边高声问。   “谁找我……”里面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走出一位颤颤的老人。   听见回音,四人立马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是安子健?”安泰走向前,看着眼前的老人,眼睛蓄满泪。   “我就是安子健,你们是谁啊?”老人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人。   “阿爹……”安泰猛跪在地上,忍不住失声叫出:“我是安泰啊,你的儿子安泰……”   “安泰……”老人似乎不相信儿子还会回来:“你真的是安泰?”   “阿爹,我就是安泰,千真万确,安泰回家看您来了。”安泰抱着老人双腿。   “是谁这么吵啊?”屋子里,又走出一个老妇人,千百条沟壑组成的皱纹显出她的苍老。   “老婆子,我们的儿子安泰回来了。”老人老泪纵横,颤抖着拉起安泰让老妇人看。   “阿娘……”安泰再次跪下长拜。   “真的是我们的儿子回来了?”老妇人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扶起安泰左看右看,看不够。   看了半响才边流着泪边说:“和小时候还真像啊,这张脸还是瘦瘦的。”   此情此景,剩下的三人相视一笑,一路的辛劳奔波都值得了。   “他们都是谁啊?”   安子健一家团圆,相互抱着哭了半天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三个不认识的人。   “哦,阿爹阿娘,忘了给你们介绍。”他指着莫汗那德说。   “这是小莫莫,也是我的兄弟,真名叫柳如风,就是我们村里出的那个圣王莫汗那德,我就是跟着他一起出家受戒的。”   “啊,原来是圣王……”安子健跪倒就拜。   “别别别,老人家,您千万别拜,我现在不是什么圣王了,我现在是安泰的兄弟,安泰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请受孩儿一拜。”莫汗那德朝两位老人拜下去。   “使不得,使不得啊,快快请起……”安子健夫妇扶起莫汗那德。   “这位是赤乌国的长胜王爷,是莫王的兄弟。”安泰指着司琴德胜介绍着。   听到他说自己是莫王的兄弟,嘴角不由微微上翘。他们之间的关系,用兄弟二字并无不妥。   “拜见长胜王爷……”老夫妇向司琴德胜行礼。   “这位是我的兄弟,他叫司琴安。”安泰指着司琴安介绍着。   “快快快,大家快进屋坐。”老人把众人让进屋子。   屋子很小,莫汗那德和司琴德胜紧挨着坐,司琴安紧挨着安泰坐。   司琴德胜敏锐地感到身边的莫汗那德微微发颤的身体,近距离的看着他,他的眼睫毛又密又长,那双灵动的眼睛有些闪烁。   “你一路上都有些不对劲,有什么事吗?”在他耳边小声问。   “没,没……”匆匆瞥他一眼,莫汗那德陪笑着。   “来,大家喝水,家贫屋陋,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呼大家,让大家见笑了。”老人慈祥地说着。   “安老爹别这样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就是再贫再陋的屋子,也是我们的家。”   莫汗那德不看司琴德胜,他是怕若再多看一下,就怕再也挪不开眼了。   司琴德胜也不言语,眼睛扫一眼司琴安,这条肚子的蛔虫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只见司琴安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给老人递过去。   “安老爹,我们一路舟车劳顿,也没带什么好的孝敬你老人家,这点银子是我家王爷的小小心意请收下。”   说完瞥一眼司琴德胜,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一颔首。   “不不不,哪能收你们的银子啊,我们这穷乡僻壤虽没好酒好肉,但清茶粗菜还是有的。只要你们不介意,今儿啊就住这里了,屋子小,大家挤一挤,热闹。”老人家推辞着。   “大家等一等,老婆子正给你们做吃的,我去帮忙,你们一路奔波也累了,吃饭后就早些休息。”老人说着走了进后堂。   “安泰,带我们参观你家的屋子好不?”   司琴安向安泰一眨眼,放下银子在桌面上。   “好啊,我都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的家,来我们一起。”安泰招呼大家站起来。   四人进了第一间屋子,里面放着一张床,屋子还有几个柜子放着衣物,不用说这是安老爹夫妇的屋子。   再进第二间屋子,屋子打扫很干净,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第三间屋子亦是如此。参观完毕,再没有多余的房子了。   “今晚,我就和司琴安睡一间屋子,小莫莫和王爷一起……”   安泰挪揄着,这可不比王府家大宅多,可以任意地睡。其实就是再大的屋子,他们四人最终还会挤一起睡。   吃饭了,六人喜气洋洋欢聚一堂,桌上虽是粗茶淡饭,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不亦悦乎。安子健家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惹得邻居街坊不停地张望、窃窃私语,问长问短。   一席尽兴,大家都各归屋子安歇,一时间屋子显得安静异常。   许久未见,司琴安一进屋就缠着安泰说话。安泰看着他圆嘟嘟的脸笑着。   “我一个出家人成天就是吃斋念佛,你住在这里可能没好日子过了,没有王府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只有粗茶淡饭,你可受得了?”   司琴安笑着捂住自己圆圆的脸,噘嘴不让他看。   “我就看上你成天吃斋佛饿瘦我是早晚的事,所以才跟着,我这一身肉正需要减肥。”   “哈哈……”安泰笑着躺在床上:“安安,我们趟下说话。”   “好。”   司琴安躺在安泰身边,盖上被子,四目相对,安泰还是一如既往的双目清澈,明亮闪烁,只是脸瘦了不少。   不知为何,司琴安的心又是一阵乱跳,这个安泰,总是这么吸引人。司琴安转过身去不看他。   “安安,你怎么不说话了?”安泰问。   “嗯,睡了。”司琴安言不由衷。   “哦。”安泰扫兴地闭上眼,也准备睡觉。   那边屋子的司琴德胜和莫汗那德就没这么和谐了,因为屋子只有一张床,谁也没有睡下,都稳如泰山地坐着。   良久,莫汗那德问:“你怎么到这了?”   “嗯。”司琴德胜应了声:“之前金二夫人不是说西部有个高手专治气喘吗?故而就来了。”他没有说和安徒柳青来办案的事。   “哦?找到了吗?”   “找到了。”   “在哪?”他问。   “……”司琴德胜心里应着,世上最高明的治喘高手,除了你,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是谁?”他又问。   “是……”司琴德胜始终说不出那个你字。   “这段时间你身体怎么样,不喘了吧?”他问的同时坐近了些,伸手为王爷探脉。   “不用了。”司琴德胜抽回手:“我没事,你放心。”   “那你早些休息吧。”他说。   “不,一直来都是我睡你坐,今晚就换一换,你睡我坐,如何?”司琴德胜看着他。心里希望两人像以前一样挤着睡,只是怕他不愿意。   “好。”莫汗那德也不与他挣,脱了衣裳穿着里衣睡下去。   在他盖上被子的那一刻,司琴德胜蓦地发现他胸前有闪闪的光在里衣内发着亮光。   “你胸前的……”他问。   “哦,就是那个万字符号卍,不知为何它这段时间越来越亮,以前,只要不用内力它是不会发光的。”   “你身体可有变化?”司琴德胜顿时紧张起来要为他探脉。   “身体没什么变化,就是在定中……”莫汗那德顿时停住了声音。   的确,随着这个万字符号的越来越亮,他在定中见到的图像也越来越不可思议,比喻近日的……   “在定中怎么啦?”司琴德胜不放心地问。若是知道莫汗那德在定中看到他们的过往,还会追问吗?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比较奇特的图像罢了。”莫汗那德抽回手,盖上被子。   “……”司琴德胜不语。   “其实,不是我不穿你做的衣袍,就是那天,那天很冷,安泰冻得不行了,他必须吃热的东西好好睡一觉,令牌不受用,赊不了账,只好把衣裳当了。我真不是故意不穿它。”   莫汗那德委屈巴巴地,仿佛只有说出来,王爷才会开心些。   “嗯,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说。”司琴德胜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递过去。   “是本王考虑不周,不知道在偏僻之处令牌无用,这银子你带着防身。”   “不用了,我和安泰可能要在这待一段时间,用不上银子,还是你收着吧。”莫汗那德推回去。   “也好。”司琴德胜收回银子心想,反正我也不会走了,陪着你也不会缺银子。   “睡吧。”他说。   “好。”莫汗那德闭上眼。   司琴德胜学着莫汗那德平时跏趺入坐的样子,闭目养神。片刻,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已进入梦乡。   坐到深夜,司琴德胜终于忍不住困倦,在坐中东倒西歪地打起瞌睡。   “玉德,你快来啊,我们去那边的山坡上,听说那边有棵千年老树,万年才结果一次,我们去看看有没好吃的?”   朦胧中,一个少年和尚向他打招呼。   “还是别去了,万一让人发现,勉不了受罚。”叫玉德的少年说着。   “没事的,我打听了,守着那棵树的果农今天出去了,我们正好可以趁机进去。”那少年和尚说。   “啊……快跑……果农回来了。”少年和尚边叫边拉着玉德就跑。   “等等我……”   玉德少年喊着,这一喊,身体动了,司琴德胜蓦地醒来,发现自己做了个梦。   我叫玉德?那个少年不就是莫吗?我们以前,以前认识……   坐直了身体,看着呼吸均匀的他,司琴德胜心里一阵疑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以前从不会的呀?   他们都不知道,之所以能看见过去的印记,完全是莫汗那德胸前越来越亮的万字符号卍。它的光越亮,接近它的人就越容易寻回过去的记忆,那是进入另一时空岁月留下的印记,谁也无法抹去。   唉,不管了,继续打坐。司琴德胜调好坐姿闭上双目。   “哇,这是玉德你做的面?好香啊,我也要吃。”   朦胧中,那个少年和尚又出来了,一脸灿烂地向自己走来。   梦境中的玉德穿着华衣贵服,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他正在吃。   “好,你吃吧。”玉德把面递过去。哪知这少年和尚偏偏耍赖,非要吃自己嘴上剩下的那根面。   少年和尚从面的另一头开始吃,吃到自己嘴边时才发现两人的嘴快要亲在一起了,四目相对都不由睁大了眼。   “啊……”门外传来女修的尖叫声。   司琴德胜再次被尖叫声吓得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猛地捂住嘴,生怕吵着莫汗那德。   可是莫汗那德已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吵到你了?”他问。   “别坐了,天气冷,你也睡吧。”莫汗那德微微抬起上半身,轻轻地把自己往里挪,给他腾出位置,拍拍床,轻声说:“来,床上暖和。”   “……”司琴德胜心里一阵猛跳,感觉呼吸加快。他终于愿意让自己睡进去了?   不再多想,生怕慢些他会反悔一样,快速钻进被子,被子里面好暖和,像烧了炭火一样,倒底是自己身体冷还是他的身体热?   在被子里躺了一会,司琴德胜忍不住起床要脱衣服,里面太热了,再不脱衣裳就要出汗了,自己这么体寒的人都觉得热,他为什么不热,难道是他也脱了衣裳的原因?他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啦?”莫汗那德问。   “没什么?”司琴德胜收回目光,趟了下去:“你不热?”他问。   “不热。”莫汗那德应着。   奇怪,他怎么不热,莫非他的身体有问题?想到这,司琴德胜不由向他靠近,手慢慢伸向他。   刚触摸到他的手,猛地收回,他的手的确不热,但很温暖,碰到感觉很舒服。   “怎么?”莫汗那德问着。   “没事。”司琴德胜心中暗喜,他没事就好。   两人就这样规规矩矩地躺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敢乱动。他们这样挤着睡也不止百次了,没有一次像这样睡得认真整齐的。   很快又传来莫汗那德均匀的呼吸声,司琴德胜抬头看他,只见他英俊如玉的脸尽管是睡着了也明眉灿烂,他的眉毛真如剑一般,嘴唇又红又软。   看到这,心里不由一阵冲动,俯身就要亲下去。   “安泰别闹,睡觉。”就在他俯下去时,莫汗那德好像有感应般把他推开,嘴里嘟囔地自语着。   晕,他把自己当成安泰!!!司琴德胜愣住了,他这一推的劲道可不小,直把司琴德胜推到床边。   慢慢地挪回被子里,司琴德胜再也不敢乱动…… 第44章 不明乡亲被蒙骗 齐心协力揭假象   第二天醒来,发现身边已不见了莫汗那德,司琴德胜急急披上衣裳往外走,只听见后院传来阵阵劈柴声,以为是安泰正要转出去,眼睛的余光却见那是莫汗那德的背影。   “莫……”他轻声叫着。   “醒了?”莫汗那德问:“进去坐着,这里风大,你不能受凉。”   见司琴德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好像想起什么,莫汗那德说:“帮老爹劈完这些柴陪你一起去找金夫人说的治喘高手。”   “不急,先忙你的事。”司琴德胜经他一提醒,才想起自己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那好,若你的身体没有大碍,我还是想先去我父母的坟前拜一拜。”莫汗那德站起来,脸上又恢复了灿烂温暖的笑容。   “好,本王陪你去。”他低声说,看到他的笑容就安心。   随后莫汗那德问了安老爹自己父母坟墓的具体方位地址,又问父母生前的住宅老屋,安子健都一一与他详细说了。   “你父母的坟有些远,这一来一回得半天功夫,老爹给你备些干粮,方便路上充饥。”老爹是位细心的老人。   “好,谢谢老爹。”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以后啊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你父母去得早,唉。”老爹叹息着。   “老爹……”   莫汗那德轻轻搂着老爹,的确,在这世上除了安泰就是这对老夫妇是自己最亲的人了,长胜王爷……   瞥一眼他,只见他正看着自己,嘴角轻轻向上翘,不知为何,心中猛地一动,急急避开他的目光。   “出发吧,早去早回。”老爹递过包袱,不用说里面肯定装着干粮和水。   不见司琴安,猜他没睡醒,也没叫他,莫汗那德和司琴德胜辞别了老爹向城东效外的一片荒山走去。   老爹说得不错,两人走了半天才见到那小山坡。与其说这是父母的坟墓不如说只有两个小土包,除了那块沧桑的木块写着父亲母亲的名外,什么也没有。   莫汗那德跪在坟前,边点着香烛边摆上水果点心。   “阿爹阿娘,孩儿回来看你们了。”他敬了杯酒在墓前一洒而过。   “孩儿自小离家,都不记得你们的音容笑貌,也没有给你们尽过一天的孝,孩儿有愧。”   说完就要往下拜,却觉身边有影一闪,司琴德胜已跪在身边,与他一起对着坟墓拜了三下。   “……”莫汗那德奇怪地看着他。   “你的父母就是本王的父母,拜拜又何妨?”司琴德胜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莫汗那德觉得王爷的举止越来越奇怪。   两人在坟前坐了一会,看着香烛差不多烧尽才离开。回到哈撒镇天色还早,莫汗那德建议去父母生活过的老宅看看,司琴德胜默许相陪。   推开老宅的门,里面阴暗潮湿,灰尘蜘蛛网遍地,十几年没人住的屋子,早已腐朽发霉。屋子不大,不及王府小院的一角,堂上挂着柳家历代祖先的画像,桌案上放着祖先们的牌位。   莫汗那德对着牌位拜了三拜,看看屋子别的地方,都陈旧破烂不堪。本想在这好好住几天缅怀一下父母,但这根本不能住人,只好关了门,与司琴德胜离开。   走出大门,大街上人声鼎沸,一群男女老幼行色匆匆往前赶,手上拿着铁楸木棒气势汹汹,脸上气愤异常。   “这是为何?”莫汗那德问司琴德胜。   司琴德胜不语却示意一起去看看。   随着人流,发现他们往安泰家的方向赶去,远远听到他们在安泰门前叫喊。   “安老头,快把那贼和尚交出来……”   “安子健,圣宫那来传来话,说莫汗那德是坏人,快把他交出来。”   “那个贼和尚欺骗民众,玩弄女色,拿没有效的丹药骗钱骗供,我们决不能容他再继续为祸世人。”   “对,定要把他给揪出来,送回圣宫让长老大师们处置。”   怎么回事?司琴德胜河莫汗那德相互看一眼,快速赶上去。   却听安老爹苍老的声音大声喊着。   “乡亲们,乡亲们,大家听我说,我们村里的莫汗那德他不是坏人,我家安泰说了,是圣宫的长老和大师们用假的丹药欺骗大家,不关圣王的事,圣王要揭发他们的恶行。”   “老爹,你不要给他蒙蔽了,他一人说的话怎可信?再说你儿子和他就是一伙的,当然为他说好话。”门前有人抗议着。   “快把他交出来,作恶多端,我们都不会放过他,他给我们哈撒蒙羞。”   天哪,全都是讨伐莫汗那德的!!!司琴德胜把他护在身后生怕他有个意外。   “不要紧,早晚要面对的。”莫汗那德从他背后走出来:“就借这个机会把话说清。”   “不要。”司琴德胜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可鲁莽:“看看情形再说。”   “哦……”莫汗那德行动上的拒绝化为嘴巴上的配合,他也说不清,为何总是拒绝不了他。   于是两人继续看他们倒底想干什么。   “乡亲们,请大家安静,圣王现在出去了,他回来大家可以当面说话,但老爹我决对不相信这孩子会做出什么坏事。他是圣王,是圣宫选出来的金蝉子,他只会护佐我们,不会伤害我们。”   “安老爹,你是收了他多少好处啊,处处维护他为他说好话?”   “我们刚收到圣宫那边的消息说,吉衡与比诺大师差点把他抓住了,是给一位白袍男子救走,老爹,你把他们统统交出来。”   “我还说呢,我们回来的事这么快就传遍哈撒,还找上门来,原来这一切是吉衡与比诺搞的鬼。”莫汗那德摇着头。   “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这些民众都给他们洗脑了。”司琴德胜说:“他们对你的成见很大,你以后要更加小心。”   “不用担心,这些乡民都是纯朴善良的人,我们只要把误会说清就好。”莫汗那德安慰着他。   “乡亲们,大家不要激动,听我说。”这时安泰从屋子走出来。   “对圣王,我最有发言权,我和圣王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吃一起睡,对他再了解不过了。他绝对不是坏人,他高洁善良,慈悲温善,对万物怜悯,绝对是我们的好圣王。”   “这个安泰,把我说得这么好。”莫汗那德轻轻一笑。   “他发现了圣宫的黑暗龌龊,勇敢地出来揭发,他现在受到陷害,他需要我们的支持,我们是乡亲,是手足,相信他就是给他最好的支持。”安泰大声喊着。   “谁要敢支持他就把他赶出去,我们哈撒没有居心叵测、做坏事的人。”   “对,我们都是善良的人,绝不允许坏人在这里做恶。”   “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交给圣宫处置。”   “还要把他的同伙一同揪出。”   听到这,莫汗那德走进人群,高声说。   “我在这,你们谁要抓我?”听到他震撼的声音,大家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小莫莫……”安泰跑出来把他护在身后:“为何这个时候出来,看不见大家都要把你抽筋剥皮了。”   “我再不出来,只怕给人抽筯剥皮的是你。”莫汗那胜笑着。   “你真傻,他们是冲你来的,我怎么也没事。”   “没事的,你一边待着,看你家小莫莫的。”莫汗那德把安泰推到一边。   “乡亲们……”莫汗那德示意大家安静。   “乡亲们,昨天我的确与吉衡、比诺两位大师交过手,不过事情并不像大家说的,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刚才安泰说得很清楚,我要揭发圣宫长老大师们的丑行,他们以没有效果的丹药给广大的信徒民众。大家都清楚,但凡去圣宫救圣水丹药的,都是因为身体有病痛才去救。大家求了没有效的丹药有何用?是指责长老大师还是我这个圣王?”   “乡亲们,没有效果的丹药,不论怎么加持都是没有效的,大家不要因为圣王的加持就盲目相信,圣王是人不是神,也有能力所限的时候。我建议大家如若有病还是乖乖地看去郎中大夫,圣宫的丹药不能再服用了,会误人误己的。”   “你说慌,我们去圣宫求丹药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几百年都如此,为何到你这就不行,明摆着就是骗人,大家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把他给抓起来。”人群中人有煽动着。   “对,把他抓起来,不要让他跑了。”   “乡亲们,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圣宫的丹药已不是惜日的那些丹药了,以前的或许多少有效,但以后的不会有效了,如果大家还爱惜自己的生命健康,以后不要再去求丹药了,没用。”   “少在这里糊弄大家,乡亲们,把他抓起来。”   “不要,不要,不能抓……”安泰冲过来把莫汗那德护在身后:“若是谁敢动小莫莫,我跟他拼了。”   “若是谁敢伤了安泰,我也跟他拼了。”不知何时,司琴安也从屋子跑出来护着安泰。   “你来干嘛,这事和你无关。”安泰推开司琴安:“不要在这里捣乱。”   “安安,我没捣乱,我来保护你。”司琴安与安泰同一战线。   “你们这是反了,乡亲们,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人群中有人吼着。   “我看谁敢动他们!”   随着一声喝斥,司琴德胜的声音由远而近,身后是府尹的一队队兵将,个个身穿盔甲,手拿长/枪疾速把大家包围在中间。   “你们刚才谁说要抓本王。”司琴德胜坐在他高大的追风宝马上,高冷地看着大家。   原来司琴德胜看人群情绪汹涌,一时不易平伏,生怕双方动手不好收场,于是急急去了当地府尹,亮出身份,调来兵马。   “你是谁?”人群中有人问。   “大家看清楚了……”司琴德胜手上举起一个令牌:“赤乌国长胜将军司琴德胜。”   “啊,王爷……”人群开始有人向后退。   “昨天与吉衡、比诺交手的还有本王,你们谁想为他们出气?”司琴德胜的声音冷冷的。   “……”人群鸦雀无声。   “本王陪圣王回乡省亲,你们谁不服、谁有意见,谁敢搞事尽管出来,本王奉陪到底。”   “但他毕竟欺骗了大家,给民众假的丹药。”人群中有人互怼着他。   “圣王从没骗过大家,众所周知,本王从小体弱多病,上一次与车前国的大战中喘病忽发,圣王不眠不休七天七夜才治好本王的病。如果圣药有效,息喘灵一喷就好,他何须如此辛苦?”   “再者你们都不信圣王的话,还要那丹药何用?说到底,你们是给大师长老们蒙骗了。”   “……”人群没有人吱声。   “你们,但凡聪明的人都不会怀疑圣王,而是应该去讨伐圣宫的长老和大师,问他们为什么要用假的丹药?”   “大家都是哈撒人,自己人都不团结,何以护家护国?若是明白这个道理就给本王散去,如若还想闹事,本王的兵将伺候。”   不愧是沙场上的老将,出手果断、风格凌厉。几句话把大家说得哑口无言、斗志全无,纷纷后退散去。   “哇塞,王爷真棒,好厉害啊……”   安泰和司琴安向前抱住跳下马的司琴德胜欢呼着。   “几句话就把一场纷争给摆平,不愧是王爷,有胆量有气魄,一句话,牛。”安泰赞叹着。   司琴德胜手一挥,让身后的兵将撤退,眼睛朝莫汗那德那边瞟去,只见他微笑着静静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片安逸平静。   “你……”司琴德胜向走他:“你没事?”   “……”莫汗那德无声地摇摇头:“你还好吗?”像是许久没见面一样。   “我,很好。”司琴德胜也轻声应着他。   “这么开心,莫王应该给王爷一个拥抱以示谢意。”司琴安调侃着。   他不是想调戏他们,只是他太清楚王爷想要什么了。   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般,莫汗那德看一眼司琴德胜,见他正注视着自己,对司琴安的话不但不反对,反而有些期许。   明明就是等给他一个拥抱嘛,非要借别人的嘴说出来。莫汗那德走到他面前象征式地拥抱了一会,急急往屋里走。   发现自己的脸皮越来越薄,动不动就想避开他。要知道他以前就喜看着司琴德胜说话,觉得不看着他说话就不清楚他的内心。而司琴德胜的脸皮却越来越厚,以前从不看自己一眼,现在看得眼都不眨。   “安泰今天这么开心,我们去买些好吃的庆祝一下?”司琴安向安泰发出邀请的同时给他使了个眼色。   “好啊,我也正想着这事呢?”安泰明白地点一下头,拉着司琴安就往外走。   两人回到屋里,谁都没有说话,都不想破坏那种微妙奇怪的感觉。莫汗那德由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司琴德胜,而司琴德胜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他。   “以后不要再去揭发什么了,顺其自然吧,这次是我在,若是下次我不在……”司琴德胜没有再说下去,但就是傻子也明白他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不在我也能保护好自己。”莫汗那德边说边找东西。   “你找什么?”他问。   “剪刀,你见到吗?就是上次在小院准备剪发的那把。”   “找剪刀做甚?”   “你看我头发这么长,该剪了,不然他们笑话我了,一个和尚留什么长发?”   “……”司琴德胜刚刚还柔和的脸立马拉下来,好不容易让他留长的头发,决不能让他再剪。   “不要剪,不许剪。”他霸道地阻止他找剪刀。   “……”莫汗那德奇怪地看着他,我要剪发你紧张什么?   “你干嘛呀?”他悻悻的在床沿坐了一会,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有一事想问你。”   “什么?”司琴德胜问。   “你头发为什么这么短,是不是也剪过?”   “……”他顿时无语,何止剪发,还剃光了,不但如此,还跟着你穿上僧袍,只是这些话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为何不说?你头发比我还短,是什么原因剪了?”莫汗那德追问到底。   “你走后,本王病了。”他从不善说谎。   “什么病,麻风,要全身剃光上药?”莫汗那德把安泰形容他的话全用在他身上:“你骗谁?”   “我……”司琴德胜不知所言。   “我在定中看到你剃光了头,穿着僧衣。你说,是不是真的?”莫汗那德再次追问,少有的激动,眼睛红红的。   “你别生气。”司琴德胜一下慌了,语气软下来,蹲在床沿,双目可怜兮兮看着他:“看你当和尚当得很过瘾,本王,就是,就是想体验一下当和尚是什么滋味。”   “确定不是想出家?”莫汗那德问,因为他知道,王爷说过要出家当和尚。   “不是。”他小声地应着。   “这就好。”莫汗那德松了口气,把他扶起:“我出家是无奈,你是王爷,万万不可乱来。”   “莫……”司琴德胜再也忍不住把他搂在怀里,他不能说,自己有多在乎他,只要他不喜欢的事,自己绝不会做。 第45章 同房共寝闹别扭 偶遇意外情更深   在哈撒一住就是半个月,这天莫汗那德和安泰商量着如何把安老爹带到神都去。听说要搬到神都住,安老爹夫妇开心得合不拢嘴,跟在儿子身边总好过待在这山穷水恶的地方。   “路途遥远,两位老人家跟着我们一路舟车劳顿、风餐露宿只怕吃不消。”莫汗那德有点担心。   “我们可以走慢些,走走停停,只要不赶时间,日出而动,日暮而宿应该不成问题。”安泰说。   “本王让哈撒的府尹派兵马沿途保护如何,这样老人家不用赶路,还可以观光风景,怎么走都行。”   “这样好,我们先回神都,帮老人家收拾好屋子,他们一到就可以住上舒适的屋子,多好。”司琴安附和着。   一时大家都看着莫汗那德,好像他是决策人。他耸耸肩看着安泰,他尊重安泰,看安泰的表态。   “我没关系的,阿爹阿娘都是粗人,没那么娇贵,怎么样都行。”安泰说。   “如此就说好了,后天出发,由哈撒府兵相送。安泰和司琴安是不是留下来陪两位老人家?”司琴德胜问询着他俩。   “啊……哈……好。”司琴安小愣了一会明白过来,王爷肯定想和莫王单独一起:“我们两位陪老人家。”   “神都那边的屋子,本王派人收拾就好了。”司琴德胜又说。   “可是,小莫莫呢,你没人陪,安泰从没离开过小莫莫。”他有些不舍,一时没明白司琴主仆的话。   “哎呀,莫王又不是孩子,他会照顾自己的。”司琴安拉开安泰,向他使眼色,心里暗说,你就别做那顶绿帽了。   “哦哦,好啊,我和安安留下,我们留下……”安泰看了好一会才明白。   如此,司琴安才发现王爷的脸没再黑着。   三天后,司琴德胜给安徒柳青留下书信,大致是让安徒王继续清查兵//械//库的事,自己有事先回神都等之类的搪塞话,然后让司琴安拿着令牌去府尹调了二十名府兵,雇了两辆马车,大家收拾一切,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三叉路口,安泰依依不舍地和莫汗那德道别,千叮万嘱小莫莫一定要在神都等他,他还不习惯没有小莫莫在身边的日子,听得司琴德胜紧皱眉头。   司琴安看王爷脸色,知道他不耐烦了,拉走安泰,笑他扭捏、女儿姿态。   告别完毕,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的影子,司琴德胜一声长哨,只听一阵马蹄声飞疾而来,他的追风宝马飞跃而至。   “上来。”司琴德胜跃上马,伸手拉莫汗那德上去。   “……”莫汗那德有些迟疑,一来他对这匹烈性的马还有些恐惧,二来不想与他挤在一起。   看他犹豫半响,司琴德胜一拍马背,驾马走开:“如此你跟在后面好了。”   “你……等等我嘛……”莫汗那德急急跟上去。   “又没说不上。”有点恼他故意整蛊自己,同时心里又惊讶,这王爷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学会整蛊自己了?以前那个冷冰冰的人有居心了?   “是你说要上来的,本王可没逼你。”司琴德胜转过身,再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向他伸出手。   “是,是我要上来的,我还要勾引你呢?”莫汗那德被他呛得爆出一句气话,这回看你恶心不?他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借着他的手劲跃上马背,立即一团暖暖的感觉向王爷身上扑去,司琴德胜感到心驰神荡,把他护在怀里,不着痕迹轻笑一声,驾马飞疾而去。   傍晚,两人来到一个小镇找了间客栈准备投宿,司琴德胜只要了一间房,还让伙计把饭菜送到房里。   看得莫汗那德一愣一愣的,明明有房子干嘛要还挤一起?小声和他说要两间房子,他居然说没有多余的银子,一间就够了。   好个司琴德胜,你没银子?你没银子谁有银子,这全天下除了皇上就数你最有钱,撒谎不眨眼?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莫汗那德瞪眼看他,他却当什么也不知道,我行我素。   好,你喜欢挤是吧,今晚我就和你挤,看谁挤得过谁?莫汗那德气呼呼地进了房,也不吃东西也不洗漱,直接横躺在床上。   想着王爷会叫他用餐,哪知王爷今天肯定又病了,还病得不轻,居然声也不声,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把饭菜吃完。   更气人的是他吃饱了还自个去泡澡,隔间里热气腾腾的水看得莫汗那德心里痒痒的,他也想泡个热水澡,一路灰尘滚滚,泡个澡多舒服啊。偏偏啥好事都给他占了,自己什么便宜也没捞着,除了干躺在床上,一无所获。   躺了半响,肚子咕咕地叫着,那边司琴德胜摸约着也泡完了,正在穿衣裳。莫汗那德气得一把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司琴德胜穿好衣裳钻进被窝,莫汗那德故意装睡,不给他让位置不理他,司琴德胜只能躺在床沿上。   “生完气了?”良久,司琴德胜低沉的声音钻进他耳朵。   “本王不是舍不得那点银子多要一间房,而是你已让吉衡、比诺发现了,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遇上他们不是对手,我护在左右总是好的。”   听到这,莫汗那德心中一动,回头看他,他正注视着自己,眼睛清澈温和。   “为何不早说?”他问,声音弱弱的。   “说早了你哪知我的用心良苦?”知道他不再生气了,司琴德胜开始调侃他。   “啊,居然戏弄我?”莫汗那德拿起枕头就向他甩去。   “以前你不也戏弄本王吗?”他一把抢过枕头。   “快躺进来,也不怕着凉。”莫汗那德终于给他让位置了。   “本王才不怕着凉,有你在怕什么?”司琴德胜调侃开了就没完没了。   “也不用这么糟蹋我的内力吧,下次着凉不理你。”   “怎么会呢,你最善良了。”   “还说,你就是利用我的善良。”两人钻进被窝盖住头。   “……”   “饿了吗?”良久,司琴德胜在被子里问。   “你说呢,都吃完了,一点也不给我留。”他嘟着嘴,不乐意着。   “本王带你出去吃?”   “现在吗?可是夜已深了,外面冷,你不要出去的好。”   “你冷吗?”   “我当然不冷,你摸我的手,从来没有冷过。”莫汗那德在被窝里伸过手让他触摸。   “本王抱着你出去不冷,你身上的温暖可以过给我。”他在黑暗的被子里面“看”着他。   “……”莫汗那德钻出被子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被子里的他,他这话说得太腻,哪像男人与男人说的话,分明就是对小姑娘说话。   “我……一直想问你个事?”他说。   “你问。”   “不是去西部找金二夫人说的治喘高手吗?都没找,怎么又回去了?”   “……找到了……”司琴德胜许久才说了一句。   找到了?莫汗那德不信,一直和自己待着没见他出去过,怎么就说找到了呢?是谁啊……他心里狐疑着,他不说,也不好再问。   “可以再问一事吗?”他说。   “好,你问。”司琴德胜应着。   “我们是兄弟吗?”   “……”司琴德胜依然在被窝里没有露出头。   良久没有回话,也不动,仿佛睡着一样。   莫汗那德正要睡下去,被子里他却说话了。   “现在别问,以后,以后会给你一个答案。”   “……”莫汗那德真不敢再问,他怕听到不想听的话,现在两人就这样也好。朋友?兄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相互扶持、相互依存。   “那……还出去吃东西吗?”他问。   “好。”司琴德胜终于掀开被子,脸上红红的,不知是闷着还是什么原因?   两人穿好衣裳打开门,四周静悄悄,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客栈的转角处,鬼鬼祟祟来了个人影,蒙着脸,身手极为敏捷,快速地走到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迅速地关了门。   司琴德胜看一眼莫汗那德,意思是问要不要跟过去看看?莫汗那德点点头,两人轻手轻脚跟过去,捅破窗纸,里面有两个油头垢面的光头和尚,加上蒙面人一共三人。   只见他们围在桌子上,其中一个和尚给了一包东西蒙面人并说。   “散播出去,就说是圣王加持过的,信徒服了无用后再让他们抓拿圣王,这是圣王画像。”说着打开画像,画的竟然是莫汗那德。   “好。”蒙面人应着。   “另外,上次莫汗那德服过玉朗大师给他的灵丹,若没有解药他命不久长,这还有另一粒,找机会给他服下,加速结束他的生命。”   “是。”蒙面人一一应下。   听到这司琴德胜立马抓起莫汗那德的手一看,还好,淡淡的黑印已没有先前那么严重了。   “在本王眼皮底下兴风作浪,真是不想活了。”司琴德胜上手化出宝剑准备杀进去。   却被莫汗那德拉住,眼神示意他不可如此。   “他们这样对你,还要放过他们?“司琴德胜气不过来。   “都知道真相了杀他们有何用,他们也是奉命行动,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好,人可以不杀,但东西必须毁灭。”司琴德胜让了一步。   只见他砰一声踢开门,屋里的三人吓了一跳。   “什么人?”屋里人喝斥着,立马拉开阵势。   司琴德胜一言不语,举剑一闪,蒙面人只觉脸上一寒,面巾给挑落地在,是位凶神恶煞的男子。一个回身,两个光头和尚的脸上多了两道疤。两个动作,一气呵成,   “回去告诉你们的长老大师,以后再让本王看见你们干这些龌龊东西,小心狗命。”   三人被司琴德胜的出其不意吓呆了,两个和尚更是捂着一脸的血倒地哀叫。司琴德胜把蒙面人手上的东西抖落在地踩个粉碎,拿起桌上莫汗那德的画像甩袖而去。   莫汗那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完成这一系列,果断利落。   “走。”司琴德胜携着他转身出去。   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莫汗那德面无表情,虽然早猜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但真正面对时心里还是有许多难言的酸涩。   从小在圣宫长大,早就视那里的长老大师们为长辈、为亲人,如今亲人之针锋相对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利益面前,一点情感都没有吗?   “不要想了,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回灵汤?”司琴德胜故意提起他的食欲。   “回去吧,不吃了。”他淡淡地说。   “刚才还说饿呢,这回就饱了?”司琴德胜调侃着。   “不是,不想吃了。”   “那,好吧,本王给你买些糕点回去?”两人转身往回走,经过宵夜铺的时候,司琴德胜快速地买了一包糕点。   回到客栈,没有睡意,也不想说话,静静地坐在床上发呆。司琴德胜劝他吃些糕点,不吃。劝他去泡个热水澡,不去。劝他早点睡,没反应。   “即然走出了这一步,就勇敢地面对,只要觉得没有错,就坚持下去。”司琴德胜在他耳边轻声说。   莫汗那德看着他,这些话是以前自己说过的,今天反轮倒他说了,风水真是轮流转。   “我没事,就是感到有些闷,感到很累。”   “累就睡吧,睡醒就没事了。”   “不是,是觉得心累。”   说着往司琴德胜的肩上靠去。在肢体动作上,他从来都不小气,靠得很自然。   司琴德胜乐得像拾到宝贝,嘴角轻轻勾起。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对我这么好的人了,可惜我没有哥哥,要不然真想把你当我哥。”他说。   “你以前叫我什么?现在怎么不叫了?”司琴德胜提醒他。   “以前?”莫汗那德的大脑好像给过滤了一样,一脸茫然:“我一直叫你长胜王爷啊?”   “……”司琴德胜无语,记性这么差,我这病秧子还记着呢。   见他一定盯着自己,莫汗那德半天才想起:“胜哥哥?唉,当时不是跟你学剑才叫这个称呼嘛,你喜欢听啊,你喜欢我就叫啊,胜哥哥!”   “嗯。”他轻轻应了声。   “哈哈……”莫汗那德给他逗笑了:“虽然你是王爷高高在上,有时你还真像个小孩呢?”   “现在愿意睡了吗?再不睡就天亮了。”司琴德胜说。   “好吧,你帮我脱衣裳。”莫汗那德就像在哥哥面前撒娇的孩子,张开手臂让他解腰带。   司琴德胜给他亲密的语言动作惊得除了欢喜还是欢喜。   前几天还避而不及,忽然又转风向了?说到底,他才是孩子。帮他脱了外袍,明显地感到他胸口的阵阵暖气直扑而来。   “你热吗?”他问。   “不热啊,胜哥哥为何总问我热不热?你摸我的手看看?”他握住王爷的手。   “的确不热,但为何我总感到你很热?你胸前的万字符号卍比之前更亮了,隔着里衣都看到它发光。”   “是吗?”莫汗那德干脆把里衣也脱了,露出他坚实的肌肉。   “真的没感觉不舒服?”司琴德胜担心地问。   “真没有。”   “快上床,别冷着。”司琴德胜为他盖上被子。   “你也来。”莫汗那德招呼他。   两人挤在床上,感觉他身上的阵阵暖气传来,真的很舒服,司琴德胜侧身看他,他在笑,目光很清澈。   “睡吧。”司琴德胜轻轻拍着他的被,像哄孩子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更到这里,已有一半,喜欢的朋友给个收藏,让我知道有人喜欢看。 第46章 魂回天国旧时梦 圣宫长老又作恶   两人很快进入了梦乡,到了一片云云雾雾的山林,四周一片朦胧,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宝莲……”   “玉德……”   远处的云雾弥漫中,空谷中传来声声的呼唤,谁也看不见谁,谁也不知道置身何处,在弥漫中不停前行、寻找、呼唤。   慢慢云雾消散,绿树成荫的山林出现一座大殿,大殿金碧辉煌、烛光闪烁,大殿中央跪坐着一个少年和尚,和尚眉剑星目、英俊如玉,胸前发着金光的万字符号映着他唇红齿白的脸。   大殿上面坐着一位肥头圆耳却是慈眉善目中年和尚,一头的菠萝黑发彰显着他的庄严高贵,身后巨大的光圈显示着他巍峨的光环,他微笑着看少年和尚,良久,中年和尚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宏亮深远。   “宝莲尊者,你可知错?”   “佛祖,徒儿知错。”少年和尚跪地伏身。   “你可愿意接受惩罚?”佛祖问。   “徒儿愿意,只是玉德这一罚身体恐怕会落下病根从此难愈,佛祖可否从轻发落?”   “玉德信使在这只是小惩大戒,他是天国的人,天国自会另行处分,这里不必多言。”   “是。”   “你生性顽劣,下界后要谨记除却身上垢气、心中凡气、灵中俗气,修好自身摩尼珠,佛国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是。”   “这个天音锤将随你而去,下界后它就是你的法器,切记不可离身,它将与你胸前的卍字标志及额前的摩尼珠三合为一,终身相随。”   佛祖手一挥,一个银色小锤落在少年和尚面前。   “徒儿谨记。”少年和尚俯身拾起小锤。   “去吧。”   佛祖手一挥,大殿不见了,佛祖也从眼前消失。什么金碧辉煌的圣殿,眼前的山还是山雾还是雾。   少年和尚在原地伏身拜了三拜转身向后走。   眼前来了一个俊美少年郎,一身白衣如雪,长发如墨。   “玉德,你来了。”少年和尚欢欣地叫着迎上来。   “宝莲,听说佛祖罚你下界……”叫玉德的少年郎拉着少年和尚。   “嗯,没事,多一次历练多一份成熟,你不是成天说我长不大吗,或许下界后就长大了呢?”宝莲调侃着他。   “连累你也受罚,身体一时半刻好不了了,我不在,你多保重。”宝莲叮嘱着。   “以后怎么找你?”玉德拉着他不愿松手。   “很简单,上香,唤我名号,我自当从万里千山赶来应你。”   “奈河桥一过,孟婆汤一喝,转世后什么都忘了,怎么还记得上香念名号?”   “这样啊,那你一定要记得我胸前的卍字符号,它会发光发亮,还可以给人温暖,你见到它就一定会认出我。”宝莲又调侃着他。   “那我得摸一摸,让它也认得我。”玉德说着伸在放在宝莲胸前,感受卍字符带来的温度。   ……   “午时已到,把宝莲尊者押上来……”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宏鸣声,宣叛官出场,后面那个阳光般的少年和尚——宝莲尊者被众多僧伽押上下界台。   下界台,顾名思义,但凡触犯戒律被罚下界的,都得从下界台推下去。   “宣佛祖旨意……”   “宝莲尊者,佛祖座下一朵莲花,虽有根基灵性,但生性顽劣,不思进取,又凡心鸾动,六根未净,故勒令转世为僧,去除身上垢气、心中凡气、灵中俗气。望下界后不忘本性,广宣佛法、造福人类,功德圆满修成归来……”   “慢……”   宣叛官还未宣读完毕,却被人打断。   众目扫去,是那个俊美如玉的少年玉德,他一下跪在宣叛官面前大声叫着:“师尊,我们一起触犯了戒律,为何只罚他一人?我愿替他受罚,把我也罚下界吧。”   “你自然要受罚的,来人,把玉德信使给拖下去……”宣叛官毫无表情。   “时辰已到,请众位僧伽把宝莲尊者推下界……”宣叛官高呼着。   “宝莲,你等我,我不会不管你的……”   玉德看着宝莲被推下云端,冲上去对着下界台高喊着。   ……   “父皇,我要下界……”   天国后花院的偏僻处,玉德信使正与一个衣冠华丽、头戴皇冠的中年男子说话,他的语气有点生硬,情绪不好。自从宝莲被罚下界后,他三番五次找玉帝表明要下界,玉帝都不应允。   他知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分开的时间越久,就越难找到,宇宙浩瀚无边,时空千差万别,斗转星移间,人海茫茫,到时去哪找人?   “闭嘴,都把皇家的脸面丢尽了,你倒好,三百年前打碎王母的凤冠,三百年后又与一个和尚勾搭上。若不是你母亲求情,早就死过三百回了。”   说话的是玉帝,也是玉德的父亲。   话说玉帝早年带兵去西山治兽。早有天官上报说西山猛兽作怪,屡屡进犯南天门,试图冲破守护进入天德殿。南天门守卫森严没能得逞,失败而归的猛兽没闲着,四处闯祸闹事。   玉帝听说猛兽闹事,趁着空闲,带了天兵天将去了西山,一看这哪是什么怪异猛兽,就是一个在天河边修炼成仙的织女,这织女不但能绣得彩霞万千,朝云雨露更不在话下。   天河边的织女每天为万物、天庭变幻着五彩缤纷的朝霞,时间长了觉得无聊又沉闷,于是想了个好玩的计谋,把自变成怪异猛兽,天天这里闹闹,那里玩玩。   说听天德殿天天笙歌燕舞热闹非凡,也想去瞧瞧,于是变成怪兽,想吓唬吓唬他们。   谁知吓唬不成功,却成功把玉帝引来。玉帝来时她正在天河边洗澡,绢秀的玉体,如瀑的长发,如星似辰的眼眸,特别是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那张脸如同朝霞明艳动人。   玉帝天生风流倜傥、多情温柔,这美人帅哥一眼定情,从此天河边多了一对倩影,他们夜观星海朝看日出,双双宿宿。很快迎来了新的小生命玉德,一个可爱的小皇子。   玉德的到来更让玉帝对天河殿流连忘返,也引起了王母娘娘对织女的不满,随便设了个局,在她的寿诞之日让玉德小皇子参加并为自己捧冠提袍。   当时的玉德小皇子只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孩童,第一次参加盛大宴会,左手捧冠右手提袍,不小心,托盘上的凤冠滑落……   至此玉德失去了自由,在天国当了一名信使……   “我不管,我就是要下界,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不论荣华富贵不离不弃。”玉德的脾气执拗无比。   “以为下界就有好日子?你受了佛祖那边的一记,留在天国还好,每日以天河水洗去身上的寒气,若是执意下界,身上的寒气就是转世轮回也会把你折腾得生不如死。”   “他都不在了,我有再好的躯体又有何用,下界尽管生不如死,却还可以心相依情相托。”   “你又错了,人类可不像我们是阴阳态的中和态,他们的意识里,男人和女人必须分开而不能和合,你下界后谁也不会接受你的阴阳中合态,你将受无穷的苦。”   “父皇,他对我而言,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是一种不死的守望,是疲惫生活中的梦想,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会与他一起。”   “好,既然非要如此,就去吧,这把逐日剑你带着,它将是你托生后的标志,回归的指引。”玉帝对他的执拗无比失望。   “谢父皇。”   “不用谢,下世之后你能否找到他还未知。要知道天国的规矩是下界前先抹去记忆,再喝孟婆汤……”   ……   某年某月某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赤乌国的皇宫内,安徒与司琴两大家族的新一代小生命司琴德胜降临人世,天空五彩祥云环绕、百鸟朝贺,小德胜身边多了把白如雪,重如玄的宝剑。   可是刚出生的司琴德胜寒体不已、喘咳不止。司琴悠然和安徒如兰寻遍天下名医、求遍天下名方,儿子的病始终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如此司琴德胜一天天长大,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他,小小年龄就孤傲冷僻,在他的意识里,他的到来就是接受惩罚的,他有钱有权有貌,偏偏没有好的身体,没有好的身体要钱要权又何用?   死,在他的意识里早就不是可怕的词。直到遇到莫汗那德,这个阳光明媚的男孩,就像曾经相识一样,不经意的一眼让他深刻在心,挥之不去。   ……   猛地身一抖,灵魂归体,梦中的记忆如流水般唰唰退去,最后只剩下模糊断片的零星记忆。   莫汗那德胸前闪着金光的卍字符号刺得他睁不开眼,轻轻伸手放在他胸前,一阵暖流涌向指尖。   他还睡着,是否也在美梦中?不知不觉中伸向他的眉头、鼻梁、脸颊、嘴唇……   轻抚着他就像轻抚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他脖子下锁骨、胸膛光滑细腻,肌肉健硕丰满。睡得安稳、呼吸均匀,玉佛似的睡姿衬着他健美的身材。   随着一声浅笑,他睁开了眼,给了司琴德胜一抹阳光。   “醒了……”司琴德胜猛然抽回手,脸上一阵囧态。   “嗯,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第一次相见就觉得彼此熟悉了。”他挪动着身体,把头放在司琴德胜的大腿上枕着,眼睛一闪一闪看着他。   “嗯?为什么?”司琴德胜低头为他抚着长发。   “刚才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孩……”   “嗯。”   “还有一个更奇怪的,我在定中也看到那个男孩。”莫汗那德说。   “嗯。”他应着:“知道那个男孩是谁吗?”   “说不清楚,感觉很熟悉,他的名字好像也有一个德字,感觉他就在身边一样,我还真怀疑你就是呢。”他笑着。   “是吗?”司琴德胜微微一勾嘴角。   “还梦到一座很大的庙,里面有佛祖,可是醒来又忘得差不多了。”   “梦到庙?”司琴德胜好奇地问:“什么庙?”   “我也说不清,是不是我太久没有回圣宫,都远离庙堂了。”莫汗那德叹了口气。   “不要多想,出来了就走自己的路,你说的,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他劝着。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想念圣宫,想念那些一起长大的僧伽们。”   “你说人世间有阴阳和合的中性体这个说法吗?”莫汗那德问。   “中性体?”司琴德胜抬眼看他,眼前掠过一丝丝零碎的片断:“有这个印象,但说不了出处。何故此问?”   “我也不知为什么,在定中或是朦胧中,总感觉有人说我们是阴阳和合的中性体。我就不明白是什么?”   ……   再说吉衡与比诺回到圣宫后,把在途中所遇之事都告知东殿的长老哈斯与那楼,四人共商对策。   玉朗和林风是两位内力非凡的人,素有三招之内战胜对方的美名,却被司琴德胜一剑一刀瞬间毕命。   自此后,圣宫的最高掌权人是哈斯与那楼,他们不但掌管着东殿和西殿,更掌管着清虚殿。   直到吉衡与比诺的上任,他们才稍为把权力腾出部份。当然不是谦虚让位,而是要练就更深厚的内力不得已让出部份权力。   要知道在圣宫哈斯、那楼、玉朗、林风素有雪域四大金刚之称,正因他们的存在,才保莫汗那德在位期间的安定局面。   他们谁也没想到,素有金刚之称的玉朗和林风竟让赤乌国的王爷两招毕命,二对一的战局都输得如此彻底。这惊天之闻把那楼和哈斯吓得不轻,不得不放下手头的许多事情去练就更深厚的内力来保护自己。   “通过你们这一战可以肯定,圣王决对不会再回来了,而且对我们是持反对到底的态度。”听完吉衡与比诺的讲述,哈斯分析着。   “想不到他居然会武功?幸好我们当初都没有教他防身之术,不然练到今天都不知是什么结果,恐怕世上再无人可以制服他。”那楼阴冷的僵尸脸面无表情。   “如果他绝不悔改,我们亦绝不容他,以前的阴招暗招都不用了,从今以后直下格杀令。”哈斯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那小子的内力确定不错,我和比诺在短时间内都不能把它怎么样。”   吉衡回来后就把满脸的胡子剃掉了,露出微胖的脸。   “不过重要的是他身边有个王爷,我们四人加起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那御剑功夫是一流的。”   比诺不再戴着斗笠,身材显得欣长清瘦。   “听圣宫派出去的暗手回应说,他们正启程回神都,我们何不借他们在路上……”吉衡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不,先不急,我们要等适合的机会,你们两人此番已暴露身份,我们的目的他已知晓,没有一招毕命的机会先不急于下手。”哈斯按住吉衡的动作。   “现在首当其冲的是选新圣王,这天下的信徒都等着圣王的加持开光。没了圣王,我们不好为持工作。”那楼说。   “对,先选新圣王,让千万信徒相信新圣王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何愁事不成?”比诺应和着。   “如此,选新圣王的事项就交于吉衡、比诺两人负责。从3岁的婴童开始选,这有点费劲,耗时较多。”哈斯有些顾虑。   “还有一点是,这旧圣王还活着,去哪找新圣王,圣宫历代祖训都是下一任的圣王是上一任圣王的转世。”比诺说。   “你就不会……”那楼刚一开口,只见哈斯瞥自己一眼,马上闭嘴。   “也是,佛门的卍字符号不是谁都有的,必须是上一任圣王的转世标志,这点不好糊弄。”   毕竟上任不久,与哈斯那楼的配合还不默契,吉衡有什么说什么。   “先去找吧,找根基好的,带回圣宫养着,那个符号慢慢再想办法。”哈斯说。 第47章 蹭吃蹭睡紧黏合 口若悬河闯祸端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虽然担心圣宫那边的追踪,但有司琴德胜在身边,莫汗那德一路玩的很开心。   司琴德胜在裁缝铺里为他做了几套衣袍,给他买了发冠,把他打扮得要多帅有多帅。   莫汗那德不习惯束发,要了衣裳把发冠扔了,他喜欢就这样披着头发,在后面系条发带,轻松自然,心里却暗暗始终盘算着找个机会把头发剃了。   见他执拗不依,司琴德胜也不说什么,心中早就猜透他想剃发的念头,时时刻刻都盯着,以防他自断头发。   一路上莫汗那德像放飞的风筝,时而摘花,时而拔草,摘的花放在鼻前闻一闻,再给司琴德胜嗅一嗅。明知他闻不了花香,却故意逗趣他。见他被花粉刺激得喷嚏连天,自己则哈哈大笑。   拔得最多的是狗尾草,他本就心灵手巧,到手的草藤他一会编个蚱蜢,一会编个草帽,还合着野花编个花环套在头上,一个劲儿追问司琴德胜好看不?看得司琴德胜总憋不住勾起嘴角。   当然两人做得最多的是合奏。一个吹埙一个抚琴,夕阳西下,两个长长的身影在荒漠中我吹你弹,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一日傍晚他们到了一个小村庄,从村头找到村尾愣是找不到一间投宿的客栈。去借民宿,村民见他俩是从外地来的,谁也不愿意给他们腾房子,折腾了半宿两人竟然沦落到露宿街头的地步。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莫汗那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胜哥哥,想不到你这个大名鼎鼎的赤乌国王爷也有落魄的时候。”   “……”司琴德胜看着他不语,心情很好,有他在身边,露宿街头又如何?他看看天,又看看地,再看看路边的丛林,来了主意,也不和莫汗那德商议,趁他不备携起他就往树上跃去。   莫汗那德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畏高怕血。忽然给司琴德胜携到树上,吓得紧紧抱着他,嘴里喃喃叫着:“胜哥哥,快下去,我怕。”   “别怕,抱紧本王,不会摔下去的。”司琴德胜安慰他。   “睡树上?”莫汗那德看着他:“那你睡还是不睡?”   “当然睡,赶了一天的路,谁不困?”两人挤在树枝上,彼此靠的很近,莫汗那德呼出的气息直扑他脸上,感觉暖暖的,很舒服。   “去,少糊弄我。”莫汗那德推了他一把:“你睡了,我还会掉下去。”   “……把你绑在本王身上如何?”他的话越来越有挑逗性,目光很柔和。   “别……”莫汗那德似乎感觉到了异常,闹着叫起来:“胜哥哥,快下去,我不要在树上……”   “下去就得睡地面哦。”司琴德靠在树干上调侃着他,并不急着下去。   “睡地面好过睡枝头。”莫汗那德嘟囔着。   “好吧。”司琴德胜受不了他娇嗔的语气,抱着他飞下树梢稳稳落地。   两人在丛林中生了堆火,围着火堆相互靠着过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追风宝马日行千里,几天时间已到神都城外。   守城的兵将见是司琴德胜二话不说立马开门放行,城中人多,两人也不敢再骑马,只好步行回莫汗那德住的那个小院。   路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最引人注意的是街上多了很多圣宫那边的沙僧,他们东张西望像是寻找着什么,有的还进民宅询问着什么。隐约中感觉他们不但在找莫汗那德,同时也在打听出生不久的婴童。   莫汗那德和司琴德胜心知肚明,早就猜到是圣宫那边的新动作。幸好莫汗那德经过大半年的蓄发,已长发齐肩,就是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也没人认出。   小院,司琴德胜早飞鸽传书派人把院中清扫一番,又请了几个丫鬟服侍安子健夫妇。对莫汗那德千叮万嘱,不要一个人出去,也不能把头发剃光,更不能再去揭发圣宫的事。莫汗那德像个乖孩子,都一一点头应着。   “胜哥哥这么啰嗦,越来越像老妈子了。”他调戏着王爷:“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会保护自己的。”   “别闹,我不在身边,小心些总没错。”司琴德胜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司琴德胜事无巨细叮嘱完后才离开小院。回到王府,问询花千依汉家军训练的各种事项,一切正常,安徒柳青已于几日前回到神都,见府中无事。又进皇宫给皇叔司琴安然请安。还去父皇母皇的院中溜达了一圈,见各人安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来到莫汗那德的小院。   莫汗那德见他出去一会又回来就觉得奇怪,还笑他怎么不多陪陪家里人。司琴德胜说没饭吃,到这小院蹭饭。   他看撒谎不眨眼莫汗那德觉得好笑,他没饭吃?府中仆人无数,兵将无数,随便一个人都会为他掌勺做饭,用愁没饭吃?   “胜哥哥若是觉得这里的饭菜香的话,我倒也不介意你在这里吃,毕竟我一人吃着还寂寞呢。”   莫汗那德在厨房后面的小井边冼着菜。他不习惯丫鬟伺候,打发她们先回去,等到安老爹他们到了再来。   “实话和你说吧,本王是可怜你不会做,担心你吃夹生饭,这才屈尊降贵地帮你,你倒好,尽说风凉话。”   司琴德胜一本正经地炒着菜,看他挽着衣袖有模有样的样子决不像高高在上的王爷,也不像从没在厨房干过活的人。   “我哪说风凉话,现在小院只有我们两人倒没什么,到时安老爹来了,难不成你这大王爷还和我蹲在厨房炒菜?”   “……”司琴德胜闻言一下愣住了,是啊,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   “不过也不用担心,到时安泰会打下手,或许根本不用我们做呢。”莫汗那德又说。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本王给他们另找别院?”司琴德胜问询着他。   “不用,我本就是和尚,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对我来说,怎么样都是好的。再说安老爹他们苦了一辈子,现在跟着安泰在这里我也放心了。”   “要不你跟我回王府去住?”司琴德胜又问。   “开什么玩笑嘛,哪有和尚成天住王府的,你病了还说得过去,你生龙活虎的,我一个和尚老往王府跑也不怕别人笑话?”   “那我还是病了好。”他轻轻地说。   “什么呀?哪有咒自己病的?”莫汗那德抬头看他,眼睛发着异样的光:“你这么想我住进王府,到底有何意图?”   “我……我想……”他想说的话是,我在王府建座庙给你……只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干嘛呀,说了一半又不说。”莫汗那德调侃着他:“是不是心里想着什么坏主意啊?”   “没有的事。”司琴德胜收起一本正经的脸变得囧迫起来。   “肯定有事瞒着我。”莫汗那德看他异于往日的脸神,小声嘀咕着。   两人吃完饭,司琴德胜赖着不愿回去,说天黑了不方便走夜路。   他这话又把莫汗那德逗得直笑,堂堂一个王爷,要去哪里喊一声立马前呼后拥,还怕走夜路?他这种人根本不用走,只要他愿意,大把人把他抬着走。   “莫,本王吃的太饱,走不动,就睡一晚,借你的床睡一晚哈……”不论莫汗那德怎么赶他,他就是不愿回王府,死皮赖脸地蹭上莫汗那德的那张小床。   “胜哥哥你就饶了我吧,这一路来我都没怎么睡,床这么小,你非要挤,我哪能睡好?你回去,让我睡个好觉。”莫汗那德娇嗔着。   看着他的红唇玉脸,司琴德胜一本正经的说:“你这人睡觉不老实,滚来滚去会掉下床,本王但心你的安全睡侧边保护你好了。”   “……”莫汗那德张开嘴巴形成O字,想不到这段时间王爷的变化这么大,不但会调侃人,脸皮也变厚了。   “我什么睡觉时候不老实,你不要乱说话嘛。”   “好,本王说错了,本王体寒怕冷,需要你暖床,这理由总可以了吧?”司琴德胜看着他,一副不睡这张床死不罢休的架势。   “哈哈,当我是你媳妇啊,当作媳妇也得过门啊……”莫汗那德调侃着他。   话一说完发现不妥,已来不及收回,想起那天在定中看到的,不由偷眼看他。   再看司琴德胜,眼眸装满笑意,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千言万语似乎都在这一眸中了。   “哈哈,胜哥哥,我是乱掐的,你别在意。”莫汗那德陪笑着,心里不由一阵莫名的激荡。   “睡吧。”司琴德胜拍拍床,示意他过来。   “哦……”莫汗那德慢慢挪过去。   两人默默地躺下,小心翼翼地盖被子,静静的谁也不开口,生怕一开口就说错话。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司琴德胜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莫汗那德在床上赖了一会才爬起来打坐。坐了半响见天色还早,想着那天梦到的大殿,决定出去走走,若是好运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一间可以容纳他的庙。   原来司琴德胜一早就接到府兵回报说皇叔及父皇母皇都急着找他,让他急速进宫,生怕吵醒莫汗那德也和没和他打招呼,就匆匆离开。   回到皇宫只见皇叔和母皇都在焦虑地等着他,父皇更是两眼冒火,一脸怒容。安徒柳青则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孩儿参见皇叔、父皇、母皇……”司琴德胜双膝跪地。   “不知皇叔、父皇、母皇招见儿臣是为何事?”   “胜儿,这次叫你来,就是和商议你的终身大事。你年龄也不小了,该到了娶亲生子的时候,以前你总说身体不好不愿娶亲,现在你的身体好多了,娶亲生子没有问题。母皇这就为你张罗,你看上哪家姑娘告诉母皇,母皇为你做主。”   母皇安徒如兰语气温和,拉着司琴德胜走到一边去说话。   “母皇,孩儿身体病情反复,过了今天不知明天,母皇不用急,待孩儿养好身体再说也不迟。”   司琴德胜瞟一眼站在角落的安徒柳青,只见他目光闪烁,难道是他把本王和莫的事说了出来?若真是他,定要剥他一层皮!!!想到这不由瞪他一眼。   安徒柳青见他瞪眼过来,一脸委屈,他本无意在背后嚼舌根,只是……   唉,都怪自己口无遮拦,一时收不住嘴……   安徒柳青在西部清查兵//械//库完毕,马不停蹄赶回神都复命,他口若悬河把自己与司琴德胜如何从神都一路查到西部,再从西部的青哈镇一直讲到哈撒,再讲到莫汗那德的老家。   “莫汗那德?”皇上司琴安然问:“他不是圣王吗,怎么和德胜一起?”   “皇上,你这就不懂了,表哥这一身的病还是圣王治好的呢。他们两人好着呢,不但同行还同吃同睡,同穿一件衣裳,比亲兄弟还亲。”   “同吃同睡同穿一件衣裳?”司琴安然奇怪地问:“是怎么回事?”   “……”安徒柳青猛然觉察自己闯祸了,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好硬着头皮:“不是,他们就是好兄弟、好朋友。”   “这话不对,好兄弟好朋友也不至于睡一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司琴安然还不至于老糊涂,追问着。   “哎呀皇上,你就别问了,他们真的只是好兄弟。”   再问,安徒柳青什么也不说,因为他知道说得越多死得越早,表哥知道绝不会饶他。   司琴安然从安徒柳青的话里越琢磨越觉得有问题,这个侄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从没什么不良癖好,这个年龄爱慕姑娘、追求女子是正常的,他不与姑娘待一起,成天和男人待一起?当中肯定有问题,不敢怠慢,急急把这事告诉了兄长司琴悠然和皇嫂安徒如兰。   安徒如兰一听急了,司琴悠安更是怒不可遏,定要把司琴德胜抓回来好好审一审。毕竟是母亲,安徒如兰性格温柔谦顺,问得轻声细语。   “胜儿,以前你说身体不好,父皇母皇都不会过多干预,只是现在你年龄不小了,过了立冠之年再不娶亲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看这本画册,是赤乌国皇亲贵胄及达官贵人家的姑娘,仔细地看一看,看上哪一个告诉母皇。”   安徒如兰拿过一本小画册,翻给司琴德胜看。   “母皇,孩儿刚从西部回来,全身都痛着,能不能先不看,让孩儿好了再说?”司琴德胜推诿着。   “胜儿,乖,你自小就听话,不能再迟了,母皇和父皇都老了,还等着抱孙子呢?”安徒如兰轻拍着他的手背。   “我看你就是欠揍,正经家姑娘你不要,成天与一个和尚厮混算是哪门事?”一边的司琴悠然再也忍不住吼出来。   “父皇……”司琴德胜打断他的话,眼睛狠狠瞪一眼缩成一团的安徒柳青:“孩儿光明正大与他一起,哪来的厮混?”   “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不去找正经家姑娘,成天和一个男人成双入对,不是厮混是什么?”司琴悠然气得浑身发颤。   “好啦,你也别急,好好给孩子说话。”安徒如兰把司琴悠然推倒一边:“胜儿,别气你父皇了,听话,快看画册,看上了和母皇说。”   “你别惯着他,都老大不小了,成天不让人省心。”司琴悠然怒气未消。   “他很好,我喜欢他。”司琴德胜看也不看画册,轻轻一语,转过身去。   “你……”司琴悠然给他的态度激怒了,快步过来指着他:“你再说一次?”   “我喜欢他,他很好。”司琴德胜仍是刚才那样子,一点也不屈服:“他对我而言,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而是一种守望和梦想。”   他这态度把安徒柳青看得一愣一愣的,越发后悔自己当初的口无遮拦。   “闭嘴。”司琴悠然喝斥着:“若是再与他黏合在一块,你就别来见父皇母皇,我们,我们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悠然,你说什么呀,能不能好好说话?非要闹翻?”安徒如兰劝阻着他。   “……”司琴德胜久久地看着父皇、母皇和皇叔,向他们深深一鞠躬,转身出去。   “唉,表哥……”安徒柳青追出去:“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滚……”司琴德胜头也不回。   “表哥,你听我说……”安徒柳青拉住他。   “再缠着可别怪我不客气……”司琴德胜一字一顿,脸上严肃无比、冰冷无比。   “……”安途柳青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嘀咕着,要不要这样,为了他,兄弟都不认?   回小院的途中,司琴德胜心中闪过千万条计策,莫汗那德不能在小院待下去了,不但圣宫那边要抓他,就连父皇也许都不会放过他,他必须尽快离开。   能去哪呢?为了他,本王愿舍王权富贵,陪他青灯古佛。可是天下之大没有容纳他的庙?舍了王权富贵同样护不了他周全。   对,在王府建庙,一动不如一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其带他四处奔波流浪,不如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把他藏在王府的庙里,以汉家军威名,本王就不相信给不了他一片晴空。   匆匆赶回小院,一找居然不见了莫汗那德,心里大惊,生怕他出一点意外,问了暗守在院外的兵将,说莫汗那德刚出去不久。 第48章 神奇魔镜照帅哥 无心插柳夺头榜   莫汗那德换了衣裳,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觉得一头的长发很不自在,光头了一辈子舒服惯了,现在总要弄,弄来弄去弄不好,很不习惯,不弄又乱得难看。   几次拿起桌面的小剪刀,都强忍着,胜哥哥说的不要剪,不能剪,剪了他会生气。可是为什么在意他生不生气呢?莫汗那德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不理了,一会要出去,剃光了容易给人发现。他给自己找个理由。   下定决心,发带也不系,在中间把头发分开两边,就这样散发出去。他不知道,以他的样貌身材,即使披头散发回头率也是百分百。   挑了件淡米色的长袍,大小长度正合身,司琴德胜对他的身材了如指掌,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做出适合他穿的衣裳,系上腰带,心满意足地出门了。   出门不远,看见前面人声鼎沸,人们都朝前涌去,看样子好像有什么喜事,远远地听到前面有人喊着。   “来啊,来啊,各位观众,我们今天来选赤乌国第一美男,但凡得到第一帅哥的年青俊男,将有机会得到本帅哥珍藏的美男图一册。”   “一年一度的选帅大赛就在今天,错过今天等明年……”   “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和帅哥一起的机会……”   这么会说,说得这么好听,这么热衷于选帅的除了方小帅,在赤乌国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莫汗那德边走边想,挤进人群一看,在人群包围中,有个大大的舞台,舞台布置得清幽淡雅,纱网飘飘确有一种飘逸的感觉。   方小帅站在舞台中间,如之前一样,一身白如雪的长袍,头戴白冠,脚穿白靴,只是肩上多了两条衣带,微风轻袭,显得他飘逸俊美。   “请问方公子,你的选帅标准是什么?”台下众人怼问着。   “是啊,莫非又是你第一?”   “如此选也没啥用,选来选去都是你夺魁,不如直接把第一冠名给自己好了。”   “如果真要选,请给出一个标准,这样玩才有意思。”   “今天的选赛绝对公平公正,请大家放心,因为今年本公子启用了最新的选帅模式,大家请看……”   随着方小帅的动作看去,只见他蓦然掀起背后的维幕,维幕遮着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又清又亮,能把每一个路人照得清清楚楚。   “切,一面镜子能当裁判吗”众人倒喝着。   “莫非你这面是魔镜?”台下有人揶揄着,顿时大家一场哄笑。   “大家别笑,台下这位兄台真说对了,这的确是一面魔镜,据说是从西方传来,白雪公主里的皇后专用魔镜,专门清查天下美女帅哥之用。几经转折到了我们赤乌国,本公子可是花了高价买来的,这次的选帅活动由它当裁判,绝对公平公正。”   看着方小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莫汗那德和众位看客都笑了。   “方小帅是不是想帅想疯了,看他的样子就像是怪灵符体,妖魔作乱。”台下有人指责着。   “大家别看了,说不定这魔镜被他买通了,最后还是他最帅。”   “是啊,他到处找人比帅,每年一大选,每季一中选,每月一小选,不论大选还是小选,最终的结果就一个,他最帅。”   “就是,有啥看头,别看了,大家走吧。”台下人倒喝着。   “各位观众看客,本公子今天绝对可以保证,这面魔镜没有问题,大家不信,可以前来一戏,让魔镜一分大家帅的程度。”   “那你说,你的魔镜怎么分辨谁帅谁不帅?”台下有人问。   “很简单,只要站在这镜子面前,镜子会发光,会发出叮的一声出示结果,旁边还会出现一组数字,镜子越光,数字越高,表这个人的颜值越高。”   听他这样说,台下有人半信半疑上了舞台,等着镜子给自己照照。   镜子照在第一个观众上,随着叮的一声,发出微弱的光,镜边显示一个数字:6.8。   见到显示的数字,方小帅解释着:“这面镜子给第一个观众的评份是6.8分,镜子发出的光也不是很亮,所以第一位观众不是最帅的人。”   听他这样说,第二位观众也站上去,为了显示自己是最帅的,这位年青的男子还特意甩了甩自己的头发,以示信心。   镜子照在第二位观众的身上,只见叮的一声,镜子发出的光比第一位男子亮出许多,镜边显示的数字是:7.9。   “哇塞,这位公子的颜值分是7.9分,比第一位公子帅。”听方小帅这样说,第二位观众开心地给了一个大笑脸。   这时又有第三位男子也跟上去照。大家一看,觉得还真有意思,纷纷顿足不走了。   “我说方公子,你何不让镜子照照,看你的颜值是多少?”台下有人问。   “本公子是主办人,自然是最后才照。”方小帅得意洋洋地。   “为何你要最后照,按道理你先照别人才会跟上啊?”台下人互怼着他。   “本公子先照肯定是最高分、最帅的那个。”他毫不谦虚。   “切,又是自吹自擂。”   “你们别不信,本公子在镜子一照,肯定是百分百满分。”方小帅自信满满。   “那你去照一照,看是不是百分百满分?”台下有人怼着他。   “别不相信,丑话说在前头,本公子这就去照,到时你们个个别无脸见人啊。”   “快照啊……”台下有人催促着。   “好,大家请看……”   话音刚落,方小帅往镜子前一站,随着叮的一声,显示9.5分。   “哇……”台下观众一片哗然,他居然这么高分?   “我说得没错吧,本公子往里一站,颜值肯定只须天上有,不许地上同。”方小帅欣喜自得。   “大家看,这里就有一个帅哥,何不让他去照照……”   台下人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齐刷刷地扫向默不出声的莫汗那德。   “啊?不不不……”   莫汗那德给大家忽转的风向吓了一跳,刚才明明看着台上的嘛,怎么就注意到自己了?自己只是一个看客。   “我只是路过,无意选帅,告辞……”莫汗那德像做贼一样心虚地往后退。   “别走,就上去照一照,不吃亏……”台下众人推着他往上走。   一见是莫汗那德,方小帅脸上顿时变了色,窘蹙着眉。   看这个圣王,不知何时留了长发,穿着那套长袍一看就知价值不匪,帅气十足,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别人永远无法比拟的阳光和高贵气质,不论他穿什么衣裳都掩盖不了。   “我真的不比,我不照,不照……”莫汗那德推着人群就想溜。   “不行,禾草怎么能掩盖珍珠的风芒,即然撞见了,照照又何防,又不是照妖镜,一个帅哥怕啥?”众人热情如火非要把他往上推。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围了个严实,无奈,只好往镜子前一站。   叮的一声,魔镜金光一闪发出一组刺眼的光,显示9.9的分数。   “哇,9.9分……”人群一片哗然,比方小帅时更为轰动震喊。   “第一帅,第一帅,第一帅……”   人群高喊着口号把他围个水泄不通。方小帅的脸都变扭曲了,想不到自己精心打扮的结果还不如别人随随便便的一站。   “大家别信,他是妖精符体,是给圣宫赶出的莫汗那德,大家把他抓住送到圣宫会得到一大笔的赏钱。”方小帅朝着人群高喊。   “他是骗人钱财的圣王,已给圣宫赶出宫门,大家快把它抓起来……”   随着方小帅的一声高喊,人群立马安静下来,定定看着莫汗那德,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我,我……”莫汗那德一脸狼狈,不知说什么好。   “我说方公子,你没有别人帅就诬陷别人吗?”台下有人不信。   “他哪是什么圣王,圣王会穿这样的衣裳留这么长的发?别冤枉好人了。”   “就是,现在圣宫到处抓圣王,圣王是傻子还是呆子,跑出来给人抓?”   “他真的是圣王莫汗那德,大家相信我,他是我朋友……”方小帅左右不是解释着。   “去,说你忌妒别人比你帅还真没说错,是你朋友你还出卖他……”   “哈哈……”台下一阵哄笑。   “不是,他现在不是我朋友了……”方小帅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莫……”   远处,司琴德胜深沉浑厚的声音由远而近,只见他在云端飞疾而来,停在舞台上。   “哇,真乃仙人也……”看他衣襟飘飘从天而降,众人欢呼着。   “你怎么跑出来了?”司琴德胜不理台下众人,转身盯着他,一脸的紧张地问:“不是让你不要轻易出来吗?”   “我又不是你家小媳妇,干嘛不让出来?你看我这么长的头发,没人认出来的。”   莫汗那德一脸不乐意,把他困在院子里和困在圣宫有什么区别?   “……”司琴德胜无语,他不知道自己多担心?   “你出来是为何事?”他问。   “我……反正不是来比帅的……”莫汗那德委屈的声音只有他一人听见。   随着司琴德胜不经意的一个转身,魔镜又发出叮的一声,显示9.8分。不经意的一照,竟然得了9.8分???   “哇,9.8分……”台下人群又一阵轰动。   “第二帅啊……”   “第二帅,第二帅,第二帅……”人群高喊着。   “什么……”司琴德胜也被台下热情高涨的人群弄得不明所以。   “你现在该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了吧,我就是死猫遇上耗子,凑巧。”莫汗那德看着他一脸委屈。   “不用说,我信你。”司琴德胜在他耳边小声应着。   方小帅气得哑口无言,第一帅第二帅都没有他的份,办这个选帅大赛有何意义?台下人群没有一人看他,反而他两风头无限。他气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见他脸色不对,猜想他会有下一步的动作,莫汗那德正想招呼司琴德胜离开,台下又走来一人。   “哎呀,天哪,真是天要下雨偏逢屋漏。”莫汗那德心里暗自叫苦。   “大家这是干什么呀?”人群中那人一边走上台,一边看热闹似的问着大家。   他一身黑衣长袍,一袭略被发带拢着的乌发齐腰,一根朴素无华的木质发簪横在头上,一张妩媚无比的脸懵懂地走进人群。   “哇,又来一帅哥,快去照照……”众人不由分说一把推着来人就上台。   这人正是江夏,一个世间难得的美男。他这一来,几乎把赤乌国的美男子都集中在一起了。   “对,让他去照照,绝对是天下第一。”   台下众人熙熙攘攘地推着他。   “快走……”莫汗那德示意他,可他一点也不明白什么回事,继续往台上走,还问大家。   “你们干什么呀?这么多人,唱戏吗?”江夏不明所以,一脸懵懂地问大家。   “要命……”莫汗那德无语地摇摇头。   “别说话,照一照就知道了。”众人齐人说。   “照什么……”话音未落,只觉一道刺眼的光照得睁不开眼,江夏忙用手遮住眼睛。   随着叮的一声魔镜显示数字:100。   “哇……天哪,100分……全天下最帅的男子……”   人群又一阵哄动,纷纷拥上舞台把江夏抱起拋向空中又接住,再拋再接,吓得江夏一阵不明所以的大叫。   看到这,方小帅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气愤,冲着台下人群大声喊。   “大家注意了,这个人就是圣宫的莫汗那德,不信大家看这张画像……”他展开圣宫那边下达的追铺令。   “哈斯长老和那楼长老的亲笔手印在此,绝不会假。”他这一喊,众人又被他手中的画像吸引了,他手中拿的正是莫汗那德当圣王时的画像,一个温润如玉、英气逼人,又满脸阳光的帅小伙。   “他真的是圣王耶……”台下有人嘀咕着。   “听说提供圣王的消息赏银一千,活抓圣王赏银一万……”   “真的吗?圣宫那边可真舍得下血本……”   “那还犹豫什么,管他真假,先抓了再说……”   人群中风向突变,刚才还一阵阵的惊叹赞美之声,立马变成了怒骂讨伐之声。   “大家快抓住他,那个第二帅的是圣宫要抓的人……”   “大家快上啊,抓住赏银一万……”   “抓住他……”   人群如潮水般向台上涌去,与刚才的情形天差地别,江夏从头到尾没明白什么回事,就被人群凉在一边,地位一落千丈。   见此情形,司琴德胜一声长哨,逐日宝剑破空而来,一手携着莫汗那德,一手猛地抓住江夏,御剑飞而驰去。   莫汗那德早就领教过逐日宝剑的厉害,死死抱住司琴德胜,而江夏最高也就被安徒柳青携上屋顶,哪见过司琴德胜高空飞行的阵势,直吓得面无血色、目瞪口呆,不叫不喊也不动,如同失了魂。   到了安全地方,御剑落地,司琴德胜收了宝剑。   “好了,睁眼吧。”他看着莫汗那德。   “哦,哈……”莫汗那德赔笑着,刚才飞得太急太快,抱上后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而此时江夏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抱着另一个男子,还没从高空中反应过来。   “嘿,那个方小帅,真是疯了……”莫汗那德自嘲着。   “不是让你别出去吗?”司琴德胜又问。   “哦,我,我……就是……就是想……”莫汗那德语无论次:“嗨,江公子,你怎么也到这了?”   瞥见呆在一边毫无反应的江夏,他巧妙地避开司琴德胜的问话。   “我……真是撞鬼了……”江夏终于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到现在我还不知发生什么事,简直是一群疯子。”   莫汗那德忍不住想笑,但看见司琴德胜严肃的目光,又笑不出。   “唉,别管了,反正我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倒霉透了。走,我们回去。”他看着江夏。   “江公子可要本王送你一程?”司琴德胜横在莫汗那德面前问江夏。   “哦,不用,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自己走就可以。”江夏好像意识到什么。   “好,江公子,告辞。”司琴德胜微微一点头以示礼。   “告辞。”江夏分别向两人道别。   来不及走,远处又传来叫声:“江夏……”   是安徒柳青的声音。   “柳青……”江夏迎上去,安徒柳青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咦,表哥?你们也在?”安徒柳青一脸奇怪地问。   “哼……”司琴德胜看也不看他一眼,拉着莫汗那德就走。   “唉,唉,别走这么急呀,还没和安徒王打招呼。”莫汗那德被他拉着连连回首。   “不必了。”司琴德胜一口拒绝着。   “干嘛呀,大家好歹相识一场,见了面不打个招呼?”   “……”   “……表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怎样才相信我……”面对安徒柳青的叫喊,司琴德胜耳充未闻,黑着脸走了。   看得莫汗那德和江夏一愣一愣的…… 第49章 王府天堂耍汉军 冷面王爷戏圣僧   司琴德胜一路抓着莫汗那德手腕,生怕他飞了似的。快到王府时,莫汗那德又叫起来。   “走错地方了,是去那个小院。”   “没错,就是回王府,以后就住王府。”司琴德胜冷冷地。   “不是吧,我还要等安老爹他们呢?”   “不用,本王自会派人去。”   “喂,你这是干什么嘛?不就是出去了一会嘛,哪用大惊小怪?”   把莫汗那德拉进王府,司琴德胜对守卫说:“记着,以后这位……以后绝不能给这位公子出门,若有失职者,军法论处。”   “是,王爷。”守卫弯身应着。   “哇,胜哥哥,你不是这样吧,门都不能出,还不如把我困回圣宫,至少还可以偷跑出去。”莫汗那德非常不满意司琴德胜一厢情愿的做法。   “别想着跑了,进了王府,就是苍蝇也出不去。本王会令汉家军日夜看守。”   “为什么要把我困住,你说,你要干什么,只要不困着,我什么都答应你。”他像孩子似的闹了起来,坐在走廊上不愿走。   “……”司琴德胜看着他俊美如玉的脸,生气噘嘴的表情,心里一动,转过脸不看他,掷地有声:“这件事没商量。”   就这样,司琴德胜这厢与父皇母皇周旋着婚事的无限延期,那厢留意着莫汗那德在王府的一举一动。另一边又策划在王府建庙的事,同时还为花千依筹备婚礼。   司琴娉婷毕竟是郡主,要隆重不失体面,还不能让南王和金府那边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尽量低调。   郡主心中虽然还装着司琴德胜,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者自己因为哥哥的一系列行经,已不可能再与他行百年之好。   通过与花千依大半年的相处,发现花千依的的确确是位不错的备胎,不但细心照顾她,还护她宠她,虽然有时会恶作剧地整蛊她,但始终是为她好,久而久之,心中也慢慢接受他。   大婚当日,没有请皇上,也没请皇叔皇婶,更没有通知哥哥南王。拜了天地,拜高堂时,只拜了司琴德胜和花千依的哥哥花万安,然后是夫妻对拜后礼成。   怎么样司琴娉婷也算是自己的妹妹,花千依是他最忠诚的部下,自己做为女方唯一在场的亲人,及男方的主婚人,司琴德胜在嫁妆及聘礼方面毫不吝啬,珍珠玛瑙,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箱箱、一车车,一队队送往花府。惹得邻里街坊纷纷议论这花府娶的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劳赤乌国的长胜将军亲自出动。   如此一番折腾,终于了了一档事,司琴德胜终于把纠缠了自己十几年的妹妹嫁了出去。   他操办花府的婚事时,莫汗那德也没闲着,以前进王府都是来匆匆去匆匆,每次都是为了司琴德胜治病而来,没有心情和闲暇去王府瞎逛。这回被困王府,终于有时间有机会逛了。   逛过之后才发现,王府居然比圣宫还大,他从进王府的第一天开始逛,直逛到花府办完婚事还没逛完,每天都走得精疲力竭。   还好司琴德胜这段时间没空理他,莫汗那德也懒得找他,每天逛完王府就吃饭睡觉。司琴德胜的床又大又软,不论他横着还是坚着,都不会妨碍晚回来的司琴德胜睡觉。   令司琴德胜略感奇怪的是,莫汗那德来王府之后再也没有闹着分床睡了,这是他最开心的,也许这个小莫王已习惯了?   司琴德胜没想到的是,莫汗那德完全没有收敛他活泼好动的性格,虽说他当了二十年的和尚,每天的打坐念经是必然功课,但这些修行并没有磨灭他的心性。   待在圣宫每天还有人管着,在王府,无人看无人管,王爷每天早出晚归,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才可以见一眼,王府简直成了他的天堂,快给他掀了。   府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每天除了逛王府,莫汗那德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后院的汉家军。今天揭瓦,明天翻墙,把一众汉家军耍得团团转。   汉家军的训练是严厉枯燥的,一言一行都有严格的标准,这后院忽然来了个不用训练的人,天天变着法子拿兄弟们开心,都觉得奇怪,纷纷私下议论。   “这人是谁啊,长得好帅?”   “是啊,他的眼睛眉毛长得太好看了,剑眉星目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   “他笑起来真的很阳光,我堂堂男人老粗见了都不觉为之心动。”   “为什么他不用训练?”   “莫非他是王爷的弟弟?”   “不可能,王爷就一人,家里没有兄弟姐妹。”   “喂,他拿了你的盔甲啦!!”   “他还把你的盔甲穿在身上玩?他好像觉得很好玩一样。”   “哇,他也拿了你的长/枪,天哪,他一人在那边耍着玩?”   “喂,你们有没看见我的里裤?”有人在屋里大声喊着。   “哈哈,你的里裤挂在外面的树枝上呢?”   “大家看,那人好像拿了你桌面的麻花吃……”   “哇,怎么可以这样,他没吃过麻花吗?”   “他是谁啊,这么放肆,得告诉王爷。”   “不如我们先问问他是谁,能在这里玩得这么欢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于是一群汉家军找准时机远远地挡住了莫汗那德。   “喂,你是谁啊?叫什么名?”   “我……”莫汗那德看看周围,确定他们是在问自己:“我嘛,我叫莫……”   话没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名声太臭,给人追、给人赶、给人抓,说出来很没面子,还是不说的好。   “我就叫莫……”报出司琴德胜对他特有的称呼。   “莫???”汉家军们个个面面相觑:“莫什么?”一个兵将问。   “肯定叫莫愁,哈哈……”   “不对,叫莫要笑,还是叫莫要烦?”将士们揶揄着他。   “你长得这么帅,是哪家的孩子?”   “我知道了,你叫莫要帅……”   “哈哈……”将士们一阵哄笑。   “我说你们待会就叫莫要哭……”   莫汗那德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在调侃着他们的同时,远远见到司琴德胜在将士们的背后走来,黑着脸,不知是因为将士们松懈了训练,还是因为莫汗那德偷跑到这边来玩。   “你才是莫要哭,肯定是爹娘不管你才跑出来玩,回去肯定挨打。”一个将士不知天高地厚地取笑他。   果真,莫汗那德听后立马收起笑脸,他最不喜欢别人提他爹娘了,自小出家,爹娘的样貌都不记得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你爹娘才不要你!”莫汗那德噘起嘴巴。   “你这孩子,你说谁呢?”一个士兵走向前撩他:“要不,小爷我要你了,跟我回家如何?”   “哈哈……”众将士一阵哄笑。   “我看你还没那个胆子。”莫汗那德推开他的手。   “啊,看不出你眉清目秀的手劲这么大?敢和小爷打一架吗?”   士兵说着拉来阵势。   “打就打,怕你啊!”   莫汗那德看着远处的司琴德胜,吃定这士兵要输。他虽不爱闹事,但别人挑衅也绝不后退,面对司琴德胜和圣宫长老大师那样的高手他也许赢不了,但面对这些士兵他还是有底气赢的。   “来,我让你一招。”莫汗那德说。   “哈,你这小子还有点意思,居然让小爷一招,来吧。”士兵赤手空拳重重向他砸来。   “打他,打他,打他……”众将士在一边喝着。   莫汗那德机灵一避,闪了过去,也学着那士兵的样子,握起拳头。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论是剑是锤,还是别的,一心即可,以心化剑化锤化拳,以无形打有形,以有形化无形……”莫汗那德的耳边响起司琴德胜的话,声音小小的只有他一人听见。   哦,莫汗那德心神领会,想起第一次习剑与司琴德胜对练时候情形,把意念转于天音锤,同样也可以转于手掌,于是迎着士兵的拳头轻轻一击,以柔化刚,劲道虽小,却威力无穷,士兵的拳像是打在棉花上,如泥流入海,毫无反应。   “咦,你这小子还有点本事。”士兵说:“再吃我一拳。”说完第三拳又迎面击来。   这次士兵留了个小心眼,先是狠狠出击,行到一半,待莫汗那德正准备化解他拳力时,猛又一拳,快速的反应让对方难辩真假。   “他这是以假乱真,记住,不论真假,以无化虚,以无形化有形避开再以猛劲直攻下盘。下盘为人体之重,下盘不稳,五根皆散。”司琴德胜细若游丝的话钻进他耳内。   莫汗那德一个微笑,猛蹲急攻,士兵一个粗裂,踉跄后退,如此一局完美胜出。   不等他得意,旁边的兵将喊着:“你这小子,用了什么邪魔功夫,我们汉家军岂是这么容易撼动的,大伙一起上。”大伙说着就把莫汗那德围起来。   “喂,不可以这样啊,你们想以多欺少啊?”   “放肆……”   随着一阵低沉的喝斥,司琴德胜的声音在众将士身后如雷鸣般响起,把众人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昂首挺胸排好训练姿势。   “都吃饱撑着没事做啦?”司琴德胜在众人面前一站,风姿飒爽、挺拔威严:“但凡在这逗乐偷懒的,一律倍罚受训,若有再犯,绝不轻饶。”   “谨遵王爷令。”将士一声高呼。   莫汗那德一见这阵势暗暗偷笑,这个长胜王爷,刚才还在暗暗教我格斗,转身就一本正经,正准备开溜,却被司琴德胜叫住。   “莫……”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长靴发出有力的声响。   “胜哥哥,你不带他们训练?”莫汗那德顾左右而言其它。   “你随我来……”他带头向前走去。   “什么呀?”莫汗那德问。   “记住本王刚才说的话,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情形,不论对方拿什么兵器,记住,一心即可,以心化剑化锤化拳,以无形打有形,以有形化无形。”   “胜哥哥刚才为什么要暗自教我啊,怕我吃亏吗?”莫汗那德一脸灿烂。   “以后不准到后院来玩,这不是你玩的地方。”司琴德胜没有回答他。   “为什么呀,后院人多好玩。”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不行。”司琴德胜不容置否。   自此以后,莫汗那德再也没有去过后院,因为司琴德胜在通往后院的巷口里派了大量的兵将守着,并下了死令,但凡是莫汗那德不律不准放行。莫汗那德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就不能去玩了?   当然不能去后院只是没那么好玩而已,并不是不能玩,以莫汗那德灵动的性格,断然不会乖乖地待在房里的。这天趁司琴德胜又不见了人影,自个又摸到前院去。   前院是汉家军各将领包括花千依、司琴安与府中各家仆下人的住处,除了中堂的康乐轩,还有候客厅、会客厅、训诫厅、茶花会所等等。当然茶花会所等之类的地方司琴德胜是极少去的,他回府后直接进入康乐轩。   康乐轩占了中院的一半面积,有卧室、书房,琴房,兵器房,练剑房、茶客房等等。平时司琴德胜待得最多的是卧房和书房。而这两个地方偏偏是莫汗那德最不喜欢的地方。   刚转到前院,前面传来欢笑声,定眼一看,那不是司琴安吗?他正和府中下人们打着招呼,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他们回来了?安老爹也到了吧:“嗨,司琴安……”他叫着迎上去。   “莫王……你怎么在这?安泰到处找你呢?”司琴安也迎过去。   “安泰他们怎么样,安老爹还好吗?”莫汗那德问。   “他们都安全到了神都,回到小院了,你放心,不过你为什么在这,而不是在小院?安泰见不到你,都急死了,快回去吧。”司琴安并不知道司琴德胜给他下的命令。   “嘘……”莫汗那德示意他小声,并把他拉到一边:“司琴安,我们是不是兄弟?”他问。   “当然,你是安泰的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何来此问?”   “如是兄弟,你这回一定要帮我。”   “帮你,你怎么啦?”司琴安一脸疑惑。   “等会,和你换套衣裳,换了衣裳再出去。”   “为什么呀?不换,再说你的衣裳是王爷亲手做的,我是个下人,怎么敢穿王爷做的衣裳?”司琴安不依。   “安泰是不是回来了?”   “是。”   “他是不是急着找我?”   “是。”   “那你换不换衣裳?不换衣裳他找不到我,还得急。”   “可是换衣裳和你回小院是两回事啊?”   “还不明白吗?我得穿别人的衣裳扮成别人的样子才可以出去。”莫汗那德因为他的榆木脑袋咬牙切齿。   “哦……”司琴安终于明白过来。   “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出去啊?”他还是一根筋。   “这事得问你家王爷,换不换,一句话,别磨叽。”   “好,换!”   两人迅速换了衣裳,司琴安终于气势一回了,王爷做的衣裳价值没有八千也有一万,穿着这样的衣裳出去,人都精神百陪,个头都高了不少。   莫汗那德换上司琴安的衣裳,再把头发弄乱,腰一弯学着下人的样子,急匆匆往外走。   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太慌张,在府门外又与人撞上了:“哎呀……”他被撞倒在地上:“是谁啊,这么不小心。”   “对哦,是谁这么不小心啊?”来人问。   坏了,是司琴德胜的声音,不是这么倒霉吧,他不是明明出去了吗,怎么又转回来?还撞个正着?   莫汗那德偷偷瞟眼看他,只见他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守在暗处的猫终于撞见白闯进来的老鼠。   “胜哥哥,我就是想出去嘛,安老爹他们回来了,我想去看看他们。”莫汗那德开始耍赖。   “好啊,本王也想去看看安老爹,身边正好缺个随从,司琴安也不知跑哪去了,回来再找他算账,你愿意当这个随从吗?”似乎故意逗趣他。   “好啊,只要可以出去,别说当随从,就是当牛当马都没问题。”莫汗那德一下蹦起来。   “你不说本王还真忘了,我的追风宝马放南山休养了,身边又缺随从又缺马,你是哪来的小子,暂时给本王当马骑吧。”   “啊?”莫汗那德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傻傻地看着司琴德胜,他不是真要把我当马来骑吧?   躲在后面的司琴安笑坏了肚子,这衣裳换得太及时了,不然还得给王爷当马骑,自己小时候虽然背过王爷,但那时大家都小,背着也没什么,现在长这么大个人还要背那就笑渗人咯。   “你说的是真的吗?”莫汗那德小声问。   “君无戏言。”   “哦……”莫汗那德无精打采地蹲下来,心里想着,只要你敢骑,我就敢背,王爷都不怕笑话,我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是……   “起……”随着司琴德胜的一声轻喝,莫汗那德发现自己被他携着慢慢离开地面向空中升去。   当升到屋顶时,他的畏高恐惧感又来了,抱紧司琴德胜的小腿闭上眼睛大声叫着:“不要啊胜哥哥,快下来,我怕……”   “傻瓜,不这样走,能顺利到小院吗?在路上早给人抓去了。现在圣宫那边把你的画像贴得满大街都是,只怕你一出王府,就任人鱼肉了。”   司琴德胜让他站在自己的剑上,御剑飞行。   “那可以坐轿子啊,坐在轿子上别人就看不见了。”   “本王的八抬大轿能随便动用的吗?王爷的八大抬轿一出动,那是出大事的节奏。”   “哦……”莫汗那德发现,自从认识司琴德胜后,自己的智商越来越低了。 第50章 远赴边境临依依 指点江山战车前   回到小院,安泰一家都开心极了。安泰抱着莫汗那德久久不松开。   “小莫莫,你变胖了,也变白了,总之你变得更帅了。”安泰笑着说:“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哪有?成天就困在王府哪也不能去,你也不早点回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都腻歪了。”莫汗那德看一眼司琴德胜,声音里有委屈的味道。   “不像,看你的样子精神饱满,脸色红润,是乐歪了吧?”安泰取笑他。   如此,在司琴德胜的陪伴下,几人在小院聚了一天,晚上莫汗那德又被他御剑带回王府。   莫汗那德越来越发现,自己像王爷腰间的挂件,去哪都得被他带着。想拒绝、想反抗,但他一不会御剑,二没钱,三被人抓,反抗无效,抗议无用,只好乖乖地待着。   终于有一天,司琴德胜一天都没有回来,不但如此,晚上也没回来睡。第二天仍然不见人影,第三天司琴安传来来他要领兵出征的消息!!!   “怎么好好的又出征?”莫汗那德喃喃自言自语,虽然不喜欢他把自己困在王府,但听到他出征的消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不知为什么,这此日子的相处,发现少了司琴德胜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是没有前兆的,之前去哈撒的时候就传来车前国蠢蠢欲动的消息,这一仗早晚还得打。”司琴安无奈的摆弄着衣带,嘀咕着:“我也不想去,去了就见不到安泰了。”   “你会跟着去吗?”他问。   “那当然,不跟行吗?我是他贴身随从,王爷去哪我就去哪。”   “什么时候出发?”   “过两天,这几天王爷都在宫中忙着和皇上及大臣们商议对策,不眠不休也是不容易。”   “为什么又是他去?明知他身体不好?安徒王、南王他们也是王爷,还有赤乌国这么多的达官贵人,他们为何不去?”   “这南王呢,唉不说他,他是绝对不能去的。安徒王呢,他刚清查兵//械//库,很多事还没弄出头绪,这次他也去不了,能去的只有我们家王爷了。”   “真让人放心不下。”   “莫王放心不下,不如一起前去?”想起安泰,司琴安试探着他。   “我去?适合吗?”   “有什么不适合,你对王爷的病情最了解,他有什么头痛脑热的,莫王最在行了。”   “胜王不会同意吧?”   的确,司琴德胜从接到军报那天开始就没打算带莫汗那德去。战场瞬息万变,刀剑无情,他一个和尚,去了作用也不大,或许还会拖后腿,思前想后决定独自带军前去,速战速决。   但把他放在王府又不放心,这一仗少说也得三五个月,他能乖乖待在王府不出去?若是他要出去,自己不在,也没人能挡得住,万一遇上圣宫的长老大师,万一父皇母皇找上门来……   前思后想,司琴德胜找出一面金牌。这是他做为安徒家的长外孙,外祖父安徒阳给他的一面免死金牌,只要持有这面金牌,在赤乌国就没有人能处死他,包括圣宫那边的长老大师。   上次两人逛街时,莫汗那德说笑问有没有免死金牌,这话倒是提醒了他,想着自己不在的时候,这面金牌多少能能派上用场。   晚上,两人静静地坐着,莫汗那德低眉顺眼的不敢看司琴德胜,他有话和他说,但怎么也说不出口。而司琴德胜恰恰相反,一直看着他不眨眼。   莫汗那德发现,司琴德胜越来越不像初时认识的他了。他不但大胆,有时还很霸道。在他的眼中,发现了越来越强的求生欲。   “本不想把你留下,又不能带你去,不论留下还是带着,对你都不好,太不安全,这面免死金牌你拿着,权当护你周全之用。”他的声音低低的,有沙哑的味道。   “胜哥哥,我又不是傻子,打不过不会跑啊,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再说这金牌不能吃不能穿,要来何用?拿回去吧。”莫汗那德没有接金牌。   “别闹,平时也就罢了,但这次非同小可,圣宫那边盯着,皇宫那边……”   “皇宫那边?”莫汗那德问:“皇宫那边怎么啦,也要抓我?”他嘲笑着。   “……”司琴德胜没应他:“总之,你一定得拿着,不然本王走了也不安心。”   “好吧。”莫汗那德只好收下:“可以睡了吗?不早了,你明天要赶路。”   “好。”   躺下良久谁也没有说话。看见司琴德胜闭着眼,以为他睡了,刚想转身去睡,他却说话了。   “莫……”他的声音磁性得让人心酥。   “嗯。”莫汗那德应着。   “可以……可以让我抱抱吗?”   他的声音虽然小得像蚊子,也把莫汗那德震得惊骇无比。他转过身,目瞪口呆地看着司琴德胜,不知他想要干什么。   “可以吗?”他请求着,声音有丝丝的卑微。   “哦……”莫汗那德内心拒绝,行动却很诚实,慢慢把身体挪过去。   司琴德胜在他身上一搂,轻轻入怀,眼角隐隐有泪光。   要知道这个拥抱他等得太久了。特别是每次见到安泰和他热情拥抱或是勾肩搭背就忍不住忌妒加恨。   明天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他半宿没睡,就是为了这个结果。   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莫汗那德也轻轻地回搂着他,轻声问:“胜哥哥,你怎么了?”   “嗯……没什么。”司琴德胜眨了眨眼:“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他轻声说。   “好。”莫汗那德闭上眼睛依然能感受到他那久久凝视的目光,不敢动,怕拒绝不了他的温柔。   第二天,司琴德胜一早就走了,轻手轻脚的没吵醒莫汗那德。其实莫汗那德早就感觉到他起床的动作,只是在装睡,既然不叫醒自己,也许这是最好的道别方式。   卯时,司琴德胜带着花千依、司琴安及他的五万汉家军与皇上调派的20万大军在神都城门外集结,随着响彻天际的阵阵吹号声,前来送行的有安徒柳青、皇叔司琴安然和父皇司琴悠安及母皇安徒如兰。   “表哥,你放心去,等我处理好手头上的兵械案,再做你坚实的后盾。”安徒柳青挪揄着,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他一直耿耿于怀。   “……”司琴德胜没有理他。   “花将军,照顾好王爷。司琴安,跟好王爷,若是王爷少了根毛唯你是问。”他叮嘱着众人。   “是,安徒王爷。”花千依和司琴安领命。   “胜儿,好好打仗,胜利归来,父皇亲自为你挑选王妃,父皇和母皇,就等着天伦之乐了。”司琴悠然向前说着。   “孩子就要走了,就别说这些话了。”安徒如兰拉开司琴悠然,对司琴德胜说。   “胜儿,此去千万要保重自己,你的身体虽然是比以前好多了,但还有旧疾,要时时小心,不可着凉。”   “父皇母皇、皇叔,孩儿就此拜别。”司琴德胜向着众人点头示礼,跃上追风宝马。   战鼓声声,长号悠远。   “出发……”司琴德胜一声令下,大军开拔赴往千里之外。   “王爷,我们就这样走了吗?不等莫王安安他们吗?”司琴安无限失落地问。   “不等。”司琴德胜轻声说,他心里希望他来,又怕他来。   “为什么不等,若是他们来了不见我们会怎样?”司琴安还是不依。   “……”   此时已是初春,天气乍暖还寒,时而阴雨绵绵,时而暴雨成灾,司琴德胜带着25万大军浩浩荡荡冒着雨寒前行,行程十分缓慢。司琴安拿着若大的斗篷死死为司琴德胜挡风遮雨,生怕这位金贵的王爷着凉。   看着行程缓慢的车队,司琴德胜心里着急,这样走下去,就是一个月也到达不了车前国边界。   思前想后,决定下令让5万汉家军先随自己急速冒雨前行,任命身边另一副将龙大成为副先锋,率领其余20万大军紧随其后。   如此半个月后,司琴德胜带着他的5万汉家军率先到达车前国边界——车乌关。刚进城,不待他们安营歇息,车前国七王子便在城前嚣张叫喊,想趁赤乌国人困马乏之时,以逸待劳给他们个突袭。   “王爷,车前国七王子在城前叫阵,我们是不是回应一下?”听着城外呐喊冲天的叫嚣声,花千依一身湿漉漉地进了营帐。   “不用,先挂免战牌,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战。”司琴德胜脱下/身上白色的盔甲。   “可是,这样会影响军心,不战而败,兄弟们不甘心。”   “谁说不战,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场战争吗?按本王的话去做,先调五百名汉家军在帐前候命,再给他们每人准备一桶油,其余的全去休息。本王自有妙计。”司琴安立马给他换上干爽暖和的衣裳。   “遵命!”花千依领命而去,在城外高挂免战牌。   休息了半响,估计外面的车前七王子喊累了,趁着雨势暂停,司琴德胜换上另一套盔甲走出帐门。门外,早有五百汉家军持长/枪、盾牌,提着油桶静候在外。   “将士们,这是第一战,必须赢,给赤乌国后面赶来的军将们长脸打气,大家有信心吗?”司琴德胜对着汉家军高声问话。   “有信心。”将士们高声应着。   “好,我们在天黑前必须潜入车前国后营的粮仓,烧他们的粮仓、乱他们的军心,为我们后面的其余兄弟们准备允足的时间。”   “谨遵王爷令。”   “好,出发。”   司琴德胜吩咐花千依带着部分兵将守好城门,自己趁着夜色带着五百名汉家军从小门出发,爬过几座山头,抄小路偷偷潜入车前国军队的后阵营地,分成两队,一队汉家军在粮仓附近引起骚乱,另一小队带着全部的桶油潜入粮仓周边,指挥大家把手上的油桶绕着粮仓全部倒掉,直把粮仓淋个湿透。   待到汉家军如数撤到安全地带,司琴德胜挽弓射箭,一支带着熊熊火种的利箭插/入敌军粮仓。听到身后传来敲锣打鼓的救火声,司琴德胜带着五百名汉家军从容退出……   车前国那边的粮仓这一折腾,为司琴德胜后面的20万大军争取了时间。一连几天,车前国七王子再没有在城前叫阵。   车前七王子也没想到,赤乌国如此大胆,全军长途跋涉人困马乏不吃不喝连夜袭击自己粮仓,先前想着趁别人不备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谁知别人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远远看见司琴德胜带着五百名兵将回来,花千依知道得手了,不由大喜,吩咐守将快速开门迎了出去。   “王爷,真是如兵如神……”   花千依递过一套干爽的衣裳,司琴安忙着帮他擦脸上、发上的水珠。   “这下我们后面的20万大军不用连夜冒雨前行了,缓一缓大家都不用太辛苦。”花千依说。   “不,本王这是趁其不备,如其说等别人打上门来,还不如先突袭他们,让他们知道本王的厉害。”   “接下来王爷有何打算?”花千依问。   “若不是这该死的阴雨天,本王打算半个月把车前车七王子赶出国界。花将军下令,后面的20万大军到达之日,就是我们反扑的开始,本王要直捣他们国都。”   “直捣车前国都?”花千依有点意外:“是不是打得太远了,赶出国界就好。”两人边走边说。   “上次把他们赶出国界,才多久又卷土重来?不给他们厉害总觉得我们赤乌国无人,这次必须给他们一回重创,如此我国才能永久安宁。”   “好,末将这就下令。”花千依领命而去。   司琴德胜安顿好五百名汉家军,自己也进了营房。   “司琴安,你说这天气什么时候才放睛?”他问。   “王爷,你这不是白问吗?你知道的,司琴安除了会服侍王爷,什么也不会。”   “是吗?”司琴德胜转身看着他。   “你不但会服侍本王,还会服侍安泰吧?我看你就把安泰服侍得很好。”   “哪,哪,哪有……”司琴安吱唔着:“小人心中一直以王爷为主。”   “是吗?那好,本王问你,若是本王有什么不测,你会不会以死相守?”王爷故意逗他。   “那是自然,王爷您是司琴安的恩人,小人就是不要命,也要保王爷安危。”   “嗯,这还不错,本王没白疼你。不过,我看你和安泰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他放慢了语速为,瞟眼看司琴安的反应。   “王爷你说什么?您和莫王是兄弟,司琴安和安泰也是兄弟……”   “是吗?本王没说你们什么啊?”他逗着。   “哦……”司琴安知道他在捉弄自己:“司琴安和安泰也没什么。”   “说真的,你喜不喜欢他?”司琴德胜来了八百度转弯,一脸正经地问。   “不,不……喜欢……”司琴安言不由衷,偷看王爷,不明白他的真实心意。   “这样?如果你不喜欢他,待我们凯旋回去,本王就为他择一个美貌的姑娘让他成家立业。”王爷存心一逗到底。   “啊,不,不要……”司琴安心里又是疑惑又是震惊,不知王爷想干什么。   “你不喜欢他,他娶不娶妻与你何干?”   “我,我,我是有点喜欢他……”司琴安吱唔了半响:“可是他,他,他……”   “可是他不明白你的心意,你不敢和他说,是吧?”司琴德胜像是看透了他。   “可,可以,这……么……说……吧……”司琴安从没试过说话如此不利索。   “本王早就知道,那两个和尚都是一根筋,好,看你平时用心伺候本王的份上,等我们凯旋归去,本王为你们说媒。”   “真的??”司琴安又是开心,又是不安。   开心的是王爷做主,事情□□都会成,不安的是,安泰一直把自己当兄弟,这忽然间,他能接受吗? 第51章 棋逢对手弈僵局 天崩地裂遇山洪   十天后紧随其后的20万大军在副先锋龙大成的带下领赶到车乌关,经过一夜的整顿休息,第二天一早司琴德胜吩咐鼓兵百鼓齐鸣,全军急速在城内集结候训,准备向车前国发起总攻。   午后,司琴德胜吩咐龙大成带领5万步兵从车前左边军营开始进攻包抄,再让5万车队紧随其后,前军5万步兵顺利打开敌营缺口后,后面5万车队轮番出击。   为了稳妥起见,还吩咐花千依带领3万汉家军骑兵从车前军营右侧进攻,自己带着2万汉家军准备大量的投石车、大/炮从正面叫阵车前七王子,身后是10万后备大军的呐喊助威,心理战术很重要,他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车前国居于西北部,一直以强悍的骑兵称著,司琴德胜此法,一是在气势上营造一种所向无敌的气氛,二是给所有的军将打气鼓励,三是以快狠之招解决问题。   车前国虽说还没开战就被对方烧了粮仓,但他们是有备而来,粮仓虽烧,策略却转变得很快,不但在防御上加强了所有的守卫,同时也增加了不少的骑兵。   七王子当中,大王子谋略稍胜其余弟弟,他坐镇军帐,把二弟、三弟派去镇守左营,四弟五弟镇守右营,其余最小的两位弟弟负责镇守粮仓。前面已输一战,军心大挫,这一战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令大王子欣喜若狂的是他们此仗中占着天时地利,此时虽是春天,但乍暖还寒,北风阵阵,若是用火攻、烟攻的话……   连夜让士兵在城门外准备了大量的烟草,当赤乌国的军队发起总攻时,士兵们点起熊熊烈火,大火随着风势呼呼地吹向赤乌军营。   一时间赤乌军营阴风四起,烟雾弥漫,大伙笼罩在遮天蔽日的浓烟中,战场情形立即胜负分明。   趁着阵前2万名汉家军与车前兵作战之时,司琴德胜让后备的10万兵将戴上面罩,匍匐前行,同时挥手让鼓兵击鼓催行。10万后备军在呐喊声中涌向车前城门,一部份抬着云梯爬上城门,一部份抬着冲车撞击城门,退下来的2万名汉家军分别用投石车纷纷向车前城内投石、投火把……   车乌之战如此拉开序幕,随着阵阵的冲锋呐喊声,司琴德胜也加入了战斗中。   那边,龙大成带着10万步兵与车前二王子、三王子的铁骑进行了顽强的对抗,王子的兵马不多,只有5万铁骑,步兵对铁骑,若没有十分严谨的作战部署,在异地战场,多半输多赢少。   很快,龙大成向司琴德胜发出了求援令。看着天空响起的信号,司琴德胜下令麾下军将加快速度攻营,同时命令花千依无论如何要拿下车前右营。   天黑时分,各军鸣锣收兵,司琴德胜令花千依清点兵将,还好损失不大,除了花千依的3万骑兵攻克了车前右营,龙大成的10万大军还剩9万,自己这边几乎没什么损失。   “本以为可以一举拿下车前七王子攻下城池,想不到他们也有如此精锐的铁骑。第一天我军损失一万兵将,从明天起,我军不能牺牲任何一人。”   军帐内,司琴德胜、花千依与龙大成商议着对策。   “主要是天时地利都不利于我方,我军要快速攻下城池只怕不易,末将看还得另行它法。”花千依说。   “他们的铁骑确实猛,我军10万将士与他们5万铁骑相搏,占不到半分便宜。”龙大成有点气恼。   “是本王疏忽了,不该用步兵对抗铁骑,龙将军已做得很好了。”   司琴德胜的声音很温和。让龙大成深感意外,以前的王爷虽然不凶,但冰冷高傲,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以前拒人千里的样子。   除了花千依能多少猜出原由外,也许司琴德胜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着。   “这次,一是他们占据了天时,二是本王低估了他们的实力,按照今日之战,我们必须尽快调整方案。”   三人来到地形图前,司琴德胜拿着一根小长棍指着图形中的山川大地。   “两方的高低地形相差不多,现在主要北风起,若是吹南风……”司琴德胜抬眼看他俩:“若是吹南风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如法炮制?”   “他们已用此法,我们再仿照只怕他们有防范。”花千依提出异议。   “不,当然不是单纯的用此法,而是此法加它法……”   “此法加它法是什么法……”龙大成一脸迷糊。   “他们的烟攻让我们寸步难行,我们若是用火加油……”   司琴德胜眼前显现出对方大量兵马脚下沾着油,上面燃着熊熊烈火的惨状,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感到此法过于残忍。   “末将明白王爷的意思,我们先小用部分兵将与车前兵对抗,另一部分兵将在回路上倒油,然后我方佯装不敌逃走,待我方将士过了安全地带,在地上点火,同时又放烟雾火箭……”花千依讲述着自己的理解。   “此法甚好,我军肯定大获全胜。”龙大成兴奋着。   “不,让本王再想想……”司琴德胜迟疑着。   “有没有折衷的办法让对方战败又不会死伤得太残忍?”他自言自语着。   “末将还有个疑虑。”花千依说:“如若对方不追上来怎么办?”   “不追上来就赶上来。”   “赶上来?”龙大成也疑惑不解了。   “本王的想法是兵分三路,一路军负责从前面迎战敌军。二路军趁一路军作战的时候,负责掩护及在途中拨油和设路障。第三路军负责从后面包抄以防他们认识到陷阱而后撤。”司琴德胜一边讲解一边指着地形图。   “这样一来,敌军就是认识到前方有陷阱也必须前行,因为后面的第三路军已包抄围截成功。大家有什么看法?”   “具体的执行方案如何?”花千依问。   “本王带10万兵将从后面包抄,花将军带5万汉家军正面迎敌,龙将军带10万将士掩护及设路障等。”   “可是这样一来,我方军营将是空城,万一七王子认破计策,倾全力攻我方城池如何?”龙大成顾虑着。   “龙将军不必多虑,花将军佯装兵败后立马回城镇守,此时本王带军在后方追赶,你在前方迎战,前后夹击,此时他们经过我们一路设下的路障已兵力大减,不足为虑。”   “末将觉得应该换一换。”花千依说:“让末将从后面包抄,王爷带汉家军正面迎敌,如此可以早些回城镇守。”   “不,花将军,你回城后还有任务。”   “是什么?”   “你带着5万汉家军回城后派5千兵将准备好各种烫伤药,若是敌军肯投降,不必赶尽杀绝,缴了械器就好。”   “……”   花千依和龙大成同时看着司琴德胜,这是确定在打仗而不是在行善?为敌军准备药物?天下奇闻!!!   “就这样吧,明天天亮出发。龙将军在途中多设路障,火油之类的尽量不要拨太多,能吓到他们的兵马就好。”   “遵命。”龙大成和花千依面面相觑,不敢多问,退了出去。   第二天,天阴沉沉的,风一阵猛过了阵,像是狂风暴雨的前奏,连续半个月的降雨,路十分难走。司琴德胜带着司琴安和10万将士沿着弯弯曲曲的泥泞小路出发了。   天黑时分,终于到了车前国后营的山坡上,这时雨更急了,伴着阵阵风声,感觉天都要踏下来一样。司琴德胜心里闪过丝丝不安的念头,眼前不由想起莫汗那德那张阳光的脸。   随着花千依在前阵的鸣鼓呐喊声渐渐减弱,估计龙大成那边的路障也准备得差不多,看来今天的天时还真不帮他,大风大雨的烟攻和火攻都泡汤,但愿花千依能成功引起他们的追击。   一声令下,司琴德胜的10万大军呐喊着向车前后营进攻。   车前七王子也是真心佩服司琴德胜,在狂风暴雨的时候发起总攻,他们也不敢怠慢,七王子带着全副军将正面迎敌。   两军在黑暗的夜里冒雨打得正酣,车前军听到后方传来司琴德胜10万大军的鸣鼓呐喊,知道中计了,一切正如司琴德胜的预测,花千依大手一挥,全军边战边退,退到事先设置好的路段。   此时龙大成派出的10万将士迅速将路障从两边的林中推出,横放在路中间,除了有带刺横阀,空中设置的天网,两边将士不停地向路中射箭。虽然火攻和烟攻都没用上,也实实地给车前士兵狠狠的打击。   车前七王子几次进犯赤乌国,也绝不是无能之辈,见后有追兵前有强敌,几经思量决定杀个回马枪。前面不但有路障,兵力强势,还有花千依的骑兵,而汉家军的骑兵以勇猛称著,前几次都是败给汉家军,后面只有步兵,而且是没有后援的步兵……   车前七王了迅速指挥士兵调过矛头,向身后司琴德胜的10万步兵进攻。   此时风雨交加、闪电雷鸣,司琴德胜和他的10万将士早就成了落汤鸡。众将士在黑暗中前行,猛地只听见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随着一阵狂风和呼啸,迎面山坡由于连续大雨的冲刷,引发了山洪……   一阵天昏地暗的冲击,毫无防备的司琴德胜和他的10万将士被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   天晴了,雨停了,一切静悄悄,只有阵阵的山风吹述着昨晚的惨烈……   “王爷,王爷……”   司琴安摇着污头垢面、满身泥浆、昏迷不醒的司琴德胜,无助、惊慌、恐惧……   “来人,来人啊,没有人……”   “花将军……花将军……救命啊……”司琴安绝望的声音在天空回响。   “呜呜……”司琴安伏在司琴德胜毫无知觉的身体上嚎然大哭。   半天后,迎面来了个小妇人,约30岁面容娇好,抱着个不足一岁的男孩。   “小兄弟,你们这是怎么啦?”妇人问两眼无助的司琴安。   “大姐,大姐,行行好,救救我家王爷……”司琴安扑跪向前。   “刚在集市上,听说昨天百里开外发生了山洪,看你们一身泥浆,是不是遇上山洪了?”妇人问。   “是的,我家王爷和将士们失散了。大姐,求求你,快救救我家王爷……”司琴安像是见到救星。   “我不会治病救人,看这位王爷有点眼熟,你们去我家吧,我家来了位客人,可能会帮到你。”妇人说。   “真的?快,大姐,快走。”司琴安把司琴德胜背在身上,催促着妇人快走。   多亏司琴安从小背王爷,练就了强悍的腿力,在山路上背着王爷快速地跟着妇人也毫不费劲。   一炷香时间,终于到了小妇人的小院,院子很小也很简陋,孤零零地在山坡上,前不着村后没着店。   “到了,进来吧。”妇人招呼着司琴安,又冲屋子里喊:“恩人,来客人了,受了伤,你来看看。”   “来了。”屋子里人应着。   司琴安背着司琴德胜进了小院,屋子走出两人。顿时大家都傻了,里面出来的竟是莫汗那德和安泰。   莫汗那德见司琴安一副狼狈的尊容猛吓一跳,急扶过去:“司琴安,怎么是你?胜王他怎么啦?”   “莫王……哇……”司琴安蓦地见到莫汗那德和安泰,心里的无助和恐慌终于得到释放,哇的一声哭出来。   “莫王,快救救我家王爷,他在山洪中泡了两天,又从山崖中掉了下来,昏迷不醒。”   “什么?快进屋,放在床上。”   莫汗那德脸都青了,抱起司琴德胜就往屋子冲。此时的司琴德胜双目紧闭,满身污迹,湿漉漉的身体冰凉冰凉。   “王爷,莫王在这,我们有救了。”司琴安迅速地趴在王爷身边,轻唤着他。   见他没反应,下意识地把手探到他鼻前,一下如雷轰顶般软弱无力地瘫坐地在上,嘴里喃喃喃自语:“没气了。”   “别吵。”莫汗那德迅速摸着司琴德胜的手,手指冰凉,再探脉搏,脉弱不可寻,脸上不由一变。俯身听心跳,已听不到有生命的迹象,再摸他的身体,余温还在。急急地,一手掐他人中,连声呼唤着他,一手输送内力于他胸膛。   胜哥哥,胜哥哥,快醒醒……他心里焦急地呼唤着。   而此时的王爷,就像给人点了穴道一样,掐人中,没反应,内力,输不进,任千呼万不醒。   莫汗那德急出一身汗,猛地跪在他身边,双手叠叉在他胸前快速地按压,一下,两下,三下……   王爷始终没有反应,那边的司琴安都急哭了,安泰也急得不行,一边安慰司琴安,一边不停地唤着王爷。   按了半响,看着毫无生机的王爷,莫汗那德情急之中挽起衣袖,抬起王爷下颔,拔开唇,捏着他的鼻子,对着他的嘴就吹。   这举止着实把司琴安和安泰吓了一跳,两人顿时安静下来,不哭也不叫,瞪大眼睛看着他。   约吹了十几口气,司琴德胜终于有了稍微的反应,手指微微动了动,眼捷毛轻轻闪了闪,慢慢睁开了眼。   只见一头的乌发映着一张急切帅气的脸正和自己嘴对嘴……   静静看着他,吹得那么认真,那么轻柔,那么虔诚,丝毫没感觉自己已醒。   轻轻地勾起嘴边的弧线,只要他喜欢,自己愿意给他折腾。他的唇很软,吹的气很温暖,泛着淡淡的檀香之气,司琴德胜抬手想把他拥入怀里。   “王爷……”眼尖的司琴安一下发现醒来的王爷,兴奋得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摇着他的手臂。   “王爷,你醒了,太好了,谢天谢地谢莫王。”司琴安不停地向莫汗那德叩拜磕头:“你真是我家王爷的吉星。” 第52章 暗昧揩油藏心思 无辜圣僧又中招   “真是要命,这个司琴安。”司琴德胜像泄气的皮球,手无力往下滑,头一歪,又“晕”过去。   “王爷,王爷……你怎么啦?”司琴安又大惊,急切地问:“莫王,王爷他怎么啦?”   “胜王,胜王……”莫汗那德见他无端又晕,也是一阵惊骇,再探脉搏,虽不强,但也不至于晕倒?又探鼻息,气微若无。   这是什么症状?   莫汗那德百思不得其解,可惜医术有限,没有办法,重操旧技,抬下颔,分开唇,嘴对嘴,吹气……   一个静静地被吹,一个静静地吹着,看得一旁的司琴安气血翻滚、面红过耳。忽然心里一动,莫非王爷……   再看王爷脸色,明显好多了。他肯定有想法,隐约猜到王爷此举的用意,司琴安轻轻的舒了口气放心了。他有王爷肚子的蛔虫之称,怎么不知道王爷想什么?   我不打搅你们,你们慢慢,我啥也没看见,他示意安泰悄无声息退出去。   终于出去了,这个司琴安笨死了,磨叽半天,忍得本王够呛,若是平时早就把你赶出去。司琴德胜猫眼偷看,心满意足地被他折腾着,为自己的聪明暗自窃喜。   可怜莫汗那德心思纯正、心无杂念,心无旁骛、心甘情愿,一心一意只为救他醒来。   吹了半会见他没反应,莫汗那德停下来,自言自语着:“是不是冷坏了?”   摸他的手,不冷。再探他脖项,热呼呼的,难道要泡一泡才会醒?想到这,他冲着门外喊:“司琴安,给胜王准备一桶热水,让他泡一泡,没准一泡就醒……”   听他这样说,司琴德胜及时地一声:“阿嚏…………”睁开了眼“醒”了,双手撑了起来。   “啊……王爷醒了吗?……”司琴安冲着里面问:“王爷,你没事吧?”猜到王爷的心思后,他一点也不急。   “快给他拿套干净的衣裳换。”莫汗那德朝门外的司琴安喊着,边扶着司琴德胜坐好,柔声细问:“好些了吗?”   司琴德胜没应他,自顾下了床,走到窗边拿起桌面的一根小木棍就往嘴里咬。   “唉,唉,这不能吃……”莫汗那德急忙抢过来:“你饿了?”   “……”司琴德胜不说话,低头看见莫汗那德挽起的衣袖,露出又白又壮的手臂,眼睛一亮,像是见到了大白藕,不由分说,拿起就往嘴里啃。   “哎呀,痛……”莫汗那德喊起来:“想吃东西就说嘛,干嘛非要咬我?”他痛得一边抚摸着司琴德胜留下的牙印,一边嘟囔着。   “阿嚏……”司琴德胜很合时宜地又打了个喷嚏。   司琴安拿衣裳进来,莫汗那德对他说:“司琴安,给你家王爷做碗姜汤。让安泰也帮着做饭,他饿得都不认人了。”   莫汗那德一边嘀咕一边帮司琴德胜解开腰带。   “好,等等,很快就来。”   见王爷无事,司琴安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急急走出去,怕见了他们腻歪样自己会爆血管。   脱了外衣,脱中衣,剩下里衣时莫汗那德停住了手,虽然已看过他几次裸露的身体,但都是王爷自己脱的,这里衣是不是他脱的好?   “我说王爷,就剩里衣了,你自己脱了换干净衣裳。”说完转过身去不看他。   看着窗外的司琴安和安泰在忙这忙那,莫汗那德等了半响,摸约他已换好衣裳,转身一看,他竟站着一动不动,一声不抗,低眉顺眼的毫无反应。   “喂,我说胜王,为什么不换衣裳,这样会着凉的知道不?”   “阿嚏……”司琴德胜又一声喷嚏。   “好好好,我帮你换,真的服了你。”   莫汗那德语气变软,帮他脱了里衣,解裤带时,心里一动,不知为何眼睛不由往他身上扫。以前帮他治病艾灸按摩时,脱的都是上身,现在脱了里裤才发现,他的腿这么长,自己也算高的,在圣宫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么高的人,而此时在司琴德胜面前就矮了一截。   “快,把衣裳穿上……”莫汗那德拿着衣裳披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像根木桩,任人摆布。   “啊,给你穿衣裳,手都不会伸了?”莫汗那德抓起他的手就往衣袖里塞。   哪知司琴德胜腿一软,一个踉跄倒在莫汗那德怀里。   “唉,唉,你怎么啦?”莫汗那德一把抱住他:“怎么好端端就站不稳了……”   把他扶到床边,还没放他躺下,司琴德胜身体一歪,莫汗那德整个人都被他拽下去,两人叠罗汉似的倒在床上。   第一次贴在他没穿衣服的身上,清楚听到他胸前狂跳的心。瞪大眼睛,你看我,我看你,一时谁也没有说话。不知为何,莫汗那德心里一动,似乎被勾起隐藏在深处的东西,身上一阵酥麻闪过。   此时的司琴德胜,低眉顺眼的温柔无比,一双眼睛在他压在身上后就没有眨过。嘴唇动了动,半天没有说话。   “胜哥哥……”许久,莫汗那德回过神,坐了起来:“你没事吧?”   他依然是不言不语,眼睛一直盯着他不愿挪开。见他不语,莫汗那德轻轻地舒了口气,闭目冷静了一会,帮他盖上被子。   刚才怎么啦?从没有过的奇异感觉?怎么回事?他想得一愣一愣的,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嘿,管他呢,他摇着头,把一切想不明白的甩向脑后。   转身看司琴德胜呆若木鸡、毫无反应的样子,莫汗那德忍不住又想调侃他,抬着他的下颔:“胜哥哥,没压着你吧?”   司琴德胜动了动嘴唇,还没说话,外面转来司琴安的声音:“莫王,姜汤来了……”司琴安手捧着碗进来了。   “嗯,你来喂。”莫汗那德让出位置。   “好。”司琴安坐在床边,勺了羹姜汤往他嘴里送。汤往嘴角流,司琴德胜不但如痴如傻,就张嘴也不会了。   “啊,王爷,张嘴。”司琴安像哄孩子一样。司琴德胜依然没反应。司琴安连续喂了几勺,一口也没咽下去。   “王爷,你怎么啦,快喝啊……”司琴安这下猜不透王爷想干什么了:“这怎么办啊?”他看着莫汗那德:“都白喂了。”   “我来把他的嘴撬开,你把姜汤灌下去。”莫汗那德说着在司琴德胜的下颔一捏,司琴德胜的嘴噘了起来,就是不张开。   “怎么办,王爷怎么了嘛?”司琴安一急,猛然想起他们刚才的亲昵,心里一动,难道王爷还……   “莫王,你来喂,我帮安泰做饭。”他急急地离开,害怕自己猜错。   “哦。”莫汗那德接过碗:“我就不信喂不下去。”坐他身边,寻思着用什么方法让他喝下去。忽然心里一动,想起刚才给他吹气的有效方法。   眼睛一亮,有了主意,找了支管吸了一口,把管的另一头对准王爷的嘴,轻轻一吹,姜汤流向他那边去。正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猛觉嘴边有微微的气流,司琴德胜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姜汤又流回他的嘴里。   刚传过去的姜汤毫无防备的流回莫汗那德嘴里,呛得不轻:“咳,咳,咳……”他扔了吸管,不停地咳着……   “胜哥哥,你喝不喝啊?”好不容易停止咳嗽,莫汗那德呛红了脸问着。   “阿嚏……”司琴德胜没应他,却很和适宜的又一声喷嚏。   看他目光清纯热烈,没有玩闹的意思。真不懂你在想什么?就不信喂不了你。莫汗那德摸着头蹙着眉,在想别的方法。   嗯,老方法安全可靠,好,就这么办!莫汗那德喝了口姜汤,俯身刚要凑上去喂,却见司琴德胜猛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眼里闪着一丝谁也说看不懂的热烈与渴望。   “啊,你……”莫汗那德收不及,只好把姜汤都往肚子吞:“胜哥哥,是不是要自己喝?”看着他奇怪的眼神,以为他不愿意。   “如果自己喝就张开嘴,好不?”他轻声细语。   司琴德胜动也不动,理也不理。只是那谁也不懂的眼神像金钟罩一样紧紧的罩着他,一刻都不愿意挪开。   “若是你不渴,那我喂你啦?”他拭探着他:“你张嘴,我就不喂。”   见他没反应,莫汗那德只好先喝了一口凑身过去,他竟然热烈地张开了嘴。   嘴对着嘴,慢慢的把姜汤喂过去,终于咽了一口,莫汗那德松了口气,不可思议的摸着头,竟然要这样喝汤?   又喝了一口,再次俯身过去。嘴一张,那边竟像婴儿吸乳般对着他的唇嘤嘤匀匀,吮得津津有味,隐约中感到脖子被人轻轻搂着。   眼睛的余光看到司琴德胜虔诚、投入地吸着姜汤,以为他爱喝、没喝够,伏在他耳边轻声说:“胜哥哥,别急,我会让你喝个够。”他单纯如雪,一脸阳光。   “……”司琴德胜没有说话,眼睛如痴如醉,双手搂着他不愿放下。   “乖,把手放下,我不走。”莫汗那德放下他的手,又喝了一口姜汤俯身下去。   用这奇特的方式,莫汗那德终于把一碗姜汤喂完了,看着司琴德胜心满意足地躺在那里,再摸摸被他吮得红肿的唇,累得一身汗。   “胜哥哥,平时也没见你这样喝汤的呀?费劲!”他脱了外衣,一手拍背,一手扇风,弯了半天腰都酸了:“你这王爷真不好伺候。”他噘着红唇:“你好些没有啊?”   揩了满嘴油,司琴德胜满心欢喜,猫眼偷看他累得直不起腰,心里一动,心疼无比:“哎呀……”他像大梦初醒一样,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莫汗那德听见声音,回头看他,他暖暖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摸着头,似乎有些尴尬地笑着:“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语气里尽是关切。   “我……”司琴德胜开口无语。   “先别说话,刚醒来还很弱,先为你输入内力恢复身体。”莫汗那德转到他背后,双手一股强大的暖流直输入他体内。   半响,感觉他的体温恢复得差不多了,莫汗那德收了双手自嘲着:“我的内力像是天生为你而备的,胜哥哥每次都得靠它。”   “我的生命因你的内力而延续……”司琴德胜转身看他,眼里尽是柔情。   出征之前,还以为不知何时才相见,想不到这么快又在一起了,他兴奋的忘了身上的疼痛,老天对他真是不薄,这身伤值了。   “是吗?”莫汗那德避开他的目光,总觉得他的眼神与以前不同,很温柔很热烈,他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以后再要用就要付费了。”莫汗那德戏谑他。   “本王以身相许,如何?”司琴德胜仍看着他不愿挪开眼睛。   “哈,胜哥哥你开什么玩笑,虽然调侃过说娶你回家,但我毕竟是位和尚啊,你以身相许,我还无法接受呢。”   “……”司琴德胜立马像打了霜的茄子,噘着嘴不再说话,像不认识人一样。   “小莫莫,吃饭了……”外面安泰喊着。   “好,来啦。”莫汗那德应着,对司琴德胜说:“王爷哥哥,你要不要吃饭?”   “走吧。”见他不理自己,莫汗那德硬是把他拉下床。   来到小院,桌上已摆了好几样小菜。   把司琴德胜安顿好,莫汗那德开始吃饭,折腾了大半天,他饿了。   “司琴安,你们不是出征赤乌国吗?怎么跑这了,还遇上山洪?”莫汗那德边吃边问。   “唉别说了,与车前国的激战中,遇山洪,与大军失散,现在还联系不上。”司琴安想起那夜的情形还心有余悸。   “你们呢,不在神都怎么跑这来了?”司琴安问。   “说来话长,先吃饭,以后有空慢慢告诉你。”安泰给司琴安夹菜。   “对了,这是谁的家?你们认识那个大姐?”司琴安问。   “说来也是巧合,这家大姐是金天赐的二夫人,一年前我和王爷外出正好遇她在生产,凑巧帮了一回,也是缘份,天下这么大,想不到我们还可以在这里遇到。”莫汗那德说。   “你和王爷帮她接生……”   司琴安像吃了口蝎子,顿觉恶心,看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金二夫人,艰难无比的把菜咽下去。   “这也是没办法,如果当时不帮她,就一尸两命死在荒野了。不过好人有好报,你看,这回她也帮了我们。”莫汗那德回头看她在里面忙碌的身影:“她也是位可怜人。”   “怪不得她说看王爷熟悉,原来你们还真有缘。”司琴安点着头。   “胜王你干嘛不吃啊,快吃啊……”莫汗那德看着双目无神,如同嚼腊一般,往他碗里夹了菜。   吃完饭,天也黑了,一如既往,双王同睡,双安同床,各自回屋各自安好。   关上门,莫汗那德一转身,看见司琴德胜缩着身体坐在床边瑟瑟发抖。   “胜哥哥这是又怎么啦?”莫汗那德抬起他下颔调侃着:“刚才没吃饭,是不是还要喂?”说到这,心里一动,忽然觉得到底是他要喂,还是自己想喂他?他由此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自己是不是越矩了?松了手后退着,像做错事一样。   “冷……”司琴德胜终于说话了,这是他见到莫汗那德的第一句话。   莫汗那德回过神,感觉着自己的体温:“冷?不会啊。你冷吗?”伸手摸他额头。   天,真的很烫,刚才摸他就已很热了,怎么没想他会烧起来?   “你坐好,我再为你输些内力。”扶他坐好在床上,手掌一旋,内力如流,热气澎湃向他涌去。   好一会,收了双手问道:“好些了吗,要喝水不?”   “困……”司琴德胜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他。   “好,困了就睡,睡吧。”莫汗那德扶他躺下。   “冷……”刚躺下,司琴德胜又来一句冷。   “睡吧,睡着就不冷了。”莫汗那德为他盖上被子。   “抱……”司琴德胜又蹦出一字。   “抱?”莫汗那德停下来问:“抱什么?”见他除了直直地看着自己并没反应,想了一会猛然想起,是不是要抱着睡?   晕!这是王爷吗?就像个活宝。几岁了还要抱着睡?最好你醒了什么都记不起,不然看你堂堂王爷,面目何存?   “好好好,抱……”莫汗那德无可奈何,也不是第一次抱了,抱就抱……   躺在床上,侧身抱着他,看着安稳入睡、呼吸均匀的司琴德胜,莫汗那德却生平第一次失眠了……   他越来越深刻地感到和司琴德胜之间越来越奇怪,以前死活赖在自己床上非要同睡,现在非要抱着睡。还有,自己在定中打坐看到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发糖啦…… 第53章 进庙拜佛解相思 初御天音回旧地   话说那日清晨,莫汗那德感觉司琴德胜悄悄起床出了府门,他也偷偷爬起尾随在后,站在王府暗处,目送他离开。   司琴德胜走后,王府再也没有人管他了,不知为何,看着司琴德胜远去的背影,再一次感到失落,就像上次司琴德胜不言不语地离开小院一样,一种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   难道真如安泰说的,自己喜欢上他了?   摇摇头感到不可思议,自己是和尚啊,和尚怎么可以喜欢人?   再说,胜哥哥只是对自己比别人好罢了,他从没说过喜欢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莫汗那德自我否认着。天亮后,去了小院找到安泰。   安泰已把院中一切安排妥当,安老爹夫妇住一间房,丫鬟住后院,自己一间小房,给小莫莫留了间大房,陪着父亲母亲在神都逛了几天,拿着王爷给小莫莫的令牌,一口气给老爹娘买了好几套衣裳,把安老爹夫妇乐得合不拢嘴,想不到半生别离,临老之至还可以和儿子一起共享天伦。   儿子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还认识王爷这样的大人物,给了这么好的房子,还有丫鬟伺候,这是他门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见莫汗那德闷闷不乐,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吃个饭也不言不语,安泰以为他不舒服,带他去看朗中,朗中说他没毛病。带他去看戏,提不起兴趣。   以为他想念着圣宫,于是带他去了一间不知名的小庙。   安泰给他化了连自己都认不出的妆,做了个特制的眼罩,贴上胡子,一副怪模怪样,神气赳赳地招摇过市。   看着庙里的佛菩萨,莫汗那德的心情终于有些好转,听着庙里沙僧们的念经焚唱,不由得也跟着哼起来。   离开圣宫太久了,想着自己二十年如一日地待在圣宫毫无自由,不知为何此时有自由了,却无比怀念圣宫。   庙里一群焚唱的沙僧见眼前这位相貌堂堂、打扮怪异的公子哥娴熟无比地颂唱佛门经典,面面相觑,感到不可思议,一时纷纷议论。   “喂,师兄,你说这位公子以前是不是出家人?为什么对我们佛门的经典这么熟?我们读什么,他都可以唱出来。”   “是啊,颂唱得比我们还好,真怀疑他以前就是位高僧大德。”   “不可能,看他样子也不过二十岁,不可能是高僧大德啊?”   “哪知道呢,或许人家以前学过佛法?”   “话说回来,圣宫的圣王不也才二十岁吗?大家看他像不像圣王?他的气质真是无人可比。”   “不像,据说圣王是位美男子,眼前这位公子气质是好,但他一脸的胡须已比不上圣王半分了。”   “还用黑布遮着眼睛,像个怪物,不可能是圣王。”   “我们这小庙怎么容得下圣王这样的大佛?”   “就是,不可能,别看了,大家快走,不然方丈见了又要责骂了。”   看着议论纷纷的沙僧们,安泰吓出一阵冷汗,想不到把小莫莫化成这样子还被别人怀疑,若真是被认出来……   他一个劲儿拉小莫莫,示意他快走,可是莫汗那德一点也不会意,或许是太怀念庙里的气氛了,一直沉醉其中。   “王爷来了……”安泰见实在无法把他拉走,只好在他耳边这样喊。   嘿,这句话真好使,莫汗那德立马从沉醉中回过神来。   “哪里,王爷在哪?”他懵懂滑稽地问。   “到门口啦!”安泰无可奈何地满口胡诌。   “快跑,让他抓住又要回王府了。”莫汗那德拉起安泰跑得比谁都快。   刚跑到小门,后面一群僧人高喊着追上来。   “快抓住他,他就是圣王……”庙里的僧人们拿着莫汗那德的画像追上来。   “就是化了妆也改变不了的气质,他就是圣王,抓住有一万两赏银。”众僧人呼拥着急奔而来。   坏了,还是给人发现了,莫汗那德和安泰跑得更急了,越跑后面追得越急。   呼赤呼赤的呼吸中,两人慌乱钻进了一堆草丛,僧人没发现追去了另一头。   哈哈,还是给逃了出来。莫汗那德刚要得意洋洋,忽然感觉脚下有东西在动,低头一看不由“啊”地叫了出来。   他们居然躲进了猫窝,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猫在脚底下蠕动。莫汗那德吓得大气也不敢动,生怕一脚踩死了那些小动物。   安泰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小莫莫,我说你是过街的猫吧,还不信,你看你还不是跑到猫窝来了。”   “唉,这世道变了。”莫汗那德叹气着:“猫成了过街猫,老鼠偏偏横行霸道。”   “说到底啊你就是有形无相,若是像王爷那样谁敢追,怕是只有他追人的份。”   “啊你个安泰,敢揶揄我,是不是嫌弃我现在不是圣王,没权没势你看不上,找打呀你。”莫汗那德举起拳头。   两人正互怼着,那头的沙僧又追回来,远远听着他们的叫喊声,两人又缩回猫窝。   “小莫莫,你会不会御锤?”安泰小声问。   “御锤?”莫汗那德没会意:“是什么?”   “哎呀,就像王爷御剑那样在天上飞啊,这样那些人就抓不到你了。”   “不不不……我不要在天上飞,这么高,多恐怖啊。”说到飞,他就怕。   “你怕什么嘛,虽然高,但安全,没人追。”   “在高处才不安全,掉下来渣都没了。”   “试一下嘛,我们可以不要飞那么高。”   “不试,我怕。”莫汗那德一口回绝。   “那就等着给抓回去剥皮抽筋好了。”安泰佯装不理他。   “好吧,我试试,说好的,就在地面上飞,不飞高。”莫汗那德软下语气,拿出天音锤。   轻轻把天音锤放在草丛中,莫汗那德对着它小声说:“小锤锤,你最棒了,能不能飞矮些,就飞一点点,不要那么高。”他比划着一点点的动作。   天音锤丝毫没有反应。   “是不是太久没用,它都不理你了?”安泰嘲怼着他。   “不可能啊,小锤锤最好了,一直跟着我,怎么会不理我呢,小锤锤,来飞一个。”说着静下心,暗自感应天音锤飞离地面一点点。   “哇,它飞了。”安泰叫起来:“再高一点。”天音锤不理安泰。   “小莫莫,你让它再高一点啊。”   “小锤锤你很帅哦,再高一点就更帅了。”像是哄小孩子,莫汗那德的声音柔柔的。   天音锤又飞高了一点。   “哇,真不错,它真的又高了一点。让它再高,比我们高,就可以飞走了。”安泰兴奋无比。   “小锤锤,你能不能飞得比我们高一点点?”莫汗那德问。   天音锤真是听得懂人话的宝贝,果然飞到比人高。   “让它变大,驮着我们飞起来。”安泰说。   司琴德胜一下把它变大,又在心里暗自让它降低一点,两人爬上天音锤。   天音锤像个圆形大锅盖,锤柄像条尾巴,驮着两人在空中东摇西摆地飞了起来。   “哈哈,我们可以飞啦……”莫汗那德和安泰开心地在锤上大叫着。   “呜,飞啊,飞啊,飞啊……”   随着一声声的飞啊,天音锤像是得到了指令,猛的绕着寺庙的上空来回地飞着。   “啊,不要啊,不要这么快……”莫汗那德吓得急忙抱紧安泰。   安泰可不是司琴德胜,他第一次飞上天,比莫汗那德更害怕紧张。两人相互抱着在天上尖叫着。   “快让天音锤慢下来,不要飞这么高。”安泰说。   “好。”莫汗那德眼睛也不敢睁,对天音锤说:“小锤锤,听话,不要飞这么高,不要这么快……”   天音锤根本不听他的话,驮着两人在空中东串西串,把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不已。   “小莫莫,你会不会御锤啊,它怎么不听你的话?”安泰吓得发抖。   “我不会啊,是你要飞的嘛,现在怎么办,它不停下我们是不是会掉下去?”   “为什么王爷御剑都不是这样的,你御锤这么恐怖?”   “怎么办啊,救命啊……”莫汗那德叫喊着。   庙底下一群追得七荤八素的僧人见了都顿足翘望,大声叫起来。   “大家看,他们飞上天去了。”   “快把他们打下来,有一万赏银啊。”   “怎么打,他们在上面飞。”   “不是很高,我们用弓箭把他们射下来?”   “可以啊,试一试。”   众僧们七嘴八舌地商议着。   有人去拿箭,有人往空中投掷东西。   很快,有僧人拿来弓箭向他们射击。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两人像活靶无处躲避。还好锤是飞着的,他们也不至于立马给人射中。   “安安怎么办?我们下不去了?”莫汗那德急出汗。又怕掉下去,又畏高,还得防着他们的箭……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真的死定了,这个天音锤不靠谱啊,不听话的?”安泰也不知怎么办?   “佛祖,我的祖宗,你快让它停下来,不要飞啦……”莫汗那德冲着天空大声喊。   真奇怪,他这一喊,天音锤真的不飞了,悬在空中。如此两人更是僧人们眼中的靶子,箭嗖嗖地射过来,比刚才的危险有过而无不及。   “小莫莫怎么不飞啦,等着给人射吗?”安泰左闪右闪着箭支。   “是你不让飞的呀?”   “彼时是彼时,此时是此时,此时不飞等着当活靶?快飞!”安泰喊着。   “好,小锤锤,快飞啊……”莫汗那德死死地抱着安泰,闭着眼睛,管它往哪飞,总之飞走不当活靶就好。   嗖的一声,天音锤驮着两人飞得无影无踪。   不知是吓破了胆还是丢了魂,当两人醒过来时,莫汗那德脸上的眼罩、嘴边的胡子早不知吹哪去了,天音锤驮着他们飞过了万水千山,眼前是阴雨一片,闪电灼灼。   他们到了远在西北部的车乌边界。   两人滚下天音锤,莫汗那德对着它咬牙切齿了一番才把它变小收在怀里,想着这一路的惊吓和恐怖,是他们生平从未经历的。相互颤抖搀扶着下了山,宁愿走路也不愿也御什么锤了,太吓人了。   雪域圣宫地处西部雪山之中,前面是赤乌国,后面是车前国,虽是初春,雪未融化,山下是一片茫茫的雪海草原,山后是高山及林海。初春的雨水夹着横风,吹得两人举步为艰。   “小莫莫,我们虽然离开了那座小庙但又到了圣宫附近,这下怎么办,圣宫的人恨不能挖地三尺把你抓回去。我们待在这更危险,还是御锤回去吧。”   安泰看着山下晃动的僧人,无不担忧着。   “就是被他们抓回去也不御锤了,抓回去最多就是打一顿,但从天下掉下来分分钟没命啊。”莫汗那德摇着头:“不能拿性命开玩笑。”   “我现在担心的是,这天气再找不到人家,你会受不了。来安泰,离我近点,我搂着你,这样不至于太冷。”   莫汗那德把安泰拉到自己身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小莫莫,你真好。以后还俗了娶了媳妇,媳妇肯定很幸福。”安泰毫不客气地把手伸进莫汗那德的怀里取暖。   “你胡说什么,我是和尚,还什么俗娶什么媳妇?再说,你是我兄弟才让你搂着,至于别人,走远些。”   莫汗那德敲着他的头,眼前忽然浮现司琴德胜的身影,离别那一晚,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要抱着自己睡?他心想到底在想什么?   “但为什么总感觉我们会还俗,会成家?”安泰一脸认真正经。   “是吗?”莫汗那德淡淡地说:“是不是你想娶媳妇才有这种想法?胜王认识的人多,你若想可以找他帮你娶一门媳妇。”   “不要嘲笑安泰,只要小莫莫一天是和尚,安泰也是和尚,小莫莫不还俗,安泰决不娶什么鬼门子媳妇。”   “好啦,逗你的,看你那认真样。我们去圣宫看看吧,天气这么冷或许能找点吃的。”   “不行,你得把自己的脸遮起来,不然十有八九被抓。”安泰从自己的脖子取下一条长长的白色棉巾把莫汗那德的脸层层绕住。   “可惜出来的时候没准备多些眼罩,不然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他自言自语着。   “我说安泰,你这样把我整张脸和眼都缠住,我还能走路吗?还是你想一路背着我走?”   莫汗那德被安泰缠得像个重型伤号,整个头都被层层包着。   “哦……”安泰从他身后探过一看也忍不住笑起来:“莫莫别急,我帮你开两个洞就好。”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剪刀,在他眼睛的部位开了两个小口,如此露出眼睛。   “哈哈,小莫莫这样出去绝对安全,肯定没有人认得出。”安泰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不住地点头表示满意。   “你快给我松开,不然我给憋死了……”莫汗那德被缠得紧紧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哦,还漏了一个地方。”安泰不慌不急在他下巴上又开了个小口。   “呼呼呼……”莫汗那德通过小口急喘着气:“你个死安泰,想的什么馊主意?”   “主意是不那么好,不过安全。只要小莫莫安全,安泰什么都不怕。”安泰一脸纯正:“这下就是大罗金仙也看不出你的真实样貌。”   “你也把脸遮住吧,头发虽然长了,但脸没变,还是容易被认出。”   莫汗那德取出自己脖子上的棉巾给安泰包住,学他在脸上开了三个小洞以便呼吸和视物。   如此两人大模大样的地了圣宫…… 第54章 长老手段多龌龊 懵懂孩童遭毒手   圣宫静悄悄,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雨天,大殿只有几位打扫的僧人,不见有游客和信徒。金碧辉煌的大殿烛光闪烁,高大庄严的佛像慈祥地看着这两位归来的佛子。   佛祖……   莫汗那德一下跪在佛像面前,又轻又缓又虔诚地拜了三拜,眼睛红红的。   在这生活了二十年,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才是他的家,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只能偷偷回来参拜。   目光一一扫过高墙上的佛像,他们有的笑,有的怒,有的慈眉,有的善目,他们当有中的端庄,有的奔放,我的直立着,有的蹲着、卧着。不论怎么样,他们都以自己的姿态迎接这位佛国的旧人。   当眼睛停留在佛祖面前时,目光凝滞了,面容很熟悉,好像不久之前才见过。明明伴着这青灯古佛二十年了呀,以前怎么没有这熟悉亲近的味道?想到这他回过神,细细思量着。   脑海中闪过一丝零碎的片断,不知是梦中还是在定中,佛祖的形像高大,声音悠远。   “这个天音锤将随你而去,下界后它就是你的法器,切记不可离身,它将与你胸前的卍字标志及额前的摩尼珠三合为一,终身相随……”   空中响起零星的片断,莫汗那德一个机灵,这是梦中佛祖说过的!!!他终于想起。   “佛祖……”他再次大礼莫拜:“徒儿该如何是好?”他心里默默地问着。   “宝德,这是你的命,记住为师的话,除却身上垢气、心中凡气、灵中俗气,如此大灵才在宇宙中闪出最耀眼的光芒。”   “可是徒儿什么也做不了,离开圣宫终日无所事事。”   “这世上最好的修行就是好好过日子,好好吃饭睡觉,好好与自我相溶相应,将你的摩尼珠发挥最大的光芒,终日乾乾从不曾远离也不曾放下,在无为中行有为,在有为中行无为。”   “佛祖,徒儿何时才能回归到佛国?”   “远着呢,慢慢修,不先死哪来后生,向死而生,死中涅槃洗尽芳华,风雪晴归不夜天。”佛祖的声音在耳边渐渐远去。   “佛祖……”莫汗那德轻声喊着。   “小莫莫,小莫莫……”耳边安泰轻摇着他。   “嗯?”莫汗那德抬起头,才明白刚才自己进入幻镜中。   “你怎么啦?”安泰为他拭去眼前的泪。   “没什么,见到佛祖了……”   “佛祖就在上面,我们以前天天见,也不用哭啊……”安泰并不理解他。   “嗯,是呢,就是有点感触。”莫汗那德也不与他多说。   “这两位小施主,这么冷的天你们也来参拜,真是够诚心的。”那边,正在打扫的几位僧人过来打着招呼。   “那当然,我们最敬仰佛祖了。”安泰理直气壮地应着,这本就是他们的家,为何现在变成客人?   “里面暖和,你们可以把面巾取下了,不然对佛祖不敬。”其中一个僧人说。   “不用,不用,我们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外面冷。”安泰忙拉着莫汗那德急急走开。   两人绕过走廊来到中堂,中堂供着历代圣王的牌位,透过窗缝看去,里面有好几位年青的长老正围着牌位在嘀咕着什么,估计是新上任的,面生得很。   他们当中有一个圆脸的长老,指着众多牌位的其中一面半空白牌位说。   “这个人已不是圣王了,他的牌位不应该放这,把它挪开吧。”   莫汗那德微微把窗口打开一些,只见圆脸长老伸手去拿那面半空白的牌位。之所以说是半空白,因为牌位上只刻着一个‘莫’字。   这是莫汗那德的准牌位,只有圆寂归位后才刻上全名,只刻一个字是表示这个牌位将来是他的。   另一个长脸长老接过牌位说:“像圣王级别的牌位,做工是很精致的,把这块金丝楠木扔了怪可惜的,不如把这个‘莫’字刮掉,刻上别的名字总好过浪费。”   “行。”圆脸长老说:“你试一下把牌上的字去掉。”   看到这,安泰忍不住额头爆起青筋,想冲进去揍他们一顿,这是莫王的东西,他们有什么资格处理掉?   莫汗那德按着他的手,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可鲁莽。   “小莫莫,那是你的牌位,他们……”安泰忍不住小声说。   “不要紧的,世间除了生与死其它都是闲事,何况区区牌位?再说我还没死,留着这牌位也无用,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吧。”莫汗那德淡淡地说。   “你啊,就是什么都不争不抢,所以才保不住这圣王之位。”安泰有丝丝埋怨的味道。   “安泰,有些东西不是我们用眼睛看到的去理解,只要卍字符一日在我身上,我就还是圣王。虽然被他们赶,但能说明什么呢,新选的圣王没有卍符号没用。”   “还有,我不是保不住圣王的位置,是我不能与他们同流合污,我们不能拿着信徒们的供奉做违良心的事,这样我会吃不下睡不安。虽然我们在外逃亡的日子不好过,最始码可以吃得下睡得安,对得起良心。”   “哦,我明白了。”安泰嘟着嘴小声说:“你是对的,我不该那样说你。”   “哇,这个‘莫’字好奇怪,怎么都刮不了,越往深处凿,它就长得越深。”里面传来长脸长老惊讶的叫声。   “不可能吧,这块木板才多厚?”圆脸长老不相信,接过看了看:“你不用力吧?再用力试试?”   “我已很用力了,不信你看。”长脸长老说着把牌位放在桌面上,一手拿剔刀,一手拿小锤,用力凿着牌位上的‘莫’字。   只见他用一份力,‘莫’字就陷入一点,再用力,再陷……   圆脸长老眼都瞪圆了,不信拿过来又反复地看,没错啊,就是一块薄薄的木块,拿在手上虽然感觉很沉重,但不可能凿不穿!   他不信,接过长脸长老手上的剔刀和小锤亲自操作,结果一锤下去,‘莫’字如如不动,小刻刀却毫不客气地划在他手上。   一时鲜血直流!   “啊?”长脸长老惊叫着接过他手上的用具:“师兄你没事吧?”说着看了一眼木牌,木牌纹丝不动,‘莫’字依然完好。   “没事,小伤。”圆脸长老说:“这块木牌有问题。”   “什么问题?”长脸长老问。   “你想想看,就是一块金丝楠做的牌位,至于刀枪不入吗,为什么我们两人用力凿这个字都失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这牌位有问题,二是这个‘莫’字有问题。我们把它放入火中看看能不能烧了。”说着往屋子中间的鼎炉走去。   “小莫莫,你的牌位……”安泰看得一脸懵懂。   莫汗那德摇摇头,他也不明白,以前从没留意过牌位的事,人没死,要这牌位干嘛?这是他第一次见别人研究自己的牌位,原来这牌位也有如此大的功能。   哈哈,刀枪不入。他忍不住笑了,可惜脸被棉巾缠住没人看见。   随着圆脸长老的手一扬,牌位被扔进了火炉,火炉红光一闪,很快又暗下去。两位长老走近一看,那牌位就像块铁毫无反应。   两人大眼瞪小眼,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就是块铁扔进火炉也会变红,但这块木牌……   真是活见鬼!!!圆脸长老跌坐在地,目瞪口呆。长脸长老却一溜烟的跑出去,口中喊着:“哈斯长老,那楼长老……”   不一会哈斯和那楼匆匆赶来,看了看火中如如不动的木牌,又看了看还供在中堂上方的历代圣王牌位。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打不烂烧不毁就先不动,放回去吧。”哈斯交待着。   “哈斯长老,这是不是说明莫汗那德才是我们真正的圣王?”长脸长老怯怯地问:“听说只有真正的圣王牌位才有神灵护佑。”   “啪”的一声,哈斯长老一巴掌打在长脸长老脸上:“再胡说八道,逐出圣宫,永不准返回。”   “是,是,小僧知错,小僧知错。”长脸长老喏喏地应着退了出殿。   出了门,长脸长老捂着被扇得热辣辣的脸,心有不甘地嘀咕着:“才没胡说八道,几百年传下来的,但凡真命圣王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撼动不了。”   “你们几个,把那牌位拿出来。”那楼吩咐着另外几个僧人。   “是。”僧们人喏喏地应着。   “对了,那批新进的孩童训练得怎么样,有没有适合当圣王的人选?”哈斯问。   “新进的孩童还没适应,成天都哭哭啼啼,还没有开始训练。”其中一个僧人回答。   “要想办法,快速进入训练期,不能再拖下去了,外面那么多的信徒都等着新圣王的开光加持。”那楼说。   “是。”僧人应着。   “怎么办,小莫莫,我们还看吗?”外面,安泰小声问。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些孩子。”莫汗那德虽小心翼翼,但还是不小心碰到走廊的花架。   “谁???”屋里哈斯的喝斥声。   “哦,我们就是游客,路过,路过,这就走。”安泰吓得声音都变颤抖了,拉着莫汗那德快速走开。   “站住!”哈斯喝斥着:“转过来让我们看看。”   “不要啊……”两人心惊胆颤地转过身。   哈斯和那楼还是旧样子。   “为什么蒙着脸?”哈斯问。   “刚从外面进来,冷。”安泰小心地应着。   “出去,中堂重地,不可擅闯。”哈斯手一挥,不再理他们。   “是,马上走。”安泰拉着莫汗那德。   两人从小在圣宫长大,对圣宫地形无比熟悉,七拐八拐,拐到后山的偏僻处。   这里只有几间座破旧的小院,与清虚殿的气势恢宏和金碧辉煌相比,显得有些落寞和格格不入。院门前几处还没开尽的梅花随风摇曳,像是在述说着圣宫的一幕幕。   院前有几个僧人守着,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看来只能走后门了。   两人避开僧人耳目,从后院绕进了进去。刚进后院就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味,隐隐听到孩子们微弱的哭泣声。   趴在窗前,透过破旧的窗门看进去,里面一排排的男孩衣着单薄地站在屋子中间,每人手上拿着一本经书,在昏暗的屋子里吃力地认读着经书上的焚文。   屋子里有两个监督的僧人,年龄不大,约有三十岁,手上拿着皮鞭,一旦孩子们停下认读就会受到皮肉之苦。   再看那些孩子,都不过是三五岁,个个泪流满面、鼻涕横流,小脸蛋冻得红红的。   “快读,不能停下。”一僧人见其中一个孩子停了下来,走过去不由分说就是一鞭。   孩子哇一声哭了出来:“长老,我要尿尿……”孩子一边哭一边祈求着。   “不准去,读完一本焚文才可以停下。”抽孩子的长老怒气冲冲。   “长老,我憋不住了……”孩子哭叫着。   “长老,我也要尿尿……”另一个孩子可怜兮兮地地看着长老。   “聋了吗,刚说完读完一本经文才可以停下,找打?”长老冲着另一个孩子举手又是一鞭。   顿时屋里哭声四起,两个孩子哭,别的孩子也跟着哭。   “长老,我想回家了,我要回家。”一个孩子闹着。   “长老,我想我娘,我要找我娘。”   “长老,我也想回家,我要找我爹。”孩子们一言一语地哭诉着。   “告诉你们,来了这里就别想出去,少在这里找爹找娘,这里没有爹娘,只有经文戒律,不遵守戒律就要挨打。”抽孩子的长老骂骂咧咧。   那边,孩子尿液横流,这边孩子哭爹喊娘。   “长老,我拉出便便了……”又有孩子哭喊着。   “你们今天怎么回事?个个都想干嘛?想找抽吗?”长老毫无怜悯之心。   “再闹,再闹个个都得挨鞭子。”   冷冰冰的天气、冷冰冰的屋子、冷冰冰的语言刺得门外的两人心里生痛。   他们仅仅是一群孩子,一群无辜的孩子,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被抓到这里忍受非人的折磨?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在爹娘的怀里戏笑玩闹。   莫汗那德明亮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几次忍不住想冲进去,却被安泰死死拽住。   “小莫莫,千万不能冲动,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不能因小失大啊。”   “他们,他们只是一群孩子,不可以这样对他们的……”   “我知道,但我们小时候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想想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哪一代圣王不是牺牲无数孩子的幸福才甄选出来的?”   “……”莫汗那德无语,的确,自己也是在千万孩童中挑选出来的,只是,只是自己比较幸运成了圣王。   “我一定要把这腐朽的制度推翻……”莫汗那德咬牙切齿。   “长老,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我们不要在这里,我们要回家。”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长得英俊非凡、骨格清奇,虽然样子才五六岁,但看着一群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弟弟们,他却敢为先。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孩子们一声接一声,越闹越大声。   “打,给我狠狠地打……”   两位长老终于被一群孩子激怒了,举起手中长鞭狠狠抽在孩们身上。   再也看不下去了,就连安泰也气得非同小可,握紧了拳头……   莫汗那德从怀里拿出他那又爱又恨的天音锤呼的一下变大,甩手飞出去。天音锤似乎感受到主人心中的愤怒,飞进屋里追着两位长老猛地锤打。   凶神恶煞的长老被眼前的一幕直吓得一愣一愣,这是啥东东,怎么像长了眼,它,它,它不追着孩子打怎么直追我们?   孩子们不乖,按道理应该打孩子们啊……   孩子们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都停止了哭闹,呆呆地看着。   当看到两位长老被天音锤追得无处躲时,都忍不住叫好。   “打,打他们……”   “打得好……”   “他们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他们……”   孩子们心中的愤恨似乎得到释放,都在一旁叫好,给天音锤打气。   “兄弟们,我们也上……”那个五六岁长相英俊的男孩起哄着。   “好,他们打了我们这么多,打回去……”孩子们呼应着。   一时间,屋里二三十个孩子冲上去,围着两个长老就是拳打脚踢。   两位长老虽然才三十多岁,无奈天音锤像有灵性般,除了他俩谁也不攻击。   屋外,安泰和莫汗那德心中的愤恨似乎也得到了释放,不由得笑了。   半响,两个长老终于满身血迹地爬出屋外,冲着守在小院中的几位僧人微弱地喊着:“救命,救命……”   见此情形,莫汗那德收了天音锤和安泰悄悄从后院溜走。   听到喊声,守院僧人回看一看大惊失色,执教长老被打成这样,谁这么大胆包天???   冲进屋子一看,除了一群孩子,什么也没有。   “活见鬼,两个成年人竟然被孩子打成这样?”看院僧人走出门,嘴里嘀咕着。   “什么呀,是一个锤子,长了眼的锤子……”两位长老愤恨着。 第55章 晕血畏高受迫害 雪域圣宫留遗恨   出了口恶气,莫汗那德和安泰都开心地下山了,这是从踏入神都小庙后最开心的事了。两人把脸上的棉巾扯下,兴奋地迎着寒风,在风中跳着跑着,此时吹的风怎么也感不到寒冷。   “可惜我们不能把那群孩子救出来,若是能救他们回去和家人团聚该多好。”莫汗那德叹气着。   “小莫莫,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知道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过街的猫,老鼠喊打呢。”   “安安,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不如当一名侠僧算了。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追求自由的生活,不想被困在高墙大院,不想与长老大师一起欺骗信徒和民众,当侠僧能帮到别人,流浪到哪算哪也不错。”   “侠僧?”安泰有点不明白:“侠僧也是和尚吗?”   “那当然,就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侠义之僧。”   “得了,就你现在这身服饰装扮,就是做了好事也是俗人一个,哪看得出是和尚?”安泰戏谑他。   “……”   莫汗那德下意识地摸摸头,摸到那长长的头发,顿时又愣住了,转而又一笑。   “是心出家嘛,装扮都是形式,只要有圣宫,心里就可以装下千万座圣宫,心里有佛,满天神佛与我同在。”   “是吗?我看你以后都得与牢笼同在。”身后传来一阵阴冷的声音,安泰顿时机灵地打了个颤。   转过身,身后不知何时跟着哈斯与那楼,那楼的僵尸脸直把安泰吓得面无血色。   “快跑!”安泰不知哪来的勇气拉着莫汗那德就跑。   “来得及吗?”   哈斯说着的同时手臂忽然长出十米,远远的把莫汗那德高高擒起。   “放下,放下小莫莫……”安泰跑回去拉着被哈斯提在空中的莫汗那德。   “只要在赤乌国,你就飞不出本座的手掌心。”   哈斯微笑着,让人觉得一切只是过家家的一场游戏。   “你最好一掌毕了我,不然我还会走。”莫汗那德从容不迫。   “不用急,试图把圣宫上千年的传统打破,不让你尝尝滋味那成?”哈斯慈眉善目。   “乖乖地回去吧。”那楼提起安泰往回走。   黑暗的屋子里,潮湿阴冷,昏暗的灯光照着寂静如死的黑夜。莫汗那德和安泰静坐在一角谁也没有说话。   天亮时分,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哈斯与那楼推门而进,身后跟着两条大黄狗,张大嘴呼呼地喘着气。   安泰和莫汗那德面面相觑,不是要用两条狗来吓唬我们吧?还是放狗咬人?   “怎么样,蹲了一夜,可有悔改之心?”那楼盯着他俩,面无表情声音僵冷。   “没有,你们欺骗大众,为什么要我来悔改?”   莫汗那德眼也不抬,看也不看他们。   “哼,还嘴硬,圣宫上千定的规矩岂你能更改的。一年多的逃亡还没受够丧家之犬的味道吗?你向大众揭发,有用吗?谁信你?”那楼嘲讽着。   “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揭不揭发是我的事,只要我一天是圣王都不允许你们做鸡鸣狗盗之事。”莫汗那德严正义词。   “出了圣宫还自认圣王?看看现在谁承认你是圣王?你现在就是鼠辈,人人喊打。”那楼冷眼相看。   “你们的面目早晚会被人揭穿。”安泰气呼呼地顶着。   “我们呢也不用和你们多废唇舌,我们就在这里做个了解吧。”   哈斯手一挥,门外进来两个僧人,手拿尖刀。   “你们要干什么?”安泰怒问。   “不用急,一会就知道。”哈斯笑着。   只见门外的僧人把两条大黄狗铨在铁门上,手上的尖刀狠狠地扎进它们的脖子。大黄狗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汪汪惨叫。   “你们干嘛,在圣王面前杀狗敬猴啊?”安泰读书不多,但却变着用词汇。   “你们很快就知怎么回事了。”哈斯看一眼两位僧人,点一下头。僧人明白,又往狗身上扎。   狗惨叫着、挣扎着,身上血汩汩往外流。   慢慢地,血向莫汗那德方向流……   莫汗那德脸都变白了,唇也青了,双手在颤抖。   “喂,你们有没搞错,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你们竟然当着圣王的面杀生?”   安泰立马明白什么回事,长老和大师自小看着莫汗那德长大,全圣宫都知道他晕血,他们不是要杀狗,而是要威逼小莫莫。   “这两条是疯狗。”那楼说:“杀了它们就当是为民除害,没人会说什么。”   “我看你们才是疯狗,在这里乱咬人。”安泰一点也不服软。   “你别乱叫了,再怎么叫也没人知道。”那楼一把抬起安泰下巴用力一捏,安泰痛得直叫。   “还去揭发吗?”那楼看着莫汗那德。   “我安泰顶天立地,决不怕你们,你们也不要利用我去威逼小莫莫。”安泰毫不惧怕。   莫汗那德颤抖着,目光痴滞地盯着地上那一滩散发着腥味、鲜艳夺目的血。   那楼看一眼两个僧人,示意他们继续。   随着大黄狗的一声声惨叫,血越来越多地流到莫汗那德脚根。   “我就不相信撬不开你的嘴。”   那楼甩开安泰走到大黄狗面前,接过其中一个僧人手中的刀,狠狠地扎进狗肚子。   狗躺在地上,已无力惨叫,瞪着大大的眼睛空洞地看着眼前的大师。它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惨死在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手上。   “你们别折磨那两条狗了,折磨我吧。”莫汗那德说完,一头倒在安泰身上,晕了过去。   “这下你们满意了?小莫莫晕过去了,你们怎么折磨他都不知道了。”安泰把莫汗那德搂在身上。   “不,让他休息一下,晕过去的人再折磨也没反应是不?心灵和精神都得不到煎熬,又何必再费精力?”哈斯微笑的脸让人永远猜不出他下一步是什么。   “亏你是堂堂圣宫长老,居然如此蛇蝎心肠。滚出去,你们不配待在圣王面前。”安泰指着铁门。   “急什么,我们还会来的。”哈斯微笑着点点头,转身与众人出去。   ……   四周一片漆黑,不知是在哪,也不知身在何方?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地晃来晃去,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支点。   如同一片云,飘啊飘,荡啊荡……   “安安,安安,安安……”   悠悠醒来,莫汗那德感觉自己被巨大的黑暗包围着,双手往前摸,摸了半天没有尽头。双脚用力踩,感觉如同踩在空中。   “你在哪,安安?”他喊着。   没有回音,四周静得只可以听见风飘动的声音……   “安安……”只有大声喊才感觉腰部有些紧。   紧接着四周一片闪亮,如同有千万烛火同时点燃,与刚才的黑暗截然相反。   猛然强烈的光照得人睁不开眼。过了好一会,莫汗那德才看清眼前的情景,不由一声惨叫。   “不要啊,快放开我……”他竟然被吊在十几层楼高的钟楼当中。   圣宫钟楼最少也有十八层,本身就建在高高的山端之巅,俯身下看,万丈深渊、惊心动魄。   此时他的腰部绑着一根粗粗的布绳,钟楼上顶伸出一根长长铁杵,布绳就系上铁杵上。他如同风中柳絮在空中飘呀飘。   “啊,快放我出去……”他闭着眼,在空中狂抓着。   “你最好别动,越用力,上面的绳结就松得越快,你也越快往深渊赶赴。”哈斯站在钟楼的窗口看着他,一脸微笑。   “卑鄙……”   “无耻……”   莫汗那德生平第一次骂人,利用他的弱点对他进行折磨,他实在想不出更难听的语言来表达心中的愤怒。   “你骂,大声些,反正无人听到,怎么骂都行。”哈斯像在看戏。   “看你现在的狼狈样,比看你当圣王时好看多了,刺激、兴奋,震撼人心啊。”   “放我出去。”面对这样的长辈,莫汗那德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好啊,只要你以后都不揭发什么什么,自然可以放你下来。”   “做梦!!!”   “是你在做梦吧?”   哈斯哈哈地笑着,手一举,身后的僧人像是明白他的意思,快步走到窗旁,上下摇动着铁杵。   莫汗那德本就在空中随风摇曳着、及及可危,他这一摇,一上一下、又升又降,把他吓得面无血色。   他尖叫着,高喊着,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又晕过去了。   “哼,把他弄醒。”哈斯吩咐僧人。   “是。”僧人端了一盆水朝莫汗那德泼去。   “不要,不要,不要……”莫汗那德并没有睁开眼睛,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抓舞着。   “只要答应不再揭发,就放你下来。”哈斯的耐心很好,态度也很好。   “安安,安安,你在哪?”朦胧中,他想起了安泰:“安安快跑,不要理我。”   “哼,还想着跑,都成翁中蹩了。吓成这样也记着好兄弟,就让你看看吧。”哈斯做了个手势,让僧人带出安泰。   不一会,安泰被五花大绑地推了出来,一脸的青瘀伤痕。   “小莫莫,你怎么啦?”安泰朝着窗口喊:“小莫莫,你醒醒。”   莫汗那德毫无反应。   “再泼。”哈斯示意另一僧人。   另一僧人得令再次泼水。   “安安,快跑。”一脸的水夹着寒冷,莫汗那德一下惊醒。   “小莫莫……”安泰哭出声来。   “你们这些混蛋,你们枉为长老,枉为佛子,连圣王都虐待,你们会得到报应的。”他冲着哈斯骂着。   “从小一块长大,一起吃一起睡,兄弟情深,圣王一人吊着也是寂寞,你也去陪陪吧,省得在圣王的人生大事中少了你一笔。”哈斯示意僧人把安泰也推下楼去。   “不要……”莫汗那德发出恐惧的叫声,无助地看着安泰被推下去。   随着安泰的一声尖叫,他被推下钟楼,吊在比莫汗那德底一些的空中。   “安安,安安,你怎么样,没事吧。”面对脚下的万丈深渊,他更在乎安泰的安危。   “小莫莫,我没事……”安泰的声音里透露着惊吓后虚弱。   “哼。”哈斯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风夹着雨水轻轻吹打着,两人在风雨中飘摇,又冷又饿。   “安安,以后不要跟着我了,跟着司琴安好好地伺候王爷,看你跟我这一路遭了多少罪,以后跟着王爷和司琴安好好地享福。”   莫汗那德低着头,看着下面来回摇曳的安泰。   “小莫莫,以后安泰还得跟着你。别看眼前这些苦,想想我们以前的日子,多么开心。我安泰这辈子没有别的兄弟,小莫莫就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安泰抬起头看他。   “你就是个傻子,明知有危险还往里冲。”   “你也是傻小子,圣王不当,偏要去流浪。”   “我做圣王时是你跟着还好,我现在不是圣王了,你还跟着根本就是吃亏。”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小莫莫是我兄弟,一辈子的兄弟,谁也赖不了。”   “嗯,一辈子的兄弟,赖不了了。”莫汗那德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小莫莫,你抬起来不要看我,这样看不见下面万丈深渊就不用怕了。”安泰贴心地说。   “我得看着你,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哪管下面是千沟万壑。”   “对了小莫莫,你为什么一直都畏高怕血啊?按道理,你是圣王不应该怕的呀?”   “什么嘛,圣王也是人,不是神,你不要把我神化了呀?”   “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御锤就不会畏高,像王爷那样御剑多帅。”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畏高,但在心里一直有个阴影,总是梦见自己被人从高空中推下,这个阴影挥之不去。”   “哎呀,是你心理问题啊,得找王爷解决。”安泰调侃着他。   “好你个安泰,又调侃我?为什么要找胜王,也许还有别的方法?”   “安泰也不清楚,就是有这个感觉,觉得你的事王爷一定有办法解决,王爷有事,你也一定有办法解决一样。”   “是吗?”莫汗那德淡淡地应着,是啊,若是胜王在这,自己也不用受畏高怕血之苦了。不知为何,此时他无比地想念司琴德胜。   “小莫莫,我们得想办法自救,不然再给折磨下去,恐怕没命出去了。”安泰可怜兮兮的。   “自救?”安泰这话像是提醒了莫汗那德。他从怀里拿出天音锤,幸好他们只是被吊在腰间,手脚能动。   “我们今天这遭遇都是因为它。”莫汗那德狠狠地掐了下天音锤。   “你能把我带到这,也能把我们带走的,是吧。”莫汗那德对着它说。   “对啊,小莫莫,它肯定可以把我们带走,只是,只是它飞得太高太快了,又要把你吓着了。”安泰有点兴奋,似乎看到自救的希望。   “反正都吓了这么多,不在呼再吓一回。把天音锤变大,停在脚下,然后解了绳索,再飞走?”莫汗那德看着安泰,似乎在询问他这样行不行?   “我看一定行。”安泰点着着,肯定着。   莫汗那德把天音锤放在脚底下变大,站在上面解了绳索,再飞到安泰身边让安泰上了天音锤,一起解了绳索,兴奋极了,终于可以逃出这魔掌了。   “飞咯……”安泰站在天音锤上,张开双臂学着小鸟飞的样子,一脸兴奋。   “我的心是一片云,我像云一样飞来,又像云一样飞走,就是在赤乌国也阻挡不了我要飞啦……”   莫汗那德一脸灿烂,与安泰张开双臂迎风飞着,好像忘了自己身处高空,忘了下面的万丈深渊。   回忆往事,司琴安被安泰和莫汗那德惊险的经历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你们也遇到这么多惊险的事,我以为只有在战场才九死一生呢。”   “是啊,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们了。”安泰看着他。   司琴安和安泰躺在床上,听他讲完这一系列,不由感叹着。   “人生就是一个圆,我们从分开那时开始拉成一条线,到现在,又在一起了,缘分的事真奇妙。”   “安安……”安泰拉着司琴安的手:“你知道吗,那一刻,真想你就在身边,若是你们都在,我们就不会这样了。”   “会的,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司琴安犹豫了半天,终于伸出手把安泰抱在身前:“以后我们都好好的。” 第56章 王爷主动牵红线 金蝉佛子又被困   第二天,日上三杆,司琴德胜终于醒了,看着身边睡熟的莫汗那德,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唇,想起昨天对他的一番“折腾”,不由轻轻勾起唇角。经过他几次的内力输送,身体有些虚弱,其它一切恢复正常。   真是一根筋的和尚,都这样了,还不懂本王的心。睡了这么久,不把你娶回去怎么行?轻轻抚着他的脸,看着他又长又密的睫毛,叹了口气,为他掖好被子,起床。   遇山洪后,与军队失散几天,再联络不上,花千依他们就要急了,得尽快让他们赶过来。走出屋门,司琴安和安泰都忙着做早饭,轻轻把上门,怕吵着屋里睡着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屋里的莫汗那德一夜没睡,司琴德胜醒了他才装睡。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抚摸,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敢面对王爷。   他的行为举止越来越亲密异常,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不可能啊,我可是个和尚!!!见他出去了,摸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哪出了问题?他长密的睫毛一闪一闪。   “王爷……”司琴安迎上来:“你好些了?”   “嗯,没事了。”司琴德胜应着:“给花将军他们发信号吧,让他们赶到这会合。”   “好。”司琴安转身去了后面小山坡。   “王爷,我家小莫莫他还没醒吗?”安泰问。   “嗯,让他睡。”   “那……王爷您与大军会合,我们也跟着吗?”安泰问。   “那是当然。不然呢,还想回圣宫受那非人的厚待?”司琴德胜说的是反话。   “再说本王的病还没全愈,还需要莫的帮助。”司琴德胜加了句。   “哦。”安泰稍显心安,他就怕王爷不带他们一起。   “你去收拾一下,花将军到了我们就出发。”司琴德胜吩咐着他。   “好。”安泰应着就要走开。   “等一下。”司琴德胜叫住他。   “什么事,王爷?”安泰奇怪地看着他。   “嗯,是这样的。”司琴德胜整理着措辞:“你年龄也不小了,和尚也当不成,是不是该物色个姑娘成家了?”王爷偷眼瞟他。   “啊?”安泰被他冷不丁的举措吓了一跳:“王爷开什么玩笑?好好的成什么家?”   “你有心仪的姑娘吗?”司琴德胜进一步试探他:“本王可以为你说媒。”   “王爷说笑了,我就一个和尚,哪有什么心仪姑娘?”   “本王为你找一个怎么样?”   “才不要,我家小莫莫没成家,我做下人的成什么家?都说好事成双,我就是要成家,也与小莫莫一起。”   “姑娘是一时找不到了,你看司琴安如何?”司琴德胜瞟眼看他,毛遂自荐。   “啊???”安泰愣住了:“我,我……”安泰不知如何回答,他是喜欢司琴安,但喜欢就要和他成亲?我们不是兄弟吗?他想不明白。   这和谈婚论嫁有什么关系?可怜的安泰和莫汗那德一样,从小接受的是佛经理论、打坐修禅,哪知这世上还有情爱这美妙的东西?就是感觉异样,也是懵懂不清啊。   “王爷,你说什么嘛,我们就是兄弟……”安泰语无论次。   “哦?仅仅是兄弟吗?我家司琴安也老大不小了,本王看,是时候为他择一姑娘成家立室了。”司琴德胜不再看他。   “什么呀?安安肯定不会同意的。”安泰又急了。   “你不是他,怎知他不同意?他之前和本王说想携一人之走,与之共老。可这人只当他是兄弟,没戏咯,本王只好再为他另择良缘了。”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是吗?他可有说与之携手的人是谁?”安泰问,一半疑惑一半痴。   “当然是你啊,难道看不出他对你的心意?”   司琴德胜看着他,心里也感到惊讶,莫非他和莫汗那德一样六根清净,感受不到这世上与之不同的情感?   “我,我,王爷你这是在说什么啊?”安泰脸上一阵囧迫,转身走开。   小院门前,放完信号回来的司琴安看见这一幕,特别是看见安泰囧迫的红脸,心中不由一阵窃喜,安泰没有直接拒绝说明还有机会。   “王爷……”司琴安走进小院。   “呶,本王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司琴德胜向他使个眼色,示意他追上去。   “嗯。”司琴安用力点点头,向后院赶去。   “安安……”后院里,司琴安拉着他的衣衫。   “嗯?”安泰并没有回头看他,心怦怦乱跳。   不知为什么,这时司琴安又犹豫了,一时间他不知如何开口。   “有事吗?”安泰问。对他来说,一切来得太突然,朦朦胧胧、似懂非懂,他也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以释心中疑惑。   “刚才,刚才,王爷说的是真的,我,我,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司琴安终于鼓足了勇气。   “你……”安泰转身看他,有点不相信。   “我,我是说,我喜欢你……”司琴安走到安泰面前,眼睛盯着他。   “可是,可是,我,我是和尚……”安泰有点语无论次。   “我才不管你是和尚还是乞丐,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而已。”司琴安双手扶在他肩上,眼睛急切而深情。   “可,可,可我家小莫莫……我……我……”安泰不知如何应对。   “只要你同意,你家莫王绝不是问题。”司琴安急切地等着答案,他相信,王爷会为他解决莫汗那德的。   站在窗前的莫汗那德轻轻退到床上,感到无比震撼,一切都这么自然、水到渠成,可为什么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害怕还是期待?   不敢再看下去,不想看到他们因喜而泣的拥抱。想起王爷这段时间一系列的奇怪举止,难道他……   不肯能!机灵的打个颤,躺下去,闭上眼,全是司琴德胜的身影。奇怪,干嘛老想他?抓起被子盖住头,外面门吱一声响了。   “莫……”司琴德胜走进来,揭开他的被子:“不舒服?”伸手摸他额头。   “啊……没,没……”莫汗那德坐起来,向后挪了挪。   “把衣裳穿上。”司琴德胜为他披上衣裳。   “啊,我自己来,自己来……”莫汗那德受宠若惊地接过衣裳,目光闪烁。   “嗯……你家安泰和我家司琴安……”司琴德胜还没开始说,就被莫汗那德打断。   “胜王,他们做好饭啦,我饿了……”莫汗那德指着外面。   “嗯,两个安安,本王打算为他们……”   “胜王,出去吧,我真是太饿了……”莫汗那德又打断他的话。   “……”司琴德胜看着他,似乎猜到什么,嘴角不由轻轻上翘。他这是什么神情?怕还是害羞?   “你……没事?”王爷问。   “我……没事,就是饿了……”莫汗那德吱唔着。   “好,吃完饭就跟我们回去。”他说。   “回哪?”莫汗那德停在门上。   “回阵营。”   得知莫汗那德和安泰在雪域圣宫一系列非人的‘厚待’,司琴德胜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离开了。   “哦……”莫汗那德推门出去。   很快花千依带着部份人马按司琴安发出的信号找了上来。   见到如此大阵势的兵马,金二夫人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墙角,只有她那刚满一岁多的孩子天真无邪地在院中不停地巅跑着,时不时地扯扯这个兵将的盔甲,抱抱那个兵将粗如木桩的大腿。   “花将军,我军那边的将士及战况怎么样?一一细报上来。”司琴德胜坐在院中的小石凳上。   “是这样的,那天王爷带着10万兵马包抄敌军后营……”花千依回忆当天的往事,眼中尽是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司琴德胜带着10万兵将走后,花千依安原计划对车前七王子发起总攻,当听到司琴德胜从后方传来的鸣鼓声,已知道王爷包抄成功,于是撤兵佯败。   带着众将士来到事实设定好的路段,龙大成带着10万兵将准备好路障,设好天网,由于雨天火和油都用不上,临时让众将士准备了大量尖锐的竹枝利箭。如若七王子不杀个回马枪的话,这一仗是打得很漂亮的。   可惜七王子杀了个回马枪,而且司琴德胜还遇上山洪。   花千依撤军回城后,一直站在观战台观察着两军对垒,当看到七王子大部分兵马后撤沿路反回时,深感大事不妙。   要知道能对抗七王子的铁骑,只有王府的汉家军,如今汉家军没派上用场,王爷那10万兵马如何抵抗那群如狼似虎的铁骑?   马上传令汉家军集结追赶,试图分散七王子的兵力给司琴德胜喘气的机会,又让龙大成率10万兵马快速追赶司琴德胜后面的大军以支援。   当龙大成的兵马追上去时发现,司琴德胜和七王子的军队全被山洪冲得七零八落。司琴德胜和司琴安下落不明,幸好司琴德胜带领的10万军将多少会些水性,能顺着水爬上岸。   七王子西北部的铁骑就惨了,全是旱鸭子,在战场上所向无敌,但遇到水一筹莫展,死伤无数。这场山洪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从此七王子下令息兵休养。花千依也令众将士四处寻查司琴德胜的下落。   “现在两军都按兵不动?”司琴德胜问。   “是的,王爷不在,他们不进攻,我们也休养生息。”花千依回应。   “得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司琴德胜看着阴沉沉的天色。   “下令军队开拔前营。”他对花千依说,眼睛看着一边吃早饭的莫汗那德。   花千依领命而去,司琴德胜走到莫汗那德面前,眼睛看着他。“吃好了?”他问:“吃好了就准出发吧,你跟我同乘一匹马。”   “啊?哦……”莫汗那德无力分辨,因为就是提出抗议,司琴德胜也不会应允的。   司琴安按王爷的吩咐给了一笔银子金二夫人,让搬到外面多人热闹的地方去。在这荒野之中毕竟不安全。   白色的追风宝马跟在队伍后面悠闲地走着,莫汗那德被司琴德胜搂在身前策马前行。   每一次司琴德胜都让他坐在前面,虽然莫汗那德不愿意,但没办法,他根本驾驭不了追风宝马,怕像上次一样马发疯。   司琴德胜心里压根本不想他骑自己的烈马,就这样多好。侧脸看他,见他洁白如玉的脸上因为兵将的频频回头而囧得通红,留长的黑发飘飘直扑自己脸上。把脸伸到他肩上,心里一阵莫名的涌动,想一口亲下去。   “莫……”在他耳边轻轻地,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很想说,莫,我喜欢你。   “嗯,我,我可不可以坐后面……”莫汗那德小声问。他受不了前面兵将们奇怪的眼光。   转身问他,随着马背的一颠一颠两人差点就碰上嘴。   “你……”莫汗那德忙用手扶着他,不然就真对上去了。   脑中闪过为他喂药的情形,不知为何心里怦怦直跳,一阵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司琴德胜就这样看着他,眼睛尽是欣喜与柔情。   “可以的,不过你坐后面得搂着本王的腰,不然马会把你颠下去。”司琴德胜勾起嘴角,他知道莫汗那德在想什么。   “啊?”莫汗那德无语地耷拉着头。坐前面给他抱,坐后面要抱他,这有什么区别?   他就是想和王爷分开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好,两个大男人这样贴着,虽然早已习惯,但别人不习惯,那奇怪的眼神简直快把他给杀死。   就这样,众将士在天黑之前到了前营与大军会合。大家见主帅完好无事都开心不已。   老规矩,莫汗那德被司琴德胜安排与他一间营房休息。司琴德胜一步也不想莫汗那德离开,恨不能全天盯着。   “胜王,你不是把我当成敌军的暗探吧?”莫汗那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用不用全天盯着我,我就是个和尚,你知道的,顶多就是揭发一下圣宫长老的不法勾搭,没通敌国。”   “成天盯着我,我,我……”莫汗那德不去看他,满脸的委屈。   “你是不喜欢没自由没得玩吧?”司琴德胜低头看他:“你出去的时候本王跟在后面就好了。”   “这有什么区别,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被你这样盯着。”莫汗那德终于说出心里话。   “你就这么不喜欢见到本王?”司琴德胜拉下脸。   “不是,这和喜欢扯不上边,我就是觉得成天被人盯着,没了自由没了自己的空间。我想,我想一个人待着。”   “哦?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就不盯着你。”司琴德胜盯着他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我都答应?”莫汗那德的眼睛一下亮了。上次在王府也闹过不让王爷困着,当时王爷一口拒绝,这次终于松口了?   “……”良久,司琴德胜叹了口气,小声说:“你不会答应的。”   “什么呀,都没说怎知我不答应?你说出来,我一定答应,只要你不困着我就行。”莫汗那德摇着司琴德胜的手臂像撒娇又像是祈求。   “自己想,本王说过。”司琴德胜看着他一脸的祈求与渴望,不由心一软,差点就说出来了。   想起借病调戏他时说的话,那时他刚帮自己输完内力:   “以后再要用就要付费了。”莫汗那德戏谑他。   “好啊,本王以身相许,如何?”司琴德胜仍看着他不愿挪开眼睛。   “哈,胜哥哥你开什么玩笑,虽然我曾经调侃过说娶你回家,但我毕竟是位和尚啊,你以身相许,我还无法接受呢。”   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让这个和尚把自己娶了,娶了自己还他自由。只是他怎么说得出口?就是说出来也会把他给吓跑!   “想什么嘛,你说了这么多话,我哪记得是哪句?”莫汗那德噘着嘴,娇怼着他。   “哪一天你想起来,答应了,再说吧。”司琴德胜有点懊恼,这个和尚从不记自己说的话。   “什么嘛,你现在说,你现在就要说,我不要被你困着盯着。”   莫汗那德对着他又是叫又是打,一副小孩耍赖模样。   “真要本王说?”司琴德胜抓住他的双手,看着又红又软的唇:“本王说了你可会答应?”   “一定,一定答应你的条件。”莫汗那德急切地。   “……”良久,看着他期盼的眼神,司琴德胜终于没有勇气说出想说话的。   “以后再说吧。”松开他的手,转身过去。   “哦,又是这样……”莫汗那德一下坐在床上,一脸生气与失望。 第57章 江夏唱戏遭揩油 柳青吃醋闹别扭   安徒柳青一直在追查兵//械//库的事,司琴德胜奉命征战后,一切事宜都由他一人承办,成天忙得背不沾床,没有歇息的时候。   这日想起江夏,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上次方小帅选帅活动偶遇他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不知他现在如何?派了个手下去找,手下回来说他带着戏班唱戏未归,不知去了何方。   “要不出去溜溜,或许又有一番奇遇呢?”   安徒柳青一身白衣长袍,叼着根草,英俊的脸上不笑也带着笑意,麻利地溜出王府。   “儿子……”身后传来母亲安徒如月的声音。   “大早的要去哪呢?”母亲问。   “母亲,你看这都日上三杆了,还大早?有什么事吗?”安徒柳青问。   “儿子,今天别出去了,陪着母亲待在家。今天母亲和国公府的曹大人约好了,带他的女儿曹玉环来我们家,到时你看看中不中意,若是喜欢,母亲就为你提亲怎么样?”安徒如月得意地看着儿子。   “母亲你开什么玩笑,看你儿子是游手好闲的人吗?哪有功夫去看那些破事,皇上交待的任务都还没完成,正忙着呢。”   说到相亲或是提亲,安徒柳青是一口拒绝的,不知为什么,在他心里始终掂念着江夏。   “哎呀你这儿子越来越不听话,这样可不行,你是我们安徒家的唯一孙子,得为安徒家开枝散叶。你是王爷,多娶几门侧妃,我们安徒家的枝叶就旺盛了。”安徒如月拉着儿子往里走。   “母亲……”安徒柳青甩开她的手:“我真的有事要出去。”   “你老实说,是不是急着出去找那个人?”安徒如月指的是江夏。   “母亲瞎想什么呀,你儿子我都不知有多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安徒柳青心里嘀咕着,若真能见到他我就谢天谢地谢神佛咯。   “那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谁知你是不是去找他?”   安徒如月没有放手,而是招来另一个下人。下人叫安徒福,是位忠厚老实的仆人,矮矮的胖胖的。   “阿福,以后你就跟着王爷,他去哪你跟哪,回来得向我报告他的行踪。”安徒如月叮嘱着安徒福。   “是,夫人。”安徒福弯腰应着。   “母亲,你这样派人跟着我,你儿子还用不用干活了?我是在查案,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安徒柳青开始不耐烦了。   “哼,我就知道你找借口,今天就两个选择,一待在家里等曹家女儿,二是让阿福跟着。”安徒如月丝毫不让。   “阿福,走。”安徒柳青无语地瞪了她一眼,叫上安徒福走了出去。   “哼,有老娘在,就别想和江夏那小子混一起。”安徒如月拍拍手,放心地往回走。   安徒柳青的大长腿走一步,阿福要走两步,安徒柳青一路轻松愉快地溜达着,阿福却一路气喘小跑着。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道两边商品琳琅满目,吆喝的,叫卖的,一片鼎沸。   安徒柳青叼着根草,样子有点浮,眼神有点贼,一脸痞相东张西望,偶尔瞥见身后气喘嘘嘘的阿福,不由坏笑着打着主意。   一会快走,一会慢走。忽地快走时阿福得飞跑着才能跟上,忽地慢走时,阿福又收刹不住脚步,每每和安徒王的背后相撞。惹得安徒柳青时不时的偷笑。   时而直走,时而曲线绕弯。直走时行如风,一波波的人流被他甩在身后。曲线绕弯时又如白影闪烁,忽东忽西。   简直是和阿福抓迷藏。走完一条街,直把阿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不已。   “王爷,王爷……”安徒福追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王爷可否走慢些,阿福快不行了。”   “不行?不行别跟。”安徒柳青痞笑着逗趣他:“回去让夫人再换个人跟呗。”   “王爷饶了小人吧,回去夫人肯定会责罚小人的。”阿福求饶着。   “那好,你跟着,跟丢了可不关我事。”安徒柳青继续往前走。   一时进商铺,一时钻小巷,一时转弯,一时进扎堆的人群……   安徒福跟得眼花缭乱、晕头转向,一路下来已累到脱虚。   再也走不动了,坐在路边不停地喘着气,看着王爷消失在眼前深感无能为力。让一个下人跟踪赤乌国一等一的高手,真是为难阿福了。   坏笑地着看被甩在身后、气喘如牛的阿福,安徒柳青满意地转身走开。他要找江夏,许久未见一定要知道他的近况。   七拐八拐到了江夏的小院,院里静悄悄只有江夏的二娘李好在院中洗着戏班的衣物。   “李二娘……”他敲着小院的门。   “谁啊?”李好抬起头,几缕零乱的头发在风中显示着她的苍老:“哦,是安徒王爷啊,快请进。”她放下手中的衣物迎上来。   “不了,我就是来看看江公子,他不在???”   安徒柳青拿着嘴上的草,双手放在身前,似乎感到有点拘谨,完全不同平时的吊儿朗当。   “小夏啊,他还没回来,安徒王爷你请坐。”李好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院中的小石凳。   “不了,他去了哪里,我去找他看看。”安徒柳青并没有走进去。   “小妇人也不清楚,现在不好赚钱,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听说到处都去。”   “他每天能赚多少银子回来?”   “这个……”李好往袖子掏出一把碎银:“这是他昨天交给小妇人的,说是全天的收入。”   安徒柳青瞟了一眼,她手上的碎银也就十几二十文钱,一天一两银子也赚不到怎么生活?   上次帮娉婷代嫁的费用是不是没拿?这个傻瓜,没点心思。本王让他买东西时报我名号,肯定又不听。一辈子唱戏,却不知人生如戏,这么认真为那般?   想到这,往怀是一伸,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李好:“李二娘,这些银子你拿着先买些好吃的,不要太过节省了,有什么问题直接到王府找我就好。”   “不不不,王爷这怎么使得,使不得啊,小夏他不会同意的。”李好推辞着,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贪财泼辣的李二娘。   “没事,我找他说就行。先走啦。”安徒柳青边转身边向她招呼着。   “哎,哎,哎……唉……”李好跺脚追不上,看着他远去的影子叹气着。   我家小夏命好,碰上这么好的王爷,今晚小夏他们有好吃的了。她看着手上的一袋银子转回院子。   叼着根草,东转西转,转到一条大街上,大街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前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看着什么,议论纷纷。   难道是江夏他们在这里唱戏?安徒柳青心一动,钻进人群一看,果然是江夏和宠宏带着他们戏班的人在此唱戏。   此时他们唱的是钟馗嫁妹,宠宏是三大六粗、横须满脸的钟馗打扮。江夏一身红红的新娘子衣裳,一弯峨眉,一抹红唇,一脸妩媚,一头黑发……   安徒柳青不由看呆了,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男儿身,想必早就被他抢回王府做了王妃。   一曲终结中,江夏端着个小托盘来到人群收银子,见要付钱,众人纷纷后退。   当中几个痞子流氓围上去不怀好意的看他,有的摸脸,有的摸手,还有的搂腰,一边调戏一边□□。   “小娘子,再唱一段牡丹记呗,小爷我付你两倍的银子。”一个小流氓摸着江夏的手,目送秋波。   “小娘子,你的脸好滑啊,不如跟大爷我回去?”另一色痞摸他的脸。   “看你的小蛮腰,真是婀娜啊,来先抱一抱……”   江夏在人群中一边讨着银子一边躲闪着各种咸猪手。对于这种情形他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谁让他天生丽质让人一眼难忘?   见此情景,安徒柳青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这样给人揩油也无所谓,也不会保护自己?是不是平时也这样被人摸被人搂?   狠狠地甩掉嘴角的草,推开人群挤到江夏面前,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往前面高处的屋顶飞去,剩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群。   江夏被眼前的掩雷之速吓了一跳,回过神时人已在空中。映在眼前的是安徒柳青一张严肃冷清的脸,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好像自己欠他十万八千一样。   “柳青,你怎么啦,快放我下来。”他说。   “没银子不会找我,非要去卖唱给人揩油?还是你根本就看不上我这个王爷、看不上安徒王府?”安徒柳青似乎气坏了,停在屋顶。   “柳青你说什么啊,什么给人揩油、看不起你啊,根本没有的事。”   “还说没有?刚才明明有人摸你搂你,有困难为何不找我?”安徒柳青誓不罢休、醋意满满。   “哎呀,因为这个生气啊。我是唱戏的,又是男子,给人摸一下很正常的呀?又不吃亏,怕什么?”   “什么?”安徒柳青根本不相信:“给人摸了还无所谓?”   “别大惊小怪,只要我脱了女装,肯定没有人碰我。”   “谁说的,金天……”安徒柳青忍不住说白了。   “我一个唱戏的,这种现象多的去。再说我不唱戏,戏班的一群人靠什么活?”   “你没钱不会找我,王府任你吃任你用,你三辈子也用不完。”安徒柳青的语气软下来。   “话虽如此,但我毕竟不是王府中人,凭什么白吃白住。再说我凭自己的双手赚钱又有什么错?”江夏不服气地怼着他。   “那也不能给人揩油。”安徒柳青像赌气的孩子,粗声粗气:“本王,本王就是见不得别人对你无礼。”   “好啦,我以后注意就是,我们可以下去了吗?”江夏笑着问:“你呀,真是……”他摇着头。   “不行。”安徒柳青并没有下来的意思,一屁股坐在屋梁上。   “你不能再唱小旦这个角了,穿着女装太招摇,再唱也只能唱小生。”安徒柳青开始蛮横起来。   “不行,在我们戏班就我一个小旦,我不唱谁唱?”   “庞宏啊,你和他对换角色就行。”   “可是他穿女装一出台就漏馅的呀?”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唱再小旦,若你再唱,本王见一次抓你一次。”   “……”江夏无语地看着他,这人啥都好,就是爱闹、不讲理。   “柳青,你看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我们是兄弟,不能依附你一辈子,我得靠自己的能力养活那一班老少。我不唱小旦,他们都没有活路。”   江夏的声音小小的,有少许他自己也感觉不到的无奈。人活着不容易,想好好地活着就更难。   “我知道。”安徒柳青看着他:“所以请让我帮你,两人的力量总好过你一个人扛着。”   “好。”江夏用力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真诚地看着他。   “我刚才去你家小院了,看到李二娘,这段时间你们过得不好也不告诉我,本王可以帮你们的。“   “你已帮我很多了,有些事,必须自己去面对。我们虽然是兄弟,但每个人的路都不同,我的路虽然难走了些,但多走路就顺了。”   “以后本王陪你一起走,你也不要对自己、对家里人太苛刻,大家缺什么的尽管去买,挂在我名下就好,你过得好,我才好啊。”   “好。”江夏轻声应着:“可以下去了吗?”   “对了,以后你们不要去卖唱了,就在小院待着。我去跟皇上说一下,让他下旨,若是各大王府、达官贵人听戏,让他们直接找你就好,你带着戏班进府唱戏总好过到处卖唱,成天给人揩油。”   想到江夏刚才给人揩油的情景,安徒柳青就气不从一处来。   “好,都听你的。”江夏轻轻一笑,柔顺的样子妩媚无比。安徒柳青给他轻轻一笑弄得神魂颠倒。   “你抱紧我了!”他站起来张开双手,不知是让人抱还是他想抱人。   “哦。”江夏慢慢地挪过去,不抱不行啊,谁让自己下不去?   “哎呀,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吃你不成?”   安徒柳青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分说把他拉入怀里:“扭扭捏捏的成什么样子?”   “……”江夏依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抬头看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的确很吸引人。   “怎么样?本王是不是很帅?”安徒柳青看他一眼,厚颜无耻地问。   “……”江夏无语,就是再帅也不能这样问人啊,简直是第二个方小帅,自恋无比。   “嗯,是很帅。”他应着。   “对本王动心了没,要不嫁到王府当王妃好了?”不知是真心还是戏谑,安徒柳青一脸坏笑。   “好了,别闹。”两人轻轻落地,江夏推开他。   “谁闹啊,头盖掀了,同房了,就差把你干了。”安徒柳青盯着他那红脸红唇弯眉,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澎湃。   “啪”的一声,江夏一掌拍在他脸上。   “你……”安徒柳青捂着自己的脸,莫名其妙。   “你还当我是兄弟,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你是王爷,尊贵无比,我不能让你的英名纳上污垢。”江夏严词义正,不容置否。   “哦……”   安徒柳青小声应着,心里却不停地犯嘀咕,没了你,我当这王爷有什么用?谁让你一枝梨花压海堂,人见人爱?   “好了,还疼吗?”江夏看着他委屈的表情,不由心软了伸手去摸他的脸。   五个手印清晰可见。   “以后不要乱说话了,你当我什么不要紧,但别人听见就不好了,要知道你是王爷,得维护自己的名声。”江夏帮他轻轻地揉着。   “你……真的在意我?”安徒柳青诧然。   “嗯,在这世上除了父亲,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我不维护你维护谁?”江夏看着他真诚无比。   “……”久久地看着他,安徒柳青情绪涌动,江夏,我这辈子完了,再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第58章 东关兵库赛皇都 王爷情急借禁军   傍晚,王府静悄悄,安徒柳青蹑手蹑脚地回到府中轻轻推开房门,正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屋子忽然有人喝斥。   “站住。”顿时屋子亮了,烛光闪闪。   安徒如月坐在屋子中央盯着门外,一脸严肃。   “母亲,你跑我屋干嘛,吓我一跳。”安徒柳青嬉皮笑脸在母亲肩上轻轻地揉着。   “我不跑你屋能行吗,儿子去哪都不知道,我还当什么母亲?”安徒如月一脸冷清。   “哎呀母亲,儿子我就是出去办点事,给皇上查案嘛,总是无定所的,你就不要老叨念着了。”   “真的吗?那也不用把阿福给甩了呀?”   “真的呢,你儿子英名神武,办事讲的是速度和效率,阿福怎么跟得上呢?甩掉他是早晚的事啊。”安徒柳青轻声细语,态度好得不行。   “你没有去找江夏?”安徒如月怀疑着他。   “真没有,你儿子我现在连江公子长什么样都忘了。”   安徒柳青神色自若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屋顶,满脑子都是江夏的影子。   “哦,那好,以后也不准去找他。”安徒如月走到儿子床边坐了下来:“今天曹大人带着她的女儿玉环来了。”   “嗯。”安徒柳青无心地应着。   “那个曹姑娘长得楚楚动人,天生丽质,美得不可方物。这样的姑娘才配做你的王妃,你今天没见着倒是可惜了。”安徒如月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母亲和曹大人商量好了,再找个时间为你们定个良辰吉日把喜事办了。”   “什么?”安徒柳青一下坐起来,一脸认真地问:“母亲你说什么?”   “没有听母亲说话啊?”安徒如月拍了一下儿子的手,不乐意地:“母亲要为你和曹家姑娘定亲,你呀就安心在家当新郎官吧。”   “哪有这么快,儿子连人影都没见过就定亲?哪有这样的?”安徒柳青反对着。   “是你不见人家,不是不让你见。再说不快点把这婚事办了,这么好的姑娘上哪找去?”   “我不,皇上交待的事还没办好哪能成亲?”安徒柳青抗议着。   “皇上那边一堆的事,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成亲?”安徒如月一下气上来,不由提高了声音。   “若不是江夏,一辈子不成亲又如何?”安徒柳青在心里嘀咕着。   “听话,母亲为你找的这姑娘错不了。”安徒如月语气软下来:“门当户对,你是王爷,她是国公女,是天赐良缘。”   “报告!!!”门外,有人敲门。   安徒柳青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听声音就知道是府兵有事禀告,这禀告来得太及时了,终于可以结束和母亲无聊的话题。   “进来。”他冲着门外喊。   “什么事啊,这么晚了还来?”安徒如月嘀咕着站起来向外走去。她从不理朝堂的事,但凡有府兵禀报她都不爱听。   “什么事?”安徒柳青坐起来。   “在东面发现南王的兵//械//库。”进来的是他的随从余裕光。   “什么?确定吗?”安徒柳青急问着。   “绝对确定。前来举报是的文丁然,他招供了。”   “文丁然是谁?”安徒柳青又问。   “是夏衍的手下。”   “哦……”安徒柳青点点头,上次清查清河兵//械//库时这夏衍就动作频频,他是风波芒的副手,这文丁然,嘿嘿……   “那东面的兵//械//库……”他问。   “王爷放心,那边的兵//械//库已让兄弟们包围了。”   “走,带本王去见他。”   “遵令。”余裕光弯腰领路。   乘着月夜,马儿嗒嗒响,四周静悄悄。   安徒柳青随着余裕光来到神都城外东面一个偏僻的小镇,叫东关坡。   傍晚的小镇人流不多,稀疏的人影,大街上有点萧条,很多商铺都关门歇业。   暖风柔和地吹着,月亮悄悄爬上山坡,远处的青蛙呱呱地叫,萤火虫一闪一闪,一切都显得格外静谧。   跟着余裕光转到一条小巷,小巷不大,青石绿瓦,四周一片漆黑,两边的屋子小院似乎没有人居住,到处黑乎乎的。   两人来到一座小院门前,周围已有大量的府兵守着,余裕光做了个开门放行的手势。守卫都认得余裕光,知道他是安徒王爷的随从,也没多问点头开门放行。   安徒柳青下马进了院中,只扫了一眼就被院中的气势惊到了。   刚才在外面还以为这是座小院,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不是小院,是座大院。   院内一箱箱,一排排,一层层,全装满了兵器。数量之多令人咋舌,比起上次在青哈镇清查的兵//械//库过之而无不及。   不但院中堆满了各种兵/器,走廊、过道,小巷全都是。刀、枪、剑、戟、矛、耙等十八种兵/器样样齐全。   转到后院,一队队的冲车、云梯、投石车等等,全都是新的,全都用黑布盖着。这气势、这排场,就是皇家的兵//械//库也没有这么齐全。   安徒柳青震撼无比。再看屋内,一箱箱、一包包的全是火/药、硝石。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多的房子,每一间都堆满了。若是发起战争,这绝对是最大的祸端。   这秘密工作做得密不透风啊,左邻右舍居然没有一个举报?再看这东关坡,和清河镇也差不多,偏僻萧条。在神都附近,若是发生政变,这个兵//械//库就是最大的隐患。   万一着火,不但这小小的东关坡会移为平地,就是神都也不可避免地受到牵连。这么大的军//械//库竟然私建满报,朝廷居然一点不知。   想起上次清河的爆炸引起当地民众的恐慌,安徒柳青来到大堂,这是院中唯一空着的地方,想必是院家主人平时招呼人用的。他招来余裕光。   “提审文丁然。”他吩咐着。   “是。”   余裕光转身向门外打个手势,不一会,有府兵提着一个五花大绑、身穿黑衣的汉子。汉子身形魁梧,粗眉圆脸。   “跪下!”府兵狠狠在他背后一踢。   “你是文丁然?”安徒柳青问。   “是。”汉子应着。   “你在哪个府上办差?”   “南王府,小人是夏衍的手下。”   “你为何在此?把事情一一道来。”   “是。半年前,夏衍派小人在此守护这大院,寸步不能离,每天的吃穿用度都是派人送来。可有一天,我家娘子到了半天才找到这,让小人赶紧回去,说家中老母病危,要见小人一面。”   “小人想着守了半年了也没什么意外,回去一时半刻也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就让另一个兄弟帮小人看着,自己则溜了回家见了母亲最后一面。哪知这事让夏衍大人知道了,鞭罚了小人不说,小人一家四口,除了已咽气的老母,老父和妻子孩儿一共四人全遭到他的毒手。”   “全家被杀?”安徒柳青觉得不可思议。   “嗯。”文丁然说到这声音哽咽了,忍不住流下两行泪。   “你怎么知道是夏衍下的手?”   “小人认得夏衍的手法,绝对错不了。他鞭罚小人后,把小人关在地牢里,和小人同为守兵的一个兄弟看不过眼,偷偷把我放了,我回家一看,四条冰冷的尸体齐唰唰地躺着。”   “王爷,家中老母去世不能带孝,还连累亲人殒命,小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小人只想报仇,我要杀了夏衍。”   说到这,他眼睛露出的血丝显示着他心中的愤恨。   “小人选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潜进这院中,因为夏衍每隔半天就来巡视一次。那天正好是他晚上过来,于是我……”   文丁然的瞳孔忽然放大,眼中显现出那晚的情形……   月黑风高的院中一角,文丁然脸蒙黑巾,身穿夜行服,手持短刀潜伏在院中的黑暗处。他深知夏衍武功高强、做事细心,每一次巡视都很认真仔细地看完每一个角落。杀他就要趁他不备。   果然,夏衍巡到院中的一个角落时,文丁然的短刀忽然明晃晃地向他刺来。   夏衍是风波芒的副手,身手不凡,文丁然接招之后深感不妙,想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找了个机会逃了出去。   逃出去后的文丁然并没有过上好日子,而是如过街老鼠四处被夏衍追捕,万般无奈,只好挺身而出举报他。   经过几天的跟踪观察,他发现安徒王府的将士一直在追查兵//械//库,他觉得这是绝好的机会,于是他找到了余裕光。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文丁然说,眼里还有消失不散的恨意。   “这兵//械//库平时除了夏衍来巡视,还有谁来?”安徒柳青问。   “一般风波芒将军也来巡视,但没有夏衍来得勤。南王以前从不来,但近期来得多,像是要调配这些军用物资。”   “调去哪?”   “小人不知,只是在他们经过时偶尔听到一两句。”   “这么多的军/资都是从哪里运来的?谁负责运送?”   “听口音,军/资像是从西部运来的,他们有专门打造兵/器的矿场,至于负责人是谁,还真不知,他们平时很小心谨慎,出入都蒙脸,穿统一的服饰,不易辩认。”   “嗯,可知这些军/资为何屯放此处,这里离神都这么近,是想造/反吗?”   “小人真不知,小人只负责看守,但小人心里也怀疑过,屯放这么多兵械不上报,南王肯定有不小的心思。”   “好,你能站出来举报说明你事非分明,余将士,把他收编你名下,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安徒柳青看着余裕光。   “遵命。”余裕光恭身领命。   “谢王爷。”文丁然长跪在地。   “你们下去吧。”安徒柳青靠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眼睛看着远处,脑中不停地翻滚着。   这么大的兵//械//库被本王端了,南王伯野肯定有动作,若是发生冲突,自己就那么一点府兵肯定应对不了,德胜表哥的汉家军不错,可惜不在。   哎,平时怎么不学学表哥,多训练些府兵呢,要用时也不至于无兵可用、手足无措,临时向皇上借兵肯定会引起骚动的呀?   “余将士……”他冲门外喊。   “在。”余裕光转身进来。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府兵?”   “5千。”   “5千?”安徒柳青失声叫着。   他不是嫌人少,而是怕一旦和南王发生冲突,这5千府兵该冲锋陷阵好呢还是守着这兵//械//库好。若是南王真的造反,这5千府兵也是杯水车薪啊。   “南王那边的守兵呢?”   “全都扣住了,一个没漏。”   “这不是办法啊,夏衍早晚会知道的,若南王带兵前来,我们这是鸡蛋碰石头。”   “找皇上借兵吧。”   “只能如此了,一旦踏出这一步就是彻底撕破脸皮没有回头路了。”   “余将士,你带着5千府兵在这里严防死守,记住不能有一丝的星火,也不许走漏半点风声。万一有什么情况立马放信号,本王这就进宫面见皇上。”安徒柳青说着就往外走。   情况紧急,他一定要找皇上借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此次事成之后,你将由随从升为本王的副将。”安徒柳青走到门口,一脸正经地回头对余裕光说。   “谢王爷,小人定当全力以赴。”余裕光弯腰遵命。   马儿嘀嗒响不停,安徒柳青风驰电掣直奔皇宫,之前皇上有令,但凡是关于兵//械//库的可以直接上报,所以他并不用宫人禀报而是长驱直入,很有气势。   皇上虽然名叫司琴安然,事实上他过得并不安然。差不多临近退位了才老来得女,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并不比他的侄子司琴德胜好到哪里去。司琴德胜是喘是咳,而他呢,他是弱是痨,年龄越大身体就越差。   不到四十,已像五十多,虽说皇上金枝玉贵,平时山珍海味、燕窝补品吃了不少,却也挡不住病痛的折磨消耗。   “参见皇上,臣急奏。”安徒柳青下拜直言。   “柳青啊,什么事啊?”司琴安然有气无力,一脸憔悴。   “皇上,在神都东面有个大型的兵//械//库,经查明是……”   安徒柳青看着他一脸的病容真不忍心说下去,只怕皇上知道真相会受不了。   “是什么?”司琴安然问。   “这个大型兵//械//库必须立马分散,加强守卫,如若处理不当,臣怕……”安徒柳青转移了话题。   “那是当然,神都附近只能有小型的兵///库,大型的对百姓不安全,你去处理就好了,之前没有报备吗?”司琴安然问。   “是私建的兵///库,臣也是今天才知道。由于太大型了,朝廷的兵//械//库都不及一半,臣不敢隐报,特来告知皇上。”   “朝廷的兵//械//库都比不上?”司琴安然有点意外:“谁这么大胆居然在神都附近私建兵///库?查,一定要好好地查,把这个主犯揪出来。”   “皇上,是南王私建的兵///库……”安徒柳青小声说,眼睛看着皇上,生怕他有个意外。   “……”司琴安然的嘴形成O形,神情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皇上,臣此次进宫是向皇上借兵,臣的5千府兵根本不能护卫这个大型兵///库的安全。”   “另外,若是南王有所动作……”安徒柳青观察着皇上的反应:“德胜表哥带着将士们与车前国对战,若是南王发动兵变……”   “闭嘴。”司琴安然打断他的话,他不相信自己的大侄子会谋反。   “可是皇上,私建兵//械//库就是最好的证明。谋反一旦成为事实,那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你想怎么处理?”司琴安然问。   “臣愿听皇上的意见。”安徒柳青不卑不抗,心平气和。   “招花万安进来吧。”司琴安然无力地挥挥手。   花万安是花千依的哥哥,是皇上的近侍,又是皇宫的禁军督领,统领着10万禁军。长得牛高马大一身横肉,给人感觉是凶神恶煞。   “皇上。”花万安应招前来。   “花督领,你拨五万禁军给安徒王调配,同时加强皇宫守卫,以防万一。”司琴安然无力地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第59章 移花接木办喜事 江夏柳青终团圆   安徒柳青把从花万安那里调拨过来的五万禁军分为两批,一批派去守着东关坡的兵//械//库,另一批暗中驻扎在南王府附近以观动向。自从发现南王有布防图后,他对这个人一直不放心。   别看他平时慈眉善目、温文尔雅、内敛稳重,越是这种人心思越是难以琢磨。一个毫无野心的人会屯这么多兵/器?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造反。可惜皇上对他一直疏于防范。   回到王府天已大亮,安徒柳青累得头晕脑涨,一点也没注意到府中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也没留意府上的下人们在忙碌着。   瘫倒在床上,只想好好睡一觉。这时下人阿福拿着一套红色的喜服进来让他试穿。   一下警觉起来,好好的穿什么喜服?再想想进屋时院中张灯结彩的景象,再打量房间,红台高烛,大红囍字,红纱红被,一片喜庆,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声问:“怎么回事?穿什么喜服?”   “王爷,你忘了,夫人前几天和说的给你办喜事啊,这王妃啊就是国公府的曹姑娘,你就等着当新郎吧。”   安徒福喜形于色,只要王爷成亲了,他就不用成天跟腿了。王爷走路像风,一会不见人影,每次都跟丢,多没面子。   “谁说本王要成亲?”安徒柳青声音都变了,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娶亲,而且还是别家的姑娘,简直要气炸。   “王爷,你就听夫人的吧,你也到了成婚论嫁的年龄,阿福我像你这个时候孩子都几岁了。早成亲好啊,早成亲早享福。”   “滚开!”安徒柳青一把推开安徒福,直奔母亲的房里。   他要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都没同意与曹家姑娘成亲,怎么就这么快举行仪式?   安徒如月不在屋里,又转到大堂,大堂已挂起红纱帐,挂着红灯笼,地上铺着红地毯,一片金碧辉煌。   再看大堂外的偏院里,已来了当朝的许多皇亲贵妇,他们欢声笑语地和母亲说着什么。不用说,肯定是母亲请来热闹观礼的。   到时还有皇上、皇后、姨母、姨父等等诸位特大人物,若是此时把婚事搞砸了,母亲失了面子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自己永世也不得安宁。   眼前闪过司琴娉婷利用江夏代嫁的事,心中有了主意。远远看着母亲那张笑得灿烂如花的脸,他停住了脚步,母亲这么急着让我成亲,为什么要反对,反正成亲嘛,娶谁都是娶,为何不娶他?   想到这,不由坏笑着,对了,就娶他,给他一个名份,让他过上好日子。   悄悄退了出去,回到房中:“阿福,这新娘子几时过府啊?”   “王爷,午时三刻,你骑高头大马去国公府接新娘,回来的路程大约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就是你们行大礼的时间。”   阿福帮他穿着衣裳。阿福也开心,王爷终于不闹了。   安徒柳青穿好红色的喜服,又走到镜子面前照了照,确定对自己的衣装满意了才让阿福退出去。   阿福出去后,他在喜服上面又加了件黑紫的长袍,悄悄从后院溜了出去。   先是一路马不停蹄地找了花万安商量了些事,又安排了迎亲队伍。最后才来到江夏的小院,正好江夏也在收拾着戏服。   “江夏。”安徒柳青跳下马跑进去。   “柳青,你怎么来了?”江夏放下手中的衣物。   “你今天得帮我一个忙。”   安徒柳青看着他英俊如玉的脸,心里不由一阵犹豫,不知该不该和他道明真相。不说吧,有点对不起他,说吧,他反对怎么办?   “好,什么事?”江夏不明所以,一脸真诚。   “……”安徒柳青一时间竟无语了。   “你跟我来……”安徒柳青决定找个安静的地方与他和盘托出。不论他愿不愿意,都有权知道真相。   小河边,水静静地流着,两边杨柳依依,野花烂漫,蜜蜂蝴蝶翩翩起舞,树上枝头鸟儿叫得欢,微风习习,春风佛面,一切都很美好。   “江夏,你看……”安徒柳青掀开自己里面鲜红的喜服。   “你……你要成亲了?”江夏的脸一变。   “是的,母亲为我选了国公府的曹家姑娘,今天午时三刻拜堂。”安徒王看着他。   “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些?”江夏淡淡地问。   “嗯,你为我开心吗?”安徒柳青盯着他的眼睛。   “……开心……”江夏的声音涩涩的,不知为何他的心一直往下沉。转过身去看着静静的溪流,心再也静不下来。   他一直希望安徒柳青成家立业,不要胡闹。但此时咋闻他真的要成亲了,心里又一阵失落,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从今以后,和他会走得越来越远。   “你不开心!”安徒柳青扳过他的身体,两眼瞪着他:“你若开心就不会背对着我了,你的声音已出卖了你。”   “不是的,你成亲我真的很开心,不是一直要你要早些成家吗,你成家后我就可以当孩的爹啊,这是大喜事。”江夏的眼睛看着别处。   “可是我不开心,我不喜欢娶别的姑娘,我只喜欢你,我只想娶你!!!”安徒柳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对着他大声吼了起来。   “你……”江夏给他蓦地的表白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你娶我?”   “只要你愿意,我就能娶!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非你不娶。”安徒柳青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江夏推开他,转过身去,双手不停地搓着,嘴里不停地说着,怎么可以这样,我,我,我是男子?我没有断袖之癖,决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江夏,我明白你的意思,本王没有龙阳之兴,你也没有断袖之嫌,但是本王,我,安徒柳青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更不愿与他人同床共枕。”   “……我,我,我……”   江夏被这忽如其来的事搅得心慌意乱,说实话,他喜欢王爷,一直都喜欢他,只是,只是自己还没有做好与他共度一生的准备,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   “没时间了,午时三刻就要去接曹家姑娘,本王,本王就要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我,我就是愿意又如何,你这不是要急着去接曹姑娘吗?”江夏反怼他,忽然感到自己脸红了一片,怎么自己也急起来?   “好,我就要你这句话,只要你愿意,本王就有办法把你娶进门。”安徒柳青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盯着他红如胭脂的脸。   “接下来你要记住我的话,并按我的话去做。”安徒柳青从怀里拿出一套喜服塞到他怀里。   “我这里有一套新娘子的喜服,虽然你是男子,但为了一切能顺利进行,就委屈一下,先把这喜服穿在里面,把头盖收好,外面穿你平时衣裳把喜服遮住。然后像平时一样去玉都街第三巷的转弯路口等我,记住,是玉都街第三巷的转弯路口……”   安徒柳青在江夏的耳边一阵细语,交待着事情的前前后后及注意事项,完毕把江夏拥在怀里叮嘱他。   “别怕,一切有我,按我说的去做,保证万无一失。当然你也不要回小院了,我走后你换了衣裳就去那里等,如果见到另一队迎亲的队伍也在,就趁人不注意时溜进轿子。记住,这是重点,一定要溜进轿子……”   安徒柳青走后,江夏在河边转来转去,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害怕的是自己本就是男人却与男人成婚,这在赤乌国也是不多的事例。十几年前,赤乌国有过双壁成亲的现象,但毕竟少数,如今自己也走这样的路,未来如何谁也说不清。   兴奋的是自己终究和王爷一起了,自从认识他之后,他对自己的好也只有心里清楚。他从心里喜欢王爷,喜欢和他一起。   只是从不敢想的事,今天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以后如何面对王府的人,如何面对戏班的兄弟?一切都是未知数。   ……   午时三刻,安徒柳青带着迎亲队伍到了国公府曹家门口,此时新娘已在门口等候,把新娘送进轿子,队伍随着唢呐和锣鼓喧天的声音离开了国公府。   国公府本就离安徒王府不远,在大街上绕了几个圈,经过玉都街第三巷的转弯路口,远远看去,有个粗大的男子正举目翘望,正是花万安!他带着另一队迎亲队伍正安静地候在转弯处。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安徒柳青朝着花万安使个眼神,花万安立即明白,手一挥,他带着的迎亲队伍跟着安徒柳青走了。而安徒柳青的的迎亲队伍却跟着花万安进了另一条小巷。   队伍很快到了王府门,顿时炮竹噼啪响,一片锣鼓声、唢呐声,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安徒柳青满面春风、一脸喜悦地掀开轿门,扶起盖着红头巾的‘新娘子’进了王府。   随着众人的拥簇,两人跨过火盆,接受媒婆的柳枝甘露和祝福,来到大堂。此时,大堂上安徒如月一身盛装地招呼着客人。   堂上有外祖父安徒阳、皇上司琴安然、皇后方如意、姨母安徒如兰、姨父司琴悠然。两侧是当朝的皇亲贵胄和达官贵人。   众人喜气洋洋,红光满面,众人热烈地讨着。   “真是开心,我们朝中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这婚礼真是办得太及时了。”   “是啊,安徒家办喜事,也算是百年庆典了,这场面啊真不小。”   “上次大战车前国的庆功宴都没有今天这排场啊,皇家就是皇家,独一无二。”   “可惜长胜王爷不在,若不然更热闹。”   “是啊,安徒王爷大婚后就该到长胜王爷了吧。他们两兄弟啊,都是好样的。”   “按我说啊,长胜王爷的婚礼肯定比这排场更大。”   “谁说不是,长胜王爷可是我们的国宝,赤乌国的安宁都是他打出来的。”   “大家别说了,时辰到了,看,那边准备拜堂了。”大家相互提醒着。   “时辰到,一拜天地……”司仪高喊着。   安徒柳青和他的‘新娘子’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拜了堂上的诸位。除了安徒如月开心得流泪,其余的全都喜于形色,不住地点头。   “夫妻对拜……”   安徒柳青率先拜了下去,新娘子紧跟着也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身后是一片热烈的掌声和鞭炮声,安徒柳青带着他的‘娘子’进了洞房。把房中侍候的丫鬟婆子赶了出去,把房门拴好,一把江夏的头盖掀了。   “江夏……”轻喊着他的名,兴奋无比。终于娶到心心念念的人。   “嗯……”江夏没有抬头,脸红红的,眼红红的。   “你……”安徒柳青坐在他身边抬下他下颔:“你哭了?”   “我,我怕……”江夏不知所措,眼神无助地看着他。   “怕什么?只要你不愿意,本王决不会强人所难。”调侃着他。   “我,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以后都不能出去见人了吗?还是我一直要穿着女装?”   “放心,不用穿女装,就像平时一样。又不是没和本王睡过,再说下人们都见怪不怪啦,怕什么?”   “以后不见你母亲了吗?若是她知道真相会怎样?”   “没事,生米做成熟饭,你就是我的媳妇,她怎么样都会接受你的。”   “我怎么感觉一切没那么简单?”江夏有点担心。   “放心吧,在我们赤乌国又不是没有先例,我们只是过与多数人不一样的生活。再说我是王爷,我想干什么谁又能拦得住?”   “那国公府的曹家姑娘呢,你把她弄哪去了?”江夏问。   “当然嫁人了呀,难道还能嫁给我吗?我也要不了这么多啊,本王啊只要你一人就够了。”安徒柳青戏谑着。   “嫁人了?”江夏又搞不懂了:“嫁给谁?”   “你放心,反正不是嫁给你,也不是嫁给我。”安徒柳青俯身下去想亲他。   “你说呀,嫁给谁了?”江夏止住他。   “这个……本王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保密。”安徒柳青故做神秘。   “你还是别说了。”江夏知道他又要戏谑自己,躺下去不理他。   “我家娘子要听,本王肯定会说。”安徒柳青凑过去,托着头侧身躺在他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原来当安徒柳青知道自己非成亲不可的时候,想了个移花接木的主意,亲是要成的,只是不是曹家姑娘,如何把曹家姑娘换成心心念念的人呢?他想到了花万安。   花万安没有成家,如若自己真要掉换新娘的话,那肯定要把曹家姑娘安顿好,不然也对不起人家。但临时之间又找谁接下这新娘呢?真是天助他也,昨天进宫见到了这个督领,他的出现给安徒柳青灵机一动。   国公府的地位不差,可花万安也不错啊,堂堂10万禁军统领,皇上的近身侍卫,这是多少姑娘都想嫁又嫁不了的对象?虽说他的样子差了点,但人品家世好。两兄弟,一个侍候皇上,一个侍候王爷,就冲这身份,天下无人能及。   曹姑娘开始也许不愿意,但生米做成熟饭,堂也拜了,洞房也进了,发现时一切都太晚了,这时再闹于名声贞操不好,不用多想,再打听花府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多半是半推半就同意了。   他决定把美好的想法付之行动。想到这,安徒柳青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花万安,让他在路口等候新娘子的到来,如此完美把新娘掉包。   同时安徒柳青安排了两队迎亲队伍,一队跟着自己去了国公府迎亲,另一队则在玉都街三巷的路口与花万安汇合,当他接了国公府的曹姑娘后,转到玉都三巷的路口时与花万安交换迎亲队伍。   “为你了,本王还花了不少心思呢。你说,你是不是该好好报答本王。”安徒柳青说完又抬起江夏下颔,他喜欢他的红唇烈焰。   “曹姑娘嫁给了花督领?就是那个带领10万禁军的花督领?”江夏惊叫着。   “是啊,他的地位不比本王差,嫁给他,曹家姑娘不吃亏。”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之前有交集吗?”   “那是你家王爷神通广大,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说服了花督领帮我接下这姻缘,这也是他的运气。”   “柳青,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多的事,而且还毫无破绽,真是了不起啊。”   “那当然,也不看看你家王爷是谁?”让江夏一夸,安徒柳青的羽翼顿时松了起来。   “希望曹家姑娘以后能过得开心、幸福。”江夏祈祷着。   “不希望自己过得开心幸福?”安徒柳青凑过嘴去,脸对着脸,离得很近。   “你是不是该把这身喜服换下了?”他轻声着。   “好。”江夏应着。   “本王帮你……” 第60章 江夏失踪遭绑架 密谋为利拆鸳鸯   天一亮,安徒柳青就醒了,惦记着东关坡的兵//械//库,不去看不放心。看着一边睡熟的江夏,不由心满意足地笑了,终于把这个大‘美人’娶回家了,还句正言顺的拜了堂,哈哈,想到以后再也不怕他跑掉了,脸上不由一阵坏笑。   伸手轻轻挠了他下颔,滑滑的、暖暖的。   “别闹,还没睡够呢。”江夏推开他的手,闭着眼。   “小娘子,你家王爷现在要出去,你乖乖待在房里,等本王回来再和你去母亲那问安。”安徒柳青调侃着他。   “你要出去?”江夏一下睁开眼:“去哪?”   “东关坡有个兵//械//库,我得去看看,那个地方重要,不可疏忽。”安徒柳青穿着衣裳。   “可是,可是你母亲来了怎么办?”江夏放心不下。   “没事,我快去快回,回来之前你不要再处乱跑。”安徒柳青向他眨了个眼,信心十足:“回来后带你去母亲那拿赏。”   “柳青……”江夏跳下床,搂住安徒柳青的脖子,静静地看着他,轻轻在他唇上一点。   “你……”安徒柳青被他的主动愣住了。   要知道,他们虽然同房已久,但从没碰过江夏,江夏也从没碰过他。就连昨晚的洞房,也是各睡各的。现在他主动一吻,是不是对自己……   想到这,安徒柳青乐开了花,反抱起他回到床上,对着他就是一阵狂亲。   两人如此耳鬓厮磨了半响,安徒柳青才停下来,把他拥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脸:“江夏,你是本王心心念念的人,把你娶回来,本王开心一辈子。”   “柳青,我喜欢你,愿意和你一起。”江夏依在他胸前。   “你是我柳青唯一认可的人,今生今世你都别想跑了。”安徒柳青在他耳边轻语着。   “好啦,你虽然是王爷,但也被我这个小人物死死捏在手心,有事就快去吧,我等你。”江夏坐了起来,为他披上长袍。   “等我。”安徒柳青走到门口,又给了他一个飞啵。   ……   来到东关坡,见余裕光一直在守着,院子附近的也增加了不少的禁军。吩咐余裕光让周围的百姓都撤走,住在兵///库附近不安全。   然后又把整个大院巡视了一番。巡视完已是响午时分,安徒柳青匆匆赶回府,想着江夏还在等着自己,直奔房中。   “江夏,你家王爷回来了,快给我换衣裳,我们一起去母亲那讨赏银。”安徒柳青推开门直走到床前。   床前空无一人,床上被褥折得整整齐齐,衣物用具等等的一应具在。   “江夏,快出来,别躲着了。”他又喊着。   “……”没有回应。   “不是又怕蛇藏起来了吧?”安徒柳青抬头四处看。   没人,去哪了,不是让他在屋里等着吗?   “本王的新娘子呢?”安徒柳青走到门口,问守在门外在丫鬟。   “王爷,一直都没有人出来。”丫鬟回复。   “没出去?”安徒柳青觉得奇怪,一个大活人没出门又不在屋里难道飞了?   “有没人进过屋子?”安徒柳青问。   “没有。”丫鬟回答。   “夫人有来过吗?”又问。   “夫人一直在等你们过去问安呢,已催了好几次了。”丫鬟说。   真是奇了怪,到底去哪了?安徒柳青在屋里来回走着,眼睛的余光无意中瞥见敞开着的窗门。   按道理,他自愿嫁到王府,没理由会逃跑啊?莫非戏班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走不可?但也不用爬窗啊,有门为何不走?莫非???   想到这后背不由一阵阵发凉,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们确定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安徒柳青不放心地又重问守在门口的四个丫鬟。   见她们全都点头称是,才匆匆离开屋子赶去安徒如月的房子。   “母亲……”远远地,安徒柳青就扯开嗓门喊着。   “你这儿子,都成亲的人了,还成天大呼小叫的,也不怕下人们笑话。”安徒如月一脸责怪地迎上来。   “怎么不带你的小媳妇给母亲问安?你看,母亲的赏银都准备好了,一人一袋的珠宝。”安徒如月指着檀木桌上的两个钱袋。   “母亲,新娘子不见了……”安徒柳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从没像现在那样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哦?”安徒如月淡淡地说:“开什么玩笑,陪了你一晚的新娘子怎么会不见?”   “真的,母亲,儿子一早就去兵//械//库查巡,刚回来,屋里没人,问了丫鬟都说没人出去。”   “难不成飞了,怎么可能?是不是新娘子和你玩抓迷藏?新婚夫妇喜欢玩闹也是常有的事。”安徒如月一点也不急。   “哎呀母亲……”安徒柳青无心说笑,急得转身走了。   “阿福……”   “阿福……”   院府中,安徒柳青大喊大叫着,心头不祥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绝对不相信江夏会不辞而别,更不相信此时江夏还跟他玩什么抓迷藏。   他一定出事了!!!   “王爷,来了。”阿福一路小跑着出现在安徒柳青面前。   “让人把府中全找一遍,一定要把江夏找出来。”安徒柳青气势如虹。   “江公子?”阿福有点奇怪,王爷的新娘子又不是江夏,为何急着找他?   “对,是江夏,另外派几个人去江夏的小院看看他在不在那?一定要把他给找出来,快去。”安徒柳青一挥手,恨不能马上见到江夏。   “哦,好,这就去。”阿福不敢多问。   天黑了天亮,月出了月没,一天又一天,一宿又一宿。安徒柳青带着下人把整个王府掀翻了也没见他的影子,戏班的兄弟也到处找不到他。江夏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连续几天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安徒柳青乌发凌乱、胡须横生,一脸憔悴,一脸颓废,再也没有玩笑胡闹,英俊的脸再也没有痞笑……   王府死气沉沉,没有他的玩闹嬉笑,更静了……   ……   再说江夏,在安徒柳青走后不久,挑了件黑色的长袍穿在身上。这件衣裳是安徒柳青特意给他做的,他的气质适合穿黑色,这样更显得高贵脱俗。   穿好衣裳,开始收拾床上的被褥,当看到床上那套鲜红的女装喜服时,不由笑了。轻轻抚着它,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和另一个男人绑在一起了,以后相互携手相守到老。   折好衣裳,听到窗口有声音,很快又感到身后有人影在动,以为是安徒柳青,刚要转身和他说话,感到背后一阵巨痛,给人狠狠了敲了一棒,接着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努力转过身,还没看清是谁就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黑暗的屋里,没有灯什么也看不见。他大喊救命,没有人理。   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终于有人进来送饭了,借着送饭人的灯光发现,自己待在牢房里,四面密不透风。除了那个送饭的小窗口,里面什么也没有。   “大哥,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他急切地问送饭人。   送饭人不语。   “大哥能不能通容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要关着我?”   送饭人依然不语。   不一会饭从小窗塞了进来,人走了。   四周又陷入了黑暗和冷静。   “这是什么鬼地方?”   江夏拿着饭,在黑暗中摸索着吃,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他早就饿极了。   吃完饭,躺下准备休息,感觉意识陷入一片朦胧当中,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却怎么也做不到。   不是刚才的饭菜给人动了手脚吧?自己可把那饭菜吃个精光啊。想到这,他吓出一身冷汗,想坐起来,发现一点力也没有。   这时外面的走廊又传来了脚步声。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别人。   “夫人,你看把他关在这里行不行?”有个男音轻声说。   “点灯……”随着男音的一声令下,整个黑暗的牢笼立即灯火通明。   江夏在朦胧中感到刺眼的光芒。下意识地用手捂眼,耳边隐约听到一个女声。   “对,就是要关着他。那张狐媚脸勾了我儿子的魂。”女声说。   “好,这个人对我也有极大的作用,感谢夫人提供消息。”男声说。   这声音好熟悉啊,一男一女的声音在哪里听过,江夏努力恢复自己的意识,可惜身不由己沉沉地睡去。   ……   原来安徒如月一直不放心儿子,担心他继续和江夏勾勾搭搭,对儿子的一言一行都加强了留意。那天安徒柳青出门的时候,她就觉得儿子肯定又要搞事,只派安徒福一人跟着不放心,她素知儿子调皮捣蛋鬼主意多,决不会乖乖地被跟,肯定会想办法逃出视线。   于是在他们出去后,立马又派了另一名叫安徒财的家将一路跟随。这个安徒财本是安徒如月的贴身侍卫,不但轻功好,功夫也高,让他不知不觉地在后面肯定跟不丢。   一切正如她的预料,安徒福跟了一段后就走不动了,安徒柳青的功夫没有几人能跟上,安徒福停下之后,安徒财继续跟上,一直跟到王爷见到江夏,亲眼见到王爷抱着江夏在屋顶腻腻歪歪,搂搂抱抱。   他快速赶回王府,把一切禀告给安徒夫人,夫人听后大怒,为了儿子的名声和幸福,她发誓要把江夏千刀万剐。   一边忙着给儿子筹备婚礼,一边思索着如何除掉江夏这个心腹大患,只要他一天在,儿子都给他牵绊着。   但是她一个女子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干掉呢?她也绝对不能派人动手,儿子与她二十年相依为命,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儿子的双眼,只要她一动手儿子马上感觉得到,她不能冒这个险。   想到了南王,虽然平时少与南王交往,但南王做事干净不留后患,只要给足够的好处,南王绝对会接下这个任务。   经过与南王的一番交涉、密谋,南王终于同意了,条件是,不论什么事都不能说出江夏在他那。如若江夏被发现,也只能由安徒夫人兜着。   令她没到的是,儿子安徒柳青不但动作快,还大胆包天,平时和江夏腻腻歪歪就算了,就连成亲当天的新娘也敢掉包。   在他们成亲的当晚,众人都散去后,安徒如月兴冲冲地来到儿子的窗前,她想看看儿子到底如何对待这个新过门的媳妇。   谁知,通过窗口的小洞发现,那根本不是曹家姑娘,而是江夏!   这一发现把她吓得魂都掉了。   儿子,儿子竟然娶个男人回家?这事传出去,安徒家颜面何在?更气人的是,安徒柳青居然得意洋洋向江夏炫耀自己如何移花接木把曹家姑娘给调换了。   简直要气出血!一番心血全泡汤了,可怜当天还来了这么多的宾客,她几乎把全赤乌的皇亲贵胄和达官贵人都请遍了,他们见证了安徒王府的笑话。   本来就容不得江夏,如今儿子为了他如此胡闹,就更容不下他了。   安徒如月加快了除掉江夏的念头。可是儿子成天与他腻歪在一起,怎么下手?   真是要什么就来什么,儿子竟然一早跑去巡视兵//械//库,给了她绝好的机会。她让安徒财迅速地通知了南王。   再说南王一个个兵//械//库给端,早就激发了他对安徒柳青的恨意,正愁着找不到他的短板软肋,安徒夫人就送来东风助他一手,一举两得。   “这个蠢女人。”南王看着安徒如月远去的背影,一声冷笑。   ……   这天南王司琴伯野招来了风波芒和夏衍来到书房的密室中。密室很大,各种极品兵/器、刀剑摆满了。   待众人都坐下后,南王说。   “今天招大家来就是针对目前的形势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两位有何看法不妨说说。”   “王爷,我们现在手上有江夏,何不利用江夏逼迫安徒王不要再查下去,若是不听就等着收尸。”夏衍说。   “是啊,现在江夏就是筹码,是我们和他谈判的关键。而且安徒王不能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我们的兵//械//库差不多都给他清了。”风波芒也附合着。   “本王一直以为安徒柳青的后台硬,不好啃这块骨头,想不到他也是有软肋的。”南王伯野点着头:“这个江夏的作用很大,要看好了。”   “另一个重点是,司琴德胜与车前七王子正在交战,我们是不是提前起兵?本王考虑的是,若是等司琴德胜回来一切都太晚了。”南王伯野的声音永远是冷冷的,看到不激情也听不出兴奋。   “属下赞同,长胜王爷把朝中大量的兵将都带去边境,我们此时起兵正好让他无暇顾及,此时朝廷缺少兵源,我们起事易如反掌。”风波芒赞同着。   “如若大家无意见,本王这就调动兵马。”   “属下祝贺王爷大事得成,荣登宝坐。”风波芒和夏衍同时下跪恭贺。   “对了,金首富这段时间没有找事了吧?”南王问。   “王爷放心,属下已让暗卫守着,他不敢出门,不会搞事的。”风波芒低头应着。   “他得不到娉婷是不会忠心为本王办事的,为了防止他搞事,一定把他盯好,本王大事未成之前,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遵命。” 第61章 车乌求援战事紧 可怜名旦遭磨难   夜晚,安徒柳青吩咐下人在府里的每个角落都洒上硫磺粉,又把整座王府的灯点上,江夏怕蛇,回来时得看清楚路不要吓着。   王府很大,亲自督导下人忙完一切,已是亥时。   进了屋子,空无一人,想起前几天还和江夏在这屋子玩着闹着,这忽然不见人,心里一阵失落。   正在发呆,窗前飘来一片黄色的叶子。这是他和司琴德胜之间的暗号——飞叶传信,但凡有重要的绝密信件都用这黄色的叶子互通信号。   急忙运力把黄叶停在手心,黄叶立马出现一行字:七王子举国进犯,边界危,速支援。   安徒柳青见字迅速在叶子上写了一行字:南王心异,恐难派兵。然后手一挥叶子朝外飘去,消失在空中。   第二天一大早,玉都神宫的朝堂上,黑压压地站满了文武大臣。   司琴安然接到战报,车前七王子举全国之力来攻打赤乌,誓要夺回失去的十七座城池。司琴德胜在车乌边境深感吃力,遣快马回宫求援。   “长胜将军求援要增加兵力,众爱卿怎么看?”司琴安然孱弱地问殿下众大臣。   “长胜王爷与车前一战至关重要,车前举全国之力进犯,我们在后方得给他支持,老臣支持增兵。”其中一老臣说。   “对,一定要支持长胜王爷,他在阵前吃力,我们就在后方打气,该送的物资一定要送到。”又一臣官附议。   “臣也附议。”南王司琴伯野站了出来:“长胜将军身体本就身体抱恙,应该多加物资及援军,让他把车前军一举歼灭,早日归来。”   “是啊,长胜王爷也不容易,就让他尽快凯旋回来吧。”有人附议。   “臣等附议。”殿下一群大臣纷纷赞同援兵。   “好,如果大家都赞成的话,派谁去当这后援,又派多少兵将去呢?朕这手上也只有5万禁军了,加上安徒王手上的5万,也就10万。”   “皇上,臣建议派安徒王爷前去支援,带上10万禁军也就差不多了。”南王伯野的司马之心昭然若揭。   “不可皇上。”老臣安以生站出来反对:“禁军是保护皇城安危的军队,一旦派出去皇城危矣。”   “皇上,老臣也反对派出禁军,车乌之战困然重要,但皇城不可不守。再说禁军是守护皇城的,并不善于做战,派出去于事无补。”老臣田加之应和着。   “我们神都安宁了上百年,禁军派出去支援也就几个月的事,各位卿家不用紧张,相信长胜王爷很快会回来的。”司琴安然安慰着众大臣。   “皇上英明。”南王伯野赞着。   “千万不可,皇上。”   大殿门外,安徒柳青匆匆赶了进来跪地参拜行礼。他赶到宫中就是因为司琴德胜的密涵,猜到大家一定在商量对策,于是匆匆赶来阻止。   “为何不可?”司琴安然用手示意他起来。   “皇上,车乌边境战事吃紧,车前举国进犯,但只要长胜王爷在就没有大碍,我们若不发兵,他肯定会有别的办法。若是我们一旦派兵支援,发生内乱谁来守护这皇城?”   安徒柳青站起来,眼睛瞪着南王伯野:“只怕长胜王爷在前方战事吃紧,有人趁机在后面紧吃。”   “安徒王,长胜王爷可是你的表哥,你不担心他的安危?”南王微笑着对安徒柳青说。   “你不用给本王打亲情牌,本王自然担心长胜的安危,但本王更担心皇城的安危,只怕有心之人故意调离禁军好方便自己行事吧。”安徒柳青怼起人来毫不客气。   “哈哈,安徒王开什么玩笑,这皇城有皇上10万铜墙铁壁的禁军,谁能撼动?”   “的确,10万禁军守着确是无人撼动,所以本王决不同意调动禁军去支援车乌之战。”安徒柳青气势凌然。   “皇上,老臣附议安徒王。”田加之恭身道。   “皇上,老臣也附议安徒王。”安以生恭身道。   “老臣附议安徒王……”殿下一群大臣纷纷转了风向。   “这……”司琴安然也无奈:“你们一时赞同一时反对,到底发不发兵?”   “不发!”安徒柳青声震四野,把殿下一群老臣震得吃惊连连:“如若谁主张发兵,先过本王这一关。”   安徒柳青挥手甩出名/枪江山。他知道若是此时不震压那些墙头草,都主张援兵的话,皇城就完了。他绝对不相信南王不会趁机起事。   “柳青,把枪收起来。”司琴安然喝斥着他:“不可无礼。”   “就是咯,大家这不是在商量嘛,你急个啥?”南王伯野瞪他一眼。   “皇上,臣已给长胜王爷发出信息,向他表明神都暂时无兵可援,您放心,我相信他有办法的。”安徒柳青向皇上禀告着。   “好,那就先这样吧。众卿家退朝。”司琴安然由内侍扶着退了大殿。   殿外的阶梯里,众大臣纷纷散去。南王伯野追上安徒柳青。   “安徒王,安徒王,请留步。”安徒柳青转身看他。   “听说你前几天大婚了?这样的大事也不请小王,是不是小气了些啊?”南王伯野少有的赔笑。   “南王这话不对啊,本王明明给您送了请贴,想必南王人忙事多给忘了?”安徒柳青也不跟他客气。   “哦哦,还真对不住了,许是下人给耽搁没把贴子呈上,小王在这赔礼了。”   “……”安徒柳青没有理他。   “听说安徒王的爱好有点特别,小王府上养了些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在那方面也有点功夫,安徒王若是有兴趣,小王倒是可以送些过来。”南王嬉皮笑脸不怀好意。   “你说什么?”安徒柳青一下揪起他的衣襟:“再说一次?”   “不不不,小王说错了,就当小王没说。”南王推辞着走开。   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再想想他说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安徒柳青心头一动,脑海闪出江夏的影子,忙喝了声:“站住!”   “安徒王,你这是在叫小王吗?”南王停住脚:“你也是王,我也是王,凭什么给你呼来喝去,你是谁?”   忽然间,南王好像有了气势,再也不赔笑。   “本王王府的江夏是不是你的人给抓走了?”安徒柳青在他耳边小声问。   “什么?”南王伯野佯装耳背,大声问。引来一众散朝的官员频频回望。   “你是不是把江夏抓了?”安徒柳青咬牙切齿。   “这个啊,小王那里是有个小白脸,哇,真是长得妩媚温润,可惜小王不知他是谁?他不会说话,就连坐都坐不起,只能像狗一样趴着。”似乎故意激怒他。   “他在哪,快带本王去。”安徒柳青喝斥着他。   “哇,哇,哇,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南王鄙视着他:“再说小王可不晓得那个小白脸是不是你安徒王家的小白脸,或许不是呢,急什么?”   “废话少说,快走。”安徒柳青的手顶在他腰后,似乎把他架空着走。   “安徒王,别怪小王不提醒你,待会看到可别心疼,那个小白脸现在可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能说话不会走不能站,可别吓着你。”   “闭嘴。”安徒柳青气得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只想着快点见到人。   走了半响,南王终于把安徒王带到一间阴暗的屋子,一进门,迎面而来的是阵阵的腥臭和发霉的味道。屋子没有灯,一片漆黑。   “你自个去看吧,小王可不知那是谁?”南王说完自行退了出屋。   随着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安徒柳青硬着头皮往前走。腰间的王府腰牌发出微弱的光,安徒柳青扶着墙借着光摸索着前行。   “江夏,江夏……”拐了几道弯,感觉里面越来越阴冷,心一直往下沉:“江夏,你在哪?”   “江夏,你在吗,你应我啊?”安徒柳青感觉心都揪在一起了。来回绕了几个圈,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声音。   里面除了墙还是墙,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正感绝望,发现脚下的铁门传来轻微的撞击声。   “江夏,你在这吗?”安徒柳青用力的撞着门。   里面没有回音,撞击声虽不断,却很微弱,若是不正好站在门前,似乎感觉不到里面有人。   是铁门,人力根本撞不开。   名枪江山出手,枪尖一声一声是砸在铁门送饭的小窗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也一声声砸在安徒柳青心上,他不停是祈祷着里面的不是江夏,江夏绝不会给他们抓去。江夏只是跑出去玩了。   终于铁门上的小窗给江山枪给砸了个/洞,紧贴着小/洞看去,里面有个黑影在地上挪动着,时不时地抬头向小窗张望。   里面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是谁?   “江夏,是你吗?快把手伸过来。”安徒柳青把手伸进小窗,试图拉里面的人。   手在空中摸了半响没勾着什么,蓦然想起南王伯野的话。   “安徒王,别怪小王不提醒你,待会看到可别心疼,那个小白脸现在可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能说话不会走不能站,可别吓着你。”   想到这,安徒柳青急忙趴在地上,对着铁门下的缝隙说:“江夏,是你吗?如果是你,就撞一下门。”   说完后耳朵贴在铁门上等着回音。   果然,铁门那边传来轻微的撞击声。像江夏这么大个子的男人,虽没有内力武功,力道也不比旁人小,如今撞门的力度如此微弱,他是受了多大的伤害折磨?   “江夏,江夏,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安徒柳青的声音哽咽了。   “……”那边没有回音。   “江夏,你别怕,等着,我一定救你出去。如果你还能动的话,请你向后退开,我用枪在这下面砸个洞。”   安徒柳青的长/枪名叫江山,枪身是用铁桦树做成,坚硬沉重,枪尖是用玄铁特制而成,尖锐无比。加上安徒柳青的天生神力,几经枪砸之后,铁门的洞越来越大。当可以容下一张脸时,他扔了枪趴在地上从洞中看进去。   “江夏,快点过来,我在这。”他伸进了手。   一只冰冷无比又带着颤抖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并借着他的手劲用力地往门前挪动身体,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   “江夏,你怎么啦?你怎么不说话?”安徒柳青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   那边没有声音,努力地把身体往铁门的小/洞里挪。当脸挪到小/洞口时,安徒柳青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真的是江夏!除了那张俊美的脸没有变化,他的眼神空洞,满嘴鲜血,头发凌乱。昔日那个俊美如玉的翩翩男子竟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江夏!!”安徒柳青泪如涌泉,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把你折磨成这样?有什么事可以冲我来啊?为什么要折磨你,你是无辜的……”   安徒柳青摸着江夏遍地伤痕的手,忍不住失声痛哭:“江夏,我错了,我不该娶你,连累你受这牢狱之苦,你打我,骂我,我错了……”安徒柳青狠狠地扇着自己的脸。   忽然另一只手被江夏重重地拉了一下,只见他慢慢张开嘴,艰难地指着自己的口腔,透过微弱的光,依稀可以看到……   他没有舌头了!!!   啊……   安徒柳青脸上勃然变色,这已不是折磨,而是要人命啊!顿时怒火中烧,冲冠眦裂,就是对他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该这样啊,简直没有人性。   “江夏,你等着,我这就救你出去。”安徒柳青站出来,再次长/枪出手。   “没用的,安徒王还是省省力吧。”空中蓦然响起南王伯野的声音。   顿时黑暗的屋里灯火通明,安徒柳青被这忽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   过了半会,适应了灯光后看进牢里,江夏一身黑色的衣裳正全身颤抖地蜷缩在角落里,即使是穿着黑衣,也能看到身上的血迹斑斑。   “司琴伯野,有什么事冲我来,要挟他算什么男人?”   安徒柳青彻底歇斯底里,怒吼着,愤怒着,手中长/枪在铁门中发出霹雳啪啦的声音。   “安徒王,小王知道你的江山是把名枪,但这屋子的铁门也不是轻易可破的,只怕你破了这铁门,江公子已一命呜呼了。”   司琴伯野始终没有现身,声音在空中回响。   “司琴伯野,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小王只想要回东关坡的兵/械/库。”   “你做梦。”   “不要紧,你等着给江公子收尸好了。别怪小王不提醒,七天内江公子不施救双眼就废了,半个月不施救命就没了,你自己好好思量,到底谁轻谁重?”   “啊……”   安徒柳青快要疯了,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关于朝廷安危,孰轻孰重,孰轻孰重……   长/枪从没试过如此疯狂和凌厉,风声呼呼,枪尖闪闪,他要毁了这座房子,毁了这里的黑暗……   “司琴伯野,你抓了我吧,我的命给你,你把他放了,他是无辜的……”   他呐喊着、咆哮着,已杀红了双眼。   “不要和我讲条件,回去好好想想吧。”   空中司琴伯野的声音渐渐远去,屋子又恢复了黑暗和宁静。   “呜呜……”那边江夏爬到小/洞口,手在空中摇曳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   “江夏,我在这,我在这……”安徒柳青急急扑上去,紧紧握住江夏的手。   感觉手掌被江夏轻轻扳开,用颤抖的手指在掌心写下两字:快走。   “不,江夏,我不能留下你一人。”安徒柳青摇着头,泪流纵横。   那边没有声音,感觉江夏正用尽全身的力把自己往外推。   “江夏,不,江夏……”   安徒柳青趴在地上,把自己的脸努力地伸向小/洞,像是要钻进去。   江夏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爬了过来,在他嘴上轻轻一吻。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安徒柳青紧紧地捧着他的脸,两张嘴通过小小的洞亲在一起。   尽情地吻着,安徒柳青泪如涌泉,这个他一生执爱的人,正为他忍受着各种折磨,而他却无能为力。 第62章 挥斥方遒乌雪山 忠心救主独眼龙   再说车前国七王子经过山洪的猛烈冲击,损失过半。不过很快卷土重来,不但如此,还集结全国之力,大举进犯,誓要夺回十七座城池。   司琴德胜面对七王子的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带着花千依和龙大成死守车乌关。尽管如此,还深感吃力,幸好的是,春寒过去了,不用受那横风恶雨之苦。更幸运的是莫在身边,不用他分心。   尽管他会闹不让人盯着,会偷偷跑出去,那也仅限在营帐附近,再远些就是去城中逛逛。每次偷跑出去,回来都带着一脸的兴奋和灿烂,那是憋久之后得到的释放。回来后也不闹,乖乖打坐、看书、练字,研究司琴德胜的病情。   一日,司琴德胜带着军将视察回来,来不及坐下,就收到安徒柳青传回的小黄叶:南王心异,恐难派兵。   哼,这个南王,国难当头不想着如何保家卫国,成天在想些什么?司琴德胜一下把小黄叶捏碎。如果神都不派兵支援,那么这一仗将打得很艰难。   不论如何,他得保住车乌关,车乌关一失,就是十七座城池的丟失,赤乌国的大门绝不能在他手中被别人夺去。他迅速调整策略,以应对车前七王子的熊熊铁骑。   这时门外士兵来报说龙将军求见。手一挥让龙大成进来。   带来的消息却是车前七王子再次进攻,而且这次带着大量的火/炮和硝石,誓要拿下车乌关。疲惫地让龙大成退下,坐在帐前闭目思索着方案。   “胜哥哥……”   帐外,莫汗那德的声音,他一脸兴奋地跨进营来,手上拿着一个蹴鞠,看样子肯定又是偷偷跑去买回来的。   “你看这是什么?”他开心地问。   “蹴鞠,你想玩?”司琴德胜低沉的声音轻声问。   “嗯,好久没玩过了。”莫汗那德地点点头,兴奋地邀请他。   “你小时候没玩过?”   司琴德胜想起小时候和他玩的那一场蹴鞠塞,看来他真的忘了。   “你玩不玩?小时候的事哪记得这么多?走,我们去外面踢一回?”   “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蹴鞠,真记不起?”   “记不起。”莫汗那德一点也不愿意回忆。   “你看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空陪你,你找别的士兵吧。”司琴德胜见他一点也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故意冷落他。   “你哪有什么事?来来回回就是争一座城,争了这么久也不分胜负。”莫汗那德不屑一顾:“还说你是长胜将军呢,我说你是自负将军才是。”   “喂,我说你这个小和尚,这么轻描淡写,你指挥一场战役来试试。”司琴德胜似乎给他激起了情绪。   “好,那本圣王就给你指点智慧,让你快速地赢了这场战争如何?”莫汗那德一脸认真。   “好啊,若是你的方法可行,赢了这战仗,那本王……”司琴德胜盯着他一直往前走。   “你干嘛……”莫汗那德给他盯得不由自由往后退。   “本王就答应你的一个条件。”   “咚”的一声,莫汗那德被他逼到墙角。   “真的?”莫汗那德一脸高兴,一直想让他答应给自己自由,若是真胜了,就可以不用成天被他盯着了。   他喜欢这山川大地,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他想到处走,到处玩,到处去。   “嗯。”司琴德胜应着。   “那简单啦。”   莫汗那德推开他,走到帐中的地形图旁边,拿起小木棍指着里面的地形。   “你看,这是我们赤乌关,赤乌关最高峰叫乌雪山,我这些天出去玩,打听到这乌雪山高拔一千米,地势险峻,沟谷纵横,山上瀑布更是常年不断。”   “更重要的是这乌雪山坐落在赤乌关与十七座城池的必经通道中,如果七王子要抢夺十七座城池必然要经过乌雪山,所以这座山将成为这场战役的重要关口。”   “你能说重点吗?”司琴德胜看着他,勾起嘴角。   “重点就是在这座山上做文章。我们可以利用险峻的山势,牵住七王子的军队,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怎么做法?”司琴德胜慢慢向他靠过去。   “方法很多啦,第一,派前军与七王子周旋,引他们入城,他们是铁骑,又倾巢出动,所以这一仗我们必须真败,不能让他们有丝毫的觉察。”   “第二,派中军在山上做文章,做什么文章?储备水源。我查过,那山上水源丰富,山上溪流经年不断,就这样白白流走浪费,不如先让兵将在山上横腰截断水流,把水储藏起来。”   “要知道车前国的铁骑很厉害,但都怕水,上次你们遇山洪就是最好的证明。只要他们敢过这乌雪山,我们就在山上放水,没有山洪也制造也山洪,当然得事先通知城中百姓,不能让他们受损。”   “这方法是好,但是如果他们放火烧山呢,我们不成烤人了吗?”不知是不是故意逗他,司琴德胜问得有点幼稚。   “怕什么,我们不是储藏了大量水源嘛,火怕水,烧不起来。”莫汗那德胸有成足。   “再有,七王子不是准备了大量的火/炮硝石吗?所以我们必须和他们打水仗,他们的武器再厉害见水也化为乌有。”   “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得派另一支军守在乌雪山后面,这是最重要的一道屏障,万一山洪也淹不死他们,那接下来的就是硬仗,所以花将军必须守在最后。”   “谁去打前阵呢?”司琴德胜与他四目相对,难忍心中狂喜,这个小和尚,真是越来越值得喜欢。   “肯定是你啊,你不打前阵,能引来七王子吗?”   “若是本王出了意外死了呢?”司琴德胜故意调侃他。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啊,我们这种打法叫先舍后取、先败再赢,向死而生。”莫汗那德捂住他的嘴。   “你看,若舍不得这座城,他们就无法经过乌雪山,他们只有经过乌雪山,才是我们绝地反击,从败取胜的时候,一时的输赢算不了什么?”   “这种相似的方法我们之前也用过,但七王子不上当,觉察问题后沿路折回,一切枉然。”   “那当然,你们都不给人家尝尝甜头,直接前攻后追、猛烈攻击,谁上当?引别人进陷阱前要给点好处的。”莫汗那德调皮地向他眨眼。   “哦?怎么给?”司琴德胜故做不知。   “半推半就,半显半露,半胜半败。”   “半推半就???”司琴德胜反问着,慢慢搂住他的腰。   “嗯,一定不能太认真。”莫汗那德没有留意他那炙热如火眼神。   “莫……”司琴德胜俯下/身,不亲下去难以释放心中的激荡。如果上次山洪后是装傻充楞才换来的一亲芳泽,那么这次他只想光明正大的和他亲一回。   “我是不是很聪明,经过佛法的洗涤与众不同吧?”莫汗那德自恋着一脸灿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自信和灿烂引得司琴德胜心血翻涌。   “……嗯……”俯下/身,就要亲下去。   “报告……”帐外,有士兵在喊。   要命!司琴德胜的眼睛秒射门外,情绪给这个该死的士兵破坏了。每一次都是早不来晚不来。亲下去,只要他不反对,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事。   “什么事?”松开莫汗那德,司琴德胜粗声粗气,瞪着进来的士兵。   “呃……”士兵也让司琴德胜的凶神恶煞吓住了:“车前七王子又来叫阵了。”   “挂免战牌。”司琴德胜没好气地说。   “遵命。”士兵一溜烟地跑了。   “到那一天,我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你们胜利了我再出来。”见士兵出去说,莫汗那德又说。   “你不跟着?”司琴德胜问。   “我跟着干嘛,又不会打仗。”   “本王想……想把你绑在身后……”   “哎呀不要嘛,我不会跑的,会乖乖地等你回来。不要绑我……”莫汗那德向后退,好像真的给他绑了一样。   “好,为了奖励你为赤乌国出谋献策,本王陪你玩一回蹴鞠。”   “就知道你会陪我玩的。”莫汗那德跳了出去。   司琴德胜吩咐龙大成先派一队将士按莫汗那德说的去乌雪山事先准备。同时又让花千依安抚好城中百姓,让大家做好撤退。   三天后,估计龙大成在乌雪山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司琴德胜让将士摘了免战牌自亲带着一队汉家军前往七王子的帐前叫阵。   号角齐鸣、鼓声宣天,随着城门的缓缓打开,赤乌、车前两军双双开启了你死我活的撕杀。   战场上尘土飞扬、硝烟弥漫,喊杀声,刀剑声,从清晨一直到响午,司琴德胜带出的汉家军死伤过半,而车前七王子步步紧逼,越战越猛。   见形势不妙,司琴德胜鸣锣收兵,让众将士撤回城,汉家军动作迅速边战边退,齐心协力关上城门。   七王子推出了七辆冲车,对着城门就是地动山摇的撞击。   城门撞开,七王子的铁骑如猛兽直冲入城,随着一阵响天彻地的喊声,七王子的铁骑一如莫汗那德推算般,追着司琴德胜的汉家军直奔乌雪山。   眼看乌雪山就在眼前,司琴德胜和汉家军佯装战败,丟了战马,扔了手上的刀枪,狼狈往山上跑去。   “冲啊,他们逃到山上去啦……”山下,七王子举着大刀高呼着。   “冲啊……”   “冲啊……”   山下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司琴德胜大手一挥,龙大成早已会意,下令开闸……   山间,三处横腰截断的水流连续储存了几天已四处横溢,再不开闸,它们就要冲破闸口一泄千里了。   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滚滚山洪夹着山石断木、泥流淤浆直冲而下,七王子的兵马再次接受山洪的洗礼,一片人昂马翻、哀鸿遍野。   “这个小和尚,看不出啊。”司琴德胜再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下山后定要好好犒劳他。   想起他一脸灿烂的笑容,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恨不能立即把他拽在怀里。   看着山下一片狼藉,龙大成和山上的汉家军一片欢呼,很久没打过如此爽快的仗了,将士们欣喜若狂、手舞足蹈。   的确,胜利会冲昏头脑,在这大胜的时刻,谁也没有留意潜伏在暗处的危机。   七王子中的大王子被山洪冲下马并无大碍,他观察看着周围,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哼!他光着一半的头,脸上露出邪恶的笑,拾起一把弓箭,悄悄躲在山石后。   司琴德胜让他一败涂地,他就让司琴德胜命丧黄泉,三支箭同时搭上了弓。   西北部人本就牛山马大,力大无穷,这三支箭射出去,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他闭上眼睛,当再次睁开那双如鹰一般的眼时,嗖、嗖、嗖三声,三支至命的箭直奔司琴德胜胸前。   “王爷……”随着众人的惊呼,司琴安一下扑了上来。   司琴德胜眼明手快宝剑当当两声,掉下两支箭,另一支却深深插/入司琴安的左眼。   “啊……”司琴安一声惨叫,晕倒在地。   “司琴安……”司琴德胜一手抱住他,快速拔掉他眼中的箭,点了他的穴道给他止血。   忽如其来的意外把大家吓懵了。   “抓住他……”龙大成一眼看到躲在山石后面的大王子,招呼众人冲了过去。   “司琴安,司琴安……”司琴德胜叫唤着:“医官,医官……”   医官冲了上来为他扎针上药,清理淤血、包扎伤口,如此折腾了一番,司琴安才从痛楚中醒来。   “王爷,你没事吧。”睁开眼的第一句,司琴安担心的是司琴德胜。   “本王……没事……”司琴德胜看着怀里的他:“你呢……疼吗?”   “没事,过几天就好。”司琴安忍着疼痛强装笑脸:“我的职责就是保护王爷,王爷没事安安就没事。”   “司琴安……”司琴德胜别过脸,不忍再看。   后面有兵将把司琴安抬走。司琴德胜把医官叫到一边。   “医官,他的眼睛……”司琴德胜没说下去医官也明白他要问什么。   “王爷,他的一只眼是保不住了,趁他现在的心情还不错,先不要告诉实情,情绪不好可能会影响另一只眼,先瞒住吧。”   “……好,下去吧,随身看好他。”司琴德胜吩咐着。   “是。”医官点头遵命。   ……   回到营地,安泰不管不顾地冲进营房。   他本来和莫汗那德躲在一间小食店里,见战争大获全脸,军民全体喜气洋洋在街上狂欢。   忽然听到有人议论司琴安受伤的事,立马待不住了,不管消息真假,一路大街小巷,急奔慢跑直往阵营冲,身后莫汗那德一个劲儿喊,也听不到了,一心只想见到司琴安。   “安安,安安……”   冲进营房,只见司琴安平静地躺在床上,蒙着一只眼,脸上的血迹已清洗干净了,但身上、衣物上的血迹还在。   “安安,你怎么样?”安泰着急地扑在床前。   “没事,一点小伤,几天就好。”司琴安安慰他。   “怎么会这样,不是大获全胜了吗?怎么还受伤?”安泰摸着他的脸眼里蓄满泪。   “这是意外,谁也想不到的。不哭,我是为了保护王爷受伤的,哪一天你需要我保护,我也一定会这样做。”   司琴安抚着他的手背,微笑着,平静无比。   “司琴安很英勇,反应很快,这身伤是本王欠他的。”帐外司琴德胜走了进来。   “王爷……”两人叫着。   “安安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安泰,你能不能代替本王照顾他?”司琴德胜看着安泰问。   “我,我愿意啊。照顾安安本也是我的责任。”安泰应着。   “好,为了司琴安的安全,明天你们就先回王府,把伤养好。”   “可是王爷……”司琴安不同意王爷的做法:“安安走了,谁侍候你?”   “听话,现在养伤要紧,本王打完这场仗就回去,不用担心。”   “哦……”司琴安不愿意地应着。   “嗯,还有一事……”司琴德胜看一眼司琴安,又看着安泰。   “什么事?”安泰问。   “嗯……”司琴德胜搓着双手,在房里不停地走着,似乎找不到适合的语句表达。   司琴安立马猜到什么,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囧得别过脸去。   “嗯,本王看你们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彼此间感情也不错。安泰,如果你不反对,本王想……”   司琴德胜也是有生以来难得有机会说话这么扭捏。   “嗯?王爷你想什么?”安泰似乎意识不到王爷那难以启齿下文。   “你这个猪……”司琴安心里骂着,又气又急。   “你们成亲后相互照顾会方便些。”司琴德胜终于说了出口。   “成亲???”安泰眨眨眼,没反应过来。再转身看司琴安,他满脸通红,似乎明白了一些,又还有很多不明白。   “安安,我们成亲好吗?”安泰傻呼呼地问。   “你同意吗,你同意就太好了。”司琴安再也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抱住安泰,又哭又笑。   “你不开心吗?为什么哭了?”安泰为他拭去眼泪。   “你这个傻瓜,我这是开心,开心,你懂吗?”司琴安抱着他又亲又笑。   “好,你们都不反对,明天给你们简单地办一场喜事后再回王府,打完仗后再办一场隆重的。”   “王爷,多谢王爷。”司琴安长跪在地。   “别跪,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司琴德胜勾起嘴角。   “对了,莫王呢?”司琴德胜问安泰。   “可能还在外面,我刚才跑得急,没等他。”   “嗯,好好休息吧。”司琴德胜走了出去。 第63章 圣王失踪陷牢笼 王爷心急闯圣宫   一轮弯月悄悄爬上树稍,夜空繁星点点,军营静悄悄,山风轻轻吹。   司琴德胜在帐内不停地走着,神情焦虑,与外面的云淡风轻一点也沾不上边。   莫汗那德还没回来!他从来不会玩这么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忍不住点了三炷香,他说过,如果有事找他,方法是,点香,念咒,琴声。   尽管几次试过那方法效果极差,但顾不了那么多了,见不到人他不放心。   莫,莫,莫……   坐在帐中拿出问天古琴,争战不断,一直高搁着问天。   一曲清音飘四方,香雾缭绕云中行,借问青天人何在,迅速归来解心忧。   “来人。”一曲完毕,司琴德胜向外喊着。   “王爷。”将士应声而来。   “……”司琴德胜无语,难道让将士们去寻找他???挥挥手,让将士出去。   “等一下……”司琴德胜又叫着。   “王爷……”将士停住脚。   “让安泰过来。”   一会安泰应命而来,听说莫汗那德现在还没回来,心里也一阵着急。   “你们是在哪里分开走?”司琴德胜问。   “城中三菱街。”   “当时周围可有什么不同?”   “没有啊,我们一直坐在一间小店里,听街上的兵将说安安受伤了,我就先跑回来。”   “附近没有可疑的人?”   “没有?”   “确定他认路?”   “王爷,那条街我们去过几次了,小莫王肯定认得回来的路。”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本王担心他出事了。”司琴德胜又走个不停。   “小莫王多少有防身之术,王爷不要太担心,再等等。”安泰安慰着。   “嗯,你去照顾司琴安吧。”司琴德胜手一挥。   “好。”安泰走到门口好像又想起什么,停住脚转回来:“王爷,安安说他的伤是大王子放的暗箭,小莫王有没可能也遇到暗袭?”   “……”司琴德胜听言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没想到这点?   山洪对会水性的人来说伤害不大,会不会漏了某个重要的环节?或许清理现场之前就有敌军逃出……   “你说他会不会……”司琴德胜抓住安泰的手,脸上煞时白了。   “那,那如何是好?”安泰也被司琴德胜给吓住,声音都抖了。   “来人……”司琴德胜大吼一声。   “王爷。”帐外另一兵将急急进来。   “鸣鼓吹号,发兵车前国。”司琴德胜一字一顿。   “王爷,我们打胜仗了,车前国七王子全军被掳,现在大家整顿休息,不用再发兵啦。”兵将以为司琴德胜在说胡话。   司琴德胜见状,一言不发,独自走到帐外的大鼓前空拳击鼓。   鼓声阵阵响彻山谷,紧接着是一阵阵的脚步声。军营所有军将听到鼓声立马集结在帐前。   “王爷,怎么啦?”花千依和龙大成边穿盔甲边赶过来。   “连夜发兵车前国都,不见人不罢休。”司琴德胜眼都红了。   “什么不见人不罢休,不见了谁?”花千依问。   “王爷,再等等,或许小莫王明早就回来。”安泰追出来安抚着他。   花千依和龙大成这才明白是莫汗那德不见了。   “是啊王爷,我们今天打了胜仗,小莫王或许去玩了。”龙大成安慰着。   “怎么回事?”花千依拉过安泰小声问。   “小莫王现在还没回来,王爷担心是车前国的军将所为。”安泰小声地。   花千依明白了,走到司琴德胜面前:“王爷,今天打了一天的仗,兄弟们都累坏了,末将看是不是等明天。若是明天小莫王还没回来我们再做打算。”   “好,你们不去,本王去……”司琴德胜气势如虹,一甩长袍下摆,化出逐日宝剑就想御剑而去。   不见了莫汗那德,对他来说就是天踏下来,早已心急火燎。   “不可王爷,要不先提审车前七王子,或许有转机?”花千依拉住他劝言着。   “来人,提审七王子。”司琴德胜拍了一下前额,若不是花千依提醒,他已急晕了头。   片刻,十几名军将押着五花大绑的车前国七位王子来到帐前,用力一推,七王子齐唰唰地跪了下来。   不由分说,司琴德胜长剑摞在小王子脖子上稍一用力,小王子血流汩汩。   “饶命啊王爷……”小王子吓得混身发抖,不住求饶。   “快说,小莫莫是不是你们的人抓去了。”安泰一把揪着他的衣裳急切地问。   “什么小莫莫,我没见,我不知道,不知道……”小王子可怜兮兮。   “不说,是吧。”司琴德胜手起剑落,小王子人头落地。   “啊……”剩下六位王子惊叫着,缩成一团。   “快说,小莫王是不是你们抓了?”剑摞在了六王子脖子上。   “什么小莫王啊,我们不认识,不认识啊。”六王子一脸茫然。   “就是圣宫圣王莫汗那德。”安泰解释着:“你们到底有没有抓他?”   “我们全都在这里了,还怎么抓他?”   六王子亲眼见七弟死在眼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我们真的没见过他……”五王子战战兢兢解释着,他担心下一个就轮到他。   “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你们再不说本王就把你们全杀了,再把你们车前国都搅得天翻地覆。”司琴德胜宝剑一闪六王子人头落地。   “快说,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同党?”安泰不比司琴德胜冷静。   “真的没,不过你们刚才说的圣宫,我们进城时好像看到有圣宫的人。”   大王子眼见自己两位弟弟死于非命,终于忍不住想起什么。   “在哪里见到?长什么样?”司琴德胜急急地问。   “具体在哪不清楚,大概在大街上,不过看圣宫僧人行走的风格,应该是高人。”大王子努力回忆着当天的情形,他们当时急着进城也没认真看。   脸上顿时一阵白一阵青,司琴德胜浑身打了个冷颤,在安泰耳边轻轻一语:“照顾好司琴安,安全送他回王府?”说完跃上空中御剑而去。   “王爷……”花千依见状急忙飞上空中追上去:“王爷不可孤身一人犯险,末将陪你去。”   却见司琴德胜把花千依推开,远远传来耳音:“看好将士们,守好营地,等我回来。”   逐日宝剑日行千里、风驰电掣。   司琴德胜根本顾不上自己一天一夜不休不眠,只想立即赶到圣宫。幸好圣宫也在西北部的茫茫大山之中,距离战场并不远。   半炷香时间,雪域圣宫已隐隐在前,按剑落下山头,疾步如飞,身形飘飘闪入宫内。   ……   原来那日莫汗那德和安泰在街边听人议论司琴安受伤后,看着安泰疾驰而去的身影,摇头笑着,这个安泰,什么时候这么紧张司琴安了?居然把小莫我扔下不理,真是喜新忘旧。   一抬头,脸上顿时变了,圣宫长老哈斯和那楼不知何时站在眼前,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哈斯上下其手点了他的穴道,那楼从他怀中搜出天音锤。   “本座在想,你们都吊在万米高空的钟楼里,到底是怎么逃走的?为此本座把那几个看守的沙僧活活打死。后来才发现是这个天音锤帮了你,不错嘛,都会御锤了。”   哈斯微笑着,拿着天音锤轻轻地拍着自己的手心,轻声细语。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在说话聊天。   “卑鄙!关那些沙僧什么事?至于打死他们吗?”   莫汗那德冷冷地,他总是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冷冷的表情表示心中已愤怒。   “谁让你们逃,总得有人为这事付出代价吧。”   “……你们就是抓了我也没用,我不死,你们是找不到新的圣王。”   “没事,当用你的名义把事情都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训练的小圣王就该出来了。”哈斯依然是轻声细语。   “无耻。”莫汗那德甩出两字。   “没事,骂吧,我们以小欺大,以下犯上,的确该骂。”哈斯嬉皮笑脸。   “走吧。”那楼在莫汗那德背后轻轻一按,扣住他的命门。   很快,莫汗那德被关进了黑暗的牢狱里,为防止他再次逃脱,四肢被上了又长又粗的铁链,任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来……”门外哈斯长老笑眯眯地进来了。   “喝点酒,不然说我们圣宫长老不讲礼数,进来这里酒也不招呼一杯是吧。”说着抬起莫汗那德下颔把酒灌进去。   “走开。”莫汗那德把头一甩,哈斯手上的杯子掉落在地。   “甩得好啊,不甩本座还没发现你这一头亮丽乌黑的长发长得真好。”   哈斯忽然瞪大了眼,一把揪起他的长发,咬牙切齿地说:“头发都长这么长了,还想着当圣王?不过,你很快就会破戒的,本座会让你身败名裂。”   哈斯向外一招手,门外一个沙僧端着一个酒盘进来。   重新倒了杯酒,一手撬开莫汗那德的嘴,一手灌了进去。   “走开,你走开……”莫汗那德喊着。   “好,本座这就走。”哈斯笑意盈盈。   “你喝的这杯是春香酒,很快你就受不了了。若是得不到释放会爆脉而亡。当然本座不会眼睁睁看你去死,本座会准备好多好多美女供你享用。”他摸着莫汗那德光滑的脸,一脸奸笑。   “放开我,你放开我……”莫汗那德挣扎着,四肢的铁链被甩得当当响。   “这次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逃出去。”   哈斯手一挥,门外一群长发绿眼的妖艳妙龄女郎穿着轻纱薄衣,袒胸露臂,嘻嘻哈哈地把他团团围在中间。   “本座提醒你一句,这种春香酒三天之内没有解药或是解欲,就是神仙也乏力,好好享用面前的美女吧。””哈斯说说走了出去。   “莫王……”美女勾住他脖子亲上去。   “莫王好帅啊,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们睡了吧。”美女抚她的脸。   “莫王……这身肉真的好结实,摸着舒服……”   “莫王,就让我们陪陪你吧……”   莫汗那德眼前的美女不停闪现,浪笑声、勾引声、软香细语,手滑肤柔,一阵阵,一浪浪全往身上涌。   闭上眼,跏趺入座,以宁静心驱赶身体上越来越强烈的欲望。   眼前开始出现幻影幻觉,虽然闭着眼还是出现一副副春/宫图,娇浪的叫声,温柔和抚摸,激情的碰撞,让他感到□□焚身,狂燥不已。   “走开,走开,走开……”闭眼驱赶着眼前的美女们,推着、吼着。   “莫王,你就从了我们吧……”美女们个个顶着丰胸美臀向他身上压下去。   “滚……”   莫汗那德怒吼着,如血的眼睛,涨爆张青筋,踉呛不稳的脚步,他俨然变成另一个模样,扭曲、恐怖、凶残。   屋外,暗地窥视情况的小僧悄然去到隔壁屋向哈斯禀报情况。   “看他这次如何逃出本座手心。”哈斯微笑着,看着远处一片朦胧的山。   “放风出去,让外面的沙僧及宫外的信众都来看春戏吧。”哈斯轻小沙僧说。   “是。”小沙僧应命出去。   片刻,牢狱的灯亮了,外面一层一层的人涌了上来,都静静的谁也不说话。   “莫王,你别过来,我怕……”   “莫王,我还小,别碰我……”   袒胸露臂的美女一改刚才的放荡奔放,忽地变得胆小怯弱,全都缩在一个角落里,可怜楚楚。   莫汗那德顿时明白,这是个局,是设计好的局,若是自己有一丝的越矩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就是不越矩也已万劫不复了。   胜哥哥,你在哪?他狂甩着铁链,快来救我……   “淫僧……”门外,终于有人骂出来了。   “亏得我们这么信他,对他膜拜有余。”又有人骂着。   “打他,他不配当我们的圣王。”   “他哪是圣王,大家看,圣王会留这么长头发?”   “佛门清净,好色贪杯,这种人留不得。”   “杀了他……”   …… 第64章 生死相依坠悬崖 苦尽甘来表心意   司琴德胜一间一间屋子找,终于听到前面有人声了。自从进宫开始,就发现不对劲,圣宫的沙僧都去哪了?前堂到后院,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没有人守着?   过道的拐弯处,一群群的沙僧往偏僻的小黑屋跑,跟过去一看,脸上顿时变了,全身不受控地发抖。莫汗那德一脸的青筋,一头乱发,血红的眼睛露着□□,四肢早被铁链磨出了血。   忍无可忍,司琴德胜一眼都不愿看下去,逐日飞出剑鞘,当当一阵声响,众人被吓得四处躲避。怒火攻心、目露凶光,他视为心尖上的人竟然被折磨成这样?手上短刀飒飒斩断铁链,以闪电之速带走莫汗那德。   “怎么会这样?”司琴德胜一手搂着他,一手抚着他的脸痛心地问:“为什么要这要样对你?难道仅仅是你揭发了他们的内幕?”   “快点了我的穴道,把我打晕。”莫汗那德反手抓他住他的手婉,急切地恳求着:“我不受控了,快点我的穴道。”   “点穴道治标不治本,没有解药或疏泄你会爆脉而亡的。”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手腕,怎么忍心再伤他?司琴德胜快速地想另外可通行的方法。   “快,我受不了了。”莫汗那德一向阳光从容的脸变得急燥火爆,扭曲的脸不再俊朗,急切的肯求着他。   “不,本王不能让你有事。”司琴德胜紧握着他手腕:“本王一定会想出解救你的方法。”   “快,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快点,点穴道……”莫汗那德绝望地吼着,眼睛要喷出火。见司琴德胜迟迟不动手,莫汗那德推开他,转身向后山飞奔。   圣宫后山北部罕无人迹的地方有个万丈高的悬崖,悬崖下面是一处万年寒潭,从那里跳下去可以清醒了吧。   耳边的山风呼呼地吹着,后面传来司琴德胜的呼喊,都听不见,统统听不见。只想快速地从那个悬崖跳到寒潭去,想尽快让自己身上狂燥的欲望得到释放。   终于到了悬崖边,回头看还在后面飞奔狂追的司琴德胜,毫不思索纵身一跃。   长胜哥哥,以前总是说后会有期,因为我相信,这世上的美好总会比丑陋多,相信光明比黑夜更长。这次要和你说后会无期了,愿你今生安虞无忧,幸福快乐。   “莫……”身后传来司琴德胜绝望的狂吼着……   “生和死这样的大事,没有我的同意决不允许你这样做。”司琴德胜纵身跳下悬崖。   莫汗那德见到紧随而来的司琴德胜,不由大惊,下面是寒潭,他掉下去肯定受不了,不能让他陪自己受罪。   莫汗那德双手在他身上一托,用力向上推,把他推出去,而自己的身体却随之沉得更快。   忽然感觉唇上一凉,身上似乎给人横腰抱住,司琴德胜不但没被他推开,反而环抱着自己,轻轻在嘴上一碰,深情款款,温柔如水。   “你……”莫汗那德大惊,下意识的又要推开他,眼中的血丝更红了,内心深处纵横乱穿的欲望给他的轻轻一吻勾引得热血澎湃。   “上次不是吻了我吗?”司琴德胜不管不顾地凑上去:“我的第一次都给你了,还不把我娶回家?”他低沉磁性的音声在莫汗那德耳内轰然炸开。   “上次,上次给你渡气、喂你喝汤是事急从权。”莫汗那德强忍住体内乱撞的□□,双手托住他的脸,保持着与他的距离。   “你堂堂王爷,有的是高官厚禄,金钱美女,你该回家正正经经地娶妻生子,我一介和尚,没有能力,也不可能把你娶回家。”   “那把你娶回去可好?”王爷双目迷离,眼神一刻也离不开他的脸,此情此景,像是他给服了春香药:“睡这么久了,娶你回去也是早晚的事。”   这算是□□裸的表白吗?王爷的脸上已丝毫没有往日的高贵冷漠,而是一脸的虔诚热烈、渴望期待。   “……”莫汗那德一脸惊骇,这睡和那睡能相同吗?他的惊天之语比自己服下长老大师们的春/药更令人咋舌。   两人在悬崖中一路沉没,忘了千钧一发,忘了生死无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像要把对方的眼睛深深印刻在心里。   “你……”莫汗那德想要推开他,才发现已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根本推不动:“快走,下面是寒潭。”   “不,下面就是寒潭猛虎也不放手。本王要你,从第一次见就喜欢你,爱你,要把你带回去。”   “……”莫汗那德惊掉了下巴,张大嘴巴傻乎乎的看着他。   “莫,我爱你,要想你……”一次表白似乎不满意,司琴德胜重复着。   “你……说得的……可是真……”莫汗那德迟疑的、惊骇的,小心翼翼的问,他不相信一个男人会喜欢上另一个男人,尽管彼此都很优秀。   “本王绝无虚言。”司琴德胜沉浸在与他耳鬓厮磨的温柔当中。   “可……可是……为什么呢……我一无所有……”他断断续续的不知所云。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本王就喜欢你一无所有,要不本王怎配得上你?”   司琴德胜轻抚着他的脸颊,在他的脖项间摩擦亲吻着。低沉的声音如晴天轰雷,一阵比一阵猛烈,震得莫汗那德心里阵阵惊骇。   想起两人一起时,他看自己深情而异样的目光,给自己做饭缝衣裳,与自己睡,还要抱着。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全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什么以身相许,统统都不是笑话。   坐禅神游中看到他把自己当国宝送过来,如此直接的表白,居然一直懵懵懂懂没放在心里。功态静坐中出现的图像根本不是幻境,而是天国过往一幕幕真实的记录。岁月虽然流逝,但记忆永不消退,它只是进入另一时空被自己偶然发现罢了。   脑海闪过与司琴德胜的前生今世,两人一起时的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不敢再往下想。他如此执着、如此深情,仅仅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自己。   闭上眼睛,司琴德胜的一顿轻吻,终于把他内心深处一直坚持着的最后底线冲破击垮。推不开,拒绝不了,那就抱紧他热烈地迎合他,四片轻薄的唇片辗转反侧,小心翼翼。   一直强压着的欲望再也禁不住司琴德胜这么深情的挑逗与告白,一经疏导,如爆发的山洪,一泄千里。   反手抓住司琴德胜手臂,强而有力的舌尖一经撬开对方不曾紧闭的牙关,如封锁千年的火焰遇到万年沉寂的冰山,热烈疯狂,激情缠绵。   抱着亲吻中的莫汗那胜轻轻落寒潭中,谁也不晓得落在哪里,身处何处?只觉眼前一黑,耳边波涛滚滚,同时跌入深潭,水花四溅。   谁也不曾去留意周边的一切,眼中只有彼此,只想把自己深深溶入对方的灵魂里。   夜暮,鸟儿归巢,月至中峰,两人游出水面,静静地躺在潭边。   潭外,一缕月光斜斜地照了进来。   半夜,一切都静下来,潭边悄无声息,两人静静地躺在地上,无声地看着外面的月光。   “谢谢你,长胜哥哥,又一次救了我。”良久,莫汗那德幽幽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空洞干涩。   “那就好好报答本王。”司琴德胜的目光一刻也离不开,像要把他生吞入肚。   “报答?我一介和尚,怎么报答?”莫汗那德嘲笑着。   “我要你做我的王……”司琴德胜醉眼迷离地凑上前在他脖子上、脸上、嘴里亲吻着,低沉的声音震得莫汗那德心头一阵酥麻。   “我本不该活在这世上了,只是这样又要苟且偷生了。”莫汗那德轻轻靠在他怀里。   “不是的。我要你光明正大地活着,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用你的生命来买单?放心,以后一切有我。”   “你确定没有说胡话?”莫汗那德第一次见他如此痴迷和疯狂。   “本王的确在说胡话,为你而胡。”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莫汗莫德眼睛亮了。   “打算?”司琴德胜侧脸看他,之前因服下春/药而憋得通红的脸,经过一番的疏泄排放,已恢复得差不多了,此时的他脸上透着红光,一副若隐若现的娇俏和微笑神情让人神魂颠倒。   又看呆了,心中荡起一股柔情,俯身又要亲上去。   “本王打算在王府建座庙,这天底下,除了王府里的庙,再也找不到能容下你这尊大佛的地方了。我要把你这尊大佛娶回府,藏在庙里。”司琴德胜在他耳边轻声调侃着。   “什么呀,我是说我们怎么出这深潭?难不成一辈子待在这里?”莫汗那德的语气竟显皮俏。   “嗯,也对,不能在这待一辈子,那就去长胜王府待一辈子吧。”   “嗯,胜哥哥家的床可软可暖了,我就爱睡那床,比我在圣宫的床舒服多了。可这也不用在王府建庙啊,都娶我了,还建庙?”   “真的?你愿意还俗?”司琴德胜脸上惊喜着,一直来他都不愿意还俗,这会同意了?   “嗯。当了半辈子的和尚,一事无成,还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你们说得对,这世道,不是一人或是做一事可以改变的,还不如陪你看春花秋月、看沧海桑田。”   幕汗那德垂下长长的眼睫毛,眼里尽是苦笑。   司琴德胜轻轻把他拥入不里,嘴角满意地向上勾:“只要你喜欢,可以在那里睡一辈子。”   “胜哥哥……”莫汗那德抬头看他:“问你个事。”   “嗯,你问。”司琴德胜亲吻着他的黑发。   “上次,上次山洪后……”他说不下去。   “怎么啦?”见他停住了,司琴德胜忍不住抬他下颔问。   “你是不是装的,包括晕倒、不能喝水……”看着他,眼睛清澈明亮明无比,话未说完,就被司琴德胜赌住嘴。   “也只有你这个小傻瓜才傻愣愣的,司琴安都看出来了,你还不懂本王的心。”司琴德胜一边吻他,一边在他耳边细语着。   “啊,原来胜哥哥是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你使坏,还说我夺了你的第一次?”莫汗那德推开他,一脸不信。   “……”司琴德胜勾起嘴角,重新把他揽入怀里。   莫汗那德被他亲吻得喘不过气:“胜哥哥,胜哥哥,停下,停下……”他汗津津的喘着气:“所以你就要抱着睡,还说什么冷?”   “……”司琴德胜不语。   “为什么不明说啊?还找各种理由,害得我……害得我……”莫汗那德说不下去,捏着他的脸。   “你是天下头号傻瓜,朝夕相处竟不懂本王的心,都喂狗去了。”司琴德胜又往他嘴上寻去。   “什么呀,才不是,我就是个和尚,除了念经打坐什么都不会的和尚?”莫汗那德噘着给他亲得通红的嘴。   “那以后本王亲自教你……”司琴德胜在他耳边吹气若兰,吻着他的耳垂。   “胜哥哥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意思的呀?”莫汗那德看着他俏皮地问。   “一眼三千,一眼万年,只因那轻轻的一捂……”司琴德胜想起他们第一次尴尬的见面,被他紧捂着嘴的情形。   “一见钟情啊。”莫汗那德笑着:“怪不得总觉得你对我怪怪的,若是早点明白你的心意,胜哥哥就不用憋得这么久了,还藏我的僧巾。”   “现在知道刚刚好,一点也不晚。”   “为什么?”莫汗那德看他。   “……”司琴德胜不语,却忍不住勾起嘴角,那时表明心意岂不把你吓跑:“来……”他拉着莫汗那德来带月光下,双双跪着:“我们对着月亮拜了天地再说。”   “这么急?”莫汗那德惊讶的看着他。   “嗯……”司琴德胜痴痴看着他,眼神很暖,勾着嘴角:“阿嚏……”不等他回话,一个喷嚏肆无忌惮地冲口而出。   “看你,都说你受不了寒潭的寒气,这不,着凉了吧。”莫汗那德语气里带着嗔怨。   两人规规矩矩的对着月亮拜了三拜。司琴德胜重新揽他入怀,脸上很甜:“没事,一个喷嚏换来一颗真心,值了。”   “我帮你把寒气逼出来……”莫汗那德环抱着他,双手绕到他背后。   “好……”他的声音柔柔的、酥酥的。   月亮越升越高,他俩的影子越来越短。   “好些了吗?”莫汗那德问。   “嗯,没有。”司琴德胜赖在他怀里,把他抱得紧紧的。   “不可能,以前每次输了内力都好些的,你是装的?”莫汗那德质疑着。   “真的。”司琴德胜肯定着,双手开始在他身上不停地摸着。   “真的吗?”莫汗那德向后移开些距离,一把握住他双手,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还是某王爷还想别的?”   “终于聪明一回了,你是我的,我的王……”手伸向腰间解他衣带。   “哦,还真看不错我家王爷竟然这么贪。”   莫汗那德扔了身上的衣裳,迎上司琴德胜热烈的唇不停地亲吻着。他血气方刚、还服了春酒,有的是使不完的劲。 第65章 双王鹤鸣出寒潭 双安安好喜拜堂   耳边一阵鸟叫声,睁开眼,天已大亮。   司琴德胜侧身躺着,轻抚着莫汗那德的脸颊,他的眼睛真好看。闭眼,柔情似水。眨眼,美的无限绽放。刹那,如流星划过点亮星空。   司琴德胜忽然明白,一直来,他吸引自己的,不但有灿烂的笑容,还有那如星如辰的眼睛,更有他坦荡从容的心。   “醒了?”莫汗那德向司琴德胜怀里靠去:“怎么不多睡会?”   “怕你跑了!”司琴德胜调侃着他。   “胜哥哥现在就是赶我也不走了。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本王在,哪用流浪,要浪就在王府浪吧。”   “不是吧胜哥哥,还要困住我?”莫汗那德可怜兮兮的表情。   “本王陪你一起流浪……”司琴德胜把他拥入怀里,陷入了沉思。   “好。”莫汗那德给了他一啵,轻声问:“胜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   “胜哥哥……”见他没有回应,莫汗那德抬头看他。   他人虽在,却神游天外,心早不知飞哪去。   “好啊胜哥哥,这么快就不理我了。”莫汗那德坐起来叫着。   “怎么会呢?本王最爱小莫莫了。”司琴德胜回过神,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扶着他站了起来:“我们回去吧。”   “想什么,这么入神?”莫汗那德问。   “想你。”司琴德胜吻着他耳垂。   “说实话,你以前从没走过神。”莫汗那德捧着他的脸。   “想别的事,以后时机成熟再说。”   “胜哥哥……”莫汗那德在他耳边轻吻着:“你想什么我不理,只愿你开心健康。”   “有你本王就开心健康,你在比什么都好。”   “我这一生一世都赖着你啦,走吧,再不走又要在这过夜了!”莫汗那德整理着他的黑发。   四周陡壁如削,林叶茂密,这个潭如此之深,在这里过世外桃园的生活也不错。   “出不去了,我们就在这过一辈子吧,待在这就挺好。”司琴德胜打量着无路可走的悬崖,故意戏弄他。   “出不去?”莫汗那德抬头看着高耸云端的崖口,云朵好像在崖口飘着一样。   “那怎么办啊?”莫汗那德两眼看着司琴德胜,十分沮丧。   “只能在这相伴终老了。”司琴德胜坐了下来。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莫汗那德拉他起来:“你是王爷,你会飞,御剑啊,御剑可以出去。”   “你的天音锤呢,听说你会御锤?”司琴德胜问。   “嘿,别提了,第一次御锤就出了大问题,呶,现在锤都被长老没收了。”   “活该,早把锤给我就没事。”司琴德胜好像要翻旧账的意思。   “胜哥哥你说清楚嘛,我什么时候不愿给你?”   “自己想……”司琴德胜不理他。   “你没说过要锤啊?”莫汗那德自言自语着:“啊……”半会,终于理起一丝丝头绪,看着他。   那是第一次习剑,练着练着就把天音锤拿出来玩练,后来有说给他的,但没给成:“哎呀,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你一直为这个气啊。当时为什么不说,你说了我肯定给。”   “……”司琴德胜动了动嘴,想说什么,终于没说出。能说自己就是为了这个才大病一场的吗?   “那把这个凤鸣埙给你,我身上只有这一件东西了。”莫汗那德从怀里掏出那只形影不离的埙递过去。   “你这傻和尚,把它给本王,本王的问天琴又与谁合奏?”司琴德胜一把搂住他:“本王有你就好。”   “你不生气了?”莫汗那德抬头看他。   “呶,本王这里不舒服。”司琴德胜指着自己的嘴,偷眼看他。   “哪有?昨晚都没事?”莫汗那德扳开他的嘴,一脸认真左看右看。   “这里不舒服。”把莫汗那德搂在怀里猛的一顿狂亲。   “啊,你使坏。”汗那德推开他:“哪是什么出不去,是你根本不想出去。”   “对,本王不想出去,只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司琴德胜看着他,恨不能把他溶入心里。   “胜哥哥……”莫汗那德看着他温柔如水的目光,被感动得猛地回亲着他:“以后再也不离开你。”   如此两人又一番云雨,难舍难分。   响午时分,太阳暖暖地照着潭底,两人终于歇够了。   坐在潭边,四目相观,莫汗那德一脸的阳光。   “胜哥哥,你笑一个,认识这么久还没见你笑过。”莫汗那德说着又要伸手在他脸上捏了。   司琴德胜轻轻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他这一笑,把莫汗那德看得心神动荡。从没见过他笑,想不到他笑起来居然如此勾人心魂。   “胜哥哥……”他挪过身,全身的血沸腾着亲下去:“胜哥哥,你要多笑,你笑得真好看。”在他耳边细语。   “你笑起来才好看,本王愿一直看你笑,看一辈子。”司琴德胜回吻着他。   “好,回去给你看一辈子。”   “走吧,再困下去,本王的这只小猴子要跳起来了。”司琴德胜松开他,化出追日宝剑,宠溺地笑了。   “抱紧了,别吓着。”司琴德胜揶揄他。   “不准嘲笑。”莫汗那德捂着他的嘴:“我就是怕高。”   “好,本王错了,不笑。”搂着他俯身亲下去,御剑飞起。   ……   再说司琴德胜离开的日子,安泰和司琴安也没敢离开,没等到小莫王回来,安泰无法安心和司琴安回神都。一边照顾司琴安一边焦虑地等莫汗那德的消息。   花千依和龙大成一直守着军营,不敢有丝毫松懈。虽说车前全军被俘,但主帅不在,不怕一万怕万一,半点马虎不得。   这天当大家都心焦如焚的时候,司琴德胜带着莫汗那德御剑归来了。   “将军,你们看……”有将士先发现了在空中飞行的司琴德胜,急忙喊花千依和龙大成观看。   “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众将士高呼着,高举着手上的刀枪喊声震天。   “小莫王回来了……”   “小莫王回来了……”安泰高呼着跑进营帐把这好消息告诉司琴安,并扶他出来看。   “在哪呢?”司琴安问。   “天上,你看那两个影子就是我们家王爷和小莫王,他们在天上飞的样子真是冠华绝伦,太帅了。”   “没有啊,那不是一片天空吗?”   “有的,你再看,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他们快下来了。”   司琴安左看右看,眼前只有一片朦胧。这几天,不但左眼没有恢复视力的感觉,就连右眼也越来越朦胧。   “回去吧。”司琴安淡淡地说,扶着墙往回走,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安安,你怎么啦?”安泰追上来,明显感到他情绪的波动。   “没什么,我累了,你去忙吧,我睡了。”司琴安摸回帐房。   “安安……”   那边莫汗那德跳剑扔下司琴德胜就热烈地喊着安泰,好像十年未见一样。   “小莫莫……”   安泰看一眼神色奇异的司琴安来不及问,那边被喊着,朝莫汗那德跑去边频频回头看司琴安。   “安安……”   “小莫莫……”两位亲如兄弟的男人紧紧抱在一起。   “安安,我想你了。”   “小莫莫,你受苦了。”安泰上下打量着莫汗那德,摸到他因戴铁链而磨损的手腕,心疼极了。   “小莫莫,安安不好,安安没照顾好你。”安泰的眼睛红了,自责着:“我不该扔下你独自跑回来。”   “好了,现在没事了。”莫汗那德轻轻拍着他。   “还疼吗?回去安安帮你上药。”   “安安……”莫汗那德拉着手,轻轻摇摇头,表示不用了:“先带我去看司琴安,听说他也受伤了。”   在回来的途中,司琴德胜把这几天阵营的事给他说了。   “好。”安泰拉着他往营房走。   两人踏进房,只见司琴安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看就知道是装睡:“司琴安,我回来了,我是小莫莫,你好些了吗?”   司琴安没回应。   “我们家司琴安啊最勇敢了,这么多人,只有你一人挺身而出保护王爷,以后,谁跟了你就有福气了。”说到这,不由看一眼安泰,只见安泰忽的就红了脸。   “安安,小莫王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安泰在他耳边轻声说。   “算了吧,他睡了,我明天再来。”莫汗那德止住了安泰。   “大家都在一起,这么开心,本王还想着为你们两人举办一场婚礼,哪知司琴安居然睡了。”门外,司琴德胜笑眯眯地走了进来:“那就先把这事压下吧。”   司琴安听到这话忽然就坐了起来:“王爷,你说话不算话。”   见此情景,大家都笑了,这个司琴安就像个孩子呀。   “你没睡?没睡就好,现在先宣布一件大事,本王决定为司琴安和安泰两人举行隆重的婚礼,你们,你们当中有谁不同意?”   司琴德胜说话的同时眼睛看着莫汗那胜,似乎只有他不同意似的。   一时间大家都看着莫汗那德,生怕他反对,屋里静悄悄。   “你们,你们看我干啥,只要两位安安都喜欢,我是随喜有加啊。”莫汗那德笑盈盈地看着大家:“我决不反对,只要大家开心就好。”   “好耶!!”安泰一把抱住莫汗那德:“我就知道小莫莫不会反对的。可是,可是,以后谁侍候小莫莫?”   “我不用你侍候。”莫汗那德向他眨眼:“侍候好你家安安就好了。”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小莫莫。”安泰说着又要抱莫汗那德。   “没让你走啊。”司琴德胜隔开安泰:“你们成亲后可以继续住在王府,时时都可以见到。”   “真的?”安泰开心着眼睛闪着明亮的光:“小莫莫也在王府?”   “嗯……”司琴德胜看一眼莫汗那德,眼里满是柔情。   “太好了。”安泰开心地坐在司琴安身边。   “今天本王先为你们定婚,先帮我们家司琴安下聘礼。”司琴德胜说着走到案前龙飞凤舞地写满了整张纸,然后把纸递给安泰。   安泰和莫汗那德接过一看,上面写着:   玉珊瑚十箱,玉手镯二十箱,房契五张,银票五箱,金银珠宝百箱,绸缎布匹千车……   安泰睁大双眼,看着莫汗那德一句话说不出,机械地把纸递到司琴安手上:“这是要把我卖了的节奏。”他嘟囔着。   司琴安把纸张放在眼前看了半天才看清内容,声音都急哭了:“王爷你这是赶我出府吗?”   “哪会,你们新婚大喜,这是本王帮你给安泰下的聘礼,若是不够本王再加好了。”   “王爷,我们就是成了亲也不会离开王府,这么多的东西娉婷郡主也没这阵势,还不如赶我们出去另立府门?”   “司琴安,说到底,你也是本王的人,成亲不能太寒酸。再说,你和谁成亲?是安泰,是小莫王的兄弟,这礼能少吗?”   “我这么值钱?”安泰又嘟囔了一句,逗得莫汗那德忍不住直笑。   “不知到时小莫王值多少聘礼?”安泰又冒出一句。听到这莫汗那德和司琴安立马看着司琴德胜。   “……”司琴德胜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莫不用聘礼。”   “啊……”安泰叫起来:“不可能,我家小莫莫值得下天下最贵重的聘礼。”   “是吗……”司琴德胜转身一步步走近莫汗那德,咚的一声把他逼到墙角:“把本王当聘礼送给你可好?”   “……我……”莫汗那德像极了害羞的小姑娘,他还不习惯王爷在众目葵葵之下明目张胆。   “说我干嘛呀,这不是给安泰下聘礼嘛?”莫汗那德推开他转移了话题:“司琴安嫌聘礼多呢。”   “是啊王爷,聘礼太多了,我们一辈子也用不完。”   “那就尽情地用,争取这辈子把它花光,王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司琴德胜逗趣着司琴安。   “可是,聘礼就是给安泰下了,最终还得搬回王府。”   “本王明白了,肯定是司琴安的眼睛受了伤,见不得那金闪闪的银子,别人都嫌少,你却嫌多。”   司琴德胜自从和莫汗那德表明了关系后,脸上一直都挂着笑意,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王爷……”司琴安感动得想哭。他最了解王爷,王爷这么做是把他当兄弟。   王爷虽然不省着花银子,但也从不乱花,平时都把多余的银子分给汉家军和府中下人,只有面对自己的亲人,才舍得大手笔地花银子。   “算了吧,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礼不礼的,以后都住王府,这一应开支就算在王爷头上好了。”莫汗那德把礼单揉成一团:“也不用下什么礼了,还真当我家安泰是姑娘。”   “哈哈……”司琴安终于笑出声。   “好,小莫说免就免吧。”司琴德胜宠溺地看着莫汗那德,拉着他两人端端正正坐好:“既然不用礼,你们就拜天地吧。本王和小莫就权当你们的兄长好了。”   “……”司琴安和安泰兴奋又惊讶。两人相□□头同意,安泰扶着司琴安下了床,规规矩矩地跪下,拜了天地,拜了双王,双安对拜。   “好,礼成。”司琴德胜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对沉沉的精美小金人给他们一人一个递过去:“算是本王的打赏,收下吧。”   “谢王爷。”   “好了,你们休息吧。”司琴德胜拉着莫汗那德走了出去。   把司琴德胜和莫汗那德送出门外,安泰扶着司琴安上了床。   “安安,你刚才有点不开心?”安泰小心地问他:“因为看不清?”   听他这样说,司琴安的情绪下跌到低点,刚刚拜堂的喜悦一扫而光。   “我眼睛可能好不了了,怕以后会成为你的累赘。”司琴安摸着他的手。   “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吗?我叫安泰,就是安慰你泰然的。”安泰轻拍着他的手背:“我们都对拜了,还说什么累赘?”   “我现在就是个独眼龙,以后不但不能照顾你,还连累你照顾我。”司琴安的声音涩涩的,有点自卑。   “一只眼好啊,一只眼专注,我就喜欢你专注地看我。”安泰真会说话。   “真的吗?”司琴安握紧了他的手。   “当然是真的,我们用两只眼睛看东西,就没有那么专注,眼睛的余光还会看别的,但一只眼就不同,你愿意专注地看我吗?”   “安安……”司琴安把他拥入怀里:“你真好。”   ……   军帐里,司琴德胜和花千依、龙大成等军将商议着要不要继续发兵车前国?考虑到车前国总是三番五次地对赤乌国进行骚扰,为了一劳永逸,天下太平,司琴德胜的意思是一直打到车前国都,直接把车前国设为赤乌国的附属国,年年来朝进供,岁岁伏首称臣。   花千依却持不同意见,他认为车前国已全军被掳,短时间内车前国都无力再进犯赤乌。赤乌可以借机休养生息,长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加上南方年年旱涝、民不聊生,赤乌国可以放马南山,让各阶民众都有喘息之机。   龙大成拿出车前国的降书,他认为现下赤乌国兵困马乏,国库空虚,民赋沉重,再打下去得不偿失,也建议休战为上。   大家正在商议,司琴德胜耳边听到阵阵细微的声音,帐门,飞来一片小黄叶。   安徒柳青的急信!!!   大家围上前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南王谋反急速返都。   “这个司琴伯野!!!”司琴德胜狠狠把小黄叶碾碎。   “倒是便宜了车前国。”司琴德胜站起来:“花将军传令下去,全军起程回都。”   “遵命。”   “等一下。”司琴德胜叫住花千依。   “神都危急,我等要快速回都支援。这样,本王带一万精锐铁骑先赶回去,花将军带着剩下的汉家军紧随其后,护好小莫王。龙将军你带着20万大军后面赶上,看好俘虏。”   “遵命。”   ……   “莫……本王带着将士先行一步,你跟着花将军一路小心。”营帐里,司琴德胜亲吻着莫汗那德,依依不舍。   “胜哥哥把我扔下,不怕我跑了?”莫汗那德被他折腾着也不忘挑衅。从寒潭回来后,司琴德胜就没放过他,每晚都粘着他、搂着他才入睡。   “我们已拜过堂,你跑不了的。”司琴德胜轻吻着他耳垂:“跑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你追回。”   “原来当日急着拜堂是有阴谋的呀。唉,我这一生就栽在胜哥哥手里了。”莫汗那德故作可怜。   “嗯,就是要把你谋在身边。等我……”司琴德胜亲吻着他每一寸肌肤。   黄沙漫天、飞尘滚滚、马蹄声声,25万大军浩浩荡荡回神都。   …… 第66章 南王造反赤乌乱 天子殒命圣王死   安徒柳青从司琴伯野的黑牢笼里出来后,立即调来三万禁军对南王府进行层层包围。司琴伯野的司马之心昭然若揭,抓了江夏交换东关坡的兵//械//库是什么意思?一个无权的小王隐藏这么大的兵/械/军,这是明目张胆的谋反。他不但要救江夏更要抓南王。   禁军搜遍南王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安徒柳青下令把南王府翻个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找了半天,别说江夏,就是南王府的下人也不见一个。这么多的人一夜之间全消失?太不可思议了?   正在南王府转悠,副将余裕光来报说,东关坡已被南王伯野的5万大军包围,正与驻守在那里的两万禁军抢夺兵//械//库。   “好啊你个司琴伯野终于忍不住露了狐狸尾巴了,居然玩空城计跟本王杠上了是不?”安徒柳青狠狠地甩了手上的狗尾草。   “下令支援东关坡,将本王麾下的三万禁军全都调过去,一定要保住兵//械//库。”   匆匆中断搜索,安徒柳青飞马赶去。自从知道东关坡有个大型兵//械//库后,他就一直觉得隐隐不安,若不把它分散归为国库,早晚是个隐患。   还没赶到东关坡,远远听到杀声震天。   守在兵//械//库的禁军已和南王的叛军发生了冲突,双方正撕开惨烈的击杀。   “把南王的叛军逼出至少一千米,不能让兵//械//库有事。”   司琴德胜吩咐余裕光。   他知道兵//械//库存放着大量的火/药硝石,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不但东关坡一带化为灰烬,就是神都也不能避免受到牵连。   “报告王爷,风波芒带着10万大军围攻皇城。”文丁然急匆匆来报。   “什么?不但跟本王玩空城计,还声东击西,让本王分/身乏力,好狠啊。”安徒柳青似乎给气晕了。   这时四周传来“汉,汉,汉”的喊杀声,阵阵铁蹄、灰尘滚滚。   司琴德胜回来了!!!   安徒柳青一阵欣喜,只要司琴德胜的援军一到,小小司琴伯野算什么。   “长胜王爷的汉家军听令,包围兵//械//库大院。”司琴德胜的声音在空中回响。   “快,杀过去,与长胜王爷会合。”安徒柳青下令着。   那边,司琴德胜带着一万精锐汉家军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直奔神都,好歹赶上平定这场叛乱。在神都郊外,就收到战报说司琴伯野正在与安徒柳青为兵//械//库的事交战,急忙赶去救援。   司琴德胜怕莫汗那德跟着自己一路颠簸太过辛苦,所以让花千依带军护行。雪域圣宫那边的长老再厉害也不可能直接在军队抓人。自己虽然先行一步,但料定莫汗那德会平安无事。   一路杀到兵//械//库大院才发现,安徒柳青还在外面与南王伯野的兵将对峙。   “报……”   东关坡的大院里,远处一名报兵血迹斑斑手执战旗飞奔而来,过了一廊,二庭,三院,终于到了跟前。   “报……报……长胜王爷,叛军风波芒已冲过第二道城墙防护,直捣玉都神宫,急速求援,请增派援军援助皇宫大内……”   此时司琴德胜在战火中手持长剑,以一敌百,飞闪的剑光映着他沉着冷静的目光。   听到来报,司琴德胜加速手上飞闪的快剑,一把震开群而攻之的长/枪,飞身立在长/枪上,对着外面的报兵下令。   “传花将军,火速带领4万汉家军直奔皇宫护援,不必顾及本王,先确保皇上安危……”   “报……启禀长胜王爷,叛军已攻至玉都神宫宫门……”又一报兵来报。   “安徒王安徒柳青何在?”司琴德胜大声吼叫。   “表哥,我在这……”安徒柳青亦在硝烟弥漫之中浴血奋战,他手拿长/枪,一枪一个叛军命丧他手,出手如风,快如闪电,毫不含糊。   “带领你麾下禁军速去玉都神宫支援,花千依那边还在城外恐怕赶不及,救皇上要紧……”司琴德胜下令。   “千刀万剐的伯野南王,早就看出他狼子野心,可惜皇上不信。皇上平时待他不薄,却处心积虑,存心造反。”安徒柳青领命后且战且退,想到江夏还在他手上,又恨又恼。   “少啰嗦,快去。”司琴德胜稍为停下手上的长剑轻抚胸前,似乎这样才舒服些。一路不眠不休已大耗体力,又在刀光剑影中打了半天,就是神仙也会累。   “报……报王爷……皇上薨世……”门外,报兵就地长跪。   “什么……”司琴德胜长剑落地,肤白如雪的脸上更是苍白如纸。   “受了风波芒20拳……”报兵说不下去。   听得明明白白,风波芒出手如光,一道光可以杀人无形,皇叔本就身体病弱,身边若无高人相护,哪里是风波芒的对手?别说受了20拳,就是一拳也会筋骨断裂,吐血身亡。   风波芒在世上除了自己已无对手。   “不可能。”还没退远的安徒柳青咋闻此言惊得魂飞魄散。   “皇上身边还有5万禁军,更何况还有督领花万安。”   “司琴伯野……”司琴德胜昂天长吼,响彻四野、震天裂地。   “你给我滚出来……”他血气上冲,因为愤怒的眼睛充满血丝,黑发上飘,脸写满杀气,霸气冷然。   一道门缓缓地开了,大堂中一张雕有双龙扶手的檀木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司琴伯野,此时他穿着一身黄色龙袍,戴头皇冠,冷静、淡然地漠视着院中血迹斑斑的司琴德胜。   “你还没死啊,喘了这么久,居然还可以打败车前国”司琴伯野冷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不像对谁说话,像是在陈述一件事。   “我死,也要拉上你垫底。”司琴德胜一字一顿,拾起地上长剑,直指司琴伯野。   “他这么疼你,下去陪他也好,勉得你在世上受苦。司琴安然已死,月音还小没资格继承皇位。你是将死之人,这皇位铁定是我的。”   “既然是你的,为何还要杀他,他是你皇叔,是你亲叔叔,怎么下得了手。他没少疼你。”   “他心里疼谁,我们心知肚明,我坐这皇位也是为了大家,看哪,你们两个都是病鬼,都是将入土之人,月音还是个娃娃,这万里江山,有谁比我更适合统管?”   “我们就是死,你也没资格继承皇位,要知道,我们赤乌国的皇位传女不传男,传弟不传子。我外祖母把皇位传给我母皇,母皇传给父皇,父皇退位后再传给叔父,什么时候轮到你,你是谁?就凭你父亲是老大?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历史总是由活着的人改写,你狂妄的期限到了,强大的家族光环也该结束了,今天是你的死期,我登上皇位后,会好好安葬你们叔侄,放心去吧。”   司琴伯野向一边使个眼色,屋里走出一个牛高马大的健硕男子。   正是风波芒!出自芒山石人村。顾名思义,石人村的人都如同巨石般健硕强劲、坚不可摧。   “刚才还在皇宫,这会就出现在这,想不到你还真是如风一般的速度。”司琴德胜冷冷地说。   “多谢夸奖,本将军专程在此等候长胜王爷。”风波芒淡淡地。   他如巨人般立在门前,指关节啪啪地响着,傲视台阶下的一干人众,蔑视地向长胜王爷和安徒柳青勾勾手指,示意他们过来。   一群叛军见状,立马退了下去。   司琴德胜转身在安徒柳青耳边嘀咕了一阵,安徒柳青会意点头退出。   “花万安早已醉入情花之香,没有三五天,估计醒不过来了。”风波芒一个冷笑:“你们不要指望他来救你们,自求多福吧。”   “哼,本王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长胜将军这名号不是白赚的。今天就算没有花家兄弟,也能杀你们无形。”司琴德胜傲气冲天。   “汉家铁骑听令。”长胜王爷发号施令。   “全军退出三丈,今天就好好的关门打狗。”他显得刚毅果断,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赤乌国战旗的方巾轻轻地蒙在脸上。   这是小莫莫买的,如风似柳绕战旗,他从不曾忘记这句话。   “听令!”一群褐色军服的汉家兵从列阵中退出。   剑指长空,闭目深吸,再睁开双目时,已在风波芒的面前对立着。   风波芒拳风飒飒,风过之处如同电光闪闪,在空中发出炸裂之声。   司琴德胜长剑一闪,一道光波向四面散开挡住了对方的拳风之气,向前一跃,长剑凌空劈下,如同霹雳,剑光闪闪之中发生啪啪的声响。   风波芒运拳如虎,步步为攻,招招化解对方的长剑之势,寸寸逼近,海底探花直捣司琴德胜下盘,意欲扳倒他。   司琴德胜轻哼一声,早知其意,身体轻轻一跃,右手长剑灵巧地向前一划,左手袖间甩出短刀滴溜溜地围着风波芒转。   风波芒手脚慢些就会被短刀削去一层皮。   高人搏击,棋逢对手,谁也不比谁差。风波芒的拳耍得真好,出拳如风,如风如电,与长胜王爷的长剑相得益彰,久久不分输赢。   “好,真好。真不亏是我赤乌国的两大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么精彩的比试,我看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了。”司琴伯野拍手叫好。   “我看还得给你加点猛料,德胜弟弟喜欢花的香味吧,我看你们两人英姿飒爽,难分敌我,洒些香花给你助助兴,会更显得你在花丛中的轻盈灵动。”   司琴伯野向一边使个眼色,立马有大片大片的花瓣从天而降,一时间,司琴德胜如同置身花海,衬托着他轻盈的身段,在空中如同仙人下凡,周围的一众将士看呆了。   司琴德胜轻哼一声,似乎早有应对之策。   只见在空中飘洒的花瓣还没沾上衣裳,远处猛地吹起一阵狂风。   这狂风来得突然,猛地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那轻飘飘的花瓣如同风中柳絮,吹得无影无踪。   “我是喘,是怕花粉,你摸透了我的习性,却不知人是万物之灵,会变的。本王早就猜到你会用这一招,今天风波芒必死。”   司琴德胜冷冷笑着,长剑一闪,短刀一晃,直抵风波芒脖子。风波芒就是再厉害,也经不住这万钧雷霆的瞬息一闪。   花瓣飘远了,风停了,轻轻揭了方巾,剑起刀落,风波芒人头落地……   “汉,汉,汉……”四周的汉家将士高喊着胜利的口号。   “柳青出来吧。”司琴德胜冲着远处大声喊,众将士这才发现,刚才一顿莫名的狂风是安徒柳青带着一众人马用十几台巨形风车吹出来的。   “真不愧是人中龙凤,若不是表哥知道自己的短板容易被人利用,算出南王伯野会用风波芒牵制自己,然后施以花粉再下毒手,若事先没有准备就真被套了。”安徒柳青边拍手叫绝边慢慢地走出来。   “话多。”司琴德胜高冷地撇下一句。   司琴伯野的第一得力干将,在眨眼间死于司琴德胜之手,吓得三魂不见六魄,哪有心思恋战,从龙椅上爬起就想逃。   “来人,把这个叛逆之徒司琴伯野押进大牢等候发落……”安徒柳青长/枪指着南王……   这时,门来又有报兵飞奔进来。   “启禀王爷,大事不好。前方传来雪域圣宫的消息,圣王莫汗那德被绞死在清虚殿。”   长剑落地,短刀离手!   这个消息比听到皇叔薨世更为震惊,感觉心里一阵绞痛,胸中一口闷气喘不过来。怎么会这样,自己带着汉家精锐军将日夜兼程也就几天的事,几天没见,他怎么会……   “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   “表哥……”安徒柳青见势不妙,快速封住他的穴道,扶他坐好。   “事未明了,不知真相,表哥别急,我这就派人再去打探消息,稍安勿燥。”   “哼,我没好日子,你们也别想安宁。”司琴伯野给将士押下去的转角间,冷笑着撇下一句话。   司琴德胜听到此言,机灵灵地打了个颤,短刀飞过去横在他面前:“小莫王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   “我只在乎皇位,那小和尚关我什么事?”司琴伯野傲气冷漠。   “若不是你授意,雪域圣宫的长老护法、高僧大德恐怕没有那个胆量。”   “这是他们自己内斗,我管不了这么多。”   “江夏呢,你把他藏他哪了?”见他这样说,安徒柳青急急扑上去抓紧他的衣领。   “那个小白脸,此时估计快要淹死在神都护城河里了吧。”司琴伯野冷笑着:“当然,这事得好好谢谢你母亲,不然我还真抓不到他呢。”   “啊……”安徒柳青再也忍不住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你撒谎,我母亲决不会这样做。”   “不信,去问啊!”司琴伯野挑衅着。   “押下去……”安徒柳青吼着。   “来人,队伍开拔去雪域圣宫。”司琴德胜稳住心神,手无力地放在胸口,一脸疲惫,与刚才的坚毅果断截然不同。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定要赶到圣宫。   “不可表哥,皇上刚薨世,宫内肯定一团乱,还等你主持大局?”安徒柳青强忍内心的痛苦拉住他。   “拦我者死……”司琴德胜长剑指着安徒柳青,满眼血丝,似乎不认得人了。   “表哥……”安徒柳青跪下去:“表哥,不可……”他痛苦地摇着头。   对安徒柳青而言,此时没有人更理解失去爱人的痛苦,至今为止,他连江夏的影子都没见着。想起那天在黑牢里亲眼目睹江夏的惨状,他再也忍不住伏地嚎哭。   “花千依……”司琴德胜大声怒吼。   “王爷……”花千依从外面赶过来。   “小莫王呢,不是让你看好小莫王吗?他在哪?”司琴德胜歇斯底里,彻底失去了分寸。   “末将将他安排在王府啊,怎么会?”花千依给他吓住了。   “为什么会死在圣宫?”   “末将失职,末将把他送回王府后就赶来这边支援。真没想到,没想到会出意外。”花千依长跪在地。   “……”   一件件、一桩桩,无休无止,看到的、听到的无一幸事。   天旋地转间,司琴德胜缓缓倒地……   眼前已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死伤,没有血染满身,只有小莫那一脸阳光灿烂的笑。   目光痴滞,思绪停止。如果说死是件容易的事,那么活着就是件难事,没有他的日子,如何活下去?一滴泪缓缓地流过雪白的脸颊,一埙轻音从耳边响起……   “他走之前有说什么吗?”低声问报兵。   “给。”报兵呈上一张带有血迹的书纸:“这是在圣王的禅房里找到的。”   “我的心是朝天的凤飞舞,我的情是漫天的彩云飞,我的身是红尘的忙碌客,我的灵是万缘的耀千晖。走进茫茫人世,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步入漫漫虚空,我是宇宙最亮的光芒。”   拳头拽得紧紧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之中…… 第67章 生死之恨两别离 王爷摄政返圣宫   花千依带着汉家军及莫汗那德和司琴安、安泰一行人日夜兼程。几乎与司琴胜同时到达神都,他是战前先锋,更是王爷的贴身护卫,从不放心王爷一人孤身作战。匆匆安置好莫王等人,率着4万汉家军直奔东关坡。   回到王府的莫汗那德一脸开心,终于到神都了,以后就是开启吃喝玩乐的神仙日子。雪域圣宫长老大师们一次又一次的迫害,对圣宫已毫无留恋,即然无法改变世界,那就好好顺应这世道,人生在世不容易,好好活着才是王者。   安顿下来后,莫汗那德帮着安泰和司琴安布置新房,王爷下了这么重的聘礼,一定得把他们的新房布置得漂漂亮亮的。   大家正开心地等着王爷回来,这时有府兵来报说门外有人找小莫王。   大家觉得奇怪,小莫王本就没什么朋友,在神都就更少。   会是谁呢?   “估计是方小帅。”莫汗那德向大家挥挥手说:“你们等一下,我去看看。”   “别去。”安泰拉着他:“我们有事找他,他嫌弃。现在我们好了,又来找你,这种朋友交不得。”   “安安,没事的。”莫汗那德劝慰着他:“或许他有事呢?”   “那安安和你一起出去,我正好要出去请阿爹阿娘过来。”   “好。”说着两人一起到了门口。   门口空无一人。   “不是说有人找吗,怎么不见?”莫汗那德问守卫的府兵。   “刚才还在,可能走开了。”府兵回答。   “安安,你去请安老爹,我在这等等看。”莫汗那德对安泰说。   “好,安安很快就回来。先走啦。”安泰扬着手走远了。   安泰走开不久,一个戴着黑色帷帽的高大男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立在眼前。   一阵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莫汗那德立即收住笑容,感觉戴帷帽里面的人阴沉的很。   “你是……”不待莫汗那德开口,男子手一挥点了他的穴道。   “小莫王,我们又见面了。”男子开口说着,竟是哈斯的声音。   “走,我们逛逛去。”哈斯拉着莫汗那德就走。   莫汗那德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转身呜呜地向府兵求救,府兵发现异常时,他已被哈斯挟持着飞上空中。   王府顿时大乱,司琴安吓得魂飞魄散,派人去找王爷告急,王爷却在征战中无暇分/身。更让他惊恐的是安泰自出门后就再没有回来过。把王府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寻找,战乱中,哪里找人?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安泰满身血迹一瘸一拐地爬了回来。   司琴安吓得手都抖了,小莫王不见了,安泰又一身伤,到底怎么啦?怎么向王爷交待?   “安安,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司琴安本就视物不清,这时看到安泰一身血肉模糊,声音都颤抖了。   “南王……”安泰话没说完就痛晕过去。   司琴安颤颤地摸着安泰,发现他的一条腿已断了,衣袍的下摆全是血。   “大夫,大夫……”司琴安狂叫着。   经过府中大夫的医治,安泰终于醒了,但一条腿却保不住了。   大夫给他上了药缠了绷带,叹息着走了。   原来安泰去请安老爹的路上,远远见到南王,转弯路口,南王正和一个穿着僧衣的高大僧人在小声说着什么。   僧人戴着帷帽看不清是谁。但感觉身形熟悉,不用说一定是圣宫的长老。   南王谋反,与圣宫长老在一起肯定没有好事,得回去通知莫王小心。   安泰没来得及跑,就被僧人发现了。   僧人手一伸,尽管当时有一定的距离,还是被牢牢地抓住。   “王爷,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僧人开口说话。   安泰吓得魂不附体,因为他听出那是哈斯的声音。   若是遇到别的僧人还没有那么恐怖,但遇上哈斯十有八/九没命。   哈斯号称笑面佛,杀人从不眨眼。   “好,你去吧,圣王此时正是长胜王府。”司琴伯野说完提着安泰就走。   小莫王,你快藏起来。安泰心里呼唤着,期待小莫王能感应到他发出的信号。   “你和莫汗那德是兄弟?听说你们感情很好?”走了不远,南王把安泰扔在地上。   “别怕,本王不杀你,留着你的小命给他守墓。两人死了下去还有伴,这样不好,他死了,你就活着。”   “你这个混蛋,王爷一定不会饶过你的。”安泰骂着。   “哼。”南王司琴伯琴根本不屑与他说话,抬脚在他膝盖上用力一踩。   “啊……”听见一阵断裂声,安泰痛晕过去。   ……   莫汗那德被抓回圣宫后,关在后堂的禅房里,门窗全都用横木钉得死死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长老大师们决定立即将他处死。   “这次绝不能再让他跑掉了,以前他孤身一人还好对付。现在他身边有王爷,但凡和王爷牵上关系不好办事。”那楼说。   “马上把他处死,这人留着后患无穷。”哈斯淡淡的说。   “这个不好处理,他是正宗的圣王,身上有卍符号护身。若非自然死,我们的方法不好使。”比诺担心着。   “一次死不了就死两次,本座不相信他有九条命。”哈斯幽幽地说。   “具体方法是……”吉衡弯腰问着。   “先吊起来吧,没气了再烧。”   “长老英明!!!”比诺吉衡竖起母指。   “今晚执行,你们两人去。”哈斯吩咐着。   “好。”比诺和吉衡点头称是。   以前被抓了回来是立即惩罚的,而这次却被关的紧紧的,没有任何的举措,一切静悄悄。   也许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莫汗那德心里隐隐感到不安,觉得这次可能真的逃不出去了,长老们绝对不会善罢干休。   胜哥哥,你在干嘛呢,南王的叛乱平定了吗?我以后不在,你要好好保重。胜哥哥,我要和你说,认识你真好,我喜欢你,稀罕你。   想起司琴德胜,甜甜的笑了,两人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这一生虽不长,但有他就好。   坐在案前思绪了许久,挥笔疾书写下,我的心是朝天的凤飞舞,我的情是漫天的彩云飞,我的身是红尘的忙碌客,我的灵是万缘的耀千晖。   又给司琴德胜写了一封信,让他好好保重身体,今生能与他相识相知无悔,此番如若真遇不测,有来世的话,我们再见。写完后把信塞在床底下。   半夜,比诺与吉衡偷偷摸进莫汗那德的禅房。   坐在窗前吹埙的莫汗那德看见他两鬼鬼祟祟的影子,不祥之感越加浓重,放下凤鸣小埙,站在窗前透过空隙,最后看一眼外面的梅花,回到案前又挥笔写下一句:   我的心是朝天的凤飞舞,我的情是漫天的彩云飞,我的身是红尘的忙碌客,我的灵是万缘的耀千晖。走进茫茫人世,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步入漫漫虚空,我是宇宙最亮的光芒。   长胜哥哥,我们来生再见!   写完这句时,脖子已被比诺和吉衡的绳索紧紧勒住。   “圣王,这次看谁来救你?”比诺笑着:“本座就不相信你每次都这么好运,每次都能得到王爷的救助。”   “这次落在我们手里,得好好伺候一下圣王。”吉衡说。   每次都让圣王被王爷救走,每次都徒劳无功,比诺和吉衡心有不甘。   “你们没有资格对我动手。”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与迫害,莫汗那德彻底给激怒了。   甩了笔砚,像被困的雄狮怒吼着,禅房被踢得七零八乱,他要出去,要杀了他们,要还圣宫一片洁净……   以前长老大师们抓他是因为揭发他们的黑幕,损害了他们的利益。现在他已决定还俗不再过问圣宫的事,还紧追不舍、得寸进尺,士可忍孰不可忍。   左右手开弓,前踢后甩,唤不醒天下民众迷信的心,就把这些欺骗民众的害人之马绳之以法。   在司琴德胜的指点下,小莫王虽练就一些皮毛,但以他纯正的内力对付比诺和吉衡还是绰绰有余的。   况且他本就是圣王,对以下犯上的行为打得理直气壮。比诺和吉衡没有哈斯和那楼深厚的内力,对莫汗那德的狠命还击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哈斯虽然笑面佛,但心思缜密,见比诺和吉衡久久没有回来复命,大概猜到原因,于是和那楼悄悄跟了上去。   哈斯出现后基本就没有比诺和吉衡的事了。莫汗那德脖子上的缰绳被哈斯越勒越紧,四肢被吉衡比诺死死按住。   一刻、两刻、三刻,莫汗那德的气息越来越弱,四肢越来越软……   轻轻地,闭上眼睛,太累了,从三岁进圣宫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他想睡……   ……   豪华辉煌的玉都神宫一片肃穆、哀嚎,宫内上下白幡飘飘,哀乐阵阵。   司琴安然一身皇服,安祥地躺在龙床上,身上的血迹早已给擦拭干净,只是气已断,却怒目难闭,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平时千疼万爱的侄子会反了自己谋权。   殿内,白刷刷地跪了一大片,皇亲贵族,后宫嫔妃,文武百官,大内士卫,宫女太监。   司琴德胜一脸冰山在殿内来回徘徊,叛乱已平,长胜府的汉家军已代替禁军守护皇城,宫内已无外忧,除了扶持堂妹司琴月音登上皇位就基本没他的事了。   可是堂妹司琴月音是一个才两岁大的女娃,怎么可以称皇处理朝政?朝上文武百官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让一个两岁的女娃上位。   “德胜王爷,事急从权,老臣斗胆举荐王爷上位暂代皇权处理朝中大事,待皇女月音长大成人后您再让位也不迟。”一位长须老臣伏地而启。   “是啊,南王伯野无道,竟然谋杀皇上,这诸多皇亲贵胄当中,最有资格暂代皇位的只有德胜王爷你了。”另一大臣也伏地而语。   “王爷,司琴皇族人丁本不旺,南王伯野一事牵涉的人太多,杀的杀,抓的抓、关的关,都已不适合再举荐,剩下的月音皇女尚小,安徒王及司琴娉婷在年龄上倒是适合人选,但于礼制上不合。王爷你是正统皇家血脉,是安徒女皇谪子,又是当今皇上亲侄,是最适合的继承人。”安以生弓身建议着。   “安大人,本朝历代祖训是皇位传女不传男,传弟不传子。况本王无意皇位,再者本王体弱不支,难堪大任,暂代皇权之事请选他人为上。”   司琴德胜心不在焉,眼睛看着窗外远处的茫茫雪山,他心心念念的是莫汗那德,而不是这繁琐的政事。   “真是天妒英才。”另一老臣喃喃自语:“这么好的人却不继任皇位,我泱泱赤乌大国难道就没有适合人选?”   “王爷,我等一致举荐王爷暂代皇位之职,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老臣田加之说。   “田大人,暂代皇位之职也要走程序的,一旦定了,还有暂代皇后之职,暂代皇子之职,重建行宫,大理寺那边还有一堆啰里八嗦的事,不是一句暂代就可以的。” 司琴德胜对皇位毫无兴趣。   “如若此事不能定下,依老臣所见,不如请退任前皇出面决议如何?”安以生建议着。   “安大人,我母皇和父皇已退位,早已不理朝事,不能再麻烦二老。”   司琴德胜拒绝着,只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政事,他要去圣宫,要见小莫莫。   “我看不如这样。”   这时,跪着的人群中站起一中年女子,一身丧服也遮挡不住的贵气,她是当今皇后方如意。   “皇上薨世,月音年幼,司琴家人丁缺希,我看就由大侄子司琴德胜暂代摄政王处理朝事,不设皇位,不立皇后,不通过大理寺那边,待月音长大再退出,大家意下如何?”   “……”众大臣面面相觑,相□□头表示同意。   “如此甚好,臣附议。”   “皇后不愧聪慧过人,臣等附议。”堂下群臣纷纷附和着。   “不好,本王有心无力……”司琴德胜极力推辞。   “臣等参见摄政王……”   “臣等参见摄政王……”   大臣们也不理他答不答应,呼啦啦地跪了一大片,一致拥他摄政,希望他定国□□。   此情此景,司琴德胜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好推脱。   门外匆匆来了两人,是花千依和花万安两兄弟。   花万安一身白衣孝服,进门就跪,伏地而言:“启奏王爷,臣该死,臣领罪。”   “启禀王爷。”花千依弯身行礼。   “据南王伯野手下招供,是他们在花督领的茶水里下了情花酒,花督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造成大错,请王爷责罚。”   “花督领身为禁军首领玩忽职守,造成皇宫内乱,皇上殒命,该千刀万剐,不可轻判,此事交与安大人处理。”司琴德胜说完,那边安以生过来领命。   “南王伯野叛乱不可饶恕,定要严加审问,此事交给大理寺田加之处理,花千依将军督审。”   司琴德胜轻按着胸口,感觉胸中一股闷气喘不过来。   “是。”花家兄弟及田加之行礼领命而去。   “表哥……”安徒柳青握住司琴德胜的手,为他把脉。   “王爷日夜奔波,与风波芒的一战全靠丹田之气护命,这朝堂之事就由安大人先处理,德胜王爷需要休息。”说着扶司琴德胜走了出去。   “王爷。”外边戴着眼罩的司琴安迎上来。   两人扶着司琴德胜离开后,大殿里炸开了锅。   “唉,天道不公,天之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英俊潇洒,武功绝卓,拥有绝对纯良的皇家血统,自小聪明伶俐、才智过人,是绝对上佳的皇位继承人。”   “可惜天意弄人,上天给了他聪明的脑袋、英姿的面容,却没有给他一副好的身体,病痛折磨得他变得越来越孤傲冷僻,可惜了一代俊杰。”   “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哪。”   “他是我们的长胜将军,大家看,哪一次的东征西战不是他出手才得胜而归?他是战场上的天之娇子。”   “看他平时高冷霸气,却从来都让人很放心。”   “唉,天意弄人。”   “我看哪,这天理该修一修了。”   大殿里的大臣们议论纷纷。   司琴德胜被两人扶到了偏殿,靠在卧榻上,轻微地喘着。   安徒柳青也是四肢无力,从发现江夏不见到现在,已经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了。他比谁都更焦虑地想得知江夏的下落。   “来人,传令下去,出发至雪域圣宫。”虽然身体承受着巨痛,一颗心却早已飞向那茫茫雪山。   “不可王爷,你这身子哪里禁得住舟车劳顿?”司琴安劝阻着。   “表哥,你刚与风波芒一战消耗不少,此时应该休息养身。”安徒柳青也安慰着。   “休息养身?”司琴德胜喃喃自语。   “他说过,这世上除了生和死,哪一件不是闲事?可是就连他生死这样的大事,都没机会过问……”   司琴德胜神情落寞,郁郁寡欢中又连吐了几口血。   “下令吧,出发。”他轻声道。   “那,你去吧,我,我得找江夏……”安徒柳青说不下去。   “去吧……”司琴德胜此时只想各自安好各自幸福。   ……   广袤的平原,一望无际的雪山,银装素裹的林海……   雪域圣宫坐落在巍巍的高山之巅,四周是延绵千里的雪山,圣宫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云雾缭绕之中宛如仙境。   宫内,佛法庄严,佛幡飘飘,颂唱之音声声入耳。   金碧辉煌的大殿烛火通明,香烟缭绕,一排排、一列列、一队队的长老护法、高僧大德闭目焚唱,震撼的浑厚之声直响九霄……   莫汗那德身死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有人欢呼雀跃、开怀大笑。有人痛心疾首、肝肠寸断。   欢呼大笑的人拍手叫好,有的说:   “死得好,这种人就该早死,骗了我们这么久,白白供养他二十年,竟然拿假的圣药蒙骗我们,若不是他,我家娘子也不会枉死。”   “听说他还破了色戒,在清虚殿夜夜笙歌、欢声笑语呢。”   “那天我去讨圣药看到东殿的长老哈斯和那楼,西殿的大师吉衡和比诺领着几位妙龄女子进了清虚殿,我看八成是供那色棍的。”   “唉,又毁了几名女孩。”   “这种人真是该死,怎么他就可以混成圣王呢。我们心中的圣王纯洁神圣,哪像他吃肉喝酒,好色□□。”   “白白受了我们这么久的供奉,不为民做点事,会遭报应啊。”   那一头,对于圣王身死嚎啕大哭、哀哀欲绝的又是另一番说词:   “他走了,我们心中的太阳也灭了。”   “我们再也得不到他的帮助了,这么好的一个大善人,那些可恨的长老大师怎么下得了手?”   “若不是他给银子我家夫君,哪来得及到神都赶考,这不我家夫君刚考了个秀才回来,一家正在乐呢,可惜恩人看不到了。”   “那天还看到他抓了一框的蚯蚓到河里喂鱼,以后,我们都打不到肥美鲜活的鱼咯。”   “我家媳妇难产,若不是他赶来,就一尸两命,他是我家大恩人啊,就这样死了,天道不公。”   “他常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他这样给绞死在清虚殿不值得啊,他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圣王,高尚纯洁。”   “我们应该为他讨个公道,还他清白。”   “对,我们这就上雪域圣宫,讨回公道。”   众人情绪汹涌,愤愤不平,说着就要组队上山。   “可是圣人已逝,我们这样闹不好,相信圣人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这样。”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在当地,人死后再吵吵嚷嚷,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圣王死得屈,但他永远活在人们心中。 第68章 清虚殿里忆情郎 烈火重生王归来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队威武的车马仪仗队迎面而来,豪华的轿子上坐着高冷的司琴德胜,病恹的气息掩盖不住他的英俊挺拔,一身黑色的皇服绣着的五爪金龙特别抢眼。   轻轻地抚着手心的金佛像。这是小莫送个他的,轻吻着小佛像就像亲吻着莫汗那德……   “好啦,胜王若是想我……”莫汗那德一点也没有和尚的矜持,笑着勾起他下颔:“就看它好了。”从怀里拿出之前买的那尊金佛像。   “你看我像不像它?”把佛像递到他跟前:“是不是我和一样帅?   “你比它帅。”司琴德胜接过佛像:“你会笑,它不会。   “哈哈……你是第一个说我帅的人。”   “你是天下第一帅。”他又一语。   抚着小佛像,眼睛扫着外面的街道,目之所及,街道两旁的商铺里有一间画舫,挂满了各种佛像,最吸引他眼光的是中间小莫莫的画像。   画像中的他眉间是银河,眼中有星辰,一脸阳光灿烂的微笑似乎可以融化那一片雪山。英俊如玉的脸,贵气文雅,和善的目光似乎在看着路边的每一人。   内心猛的一阵跳动,呼吸几乎停止一般,司琴德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画像,如同小莫王在静静地看着他。   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对他笑,他也对他笑,四目相对,久久不挪。   “停。”司琴安看他神色不对,回头看店铺的画像心中已明白七八份。   威武的仪仗队闻声而停。   轻挑珠帘,漫步入内,画像翩跹,笑容闪现。   “你一定还在的。”他抚着画像,喃喃喃自语:“一定在某个角落等我。以前总想着舍王权富贵,陪你青灯古佛,现在才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青泪直落静无声,故人已驾黄鹤去。指直问天魂何在,白云悠悠空载载。   “画师!”司琴德胜轻声喊着。   内堂走来一位老年男子,长须白发,却精神矍铄:“请问客官有什么需要?”   “是你画的?”司琴德胜问。   “对,正是在下画的。”   “你见过他?”   “见过,他是我恩人。这不听闻他已仙逝,特画来纪念。他是好人哪,这画像一挂出来,就有人来抢购。这不,这是最后一张了,客官你要吗?”   司琴德胜不语,瞥一眼司琴安。   司琴安心神领会,走到老人家面前:“老人家,这画我家主人要了,你以后也不用在这里开画舫了,就去我家主人那里享清福吧。”   司琴德胜要把这位画师带回王府专门为他画小莫王的画像。画师受宠若惊,颠沛流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凑些银两开了间画舫,想不到因这画像走上好运。   笑容可掬地跟着司琴安上了后面另一辆马车,哇,这马车真豪华,镶金嵌银,前呼后拥,气势非凡。   “老人家,你是怎么认识小圣王的?”司琴安有意无意的和老人聊了起来。   “哦,是这样的。”老人家像在做梦一样回过神来。   “在下就住在雪山下,叫莫测。平时就爱做画,特别是画飞禽走兽,鱼虫花鸟。那一天,老朽正在躲在山上画一只猛虎,哪知这猛虎机灵过人,刚画一会就嗅到人味,竟向我扑来。”   老人家莫测回忆往事还心有余悸,惊慌失措。   “不用紧张的,莫先生请慢慢讲。”司琴安眯着单眼,看前面那辆马车中王爷的背影,安慰着老者。   “那时老朽别无它法,只好一心等死。可过了一会,那猛虎也没扑来,睁眼一看,一位明眸善睐的年青僧人路过此地,顺手给了猛虎一大块的肉,老朽这才死里逃生。”   “后来才知那年青僧人是我们雪域圣宫的小圣王。老朽这一辈子见人无数,却没见过如此英俊的人,简直如金蝉子转世,他就是我们心中的活/佛啊。”   “那后来还有见过他吗?”司琴安问。   “小圣王貌似神人,心善无比,这天下要他帮助的人何止千万,老朽能受他一次之助,已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哪里还敢祈求帮我两次?”   “莫先生画得很好,很传神,不知我家主人向先生讨教,先生可否教之?”   “老朽受之有愧,只是不知你家主人是何方人士?”   听到这里,前面马车的司琴德胜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   当当当……   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那是雪域圣宫的午课声,一时间,雪域圣宫焚声四起,千人齐颂的雄壮之声传遍雪山四周。   司琴德胜的车队缓缓使入高山,车队所到之处,闲人免进,威武庄严。   一群僧人众迎面赶来,见到冷俊高贵的司琴德胜,都低头合十行礼。   人群中间,迎来衣着华丽袈裟,身份贵重的四人,分别是雪域圣宫东殿的长老哈斯、那楼和西殿新任不久的大师吉衡和比诺。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恕罪。”为首的那楼向前低头行礼道。   “恕什么罪?”司琴安看到哈斯就气不从一处来,想起安泰血淋淋的断腿,抬手在他脸上左右开弓,狠狠的甩了三巴掌,如此才稍稍消气。   “你……”堂堂圣宫长老,居然被一个无名之辈扇耳光,哈斯捂着被扇得通红的脸看一眼马车内的司琴德胜不敢发作。若不是王爷在,司琴安在他手里死十回都不够。   “这三掌是代小莫王和安泰讨回来的,算便宜你。”司琴安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朝皇封的圣王都敢绞杀,你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司琴德胜并没有下轿,任由司琴安在面前耀武扬威。   “罪过罪过,王爷,圣王之事实属意外,是本座等人照顾不周,竟然让他吊死在自己的清虚殿里,实乃罪大恶极。”吉衡解释着。   “放屁,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会把自己吊上去,分明是你们害他至死。”司琴安叉腰骂着,样子像骂街的泼妇。   “快说,你们为什么要害死他?他是你们嘴里的活/佛转世,是你们自己选出来的王,受过皇封的。这世上除了皇上,没有人可以处死他。”   “这个莫汗那德就是假的活/佛,买假药给民众,欺骗众人,吃肉喝酒,好色破戒,早已不是我们当初选的那个圣王。他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可怜。”那楼很安静。   “麻烦你们撒谎打个草稿,圣王一直和我们家王爷一起,什么时候弄假药,什么时候欺骗大家?你们自己做的事就往别人身上扣?”   “王爷,以上所述皆是实话。”那楼应着。   “如此说也是你们的错,他是你们选出来的王,你们把他推向雪域之巅,他的对错你们应该负全责。他从小进宫为僧,一言一行皆以你们为榜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行得正做得端,他怎么会离经叛道?”   “……这个……”哈斯额上有微微的汗渗出。   “还有,上次的春/药酒难道是他自己喝下去,然后自己给自己上锁?整个神都抓拿莫王的画像难道是他派发的?你们一次次的迫害小莫王,一次次的污蔑他,你们还配为佛子、配为长老?”司琴安秋后算账的本事滔滔不绝。   “王爷远道而来,不如先进屋歇息片刻再说。”比诺打着圆场。   “不必。”司琴德胜的声音冷冷地从马车里传出:“司琴安,直接进入清虚殿。”   车队敲着锣,高喊着:“闲人免进。”从另一条过道了进了清虚殿。   清虚殿是雪域圣宫历届圣王的居住地和处理佛门各种事项的地方。宫内金碧辉煌,玉树银花,高大的柱子雕梁画栋,显得庄严巍峨。   殿内摆满了各种佛像罗汉,形态各异、千奇百态。有微笑的,有怒目的,有慈祥的,有满脸杀气的,有红脸,有青脸,有庄严的,也有露脐的……   平时的清虚殿人满为患,求丹药的,求圣王加持的,拜佛的、上供的……   此时的清虚殿却人影缪缪,冷冷清清……   无心观看,直奔后堂小莫王禅房……   禅房一片凌乱,佛像掉在地上,笔架散落四处,书籍遍地是,隐约中可见地上血迹斑斑。   司琴安示意外面的士兵们保持安静,不要惊扰了王爷。   轻轻地走近小莫莫的禅床,他平时就在这里打坐入睡吧,这床好硬,也不会换个软些的垫子。被褥这么薄,雪山的雪这么厚,不冷吗?   窗外的梅花开了,他平时一定勤于修理枝节,乐于施肥。那枝杆长得这么粗,花开得这么密,能一直陪在他窗前一定是件开心的事。   手伸出窗,轻轻摘了一枝梅,放在鼻前轻轻地嗅着,仿佛香入心菲般清新爽身,可闻过之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和喘……   就这样静静地享受着并痛着……   再看案前,默汁未干,想必前一天还在伏案挥毫。   翻开纸张,那张还没写完的话跃入眼前:   我的心是朝天的凤飞舞,我的情是漫天的彩云飞,我的身是红尘的忙碌客,我的灵是万缘的耀千晖。心惊神骇间,从怀里拿出报兵呈上他最后写的字迹:   我的心是朝天的凤飞舞,我的情是漫天的彩云飞,我的身是红尘的忙碌客,我的灵是万缘的耀千晖。走进茫茫人世,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步入漫漫虚空,我是宇宙最亮的光芒。   最后那一句,最后那一句一定是写给他的。是的,他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他是宇宙最亮的光芒。   两纸一对,字迹一样,不同的是一张少了一行字,一张多了一行字。无声地把拳头深深在击在案前,指缝间渗出血迹……   “启禀王爷,大事不好。前方传来雪域圣宫的消息,小莫圣王被绞死在清虚殿。”想起报兵的回禀,眼前浮现小圣王给绞死的画面……   “胜哥哥救我……”仿佛听到他的呼救声。   睁开双目不忍再想,眼角的余光瞥见床角的埙,一下扑上去,用硕大的躯体紧紧地护住那个不起眼的,黑色的朴拙抱素的小埙,仿佛护着它就是护着他一样。   这是他心爱之物,他生前唯一的喜好就是吹埙了。就这么静悄悄地待在一角,不声不响,若不是眼角的余光看到它,发现它,或许它就一直在那里了。   小莫莫多久没用它,埙身雕刻着的梅花瓣沾上淡淡的灰尘。轻轻一吹,一下捂住鼻子,忘了自己是不能接触灰尘的。   猛的一顿咳,咳完后又猛的一顿喘,好不容易才稍停下来……   看着这小小的埙无声地笑了。   他说过,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   是了,积极乐观向上的美好心态,永远是他最灿烂的标志。   “胜王,笑一个,笑一个嘛。看你英俊逼人,却成天苦瓜着脸,多不好。人生在世,就应该多笑,不论刀剑风霜严相逼,我们都应该笑看天涯,笑对生活。”   小圣王一脸阳光地逗他笑,而他却始终板着脸,想笑,但不知为何笑不出。   “胜哥哥,你要多笑,你笑得真好看。”   “你笑起来才好看,本王愿一直看你笑,看一辈子。”司琴德胜回吻着他。   “好,回去给你看一辈子。”   “我不叫胜王,我是德胜王爷。”他冷冷地纠正他和称呼。   “有区别吗?德胜王爷就是胜王,有德的人就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就是剩王啦。”他笑着走开了,剩下一脸懵懂的他愣愣地站着。   我是剩王,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是剩王。他苦笑着自嘲,之前小莫总是让他多笑,说多笑益身心健康,他总笑不出。如今笑了,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紧紧地把那只埙护在怀里,像是怕它会走一样。轻轻地靠在床着,看着窗外,此时,月至中天,已是深夜时分。   不经意间,床底下那张悄然露出的纸掉在地上,飘飘的无声无息。   拾起一看,顿时泪如涌泉,那是莫汗那德给他最后的一封信:   胜哥哥,这次真的要和你道别了,这一生认识你很开心,你身体不好,我走后,要好好保重,不要为我伤心,我在天国看着你。今生能与你相识、相知、相爱,无悔,若有来世,我们再见。   门外,司琴安早已呜呜地哭成一团。出发来圣宫的时候,安泰死活要跟着来,为了不让他伤心只好让府兵把他绑住。若是他跟来了,说不定此时就和长老们拼个你死我活了。   “传长老们……”良久,司琴德胜回过神,低沉的声音沙哑着。   “好。”司琴安一边拭着泪一边让府兵传话。   “参见王爷。”四位长老和大师应声前来。   “把小莫王的尸身带来,本王要带他走。”司琴德胜看着窗外,那梅花开得正艳,像莫汗那德的笑脸,很灿烂。   “……”四位长老面面相觑,此时的圣宫后山,沙僧们正在焚烧莫汗那德的尸体。   “把他的尸身带来,你们听不懂吗?”司琴德胜终于憋不住爆发了,声音撕哑、面目挣狞,似乎要把他们一口吞下。   “尸身,尸身在后山……”到底是做贼心虚,比诺根本招架不住司琴德胜山崩地裂的喝斥。   感觉一阵风,眼前已不见了司琴德胜。   后山人山人海,有山下的信众,也有圣宫的沙僧。   在人海中包围着一个巨大的篝火,熊熊大火上面赫然绑着莫汗那德。火越烧越旺,快蔓延到他的上半身了。他气息尚存、知觉还在,在大火中扭曲挣扎着十分痛苦。   啊……   司琴德胜的心就像被挖了出来一般难受,一口鲜血再也控制不住直喷出来。   “王爷……”司琴安忍不住哭出来:“王爷你别看……”他用手捂住司琴德胜的眼睛。   “走开……”司琴德胜推开司琴安宝剑出手飞了过去。   “王爷……”周围众人一阵惊呼。   “王爷危险……”众长老高喊着。   “王爷快回来……”司琴安大声哭着。   司琴德胜无论如何也飞不进去,火势太大每次飞进去都被大火弹出来,伴着阵阵山风,火越来越大。   “莫……”他喊着,滚滚大火和浓浓烟尘把他呛得喘不过气。   “莫,等我……”司琴德胜从怀中取出小莫莫买的方巾蒙住口鼻。今天就是命丧黄泉也不能扔下他。   冲进火海,举剑砍柱子上的绳索。连续几剑,绳索巍然不动。低头一看,小莫王身上绑着的不是一般的绳索,而是玄铁。一层又一层把他全身紧紧缠着。   “莫……”抱着给烟火熏晕过去的的小莫莫,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火焰。   “坚持住,本王一定救你出去。”用尽全力挥剑砍铁,一下两下三下……手磨出血,一滴一滴地滴在莫汗那德的背上,又从他背上流到胸口。   闻到了血腥,莫汗那德似乎恢复了知觉,慢慢睁开眼睛,司琴德胜一脸焦虑痛楚与惊恐的神色映在眼前。   “胜哥哥,快走,你受不了这烟火……”他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   “莫,若不能把你救出去,本王就与你一起葬身这火海。”司琴德胜一手抚着他的脸亲吻着,一手狠命地砍着玄铁。   “对不起,让你了受苦了。”在他耳边悔恨着:“就不该把你留下……”   血汩汩地流到莫汗那德身上,随即被大火烤干,感到脚下阵阵灼热的痛楚,不用说司琴德胜也一样。   火海外围传来司琴安一声又一声歇斯底里的疯狂叫喊声,声音喊哑了,泪流干了,无助地向火海招着手。   “胜哥哥快走,再不走你会没命的。”莫汗那德哀求着。   “不,在生死大事面前,我一定要陪着你。”司琴德胜固执无比,剑快速地砍着。   “胜哥哥,快走,生不由人,死也不由人……”莫汗那德声嘶歇力。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今生今世,我们注定在一起,谁也不离弃。”   司琴德胜根本感受不到脚底下的热浪和浓浓的烟火,他的眼中只有一人,那就是莫汗那德。   “你快走……”莫汗那德再也忍不住怒吼着,这样下去,司琴德胜只会白白搭上一条命,他是赤乌国的希望,他高贵纯洁,绝不能有一丝闪失。   “没了你,本王活着又有何意义,救不了你,不如一同归去。”司琴德胜抱紧了他。   “不,不,不……”莫汗那德像疯一样,怒吼着、抗拒着,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这个世上唯一爱他、对他好的人不能有事,一定要护他周全……   血红的眼,爆涨的青筋,愤怒的眼神,喊声响彻天地。   莫汗那德积聚了太多的力量,这一生在雪域圣宫遭受的一切似乎在此时爆发出来。默默运内力于胸前,只觉卍符号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胸前越来越热,卍快速地飞转着,发出强内刺眼的光,玄铁发出阵阵断裂声。   围观的众人惊叫纷纷向后退去。随着一阵毁天灭地的爆炸,莫汗那德一声长叫,挣开玄铁直冲天空。司琴德胜只觉得他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包围着自己,把自己从火海中弹了出去。   “啊……”众人在震撼中惊叫着,莫汗那德消失在天空中,只留下一缕如凤凰般艳丽夺目的云彩。   “莫……”司琴德胜对长空绝望地叫着。   世界顿时静了,生别死离就在一瞬间,眼睁睁地看他离开,活生生的人眨眼间灰飞烟灭,自己对一切无能为力。   平时高高在上,呼风唤雨,在生死面前却这样渺小。他无力地躺了下去,眼睛定定地看着天空……   “王爷……”司琴安不顾一切地扑在司琴德胜身上,为他拍去身上燃烧着的衣物。   “王爷……你别这样……小莫王他一定没事的……”司琴安扶着目光痴滞、失魂落魄的他,心痛无比。   ……   “胜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声清脆熟悉的童音。是幻觉?是幻听?还是自己也跟着去了?迟疑地,沉重地,艰难地转过去,身后,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一脸阳光地向他走来。   他光着头,穿着僧袍,眉剑星目、英俊如玉,眉稍眉眼全都是笑意。小腿小手小身板小脸蛋,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萌有多萌。   他,他,他不是莫汗那德吗???   司琴德胜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用力揉了揉眼,没错,是小莫王,是小时候的莫王……   “啊……”众人围上来,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圣王,圣王重生了,他涅槃重生了!!!”人群中有人惊叫着。   “我们以前错怪他了,他真的是圣王。”   “真的是圣王,重生了,圣王涅槃重生了!!!”   “圣王重生啦……”   随着人群的惊叫,人们一片欢呼,顿时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高呼着,与刚才的旁观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圣王千秋,圣王永存……”   “圣王千秋,圣王永存……”   而远处的哈斯那楼及比诺吉衡,脸上早已没有任何表情,那是等死的节奏。   “胜哥哥,你不认得我了?”莫汗那德张开双臂,期待着司琴德胜的拥抱。   “莫……”司琴德胜惊得说不出话:“是你?”   “是我。”莫汗那德点点头。   “真的是你?”   “胜哥哥,生不由人,死也不由人,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莫……”一个踉跄,一阵风,司琴德胜猛地冲上去抱住他,落泪无声。   “胜哥哥,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要见到他们。”莫汗那德看着远处呆若木鸡的长老和大师,俯在他耳边小声说。   “好,我们回去,再也不见他们了。”司琴德胜宠溺地抱起他,撇下目瞪口呆、眼角还挂着泪的司琴安。   “莫……有没不舒服?”司琴德胜面对失而复得的小莫莫又惊又喜,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胜哥哥,我这里不舒服。”莫汗那德皱着眉,指着自己的嘴,偷眼看他。   “哪里?是不是刚才爆炸时受的伤?”司琴德胜紧张地扳开他的嘴,一脸认真左看右看,压根本没想他会使诈。   “哈哈,这里不舒服。”莫汗那德捧住他的脸一顿狂亲。   “啊,你使坏。”司琴德胜回亲着他:“回来真好。”   “当然要回来,我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走吧,我的小情郎……”司琴德胜露出灿烂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胜哥哥,快走,生不由人,死也不由人……   ………………………………   这一章有看哭你吗? 第69章 江夏惨死魂归天 柳青仙岛寻幽魂   处理完国事,安徒柳青急忙带着一支小分队赶到神都护城河,河水湍急,河下暗流涌动,暗礁无数。吩咐小分队一路沿着河流严加搜索。长长的护城河,他到底在哪?   幸好此时已是初夏,河水不再冰冷无比,安徒柳青见搜了几次没有下落,忍不住亲自下水去查看。握着长长的竹棍,但凡见到有不明物状或是可疑迹象都用竹棍拔开来看。   天色越来越晚,希望越来越渺茫,将士们都累了,纷纷坐在河涌边休息。   把脸深深埋在手上,安徒留青无力地对他们说:“大家都散了吧。”   “王爷你也回去吧。”余裕光劝慰着:“你也搜了一天,末将看多数是不在了。”   “你也走吧。本王再待一会。”安徒柳青挥挥手。   “……”   “王爷保重……”将士们纷纷离去。   静静望着湍急的河水,思绪停止了,灵魂出窍般,动作变得迟缓,目光变得痴滞,水中倒映出江夏的身影,有穿戏服的,有穿黑衣的,有笑的,有忧的。   “你已帮我很多了,有些事,必须我们自己去面对。我们虽然是兄弟,但每个人的路都不同,我的路虽然难走了些,但多走路就顺了。”   “怎么样本王是不是很帅?”   “嗯……是很帅。”他应着。   “若是你还当我是兄弟,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你是王爷,尊贵无比,我不能让你的英名纳上污垢。”   “好了,还疼吗?”江夏看着他委屈的表情,不由心软了伸手去摸他的脸。   “以后不要乱说话了,你当我是什么不要紧,但别人听见就不好了,要知道你是王爷,得维护自己的名声。”江夏帮他轻轻地揉着。   “你……真的在意我?”安徒柳青诧然。   “嗯,在这世上除了父亲,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我不维护你维护谁?”江夏看着他真诚无比。   “好啦,你虽然是王爷,但也被我这个小人物死死捏在手心,不怕你跑,有事就快去吧,我等你。”   “江夏……”恍惚中,安徒柳青不由自由地伸出手,向河中走去。江夏在水里,要把他拉上来。   水越来越深,慢慢漫过膝盖,再到腰间。   此时的河流上方,有一团黑黑的东西由上而下漂来。黑色的东西在水中打着转,很快撞在安徒柳青的腰间。   走开,别妨碍本王拉江夏!下意识地一摸,感觉冰冷冰冷的,低头一看,立马魂魄归体,脸上顿时青了。   正是江夏!!!   此时的他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全身冰冷,僵直的身体任由流水把他冲得东歪西斜。   “江夏……”安徒柳青惊叫着。   “江夏……”轻摇着他,急速地抱起上了岸。平放在地,探了鼻息气弱无寻。   “江夏,你醒醒,我是柳青,柳青啊……”不停地叫唤和挤压着他的胸部。   “江夏,江夏你醒醒……”安徒柳青心如刀绞。   “来人啊,有没人哪,救命啊……”可惜此时他身边的将士全撤了,只剩下他绝望的呼救声。   “江夏你挺住,我这就为你找大夫……”抱起江夏没命地往府中狂奔。   这一生都没试过这样玩命地跑,什么都顾不了了,管他路人奇怪的目光,街上行人的流言飞语,顾不上自己喘不过气,只想他醒过来。   砰的一声踢开府门,府上的人给他吓坏了,只见安徒柳青一脸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湿漉漉地抱着江夏,而他怀中的江夏肤如白纸,似乎没有生机。   “快传大夫,传大夫……”他狂吼着。   “马上,马上……”下人惊慌失措地跑走了。   轻轻把江夏放在床上,此时的他静静的,不会笑不会唱,甚至连动一下都成为安徒柳青的奢望。   “儿子,你怎么啦?”   门外,安徒如月得知儿子回来匆忙赶了过来。哪知却看到面如死色的江夏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由吓得后退一步。   “江夏,江夏你醒醒……”安徒柳青并没有理会她。   “大夫来了……”门外有下人喊着。   “王爷,让老朽看看。”大夫走进床前为江夏把脉,凝神了许久摇摇头。   “大夫,他怎么样?有救吗,快说,快说啊?”安徒柳青揪着大夫的衣领。   “王爷,他身上还憋着一口气,想必有话要说,待会老朽给他含一片长白山老参,再给他扎一针,你们好好话别……”   “大夫,还有气,快救他,不能放弃,快救他……”安徒柳青已六神无主,不停地拉着大夫哀求着。   “儿子,你怎么这样啊,你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以为他这样?”安徒如月看不过儿子的行为,一把他拉走。   “你……”   眼中不见了江夏,映入眼前的是母亲那张厌恶江夏的脸,想起司琴伯野说的最后那句话:“当然,这事得好好谢谢你母亲,不然我还真抓不到他呢。”   “是你……”安徒柳青步步向前,逼近母亲:“是你让南王抓了他?”   “……儿子你说什么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安徒如月做贼心虚不停地向后退。   “没有吗?若不是你,他怎会这样?这么好的一个人硬生生被折磨至死,母亲,还不如把儿子杀了好。”他怒吼着。   “儿子你说什么呀,母亲怎么会杀你,你是我儿子,我的宝贝。”安徒如月目光闪烁着,尽量把话说完整。   “是,我是你的宝贝,可他呢,他何尝不是他母亲的宝贝,也是你儿子我的宝贝。”   “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他怎么是你的宝贝,他就一个唱戏的。”   “母亲,他是唱戏的,他也是你儿子的最爱,那天儿子就是和他拜堂的,他是我们安徒家名正言顺的媳妇。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为什么容不下他?”   “放肆,疯了?还说胡话是不?”安徒如月忍不住喝出声。   “对,没了他,儿子是疯了,我是疯了……”哀大莫过于心死,安徒柳青又哭又笑。   “醒了,醒了……”   “王爷,江公子醒了……”有人喊着。   “大夫,他怎么样?”安徒柳青抓住大夫手腕。   “时间不多了,好好叙叙吧。”大夫摇着头走开了。   “江夏,江夏,你感觉怎么样?”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安徒柳青扑上去把他拥在怀里亲吻着,泪水一滴一滴流在他嘴边。   “……”江夏抚着他的脸迎接着他的亲吻。   “江夏,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你打我骂我,只求你别离开我……”   “……”江夏捧着他的脸轻轻笑了,苍白中带着凄楚,轻轻展开他手心,在上面轻轻写着:“柳青,不哭,我没事。”   “好,好,不哭……”安徒柳青这样大咧的男子此时就像孩子一样,急急地拭去眼中的泪。   “我们说说话。”江夏继续在他手心写着。   “好,我们说说话,我们成亲到现在都没好好说过话。”安徒柳青把他拥在怀里,双手紧紧环抱着他。   江夏又扳开他手心慢慢地写着。   “柳青,能和你一起我感到很开心,我愿意做你的新娘子。”   “嗯,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气,我也很开心。”   “柳青,我还想当一回你的娘子可以吗?”   “好,只要你喜欢,天天都可以当新娘子。”   “可以帮我换拜堂那天的新衣吗?我喜欢。”江夏写得很慢。   “好,这就帮你换上。”安徒柳青从床头拿出江夏失踪之前折叠好的新衣。   慢慢地,轻轻地,一件一件地脱下,他的身体很白、皮肤很滑,也很冷。再一件一件地穿上,红红的喜服衬着他苍白的脸。   “好看吗?”江夏抬着看着他。   “好看,我家江夏最帅。”   “脸色一定不好看,唇也是白的,给我拿面镜子好不好?”在他手心写着。   “不,你这样很好看,镜子照着反而不清。”安徒柳青又把他拥入怀里。   “你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我希望你永远都这样。”   “柳青,有句话一直没和你说。”   “嗯,没事,现在说也不晚。”   “柳青,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   “嗯,我知道。”   “那时庞宏不知跑哪去了,临时之间找不到搭档,你自告奋勇要唱武生。就那次,就那次你在我心中就留下美好的印象,你当时真帅。”   “嗯,那时你唱得真好,我还怕露马脚呢。”安徒柳青在他耳边小声说着。眼前浮现当时的情景。   “只是,只是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你知道吗,从那时我就喜欢你了。”   “嗯,我也是。”安徒柳青亲吻着他的黑发。   “我不敢说,因为你是王爷,怕连累你名声不好。所以你每次救我、留我在王府,我都不能待久,我怕,怕别人在背后议论你。”   “嗯,我明白。”   “在金府,说要照顾你一生的话是真的,只是我没这个能力了。”   “不,你会好起来的,本王决不能让你有事。”   “其实让我和你一起睡,我很喜欢,但我不能流露出来,怕我龌龊的心思影响到你。”   “不是的,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也喜欢你,所以总是撩你逗你。”   “柳青,你以后要多保重,如果有适合的姑娘就纳了吧。安徒家人丁不旺,多生几个,这样王府就热闹了。”   “不,这一生我安徒柳青只认江夏你一人,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安徒柳青在他脖子间厮磨着,眼泪无声地流。   “你还年青,以后的路还长着,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活下去。”   江夏在他手心写完这一行,转身捧着安徒柳青的脸,就这样久久地看着他。良久,轻轻抬起头伸长脖子深深地吻上他那张爱慕已久的唇。   安徒柳青立马热烈地迎上去,胸膛贴着胸膛摩挲,彼此亲密无间地辗转着头部接吻。嘴唇,下颌,喉结,锁骨,心口……沿路起伏,热烈虔诚。   慢慢地,江夏的手轻轻地往下滑,不是在安徒柳青身上滑,而是向空中往下滑。感觉到他的体温正迅速消散,安徒柳青紧紧抓住他的手,就像要抓住他的体温一样。   “江夏,江夏,你怎么啦……”安徒柳青惊恐地叫着。   “江夏别松手,抱紧我……”   “江夏别走,不要,不要……”安徒柳青抱紧了他,绝望、恐惧。   江夏微笑着,感到无比的满足与幸福,妩媚的笑带着两个深深的酒窝,轻轻的,静静地闭上眼。   “江夏,江夏……”王府传来安徒柳青响彻云外的喊声。   王府的夜晚特别的宁静,下人们纷纷走出屋子,静静看着安徒柳青窗前孤独无助的背影。被声响震撼着的鸟儿噗哧噗哧地飞出鸟窝,飞向夜空。   安徒柳青在屋里整整陪了江夏三天,不吃不喝不睡不眠,就这样看着他,看他静静入睡,谁劝也不听。   得知江夏身死的消息,司琴德胜赶到安徒王府。默默地陪着他,也只有此时,他们才真正明白亲眼看着心爱的人离去是什么滋味。   “柳青,他没有走远,他只是在另一个时空看着你,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司琴德胜用力地拥抱着他,试图给他最有力的安慰。   “你说有没有方法寻找死去的魂体?我能不能找到他?”安徒柳青滞目地看着他。   “逝者已矣,不要想这么多了。”司琴德胜拍着他的肩:“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三天后,安徒柳青在自己的屋旁挖了两个坑,一个把江夏放了进去,填上土,形成土包,立了碑,做成坟墓。另一个自己时常躺着、看着、守着,如此再也不离开,永远陪相陪。   自此以后,安徒柳青学会了吹萧,缓慢悠远低沉的萧声久久地绕着安徒王府。有时坐在屋子的窗着看着江夏的坟墓吹,有时直接坐在江夏坟前的草地上吹。   吹完后就沉沉睡去,一睡就是一整宿。他越来越喜欢睡觉了,睡着后没有痛苦,还可以在梦中与江夏相会……   一日他在梦中去到一个虚无飘渺的地方,像是蓬莱仙岛,又像是天宫。四周耸立着座座神殿仙府,里面有美女帅哥相互戏嬉玩闹。中间坐着一高雅端庄的仙子在卧榻上闭目养神。   此间仙乐飘飘,莫非本王进了九天之上的天宫。看他们衣襟飘飘、美目顾盼多半是仙子无疑,何不问问江夏魂归何去,能见上一面也好。   念罢向当中闭目仙子叩拜大礼,仙子问他何求?他言不要金银珠宝,不要长命福寿,只愿江夏一见,不枉九天一游。   仙子言曰,难得世间有如此长情男子,江夏长相优雅而被本仙留下成了□□的看花人,□□那株开得最清悠淡雅的兰花就是江夏的魂魄所驻点,公子不妨一观。   柳青幽魂又问,江夏何时再能投胎入世,入户何门?仙子曰,江夏本为花草精华,此番入胎住世本是历劫,如劫尽德满,功成身退,自然在这九天之上寂寂然然,静静乐乐。   柳青幽魂正感失落,那仙子又曰,当然若得情水浇灌,痴心相应,重唤寂心动荡,灵心再现,再落红尘犹不为可。柳青幽魂闻言又深感欣喜,心感一番痴情终有所盼,谢过仙子飘去□□。   □□,云雾飘渺无人处,院深蔓枝花正浓,一支幽兰独自开,淡妆浅笑犹似江,如盼王君独自怜,又似春风轻抚面,花香阵阵沁心脾,天上天下同心人。   静静地捧着那一盘比生命还重要的兰花,柳青笑了,如同花也对他笑一样,开得灿烂无比。正欲献上轻轻一吻,耳边有人喊。   “王爷,王爷……”睁开眼,竟是南柯一梦。   “王爷进屋睡吧,外面凉。”是副将余裕光。   天色已暗,凉风习习。远处的鸟鸣声显得幽远落寞。在坟前已整整呆了一天。没有动,从腰间取出那支被他摸过上百次的萧轻轻地吹了起来。 第70章 反萌圣孩闹童真 单眼独腿正成双   从安徒王府归来,远远地看着莫汗那德拿着天音锤在院中耍来耍去,正玩得起劲。涅槃重生后他仅仅保留着前生的记忆,身上的内力没有了,胸前的卍符号的光淡了,一切和六七岁孩童的能力无异。所幸的是,天音锤和凤鸣埙在他重生的那一刻又回到他身上。   司琴德胜微微笑着,也许上一世做了比天还大的好事,所以他回来了。虽然是个孩子,只要回来就好,能陪着就好。可惜安徒柳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再说安泰见到王爷带回只有六七岁模样的小莫王,不知是哭还是笑,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大家都经历了大多的磨难,幸好,大家还在,张开双臂抱起小莫王泪流满面。   “安安,你还好吗?”小莫王帮他试着眼泪:“安安不哭,大家都没事了。”   “嗯。大家都在就好。”安泰用力地点着头。   司琴德胜和司琴安去圣宫后,他一直吃不好睡不好,若不是破了一条腿,就是爬,也要跟着去。   莫汗那德从他怀里跳下来,左右打量着他的瘸腿调侃着:“在路上就听胜哥哥说你少了一条腿,现在好了,司琴安少了一只眼,你们还真是绝配。”   “说什么呀?”安泰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你现在就是小孩,以后还得安安来照顾。”   “不用不用,我虽然个子小,但什么都懂,会照顾好自己。”莫汗那德背着手,大步走在前头,一副老持成重的样子。   “小莫王,真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安泰在后面摇着头:“还是那么贪玩。”   “是吗?”司琴德胜问:“他小时候贪玩?”   “是啊,孩子都是贪玩的,不过那时给长老们看得紧,只能偷偷玩。现在好了,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安泰说着看了一眼王爷,心想,大概你也舍不得困着他。   的确,自从莫汗那德重生后,司琴德胜对他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但衣食住行样样看着、管着,就是连穿衣睡觉也得守着、盯着。怕他摔了、磕了、伤着。这不刚刚吩咐下人把府中所有可能撞到、磕到、伤到的角落全封住包好。   六七岁的孩童正是贪玩爱跑的时候,不能困,只能把王府所有的地面、阶梯、通道都铺上厚厚的防滑、防摔地毯。司琴德胜走路本来就无声,这下更是静得连蚊子飞过都听得见。   “胜哥哥……”见到司琴德胜回来,莫汗那德收起天音锤朝他跑了过来。   “胜哥哥,我今天练了大半个时辰呢,感觉没以前重了,前几天都拿不起,今天就可以耍起来了。”   “嗯,小莫今天真乖。看你一身汗,回去洗个澡。”司琴德胜抱起他,在他嘴了啵了一个。   “胜哥哥……”莫汗那德噘起小嘴,眼睛瞥一眼远处偷笑的安泰:“不要这样嘛,人家在那看着呢。”   “嘿嘿,你会不好意思的吗?”司琴德胜嘲笑他。   “我还是孩子嘛。”莫汗那德扭扭捏捏,噘着小嘴,奶声奶气。   “我看你就是个人精。”司琴德胜宠溺地刮着他的小鼻子:“今天胜哥哥帮你洗澡,说吧,要穿什么衣裳,胜哥哥帮你准备?”   “我不,我自己洗。”莫汗那德从他身上挣脱下来,跑进屋里,快手快脚地关上门不让他进:“我洗澡你不能看。”   “啊?不能看吗?”司琴德胜一只脚顶着房门不让他关上:“你可是我娶进门的媳妇哦,不能看吗?”调侃着他。   “不许说,我……我不是……”莫汗那德三两下爬到他身上捂着他的嘴不他说下去:“我是和尚……”   “是吗?当初谁说不当和尚,和本王拜了天地,要跟回府?”司琴德胜逗着他把他抱进屋里。   “现在不同嘛,重生后又是和尚,你看我的光头,一点头发都没长出来。”他指着自己的光头。   “本王帮你做顶帽子好不好,这样就没人知道你是和尚了。”司琴德胜取笑着他。   “好是好,但是头发还长不出来。”   “你把它练出来,谁让你偷懒,天天贪玩不练功。”司琴德胜说着躺下床。   “不和你说,我洗澡去,不许偷看哦。”莫汗那德从他身上滑下床,回头叮嘱他。   “好吧,自己洗,本王不看你。”司琴德胜侧身看着他。   “我洗了,你别偷看哦。”莫汗那德走到隔间,那里已备好了热水。   浴盆很大很深,莫汗那德就是跳起来也勾不着盆边,更别说进去洗澡了。但话已说出就没有再改的道理,看着比他人头还高的浴盆,眼睛一转,费劲地从一旁又推又拖的弄来一张椅子,他想爬上椅子再滑进浴盆。   谁知椅子砰的一声倒了,檀木椅子又重又沉,他用了吃奶的劲也搬不动。   听到声音,司琴德胜一下跳起来冲进去。看着他人小心大、一脸倔强的样子哭笑不得。   “我说小情郎,我们都这样了,该亲的亲,该睡的睡,还不让本王看?”司琴德胜帮他把椅子搬起。   “你出去,长大了再看,现在不能看。”莫汗那德固执把他推出去。   “好好,我走,本王不看你。”司琴德胜无可奈何。   “就不信,没了你们我还洗不成澡?今天一定要自己洗澡。哈哈,我还是很聪明的。”莫汗那德爬上椅子脱了衣裳。只听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水没过头顶。顿觉眼前一黑,喘不过气,在水中扑腾了着,连喝了几口水,呛得不行。   “啊……胜哥哥……”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双手在水中不停扑打挣扎。   司琴德胜正等着他喊帮忙,哪知等来的是喊救命。风似的旋到隔间,莫汗那德已沉在水里,浴盆又大又深根本不适合他沐浴。   “莫……”司琴德胜大惊,眼明手快地把他从水中抱起,他已憋得满脸通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把他放在膝盖上轻轻拍着背,不停地吐着腹中的水。   “胜哥哥……”莫汗那德哇的一声哭出来,一个劲儿咳。   “莫……没事了……”司琴德胜紧紧地把他抱在怀中,轻抚着他的背:“不怕,胜哥哥在……”   “胜哥哥吓死我了,以为又再不见你了。”莫汗那德赖在他怀里撒着娇大声哭着。   “哦……没事了……”司琴德胜安慰着他,回到床上帮他穿上衣裳:“以后就让胜哥哥陪你长大,陪你过日子。帮你洗澡,喂你吃饭。”   “……”小莫终于把气理顺了。   “或是胜哥哥洗澡时你跟着,不可以再像刚才那样固执。”他叮嘱着,给他擦着头上的水珠。   “可是胜哥哥又不是时时在,难道我身上出汗了脏了要等你回来才可以洗?”   “嗯……”司琴德胜思索着:“那以后就把你挂在本王的腰间好了,本王去哪你就跟到哪。”   “啊?去哪都跟着?”莫汗那德张大嘴:“哪用嘛,给我一个小浴盆就好。”   “不行,本王不允许你有任何危险,得盯紧你。”   “可是,可是这样和困着我什么区别?”莫汗那德又噘起小嘴。   “不盯着也行,除非你长大了,长成和本王一样大。”司琴德胜和他讲条件。   “可是,胜哥哥你知道的,我要长大得把这里的光练出来。”   莫汗那德指着自己的胸口。涅槃的时候,他把蕴藏在卍符号的光全都转化为能量以支撑生命的重现,现在的他跟普通的孩子无异。   若是要长大就要把卍练得很亮很光,卍每亮一份,能量就强一份就长大一点。   “我把体内的内力输给你可好?这样长得快些。”司琴德胜看着他。   “胜哥哥你说什么呀,你没有卍,只有身上有卍才可以输内力给我,不然只有我输给别人的份。”   “以前输过内力给人吗?”司琴德胜心一动。   “哪有?我一直待在圣宫,除了你,都不认识别的人。”   “真是我的乖媳妇。”司琴德胜抱他坐在自己身上,躺下床:“那你努力些,把它练得又光又亮,把头发也练出来。”   “可是我现在好累啊,我想睡觉。”莫汗那德趴在他身上,找各种借口。   “好,睡吧。”司琴德胜拉上被子,闭上眼:“本王陪你睡。”   莫汗那德张开四肢舒舒服服贴在他胸膛上,俯耳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声、两声……   “胜哥哥,我听到你心跳的声音说喜欢我。”莫汗那德在他身上折腾着。   “小家伙,现在才明白本王的心意吗?”司琴德胜睁开眼,抬起他下颔,捏他小脸。   “可是胜哥哥我还小,不能和你,和你,和你……”   莫汗那德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可是他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涨得通红的脸早已出卖了他。   “不能什么?”司琴德胜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下面俯视着他:“你想和本王亲亲?”   “我,我,我还没长大,不可以……”莫汗那德声音小得像蚊子。   “莫,你放心,本王愿意等,等你长大我们再成亲。”司琴德胜温柔地看着他,似乎给下吃了个定心丸。   “真的?”莫汗那德像是拾到糖果般开心。   “胜哥哥,我喜欢你……”他捧着司琴德胜的脸就在他嘴上乱啄。   “哎,哎,哎,刚才谁说还小不可以……”司琴德胜调侃着他,回亲着他的小脸蛋。   “快睡吧小情郎。”司琴德胜躺了下去。   “我睡这里。”莫汗那德又爬到他的身上,重生后的每一天,都得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入睡。   “好。”司琴德胜宠溺地笑了,轻轻拉上被子。   莫汗那德的眼睛真好看,虽然重生了,但一点也没改变,闭着的眼眸也能看到他里面的灿烂星河。   那天看到司琴德胜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此时他已被熊熊大火烧的疼痛难忍,不用说司琴德胜也一样。如若不离开火海,他一定没命。怎么忍心他陪自己共赴黄泉,一定要救他,一定要他好好地活着。   暗运内力,默用卍符号的强大力量,挣脱玄铁,用尽全身的力量把司琴德胜弹出火海,自己化作一缕青烟,幽魂飘飘洒洒回到佛国。   肃穆、巍峨、神圣的大殿里,佛祖高大、庄严、慈祥。   佛祖伸出手掌接住莫汗那德的一缕幽魂:“宝莲,你红鸾星动,此时该是在凡间大显身手的时候,何故归来?”   “佛祖,徒儿没打算回来,这不逼得无奈,才涅槃归来和佛祖打个照面,待会还得下界去。”一身孩子相貌的莫汗那德在佛祖手掌跳跃着。   “你这劣徒,不好好修行,又搞什么破事?”佛祖呵责着他。   “佛祖,徒儿此举一举两得,一可以保命重生,二可以救王爷。您不是说徒儿红鸾星动吗,徒儿这就下去续红尘的那段情。”   ……   “胜哥哥,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莫汗那德趴在他的胸前喃喃自语:“我一直奇怪为何打坐的时候总看见我们的一些过往。”   “嗯?为什么?”司琴德胜闭着眼问。   “我们在天上就好上了,你说,能没有熟悉的感觉吗?”莫汗那德闭着眼,回忆着自己的梦。   “我一直以为入魔了,一直不敢面对、不敢相信打坐或是梦境中的一切。幸好胜哥哥没有放弃,一直陪在左右。”   “……”司琴德胜轻轻地笑了,这个和尚是他一眼万年的人,怎么可以放弃?   “莫……”司琴德胜睁开双目:“还记得上次在寒潭的事吗?”   “当然记得,你走神了,叫你都不理我,到现在都没说在想什么?”莫汗那德捏着他的脸蛋,似乎还有点生气。   “当时我在想,本王是不是要称帝?”   “称帝?为什么?你现在和皇帝有什么区别,称什么帝?”   “你知道的,之前本王打算舍王权富贵,陪你青灯古佛,现在发现,更多的保护不如许你一个安稳的盛世,你喜欢到处走、四处玩,总不能困你一辈子。我当时在想,待我权倾天下,许你四海为家,这样,你去哪,本王都不用担心了。”   “胜哥哥,我哪也不去,你在哪我就跟在哪,不管你称不称帝,我只要你在就好。”   “是吗,不反对本王困着你啦?”司琴德胜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莫汗那德一脸无辜,在他怀里胡乱蹭着:“我就爱和胜哥哥粘在一起。”   “哎呀你这小坏蛋……”司琴德胜翻身压着他:“这么快就和本王玩心思?”挠着他腋窝逗得他咯咯笑。   “哎呀胜哥哥饶命,我,我就是闹着玩……”莫汗那德笑的喘不过气。   “莫……”司琴德胜在他耳边低语着:“你就是我的王,是我的小魔王。”   “啊,我不是小魔王,是小莫王……”莫汗那德张牙舞爪。   ……   自从莫汗那德回归后,安泰整个人精神都好了不少,他心里由始至终只掂记着两个人,一个是兄弟小莫王,一个是爱人司琴安。只要这两人在身边一切都好。   看着王爷抱着小莫进了房,他也慢慢拐进自己屋里,这是布置好不久的新房。近期事太多,司琴德胜根本无暇为他们举办婚礼,所幸,他们在回神都前已拜堂。   屋里司琴安正坐在镜前摆弄着自己眼罩。已弄了大半天,怎么都不满意。不是嫌黑色就嫌白色,要不嫌大要不嫌小,左右横竖不顺眼,越弄脾气越差,恨不能把眼罩全扔掉。   安泰在门口看了半天,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感到好笑。他嫌弃自己戴着眼罩不帅!慢慢挪到司琴安身后揽着他的脖子往镜子前凑。   “安安不急,小莫王说我们一个少了只眼,一个少了条腿,是绝配。你看我,裤脚空荡荡不也一样开开心心?”   “怎么同?你的腿可有衣袍下摆遮着,不细心发现不了。但我这眼睛,去到哪里,别人一看看那到丑陋样。”司琴安把桌上的眼罩全扫落在地,神情沮丧至极。   “你也学小莫王耍孩了气了吗?”安泰笑着帮他拾起眼罩:“刚才小莫王还闹着自己洗澡。”   “小莫王?”司琴安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他不是还有前生的记忆吗?怎么像个孩子?”   “小莫重生时耗尽了所有的能量保后天的复活,除了记忆还保留着,其余身上所有的能力、内力、灵力全没有了,全得从头开始。”   “那,他以后都是小孩吗?”司琴安好奇地问。   “也不是,得看他自身的努力,修得好,把卍符号练得发光发亮他就能长大。”   “这么说卍符号对他来说很重要?”   “嗯,卍和天音锤是从他投胎就带来的。”   “若是他不修练,是不是一辈子都是孩子?”   “嗯……不清楚,但有这个可能。”   “那他也真是够惨的。”   “他呀,就是为了王爷,不然估计根本就不想复活。”   “不想复活?为什么?”   “有可能修成仙为什么还要做人?做人哪有神仙好?”   “也是,如果他不复活,估计王爷也会跟着去了。”   司琴安想起莫汗那德被烧那天,司琴德胜拼死相护情形,站起来抱着安泰:“安安,我们能在一起真好。以后我们都不分开了。”   “好,你饿了吗,我给你去弄点吃的?”司琴安问。   “好,我和你一起。”   两人相互缠扶着,安泰帮司琴安看路,司琴安则挽着安泰,一颠一颠地出去的样子真是滑稽。   “安安,你坐下,我来做。”司琴安扶安泰坐下。   “好,我洗菜生火。”   “你喜欢吃什么?”司琴安看着他问。   “香辣茄子。还有清蒸鲫鱼。”安泰一点也不客气。   “好,先把火烧旺,清蒸鲫鱼得用大火。”司琴安在碟子上放着配料。   “好。”安泰往炉里加柴。   司琴安把鱼放进锅里一边弄茄子一边和他说着话。   “安安,你知道吗,这样的感觉真好,我愿意跟你一直这样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日三餐小米粥都可以,只要你在身边。”   安泰抬起头笑着看他:“我也愿意一辈子和你眉来眼去。” 第71章 王爷早朝理国政 秋后算账斩叛乱   安顿好一切,司琴德胜正式以摄政王的身份处理国事,莫汗那德说的对,他现在和皇帝没什么区别,何必在乎称号?有了皇帝称号反而不好,到时那帮老臣又闹着设什么后宫皇后之类的,哪有现在这般清净?   上朝的时候莫汗那德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此时的小莫莫一身淡蓝色的小长袍,头戴淡蓝色的书生帽,一脸萌哒哒、第一次跟着王爷上朝,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   “这是谁家小孩,这么可爱?”   “看他眼睛,明亮又清澈,像天上的星星。”   “哇,这孩子长得灵。”   “是哪家孩啊,太可爱了?”   “剑眉星目,长大必成大器啊……”   上朝的官员见到在司琴德胜身边转来转去的莫汗那德都深感奇怪,议论不止。   此时的司琴德胜一步步上阶梯向朝堂走去。欣长的身段,淡黄色长袍,头戴皇冠,腰系着黄色的飘带,帅气又尊贵。   一双大长腿每走一小步,莫汗那德的小腿得跑好几步,直把他追得气喘吁吁。   “胜哥哥,我走不动了。”莫汗那德在后面喊着,停住脚步,喘着气。   “来……”听到他喊,司琴德胜转过来伸出双手:“抱。”   “胜哥哥,以后我要长得比你还高,走路一定要比你快。”莫汗那德俯在他耳边小声着。   “好啊,本王巴不得你快点长大……”司琴德胜宠溺地笑着走进大殿。   “老夫估计这是王爷家的孩子……”阶梯里,官员们看他俩亲密的样子不由又议论纷纷。   “不像,王爷尚未娶亲,哪来的孩子?”   “不像是王爷的孩子,没听见吗,那孩子叫他哥哥。”   “难道是结拜兄弟?”   “也不像啊,以王爷的性格怎么会和一个孩子结拜兄弟?”   “看那孩子不像凡人,想必他们真是兄弟也说不定。”   “……”   高大辉煌的大殿上,司琴德胜坐在龙椅偏侧一些的位置上,莫汗那德这里爬爬那里敲敲,又是看又是摸。   众官员排成四列,朝司琴德胜大礼参拜,三呼千岁。   莫汗那德上一世当圣王时也接受过信众如此大礼,对这大阵仗的礼仪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大家在参拜的时候,他就跑到在司琴德胜椅子辈后玩他的头发。   他从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当和尚时几乎半个月就剃一次,好不容易在王爷的看管下把头发留长,又涅槃了。涅槃后一切得从头来。不玩不知道,一玩才知到胜哥哥的长发真不错,又顺又滑。   “诸位大人,今天早朝何事启奏?”司琴德胜感觉到身后莫汗那德不停的小动作。   “启禀王爷,臣有事奏。”大臣安以生站出来。   “启禀王爷,臣有事奏。”老臣田加之也站出来。   “启禀王爷,臣有事奏……”   “好,你们一个个来。”司琴德胜示意大家别急。   “王爷,经过对花督领的提审和调查,发现花督领他其实是个受害者。”安以生站了出来,手上拿着奏贴。   “请安大人详细说来。”司琴德胜蹙着眉,头一抬,长发被莫汗那德狠狠地扯了一下。   “胜哥哥,你的头发真好玩,我给你编了好多小辫子。”小莫莫在他身后小声着。   “……”司琴德胜无语:“你轻点,扯着疼。”他小声地。   “王爷,据下官明察暗访,南王发动兵变的那天,安督领一如往常地巡视皇宫,各处守卫严禁、无人怠慢……”安以生陈述着当晚发生的事。   亥时,是皇城各禁军头领换防的时间,巡视了一天累了,花万安回到自己的屋子,桌上有一杯刚倒满、热腾腾的茶水。   嘿嘿,哪个将士这么贴心?花万安揣起杯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无异味,一饮而尽。哪知过了半个时辰后感觉昏昏沉沉浑身无力,眼睛挣不开,想去求救呼吁大家小心防守,什么也做不了,他像烂泥一样瘫在桌子上。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在皇宫给禁军督领下药?安以生一路追查,查到司琴伯野这边。原来司琴伯野自己不动手,也不会让自己的下手去干这事,他得把这事做得漂漂亮亮、神不知鬼不觉。   花万安家附近有个禁军小头目叫常宁首,这个人一直想巴结花督领,可是一直没有好的方法。平时大家恪守岗位,各守各的班,在宫里根本说不上什么话。   放班后他得离开宫里,职位不高,不能像花督领那样可以留宿宫中房舍。去他府上拜访,这个督领爱岗爱职,除了新婚那天回过家,平时连人影都不见。   常宁首放班之后还有一个爱好,喜欢去街边巷口找大伯大爷下一盆围棋。于是他被夏衍盯上了。几番棋局后弄清楚了他的喜好,原来想巴结花督领啊,这个简单。   “兄弟,为兄也是看你为人老实忠厚的份上才帮你,我这有一种无色无味的上等情花酒,只要放上一滴,喝下之后花督领立马对你另眼相看,感情远远胜过十几年的兄弟,你要不要试一下?”   “这个……”常宁首迟疑着:“我就是个小头目,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多,哪有机会近身?”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想不想这样做,想不想得到他兄弟般的情义。”   “当然想,花督领是我敬慕的对象,若能和他称兄道弟那就发达了呀。”   “那你就试一下,反正这个无毒无害,只会增进感情,不会有任何的不良后果。”夏衍怂恿着他。   “好吧。”常宁首接过他的情花酒。   连续几日,常宁首都在寻找进花万安屋子的机会。那天终于等到了,趁花万安换防之机给他倒了杯热水,再滴上一滴情花酒。满怀欢喜地躲在暗处,等着花万安对他与众不同的兄弟情。   哪知半个时辰后花万安不但没有找他表达兄弟情,反而沉沉地睡去了。正觉奇怪,外面传来杀声震天的喊杀声,南王谋反!!!惊慌失措的他逃回家,惶惶不可终日。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下官已把常宁首缉拿归案,正在大理寺等候王爷发落。”安以生把花万安被下酒的来龙去脉查得清清清楚楚。   “招供了吗?”司琴德胜问。身后,莫汗那德小声在耳边嘀咕着。   “胜哥哥,你们说话完了吗?快陪我玩。”莫汗那德无聊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别闹,本王处理朝政,待会再陪你玩。”司琴德胜小声地。   “你们说了这么久,还没说完吗?”   “我们不是在说话聊天,我们是在议事,是在处理各种事件。”司琴德胜解释着。   “哦,那快点吧。”莫汗那德无精打采地应了句再也不理他了。   “已招供画押。”安以生回复。   “即已招供就秋日问斩,为了蝇头小利弃皇上安危不顾,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至于花督领,用人不善,以至于朝堂动荡、皇上殒命,罚年俸一年,在家禁闭半年。”   “遵命。”安以生递上奏贴退了下来。   “你呢,田大人有何事奏报?”司琴德胜问田加之。   问完之后感觉身后一阵异样的声音轻轻传到耳内,不用说肯定是莫汗那德在捣乱。   “王爷……”田加之站出来:“南王伯野对起兵谋反一事供认不讳,已签字画押,特请王爷定夺。”   “……”司琴德胜无语。司琴伯野是他堂兄,对他轻罚重罚都会惹人非议:“众位大人如何看待南王事件?”他问堂下众人。   “王爷,谋反夺权必须斩立决。”安以生带头表达意见。   “对斩立决,不但谋反夺权,还杀皇上杀至亲,士可忍孰不可忍。”田加之也附议。   “众位大人呢?”司琴德胜问朝堂别的官员。   “臣等同意斩立决。”堂下无一异议。   “还有,与南王同流合污的首富金天赐也一同缉拿归案,请问王爷如何处理?”安以生站出来继续问。   “押进大牢,把金天赐的家人孩子接回府继承他的家业。安徒王呢,你意下如何?”   没人应。   “安徒王……”司琴德胜在人群中寻找着安徒柳青。   只见大殿的一角,安徒柳青靠着一根柱子呼呼大睡,没有参与朝堂会议也听不见司琴德胜的叫喊。   “王爷,他这是……”众大臣被他肆意的姿态惊得目瞪口呆,如此放肆真是少见,众人摇头叹息着。   “既然大家意见如一,此事就交由田大人处理。”司琴德胜也不追究安徒柳青,此时也只有他了解安徒柳青心死如灰的失魂落魄。   “请问王爷,金天赐何时处斩为好?”田加之问。   “统统秋后一起吧。”司琴德胜不忍立即处斩司琴伯野。   “遵命。”田加之领命退下。   “众大人还有何事启奏?”   “启奏王爷,下官有事启奏。”堂下一位长须老臣站出来。   “何事你快说吧。”司琴德胜隐隐感觉后面不妥,以莫汗那德的习性肯定不会乖乖地待这么久。这么久没有声响,肯定出了问题,他现在最想的就是看看后面的小莫莫怎么了。   “王爷,雪域圣宫那边,近期有信徒民情涌动,说要迎接圣王回宫,你看……”   “圣宫那边的事我朝多半不参与意见,他们要迎新圣王就由他们迎好了。”司琴德胜轻描淡写地说,后面那句“只要不是迎小莫莫就好。”强忍着没说出来。   “当然,圣宫那边的四位长老和大师是不是该换了?”司琴德胜问。一次又一次虐待小莫王,司琴安只给了哈斯三巴掌,太便宜他们了。   “另外,是不是成立个什么机构专门监督一下,不要再出什么假的丹药圣水才好?”他建议着:“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认真对待。”   “下官遵命。”老臣弯腰领命。   “好,如若无事众大人退朝吧。”司琴德胜手一挥示意大家离去。   众人离去,司琴德胜转到椅子后一看,急忙捂住嘴,哭笑不得,哭笑不得。只见莫汗那德靠在他的椅背上,瘫着四肢正呼呼入睡。   敢情刚才耳朵感觉的异样是他的呼噜声啊。衣裳皱了,帽子歪了,嘴角流口水,微张着的小唇一起一伏,不但可爱还萌哒哒。   贪玩好动的小莫莫也有闷得独自睡觉的时候,看来他真的习惯待在本王身边了。司琴德胜摇摇头,待我权倾天下,许你四海为家时,你又甘愿困在这高墙内。   “好哇,本王上朝,你睡觉。”司琴德胜宠溺地把他抱起,亲吻着他的脸颊,轻轻放在胸前生怕弄醒他。   刚出大殿,脚下被人抱住,一阵嘟囔声传来:“江夏,我来了,等等我……”   低头一看,是安徒柳青魂不守舍的迷糊样子。   自从江夏走后,他就没过一天正常的日子,不是吹萧就是沉睡或是喝个鼎然大醉。劝不听也无法从过去的情感中自□□,安徒如月看着儿子一日比一日消沉,不知是心痛还是后悔。   “唉……”司琴德胜轻叹了口气,一手小心翼翼地抱着莫汗那德,一手用力拉起安徒柳青。   就这样,一大一小全依在司琴德胜身上,招呼侍卫驾来马车。   这时候坐轿子是最稳妥的。轿子豪华威武,黑色的檀木发着亮光,前面八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由专门的侍卫驾车。   只是驾马的侍卫为何频频回头看他。司琴德胜深感奇怪,不过此时没空理那么多,这一大一小就够他受的。   在侍卫的帮助下好歹把安徒柳青这个沉重的家伙抬上轿子,他却把司琴德胜当成是江夏,死活赖在他身上。   “江夏,江夏,你别走……”他嘟囔着,在司琴德胜肩上蹭。   “……”司琴德胜不敢动,生怕吵醒小莫莫。   看着呼吸均匀的小莫莫,此时他睡得正香,小嘴微微向上翘着,又红又软又薄,脸蛋又滑又细,眉毛又粗又弯,睫毛又长又密。不用说,就是难得一见的小美男。亲吻着他的前额,心满意足地笑了,就像抱着珍宝。   “走开!”不知说梦话还是无意识地,睡着的小莫莫一巴拍向靠在司琴德胜肩上的安徒柳青脸上。   “江夏……”安徒柳青被忽如其来的一拍惊醒,大喊着睁开恍惚的双眼,无神地扫了一圈,感觉没啥,头一歪身体一倒,又趴在司琴德胜肩上。   司琴德胜也被小莫莫名的举止看笑了,轻轻把他小手放好,刚想闭目养神,小莫又一巴拍在安徒柳青脸上,嘴里嘟囔着:“走开!”   “……”司琴德胜无语。   安徒柳青倒像是习惯了,把头偏向里侧再也没有反应,继续沉浸在梦中。   司琴德胜深感惊讶,小莫平时睡觉也不会这么蛮横,今天怎么啦,连续在睡中打人?   看着左右肩上趴着的两个王,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何时竟然全给编成了辫子。怪不得刚才侍卫这么奇怪的眼神,原来是这个小莫王干的好事啊。   司琴德胜摇摇头,无声地笑了。   车队先去了安徒王府,守卫的府兵见了急忙上来把安徒柳青搀了进去。   “儿子……”   “儿子……”安徒如月焦虑地、急急地迎上来:“你怎么啦?”   “江夏……”安徒柳青左右摇晃着身体。   “皇姨……”司琴德胜并没有下轿,而是从窗口向她招呼着,轻轻一语:“看好他。”   “德胜,他这是怎么啦?”安徒如月扶着自己的儿子。   “没什么,多开导、多陪他。”司琴德胜说完示意侍卫驾车离去。   ……   自从司琴德胜大败车前国回来后,司琴悠然和安徒如兰从护卫那里多少听到一些关于儿子和雪域圣王的事。之前他们就反复告诫司琴德胜,要他过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儿子非但不听,继续和那个和尚缠在一起,而是越缠感情越好。   慢慢地又听说儿子为了圣王不惜怒怼圣宫长老,不惜冒险冲进火海救人。而圣王为了儿子不惜损耗一生修为涅槃重生,听到如此种种,不由摇头叹息。儿子从小固执,认定的事会从一而终,如今他认定了圣王是他的一生,恐怕神仙也无能为力。   再后来,又听说小妹安徒如月当初就是阻止儿子与江夏的事,从而变得一振不撅。对比之下,如今自己的儿子意气风发,红光满面,把国家朝堂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与之前相比,天差地别。   “看来,那个圣王真是儿子的命中注定。”安徒如兰看着窗外的天空,悠悠地对司琴悠然说:“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们这些老一辈还是不要管大多了,他们有他们的世界。”   “是啊,真想不到能改变儿子的竟然是个和尚。”安徒悠然摇着头:“幸好我们当初的做法没有如月激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看我们的儿子现在多精神,身体好了,饭量多了,走路都带风。”   “以后我也不管他了,儿子长大了,他爱咋样就咋样吧,只要不过份就好。”   “是啊,我们赤乌国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之前那个宁之海和蓝辰星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也有他们的情感,听说他们最后双双归隐山林过神仙眷侣的生活,这样也很好嘛。”安徒如兰附合着。   “但愿我们的儿子也能幸福美满……”   “……” 第72章 吉星高照拱花府 双喜临门喜成双   再说花万安被司琴德胜禁闭在家,倒是合了他心意。没成婚之前三过家门不回情有可原,成亲之后再不回家就说不过去。   新娶的媳妇不但长得美,还知书达礼、温柔可人。在答应安徒柳青的计划要求时心里还犹豫,觉得这样做像骗婚,不符合男子汉应有的光明磊落作风。但最终被安徒柳青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心。   那晚满怀忐忑地与曹家姑娘进了洞房,久久都不敢吱声,更不敢揭新娘头盖,像小偷一样。又害怕又担心新娘嫌弃自己的样貌。直到丑时鸡鸣,看着新娘不停地打磕睡才战战兢兢地把头盖掀了。   这一掀不打紧,直把他看呆了。和郡主娉婷完全不同风格形像的人。   司琴娉婷在赤乌国是第一美人,是朵娇艳的牡丹,而她则是一朵出自青山空谷的幽兰,温柔委婉、清新脱俗。   一切正如安徒柳青料想的一样,咋眼看到花万安的样貌,曹家姑娘的确是吓了一跳,她心中的安徒柳青是高大帅气英俊的小伙。而眼前这个也高大,却一点也不英俊,虽然脸上有刮过胡子的痕迹,也掩盖不了粗糙的气质。   她又气又急,又哭又闹,一边把花万安赶出房门,一边吵着要回娘家。花万安做贼心虚只好待在窗前低声下气地给她解释。   另一头屋里的司琴娉婷听他们的屋子半夜传来吵闹声,忙躲在墙角偷听发生什么事。   自从嫁给花千依后,越来越深刻地发现他的好。花千依为人低调、行事果断细心,对她呵护有加,事事宠她、爱她,以她为尊。偶尔抓弄调侃也不过分。这就够了,司琴娉婷很满足,比嫁给金天赐那个色鬼强百倍。   更重要的是自从知道兄长司琴伯野夺权谋反、嫁祸花万安后,心感不安。南王府从此败落,风光不再。幸好她嫁了,有了好的归宿,再无后顾之忧。   听着花万安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个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禁军督领居然给老婆赶出房门。   她经常进宫对花万安还是有点了解和熟悉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花千依的份上,也应该帮这个大伯一把。   “看本郡主的。”司琴娉婷走出去,推开大伯,胸有成足:“这些事只有女人才搞得掂女人,花督领一边看着。”   “……“花万安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个弟媳,乖乖地退到一边。   “曹家姑娘,休得再闹。本郡主总算弄明白了,你心心念念的是安徒王,可是安徒王已有心上人,你这横插一足适合吗,再说你硬要嫁过去,你有心他无意,过这样的生活又有何意义?”   “我家大伯样子虽然,额……样子……”她看着花万安忍不住想笑。   “我家大伯样子虽不英俊,但身材相当好,站在10万禁军面前威风凛凛,多气派。再说他是十万禁军的督领,职位权力丝毫不输于安徒王,你又嫌弃他什么?   “若是好好的成了亲,这事就此做罢,若是再闹,整个神都都知道你嫁错了人、进错了门,到时名节已毁,还有谁要你?只怕是竹篮打水两头空。”   她在说了一大段后,屋里的曹姑娘闹得没那么凶了,哭声也小了。   司琴娉婷看一眼花万安,一脸得意,意思是,怎么样?本郡主出马肯定能搞掂。   “……”花万安无声地竖起母指。   “曹家姑娘,嫁给花督领不会掉价的,本郡主长年在宫中混,对这位大伯多少有些了解,他为人老实忠厚,武功高强,最主要他不会去外面拈花惹草,嫁给这样的人安全可靠。”   “我们女人就是要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托付一生,成天寻花问柳的男人是帅、是英俊,但嫁过去幸福吗?你听我的没错,别闹了。也别恨安徒王,他虽然心中没你,但为你找了个好人家,也算对得起你。”   “你看我吧,是赤乌国的郡主,第一美人,那又怎样,我心心念念的英俊王子心中照样没有我?俗话说,嫁一个你爱的人不如嫁一个爱你的人,这样活得更开心,没有负担多好。”   说到这,屋里的哭声彻底停了。司琴娉婷看一眼花万安,意思是快搞掂了。   “曹家姑娘,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开开门,本郡主好歹说了半天,口也喝了腰也酸了,总得让我进去歇歇吧。”她轻轻拍着门。   里面没有声音,许久,门轻轻地开了,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一眼幽怨地看着她。   “哇,这么一个大美人居然不让人看,真是可惜。大伯你快来看看你的新娘子,仙女下凡,把我的第一美女都比下去了。”   司琴娉婷向花万安使着眼色示意他进来。   “曹姑娘,花某失礼了。”花万安冲曹家姑娘深深一揖弯下腰去:“花某对姑娘一系列的唐突失礼的行为,请曹姑娘降罪。”   “唉,生米已成熟饭,再反对有什么用?”曹玉环转过身去。   司琴娉婷的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若把这事闹大,对双方都不好。   花万安样貌虽然差了些,但总体不错,有钱有权人还老实。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家没有婆婆,都说婆媳关系不好相处,这没婆婆的夫家也是不错的。   “什么呀大伯娘,这生米做的饭才香,新鲜的米还夹着稻花香。”司琴娉婷看一眼花万安,示意他把心放回肚子。   “来,你们才是真正的有缘人,是相守一生的,快点把这合巹酒喝了夫妻幸福。”司琴娉婷倒上酒,给他们递上。   曹玉环缓缓地接过酒,迟迟不愿喝。   “夫人……”   花万安一个木纳老实的督领好像遇到神仙点化一样,顺从地跪在她面前:“为夫有礼了。”说完一饮而尽。   “大伯娘,你看大伯诚心诚意的份上就喝了吧。你看天色将亮,你们也得好好休息才是。”司琴娉婷能说会道。   曹玉环如同举着千斤重的杯子,久久的,缓缓的、慢慢地放到嘴边。   “好啦,我不打扰你们夫妇休息了。”司琴娉婷说着心满意足地向外走去。   自此之后,曹玉环再也没有闹过,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洞房之夜后,花万安再也没有回过府,问郡主,娉婷却说他是个忠于职守,做事有板有眼从不马虎的人,他不回家必然在宫中有事。   现在好了,花万安被禁闭半年,这不是给机会他讨好媳妇吗?花万安禁闭在家的日子,白天陪着媳妇看喝茶弄花,晚上陪着媳妇看星赏月,如此神仙眷侣的生活就是再禁闭多半年也是幸事。   这天管家过来叫他们吃饭,坐在饭桌前才发现司琴娉婷不在。平时花千依守在王府,晚上才回去。考虑到她一人吃饭太过沉闷,花万安进餐时总会叫上她一起,这样热闹些。   “郡主让小人传话,说今日身体不舒服就不出来了,让督领和夫人先吃。”管家回复着。   “她不舒服?”曹玉环奇怪地问着:“有说哪里不舒服吗?”   “听说是头晕作呕。”   “请了大夫没有?”曹玉环问。   “刚打发人去请了,相信很快会到。”   “夫人吃菜。”花万安帮曹玉环夹了菜:“吃好了去看看她。”   司琴娉婷那边,连续两天起床后都感觉晕呼呼的,全身乏力、毫无食欲,勉强吃下一点却呕吐连连。今天再也受不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忙打发丫鬟去请大夫。   丫鬟都去了半天怎么还不见回来?司琴娉婷在窗外眺望着。这不刚站了一会就觉得头晕,忙扶着椅子回到床上。   “郡主,大夫来了。”门外,丫鬟季子领着一个长须老者进来。   “参见郡主……”大夫见面行礼。   “大夫快给我家郡主看看,她这两天状态都不大好。”季子说。   “好,老夫看看。”大夫说着坐在床前为她把脉。片刻大夫面露喜色站起来向郡主恭喜着。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你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司琴娉婷看一眼季子,一脸不信。   “有喜了,郡主有喜了……”季子却跳起来欢呼着。   “什么?郡主有喜?”赶过来看司琴娉婷的曹玉环和花万安在门外听到也惊喜不已。   “太好了,我花家今年鸿运当头,吉星高照,双喜临门。”花万安激动不已,对着门外的天空合十祈祷。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听到了吗?我们花家有后了,有后了。”   “季子,快,打赏大夫。”曹玉环也开心得合不拢嘴   “好勒。”季子爽快地应着,给大夫塞银子。   “季子,快告诉将军。”司琴娉婷开心的脸上露着娇羞。   “遵命……”   长胜王府,花千依听到季子派人传来的消息,急匆匆来到司琴德胜面前,开心得不知如何开口,一个劲儿蹦起来。   他本就武功高强,这一蹦直蹦到屋顶,把正在批阅奏折的司琴德胜看得莫名其妙:“花将军怎么学起猴子了?”他调侃着。   “王爷,郡主,郡主她,她,她……”   “她怎么啦?”司琴德胜放下奏折。   “她,她,她她她有了!”花千依几个她之后终于说了出来。   “有啥?”没结过婚的男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有喜了!!!”花千依重复着。   “是吗?”司琴德胜终于反应过来:“你那还呆在这干嘛,还不快回去?”   “好勒,谢王爷,末将这就告退。”花千依喜得合不上嘴。   “等等,本王和你一起去。”司琴德胜站起来:“说到底也算是本王妹妹,去看看。”   “好,谢王爷。”   “小莫呢?”司琴德胜问。   “末将去叫,他在院中玩。”花千依说着跑了出去。   抱起一身泥巴的小莫莫,司琴德胜用自己洁白的衣袖为他擦去汗和污迹,一边嘟囔着,这小魔王,怎么可以把自己玩得一身脏?擦完后把他护在胸前,策马扬鞭很快来到花府,花万安等人听说王爷驾临,都在府门跪地迎候。   “都起来吧。”司琴德胜走进大门。   对面,司琴娉婷在丫鬟季子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来。   “长胜哥哥……“她又喜又忧,跪了下去。   喜的是自己有孕他还来看,说明他从没当自己是外人。忧的是兄长司琴伯野大胆谋反害死皇叔,连累了许多无辜的人,她实在心中有愧。   “看你这傻丫头,有喜了还哭什么?快起来。”司琴德胜抱着莫汗那德示意她起来。   “长胜哥哥,兄长司琴伯野的一系列行经,有违天理伦常,发现兄长的不良行经没有及时劝阻告诫,娉婷有悔,心里惭愧,求长胜哥哥宽恕。”她伏地而泣。   “先起来吧。”司琴德胜示意花千依将她扶起。   众人分尊卑依次坐下,丫鬟送上茶。   “娉婷,你兄长的事就不要挂心了,他的事已了,与你无关,你在家安心养胎,本王允许花将军在你产前都可以随意走动,若无事基本不用留在王府,多陪你就好。”   “谢王爷。”花千依揖首行礼。   “另外,你们花府不大,两兄弟也各自成家,本王不打算查封南王府,娉婷,你和花将军搬回南王府吧,这就留给花督领如何?”司琴德胜询问着他们的意见。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王爷,谢谢王爷。”花万安等人又跪地叩谢。   “娉婷……”司琴德胜让大家起来,寻思着下面的话如何说才不会让她太过伤心。   “……”半响,还是决定说。   “娉婷,你兄长的事,经朝堂商议,秋后处斩。你要有心理准备,若是有什么要说的,就去吧。”   “长胜哥哥……”娉婷再次伏地而泣。   她知道,此事若不是司琴德胜全力兜着,她都得陪着哥哥一起赴死。谋逆造反那是连诛的死罪,谁也不列外。   “你的是双生子。”一直坐在司琴德胜怀里的莫汗那德忽然冒出一句。   “哈哈……”众人笑了,以为小孩在玩闹。   “你怎么知道?小莫王。”花千依边问边扶起司琴娉婷。   “不信等着看。”司琴德胜扮着鬼脸。   “若真是双生子本王想抱一个回王府养着给你做伴,如何?”司琴德胜调侃他。   “那是你的事,我可不管。”莫汗那胜老气横秋。   “这孩子真可爱。”曹玉环看着萌哒哒的莫汗那德,忍不住想逗他。   司琴德胜不经意间轻轻闪开:“好了,本王该走了。”他站起来。   “恭送王爷。”众人起身行礼。   “胜哥哥你刚才为何要避开那个漂亮的姐姐不让她摸我?”马背上,小莫伏在司琴德胜耳背小声问。   “有吗?”司琴德胜一脸无辜:“没有的事。”   “胜哥哥说谎,我明明感到那个漂亮姐姐伸手过来时,你向后挪。”   “……”司琴德胜没有答话,脸上却憋不住的笑。   莫汗那德看着他,眨着眼,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胜哥哥吃醋啊,还闷声吃醋。”他哈哈笑着。   “莫……”司琴德胜把他抱在胸前,亲着他的小脸颊,声音低沉有磁性:“你是我的小魔王,除了本王,谁也不许碰。”   “可是那个姐姐好漂亮,给她摸摸也不会吃亏,是吧?”莫汗那德故意逗他。   “……”司琴德胜盯了他好一会:“再说,本王就堵住你的嘴。”   “……”这一招真有效,莫汗那德看着后面跟着的府兵立马闭上嘴。司琴德胜亲起他就没完没了,别人不了解,他再清楚不过。 第73章 荷塘抓鱼现童趣 决心闭关真本色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长胜王府的大院,,有一片绿油油、香气袭人的荷塘,荷塘莲花盛开,塘里小鱼忽东忽西玩得正欢。   莫汗那德偷偷从房里溜出,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惊动在屋里看奏折的司琴德胜。   司琴德胜暂代摄政王之后,朝堂大事一律要处理过问。一般若是没什么大事,他免去大家上朝之苦,直接让官员们把奏折送到王府批阅。这样既可以看着小莫莫又不影响国事。   小莫莫轻手轻脚,慢慢地,越溜越远,越溜越远,把王爷甩在身后,把康乐轩甩在身后。哈哈直至完全不被他看到。拍拍手,得意洋洋地走向荷塘。   卷起衣袍下摆,挽起衣袖,露出雪白如玉的小脚小手,轻轻碰了碰荷塘的水,哇,清凉清凉的,真舒服!小莫莫兴奋着,慢慢走向荷塘。   哇,有鱼!   而且是一池塘的鱼,莫汗那德一脸惊喜,今天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王爷真能宅,天天待在府里不出去,要不就陪他练功打坐,要不就教他练剑习锤,小莫莫都快闷出病了。幸好,今天王爷事多,府兵送来的奏折就一大摞,有他看的。   看准了一条红黄白斑相间的鱼,双手悄悄向下接近它。正在荷塘无拘无束地玩耍的鱼儿蓦地感觉异样,忽的一下飞串而散。   “别跑,别跑啊……”小莫莫急得叫起来,看着脚下被他惊得四处逃串的鱼儿,忽然有了主意。   “来人啊,来人啊。”他在水中跳着叫着。   “小莫王……”下人来问。   “把这水抽干,抽干了,我要抓那条鱼。”他指挥着。   “可是,可是水这么多,很难抽得干。”下人看着一大片荷塘面露难色。   “多叫些人,王爷吩咐的,快。”他眼睛一转,来了鬼主意。   “没听到王爷这样吩咐呢?”下人回应着。   “你知道什么,我刚才出来时他就说了。快点,慢了我告诉王爷罚你们。”   下人不听他的,总会听王爷的吧,他坏笑着。   “哦哦,好,小人这就去。”   不一会,招来一群人,有人用抽水泵,有人用桶、用盆,用锅、用瓢……   一时间荷塘四周人影闪闪、人声鼎沸。若大的荷塘,水一点一点被抽干。   可怜这满池塘的水被抽的得无处流淌,一时间王府成了河泽,一片汪洋。   “哇,好,快抽,看到它了。”莫汗那德跳起来,指着其中一处荷叶下的影子:“它在那里,快抽,抽干就可以抓住了,哈哈。”   “是。”下人们听令加快了速度。   “哈哈,我来了。”   莫汗那德欢笑着走向荷塘中的那条鱼。一深一浅,一歪一颤,终于来到那条红黄白斑相间的鱼边。   轻呼吸,高举手,慢下脚。腰一弯、身一扑、手一捂,整个人扑了上去,顿时泥水四溅,身上、脸上全都沾满了……   “哈哈,抓住了,抓住了……”莫汗那德胜欢叫着,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大花脸。   轻轻打开手掌,空空如也,鱼呢,鱼去哪了。双目四寻,那条狡猾的鱼竟然扑腾着到了别处。   “你这个小东西,居然和我抓迷藏?”莫汗那德胜嘟囔着又轻轻向前。再扑、再抓,不顾一切地趴在泥浆里,就不相信抓不住你?   久久地,在泥浆中爬起来,打开手,哈哈终于抓住了……   ……   康乐轩,下人着急地在门外来回徘徊,王爷正在批奏折。王爷有令,批奏折期间谁也不许前来打扰。然而外面已汪洋一片,再不禀报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下人再也忍不住探进脑袋叫唤着。   “什么事?”司琴德胜看了大半天的奏折,眼睛累了,放下奏折轻轻的揉了揉眼。   “外面,外面……”下人吱唔着不敢说。   “外面?”司琴德胜的目光转向屋外,院子盛满了一地的水,好比池塘。   “怎么回事,怎会这样?”司琴德胜起身走了出来。   “是,是,是小莫王……”   “小莫?”司琴德生顿时失了态:“他怎么啦?”   “他在荷塘抓鱼……”   “抓鱼???”司琴德胜身形一飘,现身荷塘边。   “干什么?”他冲下人大喝一声。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看着他,没有一个敢动,没有一个敢出声。   “胜哥哥……”莫汗那德带着一身泥浆,一高一低地从荷塘灿烂地向他走来。   “你……”司琴德胜一阵惊骇,眼前这个一身泥巴的是小莫???后退两步打量着,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胜哥哥,给你。”他仍然一脸灿烂,手捧着那条红黄白斑相间的鱼。   没错,是他的声音,身形样子是他:“你???怎么弄成这样?”顾不上他身上的泥浆,抱起他轻声问着。   “抓鱼啊,胜哥哥喜欢吃鱼,给你。”看着他一脸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样子……   天,晕……司琴德胜闭上眼睛。本王就是要吃鱼也用不着你去抓?这个,这个,真是,真是该打。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下人。   “把水全抽回荷塘。”他喝令着下人。   “是。”下人立马领命。   “莫,以后不可这样鲁莽,会着凉生病的。”他小声地,生怕吓着他。   “胜哥哥,我不冷,我热,在水中舒服。”莫汗那德把自己满脸泥浆的脸往他脸上蹭,让他感受着自己的体温。   贴着他的身体,司琴德胜把他全身感受一番,的确,他身上的体温比平时热了不少。想起这几天睡觉他总是说热,踢被子,翻来翻去睡不好。   是不是……想到这,一把扔了小莫头上的帽子,再掀开胸前的衣裳,那个特有的标志卍符号隐隐在现。   自从莫汗那德重生后,胸前的卍就没有亮过,如今隐隐出现的光,是不是表明这段时间打坐练功有了成效?   “莫,卍亮了?”他惊喜着。   “是吗?”小莫低头一看,淡淡的卍光正在慢慢地旋转着。   “真的!”   莫汗那德也惊喜着,用脏兮兮的手往头上一摸,感觉到头上毛茸茸短发。   “嘿嘿,怪不得这几天总感到热,原来……”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在司琴德胜嘴上啵了一下。   “这个小家伙。”司琴德胜又爱又恨地摇着头:“回去洗干净身体,以后要好好练功打坐,不可偷懒。”   “胜哥哥你也洗吗?”莫汗那德提起他沾满泥浆的衣袖,坏笑着问:“我想和胜哥哥一起洗。”   “好,胜哥哥和你一起。”宠溺地在他脸上蹭着。   屋里,隔间的屏风后,两个身影在浴盆玩耍,小莫不停地往他身上泼水,他不停地制止着,偏偏小莫全身滑溜溜的,怎么也抓不住他。   “哈哈,胜哥哥你抓不住。”小莫左闪右躲,上串下跳,充分地利用自己矮小的身形避闪着。   “本王一定会抓住你。”司琴德胜站起来向小莫扑过去。   “啊……”莫汗那德忽然叫起来捂着眼睛不敢再看他。   “你羞羞。”小莫跳出浴盆,边跑出去边取笑他。   司琴德胜站起来就把身形暴露无疑。欣长的腿,挺拔的胸,健硕的肩膀。他可比不得小莫,小莫是个孩子,怎么不穿衣裳也没事。   “哈哈,你个小坏蛋。”司琴德胜爽朗的笑声在屋里回荡,手一挥,一件白长袍迅速披在身上。   “你不穿衣裳,更羞。”司琴德胜追出去,莫汗那德已把他生人勿近的习性改得差不多了了。   此时的他一点也不高冷拘谨,而是欢悦地和他一起玩着,闹着。   “羞羞,羞羞……”莫汗那德光着身体边躲边笑。   “再笑,再笑就罚你。”司琴德胜身形一闪,白影在屋内一晃,老鹰抓小鸡般提起莫汗那德的小身板回到床上。   “胜哥哥才不会,你怎舍得罚我?”莫汗那德侍宠而娇,毫不在意。   “错了,这回得好好罚你。”把他压在身下,眼睛紧紧看着他,一丝难耐的欲望闪过眼眸,慢慢俯身下去。   “别,别,别……”莫汗那德似乎从他的眼睛里读懂了什么,一个泥鳅翻身滑下床在屋里跑着。   “不要引诱祸害纯良孩子,我还小啊……”他笑着闹着,放肆地在屋里乱跑。   “不许说,不要再说了……”司琴德胜追上去,试图捂住他口无遮拦的嘴巴。   远远地,看着司琴德胜急得团团转,小莫忽地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笑也不跑,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   他期待的、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快点长大,而自己重生后,就没有好好地练功打坐,每一次都是他又哄又骗才去练一时半刻。   他二十有余了,自己还这么小,再不好好修炼,他要等到何时,是不是不能再辜负他的期望?   想到这,他收了笑容、静下心,一步步向司琴德胜走去。   “怎么不跑啦,小家伙?”司琴德胜笑着问。   “胜哥哥……”扑在他身上,猛在他怀里蹭着。   “怎么啦?”司琴德胜问:“一下变乖了?”   “没有啦,就是饿了,想吃饭。”   小莫钻到他身上,趴在他温暖宽大的胸前,用他的衣裳遮住自己,此时司琴德胜就是他最有力的靠山。   “好,这就吩咐下人准备去。”司琴德胜言听计从。   下人很快准备好饭菜,帮他穿好衣裳抱着他来到正堂,桌上已摆满了各种菜式,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来,小家伙,想吃什么?”司琴德胜拿起筷子。   “我自己来。”莫汗那德爬上椅子,趴在桌面上,看着一桌的菜无从下手。   “那个,那个,我要吃那个……”伸长了手也够不着,他在桌上挥着手。   “哈哈,看你不努力修炼,有吃的在面前也拿不到。”司琴德胜取笑着帮他夹菜。   “不要,不要,我不要……”小莫又拒绝着。   “哦?那你要什么?”司琴德胜停下筷子问。   “你来。”小莫招呼他走近来。   司琴德胜一脸懵懂地走近他。小莫像猴子一样爬到他身上。   “走,去那边。”敢情,小莫把他当作会移动椅子。   王爷又是无语又是宠溺,抿嘴笑着照他指着的方向走去。   走到心仪的菜式旁,小莫又从他身上滑下椅子,蹲着就吃。   “我说小家伙,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这样无礼。”司琴德胜提醒着他。   “不会,有外人的时候我长大了,不会和现在一样。”又是老气横秋的话。   “额……”王爷无语。   “今天是什么日子?”小莫边吃边问。   “六月初五,怎么啦?”王爷说。   “六月初五?”小莫若有所思地地点点头。   “胜哥哥,从明天开始,除了睡觉时间,你可不可以不要进屋去?”   “又怎么啦?”抬眼看他笑着:“是不是要把夫君赶出门去?”   “胜哥哥……”小莫放下筷子拉着他的手撒起娇来。   “我要修炼,要长大,要把胜哥哥吃掉……”俯在他耳边小声地。   “所以呢……”司琴德胜被他的一阵娇萌电到了。   “我要闭关,一定要闭关,只有这样才可以快速长大。”   “好,本王支持。要闭多久?”   “一年!”   “一年???”司琴德胜被他吓倒了。   以前他闭关半年都觉得度日如年,现在居然要闭一年?这一年如何熬过去?他不知道等一个人的滋味?   “确定要闭一年?”他问。   “胜哥哥,若是只闭三个月或是半年,我只长成少年模样,离长大成人还有一段距离。”   “可以分阶段闭关,先闭四个月,再出来透透气,这时你应该有十岁左右的模样。四个月之后接着再闭,那时出来应该是十五岁的样子,最后再闭四个月出来就长大成人了。”王爷建议着。   “可是胜哥哥,我要一夜间在你面前长大,我不要像莲藕那样一节节地长。”小莫撒起娇来不但萌更酥,看得王爷心里痒痒的。   “可是一年不能和你说话,本王也会闷出病的。”他调侃着。   “我没离开,我就在屋里,你想我,想我,想我时可以看着我……”小莫吱唔着。   “想你就看你?”王爷斜眼看他:“光看不能动,更要命。”   “胜哥哥你快答应嘛。”小莫爬到他背后骑在他脖子上,按着他的头不住地点着。   “这你小家伙,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呀?居然用这方法让本王点头?”   “哈哈,王爷一诺千金,点了头我们就愉快地决定啦。”小莫滑下来跑了出去。 第74章 庙堂一拜定姻缘 真假眼睛情更浓   安徒柳青半年来消极沉迷,在家中与睡为伍,与萧为伴,与酒为朋,日子过得醉生梦死、天昏地暗。   一日昏昏沉沉醒来,窗外太阳已高高挂起,小鸟在枝头吱吱叫着。都说听到喜雀的叫声表示有喜事降临,本王宅在家都快发霉了,哪来的喜事?   发了会呆,披衣走到江夏坟前。此时青草翠绿,坟前小树成荫。知名的,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雀跃着,像是在欢呼着什么。   “江夏,今天难得好天气,我们出去走走。”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江夏说话。   风轻轻吹过,吹得坟头树叶沙沙地响着,像是江夏的回答。   回屋里整理好衣裳头发,一直蜷缩在家里,从没注意过自己的仪容仪表,这时站在镜前才发现自己如此憔悴,脸色苍白,双目无光,以前的他,可是像莫汗那德一样阳光灿烂的呀。   “走吧,江夏。”安徒柳青经过坟前时,心里轻轻地叫唤着。   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山坡上。山坡绿树成荫,山上香烟缭绕,钟声阵阵,颂经起此彼伏,途中信徒络绎不绝。   “我说儿子,你待会诚心地拜拜佛祖,很灵的,说不定拜完后就可是高中科举。”路边有母亲对儿子唠叨着。   “女儿啊,媒婆一连为你说了几家亲事结果都泡汤,你啊,一会好好拜一拜,里面的观音菩萨可灵了。”   “娘,你就别信这些了,姻缘天定注,不是拜一拜会就成的。”   ……路上信徒们边走边说……   原来上面有座庙,看这么多信徒想必香火一定旺盛,何不上去看看?   转念间下了马,沿着阶梯拾级而上。   庙不大,远远看到众多信徒在参拜上香。若真有灵,本王进去一拜也无妨。念罢,进了大雄宝殿,有信僧递上香火。   跪在佛面前,虔诚地拜了下去,尊敬的神明,您如高山大河让我敬仰、崇拜,您是睿智慈悲的,您对众生的爱根深蒂固,恰似行云流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请你可怜可怜、帮帮我,让江夏回来。如他回来,小王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插上香。   起身看着大殿四周,除了络绎不绝的上香参拜人,大殿一角还有个老法师帮人看卦算命,身边围了一大群的信徒在等候。   无聊!这些可信?他不屑一顾地扫了眼,转身到了后堂。后堂相对清静些,不论大堂还是小殿,坐着的都是修行的长老。   听说修行得好,可以寻到过往的亲灵,如果本王出家修行是不是可以见到到江夏?想到这,他转进其中一个小堂。   里面有个老师傅正在打坐念经,很小声,却声声不绝、连绵不断。   “师傅。”他合十冲着老师傅跪了下去。   “施主,看样子你是富贵中人,上跪天地君师,下跪父母恩人,你何故跪老纳?”老师傅并没有睁开眼睛。   “师傅,可否收弟子为徒,弟子想出家修行。”   “人有三苦,皆为贪嗔痴,若不是无路可走、行无可行,怎么出家?须知出家皆为空,你心填满了世间情爱,脑子占满了七情六欲,何以出家?只会徒增烦恼,施主还是回去吧。”老师傅好言相劝。   “师傅,弟子的爱人已去,独留弟子在世也无甚用,不如修行佛法,或许能见上亲人一面。”   “有贪则执,心执则痴,痴迷的众生佛不渡,若要行渡非自渡不可。”   “如何自渡?”   “放下随缘,船到桥头……”老师傅说完,走了出去。   唉,天要下雨逢屋漏,想出家也不行,真是倒霉。把手中的狗尾草揉成一团狠狠甩在地上。   从后堂出来,老法师那里依然人头汹涌,难道真的这么灵?   算了,反正都来了,凑个热闹吧。   挤进人群要了签桶,跪在佛面前轻轻地摇着,只听当一声掉下一支签,拿起一看,写着: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啥意思?安途柳青歪头想了半天,没懂。不懂就找老法师解签。   “哎呀,你这是先苦后甜,先分后合的大喜之兆,公子,后来的更好,不必心焦,好戏在后头。”老法师笑呵呵地。   真的,若是真的,刚才这一拜真是值了。脸上露出许久没出现过的痞笑,像雨后的阳光,又甜又涩。手一挥,一锭金子落在老法师桌前。   “多谢施主。”老法师向他行礼。   向后挥挥手走出大殿,今天的阳光特别明亮。是心情好了,还是有了盼头?   慢悠悠地在庙中各院转着,侧院的空地上,柏树成荫,安静异常。   树下三个佛塔静静而立。   塔边一个妙龄女子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围着佛塔一圈一圈地绕。   “姑娘,你没事绕佛塔干嘛?”他好奇地问。   “公子,绕佛塔可以积功德,有心想事成的效应。”姑娘一本正经。   “……”若换作以前,他肯定会笑出声,但此时不知为何,他一点也笑不出。   “公子,你是不是有未了的心事,何不绕绕,或许不久后就可以心想事成呢?”姑娘劝说着。   “好。”他破天荒地应了。   于是一男一女,一个英俊一个貌美,组成一副漂亮的画卷,一前一后绕了起来……   ……   安泰发现司琴安总是在摆弄自己的眼罩,怎么都不满意,而且发现他越来越不愿意出去,成天闷在房子里。这样不好,总是闷着,没病也闷出病。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是什么心态安泰多少能猜出,他就是不愿别人看见那张没以前帅的脸。   安泰神秘兮兮地来到司琴安面前,手放在背后似乎藏着什么。   “安安,你猜我今天给你做了什么好东西?”他一瘸一拐走进房,一脸笑意。   “什么呀?”司琴安猜都不愿猜,垂头丧气。   “你猜嘛。”安泰不说。   “嗯……小泥人?”   “……”摇头。   “蚱蜢?”   “……”继续摇头。   “不猜了,你就是拿金子也亮不起我的眼睛。”司琴安无精打采。   “猜对了,我今天就是为你的眼睛而来,我要让你恢复自信,恢复帅气英俊。”   “又哄我开心,王爷请的御医都无能为力,你有什么办法?”依然毫无兴趣。   “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安泰兴奋地把手上的东西在他眼前晃动着。   “……”   一只眼睛???   对,就是一只眼睛,有眼白和眼珠,大小和真的一样。   司琴安心神激动地接过一看,是一只用黑白布缝制而成的眼睛,做工精致,布料精良,摸上去很软很滑,感到很舒服。   更人性化的是,旁边还有两条白色的丝线,这样戴起来不会掉,而且系在后面与头发混在一起不易发现。   “你做的?”司琴安不相信地问。   “嗯,花了好几天才缝制出来,好看不?”   “好看。”他爱不释手。   “喜欢吗?”   “太喜欢了,比起别的眼罩,你做的这个太完美了。”   “我帮你带上?”   “好。”司琴安用力地点着头,像是捡到了宝贝。   “安安,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注意的?”他安问。   “以前帮小莫王做过眼罩,只是没有这个完美。”   轻轻取下之前的黑色眼罩,戴上这个全新的、与众不同的假眼。   假眼不大不小,正好贴在原来的位置上,不遮着眉毛也不盖着眼睛下面的颧骨。眼角两边的丝带绕到后面与黑发连在一起,简直完美组合。   真是太好了。安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拿起镜子给司琴安看。   司琴安左看右看,除了视力模糊不清外,别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安安……”司琴安拥抱着安泰,在他脸上不停地蹭着,几个月来脸上的阴晦一扫而光:“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的付出。”   “你个傻安安,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唯一不足的是不会眨眼,若是会眨眼就更像更逼真了。”安泰打量着有点惋惜。   “没事,这样我已感到很满足了。”司琴安安慰着他。   “安安……”安泰拥抱着他:“此王非彼王,但此王一定为了彼王。都是安安,此安一定也会为彼安。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在他耳边呢喃着。   ……   南王司琴伯野处斩的那天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那天,司琴娉婷挺着大肚子在花千依的陪同下来到法场。时辰到了,执法官员下令让刽子手执法。远远地看着哥哥人头落地,司琴娉婷泪流不止,在这世上,除了花千依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   第二年春暖花开时节,司琴娉婷果然如小莫王说的,生了一对男孩双胞胎。南王府已改成郡主府,花千依在府中大摆宴席,邀请各方好友为两个儿子庆生。司琴德胜也没有失言,抱了小儿子回王府养着。   ……   司琴德胜在小莫莫闭关的日子里除了处理朝政外,白天在府中养花锄草、抚琴吹埙。晚上坐在小莫床前挑灯夜画,圣宫那边请来的画师莫测终于有用武之地,经过他的指点,王爷的画工进步神速。日夜与小莫相对,慢慢的竟然把他画的十分神似。   “莫,本王只是想为你做画,以心为笔,以情为墨,以爱你为内容,以余生为落笔,你快点出来好不?”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司琴德胜竟然画了一屋子莫汗那德的画像。心情好了,身体强壮、健硕,以前对那些一碰就过敏、气喘、咳的花草居然也不过敏了,坐在花前树下弹奏着一曲又一曲与小莫时的曲子。   “还是以前的王爷,但再也不是以前的人了。”司琴安感叹着他的变化。   睡觉时躺在小莫身边默默的地看着他,不知他在禅定中看到什么?坐禅中的他如钟如塑,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也不睡。在禅定中让蜕变着,精进着,沉淀着。他胸前的卍发光没有?真想掀开他的衣裳来看看,可是不能,不能惊动他。但愿他出禅之日就是他长大之日…… 第75章 天赐良缘皆欢喜 红尘为你脱袈裟   时光飞逝……   转眼过了半年。在这半年里,司琴德胜把国事处理有条不紊。雪域圣宫那边也顺利迎接了新圣王。当然司琴德胜不能昭告天下说那圣王是假的,只要那边不再欺骗祸害民众信徒,他不计较圣王的真假,反正小莫王在身边就好。   这□□堂那边传来阵阵鼓声,但凡朝堂的鼓声响起必有大事,不论大小官员一律出席。匆匆赶到大殿,迎来的却是车前国的使臣。   三呼千岁之后,使臣递上的国书上竟写着:赤乌国君,送上车前国公主一名与赤乌国联姻,务必请王爷级别以上的大官迎娶,否则就是看不起车前国,日后有机会必来侵犯,两国永世不得安宁。   直把司琴德胜看得两眼冒火,如此要挟强娶,就是再打一仗本王也不怕。把国书揉成一团狠狠地甩在地上,下令禁军把使臣推出城门斩头示众。   司琴德胜一向以高冷称著,在众官员面前如此生气还是头一回。安以生捡起国书一看面露喜色,大声喝止着禁军慢行。   “王爷不可,不可啊。”安以生说着把国书递给别的官员查看。   “有何不可?如此胆大妄为,简直不把我赤乌国放在眼里,只要本王在,就不惧怕车前这个败军之国。”司琴德胜两次打败车前国,可谓牛气冲天。   “王爷,两国联姻是好事,你看,这一联姻,战事停了,百姓安居乐业,两国商埠频繁贸易,一派欣欣向荣,这不是喜事?再说,一旦挑起战事,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是啊王爷,这国书上写着要王爷级别以上的官员才可以迎娶,并没说明娶回去是正妃还是侧妃?如若王爷不喜欢,当个侧妃也无可厚非。反正我国已仁至义尽了。”田加之也应合着。   “什么?本王迎娶?”司琴德胜要被气吐血了,越说越离谱。   “王爷娶好啊,王爷这不还没娶亲嘛,一举两得,两全其美。”安以生赞着。   “对啊,听说这车前国的公主是神仙下凡,美得不可方物,王爷若是娶了说不定成就一番良缘佳话。”田加之也赞叹着。   “……”他们哪知司琴德胜的心思,别说神仙,就是给他一尊大佛也不要,他心心念念的是谁,只怕只有自己知道了。   “你们谁愿意迎娶,本王给你们连升三品,与王爷平起平坐,如何?”司琴德胜笑问众人。   “……”   “……”   一时鸦雀无声,既可娶个美女,又可平衡两国关系,还可连升三品,这天大的好事是把众官员都震惊了,是反应不过来,还是不愿意?众官员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怎么?本王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你们都不愿意?”司琴德胜问。   “我等都是即将入土的老朽,王爷就是开出天大的有利条件我等也无能为力啊。”田加之后应着。   “哈哈……”大殿上顿时一场哄笑。   “王爷,这成家立业是你们年青人的事,老臣等人年过半百,不适合啊。”安以生也偷笑着。   “说得轻巧,谁迎娶,娶回来的是什么人物?一切都未知怎可轻易答应?”一边,安徒柳青的声音悠悠传来。   大家回头看去,只见安徒柳青靠在大柱上,环着双臂,吊儿郎当地叼着根草,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啊,安徒王爷……”众官员立即围上去冲着他就是一轮围攻。   “安徒王爷,下官觉得你迎娶车前国公主就很适合。”田加之像见到了宝贝。   “安徒王爷的确适合,年青有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众官员也赞叹着。   司琴德胜眼前一亮,江夏走了近一年,柳青这段时间也渐渐在恢复常态,不如让他娶了车前公主,或许对他能有所改变。   “你们乱说什么?”安徒柳青被众官员的热情吓得连连后退。   “要娶你们娶,本王才不娶,再说本王已是娶过亲的人,不娶不娶。”他摆着手。   “安徒王爷,娶吧,听说是天下绝色的美女,娶回去当正妃、侧妃都是你一句话的事。”众官员劝说着。   “是啊安徒王爷,这可关系到两国安宁、百姓幸福的大事,你定要挑起这担子。”   “你是王爷,有责任担负起两国的友好。再说这是娶亲,洞房花烛之喜,何乐不为?”   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直把安徒柳青说得无招架之力,一个劲儿往后退。   “……”司琴德胜见此情景也不由得笑了,安徒柳青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顽劣之人,今天居然也有被逼退墙角的时候?   “我说诸位大人,本王看安徒王很乐意接下这门亲事,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司琴德胜终于为安徒柳青解围了,只是这解围的方式有点……   “诸位大人也不必再劝安徒王,本王这就为他接下这门亲事,择日迎娶过府。”   “……”安徒柳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司琴德胜。   好啊你个摄政王,本王什么时候同意了,又哪来的乐意迎娶?   安徒柳青心里咬牙切齿,又不好当着众官员的面发作。黑着脸像是别人欠他十万八千一样,心里憋屈得很。   “启禀王爷,门外的车前国使臣有话说。”门外禁军前来传话。   “传。”司琴德胜同意使臣进来。   “尊敬的赤乌王爷,本国的夏悠公主绝对是天下难寻的美人,这是我国皇上要本使带来的公主画像,请过目。”   使臣递上画卷。   内侍呈上画卷,司琴德胜打开一看,脸上一变。半响才回过神,问使臣:“你家公主叫什么?”   “公主闺名叫夏悠。”使臣回答。   “夏悠?”司琴德胜思索着,抬手招安徒柳青过来。   安徒柳青不明所以,正气他私自做主定下亲事,心不甘情不愿慢慢挪到他身边,接过画卷一看顿时也呆了,手在颤,身在抖,眼睛不由自主红了。   画卷中人一身大红色的长裙,一袭长发披肩,稍描的眉,轻涂的唇,带着酒窝的脸颊像是两朵云霞,妩媚无比,勾人心魂。   这不是女装版的江夏是谁?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江夏神韵如此相似的人了。   “江夏,你回来了……”他颤抖着揪使臣衣领:“他在哪?”   “不要急嘛,我国公主自然在官府驿站里。”   看一眼司琴德胜,安徒柳青有立马想飞出去的冲动。   “好了柳青。”司琴德胜示意他不要激动。   “既然安徒王没有异议,本王看择日不如撞日,立马迎娶车前国夏悠公主。”   “王爷英明,王爷千岁……”众官员高呼着松了口气,终于解决了一单难事。   “安徒王,今天日子特别,就把本王的八大轿借你去迎娶亲娘,众大人陪你一起去接亲。”皆大欢喜,司琴德胜豪爽得很。   史无前例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从朝堂到驿站,众官员急赶慢跑,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驿馆。   安徒柳青却像经历了千万年,时间太慢,路程太远,心飞得太快,他想见的是江夏,不论是夏悠还是江夏,他要的就是那个人,不论男人女人,只要是他就好。   随着炮竹噼啪,锣鼓咚咚,唢呐声声,一场由全体官员和安徒柳青迎回的新娘终于到了安徒王府。   安徒如月见到满面春光、喜气洋洋的儿子,乐得合不拢嘴,儿子终于走出阴晦,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洞房,静悄悄,轻轻掀了新娘的头盖,露出的是那长他期盼已久的脸,一个和江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小心翼翼地舔了下新娘子的唇,感觉和江夏一样,再轻轻地吻上去,新娘子羞涩着,深深压下去,纱帐轻轻落地……   ……   在安徒柳青那里喝了一小杯,已有些醉意。   司琴德胜因为身体的原因极少沾酒,此时眼见安徒柳青终于苦尽甘来、功德圆满,想起还在闭关的小莫,迷迷糊糊地回到府中。   远远地看见房中一片金光,只见里面人影一闪,随着一阵凤鸣声,金光冲出屋外在夜空中闪烁。   司琴德胜心里一紧,整个人都清醒了,急急闪进门去……   屋内金光消散,小莫安静地坐在床上,还是以前的样子,剑眉星目、温润如玉,灵动雅秀。此时他身披一张宽大的纱衣,乌黑的长发齐肩,胸前的卍在纱衣下闪闪发光。   “莫……”一阵旋风到床上,双手挽着他的脖子,惊喜中带着激动:“出来了!!!”   “胜哥哥……”唇轻轻一动,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声音如行云流水、洋洋盈耳。搂着他的腰,轻轻地唤着。   “莫……”他的眼睛明亮得清楚的映出自己的影子,轻轻拥入怀里,在他脖项间厮磨着,喃喃低语:“终于脱下这身袈裟,不容易啊……”   “胜哥哥,我愿意为你脱下这身袈裟,愿意为你披着长发……”   “莫……”司琴德胜寻找着他的唇。   “胜哥哥这一年可想我?”小莫任他在自己嘴上啄着。   “嗯,天天都想你,恨不能天天抱着你。”   “我也想胜哥哥,在定中念的、看的全是胜哥哥。”   “在定中看到什么?”   “当然是和胜哥哥的……”他笑着没有说下去。   “什么?”司琴德胜停下亲吻着的唇,好奇的问。   “以后再告诉你……”小莫故意吊他胃口。   “好。”司琴德胜温柔的应着。   两人相拥着亲热了半响才松开,司琴德胜下了床,小心翼翼扶着他。   “来,莫,先慢慢活动一下双腿。”   “胜哥哥不用担心,我都长大了,双腿不是问题。”小莫扬起一脸的笑。   “还是要小心,毕竟坐了一年,肌肉筋骨都硬化了。”王爷叮嘱着。   “真的没事,你看我……”小莫跳起来,没说完一声唉哟蹲了下去。   “莫……”司琴德胜一把抱起他,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   “真应该好好听胜哥哥的话,一下床就崴到脚了。”他噘着小嘴。   “痛吗?来,坐下,我帮你揉揉。”抱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轻轻在他脚腕揉着。   “不痛。”小莫轻轻摇着头,深深看着他,他还像以前一样,眼里只有自己。   “胜哥哥……”捧起他的脸给了他深深的一吻,这个用尽一生去爱他的人,值得他付出所有。   “……”司琴德胜无声地笑了,笑中有泪,眼前这个人,用生命换来重生,值得他一生去爱。   轻轻拥他入怀,窗外的月亮悄悄躲进云层,桌上的茶壶在火炉中沸腾,壶盖响个不停。   “胜哥哥,屋里怎么都是我的画像?”被他紧紧拥入怀里,小莫才从他身后发现屋子挂满了自己的画像。   “以后再告诉你……”司琴德胜松开他,脸上挂满了笑容,学他故意吊人胃口:“来,喝水。”为他倒了杯水。   “煮一壶,品一夜风流,不问花开花落。”   “饮一杯,道红尘三千,只愿浅笑安然。”   说完彼此相视一笑,四目相对,一切柔情尽在眼中。   ……   作者有话要说:  话不可说尽,事不可做完,番外已有头绪,没决定要不要写,先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