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今天也没有被气死》作者:古今   文案:   说好的嫁过来冲喜呢?嗯,冲成了   柯熠湛为国御敌却不幸瘫痪,任柒死乞白赖地嫁过去冲喜,成婚后任柒灌了柯熠湛一大碗关于“站起来”的鸡汤   柯熠湛:说得容易   任柒:当然,毕竟(拍拍自己的腿)   柯熠湛:…………   管家及众仆人:王爷今天也没有被气死,真好   1V1短篇,架空历史,请勿考究   cp:柯熠湛(会好的)X任柒 第1章   华定朝民风开放,可议朝政可娶男妻,皇上刚做下为湛王娶男妻的决定,京安城大街小巷便开始谈论此事。   卖糕点的伸着头朝着隔壁卖酒水的摊贩说:“湛王要娶男妻你听说了没?”   “当然,我还听说这湛王是之前上战场杀敌过多,家里阴气太重想娶个男妻冲喜。”   “家里阴气太重?我想也是,不然这湛王好端端地怎么站不起来。”   “对啊,这太医都说那湛王骨头没坏,可就是站不起来。”   “湛王人瘫了,脾气也不好,这三个月来府上赶出来不少下人啊。要说以前那湛王要娶亲,王亲贵族甭管男女,那各个是上赶着去结亲,可如今还有多少愿意?怕不是只能娶个小门户的回来冲喜咯。”   那卖酒水的摊贩刚要搭话,只见自己摊位前来了一位身着淡蓝衣衫的清俊小公子:“小公子可是要买酒水?”   任柒笑着点头搭话:“老板可有推荐?”   摊贩指着一个酒具:“现在天气炎热,小公子可以试试我这的雪泡梅花酒,清凉解暑不醉人。”   任柒拿起酒具似是在认真观察:“刚刚是在聊湛王娶男妻的事?”   卖糕点的摊贩抢先道:“是啊小公子,那湛王娶男妻整个京安城谁人不知啊。”   “那你们可知道些内幕?”   “什么内幕?”   任柒眼神左右巡视一番,而后目光转向摊贩,眯起眼睛声音陡然变小,似是在说什么惊天大秘密:“我听闻那湛王和丞相家小儿子早已暗生情愫,原本约定湛王凯旋之时借战功之名去丞相府提亲,可那湛王却不慎瘫痪,为了不耽误丞相家小儿子便无奈放弃,现如今皇上要替湛王娶男妻,可丞相又心疼小儿子,不愿小儿子去受苦,可怜那一对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卖酒水的商贩有些不敢相信,质疑道:“可我从未听闻此事,而且也未听过湛王喜欢男子。”   任柒一脸“你不懂”的表情:“那你可曾听闻湛王近女色?”   “这倒也没。”   任柒又是“应是如此”的表情:“虽说我们这华定朝民风开放,可娶男妻,这毕竟还是有偏见的,认为男子不应雌伏于人之下,何况还是丞相家备受宠爱的小儿子,就算二人情意相投,但无父母之命怎么能在一起?难道要二人抛弃身份责任私奔?所以那正当壮年的湛王不近男色也不近女色,只因心系那一人。”   卖糕点的摊贩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   “可为何是心系丞相之子?”   任柒一脸凝重,高深莫测地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我已透露太多。”   二位摊贩对视一番,眼中尽是迷茫。   “雪泡梅花酒、香薷饮、紫苏饮各来一壶,乳饼、熟肉饼、梅花饼、绿豆糕也各来一份。”任柒点完要吃的食物又神神秘秘地道,“千万别说出去。”   “好咧小公子拿好,”卖糕点的摊贩将东西迅速打包好递过去,“小公子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乱说的。”   卖酒水的摊贩也适时地将酒具递过去,任柒将银钱放在两个摊贩铺面上:“不用找了。”   两个摊贩喜出望外:“谢谢小公子。”   任柒拿着东西挥挥手,只留个潇洒背影给那二人。   卖酒水的摊贩看着任柒走远的背影问:“你说那位小公子说的是真是假?”   卖糕点的摊贩拿着银子心里乐开花:“我看八成真的,看那小公子身上衣物的布料极好,而且出手阔绰,周身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说不定真知道些什么我们寻常百姓不知道的事。”   卖酒水的商贩点头不再搭话,摊位前又来了两位客人,也在谈论那湛王娶男妻的事,卖糕点的摊贩积极地分享刚刚得知的消息……   不出几日,整个京安城都在议论湛王和丞相小儿子的事,更有说书人编缠绵悱恻的故事骗骗赏钱。   而造谣者任柒在府里吃喝玩乐好不快活,任柒坐在自己院里的亭子下,看见四姐身边的丫头绿烟拎着一个小花篮走来:“小少爷,这是四小姐给您做的花篮。”   任柒拿过来欣赏,赞叹不已:“四姐就是厉害,将花种的这般漂亮,做起花篮来也这般雅致,帮我谢谢四姐。”   “是,小少爷。”   “多福,帮我把之前的花篮换掉。”   多福起身拿起花篮往屋里走去,多福是任柒的随身小厮,从小便跟在任柒身边,憨头憨脑,忠厚老实。从小跟任柒一起长大的小厮不止多福一个,最终却只有多福一直待在任柒的身边,是任柒最忠实的玩伴。   多福还未回来,任柒便看见自己的爹朝着这边走来,任柒不着痕迹的改正坐姿,待任爹走到面前起身:“爹,您怎么来了?”   “近来可有出去?”   任柒撒起谎来丝毫不愧疚,掷地有声:“从未!”   “那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任柒一脸茫然:“什么?”   “就你和湛王。”随即任柒他爹任植就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任柒和柯熠湛的“奸情”。   任柒听了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就差没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爹!饭可以乱吃,不,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自从那湛王回来,我总共就去过他府上三次,一次跟着您,一次跟着大哥二哥,一次跟着六哥。其余时间我都在家跟着大哥习武、跟着二哥练剑、跟着三姐刺绣、跟着四姐种花、跟着五姐吟诗、跟着六哥学文啊!我这天天那么多事,就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哪来的闲工夫去他府上跟他有私情啊!爹!”   任植听了任柒一长串话头疼,甩袖离开:“你最好是!”   任柒见自己蒙混过关心情更好,前几日任柒专门挑那人多口杂的巷子去买吃食,不出他所料,那小摊贩果然将“消息”传了出去。至于买的吃食自然一大半送去了湛王府,待了还没一刻钟就被那无情的柯熠湛“请”出王府了。 第2章   次日退朝后皇上将老丞相留下去书房议事,任植坐在书房开口询问:“不知皇上留臣所为何事?”   皇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丞相道:“丞相可知这几日民间关于湛王的传言?”   任植仍是一脸正气,可脸颊却微微**,咬牙道:“臣不知。”   皇上呷了一口茶:“小安子,说予丞相听听。”   “嗻。”小安子躬身行礼,“丞相大人,奴才听闻湛王和任柒公子两小无猜,少年时便互定终身;又听闻湛王以前救过任柒公子,于是任柒公子心许湛王,二人相处下来便发觉彼此是一生所爱;还有传闻是任柒公子救过湛王,二人情投意合。”   任植嗤笑:“就这?”   小安子继续道:“还有些不靠谱的版本,什么任柒公子为爱去战场援助湛王,湛王为爱救下任柒公子,导致腿疾;任柒公子其实一直跟在湛王身边,二人早已如同成婚一直住在湛王府,奈何丞相上门夺子……”   任植气得差点拍桌,碍于皇上颜面,冷哼:“一派胡言!”   皇上抬手让小安子退下:“丞相莫气,都是些传言罢了,我们自是知道,任柒从未离开京安,也不存在两小无猜。”   “皇上既然知道是传言为何还这般?”   “无风不起浪,那些故事是假,可情感是真。”   “皇上怎知情感是真?”   “自是问过湛王。”   “皇上怕是会错意了,臣昨日也问过任柒,绝无此事。”   皇上很自信:“明日带任柒过来,朕要亲自问问。”   任植:“……是。”   ——   昨日皇上亲自前往湛王府,柯熠湛气质阴沉,仍旧半躺在床上,见皇上来了也未做表示,只是淡淡地道:“皇兄。”   皇上名为柯熠克,是柯熠湛的一母同胞的哥哥,大了柯熠湛十二岁,于柯熠湛而言,亦父亦兄,二人感情很好,柯熠克虽前年就已继承了皇位,而柯熠湛依旧叫他皇兄:“湛湛近来可好?”   柯熠湛眼皮微动,声音终于带些活力:“都说了不要叫我湛湛。”   柯熠克假装咳嗽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你可听到什么传言?”   “乱说话的都被我赶出去了。”   柯熠克又假装咳嗽掩饰尴尬,义正言辞:“乱说话就该赶出去!”   “嗯。”   “为兄听说你和丞相家的小儿子好像……有什么?”   柯熠湛继续皱眉:“有什么?”   柯熠克两手将四指握住,大拇指相对动了动:“就是这种关系啊。”   柯熠湛皱起的眉头就未舒展过:“胡说八道!”   柯熠克充耳不闻:“管家说任柒前段时间总过来看你。”   “嗯,十次有八次被我轰出去了。”   “为什么轰出去?”   “烦人。”   “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烦?”第五小说 www.d5xs.net   “总是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一些废话,扰乱我清净的生活,实在是烦人的很。”   “哦。”   “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柯熠克脸上挂着笑容:“嗯,我懂我懂。”是爱情!   柯熠湛转头看向自己的皇兄:“真的懂了?”   柯熠克神色严峻地点头:“当然。”真的是爱情!   翌日任柒随着他爹一起去见皇上,你来我往一番敲打后,皇上终于道出了主旨:“任柒啊,你可愿嫁于湛王啊?”   任柒似是受惊,拱手作揖,再抬头时眼眶微红,眸中含泪:“臣不愿。”   任植眼中的任柒,是被皇上吓到的乖巧儿子,皇上眼中的任柒,是被丞相压迫不敢说出真心话的苦命人,而任柒纯粹是离家时用辣椒水涂手上,趁着作揖时偷偷摸了一下眼。   皇上一副看未来弟媳的神情:“朕懂。”   任植以为皇上终于看开,放下心来:“谢皇上。”   任柒也放下心来:“谢皇上。”   任植和任柒前脚刚回府,后脚圣旨就到了,还是小安子亲自前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丞相之子任柒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湛王年已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子与配。值任柒亦无婚配,与湛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湛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工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任柒内心无数小人在乱跳,恨不得立刻接旨,面上却要保持沉痛,一副千言万语无处诉说的模样看着他爹,随即“忍辱负重”地接过圣旨,声音苍凉:“谢主隆恩。”   小安子刚走,任植就气得破口大骂:“这个小皇帝居然还真把我儿子嫁给湛王那个瘫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觉得我是前朝老臣,几次三番想压我一头……”   任植话没说完,就被任柒的娘任夫人截住话头:“老爷,慎言。”   任柒也安慰道:“爹,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任植摸了摸任柒的头:“苦了我们小柒了。”   任柒乖巧:“爹,我无碍的。”我真的不苦!   任夫人拉过任柒的手:“行了,你先回房吧,我同你爹聊聊。”   任柒满面担心地离开正厅,而后想了下他爹身体一向硬朗,应该不会气出什么毛病出来,而且有娘在,再大的火气也抵不过他娘的三言两语,于是放宽心回自己院子,刚进院子便开心地蹦起来:“多福!”   “少爷你回来啦!听说刚刚宫里来人了?”多福跑到任柒身边   “对啊,皇上来赐婚了。”   “恭喜少爷!”   “我也要恭喜你啊。”   多福挠头:“少爷恭喜我作甚?”   “笨,”任柒进屋坐下,“我进湛王府,你肯定也跟着我去,到时候你再找那湛王府的闲叶姑娘不就方便多了。”   多福脸红:“我……我和闲叶姑娘没什么的。”   任柒捏了下多福的脸:“谁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多福垂头丧气:“我只是一个小厮,闲叶姑娘定看不上我。”   “你可不要看轻自己,你只需要赢得闲叶姑娘的芳心,其他嫁娶之事交给我便可。”任柒倒茶,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即一口喝下,不知在说谁,“近水楼台先得月,来日方长嘛。” 第3章   这三书六礼中三书五礼柯熠湛未花一点心思,只这最后一项“亲迎”,柯熠湛却要踏出这三月余未出的家门,想到明天要出门迎亲柯熠湛戾气更重。   柯熠湛头一个月性子倒还似之前,也未将此事放心上,以为自己还能站起来,可太医会诊后却又找不出原因,柯熠湛这才开始恐慌,后两个月脾气阴晴不定,柯熠湛无法接受自己从个意气风发的健全人,突然变成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瘫痪。倒不是说瘫痪一定会给别人添麻烦,兴许瘫得久了也能找到适合的生存方式,可柯熠湛才刚变瘫,每天内心满是煎熬,更别说去改变。   多福跑来找柯熠湛,多福跟着任柒来过多次,进门毫无阻碍,柯熠湛身边的豆子带着多福进院子,豆子示意多福先别出声,豆子敲门声打断了柯熠湛的思绪:“王爷,丞相府的多福求见。”   “多福?”   “就是任柒小少爷身边的人。”   “进来吧。”   多福这才轻轻推开门:“王爷,我家小少爷差我来说一声,明日王爷不必出门迎亲,小少爷自行前来。”   柯熠湛心里一块大石落下,语气带着些轻松的意味:“他怎么没来?平日里撵都撵不走。”   “小少爷说成亲前不宜见面,不吉利。”   柯熠湛嗤笑:“迷信。”   多福有些紧张,不知该回什么,想起还有信没给,多福掏出信,走两步上前双手奉上:“王爷,这是小少爷给您的信。”   柯熠湛大概猜出来是什么,接过信,见多福还站着没走,皱眉道:“还有事吗?”   多福被柯熠湛吓得一激灵:“没,没了。”说完便快步向门口走去。   柯熠湛打开信封,拿出纸打开,果然是任柒作的画,说是画,其实是抬举任柒了,画工极差。任柒画的是一人坐在窗前看月亮,月亮里有一人半卧在床上。留字:不知道你这个小瘫子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娶的我。   柯熠湛又被任柒的话气到,拿画的手微微用力把边缘捏绉了。自从柯熠湛瘫了以来,最讨厌别人当他面提他腿的事,府上不少说闲话的都被他赶出去了,而任柒最近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柯熠湛忍了又忍才没把那张画撕掉。   多福从湛王府回到任柒的院子,任柒拉过多福坐下,倒水递给多福:“他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   多福接过茶杯:“没有。”   任柒叹了一口气,多福喝完水又说:“不过问小少爷你怎么没去找他。”   任柒又开心了:“我就知道他想我了!”   多福:……我觉得王爷没有这个意思。   ——   按理说这立了战功的王爷和丞相家的小儿子婚礼应当十分隆重,可丞相家心里不痛快再加上湛王不想让很多人看见他坐在轮椅上的模样,愣是小规模化,只请了些好友及朝中大官。   两位男子成亲,被娶之人不用待在新房内,任柒跟着柯熠湛一起在酒席上招呼客人。说是一起,其实柯熠湛全程就没开口说几句,全是任柒凭借他那说谎不打草稿的嘴巴哄的大家开心。   晚上也未闹洞房,下人把柯熠湛送回新房后便关好门出去,柯熠湛脸色不好,任柒坐到凳子上,顺便把柯熠湛的轮椅拉到身边:“怎么?生气了?”   柯熠湛不搭话,任柒又开口:“觉得今天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是在同情你?”   柯熠湛咬牙看向任柒,眸中似带火,任柒不在意:“别这么看着我,可不是我同情你。”   “我讨厌那些人的眼神,不需要他们的同情。”柯熠湛冷静下又开口,目光平静,“要说同情的话,那些人也算不上,不过就是些看热闹的看客罢了,拿我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惋惜一下怎么天妒英才,让我变成了瘫子。”   任柒拿起桌上的酒壶,顺势说下去:“你可不就是个瘫子么。”   任柒一句话又把柯熠湛还没灭掉的火点燃了:“不准再说。”   “这本来就是事实,有何不可说?”任柒倒了两杯酒,“这都瘫了三个多月了,还没接受?”   柯熠湛低头看着那毫无知觉的腿,双手用力捏紧轮椅的扶手:“我不认命。”   任柒放下酒壶:“是让你接受,不是让你认命,你现在瘫了就是事实,你得去接受它,接受才能更好的改变,说不准你心境变了,自然就站起来了。”   柯熠湛抬头直视任柒的眼睛:“那万一我站不起来了呢?”   任柒狡黠一笑:“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呗,反正你已经接受了。”   柯熠湛转头移开视线,语气不带丝毫温度:“你诓我。”   任柒双手捧住柯熠湛的脸,将柯熠湛的脸对向自己:“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喜欢。”   柯熠湛目光躲闪,脱口而出:“可我不喜欢你。”   任柒放下手,毫不在意他的话:“我知道啊,反正我们已经成亲了,除了我也没人愿意要你这个小瘫子。”   “有的是人愿意嫁我。”   “对啊,你是个身负战功的王爷,愿意嫁你的人依旧有很多,这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抛开你的这双腿,哪点和以前不一样?试着走出家门,去面对,总比你整天闷在屋子里好得多。”   “说的容易。”   “当然!毕竟我……”任柒拍了拍自己健全的双腿。   柯熠湛气结:“你怎么比成婚前还能惹我生气。”   任柒得意:“这婚前婚后肯定不一样啊,我之前那样你都给我撵回去,我若这样,你肯定门都不给我进,现在嘛,我们都成婚了,这里也是我的家,你赶不走我。”   “你到底是来冲喜的还是气我的?”   任柒用手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嗯……都有吧。”   柯熠湛被气得没话说,过后心情倒是畅快不少:“自从我瘫了,还从未有人和我这样说过话。”   “皇上太后一个是你亲哥,一个是你亲娘,都心疼你,不敢和你说重话,你那些好友也都不敢在你面前提这些,怕你气着自己,至于柳杗将军对你更是愧疚,恨不得替你把那些说闲话的都赶走。”任柒调侃,“剩下那些寻常人哪敢说,说了就要被湛王您轰出府去。” 第4章   柯熠湛没再搭话,伸手想转动轮椅回床,任柒一把拉住了,指了指桌上的酒:“说不过我就跑,你这小断腿的能有我快吗?合卺酒还没喝呢。”   柯熠湛觉得自己没把任柒扫地出门已经很给他面子了,怒道:“不喝。”   任柒委屈巴巴地看向柯熠湛:“喝嘛。”   柯熠湛看着任柒不说话,任柒伸手抓住柯熠湛的衣袖晃了晃,柯熠湛面无表情,任柒又晃了晃,柯熠湛表情有所松动,任柒接着晃了晃,柯熠湛伸手拿起酒杯,任柒喜上眉梢,松开手端起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柯熠湛喝了合卺酒。   柯熠湛看着任柒放下酒杯又拿起一旁缠着红布的剪刀,柯熠湛内心警铃大作:“这是?”   任柒一脸纯真,带着些羞涩地笑道:“结发。”   柯熠湛被剪了头发后内心毫无波澜,看着任柒:“现在还有事吗?”   任柒认真思考了一下:“其实还有,你每晚是怎么沐浴的?起夜怎么办?”   柯熠湛刚有些好转的心情又变差,面色不郁:“都有下人,不用你操心。”   “沐浴倒是不担心,如厕这事是不是不习惯别人伺候着?”   柯熠湛似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身体靠着椅背,双眼微闭。   “这就交给我了,”任柒拍胸脯保证,“包您满意!”   柯熠湛眼皮微动:“有区别吗?”   任柒凑到柯熠湛面前:“你的表情告诉我有区别,面对我,你至少自在些,不是吗?”   柯熠湛不答话,转移话题:“现在要沐浴。”   任柒仗着柯熠湛追不着自己,凑上去飞快亲了下柯熠湛的唇,还亲歪了,亲到了嘴角:“我让豆子叫人抬水进来。”   任柒亲完趁柯熠湛还未反应过来便去开门:“豆子,王爷要沐浴,抬水进来。”   豆子答应:“好的,王妃。”   任柒回味着“王妃”两个字,觉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多福也守在门口,凑上去:“小少爷,叫句王妃你脸就红了啊?”   任柒心想这哪是被那两个字弄的,这是自己耍流氓弄的:“那你怎么还叫我小少爷?”   “王妃!”多福立刻改口,喊完又觉得不舒服,“小少爷,我觉得怪怪的。”   “听你叫,我也觉得怪怪的……”任柒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罢了,你还是叫小少爷吧。”   多福憨憨地笑:“我也觉得这样好。”   豆子已经差人将浴桶搬进屋里,待柯熠湛进了浴桶后豆子带着众人离开,屋内又只剩下二人。任柒搬个凳子到屏风后,双眼冒着精光看着柯熠湛沐浴,柯熠湛见状有些窘迫地开口:“出去。”   “不出去,”任柒感叹,“美男沐浴难得一见啊。”   柯熠湛艰难的转身,将背对着任柒:“你别太过分!”   任柒已经习惯了柯熠湛怒火,甚至说道:“我帮你擦背。”   “不需要。”   任柒充耳不闻,径自拿了布巾帮柯熠湛擦洗,任柒手划过柯熠湛的后背和胸膛,感受了一番自己肖想已久的肉体,肌肉适中,不过分雄壮,是任柒最爱的身材,内心感叹,柯熠湛无论哪一点都是按着他的审美长的。   “摸够了吗?”柯熠湛的声音制止了任柒耍流氓的手。   “说实话,还没有。”任柒说完手往上滑,停在了柯熠湛那充满诱惑的喉结上。   柯熠湛感受到任柒的手,看着任柒纯真却又诱惑的眼睛,喉结滑动了一下,也伸手划过任柒的喉结,用手虚握住任柒的脖子:“只要我稍微用力,你就……”   任柒头疼,明明气氛正好,不知道柯熠湛是怎么想的,把暧昧现场搞得像杀人现场:“你这是腿坏了又不是脑子坏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成这样了。”   柯熠湛手稍微用点力,眼睛眯起:“我就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残废。”   任柒装可怜,双手轻轻拉着柯熠湛那只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边咳嗽边说:“好嘛,小残废,我喘不上气了,松手。”   柯熠湛清楚自己的力道,闻言却也放下手:“又装。”   “知道我在装,你还听我话。”任柒用手摸摸脖子。   柯熠湛闭上眼睛又不答话,任柒见状又开口:“沐浴闭眼小心淹死。”   “这是浴桶,不是浴池。”   “浴桶怎么就不能淹死了?你这浴桶这么大,往下一滑不就起不来了嘛。”   “我是闭眼,又不是睡觉。”   “眼睛闭着,这热气一蒸,不就昏昏欲睡了嘛。”   柯熠湛这才睁眼看向任柒:“怎样你才能闭嘴?”   任柒飞快答道:“很简单,亲我啊!你亲我我就闭嘴!”   柯熠湛又闭上眼睛无视任柒,任柒自讨没趣,趴在浴桶边,用手搅着水,把水泼到柯熠湛的脸上,柯熠湛这才睁眼,睁眼后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盯着任柒。要是平常人早被柯熠湛这眼神吓得不敢动弹,但任柒不在乎,继续用手搅着水,看着柯熠湛:“你这腿不行了,那个功能还行吗?”   任柒见柯熠湛不回答,担忧道:“你要是不行了,我的性福怎么办啊?”   柯熠湛闻言又无奈闭眼,当任柒不存在,任柒也不嫌无趣,继续自说自话好一会,不过柯熠湛始终都闭眼不答。任柒凑上去又偷亲一口,这下终于对准了,心满意足地放过柯熠湛了,转身绕过屏风。任柒倒是没了之前偷亲的窘迫与害羞,毕竟都成过婚了,三书六礼一样不差的合法夫夫,亲起来光明正大!   柯熠湛被任柒亲得猝不及防,睁眼时任柒已经起身离开,柯熠湛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现下终于可以安静会,又闭上眼时想起和任柒那烂俗的往事……   柯熠湛第一次和任柒有接触是在一次围场狩猎,各个世家子弟相约一起去围场,那时任柒年方十四,跟着自家六哥去,结果差点被野猪拱到,被刚及弱冠的柯熠湛救了,那时候柯熠湛还不知道自己救了一个小麻烦。后来任柒只要得空,就爱跟着柯熠湛身后,时不时地送些自己觉得新奇的小玩意,说什么报答救命之恩。   柯熠湛觉得好笑,人也比现在温柔很多:“换谁我都会救,换谁都会救你。”   可任柒不听:“可遇险的是我,救我的是你,没有旁人,只有我和你。” 第5章   这洞房花烛夜,二人却什么也没做,一人一个被窝就这样准备入寝,任柒迷迷糊糊快睡着之际,忽然开口和柯熠湛说:“起夜记得叫我,一定要记得叫我,嗯……不叫我也不妨事,反正我睡在外侧,你一动我便知道。”   柯熠湛双眼紧闭,不知是否入睡,依旧没有回答,任柒已经习惯了柯熠湛的无言,思绪渐渐模糊,进入了梦乡。   柯熠湛过了许久后睁开眼,侧过头看着面朝自己侧睡的任柒,眼睛已经适应黑暗,贪用视线婪地描绘着任柒的模样,而后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像是在叹任柒,又似在叹自己。   柯熠湛没有起夜的习惯,晚上任柒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次日任柒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躺在身边的柯熠湛,见柯熠湛已睁眼看着上方,开口询问:“想小解吗?”   任柒见柯熠湛虽未答话,但眼睛微动,嘴唇抿了下,任柒懂了柯熠湛的意思:“为何不叫醒我,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完坐起身将柯熠湛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用点劲,我们往床边挪挪。”   柯熠湛移至床边,任柒这才背对着柯熠湛:“趴上来。”   柯熠湛看着明显比自己瘦小的任柒,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有些重。”   任柒转身看着柯熠湛,满面笑容地拍了拍自己有些肌肉的手臂:“我可是男人。”   柯熠湛趴上任柒的背,任柒感受到柯熠湛的重量,一用力便把柯熠湛背了起来,声音带着自豪:“娶了我比娶那些大家小姐好吧,大家小姐可背不动你。”   “我若没记错,皇兄是要娶个男妻给我冲喜。”   任柒十分霸道:“我不管,那我也比那些男子好!”   房内就有恭桶,任柒没走几步就到了,放下柯熠湛转而把他的手圈外自己的脖子上,打趣道:“用不用我扶着?或者我吹口哨哄哄你?”   “你把脸别过去。”   “我们可都成亲了,我看一眼不过分吧?”任柒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还是照着柯熠湛的话把脸别了过去。   等柯熠湛小解完任柒又背着柯熠湛回床,柯熠湛坐在床边,任柒顺势蹲在床边的脚踏上,脸上似乎永远带着笑:“现在我背你,等以后你可都是要还回来的。”   柯熠湛看着眼里满是自己的任柒,轻轻说了声:“嗯。”   这是柯熠湛自回来之后第一次正面回应过任柒什么,虽然不过是一个字,但任柒闻言却像打了鸡血般笑容更甚,起身去拿衣物:“我来帮你穿衣。”   按照礼数二人今天应当去皇宫拜见太后和皇上,但念在柯熠湛身体不便,又心疼柯熠湛,便免了这项礼数。昨日柯熠湛在婚宴上见过不少人,任柒本想着趁热打铁逼一逼他,又怕适得其反,便和柯熠湛留在家里未出门。   任柒是个闲不住的,以前在丞相府,不能出门时便到各个哥哥姐姐的院子里走走,倒是丝毫没有无聊的时候。如今这湛王府就柯熠湛一个主子,府里下人被赶走不少,剩下的和新来的都老实的很,整个湛王府安静的过分。   柯熠湛被任柒推出来,二人坐在小亭下,柯熠湛看着眼前一手托腮略显无聊的任柒开口:“你往常做什么,现在也去做便是,无人拦你。”   “我平日里最爱来的地方便是你这里了,”这些年来任柒没少跑这里,不过大半地方都没去过,左右闲着无事,任柒来了兴致:“你带我把王府逛一圈吧。”   “让管家带你去。”   “不同你去,那还有何意思,”任柒直白坦荡,“我早就期盼有一日|你能带我看看你的府邸。”三九中文网 www.999zw.net   柯熠湛到底还是无法拒绝任柒的要求,任柒推着柯熠湛从小亭出发,其余人跟在二人身后十步左右。   湛王府制为正门5间,正殿7间,两侧翼楼各9间,神殿7间,后楼7间。别说任柒没逛过王府,就连柯熠湛自己都没有走过王府的每个地方。   任柒指着一处墙头,语气带着些许试探:“我在这里差点摔了,你还记得吗?”   柯熠湛被任柒带到回忆里:“谁让你偷翻墙头?还好侍卫机灵,认出你来,不然你不是摔下来就是被侍卫打下来。”   “我哪气你了,你那时太不经逗了,我不过就问你知不知道两个男人如何行房事,你就下了禁客令。”任柒摸了摸鼻子,而后又开心道,“不过从那以后我再如何逗你,你都没不让我来,我知道你就是怕我伤到自己。”   “我是怕丞相来我府上兴师问罪。”   “嘴硬。”任柒嘟囔了一句,又推着继续往别处走去,正好到一处带有假山的睡莲池:“那你还记得你从这池子里把我捞出来吗?”   “那时你刚和你四姐学了些皮毛,非要摘我这池子里的睡莲放我书房里,结果掉进了池子里。”   “当时虽然我在水里,但我还是看到你又急又慌地跳下来救我,然后赶紧把我抱去沐浴更衣。”   “我是怕不好和丞相交代。”   任柒哼了一声不理会柯熠湛的话:“我不管,你就是担心我,你后来还教我凫水呢!”   “我看你逛王府为假,借机回忆往事是真。”   “你既知道,还配合我。”   柯熠湛轻笑,语气温柔:“偶尔配合你一下也无妨。”   任柒倏然停下,绕过轮椅蹲在了柯熠湛身前,眼中含泪,似是装了许多心事,将要顺着眼泪溢出,声音带着激动:“你好久没同我这么温柔的说过话了,自从你战胜归来,每每见我时,你的语气神态,都不似从前那般,我还是有些怕的。”怕两年的时间改变的东西太多,怕你变了,更怕的是你真的讨厌我了。   柯熠湛见过任柒太多的表情,大多是关于笑的,唯独这样的任柒甚少见到,抬手揉了揉任柒的脑袋,任柒顺势趴在了柯熠湛的大腿上。柯熠湛也跟着把手放在任柒的头上,拇指摩挲着任柒的头发,柯熠湛的腿毫无知觉,感受不到任柒的温度,也不知任柒是否有泪落在他的腿上。可柯熠湛感觉任柒却好像趴在他的心上,那将要溢出的眼泪滴在了心里,有些烫人。   过了许久,柯熠湛感觉任柒平静下来,还放在任柒头上的手顺势揉着他的耳朵,开口道:“起身吧,我们回去。”   任柒脑袋还在柯熠湛的腿上,由于脸朝下,声音有些闷,还带着些沙哑:“起不来了。”   “嗯?”   “腿麻了。”   “……” 第6章   三朝回门,此为婚事的最后一项仪式。丞相可不似皇上太后那般心疼柯熠湛,此前成亲当日任柒独自骑马来湛王府已让丞相十分不满,勒令任柒三朝回门之时必须带着柯熠湛前来,否则便不必回门。   成亲当日任柒才告诉他爹自己要自行前往湛王府,任植听言当即发怒:“胡闹!”   “爹,我是男子,自是不必像女子那般等人前来迎亲。”   “这婚事必须按照礼仪习俗来办!”   “这礼仪部分,一切都由礼部和钦天监监工操办,皇上说了,他们操办的前提是充分尊重我和湛王的意愿。”   任植怒不可遏:“任柒!你长本事了!都敢拿皇上压我了?!”   任柒知道任植古板,能同意二人成婚已是十分不易,只能打感情牌:“爹,您最疼我了,您就再依我这一回吧。”   任夫人见状开口劝慰:“老爷,湛王身体不便你又不是不知,马是骑不了,难不成让他坐着轿子来迎亲?还是就让下人推着轮椅来?我知你气皇上,但那湛王是无辜的,何必折辱他。何况湛王知道自己不便,却也没提过不来迎亲,心中自是有我们小柒的,若是没有,他大可一早提出不来迎亲,要知道自从那湛王瘫痪以来可从未出过家门。”   “那小柒提了不用他来接,他为何不坚持一下!”   任柒趁机开口:“爹,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他知我若坚持不让他来,就一定会坚持到底,说到底这不过就是形式罢了,爹你不必过分在意的。”   任植闻言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看着任柒叹气道:“若不知你心悦那小子,我又怎会默许你们成亲,就算那皇帝小子下了圣旨,我就算拼了老命也是要争上一争。我们相府千爱万宠的小少爷,怎可是以‘妻’的身份嫁予他人,还是个瘫痪!你知我疼你,可你心里怕是最疼那个湛王。”   任柒眼眶发热,上前抱住任植,不想气氛变得伤感,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爱人可以有很多,但家人是唯一的,这是不可拿来比的,若他不值得,我自是不会浪费在一个外人身上。”但他值得。   “罢了,罢了。”任植叹息两声推门离开。   任夫人慈爱地摸了摸任柒的额发:“小柒,别怨你爹总提湛王的腿,他是心疼你。”   “娘,我自是知道爹心疼我,我就怕爹生我气。”   任夫人摸着任柒额发的手改为轻敲了下任柒的额头:“你啊,之前不同我们商量,事到临头才说,你爹生气是应该的。”   任柒摸着额头,笑容灿烂:“我知道娘最好了,一定会帮我哄哄爹的。”   “光我哄可不行,”外面丫鬟提醒时辰已到,“今日|你先去,不要误了吉时,改日|你可要亲自向你爹赔罪。”   “嗯!”任柒知道他爹虽然古板正直,但不是老顽固,儿女幸福最重要。他三姐不顾门第之见嫁给管家儿子,四姐不顾世俗眼光至今未婚配,五姐招赘了一个小秀才,大哥二哥倒是寻得常人眼中般配的良人,六哥总说要独自玩乐到老,这些任植都未曾干涉过。   前朝权臣往往不得善终,没有哪一任皇帝不喜欢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对于前朝权臣,皇帝是看此人是否愿放权,是否可控。任植愿意放权,又因重视家人,柯熠克看他家人口众多,有个大把柄在手,倒是对他放心不少,于任植而言也算是个好事。   任柒骑上马准备出发之时,任植只说了一句:“三朝回门之日,若不见湛王,王妃也不必回门。”   任柒回忆完毕,本来躺在自己被窝里,随即掀开被窝,钻进了柯熠湛的被子下,柯熠湛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任柒:“何事?”   “我们成亲那日,我爹生我气了。”   柯熠湛稍微一想便知如何:“因我不去迎亲?”   “嗯。”   “错在我。”   “错不在你,错在我,我爹气我自作主张。”   “若不是我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你也不必这样。”   “若要追根究底,那便是怪我们成婚,若不成婚谁都不怪。”   柯熠湛调侃:“那便是要怪皇兄了?”   任柒眨着眼睛:“那你可知皇上为何赐婚?”   “城中关于你我的谣言四起。”   “那你可知这谣言是从何传出?”   柯熠湛那日自皇兄走后有想过是任柒自己传出,不过无从证实:“不知。”   任柒自那日确定了柯熠湛还似从前那般,便越发大胆了,嘿嘿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不过我可没说多少,不少人以前见过我总跟在你身后,他们自己发挥了不少。”   柯熠湛不作评价,反问任柒:“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为何城中开始传我要娶男妻冲喜?”   任柒很自信:“你可难不倒我,关于你的事我可都知道,皇上太后请了道士来,相信了道士的话,要娶男妻冲喜。”任柒说完又想到什么,义愤填膺地补充道:“你可别相信那臭道士的胡话,你的腿才不是因为杀伐过重的报应,你是上战场,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杀他们何错之有。若非要说那些被你杀掉的士兵无辜,那你也是无辜的,你也不过是个保家卫国的士兵而已。”   “我自是不信。”   任柒想了下,有些难为情地道:“还是要信一点的,比如娶男妻这一点。”   柯熠湛眸中柔情似水:“嗯。”   “你真好。”任柒差点醉在柯熠湛的眼神里,随即腿搭在柯熠湛身上,伸手紧紧抱住柯熠湛,“我承认我卑鄙,居然自己传谣,不过我不后悔,我也知道你定不会生我气的。”   柯熠湛伸手摸着任柒耳朵,低头在任柒头发上落了个任柒察觉不到的吻:“你不卑鄙,我卑鄙。”   “哼!”任柒以为柯熠湛在反讽,头往上轻轻撞了下柯熠湛的下巴,这才想起正事,“明日回门你可一定要陪我回去。”   “自然。”   “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我是怕丞相到时候真来我府上抢人。”   任柒本来靠在柯熠湛肩上的头抬起,眼里亮晶晶,闪着精光:“怕我爹来抢人?也就是说你怕我被抢走,就等于你爱我,舍不得我走。”   柯熠湛依旧老作风,不再搭理任柒,任柒也依旧很开心,差人进来灭灯,柯熠湛看着大半个人趴在自己身上的任柒:“盖回你自己的被子。”   任柒头埋在柯熠湛脖颈处,呼吸喷洒在柯熠湛皮肤上,让柯熠湛心里发痒,平时清亮的少年音此刻带着软糯,撒娇道:“不要,哥哥,你就让我睡这里嘛。”   柯熠湛也是许久没听过任柒叫他“哥哥”,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两年前还未出征时,任柒得空便“哥哥、哥哥”的跟在自己身后,一跟就跟了两年。   “你已有三个哥哥,还总叫我哥哥。”   “不一样的,我叫他们大哥、二哥、六哥,你是哥哥,不一样的。”   那时任柒真是个小麻烦精,时常闯祸,还要自己帮忙处理,现如今柯熠湛连自己都顾不好,轻叹一声,伸手握住任柒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摩挲几下,到底没舍得移开。   “哥哥,不要叹气,会好的。” 第7章   因着提前差人来通知过,任植带着众家眷现在门口守候,不多时湛王府的马车徐徐前来,马车停下时车帘刚撩开,任植便开口道:“臣任植携全家恭迎王爷王妃。”众人低首相迎。   由于柯熠湛是王,回门时相府众人需出门行跪礼迎接,柯熠湛想差人免了这项,任柒了解自己的爹,知道他爹定是不愿,合计一番便免了跪礼。   相府众人低首相迎刚好见不到柯熠湛下马车的模样,柯熠湛自瘫痪后第一次出门,可能是因为有任柒陪着,并无之前想象中的难熬。柯熠湛开口免礼:“泰山大人不必多礼,诸位既是任柒的家人,如若不弃,便当小婿为家人。”   任植刚正不阿:“王爷贵为皇室中人,臣等高攀不起。”   任柒看着他爹那模样,就知道他爹那爱抬杠的老毛病又犯了:“爹,我们先进去吧,王爷带了不少礼物来。”   柯熠湛示意身边侍从把礼物拿下,适时开口:“小婿带了些薄礼,自知相府不缺这些,只是聊表心意。”说是薄礼,其实不少奇珍异宝。   任柒的大哥任嘉和六哥任戟和柯熠湛关系不错,这些天不少在任植面前说柯熠湛的好话,任嘉见此也出口圆场:“爹,人家堂堂一个王爷,这么低声下气地示好了,您就别端着了。”   “臣谢过王爷了。”任植虽嘴上这样说着,但内心想的是,那我还是堂堂一个丞相大人!   任柒知道他爹是生他气:“爹,我知道您可想我了,我还带了您最爱的茶叶来给您赔罪,我们赶紧进去,我好好泡一壶茶给您喝。”   任柒好说歹说才将氛围缓和,任柒在泡茶时又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任植消气了,而后任植提出要和柯熠湛单独聊聊,任柒便出门拿上花种去找四姐任思。   任思喜静,平日里也不爱同大家凑一起,大家了解她的性子,只偶尔来她院子,只有任柒这个没眼色的总爱去找她,有时还带着游戏人间的任戟去,任思和这兄弟俩关系好些。此刻任思坐在自己屋内绣香囊上的图案,便听到任柒的声音:“四姐!”   任思抬头看向风风火火从外面走来的弟弟,开口嘱咐:“慢些走,别摔了。”   任柒看着一身素衣的任思,不过几日未见,看上去憔悴不少。任思同柯熠湛一般大,二十有四,在旁人看来,属于大龄未嫁女。任思是任家孩子里最淑女的一个,平日里说话轻声细语,爱着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却依旧明艳动人。   任植夫妇看任思冷心冷情,一直都怕自家孩子总有一天出家去,任柒知道自家四姐心里装着一个战死沙场的不归人,这件事只有任柒知道:“四姐,我把王府里那些花种都拿来了,是他从边疆带来的,以前我爱去他那摆弄他院里的花花草草,他以为我爱这些,便带了不少奇异的花种回来,可我哪会侍弄这些,知道四姐爱这些,只好借花献佛拿来送你了。”   “王爷送你,你怎可赠予他人。”   “我经过他同意了,只要四姐不嫌弃就好。”   “我怎会嫌弃。”任思一包一包拿起拿起花种看花种的名字。   “就是不知这花种放得久了还能不能活。”   “只要用心些,总归能活的。”   “那四姐会用心吗?”   任思不答话,依旧在专心地看着那些花种。   任柒忽然有些慌乱,急切地恳求道:“四姐用心些好不好?”   任思抬首看向任柒,灿然一笑:“好。”   任柒得到了任思的允诺,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四姐又在做香囊?”   “嗯,知你今日回门,我多做些香囊你带回去。”   “不用一次性做那么多的,时间长了味道也淡了。”   任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瞧我这脑子。”   “以后我每过七日便来四姐这换香囊可好?”   “好。”   任柒得到了任思的两个保证,心终于不再那么慌乱,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午间吃饭时,任植对柯熠湛的态度总算好上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回门当日便要返程,下午便备车回王府,临走之前任植拉着六哥任戟说话:“六哥,你平日里无事就去四姐院子里转转。”   “你又不是不知四姐喜静,我去得多了她再烦我,我可不像你脸皮这般厚。”   “我小时候最爱跟着你跑,我若是脸皮厚,你也比我薄不了多少,”任柒反驳完才说,“喜静是一回事,可总一个人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这倒也是,”任戟摸着下巴,“我每过几日去转转便是。”   任柒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和任家众人道别便踏上了马车,马车颠簸,任柒不顾自己才是健全人,反倒躺在柯熠湛的腿上,手上把玩着柯熠湛的头发:“今日出门感觉如何?”   “尚可。”   “我家人都很好吧,没人伤了你这个小瘫子的心吧。”任柒说完又笑了,“我都说了,出来走走也没什么,总比自己一人闷在家里生气好。”   柯熠湛伸手放在任柒两侧脸颊旁,稍微往中间一用力,任柒的嘴巴便像个小鸡嘴:“只要你不惹我生气就好。”   任柒不动,任由柯熠湛捏着,含糊不清地说:“我可从未惹你生气过,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惹你生气的。”   柯熠湛放开捏着任柒脸的手:“那是何意?”   任柒揉着自己脸颊:“我那是调戏你。”   柯熠湛又不知如何答话,任柒心情大好:“以前我若调戏你,你会温柔地示意我不说这些,现在你要么不理我,要么用发怒的话来掩饰自己……”   柯熠湛伸手捂住任柒的嘴巴,特意注意了位置,没捂到鼻子,任柒嘴唇贴在柯熠湛的手心,眨眨眼伸舌头轻舔了下柯熠湛的手心,柯熠湛像是被烫到般收回了自己的手,明明腿是没有知觉的,可柯熠湛却觉得那阵酥麻的感觉从手心漫延至全身的每一处。   任柒放声大笑,而后大发慈悲地不再调戏柯熠湛,转移话题:“你和我爹聊什么了?”   “秘密。”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能让我爹对你态度和善不少,无非就是我爹觉得我过得幸福。”   柯熠湛轻笑,伸手摸摸头,赞许中带着调侃的意味:“这么聪明啊。”   “当然!”任柒对自己一向有信心,“你肯定是说什么话骗我爹了,亦或是做出什么不切实际的承诺了。”   果然还是个小笨蛋。 第8章   自相府回来后,任柒连着几日白天出门在外,柯熠湛已经习惯任柒的性子,总也闲不住。二人成婚不过几日,可柯熠湛好像是习惯了身边时刻有任柒在陪着,现在独自一人在家时不免有几分落寞。   不过现在情况比之前好上许多,至少不再把自己禁锢在房内,能坐着轮椅出门,在自己府内转转,总算出来见了太阳。正值晌午,外头阳光正好,虽是夏日,可柯熠湛坐在葡萄架下,看着阳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细碎地落了一地,地上一片漂亮的剪影,微风徐徐,倒是没了夏日的烦闷,多了几分惬意。   这晚任柒照旧提些在外买的小玩意回来,像两年前那样,献宝似的拿给柯熠湛看:“哥哥,你看这个桃核雕的大雁,是不是刻得十分精致,比以往那些都要好上许多。”   柯熠湛拿过任柒手中的桃核,仔细观察一番,全长不到一寸,但大雁的羽毛纹理却又清晰可见,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明明这桃核雁不是任柒亲手所做,可听见柯熠湛夸这桃核雁与有荣焉:“这是我在城西的一处小巷中寻到的,陈师傅是个老手艺人,我亲眼看着陈师傅雕的,速度飞快!陈师傅用那刻刀就像我们普通人用那笔一样,刀走龙蛇,下刀如有神助。”   “你跑那么远做什么?”   “虽说这京安城市集里的东西才是最好,可总有那么一些蒙尘之人被忽略,这不,在那城郊处却有这么一位能工巧匠。”   “嗯,确实。”   “我这几日到处跑,想着看看有没有像陈师傅那样被隐藏的神医,我运气真不错,还真打听到有一位对这些研究颇深的大夫,不过可惜的是,那位大夫已经仙逝了,但他却有一位得他真传的徒弟。”任柒说着有些难为情,“我知道皇上已差人遍寻天下名医,这京安城的名医也都来过,但那位小大夫因着年纪小,又不出名,皇上的人估计没把他当回事,所以才没来医过你,所以我就想着让他来试试也好。”   “所以你这几日是在为我的腿寻医?”   “对啊,不然我可舍不得离开你半步。”任柒说完正事又开始不正经,“此前你刚回来那会,我整个人就想着见你,怎样和你在一起,想着都有皇上为你操心这些,总比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为你瞎操心来得好。现下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最大的心愿也了了,就想着在京安城里到处打听打听,碰碰运气。哥哥,我爹说了,我从小就是个有福之人,所以我身边就有了一个‘多福’,你肯定会好的。”   柯熠湛在把玩着桃核雁:“借你吉言。”   任柒双手撑着脸,傻笑:“哥哥,我发觉你现在温柔多了,就像回到了以前。”   “怎么,你喜欢我脾气古怪的样子?”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任柒情话张口就来,随即又开始自恋,“肯定是因为我在你身边,所以你脾气才变好了。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就这么一直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京安城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坏王爷,由此可见,我多重要啊。”   柯熠湛不回答,对站在一旁的豆子说道:“豆子,备晚膳。”   任柒也跟着说道:“多福,你跟着豆子一起,正好我同王爷单独说说话。”   豆子和多福应声出门,多福看着身边的豆子表情不明,不知在想什么,想着估计是第一次听到自家小少爷如此直白的话被吓到了,便开口安慰道:“豆子,你要开始习惯王妃时不时地说些惊人之语。”   “王妃一直这样?”   “王妃对王爷一直这样,无论是在王爷面前还是在旁人面前,丝毫不掩饰对王爷的爱慕。”   “这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敢调侃王爷,我在一旁吓得一身汗,就怕王爷突然发怒,迁怒于我。”   “王爷之前经常发脾气?”   “是啊!打完仗回来一月后脾气就变了,不少多嘴多舌之人都被赶出去了,还好我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不然我也没好果子吃。”   多福用手拍拍豆子的肩膀表示同情,觉得自己和任柒那主仆关系还是不说出来让豆子羡慕了:“会好的。”   任柒把自己凳子拖着靠近柯熠湛一点:“我找陈师傅雕了两个,上面还有字呢,你看到没有啊?”   “看到了。”   任柒总感觉柯熠湛没有细心看,伸手把柯熠湛手里的桃核雁拿过来:“那你说是什么字。”   “单字‘柒’。”   任柒满意了,把桃核雁送回柯熠湛手心:“你可得好好把我藏好了,丢了为唯你是问。”   “这么小,一不留神就丢了。”   “所以你得更加小心收好。”任柒伸手抓住柯熠湛的胳膊,轻轻晃着撒娇,“哥哥,听到没有啊。”   柯熠湛把桃核雁紧握在手心:“会收好的。”   任柒得到回应很开心,又提起大夫的事:“那位小大夫我还没去请,怕大夫胆小,担心给你治坏了,不敢来,所以劝说大夫的事我打算让柳杗将军去,反正他对你愧疚的很,正好让他为你做点事。”   柯熠湛逗他:“那你就不怕真的给我治坏了?”   “不可能的,我打听过了,那位小大夫名为白途,虽不善言辞,但医术高明,住在城外的村子里治病救人,邻里相亲对他赞誉有加。最重要的是,他的师父大有来头,是有‘民间活菩萨’称号的白大夫,和太医院的李太医师出同门,原先也一同在太医院为官,但志不在太医院,辞官后出门游历,到处治病救人,途中捡了孤身一人的白途。去年年底发觉身体不适,想着落叶归根,所以才和小徒弟白途一起回了京安,今年年初仙逝了。他在世时救治了不少人,还有全身瘫痪,只有脖子能动的都被他治好了,医术十分高超,他的徒弟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任柒解释完白途的来历又道,“现在这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我们试试吧,哥哥。”   柯熠湛莞尔:“逗你的。”   “哥哥你拿我寻开心?这说明你心里有我,所以才会逗我,我都知道的。”   柯熠湛无奈笑道:“合着我无论说什么,你都能往这方面联系。”   任柒大言不惭:“那是因为爱就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里,因为你爱我,所以我才能把你说的话联系到这方面啊,如果不爱我,我还怎么能联系到呢?”   豆子刚带人把晚膳端到门口,就听到任柒的话,差点手抖把手里端的汤给洒了,在豆子的对比下,多福显得十分淡定从容。 第9章   次日清晨柯熠湛就带着任柒来了西苑的葡萄架下,此时太阳不烈,被葡萄架一遮挡,更是隔绝了热气,竞还能感受到些许凉气。   任柒惊喜道:“这里倒是个好去处,我怎么没发现,能赏美景,能抵暑热。”伸手摘了颗葡萄:“还能摘葡萄吃。”   柯熠湛给任柒倒了杯凉茶:“昨日晌午时我坐在这里时,想着你肯定会喜欢的,今日带你来看看。”   任柒把葡萄皮剥开,蹲下抬手塞进柯熠湛嘴里,笑眼弯弯:“谢谢,我很喜欢。”   这时管家从别处赶来:“王爷,柳杗将军来了。”   “请进来吧。”   一早任柒就差人给将军府送拜帖,本意是看柳杗什么时候有空,好上门拜访商议此事,谁知拜帖送去没过几时,柳杗就从将军府赶来。   柳杗生的高大威猛,明明是将军,但柳杗到时,任柒感觉一股匪气扑面而来,柳杗声音洪亮,人未落座就开口说道:“王爷王妃,用的到我柳杗的地方就尽管开口,我柳杗万死不辞!”   任柒干笑:“将军言重了。”   柳杗直接切入主题:“那白途身在何处!”   “城外向西五里留白村。”任柒见柳杗想要立即动身的模样,开口嘱咐道,“柳将军,此事不急,只要劝服那白大夫来医治便可,往后一段时间暂且先住在王府。”   “我立刻前去!”柳杗说完便起身离开,连一口茶都未喝。   任柒看着柳杗的背影开口问柯熠湛:“哥哥,柳将军一直如此?”   “一向如此,做事果断。”   任柒感叹:“这也太果断了,说风便是雨,半点时间没浪费,他能把白大夫劝来吗?”   柯熠湛倒茶:“来是会来,但是怎样前来就不一定了。”   任柒担忧道:“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柯熠湛不言,端起茶杯喝茶,任柒也不再说这个话题,继续提起柳杗未来时的话题:“哥哥,教我画画吧,你不是总嫌我画得丑吗。”   “恐怕教不来。”   “你可别小看我,我觉得我是可造之材。”   “我看是朽木不可雕。”   任柒又开始了最管用的那招,拉着柯熠湛衣袖,撒娇道:“哥哥,你就教我嘛。”   等任柒晃了柯熠湛衣袖两下,柯熠湛便认命地去书房教任柒画画。在二人的相处中,任柒永远是占上风,柯熠湛要么说不过任柒,要么就被任柒撒娇讨饶之类弄得毫无章法。   任柒经过柯熠湛指导,终于画出一幅比之前好上一些的画,任柒很满意:“我果然是可造之材。”   “我倒依旧觉得你是朽木不可雕。”   任柒不理会:“这可是你指导我画的第一幅画,而且中途还用手握着我的手来教我,很有纪念意义,我打算让人装饰好,挂在房内。”   柯熠湛还未答话,就听到豆子的声音:“王爷,柳杗将军带着人来了。”   任柒诧异:“这来回就差不多两个时辰,柳将军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看着时辰也刚到用午饭的时候,柳杗只花了路上的时间,任柒有些担心。   柯熠湛倒不惊讶:“将柳将军请去茶室。”   柯熠湛任柒二人到偏厅时,柳杗坐在竹椅上,一旁站着个神情紧张的人。任柒打量着那人,想必就是白途,和想象中有些差别,原以为会是个仙风道骨般的人物,可眼前这人,虽说是男人,可却让人想用“可爱”一词来形容他,哆哆嗦嗦的还真像个小兔子。   柯熠湛开口道:“这位先生为何不坐下?”   柳杗开口替白途答道:“他不想坐。”   任柒看着柳杗开口时,白途神经反射地抖了一下:“这位先生想必就是白大夫了,白大夫既然来了,便是我们王府的上宾。”   任柒走上前把白途拉到一旁的竹椅上,白途又被吓到,紧张的开口:“草…草…”   柳杗本就英俊刚毅的脸上浮现怒容,看着比平时还不近人情:“乡村野夫,开口就是些污言秽语,污了王爷和王妃的耳朵!”   白途被柳杗吓得打了个嗝,更不敢开口了,肢体僵硬地坐在竹椅上,任柒见状开口:“柳将军和王爷在此议事,我带白大夫去一旁说些话。”   柯熠湛点头答应,柳杗作为一个客人自是没有疑义,白途被任柒带着去了茶室后的庭院中:“白大夫,您放松些便是,我们王府可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白途心想,你们这里不像吃人的地方,但那位将军像啊:“草…草…草民谢…谢过王妃。”   任柒见白途这模样心里有几分推测,旁人说白途不善言辞,任柒就以为白途是仙风道骨又不好说话的人,难不成是因为有隐疾:“白大夫可知请您来所为何事?”   “知…知道。”白途点头,面对任柒心情放松了些,说话也利索不少,“之前略…略有耳闻,柳…柳将军也…也向草民…提…提过。”   “那白大夫可愿帮忙?白大夫放开手去做,王爷好不了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诊金也定能让白大夫满意。”   “草民想…想先检查下王…王爷的身体状况。”   “劳烦白大夫了。”   白途转而解释了刚刚的“草…草…”:“王妃,您肯定也听…听出来了,草民方才不…不是想污了您…您的耳朵,草民平时嘴巴就不…不太利索,如果被…被吓到了,嘴巴就…就更不利索了。”   任柒点头:“我自是知道,还请白大夫放松些,那柳将军平日就这副模样,白大夫莫要放在心上。”   二人聊完后便进了茶室,已近午时,便将二人留下吃饭,饭后白途替柯熠湛检查身体状况,柳杗也未离开,跟着任柒在外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白途开门示意任柒可以进来了,白途看着柳杗也跟着进来了,不免往任柒的身边挪动:“王妃,王爷的情况不…不……”   柳杗闻言发怒打断白途的话,气势骇人:“你敢说情况不好试试!”   白途被吓得微微有些发抖,又往任柒身边挪动,躲在了任柒身后,声音有些小,继续刚刚未完的话:“不…不是…难…难事。”四个字说得断了几次。   任柒有些心累,之前不好主动向旁人提起白途的口吃,本来和柳杗不是很熟,也就没同柳杗提起。柯熠湛都察觉到了,还以为柳杗也能够察觉到,不想是个如此粗心大意的:“柳将军,白大夫一紧张说话就会这样,你就别吓他了。”   柳杗指着自己的脸:“我吓他了?我何时吓他了?”   任柒感受到白途发抖的身体:“我觉得有吧……”   柳杗耿直地问白途:“你觉得我吓人吗?”   白途闻言身体抖得更厉害:“不…不…吓人。”   柳杗听了更是有些懵:“这到底是吓人还是不吓?”   白途听了连忙摇头,柳杗看了对任柒说:“你看,我就说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吓到。”而后又对着白途说:“先前不知道你是个结巴,是我对不住了。”   任柒听到柳杗说白途“结巴”,任柒也会叫柯熠湛“小瘫子”,但也仅限于只有二人独处时,并且也笃定柯熠湛不会真的生他气才说的,没有人喜欢旁人当面,还是当着大家的面提到自己的隐疾。 第10章   柳杗见二人都不说话,也觉察出自己话语有些不妥,赞叹道:“太医都束手无策了,小大夫医术属实高明。”   白途现在轻松了些,闻言摇摇头:“倒不是我医术有…有多高明,我不过是在师父先…先前治愈患者的…的基础上讨了巧。师父救治过全…全身瘫痪的,也治过眼…眼盲的,对这方面研…研究很深,师父很…很厉害!太医院的诸位太…太医医术自是高…高明,草民自知比…比不上,只是他们承受着太…太大的压力,都知道皇…皇上太后甚…甚是宠爱王爷,这给王爷治…治腿疾又…又关系着自…自己的职位甚…甚至是性命,反倒有…有些束手束脚,发…发挥不了自己的真…真本事。”   柳杗性子直,又想不到这一层,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姑且不说话了,反正知道柯熠湛的腿救治有望,自己心里的愧疚能少些。   任柒听到白途的这番话,想到白途的师父,从太医院辞官四处治病救人,想必有些这方面的原因。任柒知道柯熠湛的腿能治好,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朝着白途拱手作揖:“多谢白大夫。”后又跪地行礼,白途见任柒朝着自己行礼,赶紧作势要扶起任柒,说起话来又结巴的厉害:“王…王妃,使…使不得,草…草民担…担不起。”   任柒不顾白途的阻拦:“白大夫,您担得起。”说完后结结实实地行了大礼。   白途被安排在王府的客房里,今日先配药,从明日起便开始为柯熠湛医治,这医治过程任柒几乎帮不了忙,但唯有按摩这一点任柒学了手法可以亲力亲为。   任柒跟着白途去学按摩手法,学习的过程中,任柒突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白大夫,王爷是只有腿疾吗?”   白途点头:“嗯,没发现其…其他症状。”   任柒也不觉害臊,直接开口问:“那,那方面有问题吗?”   白途见任柒眼睛看了眼自己**,懂了任柒的问题,闹了个大红脸:“无…无事。”   任柒听到回答后喜上眉梢:“很好。”   白途想了下又开口提醒道:“王妃,男子那处毕…毕竟不是承…承宠的地方,王妃可…可要注意些。”   “我自是知道,那白大夫这里有没有什么保养的法子和药物?”   白途脸红着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通,又让任柒几日后再来这里拿药。   当晚任柒又钻进了柯熠湛的被窝,整个人半趴在柯熠湛的胸膛,耳朵贴着柯熠湛心脏的位置,听着心跳声:“哥哥,白大夫说了,你的腿会好的,你开不开心啊。”   “嗯。”   任柒听着柯熠湛平稳的心跳声:“白大夫好歹是我先打听到的,虽然……他迟早有一天会被皇上请来,也或许皇上又能找到其他神医来治好你,但我占了先机,所以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啊?”   柯熠湛手顺着任柒的头发:“你想要什么?”   任柒抬头,双眼亮晶晶,像是盛满了星星:“你亲亲我吧,我亲过你两次,你还没有主动过。”   “不知羞。”   “我一个大男人,羞什么羞,更何况我们还是合法的。”任柒说完往上爬爬,又是一口亲在了柯熠湛的唇上,“你看,我都主动三次了。”   柯熠湛盯着任柒的脸,伸手把任柒刚抬起的脸往下一按,刚离开的唇又碰到了一起,柯熠湛张嘴轻咬着任柒的嘴唇,而后翻身压在任柒身上,动作蓦地变重,用力地压在任柒唇上,舌头撬开任柒的唇。   任柒猛地被压在身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柯熠湛的眼睫,随即就感觉柯熠湛的舌头在自己口腔里肆虐,舌根被吸地发麻,一股酥麻的感觉到从尾椎骨漫延至全身,头脑发晕,脚趾受不了似的蜷缩起来,抓着被褥。   柯熠湛本来握着任柒的手像上滑,拇指触碰到任柒的手心时就停了下来,其余四指握在任柒的手背,也不用力握住,只是虚握,拇指指腹和指甲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任柒的手心。柯熠湛拇指每动一下,任柒都觉得传来一阵阵醉人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手指握紧了柯熠湛乱动的手。   柯熠湛吻完在任柒嘴角又落下一个轻吻:“怎么样,满意吗?”   任柒脸颊发烫,似是还未回过神来,一直未闭的眼睛泛红:“满,满意。”   柯熠湛轻笑,又在任柒嘴角落下细细密密的吻,用慵懒的音调回复:“满意就好。”   任柒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我觉得你好爱我。”   柯熠湛已吻至任柒耳畔,用鼻音询问:“嗯?”   任柒伸手搂着柯熠湛的脖子:“你不承认也无妨,反正我感受到了。”   柯熠湛落下最后一个吻,将任柒拥入怀中:“睡吧。”   任柒诧异:“不继续了吗?”   柯熠湛轻笑:“再等等吧。”   ——   第二日任柒去了相府,见过爹娘后又去了任思的院里,任思依旧是之前的那副冷清的样子,于任柒而言,任思只要不再憔悴下去就是好事:“四姐,我来同你换香囊了。”   任思拿过放在手边的香囊递到任柒手中:“昨日做好的。”   任柒接过香囊放在鼻尖轻嗅:“四姐真心灵手巧,四姐若出去开个商铺,怕是所有人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就你嘴甜。”   “四姐,王爷的腿治愈有望。”   “那是好事。”   “嗯,”任柒笑着点点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是啊。”   “四姐,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不如忘了他吧。”   任思面上是在笑,可任柒却觉得任思是在哭:“小柒,我从小便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旁人给我十分,我却只能感受到一分,只有他能让我感受到十分的爱,只因他做到了百分,试问我怎么可能忘了呢,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任柒哑然,不知该再劝些什么,可看着四姐成天这个模样心里也不舒服:“不忘也行啊,那你也要好好过着每一天啊。”   任思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能活着就已很好了。”   任柒正在措辞,任思又开口道:“小柒,你不用再想着怎样安慰我,没用的,谁也救不了我,从前有个他,现在只剩我自己。”   任柒很想问一句,那我们这些家人呢?可最终一句话没说,怕说了再让任思心里不痛快。 第11章   任柒从相府回来后闷闷不乐,柯熠湛很少看到任柒不开心的样子,平日里任柒总是一副小太阳的模样:“今日去相府发生了什么事吗?”   任柒想同柯熠湛倾诉,但想到以前答应过四姐,不把她的事说出去,只得叹口气道:“心里不痛快。”   柯熠湛想到任柒最爱出门闲逛:“那就出去逛逛吧,现在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   “往城中市集来回就得半个多时辰,还是不出去了。”   “那我陪你出去,晚饭在外面吃。”   任柒闻言果然开心了点,有些惊喜道:“真的?”   柯熠湛见任柒心情稍霁,面带笑意点头:“嗯。”   “那可不许反悔!”任柒立刻站起来就推着柯熠湛往外走,“多福,备车。”   任柒对于柯熠湛的转变心态愿意出门还是很开心的,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愿意出门就是好事。此前柯熠湛不爱出门一是不想给他人添麻烦,二是心里确实过不去,此前纵马扬鞭,现在却连过个门槛都要别人帮忙。   华定朝对美食娱乐文化颇有研究,京安城更甚,市列珠玑,旗号随风飘扬,京安城傍晚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行人说话声与商铺叫卖声不息。任柒推着柯熠湛走在街上,多福豆子跟在身后几步远,那距离刚好听不到二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些侍卫跟在更远处,皆身着便服。   任柒和柯熠湛路过的每个地方都引人侧目,有些只是好奇看一眼,有些看完还同身旁人议论,任柒差多福去小摊上买三份雪泡缩皮饮:“哥哥,你两年多没逛过京安了,京安比起前朝更是繁华了不少,今天我带你好好逛逛。这雪泡缩皮饮具有解伏热、除烦渴、消暑毒、止吐痢的功效,现在喝上一些最是舒服。”   多福买来后任柒拿过一壶:“那两壶是你和豆子的。”   多福平时只要是跟着任柒来回跑,任柒有的,多福必有一份,但这是头一次跟着柯熠湛一起,多福有些畏畏缩缩地开口道:“王妃,此举不妥,小的只是个下人。”   任柒听了不理会多福的心慌,大笑:“多福,你拿着吧,王爷不会说你的。”   多福偷偷瞥了眼柯熠湛,见柯熠湛神色如常:“谢王妃。”随即走几步去找豆子。   任柒对着柯熠湛说:“哥哥,你瞧瞧你多吓人,多福方才那话那态度,我是多少年没见到了。”   “自他来王府起,我可从未对他做什么。”   “那便是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吓到他了,他胆子小。”任柒说着把雪泡缩皮饮递给柯熠湛。   柯熠湛接过喝了一口,一股沁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你和多福的感情很好。”   “自然,我尚在襁褓中时,多福就被他爹娘卖进府里了,那时他也才两岁,本是给我当书童的,哪想到我是个捣蛋鬼,整天闲不住,小书童就这样成了我的小跟班。”   “你对他很好。”   “他对我也很好,从小也有不少人跟在我身边,可只有他留下来了,我从不会浪费感情给一个不值得的人。”   “我以前一直对你没有任何回应,你会不会觉得浪费。”   “哥哥,在我眼里,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你是一直有回应。”任柒嘴角噙笑,“你教我、敬我、怜我,哥哥,你扪心自问一下,我在你心里真的同旁人一样吗?”   柯熠湛知道自然不一样,但:“我以为我并没有表现分毫。”   任柒声音都带着笑意:“哥哥,那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感情是藏不住的,只是旁人发现不了,但,我都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你对我有几分情意罢了,不过我总归是不一样的。”   柯熠湛将手里装雪泡缩皮饮的酒具递给任柒:“你一直很自信。”   “当然。”任柒接过也喝了一口,随即又递给柯熠湛,腾出手来推轮椅。   “等我腿好了,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啊。”任柒应声又看到一旁卖糖葫芦的,伸手拿了一串,转头对身后几步远的多福大声道:“多福,付钱。”   任柒又是先把糖葫芦递给柯熠湛:“哥哥,糖葫芦酸甜开胃,正好吃几个后我带你去吃东西。”   柯熠湛接过后抬手喂了任柒:“你吃。”   任柒张嘴咬了一个下来,脸颊被塞的鼓鼓的,含糊不清道:“好吃,哥哥你也吃。”   柯熠湛也张口咬下一个,柯熠湛其实不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吃食,但前几年吃了不少任柒带给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致于在军中有时还会回味起那些吃食。   任柒带着柯熠湛来到一个面摊前:“哥哥,我们晚上吃面吧。”   柯熠湛无奈道:“你已经把我带来了,我还有的选择吗。”   “没得选,哈哈,老板,两碗云英面。”任柒说完问柯熠湛:“你有多久没吃这种路边小摊上的东西了。”   “我自小只同你吃过这些。”柯熠湛从小身在皇宫,后来封王出宫住也未吃过。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我,我带你吃了多少美食了。”   “嗯。”   “吃完我带你去京雀门,京雀门比起两年前也繁华许多,茶舍、酒坊、棋社,对了,那里面乐坊伶人词曲风雅至极,你肯定喜欢……”任柒说起这些来口若悬河。   柯熠湛听着任柒说着他不在这两年里,京安城的变化,任柒神采飞扬,模样生动的很,老板将两碗面放在桌上才让任柒停下说京雀门的事:“哥哥,这个吃不饱没关系,青霜桥夜市也比从前多了许多吃食,亥时三刻才关门。”   柯熠湛用筷子拌着云英面:“你以前常去?”   任柒嚼完开口道:“一月中总会去几次的。”   “相府门禁是几时?”   任柒嗫嚅道:“戌时三刻。”   柯熠湛轻笑,任柒又道:“不过我和管家关系很好,他不会告诉我爹的,而且也没迟多久。”   “你永远不让人省心。”   “少年老成,你说话怎么跟我爹似的。”任柒说完又故意补充道,“你大了我六岁,确实应该老成些。”说完对着柯熠湛傻笑。   柯熠湛不言,任柒凑近柯熠湛耳畔道:“你这是老牛吃嫩草。”   柯熠湛被任柒调戏惯了,倒能反击一二:“我还未吃到,不算,我若一直吃不到,就一直不算。”   任柒瞪着柯熠湛,伸筷子夹柯熠湛碗里的菜:“不给你吃了!”   那晚柯熠湛陪着任柒逛到亥时才打道回府,不出几日城中又四处流传着湛王和王妃的二三事,当然,其中八成是杜撰的。 第12章   日子如流水般过着,渐渐昼短夜长,空气中的风也带着冷意,吹红了枫叶,柯熠湛已经能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几步。皇上知道这个消息大赏了白途,还要破格将白途提拔到太医院,不过白途以自己嘴巴不利索为由婉拒了。   任柒很喜欢陪柯熠湛练习走路,自己离柯熠湛几步远,柯熠湛颤颤巍巍地走向任柒,待走到任柒面前时,任柒再伸手抱个满怀,每当这时任柒便会“咯咯”地笑个不停,柯熠湛一直不懂任柒在笑什么,直到有一次任柒说:“哥哥,你见过小朋友学走路吗?”   柯熠湛有些无奈,低头凑近任柒耳畔问:“你见过这么大的小朋友吗?”   “你不就是嘛。”任柒说完又调侃道,“小朋友走路摔倒了会哭,要不你跌倒了也哭个应应景?”   柯熠湛笑:“有你在,我怎会跌倒。”   任柒闻言笑了,在柯熠湛脸颊处亲一口:“这倒也是。”   练了有一会了,任柒把柯熠湛扶到凳子上:“天越发冷了,马上就入冬了。”   柯熠湛掏出手帕给任柒擦汗:“就走了几步,都流汗了,你还是这么怕热。”   “还不是你太重了,”任柒倒杯茶喝了,“我就是个小火炉,冬天你抱着我就可以,都不用暖炉了。”   “上午你去相府,四姐身体如何了?”   小火炉一下有些蔫了:“许是天气渐凉,四姐气色越发不好,还有些咳嗽,大夫说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心思郁结,所以显得憔悴。”   柯熠湛看向窗外:“虽然不知道四姐心中在想什么,但人总要有个盼头。”   “是啊,四姐如果有个盼头就会好很多。”任柒知道四姐心中所想,但又不能说,顺着柯熠湛的目光看去,转移了话题,“白途说,明年春天那会,你就能行动自如了,到时候我要你带我出去玩,最好出这京安城。对了,我想到白途之前同我说过,他以前和师父去过水乡淮河,救治了一位眼盲的解元。白途说那里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堪比仙境,等你腿好了,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还要吃遍淮河的美食!”   “嗯,好”   “我不喜欢吃的给你吃,你不可以嫌弃。”   “嗯,不嫌弃。”   “哥哥你真好,”任柒朝着柯熠湛甜甜地笑,忽然想到自己六哥,“对了,我六哥好像遇到了心仪之人,人家姑娘嫌弃他是个纨绔,所以最近在家埋头苦读。六哥之前还说要一个人玩到老,我以为六哥要很迟才会成婚,没想到这才过二十一生辰就遇到了。”   “不管早晚,总会遇到的。”   任柒点头:“嗯,像我遇到你就很早,十四就遇到了。”   “你的情窦开得有点早。”   “那你就有些迟,不过幸好迟,不然我怎么办。”   柯熠湛逗他:“若是我当时真的同心仪之人成婚了,你怎么办?”   任柒思考一番:“当断则断,不受其乱。”   “这么果断?不再争取一下?”   “当然,”柯熠湛义正言辞,“你已有心仪之人,我再费尽心思地去抢吗?抢不过来堵心的是我,能抢过来的话,你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了,也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别人抢走。”   “你当时那么小,能这么想挺不错。”   “正因为我小,所以才不会被那么多外因左右。”   柯熠湛摸着任柒的头:“是啊。”   提起这个,任柒担忧道:“哥哥,以后皇上会不会为了子嗣叫你纳侧妃啊?”   柯熠湛坏心思起了就断不下来:“或许会。”   “你可不准答应!”   “万一皇兄直接下旨怎么办?”   任柒拍桌:“抗旨!”   柯熠湛继续逗任柒,状似担忧:“抗旨的后果很严重,这可不好办啊。”   任柒哼了一声不搭话了,将头转到另一面不看柯熠湛了,柯熠湛见任柒不理自己了,哄道:“我开玩笑呢,别当真。”   任柒气呼呼的声音传来:“有些事开不得玩笑的。”   柯熠湛见任柒是真的生气了,有些急了,急忙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娶别人的,只你一人。”   任柒这才转过头看着柯熠湛,嘴角还有些向下弯:“子嗣怎么办?”   “王府里有你一个小朋友就够了,不需要别的。”   任柒这才重新开心起来:“哥哥,我们去浴池吧,刚刚带你走路,身上黏腻的感觉很难受。”   “好,”柯熠湛吩咐豆子,“去收拾一下,我和王妃待会过去。”   “是,王爷。”豆子应声出去。   任柒同柯熠湛成婚已三月有余,现在不止任柒能感受到柯熠湛对自己的爱,连旁人都能在二人相处中窥视一二。   虽然平时二人没少亲吻动手互助,可至今都未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洞房。以前柯熠湛说等等,任柒也不知他要等到何时,白途的给他的药物都改良过不少次了。   任柒将自己的衣衫褪去,进了浴池,滑溜溜地钻进了柯熠湛的怀里,柯熠湛的吻依旧热烈,可当任柒想更近一步时,柯熠湛按住了他的手,任柒皱起眉不满道:“为什么不继续啊。”   柯熠湛亲着任柒的额角:“再等等。”   任柒嘟着嘴:“总是再等等,我现在可是十八,十八的年龄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是草莓尖,我是西瓜中间最甜的那口!不赶紧吃留着干什么。”   柯熠湛被任柒带着幼稚的话逗笑了,吻了任柒的鼻尖:“于我而言,你永远是最甜的。”   “就会哄我。”任柒张口咬了柯熠湛下巴。   柯熠湛亲了下任柒嘴角:“我不想在我们完事以后,你还要自己起身擦洗,等我腿好了好不好?”   “照你的说法,人家腿脚不便的,还能一辈子不做那事了吗。”   “他人是他人,我是我,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起身的。”   “可我想抱你去,再抱你回,想给你最好的,”柯熠湛把任柒的手带到自己那处,声音带着蛊惑,“帮我摸摸。”   这场任柒单方面努力的洞房,最后还是以互帮互助为结尾告终了。 第13章   秋去冬来,柯熠湛现在走起路来和常人无异,只是时间短些,走不了多久就要歇歇。   此时柯熠湛走了路正歇着,任柒坐在身边陪他,管家急匆匆地跑来,因着速度太快,还差点跌倒,人还未站定就开口,声音悲怆:“王爷王妃,相府那边递来消息,相府四小姐没了。”   任柒还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眼泪却像不受控制似地争先流了出来,任柒也不管是否合乎礼仪,而后大声恸哭,从夏天就有的预感,终究还是逃不过。   柯熠湛看着任柒失声恸哭的模样,眼睛微红,抱住任柒,对管家说道:“立刻备车去相府!”   在去相府的马车上任柒的眼泪就没停过,声音嘶哑:“昨日去看四姐时,她虽然看着憔悴,但,但怎么也不像快……”任柒说不下去了,靠在柯熠湛的怀里哭。柯熠湛知道现在说什么任柒也听不下去,只能用力抱紧任柒。   任思生前爱着素衣,喜静,葬礼也延续生前性格,一切从简,以檀香木为棺椁,花为送賷,别无他物。待任思葬礼办完,任柒坐上回王府的马车,整个人看着消瘦不少,柯熠湛看着任柒毫无神采的眼睛心里像是有人一直掐着似的,一阵一阵的疼痛漫延开。   马车还未走几步,任柒就听到任思身边侍女木槿的声音,打开车窗,果然看见木槿的身影,对着车夫道:“停车!”   木槿跟上来气喘吁吁地递上一封信:“王妃,原谅奴婢唐突,这是四小姐留给您的信。”   任柒眼睛有了些神采,伸手接过信:“多谢。”   木槿朝着任柒行礼后转身又回了相府,任柒关上车窗仔细端详着手里的信,信封上【小柒亲启】四个字是任思的笔迹,任柒看了眼眶发热,颤着手打开了信。   【我只管自己过得快活,让爹娘忧心于我的事,爹娘青丝成霜却不能侍奉其左右,是为不孝。自知自私至极,还请小柒今后也请勿向爹娘提及我与他的事,小柒也忘了吧。   小柒可能认为人生这条路我无法继续走下去了,但其实我是继续走下去了,可惜的是小柒赠予我的花种还未开。】   头尾无称谓,说是信,其实也不过短短两段字,任柒眼眶里含的泪落在纸上,模糊了字迹,柯熠湛抱着任柒,看到了信上的字,虽不知道究竟所谓何事,但也能猜到几分:“这对四姐来说或许是好的。”   “我知道的,只是……”只是她怎么就舍得我们这么多家人,任思是任柒最爱的一个姐姐,面对任思的离世,并不是一下就能接受的。   “慢慢来,四姐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柯熠湛用手擦掉任柒的泪。   “嗯。”任柒点点头,“战争真的很讨厌,没有战争你就不会瘫痪。”   四姐心里那人也不会死,两人可能还会有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将士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世上可能还有无数个任思和柯熠湛,任柒心里有点堵。   柯熠湛想着任柒肯定有未尽之语,也不纠结任柒突然转变话题,安慰道:“嗯,以后没有了。”   “真的会没有吗?”   “你要相信皇兄会给我们一个太平盛世。”   任柒后来把木槿从相府要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当初给任思照料的花种,木槿在王府就一直照料着这些花。有些已经长出花枝,只是没有开花,经过些时日的适应,花枝已经不似刚移植过来时蔫得厉害,任柒看着这些花枝,喃喃道:“没想到还是在我手里。”   冬天的风吹起来像刀在割脸,任柒转身拉着柯熠湛的手:“去年这时候都下雪了,这几日可能会有雪。”   “嗯,我好久未见京安的雪了。”   “我也好久没同你赏雪了。”   “今年可以一起。”   “嗯。”任柒轻声说,“四姐很喜欢雪,平时清冷如谪仙,下雪时看着像个尘世人。四姐和五姐是双胞胎,四姐喜静,五姐喜动,她们二人很多方面完全互补。五姐只要一点点爱就可以过得很好,四姐却需要很多爱才能温暖她,如果不曾得到还好,可是四姐曾经得到过,再失去时就更加让人惦念。”   柯熠湛握着任柒的手紧了紧:“四姐她会看到雪的,她也会再度得到的。”   任柒感受到柯熠湛的力气,也用力回握:“嗯。”   柯熠湛想让任柒开心些,主动回忆起以前:“以前有一次下雪,天还未亮,你早早跑到我这来,在我屋外堆了两个雪人,堆的实在不怎么样,身体不圆不方,看着滑稽至极,还硬说像我们俩。”   任柒被柯熠湛带到回忆里:“想要把雪球滚得圆圆的真的很难。”   “你知道我打开门看见你和那丑丑的雪人站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吗?”   任柒疑问,偏头看向柯熠湛,用鼻音询问:“嗯?”   “你那时脸和手冻得通红,额头却又冒着汗,我想,那么可爱的小朋友居然喜欢我,我好幸运。”不如也喜欢一下好了。   任柒听着柯熠湛的话露出笑容:“嗯,我也幸运。”   夜里雪稍稍地落了一地,整个京安银装素裹,看着比平时更美上几分。   任柒醒来时柯熠湛已经不在身边了,透过窗外看见外面雪白一片,任柒披着厚披风准备出门看看,刚打开门时,就看见柯熠湛正在装饰雪人。   柯熠湛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向任柒,挑眉:“是不是比你当年堆得好?”   任柒看着眼前的两个雪人,确实比他当年堆得好上很多,看着柯熠湛和他当年一样,脸和手被冻得通红,开口却是:“你站着多久了?腿疼不疼?你现在可不能站太久。”   柯熠湛听到任柒关心自己的声音,笑道:“没多久,我有分寸的。”   “雪人很好,我很喜欢,”任柒走到柯熠湛身边,伸手抱住柯熠湛,“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柯熠湛也紧紧抱着任柒,一个吻落在任柒头发上,给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回应:“我也是。” 第14章   此时正值万物复苏之际,春风绿了枝头,王府里的那些花枝,有些也稍稍冒出了希望。   柯熠湛的腿已全好,平时只要多加注意便可,白途也从王府搬出去了,重新住回了留白村,任柒指着花枝对柯熠说:“哥哥,你看!有些花骨朵冒了出来,想必不久后就会开花!”   “只要活着,就总会开出花来的。”   “嗯!”任柒点头,“白途回了留白村,柳将军现在时不时地往那边跑,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   柯熠湛发出一声轻笑:“谁知道呢。”   “多福马上要和闲叶姑娘成亲了,多福的聘礼我自会帮他准备,你可要给闲叶姑娘备好嫁妆。”   “自然会。”   闲叶是柯熠湛奶娘的女儿,谁知道竟然要嫁给了多福,柯熠湛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着实震惊,而任柒倒是像是早就料到似的。   “阳光晒的人暖洋洋的。”任柒抬头闭眼迎着阳光,“好舒服啊,感觉能把人晒化了。”   柯熠湛拉过任柒的手:“走吧,今日还要去相府。”   任柒却松开柯熠湛的手,转身跳上了柯熠湛的背:“你昨晚弄得我太狠了,我有些累,你背背我。”   “这种事一个人可做不来,明明你也求着我,”柯熠湛稳稳地接住任柒,向上掂了掂,调整下背的姿势:“抱好了,别掉下去。”   “马车已经备好了,”任柒搂着柯熠湛的脖子:“哥哥要背着我去马车上。”   “今日不用马车,背着你相府。”   任柒有些担忧:“不行,你腿会受不了。”   “不用再担心我的腿,已经全好了,何况去相府走路不到半个时辰。”柯熠湛侧头对任柒说,“就当还你背我的恩情。”   任柒佯怒:“哼,原来是报恩啊。”   “‘恩情’二字要拆开看,有你陪我重新站起来的‘恩’,也偿还你一直爱我的‘情’。”   任柒脸凑到柯熠湛脸旁:“那你背我这一次,时间这么长,一下子就还完了啊?”   柯熠湛看着近在咫尺的任柒,凑上去亲了一口:“一辈子都还不完。”   “那你可要背我一辈子。”   “好啊,一直到老了背不动了。”   “哥哥你真好!”任柒搂紧了柯熠湛的脖子。   柯熠湛假装咳嗽两声:“轻点,不然还没到老,就被你勒死了。”   “我又没用多大劲!”   柯熠湛想到以前自己明明没用劲地掐着任柒脖子,任柒却表现的像快把他掐断气的模样:“演你啊。”   “演我?”任柒经常在柯熠湛面前耍宝,记不清是哪次了,“也是,反正我经常这样。”   柯熠湛笑了笑:“你还记得我说等我腿好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任柒对这个有点印象:“记得啊,不过你能有什么秘密啊?”   “你要不要猜一下?”   “这我哪能猜出来啊,湛王心,海底针。”任柒伸手戳了戳柯熠湛的胸口。   柯熠湛又问:“你还记得回门前夜,你同我在床上讲的话吗?”   “这个当然记得!”任柒对那晚印象深刻,因为日子特殊,比较有记忆点,“那晚我可是像你坦白了我的小心机呢,你还说我卑鄙!我可都记着呢!”   柯熠湛表示冤枉:“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是没直接说,可当我自嘲自己卑鄙的时候,你反讽我!你说‘你不卑鄙,我卑鄙’,这不就是在说我嘛,你太坏了。”任柒仗着柯熠湛的手用来背着自己不好反击,伸手捏柯熠湛的脸。   “冤枉啊,我那就是字面意思。”   “嗯?”任柒头往前伸到柯熠湛脸边,“什么意思?”   “我那是不是问你,为何皇兄会让我娶男妻吗?”   “嗯,我记得,道士说的嘛。”   柯熠湛带着笑意,嘴唇亲启:“是我让道士这么说的。”   任柒有些发懵:“为什么?”   柯熠湛整理了思绪回答:“我在赌你会不会有行动,会不会听了传言就嚷着要嫁我。”   任柒立表忠心:“用不着那么麻烦,你直接上门来提亲,我肯定会答应的!”   柯熠湛闻言自嘲道:“所以觉得自己很卑鄙,一边想你能够有更好的一切,一边又舍不得,所以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看你有多爱我,来让你去努力,好借此来安慰自己,是你要嫁我的,可不是我拖累你的。”   任柒打趣道:“所以我们卑鄙到一块去了,绝配!”   任柒说完很响亮了亲了柯熠湛脸颊一口,在柯熠湛的背上也不安分:“哥哥,我很高兴,这说明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我,我真的很高兴!”最后一句手舞足蹈喊得很大声。   “抱好了,小心摔下去。”   任柒闻言安分地抱着柯熠湛,可是双腿却一直在乱晃:“哥哥,万一我没做什么,或者我做了什么没成功,嗯……总之最后结果就是我没嫁成你,你怎么办?皇上随便赐婚你就真的娶了啊?”   “如果我不愿,皇兄怎会逼迫我?”   “我就说嘛,当初你怎么会那么听话,居然乖乖娶我,”任柒说着手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小流氓,摸着柯熠湛的脸,“啧啧,原来早已对我情根深种。”   “是啊,情根种在你这个小麻烦身上了。”   ——   当天下午,整个京安城又在谈论那湛王与王妃的事。   卖糕点的伸着头朝着隔壁卖酒水的摊贩说:“我听说今日那湛王背着王妃回相府,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不少人跟我提过。”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夏天那会,有个华服小公子同我们讲过他们的事?”   “当然记得,那位小公子出手阔绰,这个怎么可能忘了。”   卖糕点的摊贩笑他:“你就是掉钱眼里了。”   卖酒水的摊贩嗤回去:“那你不是?如果那小公子出手不阔绰,你还能记得他?”   “这倒也是,”卖糕点的也不反驳,“那小公子说的就是真的,你看现在两人多恩爱啊。那可是湛王啊,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身份何其尊贵,就当街背着王妃回相府。”   “那王妃身份也不低啊,相府的小公子啊,虽说没有湛王身份尊贵,但也是相府的心头肉啊。”   “也是,湛王娶他确实娶对了,你看这个喜冲的,湛王腿都给冲好了。”   “可不是,而且自从那相府的小少爷嫁过去,湛王府就没再赶出来人,那湛王性子也变好了。”   “可我听说那些说闲话的下人被王妃整得挺惨。”   “那活该啊,谁让他作为一个下人,背后说主子的闲话。”   “…………”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