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情》作者:Shim97   文案   真香系列第二篇。第三篇《问情》已开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ABO - 荤素均衡 - 古代 - 阴差阳错   惹情正文已经完结,番外更新中。   惹情续篇《问情》已开   微博@Shim_九七九七 第1章 归家   守疆半年归来,秦昱一时睡不惯自己卧房的软床,夜里好不容易迷糊过去,忽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何况他自十四岁起便已征战沙场,即使睡着也总保持警醒,当即无声无息坐起,摸出了枕下的短剑。   然而听来人轻轻慢慢走了几步,秦昱便放下了剑,自行撩开床帐,等了不一会儿,那人就慢悠悠从外间走进里间,越过屏风,才见秦昱目光沉沉坐在床上。   苏如是一笑,提起裙摆,款步上前坐在床沿,轻声调笑:“等着我呐?”   他说着,拿手去搭秦昱的肩,身子就要贴上来。   秦昱避开,抿紧嘴,道:“我说过,叫你不要再来。”   苏如是一双桃花眼弯起,道:“可是人家好想你,你又不来找我,我只得来寻你了。”   他嘴上说得委屈又娇媚,手上却毫不留情一把按住了秦昱的肩,猛地翻身坐在他腰上。   “!”秦昱一惊,想推他,手一碰到他身上,发现他身上衣物轻薄如纱,一触便能感觉到温热柔软的皮肉,忙又缩了回来。   苏如是咯咯地笑,一边自行脱衣,一边道:“怎么,你不是都摸过了嘛,还害臊。”   秦昱握紧拳头,偏头不看他,道:“下去。”   苏如是一勾唇角:“我不。”   他已脱得精光,秦昱眼睛都不知往哪看,手也不知往哪放,明明他武力高强,此刻却束手无策,苏如是来脱他裤子,堂堂秦大将军只能憋屈得犹如良家妇女,抓紧裤头勉力抵抗,低声斥道:“你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苏如是低声笑道,挪动身子拿腿根一蹭秦昱紧抓裤头的手,秦昱被像被火燎了一般猛地缩回手,裤子就被苏如是一把扒了下来。   秦昱还想避,苏如是已握住了他下头的男根,撸动起来。   他手活儿一般,对付秦昱这常年行伍禁欲的年轻男子却足够了,很快就把他下头的阳物搓得完全挺立,硬挺粗长的一根,十分可观。   秦昱生于武将世家,自小习武,定力极强,成亲后却三番五次被他挑逗得逞,有些屈辱地握紧拳头。苏如是却对他的情绪满不在乎,骑着他扶着那肉茎慢慢吞入,吃到底部,满足地微微喘息,道:“夫君出去这些日子,我可常常惦记着你。”   他虽然总是强行与秦昱交欢,但并不常称秦昱为夫君,秦昱一怔,苏如是便凑过来轻轻吻住了他。   他嘴唇湿热柔软,身上带着幽幽的兰花香,是作为坤君独有的味道。这样的气味对乾君来说本就难以抵抗,苏如是又是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的美人,秦昱一时被他迷惑,反应过来时,已下意识地搂着他吻了好一会儿,下身也不自觉地向上顶弄,顶得苏如是轻声呻吟,款款摆腰。   苏如是身为坤君,身体柔软皮肤细腻,下头肉穴也天赋异禀,湿湿热热绞紧了体内巨物,又夹又吸,很快便勾得秦昱火起,被欲望冲昏头脑,翻身将他按在床上肏。   秦昱自与他成亲被他勾引才开荤,于房事上技巧不足,但毕竟是身强体健的乾君,加上乾坤之间有天生的吸引,苏如是很快便得趣,调笑地夸他勇猛,叫他秦哥哥。   秦哥哥,情哥哥。   秦昱分不清他叫的是哪一个,只觉得被他一叫便越发燥热,精壮的腰飞快耸动,次次狠狠捅进深处,苏如是被他捣得舒爽,双腿缠上他的腰,一声一声缠绵娇媚地浪叫。   “啊……好哥哥……”他面色潮红,被干得一晃一晃,“要弄死我了……”   秦昱听得又臊又激动,低头堵住了他的嘴,苏如是便柔媚地与他唇舌纠缠。   两人翻云覆雨,直到二更天才罢休。   苏如是香汗淋漓,伏在被中歇了一会儿,待喘息稍稍平复了些,便起身穿衣。   秦昱也一身大汗,躺在床上看他动作,见他下床时双腿都打颤,心中有些不忍,迂回道:“你回西苑还得走许久。”   苏如是漫不经心地穿鞋:“是呀。”   秦昱见他并不开口求自己,便也不好主动提要他在此歇下,看着苏如是一步一步挪出去。   房门吱呀一声,苏如是出了他卧房。   秦昱又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起身跟上,打算送他回去。   哪想一出院子,就见四名小厮抬着软座,苏如是施施然坐上去,声势浩大地被抬着回西苑去了。   秦昱:“……”   他有些哭笑不得,忽而又想到,苏如是该不会每次夜里来,都是这副架势回去罢?   向来只有丈夫去妻子院里睡,哪有反过来的?倒像是苏如是睡他了。   秦昱在房门口站了半晌,压抑许久的欲望释放过后的感觉让他浑身舒畅,心中却又有些复杂,想起了白日回本家的事。   他这次试探着向大伯母提起与苏如是合不来,才冒了一点和离的意思,立刻便被骂得狗血淋头,全家长辈坐在一起轮流数落,训他训了半天。   秦昱自己也明白苏家权势滔天,得罪不起。这位出身名门的坤君骄横跋扈,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生气,秦昱又偏偏木讷,总也跟不上他的节奏,新婚那阵子两人就老无缘无故吵架。   “我与他家世也不甚般配,不知大伯父他们那时怎么就跑去苏家提亲了。”秦昱有些头疼,“这下可真是供了个祖宗在家里,陪吃陪喝,还要陪他睡觉。”   想到这个,他又叹了一口气。   若说苏如是不中意他,应当也不会受了冷脸还过来纠缠,若说中意他,偏又我行我素,不怎么听秦昱的话。   而秦昱自己也不知为何,竟拿他没有办法。新婚时还勉强能镇住苏如是,可没多久就像昏了头,每次碰上他便是退让忍耐,原则底线一降再降。   总归已圆房,闹得再僵,他们仍是夫妻,他在苏如是面前,自然就挺不直腰板了。   第二日,苏如是精神焕发地出门上朝,他本就生得美,此时面若桃花,穿着五品文官的青色朝服,如此冷淡颜色,也叫他穿出不一样的风流。   大周国力强盛,历代皇帝都爱拓宽疆土,武将地位颇高,高品级的武将可骑马进宫上朝。秦昱从前也都是骑马,今日却叫人把备好的马拉回马厩,跟在苏如是后头进了马车。   他进来了,马车里头伺候苏如是的小厮连忙退到外间,苏如是懒懒地扫他一眼,朝外头的小厮摆手:“还不叫车夫走?”   马车向前走动,两人在车里相对无言。   秦昱以为苏如是应当会找话说,但苏如是只是坐着,甚至打了个哈欠。   两人成婚不久,秦昱便出去守疆了,算来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而在这不长的时间里,他们大半都在争吵,就连分开时也抱着满腔埋怨。   但秦昱在边疆时,不是没有想过家里这位骄横的妻子。   许是离得远了,便想起他的好,一回来日日相对,便觉得他还是那样恶。   而且似乎比他离开之前还要恶几分。   秦昱瞥了苏如是一眼,苏如是正闭目养神,根本不搭理他。   秦昱自觉回家后还没惹他,一大早无缘无故被甩脸色,自然不愿拉下脸来主动说话,今日与苏如是同乘已是放低姿态,何况他本身也不善言辞,便抱臂坐着兀自看窗外。   到了宫门前,马车停下,秦昱没动,等着苏如是请他下车。   没料到苏如是竟然提起衣摆自己先下去了,眼中仿佛没有他这个人。   论家中地位,秦昱是夫,苏如是为妻;论官阶品级,秦昱是正三品大将军,离武将顶峰只有数步之遥,而苏如是只是五品翰林学士,无甚职权的文官,怎么说苏如是都应当请他先下车。   秦昱虽然算得上有风度,但毕竟也是乾君,极在乎脸面和尊严,苏如是这样不给他脸,他当即便有些怒火。   他黑着脸下车,旁边一辆马车已下来一位青色朝服的年轻男子。   此人一双笑眼,温润如玉,眉宇间又有几分英气,正是同为翰林学士的慕白,他一看见苏如是便笑着招呼:“早啊,如是。”   苏如是点头道:“阿白也早。”   慕白还想说话,就见秦昱也从马车中下来,神色便有些惊讶。   他与秦昱不甚熟络,虽然是好友的丈夫,但熟人中一直传闻他二人夫妻不合,婚后没人去他们府上做过客。他听闻秦将军为人高傲,怕累及好友,连忙一改方才的随意,郑重行了礼:“秦将军,早安。”   秦昱也郑重一还礼:“慕学士,早安。”   他打完招呼,依然不走。   苏如是瞥他一眼,面上飞快闪过一丝不耐。   他道:“老爷,那边有人叫你。”   几位武将策马过来,远远便朝秦昱招呼。   慕白见状,道:“诸位将军一道进宫才有话说,我与如是便不凑热闹了。”   他俩并肩入宫,将秦昱抛在后面。   走出老远,慕白才问:“他方才是想同你一起进宫罢?你怎么敢这样下他的脸。”   苏如是懒懒一笑:“我给他面子他也不会搭理我,下他的脸,他也不敢真把我怎么样啊。”   慕白劝他:“终归你们已经成亲,不好老让他下不来台,若他生气要罚你怎么办。”   苏如是哼了一声:“管他呢,我高兴最重要,他真生气了再说。”   他又想起一事,神秘地凑到慕白耳边,略带炫耀道:“不过,这莽夫倒也有些长处。”   慕白见他今日面色红润哪能不知,道:“是啊,自家乾君一回,你这气色就不一般了。”   苏如是嘻嘻笑,悄声说:“下了朝若那位不叫你过去,咱俩出去喝酒。”   我还是决定把这个系列叫做真香系列啦,应该后面的短文还会有小妈文学。   依然是老梗新写,先婚后爱,最近喜欢这种古早狗血,文的设定是古代ABO哦,有别的太太写过这种设定。 第2章 共寝   晚间苏如是回来时,早已到了酉时末,虽是夏季,此时天色也暗了,他已在外头与慕白吃过饭,回来就想洗洗睡觉。   进了大门,有小厮等在门口,道:“夫人,老爷请你到花厅说话。”   苏如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走到花厅,便见秦昱黑着脸坐在主位上。   他玩得开心,又喝了酒,面上泛红,笑盈盈走过去在秦昱旁边坐下:“老爷何事找我。”   看他在外纵酒夜游,如此晚归,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秦昱便来气,硬邦邦道:“自你嫁进来也有快一年,我双亲早逝,无人给你立规矩,你就真的无法无天了么?”   秦昱父母已故,只留下秦昱一个孩子。不过秦昱也争气,十岁跟随父亲出征,十四岁正式上阵杀敌,战功赫赫,回来后便封官受赐,直接独立门户,不与亲戚们同住,只逢年过节仍需拜见长辈。如此一来,长辈们自然不会管到他府上,苏如是上头无人压着,在家中便有恃无恐。   被他一训,苏如是酒醒了些,眼珠一转,娇滴滴地嘟嘴:“我怎么就无法无天了,家里大事,不都是听老爷的么。”   他下朝后先回家换过常服,此时穿着已婚坤君专门制式的衣裙,显得身段极曼妙,撒起娇来威力倍增:“人家这么乖,老爷还老骂我。”   他根本和乖巧听话沾不上边,每次被秦昱训完,依旧我行我素,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秦昱明知如此,可嘴上就像哑了火炮仗,再放不出一个响了。他盯着苏如是娇艳的小脸,又想一想下午老管家的话,心中消了气,盘算着该如何说才妥当。   苏如是喝了一口茶,见秦昱仍有些不悦地看着自己,便朝他展颜一笑,飞了个媚眼。   秦昱别过头,脸色和缓,语气也松了,道:“你已是有夫之妇,不能纵酒,不能晚归。”   苏如是立刻道:“我错了。”   秦昱:“……”   苏如是轻轻拿手覆在他手臂上:“我同友人喝酒,又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花厅里还有下人在旁伺候,秦昱警告地瞪他一眼,要缩手,却被苏如是按住,顺势起身坐到了他怀里。   “你!”秦昱脸色十分精彩,推又不好推,避又避不开,旁边的下人们都偷偷笑起来。   苏如是颇有主母气势,两手圈着秦昱脖子,转头朝他们骂:“还看?出去把门关上。”   下人们忙笑嘻嘻退出了花厅,留两个主子在里头。   秦昱面色涨红,半晌憋出一句:“你、你怎么能在人前就这么不成体统!”   苏如是道:“有什么不成体统,天色晚了,老爷叫我来,话已说完,难道不与我睡?”   他脸皮厚,秦昱根本奈何不得,要把他推开,苏如是便缠上来,娇娇柔柔吻他的下巴。   他嘴唇湿热柔软,贴上来十分舒服,秦昱手上一顿,就被他捉住唇,舌尖探了进来,好一番纠缠。   苏如是贴着他,鼻尖蹭他的面颊,小声撒娇道:“昨夜里你好勇猛,人家今天一整日腿都合不拢。”   秦昱推拒的手停在他腰间,偏过头去,垂下眼帘,道:“别说了。”   苏如是抱着他,抬起下巴,娇俏地嘟着嘴追他:“你来亲我,我便说不出话了嘛。”   这副求欢的模样,秦昱只回头看了一眼,心便酥软,头脑发昏,吻了下去。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衣衫凌乱,苏如是喘息着,搔秦昱耳垂,扭腰蹭他,勾引他:“去我院里?”   秦昱清醒了些,直直看着他,眼中摇摆不定,苏如是媚眼如丝:“你想怎么弄我都可以。”   他将脸颊贴在秦昱胸口:“难道你出去这么久,都没有想过我?”   秦昱向来不撒谎,但对着他又说不出“想过”,只抿嘴不言。   哪知道苏如是了解他这木讷的性子,笑盈盈道:“既没有说不是,那就是了。”   他凑上来,再次贴住秦昱的嘴唇,轻轻吮着,温柔缱绻的味道。   半晌唇分,秦昱低垂眼帘看了他一会儿,道:“从前的事我后来想过,确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今日下朝回来,老管家告诉我,这大半年里你郁郁寡欢,甚少外出交际,我父母忌日时,还吃了一个月斋。”   他将苏如是往上搂了搂,让他在自己腿上坐得更舒服些:“为何我一回来,就要故意惹我生气?”   苏如是趴在他怀里,没有做声,秦昱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发顶,不知他在想什么。   秦昱道:“还要继续同我过么?”   “当然。”苏如是不假思索,顿了顿,又道:“罢了,光嘴上说你也不信。反正日子久了自然知道。”   话音刚落,秦昱一把将他抱起来,大步出了花厅,向西苑走去。   到了西苑,苏如是却闹着要先沐浴。   秦昱已被他勾得火起,却不想显得自己心急,只能不情愿地放他去沐浴。   苏如是笑着亲亲他面颊,哄道:“老爷去床上等我罢。”   说完便款款进了侧间沐浴,把初次来宿的秦昱独自丢在卧房中。   苏如是的卧房舒适华美,装饰摆件都十分讲究,处处透出精致。   秦昱在他房中转了转,走到床边坐下。   床上铺着竹编凉席,两个簇新的锦缎绣花软枕并排摆着,淡紫色的纱帐被挂钩勾在两旁,那挂钩都是镶金的鸳鸯戏水样式,精美绝伦。   秦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就是坤君的卧房,是许多乾君年少时春梦中幻想过的地方。   他忽然有些拘谨,下头却越发硬挺,把裤子撑了起来。   他胀痛得厉害,忍不住摸到裤里,撸自己的男根,又觉得在苏如是卧房里手淫很不自在,像是觊觎了人家很久的登徒子,撸动几下便停了,忍耐欲望,脱衣躺到床上。   苏如是沐浴完,披着轻纱薄衫走过来,步态摇曳,胴体若隐若现,叫秦昱看得目不转睛。   他上了床,刚拉下帐子,就被秦昱翻身压住,火热的身体覆上来,一个劲在他身上舔吻乱摸。   乾君手劲大,苏如是细皮嫩肉,很快就被他揉得蹙眉,不悦道:“你轻点儿。”   秦昱哪还听得进去,草草在他身上吸出几个红印,便起身分开他长腿,龟头抵在肉穴口,强硬地往里挤。   苏如是后穴已扩张过,可尚未动情,仍旧不好进入,他被撑得胀痛,一脚蹬在秦昱胸口,可秦昱居然纹丝不动,握着他的脚腕继续推进。   苏如是察觉他那东西比以往更大,有些害怕,忙一把攥住那硕大的肉茎,不让他进。   明明是他先勾引人,现在又不准弄,秦昱被他冒冒失失一抓,又痛又气,沉声道:“做什么?”   苏如是娇声道:“你怎么这样大。”   秦昱脸一红,神情不大自然,去拨苏如是抓着他阳具的手,小声道:“让我弄弄你。”   苏如是扭腰撒娇:“太大了,这样进不去。”   秦昱额头已全是汗珠,耐心地低声问:“那要怎样?”   苏如是让他抽出龟头,带着他两指插入自己穴里,寻到敏感处按压捻揉,悄声附在他耳边:“先拿手插一插,等我流了水儿,你就好弄。”   秦昱腾地涨红了脸,低头堵住苏如是的嘴,不让他再说这些浪荡话。   他先伺候苏如是高潮了一回,才挺身进入,一插到底,那穴儿已被捅开,柔软湿热,苏如是刚泄了身,敏感舒展,被他直捣花心,快活得头皮发麻,连声叫好哥哥,紧紧缠住了他。   苏如是在床上放得开,秦昱自然无比享受,忍不住翻来覆去地吻他,揉他,肏他,换着姿势不知疲倦地干,精液射满了苏如是穴儿,让他小腹都微微鼓起。   一夜纵情。   次日,秦昱在西苑主卧中醒来,帐内燃着兰草熏香,被褥柔软,怀中美人浑身赤裸,柔顺地贴着他胸膛睡着。   除了新婚之夜,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榻而眠睡到天光大亮,秦昱醒来见枕边有人,皮肉赤裸相贴,有些说不出的新奇感受。   时间已到卯时二刻,天色渐亮,外头下人隔着房门唤道:“老爷,夫人,该起了。”   秦昱便摇一摇苏如是,低声道:“起来了。”   苏如是闭着眼哼了一声,拉起被子捂住了脸。   秦昱听闻别人家里,都是妻子伺候丈夫穿衣,此刻他有了些成婚的真实感,跃跃欲试道:“起来伺候我穿衣。”   被里传来闷闷一声:“不。”   秦昱:“……”   秦昱只得自己穿好了里衣,见苏如是还在赖床,便道:“再不起来,要误早朝了。”   苏如是不满地拉下被子,哼哼唧唧爬起来穿衣。   秦昱见他穿好里衣,才叫下人们进来伺候梳洗。   这日二人又同乘马车。   车夫驱车向前,苏如是与他并肩坐着,问道:“你以后不骑马了么?”   他引起话头,秦昱便接道:“如无意外,应当是坐马车。”   “我见将军们大多是骑马,那样又快,又威风。”   这种赐予武将的特权,本来也无甚么实质好处,就是给将军们用来耍威风的。   秦昱道:“那些将军们,大多仍未成婚。”   只有单身汉,才不愿错过一展英姿的机会。   苏如是哈哈大笑,他也不提秦昱为何从前不与他同坐马车,而是问:“说起来,武将成婚都晚,你们就那么忙么。”   “忙是其一,”秦昱端坐如松,“武将大多是乾君,更中意坤君,不等到年纪大了,皆不愿娶和者。”   但是坤君本就少见,家世稍好些,提亲的就要踏破门槛,无怪乎年轻武将们都打着光棍儿。   “是么。”苏如是斜睨他一眼,又道:“但是坤君倒不爱嫁武将。”   秦昱道:“确实如此,从文的乾君很少,但听闻皆受欢迎。”   苏如是道:“也许是因为他们脑子灵光些。”   秦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到了宫门,苏如是便抬手请秦昱:“老爷下车罢。”   秦昱心中一动,看了他一眼,下了车。   苏如是跟在他后头下车,一路上落后他半步,一同进宫。   这个娇纵跋扈的坤君,既难懂,又很好懂。   今天刚发文,双更。   因为在实习,之后周末两天就是双更,工作日如果不出外勤,基本每日一更。   PS:本系列的第一篇《偷心》,txt放在微博了,置顶那一条自取。 第3章 赴宴   自从在西苑留宿过,两人的关系冰雪消融,秦昱仿佛突然开了窍,找到了与苏如是相处的方法。只要他在床上在小事上伺候得苏如是高兴了,苏如是便也乐意让他过得舒心。两人相处没什么矛盾,情事又合拍,一月下来,秦昱竟觉得苏如是也没那么跋扈了,就是爱偶尔耍点小脾气,无伤大雅,看久了还挺可爱。   秦昱又想,也许是我昏了头。   不过,人要向前看,若是夫妻和睦,家庭安宁,秦昱愿意让他宠他,慢慢培养感情,过安分的生活。   这日,秦昱一位叔叔过小寿,宴请家人团聚,他便带苏如是登门祝寿。   秦昱是平辈之中最小的男丁,官职却最高,又是乾君,前途无量,虽父母早逝,长辈们的疼爱却一分不少,光从婚事就能看出。   秦家虽也是武将世家,但还算不上前几大家族,大多男丁都是娶和者,长辈们好不容易才替秦昱求得苏家本家嫡子中唯一的坤君,希望出身名门的苏如是能与他琴瑟和鸣,助他更进一步。   之前他们夫妻不和,长辈们很是忧心,生怕苏家护短来闹和离,常常寻借口要他们一同登门拜访,促进感情,这次亦是如此。   两人进了府,随身小厮将寿礼送上,秦四叔便风风火火地出来迎接:“阿昱,小苏,快进来,你们祖母一直念着呢。”   两人给四叔见完礼,苏如是便伸手搭在秦昱手臂上,道:“我昨日磕了脚,要他扶我走,让四叔见笑了。”   他一向嘴甜,极讨长辈喜欢,秦四叔自然不怪,见秦昱真扶着他走,还颇为惊喜:“哦哟,阿昱终于知道疼媳妇了,既然小苏不方便,你就背他罢,反正在家里,不妨事。”   秦昱:“……”   苏如是闻言,眼巴巴地看他,两手已经要往他脖子上圈。   秦昱最看不得他这副模样,一看就昏头,当即心软,在他面前蹲下,把人背了起来。   秦四叔心眼再粗,也看出了不同,老怀大慰,领着他们进了设宴的花园。   秦昱背着苏如是一出现,顿时吸引了园里所有目光。   秦家祖母吃了一惊,连忙问:“小苏这是怎么了,阿昱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秦昱好不冤枉,道:“只是崴了脚,一两日就好了。”刚把苏如是放在他们的坐席上,就被围过来慰问的伯母婶婶姐姐嫂嫂淹没。   苏如是不胜娇弱,仿佛不是崴了脚,而是半身不遂,长辈们还偏吃这一套,秦昱不禁想,真该让他们看看苏如是平日在家里是如何嚣张。   午宴开始,敬过三轮酒,众人开始吃菜闲聊,两人同坐一案席,苏如是嘴刁,荤菜他要吃精肉,素菜要吃嫩菜心,只是他并不乱翻,而是看中了才夹,倒也不显得无礼。   秦昱平时在家与他用饭还不曾察觉,概因家中厨子本就是苏如是挑选嘱咐过的,此时对他多加关注,才发现他挑菜,顿时哭笑不得:“你把精肉全吃了,肥的留给我?”   苏如是不承认,道:“哪有。”   他举酒盏来与秦昱碰,秦昱便同他喝了一杯,然后迅速下箸把一盘荤菜里的瘦肉挑得精光,全码在自己碗里。   苏如是:“……”   他瞪了秦昱一眼,秦昱一笑,把两人的碗对调,那一碗挑好的精肉放在苏如是面前:“吃罢。”   苏如是这才高兴了,嘴上还假意说:“你不吃精肉么?”自己毫不客气地拿他的碗吃起来。   秦昱道:“我可不像你,这么大还挑食。”   苏如是娇娇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谢谢夫君。”   秦昱心中飘飘然,又喝了一盏酒。   几位堂兄正巧过来拉他一起去敬酒,看见两人方才咬耳朵,便调笑道:“小俩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苏如是道:“我见几位哥哥都是海量,便问夫君能喝多少,他平日在家又不喝酒,我还不知道他酒量呢。”   堂兄们顿时起哄,道:“来,阿昱,今日就让弟妹亲眼看看。”   秦昱在他腰上搂了一把,小声道:“方才还谢我,转头就坑我。”   但是今日难得齐聚,他也兴致高昂,便起身与堂兄们一道,四处去敬酒拼酒。   最后几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长辈们也被他们闹得高兴,午宴一直吃到未时三刻才散,几个烂醉的年轻小辈被自家妻子领着回去。   苏如是腿脚不便,还是几位叔伯招呼下人帮他把醉得不醒人事的秦昱抬上马车,临走时,秦大伯嘱咐苏如是道:“看你们如今相处和睦,我们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阿昱人是很踏实,行军打仗有天分,儿时还挺活泼,但他爹娘走后,他就变成个闷嘴葫芦了。他这么木讷,有时若惹你不快,你就念在儿时作伴玩耍的情谊,多担待他些。”   苏如是应下,才与秦家长辈们作别,登车走了。   秦昱正在马车里头躺着,他醉了也不闹腾,只是迷迷糊糊睡着,脸上两坨红晕,神情安静,不若平时那样冷傲严肃,像是个阳光英俊的少年郎。   眉眼间依稀能见儿时模样。   苏如是静静打量着他,直到马车已近自家府宅,才拍拍他的脸颊:“什么儿时玩伴,我看你根本不记得半分。”   秦昱被他拍醒了,微微睁眼,看见苏如是坐在身旁,迷糊道:“……如是?”   苏如是白了他一眼:“酒鬼。”   秦昱翻身侧躺,抱住他的腰:“好久没有喝得这么开心了。”   “看你这副蠢样,”苏如是点点他的额头,小声骂了一句:“笨蛋。”   骂完,他眼波流转,忆起往事,又微微一笑。   秦昱窸窸窣窣的,伸手乱摸,探到苏如是衣内,抓住他胸前软乎乎的乳肉,苏如是也不避,嗔道:“你摸哪儿呢?”   秦昱揉了一会儿,皱眉咕哝:“喝太多,好像硬不起来了。”   苏如是难得脸红一瞬,打掉了他的手:“你还真打算在车里弄,美的你。”   醉酒的秦昱很好打发,没弄成也不坚持,很快又睡过去,到了家被下人磕磕碰碰抬到苏如是卧房也没醒。   ~ 第4章 情潮   晚间秦昱被热醒时,苏如是正在窗边看书。   秦昱一醒来便觉得房内闷热,身体也燥热,见房内四处关得严严实实,就问:“怎么不开窗,你不热么?”   苏如是转过头来,脸颊通红,鼻尖已沁出汗珠:“我热。”   与他视线一触,秦昱猛地燃起欲火,下身起立,他的身体从未如此亢奋过,心中立刻觉出不对。   房中的兰花香味好像比平日更浓。   苏如是几步过来,扑在了他身上,软绵绵地打他:“你这死鬼,什么时候不醉,偏要这时候醉。”   他浑身滚烫,脱了衣服,雪白的皮肉泛起粉色,下身已然湿淋淋发了大水,骑在秦昱腰上,立刻就沾湿了他腹部。   他一靠近,秦昱便闻到他身上的兰花香味,头脑空白,本能地翻身一把按住了他,扯掉裤子,下身阳物寻到穴口,一挺到底,直捣花心。   “啊……”苏如是舒爽地绞紧了他,“夫君……”   秦昱粗喘着,狂耸乱顶,揉他微微鼓起的乳肉,颠得他不停摇晃,浪叫连连。   两人初次共度情潮,完全昏了头脑,秦昱紧紧按着苏如是的细腰,干得又凶又猛,半点也克制不住,床都被摇得几乎散架,苏如是神情恍惚又快乐,迷恋又狂乱,嘴里胡乱全是淫声艳语。   他们从床上滚到地上,又到桌上,榻上,甚至趴在墙上和妆镜前胡来,身体时刻交叠在一处,缠绵交合,不愿分开。   如此一整夜,至天明时,秦昱泄了第四次身,才清醒了些,他身下的苏如是已累得昏睡过去,雪白的躯体满是秦昱留下的吻痕和指印,淫靡色情,小腹鼓起,腿间狼藉,秦昱一抽身,被肏得红艳的穴口便合不拢,涌出了大股精液。   苏如是的孕囊没有打开,精液只射在肉穴里,自然含不住。   秦昱甩甩头,保持清醒,给他草草擦了下身,检查身体,发现自己意乱情迷之时,已循着本能把他后颈咬破,临时标记了。   怪不得他能清醒过来,坤君被标记之后,情潮会缓一缓,气味暂时变淡。   只是从此之后,他的气味便只有秦昱能闻到,对秦昱的诱惑力会大大上升,直至两月后情潮再次来临,临时标记才会失效。   秦昱心想,没标记之前都奈何不得他,标记之后,岂不是他要我向东,我绝不敢向西了。   他笑了笑,拨开苏如是的额发,在熟睡的美人脸颊额头吻了几下,然后出去告诉下人这几日要过情潮,吩咐烧水沐浴,准备吃食,又写了帖子告假,命人送去宫中、兵部和翰林院。   由于昨夜苏如是也提前吩咐过,下人们很快送来清粥和补汤,秦昱几口喝完汤,端着粥进去里间喂苏如是。   苏如是被他摇醒,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往被里缩,嘟囔着:“我累死了。”   两人行房云雨,全是秦昱出力,他躺着被伺候,再累也累不到哪去,只是正逢特殊时期,身体酥软无力而已。   秦昱把他扶起来,抱在怀里,喂他喝粥。   苏如是闭着眼就着递到嘴边的勺子喝了一口,就皱眉偏过头:“没味道,我不喝。”   秦昱闻言自己尝了一口,确实无盐无糖,只有些小米的香味,实在不算好喝,可情潮期间,只能清淡饮食。   他笨拙地哄:“再喝一口。”   苏如是把头埋在他肩上,任性道:“不要。”   “就喝一口也不行?”   “不。”   秦昱笑道:“嘴这么刁,难怪不长肉。”   苏如是一顿,伸手在他肩上搔了搔。   “别勾我,”秦昱拍拍他屁股,“把粥喝完,待会儿你又想要了。”   苏如是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喝完了粥,秦昱把碗放下,问:“要不要洗一洗?”   “你抱我去,”苏如是十分娇气,“我走不动。”   “行,小祖宗。”秦昱说着,看他这颐指气使的模样居然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揉了一把。   苏如是睁开眼睛,狡黠道:“揉我的脸蛋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昱把他抱起来,往侧间走,配合他道:“是么?”   苏如是道:“那我就罚你给我搓背吧。”   秦昱不由得好笑,把他放进浴桶里:“就你名堂多。”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给苏如是搓了背,伺候完这个娇气包,自己才迅速洗了洗。   两人清理完毕,到床上歇息了几个时辰,第二波情潮又来了。   这会儿快到中午,天光大亮,帐中也视线明亮,两人已思绪清明,交合时比昨夜多了些温情脉脉。   苏如是仰躺在竹席上,黑亮的长发四散,双腿大张,任秦昱捣进来,把他顶得上下摇晃。   坤君身段柔软,胸臀虽不像女子一般,但也饱满有肉,婚后有乾君疼爱,还会再长一些。   秦昱不自觉便流连在他胸前,又抓又揉,揉得两点小小的粉色奶头立了起来。   苏如是被他揉着,促狭一笑:“吃奶么?”   秦昱一顿,猛地顶了好几下。   苏如是惊叫几声,随即嗔道:“不吃就不吃,干嘛那么凶。”   最后秦昱还是吃了奶,把他两个奶头都吸得肿了一圈,红艳艳的,顶在两个白馒头一样的乳肉上,淫靡非常。   他们几天里都待在房中,赤身裸体,不分白天黑夜,情动便缠在一处,累了便依偎歇息,偶尔吃些东西喝些水,断断续续地,终于顺利度过了三天情潮,又休整两天,才去上朝。   ~ 第5章 避暑   炎热的夏季正式来临,皇帝前往行宫避暑,休朝一月,五品以上官员可随行。   苏如是娇生惯养,既畏寒又怕热,往年避暑都是和父亲兄长一道,可他已嫁人,现在要听秦昱的,便在家里撒泼耍赖,要秦昱允许他递随行的帖子。   乾君们大多不惧寒暑,秦昱本打算休朝期间留在京中,三不五时能与好友相聚,但他前阵子刚陪伴苏如是度过了浓情蜜意的三天情潮,咬破他后颈标记了他,正是如胶似漆之时。   这标记迟到近一年,惹出不少闲言碎语。他那时不曾想过两人生活会步入正轨,害苏如是白受了别人议论,如今想要补偿他,便事事让着他。此次见他闹得厉害,遂一同递了随行的帖子。   从京城皇宫到避暑行宫路上要走两三天,随行前去避暑的臣子大多是坤君和者,也有少数陪伴妻子来的乾君。秦昱坐在马车中闲来无事,掀开窗帘四处看,正好瞟到侧前方慕白骑着马,凑到了太子殿下马车边,俯身与车中的人说话。   秦昱不由得奇怪,因为慕白乃是和者,又是文官,体力应当支撑不住骑马赶路,他把目光转向车中的太子殿下,还未细看,身后苏如是就重重地哼了一声。   秦昱以为他不舒服,顿时顾不了别人闲事,转过身来:“怎么了?”   苏如是瞪着他,道:“我坐得屁股疼。”   秦昱道:“那就躺一会儿。”   苏如是又说:“躺着腰疼。”   秦昱无奈,过去摸了摸他的垫子,道:“已经很软了,你还要怎样?坐车自然是不比在家舒服的。”   苏如是好似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秦昱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坐车不舒服怎么也要怪他,只得说:“我给你按一按。”   苏如是便翻个身趴下,指了腰间几处:“按这儿,还有这儿。”   他使唤起秦昱来得心应手,心安理得地享受乾君的伺候。   秦昱给他按了一会儿,见他惬意无比,就揉了揉他腰间软肉:“别人家都是妻子伺候丈夫,你倒舒服,天天使唤我。”   苏如是撑起眼皮:“你不想伺候,我叫别人来伺候。”   秦昱没多想,说:“还是我伺候你罢。”   苏如是脸色由阴转晴,但还觉得不解气,咕哝着骂他一句:“笨蛋。”   秦昱打他屁股:“我伺候你,你还骂我。”   他打得并不重,苏如是转过头来,冲他吐舌头。   见安抚好了他,秦昱便又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幕,随口问道:“慕家似乎只是个小家族,你与慕学士怎会成为好友。”   苏如是神情冷下来,转头不再看他,淡淡道:“你想知道阿白什么事。”   秦昱之前心中一直欣赏慕白,还为他冷落苏如是,称自己心有所属,洞房花烛夜就跟苏如是闹得不可开交。   虽然他并未透露心中所属之人是谁,就怕苏如是心思缜密,早已猜到。因此苏如是声音一冷,秦昱就难得敏锐一回,连忙解释:“我方才见他并未坐车,而是骑马,觉得有些奇怪,随口一问罢了。”   苏如是闻言,起身拉开窗帘朝外看了看。   看到慕白心甘情愿顶着烈日骑马,伴在太子座驾旁,还笑得十分开心,他哼了一声,又趴回去,一个眼神也没给秦昱:“他要骑马还是坐车,与你有关么?”   秦昱只是偶然看见那情景,想到慕家支持五皇子,慕白却亲近太子,还与太子的表弟苏如是交好,有些好奇,但这话不好问出口。   见苏如是明明看到那幕,却不解答,他怕引火烧身,便收起好奇心,转移话题道:“如是,快到中午了,你饿么?”   苏如是毫不客气道:“饿,我想吃京城聚福楼的怪味鸡丝。”   秦昱一愣,道:“怪味鸡丝倒有点难办……”   苏如是翻身起来,不让他继续按了:“想吃个怪味鸡丝也办不到,要你有何用。”   他这话便有些无理取闹,秦昱怕他是借口发火,要与自己清算,忙道:“只是为难,倒不是办不到。”   苏如是语气一顿,上下打量他:“你要如何办到。”   秦昱道:“轻功回京,来回大约一个半时辰。”   苏如是脸色又好看了,嘴上却嗤道:“大老远跑回京城买,等你回来我都饿死了,还是算了罢。”   苏如是并非真等不得,而是心疼他累,秦昱心中悸动,凑上来亲他。   苏如是把他脸推开:“你这莽夫,滚开。”   两人吵吵闹闹,又过了一日,车队才到达行宫。   这座避暑行宫离京城最近,皇帝来得最勤,也是建得最好的一座,附近几座山头全被圈了进来,宫殿依山傍水,视野开阔,风景绝佳。   皇族们住在半山腰的宫殿群中,往下走一段,才是随行臣子们的住处。   秦昱与苏如是分到的院落极佳,上行不远,便是太子住处,苏如是刚到不久,就称要去找太子表哥玩,把秦昱丢在院里指挥下人收拾东西。   他出了门,先去太子下榻处拜访。祝景瑞许久不见他,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还要留他吃晚饭,苏如是却道晚饭要回去陪夫君吃。   祝景瑞不由得一愣,感慨道:“孤总是忘记你已嫁人了,还当你是小娃娃呢。”   苏如是馋他这边宫女的手艺,一个劲吃零食,道:“这还能忘。我成婚都一年了,你还是光棍。”   祝景瑞笑了笑,拍拍他的头:“没大没小的。”   他道:“你成婚之后,倒又像从前那般无法无天了,同孤说话,也自在多了。看来秦昱待你不错。”   苏如是兀自喝茶,不搭理他。   祝景瑞便一笑:“说起来,母后听闻你嫁了武将,还总担忧夫君欺负你。”   他向一旁侍立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刻会意,下去装零嘴给苏如是带着走。   “不过秦昱老实,以你的性子,不欺负他就不错了,应当是不会被欺负的。”   苏如是不满地反驳:“我哪有这么恶,他娶了我,做梦都要笑醒。”   祝景瑞哈哈大笑,笑罢道:“能娶如是,确实该笑。”   苏如是拖到近晚饭,见慕白没来登门,便带着零嘴告辞,回自己院里跟秦昱吃晚饭。   这次出门避暑,他们带了府上的厨子,做菜很合苏如是口味,只是苏如是在太子处吃多了零嘴,晚饭便没动几口。   秦昱不悦道:“说了多少次,让你少贪嘴,零食吃了肚里是虚的,根本没饱,一会儿就饿。”   苏如是又勉强扒了几口,放下筷子:“真吃不下了,我饿了再吃宵夜嘛。”   “宵夜吃了睡不好,”秦昱转头吩咐下人:“把夫人带回来的食盒看好了,夜里不准他动。”   苏如是愤愤不平,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秦昱把他筷子捡起来塞到他手里:“吃饭。”   吃完晚饭,苏如是撑得难受,要出去走动消食。   夜里山间黑魆魆的,臣子们的院落之间不远不近,错综复杂的石板路相连,秦昱怕他走丢,便跟他一起出去散步。   苏如是不知慕白住在何处,但他官阶不高,又无显赫家世,应当住的离此处颇远。   他一路往下转悠,在亮灯的院前东看西看,秦昱很快发现他在找什么人,便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去见谁。”   苏如是道:“不见谁,要在此处待一个月,看看周围住的是哪些人罢了。”   他朝秦昱伸手:“看完了,背我回去。”   秦昱无奈地把他背起来:“你不是要消食?不肯走怎么消食。”   苏如是圈着他脖子,双腿惬意地一甩一甩:“我走了这么久,已经消完食啦。”   秦昱也被他逗笑,背着他往回走,居然在他们入住的院落附近碰到了慕白。   慕白见秦昱背着苏如是回来,便笑道:“你们倒有情趣。”   苏如是从秦昱背上下来,秦昱一本正经地与慕白见礼。   苏如是见慕白晒黑了些,气色憔悴,便说:“你身子不适,怎么在住处好好休息。”   慕白道:“这就要回去休息了。”   苏如是自然知道他方才去见谁,他一瞥秦昱,见秦昱背对着他们假装看风景,心道算你识相。   他转向慕白:“你骑马过来,白日里晒得狠,恐怕会中暑,记得吃点药。”   慕白没料他注意到自己是骑马来的,见苏如是眼中不甚赞同,便叹了口气,道:“劳你挂念。”   他辞别这对夫妻,自己继续往下走。   苏如是目送他走远,秦昱才出声:“我们回去罢。”   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却不敢直接问苏如是,夜里二人睡下,才旁敲侧击道:“听闻太子殿下明年就要娶正妃了。”   苏如是嗯了一声,把他推远些:“别贴着我,热死了。”   秦昱身如火炉,苏如是一身却冰凉干爽,秦昱被他嫌弃地推开一点,又凑了上去:“让我抱会儿。”   他思考措辞,试探地问:“那你可知道,太子殿下中意谁?”   苏如是无情地叙述事实:“无论他中意谁,太子妃都只能出身苏、李、金三家,而且要是坤君或坤女。”   秦昱不由得为慕白可惜,忽而又想到,苏家是皇后母家,苏如是父亲与皇后是堂姐弟,本家这一辈嫡子里又只有苏如是一名坤君,嫡女中并无坤女。   若苏如是没有嫁人,本该是太子妃的第一人选。   太子殿下那么宠他,可能正是因为从小把他当成未婚妻看待。   秦昱这才想通,怪不得同僚们提起他的婚事,都是羡慕又同情,苏家众人则对他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家中长辈们总是对苏如是关怀备至。   苏如是对他撒泼耍赖,乃是有恃无恐的。   然而秦昱紧张的却不是这个,他把苏如是翻过来,问:“你下午去太子殿下处,聊了什么?”   苏如是本来神色淡淡,听他此问,才奇道:“我跟太子哥哥能说什么要事,就是闲聊呗。”   秦昱听他语气熟络,心中醋意翻滚,道:“闲聊能聊一下午么?”   苏如是翻了个白眼,道:“自然。”他又踢了踢秦昱,嫌他热,要挣开。   秦昱又不能叫他别去,除了差点结亲的关系,太子毕竟还是苏如是的表哥。   他心中发闷,见苏如是要逃开他往床里头蹭,就把他拉回来重新抱好:“不准离我那么远。”   苏如是埋怨道:“你烦死了,我好热。”   他把被子踢开,却没有再挣脱秦昱的怀抱。   副cp的正牌攻不是太子哦,还没出场(??>?<?) 第6章 调情   翰林院大多是坤君和者,此次避暑来了不少学士,苏如是次日起来便出去找同僚串门,喝茶聊天,秦昱不爱在室内坐着消遣,又与文官们聊不到一处,只得去联络寥寥几名武将,一同游山。   苏如是辗转几家,问出慕白的住处,便准备过去请他一起吃午饭。   谁知慕白这院子实在太偏,他又娇气,走得慢,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到门口时已近中午,热得汗流浃背。   好在慕白此时正在院中,没让他白跑一趟,见他来了,赶紧起来扶他进院。   苏如是在院子树下的石凳坐下,跟着他的小厮连忙上来擦汗,扇风,把食盒提出来:“夫人,喝点酸梅汤。”   苏如是喝了一口,道:“不冰了。”   他一瞥食盒,里头果然没放冰块,顿时不悦:“昨日我得了赏的冰块,怎么不拿来镇着。”   小厮答:“老爷嘱咐,夫人脾胃虚,不能贪凉。冰块夜里睡时用在房中。”   苏如是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慕白道:“忍一忍罢,一会儿就凉快了。”   他气色依然不佳,有些郁郁寡欢,苏如是看看他,又四处打量,道:“没料到你这院子这么远,我本来是打算找你出去逛逛,再去我那儿用午饭。”   可他走过来,就已经快到午饭时间,只得在慕白这里用饭。   慕白吩咐厨娘加菜,又说:“只怕我这里粗茶淡饭,你吃不惯。”   苏如是道:“若我能吃,你待如何?”   慕白不禁被他逗笑:“你能吃下,还要我夸你一番不成?”   两人在树下乘凉聊天,直到厨娘备好午饭,才进入室内用饭。   慕白这里下人很少,无人伺候用饭,苏如是有话问他,便让自己的小厮们出去与院里下人一道吃饭,不必伺候。   室内只剩他二人,桌上几样简单的家常小菜,苏如是见荤菜中多是瘦肉,奇道:“你这儿全是精肉,我家都混着肥肉的。”   慕白不禁好笑:“肥肉可榨油,比瘦肉价贵,你不知道?”   苏如是:“……”   “寻常人家,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肥肉,你倒好,肥肉吃得不稀罕了,反而要吃瘦的。”慕白挑了一块好的,夹给他:“这些可和你府上的肉不同。”   苏如是一吃,果然口感硬而柴,还有股说不出的味。   慕白见他皱眉,就自嘲一笑,低头吃饭:“你这不知油盐贵的样子,真叫人不知如何说你。”   他语气低落,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苏如是看不下去,便单刀直入,问道:“你昨夜去找他,他跟你怎么说?”   慕白手中一顿,继而放下筷子,喝了口凉茶:“还能怎么说,一声抱歉,与我断个干净。”   他语气平平,应是昨夜已伤心过,今日无泪可流。   苏如是也拿起茶喝,浅尝一口,就放下杯子:“我早说过,就算你能撩得他动心,你们也绝无好结果。你以为皇族人人都似东南王那一支,我行我素不惧人言么?那只是传出来的风月佳话罢了。”   慕白轻轻一笑,道:“大概人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罢。”   他摩挲着杯子:“若我是你就好了,一等成年,就嫁给他,绝不会伤他的心嫁与旁人。”   苏如是道:“哪有这种如果。”   他看了看慕白:“我有时也羡慕你,但从没想过若自己是你就好了,我便是我,谁都不值得我作践自己。”   慕白苦笑:“你还来羡慕我?你如此有本钱,又何需作践自己。”   苏如是道:“你又不差。即使不是坤君乾君,依然靠自己本事谋得官职,依然能……”   他顿了顿:“依然能博得别人的喜欢。”   慕白道:“大概是我所求太高,便觉得自己低了。”   苏如是晃着茶杯,道:“你不必觉得遗憾,你以为真嫁了他,就有什么好结果么?到时候在宫里一点一点磨去真心,还不如这时候一刀两断。”   慕白沉默半晌,嗯了一声。   苏如是忍不住数落道:“看你这副样子,为了男人至于么,这个不行便换一个嘛。”   慕白只得强打精神:“是是,我就在追求者里挑,再不自己去追别人了。”   说起这个,苏如是来了兴趣,道:“你每年元宵,不是都会收个三四样礼物,就在送礼的人里头挑。”   慕白笑道:“你自己年年收一堆看也不看,倒把我收了几件记得清楚,难不成还惦记我的。”   “我还真惦记过,”苏如是津津有味道:“有一回你收过一个木雕莲花灯,也不知是怎样才能雕得那么巧,我眼红了好久,只是这东西乃寄情之物,不好找你讨要。我后来在京城里寻有名的木匠师傅,他们做的都不是那个样式。”   慕白奇道:“你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还惦记一个木灯。”   苏如是道:“我就是喜欢嘛,还想过那该不会是家传手艺,要把这个人找出来花钱买他的灯也好。”   慕白无奈摇头:“只是不值钱的小玩意而已,亏你记得,还兴师动众找人做。”   苏如是不以为然:“这东西一看就是自己花了心思的,可比我收的那些珠宝字画古玩要好。礼物要看心意,哪能比贵贱。”   这便是二人家世与成长环境不同造成的价值差异,慕白不与他争论,转而道:“只是我也不知那灯是何人所赠,即使无缘,也该多谢他抬爱。”   苏如是猜测道:“手这么巧,应当是和者或坤君罢,也许就是院中同僚。”   两人聊着天,午时末才用完饭,苏如是觉得困倦,不想走那么远回去,就在慕白院里午睡,要小厮回去报信,等秦昱游山回来叫他来接。   看他如此折腾秦昱,慕白艳羡他二人情投意合,又忧心道:“我看别的坤君无论在家如何娇宠,嫁了人都要伺候夫君的,秦将军就不眼红别人家,对你没有怨言?”   苏如是大言不惭:“我也伺候他啊,家里可是他做主。”   “他明面上做主,实际还不是被你拿捏着。”慕白哪能不知他的手段:“你别把他压得太狠,平日他让你太多,一旦生气,就要与你清算。”   苏如是被此言唬住,底气不足道:“我对他可好了。”   说完,他就嚷着要睡,不肯听慕白讲话了。   秦昱下午来接了他,背他回去。苏如是刚休息完其实很精神,但有人背当然不肯自己走,立刻把慕白的嘱咐抛到脑后,乐颠颠地使唤自家乾君。   他见秦昱穿的不是今早出门时的衣裳,趴在他背上又闻到清爽的皂角香味,就问:“你游个山,至于出这么多汗,还沐浴换衣了。”   毕竟秦昱可不像他这么讲究,若不是身上脏污,一般都要睡前才沐浴。   秦昱闻言一笑:“游山自然不至于,我们走到一半,去打野物了。”   苏如是来了兴致,问:“你有打到么?”   秦昱道:“自然,我打的最多。”   “有什么?”苏如是以前也会去秋猎大会凑热闹,知道秦昱常常夺冠,身手不凡:“有没有鹿?”   秦昱道:“行宫附近哪有大型野物,都是些山鸡野兔。”   “哦。”苏如是吐吐舌头,又道:“今年秋猎,你给我打头鹿来罢。你前年不是猎过么,我一直想要雄鹿的整架鹿角。”   前年他们还未成亲,上朝都不常碰见,秦昱一愣,道:“你怎知我那一年猎了鹿。”   虽说每个参加秋猎的官员和世家公子,最后战绩都会按排名写在红榜上,但秋猎犹如未婚乾君的战场,年年爆满,人那么多,大家最多记个排名,不会真去细看战绩。   苏如是道:“那年我去了,碰到你了呀。”   秦昱努力回想前年秋猎是否见过苏如是,茫然道:“有么?”   苏如是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记性这么差。”   秦昱忙道:“我再想想。”   “不记得就算了,”苏如是也不追究,晃着腿,“再有一两月就是今年秋猎,到时给我猎来。”   秦昱应下,自己暗暗回想那年秋猎的细节。   回来虽是上山,但秦昱脚程快,背着人也只花了一刻钟,走到院前,苏如是就闻到了香味:“今晚吃什么?这味道好香。”   他又嗅了嗅,忽然反应过来:“是怪味鸡丝!”   秦昱把他放下来:“虽然不是聚福楼的,但山鸡肉紧,咱家厨子手艺也不错,你先吃着解馋。”   苏如是没想到他昨日随口一句,秦昱这木头脑袋竟然留了心,今日游山时应是想起此事,才半路去猎野物了。   他看着秦昱,笑意藏也藏不住,整个人犹如泡在蜜罐里,甜甜腻腻,忍不住搂着秦昱手臂撒娇:“夫君好疼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下人们都还跟着看着,秦昱不如他放得开,脸上一红,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揽着他进院里:“嗯,吃饭罢。”   这天夜里,秦昱便见识了苏如是真正开心动情时,是何等娇媚入骨。   他被苏如是勾得连弄了两次,泄完身伏在他背上喘息。   他下头阴茎仍捅在苏如是体内,泄了身还未疲软,硕大的一根。   苏如是脸半埋在软枕中,面色潮红,眼神迷离,道:“你要搞死我了。”   秦昱喘着粗气抽出,翻身下来,把他抱在怀里。   苏如是面上有情事后的慵懒舒坦,与他眼神相接,便带了甜笑,道:“夫君。”   秦昱拿手指将他长发梳到耳后:“嗯?”   苏如是眨眨眼,又叫:“夫君。”   他在撒娇。   秦昱心中一片柔软,凑过去吻住他。   两人缠缠绵绵,吻了许久,分开对视片刻,唇又贴在一处。   秦昱吻着他,大手揉着他乳肉和臀儿,不一会儿下头又硬了,两人身体纠缠着渐渐又变成上下交叠姿态,苏如是毫无抵抗,被秦昱寻到入口,插了进来,一下一下地肏干。   他已叫得累了,此时张着腿被秦昱弄,只轻声哼着,低垂眼帘,倒真似个娇弱美人。   秦昱往他阳心顶了几下,肉茎在里头研磨,他便舒爽得微微蹙眉,缩紧身子:“啊……好深……”   秦昱低声问:“你喜欢这样?”   他从未在情事中问过苏如是喜欢怎样。   苏如是竟然害臊,飞他一眼,偏头道:“没有。”   秦昱一笑:“口是心非。”   他低头吻住苏如是,把他抱起来坐在身上,由下向上顶。   这一回情事温和而持久,直到三更,两人才拥着睡下。   苏苏是个千金难买我乐意的美人   也很会挑男人   秦昱虽然不是他的选择里面条件最好的,却是最适合他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其他人都不会让他过得这么开心 第7章 花灯   不用上朝的日子非常快活,苏如是日日赖床,秦昱以为是自己晚间孟浪累着他,便不好催他起床,大半时候都纵容他睡到日上三竿。   白日呼朋引伴,夜里夫妻交颈,悠闲自在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数日。   这一回来避暑的几个武将之前并无深交,此时天天相约上山下水,也混熟了。几人之中有成婚的,也有未婚的,那名未婚的竟称跟来就是觉得坤君来的多,好物色媳妇,没想到来了也是天天和乾君混在一处玩,引得大家发笑。   众人这日在河里摸鱼,说起此事,一名王姓已婚武将便道:“若论娶媳妇,还是秦将军最有福气。”   他比秦昱年纪稍长,职位却低一些,因此称他将军。   未婚的小将名叫唐昊,闻言连连称是:“前几日碰见秦兄送嫂夫人出门,啧啧,真不愧是容貌仪态在京城排前三的坤君,我这没见识的,差点以为是天仙下凡。”   秦昱以前也常被人这样羡慕,此时心境却已不同,有些沾沾自喜,故意问:“竟然有这样的排行么?我还从不知晓。”   另一位张将军接话:“坊间一些多事之人排出来消遣罢了,不过排名也算公允,前几都是芳名在外的佳人。”   唐昊向秦昱取经:“秦兄于此道上可有什么诀窍?我不求什么才貌双全温柔贤惠的美人,只要有坤君能看上我就行。”   秦昱被问住了。   他哪有什么诀窍,说起来他都没想过苏如是怎么会看中他。   不过有人替他回答了。   “这个我知道,”王将军抢答:“英雄救美!秦将军这样的运气,你学也学不来。”   张将军也点头:“就算有这运气,也要看是谁救。得要秦将军这样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的,美人才看得上。”   他们说得煞有介事,秦昱自己都一头雾水,道:“什么英雄救美?”   这下两位将军面面相觑,王将军更加耿直,直接道:“秦将军,不然苏学士无缘无故,怎么会嫁你?”   张将军附和:“是啊,那时候大家以为他会是太子妃,多少乾君都是偷偷仰慕,无人敢真的肖想他。”   秦昱虽然是年轻武将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但与太子是无法相比的。   唐昊不明就里,无脑吹捧道:“秦兄真厉害,准太子妃也敢抢。”他对此颇有兴趣,央两位将军细说。   张将军道:“秦将军可还记得,前年秋猎时,你因为猎得一头鹿,与东南王世子起了争执。”   这个秦昱印象深刻,点点头:“那鹿先被我发现,射中后仍然奔逃,我追上去补箭,它快倒下时,世子也射中了它。”   两人为猎物归属之事起了争执。   “那时候秦将军年轻气盛,不肯让步,你说那鹿已被你赶得几乎气绝,世子却说他也追了一路,裁判很是为难。”   “最后是苏学士出来为你说话,称亲眼看见你一路追着鹿,指证世子是半路截胡,世子才作罢。不然以他一贯嚣张跋扈的作风,无论鹿判给谁,起过争执就不会让你好过。”   秦昱懵了:“我记得他并未出现过,是……”   王将军也纠正细节:“你别乱说,苏学士可没现身。”   张将军不耐烦:“他那时未出阁,怎能当众为乾君讲话,自然要找人来替他说。我记得是与他走得近的那个谁,一个和者,带下人出来作证的,但下人穿着苏家纹饰的衣物,他的马车不就停在后面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在为秦将军撑场,不然世子哪会卖这个面子。”   这件事秦昱记得非常清楚,因为当时在场所有人都不敢为他作证,他孤立无援,被世子一派的人明嘲暗讽,十分屈辱。   慕白在那时候出现,还带了人证,帮他正名,因而他牢牢记住了慕白。   他自诩记得清楚,却从未深思。   唐昊追问道:“嫂夫人当时为何要为秦兄说话?”   王将军笑道:“这便是秦兄的运气啦,他追着鹿时,那鹿冲撞了苏学士的车驾,秦兄把马车稳住了,才继续去追。此事后来传出,在坊间热议过一阵呢。”   他一说,秦昱才忆起确有此事。可他那时急着追鹿,看也没看是谁的车驾,道一声惊扰莫怪,帮忙稳住马匆匆就走,车中那人喊将军且慢,他已飞身上马追出老远,慢不得了。   随手帮人,他并未放在心上,那天后来全记得争执之事。   至于后来的坊间传闻,他那时独身,又自立门户,家里没有内眷,就没有传八卦的渠道,作为这桩风流韵事的当事人,竟然两年来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颗心在胸中怦怦直跳,又惊又喜,喃喃道:“原来如此。”   两位知情的将军都惊呆了:“秦将军,你未免也太心大,难道婚后苏学士也没透露过?”   唐昊则羡慕非常:“我也想这样误打误撞就有人看上我。”   秦昱想起前几日苏如是才说前年秋猎两人见过,他还茫然无知,那时苏如是应当很生气的。   秦昱不仅对他毫无印象,还衷情错付,让他受了委屈。   他惭愧道:“是我不解风情。”   几位将军哈哈大笑,又各自拿自己在妻子跟前闹的糗事来说。   秦昱已无心抓鱼玩闹,心里翻来覆去回想那天的事,回想他稳住马车那一时半刻,回想车中被纱帐挡住的朦胧身影,回想自己是否有大展身手。   他心中庆幸,还好如是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若是让他知道居然是因此白受委屈,定要扒了自己的皮。   又想,还是要与他说清来龙去脉,叫他知道我心中所爱,他也不舍得真扒我的皮。   一时又高兴,道原来他是对我一见钟情;又愧疚,道我竟愚钝至此,辜负他的心意。   记起那时苏如是见他不记得,也未追究,只道算了,他说得那样随意,秦昱还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如今弄清楚,才心疼起来。   苏如是娇生惯养,众星捧月般长大,怎会忍得了这种委屈。   他满脑子都是苏如是,忽听得旁边同僚在议论讨妻子欢心的法子,便凝神细听。   苏如是最近觉得秦昱对他好得过分,几乎百依百顺。   他冲秦昱撒娇,秦昱眼中便有浓浓爱意。   他平日里外表冷硬,于感情上愚钝而吝于表达,这般铁汉柔情,苏如是消受不住,被他如此一看,没喝酒也醉了,日日只想腻在他身边,勾他来亲一亲,抱一抱,耳鬓厮磨。   到了夜里,秦昱更仿佛有用不完的热情,好几次弄得他爽昏了过去。   如此浓情蜜意,很快就过了大半个假期,苏如是玩得骨头都懒散了,几乎不愿回京去。   临近返程,下人们已开始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秦昱反而连着几日一出去就是整个白天,午饭也不回来吃,苏如是在院里指挥家务累了,到了晚间便逮住他问。   秦昱不自在地挠额头:“我没有四处去野。”   苏如是眼尖地发现他手上有些细小伤口,立刻道:“手给我看。”   秦昱把手背到后面。   苏如是叉腰:“你是干了什么才会弄出这种小伤。”   秦昱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苏如是一歪头:“我现在就要知道。”   秦昱本就不怎么瞒得住事,而且心急地想在他面前出风头,便跑出去,带了个小玩意回来。   那是一盏初现雏形的木莲花灯,木头还很新,花瓣也突兀不平没有打磨,经不得细看,整体样式却令人耳目一新,虽是半成品,乍看也十分别致。   苏如是一看,脸色唰地铁青。   他咬牙切齿,缓缓蹦出两个字:“是你……”   秦昱初次如此示爱,颇为害臊,眼神飘忽不定,没注意苏如是脸色不对,捧着灯道:“我最近就是在做这灯,想送你赏玩,不过还没雕好。”   他捧着灯的手上还有雕刻木头留下的伤口,苏如是一想到他曾经也为别人受过这伤,曾经也是这样把自己的情意小心地笼在灯中,放在了别人那处,心里酸痛的醋意就喷涌而出。   秦昱犹在说话:“虽然做得丑,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   “既然知道丑,就不要拿出来送人。”苏如是打断他,袖中握紧拳头。   秦昱忙道:“这个还未做完,才丑了些。既已拿出来了,我也不好再拿回去,你先收下罢,日后我再……”   “你什么意思!”苏如是忽然爆发,一把将他推开:“你明明能雕得好看,为何送给我的就是草草完工?我难道只配这样一个粗糙的半成品?!”   他平时脸上总带三分笑,即使发点小脾气,也是不慌不忙吊着秦昱,自己从不失态,这一下动了真怒,秦昱被他吼得愣在原地。   可苏如是吼完他,自己双目通红,先掉了几颗泪。   秦昱不知他怎么就委屈得哭了,慌忙要去抱他,嘴拙地解释:“我以后会把它再好好打磨……”   苏如是退了几步,扶住桌角,不肯让他靠近,拿袖子一抹脸:“你走。”   秦昱拿着灯手足无措:“……啊?”   苏如是猛地把桌上的花瓶扫落在地:“你给我滚出去!”   花瓶掉在地上一声脆响,摔得粉碎。屋外原本在喧闹着收拾的下人们都听到了动静,闭口不言,院内一片寂静。   秦昱本是兴致勃勃向他献灯,既为逗他开心,也是显摆自己本事,毕竟乾君手拙,大多做不来也不耐烦做这精细活。现下被如此嫌弃,心中难堪难受,顿了好久,才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道:“那我把它做好了,再来送你。”   苏如是背对他坐在凳上,道:“不必了。”   他声音冷淡,眼中已默默流下两行清泪:“我不要木莲花灯了。”   看完评论我决定不剧透了 第8章 情敌   这一回苏如是生的气非同小可,一从避暑行宫回来,就勒令西苑下人夜里把门看严,不准家中某位乾君进入。   出门上朝他虽勉强给秦昱面子,不至于让旁人看笑话,回到家中却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秦昱暗中心急,却又不知如何讨好,只得四处求助,什么法子都用上了。   东西他不敢再送,约苏如是出门,苏如是又不去,只得采取最笨的方法——写道歉信。   他日日在书房里抓耳挠腮写信,一封一封叫下人捎进西苑,可信件犹如泥牛入海,下人回来只称夫人已把信看了,没有其他话要带。   可总归他还愿意看,秦昱只能坚持写下去,道歉的话翻来覆去写完了,就写些日常兵部的趣闻,为此还凑到已婚将军堆里探听八卦,希望纸上文字胜似口述,能博苏如是一笑。   大半月过去,临近秋猎,他还未安抚好苏如是,各大藩王处来的秋猎队伍已入京了。   每年秋猎时,藩王封地也会有世家出身的年轻乾君入京参加,由未婚的世子或威望高的公子带队。   东南王世子自十六岁起几乎年年都带队前来,可跟着他来过的世家子弟都一批一批成了婚,他却依然是独身。   皇族出身的乾君绝不愁娶妻,一满二十二岁够了年龄,就算未娶也会定亲,可他已二十三岁,居然还未相中,又来秋猎了。   这位放荡不羁的世子,便是前年与秦昱结怨的那位。   而且他与苏如是有旧,朝堂上拜见完皇帝,下朝就追着苏如是上门来,秦昱不禁脑仁发疼。   他板着脸与苏如是一左一右相对坐着,世子祝云帆则坐在花厅主位。   他虽是乾君,却不似秦昱那般刀削斧凿五官硬朗的英俊,而是风流俊美,凤眼狭长,总带着几分盛气凌人。   他命侍从将礼物一箱一箱抬进来,笑盈盈对苏如是道:“苏苏,我这次又从珍宝阁得了些稀奇玩意儿,海外来的,京中都没有,特地带来给你玩玩。”   他说的随便玩玩的东西,也都金光灿灿,价值连城,侍从们吭哧吭哧连抬了五六箱。   他越送得多,秦昱脸越黑,硬邦邦道:“在下代夫人谢过世子殿下赏赐。”   祝云帆笑意一凝,仿佛是被什么闲杂人等打断讲话,十分轻蔑地嗯了一声。   秦昱慢慢握紧了木椅扶手。   苏如是淡淡道:“多谢殿下赏赐。”   伺候他的小厮便给下人使眼色,让人把东西收入库房。   “这么生分。”祝云帆打量他:“你小时候,若是生我的气,就是这副神情这副语气。”   他慢悠悠地喝口茶:“我大老远进京,见了你话都没讲几句,应当不至于惹你生气。那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秦昱没料到他对苏如是竟熟悉至此,心中警铃大作。   苏如是道:“夫妻斗嘴罢了。殿下未婚,自然是不懂的。”   祝云帆一愣,抿紧嘴,重重放下了茶杯。   秦昱心中一暖。   苏如是再与他斗气,也还是向着他的,不舍得外人给他难堪。   祝云帆缓了缓,纾尊降贵转向秦昱:“我与苏苏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早已把他视为……视为亲人,你们大婚时未能参加,深感遗憾。”   秦昱道:“多谢殿下厚爱。”   “但是,你好像对他并不爱惜。”   秦昱不料他说话如此直接,怔了怔,未能立刻反击。   祝云帆很会扎心,这话让苏如是忆起初成婚时秦昱的冷言冷语,脸色难看。   秦昱回过神来,忙道:“我……”   祝云帆打断他:“我听说今年以来你们夫妻和睦,还以为秦将军已痛改前非,今日见苏苏却闷闷不乐,看来传闻并不可信。”   他确实让苏如是伤心了。   以前让他伤心,现在还是让他伤心。   秦昱哑口无言。   但他并不在意丢了脸面,只着急地看着苏如是。   他从未如此恨过自己不善言辞,不能表达心中所想之万一。   苏如是垂眼,低声道:“殿下纵使视我如亲兄弟,我也嫁人了,与夫君共进退。殿下为难他,不是为难我么。”   这句话正中靶心,祝云帆脸色瞬间青白交加:“你……”   他们相识十余年,祝云帆在别人面前是个十足的纨绔,捧给苏如是的却是一颗真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跟太子各有所长,苏如是不一定就会弃他选太子,哪想竟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秦昱截胡。   这样错失所爱,宛如蓄力多年的重拳一击挥空,祝云帆乍听此事时,震怒得几乎要单枪匹马上京与秦昱决一死战。   他知道苏如是向来护短,曾经也是这样在外人面前维护他。   现在却在他面前这样护别的男人。   那个男人现在是他的丈夫了。   祝云帆胸中翻腾,凝视他,半晌才道:“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   苏如是一下子住了口。   祝云帆便知他心软了,心下安定几分,脸上又有了笑意:“你成年后都不肯叫我帆哥哥了,小时候叫得多甜。”   苏如是:“……”   祝云帆:“你叫祝景瑞都是太子哥哥,只有我的称呼是特殊的,多年不听了,再叫一声。”   苏如是抬眼一看,对面秦昱瞪着祝云帆,如发怒的河豚,整个人都要气得爆炸了。   虽然还是生他的气,但看他这样幼稚吃醋,苏如是也觉得好笑,道:“殿下日后会找到别人这样叫你的。”   祝云帆这下笑不出来了,他定定看了看苏如是,又扫一眼秦昱,片刻后才道:“前年秋猎我与秦将军起了些争执,颇有遗憾。去年又有事没来……”   他说到此处,想起仅仅去年缺席,苏如是就嫁了人,眼中满是不甘,一字一顿道:“今年可要一较高下。”   秦昱挑眉,迎上他的目光:“世子要比,在下时刻恭候。”   苏如是微微蹙眉。   秦昱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自参加秋猎,从未出过前三,威名在外。   祝云帆平日总是懒懒散散,秋猎排名从不放在心上,上次找秦昱的不痛快,只因入场时听苏如是赞了秦昱英姿飒爽。   苏如是虽与他从小相识,但未见他全力以赴做过什么事,不清楚他到底实力如何。   不过他敢跟秦昱比,自然是有几分把握,或是做了准备。   此人乃是纨绔中的佼佼者,秦昱恐要在他那里吃亏。   没想到秦昱应对别人挑衅已经验丰富,应战后又道:“既是比试,猎些走兔飞禽,就没甚么意思,最低也要以二等猎物来比罢。”   秋猎中,各类猎物计分不同,大型猛兽为最高,普通大型走兽次之,按体型与难易程度排下来,山鸡野兔最低,飞禽倒数第二。   大型猎物虽然分数高,但又少又难猎,武功顶尖的乾君毕竟是少数,因此年年也有许多人专去猎低等猎物,最后排名倒不低。   猎到大型猎物,必定会引人注目,想耍花招并不容易。   祝云帆目光一顿,道:“秦将军好大的口气,大型猎物难寻,你就不怕空手而归?”   秦昱道:“在下每回秋猎都是如此。”   祝云帆一噎。   秦昱年年如此,还能稳坐三甲,实力绝对远超传闻,若愿意猎些低的,桂冠恐怕轮不到旁人。   若是在别人面前,祝云帆可不会傻到去吃这种亏,白白断了自己一条捷径。偏偏苏如是在旁边看着,他若不应,岂不是平白落了秦昱下风。   他被激起斗志,一收折扇:“好,就以最终所猎一二等猎物之数比。”   ~ 第9章 秋猎   秋猎为期五日,狩猎区乃是位于京城百里外的一片莽莽山区,每年皆有年轻皇室成员、武将和世家子弟中的乾君参加,马匹和箭矢统一分配,弓与武器可自备,带上干粮、水、猎童和木拖车,进入狩猎区后,五日方归。   和者与坤君也能入场围观,甚至可在狩猎区闲逛,只需带上足够侍从保证安全。   这种赛事对坤君吸引力不大,但年年都有不少人来此观看,实为一观杰出乾君之风姿。   乾君策马进入狩猎区,倾慕他的坤君可命人驱车跟上,在狩猎区中,便有许多接触机会。   因此秋猎便也成了大型相亲现场,年年秋猎后,便是定亲高峰期。   狩猎区入口提前半月便已清理完毕,拉起营帐,几日内便陆陆续续住满了人。   正式出发之日,营帐内,秦昱换上了猎装,藏色圆领袍,窄袖,革带箍着一把好腰,护腕一扣,将小臂收得紧紧,下人替他套上及膝皮靴,显出一双利落的长腿,整个人如一杆笔挺的枪,英俊极了。   苏如是在旁指挥下人准备东西,见他装束完毕,便想起前年见他时的模样。   那时秦昱未婚,穿的乃是未婚乾君统一的灰色猎装,而他不便靠近,只在车中远远地看。   如今秦昱穿上身的猎装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不知不觉,竟又过去两年了。   以后,还有许多年。   纵使秦昱心里有过别人,今后也只有他一人了。   苏如是心中早已消了气,只是仍有些闷,不想给秦昱好脸看。   但马上要分别五日,他又有些不舍。   收拾完毕,他们带着数名下人,一同前往猎场入口。   并肩走着,秦昱偷偷拿手来抓他的手,他象征性挣了挣,便随他握着了。   沿途满是人,不少都是认识的,这般公然亲密,自然引来不少善意的打趣,笑秦昱舍不得媳妇。即使如此,向来面皮薄的秦昱仍不肯松手。   两人手心都出了汗,湿乎乎的,秦昱带着薄茧的手掌微微摩挲他的手心,拇指抚摸他的手背,苏如是渐渐脸红了,几次抽手,都未能成功。   待到入口处排队,他怕这小动作引起后方排队者的注意,小声道:“你牵手便牵手,不要乱摸。”   他终于主动讲话,秦昱顿时漾出一个笑,把他手握紧了:“待会儿我进去,可要五日都见不着你了。”   苏如是忍不住抬头看他。   秦昱正低着头,两人目光对视,秦昱已许久没有这样近看过他,身躯一震,忍不住脱口喃喃道:“你真好看。”   苏如是脸上绯红,头一扭,不再看他。   秦昱有心想抓住机会再同他说几句话,可他嘴拙面皮薄,含蓄动人的不会说,大胆孟浪的不敢说,队伍一点一点往前挪,他嘴巴张开又闭上,手里翻来覆去搓着苏如是手心和指缝,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终于轮到他们,入口处守着的士兵向秦昱见礼,随后牵来一匹马,连同一大捆箭矢,交给秦昱带的猎童。   将秦昱的随身武器登记完毕,士兵便道:“好了,秦将军,可以入场了。”   秦昱不得不放开了苏如是的手,带着猎童们往场内走去。   下一位将军上前登记,苏如是便让出位子,往旁边走了走,想再留一会儿,目送秦昱走远。   然而他没走几步,忽听身后小厮下人们低声惊呼:“夫人!”   他抬头一看,便见秦昱折返,大步朝他走来。   苏如是愣愣道:“你怎么……”   秦昱几步就到他身前,一把抱住了他。   排队的武将们顿时闹哄哄的叫起来,一旁也在送人的几位已婚坤君都艳羡地看着他们。   苏如是一颗心怦怦直跳,听秦昱在耳边说:“我会赢的。”   苏如是走回去时,脸都是热的。   这天狩猎区入口热闹非常,熙熙攘攘,小厮们为他开道,一路挤开人流慢慢往回走,忽然见不远处聚集了一大群人。   此时已过了凉爽的早晨,日头渐高,有些热起来,苏如是懒得凑热闹,叫小厮们避开那处走。   有眼尖的小厮却道:“夫人,好像是世子殿下。”   苏如是道:“他自然也是来入场,有什么奇怪的。应当是追着他的坤君太多,堵了路吧。”   这小厮却道:“世子殿下似乎和什么人在吵架。”   苏如是这下倒奇了,吩咐道:“过去看看,开路。”   围观群众多是坤君和者,乾君们大多看一看也就去入场了,因此苏如是一行人没花多大力气,就挤进了人群。   祝云帆一行人有数位乾君,各带着一大帮侍从,神情激动,正对一名和者发难。   苏如是一看,那名低头道歉的和者竟然是慕白。   祝云帆站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嘴唇紧抿。   他虽纨绔,倒不是欺男霸女喜怒无常的人,而且今日又有事在身,应当不会无缘无故耽误在这里,找慕白的麻烦。   苏如是只得走过去,与他见礼。   一行人见他来了,似乎神色一松。   苏如是朝慕白点点头,而后问祝云帆:“殿下怎么还不去入场。”   祝云帆道:“丢了重要之物,正在盘问。”   言下之意,慕白便是重大怀疑对象。   慕白又一躬身:“世子殿下,在下真的未曾见过您的玉佩,更未曾拿过。”   祝云帆的侍从立刻道:“我们殿下今日出门,还未与旁人接触过,只扶过你一把,不是你是谁?”   苏如是道:“玉佩?”   他心想,祝云帆弄丢过的比玉佩贵重的东西不计其数,怎么还为此耽搁。   祝云帆道:“正是那枚锦鲤戏莲。”   苏如是:“……”   那一枚是他前几年送给祝云帆的生辰礼物。   祝云帆:“这枚玉佩我寻常都不舍得戴,此次佩上,是觉得有它伴我,一定会赢的。”   苏如是:“……”   侍从们都激愤起来:“这种求好运的东西丢了,若害我们殿下排名跌落,你要怎么赔!”   虽然他们殿下往年也没什么排名可言,但大事之前丢了这种东西,的确是不好的兆头。   慕白无奈道:“我确实没有拿,刚刚你们也搜过身了。”   这下事态便僵持住了。   苏如是想了想,从袖中摸出了一个锦囊:“这是在下去寺里求大师开过光的符,殿下暂且用一用,待秋猎结束,再来盘查此事罢。”   祝云帆这下脸色才好了,高高兴兴收下锦囊,道:“好!”   围观者众,他不好说些出格的话,免得影响苏如是声誉,只眼神发亮,笑意盈盈道:“此次定会好运。”   他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苏如是才看向慕白。   慕白缓了口气,道:“又劳你为我解围。”   他精神比在避暑行宫时好了许多,但既然出现在此处,定是还未放下,偷偷来送太子。   苏如是面色有几分复杂。   慕白道:“你现在回家么?”   苏如是点点头。   慕白道:“我这几日留在此处看着,若有秦将军的消息,也传你一份。”   苏如是道:“我已留了人在此处,你……你留意你的便是。”   慕白便有几分尴尬腼腆,与他道别,去皇族入场处了。   他这副样子,苏如是怨不起来,看他远去,便吩咐小厮回程。   坐上马车时,他才突然想起一事,忙把袖中的锦囊全部抖落出来。   这些全是家里人给他求的,他仔细一看,不由哭笑不得,他方才竟然拿错,给祝云帆的不是好运符,而是姻缘符。   ~ 第10章 争锋   秦昱这边却不知这番波折,他带着猎童们一路向深山中走,根据经验甄别大型野物的踪迹,如往年秋猎一样,收获不小。   至秋猎第四日,许多乾君已开始动身回程,秦昱仍在莽莽大山腹地逗留。   他的猎物已运走过一批,此刻正带着猎童们追逐刚刚发现的一头雄鹿。   这雄鹿生得高大健壮,头上难得一架好角,想必十分威猛,没有在求偶争斗中撞坏角,秦昱便想给苏如是猎来,兑现当日的承诺。   不巧的是,祝云帆恰好也寻到此处,发现了这鹿,带着人追上来。   这情形便胜似前年,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两人都卯足了劲追鹿,猎童和侍从在后面拼命跟上。   秦昱一箭射中鹿颈,祝云帆也紧接着射中鹿腿,那鹿犹垂死挣扎,在林中发疯似地奔逃。   又挨了几箭,它的速度到底是越来越慢了,两个追它的人却越发地快。   猎得这鹿,不仅为了输赢,还为了实现对妻子的承诺,秦昱眼中燃起势在必得的火光。   眼见离鹿还有数丈,两人马头却几乎齐头并进,他一咬牙,陡然爆发,借力一踩,如离弦之箭,瞬息掠过数丈,精准地落在鹿背上!   祝云帆气急:“你!”   这雄鹿濒死发疯,连靠近都十分危险,秦昱居然不怕死地直接踩在它背上,显然是要冒险出手,迅速将它击毙。   祝云帆连忙搭弓,可秦昱在它身上,鹿在疯狂乱窜,若射到人……   他手上一顿。   就他这犹豫的片刻,秦昱丝毫没给他留机会,拔出剑狠狠刺下,直接捅穿了雄鹿的咽喉!   他到底是沙场中百战成身,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利落地捅穿咽喉再用力一划,雄鹿整段上身几乎被他直接切成两半,热血喷出来溅了他一身。   成败只在几息之间。   雄鹿轰然倒下,秦昱轻盈地落在一旁,拭去脸上溅的几滴血。   追上来目睹全程的猎童和侍从们不由得爆发出一阵喝彩。   秦昱身上犹带着收不住的锐气,转过身,对自己的猎童道:“把鹿抬上车,别伤到角。”   他看向祝云帆,目光如刀如剑,勾唇挑衅一笑,语气骄傲:“给夫人传话,他要的鹿,我猎到了。”   祝云帆脸色青黑,握紧了手中的弓,身后方才忘乎所以为秦昱喝彩的侍从们都喏喏地低下了头。   秦昱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去牵自己的马。   祝云帆何曾受过这样的轻慢挑衅,顿时双眼冒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下了马,朝秦昱走去:“秦昱,论身手武功,我比不过你。”   秦昱警惕地回头盯着他。   祝云帆道:“但我与他青梅竹马,这儿时作伴的情分,你永远都及不上。”   秦昱握紧拳头,道:“那又如何?你不过与他作伴玩耍十余年,我会同他共度余生。”   祝云帆被此言彻底激怒:“你以为你现在赢了?我告诉你,你们还未成结,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回到我身边!”   这句话踩中秦昱底线,他双眼一红,拎起拳头就朝祝云帆扑去。   祝云帆险险闪过一击,嘴上还要逞能:“我还告诉你,我进场之前他送了我好运符,现在就贴在我胸口!”   秦昱入场时都没得什么好运符,闻言大受刺激,怒吼:“你闭嘴!”   祝云帆一看便知,嚣张道:“哈!他没给你!”   两人都没带武器,近身赤手空拳地缠斗,气头上也顾不得尊卑脸面,都使出了十分的本事,拳脚挥得猎猎生风,触及便要皮开肉绽。   侍从和猎童们都围了上来,但两名乾君较了真劲,他们根本靠近不得。而且打架的缘由也是感情纠纷,乾君们在这个问题上都十分霸道,决不允许旁人插手,他们只能看着干着急。   “殿下你少说两句罢!”   “将军快停下!别打了!”   祝云帆打得红了眼,全然没了平日风度,嘶吼道:“我为何要少说!我守了那么多年,和祝景瑞明争暗斗那么多年!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抢我的老婆!”   秦昱人狠话少:“是我的老婆!关你屁事!”   祝云帆初时还能与他平分秋色,可打架不仅仅看功夫,还要看体力。   秦昱洞察力敏锐,耐力和判断力乃是多年锻炼,极会与对手拉锯,再抓住时机出手重击。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近百回合,秦昱渐渐占了上风,趁祝云帆体能急剧消耗反应变慢,一脚将他扫翻在地,扑上去就是狠狠一拳。   这击中腹部的一拳可半点没收力气,而且第二拳马上起势,侍从们大惊,忙一拥而上拼命拉住了秦昱:“秦将军!使不得!”   祝云帆生挨了那一拳,胃部一阵翻涌,嘴角溢血,双眼发黑,仍循着本能还手:“让他打!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本事!”   两人都被随从们拉着拦着,犹奋力拳打脚踢,两拨人马一片混乱,半天才分开。   秦昱颧骨处擦破了皮,身上也挨了些拳脚,祝云帆可比他惨多了,受的都是内伤,半天仍在干呕。   秦昱喘着粗气,冷硬地朝他一抱拳,道:“世子殿下,秦某失礼了。”   祝云帆已难受得话也说不出来,被侍从半扶着,仍要争强斗勇,朝他吐了口血沫:“呸!”   他的侍从们顿时头大,连连拦住他:“殿下,您消停点罢!”   毕竟无论祝云帆如何不甘,无论他与苏如是有多少儿时情谊,现在秦昱与苏如是才是夫妻,他觊觎别人的媳妇,还去挑衅,怎么说都是他没理,闹大了也不会有人觉得秦昱打错了。   秦昱虽然脸上挂彩,气势却丝毫不输,居高临下道:“世子殿下,你已输了。”   狩猎也输了,打架也输了。   祝云帆双目发红,竟然又起身要扑来:“你把他还给我!”   他的侍从们连忙把人拉住。   “殿下!您不能再打了!”   “殿下,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殿下,苏学士已是秦将军的妻了……”   祝云帆咆哮道:“他是我的!!”   面对他的发疯,秦昱倒十分冷静:“殿下,如是并非任何人的附属物。”   “我没有抢你的东西,因为他从未注定是谁的东西。”   “嫁给我,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的确走运,殿下也只能接受自己的不走运。”秦昱骑上了马,“毕竟感情之事,就是不分先来后到,不讲道理公平。”   他的猎童们已收拾好鹿,装上车拉了过来,他便朝祝云帆点点头:“告辞。”   秦昱の高光时刻 第11章 和好   第五日早晨起,便陆陆续续有乾君带着猎物归来,交给登记官点数,这日未时之前,所有乾君都要按时抵达入口上交猎物,百名登记官严阵以待,天黑之前便会公布红榜排名。   苏如是大清早便从家里出发,到达时已是中午,狩猎区入口处挤满了围观的人。他在营帐中吃了从家里带来的饭菜,便有在入口处留意消息的下人来报,说老爷刚刚回来了,正在登记官处点猎物。   苏如是连忙起身:“快带我过去。”   起来走了几步,又吩咐留在帐中的下人:“把老爷那份吃食热一热,他要是赶路回来未吃午饭,现在该饿了。”   他叫小厮带上糕点和酸梅汤,一行人匆匆赶去,在一片混乱的人堆里往前挤,好不容易到了秦昱的登记之处,远远看到他安然无恙身姿笔挺,正与登记官逐个盘查记录猎物,苏如是才松了一口气。   下人们朝那边大喊:“老爷!夫人来接你了!”   附近的几名已婚武将都回头张望,秦昱也转过身看来。   苏如是刚要笑,看清他正脸和身上,神情却凝固了。   秦昱脸上带伤,身上有大滩暗红色血迹,只是他穿的猎装颜色深,看起来才没有那么吓人。   他高兴地朝苏如是跑过来,道:“你来得好快。”   苏如是眉头紧蹙:“你受伤了?”   他摸了摸秦昱的脸颊,要凑过去细看,秦昱却道:“小伤。”   他伸手想来碰苏如是的手,又一顿,先拿手在身上蹭干净,才来握住他。   苏如是道:“那身上又为何这么狼狈?”   说起这个,秦昱得意道:“我为你猎了一头雄鹿,斩杀时溅了点血。”   苏如是见他行动确实无碍,才放下心来。   被他担心关怀,秦昱心里甜蜜,抓着他手亲了一下。   苏如是嗔怪地瞪他一眼,啪地打掉他的手。   秦昱腼腆地挠挠额头,道:“我去给你把鹿角取来。”   他回去与登记官交涉一番,而后取了把长刀,走到那死去的雄鹿前,将鹿头提起来,手起刀落,劈下了鹿连着角的整块头骨,利落得犹如切瓜砍菜。   一旁的武将忍不住赞道:“秦将军!好刀!好力气!”   秦昱对他爽朗一笑,拎着角把头骨上的皮肉削去,显出漂亮的骨架,又拿布巾简单擦净,才捧着整架鹿角大步走过来,递给苏如是看:“你看,又大,又漂亮。”   苏如是笑了起来,十分满足,看他一眼:“确实很威武。”   两人分别几日,之前的矛盾仿佛都放下了,秦昱顿时觉得这趟秋猎来得值,嘴笨地讨好道:“给你。喜欢吗?”   正在登记的武将们都向这边张望,围观素来寡言高傲的秦昱当众讨好媳妇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苏如是脸色微红,笑得双眼弯弯,道:“我很喜欢。”   他让小厮接下鹿角,问:“你路上回来,有没有吃午饭?我从家里带了饭菜,正在营帐中热着。”   秦昱道:“确实没来得及吃干粮。”   苏如是便叫下人打开食盒:“先吃些糕点垫垫,登记完就回帐中吃热饭热菜。”   秦昱先喝了一口酸梅汤,道:“好。”   两人正依偎着说话,那边又回来了几批人,祝云帆一行也在其中。   祝云帆骑在马上,精神不佳,好像受了些伤,苏如是朝那边多看几眼,秦昱便注意到了,想起祝云帆说的好运符一事,道:“我昨日猎这鹿时,正遇上了世子殿下,又是两人相逐。”   苏如是笑道:“你又赢了?不过在这些事上,他本就比不过你。”   秦昱道:“我长处不多,只这么几项,他却偏挑来比。”   苏如是随口道:“我倒觉得你长处很多。”   秦昱忽然便觉得无须在意那什么符了,心中松快,难得接上了情话,道:“我也觉得……你处处都好。”   登记完毕,两人便一同回去营帐等放榜。   祝云帆远远望着他二人相携离开的背影,身边侍从道:“殿下,回帐中用午饭罢。”   祝云帆淡淡应了一声,留下两名侍从应付登记,带着剩下的人回营帐,忽然见人群中慕白在东张西望,便想起几日前丢玉佩的事。   他指了指慕白,吩咐侍从道:“把此人提来。”   秦昱与苏如是回到帐中,苏如是吩咐下人把饭菜摆好,叫猎童们也下去休息吃饭,秦昱则换下猎装,草草擦洗一番,穿上苏如是备好的干净衣物。   两人坐在桌旁,苏如是将碗筷推到秦昱面前:“快吃罢。”   秦昱盯着他白生生的手,忽然吩咐下人道:“你们都下去,不用伺候吃饭。”   下人们退出营帐,苏如是疑惑地偏头看秦昱。   秦昱倾身过来吻住了他。   两人许久未曾亲热,苏如是忍不住搭着他肩膀,张开嘴让他舌头进来交缠。   秦昱吻得动情,猛地把他一抱,起身朝榻上走去。   苏如是一惊,小声道:“你做什么?不吃饭么?”   秦昱把他放在榻上,低声道:“先弄一回,再吃饭。”   他几下脱了裤子,露出已昂扬挺立的一根硕大肉茎,苏如是躺在他身下,一看便红了脸,道:“大白天的……”   秦昱性格保守,以前可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孟浪。   已婚坤君日常穿的衣裙与女子服装类似,但更简便舒适,易穿易脱,秦昱解开他的腰带,裙子就松松掉落,露出雪白修长的两条腿。   他脱掉苏如是亵裤,分开他双腿,那腿间干净粉色的性器和后头紧闭的穴口便一览无余。   苏如是两腿架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帐篷外明亮的日光照进来,二人赤裸的身体看得一清二楚。   他脸颊绯红,犹犹豫豫,手轻轻推着秦昱胸膛:“不会有人听见……闯进来罢?”   这营帐可不比家里,条件十分简陋,休息的软榻前虽立了扇屏风挡住,但营帐的门帘并不紧闭,四处漏声,他们都能听到外面有人走来走去各种议论说话声,别人自然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秦昱压下来,贴着他道:“我们小声些,没人听见的。我很快就弄完。”   苏如是拗不过他,被他手指插进来弄了一会儿便张开了身子,穴里有了湿意,小声道:“你要弄就快些……在这营帐里头,跟野合似的,羞死人了……”   秦昱闻言,一时激动,猛地挺身进入,一刻不停地耸动抽插起来。   苏如是差点叫出声,连忙自己捂住嘴,被他激烈的动作干得一晃一晃,不由得缠紧了他的腰。   秦昱粗喘着,握着他细腰,次次尽根没入捅到深处,狠狠擦过阳心,苏如是很快便眼角泛红,朝他摇头。   秦昱低声粗喘着,下身啪啪啪地捣他,大手揉着他乳肉:“如是,别夹这么紧。”   苏如是眼中含着盈盈水光,从指缝中逸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你……呜……快……”   秦昱吸他的奶儿,把他压在榻上猛干:“我很快就好了,再一下,再一下。”   他搞得又快又猛,不过一刻钟,苏如是就被他干得颤抖着射了精,后穴一阵痉挛,绞紧了里头男人的阴茎。   秦昱不顾他高潮,继续狠狠肏他,惹得苏如是受不住地拿脚踢他,低声呜咽着捶他,他哄着人仍干了好一会儿,才射在里面。   两人交叠着倒在榻上,滚在凌乱的衣衫中,秦昱又凑上去吻住苏如是,甜甜腻腻缠缠绵绵,吻得差点又要火起,才勉强分开,从他体内抽出。   突发的激烈而迅速的情事结束,苏如是微微喘息着,无意中瞟到秦昱刚从他体内抽出来的阳具。他们以前都是夜里交欢,苏如是摸过它好多回,却没正眼仔细看过,这一下看清了,那肉茎尚未疲软,硕大粗壮,茎身上湿漉漉的,是从他身体里带出去的淫液。   苏如是脸上绯红一片,垂眼不看了,兀自缓了缓,自己坐起来穿衣。   秦昱只脱了裤子,很快便收拾好,来给他系腰带。   只是男子在爱人面前总是忍不住毛手毛脚,他系完了腰带,还要与苏如是腻歪,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苏如是也喜爱与他亲密勾缠,任他又摸又揉,搂着耳鬓厮磨好一会儿,才把他推开:“行了,还要不要吃饭了。”   秦昱道:“好吧。我去吃饭,你歇一会儿。”   他恋恋不舍地收手,起身出去吃饭。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再亲一下。”   说罢便迅速低头在苏如是嘴上偷了个香,才春风得意地出了屏风。   ~ 第12章 成结   申时二刻,红榜便张贴出来,秦昱果然又是前三,而祝云帆居然也从往年的百名开外冲入前十,令人议论纷纷。   不过秦昱此刻已不把他放在心上,听了下人来报排名,只笑一笑,就携苏如是一同回家。   两人既已和好,午间又亲热过,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在马车里间搂着说话,不时亲一亲嘴儿。   秦昱拿这几日打猎的趣事来说,引得苏如是咯咯发笑。   他搂着消完气又是娇娇俏俏柔媚入骨的妻子,不由得感慨:“如是,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   苏如是挑眉瞥他:“怕了我了?”   秦昱老实承认:“怕你生气。我这大半月可真是度日如年。”   苏如是哼了一声:“谁叫你犯傻。”   他生气的原因,秦昱至今都没搞明白,看此时他心情不错,不由得小心问道:“如是,能不能指点一二?免得我日后再犯这类错。”   苏如是看了看他,心中不愿承认自己喝陈年老醋,又觉得他那做法确实气人,半天,才道:“你怎么能拿送过别人的东西送我,还做得比上一个差。”   苏如是这话说出来委屈极了。   他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人送他奇珍异宝他都收得不稀罕。偏偏在爱人这里只得一个比送旧情人的那个粗糙了好几倍的木灯,心中如何不怨。   秦昱大惊,被这天外飞来的一口锅扣得十分冤枉,连忙澄清自己:“这东西我是第一次做,从未送过别的什么人。”   他为人憨厚正直,做过的事绝不会不承认,苏如是也疑惑了:“我确实在别处见过这木灯,是别人元宵收的。当时我十分喜欢,可无人送我,我便在京中四处请木匠来做,都不是这个样式。”   元宵收的乃是定情之物,这木灯又如此独特,无怪乎苏如是多想。   秦昱道:“这样式确实独特,我……我是偷师来的。”   他这才把事情原委告诉苏如是,原来是避暑时出门夜游,碰见有人提着这灯,同行的小将唐昊见那人跌倒,过去扶人,他们一行送人回去,秦昱提灯提了一路,便记牢了样式,回来自己琢磨着做。   怪不得做得要比苏如是看过的那个差。   苏如是心里这才舒坦了,笑道:“原来如此。”   他搂着秦昱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是我一时想偏了,冤枉你那么久。”   秦昱捧着他的脸蛋,嘴唇贴过去,跟他吻在一处。   唇分时,他才道:“说清楚了,你心中不觉得委屈就好。”   苏如是志得意满,拿鼻尖蹭他的鼻尖,道:“你费心为我做这个,我好开心。”   又道:“你真厉害,寻常乾君可做不来这活。”   得了这迟来近一月的夸赞,秦昱也心中舒坦,脸颊有些红晕,又来亲苏如是。   苏如是忽然想一事,与他稍稍分开,问:“那提着木灯的人是谁?你还记得么。”   秦昱艰难地回想一番:“只记得是个未婚坤君,所以唐昊才那般殷勤。那时天黑,我没看清脸,也没留意名字。”   苏如是也不指望秦昱这记性,道:“罢了。”   两人便又贴在一处。   等回到府上,苏如是已被吻得双唇红艳发肿,自个儿拿扇子遮挡着,与秦昱牵着手进了家门。   归家没几日,生活步入正轨,苏如是情潮又来了。   这次是下午在家里来的,当时两人正在园中喝茶乘凉。   苏如是摇着扇子道:“怎么越来越热。”   秦昱还傻傻地说:“多喝凉茶。”   等苏如是脸上泛起红潮时,秦昱才想起他情潮快到,连忙抱着他回到卧房,吩咐下人准备,又写帖子告假。   苏如是侧躺在床上等了半天,已浑身酥软无力,下头穴儿饥渴得一抽一抽。   看秦昱嘱咐完下人,进了里间,还在床头柜里翻找,他就拖着鼻音埋怨道:“你还在找什么?快过来。”   他伸手去搭秦昱的肩膀,勾着他衣领把他往床上拉。   秦昱哪敢真让他费力拉自己,被他一勾,就顺着他的力道过来,压在他身上,道:“我找油膏。”   苏如是欲火焚身,胡乱扒他的衣领,把手伸进去摸他精壮结实的肌肉:“我下头都湿透了,不用那个。”   他手上无力,怎么也解不开秦昱的腰带,扭着腰急得都带上哭腔:“快点,快点!”   秦昱忙自己解带脱衣,安慰道:“不急不急。”   苏如是楚楚可怜道:“我里头痒……”   秦昱几下脱完,被苏如是催得也来不及脱他的衣服,只伸到他裙下把亵裤一扯,就分开他腿挺身进入。   “啊……”苏如是舒爽至极,夹紧了他。   情潮期的坤君身体根本无需扩张,那穴儿早已湿湿热热饱含春水,流得腿间一片晶亮。   秦昱拉下了纱帐,这回两人情投意合,身体肆意纠缠,帐中春意浓浓。   如此不分日夜,到第三日,苏如是已软得整个人都爬不起来,身子却依然饥渴难耐,休息不一会儿就要缠上来。   不知为何,这次情潮比上次要猛烈许多。   秦昱怕他泄身太多于身体有损,昨日便已找来丝带系住了他肉茎,只用后头高潮。   坤君可用后穴高潮,但一般只有情潮期才行,苏如是前头胀痛得厉害,后穴却被男人凶猛地捣着,难受地挠秦昱后背,求秦昱给他解开。   秦昱道:“不行,忍一忍。”   苏如是抱紧他脖子,委屈得哭了:“你坏……呜呜……”   秦昱低头吻住他,揉着他微鼓起的细腻乳儿,安慰道:“再泄一回,我们就休息一会儿。”   他频频顶弄苏如是穴里头敏感处,还捣得又快又猛,片刻后,苏如是呜咽着一声长吟,后穴急剧收缩绞紧他阳具,汨汨流出了热热的淫水。   这回他高潮后,秦昱觉出了不同,在他穴里细细探过,果然发现另一处幽秘的窄径打开了。   他有些懵头懵脑的惊喜,道:“如是,你……孕囊开了。”   苏如是犹在高潮余韵中,眼神迷茫:“……什么?”   乾君与坤君身心交合,真正动情时,坤君身体才会有所感觉,打开孕囊,乾君进入孕囊射精,便可成结。   然而平日里坤君的孕囊都是紧闭的,很难受孕,只有情潮期身体敏感时孕囊通道才会松动,而乾君若是发觉,捅到里头泄身,几乎是百发百中。   秦昱退出些许,尝试着往那入口处挤进。   刚刚触及,头部都未插进,苏如是就被巨大的陌生刺激感惊得大叫一声,拼命推他:“不要不要。”   秦昱连忙按住他:“怎么了?痛?”   “不是痛。”苏如是眼中蕴着水意,咬住了下唇,有些畏惧:“我……我怕。”   这一进去,秦昱在里头成结,他二人便要过一生一世了。而且极有可能一发即中,他便要怀上秦昱的孩子。   秦昱双臂撑在他耳边,把他牢牢罩在自己身下一方安全狭小的空间,温柔地注视着他:“你若真的不想,这里就不会打开。”   苏如是期期艾艾道:“我不知道,我没想好。”   秦昱仍插在他里面,龟头卡在那密径入口,十分危险,苏如是小声道:“你先出去罢。”   秦昱压紧了他:“如是,我要进来。”   他从未在苏如是面前这么强硬,苏如是愣愣的,但没有再拒绝。   秦昱低头在他额头上一吻:“我反应迟钝,这么多年只领悟了一个诀窍,有些事情不必想得清楚,该做时就要做。”   他说罢,握住苏如是细腰,将自己完全捅了进去。   苏如是双手扣紧了他的肩头,被从未体会过的强烈快感激得流出眼泪。   秦昱在里头挺动,他浑身都颤抖起来,求饶道:“轻些……”   这连着孕囊的窄小径道敏感至极,比穴儿还要柔润紧致,秦昱被夹得抽了口气,鼻尖沁汗,抽动片刻便有了强烈的射精欲望,阴茎根部成结,卡住了穴口。   苏如是立刻痛呼,拼命捶他。   成结的秦昱已忍不得了,循着最原始的本能,一把将他抱到身上,咬住了他后颈。   苏如是犹如小兽被叼住弱点,立刻不敢动了,呜咽着,任秦昱咬破了后颈腺体。   秦昱插着他,射出了大量腥浓的精液。乾君成结后射精时间非常长,一股一股液体涌入,苏如是浑身打颤,却无法反抗,任秦昱灌满了他的孕囊。   秦昱射完,阴茎结消了,才慢慢退出来,甫一抽出,那密径入口立刻闭合,含住了满满的精液。   他喘着粗气,搂住仍未缓过劲,抽噎着的苏如是,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   贴着他的胸膛,被呵护着,苏如是好受了很多,喃喃道:“这么多……这次必定要中了。”   秦昱疑惑道:“中什么?”   苏如是白了他一眼:“弄在里头,会怀孕的。”   秦昱这才后知后觉,惊喜地盯住了他小腹。   苏如是无奈道:“你事先就一点也没想到么?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说什么该做就要做。”   他点着秦昱的胸口:“我居然也听了你的鬼话。”   秦昱傻笑着,捧起他的脸,一个劲啾啾地亲。   苏如是没好气地捂住他的嘴:“又犯蠢。”   秦昱被他捂住嘴,仍双眼发亮,热切地看着他。   苏如是与他对视,也扑哧一声笑了。 正文完结啦! 第13章 番外–情非得已(1)   慕白在睡梦中被燥热包裹,仿佛身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摇着,晃着,身上却又压着千斤重,让他喘不过气,濒临窒息,下身酥麻的尿意却越来越明显。   他在梦中奋力挣扎,却根本挥不动拳脚,拼命想发出喊叫,却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仿佛力气全被抽干。   小船颠簸地越来越剧烈,身体摇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像被什么狠狠地撞击着,越晃,下身越酸麻,马上就要尿出来了……   慕白猛地惊醒。   眼前是昏暗的不停摇晃的床顶。   他片刻才反应过来,不是床顶在晃,而是他在晃,他上方有年轻男子的粗喘声,一双有力的手按着他的腰,后穴被硬热的粗棒子撑开,那巨物进出顺滑,显然已搞了他好久,顶弄时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快感。   他一惊,立刻挣扎起来,手脚胡乱地踢打。男子却早察觉他醒了,迅速按住他,把他两腿按在床上大大张开,腰身狂耸乱顶。   他熟悉慕白的身体,这几下捣至阳心,慕白酸麻的快感堆积到了顶点,呜咽痉挛着射了出来。   男人低低笑了,慕白在眩晕中高潮完,身体依然颠簸摇晃,几乎分不清梦境现实,完全丧失抵抗,如酥软的面团,如交配中的母兽,在激烈的情事中予取予求。   他的身体柔韧精健,有薄薄的肌肉,男人骑着他猛干,许久终于全部射在他里面,压在他身上犹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   慕白微微喘息:“堂堂世子殿下,怎么夜夜都来偷人。”   祝云帆低笑一声,舔舔他耳垂:“爽不爽?”   慕白腾地脸红了,立刻就要推开他。   祝云帆制住他,故意倒吸一口气:“嘶,夹得我好紧。”   他用还未完全疲软的下身在慕白湿热的穴内捣了捣:“来把我夹硬了,再偷你一回。”   “你!”慕白被他强迫行事,还要遭受淫言秽语侮辱,双目通红,低声骂道:“你不要脸!”   “你可以骂大声点,反正没人听见。”祝云帆懒懒地拔出,从他身上起来,赤身裸体坐到一旁,性器湿漉漉的全是慕白里面的体液:“我不要脸,你奈我何?”   慕白憋屈地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捂在里面不说话。   “啧,这么受气,”祝云帆拍拍那团被子,“我伺候得你不爽么?多少人求着上我的床,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个。”   他语气居高临下,仿佛慕白应当感恩戴德。   慕白在被里头闷闷地说:“我不稀罕。”   祝云帆一顿,若有所思,狭长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心情颇佳,语气上扬:“哦?”   慕白这么普普通通一句话,他下面竟然立刻硬了。   祝云帆随手扯了块布巾,擦擦下身浊液,自己撸动起来,慢悠悠道:“口是心非。”   慕白扯下被子瞪他:“我没有!”   他一眼看到祝云帆正在手淫,顿时瞠目结舌。   祝云帆大喇喇对着他自渎,乾君的阳具十分粗长,龟头硕大,茎身青筋凸起,雄伟可观。   慕白从不知道进入自己的是这么粗的一杆长枪,一时竟然看呆了。   祝云帆朝他一挑眉,故意握着阳具对他甩了甩:“想吃它了?”   慕白忙别过头去,又想用被子蒙住自己。   祝云帆抢过他的被子,扔到一边,把他整个人抓在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祝云帆眼神在他脸上流连片刻,落在嘴唇上。   “没有苏苏美,但也不错。”他喃喃着,竟然凑了过来,嘴唇覆住了慕白两片唇瓣。   轻轻一触,慕白就犹如被雷劈过,猛地推开他,缩到了床角,拼命擦嘴。   祝云帆第一次亲人,居然这样草草结束,被亲的那个还如此嫌弃,顿时脸色发黑,言语刻薄道:“你擦什么?被我搞过多少回了,擦擦嘴就干净了?”   这一句精准地踩中慕白的痛脚,他停下动作,咬紧嘴唇。   他一副犹如受辱的神情,祝云帆心情更差。   “既然你的嘴不要我亲,那就来给我含屌罢。”他面色阴沉:“过来。”   慕白一动不动,声音冷漠:“你的苏苏知道你就是这么一个烂人么?”   祝云帆怒气瞬间被点燃,一巴掌扇过去:“闭嘴!”   慕白被扇得猝不及防,额角撞到床头,咚的一声闷响,倒在床上。   祝云帆一时失手,没把控住力道,心下一惊,过去看他。   慕白双眼发黑,脑袋嗡嗡作响,还要嘴硬:“你也只能这样耍耍威风罢了,怪不得如是看不上你。”   他狠狠呸了一声:“无耻之徒。”   祝云帆被他呛了一口恶气,勃然大怒,扼住他喉咙:“你再说一遍!”   慕白被他掐着,毫不畏惧地吐出四个字:“无,耻,之,徒!”   祝云帆目眦欲裂:“好,好好。”   他将慕白猛地翻了个身:“那你就做个给无耻之徒摇屁股的婊子!”   他一把抓住慕白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撅起屁股,狠狠捣进他的身体。   慕白被几下极深的顶弄搞得一阵痉挛,五脏六腑都要移位,又痛又惧,拼命挣扎起来。   祝云帆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把他拉回来再次捅到深处,捅得慕白哆哆嗦嗦绞紧了,他便不依不饶:“夹我夹得这么紧,你不是骚货婊子是什么?”   “今晚还被我搞得流水了,翻脸就不认人。”   “是不是夜夜都等着吃我的大鸡巴。”   “给我摇屁股!你不是爱吃屌么!”   他气头上下手没轻没重,发泄完这一回,慕白身上已无一片好肉了,全是吻痕指印,有动情掐出来的,也有凌虐打出来的。   祝云帆一抽出,他便犹如去了半条命,无比凄惨地瘫软在床上,腿间一片狼藉,动也动不得了。   祝云帆紧蹙眉头,在旁边坐了一会儿,伸手拨开他的额发,露出一张俊俏又英气的脸来。   慕白半昏迷着,双眼紧闭,嘴唇都被咬破了,被他一碰就一阵瑟缩。   祝云帆收手,握成了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线,一披外衫,目光阴沉站起来,在床边打转。   他吩咐守在院内的暗卫:“叫下人烧水来清洗。”   暗卫在屋外大声领命:“是!”   祝云帆额角青筋迸起:“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暗卫无缘无故挨骂,连忙小声:“是,属下这就去。”   外面嗖地一声闪走一个人影。   祝云帆扯了扯衣领:“开窗!闷死了!”   暗卫们连忙齐唰唰用内力吸开了窗户。   祝云帆眉头依然紧锁,在卧室外间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   他乱转着,眼角忽然扫到博古架上一物。   一盏精致玲珑的木莲花灯。   祝云帆停住了脚步。   他看了那灯良久,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走过去拿起它把玩。   那灯上的花纹繁复巧妙,花瓣栩栩如生,可见刻灯之人是如何用心。   祝云帆摩挲着灯,看向卧房里间。   里间被屏风挡住,看不到床上的身影。   “肯在背后花这些心思,当面却不知说一句好话。”他低声抱怨,心中又浮起初次在慕白这里看到木灯时的疑惑。   为何连送了七八年,偏偏这一年没送,自己留着了呢?   祝云帆努力回想,仍旧想不起来确切是哪一年没有收到灯了。   他正要把灯放回架子上,却发现原本放灯处,有一张小小的花笺,是被压在灯下的,方才他拿起时未注意到。   这是要随灯送给我的么?   祝云帆拿起折好的花笺,轻轻拆开。   祝郎   你是一尘不染云中君   我愿魂飞千里苦苦追   白   短短两句,祝云帆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一点一点捏紧了信纸,眼中流光溢彩,嘴角止不住上扬,轻轻啐道:“口是心非。”   他看了一眼里间,把花笺原样折好,就要自己收走。   略一思索,他又把花笺重新压在灯下,几步进了里间。   慕白依然那样瘫在床上,不知是醒是睡。   祝云帆跨上床,压在他身上便急切地堵住他的嘴唇。   慕白立刻不装睡了,伸手就要来推,脸也奋力别开。   祝云帆喘息着,捧住他的脸,贴着他嘴唇低声道:“哥哥方才弄疼你了,给你赔不是。”   慕白一愣,犹如见了鬼,古怪地盯着他。   祝云帆见他不反抗,立刻神色飞扬,又吻下来,温柔地舔开他的唇瓣,舌头伸进去纠缠。   慕白不知他忽然吃错了什么药,又被这难得的温柔迷惑,竟然晕晕乎乎跟他吻了好一会儿。   下人在外禀报水已备好,两人才湿哒哒地分开,祝云帆抱着慕白去侧间,亲自给他沐浴擦身。   沐浴时他又勃起了,在浴桶中箍着慕白,半哄半强迫地把肉根挤进湿软的穴里,九浅一深地捣。   乾君于此道上天赋异禀,无论是硬件还是技巧,慕白的身子本就是他一手调教,祝云帆此刻有心好好伺候,很快便让慕白在这韵律中尝到销魂滋味,红了脸软了腰,伏在浴桶边,撅起屁股任他肏干。   水汽氤氲,慕白被情欲烧得昏昏沉沉,一阵阵酥麻的快感冲刷着他,他不自觉迎合着祝云帆的动作起伏摇摆,换来更热烈的疼爱。   缠缠绵绵,水乳交融,慕白放荡地迎合,祝云帆十分惊喜,被勾得连弄了两回,水都凉透,才把慕白捞起来擦干去睡。   把人放到床上,祝云帆才发现慕白已经神志不清,嘴里说的全是胡话,身上也有些发烧。   他连忙叫暗卫去请大夫,连夜给人降温,煎药,忙到天亮,才不得不走。   离开前他又看了看那个博古架。   那上面有一封热烈的情书。   情书自然要等他送,自己拿显得多心急。   祝云帆眼神游移不定。   可灯不知为何没送出手,若情书他也不打算送了呢?   暗卫在旁催道:“殿下,天快亮了,咱们还得回去更衣上朝,您不是还要给慕学士告假的么?”   祝云帆道:“东西落下了。”   他返身回屋,飞快抽走了木灯下的花笺,暗卫还没看清他拿了什么,他便已将它一把掼进胸前暗袋:“走罢。”   所以最惨的是真正做木灯的那个人好不好   情书内容出自越剧《玉簪记》 第14章 番外–情非得已(2)   慕白告假五日。   他们翰林学士因无实权,三品以下都可不常上朝,因此经常有人请假,倒也不稀奇。   第三日时,苏如是挺着孕肚上府拜访。   “奇了,今日秦将军竟让你独自出门。”慕白把他迎进花厅,苏如是的小厮们立刻给椅子上垫上软垫,扶着他慢慢坐下。   “他最近忙呀,大典将至,武将们都要去巡逻,”苏如是把小厮们遣出去守门,抚摸着七个月的大肚子:“今年热得好快,还未到五月,我都觉得要换夏装了。”   他孕期没有胖太多,却养得白白嫩嫩,慕白看了看和他清瘦身材不太般配的圆滚滚孕肚:“你到夏天才生产,时间倒是挺好……孩子现在动得厉害么?”   “偶尔会动,不过大多时候都很乖。”苏如是喝了一口自带的花茶,“长辈们说大概是坤君或坤女。”   慕白点点头:“若是孩子安静,你就少吃很多苦。”   苏如是立刻道:“我已经吃够苦头了!”   花厅里没有其他人,他便又将孕前期反应拿出来说,而且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不能久站久坐,下身水肿得越来越厉害,每晚上都要秦昱按好久腿。   他抱怨道:“我们俩都被折腾死了,生完这一个,再也不要了。”   慕白闻言一笑:“秦将军恐怕不会同意。他现在这个势头,也许要跟你生一窝才罢休。”   苏如是嘻嘻一笑,面色甜蜜,又嗔慕白道:“好啊你,有了男人,说话这么胆大。”   慕白一愣,脸色唰地通红。   他连忙给自己倒茶,掩饰道:“你胡说什么。”   苏如是指指他的脖子,直白道:“这不是男人弄的么?你们昨晚搞得很激烈嘛。”   他说起这档事向来口无遮拦,慕白一把拉紧衣领,臊得恨不得钻进地缝。   苏如是支着下巴打量他:“你个性保守,是谁有这么大本事把你哄上床?”   慕白低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如是很会给别人留余地,见他不说便不追问:“不论怎样,你也算是有伴咯?”   慕白心道,这算什么伴,却听苏如是接着说:“我昨日进宫见了太子哥哥,他还问起你呢,这下他便也放心了。”   慕白不由得抬头:“他怎么样?”   苏如是道:“他自然很好,还有十几日就娶亲了。陛下为他准备这么大的排场,宴请文武百官,连四位藩王也派人来参加,这都表明他储君之位会更加稳固。”   慕白恍惚片刻:“也是。”   苏如是道:“大典当日好多事呢,光是游街就要好久。我本想去凑热闹沾喜气,不过秦昱说游街会一路撒钱,肯定全是百姓挤在前面捡钱,冲冲撞撞的,我可去不了,在观礼台等算了。”   慕白道:“你现在的身子,确实要多加注意。”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衣服下摆一动,咦了一声,低头去看。   一颗小石子落在他脚边,滚了几圈。   谁拿石子丢他。   “怎么了?”苏如是见他低头,奇怪道。   慕白也摸不着头脑,自己府上应当没有丢石子玩的顽皮小孩才是。   他往窗外一看,就见对面屋顶上坐着祝云帆,对他勾唇一笑。   苏如是见他看着窗外一惊,便也顺着他目光往外看,慕白一个激灵,一把遮住了苏如是的眼睛。   苏如是:“?”   慕白再往外看,屋顶上已经没人了。   他尴尬地收回了手:“这个,刚刚……”   苏如是一笑:“你情郎来找你相会了罢。”   慕白大臊:“没有!不是!”   苏如是扶着腰站了起来:“既然你们如胶似漆,便多请些假嘛,又不打紧。我走了。”   慕白将他送出去,回来时祝云帆已坐在花厅,见他进来,就勾勾手指:“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是受邀进京,代表东南藩王出席太子大婚典礼,别人提前半月出发,他倒提前了一两月,入京后几乎夜夜都来宿,这几日更是白天都来。   慕白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祝云帆便点点自己带来的木盒,示意他打开。   慕白瞥了他一眼,犹犹豫豫慢慢打开。   空的。   祝云帆哈哈大笑。   慕白啪地合上盒子,起身就走。   “哎,别生气呀。”祝云帆连忙追上来,一把搂住他的腰。   光天化日之下,他就来搂搂抱抱,慕白连忙要挣脱:“你干什么!”   “别怕,没人看见。”祝云帆死皮赖脸地圈着他,把他拖进花厅侧间,关上了门。   侧间狭小,慕白立刻有了危机感,不断挣扎,斥道:“你!……你敢!”   “我敢什么?”祝云帆搂着他乱摸,亲他的脸颊,脖颈。   慕白羞愤道:“现在是白天!”   祝云帆把他推到墙边,一手将他双手举过头顶按在墙上,一手握着他腰,胯下模拟性交的动作一顶一顶:“白天怎么了?”   慕白半边脸贴在墙壁上,被男人从后面顶得一下一下轻轻撞着墙,憋着气咬紧嘴唇不说话。   祝云帆拱了一会儿,贴上来伏在他耳边:“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他松开了对慕白的钳制,将他转个身抱在怀里:“逗你的,不弄你。”   慕白一把将他推开,就要冲出侧间。   祝云帆连忙堵住门:“你刚刚为何不承认?”   慕白硬邦邦道:“承认什么?”   祝云帆眼神飘忽片刻:“……苏苏问你,是不是情郎来相会。”   慕白立刻警觉:“你听到了。”   他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你听到了多少?”   祝云帆莫名其妙:“听到苏苏说他待在观礼台算了,怎么,你们之前说了什么我不能听的。”   慕白松了一口气。   祝云帆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继而坚持问:“为何不承认?”   慕白翻了个白眼,道:“有情郎是什么光彩的事么,还要昭告天下?”   他说完,忽然觉得被绕进去了,这话有些歧义。   祝云帆居然点头道:“说的也是。”   他展颜一笑,伸手递到慕白眼前,展开。   他掌心居然是一根男子式样的玉簪,玉质莹白通透,雕工精巧入微。   慕白一愣。   “你不会以为,我还特意带个空盒子来逗你罢。”他走近一步,将慕白的旧发簪拆下,换了这根新的。   他扶着慕白肩膀打量一番,肯定道:“嗯,不错。”   二人靠得极近,慕白忍不住微微偏头,又被祝云帆握着下巴掰回来:“我送了东西,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慕白抿了抿嘴,勉强道:“多谢赠礼。”   祝云帆嘿嘿一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着魔似的,低头在他脸颊啄了一口。   啾的一声轻响。   慕白身体一颤,睫毛抖抖擞擞扑扇几下,脸颊浮上清晰的红晕。   这纯情青涩的反应被祝云帆捕捉到,他下身立刻硬挺起来,猛地搂紧了慕白。   他低喘着:“你勾引我。”   慕白何等冤枉,急道:“我没有!”   祝云帆捧起他的脸:“那你脸红什么?”   “我……!”慕白一时语塞。   祝云帆胸膛有股自己也道不明的热流横冲直撞,摸到他下身,又揉又搓,隔着衣服把他身子搓得酥软如泥:“你身子如此软,偏嘴这般硬。”   他将慕白抱起来,让他跪在侧间的椅子上,扒着椅背,撅起屁股,而后草草扯下两人裤子,一柄长枪便入了港。   屋外仍是天光大亮,慕白脸埋在臂弯中,趴在椅背上被男人从后面肏,他心中羞耻,后穴软肉却把祝云帆绞得紧紧,被那硕大的阴茎捣得欢愉至极。   情欲染红了他的面颊,把他脑子烧得糊里糊涂,随着祝云帆起伏摆弄,被他后入肏射又换成骑乘,被他握着腰一次次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两人在侧间里淫乱交媾,荒唐了整个下午。   祝云帆又一次深深射在里面,慕白小腹都被他射进来的精液撑得鼓出,难受得眉头蹙起。   他拥着慕白坐在椅子上温存,看到他略微凸起的小腹,突发奇想道:“我次次弄在里面,你会不会已怀上了?”   慕白一愣,浑身血液都凉了:“……怀上?”   祝云帆道:“之前我们搞的时候,我不会弄在里面,这几天没忍住。”   他搔了搔慕白的脸颊:“和者怀孕比坤君难,不过我老这么搞你,也说不准。你若觉得有动静,就告诉我。”   慕白猛地挣脱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祝云帆挑眉:“怎么了,这副样子,别怕,我又没说要把孩子怎么样。”   他笑着去拉慕白的手:“到时你偷偷生下来,我去和父王求情,把你和孩子养在外面,等正妻过门才能纳妾的。”   慕白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不!不可能!”   他大受刺激,喊叫完又喃喃道:“避子汤…现在喝避子汤还有用。”   他转身就往外跑,被面色阴沉的祝云帆一把拉住,拖回来。   “你要干什么?”他牢牢攫住慕白:“我们的孩子,你不想要?”   “什么孩子!”慕白浑身发抖,揪着他衣领:“你那时只说我陪你睡觉就可以的!”   祝云帆皱起眉头,盯紧了他:“我变卦了,不行么?”   慕白双腿一软:“你……你这个混蛋。”   若是有了孩子,他便再也逃不脱了,妾不似正妻那般还能抛头露面,抬进了府就相当于与从前的自由和尊严一刀两断。   “这不是如你所愿?”祝云帆哼了一声:“这等美事,你还反过来骂我。你若有孕,便母凭子贵,省我在父王那里费口舌,两全其美。”   “呸!!!”慕白猛地挣脱了他,破釜沉舟一般握紧了拳头:“你想得美!”   祝云帆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惊呆了。   “要我赔进去下半辈子,你做梦!”慕白迅速穿好衣服:“你既是个无赖,我也不必做君子,玉佩就算是我偷的,我也不赔了!你要报官还是造谣,随你的便!”   他一把拎起衣衫不整的祝云帆,将他连推带搡地赶出门:“我不奉陪了!”   祝云帆扒着门框:“你有什么不满?难道你这等身份,还要我抬你做正妻?你未免痴心妄想。”   慕白面如寒冰,砰地关上了门。   祝云帆差点被夹到手,心中也有些怒气,低骂一句不识抬举,足尖一点,飞身上墙走了。 第15章 番外–情非得已(3)   那日闹翻之后,祝云帆自认为是慕白无理取闹,等着慕白想通了来道歉求和,慕白却迟迟不来,甚至根本不出现在他眼前。   日复一日,他脸色越发难看,成日里黑云压顶,暗卫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   临近大典,京城越发热闹,各路藩王的队伍都到达了,祝云帆也不得不四处赴宴应酬,来往走动,暂时分不开身去找慕白的麻烦。   如此一连十日,两人都未见过面。   这晚祝云帆喝得有些多,熏熏然被侍从扶上马车,靠在里间软垫上,在胸口摸摸索索,抽出一张花笺,醉眼朦胧来回地看。   伺候他的小厮是入京后一位高官送的,实际是给祝云帆暖床用,可惜祝云帆有人暖床,用不上他。   这小厮有些心思,跪在他脚边,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近日总在看这片花笺,是意中人所赠么?”   祝云帆哼了一声:“不是。”   他如此说着,将花笺又看了几遍,才原样折好,放回了胸前暗袋。   他勾唇一笑,道:“一只暴脾气小野猫所赠。”   小厮便知是他前阵子夜夜去私会的情人给的,奉承道:“恋慕殿下的人总是这么多。”   祝云帆有几分得意,懒懒嗯一声,掀开窗帘去看外头的风景。   小厮见他称情人为小野猫,便以为是些不入流的坤君,毕竟未出阁就敢跟乾君滚上床,还勾得乾君夜夜去搞他,想也是些小门小户妄图攀高枝的淫娃荡妇,便自作聪明道:“不过这些人身份低下,殿下玩玩便可,不能在他们身上太费心思。”   祝云帆蓦地拉下脸:“要你多嘴?”   他一抓矮几上的竹筷就甩了过去:“你是什么狗奴才,也敢妄言他身份低?”   那竹筷被他灌了内力,甩过去就将小厮的脸打肿了。   小厮被轰出车外,捂着脸瑟瑟缩缩跟着马车走。   祝云帆翘着腿继续看风景。   初夏夜色如水,京城繁华,入夜后街旁店铺都点起一串串灯笼,灯火通明,街上百姓来来往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祝云帆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忽然瞥见街边一对携手的男子,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盏别致的木莲花灯。   祝云帆立刻酒醒了十分,喝道:“停车!”   车夫吓了一跳,牵住马头,还未完全停稳,祝云帆已蹿出车厢,飞一般冲进了人流中。   侍从们大惊失色,以为他撒酒疯,连忙挤进人群去追主子。   祝云帆冲到那对男子身后,见二人牵手漫步,好不甜蜜,顿时肺都要气炸了,上前一步猛地将提灯那人一把拉住:“你竟敢背着我……”   转过来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这是一名坤君。   祝云帆呆滞原地。   与这名坤君携手的高大男子是名乾君,他面色不善地将祝云帆挥开,把坤君护在身后。   那坤君倒认出了祝云帆,惊讶道:“世子殿下?”   乾君一愣,只得与祝云帆见礼:“末将唐昊,见过世子殿下,方才冲撞,请殿下不要见怪。”   他将坤君牵出来:“这是末将的未婚妻,翰林学士杜华。”   祝云帆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人,整理仪态,点点头,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有这灯?”   杜华立刻红了脸,他看了看唐昊,小声道:“这……”   唐昊不明所以,道:“这是他自己雕刻的,他自小爱钻研这些,这个样式,京中应当只有他一人会做。”   祝云帆心中一沉,立刻道:“这灯可否借我一观。”   杜华只得将灯给他,道:“殿下,我手艺不好,让您见笑了。”   祝云帆只看了一眼,便犹如晴天霹雳,面色唰地惨白:“你……”   杜华十分紧张,恳求地对他摇头,求他不要将往事戳穿。   祝云帆捧着灯,脑子里嗡嗡作响,犹如被人当头棒喝,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浑浑噩噩被赶来的侍从扶住,侍从向这对未婚夫妻道歉,称世子殿下喝多了酒,便架着他又回到马车。   祝云帆倒在软垫上,马车继续向前,车厢微微晃着,他思绪混乱,脑子里一团浆糊,却又无比清醒,过往的种种细节都一一回想起来。   他在慕白那里只见过一盏木灯。   慕白从未说过那灯的来历,应是曾经暗恋他的杜华某一年误送到慕白手中。   而他一看见便先入为主,又自己联想慕白偷走苏如是赠的玉佩是吃醋,便误会至今。   我那时为何喜欢揪着他不放,还缠到他家里去呢?   他有些迷茫地回想。   丢了玉佩又输给秦昱,拿他泄愤么?   祝云帆常拿人泄恨,可不会欺负到床上去,一来他眼高于顶看不上,二来万一弄出个野种他父王会打断他的腿。   但是慕白太好欺负了,犹如绵软的面团子,怎么揉捏也不闹。   他出身小家族,还是旁系,自己一路拼上来,很能吃苦,也愿受委屈,多年来已忍成了习惯。   祝云帆想起二人无数次的缠绵悱恻,想起慕白哽咽着,脸颊潮红,勉强地含住他。   他是修圣贤书的古板文官,白日里风清月朗举止端庄,夜里却被强迫着交合淫乱。   现在想起那些激烈的情事,祝云帆的心头都会发热。   可是慕白从未主动过,也未展现出一丝爱意,他只是忍耐着,等着祝云帆某一天主动放手。   所以一听到要进王府做妾,才大受刺激。   祝云帆带着醉意终于想清了,一扯嘴角。   他欺负得合了心意,不愿放手。   可慕白却从未想过进东南王府的门。   祝云帆只觉得酒的后劲上来,脑门都冲得突突跳,一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臊,一时又觉得胸中酸痛难忍。   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么?   他颤抖着,摸到胸口的花笺。   这个祝郎又是谁?   他愿苦苦追的,是另一个什么祝郎?   祝云帆猛地踢翻马车中的矮几,几上的瓜果茶水洒了一地,茶壶盘子叮叮当啷摔碎了。   侍从们不知他怎么又大发雷霆,一个个都夹起尾巴做人,胆战心惊地护在马车四周,听着马车里砰砰砰地砸东西,也无人敢劝世子殿下消消气。   他砸了半天,终于安静下来,车夫在外战战兢兢禀报:“殿下,到了。”   祝云帆下了车,在府邸前站定,忽然转身便走。   侍从们连忙跟上:“殿下,您去哪里?”   祝云帆头也不回,冷冷道:“去我相好那里。”   跟随他多年的侍卫长斗胆拦住他:“殿下,明日就是太子殿下成婚大典,为防万一,今夜您不能外出。”   他抬眼一瞥祝云帆:“您暂且忍耐,明晚再去罢。”   祝云帆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抿紧嘴,狠狠一甩袖,回了府中。   大典这日,慕白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   坤君和一部分和者在重要场合会化淡妆,慕白平日里虽不弄这个,但也是学过的,他仔细描了长眉,扫匀细粉,涂上胭脂。   镜中原本英气俊俏的脸,略作妆点,竟变得柔美多娇,慕白自己也有些不适应,端详许久,反复勾勒,伺候他的下人早给他梳好了发髻,忍不住道:“公子,够美的了,您又不是要去抢谁的风头,弄得这么明艳做什么?”   慕白一顿,怅然道:“也是。”   他换上簇新的隆重礼服,出门去观礼。   上午乃是祭天,祭天仪式结束后官员们大多都在皇宫外的观礼台上等候,赏乐看舞,喝酒聊天。新人则要入宫觐见,下午还要绕京城游街一圈,黄昏时正式行昏礼。   祭天完毕,祝云帆在观礼台落座,一眼便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慕白。   他今日格外明艳动人。   祝云帆面无表情,一边喝酒,一边看他,看了整整一上午。   那张花笺依然贴在他胸口,把他胸膛烫得火热。   百官用完午饭,有些继续等待,有些则去参观游街走动走动,慕白便是其中一个。   他在皇宫门口等到了太子和太子妃的仪驾,随着人流追随着他们一点一点挪动。   他在人流中痴痴地望着那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街边屋顶上有人也静静望着他。   他一路追着新郎新娘的仪驾,屋顶上的人也一路追着他。   他在人群中推推搡搡,神伤落泪,屋顶上那人也心痛难忍,满腔怨怼。   大典结束,慕白满身疲惫,回家后沐浴完毕倒头就睡,半夜却又被人弄醒。   是许久不来的祝云帆。   这回他没有趁睡占便宜,是生生把慕白摇醒的。   慕白头脑昏沉,见祝云帆坐在床边,整个人散发出浓重的哀怨郁闷,却不发一言,就问:“你又来搞什么名堂?”   祝云帆看着他不耐烦的神情,又想起他白日里光彩照人的样子。   他第一次见慕白盛装打扮,没料到是那般风姿动人,他着迷地看了一整天,可慕白从头到尾也没看过他一眼。   他看着心上人的目光原来是如此含情脉脉。   可是那个心上人不是他。   祝云帆握紧了拳头。   他沉声道:“大典结束,我过几日便会启程回去。”   慕白一愣,松了一口气。   祝云帆胸中的闷痛膨胀起来。   他沉默地看了慕白许久,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慕白想了想:“一路顺风。”   祝云帆猛地站了起来,在床边焦躁地转了几圈,又坐下:“还有呢?”   慕白被他反常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迟疑道:“……还有什么?”   祝云帆急促地喘着气,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了:“我这一回去,便不会和你见面了。”   慕白闻言,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狂喜,心头有些发涩。他压住这莫名的苦涩,低头想了想,起身下床,到窗边桌前去翻找。   祝云帆目光微微发亮,屏息等候。   慕白返身回来,将一物递给他:“还给你。”   是前些日子祝云帆送的玉簪。   祝云帆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浑身一颤,心中刚燃起的火苗灭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半晌,他难受地低声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慕白看了看那玉簪,道:“既要断得干净,我便不能留你的东西。”   祝云帆负气道:“你不要,就把它扔掉。”   慕白一顿,真的走到窗前,一把将玉簪掷了出去。   他扔完回头,祝云帆已呆立当场,浑身颤抖,神情既委屈又难以置信。   慕白别过头不看他,静静道:“世子殿下,早点回去休息罢。”   祝云帆心头仿佛被他生生剜去一块,痛得喘不过气来,声音暗哑:“好,好。慕白,你够利落。”   他握着拳头,从未有过的难堪难受在胸中翻涌,一步一步如走在刀山火海。   而慕白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他走出卧房,慕白都没开口说一句不舍或挽留的话。   这一对是实实在在靠误会和缘分 第16章 番外–情非得已(4)   太子成婚后,各路宾客散去,祝云帆也离京回到东南蕃地,而慕白的日子还是一样要过。   大典前他已上书申请了外调,希望去京城外走一走见识一番,这阵子便四处找人帮忙活动,不求去个多好的地方,只要不是穷乡僻壤蛮荒之地即可。大典过后他也一直忙于疏通关系,祝云帆何时走的都未曾留意。   调令下来,却是个好得过分的差事,流州府同知。   流州是江南鱼米之乡,几乎年年风调雨顺,同知虽是副职,上头压着知府,管的却是盐粮这些肥差,向来是争破头的位置。   慕白怎么也想不通,可调令确实下来了,他便收拾行李,挑了几名下人家丁往流州赴任。   到流州府上任时,已是五月底。   慕白搬进了上一任同知的宅子,离知府衙门很近,十分方便。   流州再往南,就是东南蕃地。   东南蕃地共四十六州,辖域不是藩王中最广的,但地势较平交通便利,东南两面靠海,气候适宜,因而农耕桑织与贸易往来都是最昌盛的。   知府衙门就在流州南部,紧靠蕃地最北边的台州,不过王府设在宜州,距此处尚有几百里。   半个月下来,他上手了事务,日子平平静静,并无波澜。   六月中就是大暑,早稻要收了,慕白未管过这些差事,想早做打算,便常常要四处请教或翻阅以前的卷宗吸取经验,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每日也无多少闲暇来想自己的私事。   只是偶尔半夜翻完卷宗走路回家,抬头望一望皎洁的明月,他就不由自主想起京城和往事,想起亲人和好友,想一想美眷相伴的祝景瑞,有时也会想起蛮横霸道的祝云帆。   只是这两个天之骄子,今后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按照往年的卷宗和农事书籍上的记录,略微修正了粮食买卖的规定,安排人手准备收官粮,又到流州所辖的几个县里去查看收成情况。   此时已进入中伏,乃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慕白连续数日奔波,到青县时已觉得有些不适,仍与知县一同下乡。   戴着斗笠走在烈日炎炎的田间,蝉鸣极盛,众人都汗流浃背,慕白心头发闷,虽然脸上热得发红流汗,嘴唇却是白的,知县见他气色差,几次劝说,终于把他劝到一旁树下乘凉休息,喝了凉茶歇脚。   午间在此处地主家里吃饭,他食欲不振,席间却仍喝了酒,到客房中午歇时已极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时,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浓烈刺激的药味。   这一下犹如引爆炸药,胃里翻滚了半日的东西立刻涌了上来,他猛地惊醒,顾不上看床头坐着的人,爬起来跑到屋外吐了。   他吐得昏天暗地,随身的两个下人原本守在门外,被他冲出来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去给他打水漱口洗脸。   慕白吐完,肚里空空,却舒服多了,漱口之后又用凉爽的井水洗了脸,擦擦脖颈,顿觉神清气爽。   他再进屋,床前已无人了。   可惊醒那刻匆匆一瞥,他已将那人的脸看清了大半。   抿了抿嘴,他回到床上继续休息。   意识朦胧间,有一阵喧闹,似乎床前有好些人嘀嘀咕咕说话,有道炙热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   后来安静了,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有阵花雨,花瓣是凉凉的,柔软的,落下来覆在他额头,脸颊,鼻尖,嘴唇。   那花瓣滑入口中,是甜的,慕白忍不住轻轻吸吮着它的汁液。   只是越吸,越喘不过气来,他只得停下来,任花瓣贴在他唇上,搔得他嘴唇发痒。   歇够了,他便痒得忍不住去舔它,吮它。   反反复复。   醒来时已近傍晚,慕白肚子饿得咕咕叫,嘴唇却有些发麻。   他抚着嘴唇静坐片刻,眼底波澜起伏,许久才起身,叫了下人过来。   下人称知县听说了他午间不适,下午请郎中来看过,说是中暑,开了些药,需要休息几日,不能马上出去,怕天气炎热反复中暑。   因而下午无人叫醒他,让他在房中好好休息。   晚间一齐用饭,知县便提及此事,与山庄主人一齐请他在此处逗留几日。   因天气过于炎热,青县又地势特殊,几面环山,风走不动,空气潮湿闷热,下午过来的郎中说中暑的人非常多,知县吃完饭便赶路回了县城,回去安排张贴避暑告示,分发药包等事宜,慕白则听从建议留在山庄中休养。   这山庄占地颇广,雇了上百佃户,宅子里的花圃也是精心打理,好些稀有品种都养着,他下榻的院中便有一大丛娇艳的粉月季,正开得如火如荼。   慕白在京中没见过这品种,不由暗赞此花开得美艳动人。   结果第二日早晨他醒来,床边叠好的衣物上便放着一朵盛开的月季。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他羞愧得每日都要在花圃前观望许久,看到底是哪丛花遭了毒手,希望别被主人家发现,误会是他辣手摧花。   还好摘花之人也算聪明,没有逮着一处猛摘,乍一看,花圃还是葱葱郁郁。   休整几日,临走时,慕白向山庄主人讨了这院中的一株月季回去栽种。   回到流州府,天气忽然变了,下起暴雨,一连几日都不停。   慕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从没见识过南方夏季的暴雨,但之前看过了那么多卷宗,他也知道现在打完禾,要脱粒晒谷,才能入仓,不好好晒过,南方天气潮湿粮食极易霉坏,而且现在农民也开始准备晚稻的秧苗了。   雨下个不停,城外河水水位暴涨,众人每日里光是出门就浑身湿透,城里各家各户都忙着疏通自家宅院,衙门地势高,还未进水,但知府也已指挥着人将档案卷宗全部搬到阁楼上。   为防患于未然,慕白还是征了一批壮丁,日日都带人出城,一些去沿河筑土堤,另一些到下游村落中帮忙排水   他日日大早起来出去,晚上才回,渐渐竟也有百姓传他的好名声,去下游村中巡视时,还有村民送些鸡蛋和大米来。   他收得哭笑不得,却也感触良多。   刚刚上任便接连数日的连轴转,地方官确实辛苦,无怪乎大家都拼命往京城钻。   这日他冒雨回来,浑身疲惫,沐浴时泡在温热的浴桶里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他半夜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在床上,身体与头发都干干爽爽,却一丝不挂,旁边还躺着个同样赤身裸体的大活人。   祝云帆闭着眼,健硕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吸平稳,睡得很沉,似乎也十分疲倦。   他轮廓深邃,两道浓眉,凤眼合上也有曼妙的线条,鼻梁又高又挺,嘴唇却厚而有肉,是副极俊美的长相。   慕白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说厚唇浓眉的男子大多痴情。   祝云帆过去对苏如是,不可谓不痴情的。   慕白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可是这大半月以来,他在做什么?   我是没有那种本事能叫他移情别恋的,或许他觉得我敢忤逆他,算件新鲜事罢。   他抬手将薄被往上拉了拉,盖住祝云帆光裸的臂膀。   刚盖上,就见祝云帆沉沉地睁开了眼。   慕白:“……”   他有些尴尬,收回了手:“你何时醒的?”   祝云帆道:“你睁眼时。”   两人一阵沉默。   慕白叹了口气:“你若想来,光明正大地来就是了。”   祝云帆双眼一亮,嘴上却道:“我只是看你带回来那株月季都快淋死了,你也没空管,我日日来照看花罢了。”   慕白用平静无波的眸子看了看他:“那便多谢你照拂它。”   祝云帆忍不住笑了,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我叫下人给你打扫一间屋子出来,你来照看花,便住那里,不要与我挤了。”   祝云帆的笑意凝固,有些摸不着头脑,谨慎地小声说:“这……不用麻烦了,我、我不介意和你挤。”   慕白坐起身,披上放在床头的里衣。   “可我以后还要嫁人的,世子殿下。”慕白低头漫不经心地系衣带:“不是做妾的那种嫁人。”   祝云帆:“……”   慕白下了床:“我去外头榻上凑合一晚。”   祝云帆起身拉住了他。   他低声道:“我睡外面,你睡床上。”   他飞快地穿上衣服,狼狈地走了出去。   文中的月份都是农历哦。   农历六月底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南方临海的地方常有台风,暴雨,太阳出来又非常热。   州的行政级别大约等于现在的市 第17章 番外–情非得已(5)   慕白以为祝云帆被扫了面子,应当连夜就回去,不会再来了,哪想第二天清早起来,他竟真的在外间榻上睡着。   他人高腿长,在榻上伸展不开,只能弯腰缩腿,躺得十分委屈,头枕着一方小小扶枕,身上盖着自己的外衫,眉头不舒服地皱着。   慕白神色复杂,过去摇一摇他。   祝云帆睁开眼,没有多少困意,显然睡得不深。   他见慕白已穿戴整齐,就坐起来:“你这就要出去了?”   外头仍是淅淅沥沥下着雨,显得天色昏暗。   慕白点点头:“你去床上歇一会儿,白日里我家中没什么人,你自行回去。”   他说完便去侧间洗漱,出来时祝云帆已不在外间。   他只当祝云帆去里间接着睡或是直接离开了,没有在意,出了屋子去饭厅吃早饭。   早饭是瘦肉粥和溏心蛋,慕白一边吃,一边随口吩咐:“近日怎么天天有溏心蛋,换个花样罢。”   他家中只有从京城带来的下人,两名年纪大些的粗使留在家中洒扫做饭,两名年轻些的伺候他起居随他出门,还有四名家丁看家护院。   人口简单,大家便在一处吃饭,只是慕白在八仙桌上,下人们另支了一张矮几。   做饭的刘叔闻言犹豫片刻,道:“少爷近日奔波,要吃些好的。而且乡亲送来的鸡蛋多,夏天放坏了岂不是辜负他们美意,得早点吃完。”   慕白点点头:“也是。”   另一名老下人李叔是刘叔的伴侣,顺势叮嘱一句:“少爷近日在外奔走,可要自己当心,老奴听说城外好多路都淹了,您又不会水,万一突发险情……”   刘叔立刻斥他:“你这老头子,多吃饭,少说话。”   年轻下人王二开口道:“少爷,这两日雨没停过,山路泥泞,马车易滑,您要不先别出城了罢。”   王大也劝道:“是啊,河堤和村子里还有许多官差大人在,您不必事事亲为。”   慕白也觉得近日过于奔波,身体有些吃不消,想了想,道:“今日要去张家村分发用具,明日便不出城了。”   下人们各自对视一眼,继续吃饭。   张家村在流州东郊,地处河流下游,受灾较为严重,慕白吃完早饭先到衙门领了府丁,再去库房领用具,带着人,运着几车新样式的排水工具过去分发。   出了城门,一队穿着蓑衣的侍卫护着一架马车候在一旁,拦住了慕白的车驾。   那队侍卫高大挺拔,全是乾君,个个骑着骏马,在雨中威严肃穆,气势极强。   为首的侍卫下马来传话,竟无人敢拦,让他径直走到了慕白的马车前。   慕白见车队停住,便掀开门帘,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祝云帆的侍从。   侍卫长对他一躬身:“慕大人,世子殿下请您去马车上,他要往东走,顺路载您一程。”   慕白一愣,问道:“世子殿下近日都在流州么?”   侍卫长没料他有此问,斟酌着回答道:“每年夏季都有暴雨强风,王爷和殿下要在蕃地内巡视督促救灾,近日殿下就在台州巡视。”   慕白却不好糊弄:“他是灾后才来,还是一直就在台州。”   侍卫长犹犹豫豫,最后只得说:“这……您又何必明知故问。”   慕白眼波一转,点点头:“多谢告知。”   侍卫长连忙道:“不敢。”   他掀开门帘下车,王大给他撑起伞,侍卫长连忙来扶,慕白对他恭敬小心的态度颇不适应,道:“不必,我自己能走。”   侍卫长道:“道路湿滑,还是属下扶您。”   他不容置喙地扶着慕白下来,护送他上了祝云帆的马车。   两列车队一齐向前出发。   祝云帆端坐在马车中,已换了轻便的短打,窄袖扣腕,束腿长靴,显得英姿飒爽,慕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祝云帆也在看他,看到他衣摆已被雨打湿了,就微微蹙眉:“你才出门多久,衣服就湿了,这样湿着一整天,多难受。”   慕白抖了抖衣摆,漫不经心道:“雨太大了,总会打湿些的。不过天气热,湿了也不打紧,只是不太舒服。”   祝云帆抿紧了嘴:“怎么不打紧,你……你可别大意了,夏季也会着凉的,出去救灾,在马车上待着少下去。”   慕白道:“不下马车,我还去做什么。”   祝云帆不喜被人顶嘴,语气强硬了些:“你带的那些府丁都是死人么?还要你亲力亲为?”   慕白与他讲不通,索性闭口不言,扭过头去看窗外。   祝云帆话一出口就后悔,见果然吃了瘪,还引得慕白不快,心中懊恼了一会儿,又自己找话说:“这几日雨太大了,路不好走,恐有山洪,你别出城了,实在要出去就来找我,我在城中十字街,竹园。”   十字街就在流州城中心地带,离慕白住处很近。   慕白闻言看向他:“你日日都在竹园?”   祝云帆以为他真的要来找,便道:“白日卯时二刻出门,夜里戌时归。你提前一日使人来传话。”   慕白慢慢皱起眉:“你夜里宿在竹园,白日再大老远跑到台州巡视灾情?”   祝云帆愣住,随即解释:“……台州很近。”   “台州虽近,所辖最近的村落距流州城也有几十里路,你方才还说路不好走,如此奔波,怎么方便。”   他语带训斥,神情严厉,祝云帆有些难堪。   他难堪的表情与平日的跋扈截然相反,像个受闷气的小孩,慕白一看,便骂不下去,顿了顿,低声道:“你要看花,偶尔来便是。”   “而且这花也没甚么稀奇。”他低垂眼帘:“不必日日都看罢。”   祝云帆见他语气和缓,便抬眼看他:“我觉得还挺好的。”   他搔了搔耳朵,小声道:“我乐意日日都看。”   慕白望着窗外不作声。   祝云帆看着他沉静而带些英气的侧脸,心头又痒痒起来,装作随意伸腿,拿脚尖蹭了蹭他的靴子。   慕白没有反应。   他变本加厉,一下一下地蹭。   慕白终于回过头,轻轻瞪他一眼。   他眼睛一看过来,祝云帆心里就飘飘然有些美,自己也不知高兴个什么劲,忍不住想跟他说说话,又不知说些什么。   他忽然想到昨夜慕白呛他的那句话,灵机一动:“我跟你讲讲我父王和母妃的故事罢。”   慕白奇怪道:“东南王与王妃的佳话,早已传了好多年,我再孤陋寡闻,也知道一点。”   祝云帆一堵,强行道:“外面传的,哪有我说的真。”   慕白点点头:“那你讲罢。”   东南王族是皇室中特立独行的一支。   最早的四大藩王其实是开国皇帝那一代的兄弟,后来皇帝的兄弟便只封亲王。亲王的领地小,大多在京城不远的州县,但爵位可以降级往下传给所有子女,封地也可以分割,直到爵位降到最末,再被收回。藩王的领地却不能分割,爵位不降级,世代单传。   换句话说,生在藩王家中,若争不到世子,就是个普通人,没有爵位,没有封地,只能分到些财产,若不自己考取功名,成年后只是个地主富商而已,再无贵族身份。   藩王的族谱若只看贵族,就是一条单线。因为开国皇帝是为镇压四方而设藩王,特批其养军队,有了这一额外的权力,就必须要限制其家族发展,以免生乱。   因此世子之位的争夺极其惨烈。   除了东南王这一支。   因为他们娶妻全凭自己心意,极少纳妾。有些娶坤君,有些娶和者,还有找了乾君作伴的,最后只能过继世子。所以族中一直人丁稀少,一代往往只有一两人。   祝云帆这一代,由于他母妃是出身平民的和者,生育艰难,成亲十年只得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和者,二儿子便是祝云帆,因他是乾君,一出生便毫无争议地摘得世子之位。   不过也正是由于这一传统,追求祝云帆的人格外多,因为不论出身,人人皆有机会。   他拐弯抹角地表明自己炙手可热,慕白听了,却道:“世子殿下倒和您父王很不一样。”   这话的意思便是,他父王十分专情,祝云帆却又要娶妻又要纳妾;他父王不在乎出身,祝云帆却看重得很。   祝云帆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为自己辩解道:“因我母妃出身低,我儿时受过些非议,所以才想日后要娶个出身高门的正妃。”   慕白点点头:“这在其他皇族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您并没有想错,日后会娶得一位高门贵君的。”   明明是出言安慰,祝云帆听得,却难受至极。   他不想再一句话拐七八个弯,低声直言道:“你就没有想过要争取我么?”   他别别扭扭:“要做正妃,也不是那么难。”   慕白心头一震,忽而有些发酸,想道,不难是多难,这也算得上是一个承诺么?可我又拿什么争取。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还是算了罢。”   祝云帆又吃了瘪,仍不死心,望着他:“可你从前……不是没有争取过的。”   慕白没料他竟知晓此事,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刀割开陈旧的伤,那些为爱痴狂的回忆他自以为尘封,一提却仍历历在目,心头激起一阵汹涌的酸痛,恍惚竟流下泪来。   他自己还未意识到,祝云帆已愣住,连忙过来捧住他的脸,拇指拭去他的眼泪。   慕白泪眼婆娑,看不清祝云帆的脸,只听到他有些伤心的声音:“你就这么喜欢他,现在想起来依然会哭么?”   他别过了脸,狼狈地用衣袖擦泪,哽咽道:“殿下,你们皇族中人都高贵,我争取过一次,争不动第二次了。”   祝云帆闻言沉默,伸手将他搂在怀里。   慕白捂着脸挣扎,低声啜泣:“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在京城时你明明说好不再见面了。”   祝云帆制住他轻微的挣扎,把他紧密地抱住,沉声道:“可我忍不住。”   慕白一怔,不知为何,眼泪又止不住地涌出来。   马车外仍是瓢泼大雨,乌云压顶,天色晦暗,车内却安静舒适。祝云帆的怀抱温暖干爽,有年轻男子健康阳光的味道,慕白哭得累了,连日早起晚睡的疲倦涌上来,竟迷迷糊糊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今天双更 第18章 番外–情非得已(6)   慕白是被肚里的饥饿感逼醒的。   醒来时他躺在马车中,身上盖着祝云帆的外衫,身下垫着软垫,睡得很舒适,祝云帆却不在车中,马车也并未走动。   他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明明早上吃得不少,也许是四处奔波,近日总是饿得很快。   见马车桌上有糕点,慕白便心道一句殿下得罪了,日后赔给你,将糕点吃得干干净净,才起身掀开门帘。   王大王二就守在外头,一见他起来就过来扶:“少爷,您醒啦,咱们已经到张家村了。”   慕白见自己坐的依然是祝云帆的马车,还有数十匹骏马,一齐停在这草棚内,是祝云帆侍从的马,就问:“世子殿下呢?”   王二答道:“世子殿下正在村内分发用具。”   这原本是慕白的工作,而祝云帆自己也是有正事的。   慕白连忙让王大撑伞,往村内走去。   祝云帆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已指挥侍从和府丁分发完毕用具,正带着人在水田中四处疏通,他的皮靴沾满黄泥,却依然走得很快,和粗麻布衣的百姓们混在一处,像个乡间的泥腿子一样扛着铁锹,做起事来利落熟练。   慕白从未见过他纨绔背后的另外一面,远远看着,竟仿佛初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下地干活,他都没做过,祝云帆竟然做得来,还做得挺好。   他带的人训练有素,很快教会百姓使用工具,疏通了这片田地,看水慢慢地排了下去,露出土地来,他才返身回村,看到晒谷的平地上有人正远远望着这边。   明明离得远,在雨中只是模模糊糊一个人影,他便知道那是慕白,正如慕白也能在一群斗笠蓑衣中认出他一样。   祝云帆心中雀跃,往那边跑去。   跑到不远处,才听慕白喊道:“路滑,你慢些。”   祝云帆便听话地慢下来,走到他身边,笑道:“你醒了。这边事情做完,该吃午饭了。”   慕白忧心耽误他那边的正事:“你不是要去台州么?”   “我安排了一队人过去,”他看了一眼慕白:“来时我看进张家村要爬山,想想还是送你回去,若时间还早,我再去台州。”   从张家村直接过去要近得多,他这样来回跑,危险又辛苦,明显是担心雨势太大,若慕白此行发生险情会救援不及,只能一路守着。   这直白的关怀,慕白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要捂热了。   何况他本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他心中悸动,低声道:“多谢你。”   祝云帆满足一笑,搔了搔耳朵。   一行人去村长家吃饭,驻守张家村的府丁轮换一次,慕白叮嘱他们时刻注意灾情,一有山洪水灾便来报信。   众人饭后休息片刻,便返程回流州城。   回程时山路更加难走,祝云帆十分紧张,好在出张家村那座大山时并未碰上险情,他才放下心来。   回程时车马没有背负用具,脚程更快,一路走到流州城郊,前方一处洼地却因连日积水变成了河流,产生了小洪水,将原本的路淹没了。   他们来时本有临时搭的简易的桥,可半日大雨之后,那桥也被冲垮,众人只能沿着水流往上走到地势较高,水流较浅处渡河。   祝云帆带着慕白下了马车,穿上蓑衣斗笠骑马渡河。   府丁拉着马车先过,确认无危险暗流后,侍从们才护送祝云帆和慕白过去。   平安渡河,众人走出不远,祝云帆松了口气,刚要安慰慕白一句,侍卫长忽然大喝一声:“不好了殿下!山洪!”   这河流上游临近一座小山包,离他们方才渡河之处不过数丈,山腰忽然泥石滑落,铺天盖地涌来!   祝云帆猛地一把将不擅骑马的慕白从旁边的马上拦腰抱来,众人策马狂奔。   “往这边跑!”祝云帆顶着狂奔迎面而来的疾风暴雨,大声吼着:“往侧边跑!”   他一边猛甩鞭子驱马,一边紧紧抱着慕白防止他掉落。事态紧急,他也无心给慕白调整姿势,只知道先脱离危险。   慕白被蛮力箍得肋骨发痛,被突然抱来没来得及坐好,一路侧着身被狂奔的马猛颠,差点背过气去。   众人往山洪奔涌方向的侧边跑,奔出老远,离开了山洪波及范围,才敢稍微慢下来。   完全脱险,祝云帆喝令停马清点人数,他的侍从们都是精锐,又骑着好马,毫发无损,而府丁们幸而走在前面,也没事,人一个不少。   他抱着慕白松了口气,道:“幸好侍卫长发现得早。”   侍卫长道:“是殿下反应快。”   他说着,忽然注意到祝云帆怀中的慕白不对劲:“慕大人脸色怎么这么差?”   慕白背靠在祝云帆怀里,又戴着斗笠,祝云帆一路看不到他的脸,闻言才将他转过来。   慕白嘴唇惨白,身子发抖,微微躬着,下意识捂着腹部。   他的神情姿势让祝云帆刹那间有了不详的猜测,血液都停止流动,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脸色一片惨白:“……你肚子痛?”   慕白勉强看着他,却已说不出话。   祝云帆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下意识先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去探。   侍卫长也吓了半死,见祝云帆方寸大乱,连忙道:“殿下莫慌,赶紧抱慕大人去车上休息。”   祝云帆这才清醒了些,想到刚刚跑过马,气血翻涌,此时把脉也把不准,连忙抱着慕白下马,回到马车中。   他将慕白蓑衣斗笠脱下,把人放在软垫上。   侍卫长命车队继续出发,马车轻轻颠簸着往前走。祝云帆在车中翻箱倒柜找出几瓶药丸,一股脑倒出来往慕白嘴里塞,双手都发着抖,还胡乱哄着:“乖,快吃下去,快吃下去。”   慕白本就不适,颠簸之后口干舌燥,那药丸又有浓烈的气味,他被塞得干呕了起来,咽了一半的药如数吐在了祝云帆手里。   祝云帆连忙又找出水袋喂他喝了水,才半哄半灌地让他把药丸全咽下去。   慕白吃了药,也不知是些什么紧急续命的灵丹妙药,身上不一会儿就有了暖意,舒服多了,肚子里却仍然一抽一抽往下坠。   他见祝云帆满面焦急,勉强开口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方才马颠得太狠,马鞍撞到小腹,疼一会儿就好了。”   他还疑惑道:“为什么这痛像有东西往下坠。”   祝云帆闻言,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颤抖地握着他的手,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哽咽道:“对不起。”   慕白略微不解,气息虚弱道:“你救我一命,为何还要道歉?”   祝云帆眼泪汹涌地流着,很快满脸都是水迹,他声音嘶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颤抖着伏下身,轻轻吻慕白的额头。   滚烫的眼泪掉下来,落在慕白的脸颊和嘴唇,烫得他心头发颤。   慕白仍想安慰他,可是药性上来,他支撑不住,很快陷入了昏睡。   这一睡就是小半日。   半夜他在祝云帆怀里醒来,贴着年轻男子温暖的皮肉,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   他一动,祝云帆就睁开了眼,神情憔悴,满眼都是血丝。   慕白被他这副尊容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祝云帆声音暗哑:“没事。”   他摸了摸慕白的面颊:“下午郎中来看过,说你要好好休养,观察两天,才能把准脉。现在还难受吗?”   慕白道:“已经好多了。”   他感觉了一下,补充道:“肚里没动静了,不怎么疼了。”   祝云帆手一抖,落下来轻轻放在他的肩头。   他眼眶慢慢红了,吸吸鼻子,示意慕白看窗外:“雨停了。”   慕白一看,窗外夜色浓浓,弯月如铁钩,挂在雨后洁净深蓝的天空中。   他高兴道:“总算停了。何时停的?”   祝云帆声音低迷:“就在下午我们回城后,便停了,一直到现在也没下。看月色,明日应当是大晴天。”   慕白道:“那便好。”   他看了会儿月亮,不由感叹:“南方的雨下起来真是没完没了,从六月中大暑后几日开始,现在都七月初了。”   祝云帆静静地看着他,双目充血发红,神情悲痛。   这样子实在不像没事,慕白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难过什么?”   他想了想:“难道你的月季淋死了?我今早出门时看它还好呀。不过我最近疏于照顾它……”   他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唉……也许我不该讨它回来的,应当让它在山庄里开着。”   祝云帆眼中忽然有了泪光,他猛地抱住了慕白:“不怪你,我以后会学着好好养花。”   慕白便以为那花真的死了,心中不免也有些惋惜,拍拍祝云帆的背:“你不是养得不错么?我今早看它那儿搭了个小草棚,花圃里也插了竹管排水,是你做的罢?”   祝云帆浑身颤抖,紧紧抱着他。   慕白埋在他胸膛,觉得温暖舒适,有些不想离开。只是祝云帆一抽一抽,似乎又在哭。   他抚摸着男人宽厚的背:“也许它只是看着被雨浇倒了,过几日又精神了呢?”   祝云帆嘶哑道:“是吗?”   他憋着哭,声音又暗又哑,伤心极了。   慕白不知他怎么就这么难过,只得说些好话来哄:“你是第一次养花么?这没什么,碰上大雨,不是你养得不好。”   他一想到祝云帆在那山庄中日日摘花来赠他,他把花讨来种在家里之后,祝云帆又夜夜来照看,确实颇为用心。   说起来,倒也确实像他俩的什么定情信物。   慕白自以为看破他的敏感心思,心中觉得祝云帆又幼稚,又有些可爱,抱着他一下一下拍着背。   祝云帆抽噎着,卑微地问:“阿白,我们还会有花吗?”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这句话怎么听都像一句情话。   不知是他哭得太伤心,还是慕白已累得头昏眼花,计较不动从前的种种过往与是非,只想安静地享受这温暖氛围,他鬼迷心窍地回应了这情话:“会的。我们再去那个庄子里讨一株。” 第19章 番外–情非得已(7)   祝云帆抱着他哭了很久,慕白也静静地陪着,陪着他娇气尊贵的世子殿下度过初次养花失败这个惨痛的挫折。   良久,祝云帆终于平静下来,小声道:“阿白,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谨慎地补充:“不是做妾的那种嫁。”   慕白被他这两句撞得脑子一懵,晕晕乎乎难以置信,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祝云帆向来高高在上,不肯低头,说话也要拐弯抹角引别人求他,不爱打直球,这样语气珍重而认真,简直不像是他。   慕白好半天才愣愣开口:“我……”   祝云帆看着他,那双平日凌厉的凤眼中含着温和的柔情:“你只管答不答应,别的都不想。”   慕白不知该不该说好,却也说不出不好二字。   若是放在一天前,他不会这么犹豫,也许立刻就回绝了。   可这短短一天,他已经重新认识了这个表面纨绔不可一世的殿下,与他共历生死一瞬,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山洪来时千钧一发,眨眼之间就会将人淹没,若不是在乎他牵挂他,祝云帆怎么能立刻做出反应,耽搁那片刻将他抱着一起走呢?   可是他对祝云帆有这么深的爱意么?   人们对美人总是会有好感,祝云帆固然俊美,有许多优点,可他性格嚣张跋扈也是不争的事实。   慕白没有想过和这样一个人共度余生。   祝云帆本就不是他欣赏的个性类型,若没有足够的爱意,恐怕受不了几十年蹉跎。   他在斟酌,又觉得若是感情真的水到渠成,应当是不需要斟酌的。   他许久不答,祝云帆眼中又有些水光闪烁,勉强一笑,道:“你暂时不回答这个也可以。”   他表面退而求其次:“我以后再来这里看花,能不能和你挤一张床?”   慕白看他故态复萌,又玩文字游戏,直接戳穿他道:“那与嫁给你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忽而惊觉此刻二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夜半私语,与寻常夫妻又有什么区别?   他竟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不适。   祝云帆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苦笑:“被你发现了。”   他伸手覆住慕白的眼睛:“你再好好想想,先睡罢。”   慕白这一整日睡了那么久,应当早睡不着了,可是不知怎么的,身体似乎异常疲倦,被祝云帆的大手蒙住眼,竟然很快又陷入了黑甜的睡眠。   第二日早晨,朦胧间祝云帆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与他道别。   慕白意识模糊,咕咕哝哝问:“这就走了?”   祝云帆在他脸颊和鼻尖也落上吻,慕白没有半点反抗,听到他说有事要办,很快回来,便失落地嗯了一声,手还抓着他的衣摆不放。   祝云帆把嘴唇贴在他的唇上:“我很快回来。兴许你起得晚,睁眼就看到我了。”   慕白又嗯了一声,唇上的温热久久覆着他,他在这温柔的陪伴中再次睡去,不知祝云帆最后是何时离开的。   醒来时才辰时一刻,祝云帆不在房中。   他懵懵地在床上坐了半刻,想起清晨半睡半醒拉着祝云帆不撒手,被他亲吻着哄睡,有些脸红。   他待心上人还是很好的,可能嫁给他也不错。   一旦往这条路上想,思绪简直如滔滔江水往东奔涌,止都止不住,等慕白自己穿好衣服,心里已经一面倒地偏向了嫁给祝云帆这个选项。   他不禁暗骂自己耳根太软,一听男人说些甜言蜜语就动摇。   可是祝云帆也不是一般男人。   慕白拍拍自己的脑袋,停止胡思乱想,叫下人进来伺候洗漱。   王二端了温水来给他洗漱,梳头,小心问道:“少爷,您今天觉得身子如何?”   慕白道:“还可以。”   王二心有余悸道:“昨天您可把我们吓坏了,世子殿下抱着您回来,您昏迷不醒面无血色的,李叔刘叔都吓得半死。”   慕白捕捉到他话中细节:“世子殿下抱我回来的?”   王二愣了愣,随即小声说:“是啊……您和世子殿下,现在已经和好了罢?”   这些下人在京中就伺候他,对他的祝云帆的关系还算清楚,也知道祝云帆离京前两人闹翻之事。   慕白脸色微红,点点头:“嗯。”   王二舒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您现在不宜生气,要开心些,今天刘叔给您做了好吃的,待会儿可要多吃些。”   慕白奇道:“一大早吃什么好吃的,清粥面条就可以了。”   王二给他束发完毕,他就要起身,王二连忙扶住:“您慢点,慢点。”   慕白想笑他大惊小怪,可自己也真的有些脚步虚浮,想到昨日那剧痛,也许是伤及什么脏器,便不敢马虎,让王二搀着去了饭厅。   一大早他就被刘叔逼着吃了五个鸡蛋,又喝了一碗浓浓的大骨汤,里头放了不知什么药材,喝起来味道还不错,喝完手脚都融融有了暖意。   他一边喝第二碗,一边问:“昨日郎中来看,有没有说我是磕了哪儿,怎么浑身发虚,睡了这么久还没力气。”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刘叔道:“郎中没说具体磕了哪儿。”   慕白又问:“那开了什么药?”   李叔答道:“没有开药。您情况不明,现在还不能乱吃药,只能吃些东西补补。”   王大附和道:“是啊,世子殿下听刘叔说喝羊奶和牛奶好,一大早带人跑出去找了。”   慕白心中一暖,不由低声道:“那他真是上心,我以为他是出去有什么正事。”   刘叔咂了句嘴:“这可不是正事么。”   李叔拐了他一下,扯开话题:“少爷,您今日就在家里休息罢。世子殿下去知府衙门给您告了假,而且现在雨一停,水自然就慢慢消下去了,后面没什么要事了。”   慕白听从建议留在家中,闲得无聊想起那株让祝云帆哭了半夜的月季花,便溜到自己院中去看。   今日太阳出来,那月季上头搭的小草棚已被撤走,应当是祝云帆弄的,几根小木棍插在湿润的泥土里,细绳绕着花茎绑在木棍上固定,如此整株花又被扶了起来,只是开了的几朵花都被雨打得七零八落,枝叶也无力地耷拉着,不少枝条折断了,十分凄惨地立在花圃中。   这已经是收拾过后的样子,不知之前得惨成什么样。   慕白有心想帮帮忙,又不知如何下手,这时候的植物脆弱,也许祝云帆打点的已是最好的了。   他打量了半天,又被王二扶回去坐到廊中竹椅上休息。   中午祝云帆回来了,不知从哪牵来一头正产奶的母牛,连养牛的农民也一同雇来,挤完奶煮沸放凉,再给慕白喝。   慕白还未喝过牛奶,这是塞外民族才爱喝的。他一尝竟然浓郁醇香,喝了不少,又把午饭刘叔炖的老母鸡吃了半只,汤全部喝光。   祝云帆见他食欲不错,总算也有几分宽慰,吃完饭吩咐侍从去给后院柴房边搭个牛棚,暂时把牛养在家中。   这处历代同知住过的老宅子里一时喧喧闹闹,颇动干戈。   慕白仍不适应这副做派,犹豫道:“不用这么麻烦罢,就为了喝点牛奶……”   祝云帆一顿,道:“不麻烦。”   他看着慕白的眼神,仿佛只要慕白开口,要他去摘星星摘月亮也不麻烦。   慕白不由内心震动,承受不住这爱意,转头去看别处。   两人看了会儿侍从和下人们忙忙碌碌搭牛棚,慕白就困倦了,祝云帆搂着他回内院去午睡。两人躺在床上,他摸摸索索把手探进慕白衣内,放在他腹部:“是不是撞了这儿,我给你揉揉。”   他说是揉,其实只是将内力注入手掌,把手烘得温热,贴在慕白肚皮上而已。   慕白本以为他要像以前那样耍花样占便宜,可他真的就只是规规矩矩暖肚皮。慕白小腹暖洋洋觉得舒服,就任他贴着了。   两人相对卧着,他静静打量祝云帆。   祝云帆浓眉微蹙,眼帘低垂,面上有些倦意,嘴唇也干得起皮。   慕白望着他,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比往日还要英俊些,似乎是因为眉宇间多了沉着和担当,不再是个锋芒毕露的肆意青年,而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又或者是因为他在自己面前不修边幅,变得像个有血有肉真真实实的普通人,不再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殿下。   看了片刻,慕白期期艾艾地凑过去,轻轻吻住了他。   祝云帆微讶,随即也轻轻回吻。   短暂而轻柔的吻。   唇分时,他低声问:“你愿意嫁我了?”   慕白埋在他胸膛,嗅到他身上因为出门一趟而带上的淡淡汗味,混着健康的年轻乾君独有的雄性气息。   他不是坤君,即使已凑得极近,能闻到的也只有这么一点淡淡的味道而已,祝云帆的味道,像是辛辣的松木。   他细细品着,抿嘴道:“只是亲亲你罢了。”   祝云帆低声笑起来,搂着他,道:“好,你想怎么亲都可以。”   听着他胸膛有力的心跳,慕白午觉睡得十分安稳。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他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外面交谈。   “殿下,王爷飞鸽传书到了。”是侍卫长的声音。   “如何说?”祝云帆语气平淡。   “王爷说已上书为慕大人请世子妃诰命,约摸半月圣旨便会到宜州,另外,王妃说您的婚事日程排得不恰当,他会重新排过,日子已选定在本月二十二,他过几日将宾客名单写信寄来。”   “我知道了。”   “殿下,您昨日去信,没提慕大人流产之事么?”侍卫长语带犹豫:“这事也瞒不了多久,王爷和王妃还以为他一切安好,若后面知道了,恐怕……”   “瞒到诏书下来即可。”祝云帆语气疲惫。   流产这个敏感的词犹如一把尖刀,瞬间将犹在梦中昏昏欲睡的慕白扎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心头惊涛骇浪,傻愣愣地躺在床上,听外间门口主仆二人的谈话。   侍卫长有些焦虑,道:“可是慕大人这边,也瞒不过的。按照郎中的说法,他……”   他将那残忍的话在嘴里含糊过去:“这两日就会掉下来。到时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身体又正虚弱,属下担心……”   祝云帆低沉道:“我会看着办的。”   他十分疲倦地叹了口气:“你下去罢。”   侍卫长只得告退。   祝云帆消沉地在门口的竹椅上坐了下来,静静望着院中那株月季。   屋内,慕白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如死灰,眼泪大颗大颗不停地涌出,在软枕上晕出一大片水迹。   他周身发冷,如坠冰窟,手颤抖着慢慢摸到自己腹部。   和者怀孕艰难,一般成婚三年五载才会有孕,他从没想过自己和祝云帆在京城那么几次弄在里面,就中了标。因而祝云帆表现虽有怪异,他也没往这上面揣测。   头胎流产或是喝过避子汤,和者以后便很难再有子嗣了。他在京城时也正是担忧这一点,考虑到以后的人生还长,与祝云帆决裂后,最终也没敢喝避子汤,本想着不至于怀孕的。   可小生命竟然悄无声息地,顽强地孕育了,在他腹中安安静静陪他渡过了忙碌的两个多月,又在他还未发觉时,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他。   慕白乍听到这消息,简直双眼一黑,几乎昏过去。   他不知上天为何要如此作弄他,两段感情曲曲折折,终于要修成正果,却又一把将他的希望浇灭。   他与祝云帆一刀两断,说永不再见时,这个孩子来了,等他们感情步入正轨,他又没了。   他从小忍辱负重,吃苦耐劳,以为靠着隐忍和努力就能改变命运,可最终还是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   有些事情终究是人无法掌控的。   慕白绝望地反反复复质问自己。   为何如此粗心,一点也没发觉,日日在外无所顾忌地奔波。   倘若他那天不出门,这孩子就依然平平安安。   哪怕他浑然无知,直到肚子大起来才发觉,身败名裂嫁不出去也罢。   他起码能保住自己的亲生骨肉,让他平安降生。   现在想这些又有何用。   他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人倒霉到了这个地步,为何还要蝇营狗苟地活着。   前二十年他活得如此努力,又换来了什么呢?   都是徒劳无功。   他在床上安安静静地流眼泪,心中了无生意,渐渐竟觉得就这么死了也好。   屋外传来祝云帆自言自语的声音。   “今日放晴,花好像精神了些,日后应该会长得好罢。”   他仍不放弃,又去看那花了。   慕白仿佛死过去的心又沉沉地跳了一下。   他还有祝云帆。   祝云帆为了娶他,对父母瞒住此事,先给他挣得诰命。   他是知道和者流产的后果的,所以才那样伤心地问,他们还会不会再有花。   他知道很可能不会再有了。   可他依然要娶。   东南王这一支,果然都特立独行,爱出痴情种。   慕白眼中又涌出热泪。   若他就这么放弃自己,寻了短见,祝云帆要怎么办呢?   他舍不得让这个娇纵任性的殿下孤独终老。 第20章 番外–情非得已(8)   祝云帆侍弄完花,进屋时,慕白将枕头翻了个面,面朝床内闭眼装睡。   祝云帆轻手轻脚上床,从背后抱住他,低声唤道:“阿白?”   “还睡,下午都要过完了。”他轻轻摇一摇慕白的手臂:“小懒猪,起来吃点东西。”   慕白声音闷闷的:“我才不是猪。”   祝云帆抱着他笑了,道:“好罢,那你起来。”   他扶着慕白起床,一眼就发现他双眼红肿泪光残留,立刻敏感地问道:“你哭了?怎么了?”   慕白含着泪看了他一眼,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说出来只有淡淡一句:“我做了个噩梦。”   祝云帆马上神情紧张起来,怕母子血肉相连,慕白会做些有不详预示的梦,连忙道:“梦都是假的,你平日里少想心事,就不会做梦了。”   慕白点点头,有些神情萎靡:“可能是你没陪着我。”   “这么娇气。我以后陪你睡到醒。”祝云帆便笑着打趣他,笨手笨脚给他套上衣服,道:“我看那花比昨日精神了些,兴许不会死,我们去给它做个好些的架子,光用木棍还是有许多枝条扶不起来。”   他兴致勃勃,慕白看着他带着希冀的目光,勉强一笑:“好。”   祝云帆忽然记起一物,伸手在胸口衣内摸一摸,掏出一支玉簪来。   慕白认出,那是他之前在京城送的那支,只是被自己扔了。   他疑惑地问:“它怎么还在你手里?是另做了支一模一样的么?”   “就是你扔的那支。”祝云帆给他戴上,“那晚你把我赶走,我回去路上还是觉得心意难平,又折返在你院里寻找,把它捡回来了。”   慕白惊讶极了,没料到他被损了脸面还偷偷去捡玉簪,更没料到他会把这丢脸的事拿出来说。   祝云帆倒不觉得有多丢脸了,只叮嘱道:“以后不能再扔了。”   他搔一搔慕白的脸蛋:“不可以对我这么绝情。”   慕白心中酸痛,面上却一笑,答应他:“好。”   祝云帆扶着他走到院中,让他坐在铺着软垫的竹椅上,自己去拿了工具,又到后院搭牛棚处顺了半根竹子,回来做花架。   慕白看他熟练地把竹子劈成细条,削得光滑,不由语带赞叹:“你还会做这个。”   祝云帆大言不惭道:“我手工可好了。”   慕白被他逗笑,心想乾君的手工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又好奇地问:“你如何学的?难道王府里的夫子还会教这个么?”   祝云帆这下结结巴巴,吭哧道:“不教。是我小时候爱自己做木头车滑着玩。”   慕白听到木头车,微讶道:“王爷和王妃就不管你么?我以为世子殿下的功课应当很多,竟然还有时间做玩具?”   慕白自己是出身于普通的书香门第,儿时都一刻不敢懈怠,皇族子弟的教育,应当是更加严苛的。   祝云帆脸红了,说:“父王说会耽误学业,不给我买,我就偷偷做。后来在府里滑车玩木剑被父王抓了现行,就把我的木车劈了让柴房当柴火烧了。”   慕白忍俊不禁,脑中立刻有了画面,儿时贪玩的祝云帆被狠狠收拾一顿,眼睁睁看着自己做的玩具被劈碎,说不定会哭得在地上打滚。   他想了想,道:“王妃也不管么?”   祝云帆一边比划花架的样子,一边说:“母妃也不常在府中,他若看见我玩,多半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我功课做完,他就不管。而且那时候我哥还没成年搬出府,他会帮我遮掩的。”   这是很温馨和睦的一家,严父慈母,老实宽厚的大儿子,调皮捣蛋的小儿子。   也许日后他们也会这样。   只是少了孩子。   慕白沉默下来。   祝云帆见身边人忽然不出声了,便转头看他,逗他开口:“你也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罢。”   慕白想了想,道:“我小时候没什么稀奇,每日都兢兢业业地看书。”   祝云帆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过来抱着他:“除了看书,就没有别的了?”   “有的。那时候本家的子弟能跟着武夫子学点功夫,我是旁支没有资格,便偷偷在旁看。”他回忆起儿时仅有的乐趣,“那个武夫子人很好,见我日日偷看,就把我也叫来学,我后来在考核中拿了第一。”   祝云帆夸道:“那你很厉害嘛。”   “可也就那么一阵子。”慕白微微笑着:“我那时太小,不知遮掩锋芒,因为拿了第一被人记恨,告发到本家主君那里,受了一顿罚,夫子也因此被解雇了。”   祝云帆也听得略微心酸,安慰地搔他的面颊:“你若想学,日后我教你。”   慕白儿时只习得些皮毛,勉强能强身健体,他如今根骨已成,再练武已入不了门了。   但他还是点点头。   祝云帆煞有介事道:“你可要打起精神学。等过年我们进京拜见陛下时,你就去找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决斗,把他们全部打趴下。”   慕白扑哧一笑,道:“好。”   祝云帆鼻尖蹭蹭他的面颊,与他亲昵一番,手上摸到了他的手腕。   慕白心中猛地一绷。   祝云帆只握了他手腕一瞬,就胆怯地缩回来了。   他们都在若无其事地担惊受怕。   祝云帆在他脸颊啾了几下,放开他继续去做花架。   两个人下午出了汗,晚上就要洗澡。   祝云帆编了个理由,只给慕白用温水擦身,不让他洗澡,慕白也假装被他骗过去,让他帮自己擦身。   他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修长柔韧,小腹平坦。   祝云帆给他脱了裤子,擦到下身。   慕白浑身赤裸躺在榻上,脸颊泛起羞涩的红晕。   他们有数不清的翻云覆雨,但却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对方的身体。   祝云帆把其他部位都擦过,分开他的双腿时,慕白的羞耻达到了顶峰。   他双颊绯红地低声道:“那里就算了罢。”   祝云帆声音低而暗哑:“很快的,闭上眼忍一忍。”   他用温水又浸了一次帕子,拧干,擦过慕白的小腹和蛰伏在极稀疏的草丛里的男根,掰开了他的臀瓣。   隐秘之地被他温热的手指一碰,慕白喉间立刻逸出一丝呻吟,满脸通红。   祝云帆额头冒了一层细汗,迅速而轻柔地将他私处擦拭几遍,慕白闭着眼低声叫了出来。   祝云帆擦完,拿外衫把他赤裸的身体一盖,就抱着他进到里间,把他安置在床上:“好了,你自己穿衣服,我去洗。”   他下身裤子已被顶出一个明显的弧度,慕白眼睛一扫,就红着脸埋在被子里,点点头。   祝云帆去侧间沐浴,去了很久。   慕白自己穿好新的里衣,见两人换下来的衣衫还堆在一旁,就起身去捡起来,全部放到外间,等下人来收。   他拎起祝云帆换下来的外衫,把他袖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桌上,掏完轻轻一抖,里头竟又掉下来一物。   慕白捡起来,便咦了一声。   这是一张折好的花笺。   祝云帆收的花笺,本来他不应当随意拆开看,可这花笺的样式和折法实在过于熟悉,慕白心里怦怦直跳,拆开了它。   里头果然是他亲手写下的两句话,只是收的祝郎,本不是祝云帆。   祝云帆既知道他和祝景瑞的过往,应该猜到这花笺是写给谁的。   这花笺已被来来回回折过好多次,信纸都磨薄了,旧旧的,有些皱。   不知祝云帆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反反复复地看它。   慕白拈着这花笺,有些酸楚,又有点心疼,直到听见侧间的水声,才清醒过来,连忙又把它放进祝云帆衣内。   他略一思索,把之前从袖兜掏出来的东西也都放回去,将衣服摆在原处,自己回到里间床上躺好。   祝云帆沐浴完出来,果然没有发现异常,径直回到里间,上床抱着慕白准备休息。   后背贴上乾君温热宽厚的胸膛,慕白低声唤道:“云帆。”   他第一次不称呼他为殿下,祝云帆有些新奇,应道:“怎么了?”   慕白原本只是想这么叫叫他,听他应了,心中就欢喜温柔,低声道:“我想你亲亲我。”   “又撒娇。”祝云帆一笑,将他微微翻过来,压在他身上吻住他。   慕白回应着,伸出舌头与他湿乎乎地交缠。   吻得气喘吁吁。   祝云帆勉强跟他分开:“别勾我了。”   慕白喘息着,犹如濒临溺水,抱着他,虚弱地问:“我们若是成婚,是不是也会有孩子?”   祝云帆身体蓦地一抖。   他躺了下来,抱住慕白:“当然会有。只是和者怀孕较难,可能三五年……不,可能七八年罢。”   慕白眼睛有些湿意,轻声问:“那么久?”   祝云帆安慰他道:“和者这样很正常,我父王母妃成婚三年才得我大哥,十年才得我。”   “我努力,好吗?”他逗慕白,“我不纳妾,公粮全部缴给你。”   慕白没被他逗笑,埋首在他胸膛:“你若是娶个坤君,就不会有这种事。”   祝云帆满不在乎道:“可是苏苏不是看不上我么?他和秦昱的头胎都快要生了,我总不能还去横刀夺爱罢。”   他轻轻晃着慕白:“你也要努力,要好好笼络我,迷住我,知道吗?”   慕白觉得自己被他宠得变成自私鬼了,明知道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抱着他不肯撒手。   两个人拥着说缠绵悱恻的情话,慕白被祝云帆慢慢哄睡了。   全家上下谨小慎微地伺候着他度过了这两日。   两日后,郎中还是如约而至。   这位郎中远近闻名,是个慈祥的老坤君,捋着山羊胡,笑眯眯和二人见了礼,便在床头矮凳上坐下,药童把腕枕垫在慕白小臂下,老郎中也不多话,四指就扣在了慕白手腕上。   慕白如临大敌,浑身紧绷。   老郎中道:“慕大人不要紧张,放松些,老身观你气色尚可,不必焦虑。”   祝云帆比慕白更紧张,脸板得都青了,还出口宽慰道:“阿白,没事的,只是把个脉。”   慕白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复下来。   老郎中闭目扣着他腕子,慕白盯着他,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忍不住问:“大夫,好了么?我……我怎么样?”   老郎中点点头,睁开了眼,神情严肃,却不直说,转向祝云帆道:“世子殿下,借一步说话。”   慕白的脸瞬间垮下来,差点当场流泪。   好在祝云帆也又焦又虑,没有仔细注意他的神情,连忙拉着郎中出门去说。   他们出去,还将门紧紧关上。慕白一个人留在卧室内,实在憋不住了,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片刻后,房门被猛地踹开,祝云帆冲进来,激动地大叫道:“阿白!阿白!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他大喊大叫冲进里间,才听见慕白蒙着头在哭。   他赶紧过去将被子拉下来,露出慕白满是泪水的脸,焦急道:“你怎么了?你又不舒服了吗?”   他差点又急急忙忙去追郎中,而慕白听到他刚刚激动的喊叫,止住了哭,眼中瞬间放出光彩,一把拉住他:“你有什么事同我说?”   祝云帆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喜悦,笑得嘴都合不拢,大手放在他小腹,热切地告诉他:“我们有孩子了!”   这一消息犹如雨后浓云中乍然现身的明媚太阳,一扫所有阴霾。慕白心头浮起劫后余生的狂喜,立刻破涕为笑,眼中燃起生动的希望,仿佛这两日都在浑浑噩噩,此刻才整个人猛地活了过来。   他鼻头又一阵发酸,猛地涌出了眼泪,哭着扑进祝云帆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祝云帆也高兴得眼角有些泛泪,揽着他,不停安抚地拍他的背:“你前几日受惊,真是凶险,还好他是个坚强的小家伙,已经保住了,只是日后可能会叫你吃些苦。”   慕白呜呜大哭着:“要我吃什么苦都可以。”   祝云帆哄道:“他一定会健康出生的。”   慕白哭着不住点头。   祝云帆亲吻他的鬓角:“郎中说再休养五日,便完全稳了。十天后我们去宜州,一路平坦,都是大路,不会颠簸。我带你去见父王母后。”   他顿了顿,用了生平最温柔的口吻,低声道:“嫁给我罢。”   慕白靠着他的肩,泪水洇湿了祝云帆的衣裳,哭得浑身颤抖,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好,好。” 后记   我目前发在废文的都是古风,偷心和惹情本来就是一个系列,所以文风只做了细微的调整。   因为偷心的设定是民间,人设更加世俗,写得也就偏向明清艳情小说的风格,而惹情里面都是世家贵族嘛。   我更文的速度非常快,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存稿,尤其是写惹情的时候,写多少更多少。番外有设想,但因为完结时废文不稳定,就拋到脑后了,现在都记不起那时候设想的情节了(因为本来也就是个模糊的想法)。   情非得已原本都不打算写,在码破镜重圆文来着,去看了次哪吒,回来手痒写个小短篇,看到读者留言说看看隔壁惹情吧。   我就想起曾经给这对副CP想了个开头和结局的。   我就拿着开头和结局,还有现成的人设开始写。人设最开始是比较扁平的,慢慢丰满之后,情节就要根据人物的性格来发展。有一直追着的细心读者应该会发现我非常喜欢写两个主角之间的细小互动。我希望他们的感情发展是符合逻辑的,也是符合他们性格的,不是莫名其妙的爱和恨。甜或者虐,我不想故意为之,因为生活本就是酸甜苦辣,百感交集。   人物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情非得已里面,祝云帆就有明显的成长,是典型的遭遇巨挫之后一夜之间的成长。   人物的感情进展也有他们自己的节奏。   慕白在祝云帆第一次求婚时,我一开始理所当然地写的是立刻答应,后来一想,这时候慕白又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对祝云帆的观感虽然改变,但还不到爱的程度,所以琢磨着这时候慕白的心境,最后写出来:他在斟酌,又觉得感情真正水到渠成时,是不需要斟酌的。   然后慕白发现了自己有流产风险,他的这个巨挫比祝云帆的时间点晚一些,所以两人一开始的反应是脱节的,直到慕白也知道真相,两个人才真正有了共患难的情意绵绵的感觉。   在共度困难时感情会增进得非常快,又加上各种催化剂,他才爱上祝云帆。   但这还不够,因为他的性格保守,缺乏安全感,即使明白祝云帆的心意,还是会自卑地说:如果你娶个坤君就不会有这种事。   所以在孩子平安后,他才真正获得了安全感,孩子也激发了他作为母亲的勇气,让他重燃对生活的信心。这时候他会水到渠成地,毫不犹豫地答应祝云帆。   这一对的感情进展是我目前处理得最费心的。   还有关于文中花的设定。   我理解的花,是带情欲意味的,它是植物的生殖器官,送别人花,是欲望的暗示。   所以在慕白山庄中暑时,一开始他听到嘈杂(大夫在诊断,祝云帆知道他怀孕了),而后他梦到一阵花雨,花瓣落在他身上。   这里不仅是暗示祝云帆偷偷亲他了,因为花雨当然不止落在他脸上,而是掉落他满身,这暗示他跟祝云帆曾经的欢好缠绵。   所以才会有宝宝嘛。这是个挺色情的梦。   后来祝云帆送他花,他收下了,然后把月季种在自己的院里,也是暗示宝宝在他那里孕育的意思。   后文中的意思应该大家都明白了。   其他番外的话就要随缘。╮(‵▽′)╭   新的文因为比较长,就不能全靠主角的感情发展撑起来,要铺设比较妥当的情节,我会改变这种写作方式,尝试全文存稿,所以应该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开坑。   期间我肯定会忍不住摸鱼,摸一些小短篇,真的很短很短那种,可能会开个帖子专门发短篇。 第21章 番外–情非得已小剧场1   慕白生产时颇吃了些苦头,因为孕中后期祝云帆把他当猪一样养,婴儿个头有些大,但幸运的是,他头胎就生了一名结结实实非常健康的乾君。   祝云帆欣喜若狂,给这险些失去却坚强地活下来的儿子取名盛安。   祝盛安从在慕白肚子里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生命力,孕中期天天在他娘肚子里踢皮球,孕后期长得大了不方便动了,每天还要拿小手小脚勉强扑腾,和娘亲问好。   出生时他就足有八斤余,像个秤砣压在祝云帆手里,哭声震天,几乎把年过半百的祖父祖母耳膜震破。   王妃接过他,被他铜铃一样的大嗓门吵得一张慈爱的脸都有些扭曲,还不住欣慰地夸:“真结实,真结实。”   王爷怜爱地搔着孙子通红的肉嘟嘟的小脸:“比云帆小时候嗓门还大,以后肯定天天上房揭瓦。”   一语成谶。   祝盛安吃得多长得快,还不能爬时,每天都兴致勃勃在原地扑腾小脚,一学会爬,房间就关不住他了,一不留神,他就爬得没影,天天在府里溜下人跑。   一岁时慕白就没法抱他太久了,因为他一上来,就像个实心的铁球砸在手里,不一会儿手就酸。   实心铁球小胖墩只配在学步车里坐着。   他太小时离不开慕白,就跟着慕白在流州的竹园住,每天坐在他爹买的木头学步车里跑得飞起,满园都是他咯咯咯的大笑。   祝云帆那时开始接手他父王的大部分政务,不得不住在宜州,慕白虽封世子妃诰命,但依然做着流州同知,二人两地分居,聚少离多,好不容易见一面,却根本奈何不了精力旺盛缠着父母不放的幼儿。   被儿子折腾完,他们已经精疲力尽,恨不得倒头就睡,再没有力气享鱼水之欢了。   祝盛安三岁时,老王爷觉得精力不济,而祝云帆已能独当一面,他便上书请求退位给正值盛年的儿子,带着老王妃四处游山玩水去了。   老王妃一走,祝云帆便加倍地催促慕白回来接管王府及名下产业,日日给他写信,明里暗里说自己累得要垮了,夜夜还独守空房。   慕白只得辞官,跟他回到宜州入主王府,接手王府名下数不清的产业。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结束分居住在一起后,首先爆发的竟是父子矛盾。   矛盾最先是起于慕白的归属权。   因祝盛安在他肚里吃过苦,慕白觉得对孩子有所亏欠,一直到三岁,夜夜都是亲自哄他,抱着他睡的。   刚回到王府时,他还担心祝盛安怕生住不习惯,陪他睡了两夜。结果祝云帆耐不住,第三日下午回来,把他哄到主院,不顾天色还早,就急切地要弄他。   两人久旷逢雨,激情胜似新婚,欲海翻滚,慕白被他揉得浑身都酥了,不得不舍下儿子,歇在主院里。   祝盛安疯玩一下午,被贴身小厮喂了饭洗了澡,像往常一样等着娘亲来哄,却被下人告知,王妃已经在主院里睡下了。   他一听,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凤眼中就涌上眼泪,坐在床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黑夜本就会给孩童带来原始的恐惧,还不太熟悉的环境更加剧了这种感觉,贴身小厮们怎么哄也哄不住,束手无策,只能慌里慌张抱着他去敲主院的门。   主院卧房中慕白犹躺在祝云帆身下承欢,院门一开就远远听到了儿子标志性的大嗓门,连忙推了推兴致高昂的丈夫:“是安安在哭。”   祝云帆恨恨地猛顶一阵,泄在他里头,低骂一句:“这个小混蛋。”   慕白面上满是情欲的潮红,勉强撑起发软的腰,让祝云帆尚未疲软的肉具从体内滑了出去,双股颤颤够到床头的长衫,自己披上,下床摇摇晃晃走到外间。   下人通报之后慕白便让他们开门进来,嚎啕大哭的祝盛安一看到娘亲坐在房中榻上,立刻挣脱小厮的怀抱,跳下来冲了过去:“呜呜呜呜娘亲……”   他挂着眼泪跑到慕白身前张开小手要抱,慕白就心疼地把他揽到怀里哄。祝盛安紧紧贴着他,像不安的小兽,拼命往他怀里钻。   慕白圈着他,犹如怀孕时把他揣在肚中,心中便柔软多情,耐心地擦去他的眼泪。   祝盛安本就到了睡觉时间,大闹一阵又累了,很快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祝云帆这才从里间走出来,坐在妻子身旁,皱眉看着难摆平的儿子:“他怎么这么黏你?”   慕白轻轻拍着儿子助眠,道:“安安虽然顽皮爱闹,但心思很敏感的。他刚回王府,肯定会怕。”   祝云帆不满道:“那也不能一直这么黏糊,他总要长大的。而且他是乾君,更要早点独立,你太溺爱他了。”   他语气酸溜溜的:“我小时候,生出来就是一个人睡。”   慕白忍不住笑了,却也为祝盛安的黏人劲而发愁。   他现在长大了些,能听得进话,其实已经好多了,更小的时候讲不通道理,黏慕白黏得不可开交。幼时他在竹园里自己玩,玩一阵,一回头必须能看到娘亲在背后守着,不然就要嚎翻屋顶。   慕白办公也不得不带着他,身后跟一群伺候的下人,那时候流州城的百姓人人都知道他家小殿下嗓门大。   他跟祝云帆商量道:“也许他长大了就自然好了,没有人会一直黏父母的。”   祝云帆对这个提议极不满意:“那你觉得,他何时才算长大?”   慕白一哽。   祝云帆这是提醒他,在父母眼中,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   他不由自省,是不是确实太纵容祝盛安,把他养得不像个坚强勇敢的乾君了。   祝云帆强硬道:“你现在让下人把他抱回去睡,明日就告诉他,他以后都要自己睡。”   家里的事情祝云帆向来说一不二,慕白只得按照他的意思做。   第二日晚上,祝云帆让下人把祝盛安抱上了桌,要他自己拿着勺子吃饭。   祝盛安断了奶就是被喂饭长到现在的,而且他人小手拙,根本掌控不好勺子,哪怕布菜的小厮已经给他夹了大小适中的肉片到碗里,他依然舀不起来,或是直接把肉挑飞到了桌上,半天也没吃下多少,皱着眉鼓着脸,把碗戳得四处溜。   慕白看得忧心,祝云帆拍拍他:“你吃你的,不管他。”   祝盛安闻言,立刻抬头,稚气的凤眼瞪得溜圆,气鼓鼓盯住祝云帆,仿佛知道他在刻意为难自己。   祝云帆朝他示威地一挑眉,慢条斯理地夹了片肉吃掉。   祝盛安啪地放下了木勺,朝慕白啊了一声,张开小嘴等着。   慕白下意识就要夹菜喂他,被祝云帆按住手:“自己吃饭,你已经长大了,不用人喂了。”   祝盛安不理他,执着地张着嘴看着慕白。   慕白心软,求情地摇一摇祝云帆的手,祝云帆便勉勉强强放开他,看他温温柔柔哄儿子:“娘亲再喂你最后一口,你以后要自己吃饭好不好。”   他没有直接喂,而是过去握住祝盛安的小手,让他重新拿起木勺,手把手教他在自己碗里舀起肉来吃。   他教了一次,祝盛安便自己开始吃了,实在舀不起来,他就把脸直接埋在碗里舔,虽然舔得满脸都是饭粒,倒也安好地吃完了一顿。   吃完饭,几个下人撤桌,祝盛安的贴身小厮们给他拆下饭兜兜,仔细地擦干净沾上的饭粒菜汁,露出白白胖胖的脸蛋来。   祝盛安跳下凳子,要跑出去接着玩吃饭前的对战游戏。   跑到一半,他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拉住慕白往外拖:“娘亲陪我去玩!”   慕白笑道:“你不是在后院打仗么?娘亲可不会打仗。”   祝盛安豪气冲天:“我教你。”   他看慕白仍然坐着不动,就退而求其次:“那你在旁边看着我打仗。”   祝云帆插嘴道:“你打仗怎么还要人看?”   祝盛安趾高气扬,奶声奶气道:“本殿下打仗要人助威。”   祝云帆嚯了一声:“本事不大,架子不小。”   祝盛安立刻被刺痛了小小的自尊心,也不自称本殿下了,飞快反驳道:“我最厉害!他们都打不过我!”   言下之意,厉害的小殿下是有资格要人助威的。   祝云帆就顺着问:“你这么厉害,敢不敢一个人睡呢?”   祝盛安跳进了父亲的圈套,既不甘心说不敢,又没勇气说敢,嗫嚅着:“我……我……”   祝云帆推了他一把:“虎父无犬子。爹爹知道你肯定敢,今晚你就一个人睡在清苑罢。”   祝盛安被稀里糊涂赶鸭子上架,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着急地拉紧了慕白的手,希望娘亲能解救他。   慕白为难地在父子间夹着,最后还是站到了祝云帆那边:“安安,你真勇敢。”   无法说自己不勇敢的祝盛安三步一回头地被小厮牵出去了。   今天三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因为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赶高铁,要回家一趟,回家就有饭局,可能没空更新了,先发出来。 第22章 番外–情非得已小剧场   祝云帆得意地揽着慕白去洗鸳鸯浴。   东南王府并未建在宜州城中,而是在城郊,依山靠水,占地颇广,山脚下有繁华的小镇,山上有温泉泉眼。   主要院落中都挖了浴池埋了管道引进温泉水,方便主子们洗浴,后院山中也有圈起来的天然池子,因为较远,一般都是闲置着。   今夜祝云帆摆脱跟屁虫,兴致大好,偏要去山上泡那露天的。   他拉着慕白走到山上圈起来的温泉院子,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下人们点燃四周的灯,将衣物用具放在池边,铺好竹席矮几,摆上水果倒上凉茶,便退出院落,守在外头。   慕白在池边脱了鞋用脚一试水温:“这水比我们院里的烫。”   祝云帆将腰带一扯,踢掉裤子靴子:“自然。它在山上,靠近泉眼。”   他从背后抱住慕白,舔他的耳垂,暧昧地低声撩拨:“有没有我烫?”   他下身半硬挺,直直地戳在慕白臀瓣上。   慕白被顶得低叫一声。历经三四年婚姻,又孕育过孩子,他的身体已如熟透的蜜桃,轻轻一挤就会流出香甜的汁水。   他脸上笼了一层轻薄的绯红,低喘着与祝云帆调情:“我要摸摸才知道。”   他往后伸手,摸到那熟悉的硕大阴茎,上下撸动:“还是你这儿更烫几分。”   祝云帆被他恭维得志得意满,撩开他衣裙下摆,手探进去摸。   慕白微微一抖,腰软下来。   祝云帆低声赞道:“用了一晚,这会儿好进多了。”   他手指慢慢抽动:“你昨夜初时真是紧巴巴,比第一次弄你还难搞。”   慕白呻吟着,回头拿眼尾轻轻一瞥,轻声道:“许是你又长大了。”   祝云帆心头一热,捧住他的脸猛地亲了两口,拥着他滚落在地:“那你便仔细地量一量,大了多少。”   慕白柔顺地撅起屁股,让他慢慢捣了进来,乖乖丈量他的尺寸。   祝云帆粗喘着,次次挺入深处:“这么弄爽不爽?嗯?”   慕白扭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便笑道,如你的意,缠着人一齐滚到池中。   水声阵阵,波纹不止。   天色慢慢暗下来,月亮显出身影,山林中的蝉鸣盖过了情人的窃窃私语。   池边一排照明的蜡烛已积起烛泪,烛光照着乾君精壮结实的脊背,他身下的人被笼在阴影中,只露出两条长腿挂在他臂弯,水花溅起来,打湿了乾君正在那双腿中间奋力耸动耕耘的,劲瘦的腰。   慕白躺在池中露出水面的岩石上,浑身泛红,乌发浸湿,丝丝缕缕粘在雪白的面颊上,嗓音低哑,承受不住地求:“你好了么?我不成了,快些。”   祝云帆拍拍他屁股:“那你摇一摇。”   慕白只得自己摆腰,吞吃他那肉茎,又绞又吸,淫乱放荡地勾他出精。   如此伺候一阵,祝云帆才终于放开精关,全部射进他体内。   两人抱着,慢慢从石上滑入水中。   慕白靠在祝云帆怀里缓过神来,舀起水浇在他胸前,慢慢搓着他紧实的皮肉,伺候他沐浴。   祝云帆犹不满足,道:“用身子伺候我洗。”   慕白轻轻瞪他一眼,似是嗔怒,又有些勾人,低骂一句:“下流。”   祝云帆趴在了方才那石头上,露出背来:“我就要那么洗。”   他的情趣花样向来很多,也吃准了慕白不会拒绝,愈发得寸进尺。   果然慕白犹犹豫豫还是过来贴在了他背上,用自己的身子将他全身擦遍。   祝云帆爽快极了,在他用细嫩有肉的胸脯擦到自己硬邦邦的下身时,猛地把人一揽,抱到池边又一轮放纵。   这夜两人缠到三更,祝云帆在妻子身上得了餍足,第二日神清气爽地出门做事。   但是祝盛安并没有这么容易摆平。   他晚上没占到慕白,白日就越发地黏。   原本玩闹时已不太需要慕白时时守着,第二日却硬是要娘亲陪玩,慕白自一回府便被他缠到吃晚饭,吃完饭他又要求娘亲给他洗澡。   小殿下的洗澡可不是一般洗澡,他要拿出小玩具一起玩水,一直玩到累,才肯出来去睡觉。   祝云帆拉下脸,道:“小厮给你洗不行么?”   祝盛安过来抱慕白的腿,仰着小脸:“娘亲洗。”   他吃饭前虽洗了脸和手,身上却还是脏兮兮的,一抱就把泥全蹭在慕白裤腿上。   祝云帆立刻嫌弃地让小厮把他拉开:“你是在泥里滚了一天吗?别在你娘身上蹭。”   慕白朝过来拉人的贴身小厮挥了挥手:“没事。雨生,你先在一旁。”   他蹲下来,与祝盛安平视:“你为何不要雨生给你洗澡?”   祝盛安不答,只嬉皮笑脸地把肉脸蛋往慕白脸上猛蹭:“嘻嘻,娘亲。”   小孩子不是总能讲通道理的,祝盛安能撒娇蒙混过关的时候,就不爱讲道理。   祝云帆一看小屁孩开始扭,就觉得不妙。   果然慕白被肉团子扭一扭蹭一蹭,就放弃说教,退让一步:“那娘亲只陪你洗一会儿。”   祝盛安立刻得寸进尺:“还要娘亲讲故事。”   他伸出肥肥短短的手指:“三个。”   慕白把他手指掰下来,只剩一根食指立着:“只讲一个故事。”   祝盛安眼睛滴溜溜转,道:“边拍觉觉,边讲故事。”   慕白本意是边给他洗澡边讲故事,如果要拍觉,那就得陪他洗完,躺在床上讲。   如此把他哄睡,慕白再回主院就有些晚了。   祝云帆立刻看破他的小伎俩:“要求这么多。不陪你洗了。”   他说着,就拎着小屁孩后领把他从慕白身上撕下来。   祝盛安扑腾着手脚:“不行!娘亲刚刚都答应我了!”   祝云帆道:“他是答应了陪你洗一会儿,可是你得寸进尺,我替他反悔了。”   祝盛安立刻急了:“你说了不算!”   祝云帆提着他领子就揍他屁股:“整个王府都是我说了算。”   祝盛安短短的三岁生涯一直被人宠着让着,慕白即使教育他,也是讲道理的。他之前未与父亲有长久的相处,从未被父亲强硬镇压过,一时被他的蛮横无理惊呆了。   他嗫嚅着,童言无忌地说出了实话:“……呸!爹爹不讲道理!”   祝云帆哼了一声:“彼此彼此。”   但因为祝盛安不仅跟他彼此彼此,还出言不逊,挑战父亲权威,于是被狠狠打了一顿屁股。   祝盛安是个识时务的俊杰,知道了爹爹的厉害,娘亲也救不了他,不敢正面硬刚,被收拾完一顿哭唧唧地乖乖跟小厮回去洗澡了。   第二日父母一出门,他就开始大闹天宫。   贴身的四个小厮,院中的七八个下人和侍卫,追着他满王府跑。   祝盛安循着之前的记忆,找到了父母的院子。   守门的下人见小世子冲过来,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犹豫之间就被他蹿进了院里。   一大群下人尾随而至:“殿下!不能进去啊!咱们去别处玩……”   祝盛安大喊大叫:“我就要在这玩!”   他说着,就开始在这间陌生的大院子里探险,并且精准地闯进了他父王的书房。   主院的下人吓得肝胆俱裂:“殿下!那是王爷的书房!不能去!王爷会怪罪的!”   祝盛安在里头撒欢捣蛋:“我才不怕他呢!”   他爬上高高的椅子,看见桌上砚台里头未干的墨汁,立刻两手上去一印,啪啪啪啪在桌上乱按,快活得哈哈大笑。   贴身小厮雨生追来,赶紧把他抱下来,另两个跟进来的主院下人忙把桌上擦干净,幸而祝云帆不喜在家办公,桌上只有些白纸和字帖遭了殃。   祝盛安被抱下来,拼命扭动挣扎,一双黑手把雨生一身抹得脏兮兮:“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雨生哄道:“殿下,咱们去外边玩,去后山玩好不好。”一边说,一边飞快抱着他往外走。   祝盛安眼看快要走出书房,急得伸出两手啪地拍在雨生眼上。   双眼被黑乎乎浓烈的墨水一熏,雨生猝不及防,被他挣脱,立刻在书房里到处乱窜,和下人玩捉迷藏,噼里啪啦四处撞落东西。   他撞到书桌,带翻了笔架,撞到矮柜,带翻花瓶,撞到博古架,哗啦啦掉下来书卷字画各种摆件。   其中一个盒子掉下来摔开了,散出一地的信件。   祝盛安在竹园时见过这种信封,立刻咦了一声,跑过去乱翻。   主院的其他下人们不能进书房,进来的两个焦头烂额地收拾一地狼藉,祝盛安的四名贴身小厮也只进来雨生一人,其他几个在书房门口急得团团转。   雨生抢在祝盛安前面把信件一收,全盖在木盒里:“殿下,王爷的东西不能乱翻。”   祝盛安小嘴不满地撅起:“给我那个。”   雨生哄道:“殿下又不识字,看不懂,咱们回清苑看小人书好不好?”   祝盛安这下被激起了好胜心:“谁说我看不懂!”   雨生是他回王府后才配的贴身小厮,不知道祝盛安在慕白那里天天识大字,道:“好好,殿下看得懂,咱们回去看小人书罢?”   祝盛安可不好糊弄,立刻察觉到他的敷衍,凤眼一瞪,猛地冲上去像个炮弹一样撞在了雨生腿上。   雨生哪敢叫他受伤,连忙搂着他疾退几步,结果退得太快,被绊倒在地。   他一摔倒,木盒就被祝盛安抢走了。   祝盛安抱着木盒咚咚咚跑到一边,把信一股脑倒出来。   “吾妻亲启。”他大声念着封面,而后去拆信。   屋内外的下人们一懵,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无人去捂他的嘴。   “卿卿阿白,园中月季已开。夫,云帆。”祝盛安奶声奶气念完,看落款就是一两月前,疑惑地抓了抓脑袋:“爹爹写信就说一句花开了?”   而下人们已不忍卒听,雨生连忙爬起来夺他的信:“殿下,别念了,快放好罢!”   “我就要念!”祝盛安抓了一大把信件在手中,雨生不敢硬抢,只得眼睁睁看他开始念第二封。   “……昨日精神不振,晚间与父王共饮贪杯,迷醉不知何时睡去,夜半惊醒,甚是寂寥,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后面一封是慕白的信。   “夫君,今夜月色皎洁,不知你在宜州是否也曾抬头,与我共赏。”   祝云帆对这一封的回信颇短。   “月色虽美,若你归来,我便无心赏它。”   雨生满脸通红,捂住祝盛安的嘴,又急又臊:“我的祖宗啊,你昨天屁股打得不够疼么?” 第23章 番外–情非得已小剧场   他正捂着呜呜乱叫胡乱挣扎的小世子要去夺他手里剩下的信件,院门口下人忽然大声喊道:“王王王王王王爷!您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早?”   祝云帆不悦的声音远远传来:“结结巴巴王什么王。”   雨生大惊失色,祝盛安立刻不挣扎了,小声道:“赶快把我藏起来!”   雨生欲哭无泪:“您藏起来,王爷就不知道谁干的么……”   谁叫府里就只有一个小殿下,猜都没有猜的余地。   那满地还未收拾完的狼藉,他小肉手里被抓得黑乎乎的珍贵情书,雨生简直两眼发黑。   祝盛安垂死挣扎,挣脱他,在屋中乱蹿,试图找个柜子把自己塞进去。   可是他还没找到,祝云帆已走到了书房门口。   片刻后,主院里一声怒吼直冲云霄。   “祝盛安!!!!!!”   慕白回来时有些晚,马车走到王府门口,还未下车,就听外头老管家焦急地唤:“哎呀王妃您可算回来啦,快进去拉一拉王爷啊!”   慕白连忙下车:“怎么了全伯?”   老管家过来搀他往里走:“小殿下今日闯进王爷书房捣蛋,被王爷抓个现行,大动肝火,把小殿下一顿好打,还拿了戒尺哇……”   慕白一听:“什么?!”   他立刻脚下加速往内院跑去,把老管家甩在了后面。   他还未跑到主院,就已听到祝盛安哇哇的哭声,心中揪紧。院门口的下人远远看到他,连忙大声通报:“王妃回来了!”   那哭声一顿,下一刻猛然爆发,撕心裂肺,好不凄惨。   慕白:“……”   院里头立刻又是啪啪两声,伴着祝云帆的呵斥:“你以为你哭得大声就有用吗!我今天非要打烂你的屁股!”   祝盛安含糊不清地哭喊:“爹爹打我呜呜呜呜呜欺负我……”   祝云帆继续打:“这叫教训你!不吃教训,越来越没有规矩。”   看来没有大事。   慕白放缓脚步,进了院门,就见祝盛安被扒了裤子光着屁股,祝云帆正一手把他提起来吊着打。   也亏得祝云帆是乾君,手劲大,才单手拎得起这个腿脚乱踢的小胖墩。   慕白一看,连忙道:“你要打他,也给他穿上裤子啊。”   世子殿下被脱了裤子打,露着通红的屁股和乱蹦的小鸟,乃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屈辱。   祝云帆冷酷无情道:“就是要他长记性。”   祝盛安不敢相信娘亲只求情至此,大哭着奋力扑腾:“呜呜呜啊啊啊娘亲!爹爹要打死我了!”   看他这中气十足的哭声,还能再挨一阵。   祝云帆又一挥戒尺,啪地在他屁股上留下一个红印:“你捣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这一下可不轻,祝盛安立刻喷出眼泪:“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好疼啊娘……”   祝云帆可是第一次用工具打他,以前最多用手,慕白看得心疼,问一旁跪着的小厮:“雨生,小殿下今日做错什么了?”   雨生瑟瑟发抖,答道:“小殿下,闯入了王爷书房……”   祝云帆冷哼一声:“书房我没让人收拾,好叫你看看他做的好事。”   慕白走过去往书房里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里头花瓶摆件碎了一地,画卷掉在博古架下,被踩得乱七八糟,不知损了多少珍品,而他好好收着的二人的往来书信也被翻出,印了黑乎乎的小手印。   慕白心疼地将书信收好,返身到院中,责问道:“安安,你怎么能不分场合地闹呢?库房书房不能随意进,不是早教过你么。”   祝盛安被向来疼他的娘亲一骂,比被爹爹打十顿还管用,刚刚还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小胖腿扑腾不动了,真正委屈起来,撅起嘴呜呜呜地哭。   慕白严厉地问:“知道错了吗?”   祝盛安哭着点头。   祝云帆把他放在了地上。   祝盛安一边抹眼泪,一边拖着裤子期期艾艾地往慕白那里挪。   慕白却板着脸道:“先给爹爹道歉。”   祝盛安被他一凶,立刻敏感地停住脚步,哭声又大了起来。   慕白硬下心肠不为所动:“道歉。”   祝盛安呜呜哭道:“爹爹对不起。”   慕白松了一口气,刚要过去抱他,祝盛安却记仇,不要他抱,猛地转身,光着屁股拖着还没穿好的裤子跌跌撞撞往外跑。   这稚气的拒绝让慕白心里一痛,然而看到儿子光屁股溜鸟跑的滑稽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祝云帆则豪迈多了,哈哈大笑:“你要跑也潇洒一点,先把裤子穿上啊少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盛安不得不羞愤地停下,奋力拉上了裤子,提着裤腰边跑边哭着大喊道:“我再也不理你们了!我不会跟你们讲话了!”   他一口气跑到后山里抱着树大哭起来,下人们守在旁边不住地安慰,并不露声色地帮世子殿下把裤子穿好了。   祝盛安哭得又累又饿,身心俱疲,晚饭时间还是向咕咕叫的肚子屈服,被下人抱下山去吃饭。   小厮给他洗干净灰扑扑的脸和手,将他抱到桌上。   祝盛安屁股还肿着,一坐就哎哟一声,慕白连忙问:“是不是还痛?”   祝盛安仍然记仇,嘴硬道:“不痛。”   慕白上下打量他一会儿,叹口气,吩咐小厮:“晚上沐浴完毕,给他上些药。”   祝盛安顿时觉得娘亲还是爱他的,朝慕白咧嘴一笑。   慕白拍拍他呆毛乱翘的头:“你啊,以后不能这么顽皮了。”   祝盛安拿小胖手抱起碗,呼噜呼噜吃了几口,问:“今晚娘亲拍觉觉吗?”   他不好意思直接要慕白陪他睡,就问有没有拍觉觉服务。   慕白顿时犹豫,道:“这……安安长大了,就要一个人睡了。”   祝云帆落井下石:“你不是很勇敢的么?”   祝盛安一愣,忙辩解道:“我昨天勇敢过了。”   他没想到一个人睡的生活一旦开始,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慕白温柔一笑,哄他:“那以后不能一直勇敢下去么?”   祝盛安听懂了娘亲的话,眼中一下子涌上泪水,抱着碗呜呜哭起来,眼睛鼻子在小肉脸上挤成一团。   慕白拿帕子过去给他擦脸,他就把碗一放,哭着伸手要抱。   慕白顿了顿,抓着他两只小手,按在他自己膝盖上。   祝盛安敏感地意识到这拒绝,顿时哭声更大了。   祝云帆在一旁停箸看着:“你是男子汉,要一个人睡觉,不能老哭。”   祝盛安呜呜咽咽:“我不是男子汉……我不要一个人睡觉…呜呜…我怕……”   他执着地还要把手伸起来:“呜呜娘亲抱我……”   慕白爱怜地看着他,仿佛希望他一辈子都长不大,不用经历成长的磨难与考验。   但是他还是告诉祝盛安:“爹爹和娘亲商量过了,你该去上学堂了。”   祝盛安听到新鲜词,止住哭,脸上挂着眼泪:“学堂是什么?上学堂娘亲就会拍觉觉吗?”   慕白道:“安安,这两件事并没有联系,你就算不去上学堂,也只能一个人睡。”   祝盛安又伤心了:“为什么?”   小朋友想不明白,明明两个人睡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   慕白一噎,下意识看向祝云帆。   祝云帆将下人挥退,才说:“因为娘亲晚上要陪爹爹睡觉。”   慕白暗暗瞪他一眼,祝盛安则一呆。   他自出生起就霸占着慕白,父母即使同房,也是在将他哄睡之后,未让他撞见过同睡的时候,他从不知道爹爹娘亲是睡在一起的。   他愣了愣,而后期期艾艾道:“那……我可以要爹爹睡左边,娘亲睡右边。”   言下之意,他要睡在父母中间。   祝云帆被他的异想天开逗笑了。   皇族之中,孩子起居几乎全权交给下人,像慕白这样亲自哄儿子睡到三岁的都是极少数,更别说要父亲哄孩子了。   祝云帆走过来拍拍他的头:“你做什么美梦呢。以后讨了媳妇,自然有人陪你,现在不要来抢爹爹的媳妇。”   慕白打了他一下,小声嗔道:“又胡言乱语。”   祝云帆一笑,揽住他的腰。   祝盛安隐约发觉,人前的,自己常见的父母,和人后的父母,是不一样的。   他有些闷闷的打不起精神,自己把脸埋在碗里默默吃饭,父母不再出言安慰他,他生了会儿闷气,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人睡和上学堂的事实。   以后长大了他就会知道这种闷闷的感觉叫多余   慕白和世子的故事就到这里,我把情非得已的txt放微博了哦 第24章 番外–青梅竹马   苏如是头胎是个极漂亮的坤君,取名一个舒字,模样好似苏如是的翻版,只是眼睛是秦家祖传的一双眼,叫人一看便知是秦昱的种。   俊秀的小孩总是格外讨人喜欢,秦舒又是坤君,继承了母亲玲珑剔透的心机,极小时就已颇有招蜂引蝶的潜质,不仅在一众堂表亲中独受宠爱,连学堂还懵懂无知的同学们都要为陪他玩耍的名额而打架。   虽然他长到三岁,母亲就又生了二弟,但二弟秦般是乾君,平日他在父亲秦昱怀里坐着,秦般只能自己在地上爬,根本分不走他的宠爱。   等他五岁时,苏如是肚子又大了起来,秦舒已经晓事,不再介意弟弟妹妹分走宠爱,反而逗秦般道:“你看到娘亲的肚子没有?你要当哥哥啦!”   两岁的秦般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自己依旧坐在地上玩泥巴。   他用泥巴捏的东西歪歪扭扭惨不忍睹,在地上堆成一坨,秦舒没有得到回应,抓起他满是泥的小胖手在他肉乎乎的脸上一抹。   秦般被抹成一个脏兮兮的泥猴,犹傻乎乎地看着哥哥。   秦舒笑嘻嘻地:“阿般变成脏猴子啦!”   但他仍是太小,做不到共情,不知乾君与坤君不同,并不爱干净。秦般被他抹着,居然嘿嘿一笑,以为哥哥要跟他一起玩,一把扑上去抱住了秦舒的脸。   “啊!”秦舒一声大叫,猛地弹起来,拼命用袖子擦脸:“你这个脏鬼!!”   他抹了一袖子泥,眼见自己的新衣服脏了,立刻心疼起来,一把揪住秦般的小肉脸:“我要打死你!”   然而秦般人虽小,胆子和力气却不小,被哥哥拧疼了,反手就朝秦舒脸上挠。   “哇!!!”秦舒细皮嫩肉的脸上两道抓痕,立刻哭了出来,“弟弟打我!秦般打我!!”   秦昱闻声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廊下侍立的小厮正把哭啼的秦舒扶起来擦脸哄劝,而秦般依然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小厮去抱他他都不肯起来。   秦舒看见了他,就不要小厮哄了,哭喊道:“爹爹!”   他长得像苏如是,是个玉琢出来的精致娃娃,撒起娇来威力十足,颇得秦昱宠爱。秦昱虽心知肯定是他恶人先告状,但还是过去把他抱起来,在院中转了转,低声地哄。   秦舒埋在父亲胸膛里哭闹了一会儿,就听屋里传出声音:“夫君?”   秦昱把秦舒放在地上,道:“你母亲午睡醒了。你自己跟弟弟玩。”   他大步回到屋中,秦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上去,扒在房间门口朝里看。   苏如是正倚在软榻上,眉眼惺忪,面皮白糯得像面团子,只嘴是嫣红的,显得人娇媚极了。他见秦昱进来,便朝他伸手,显是叫秦昱扶他起来。   他还未完全显怀,小腹只是微微隆起,秦昱仍十分小心地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怎么不再睡会儿?时候还早。”   苏如是懒懒道:“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怕明日又忘了,就起来跟你说。”   他扶着秦昱的肩,柔柔附在秦昱耳边低语几句,秦昱随即皱眉:“这是做什么?不行。”   苏如是轻笑一声:“有什么不行?又不是真定了亲,人家想和你搭上线,拿孩子当个借口罢了。”   他顺势在秦昱腮边亲了一下,刚要再说话,忽然瞥到房门口探头探脑的秦舒,就喊道:“阿舒,过来。”   秦舒立刻越过门槛,跑到矮榻边扑在他腿上,乖巧道:“娘。”   苏如是问道:“你在学堂中认识了什么新玩伴没有?”   秦舒道:“经常在一处的还是以前那几个。不过今年爹爹让我选了御射课,在那里认识了不少人。”   秦昱这下像是反应过来,问苏如是道:“难道学御射的都是些乾君小子们?坤君儿时的课程不是和乾君分开的吗?”   他把往榻上钻的秦舒拉下来站好:“那些学御射的,是不是都很高很壮实,喜欢打架?”   苏如是啐道:“我原先在启明学堂读书时,是到了八岁学堂才将乾君单独分出去上课,你真是少见多怪。”   秦舒很机灵,立刻噘嘴:“爹爹,那时是你叫我报的,我还不愿意呢。现在已报了,便要上完这一年才能换。”   秦昱皱着眉头:“那怎么行,你不能跟乾君玩。他们都顽皮得很,而且气盛好斗,会欺负你的。”   秦舒连忙道:“他们都自己玩,很少和我们讲话。”   苏如是拍拍他的头:“好了,阿舒,你出去玩。”   秦舒不情愿地出了屋,外头小厮随即将房门关上。   苏如是便缠到秦昱身上,犯困的模样,拿鼻音哼哼:“再陪我睡会儿。”   秦昱让他靠着,慢慢倒在榻上,还惦记着方才的事:“李家不是大家族么?他们有什么事找族中那些大官就好了,搭我什么线。就是有事求我这小武将,竟还要口头上占我家的便宜,好不要脸。”   “你哪是什么小武将呀,我的大将军。”苏如是刮了刮他的脸,道:“也许他家的小子真惦记阿舒呢?在家里提起过,他父母便假意拿来问问。”   秦昱更加不满:“这么小的孩子不过是找个玩伴,也要父母来说,没出息。”   苏如是像是想起什么,嘻嘻笑了,在他怀里仰起脸来:“你儿时有什么玩伴?”   秦昱道:“就是和堂兄弟们玩。我们家里乾君多,正好能玩到一起去。”   苏如是狡黠地眯着眼睛,问道:“就没有惦记过哪家的坤君?”   秦昱立刻道:“没有。”   哪知他这么答,苏如是反倒不太高兴似的,轻轻哼了一声:“你骗我罢,难道你小时候就没跟坤君玩过?”   秦昱想也不想,就说:“真没有,我上的学堂只有乾君,在家就是跟堂兄弟玩,后来十多岁就跟着父亲去战场了。”   苏如是知道他不说谎,只是真忘了,便也不再追究,闭上眼睛午睡。   秦昱见他没有不依不饶,便以为他是兴起随口一问,自己也没多想,闭眼休息。哪知不一会儿,他就感觉有手放在了自己腰带上。   秦昱不动声色,继续闭着眼,那手就轻轻将他腰带扯松一些,把裤子拉了下来,摸到里头隔着亵裤揉搓。   秦昱的呼吸粗重了些,微睁开眼,一言不发便将苏如是一把搂到怀里,紧紧贴着,耳鬓厮磨。   苏如是被他吻着耳垂脖颈,轻轻叫了一声,手里不停地搓着他的阳物。那东西很快就硬挺起来,秦昱也耐不住了,略微翻身把他压住,手摸进他裙底,摸到湿软的私处,就从他裙下扯掉亵裤,把他光溜溜的两腿抬起来,夹在自己腰上。   苏如是张着腿让他捣进来,舒爽地小声哼着,一手搭在他肩上,两腿夹着他,闭着眼任他弄。   他里头又湿又热,因昨夜秦昱才开垦过,阳物进出间似乎还有残留的精液被带出来,但秦昱依然嫌他绞得紧,一边慢慢顶入深处,一边低声哄他松一松。   苏如是脸上晕起酡红,随着他顶弄的动作摇摇摆摆,小声道:“你要松一松,就别顶那么深。”   秦昱闻言停下来,苏如是瞥了他一眼,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身体本能地放松了些。   哪知下一刻,秦昱便猛地插进来,直捅到他阳心,苏如是下身顿时涌上阵阵酸麻酥爽,尖叫着绞紧了他。   秦昱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些。”   然而他抽插顶弄的动作却不停,次次猛烈地捣在阳心,把矮榻摇得咯吱作响,苏如是很快就被捣得酥软如面,承受不住地直摇头,偏又被他大手捂住了嘴,叫也叫不出来,只能满脸通红呜呜地闷哼。   秦昱成婚久了,也有了些作弄人的坏心眼,把他干射了一回,便抽出来,将他凌乱的衣衫拨开,露出隆起的小腹。   他故意握着昂扬挺立,满是淫液的深色阳具,在苏如是圆鼓鼓的白嫩肚皮上轻轻地拍。   苏如是喘息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还有自二人下身交合处传来的,体液的腥膻气息。秦昱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屋外的光,苏如是只能看到他赤裸胸膛上沁出的汗珠,眼睛往下一瞥,便看到自己鼓起的腹部,男人雄赳赳的性器正在上头摩擦。   苏如是轻声啐他:“不正经。”   秦昱笑了一声,苏如是便见他握着性器往下头去。鼓起的肚子挡住了视线,苏如是看不见他的动作,却能感觉到那阳具硕大的头部在自己后穴蹭着,很快又重新挤进来。   秦昱伏下来,吻他柔嫩的嘴唇:“我要是正经,怎么搞大你的肚子?”   苏如是哼哼地叫,被他伺候得舒服,连缠在他腰上的腿也舒爽地互相磨着,在秦昱腰间蹭来蹭去。   两人缠绵了半个下午,结束时软榻已被滚得不像样子,苏如是浑身赤裸,侧躺在凌乱的衣服堆里,秦昱从后抱着他,抚摸他鼓起的小腹,发泄后的下身依然插在里面,维持着交合相连的姿态。   苏如是推了推秦昱,低声道:“该起了,两日沐休,就这么混过去一日。”   秦昱便听话地抽出身来,扯过榻上自己脱下的内衫,给两人擦了擦身子。   苏如是埋怨道:“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去衣箱里拿身新的。”   秦昱便把脏衣一卷,全部丢到榻尾,光着身子进侧室去找衣服,待他出来时,自己已套上一身简便的常服,手里还拿着一套坤君的家居衣裙。   苏如是被他扶起来时,两腿都在打颤,披上干净的内衫,他一边系上衣带,一边细声数落秦昱:“你近日好生孟浪,大夫刚说胎稳了,你就日夜都缠着。就是没身孕时,也不见你这么馋。”   秦昱道:“平日我自然不敢弄得太过了。”   他坐在榻上,抱着苏如是的腰,把耳朵贴在他腹部:“怀孕这么辛苦,生了阿般之后,我原本不想你再怀了。”   “我听人说,情潮时不弄在里面,就不会怀孕的,可你还是中了。”秦昱叹了口气,“看来这土法子也不管用,我得去问问大夫。”   苏如是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拿起外衫准备穿,忽然道:“怎么又是这身。”   他手里拿着的是件海棠红的绣花长衫,这个颜色他有好几件,是刚刚成婚那会儿做的,那时他年轻,又爱扮俏,连居家的衣服也要光鲜亮丽,这几年来已经不怎么穿了。   然而每回叫秦昱给他拿衣服时,秦昱就爱拿这几件旧衣。   苏如是道:“我有身子了,穿不下这旧衣。”   秦昱道:“怎么会,你肚子还不大,能穿下。”   他站起来,给苏如是套上了外衫,系好衣带腰带,满意道:“能穿。”   苏如是道:“这些衣服也旧了,以后不穿了。我现在又不是什么年轻郎君,还穿得这么艳,别人要说我招蜂引蝶的。”   秦昱搀着他出去:“你穿这个颜色好看。再说了,只在家里穿,别人又看不见。”   苏如是跨出屋来,奇道:“你竟然会觉得这个颜色好看。”   他扫了扫秦昱这身打扮:“我以为你就喜欢些灰扑扑的衣服,穿着在泥地里打完滚,我都看不出来脏。”   秦昱道:“也没有你说的这么灰扑扑。”   苏如是哈哈大笑。   惹情都写完大半年啦……最近好像又被频频翻牌,正好写剧情文久了,写点甜甜的恋爱转换一下心情,给大家补上他们小时候的番外。   另:《偷心》也有计划新番外,但因为最近风向敏感,两篇文最新的txt不会再放微博了,也不要私信求文我很怕被钓鱼,大家就在废文看吧。 第25章 番外–青梅竹马   第二日,秦昱虽不情愿,但还是早早起来,晨练结束后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换上正装。苏如是昨日已吩咐了管家有客人来,命厨房今晨采买时备下中午的酒菜,早上起来又寻思着家中人少不热闹,便叫秦昱吃完早饭出门一趟,去营中带几个年轻下属回来凑一桌喝酒。   一家四口吃早饭时,秦舒便发现父母的打扮比平日在家要端庄些,等秦昱吃完出去了,他就问母亲:“今日家里有客人来吗?”   苏如是点点头:“明日又要去学堂了,你功课做完没有?”   秦舒道:“早已做完了。客人是谁?”   苏如是道:“是娘以前认识的人。好久不见了,他托他夫人过来找我,想结识你爹爹,我便答应了。今日他们一家都来做客,爹爹还会请几位叔叔来喝酒。”   “我不用出来见人吧?我上午想自己在后院练射箭。”秦舒喝完最后一口粥,朝旁边一伸手,小厮便递上帕子。   苏如是瞥了他一眼,道:“他家小子,似乎是你的同学。”   秦舒接过手帕擦擦嘴,问:“他家的小子叫什么名字?”   苏如是也吃完了,接过小厮的帕子,轻轻在嘴角一拭:“姓李,名知也。”   秦舒诚实道:“不认识。”   苏如是笑了两声:“想来他母亲是随口胡诌。你既然不认识他,上午就自己玩罢。午饭要带阿般一起出来吃。”   秦舒点点头,跳下凳子,去揉仍在埋头苦吃的秦般:“小胖子,你吃得真多。”   秦般别的什么都还不会,但拿勺子吃饭已经吃得很好了,要一直吃到饱了才会停,秦舒闹他,他也岿然不动。   苏如是站起身来,将帕子扔在小厮托着的木托盘中,轻声斥道:“别作弄你弟弟,看他吃得多好,哪像你。”   秦舒道:“他吃得好,所以他才这么胖。”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松开了手,不再继续揉搓秦般的肉脸蛋,反而把自己的碗拉过来,舀出里头一块完整的蛋黄,小声道:“给你吃。”   苏如是本已往外走了几步,这下眼尖地看到他暗度陈仓,立刻站住了:“秦舒!你又不吃蛋黄!”   秦舒脖子一缩,飞快地溜了出去。   苏如是走到秦般身边,将他小嘴捏开,把他塞进嘴的蛋黄抠出来,只剩小半块了。   他无奈地把蛋黄扔到桌上,拿手帕给秦般擦了擦被蛋黄糊住的嘴:“傻儿子,你碗里本来就有三个鸡蛋,还吃,就不齁得慌。”   他在秦般旁边坐下,端起碗来,秦般立刻张开嘴:“啊。”   苏如是喂了他剩下的粥,秦般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抱着肚子,软软道:“我饱了。”   苏如是揉揉他圆鼓鼓突出来的肚皮,站起身来,吩咐小厮:“他吃饱了,带他出去玩。记得上午不要让他跑到前院来捣乱。”   秦般被小厮抱下去,按照秦昱的规定,小厮先把着他的胖手胖脚,带他做了一套早操。休息片刻,喝点水,又如此打一套拳,再哄着他带着他在后院跑五圈,秦般才能自己玩。   秦般的两个小厮自从开始带他,都觉得自己身体结实了许多。   晌午时分,秦般跑完了最后一圈,一溜烟就朝秦舒的院子跑去,两个小厮在他屁股后面跟着,一边跑一边擦汗。   “哎哟这天气,越来越热了。”   “是啊,这不都立秋了,怎么还是这么热。”   秦般早已出了一身汗,跑到秦舒的院门口,下人笑眯眯跟他打招呼道:“二公子好。”   秦般趴在门槛上,朝里张望:“哥哥呢?”   下人道:“大公子上午练了会儿射箭,觉得弓不顺手,去老爷库房找新的弓了,待会儿就回。”   秦般就自己吭哧吭哧翻过了高高的院门槛。   小厮们跟着他进院里,哪知道秦般翻过来并不继续走,就在门槛处趴着朝外看,显然是等秦舒回来。   不过他还没看到秦舒,就先看见了长廊转角处站着一个陌生的孩子。   那男孩个子很高,看上去非常结实,但脸蛋还十分稚气,分不清是八九岁还是十一二岁,他穿着一身习武的轻便短打,正朝这院子的方向张望。   秦般立刻伸手指着他,大喊:“那是谁?”   一左一右守院门的下人,他身后的两名小厮,立刻齐唰唰看去。   男孩瞬间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慌乱了片刻,才走过来,问:“秦舒在哪里?”   守院门的下人知道今日有李家的客人,见他走近,那衣服上低调华丽的暗纹,腰间坠着的玉佩,脚上踩的小牛皮靴,便都看清了,立刻恭敬答道:“大公子现下不在院中,待会儿就回来了。”   男孩闻言便知自己找对了院子,朝下人点点头,又低头看向院门内的秦般,问:“你是秦舒的弟弟吗?”   秦般两只小肉手抓着门槛,戒备地看着他。   男孩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哥哥的同学,我叫李知也。”   秦般当然不认识什么哥哥的同学,他连同学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知也似乎觉得他肉嘟嘟的挺可爱,便伸手去捏他的肉脸蛋。哪知道秦般看着憨,实际凶得不得了,大叫一声,“啪”地就把他手打掉。   小厮连忙把秦般往后拉,给李知也赔笑脸道:“这位小公子,您别逗他,我家二公子不喜欢被人捏脸。”   李知也并不介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囊,里头全是一颗颗包好的糖果,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拈了一颗,剥去糖纸:“这个本来是送给你哥哥吃的,你先尝尝吧。”   他站在院门槛外,把糖果递进去,小厮其实不敢给秦般吃来路不明的糖果,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哪知道秦般自己挣开了他的手,重新扒到门槛上,张开了嘴:“啊。”   李知也笑眯眯的,把糖果喂到他嘴里。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李知也转过身去,就看到秦舒正从游廊中走过来,也是一身练武短打,手中抓着一把漂亮的红漆木弓,面色不善地瞪着他。   李知也只在御射课上见过他,没跟他说过话,不知道秦舒认不认识自己。算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李知也一时舌头打结,话都不说清楚。秦舒已经气冲冲走过来,捏着秦般的嘴要把糖抠出来。   糖比蛋黄好吃多了,秦般正含在嘴里吮呢,这下当然不肯给他抠了,被秦舒捏得唔唔直叫也不张嘴。   秦舒气道:“你怎么这么贪吃,你都不认识他,也敢吃他的东西!”   李知也这下反应过来,忙道:“这个糖是我自己吃的,没有什么手脚。”   说着,他自己也剥了一颗,扔进嘴里。   秦舒狐疑地盯着他,手上一松,被秦般挣脱了。小胖子立刻屁颠屁颠跑进院里,躲起来偷偷吃糖。   秦舒不管他了,盯着李知也:“你是今日的客人吗?”   秦舒的个头也似秦昱,又常锻炼,比其他同年纪的坤君高得多,而且坤君儿时本来就长得更快些,他只比李知也低了不到一个头,手上还拿着弓,显出与外表截然相反的凶悍。   李知也道:“是。我们是同学,在御射课上见过的。”   他期盼地问:“你记得我吗?”   秦舒奇怪道:“我见过你吗?你叫什么?”   李知也面色一垮,但听他问自己名字,又重振精神:“我叫李知也。”   秦舒道:“哦,我想起来了。”   李知也开心道:“你想起见过我了?”   秦舒道:“今早娘亲说过会来一个小子,叫李知也的,我没记住这个名字。”   李知也:“……”   他面色臊红,抓了抓头,只能把小锦囊递过去:“你吃糖吗?”   秦舒毫不客气,伸手抓了一把。   李知也道:“那这下我们就认识了。以后御射课你和我一起玩吧。”   秦舒又把抓来的糖果放了回去。   他哼了一声,转头踏进院里:“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李知也连忙跟上他:“不行吗?虽然我御术才开始学,但射箭一直是第一名,我可以教你!”   “我爹爹比你厉害多了,他可以教我,用不着你。”秦舒站到了箭靶前方,兀自练习拉弓,“陪我玩是要排队的,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排队。你给我排上号。”李知也站到他旁边,见地上正好扔了一张弓,便捡起来,“我们来比射箭吧!若我赢了,你就把我的号往前排一个。”   秦舒这下一噎,道:“我不和你比。”   然而李知也已经搭弓上箭,嗖地一声,正中靶心。   秦舒急道:“我说了不和你比!”   一旁的小厮正把吧唧嘴的秦般从角落拖出来,看见这漂亮的一箭,不由叫道:“小公子好厉害!”   李知也显然平日也被人奉承得多了,得意地挺起胸膛,看向秦舒。   秦舒表情已经有些生气,但没有立刻发怒,而是说:“就这么远的靶,我也可以。”   他从箭筒里取了一支箭,搭弓一射,也是正中红心。   李知也在学堂里关注着他,知道他们这帮新进来的坤君学习进度很慢,秦舒在课堂小比中也没什么出彩表现,本以为可以凭此在秦舒面前出一把风头,哪知道秦舒平日是藏锋。   他急道:“现在离靶太近了,我们再退后十步。”   秦舒说:“你练射箭的时间比我久,这样跟我比,就是欺负我。”   他道:“我不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你走吧。”   李知也的表情如遭雷击。   一旁的小厮见势不妙,连忙抱着秦般过来,道:“哎呀小公子,你来跟我家二公子玩吧。只要你给他吃糖,他肯跟你玩一整天!”   他把秦般放在地上,秦般果然几步走过来抱住了李知也的大腿,仰头张开嘴:“啊。”   李知也已经委屈得瘪起了嘴,大声问秦舒:“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秦舒道:“你霸道得很,干什么都要按你那一套。要是叫你来,我的朋友都会被你欺负。”   “我不会欺负你的!”李知也争辩道:“我就是欺负别人,也不会欺负你。”   “可是你欺负我的朋友,不就没人跟我玩了吗?”秦舒两手叉腰,“我就只能跟你玩了,你是个坏蛋!”   李知也没有他口齿伶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而秦般还在摇他的腿:“哥哥,糖。”   李知也气道:“没有糖!那不是给你吃的!”   说罢,他就抓住秦般两条胖胳膊,猛一抽身,想挣脱秦般,哪知秦般抓得紧,他没能挣脱,还带着秦般一齐摔倒在地。   好在李知也反应快,知道不能压到小孩子,自己是往后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秦般胖墩墩的,平衡倒是很好,看李知也摔倒立刻松手,趔趄了几步,又自己站稳了。   一旁的小厮心惊胆战,连忙把秦般扶住,拍拍他的小屁股:“哎哟二公子,没事吧?”   李知也从地上坐起来,秦舒就满脸怒气冲到他面前:“你怎么这样?说不过我,就推我弟弟!”   李知也道:“我没有推他。我……我只是想让他放开手。”   秦舒大叫:“你给我出去!”   李知也显然是被宠着捧着长大的金贵孩子,从未受过这种气,当即满脸羞红,腾地站起来跑了。   我来了! 第26章 番外–青梅竹马   李知也显然是被宠着捧着长大的金贵孩子,从未受过这种气,当即满脸羞红,腾地站起来跑了。   秦般啊了一声,朝秦舒道:“有糖的哥哥跑了。”   秦舒过来狠狠揪了他一把:“随便什么人的糖你都敢吃。”   “哎哟。”秦般被揪疼了,小嘴一噘,伸手就要挠他。   秦舒立刻放开他的肉脸蛋,又给他揉一揉:“哥哥带你玩。”   秦般马上又开心了,牵住了哥哥的手。   午饭时,苏如是使人来传话,秦舒便带着秦般出来。花厅里摆了两张八仙桌,上首一桌是喝酒的乾君们,下首一桌则是吃饭的坤君和孩子们,秦昱请来喝酒的一名赵姓将军也带了夫人孩子过来,加上李家夫人和李知也,差不多将桌子坐满。   那位赵夫人以前带着孩子来做过几次客,和苏如是还算熟悉,他的孩子是个文静的坤君,也是秦舒的同学。小孩上午一直跟在母亲身边没有乱跑,见秦舒进来,立刻就开心地叫:“秦舒!”   秦舒也叫道:“赵新,你来了,怎么不到后院找我玩。”   赵新小声道:“秦夫人说你在后院做功课呢。”   秦舒道:“你来的话,我可以先跟你玩,再做功课。”   苏如是轻咳了一声,吩咐小厮道:“给阿般摆好椅子。”   他一人坐在桌子上位,左边是李夫人和李知也,右边是赵夫人和赵新,小孩坐的凳子凳脚要更高一些,秦舒自己爬到桌子下首的一张空凳上,小厮随即搬来秦般的专座——高脚椅,放在秦舒旁边,把秦般抱上去坐好。   赵夫人见状,惊讶道:“才多久不见,二公子就能自己吃饭啦?上次来时他还不能上桌呢。”   苏如是道:“他自己吃得挺好,比这个大的省心多了。”   他举起筷子,客人们随即也动筷吃菜,小厮给秦般舀了饭布好菜,便退到一边。秦般自己埋头苦吃,一旁是和赵新说悄悄话的秦舒,另一边则是臭着一张脸的李知也。   几个大人兀自聊天,也没人注意到李知也这个小角落的低气压。眼看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知也终于有些焦急,在桌下一个劲拉他母亲的衣摆。   李夫人察觉到他的动静,奇怪道:“做什么?你饭吃完了出去走走吧。”   李知也小声道:“娘,你答应过我的。”   李夫人显然不记得答应过他什么了,随口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李知也这下真着急了,道:“不行,要在这里说!”   李夫人脸一拉:“你别给我在外头发少爷脾气。”   苏如是留意他们这边的动静,停箸笑道:“李小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他曾经是容貌仪态在京城排名前三的坤君,音容颜色之动人确实不是浪得虚名,秦舒也只不过肖似他八分而已。李知也已能分辨美丑,又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当即便满脸通红,羞得缩在李夫人身后,不敢看他了。   李夫人顿觉丢人,道:“你要么就好好说话,要么就出去玩,行不行?”   他把李知也推正了,李知也便嗫嚅道:“秦夫人,你能不能把秦舒嫁给我?”   苏如是:“……”   李夫人:“……”   赵夫人:“……”   那边和赵新说话的秦舒也停了,扭头看向他,一时间桌上只有秦般呼噜呼噜吃饭的声音。   苏如是把手中筷子放下,笑道:“李小公子,倒是个心直口快的实在人。”   李夫人刚刚想起来之前开玩笑哄骗儿子的话,本要骂李知也一顿,一看苏如是的态度似乎不强硬,想来童言无忌,苏如是也不好断然拒绝,便顺势开玩笑道:“秦夫人,不瞒你说,我家的小子已在我跟前提了好几回。我今日来一看,才知道秦舒是这么可人的娃娃,他俩年纪也合适,不如定个亲罢?”   苏如是脸上挂着纹丝不动的微笑,瞅了秦舒一眼,道:“阿舒,你自己觉得如何?”   李夫人也笑着转向儿子:“你自己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啊?”   李知也高兴极了,立刻跳下凳子,跑到秦舒身边,学苏如是叫他的小名:“阿舒,你……”   秦舒转过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猛地甩了他一巴掌:“我不要!”   这清亮的一巴掌,把李知也打懵了,李夫人也张口结舌,连上首那桌喝酒的乾君们都闻声看来。   秦昱朗声问道:“你们那边干什么呢?刚刚是阿舒说不要吗?”   秦舒听见他的声音,底气更足了,大声道:“爹爹!这个李知也要我嫁给他,我才不要嫁给他!”   那桌的乾君们顿时哈哈大笑。   “噗。”赵夫人忍不住,也低笑出声。   苏如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安慰道:“阿舒被他爹爹教得性子野了,李小公子没有被打疼吧?”   李知也还是蒙的,傻呆呆退了几步,后背撞上秦般的高脚椅,把椅子撞得移了位,埋在碗里专心吃饭的秦般被带得往前一扑,把碗碰歪了。小胖子不太高兴,一边伸手把碗挪正,一边头也不回道:“走开。”   李夫人面上有些讪讪,但难得能看儿子的笑话,他也作壁上观:“你这小子,还没过秦舒这关,怎么就敢在秦夫人面前提,这下丢人了吧。”   听了这话,李知也才明白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不仅在秦舒这里不讨好,还给秦夫人留了个坏印象。而父母在家里说得好好的要给他提亲,到了这里就把他丢到一边,不仅不帮,还落井下石。   他顿时感觉被欺骗利用了,瘪着嘴冲出去,在门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乾君们的桌子上又爆发一阵笑声,有人高声道:“小子,你不行啊!追不到人,怎么还哭呢?哈哈哈哈!”   李夫人被这皮小子臊得慌,起身出去揪着他耳朵往旁边赶:“你要哭找个角落去哭,不要在门口煞风景!”   李知也伤透了心,被赶到游廊尽头,自己坐在廊柱下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他背后传来秦舒的声音:“喂。”   李知也哭声一顿,似乎意识到在秦舒面前哭成这样十分丢脸,连忙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住眼泪,擦擦脸转头看去。   秦舒一手拉着赵新,另一手牵着秦般,三个人都盯着李知也看,似乎觉得有人能哭成这样十分新奇。   李知也哭得双眼通红,脸颊还有隐约的几个红指印,看上去有些可怜,他见除了秦舒还有别的人,又把头转了过去,但不再继续哭了。   秦舒道:“你怎么哭这么久,一巴掌有这么疼吗?我让你打回来好了。”   李知也闷声道:“我不会打你的。”   这时,他感觉到衣袖被人拉了一下,转头才看见秦般蹲在他手边:“哥哥,你还有糖吗?”   李知也看他懵懂无知,也无意计较他害得秦舒误会自己,伸手掏出小锦囊,放到秦般怀里:“都给你了,你吃个饱吧。”   “嘿!”秦般的眼睛亮了,立刻抱着小锦囊,跑到秦舒那边:“好多糖喔!”   他的小胖手伸进去抓了一把:“哥哥吃吗?”   秦舒接了他的糖果,秦般又给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赵新也抓了一把,赵新没想到他会记得给自己这个没见过几面的陌生哥哥,受宠若惊道:“谢谢。”   他把糖果装进兜里,秦般又抓了一把递给他。   赵新连忙摆手:“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再给我你就没有了。”   秦般道:“剥。”   秦舒哈哈一笑:“他看你好欺负,要你给他剥糖吃呢!”   赵新啊了一声,要把兜里的糖再掏出来,秦舒道:“那是提前给你的辛苦费。”   赵新这才反应过来,觉得有些好笑:“阿般好聪明啊。”   他剥开糖纸,还没递过去,秦般已经自己张着嘴凑到他手边,赵新就把糖果喂到他嘴里,秦般立刻津津有味地吮起来,逗得赵新直道真可爱,还抱着他的肉脸蛋亲了一口。   秦舒一看,道:“我也要亲。”   随即便在秦般另一边脸蛋上啾了一下。   李知也瞅着秦般借花献佛,逗得两个坤君乐呵呵的,还一人亲他一下,嫉妒得两眼发红,重重哼了一声。   秦舒看他一个人在那生闷气,便道:“我可以给你排队,但是你不能插队,你现在排第三十二个。”   李知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秦舒这是愿意跟他玩了。他立刻高兴起来,又想到三十二名也许要等很久,便问:“那多久能轮到我?”   秦舒道:“学堂每半个月放一次假,我也是按半个月排的。放假前大家都提前约好了,你有些晚,约摸要等十一二天。”   李知也惊叹道:“你好忙啊……”   秦舒一笑:“即使没轮到你,你也可以和我们凑一起的,只是我顾不上你罢了。你可以和别的坤君玩。”   李知也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和那么多坤君待在一起,不自在。”   秦舒奇道:“你之前也没跟我玩过,怎么知道和我待在一起会觉得自在?”   李知也脸红了,嗫嚅道:“这……因为我喜欢你嘛。”   “噢噢!”赵新起哄地叫道:“他说他喜欢你耶!”   秦舒撇撇嘴,没作声。李知也却仿佛重振信心,问他:“阿舒,长大后你嫁给我好不好?”   秦舒撇撇嘴:“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为何偏要嫁你?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李知也还要再说话,游廊那边的大人们唤起来。   “李知也!回家了!”   “新儿,过来,要回去了。”   赵新连忙朝他们挥挥手:“我走了。秦舒,明天学堂见。”   他噔噔噔跑了,李知也却磨磨蹭蹭,惹得那边李夫人不耐烦了:“李知也!你干什么呢?再不走你就留在这里别回去!”   李知也连忙问:“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李夫人:“你想得美!”   李知也只好小声飞快地问秦舒:“阿舒,你能不能也亲我一下?”   他指着吃糖的秦般:“就像刚刚亲他那样。”   秦舒道:“你做梦。他是我弟弟,你是我的谁啊?”   他不仅恶语相向,还踢了李知也一脚:“快走吧你,真讨厌。”   秦般把李知也的糖骗完了,立刻反水,附和哥哥道:“你走。”   李知也气道:“小胖子,你不讲义气。”   李夫人在那头河东狮吼:“李!知!也!”   李知也只能不甘心地走了。   秦舒跟着父母送客人们出了门,回来后便一边朝后院跑,一边喊着:“爹爹!我在你库房里找到了新的弓,我以后要用这把!”   他说完,却没有听到回音,回头一看,父母并未跟着他一起回到后院,只有秦般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秦舒便让秦般原地坐下,自己折回去找人。   穿过一道院门,他便看见不远处的游廊中,苏如是倚在秦昱身上,正附在他耳边讲悄悄话。   秦昱揽着他的腰,听完便哈哈大笑。苏如是也笑,笑得自己扶着腰:“哎,我笑得肚子都痛。”   秦舒好奇道:“你们在笑什么?”   苏如是看见他,便又笑起来,道:“阿舒,你怎么那么凶,还扇人巴掌呢?”   秦舒反应过来:“娘,你在背后讲我坏话。”   苏如是道:“这可不是什么坏话,娘在夸你打得好呢。哈哈哈哈。”   秦昱也附和他,点点头:“不错,打得好。像这种爱占便宜的皮小子,就该把他打疼了。”   苏如是瞥了他一眼:“我儿时也该这么打你才好,吃亏了。”   秦昱一愣:“什么?”   苏如是拨开他揽着自己的手,兀自朝后院走去:“我要午歇了。”   秦昱连忙追上去,只来得及对秦舒挥挥手:“阿舒,带弟弟去玩。”   这篇番外就是讲苏苏和秦昱小时候的事啦,孩子们只是引子。 第27章 番外–青梅竹马   苏如是一路穿过中庭,往西苑走去。他的肚子才三个多月,平日走路做事也不妨碍,秦昱在后头看他走得快,连连道:“如是,慢点走。”   苏如是摆摆手,道:“你今日不用陪我午歇。”   秦昱见进了三进院,孩子们都不在了,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抱起来。   苏如是叫了一声,立刻笑着捶他:“你干什么!”   秦昱面对面抱着他,两手托着他腰臀,让他两腿分开夹住自己的腰:“我累了,还喝了酒,也想睡会儿。”   苏如是被他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两条手臂环着他的肩膀:“别这么抱,挤着我的肚子。”   秦昱已经看见了西苑的院门,道:“你背挺这么直,当然挤。把头靠在我肩上,肚子就不挤了。”   西苑门口的下人眼见他抱着苏如是回来,极有眼色地进院里招呼一声,里头服侍的下人都退了出来。   苏如是丝毫不臊,就这么不成体统地挂在秦昱身上,被他一路抱进了房里。   秦昱带上了房门,随即就问:“你方才说儿时也该这么打我,难道我们儿时见过么?”   苏如是趴在他肩上:“见没见过,你没有印象么?”   秦昱一直将他抱到衣架边才放下,苏如是自己脱去外头的正装,只穿着内衫,秦昱倒脱得一身精光,苏如是一看,便叫道:“耍什么流氓?穿上裤子。”   哪知道秦昱不听话,一步跨过来,就把他抱住,抵到了衣架后的墙上。   苏如是低呼一声,秦昱便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室内一时只有唇齿交缠的暧昧水声,秦昱贴着他,下身顶着他磨蹭,很快硬邦邦地立起来,手也摸到他下面乱摸。   热吻的间隙里,苏如是低声抱怨道:“满嘴的酒气……嗯……你真讨厌。”   秦昱和他分开一些,轻轻喘着气,大手还揉搓着他饱满的臀瓣,道:“把小时候的事告诉我。”   苏如是挑起眉,飞了他一眼:“你不会自己想?”   秦昱放低身段:“如是,乖宝贝,告诉我罢。”   苏如是一愣,随即脸色微红,显然并不常在秦昱这里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秦昱的指尖触到他下头的穴儿,慢慢推进去,顶在那阳心处一圈一圈地揉。   苏如是一下子夹紧腿,把他的手夹在肥厚的臀肉中,嘴里也叫出了声。秦昱察觉他前方的性器迅速立起来,穴里也湿湿的流了水,便又哄道:“你告诉我,我今日好好伺候你。”   苏如是面上满是情欲的绯红,眼神却凶,瞪他:“自己想!你这呆子,记性这么差。”   秦昱道:“我实在想不起。”   这么说着,他插在里头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揉,苏如是舒爽地闭上眼,发出阵阵淫乱的呻吟,身体轻颤着,下头像发了大水,一股一股涌出淫液来,把秦昱的手掌都打湿了。   秦昱凑到他耳边,带些求饶意味地叫他:“宝贝。”   苏如是抓着他的肩膀,浑身一阵痉挛,竟然就这么射了出来。   他浑身酥软,被秦昱抱了满怀,那作乱的手指不给他喘息余地,仍插在里头捣弄阳心。苏如是刚刚发泄完,受不住这样的尖锐快感,似乎下身都要濒临失禁。他闻着秦昱身上淡淡的酒气,觉得他今日也许喝多了,行为有些失控,心中便有几分害怕,蹙眉道:“呜……你别弄那里了。”   秦昱抱着他,语气带着请求,又有些隐隐的威胁:“告诉我。”   苏如是咬着唇,嗔怒地瞪他:“你……啊啊……”   他蜷起身子,拿手去阻秦昱插在体内作乱的手指,胡乱推拒着:“别这样,你这坏蛋,我、我要……”   他咬紧嘴唇,说不出那羞耻的几个字。   秦昱却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出来:“是不是被我搞得要尿了?”   苏如是腾地面红耳赤,捂住了秦昱的嘴。然而秦昱嘴上不说,手下却不停,很快苏如是就猛然一抖,白色的内衫下摆洇出一片水迹,那水迹从他下身一直湿到脚边的衣摆,还稀稀拉拉滴落在地上。   苏如是眼角通红,沁出了水意,不知是生气还是羞耻,两手揪住秦昱的耳朵一扯,骂他:“你这死鬼!喝了几两酒,就敢这么欺负我!”   然而秦昱竟低头堵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骂:“我喝多了,我醉了。”   苏如是手脚无力,推不动他,只在亲吻的间隙里骂:“我知道你没有醉,你别给我装!”   秦昱脱去他的内衫随手一扔,搂着他往矮榻去,苏如是就踢他打他:“我不跟你睡,你出去!”   秦昱制住他的手脚:“别乱动,小心颠着孩子。”   苏如是闻言一顿,被秦昱压到了榻上。但秦昱并不缠着他行房,而是拉上一旁的薄被,盖住了两人。   他叹道:“如是,你捂话真是捂得紧。问以前的事,你一概不说,就告诉我又何妨?”   苏如是瞪了秦昱一会儿,没再踢打他,哼一声,别过头去。   秦昱凑上来哄他:“别生气,刚刚那不是作弄你。”   苏如是又来气了:“那样还不是作弄我?”   他一扯被子蒙住了头,在里头好不委屈地闷声道:“我都被你弄得……弄得像个什么人了,竟尿在身上。”   他在被里恨恨地踢了秦昱一脚,声音带上了哭意:“你是不是趁我怀孕的前三个月,背着我去逛花街了?在那些下流地方学了些下流手段,回来用到我身上。”   秦昱这下慌张了,连忙翻身起来,拉他的被子:“我没有!如是,你别哭啊,别拿被子蒙着头。”   秦昱从小家里就有宵禁,直到现在也还一直守着规矩,在京城时从不晚归。苏如是心里知道他没有,只是故意说来寻由头朝他发泄罢了,蒙在被子里大叫:“你要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就跟你和离,带着三个孩子改嫁,让你儿子管别人叫爹!”   被子一下被扯开了,秦昱板着脸:“不许提和离。”   他搂着苏如是,重新躺好,一只大手还放在苏如是鼓起的肚皮上,以示占有。   两人消停了一会儿,各自冷静下来,秦昱便听怀里的苏如是道:“你要听,我告诉你就是了。”   秦昱低头摸他乌黑的发顶:“我们儿时见过么?”   “见过。”苏如是抬起头来:“你就没想过,若我两家没有旧交情,大伯他们上门提亲时,我爹娘怎么肯答应?”   秦昱讷讷道:“这……我以为是你说服了泰山泰水大人,他们向来宠你。”   “若是那时候他们心中没有别的人选,也许会这么随我去。”苏如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可是那时候他们已给我相中郎君,原本那边都要派人正式下聘来了。”   秦昱不由心中一闷,伸手摸到他的手握住。   “那时我多方周旋,将亲事一拖再拖,等你来提亲,但你迟迟不来。后来我母亲听到了些坊间传闻,过来问我,我也不敢承认心有所属。”苏如是叹了一口气,“因为等得太久,我不太有把握了,想着你是不是已有了意中人。”   秦昱一噎,心虚起来,没有说话。   “还好那时外出偶然碰上大伯母,我便问你的情况,大伯母见我的确有意,回去后不多久就和几位伯父伯母一同上门来提亲。”苏如是微微一笑,“我爹爹年轻时,曾得过公公的帮助,那时我们两家常来往。只是后来公公婆婆去世,我爹爹又升得快,大伯父他们便不好意思常走动了。提亲时他们说起这过往的情谊,我爹爹才松口。”   “那时委屈你了。”秦昱心疼他,又十分庆幸。   苏如是回想道:“我们初次见面,我也就七八岁,正是家里开始从严管教的时候,日日都枯燥无味。而你那时候可舒服,到处疯玩。”   秦昱闷头努力回想了一番,忽然道:“你该不会是……你小时候是不是喜欢穿一身红?”   “是海棠红。”苏如是朝他一挑眉。   “对,就是昨天给你拿的那件衣服那个颜色。”秦昱道,“我就说,怎么觉得你跟她那么像。可你那时候明明是个小姑娘啊!”   苏如是这下瞪圆了眼睛:“你把我记成了别人,还一直叫我穿海棠红的衣服?”   秦昱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百口莫辩。   苏如是指着他的鼻子:“你给我实话实说。”   秦昱只好老实说:“我只记得你小时候很漂亮,但是很凶,不好惹。那时候才多大啊,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些年来只是偶尔会觉得你长得很像儿时那个小恶霸而已。”   苏如是一挑眉:“小恶霸?”   秦昱:“……”   小时候的秦昱,玩伴几乎都是家里的堂兄弟和学堂的同学们,大家都是精力旺盛的乾君,心思简单,每天都在疯玩打闹。   后来他大了些,父母就会偶尔带他出去做客,某一两年里,他经常跟着父母去一座漂亮的大宅子。   这宅子虽然又大又漂亮,里头却没什么小孩子。秦昱每次去,大人们吃饭喝酒聊天,他只能由小厮带着,在宅子里乱转。   有时他也隐约听到有小孩们的读书声,猜想他们应当是在屋里读书不能出来玩。他自然不会跟着声音去找,若去了那边,他也要被抓去一起读书了。   某一次,他乱逛时路过了一处别致的庭院,被里头叽叽喳喳孩童们的嬉笑声吸引,跑进了院里。   他一身朴素的习武短打,还滚得脏兮兮,个子又高,一跑进来十分扎眼。那边一群衣着光鲜嬉笑玩闹的孩子们立刻都停了,有人出声道:“你是谁?”   秦昱发现这些也都是乾君,十分高兴,道:“我叫秦昱,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吗?”   这一群孩子大多还只有六七岁,那几个年纪最大的孩子也就和秦昱差不多,都不到十岁,他们几个对视一眼,坏笑道:“去请我们七小姐来!只要七小姐同意,你就能跟我们一起玩。”   那些小的就起哄,跑去拉拉扯扯牵出来一位红衣的小姑娘。这小姑娘长得漂亮极了,唇红齿白,玉琢的五官,大眼睛中有些不耐烦,头上的发髻歪歪扭扭,不知是哪个手拙的丫鬟给她编的,还插着几朵艳俗的野花。   秦昱傻呆呆看着她,道:“你好漂亮啊。”   七小姐却没有因为他的恭维而给一个笑容,冷冷的脸上露出不耐:“你是谁?”   秦昱连忙自我介绍:“我叫秦昱,我爹爹是……”   “姓秦?”七小姐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是谁了。既然你不是我家的人,做什么要和我们混在一起。”   秦昱不会看眼色,不知道这位“七小姐”因为输了游戏,正在气头上,傻乎乎往枪口上撞:“可是我一个人不好玩。七小姐,你们人这么多,带我一个吧。”   我来啦!   孩子们的故事要写的话可能会开新坑,不放在这里了哦。 第28章 番外–青梅竹马   秦昱不会看眼色,不知道这位“七小姐”因为输了游戏,正在气头上,傻乎乎往枪口上撞:“可是我一个人不好玩。七小姐,你们人这么多,带我一个吧。”   说起来七小姐还是秦昱碰见过的第一个坤女,他这时候年纪也不大不小,懂得了乾坤之间的关系,说完便跑去一旁花圃里,摘了朵花来,递给七小姐。   旁边看热闹的乾君们哈哈大笑。   七小姐盯着那朵花,又看看他,眼神意味不明。片刻后他接过了花,开口道:“你也是乾君,看到这四个人没有?他们跟你差不多大,你若能打过他们,从他们每个人头上拔一根头发给我,我就让你跟我们一起玩。”   七小姐旁边那几个起哄坏笑的乾君立刻哑了。   这个考验正合秦昱心意,他已经好久没跟人打架了,当即摩拳擦掌:“好!”   那几人一看秦昱便知不好惹,立刻嚷嚷起来:“你怎么能指使外人打我们?”   七小姐还没回应,秦昱已经大叫一声冲过来,一拳打翻一个,一脚又扫翻另一个,两手就往人家头上抓。   “啊!你把我头皮都薅掉了!他刚刚只说拔一根!一根!”   秦昱一看手上的头发:“抱歉。”   七小姐道:“这两个作数了,还有两个。”   秦昱随即又跳起来,去追另两个溜走的。   他身手敏捷,引得一众孩子喝彩,追在他身后看他打架。然而那两个年纪大的乾君脑子也机灵,知道单打独斗赢不过,一边跑,一边喊:“一起上!”   他们两人一左一右,把秦昱按在了地上,那两个已被拔了毛的,立刻也加入进来,四人围着秦昱踢打。   哪知道秦昱是个越斗越勇的小子,他们还没高兴一会儿,就被秦昱绊倒,秦昱翻身骑在一人身上,一拳打歪了他的脸。   他凶悍的模样吓着了另几名乾君,他们立时呼啦啦作鸟兽散。   秦昱还记得七小姐的要求,满院追着他们打,最后这四人一个一个都被他拔了毛。   几只拔毛的公鸡灰溜溜跑了,院里其他小孩立刻改口,就叫秦昱老大。   秦昱一身滚得更脏了,脸上也挂了彩,但七小姐终于有了些笑意,招手叫来一旁那个照看秦昱的小厮,吩咐道:“下次他再来我家做客,就带他来我院里玩。”   小厮恭敬道:“是,七公子。”   秦昱高兴极了,回家还跟母亲炫耀自己今天的战绩。秦母随口夸了他几句,过后又跟秦将军嘀咕:“七小姐?苏家是大家族,主家嫡出的孩子才能排位,这一辈排行第七的,不就是苏三老爷的孩子么,是个坤君呀。”   秦将军便道:“也许是这傻小子眼拙,把人家认成姑娘了。”   他又叮嘱秦母:“苏三老爷这个孩子,现下是他们主家这一辈唯一的坤君,长大了也许要送进宫里做贵人的。你记得叫秦昱不要欺负人家,若把人得罪了,可不是小事。”   这之后,秦昱每次再去那大宅子,就专门跑去七小姐的院里玩。虽然七小姐几乎总是在屋里做功课、看书、学这学那,但他院里总是很热闹,今天是这一拨孩子来玩,明天是那一拨来玩,秦昱从不知道这安安静静的大宅子里竟藏了这么多小孩。   而这些小孩,都对他亲热极了。他那时以为是因为自己打架厉害,现在想想才知道,他们应当是见他得了七小姐的青眼,便来巴结他。大家族里的孩子,都极会见风使舵。   那一两年里他几乎每个月沐休时都去玩,但因为每次玩的伙伴不大相同,基本都没记住。和七小姐的交集也不多,因为她除了第一次,就再也没得空出来玩了。   秦昱和其他小孩占着她的院子玩时,偶尔能碰上她上完一堂课,小厮给夫子拉开门,秦昱便在这开门的间隙里,看到里头端坐在桌案前的七小姐。她依然很漂亮,穿着海棠红的鲜艳衣裳,腰背挺得笔直,却没有梳发髻,像小男孩一样束着发,执笔静静地写字。   秦昱心道,她虽然是个姑娘,但是真厉害啊,若要我沐休时还上这么多课,我定要闹翻家里的屋顶。   于是,他便盘算着弄点小玩意,逗七小姐开心一下。这一回到大宅子里玩时,神神秘秘地带了个小竹筒,一直等到那帮孩子都散去吃午饭了,他才鬼鬼祟祟溜到七小姐书房的窗下,咚咚地敲窗户。   不一会儿,窗户吱呀一声开了,果然是七小姐,她和秦昱就隔着扇窗户,其实挨得挺近,秦昱还能看见屋里头的桌上,摊着写了大半的字帖。   七小姐表情淡淡的:“你怎么还没去前院?再过两刻钟,就要吃午饭了。”   秦昱道:“你也没去吃啊!”   七小姐道:“我们是在自己院里吃的,有小厨房。你是客人,自然要去前院吃。”   秦昱抓着头嘿嘿一笑:“其实我是特意等他们走,我有东西给你看。”   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来那个小竹筒。   七小姐大概没收过这么简陋的礼物,拿着竹筒看了半天,秦昱提醒她:“要拔开,东西在里面。”   七小姐便拔开竹筒的盖子,里头立刻传出蛐蛐的叫声。   但七小姐不识得这叫声,还以为是竹筒在响,便摇了摇竹筒,里头的蛐蛐立时飞出来,直扑七小姐的脸。   “啊!!”她吓得花容失色,把竹筒一扔,连连退后,“这是什么!是虫子!”   秦昱还扒在窗户边,被她刚刚的反应吓了一跳,解释道:“是蛐蛐儿,很好玩的……”   他的话淹没在呼啦啦推门进来的下人们的喊叫中:“怎么了公子?哪有虫?”   七小姐叫道:“在那里!把它赶出去!”   下人们呼喊着,手里抄着鸡毛掸子,书房里头一片兵荒马乱。七小姐瞪了秦昱一眼,拂袖躲出了书房。   秦昱心知把事情搞砸了,连忙跑去门口堵住她,跟在她后面解释:“那个不是可怕的虫子,那个很好玩的。”   七小姐走得飞快,一直走到树下的石桌边才坐下:“你也和他们一样,喜欢捉弄我!”   秦昱冤枉道:“我真的不是想捉弄你。”   他坐在七小姐旁边,直言道:“我是看你每次都在上课,怪闷的,想弄个什么让你开心一下。那个蛐蛐儿还是我叫下人去东市买来的,花了二两银子呢,你拿着它和别人去斗,保准不会输。”   这时,书房那边的下人过来了,手里捧着那只竹筒,道:“公子,是只蛐蛐儿,好精神呢!您饶它一命,赏给小的玩玩成不成?”   七小姐面上的怒气渐渐消了,她瞥了秦昱一眼,见他还盯着那竹筒,便道:“那是秦公子的,可不是我的,随意朝客人讨东西,你真是找打。”   下人连忙道不敢不敢,将竹筒放在秦昱手边,退下了。   秦昱把竹筒朝七小姐一推:“我已经送给你了。”   七小姐道:“我不喜欢玩这个,你自己玩罢。”   秦昱抓抓头:“那你喜欢玩什么呢?我送你一个。”   七小姐的眼睛转了转,道:“我有个喜欢的东西,被我爹爹收了,他把它藏在花厅侧间的房梁上,以为我不知道。”   她一双大眼睛瞅着秦昱:“你身手这么好,去帮我拿来罢?”   秦昱一口答应:“好啊!”   七小姐一下子笑了出来,开心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秦昱见她高兴,自己也很高兴,等七小姐找借口打发了下人,两个小孩便一路溜去待客的花厅。   这花厅十分富丽堂皇,侧间都很宽敞,里头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博古架上琳琅满目。七小姐看也不看,一路拉着秦昱跑到屋中一根柱子底下,指指头顶的房梁:“就是这里。”   秦昱彼时已经学了一点轻功,但这房梁比他家的高多了,好在这柱子边正好放着个立柜,秦昱便将立柜上的花瓶抱下来放在地上,想着跳上去时在立柜上借一把力,应当差不多就能够到。   七小姐有些担忧地望着高高的房梁,秦昱也没尝试过跳这么高,两拳一握,给自己打气道:“可以的。”   他让七小姐站远些,自己退了几步,而后深吸一口气,三步助跑,一下腾空而起,又在立柜上借力一蹬,整个人身轻如燕,立时跃上去,抱住了房梁。   七小姐在下头发出惊叹,连忙问:“你看到了一把机关弩没有?”   秦昱翻身爬上了房梁:“看到了。”   那把机关弩十分精巧,只有成人两个巴掌大,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造的。秦昱在满是灰尘的房梁上爬了一段,够到那把弩,往下丢给七小姐。   七小姐一接住,立刻笑开了花:“你快下来吧,吃了午饭我们一起玩这个。”   秦昱上来时容易,这下下去就有点为难了,他看了看身下悬空的距离,把心一横,就打算先跳到那立柜上。   他往下一跳,落在立柜上,砰地一声巨响。   七小姐一愣,赶紧把弩藏在了袖子里,左右张望。秦昱蹲在柜上揉了揉被震麻的脚,刚要跳到地上,忽然身下一道细微的断裂之声。   咔嚓——   柜面裂了,往下陷进去一块,卡住了他的小半个脚掌。   同时,侧间的门被推开了:“谁在里头胡闹?”   七小姐叫了一声:“爹爹。”   进来的这位儒雅的中年乾君正是苏如是的父亲,苏三老爷,他看到这情景,愣了愣:“如是,是你带着秦公子到这里来玩吗?”   七小姐还没回答,苏老爷背后响起一道洪亮的怒骂:“秦昱!你这臭小子!给我下来!”   秦昱后脖子一凉,赶紧跳下来。哪知他莽得很,忘了脚被卡住,一下就把整个立柜带倒,柜子轰地砸下来,把柜脚下的花瓶砸得粉碎。   秦将军的怒吼响彻云霄:“秦昱!!!”   他几步跨上来,一巴掌把秦昱掀出了半丈远。   七小姐哪见过打人这么凶的,吓得两手捂住了嘴。   苏老爷连忙道:“秦兄,不碍事的,别下这么重的手。”   他见自己儿子被凶悍的秦将军吓得缩成了一团,连忙过去,捂住他的眼睛:“吓到了么?别看,秦叔叔又不会打你。”   秦将军抓住秦昱,狠揍了几拳,还回头朝这边道:“如是,是不是这个小子带你来做坏事?他天天在家就是上房揭瓦,你可别跟他学坏了!”   秦昱已被那一巴掌打晕了,话都说不出来,苏如是拉开了爹爹的手,求情道:“秦叔叔,你别打他了,他没有干坏事,是不小心碰倒了柜子。”   苏老爷见他不怕,便松开手,过去拉住秦将军,当了和事佬,又叫下人来收拾。秦将军连连向他道歉,又一脚把鼻青脸肿的秦昱踢出去,叫他跪在院里不准吃午饭。   秦昱就跪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跪了半晌才缓过劲来。身上这点伤倒不算什么,他被父亲收拾得多了,早已不怕打,只是这个年纪胃口大,不抗饿,他闻着花厅里传来的饭菜香味,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不一会儿,树后有人小声叫他:“秦昱——”   秦昱一转头,见树后面七小姐冒出了一个头来,朝他招手。   秦昱连忙挪过去,七小姐就从手上的饭盒里端出一个大碗,里头饭菜混在一起,卖相不甚好看:“我从午饭里省下来的,你要是不介意……”   秦昱连忙接过碗,呼噜呼噜吃起来。   七小姐蹲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道:“你怎么这么老实啊?”   秦昱一边吃,一边发出疑问:“嗯?”   七小姐道:“要是其他人,肯定就会说是我带着来捣乱的,反正这里是我爹爹的地方,爹爹只会骂我几句罢了。”   秦昱道:“可是柜子确实是我踢翻的啊。”   七小姐便一笑,见他飞快吃完了一整碗,又给他递了一壶凉茶,把自己的手帕让给他擦嘴。   她提着饭盒走时,还问:“你以后还会来玩吗?我听说你爹爹要上战场了。”   秦昱道:“要是他让我跟着去,我就不能来了。”   “那多久能回来?”   “不知道。也许三五年吧。”   七小姐微微一笑:“我等着你回来。”   小时候的回忆就补完啦。   后面可能再写一下他们重逢和成亲的事,就结束了。 第29章 番外–重逢   “今日又是一个大晴天哇!”车内伺候的小厮是这两年新进院里的,年纪尚小,一出门就十分雀跃,他拉开一点窗帘,窗外是一片熙熙攘攘:“公子,你看,人好多!”   苏如是倚在软靠枕上:“秋猎一年才一回,人自然多了。”   小厮向窗外张望:“公子,太子殿下的车驾就在前面。”   话音刚落,马车停了,车夫在外头喊道:“七公子,咱们就把马车停在这儿吧!前面人太多,走不过去了!”   苏如是眉头几不可查地一皱,随即道:“下车罢。”   小厮扶着他下车,车旁果然站着太子的侍从。   “苏学士,殿下已等候多时了。”   苏如是点点头,往前走,侍从就护送着他,一路穿过太子车驾旁围着的不少乾君坤君,走到马车前。   马车外坐着的是太子身前的大宫女,她笑吟吟道:“七公子来啦。”   她身后马车的门帘便被拉开,大宫女起身迎出了一位衣着华贵,风度翩翩的年轻乾君。   苏如是朝他行礼,唤道:“太子哥哥。”   祝景瑞闻声,看了他一眼,才下马车:“你今日怎么不开心?”   苏如是道:“天气太热了,我打不起精神。”   祝景瑞招招手:“给如是撑罗伞来,他怕热怕晒。”   大宫女刚要吩咐下去,苏如是道:“不用了。这里人这么多,你给我撑那么大的伞,太招摇。”   祝景瑞微笑着:“你总是这样懂事。”   他把苏如是招到身边,才一同往前走去,周围的人群也立刻跟着动了起来,慢慢涌向为皇族开设的狩猎入口。   这段路不长,祝景瑞同苏如是闲聊几句便到了。大宫女替他去登记随身侍从和武器,祝景瑞便挥退众人,与苏如是走去一旁。   两人独处,祝景瑞往旁边靠近一步,苏如是下意识一退。这躲闪被祝景瑞看在眼里,他便停了脚步,道:“你今日在生孤的气,你不愿来送行。”   苏如是连忙打起精神,笑道:“没有。我自然是愿意送你的。”   祝景瑞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温和:“孤近日总觉得,你待孤冷淡许多。”   他微微俯下身,凑近了苏如是,低声道:“是不是上次吓着你了?”   苏如是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没有作声。   祝景瑞轻轻叹了口气:“如是,你虽然聪明,但还是太善良了。那样的事,在宫里每天都有。”   苏如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太子哥哥,那个坤君,不是从小就送到你身边,一直伺候你的么?”   祝景瑞道:“可是他太贪心。他以为他最早跟了孤,就是特别的,要孤独宠一人,这不可能。”   苏如是面色泛白。   祝景瑞依然温柔:“如是,你现在是孤的弟弟,觉得这事没有什么。可待你入了宫,感受就不同了。到时,你可不要学他。”   那边大宫女远远道:“殿下,此间已妥了。”   祝景瑞朝她点点头。临走前,他道:“孤也希望你一直活得天真娇纵。可既然母后要你进宫来,孤只得提前教教你,免得日后吃苦。”   太子的人马浩浩荡荡入了场。   小厮过来扶苏如是,见他脸色苍白,便忧心道:“公子,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中暑了?”   苏如是摇摇头:“我们回去。”   他们一行人往回走,苏如是神情恍惚,好些上来与他打招呼的乾君坤君都表示了关心,被小厮一一应付过去。   经过武将入口处时,旁边忽然一阵骚动,坤君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呀,是秦将军!”   “他真俊哪,就是又冷又傲,任谁过去搭讪都不理。”   苏如是神色一动,停住脚步朝那边看去。   秦昱穿着未婚乾君统一的灰色猎装,带着几名猎童,大步穿过人群,一阵风一样走过去了。   小厮在旁边道:“那就是秦昱将军呀,看上去真凶。”   苏如是道:“你懂什么。他是真上过战场的,身上自然有杀气,这才叫英姿飒爽,气度不凡,同那些绣花枕头不一样。”   “气度不凡?”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苏如是转过头去看见来人,就哼了一声:“你阴阳怪气什么,我说绣花枕头,又不是说你。”   祝云帆凑过来:“你刚刚说谁英姿飒爽,指给我看看?”   苏如是呸了他一口,转身就要走。   祝云帆连忙拦在他身前:“别走得这么快啊,正好碰上了,送我去入场呗。”   苏如是道:“我才不送你呢,那么多人送你还不够?”   祝云帆道:“哪有。”   他当着身后挤挤攘攘的坤君和者们大声道:“想送本世子入场,也不先瞅瞅自己的模样!”   那些人一看被他拦住的苏如是,顿时又是嫉妒又是羞惭,一下散了不少。   苏如是道:“你怎么这么讨厌!祝云帆!”   他又往旁边走,想绕过祝云帆,祝云帆死皮赖脸一个劲堵他:“不准走!嘿嘿,你再绕我就要跟你拉拉扯扯了。”   这下仅剩的一些送行之人也散了。   苏如是奈何不了这个货真价实的无赖,气得直瞪他。   祝云帆乐了:“哎呀,苏苏生气啦,真好看!再那样瞪哥哥一下?”   苏如是道:“瞪你个头!我赏你两个大嘴巴子!”   说完,他自己也为这粗俗的叫骂笑出了声,心中的郁气消散许多。   祝云帆道:“笑了就是肯送我了对吧?走走,时候都不早了。”   苏如是只得将这个冤家送到入口处,才又回来。   祝云帆入了场,便问身边的侍从:“刚刚他夸的那个年轻武将,叫什么名字?”   —   秋猎的五日很快过去,最后一日苏如是凌晨便起来,带了一队小厮下人,驱车前往京郊,迎太子回来。   然而他到时还甚早,太子队伍的前锋都还没回,听他昨晚派回来送猎物的猎童说,太子殿下这次跑得远,恐怕要临近中午才回。   苏如是闲着无聊,便学其他早到的坤君,也去狩猎的林中乱转。   他带的人手够多,胆子也大,叫车夫专往人少处走。如此走了一个多时辰,渐渐的就能看到些山鸡野兔了。   看外头已经完全是深山老林,车内伺候他的小厮不禁有些担忧:“公子,这里这么偏僻,若是咱们碰到什么野兽可怎么办?现在也跑得够远了,再走下去,中午就赶不回了,咱们回去吧。”   苏如是道:“咱们再玩一会儿,就回去。”   他不想听这个胆子小的家伙唠叨,便道:“你也下去跟他们一道骑马罢,这林子里倒很凉快。”   小厮到底还是年纪小,这下立刻高高兴兴谢过恩,跑下了车。   马车继续往前跑,苏如是倚在窗边,掀开帘子看外头的景致。   忽然,他的小厮下人们一阵惊呼:“那边来了一头野鹿!是雄鹿!”   苏如是一愣,刚想换去另一边窗户看看,就听外面下人们慌乱起来:“它好像发疯了!朝这边来了!快停车让公子下来!”   车夫猛一勒缰绳,哪知那马见有鹿冲过来,根本不停,猛地往前跑去,车门一声闷响,车中的苏如是一下被带得往后摔去。   他撞在车壁上,连忙自己爬起来抓住车窗稳定身体,朝外喊道:“慢慢稳住马,不要急!”   然而外头却没有车夫的声音。   苏如是心中咯噔一下,才想起方才车门的闷响,可能是车夫被甩下车时撞的。   林间道路不平,而马跑得飞快,车厢时不时磕着石头土坡,栽进低洼浅坑,颠得几乎散架。他的下人小厮都驱马在后面追赶。苏如是心知他们一时制不住马,这样多跑一刻都十分危险,便连忙两手扶着车壁跌跌撞爬到马车外间,打开车门,拨开纱帘,想自己去控缰绳。   正在此时,一道人影闪来,犹如天神下凡,稳稳落在他面前,一手拉住了缰绳。   苏如是一愣,呆呆地看着他在车厢前一蹬,便跃上了疯跑的马,手上也迅速收紧缰绳,奋力牵制发疯的马。轻便的猎装绷得紧紧,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肌肉线条。   苏如是心中怦怦直跳,耳畔的一切像是都放慢了速度,只知道怔怔地望着秦昱的背影。   秦昱骑在疯跑的马上,头也不回,只大喊道:“你没事吧?”   他这一喊,苏如是才回神,发现自己还半伏在地上,浑身狼狈,连忙放下纱帘挡住自己,慌慌张张就开始整理仪容。   马车的速度很快慢下来,车厢也不再颠簸。苏如是还在整理衣裳,就听外头秦昱道:“马已稳住了,你们过来驱车。”   这便是要走了,苏如是连忙顾不上收拾自己,一掀纱帘:“将军且慢!”   然而秦昱的动作太快,似乎没听见,苏如是掀开帘子只看到一个迅速远去的背影。   小厮痛哭流涕爬上车来:“公子你没事吧?没有撞到哪里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定扒了我的皮做板凳!”   苏如是挥开他,吩咐驱车的下人:“跟上去,跟着秦将军。”   下人有些为难:“秦将军在打猎呢,方才那鹿就是他赶到这里的,现在凑过去太危险了。”   小厮一听,扑通一声跪在苏如是面前:“公子!你是想坐人皮板凳了吗?”   其他下人也纷纷劝阻,苏如是无奈,只得点了几个人出来:“你们几个跟上去,看看秦将军是不是要帮忙。”   那几人摸不着头脑:“以秦将军的身手,哪用得上我们帮忙。”   苏如是冷哼一声:“秦将军帮我这一忙,可是救了你们的命呢。”   众人一下子不敢吭声了。   苏如是道:“还不快去?记得代我向秦将军道谢。”   几人连忙领命去了,苏如是这才喘出一口气,拍拍胸口,让下人驱车往回走。   来啦! 第30章 番外–重逢   哪知这一回去,便出了一场闹剧。明明是苏如是亲眼见的秦昱追的那鹿,祝云帆竟与秦昱争起来,说那鹿是他射了最后一箭才死的。   虽然秋猎中没有明文规定,但寻常大家见猎物已经中箭,就不会去抢了,哪知祝云帆这个泼皮根本不管这么多,似乎就是跟秦昱卯上了,非要刁难他。   无人敢为一名年轻将军得罪东南王世子,秦昱自己又不善争辩,苏如是在外看得焦急,自己又不便出面,怕流传开来引得祝景瑞不满。   好在他四下乱看时,瞧见人群中有自己的同窗好友慕白,连忙使下人请他过来,同他附耳低语一番,将此事拜托给他。   小厮望着慕白带着那几名下人走过去的背影,道:“公子,世子定会卖你的面子,可他若是记慕学士的仇怎么办?”   苏如是道:“不会的。”   然而他心里却知道祝云帆个性,盘算着过后上门去安抚他一番。   毕竟祝云帆比祝景瑞好打交道多了,也是他手里为数不多的,能牵制祝景瑞的牌。   这一场风波过去,苏如是留意秦昱的时候越来越多。他发现秦昱虽然变得沉默寡言,不像儿时活泼,但骨子里依然是正直善良,简单易懂。光是看表情,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有时苏如是甚至会想,同样是青梅竹马,怎么太子哥哥就不能像秦昱这样好懂。   他使了亲信小厮去留意秦昱常去的地方,想着久别重逢,同他见个面,叙叙旧。   他也不太清楚怎么就非要私下见面叙旧,明明以前在朝堂上,他们也偶尔碰见,会像多年不见的玩伴那样生疏地打个招呼。而现在在朝堂上,苏如是反而像做贼心虚一般,不敢与他碰面了。仿佛他俩一同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的那点心思也就见了光一样。   他不知道同他见面后要如何,只是觉得见了面,大概就知道以后要如何了。   可是秦昱竟然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他几乎每天都是四点一线,上朝,兵部,军营,家里,沐休时便回本家去。   派去跟他的亲信小厮云书回来都纳闷:“公子,这秦将军也太古板了些,难道他都不与同僚喝喝酒,逛逛花街么?”   不过他又道:“但这样男人简单易懂,应该很疼媳妇。”   苏如是在椅上呆坐着,云书不知他有没有在听,便问:“公子,您在想什么呢?”   苏如是的眼珠缓缓转动一下,道:“我写封信,你帮我送去秦将军府上。”   云书连忙压低了声音:“这怎么行?您……这样会落人话柄的。”   同在一个京城中,还要写信来往,只有私相授受的野鸳鸯会这么做。正儿八经的关系,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苏如是仿佛没听见:“磨墨。”   云书已跟了他多年,熟知他的脾性,急道:“公子!不行啊!你已是要入宫的人,心头惦记别人也就罢了,哪还能留这种罪证呢?多少眼睛在盯着你!就是咱们这府里也不太平哪!”   “罪证?”苏如是道,“我还未嫁人,怎么就有罪了?”   云书道:“您别和我撒气,您和太子殿下说去啊!”   苏如是啪地摔下了毛笔。   他腾地站起来,像是要发怒,但静静站了一会儿,又自己忍下去了,吩咐云书道:“既不能通书信,明日下朝你去堵住他,带个口信。”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明日酉时在聚福楼等他。”   第二日他回来,仔细收整了自己,才出门去。到了聚福楼,直接走贵人通道,进了楼上安静私密的雅间。   还未等到酉时,他派去堵人的云书回来了,气喘吁吁附在苏如是耳边:“秦将军说……”   云书顿了顿,瞅着他的脸色,小心道:“他说,不来。”   苏如是面上略有忐忑的神情散了,他追问道:“他还有说别的什么?为何不来?”   云书为难地开口:“他就说了这两个字。”   苏如是不说话了。   云书安慰他道:“秦将军也许是知道您要入宫了,纵使他记得以往的情谊,也不好私下来见您了。”   苏如是喃喃道:“我还是得给他写信。”   云书道:“何苦呢?秦将军这个态度已经很清楚了。纵使你们两情相悦,他也不敢来提亲哪!”   苏如是一把抓住了他:“现在只有他会来救我了!云书,你要帮我。”   云书讷讷的说不出话。   他知道苏如是现在处境艰难。每日下朝后,都无法去翰林院继续做事,而是被皇后召到宫里,有时是教他礼仪,有时是闲聊,有时是让他去东宫帮帮祝景瑞,几乎就差将他的称呼直接改成“太子妃”了。   皇后这是暗示皇上自己心中的人选,但皇上的意思并不明确,毕竟苏家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本已经出了一位皇后,若再出一位太子妃,势头就太盛了。   苏如是被当靶子挂着,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李金二家的人想捉他的错处取而代之,家里的人则把他看得严严实实,而陛下那边更是捉摸不透。他处在风口浪尖,几乎夜不能寐,只怕圣意难测,一个不好整个苏家都要落难。   云书先将他扶起来:“公子,我们先回去。”   他们遮遮掩掩,回到马车上,苏如是才极小声道:“我不愿意做太子妃。”   “这种日子要过一辈子,我宁愿去死。”   云书连忙道:“公子,别说这样的丧气话。”   苏如是呆坐着,双眼直愣愣盯着车窗:“以往我觉得太子哥哥还算不错,而且我也没得选。可自从那日见过了秦将军,我的心就野了,巴望着他像小时候那样,做个盖世英雄,把我从这牢笼里救出去。想着他,我就在东宫待不下去了。”   云书叹了口气:“好罢。只有这一次,我帮你送这一封信出去,若没有回音,你便不能写第二封了。”   苏如是又打起精神,当天晚上写了一封委婉又情意绵绵的信,托云书次日清晨送去了秦昱府上。   上朝时他整个人都忐忑极了,一直在想秦昱上朝前是否来得及看了那信。早朝结束时,还在原地多等了一会儿。   哪知道秦昱和几位将军边走边说,一路往兵部去了。   这边皇后又来召,苏如是无奈,只得跟着宫女走了。   祝景瑞的性子难以捉摸,最近似乎是察觉苏如是的心不在焉,关注他的时间反而比平日里更多了。苏如是一恍神,回头来就见他已停下了批阅奏折的笔,支着下巴打量自己。   祝景瑞道:“如是,你望着窗外的样子,就像巴不得飞出笼子的小雀儿。”   苏如是后背满是冷汗。   祝景瑞牵着他的手,要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着。   苏如是连忙道:“我怎么能与你同坐呢?”   祝景瑞便有些可惜地说:“你现在可不像以前那样跋扈,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的,像是怕极了孤。”   他硬是将苏如是按在自己身边,一手搂着他的腰:“从前你走路累了,还敢使唤孤背你的。”   他凑到苏如是耳畔,也不再自称孤了,真似个温柔情郎一般低声呢喃:“要不要我背你?”   他一凑近来,苏如是浑身都绷起了鸡皮疙瘩,勉强笑道:“太子哥哥,你的折子还没批完,可不要淘气。”   祝景瑞微微一笑,在他脸颊上一吻,惹得一旁侍立的宫女们都羞得低下了头。   苏如是小声道:“她们都在看。”   祝景瑞便挥退了宫女,书房里一会儿便只剩他们两个。   人都走了,祝景瑞反而退开了些,道:“说起来,孤还没有问你。你觉得哪个日子妥当?”   苏如是一愣:“什么?”   祝景瑞道:“母后说,让孤自己同你商量,看何时递折子上去,开始正式选妃。”   苏如是揪着袖子,半晌才道:“太子哥哥,难道真的想娶我?”   祝景瑞批阅的动作一顿:“此话怎讲?”   苏如是斟酌着,道:“我觉得,太子哥哥心中应该知道,我不是最好的选择。”   祝景瑞看了他一会儿:“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进宫,开始想方设法地劝阻孤了。”   苏如是听不出他的喜怒,连忙一下跪在了地上。   祝景瑞常年带笑的面上却生了一丝怒气:“起来。”   苏如是伏在地上:“我……不敢起。”   半晌,祝景瑞道:“孤知道了。”   苏如是一愣,不知他知道了什么。   祝景瑞已经开始继续批阅奏折:“你回去罢。”   苏如是一身疲累回到家中,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殷殷地期盼秦昱的回信。   这之后一整个月,下朝后皇后都没有再召他入宫,但是秦昱也没有回信。   苏如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只是苏夫人却察觉不对,过来问他:“近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没有去娘娘那里么?”   苏如是叹了口气:“没有。”   苏夫人是坤女,心思更加敏感,不禁担忧道:“你和太子殿下吵架了?他不要你去了?”   苏如是:“……”   他尝试着道:“说不定太子哥哥本来也不满意我。父亲都说了,我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苏夫人道:“纵使你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对你是知根知底呀!”   “……”苏如是有些烦闷,“娘,我不想说这个了。”   他只想快点应付了她,便站起来:“父亲是不是在书房?我去和他说说话。”   他越过母亲,就往书房走,哪知道苏夫人在后头道:“等等。”   “我今日听到些坊间传闻。”她走过来,仰头看着苏如是,“听闻你在秋猎大会上,为秦昱将军出了头,得罪了东南王世子。”   苏如是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神色不变:“那你有没有听说,我是为何帮他?”   见他不慌不忙,语气坦然,苏夫人心中的疑虑消散了些:“这我倒没有听说。”   苏如是道:“那日我去迎太子哥哥回来,但去得太早,就到狩猎区里闲逛。哪知走得太远,碰上了野兽。”   苏夫人立刻叫了一声,抓住了他的手:“怎么此事你一点都没提起?”   “不是什么猛兽,是头雄鹿,惊了我的车驾,马儿便一个劲疯跑,将车夫都甩了下去,只我一个人在车上。”苏如是道,“是秦将军救了我。”   苏夫人拍拍胸口:“原来如此。”   苏如是见把她糊弄过去,连忙就往书房走,苏夫人在背后道:“我见秦昱将军现在是英俊潇洒,便警醒你一句罢了,怎么走得这么急。”   苏如是逃似地冲进书房,把门关上。   苏老爷在慢悠悠地练书法:“又被你娘催了?”   苏如是道:“爹爹!”   他急急过来:“你有没有劝好娘娘呀?”   苏老爷瞥了他一眼:“急什么?坐下。”   苏如是只得坐在一旁。   苏老爷道:“我同你爷爷说过了,这亲事给咱们家招风头,不成。但若是太子殿下选妃,京中世家里,所有适龄未婚坤君坤女的画册都要呈上去的,到时候选谁,得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苏如是想到之前祝景瑞那一句“孤知道了”,不知他是决定了要选自己,还是决定了不选自己。他问:“难道娘娘不能劝动他么?”   苏老爷道:“娘娘是最想你入宫的,我们劝她都劝不动。她更不可能去劝殿下了。”   苏如是有些泄气,忽而又道:“若是他选妃时,我已不符合资格了呢?”   苏老爷皱起眉:“你想嫁人避开选妃,可现在谁敢娶你?”   苏如是:“……”   苏老爷道:“你可不要提东南王世子,东南王是不会准他同太子殿下抢的。”   苏如是撇撇嘴,道:“谁指望他呀。”   他过来在苏老爷面前卖乖:“我也不要嫁得那么远,一年才能上京一两次,就不能常常见到爹爹和娘了。”   苏老爷道:“你这是已有人选咯?爹爹劝你不要期望太高,若等不到人来提亲,你到时候就是寻死觅活,我也得把你的画册呈上去。”   苏如是道:“他会来的!”   这里就是重逢的故事了,苏苏并不是从小就喜欢他,也没有在朝堂上一重逢就喜欢他,是有秋猎大会这个契机。   这段难熬的日子后来苏苏只是简单提起,也没说要嫁的人是太子,给秦昱留了面子。   接下来是暴揍秦昱的洞房花烛夜。   另:全文已经精修过,之前正文中草草交代的事情,因为在番外里详细说清楚了,所以把正文这些引子删除了。(因为当时没想到要写番外) 第31章 番外–新婚   秦昱穿着大红喜袍,胸前戴着个喜庆的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去苏府迎亲回来时,心中就已经后悔了。   他想,去年年底时就该咬咬牙,一口回绝了伯父他们才好,这下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反悔也不可能了。   只是那时大伯母逼问他是不是有意中人,说有意中人当即就去提亲,他却又说不出口,仿佛心中自己也知道,欣赏慕白还不到上门提亲的地步。   那时没能拒绝,这下是后悔莫及。就他刚刚进苏府那番刁难,新娘那些堂兄弟们就差把他剥光了在府里游行示众,午间吃起嫁酒更是差点将他灌得吐出来。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他的大舅子才肯将新娘驮出来,想也知道这位坤君被养得多娇宠,日后家里少不得要鸡飞狗跳。   他顶着午后的炎炎烈日,不禁叹了一口气。待到了自家门口,他下马时差点身子一歪,被一众堂兄弟扶住,才勉勉强强走到大堂。   大伯父大伯母乐呵呵坐在正堂上,一旁赞礼人大唱:“行庙见礼,奏乐!”   丝竹管弦之声一起,秦昱本就有些昏沉的脑袋更加迷糊了,之前学过的流程也忘个精光,连忙偷偷瞄一旁的新娘子,跟着他的动作有样学样。   不知叩了几回首,拜了多少拜,最后赞礼人唱道:“送入洞房!”秦昱还迷迷糊糊的,看新娘不动,他也站在原地不知道动。   一旁众兄弟一看他脸色就知道午间被灌得有些醉了,连连在旁提醒:“走啊秦昱!牵着新娘子去洞房啊!”   其他宾客哄堂大笑,新娘子盖在头上的喜帕动了动,似乎躲在盖头下在笑他。   秦昱最后被几个堂兄弟扯着袖子拉出来,前面两个举着花烛引路的小童都笑个不停。他将新娘送到新房,又被堂兄弟拉出来喝酒,大半个晚上醉得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到最后坐在新床上,喜娘将秤杆递到他手里,秦昱愣了半天,才缓过来:“这就要揭盖头了?”   闹洞房的亲朋好友哈哈大笑。   有人喊道:“快揭盖头呀!别愣着!看看新娘子长的什么模样。”   秦昱满不在乎道:“苏学士,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他秤杆一挑,掀开了盖头。   盖头下的美人面上还带着笑意,抬起眼来看他,一双眼睛泛着盈盈秋水,又羞涩,又情意绵绵,直把秦昱看呆了。   秦昱手里还举着秤杆,嘴里含糊不清:“你今日……好像那个……”   有好事者问道:“像谁啊?”   秦昱抓抓头:“你一问,我又想不起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苏如是也扑哧一声笑了,秦昱只傻呆呆瞅着他笑,等喜婆递来了酒,苏如是便举着杯子来挽他的手。   秦昱学着他一样喝了,看他将酒杯正放在盘上,自己便也正放在盘上。   一旁又是一阵哄笑,大堂兄叫道:“秦昱!你这傻小子,新郎官的酒杯是要倒放的!你这样要被媳妇压在头上!”   秦昱带着酒气疑惑道:“啊?”   他要伸手去重新摆过酒杯,哪知道苏如是竟立刻按住了他:“不准改了。”   “新娘子嫁过来第一句话竟是‘不准改了’,秦昱,你有苦头吃啦!哈哈哈哈!”   众人闹了半夜,直到二更天才撤去,秦昱之前已经醉得不行,但闹了这半天,酒劲过去了许多,只是有些醺醺的,身上犯懒,想早些睡觉。他见陪嫁过来的一众小厮拥着苏如是去侧间洗妆换衣,无人留在正房中,自己便出去叫下人打了水来,就脱了衣服在屋里胡乱洗脸擦身。   他正擦完了拧帕子,忽听后面一声轻轻的“啊呀。”   秦昱转过头去,就见苏如是正站在侧间门口,长发披散,显然已经梳洗完毕,只穿着单薄的夏季内衫,似乎正要进来,又停住了,别过脸去。   “你怎么不到侧间来洗,我叫他们伺候你洗。”   秦昱草草提起裤子,道:“我不习惯下人伺候这些。”   他将帕子拧干了,自己端着盆出去倒水,一开门便见苏如是带来的两名小厮正守在屋门口,见他赤裸上身出来,连忙低头作揖,去接他的水盆:“老爷,您叫我们一声就是了。”   秦昱还以为他们已从侧间退出去,到院外去了,这才赤着上身出来。他板着脸没搭理,自己一步跨出去,将水倒在院中的花圃里,回屋时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两名小厮道:“怕夜里夫人要伺候,在院子外听不见。”   这便是要明目张胆听墙脚,秦昱本要赶人,又一想要是苏如是夜里真有什么习惯,若没有小厮伺候,那只有自己伺候他了,便不再多说,进屋关上了门。   苏如是已坐在床边,见他赤着上身走过来,便有些羞答答的,垂着头不说话。   哪知道秦昱走过来,并没抱他,而是一把抱起了床上的被子。   苏如是一愣。   随即他听到稀里哗啦的声音,回头一看,被子下面盖着的花生红枣全现了出来。   苏如是道:“啊,这可怎么睡。”   秦昱本要抱着被子去榻上睡,一看这么多东西堆在床上也愣了。他顿了顿,将被子先放在一旁的矮柜上,爬上床去拿床单兜着那些花生红枣下来倒去脸盆里,随后又给他重新铺好:“你睡吧。”   他还没起身,苏如是已将矮柜上的被子又抱了回来,显然是没想到他要抱着被子去外头睡的,还朝他甜甜一笑。   不知为何,秦昱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平日也会偶尔在早朝上碰见苏如是,可从未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连忙起身:“我去外边榻上睡。”   苏如是一愣:“为什么?”   秦昱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不能浑浑噩噩就跟不喜欢的人同床共枕。之前提亲也是伯父伯母们一手推动,这下他自觉两人根本不熟,就要睡在一起,实在荒谬,便想着分房睡觉,日后看看苏如是秉性如何,再做决定。   可一见苏如是披散着长发坐在床边仰头看他的模样,他竟然说不出口,只觉得脑子里热烘烘的,嗫嚅道:“我……我今日喝多了,还是一个人睡吧。”   苏如是以为懂了他的意思,笑道:“没事啊,我们躺在一起休息就好了。”   他自己先爬上了床:“而且房里也只有这一床被子,你抱着去榻上了,我盖什么?”   秦昱一想也是,总不能他一个乾君,还跟坤君抢被子盖。他见苏如是如此通情达理,似乎和外面传的娇纵跋扈不一样,便犹犹豫豫,在床边坐下,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躺下,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他一回头,就见苏如是裹着被子,两眼温温柔柔看着自己,一只雪白的手从被边钻出来,覆在自己手上。   他轻声道:“你去吹灯呀。”   秦昱心头像被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搔了一下,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霎时半边身子都麻了,下身隐隐也躁动起来。他从前只有许久不泄欲时,偶尔下身擦到衣料才会勃起,从没有对着哪个人生出这种感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胸膛中咚咚咚直跳。   苏如是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怎么了?”   他一坐起来,被子滑落,白皙赤裸的上身便全袒露出来。秦昱竟不知他是何时在被里脱得一丝不挂,要是方才他真听了苏如是的话躺上床,被他在床上搔一搔,此时绝不是在安安稳稳睡觉!   秦昱顿觉他心机深沉,竟一步步蒙骗自己,然而眼睛扫过那雪白的皮肉,下身竟立刻挺了起来。醉酒后他身上还有些疲累,下面却精神起来,难受极了,立时转身背对着苏如是,冷声道:“你穿上衣服!”   他语气不好,苏如是听了出来,有些不满,但声音还是温和的:“你这呆子凶什么呀?你见哪对夫妻洞房还穿衣服的。”   见他这副撒娇耍赖的模样,秦昱眉头紧皱,发昏的脑子也不愿多想,直言道:“我们算什么夫妻?”   苏如是一怔,声音大了起来,不再假装温柔了:“拜过堂了,怎么不是夫妻?”   他目露凶光,娇纵跋扈的样子显现出来,咄咄逼人道:“秦昱,你不要忘了是谁来提的亲。”   他一提这个,秦昱就一阵心烦,索性直接告诉他:“我伯父伯母自作主张,我本是不愿娶你的。”   室内霎时一片寂静。   苏如是呆坐在床上,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像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难堪又难过。   秦昱接着道:“所以你不要拿在家里那套用到我身上,我不会惯着你。你要是安安分分的,我们还能好好相处。”   苏如是却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你不愿娶我?怎么会。”   秦昱道:“你确实长得漂亮,家世好,有文采。但也不能觉得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罢。”   这样的秦昱让苏如是感觉十分陌生,他抬眼看他:“难道你心里已有了别人?”   秦昱略一犹豫,而后道:“是。”   哪知苏如是一听,竟然笑了。他面上的慌乱渐渐散去,眼神变得笃定:“你骗我。”   “若你真的喜欢了别人,绝不会娶我的。”苏如是笑得狡黠。   秦昱一时竟无言以对,他已经很困了,只想睡觉,不想与苏如是争辩。然而下身还立着,他得等欲望消退下去再去床上:“你先穿上衣服。我累了,想睡觉了。”   他背对着床,察觉苏如是从床上下来,连忙往旁边一避,哪想苏如是并没碰他,而是披着内衫径直去一旁的箱子,翻出了一套书。   秦昱有些遮遮掩掩地挡着自己下身,看他翻出书来,简直摸不着头脑:“你在干什么?为什么翻我的东西?”   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箱子里何时放了套书,苏如是抱着书过来,秦昱连连后退:“你不要打什么坏主意。”   苏如是将书摊在床上:“这是你家准备给你看的呀,你竟不知道?”   秦昱一愣,低头扫了一眼。   那上头极其露骨直白的缠绵交合图画立刻映入眼帘。   秦昱惊得瞪大了眼,他从未看过这样的秘戏图,几乎是霎时,整个人就腾地从头红到脚。   苏如是趁他发怔,一把拉开了他的手。那被按着的阳具立刻弹起来,将薄薄的衬裤布料顶了起来。   秦昱又羞又怒,低喝道:“你做什么!”   他要再去捂,苏如是却得意地笑了,猛地将他扑在床上,故意娇滴滴道:“秦将军,你还说不喜欢我?”   他骑在秦昱腰上,松松散散披着的内衫也从肩头滑落,露出里头雪白的皮肉,然而腰间却系着衣带,幽深的腹沟向下延伸,没入衣料层叠的阴影中。   秦昱哪里见过这样放浪的姿势,当即呼吸急促,两手去推他。然而手一覆到他身上,便像被那光滑柔嫩的皮肤吸住一般,挪不动了。   被他的大手抓住肩膀,苏如是的身体微微一颤,伸手便去扒秦昱的裤子:“我好不容易嫁了你,不管你今日闹什么脾气,这房你是圆也得圆,不圆也得圆。”   秦昱连忙收手回来拎自己裤头,被他的大胆惊呆了:“你!你太放荡了!”   苏如是一挑眉:“我放荡?”   他隔着裤子在秦昱的阳具上抓了一把:“我这儿可没翘起来!”   他手下没轻没重的,秦昱被他抓痛了,刚要发作,苏如是却又扶着他的东西,不甚熟练地捋了两下。   秦昱的怒吼卡在喉咙。   苏如是脸色发红,一边瞟着摊开在床上的秘戏图,一边笑着小声道:“这样舒服?”   他手上一下一下地动作,秦昱攥着他的腕子,不知是要他停下,还是要他不要停。   苏如是见他赤裸的精壮胸膛上,肌肉紧绷,沁出了汗珠,平日里英俊冰冷的面庞染上强烈的欲望,浓眉紧蹙,咬牙按捺着喉间的喘息,自己的心也怦怦直跳,被这样的秦昱吸引着,俯下身去吻住了他。   嘴唇一相触,二人皆是一震,苏如是赤裸的上身贴住了秦昱硬邦邦的胸肌,顿时难耐地低低喘息,拿身子在他身上慢慢磨蹭起来。   他动情的声音从纠缠的唇齿间溢出来,钻进秦昱的耳朵,像勾魂的烟,迷了他的心智,让他避无可避。而不一会儿,秦昱便察觉到下头有东西蹭在自己腿根,他迷迷糊糊伸手一抓,便握住一根硬邦邦的阳具。   那是苏如是的性器,他下面没穿小裤,让秦昱这一把摸了个遍。   秦昱的理智烧得精光。   他循着本能,翻身将苏如是按在床上,嘴上凶猛地乱啃,下身裤子都没脱,就压着人狠狠地顶,直撞得苏如是低声痛叫:“你轻点!”   哪知道这带着三分埋怨七分撒娇的话一出来,秦昱反倒更凶了,一口堵住了他的嘴,学着他方才那样,舌头蛮横地挤进来横冲直撞。   苏如是被他整个压着,感受到上方男人身体的重量,又羞涩,又觉得安全。只是这男人实在青涩,拱了半天都不知道脱裤子,亲完了嘴又去脖子上乱啃。苏如是担心再这么乱蹭下去,他俩还没成事,秦昱就要在他身上蹭出来了,连忙伸手去够到旁边的秘戏图,扯着秦昱的耳朵,害羞地说:“呆子,照着这上面做。”   夜已经深了,屋外头两个小厮今日也忙上忙下伺候一整天,正靠着门昏昏欲睡,忽而听到房内传来一声尖叫。   “你轻点呀秦昱!”   是苏如是的声音。   两名小厮一怔,就听他又大喊大叫,伴随着捶打的声音:“不弄了!你出去!你走!啊……”   那一声长长的痛呼之后,是啪啪两个清亮的耳光:“我都要痛死了!!”   两名小厮扑哧笑了出来。   我记性真的太差了,每次都忘记提醒这事。就是现在我的微博会有一些并不是从废文看了小说过来的粉丝,他们可能是在微博看了推荐(在此感谢大家的分享推荐),有一些没有废文账号的新朋友就在微博下面求txt。(我知道从废文过去关注微博的是不会求txt的,我在备注提过最近不放txt了)大家手里有以前的txt的话,分享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被钓鱼哈。 第32章 番外–新婚   那一声长长的痛呼之后,是啪啪两个清亮的耳光:“我都要痛死了!!”   两名小厮扑哧笑了出来。   云书道:“公子再怎么娇,嫁了人,这一下总是要受的。”   另一名小厮雁回点点他:“改口啦,叫夫人。”   云书连忙打了自己一下嘴巴,而后又笑道:“哎,夫人这下可算如愿以偿。别看他现在闹得厉害,等明日早上起来,又要跟咱们炫耀老爷是多威猛了。”   两人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屋内的红帐中,苏如是这下可吃了苦头。方才去侧间梳洗时小厮已伺候他清洗了身体,往后面塞了一块油润的脂膏,在体内热化之后便滑腻腻的。但毕竟他身子从未接受过男人,哪经得起秦昱这愣头青瞎折腾,被秦昱硬生生挤进来时,痛得仿佛整个人被撕成了两半,一下就发了脾气,扬起手就拼命扇秦昱巴掌。   秦昱做了二十几年的在室男,这一下开荤,哪里还管这么多,即使被他夹得痛,也觉得又痛又爽,闷头就是一个劲猛干。   “啊啊……”苏如是眼泪汪汪,痛得疯了,两手在他身上乱打乱挠,“你是禽兽吗?!慢点!慢点!”   秦昱却仿佛听不见似的,挺腰耸动一阵,一把将他往下一拖,抱着他两条腿架在了肩上。   屋内的灯还没吹,透过大红的纱帐,照得帐内影影绰绰。苏如是被他如此折起腰来,猝不及防看见了自己股间捅着的硕大阳具。   那深色粗壮的一根,顶开穴肉深深地捣进来,将自己直挺挺的性器撞得上下摇晃。再往上看是秦昱线条分明的蜜色腹肌,随着律动一收一缩,有时秦昱顶得深,他腿根硬硬的耻毛甚至会擦过苏如是晃来晃去的囊袋。   苏如是脸上飞起一片红霞,立刻两手捂住了眼睛。   秦昱可顾不上他的反应,闭着眼只顾猛干,胯部都将他屁股撞红了。苏如是听着他粗重的喘息,被他颠得蹭着床单上下摇摆,下身相撞传来啪啪的声响,这一切让他觉得又羞耻又兴奋,渐渐的就不那么痛了。   他的身体似乎被这充满情欲的氛围唤醒,慢慢放松了,偶尔秦昱撞到不知什么地方,他会酥麻地一抖,嘴里哼哼唧唧叫起来。   这微妙的快感刺激了苏如是,在这天旋地转的摇晃中,他猛然想起昨日在家里,母亲请来的嬷嬷教的东西。   “公子要想得趣,记得教他如何伺候你,弄里头那酥麻之处。你不说,他是不知道的。”   他虽然不甚明白,但也偷偷看过些艳情话本,知道干这档事若窥得窍门,是极舒服的,便忍着羞意试探地摇了摇腰,轻声道:“顶顶那里。”   哪知秦昱根本听不见,仍是狂耸乱顶,像发疯的公狗。   苏如是心里骂他蠢,愤愤地揪他耳朵,低叫道:“我叫你弄弄那儿!”   秦昱被揪得皱起眉,勉强睁开了眼睛,声音粗哑得不像话:“哪里?”   苏如是和他通红的双眼相对,秦昱喝了酒不太清醒,可他清醒得很,当即脸上红了一片,扭扭捏捏道:“就是方才你弄到的那儿……很舒服。”   话音刚落,秦昱重重擦过那酥麻之处,苏如是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双腿一缩,又被秦昱掰开,重重按在床上。   乾君在这种事上有无师自通的天赋,秦昱被刚才那一下夹得爽,立时俯下身来贴住他,下身细细密密地捣。   苏如是霎时便体会到了那些艳情话本上描述的灭顶快感,这翻天倒海的欲潮凶猛扑来,将他浑身打得湿透了,脑中一片空白,被干得叫都叫不出来,两腿紧紧绷着,双眼发黑。   等这阵抽搐的酥麻感过去,他才发觉自己泄身了,点点白浊喷溅在秦昱的腹肌上,而秦昱还在继续顶弄。   苏如是手脚发软,骨子里透出了懒懒的舒爽,整个人瘫在床上,随着秦昱摇摆。   身体被唤醒之后变得十分敏感,不一会儿他又被弄得立起来。这次他有了经验,缠着秦昱搔他吻他,自己款款摆腰,体会这情事中的极乐。   两人在红帐中颠鸾倒凤,沉迷于销魂蚀骨的情欲,阵阵羞人的声响隐约传出屋外,直听得两个守夜的小厮面红耳赤。   秦昱本是初次入港,但因为酒醉疲累,身体不甚敏感,怎么也到不了顶,凭着蛮劲搞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泄出来,插在里头噗嗤噗嗤喷了好几股。   苏如是早已被他干得眼前阵阵发黑,两条手臂紧紧拥着他,在他背后抓出道道红痕。   他并未察觉秦昱在里头射了精,只觉得秦昱绷紧的身体松了,而后一下子倒下来,砸在自己身上。   苏如是被他压得闷哼一声,喘息了半晌,才慢慢缓过气来,撒娇似的,微微偏头亲了亲秦昱的面颊:“你弄得真久,现在都好晚了。”   他环着秦昱的肩膀,两条手臂轻轻在秦昱背上摩挲,小声道:“是不是该睡啦?”   秦昱一动不动压着他,死沉死沉的,压得苏如是胸口都有些发闷。他见秦昱不说话,便努力转过头一看。   秦昱闭着眼睛,发出沉沉的呼吸声,下巴垫在他肩头,竟然就这么捅在里面睡着了。   苏如是:“……”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完之后,又有些发愁。   发泄之后他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满足轻松感,还有些喘息,被人高马大的秦昱压着,下头含着他尚未完全疲软的肉茎,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他下意识想把秦昱叫醒,要他自己爬到一边去睡。可一看秦昱睡得沉,想到他今日也累了,便只点了点他的鼻子:“我可真够体谅你的。”   他推着秦昱翻了个身,将他挪到枕头上躺好,又抱来被踢到床尾的大红喜被,抖开盖好,而后哧溜钻进被窝,贴着秦昱闭眼睡了。   第二日大清早,秦昱头疼欲裂地醒来,一睁眼便看到苏如是沉静的睡脸。   他一愣,昨夜醉酒后翻云覆雨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   秦昱猛地坐起身来。   而他起身带开了被子,身旁躺着的苏如是一下露出了大半个身子。   一丝不挂。   那一身雪白的皮肉刺得秦昱心头一跳,脑中立时又是昨夜缠绵交合时把他按在身下的场景,腾地就红了脸,连忙抓起被子将苏如是捂住了。   他的动作太大,苏如是眼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秦昱连忙从他身上退开,光溜溜跳下床去慌慌张张找衣服。   苏如是睡眼惺忪:“几时了?”   秦昱跑到墙边的衣箱中翻到新的衬裤内衫,急急套上:“不知道。”   苏如是揉着眼睛坐起来:“今日要早起敬茶么?”   秦昱这才想到,按照安排,大伯父大伯母昨夜就住在他这里,早上要等他们二人敬茶后才走。   他披上内衫,一边系衣带,一边道:“不错。”   苏如是便唤道:“来人!”   秦昱一愣,只听外面屋门吱呀一声,小厮下人鱼贯而入,几人去侧间放洗脸水,几人收拾昨夜闹完洞房之后狼藉的外间,两名贴身小厮捧着衣服走进内间,见秦昱已穿着内衫站在床尾,便朝他行礼:“老爷早。”   他们两人去扶床上的苏如是,秦昱怕又看见什么香艳的情景,连忙几步跨出内间,自行洗漱去了。   待苏如是梳洗完毕,秦昱早已在外头院里晨练过一轮,见他出来,便放下长枪,同他一道去正厅中敬茶。   他见到苏如是还有些不自在,闷闷的一言不发。   苏如是也有些羞涩似的,半晌才找话来聊:“你每日都起得这样早么?”   秦昱点点头。   苏如是微微一笑,道:“可是我爱睡懒觉,以后会不会也把你带坏了?”   秦昱道:“先去敬茶,待吃了早饭,大伯父大伯母就回府了,到时你再收拾你的东西,搬到西苑去,你想睡便睡,我起我的早床。”   苏如是的笑僵在脸上。   寻常世家府上,都是老爷少爷住东厢,夫人小姐住西厢,他们洞完房,苏如是自然要搬到自己院里住,这本没有什么,偏秦昱讲出来,就仿佛他们日后都不必再见了。   苏如是本来想跟他说说话,撒个娇,哪想秦昱硬邦邦一句就堵回来,往他的笑脸上迎面泼了盆冷水。   苏如是早上起来那新婚的欢喜羞涩之情,霎时被泼了个湿淋淋。   他脸色发青直想骂人,只是眼见要敬茶,不好发作,生生忍住了。   待敬了茶用了早饭,秦昱的大伯父大伯母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们两个要好好相处,互相体谅,才登车离去。   长辈一走,秦昱立刻就往自己院里去,苏如是在背后冷冷道:“站住!”   秦昱站住了,顿住的背影有些犹豫,没有转过身来。   苏如是气冲冲的:“转过来看着我说话!”   下人们一见这位出身名门的新夫人言语之间火药味浓重,连忙各自缩紧脖子讷讷不语。   秦昱踌躇片刻,皱眉转过来:“我哪里惹你了?说话这么大声。”   苏如是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秦昱下意识一退。   苏如是立刻顿住脚步,恶狠狠道:“你退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   秦昱不善争辩,因此极其不喜飞扬跋扈牙尖嘴利之人,见苏如是这样咄咄逼人,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一旁的老管家上前,拦在二人中间,道:“夫人,咱们先去看看您的新院子罢。您的嫁妆这么多,还都堆在西苑的库房没有好好收拾呢。”   苏如是看了一眼老管家,稍微压下火气,偏头冷静片刻,才道:“秦昱,我刚嫁过来,什么都不懂,难道你不带我在府里走一圈,说说家里怎么管?”   秦昱虽然生气,但心中拎得清楚,语气冷硬道:“都归你管。我名下的铺子庄子的账本,都在老管家手里,你找他要。”   苏如是没料他生着气还如此爽快,愣了片刻,秦昱已一转身,快步走了。   老管家略微抬眼瞅苏如是的脸色,道:“夫人,老奴带您在府上走走罢。有什么事,您闲时再问老爷便是。”   苏如是深吸几口气,脸上阴晴不定的怒气才压下去,换上笑容:“走罢,先去看看西苑。”   秦家这座宅子是老秦将军当年立功后御赐的封赏,地方比秦家本家还要大。可一家三口在这里没住上几年,老秦将军便战死沙场,秦夫人在家中听闻,一病不起,没多久也撒手人寰。只剩秦昱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一直在战场上打拼到十八岁才回。   那几年里,老管家只能靠老夫人留下的一点钱和几间铺子的收入继续打点府上,不敢擅自去开库房,因此不得不辞退了许多下人,秦府大片的院子都长了草。   直到秦昱得胜归来,封正三品将军,陛下赏了黄金珍宝、良田和铺面,秦府才又重新热闹起来,收整成今天的样子。   苏如是听完老管家的话,不由道:“秦昱……老爷还是有本事的,虎父无犬子。”   老管家道:“是呀。这可惜太老爷和老夫人去得早,没能沾到他出人头地的光。”   苏如是又问:“我记得他儿时还没有这么闷,那时候虽然也老实,但挺活泼,也爱和别人玩,不像现在是个闷嘴葫芦。是不是打仗回来后变成这样的?”   老管家点点头:“老奴听闻太老爷是战死在他面前,想必老爷心中大受冲击,人也就成长了。”   苏如是一时缄默,心头有些发闷,想着秦昱那几年过的苦日子,怒气就慢慢散了。   老管家道:“夫人,老爷虽然不会说漂亮话,但为人踏实,心中也有自己的一杆秤,不会委屈亏待你的。”   苏如是默默走着,想到秦昱昨夜说的心中有人,又想到自己在他面前大发脾气惹他皱眉的样子,心里就又酸又后悔:“只怕我对他这么恶,他心里已经厌烦我了。”   “怎么会。”老管家道:“老爷儿时与你作伴玩耍那一两年,便已很中意你。每每回来,都会提一句七小姐今日如何如何。”   苏如是展颜一笑,随即又道:“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他后来没有中意过别人么?”   老管家道:“没有。他回来后成日里只和将军们打交道,身边没有一个走得近的坤君和者。”   苏如是这才高兴起来,重新振作,仔细打理新嫁之后的事务。   这个番外还有一两次更新就结束了。   然后故事就圆完了,我就继续写《竹林里的大反派》,要等竹林完结之后才会开新坑。 第33章 番外–新婚   苏如是这才高兴起来,重新振作,仔细打理新嫁之后的事务。   他忙了一整天,终于将自己院里的事安排妥当,全府下人也都由老管家带来给他见了面。到晚饭时分,才闲下来。躲了他一整天的秦昱也不得不出来,二人一同用饭。   苏如是自小吃饭就有人布菜伺候,然而秦昱却是个不爱别人伺候的主子。饭前苏如是的小厮给他端来盆洗手时,他还愣了一愣,才将手伸到盆里洗了洗。   小厮将盆端下去,便来拿来筷子要布菜,秦昱忙一手挡住自己的碗,道:“布菜就不用了。”   苏如是抬眼看了看他,吩咐道:“云书,雁回,你们出去同他们一道吃饭罢。以后吃饭不用伺候布菜了。”   两名小厮应声退下,饭厅里便只剩他们二人。   秦昱不甚自在,道:“你要是习惯人伺候,就让他们伺候你。”   苏如是摇摇头:“咱们家里人少,不必那么多规矩,两个人吃饭还自在些。”   他道:“老爷,我忙了一整天,都饿了。”   秦昱见他手都按在了箸上,却不动筷,才反应过来他在等自己先吃,连忙举筷夹菜。   桌上一时无话,两人一静下来,便都不知再从何说起,只得尴尬万分地各自吃饭。   半晌,仍是苏如是先开口:“早上我不该在人前冲你发脾气,我以后不会了。”   秦昱略有诧异,而后点点头。   他见苏如是瞅着他,像是在等他开口说点什么,就说:“哦。”   苏如是:“……”   他略有些抱怨,嘟囔道:“老爷,你话好少。”   他一撒娇,秦昱便有些不自在,埋头猛吃。   苏如是又道:“你也不说是不是原谅我了。”   秦昱只能给他一个确定的回复:“这等小事,我本也没放在心上。”   苏如是便甜甜地朝他笑:“老爷好大度。”   不知为何,一见他笑,秦昱便有种说不出来的抓心挠肺,慌得难受。   他道:“你我本是朝中同僚,称呼名字即可。”   苏如是见他似乎不自在,便开玩笑道:“你嫌我把你叫老了?那我叫夫君?”   秦昱啪地放下了筷子。   苏如是被这清脆的一响吓了一跳,脸上的笑意也僵住。片刻,他才收敛笑容,道:“怎么了?”   秦昱吸了一口气,道:“还是叫名字。”   苏如是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不再作声,默默吃完了饭,就不声不响坐在一旁。   秦昱饭量大吃得多,几乎将桌上的菜全部扫空,待吃完时,苏如是才淡声道:“老爷还要做什么事么?还是直接到我院里洗漱歇息?”   秦昱一怔,脱口道:“我回东苑歇息。”   他说出口,便意识到不妥。新婚这一个月,按理他们都要同房的。   可苏如是却没纠缠,只道:“好罢。”   这下秦昱不好再提去西苑过夜了,他虽然木讷,此时却也察觉到苏如是情绪不对,不知自己该不该出口问一句。   踌躇间,苏如是已起身,唤下人进来收拾桌子,看也不看秦昱一眼,径自回西苑去了。   秦昱便将那点踌躇抛到脑后,回到东苑洗漱完毕,在床上躺了不多久,正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忽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守院门的下人在门口小声问:“夫人,老爷刚刚睡下了,要点灯吗?”   苏如是道:“不用。你们出去守夜罢。”   秦昱一个激灵,霎时清醒了。   房门被人关上,苏如是一步步朝内室走来,秦昱翻身坐起,拉开帐子,便见他从屏风外走进来。   房中虽未点灯,但夏夜月色明亮,影影绰绰能看清模样。苏如是身上披着披风,见他坐在床边,微微一愣,道:“你不是睡下了?”   秦昱道:“我方才确实已经睡下。”   苏如是面上神情已不是晚饭时那般赌气冷淡,似乎回去之后又自己想通了。   秦昱看着他面上清浅的笑意,心中忽而有些柔软。   像苏如是这等家世,这般颜色的美人,若是嫁了别人,必然是被精心娇宠着,哪里要自己回去默默纾解情绪。他从小娇养,必然会有些跋扈的脾气,可晚上他说过不会再乱发脾气,后面就真的自己忍下去了。   而后他又放下身段主动过来,捧着乖巧娴静的笑脸。   秦昱无法再对他硬下心肠,只道:“时候不早了,你怎么不休息?”   苏如是解开了披风,里头只穿了轻薄的纱衣,隐约可见躯体的线条。   房内昏暗,秦昱看不太清楚,只是见他脱衣,心中便怦怦地跳起来,想立刻开口斥他,要他穿上衣服回去,脑中却霎时涌入昨夜翻云覆雨的香艳情景,鬼使神差的,竟没能张开嘴说话。   苏如是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走过来,秦昱连忙想退,可苏如是只是越过他,爬上了床。   他兀自躺好,拉上被子,对犹在床边干坐的秦昱说:“老爷,我先睡了。”   秦昱愣愣的,道:“……你回西苑去睡,你在这里,我怎么睡。”   苏如是道:“西苑的新床有股怪味,我受不了,叫下人们抬到院里晾几天。”   秦昱道:“新做的床自然会有木头和漆的气味,难道你嫁过来,还能让你睡原来的老破床么。”   苏如是道:“你的床也不破啊。”   秦昱:“……”   苏如是翻了个身背对他:“要么你去西苑睡我那床好了。”   他舒舒服服裹着被子,不一会儿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想来白日里也累了。   秦昱无可奈何,只能也上了床,同他躺在一处。   就这么片刻,苏如是已睡着了,安安静静闭着眼。躺在他身边的秦昱却不好过,明明苏如是什么也没做,他心头却无端地躁动,想东想西,根本睡不着,睁眼直到四更天。   秦昱的被子薄,夜里冷下来,苏如是就不自觉地朝他这边靠。秦昱初时并未察觉,等反应过来,苏如是已经完全钻进他怀里,两人手脚交缠,紧密相贴。   坤君身上的香气一丝丝将他包裹,秦昱察觉自己的身体躁动不已,便朝旁边退。然而他一动,睡梦中的苏如是就皱眉噘嘴,跟着蹭过来,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十分依赖的模样。   秦昱不再动了。刚刚苏如是蹭过来那一下,他下面已经完全勃起,硬邦邦的,顶住了苏如是的腿根。   秦昱喉头上下滚动,慢慢伸手下去,按住自己的下身。   平日里他只要忍耐一阵就会自己消下去,今日却不知为何,欲火越烧越旺,下身涨得发疼,一阵一阵火烧火燎的焦灼。   秦昱只得自己扶着慢慢捋动,然而两人之间的空隙小,他一动,就会碰到苏如是光滑柔嫩的大腿根。   秦昱觉得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那手明明是捋着自己的男根,摸着摸着,竟摸到了苏如是身上。   等苏如是被折腾醒了,低叫出来的时候,秦昱才发现自己已经压在他身上,手伸在他的纱衣里乱摸乱揉,还把男根挤在他腿间顶弄磨蹭。   苏如是睡眼惺忪地抬眼看他,粗喘着的秦昱霎时像被人当场抓包的新手登徒子,慌慌张张要从他身上下去。   而衣衫不整的苏如是只是揉揉眼睛,便伸出两手来抱他的脖子,软绵绵地叫:“秦昱……”   秦昱的身体酥麻了,头昏脑涨,低头吻住他的嘴。   苏如是半梦半醒的,被他吻得气喘,鼻子里哼哼唧唧地撒娇,眼睛都睁不开,小声问:“要弄我么?”   秦昱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还在勉强同欲望做挣扎:“我、我蹭蹭就好了……”   苏如是闻言,半闭着眼,懒懒地嘻嘻笑:“你又不是没老婆,怎么还要在外头蹭。”   秦昱暗暗咬了咬牙。   苏如是又道:“你以为在我身上蹭,就不算非礼我了么?”   秦昱被他堵得臊,一扭头就要翻身下去。   苏如是一把拉住他,低骂道:“你怎么这么犟。”   秦昱被他拉回来,扑在他温热柔软的身体上,霎时脑海里像炸开了烟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循着本能,猛地抱住了他。   片刻,苏如是长长地低吟一声,木床随后便吱呀吱呀轻轻摇晃起来。   秦昱这次并未喝酒,却仍像醉了一般,控制不住自己。明明知道不该再稀里糊涂地同他行房,身体却对他渴望极了。   他一边心中唾弃自己,一边像个十足的愣头青一般沉沦在欲海中,按着苏如是的腰不知疲倦地往他里头顶。   苏如是也像是舒服极了,闭着眼小声哼哼,两腿难耐地缠在他腰上磨蹭,被他弄得狠时,便带着哭腔求他轻些。   他越是这样,秦昱越舍不得同他分开,直搞到外边天光微亮,才泄出身来。   苏如是软绵绵瘫在床上,察觉他抽出身去,腿间就凉凉的流出来一大滩,便半撒娇半抱怨道:“你怎么这么多。”   秦昱犹在喘息,没反应过来:“什么多?”   苏如是脸红了,没再说话,拉上被子捂住了脸。   秦昱在他旁边躺下,手下意识往他腰上一搭,将他揽在怀里温存。   然而过了片刻,秦昱就像是从欲望中清醒过来,手收了回去,身子也挪远了些。   苏如是不知他是不是想起那个所谓的心上人,觉得和自己缠绵之后对不起人家了,心中有些委屈,小声道:“怎么不抱着我了?”   那条手臂犹犹豫豫,最终又搭了过来。   苏如是一下子开心了,一头扎进秦昱怀里,在他胸膛前拱来拱去。   秦昱略有慌乱,道:“做、做什么?”   苏如是在他赤裸的胸膛蹭了蹭,才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略有得意:“你开始喜欢我了罢?”   秦昱一怔,便听苏如是接着说:“我可中意你好久了。”   这一句话秦昱可是始料未及,他只以为苏如是同他一样,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为苏如是出身名门眼高于顶,必然对自己这个夫君不满意极了,却不料对方是真心对待这门婚事的。   之前秦昱以为他发脾气是故意找茬想借机闹和离,现在看来,也许真的只是他个性娇纵跋扈罢了。想起自己对他的冷淡,秦昱心生愧疚,道:“抱歉。”   苏如是道:“没关系。我……”   秦昱认真地向他解释:“我并不知道你中意我,不然……我之前不该想着别人,对你冷淡了。”   苏如是面上的笑意凝滞了。   他问:“现在还想着他么?还是更中意我?”   秦昱没有回答。   苏如是的心一下子像被针扎了。   他坐起身来:“是谁?”   秦昱略微蹙眉:“别问了,你知道了又如何。”   苏如是语带怒气,道:“我本不想问,是你先要提的。你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却提别的人,我还不能问么?!”   秦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时机不妥,只得说:“我不提了。”   “不行!”苏如是瞪着他,“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天仙下凡的坤君值得你惦记。”   他一发脾气,秦昱就有些头疼,可也明白这次是自己挑的事,只得好言好语道:“不是什么天仙下凡。他没有你长得好看,也没有你聪明会处事,没有你家世好,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他说完了,半晌苏如是都没有作声。   秦昱奇怪地坐起身来,去看他,才发现他自个儿坐在那里流泪。   秦昱从小老实本分,可从没干过惹坤君哭的坏事,慌忙道:“怎么了?我是说,他不如你好呀。”   苏如是通红的眼睛瞪他:“你是不是和我睡的时候都想着他?”   这倒没有,秦昱同他缠绵的时候,脑子里只想着他了。   然而他还没开口,苏如是就猛地扇了他一巴掌:“你这个王八蛋!我看错你了!”   秦昱何时被人扇过耳光,心头一下就有了怒气,他强行压下怒火,一把抓住了苏如是的手腕:“你先听我说话。”   “听你说什么?!说我和他是如何不同,说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他?!”苏如是嫉妒得双眼烧红,被他抓住手,就一脚踢在他小腹,“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秦昱到底不敢对坤君下重手,苏如是却不知轻重,对他又踢又打,秦昱在狭小的床上躲得狼狈,心头也有些生气,道:“我滚去哪里?这里是我家,你才是嫁进来的人!”   苏如是一下停住了动作。   秦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硬邦邦补救道:“我是说,这里是我的院子……”   苏如是深深呼吸几下:“好,好。”   他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秦昱心生不妙,追着下来:“你去哪里?”   苏如是冷冷道:“回去。”   他吸了吸鼻子:“后天回门,我就跟爹爹说,我们和离。”   此时的秦昱还不知道夫妻斗嘴最爱提的就是和离,他眉头紧蹙,非但没有立刻哄人,还尝试跟苏如是讲道理:“婚姻并非儿戏。你我还是朝中同僚,新婚三天就和离,岂不是让别人看我们两家的笑话。”   苏如是一边穿衣服,一边道:“看就看罢,反正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说。”   秦昱一听,心中越来越沉,只得道:“你不是中意我的么?我以后也会……”   苏如是猛地回头,大喊道:“我骗你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中意我的人那么多,我凭什么看上你啊!”   秦昱的脸黑了。他强行压住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快,挡在他身前道:“不要说气话。你昨晚才说了不乱发脾气。”   苏如是闻言,冷笑一声:“我干嘛为了你忍住脾气?你不配!”   他说起刺话来,真是气得人肺都炸了。   秦昱气得猛吸了几口气:“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都是假的!”苏如是把他一推,就要去找披风。   秦昱自然不信,又追过去把他拉住:“你冷静一点!”   苏如是一把抓起披风,秦昱便扯住披风下摆,不让他穿。   拉拉扯扯的,苏如是声音里又带了哭腔:“你拉我做什么?你去拉你那个意中人!”   秦昱无奈道:“此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是……”   苏如是一听他承认,心中更加难受:“我不用你对得起!”   他更加用力地去扯秦昱手里的披风,一边哭,一边说:“待我们和离了,就两不相干,我自然会再找个对得起我的。”   这下秦昱不知他是气话,还是真话。若苏如是真的受不了他心中曾有过别人,日后天天在他跟前闹,也许两人现在好聚好散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秦昱现在还没有底气给他一个确定的承诺。   秦昱有些不舍,但还是慢慢放开了手中的披风。   他道:“好罢。”   苏如是泪眼婆娑地抬眼看他。   秦昱心生怜惜,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转过了头不再看苏如是:“那便和离。”   苏如是眼中猛地涌出泪水。   秦昱别过头并未看见,只是感觉到过了很久,苏如是才从他手里一点一点抽走了披风。   那柔软的布料慢慢从手中滑脱,秦昱很想一把抓住,最后还是忍住了。   房里不再有争吵,静悄悄的,只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苏如是披上披风,慢慢朝外走去。   吱呀一声,他拉开了房门。   秦昱忍不住追出屏风,道:“若是决定和离,你以后可不能再来了。”   他望着苏如是,心中有些希冀:“你确定么?”   苏如是也转头看着他,咬着嘴唇,眼中有盈盈水光。   半晌,他道:“你要我做决定,你自己怎么不做决定。”   他说罢便要走,秦昱连忙追上来一把拉住他:“不要这样模棱两可地回答我。”   他盯着苏如是:“现在提和离,长辈们不会同意。但你若是决定不想过下去,我便不会再碰你。”   秦昱绞尽脑汁细数西苑的缺点:“即使西苑冬天冷,住得不舒服,新床有怪味,你都要一个人住在那里,不能来找我,你确定么?”   苏如是闻言,眼眶又微微发红。他轻声道:“你放心罢,我不会来东苑过夜了。”   秦昱心中一空。   他想起苏如是方才在床上说的中意自己好久了,犹不死心,又问了一句:“真的?”   苏如是面带苦涩,却仍嗤笑一声:“你当你这儿多稀罕哪。”   他挣开秦昱的手,跨出了屋门。   我终于来了!   因为这半个月开始上班了,社畜生活真的没什么空闲,而且我今年还要考CPA,工作和学习的闲暇时间我只想躺在沙发上休息……呜呜呜   以后只能在周末抽时间更新了。 第34章 番外–新婚   这一日两人便没再见面,午饭时分苏如是也没出来,秦昱使人去问,下人回来只说夫人在自己院里用饭,顺便给秦昱带话,说明日回门的礼已备下,辰时末便出发。   提起回门,秦昱又有些心烦意乱,不禁又去想早上与苏如是的争吵。可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二人之间矛盾的症结在何处。   到了晚间,下人依然没能将苏如是请出来吃饭,老管家听闻此事,便在秦昱用饭之后特地送他出来,跟在后头问了一句。   “老爷今夜去夫人那里歇息么?”   秦昱有些犹豫,终究不敢告诉他两人吵架吵得要和离了,只道:“我早上同他吵了几句,他恐怕不愿见我。”   老管家道:“夫妻乃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您去了,便和好了。”   秦昱摇摇头:“总归明日陪他回门要见面的,明日再说吧。”   他抬步朝东苑走去,老管家不由叹一口气。   秦昱走在前面,问道:“为何叹气?”   老管家道:“老奴以为,老爷在自己家里,应当是无须怕谁的。可您总是避着夫人,像是怕他一样。”   秦昱一怔,道:“我怕他?怎么会。”   老管家道:“老奴一想也是。夫人身量不大,又养得娇贵,怎么也打不过您哪。”   秦昱哪里听不出他在笑话自己,脸上霎时青红交加,冷硬道:“我明日会和他好好谈的,今夜是不想过去吃闭门羹罢了。”   老管家慢慢点头,道:“是,老爷明日可要先同夫人谈好了,再进苏府的门,不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们在吵架,夫人那边的长辈们不会放心的。”   秦昱道:“自然。”   话虽这么说,可第二日出门时,秦昱一见到苏如是,又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坐在马车中沉默相对,苏如是今日穿了一身青衣,静静坐着好似修长斯文的青竹,只是抿着嘴不说话也不笑,显得郁郁寡欢。   秦昱一边拿眼角瞥他,一边努力思索怎么开口。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倒也不是很怕苏家的长辈们看出端倪为难自己,只是看见苏如是闷闷不乐,心里就有些慌张。   话没想出来,他倒是先注意到,苏如是的脸色有些憔悴,似乎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的,他好像有些困了,眼皮直往下掉。   秦昱这才想起来,苏如是说他院里那新床有漆味,想必他娇生惯养的,夜里睡不习惯,今日就不太精神。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苏如是索性不再挣扎,两眼一闭往后靠在马车壁上开始假寐。   秦昱看在眼里,不禁微微一笑。   他想,苏如是不做声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不过马车毕竟有些颠簸,苏如是靠着车壁也不安稳,秦昱想了想,将自己腰后枕着的靠垫抽出来,往苏如是那边塞去。   他本想着给他脑后垫个垫子,哪知道刚转过去,就见苏如是一点一点地,朝他这边歪了过来。   秦昱霎时顿住,不知是该避开,还是等着他靠到自己怀里。   正在此时,马车猛地颠了一下,苏如是半睡半醒间猝不及防便扑在了秦昱腿上,一下子惊醒了。   秦昱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肩膀,朝外斥道:“怎么回事?!”   车夫在外慌忙道:“方才小的没注意这路上有个小坑,老爷夫人没事罢?”   苏如是挣开他的手,又自己坐好了。秦昱有些莫名的恼火,但也只能说:“继续走。”   马车摇摇晃晃向前,秦昱低声道:“你要是困,今日就早些回来。”   过了片刻,苏如是才道:“出嫁了再回去,本也不能待多久。”   秦昱便想起昨日自己说的混账话,弥补道:“你嫁到秦府,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   苏如是垂着眼帘没再说话。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落寞可怜,秦昱心中又愧疚起来,可他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有些焦急地攥着手。   半晌,苏如是轻声道:“你心里有别人了,怎么还能容下我呢。”   秦昱张了张嘴,无从说起,又听苏如是道:“你既然说他本就不如我好,可你还是中意他,那我也没有法子了,我只得自己走了。”   秦昱哑口无言,只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正在此时,马车停了,外头车夫喊道:“老爷!夫人!咱们到了。”   秦昱有心想把话说清楚再下车,哪知道车夫又喊道:“苏老爷苏夫人已在门口等着了!”   秦昱只得下了车,朝迎过来的苏老爷和苏夫人行礼:“小婿见过泰山大人,泰水大人。”   苏老爷文质彬彬的,脸上总是带着些笑意,眼睛在秦昱身上一扫,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苏如是。苏夫人的情绪则有些外露,看见苏如是精神不佳的模样,她面上的笑便收了。   苏如是也行了礼:“爹爹,娘。”   他招了招手,下人们便将备好的礼搬下车来。   苏老爷领着他们进府,调笑道:“果然成了亲,变得稳重多了。以往你总是穿些鹅黄紫红的,这一成婚人就变了,是秦昱不喜你穿得花哨么?”   秦昱倏然出了一身冷汗。   苏如是道:“没有,爹爹不要胡思乱想。”   苏老爷笑了笑,道:“说来,爹爹昨日新得了一幅字画,咱们这就去书房里看看。”   苏如是一愣,但也只得道:“……好。”   秦昱不知自己是不是该跟去,后头慢悠悠走着的苏夫人道:“姑爷,你是习武的,定不喜欢看那些字画。咱们家里今日正好有个小比,我带你去凑个热闹。”   秦昱再迟钝也知道,这种时候同苏如是分开有些不妙,可他也无法拒绝,只能眼看着苏如是跟着岳父离开了。   苏夫人见他瞅着苏如是的方向,呵了一声,道:“姑爷,还看哪,都走远啦。”   她慢悠悠朝前踱步:“要是你们长久,看的机会多着呢。”   秦昱道:“自然。”   苏夫人瞥了他一眼:“唉,姑爷,你可真是够闷的。”   秦昱:“……”   苏夫人又道:“我们家如是从小就招人喜欢,就连儿时的玩伴们,也都个个是人中龙凤。可能他见过的聪明伶俐的人太多了,偏觉得你这样又木又闷的人很稀罕。”   秦昱:“……”   他不说话,但苏夫人好像也并不需要他的回应,自己就能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我开始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一来是觉得武将不懂得心疼人,如是嫁过去会受委屈,二来是觉得如是同你没什么感情,也许他就是一时兴起觉得你有趣?”   她扭过头笑吟吟看着秦昱:“姑爷,你觉得呢?”   “没什么感情”、“一时兴起”   秦昱仿佛被人戳中了痛点,眉头一下子皱起来,道:“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泰水大人已经答应将如是嫁给我,现在为何又说这些。”   苏夫人似乎十分扼腕,道:“我是拗不过老爷呀。”   她道:“我原本给如是相中了人家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深意厚,只不过后来有了些争执,如是就怎么也不愿意了。”   秦昱的面色唰地黑了。   苏夫人瞥了他一眼:“想必那户人家也挺记恨你。不过你们俩要是感情好,他们也碍不着什么事。”   后面的话秦昱已经听不进去,苏府上那场少年郎的赛事他也几乎没看,心不在焉地跟着苏夫人转了一个时辰,待回去时,才终于又见到苏如是。   苏如是看上去心情好多了,他后头跟着的小厮还小心翼翼抱着两幅字画。一上马车,他便主动问:“娘同你说了什么?”   秦昱冷着脸没说话。   苏如是道:“你怎么板着脸。难道饿了?”   他将一旁的食盒提上来打开:“我也饿了。先吃些糕点,等回家了就能吃午饭了。”   他拈起一块绿豆糕,先递到了秦昱嘴边。   秦昱并不张嘴,直勾勾盯着他看。   苏如是并不怕他,见他不吃,就收手把绿豆糕塞进自己嘴里。   他鼓着腮帮咀嚼的模样有些过分可爱,秦昱转过了头,半晌才说:“你不是要走,怎么又要跟我回去了。”   苏如是嘀咕道:“我也不能真的现在就走罢。”   这话挑动了秦昱的神经,他一下转过头来,瞪着苏如是:“你真是……真是轻浮浪荡!”   苏如是愣了:“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能拿婚事开玩笑!”秦昱真正动怒了,“你把我当成什么?看我有趣了,就在我面前讨好卖乖说些花言巧语,一会儿我哪里不如你的意了,你掉头就走!”   苏如是被他吼得一呆。他第一次见秦昱发怒,有些胆怯,纵然心里委屈也不太敢顶嘴,只小声讷讷道:“我没有开你的玩笑。”   秦昱吼完那一句,深深喘了几口气,又转过身去。   苏如是在他背后道:“你干什么发这么大脾气,是娘说了什么?”   秦昱道:“她说,她本来给你相中了别人,是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苏如是闻言,连忙道:“你别光听娘的话呀,她就是相中那个人了。可是我、我……”   他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大圈,音量急转直下,最终小声道:“我又没中意他。”   尽管知道他这话可信度不高,秦昱心中依然一震,他暗骂自己没出息,随即冷声道:“你又要说你中意我了?”   苏如是脸上一红:“我……”   秦昱道:“你现在心情好了,又有力气来花言巧语了?”   像被当头浇了一桶凉水,苏如是的面色唰地白了。他有些委屈,又有些焦急和生气:“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怎么能叫花言巧语?”   “够了。”秦昱深吸一口气,“你不用在我这里撒娇,我也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昨日我们就说清楚了,以后各过各的,过了这几年就能好聚好散。”   说罢,他便站起来要出去。   苏如是连忙拉住他的衣摆:“你去哪里?昨日、昨日我是说的气话,我气你现在还惦记着别人。我以后不讲了好不好?”   “不必。我可以惦记别人,你也可以惦记别人,我不会管你。”秦昱一把抽出了自己的衣摆,将苏如是带了个趔趄。   苏如是被他带得跌坐在地,连忙又想去抓,然而秦昱已经一闪身跃出了马车,引起外头一阵惊呼。   下人们骚乱过后,小厮才来敲门,问道:“夫人,老爷怎么自己先走了?”   苏如是坐在地上,勉强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忍住了哽咽,道:“没事。我们也回去。”   更新咯!这次隔得有点久,因为我五一跑去成都找朋友玩啦嘻嘻   新婚的苏苏还没有以后那么横,因为这时候还在从“习惯别人追我”到“主动追人”的转变过程中,脸皮还不够厚,在秦昱面前总是吃亏。   以及,之前看到留言说想找秦昱这样的对象。要知道这样的人在不喜欢你的时候,是很能扎心的喔。幸福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35章 番外–新婚   待马车走到秦府门口,老管家早早便已等在门口,亲自扶苏如是下了马车,温声问道:“夫人,老爷怎么提前回来了?”   苏如是抿了抿嘴,走进府中,才道:“我们回来路上吵了几句。”   老管家道:“婚假到今日就结束了。明日去上朝,夫人可得和老爷好好相处。您二位都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若叫别人看出来你们不和,会钻空子说闲话的。”   苏如是慢慢攥紧了手,咬牙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我省得。”   好在用午饭时,两人终于又坐在了一起。   苏如是好似没事人一般,端着笑脸,殷殷地给秦昱夹菜:“尝尝这个。这桂花鱼是我亲手……”   秦昱闻言,不太相信地瞟了他一眼。   苏如是一哽,讷讷道:“是我亲自挑选的食材,让他们做的。”   秦昱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把他夹到碗里的鱼肉吃了。   苏如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柔声道:“秦昱,你别生我的气了。”   秦昱低头吃饭。   苏如是声音便也低落下来,又道:“老爷,别生气了。”   他低落的声音无端搔得人心头发痒,秦昱眉头一动,开口道:“吃饭。”   苏如是瞅着他,没精打采地端起饭碗。   饭后,他又缠着秦昱要午休,昨日才说不来东苑了,今日又跟在秦昱背后进了院,还非要睡秦昱的床。   秦昱简直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但被他讨好撒娇,心头的郁气就散去不少,便没提昨日的争吵。   只是他吸取教训,不再跟苏如是睡在一起了,自己去外间的矮榻上躺着午休。   躺了不知多久,内间忽然一阵窸窸窣窣,随后便有极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秦昱自小习武,又上过战场,十分机警,立刻就清醒过来。   他心想,又来了,他怎么总要来惹我。   那脚步声已走到塌边,秦昱索性不再装睡,睁眼翻身坐起。   “啊!”苏如是吓得小声惊呼,秦昱也惊呆了,立刻转头不看他,低斥道:“穿上衣服!大白天的你在做什么!”   哪想到苏如是只惊了片刻,马上就扑在他身上。   秦昱有些动怒,更多的是心如乱麻的烦躁,他想推苏如是,苏如是便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十分委屈地叫:“你别推我了,我早上被你带得摔了一跤,现在身上到处都痛。”   秦昱闻言,动作一顿,低头扫了一眼他几近赤裸的身体,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淤青擦伤。苏如是随即抬起头来,微微嘟着嘴凑上前,是个可怜巴巴讨吻的模样。   秦昱心中猛然一阵悸动,差点就亲了上去。即便他强行克制,也无法让自己别过头,只能任由苏如是凑近来,轻轻印在他嘴唇上。   两人嘴唇分开,秦昱低哑道:“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亲别的男人。”   “你又不是别的男人。”苏如是又去吻他的下巴,脸颊。   见秦昱没有反应,也不说话,他哼了一声:“你又觉得我轻浮浪荡了?”   他扳过秦昱的脸,再次吻上去,嘟嘟囔囔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已娶了我,现在才觉得我轻浮,没用了!”   秦昱微微喘息,被他勾得有些动情,但心中仍有气,道:“是,你们苏家门庭显贵。你想嫁就能嫁,你想和离就能和离。”   苏如是欲言又止地瞅他,最终只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他把头枕在秦昱肩上:“我待你如何,难道你看不出来?非要说些混账话,伤我的心。”   秦昱心旌动摇,苏如是在他颈间蹭了蹭,又抬起头来讨吻,像是得不到他的回应,十分不安。   秦昱的喘息又粗重了些,胸中如擂鼓一般砰砰地响,头脑一热,便低头吻了下去。   吻着吻着,两人就在榻上滚作一团。   秦昱一边止不住地同苏如是亲吻厮磨,一边咬牙切齿道:“你说得不错,我果然是蠢,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如是搂着他的脖子,被他慢慢顶进来,喘着气道:“我才没有玩弄你。我嫁过来之后,你对我这么坏,我得了什么好处呀。”   秦昱一哽,又说不出话来了。   苏如是双眼湿漉漉的,捧着他的脸,小声说:“你对我不好,我也不会走的。”   秦昱分不清这话到底是几分真心,几分手段,但光听到他这么说,欲火便噌地蹿上头顶,一把按住他的腰,将自己深深埋在里头,一阵狂耸乱顶。   苏如是呜地叫了一声,随即闭着眼,拿两腿紧紧缠着他。   他的身体敏感极了,虽然和秦昱欢好的次数还不太多,却很快就能得趣,攀着秦昱的肩哼哼唧唧,就连欢爱中也不忘撒娇。   秦昱已然昏了头,苏如是说怎样舒服,他就怎样伺候他,简直是任苏如是摆布,没有丝毫办法。   他伺候着苏如是泄了一次身,略停下来等他缓神。见他软绵绵一脸春意瘫在床上,心里不知怎么又想到今日苏夫人的冷嘲热讽,胸中就有些发酸,道:“你母亲给你相中那人,是谁?”   苏如是微微一愣,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秦昱道:“听你母亲的意思,我比不上那个人。”   苏如是扑哧一笑,略带调侃地斜了秦昱一眼。   秦昱怕他要笑话自己,哪知道苏如是只是说:“自然是你比他好,我才肯嫁的。”   他嘀咕道:“你怎么老爱在床上说这些事。”   秦昱微赧:“总不能平日里一本正经拿出来说。”   苏如是嘻嘻笑:“就不能不提这些嘛……亲亲我。”   秦昱望着他抬起来的娇艳脸庞,眼中微澜暗涌,低下头去,含住他柔软的嘴唇。   翻云覆雨不知几时,外头忽然有人敲门,老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爷,本家的堂大少爷来了,您得去见见。”   榻上缠绵的两人霎时清醒,一下都停住了动作。   矮榻放在外间,开门一眼便能看见,老管家的声音即使不大,也听得十分清楚。   自然,他们欢好的淫声浪语,外头的人也听得十分清楚。   两人还上下交叠着搂在一起,面上都是激烈运动后的潮红,秦昱喘着粗气,看了一眼身下的苏如是。苏如是与他一对视,羞得扯过一旁散落的衣物蒙住脸。秦昱还捅在他里头,自然能感觉到他身子羞耻得绷紧了,夹着自己,一收一缩的。   明明看起来那么害臊,却又夹得这么紧,不愿让他出去。   秦昱如此想着,身上立时一阵颤栗,有了强烈的泄身之感,忙将苏如是一把捞起来,不顾他的惊呼,狠狠往里头捣了一阵,干得苏如是叫都叫不出来,哑着嗓子拼命捶他胸口,才一股脑泄出身来。   苏如是犹在这阵疯狂的快感中失神,蒙在他的衣服下,喘了半天气,才道:“你该去见大堂兄了,到了下午他还来拜访,许是有急事。”   秦昱抽出身来,苏如是立刻拿衣服裹紧了自己,缩成一团。   秦昱先穿上了贴身衣裤,而后才发现苏如是裹着的正是自己的中衣。   他俯下身去,撑在那缩成一团的人上头,低声道:“这衣服我要穿了。”   苏如是蒙在里头小声道:“你换一件新的穿嘛。”   秦昱道:“这件本就是早上才换的新衣。”   苏如是只能坐起来,把衣服松开扔给他,两手环抱着光溜溜的自己,噘嘴打量他:“那我就光着么?”   秦昱穿上中衣,再把外衫扯过来,披在他身上:“待会儿你叫下人打热水来洗个澡。”   趁着秦昱低头给自己穿衣服,苏如是飞快凑过来,娇娇俏俏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   秦昱一怔,面色微微发红,但还未说什么,老管家又在外头问了一句:“老爷,您起了么?”   秦昱连忙朗声道:“我已起了。”   说完,他便起身大步朝屋门走去。走了几步,又转回来。   苏如是坐在榻上疑惑道:“怎么了?”   秦昱道:“不能这么衣衫不整坐在榻上,下人一进来就看见了,不成体统。”   他几步走过来,将苏如是一把抱起。   苏如是连忙环住他的脖子,小声叫道:“鞋!鞋还在地上!”   秦昱便蹲下来,苏如是连忙捞起自己的鞋,而后被他抱进内间,放在床上,一把拉下床帐挡住。   秦昱这才出门,出去后见老管家笑眯眯候在一旁,顿觉不自在,连忙大步朝花厅走去。   老管家跟在他后头,道:“老爷同夫人和好了?”   秦昱一愣:“这……我不知道。”   老管家没料他木到这地步,不由道:“这还能不知道?”   秦昱道:“我们吵来吵去,并没有一个结果。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吵架,为什么又突然好了。”   “……”老管家道:“成亲便已是结果了,您还要什么结果呢?”   秦昱张了张嘴,不敢说成了亲还能和离,只能又闭上了。   老管家道:“老奴盼望着您和夫人和和睦睦, 这样太老爷太夫人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秦昱沉默不语。   两人静静穿过游廊,快走近花厅了,秦昱才开口道:“愿他也如你这样想。”   老管家一愣,秦昱已跨进花厅。   前来拜访的乃是秦昱的大堂兄,他眉头微蹙,神色有些忧虑,一见秦昱进来,便直接问道:“你最近又得罪什么人了?”   秦昱被劈头盖脸一问,倒也不恼,回想一番才答道:“近两个月我都在准备婚事,哪有空去得罪什么人。”   大堂兄道:“我今日去兵部办事,在李尚书桌上瞧见他拟定的今年守疆将领的名单,你也在名单之内。”   秦昱微讶,思索片刻,随即道:“我自上次出征归来也有四年,这时候出去守疆,并无不妥。”   大堂兄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刚刚成婚就出去守疆,还没有不妥?”   他在花厅里来回踱步:“守疆可不是只有在边疆那半年,去的路上要大半月,你还得提前两个月去营中训练将士。若这名单被陛下批准了,算一算,再有不到十日就要去京畿驻兵地了。这满朝的未婚年轻将军一抓一大把,偏要你这新婚的去,你还觉得没有不妥?”   秦昱:“……”   大堂兄道:“弟妹呢?他不在府上?”   秦昱莫名有些心虚,道:“他午休尚未起来。”   大堂兄摸着下巴:“现在你娶了苏家人,我怎么也想不出还有谁敢这么为难你。这不也是为难弟妹么?”   秦昱诚实道:“和以往比起来,倒也不算为难。”   大堂兄:“……”   他无奈地摇摇头:“你自己再和弟妹商量罢。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我来啦!今天晚饭做得比较简单所以挤出来一点时间更新。   最后一点事情交代完,就可以和开头连起来啦! 第36章 番外–新婚   大堂兄来去匆匆,秦昱送他出门,回到东苑正要进卧室,下人上前来,说夫人正在侧间沐浴。   他眉头一动,收回了推门的手,到院中去转。   苏如是带着略微的潮气出来时,秦昱正背着手在院中踱步,眉头微微蹙着,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如是走过去:“大堂兄说了什么事?”   秦昱看了他一眼,而后摇摇头:“说了些兵部的事,没什么要紧的。”   苏如是便没再多问,转而道:“我见后院马棚边上有个挺大的靶场,你教我射箭如何?”   “射箭?”秦昱奇怪道:“世家公子不是都有夫子教御射的么?”   苏如是:“……”   他微微一笑:“我许久不练,手都生了。何况,你应当比夫子厉害多了罢。”   秦昱想了想:“那得去库房给你找一把弓,靶场那边摆着的你拉不开。”   苏如是一挑眉,道:“你如何知道我能拉几石弓?”   秦昱一边往库房走,一边道:“人的力气看腰背。腰细的人力气绝不会有多大。”   他说着,眼睛还往苏如是身上一扫:“你别说拉几石的弓,拉二钧差不多了。”   苏如是面上微红,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捂着嘴偷偷笑。   秦昱奇怪道:“你们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准?”   小厮云书道:“老爷说得真准,夫人就是用二钧的弓。”   他们在后头笑嘻嘻的,秦昱却没多想,只道:“不练武的成年男子就是二三钧的水平。几石的弓大多还是弓兵用。”   苏如是扭头看他:“那你呢?”   “日常也只用三石。”秦昱见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不是用石数越大的弓就越好,只是射程远近的区别罢了。射程之内,先要保证准头。”   他说起这些事来,话就多了,苏如是见他提起兴趣,反倒有些退却:“你的库房中,恐怕没有我能用的弓罢。”   秦昱道:“有。库房里收着我儿时用的弓。”   苏如是:“……”   秦昱当真钻进武器库房里给他找出来一把落满灰的弓,兴致勃勃道:“这是我十岁用的弓,名家之作。有名的弓箭师傅大多不做一石以下的弓,这把是我父亲与人打赌赢来的。”   他叫下人拿了布巾来,亲手将弓上落满的灰尘擦干净,露出流畅结实的弓身,还拉了几下弦,才递给苏如是。   这弓在他手里舞得轻飘飘的,苏如是一接过来,才发现有些分量。   他这会骑虎难下,只能跟着秦昱到了靶场,看着秦昱开弓搭箭,瞄准了远处的木桩。   苏如是不像秦昱穿得这么轻便,小厮正帮他将宽大的袖摆折在身后。他手里握着弓,问秦昱道:“你怎么射的木桩?不用靶子么?”   话音刚落,秦昱手中的箭咻地射出,速度之快,带起了猎猎破风声,一息之间,便猛地击中十丈之外的木桩,木桩上半截咔嚓一声粉碎。   苏如是瞠目结舌。   秦昱这才回答他:“人的头颅,比草靶硬。”   战场上身经百战浴血厮杀拼下来的将军,同那些花拳绣腿的世家弟子,是截然不同的。   苏如是心里怦怦直跳,又看了看那边稀碎的木桩。一旁的下人已经跑上前去将它换成了新的。   “我以为你只是射中它罢了,如何能将它打得粉碎?”苏如是又从他身后的箭筒抽出一支箭来打量,“而且你这还是练习用的钝箭头呀。”   秦昱道:“箭的速度够快,就可以。”   他见苏如是的小厮已给他整理好衣物,就朝远处的下人朗声吩咐:“给夫人安草靶。”   下人远远问道:“夫人要多远的靶?”   秦昱道:“五丈即可。”   苏如是深吸几口气,见下人安好了草靶,才搭上箭,一鼓作气猛地拉开了弓。   秦昱在一旁淡淡道:“不要用力太猛了,会拉伤。”   苏如是瞪了他一眼,才瞄准草靶,放了第一箭。   箭矢嗖地飞出,苏如是四下张望:“?我的箭呢?”   “脱靶了,”秦昱指给他看,“在地上。”   苏如是蓦地涨红了脸,道:“我许久不练了……”   秦昱道:“你的弓也没有拉满。”   他走过来,拍拍苏如是的后腰:“要使力。”   苏如是有些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小声道:“……我使不上力,腰酸。”   秦昱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咳了一声,过来将苏如是的腰扶正,而后两手搭在他手上,帮他开弓。   小厮们识趣地退去一旁。   秦昱帮苏如是拉到将满,才在他耳畔低声问:“你瞄准了么?”   苏如是又将箭头挪了挪:“这样算准了?”   秦昱道:“试一试。”   话毕,他猛一发力,苏如是被他带着一下拉满了弓,猝不及防哼出了声,还未反应过来,箭已脱手。   “诶,这就……”苏如是小声惊呼,却见那箭破风而去,嗖地正中草靶红心。   苏如是的眼睛一下亮了,连忙催着秦昱又搭一箭,十几箭下来,例无虚发。   他兴致高昂,在秦昱怀里乐得蹦蹦跳跳:“原来神箭手是这样的感觉!我上一次射箭表现这么好,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秦昱放下了弓,随意帮他捏了捏手臂:“哦?你那时候能射得好,现在反而差了?”   苏如是并不觉得丢脸,反而得意洋洋:“也是像今天这样,有神箭手附身啦。”   他还殷勤地转到秦昱背后,假意给他捏肩膀:“给神箭手捏捏肩,带我带得辛苦了。”   秦昱不禁被他逗得发笑,无奈摇摇头。   然而苏如是到底体力有限,下午射了箭,到晚间吃饭时,就已经浑身酸痛,吃完饭不得不乖乖回西苑歇息了。   第二日早上,他浑身酸痛得差点没能起来,出门便晚了。紧赶慢赶跑到门口,老管家说秦昱已骑马先走了,他也没太在意,急匆匆上了马车。   哪知道这么一开头,一连几日,秦昱都是自己骑马先走。   他依然不会去西苑留宿,晚间苏如是便溜去东苑找他,秦昱虽总说他这样不成体统,但次次也叫他得了逞。只是苏如是心中终究有刺,记恨秦昱在这里提过心中有他人,秦昱不来西苑,他便也不在东苑留宿。   本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风平浪静下去,这一日下朝,半路慕白却忽然溜过来,一反常态地邀苏如是去茶楼说话。   苏如是这几日下朝都没见他的踪影,闻言便道:“不如坐我的马车去。”   慕白点点头:“在车上说也行。”   苏如是奇怪道:“有急事?不是找我闲聊?”   慕白道:“应当算是急事。啊,秦将军。”   苏如是一转头,就见秦昱正好牵着马经过,看见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秦昱脸上有几分古怪。   他牵着马过来,同慕白行礼:“慕学士。”   慕白的品阶比他低不少,见他行礼,大吃一惊,连忙也重新行礼,又打了一次招呼:“秦将军。”   苏如是极为敏锐,立刻盯住了秦昱。   秦昱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看了看谦逊有礼的慕白,沉吟片刻,忽而觉得有两道刀子一样的视线扎在自己身上。   他转向苏如是,可苏如是并未看他。   秦昱见他站着不动,没有邀自己上车一同回家的意思,料想他应当是要和朋友出去玩,只能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苏如是神色淡淡的,话也不说,扭身上了马车。   慕白一愣,连忙跟上,钻进马车才小声道:“你怎么给秦将军甩脸色?他刚刚脸一下就黑了,回去指不定要跟你发火。”   苏如是声音有些冷淡,道:“我就是太给他脸了。”   慕白道:“你现在是秦夫人,自然要给他脸。”   “我怕什么?他敢把我怎么样么?”苏如是瞪着眼睛,怒冲冲的模样,“不要提他了。”   慕白微微叹了口气:“不提恐怕不行。”   他道:“兵部的李尚书呈上来今年守疆将军名单,秦将军也在里头。”   苏如是一愣:“怎么会?若非兵乱,寻常不会让新婚的将军去守疆。”   而后,他神情一凛,转头盯住慕白:“既然还未宣布,我们也没接到圣旨,便是陛下还没批。你又从何处得知?”   “……”慕白神色几变,“你脑子真是转得快。”   他倒也不隐瞒,只是放低了声音:“我在太子殿下案上瞧见的。你也知道,陛下近年体乏,奏章大多是直接送到东宫。我看见时,这折子被太子殿下推在一旁,还没批。”   这话里的信息太多,苏如是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抿了抿嘴:“是你偷看的,还是他要你看到的。”   慕白有些迷惑:“什么?”   苏如是摇摇头:“罢了。你是何时看到这折子?”   慕白道:“两日之前。我一看到就想告诉你的,可是这几日在东宫待得晚,出宫时已不便登门了……”   苏如是:“……”   慕白根本不敢看他,低着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像无颜见人一般,轻声道:“如是,我很抱歉。”   苏如是心绪复杂:“抱歉什么?”   慕白道:“我……仰慕太子殿下。只是以前知道你要做太子妃,太子殿下又那样喜欢你……”   “你不必为这个抱歉,”苏如是道,“仰慕太子哥哥的人一直都很多,以后也不会少。纵使没有你,还有别人。再说我已成婚,根本不介意这些。”   慕白微微一笑;“你总是这样豁达洒脱。怪不得惹人喜爱。”   苏如是打量了他片刻,见他即使低着头,也双目发亮,整个人都像泡在蜜罐里,忍不住问:“他为何会让你去东宫?”   以慕白的官阶,几乎不可能有在太子面前出头的机会,更别提被召进东宫单独见面。   慕白道:“你成婚那日,我在秦府不远处的路口偶遇了太子殿下的车驾。”   “说是偶遇,想来应当是太子殿下早在那处等着,等一个合适的人帮他捎东西。”   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便衣侍卫拦住他的去路,压着嗓子:“慕学士,太子殿下有请。”   慕白脑子一蒙,竟也没想过这人是不是骗子,就跟着他走去街边的小巷中,看见那被层层侍从拥着的低调的马车,才反应过来,竟真是太子殿下。   马车的窗帘被掀开,祝景瑞在里头微微一笑:“慕学士。”   他道:“劳烦你帮孤带这份薄礼,送给今日的新人。”   大宫女从车上下来,恭恭敬敬将一份精致的小礼物递到慕白手上。   慕白怔怔接过,傻愣愣盯着手上这份小包裹。   祝景瑞道:“劳烦了。”   说罢便要放下窗帘,慕白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问:“太子殿下,为何不自己去送呢?”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霎时冒了一头冷汗。   然而祝景瑞只是一愣,并未介意他的冒犯,反而笑道:“要孤亲眼看他嫁给别人,孤也会难过的。”   他道:“你就同你的礼一道送去,不必特意提是孤送的。”   苏如是听罢,心中更是一团乱麻。   他低声喃喃:“那他又为何要为难我们。”   慕白没听清楚,只道:“如是,若你不想秦将军今年去守疆,可以去东宫见见太子殿下,让他将秦将军的名字划去。”   苏如是:“……”   他疲倦地捂住脸:“……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现在不太敢见他。”   慕白惊讶道:“为何?太子殿下一向那么疼你,你这么避着他,他会难过的。”   他拍拍苏如是的肩:“纵使你没有嫁给他,也还是他的表弟。他怎么会为难你。”   苏如是没有回答,只道:“我回去想想。”   慕白点点头:“是,你应当和秦将军商量。不过,你毕竟差点就是太子妃了,秦将军也许不准你单独去见太子殿下。”   苏如是叹了口气:“这个你大可放心,他木得很,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也没那个胆子娶我。”   慕白始料未及,一时哑口无言,半晌道:“……秦将军还真是勇气可嘉。”   苏如是闭了闭眼,又睁开:“阿白,我也劝你,不要对太子哥哥抱有幻想。”   “你们绝无可能。”   慕白不料他将话说的这么重,一时脸色惨白,却咬牙道:“还没有努力过,怎知不可能。”   这时,外头的车夫喊道:“夫人,已到慕大人府上。”   慕白缓了几口气,道:“如是,我以前从未想过他会看见我。可既然他看见了,不抓住这个机会,我不会甘心。”   苏如是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只得别过头,不再多言。   关于本章弓箭的解释:   不同时代对石的计量不同,文中取一石=40公斤,四钧为一石。   因此,二三钧大约是现在50-70磅拉力的弓。而开弓的最大值并不等于日常能用这么大拉力的弓,日常要射几百箭的话,当然要用自己最适应的弓才能保持体力低消耗,不好逞强。所以苏苏属于普通成年男性平均水平,秦昱属于成年男性极限水平。   关于箭,尖利的箭更容易射穿物体,是因为受力面积越小受到的压力越大,所以苏苏看到秦昱用钝头箭射穿木桩会惊讶。   (好像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但是这会儿忘了,后面看到再补充) 第37章 番外–新婚   苏如是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只得别过头,不再多言。   他心烦意乱,送慕白下了车,没有立刻回家,命人驱车在街上乱转了半天,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待天都快黑了,他花钱花得心情好了些,才打道回府。   他的时候倒是卡得准,家中晚饭刚刚做好,秦昱也才到饭厅一会儿。   苏如是一想到下午时他看慕白的眼神就觉得有气。那眼神不说有多少爱意,起码是温和而专注的,对秦昱这样木讷内敛的人来说,那样的神情不常在他面上出现。   他看在乎的人,大抵也就是如此。   苏如是就没见他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即便这阵子哄他哄得好,也不过得到他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瞥,扯着嘴角微微一笑罢了。   他心头发酸,坐在饭桌旁一言不发。   这一反常态的安静,秦昱很快就察觉出来。下午苏如是给他甩脸色,他本也有些不满,这会看到苏如是还拉着脸,便觉得他实在是阴晴不定难相处,开口带了几分不耐:“你又怎么了?”   苏如是心中的怒火噌地蹿起三丈高,差点当场就把筷子摔在桌上。   他暗暗深吸了几口气,压下怒意,道:“兵部的李尚书上折子写了今年守疆将领的名单,也有你一个。”   秦昱闻言一愣,以为他是为此事而忧虑,面色便缓下来:“此事我已知晓。”   苏如是本还有话要说,这下当场被他堵在嘴里,张口结舌,半天才道:“那你怎么没同我提过?”   秦昱继续吃饭,漫不经心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出去一趟也就回来了。”   苏如是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气得满嘴的话噼里啪啦往外倒:“这还不是大事?现下我们是夫妻,你就是出门拜访京中友人,也还得让下人知会我一声。难道大老远跑去边疆,一去大半年,不用跟我说的?”   他把筷子啪地一声搁在碗上:“要不是我从别处得知,你是不是要等到圣旨下来才提?!”   他这会儿气头上有些咄咄逼人,但秦昱倒不恼,一边吃饭,一边轻飘飘道:“下次我会同你说。”   苏如是觉得自己简直是对牛弹琴,气得直喘,说不出话来。   秦昱一抬下巴,示意他拿起筷子:“吃饭。这等事也值得生这么大的气。”   苏如是一把将凳子挪到他旁边:“这不是小事呀!你这个呆子!”   秦昱一愣,但也没对呆子这个称呼表示不满,只听苏如是凑近来小声道:“坤君圆房后第一次情潮,最容易受孕,也最猛烈……你总不能叫我一个人捱过去罢?别人都会看我们笑话的。”   秦昱腾地涨红了脸。   他垂着眼睛抿了抿嘴,思索片刻道:“这……可是名单已呈上去,就要看陛下的意思。若是批准,我们也没有办法。”   苏如是心中微微一暖,道:“有办法的。”   秦昱转头看向他。   苏如是将手轻轻搭在他手臂上,带着些商量和请求,道:“原本新婚将军是不会轮去守疆的。这次是有人刁难你,我知道是谁,待我去……”   秦昱蓦然道:“不行。”   苏如是一怔,没料他如此斩钉截铁。   秦昱转回了头,不再看他:“我猜到是谁。若你说的办法是去向此人求情,还是免了。”   苏如是张了张嘴:“可是……”   秦昱道:“我不想再提此事。若圣旨下来,我去守疆就是了。”   苏如是见他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只得闭了嘴,心中暗自盘算。   哪知道秦昱这时候反倒异常机敏,又开口说:“你也不要想着自己偷偷去,若事后被我知晓,”他顿了顿,盯住苏如是,“那我们二人,便缘尽于此。”   苏如是一时被他震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慢慢收回了搭在他手臂上的手。   秦昱轻叹一口气,道:“吃饭。若是真要去守疆,就委屈你这大半年了。”   苏如是咬着嘴唇没有做声。   二人用完晚饭,他一路回到西苑都没说话,跟着他的云书有些担心,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苏如是有些疲惫:“想过安分的日子,怎么这么难。”   他简短地同云书说了此事,云书反而笑道:“这不是老爷心疼您么?他既然早知道此事,却不在您跟前提,就是不想让您为了他向别的男人低头罢了。”   苏如是幽幽道:“正是因他有这份心意,我才不得不去。”   云书皱起脸:“为何?老爷话都说得那么重了,您就听他的吧。”   西苑里已收拾出了小书房,苏如是走进去:“你不了解太子哥哥么?不等到我去,他怎会停手。”   他在书桌前坐下:“磨墨。明日早朝时我与老爷进了宫,你就赶紧去递帖子,应当下午就能进东宫了。”   云书满脸忧虑:“可是……要是回来得比往常晚,老爷必会问起。”   苏如是抿了抿嘴:“总不会耽误晚饭,只要在晚饭之前回来就好。”   翌日早朝结束,文武百官各自去六部点卯,苏如是去翰林院打了个转,出来便见往常总来请他的那名小宫女在僻静处候着,请他去东宫。   寻常祝景瑞都是一下朝便早早回来批阅奏章,这次苏如是来了,宫中却无人。   大宫女给他铺好坐垫,道:“今日陛下召集内阁大臣议事,殿下应当下午才回,七公子就在东宫用午饭罢。”   苏如是一听便有些焦急,面上还不动声色,问道:“陛下近来安好?”   大宫女道:“陛下自然龙体安康。近日精神好了些,常常过问政事。”   苏如是一笑:“那太子哥哥近日应当很忙罢。”   大宫女道:“是呀。殿下这一个月来,上午要主持朝政,下了朝大人们扯着他问个没完。午间用了饭也不休息,去书房批阅奏章,一坐就坐到酉时末。身边也没个体己人,晚上从书房出来了,孤零零就去歇下。”   苏如是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只道:“太子哥哥当保重贵体,劳烦姐姐平日多照看了。”   大宫女附在他耳边悄悄道:“殿下上折子推迟选妃了,娘娘本想给殿下房中再添个人,可殿下不要啊。要不是殿下眼高于顶,娘娘也不会这么着急。”   苏如是只得讪讪一笑:“太子哥哥刚到婚龄,选也选得,推迟也无不可。”   他不想被大宫女把话带偏,便又问:“陛下今年还是第一次召集内阁议事罢?时间应当不短,太子哥哥回来也疲了。要不我今日先回去?”   大宫女道:“纵使事情多,也无人敢累着陛下,殿下下午定回来了。再说,殿下早上已接到您的帖子,若回来没见到人,我们都要挨骂的。”   贵人跟前的大宫女权力不小,苏如是现下又不是准太子妃了,自然不敢得罪她,只得依言在宫中干等。   这一等,便等到申时。苏如是用完午饭就开始焦急,等到了这晚饭时分几乎是坐立难安,然而几次提起,大宫女都道已命人去问了,殿下很快回来。   苏如是无可奈何,眼看着东宫的下人们已忙碌着准备晚膳,菜肴一道道往小饭厅送,才听到远远的传唤声:“殿下回宫——”   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随着宫人一齐下跪请安。   祝景瑞大步走来,将他扶起,温和道:“快起来。等了这么久,该饿了,先用膳。”   他牵着苏如是去小饭厅,苏如是根本不敢推拒。   寻常贵人赐膳,也不过是一人一张小案,贵人高高在上坐主位,客人在下头自己吃。但苏如是每次过来,祝景瑞都是同他在小饭厅共用一张圆桌。   苏如是在桌边坐下,才小声道:“太子哥哥,我应当不能同你同桌了。”   祝景瑞在宫女端上来的盆里洗了手:“为何?嫁了人就不是我的弟弟了?”   苏如是:“……”   祝景瑞一笑:“如是,你把孤当成什么人了。快吃饭,孤也饿了。”   见他如此坦荡,苏如是反倒松了一口气,但用膳时伺候的人多,他也不便提自己的事,只安安静静吃饭。   祝景瑞反而主动问道:“成婚好些日子了,同秦将军相处得好么?在秦府住得习不习惯?”   他这样,倒真像变回了曾经那个温和可靠的表哥,苏如是道:“他有些木讷,但人很正直,也踏实。”   祝景瑞多看了他一会儿,又问:“如是和秦将军也从小就认识了罢。虽没有与孤认识得早,但那时如是应当正好晓事了。”   苏如是一愣,随即小声道:“也不过一两年的事,后来他不就出征了么。”   祝景瑞道:“秦将军应当一直记着你呢,不然也不会去提亲。”   苏如是怕他是发现了什么,不敢继续说话。   祝景瑞望着他,竟就这么问了出来:“那如是又为何答应他?难道不是孤先提了要娶你么?”   苏如是霎时脸色一白,筷子脱手当啷掉在桌上,慌忙往地上一跪,不敢做声。   其他宫人也大惊失色,呼啦啦跪倒一片,小饭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祝景瑞道:“你们都退下。”   窸窸窣窣地,伺候的宫人们都退出了小饭厅,带上房门。   苏如是根本不敢抬起头,只能看见祝景瑞繁复华丽的衣摆飘飘曳地,在他跟前蹲下来,随后抬起他的下巴。   “孤想见见你,听一个回答。”   苏如是声音略有颤抖,小声道:“殿下那时没有阻止,为何现在还要回答?”   “你的心不在此处,孤不能选你了。”祝景瑞的眼神平淡如水,却又暗藏波澜:“但我不甘心。”   我今天很早哦! 第38章 番外–新婚   “你的心不在此处,孤不能选你了。”祝景瑞的眼神平淡如水,却又暗藏波澜:“但我不甘心。”   他深深望着苏如是,指尖摩挲着他下巴细嫩的肉:“如是,回答我。”   苏如是惨白着脸,纵使被他这样抬着下巴,也不敢抬眼与他对视,嘴唇发着抖。   但他闭了闭眼,依然道:“我中意秦将军,故而答应他,就是这么简单。”   祝景瑞眉心一动,放开他的下巴:“但他不中意你。呵,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子,运气好得孤都嫉妒他。”   苏如是道:“他自然也中意我,我们……”   祝景瑞一把扣住他双手,将他拉到怀里,指尖便按住了他的后颈:“那这里怎么没有印记?”   苏如是像被拿住了命脉,被他扣着脖子,一下都不敢动。   祝景瑞微微眯眼:“孤一靠近便能闻到你的气味,你骗不了孤,骗不了其他人。”   他的手指按在苏如是后颈处,感受着那层薄薄皮肉之下,散发着迷人香气的腺体,眼中波澜翻滚。   坤君后颈的腺体极为特殊,祝景瑞按的力气又大,苏如是整个人手脚发麻,无法反抗,咬牙道:“他不中意我,我也中意他!殿下自重!”   祝景瑞面色一沉,蓦然松开了手:“你要气死我么?他哪里好?!”   “那样一个不解风情的武将!他怎么配得上你!”   苏如是喘着气,道:“我不在乎。”   这话一说完,祝景瑞怒意更甚,但却没再发作,而是拿冒火的眼睛狠狠瞪着他。   苏如是毫不示弱,竟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整整衣摆:“殿下生气也没有用。殿下能管天管地,还能管人的心么?!”   他昂首挺胸,带着怒气的双眼亮得惊人,不再在祝景瑞面前畏畏缩缩,反倒像蒙尘的宝珠被暴雨冲过,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   祝景瑞一时怔愣,望着他没有说话,像沉浸在这带着蓬勃生机的光芒中,不愿挪开视线。   苏如是勉强克制怒气,别开了头。   半晌,祝景瑞道:“我好久不见你这模样了。”   苏如是一愣。   祝景瑞收回目光,视线在虚无的空气中怔怔停留一会儿,才转过身,重新在桌边坐下,揉了揉眉头:“是孤错了,不该为难你。往后你还愿意叫声太子哥哥么?”   苏如是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下意识改口叫了殿下,忙道:“自然。”   见祝景瑞缓和下来,他立刻就问:“那秦昱去守疆的事……”   祝景瑞道:“你来晚了。今日内阁议事,父皇已准奏。”   苏如是急匆匆出宫来,天色已暗,云书在宫外守着马车等得焦急万分,见他出来,连忙冲上来扶他上马车:“夫人,怎么这么晚。”   苏如是赶紧问:“老爷已回去了?”   云书急得跺脚:“老爷早回去了!上午就回家了!”   苏如是脑中嗡地一响。   待他回到家,下人给他打开大门,苏如是一抬头,便见秦昱正站在里头,双手抱臂,脸色阴沉。   苏如是刚刚才受过惊,一下被他脸色吓得有些腿软,面上强行挤出一点笑:“老爷……”   秦昱冷声道:“跟我过来。”   总归他还愿意讲话,苏如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跟着他走。   秦昱斥退了下人,带着他一直走到后院,苏如是很快就发现这是去祠堂的路,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二人进了祠堂,秦昱点上香烛,室内便微微亮堂起来。   他转头走到苏如是跟前,正对着他苍白的脸:“在我父母灵前,你老实说,今天上午、下午、晚上,你和谁待在一起。”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苏如是顿觉受辱,几乎要哭出来:“秦昱,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昱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住滔天怒火:“你背着我,同从前的情郎待了一整天,你要我如何不多想?!”   他一把扣住了苏如是的肩膀:“替我求情,需要这么久?!”   “我已告诉你不要去,为何不听?!”秦昱双目发红,“还是你本就对他旧情难忘,自己想去见他?!”   苏如是眼中蓄了泪水,一个劲摇头否认:“我在公公婆婆灵前发誓!我没有对谁旧情难忘,也没有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   秦昱喘着粗气,面色缓和了一些,苏如是连忙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颤抖道:“我下次一定听话,再不会干这样的事了。”   秦昱闭上眼睛,重重出了一口气,才又睁开:“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见他语气松了,苏如是忙将责任全部推出去,道:“他是故意的!他将我晾了几乎一整天,到晚饭时才现身,我就在那里干等罢了。等他来了,我同他吵了一架,就被赶出来了。”   这话其实漏洞颇多,秦昱略微一怔,望着他没有做声。   苏如是可怜巴巴地抱着他,低声下气忍着羞耻道:“你要是不信,夜里看看我的身子……”   秦昱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他拍了拍:“说什么混账话。”   他总算没有提之前放出的狠话,苏如是心里怕极了,抱着他止不住地发抖。见他这样,秦昱也发不出火来,心道,罢了,就原谅他这一次。   他抚着苏如是乌黑的头发,道:“再没有第二次了。”   苏如是连连在他怀里点头,讨好地轻轻吻他的脸颊。   夜里他沐浴完毕再去东苑,几乎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秦昱显然也还是有些气,气他不好好听话自作主张,气他私自外出见旧情人。在床上便弄他弄得狠,干得苏如是命都去了半条,不知道泄了多少次身,最后被秦昱绑住了性器,难受得趴在床上撅着屁股呜呜哭。压着他的男人弄了几回还不满足,逼着他保证了无数次以后好好听话,才放过他。   苏如是被绑得久了,最后出来时都有些困难,秦昱从背后搂着他,大手探到他前面慢慢撸动,好一会儿,浊液才一点一点流出来。   苏如是两眼哭得通红,有些后怕地小声道:“弄得这么狠,以后不会不行了罢。”   秦昱随手扯过自己的亵裤,给他擦了擦狼藉的下身:“不会的。”   他拥着苏如是,大手在他赤裸身体上来回游走,碰到后颈时,苏如是的身体微微一抖。   秦昱在那处揉了揉,按着他的肩膀凑过去,嘴唇印在他后颈,细细舔吻。   苏如是身上阵阵酥麻,心头怦怦直跳,心道:他终于要咬了。   然而就在此时,秦昱忽然一顿,道:“这里怎么有指印。”   苏如是心中咯噔一响,秦昱已猛地坐起来,一把掀开帘帐,床边的烛光一下子照亮了苏如是白皙赤裸的背。   他后颈附近,有几个指印状淤青。这类印记秦昱熟悉得很,苏如是肤白肉嫩,欢好时秦昱稍不注意就会在他身上捏出指印。但欢好时他绝不会掐苏如是的脖子,这又是哪里来的印记?   苏如是伏在他腿上,嗫嚅道:“秦昱……”   秦昱的胸膛一起一伏,像是气急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他怎么敢。”   他腾地起身将衣服一披,一把抽出了床头的剑。   苏如是尖叫一声,被怒气冲天的秦昱从床上抓起来:“告诉我是谁!”   看他这幅气疯了的样子,苏如是哪敢告诉他,连忙抓起自己的衣服勉强裹住身体,大喊道:“来人!”   外头的下人不明所以地呼啦啦冲进来,看到显然是欢好过后衣衫不整的两人。但秦昱却一手抓着床上的苏如是的手臂,一手提着明晃晃的剑,下人们吓得大叫:“老爷这是做什么?!”   房里一时乱成一锅粥,有人上前拉秦昱,有人急忙出去请老管家。   秦昱也顾不上二人这衣衫不整在卧房里大闹的样子成何体统,只抓着苏如是:“说!是谁!”   苏如是慌慌张张拉着衣服,怕他真的要冲出去杀人,道:“你提着剑要做什么呀!把剑放下!”   秦昱挥开一旁拉他的众人:“你别管!告诉我!”   苏如是焦头烂额:“我哪能不管,你杀人获罪,我怎么办?”   众下人也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两位主子争吵间也将话捂得死,他们只云里雾里地劝:“老爷冷静啊!再大的事也不值得把自己的命搭上。”   这时,穿着汗衫的老管家匆匆跑进来,一见这架势,差点昏倒在地:“老爷这是做什么?”   秦昱仍不肯放下剑,喝道:“你们都出去!我与夫人单独说话。”   苏如是却道:“把老爷的剑收了!别让他跑出去做傻事!”   “你一直拦我做什么,你就算收了我的剑,我一拳便能将那登徒子的头打碎!”   “正是这样才要拦你,你以为这是战场上么?杀人不用偿命?”   秦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松开他,气冲冲在屋内转了几圈,道:“你、你竟帮着外人!今日你不说,就去祠堂跪三天!”   犯了大错的人才要去祠堂罚跪,老管家一听,叫道:“老爷!使不得啊!”   苏如是知道他现在心里有气,不发作出来不会罢休,想了想,便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衫:“我去祠堂。”   秦昱一怔,众下人面面相觑,老管家头都大了。   苏如是草草整理好自己,头发还披散着,他也管不了这许多,由云书扶着出去了。   老管家在后头哀叫:“老爷,夫人这身板要跪三天,命都去了一半了!”   秦昱嘴唇紧抿,在原地站了半晌,老管家将下人都遣散了,才去摘他手里的剑。   哪知道秦昱还把剑握得紧紧的,老管家哎哟一声,拍一下他的手:“你这祖宗,松开手。”   秦昱不甘不愿的,松开了剑。   老管家捧着沉甸甸的剑去插进剑鞘,一回头就见秦昱大步往外走,连忙问:“老爷去哪?”   “祠堂!”   秦昱走到祠堂外时,苏如是已端正地跪在灵位前的蒲团上,清瘦的背影,乌黑如瀑的秀发披散在肩。他的两名小厮正坐在祠堂外的廊下守夜,见他来了,连忙要起来行礼。   秦昱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他方才让苏如是来跪祠堂只是气话,但原本他今日已为苏如是退让一次,此时再退,就全无丈夫的威严脸面了。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低声吩咐道:“夜里就不需跪着了,给夫人铺个褥子,让他躺下来休息。”   两名小厮连忙跑去西苑,很快抱了簇新的褥子和铺盖过来,给苏如是在柱子边铺了个地铺。云书凑到苏如是耳畔低语几句,而后将他搀起来。   苏如是略一回头,望了望门口的秦昱,而秦昱并未开口说话。苏如是便又低下头去,到一旁和衣躺下。   秦昱看着他侧卧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离开。   这一整日里苏如是担惊受怕大悲大怒,被秦昱折腾了大半夜又躺在祠堂冷硬的石地板上,早上起来就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嗓子又哑又疼。云书一摸他额头火烧似的烫,哪里还敢让他在祠堂待,连忙喊下人来将他抬回了西苑,又跑去翰林院给他告假。   雁回留在院里照看,喂苏如是喝了些清粥,又请大夫过来看完开了药,再煎了药喂他喝下,已过去了一上午。苏如是昏昏沉沉,喝完药便一睡不省人事。   朦胧间,他听见有人在唤他,一开始是如是,后来又变成夫人,可他实在乏力,睁不开眼,挣扎了半天,出了一身汗,才猛地惊醒,一下子看见床边云书的脸。   云书道:“夫人可算醒了!老爷都启程了!”   苏如是还未退烧,浑身乏力,气息虚弱:“……什么?几时了?”   云书将他搀起来:“今日老爷上完朝回来,说他今年分去守疆了,今日就得启程去京畿驻兵地。下午收拾了东西,又来看您,可是您睡着呢……夫人!”   云书一把抓起披风追着苏如是跑,一边大喊:“给夫人备车!”   苏如是跑到门口,正撞见从外头回来的老管家,老管家惊讶道:“夫人怎么起了?不是还没退烧么?”   苏如是抱着希望,抓着他:“秦昱呢?”   老管家啊了一声,讷讷道:“老爷已出城了。老奴便是送了老爷出城才回来的。”   此话如晴天霹雳,苏如是唰地变了脸色,难以置信道:“他就这么走了?”   他没料到昨晚在祠堂回头那一眼,就是告别了。   下人牵着马车走到门口,朝里问道:“夫人,还用马车么?”   老管家赶紧挥挥手:“牵下去,夫人不出门了。”   他又小声同苏如是说:“老爷走时嘱咐老奴,说您身体不适,罚跪就免了。”   苏如是愣愣的,根本听不进话,云书和雁回扶着他又回到西苑,让他躺上床休息。两名小厮在床前守着他,雁回拿把小蒲扇,慢慢扇着小火炉上煎的药。   过了一会儿,帐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云书叹口气,道:“夫人也无需伤心,守疆又不是出征,明年老爷就回来了。”   帐中传来苏如是闷闷的声音:“我只是想着,他临走时,我们还吵着架,也没能好好说一句话。”   雁回却道:“我倒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纵使夫人您下午亲自送了老爷出城,这会儿回来了,您也会觉得没说够。”   云书也道:“是呀。日子还长着呢,即便暂时分开,只要知道还会再相见,便没有什么伤心的。”   半晌,帐中传来苏如是幽幽的声音:“不错。我等着他回来。”   新婚番外就结束啦!   没有番外了哦贪心的你们,我要被掏空了。   补上要说的话:   这篇里面有一些遗憾,就是秦昱没有解释白月光的事,在正文里也没有写太多他补偿苏苏的情节,但是我想故事就是有缺憾才值得回味。   这一章里原本我想着是让苏苏追上去远远看秦昱一眼,后来还是改成了没有见上面,分别往往就是猝不及防。改成不见面之后,写到苏苏听见秦昱已经走了,那一瞬间的失望失落,很像我们平时错过自以为非常重要的事情的感觉,但是这里就是想告诉大家,那些因为偶然错过的约定其实不值得遗憾太久,要么最后会殊途同归,要么你抓住了其实也没用。   最后就是我打算开秦般的故事,里面父母还会有客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