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谁人不识君作者:美人绥绥   文案:   卑鄙无耻魔教教主攻X人美心善正道少侠受   昆仑派弟子叶淇奉师命下山查寻师姐失踪一事,孤身闯入魔教,意外救下被囚禁于密室的一人,   那人筋骨尽断,惨无人状,叶淇端屎端尿加喂饭,还送往空桑谷求医,就在叶淇对他身残志坚敬佩万分的时候,   却发现那人正是他要找的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追妻秘籍:先把自己掰弯,再把叶淇强制掰弯,然后在叶淇剧烈的反抗和辱骂声中获得快感,   再让叶淇获得快感。搞定!   “你个满嘴谎言卑鄙无耻臭不要脸之徒!”   “啧,看在我是魔教中人的份上,就不要计较我满嘴谎言的这个事儿了吧。”   主cp:卑鄙无耻魔教教主攻(原择临)X人美心善正道少侠受(叶淇)   —————————   原择临为救身中剧毒的叶淇,与神医白羽进入武林神秘家族蜀中唐门寻找解药,九死一生,神医白羽在唐门也遇见了自己命中克星。   副cp:清冷孤傲神医攻(白羽)X天真顽劣小少爷受(唐玉)   “我最不屑于跟你们唐门之人扯上半分关系。”   “你都跟我发生关系了!你还嚷什么不想扯上半分关系?!你现在全身都是跟唐门扯不清的关系!!!”   阅读指南:   1、故事借用了武侠世界中约定俗成的门派和相关武器、药品等,勿考究。 第1章 魔教教主   云岭山中寒气澹澹,偶闻鸟雀鸣。   夜空中只有五六颗极为明亮的星子,仿佛是感受到了夜间的寒气,颗颗精神抖擞。   天星教依山而建,层层而上,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气势磅礴。   一身黑衣的叶淇在深重的夜色中如山林鬼魅般穿行在天星教的群殿之中,避开了所有的守卫和巡逻,朝着西北方的殿宇而去。   殿宇门口有两个守卫,右边一个百无聊赖的看着下方的殿宇,另一个打着哈欠强忍着朦胧睡意。   忽然,墙后猛然伸出一只手,闪电般的在右边守卫脖颈上猛得一劈,那守卫一声都未发出,人就向后晕倒。左边守卫发觉旁边的不对劲,刚一扭头,嘴还没张开,就被一只手飞快的点了两处穴。叶淇悄无声息的将两人拖去了旁边的黑屋子,然后闪身进了殿。   他握住屏风后墙上的莲花灯座向左旋转了半圈,旁边一面挂着巨幅山水画的墙就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暗道。   叶淇看了一眼身后,没有发现异常后,飞快的进了暗道。   墙壁上的灯盏砰的一下,燃了,映照出一条幽暗、阴冷的通道。   叶淇一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边快速向前掠去,忽然,叶淇觉得脚尖不小心踩下了一块活动的砖石,砖石向下沉了半寸。   叶淇猛地顿住脚步,那只踩下的脚硬是保持着力度没有抬起来。   咔嚓咔嚓,几声细小的声响传来,左右墙壁出现了数十个高矮不一的孔洞,只待叶淇的脚一抬起,孔洞里的暗器就会把妄图通过的人射成刺猬。   叶淇一边探手入怀,一边慢慢的蹲了下去,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扁平的石块,将石块沿着砖石的缝隙插了进去,让石块卡住了砖石。   叶淇试探着释放了一点点力度,石砖未动,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抬起了脚。   前面还不知有多少陷阱。叶淇看了看地砖,突然腾空而起,以墙为地,左边右边几个轻点,通过了暗道进入了石室。   “是谁?!”   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看守的守卫。   刷一下,雪亮的刀挥到了叶淇眼前。   叶淇一掌拍出震开了刀,随之旋身一掌打在守卫胸口,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点了守卫的穴。   叶淇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眸子,亮如辰星。   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被两条铁链贯穿了左右肩胛骨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布满血污,都已经看不出颜色,也不知流了多少血,蓬头垢面,跪在地上,两条手臂垂在两侧,拖拽在地。   一看就知道,这男人的手脚,都被打断了。   室内只有他一人。   叶淇难掩眼中失望。   “你是昆仑派的?怎么会来了这?”那被铁链吊着的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平稳。   叶淇有些吃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昆仑派的?”   男子轻笑了一下,“昆仑派的落雁掌,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刚刚他对付守卫那一下,竟被这个男人看出了来历。   叶淇虽吃惊,但还是报出了家门:“在下叶淇,正是昆仑派排行第五的弟子,不知阁下是……?”   “我是——我叫张崇山,无门无派。”男子道。   叶淇看了看周围,“你和魔教有什么过节,为何被关押在此?还受如此酷刑?”   张崇山抬了下眉,似不放在心上又似无所谓,“不小心得罪了他们的左护法。”   叶淇不禁有些佩服这个男人,受了如此酷刑,在这种环境中,竟然还这样平稳如山,这是何等气魄!叶淇左右看了一下,又看了看这个男人,似乎有了一丝犹豫。   “叶少侠是来找人的?”张崇山问道。   叶淇一路进来都掩不住心急和盼望,在看到他的时候眼中还有明显的失望,显然是抱着期望进来找人,却发现里面之人非他要找之人。   “不错,我要找人。”   叶淇埋伏在天星教周围已有七八天了。这七八天里,他仔细的观察了天星教的布局、路线,发现了被称作左护法的男人频繁的进出这个屋子,于是,趁着今天左护法带着人下山后,入夜他就潜了进来。他以为他要找的人在这里,结果却另有其人。那么,他要找的人究竟在哪呢,难道根本不在天星教内?   叶淇失望不已。   人既然不在,他当然得马上退走,但是,他看着那个断手断脚跪在地上的男人却生了恻隐之心。   天星教被武林同道称为魔教,过去十几年在江湖可谓是掀起了无数血雨腥风。传闻天星教的现任教主原择临是个心狠手辣、残暴不仁的穷凶极恶之徒,一上位就杀了教中德高望重的两位护教长老、三个门主、四位坛主,又做了血洗灵姬宫、屠孤影楼满门等等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来,更别提什么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事了,更有甚者,说他某次出行,还抢了路边百姓的鸡不给钱、夺了垂髫小儿手中糖葫芦扬长而去这等伤尽天良之事来。总之,那大魔头就是劣迹斑斑、臭名昭著!但是,他依然是江湖之中让人闻风丧胆首屈一指的人物。   老教主故去后,天星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内部争斗不断,教主之位悬而不决,直到十四岁的原择临横空出世,以极其迅猛又强硬的铁腕手段控制住了天星教上下,才结束了天星教内讧的局面。天星教一直以实力为尊,教中无上内功心法七曜神功人人可练,可是绝大多数教众都练不过第五层去,能练过第五层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左右护法,就是几个门主和坛主了,就连上一任教主都只能练到第八层。但是七曜神功第八层,就已经能让他在江湖之中横着走了,而十四岁的原择临则练到了第十二层。七曜神功总共只有十三层,从创教至今,还无一人能突破第十层。据典籍记载,只有七曜神功的创始人,也就是天星教的开创者才练到了第十层,后面三层是他花尽毕生心血推断出来的,自己都未曾练到就离世了。七曜神功简入深出,越练到后面进阶越难。难到什么地步呢,难到这部无上内功心法竟然大街小巷都有人卖。其他门派的内功心法都是门派至宝,一定都会被藏得绝密谨防被人偷去,只有天星教从来不用担心这种事,因为他们心法实在是太难了。七曜神功全部是梵文。天星教起源于西域,创立者也是来自西域的一位高人,所以心法全部都是梵文所撰写,后来为了方便广大教众修炼,倒是有了翻译版本,但是翻译这种东西,好比多人传话,传着传着,传到最后意思都变了。所以,天星教的核心人员和一些确实是爱好学习、喜欢钻研武学的教众会认真研习梵文外,其他下面的教众都只会修炼翻译版本。所以,其他外面的人想学,就更难了。首先,你要学习一门新外语,学会新外语后再研读教程,这一来一去的时间就至少得七八上十年,好不容易入了门,修炼到了一级或二级,再想继续进阶又得一二十年。天星教的人练到三级想进阶四级的,有的甚至练二十年都进阶不了。武林之中,只有天星教的内功心法像床头读物一样,各大门派的掌门床边都有一本,然后他们仔细研究一番后发现,他们可能要练到七八十岁才能敌得过人家一个门主,顿时失去了钻研的兴趣和动力,塞到桌子下面垫桌脚去了。所以,原择临当年以十四岁的年纪练到第十二层,可想而知给全教上下乃至整个武林造成多么大的震撼,真正的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让人不得不佩服。所以自他掌教以后,教中上下对他是拥戴不已,形成以他为核心,左、右护法协助,统领八门、三十二坛的盛世局面来。   叶淇想着这男子被魔教这般对待,魔教中人一定对他恨之入骨。然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加上那男子从容不迫的气度、陷于泥潭而不堕的精神,叶淇对他心生敬佩与同情。   叶淇上前搜了一下被他点穴定住的守卫,发现他身上并无解开铁链的钥匙,他上前查看男子身上的铁链,发现两头竟是浇灌进墙里的,并无开锁的锁眼,不由得暗恨魔教手段之残忍。   叶淇在查看铁链之时,那软跪在地的男子一直一错不错的看着他,眼神探究又兴味。   忽然,叶淇抽出了佩剑,一道青芒闪过,铛的一声,一边铁链应声而断。   男子半边身子歪倒,只被另一边铁链吊住肩胛骨,拉扯之中,已经干涸的伤口立即又有鲜血流出,然而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还赞叹了一句:“好剑!”   清磷剑乃昆仑掌门清虚道人的佩剑。   剑出,有青色芒光,摧金断玉,削铁如泥,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宝剑。   叶淇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年轻的很,他拿着这把剑,可想在昆仑的地位。   当下,叶淇也顾不得脏污了,斩断了另一边铁链后,背着张崇山出了密室,躲进了夜色深重的云岭山中。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 第2章 接风洗尘   崎岖的山路上,行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前呼后拥数十者众。   马车里坐着一个黑袍中年男子,那黑袍外罩一层黑纱,领口、袖口皆有用金线绣制的太阳光芒四射的图案。那正是天星教的服饰,普通教徒是用白色线绣制的星辰图案,坛主则是用银丝线绣制的。马车内男子的衣服是用金丝线绣制的烈日图案,可见他在教内的地位非凡。   此刻,这男子垂着眸,食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动着,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要紧事儿。   正在思索间,他忽然抬起了眸。   一阵马蹄声从前方传了过来。   队伍缓缓停了下来。   “禀告左护法大人,六安坛主、雅安坛主已经到了福来客栈了。”骑在马上的男人隔窗报告道。   原来,马车中的男人正是天星教的左护法——吴昆山。   “带了多少人马?”马车内吴昆山问道。   “不多,加起来二十二人。”   “哦?两名坛主前来,只带了二十二人?”马车内似乎思索了一会儿,随即道:“好,继续走。”   “队伍继续!”男子打马跑去了队伍前面。   福来客栈一楼大厅坐了二十来人,却安静的可闻落针。   六安坛主闵一得、雅安坛主娄近月坐在正中央喝着茶,谁也没有说话。   “哎呀!两位坛主千里迢迢,路上幸苦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人未到,声先至。   闵一得和娄近月连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吴昆山笑着大步走进来。   “左护法大人别来无恙?”   “托两位福,很好很好!来,坐!”   三人重新落座,闵一得给吴昆山倒了一杯茶,“左护法大人怎么这般客气,还要亲自来迎接,本就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吴昆山看了一眼茶,笑道:“两位坛主亲自前来,吴某怎么能不亲自迎接?”   “左护法大人客气了。我等有将近三年未见教主了,趁着这次上贡,想来给教主请安。”娄近月看了一眼吴昆山跟前未动的茶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   “是啊,今年教主点名要收下我们的贡品,我们就想借机来看看他,给他请个安。”闵一得笑道。   吴昆山笑盈盈的看了闵一得一眼,“我记得去年教主也点了你六安瓜片茶,你若是去年来,一定可以见到教主,今年怕是不成了。”   闵一得和娄近月对望一眼,闵一得又看向吴昆山,“哦?为何今年见不到了呢?”   “去年教里买了几个侍女,却不料里面出了个狐媚子,把教主迷得晕头转向,这不,这一两年教主都不理教中事物了,把事情都摊给了我和云泉,带着那女人四处游玩,上个月刚刚离开,还不许我们派人跟着,也不知去了哪里,哎……”吴昆山揉了揉额角,似乎十分头痛。   闵一得和娄近月又不动声色的对望一眼。   吴昆山揉着额角,余光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上个月刚离开?那,教主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曾交代。”   两人脸上止不住的失望。   “两位坛主不必失望,等教主回来,我一定会将两位的问候传达给教主。两位的忠心,教主大人也一定会知道的。”   闵一得和娄近月只好抱拳道:“多谢左护法大人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两位远道而来,还请让在下为两位接风洗尘。”吴昆山对身后之人示意了一下,那人一躬身退了下去。   不到片刻,端着美食美酒的侍从鱼贯而入,摆了满满一桌子。   三人觥筹交错,称兄道弟,气氛一时融洽不已。   末了,吴昆山笑道:“今日天色已晚,暂且休息一日,待明日,一起回云岭教内,再给两位好好接风,顺便让两位坛主也对教内兄弟指导指导。”   “不敢不敢!”闵一得摆手道,已是喝得满脸通红。   “左护法大人客气了,今日得您盛情款待,我等已经感激万分。既然教主不在,我们就不上山了,免得麻烦左护法大人。大人如今要代教主暂管教中事务,一定忙的很,我等就不再打扰了。”娄近月道。   “娄兄说哪里话!”   几人客套了一番,散了席。   第二天一大早,吴昆山又亲自将人送上马车,看着他们离去。   手下在旁轻低声问道:“护法大人,两位坛主应当没有起疑吧?”   吴昆山看着远去的马车,没有说话。   一个月多前,多地坛主忽然不约而同要上贡,吴昆山看着那些名单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让下面人仔细比对了这几年的上贡名单和原择临的选择,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但是,他跟在原择临身边已久,对他还是有些了解,他的教主大人,实在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吴昆山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又从袖中拿出了上贡名单看起来。   他想起了一个月前,他去问那人的情景:   “淮安的螃蟹,你爱吃?”   “还行。”   “六安的茶?”   “喜欢。”   “永安的吉山老酒你爱喝?”   “嗯。”   “怀安的贡米……?”   “嗯。”   “雅安的黄果柑呢?”   “一般。”   “你的意思是?都要了?”   “随意。左护法大人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要,反正,我估计也吃不到了。”   “可是,你从没有全部要过。”   那人似笑非笑,“左护法大人未免太过小心,不放心的话,你也可以全部不要。”   “你选几个。”   那人勾起一边嘴角,“好吧,那就选淮安的螃蟹、永安的酒和怀安的贡米吧。”   吴昆山盯了他许久才离开,回去把他选的东西又仔细的研究了一番,慎重起见,选了另外两个。   结果,六安坛主和雅安坛主立刻就带着贡品动身前来了。   回到教内,吴昆山命手下仔细搜查带上来的贡品,甚至将黄果柑全部切开,但是,没有一丝异常。   他想了想,向西北角殿宇而去。   可是,一炷香后,吴昆山忽然带着大批人马气急败坏的奔出了天星教。   金乌西坠,一家普通的客栈里,叶淇正满头大汗的将张崇山放到椅子上。   他背着张崇山不停不歇用轻功奔了三百余里,已经筋疲力竭了。   张崇山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凳子上不停喘气的少年。   少年衣领微松,露出了颈项一片莹白肌肤,上面凝着一层潮湿的细小汗珠,如雨落清荷。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叶淇连忙站起来开了门,小二抬了浴桶进来。   不一会儿,浴桶里就倒好了热水。   “张大哥,我先替你洗个澡吧。”叶淇看着浑身脏污的张崇山道。   张崇山微微挑起一边眉,半响才道:“那就,有劳了。”   叶淇小心的脱下了张崇山脏污不堪的衣服扔到了一边,将他抱进了浴桶,并小心的将他肩胛骨上残余的半截铁链放到桶外。   叶淇握着他的手腕正要放开,却突然神色一震。   他不可置信的又捏了捏张崇山的脉搏才确信刚刚自己并没有感觉错——张崇山不仅手脚被打断,连筋脉都断了。   全身筋脉尽断。   可谓是成了废人一个。   张崇山望着他,目色平和。   “张大哥……你……”叶淇心中又惊又难过,他不知所措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身去拿了盆子。   叶淇心中对他更敬佩了。若是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这位张崇山张大哥,浑似无所觉一般,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叶淇满心敬佩与苦涩,端着盆子先给张崇山洗了头,又仔细的给他洗了脸,尽量不去触碰他两肩的伤口。   他的身上没有别的伤口,可四肢软绵无力。   “张大哥,你家在何处?”叶淇试图跟他说话。   昨夜漏夜奔出,张崇山指挥他往东北方向跑。   天星教在西南势力庞大,叶淇没有多想,便按照他的吩咐一路向东北跑去。   “我是游侠,哪里有家。”张崇山道。   叶淇一愣,看向他。   先前一边给他擦脸一边注意着他肩上的伤口,并没有注意到张崇山的相貌,这会儿看过去,倒叫叶淇微微一滞,他不料,蓬头垢面的张崇山被洗净头脸后,竟是一位相貌极其出众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鼻若悬胆。   “你没有家?那……”叶淇短暂凝滞后,回过了神。   “叶少侠可否好人做到底,送我到一个地方?”张崇山问道。   张崇山的眼睛极为明亮,昨夜叶淇闯进去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两颗锐利的寒星。此刻,他的眼中没有锐利,但在氤氲水汽中也如浩瀚星空,引人注目,他问这句话时,嘴角微微上翘,弧度美好。   “什么地方?”叶淇问道。   “空桑谷。”   叶淇了然。   空桑谷,是神医白羽的住处。   若是这世上还有人能救他,除了神医白羽,恐怕没有第二人了。   “空桑谷去得,只是……”叶淇有些为难。   张崇山望向他。   “只是,传闻神医白羽性子古怪,轻易不给人治伤,且要收取高额诊费。再者……我实在有要事在身,若是这趟白跑,会耽搁许多功夫。”   “放心,必不叫你白跑。白羽多年前欠我一情,他必会为我医治的。”   叶淇松了口气,“那太好了!张大哥,白羽若肯救你,你便有希望了!”   张崇山微微笑了一下。 第3章 美男沐浴   洗净了头脸,叶淇接着给张崇山洗身子。   他拿着布巾小心的蘸水给他擦拭着肩膀。肩胛骨被铁锁洞穿,血肉模糊,边缘已经和铁锁长到了一起。这铁锁若要取下,恐怕人又要痛死去半条命去。眼下,叶淇却是没有这个能耐,只能小心的尽量给他清理干净些。   张崇山望着近在咫尺的叶淇。这少年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此刻,他垂着眸为他清理肩头,纤长浓密的眼睫如黑鸦落羽,在眼下投下两道暗影,仿佛带了一抹温柔。   “我身上没有药,我也不懂治伤,这铁链怕是还得神医为你取下了。”叶淇道。   张崇山眼神闪烁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叶淇将他往前挪了一下,给他擦背,发现他背上伤痕众多。看起来,这个男人久经沙场,是个老江湖了。   “你多大了?”张崇山忽然问道。   “十七。”   “十七……”张崇山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真年轻。”   年轻阅历浅,心肠又好。   张崇山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丝意味。   “张大哥呢?”叶淇一边清洗一边问道。   “我年长你十岁。”   叶淇哦了一声。   忽然,张崇山面色一顿,神色古怪起来。   叶淇给他清洗到私密处了。   叶淇面色如常。   张崇山大他十岁,可以说是个前辈了。前辈遭此劫难,他出手相助也是侠义之道应该做的。他记得他小时候,他的大师兄就经常照顾他,给他洗澡。   叶淇给张崇山洗完了澡,又把自己的一套干净衣服给他穿上。   张崇山身量比他魁梧,又比他高出半个头,他的衣服穿到张崇山身上,顿时短了一节,但是这种时候,也没办法去在意这种事了。   叶淇将张崇山背到床上,又用布巾给他绞干了头发,方才扶着他躺下,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叶淇叫小二进来倒了水,又重新添了热水,然后才脱了衣服为自己洗澡。   张崇山本是望着帐顶想事情,听见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便扭头望去。   看似单薄的身子,其实肌肉紧实,背部线条流畅,臀部挺翘,肌肤细白如瓷,全身上下白璧无瑕。   张崇山目光幽暗,看着叶淇抬腿跨进了浴桶。他洗着肩颈,水珠在流畅的线条上纷纷滚落……水汽蒸腾间,美好的胴体犹如一枝白玉兰。   张崇山看过不少美女沐浴,这还是头一遭看美男洗澡。可是,给他造成的视觉效果仿佛并不比美人儿差。   张崇山喉头滚动扭过了头,半响,他自嘲般的笑了起来。想他落难,久旷欢好,今天竟然被一个男人撩得起了那么一点性……哎……   叶淇收拾妥当后,上了床。   两人同睡一榻,同盖一被。   这也是叶淇给张崇山洗澡的原因。   叶淇从小就是个爱干净的。   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那个样子自然是需要人照顾不可能独自睡一间的。既然要和他睡在一起,他那个脏兮兮的样子如何能上床,只有帮他洗干净了。   “张大哥,你究竟是怎样得罪了他们左护法大人,他竟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叶淇侧过身子,看着张崇山问道。   张崇山眨了眨眼睛,“大概是……他喜欢的女人,喜欢我?”   叶淇怔住,好像实在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   张崇山勾起嘴角,扭头看他,“你呢?你到天星教来是要寻谁?”   叶淇垂下眸,“我要寻我师姐。”   “你师姐被天星教的人抓了?”   叶淇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有丝难为与犹豫。   “怎么了?”   “我师姐写信回来,显示最后消失的地方是松源县三合村。我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去过那里,师姐提及的那户人家已经遭了灭门。我多方打听,才有个船家告诉我,是被一群黑衣人给掳走的,那些黑衣人皆穿着星辰袍,为首的那人绣的是金色太阳。”   这段话有诸多隐瞒,但是,结果指向很清晰,一定跟天星教有关。   “唔……”张崇山思索道,“你师姐做了什么,为什么天星教的人要抓她呢?”   叶淇有些愤慨:“魔教的人强抢民女还新鲜吗?”   张崇山挑起眉,“你听谁说魔教的人喜欢强抢民女了?莫非,你师姐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然张崇山实在想不通,一个昆仑派的女弟子何需出动一个金色太阳级别的人,就算她长得倾国倾城,被天星教某位高层看中,又何需屠杀无辜百姓一家呢?   “魔教之人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端看他们怎么对付你就知道了。”   “……”张崇山一时竟无言以对,若不是手脚筋断不能动,他真想摸摸鼻子。   “你潜入天星教多久了?可探查到了什么?”张崇山咳嗽一声问道。   “我探查七八日了。据传天星教有左右两护法、八位门主,皆是金色太阳服制,除了右护法出门办事,还有青龙门门主和朱雀门门主外出,其他的门主我都打探过,没有收获。”   “哦?右护法、青龙门门主和朱雀门门主都外出了?”张崇山想了一下,又问道:“其他门主那里你是怎么打探的?怎么会没有收获呢?”   “除了白虎门门主和危月门门主和左护法走动频繁,其他的门主都待在自己殿内做自己的事。我把他们屋子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连邢堂、监牢都想办法去搜了一番,都没有任何发现。后来我发现,左护法总是半夜去西北角殿宇密室,我以为我师姐会在里面呢……”   张崇山眯起眼睛,白虎门门主,危月门门主?呵……   “我怀疑,我师姐是不是被他们教主给控制了。”   张崇山扭头:“不会吧。”   看到叶淇诧异的目光,张崇山又道:“我的意思是,你师姐当真美得……?”   “她在我心中就是最美的。”   张崇山似乎轻笑了一下,“那你可有探查到他们教主了?”   “听左护法和那几位门主说,他们教主近一两年沉迷美色,上个月带着美人出门游玩去了。”   张崇山似笑非笑,“所以你怀疑,那个美人儿是你师姐?”   呵呵……如果是他师姐可就麻烦了,那美人儿如今怕是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教中无一人看到他们教主出门!若不是强抢来的,为何连大门都不敢走,要偷偷摸摸的离开?”   张崇山笑了一下,“就算是强抢来的,他们教主也是敢从大门走的。”   张崇山看着叶淇:“这样吧,如果你能把我安然无恙送去神医那,而我有幸能治好的话,我就帮你找你的师姐。”   叶淇点点头,“多谢张大哥了。”   夜已深,周围已经寂静无声了。   张崇山又思索了一会儿,一扭头,发现叶淇已经睡着了。他这两天累坏了。   他侧卧着,鼻息轻浅,一动不动。张崇山目光幽幽的看了他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张崇山正迷迷糊糊的要睡着,叶淇忽然动了一下身子,靠近了张崇山,一条胳膊还搭上了他的腰。   张崇山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低头一瞧,不禁有些发愣。   他活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着同榻而眠呢。叶淇身上似乎有一股淡淡的体香,仿佛昆仑山顶那清新的雪水,靠得这么近,那气息丝丝缕缕都钻入了张崇山的鼻子里。   往日,怀里躺的都是温香软玉,闻得都是脂粉香气,如今,却是一个俊俏的少年。张崇山觉得,这气息貌似比脂粉味好闻的多,这感觉,也不比怀拥美人儿差呢。   阳光照射进来,破开了屋中的暗沉。   叶淇终于醒了过来。   他发现他抱着张崇山睡了一夜。   一抬头,看到张崇山那双眼睛正看着他,目光有些不明意味。   叶淇连忙坐了起来。   昨夜忙到太晚,两人都未进食,现下已是饥肠辘辘了。   叶淇洗漱了一下,又帮忙给张崇山洗漱了,还给他用一根粗布条简单的束了发。   小二依照指示,端上来了两碗面条。   叶淇将被子塞在张崇山背下,让他靠在床上,然后端着碗喂他吃面条。   面条有些烫,叶淇挑起一撮吹了吹,喂到张崇山嘴边。   张崇山看着他,目光动了动,张嘴吃了。   叶淇将一碗面条喂完,才把另一碗快要冷掉的面条快速吃了。   “张大哥,我出去雇一辆马车。”   空桑谷路途遥远,张崇山这个样子,无法长途跋涉。   张崇山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就朝东北方向驶去。   为了防止魔教中人追来,叶淇都尽量与张崇山一起待在马车里,尽量不露面,只让车夫帮忙买吃食,连夜晚都歇在马车里,车夫则去农家柴房或者马骝将就一下。   这一路上别的都好说,只张崇山的方便问题有些棘手。   人吃五谷杂粮,拉撒是常事。   第一次张崇山要小解,叶淇将他背下马车,车夫帮忙扶着他,叶淇去解他的裤子,然后,叶淇就顿住了。   张崇山手不能动,他,他还得帮他扶鸟……   洗澡是一码事,可这……着实让叶淇都尴尬起来。   但是没有办法,叶淇还是硬着头皮给他掏了出来,用两根手指捏住,让他方便。   不仅叶淇尴尬,张崇山也是一脸怪异表情。   后来,车夫弄来一个夜壶,暂时解决了小解的麻烦。   大解就更麻烦了。   总不能像伺候小孩一样去给他擦屁股吧?   且不说叶淇做不到这种地步,就是张崇山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吧。   怪不得那日密室之中还留有一个守卫,原来就是帮助他解决解手问题的。   好在还有一个人不计较这些——车夫,车夫已年逾六十,看到这两个年轻男人为这事尴尬,便自告奋勇了。   “哎呀,我来就是。你们两个啊,都跟我两个儿子一般大,没啥没啥!”   叶淇松了一口气,张崇山也觉得心理上能接受多了。   树林过去的一处开阔地上,六安坛主和雅安坛主下了马车。   二十几人将四周团团围住。   闵一得和娄近月站在中间。   两人抬头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娄近月才道:“教主有难,我先行一步,星月楼等你。”   “娄兄一定要小心,如今,也不知有多少人投靠了吴昆山。”   “我知道,闵兄也万事小心。” 第4章 神医白羽   空桑谷的神医白羽治病有三大怪癖,非疑难杂症极端病症不治,穷人不治,心情不好不治。   这般下来,能得他治疗的人寥寥无几。   哪怕你得了什么举世罕见的病,又捧着万金前来,他一句心情不好,你就得灰溜溜的回去。   但是,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一个神医。   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或者家人这辈子不得个病,万一将人家给得罪了,人家在药里给你下个慢性毒还是小事,万一真的哪天需要他救命他给拒绝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所以外面来求他治病的人无一不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生怕惹得他心情不好。   如此长期受人追捧,这位神医的脾气就更大了。   叶淇他们日夜兼程,行了十几日,终于到了空桑谷。   空桑谷入口狭窄,只能步行通过。   叶淇付足了银子,让车夫驾车离去了,并叮嘱他,不要透露两人消息。   狭窄的入口一过,里面便豁然开朗。绿草如茵,繁花遍地,一排竹屋坐落在湖旁,很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叶淇背着张崇山进了院子,院中晒了好些药材,却不见人。   侧耳一听,屋中似乎有捣药的声音。   “神医见谅,在下昆仑派叶淇,冒昧来访,实属无奈。这有一个筋脉尽断的病人,希望可以得到神医的医治。”   捣药声不停,却无应答。   “神医?”叶淇又喊了一声。   “神医不在~”屋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敷衍声音,似乎马上就要打哈欠了。   “神医不在?那您是?”   “我是他徒弟。”   叶淇扭头,看向背后的张崇山。   张崇山轻笑一下,“神医何时收了这么个惫懒徒弟?”   “今天早上收的。”屋中人道。   叶淇:“……”   这分明是赶客啊!   “今早才收的徒弟,那人一定还在。”张崇山道。   “不在就是不在!赶紧走吧。”   “阁下是否还记得八年前,烟花三月在扬州时的五百两银子?”张崇山忽然问道。   里头的人忽然“咦”了一声,随即便有了响动,很快地,竹门开启了,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年纪的白衣男子出现在门口,他看着张崇山惊讶道:“原——”   “原来你真的在屋里。”张崇山打断道,“在下张崇山,见过神医,神医近来可好?”   白羽看了一眼叶淇,又瞧到张崇山脸上,似笑非笑道:“好极了。”   叶淇不知两人到底有什么过往,但是,白羽真的为张崇山医治了。   他将张崇山全身捏了一遍,“你竟然还会有被伤到这种程度的一天?究竟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白羽很是好奇。   “哎……”张崇山叹息一声,“还不是落到女人手里了……女人果然都是祸水。”   “一个女人能把你伤成这样?”白羽不信。   “别提了。”张崇山似乎不愿提那难堪往事。   白羽看了看他的肩头,“我先帮你把铁锁取下来,再帮你接断骨。筋脉,要麻烦一点。”   张崇山点点头。   白羽准备就绪后,让叶淇净了手帮忙端着一托盘棉布。   “小兄弟是昆仑派的?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白羽一边拿出一把匕首,一边问叶淇。   “我、我去天星教查一个人,无意中救下张大哥的。”   白羽笑盈盈的看了张崇山一眼,“张大哥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他脱去了张崇山上半身的衣服,拾起一边铁锁,用匕首插进了锁环缝隙,用力一撬,锁环裂开,接着双手用力一颁,硬生生的将铁锁从张崇山的肩胛骨中取了出来。   张崇山的肩胛骨顿时血流如注。   叶淇的心都揪了起来,连忙去看张崇山。   张崇山的脸白得像一张纸,但是他硬是咬着牙关,一声也没吭,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待白羽将另一边铁锁也取出来时,张崇山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整个上半身都被血染。   白羽连忙往两处伤口倾倒大量白色粉末,然后又示意叶淇将棉布递给他。   叶淇一脸肉痛的表情,连忙将一块棉布递给他,白羽接过,往棉布上涂了一层黑色药膏,然后贴在了伤口处。   叶淇又帮他用布条将两边伤口都缠绕好。   白羽这才将旁边的盆子端了过来,拧了布巾给张崇山擦拭血污的身子。   一盆水都染成了血水,总算将他清理干净了。   白羽又扒下了张崇山的裤子,只留一条亵裤,“我要给你接断骨了,但是,我得先将你长错位骨头打断再重新接上,你要忍着点。”   叶淇大惊失色,“这……”   打断骨头再重新接上?!这得忍受多大的痛苦啊!   “手脚快点。”张崇山平静道。   白羽点点头,右手捏住张崇山的手肘关节,手一用劲,咔嚓一声传来。   张崇山咬住了下唇,闭上了眼睛。   叶淇紧张的看着他,想出声安慰他,又怕惊扰了白羽,双手交握,指节都泛白了。   白羽果然手脚很快,在张崇山的各处关节用力捏过,咔嚓之声不绝于耳。   张崇山浑身都抖了起来,就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一会儿,四肢骨节均被捏断,白羽又开始给他接骨。   待四肢关节接好,捆绑固定之后,白羽哗一下,摊开一卷金针。   粗细、长短不一,数量不下千根。   针灸,叶淇当然见过,细细的一根银针。   但是,这种型号、这种数量的金针,他还真没见过。   白羽塞了一块布巾到张崇山嘴里,让他咬住,“金针续脉,疼痛非常,你要忍住了。本来可以一样一样给你治的,让你不必一晚受完所有的苦,但是十分不巧,明日,我须得离开空桑谷,我有位朋友有难,我必须赶去救治他。所以,劳烦张大哥忍受一下吧。我想,张大哥应该也是想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搞定早点恢复了事吧?”   叶淇瞪大眼睛看着那位笑容可掬的神医。   张崇山瞪着他,目光似箭。如果目光有实质,怕是早就把白羽戳成窟窿了。   白羽毫不在意那可怕的眼神,取出金针,手起针落。   叶淇看得瞠目结舌。   神医不愧是神医,认穴之精、下针之准、速度之快让叶淇叹为观止。   叶淇感觉种了二十年地的老农下地插秧都没他快,更何况,人家插的还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金针!若是穴位偏差一毫,下针浅了或是深了一分,又或是粗细不对,力度不到位,都可能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昆仑派也有大夫,可是大夫下针时,可谓慎重异常,慢慢的、试探着深浅、观察着病人的反应,可看人家白羽,下手如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崇山就被他插得跟刺猬一样。   叶淇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神医脾气这么坏、人那么傲慢,大家却还是要对他毕恭毕敬了,人家的本事摆在那,让人不得不五体投地啊。   张崇山死死咬着口中布巾,脸都皱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刚刚骨中取锁、断骨重接都没让他皱一下眉头,这会儿真是不知是痛到何种地步了。   叶淇从未见过这般铁骨铮铮的男人,敬佩之情溢满胸腔。他看着张崇山那副样子,心都颤了。叶淇连忙拧了一个干净的布巾,轻轻为张崇山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并一叠儿声的碎碎念道:“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张崇山正在死去活来,听到叶淇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叶淇好看的眉头蹙着,满眼关切的望着他,为他擦汗的动作轻柔无比。   张崇山看着他,目光闪动,不复往日的沉稳与锐利。   白羽又拿出一个白瓷罐子,将里面塞满草药,然后点燃。   他悬举着罐子,缓缓在张崇山身体上方移动,让燃烧出来的烟气慢慢浸入他的身体。   一炷香后,白羽收了罐子,又依次拔出了金针。   张崇山虚脱一般,吐出了布巾,脸和唇都白成了一片。   “张崇山,筋脉已经给你用金针续上了,十日之内,不得移动,更不得用武,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只是,筋脉虽然给你续上,但是,你一身武功……”白羽说着脸上都不禁露出遗憾之色。   “重新再练就是了……”张崇山气息微弱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够一个男人东山再起了。   白羽眼中露出嘉许和敬佩,“不愧是你,佩服佩服。”   张崇山虚弱的笑了一下,“果然是你,多谢多谢。”   “哈哈!好生歇着吧!”白羽大笑着走出门去。   白羽走后,叶淇又把张崇山擦了一遍。因着白羽交代不能挪动,叶淇便不敢给他穿衣,只为他盖上了被子。   张崇山今晚数次经历人生剧痛,这会儿放松下来,人很快就昏昏睡了过去。   叶淇看着他咬出深深痕迹的下唇,心里有些难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乎成了一个废人,都不见他有丝毫颓废,今晚,更是忍受了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痛,如今,他武功全废,也不见他丝毫难过,还能跟神医开玩笑,这个男人,筋骨不是一般的硬,心胸也不是一般的宽广啊。   作者有话说:   请大家投喂海星与评论~~@.@ 第5章 事情真相   第二天一大清早白羽就背着包袱进来了。   他给了叶淇一张纸,上面详细写了张崇山这段时间的照顾明细和用药。   “药在隔壁房间,我都配好了。每日三副。另外,由于筋脉、骨骼愈合,他这十日可能会有些难受,千万不要让他移动。所以,前五日最好连饭都不要吃,后五日可以吃些粥或面条。这是一瓶灵参丹,前五日可暂时代替饭食,早晚各一颗。”白羽将一切交代清楚后,牵着马离开了空桑谷。   叶淇进屋看了看,发现张崇山已经醒了。   “白羽已经走了?”张崇山问道,声音有些无力。   “嗯,走了。”叶淇倒出一颗灵参丹喂进张崇山嘴里,“神医说前五日用这个灵参丹代替饭食,免得你吃饭、解手要移动。后五日可吃些东西。你躺着不要动,我现在去给你煎药。”   张崇山慢慢眨了两下眼,仿佛在点头。他看着叶淇离开的背影,眼中明暗交错。   到了第三日,张崇山果然难受起来。浑身上下像是有蚂蚁在爬行一样,痒入骨髓,让他忍不住扭动。“张大哥,不能动!”叶淇着急道。   “难受……”张崇山皱眉道。   叶淇有些无措,“你再忍一忍……那么多痛苦都忍过去了。”   张崇山闭上眼睛忍了一会儿,觉得越来越忍受不了了,他喘息着挪了挪腰。   叶淇伸手按住了他,“你、你别动!我我我给你讲故事吧!”   张崇山果然不动了,“讲什么故事?”   “嗯……讲我在昆仑派的事吧。”   “好哇。”张崇山微微笑起来。   “我的师父是清虚道长,我师父有三个徒儿。大师兄、二师姐还有我。我师叔有两个徒弟,年龄跟我相仿,但是都比我大,从小,我们三个就在一块玩儿。”叶淇絮絮叨叨的讲着自己小时候的事,还刻意捡出来一些自己觉得有趣的地方,比如和师兄们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又比如三人贪玩不好好练武,被师父罚蹲马步还不许吃饭。每当这个时候,二师姐和大师兄就会偷偷拿吃的塞给他们。   张崇山仿佛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   “有一次,二师姐偷偷给我送吃的被师父发现了,师父要罚她,后来不知怎么的,也没有罚。”   “你是不是喜欢你二师姐?”张崇山闭着眼睛,忽然问道。   叶淇一愣,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我我从来只当她是我师姐。”   张崇山睁开了眼睛,目光里写满了怀疑。   “真的!我、我大师兄才喜欢我二师姐呢,他们郎才女貌……”   张崇山眼里出现一丝兴味:“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叶淇摇摇头。   “从前也没喜欢过吗?”   叶淇还是摇摇头,“昆仑派里大部分都是男弟子,身边亲近的只有二师姐,但是二师姐年长我八岁,又是大师兄喜欢的人,我也不可能去喜欢她啊。”   张崇山的嘴角弯了起来,过了会儿,他却忽然问道:“既然你大师兄才是喜欢你二师姐的人,为何你二师姐出事,却是你出来寻找?”   叶淇垂下眸,“我师父知道二师姐出事,当即就病倒了,教内事务需要人住持,故而才派我下山的。”   张崇山凝视着叶淇:“叶淇,告诉我全部真相。”   叶淇微微吃惊,张崇山怎么一下子能判断出他有所隐瞒呢?   似看到叶淇心中疑问,张崇山道:“你那话里漏洞百出。”   叶淇脸上不禁有些发烧,低声道:“我……事情就是这样子呀。”   张崇山摇摇头,“你至今都未找到你师姐,你师父又如何判定她肯定出了事还急得病倒?你师姐的信里到底说了什么?再者,你大师兄既然喜欢她,如何还能待得下去,必会下山来,不可能让你来。至于教中事务,你不是还有个师叔么,怎么会非你大师兄不可?”   逻辑清晰,条理清楚,叶淇被问得哑口无言。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不然,我如何想办法帮你找人?”   叶淇咬着唇望着他,犹豫不决。   “我猜,你师姐的事并没有你表面说的那么简单,你年纪尚轻,经验又不足,却派你单独出来查此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句话问到了叶淇的痛处,叶淇的眼里都泛出了水光。   “告诉我,你需要人帮忙,我会替你保密的。”张崇山道。   叶淇看着张崇山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下定决心般点点头。他是真的无助极了……张崇山说的没错,他江湖经验不足,很多地方他都不清楚,若不是事出无奈,师父也不会派他出来。可是他查了半天,线索断在了天星教,他为了师父、为了师姐独闯龙潭虎穴,孤身一人深入魔教,他不敢去想若是被发现了会是如何下场。这次失败,且暴露了身份,天星教必会加强防范,他再要追查,却是更难了。这十几日来,他其实每日都心急如焚。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告诉我,你师姐的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我师姐说她被人辱了!”叶淇眼睛红了,“她说愧对师父愧对门派,无颜再回昆仑派,请求我师父前去……前去接回她的孩子……孩子生于五月初八,是个男孩,现下在松源县三合村段姓夫妻家中。可是等我赶去的时候,段姓夫妻一家三口都被灭门,我师姐和孩子都不见踪影。我访问了周围许多村民都探查不到任何消息,最后,是位船家告诉我,他看到了那些穿着天星教服饰的人来了三合村,我这才去了天星教。”   张崇山一边仔细听着,一边快速思考着。   “正是因为我大师兄喜欢我二师姐,我师父才不敢让他下山,若是……若是那孩子真是侮辱我师姐的贼人之子,师父怕他会对那婴孩不利。这件事,都是瞒着我大师兄的。”最能信任之人,却不能告知,他需得单独行动,叶淇其实惶恐无助极了。   “张大哥,我师姐是十八个月前才下山的,之前从未跟魔教之人有什么牵扯,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师姐?他们究竟把我师姐关去哪了?究竟是谁侮辱了我师姐?”叶淇说着,哭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真的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压力了,而且到现在,师姐和孩子还生死未卜,他真的又急又迷茫。   张崇山想了想,出声问道:“你师姐未说孩子父亲是谁么?”   叶淇摇摇头,“师姐信上都在忏悔,只说自己被辱,却只字不提孩子父亲。我想,师姐定是不愿提那畜生吧。”   张崇山摇摇头:“你说的不对。孩子生父与辱她之人或许不是同一人。”   叶淇愣住,望向张崇山。   “照你所说,孩子生于五月初八,那如今孩子应当有半岁了,加上怀胎十月……你师姐下山不过两月就遇到了孩子父亲。如果真是被人强迫,这么长时间,她怎么没有自救呢?也没有弄掉孩子,还将他生了下来。如果真是被孩子父亲强迫,她应该早就想办法写信回去求救了,而不会等到孩子生下来。所以,我猜想,辱她之人,未必是孩子父亲,否则,她为何不让你师父替她报仇?”   张崇山想了想,又说道:“那个松源县三合村的船家很有问题,你当时应该把他控制住。他是个关键人物。整个村子的其他村民都不知道也不曾看见,他一个船家是如何看见的?既是魔教灭口,一定会是夜晚。一个金色太阳级别的人物杀人灭口,竟然会被一个船家随意看到?这也太小瞧天星教了。”   “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叶淇喃喃道,露出十分后悔的表情,“对啊,那船家分明有问题,我查不到线索,在段家门口徘徊,还是他主动过来找的我。”叶淇抓住自己头发,“我真是太蠢了!”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年纪轻轻,怎么会知道,别怪自己了。”   “张大哥,那你说,我师姐和孩子到底去了哪?是不是魔教之人将她抓走的?”叶淇连忙问道。   “船家是个关键人物,第二个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了。下山两个月遇到了孩子的亲生父亲……”张崇山沉吟片刻,问道:“你师姐下山后去了何处?你可知?”   “师姐下山是为了去洛阳给一位昆仑派的故人送生辰礼的。”   张崇山点点头,“两个月,正好到洛阳。孩子的生父,应该在洛阳。”   叶淇惊呆了,他竟然漏掉了这么一个关键地方,是啊,师姐既然到过洛阳,他应该先去洛阳那里问一问才是!叶淇现在对张崇山真是崇拜极了。他只听他说了一遍,就替他理清了很多他不曾注意到的地方,让整个事情都变得有迹可查了。   “等我伤好了,就陪你去洛阳。”张崇山道。   他看着叶淇,不忍说出后面的话。   其实,他推断,那女子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否则,她应该自己带着孩子回去,而不是写信让她师父下山来接回她的孩子。 第6章 上当受骗   第八天了。   那深入骨髓的痒终于稍稍好一些了。   前日,叶淇开始给他喂一些清粥了。   黄昏时分,叶淇刚刚给张崇山喂了药,出门去洗碗的时候忽然站住了脚步。   疾风过劲草。   叶淇突然身子一偏,一颗六芒星形暗器擦着他的胳膊而过。   叶淇猛一回头,手中的碗顺着暗器来的方向飞速旋转而去!   铛一声,前方一人剑锋一摆,瓷碗碎成两半,掉落在地,剑后是一双冰冷的眸子。   七八个天星教徒如同爆发的烟火从那人身后陡然散开,刀、剑、暗器一同朝叶淇扑来。   叶淇连忙将旁边一个大竹筐掀向他们,里面晒的药材飞洒出去。   趁着那些男人举刀剑挥舞那些药材的空隙,叶淇抄起旁边的一根撑衣杆当作棍棒迎接着攻过来的刀剑。   叶淇的剑放在了房中,手中的竹竿无法跟刀剑硬拼,叶淇只有用竹竿攻击那些人的下盘。他使用的是昆仑剑法中的云龙八式,左击右刺,身形飘忽,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七八个男人一时被他打得不能近身。然而,对方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天星教徒,领教了叶淇的招式后,几人迅速配合变招,分上中下分别对付叶淇。   叶淇一人,始终双拳难敌十六手,况且还无兵器在手,不一会儿就连连后退。   对方还有一人时不时飞出几个暗器,扰乱叶淇的步伐。   突然,叶淇手中的竹竿被砍断,他挥舞着断竹竿忽然腾空跃起,翻至一名男子身后,将断竹竿猛地插入了男子背后,男子闷哼一声倒地不起,眼前寒光一闪,叶淇偏头躲过用左手竹竿挡住,右手一掌打在另一个攻来的男子胸口,男子当即吐血倒地。   昆仑剑法和掌法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即使没有利剑在手,叶淇还是能撂倒他们几个。   倒下两个同伴,剩下的顿时有些忌惮了。   他们举着剑盯着叶淇,慢慢的靠近,试图伺机而动。   叶淇一边跟他们周旋,一边从身边附近就地取材,什么竹筐、竹竿,甚至是衣服。   不一会儿,又有三个男人倒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忽然从谷口走了进来。   几个腾挪竟然到了院子跟前。   他看了一眼正在打斗的叶淇,直径朝屋中走去。   叶淇大惊,他根本都没有看清那个男人是如何走过去的!叶淇一掌劈开一个男人,凌空一个云腾追风,追了过去。   屋内,叶淇正要一掌打向那个男人,忽然看见张崇山竟然穿着不齐整的中衣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如炬盯着那走进来的男人。忽然,张崇山猛然望向叶淇。   眼看着那掌就要打到那男人背上了,叶淇眼前突然一花,那男人竟然瞬间腾挪了一个位置,让叶淇眼前只留了个残影。叶淇暗道不妙,正要改变身形和攻势却是来不及了,那男人已经一掌打到了叶淇胸口上。   叶淇只觉心肺巨震,一阵剧痛传来,似乎胸口被打得要裂开,他喷出一大口血,跌得老远。   男人正要上前——“吴昆山!”张崇山叫起来。   那男人正是左护法,吴昆山。   吴昆山扭过头,阴测测的看着他,“教主大人,您可真叫属下好找。”   叶淇捂着胸口靠在墙上,不敢置信的望着吴昆山,又愣愣的看向张崇山。   吴昆山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张崇山,“你果然是跑到空桑谷来了。怎么,神医已经给你接上骨、续上脉了?”   吴昆山的眼中犹有忌惮和小心。   这才几日功夫?他竟然能够坐起来了?   张崇山不说话,盯着吴昆山,但似乎全身都在用劲。   他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张崇山不说话,吴昆山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教主大人,您怎么会和昆仑派的弟子混在一起还叫别人给劫走了?”吴昆山一边仔细的打量着他一边问道。   张崇山闭上了眼睛。   “张大哥?”重伤的叶淇忍不住出声。   “张大哥?”吴昆山回过了头,目中嘲讽道:“你小子难到不知道,你救出来的人就是我们天星教的教主原择临么。”   叶淇睁大双眼,只觉耳内轰鸣。   原择临。这个名字果真振聋发聩。   看着叶淇震惊不已的表情,吴昆山回过头,哼笑道:“教主不愧是教主,不仅能哄得女人为您倾倒,还能骗得正道少侠为您卖命,哼~”   张崇山闭着眼睛,仍旧不说话。   “教主?”吴昆山眯起眼睛,叫了一声。   “他怎么会是你们的教主?你们的教主又怎么会被你们关进密室里?”叶淇吃力的问道。   吴昆山瞥着他,“你是昆仑派的?你来我们天星教做什么?莫非,是为了……云梦?”   叶淇目眦欲裂,几乎咬碎牙:“是你?!”   云梦,正是他二师姐。   叶淇捂着胸口,环顾四周,他看到了他的青磷剑。   叶淇扑了过去。   然而他一动,吴昆山就动了。   叶淇刚刚握住剑,还来不及拔出鞘,吴昆山就一脚踩到了剑上。   “哼,你师姐死了可不怪我,可别算错了账。”   “你说什么?!我师姐死了??她是怎么死的?!!!”叶淇血红着眼睛叫道。   “我可没有功夫跟你解释,你自己去黄泉路上问她去吧!”吴昆山说着一掌劈了过去。   这时,盘腿坐在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阵浩荡之气猛然朝吴昆山而去,吴昆山面色大变,猛然回身,勉强提功,用内力抵挡。   衣袍、头发向后直飞,仿佛直面飓风。   事实上,吴昆山觉得比飓风更可怕。   那劲力碾压着他几乎让他不能动弹。吴昆山满目惊异,是他亲手打断他的四肢!是他亲手震碎他的筋脉!他还喝下了化功散!他是如何能恢复功力的?!莫非那七曜神功练到第十二层竟能有这般功效?!   原择临抬目,幽幽冷冷地望着他,目光冰寒,充满了森森冷意,似来自地狱。吴昆山瞳孔紧缩,绷着脸,拼力抵挡着来自原择临的内力碾压。   原择临坐在床上一动未动,黑发却无风自舞。他周围气流如有实质,形成一个弧度尖锐的庞然大物,向吴昆山碾杀而去,寸寸逼近。   吴昆山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全身肌肉紧绷,咬紧牙关。   忽然,一缕鲜血从吴昆山嘴角溢出,原择临双手交错变式,周身气流回收。   吴昆山的压力陡然消失。   他踉跄的退后了两步,震惊的看着原择临,咬了咬牙,转身迅速消失了。跑得比来的时候还快。院中惊疑观望的教徒,一看形势不对,立刻跟在后面跑了个干干净净。   叶淇捂着胸口,看着张崇山,不,应该叫他原择临,看着他闭上眼睛,在自己身上点了多处大穴,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不一会儿,他周身又出现气流,如同一团透明罡气包围着他,时拢时散。   叶淇胸口起伏,偏头又吐出一大口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叶淇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像是身体变成了棉花一般。胸口闷闷的,但是已经不痛了。他躺在床上,看到了窗外暖阳,四周安安静静的,好像从前在昆仑山上刚刚睡醒的一次午觉。   他正有些迷糊,忽然看到了过去十几日都和他形影不离的男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叶淇瞬间就清醒了。   他冷冷的看着那男人坐到了自己床边。   “叶淇,喝药了。”男人声音温和。   叶淇不动,依旧冷冷看着他,问道:“你究竟是谁?”   “原择临。”   叶淇看着他,目光更冷了,“你为何骗我?”   这个大魔头不仅骗得他冒死相救,骗得他当牛作马伺候他吃喝拉撒,还骗得他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而叶淇却不知,他竟然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魔教教主!他竟然救了一个魔教教主!!!这些天来,他还对他崇拜不已、佩服不已!!!   “骗你是我不对,不过看在我是魔教中人的份上,就不要计较我撒谎这个事儿了吧。来,把药喝了。”原择临轻轻抬起叶淇的脖子,将碗喂到他唇边。   “走开!”叶淇用力一挥手,料想中的药碗被打飞出去的事并没有发生。他挥出去的手轻飘飘、软绵绵、慢悠悠。   叶淇惊恐的发现,他内力全失。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会内力全失?!”叶淇惊怒道。   原择临放下了碗,“在你昏迷的时候给你下了化功散。”原择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他,仿佛准备做个再也不撒谎的好孩子。   叶淇怒目:“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呢?!”   “我虽然有点爱撒谎,但是又不是心狠手辣、卑鄙无耻。”   “你还不卑鄙吗!!!”叶淇的眼睛简直要喷火了,“你明明好好的,还要装作自己是个残废,骗得我给你洗澡穿衣喂饭,还、还——”   “诶,这个我可没有骗你,之前我确实是残废了,废得不能再废了。白羽给我治伤你是亲眼看到的,那也能装吗?”   作者有话说:   叶淇:真卑鄙!   原择临:嘿,还有更卑鄙的呢~ 第7章 无耻狂徒1   叶淇被怒火冲昏了头,这会儿一想,好像之前种种的确不可能是装出来的,铁锁穿骨,筋骨尽断,忍受巨大的痛苦治疗,都是他亲眼目睹,可是——   “可是,你怎么可能在短短八天就恢复过来?连神医都说你的武功已经废了!”叶淇不可置信道。   原择临又端起了碗,“你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   叶淇闭目偏头,坚决不接受诱哄。   原择临叹了一口气,只好又放下了碗,“白羽为我接了骨,连了筋,我有七曜神功在身,恢复起来自然是很快。”   叶淇一脸将信将疑。   原择临眼里有了微微笑意:“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七曜神功很厉害?想不想练?我教你。”   叶淇怒目:“走开!我才不练你们的邪功!”他想让他入他们魔教不成?!欲练神功,先入魔教。这是基本门槛吧?   “邪功?”原择临笑起来,“去问问你师父练过没有?你师叔练过没有?”   这话一问,叶淇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了。原择临说的没错,他师父、师叔都看过,就连他自己,也看过。   清虚道人曾感慨:“深不可测。原教主果然是个罕见的练武奇才。”   啥意思?武功是个好武功,就是太难练了。   当时他们师兄弟还讨论过,翻译版本不得精髓,原本又看不懂。怪不得魔教有一个专门培养人才的部门,里面都是魔二代,从小学习梵文,熟读熟背七曜神功。据说,原择临就是从魔二代里脱颖而出的天才。   原择临笑着将碗又递到叶淇唇边。   叶淇扭头,问道:“既然你是教主,又为何被关进了密室,还……”还被弄得那般凄惨的地步?若不是他当日误打误撞将他救出,哪怕他七曜神功练到满级也没有用了吧。可是叶淇生性善良,并不愿意去揭人伤疤和不堪过往。想他原择临是江湖上何等风流人物,竟然还有被人像狗一样弄得残废连大小便都无法自理的时候,叶淇觉得,原择临没有一掌劈死他这个目睹他不堪场面的人还肯从左护法手上救下他已经是看在他救命之恩的份上了。   “左护法犯上作乱,意图篡位,没什么好说的。”原择临果然不太想提,简单带过,眼中却闪过一抹寒冷,想必心中已经恨得把吴昆山给凌迟一千遍一万遍了。   叶淇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师姐的事你是否知晓?是否参与?或者,下令?”为什么他当时能分析得头头是道?难道,根本就是他一手造成?   “没有。我一个月前就被吴昆山关进了密室,你师姐的事,我一无所知。”原择临正色道,“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要帮你找到你师姐,就一定会做到的。”   叶淇露出凄然:“吴昆山说我师姐已经死了……”   “我会为你查明真相,找到你师姐的孩子。”   叶淇凄然笑了一下,“我师姐都死了,那个小婴儿还能活么……”说着,叶淇的眼里露出恨来,“吴昆山,一定是他杀了我师姐!”   原择临视线停在某处,没有应声。   他记得,吴昆山那日说叶淇的师姐云梦之死并不是他所为。吴昆山没有必要说谎。   “原教主,后面的事不劳烦你了,你走吧。”叶淇又偏过了头。   “那不行,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叶淇的眼里露出嘲讽:“原教主还知道我对你有救命之恩,那你对我下化功散恩将仇报又是为何?!你们魔教之人报恩就是这样报的吗?莫非,左护法那样对你也是为了报恩?”   “不要胡说,来,药快冷了,快把药喝了。”   叶淇瞥了一眼药碗,冷冷道:“你又想喂我喝什么?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我想报答你,可是又怕你不领情。所以,只好暂时化去你的功力。”   “不必了!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一命,已经抵消两不相欠了!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原教主请自便吧。”   “那怎么能抵消?你受伤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况且,这一路上你那样照顾我,我怎样都报答不完的。”原择临说着,声音竟温柔起来,连同看叶淇的目光。   叶淇被他看得有丝不自在,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这药你究竟喝还是不喝?”原择临问道。   “不喝。”   “也是,都冷了……”原择临说完,忽然仰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捏住叶淇的下颌,倾身喂了进去。   温热的唇覆在他的唇上,叶淇睁大了双眼,脑中嗡嗡作响,温热的药就那样渡进了他口中。   一口渡完,又是一口。   “唔唔!”叶淇终于反应过来,拼命挣扎起来,伸手去推原择临的胸膛,可是他的手根本没有力气。   原择临更是捏紧了他的下颌,唇也压得更紧。   一碗药就这样渡完了。   叶淇被雷得外焦里嫩,不敢置信的望着原择临,嘴唇直哆嗦。   原择临看着他水润的唇瓣,伸出拇指拭去了他唇边的药渍,一双眼睛温柔带笑的望着叶淇。   “你你你……你疯了?”叶淇哆嗦道。   “你不肯喝药,我只好这样了。”原择临无辜道。   叶淇被他气得胸闷、眼发黑。   到了晚上,原择临更过分了,竟然脱了鞋子要和叶淇一起睡。   之前在客栈两人一起睡那是没有办法,可是现在屋子和床都不缺,原择临还要和他一起睡是个什么意思?!   “你干嘛!”   “睡觉啊。”   “为什么跟我睡?那边还有床!”   “我怕黑……”   “……”   “原教主,你这样做很容易让人误会你知道吗。”   “误会什么?”   “堂堂魔教教主该不会是个断袖吧?”叶淇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不是。”原择临很快否决。   “那你还不赶紧滚?”叶淇感觉原择临的手竟然搂住了他的腰不禁骂道。   “不滚。”   叶淇被气笑了,“原教主,你在耍无赖吗?请问您今年贵庚?”   原择临不说话,搭在他腰间的手却突然揉了叶淇的腰一把。   叶淇浑身一僵,随即努力挪开,不料原择临如付骨之蛆一般贴着叶淇挪动。   “原择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择临贴到了叶淇颈项上,轻轻嗅了一下,“好香……”   叶淇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原教主,我、我是个男人!”   “嗯,我知道……”原择临在他耳边轻声道,“就是觉得你很香而已。”   叶淇还要再说,原择临忽然在他腰间一点,“睡吧,别说话了。”   一阵眩晕袭来,叶淇睡了过去。   窗外月色清冷,静谧安宁。可是原择临怀中温香,心中也并不平静。   他搂着叶淇,看着他的侧颜。   在透进来的月色下,少年挺直的鼻梁如同一道秀丽的山峦,让人怦然心动。   原择临觉得自己真的心动了。   渡他喝药的时候,他的心急速跳动。   原择临喜欢女人,这一点他确信无疑。   他也睡过很多女人,各方面都很正常。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真的对一个男人心动了。   龙阳断袖这种事情他当然知道,花街柳巷里小倌馆也多的是,只是他从未涉猎过而已。原择临并不鄙视龙阳断袖,对这种事情并不觉得难以接受。所以,当他发觉他真的动心了以后,立刻就付诸实践了。   他对他,有多动心?   原择临觉得他现在好像更多的是好奇。仿佛踏足了一个新领域,想看看到底有些什么,到底会怎样。就好像小时候新接触一本武功秘笈一样,总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面是什么。   第二天,叶淇醒来后,原择临又端来一碗药。   叶淇不愿意喝,可是看着原择临又准备喝进自己嘴里的时候,吓得连忙伸出双手。   原择临扶着他的脖子,喂他喝完了药。   他放下碗,两根手指探上叶淇的手腕。   “明日一早我们离开这里。”原择临道。   “去哪?”叶淇忍不住问道。   “洛阳。”   叶淇不吭声了。   他真的要帮他查师姐的案子?   或许,真的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他是魔教教主,只要他能重掌魔教,一切都不是难题了。   原择临坐到了叶淇对面的椅子上盘腿打坐,开始运功。   叶淇看了一下,发现他在用内力疗伤。   原来,他的伤还未好。   怪不得那日他放走了吴昆山,原来,他当时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若不是吴昆山本就对他心存畏意,再多逗留片刻,说不定两人都要遭毒手了。   一直到了中午,原择临才收式下了地。   他走到叶淇床边,摸了摸肚子,“叶淇,我饿了。”   叶淇翻了一个白眼,头扭向一边。   原择临看着他,坐了下去,伸手去摸他的腰。   叶淇顿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你干什么!”   “我饿了。”原择临很无辜。   “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做吗!”   “不会做。”   叶淇瞪着他:“那就饿死你!”   原择临眼里忽然冒出了危险的光:“你不做饭给我吃,那我就要吃你了。”   叶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嘴道:“你真不愧是魔教教主,还吃人?那你吃了我吧!”   原择临挑了眉,“这可是你说的。”   作者有话说:   一闪一闪亮晶晶,我的海星在哪里~~~没海星的说句话都行,就吱一声也行。 第8章 无耻狂徒2   原择临覆了上去,吻住了叶淇,还将湿软的舌探进去四处挑逗。   “唔!”叶淇呆了一瞬,便激烈挣扎起来,像是溺水一样恐慌。   然而他的手无力,推在原择临胸膛上倒像是撒娇。   原择临吮住他的舌,真的一下一下的吮吸起来,像是吃着什么美味佳肴一样。   叶淇疯了,伸手去打原择临的脸。   原择临一手捉住他的双手摁到他的头顶,另一只手在他的腰侧揉捏抚摸。   叶淇喉咙里呜呜咽咽,身子不停扭动,忽然,他感觉原择临呼吸变粗了。   原择临真的压了下来,顿时让叶淇感受到了他的蓬勃之物。   叶淇惊呆了,吓傻了。   原择临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惊讶的停了下来。   他微微喘着气直起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腿间,一脸惊讶,不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叶淇,目光兴奋又惊奇。   “原择临!你、你好歹也是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你、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叶淇脸都红透了。   他从未与人亲吻过。   这第一次竟然是个男人!   原择临看着他红透的脸,目光幽深,“是你叫我吃你的。”声音有一丝暗哑。   “你!……你无耻!”   魔教的人真是坏透了!!!!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事也做得出来!!!!!竟然去强吻一个男人!   原择临舔了舔唇:“你做不做饭?你要是不做,我就继续吃你了。”   原来那无耻狂徒说的吃他竟是这样一种吃法,叶淇又愤怒又羞耻又无可奈何,胸口起伏。   原择临作势又要压下来,叶淇连忙叫道:“我做!我做!”   原择临坐直身子,笑着看着他。   “可是我这样,怎么去做饭,我一点力气也没有。”叶淇道。   原择临将他搂起来,手掌贴着他的背心微微一震。叶淇只觉得一阵热流从背心冲进四肢百骸,浑身筋脉麻了一下,随即,叶淇发觉他身上有力气了。   叶淇当即就跳了起来,一掌就朝原择临打去。   原择临轻轻松松捉住了他的双手,笑道:“让你恢复一点力气,是让你做饭的,可不能打我。”   叶淇这才发现,他虽然有了力气,却还是没有内力。   “你再不老实,我又要吃你了……”原择临看着他嫣红的唇瓣魅惑道。   片刻后,叶淇老老实实去了灶房。   原择临抱着胸,靠在灶房门边,看着叶淇为他洗手作羹汤。   他垂下眸,忽然唇角翘起,笑了一下。   原择临转身出去了,去了旁边小栅栏围起来的栅栏。白羽在里面养了只母鸡,专门用来下蛋的。   原择临望着那只母鸡,露出了笑容。   不一会儿,原择临拎着一只断气的母鸡丢给了叶淇,“炖了!”   叶淇一看,指着道:“这……你把神医养的下蛋的鸡给杀了?你不怕神医回来怪罪你吗?”   原择临哼笑了一声:“他赶着去救朋友,这样敷衍本教主,让本教主遭了那么大罪,吃他一只母鸡怎么了。本教主身子虚,要补。”   叶淇炒了两个素菜,炖了一锅鸡汤。   味道还不错。   原择临夸赞个不停,叶淇面无表情,吃着眼前的素菜。   原择临扯了一只鸡腿,一边啃一边问:“你怎么不吃鸡?”   叶淇不语,低头吃着饭。   原择临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他跟前,“喝碗汤吧。”   叶淇不理。   原择临看了看他,“那我喂你喝?”   叶淇顿住了手,接过鸡汤喝了个干净。   原择临眼里有了笑意。   饭后,原择临看着叶淇。   叶淇垂眸看着桌子上的空碗,然后抬眸看向原择临:“我做了饭,该你洗碗了。”   原择临双手抱胸:“洗个屁。”   叶淇震惊,惊了半响才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怎样?”   “你吃了饭怎么不洗碗!你不会做饭,难道连碗也不会洗吗!”   原择临想了想,手一挥,哗啦啦,桌上的盘子碗筷全都摔碎一地。   叶淇又惊又怒,开始领略到魔教中人的冰山一角。   “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叶淇气红了脸,准备去收拾。   “不用收拾了,等白羽回来自己收拾吧。”原择临道。   “我看你怎么跟人家交代!”   “就说是吴昆山摔的。”   “……”   “你不想洗碗,我也不想,推个替罪羊出去岂不正好?”   叶淇气得不想说话,转身去了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昏黄的落日,忽然想起昆仑山上他的那些师兄弟来。他们一同练武,一起说笑,一起打闹……如今,师姐死了,他又受制于人,师父还病着,也不知怎么样了。叶淇想着想着,眼眶泛红了。   太阳落山了,最后一丝残红也没有了,房间陷入了黑暗。   原择临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发现叶淇抱着膝坐在黑暗中,不禁问道:“怎么不点灯?”   叶淇不动。   原择临放下药碗,点燃了灯。   他看了看叶淇,将碗递给了他。   叶淇接过一饮而尽。   “睡吧,明早要早起。”原择临道。   叶淇抱紧了膝。   原择临看着他,眼中有些沉,“你该不会想在椅子上坐一夜吧?”   叶淇将脸埋入了膝上。   原择临看了他一会儿,手一抄,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向床走去。   叶淇像只上了岸的鱼一样激烈扑腾起来:“你放开我!我不睡觉!”   原择临将他丢到了床上,叶淇翻身就往床下爬。   原择临捉住他,将他摁回到床上。   叶淇拳打脚踢。   忽然,叶淇身子一僵,浑身不能动弹了。   原择临点了他的穴。   “原择临!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原择临侧躺下来,手抚上他的胸口,“你怎么就不能乖一些?”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是不是变态?”叶淇怒道。   原择临的手从叶淇的衣襟里伸了进去。   叶淇惊恐的叫了起来:“原择临!你无耻!”   ……   ……   叶淇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哭着哭着,还呕出一口血来。   原择临面色一变,连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夜深了,被清理干净的叶淇仍在小声啜泣着。   原择临躺在他身边颇有些悻悻之色。   叶淇遭遇此生首次奇耻大辱,又无法反抗,哭得伤心绝望,浑身直抽。   原择临又躺了一会儿,凑了过去,“好啦,别哭了……我——”   原择临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叹了一口气,点了叶淇的昏睡穴。   叶淇睡了过去,原择临静静地看着他,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   原择临又长叹一口气,躺平了身子,双手枕在脑后。   他对他,好像不仅仅是动心这么简单呢……   第二天,叶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是浑身无力。   不用想,肯定是原择临动了什么手脚。   原择临抱着他走出了空桑谷。   一个大男人被人这样抱着,叶淇羞耻得耳朵都泛红了。   他眉眼冷得像一块冰,偏着头,看也不看原择临。   原择临雇了一辆马车,北上而去。   马车上,原择临将叶淇搂在怀里,手不知不觉想探入叶淇的衣襟。   “你别碰我。”叶淇用极冷的声音道,“你这样侮辱我,我必会杀了你。”   言语之中,已是恨极。   原择临收回了手,“我不是侮辱你,我是喜欢你。”   叶淇冷哼一声。   “是真的,并不是存了戏弄之心。”原择临握住了叶淇的手,轻轻摩挲着,“我从前并不是个断袖,也从未对任何男人动过心。但是,我就是喜欢你。”   叶淇斜眼瞥着他,翻了个白眼。   “淇淇,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吧。”原择临道。   叶淇浑身一抖,身上一阵恶寒,极其嫌弃道:“住口!别叫得那么恶心!谁要你以身相许,以你原教主的身份,何愁没有女子投怀送抱,你便是要猎奇,小倌馆里也多的是,你能不能放过我?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女人!”   “你又没有喜欢过女人,别那么快给自己限定了品种。”   “你这个死变态!唔!”   原择临堵住了他的嘴,双手用力在他身上揉捏。   叶淇找准机会,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原择临撤退不及,被咬破了舌尖。   原择临嘶了一声,拭了拭舌尖,拇指上一抹鲜血。   ”呸呸呸!”叶淇偏头吐口水,脸上嫌弃至极。   原择临又扑了过去,把他摁在车椅上用一种侵略的姿态强吻他。   两人嘴里跟打仗一样,一个缠一个抵,一个咬一个避,一个用力吮一个用力躲,不一会儿,两人嘴里都是铁锈味。   原择临喘着气放开叶淇,眼中发亮,面色发红。   叶淇大骂:“无耻变态臭流氓!!!”   原择临邪笑着摸了一把他的脸,“我只对你一个人流氓。”   作者有话说:   双排省略号是个好东西——>微博。此处应该有掌声~ 第9章 君子一诺   车子在路上走了七八日。   夜晚,原择临都歇在客栈里。   睡觉也抱着叶淇。   叶淇发现他越反抗那个变态好像越兴奋,于是决定,不理不看不应,哪怕是在原择临一次又一次的吃他豆腐时。   原择临果然没有更过激的行为了。   第八日时,车夫忽然一声长吁,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原教主,少室山到了。”车夫提醒道。   叶淇讶异的看向原择临。   少室山?他到少林来干什么?他不是要去洛阳帮他查师姐的事么?   原择临抱着叶淇下了马车,朝少室山上走去。   叶淇看了看四周,忍不住问道:“你来少林干什么?”   “赔罪。”   叶淇诧异,“赔罪?”   原择临不说话了,神情有些淡漠,像是不想解释。   叶淇不问了,可是被他抱着走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你准备这样抱着我进佛门重地吗?”   “佛祖会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不会怪罪于我的。”原择临道。   “心意?”叶淇嘲讽的扭过了头。   走到一座凉亭下,原择临将叶淇放了下来,他也坐下来休息。   过了一会儿,突然来了一个小沙弥。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找谁?”小沙弥行了个礼问道。   “找你们方丈,星云大师。”原择临道。   “施主怎么称呼?请问施主找我们方丈何事?”   “你把这句话告诉星云大师就知道了,就说,’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不知星云大师是否还记得当年枫江之上同他喝茶论道的故人呢?”   小沙弥听他这样说,心中料想他定是方丈的一位熟人,于是点点头,双手合十道:“好,我去替你通传,还请施主在此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真的有和尚下来迎接他们了,一行四人,态度甚是恭敬。   原择临抱着叶淇跟在四位僧人后面进了寺。   四位僧人目不斜视,只顾走路,让叶淇稍稍安定了些许。叶淇发现,一路走来,除了自己一行人,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甚至连其他的和尚都没看见一个,心想必是星云大师知道了原择临的身份,让人清了场。不然,少林作为武林正道的泰山北斗却私自接见一个魔教魔头,说出去总会生出不必要的风波,怪不得原择临这般有恃无恐,抱着自己也敢进佛门重地。   走了好一会儿,原择临被领进了达摩东院一个院落,清幽安静。   原择临将叶淇抱进正厅右边的客房床上,点了他的昏睡穴就离开了房间。   叶淇很想知道他上少林寺来到底想做什么,可是抵挡不住原择临的内力,听着原择临离去的脚步声,眼睛变得沉沉的就要睡去。突然,有人在叶淇的腰上点了一下,叶淇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啊,原来你没昏只是睡着了呀。”   叶淇一看,原来是在山下替他们报信的那个小沙弥。小沙弥孩子心性,刚才在山下看见叶淇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一进来看到他昏了过去,试着点了叶淇腰间一下,却无意中解了他的昏睡穴。   小沙弥见叶淇醒了过来,便跑了出去。   “阿弥陀佛,原教主一别经年,风采依旧啊。”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平和又有蕴力。   “星云大师,别来无恙。”原择临道。   “老朽很好,谢原教主记挂。这位是我师弟,同梅大师。”   “见过同梅大师。”   说着,几人走进正厅来。   “悟净,倒茶。”   “是,师父!”小沙弥噔噔噔的跑进跑出,倒水端茶。   “原教主似乎清减了许多。”星云大师道。   原择临淡淡一笑,“最近发生了许多事。”   “哦?不知发生了何事,要让原教主专门造访蔽寺呢?”同梅大师观察着原择临问道。   叶淇躺在床上,耳中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正在诧异为何少林寺的方丈对待原择临这般客气,就听到两位大师站起惊呼:“原教主这是为何?!赶快起来!何需行此大礼?”   原来,厅上原择临跪了下去,给星云大师磕头行礼。   两位大师连忙扶起原择临。   然而星云大师一碰原择临的手腕,却一脸震惊:   “原教主,你、你近期受过很重的伤?”   “是。”   “是怎么一回事?当今武林究竟还有何人能将原教主重伤于此?”   “星云大师,我十四岁那年执掌天星教,除了一身武功,别无依仗,当年,众人推举我当天星教教主,也是因为当时教内争斗得厉害,谁也不服谁,最后,才把我推举出去。左护法吴昆山当年本是教主的热门人选,不料半途杀出一个我来。这么多年来,他表面臣服,内心却极度不平静。我虽然一直提防着他,却无千日防贼的道理,终叫他找到了机会。他与我身边的贴身侍女勾结起来,在我的饭食里下了化功散,由此将我制住……”   原择临一五一十,将前前后后的事发经过告诉了两位大师,包括叶淇是如何救他出来送他到空桑谷接骨续筋。无一遗漏,无一谎言。叶淇这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在奇怪为何原择临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两位大师的时候就听见原择临道:   “当时叶淇危险,命在一线,我不得已,违背当日誓言练了易筋经。所以,这次上山来,是来请罪的。”   “阿弥陀佛!”星云大师双手合十,感叹一声。   叶淇睁大双眼,内心震动。   “当日我曾立下誓言,非到万不得已的生死关头不会修炼易筋经,我——”   “阿弥陀佛,原教主果真是个守信重诺的男儿,虽说当日不是原教主陷入生死关头,可是原教主是为了救昆仑派弟子,这也叫人无可指摘。当年,让原教主立下重誓,本就是因为道路殊途,以防危害武林,而不是为了防止原教主救治正道弟子。原教主这么做,老衲不会觉得是违背了誓言。师弟,你说呢?”   同梅大师点点头,“虽说当日是昆仑派弟子陷入生死关头,可是,原教主当时情状,若是不练易筋经,怕是会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也可谓是生死关头了。原教主先前身陷囹圄,还被打断手脚、震断筋脉,那种危急关头都未破誓,却为了救治他人而破誓,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老衲甚是佩服。”   “多谢两位大师谅解!”原择临作揖道。   “原教主,那位昆仑派的弟子呢?”星云大师道。   “在客房内。”   原择临和两位大师进了房间。   叶淇原本怔怔的,听到几人要进来,连忙闭上了眼睛。   星云大师坐到叶淇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点点头,“的确是命悬一线,被七曜神功打伤,若不是原教主拼着一身修为及时施救,又给他服下化功散不让多种内力在体内相冲,这位少侠怕是早就一命归西了。”   星云大师想了想,从袖内掏出两瓶药递给原择临,“原教主,你筋骨初愈,却强行催动内力练功,怕是已经给身体留下了不小隐患。这瓶大还丹你且收下,服了可消除隐患。至于这位少侠,让他服小还丹即可。”   原择临伸手接过小还丹,作揖道:“多谢大师赐药!我的确有伤在身,不能为他多疗伤,这瓶小还丹正是需要。至于大还丹,原某不敢受,还请大师收回,多谢大师一片心意。”   “原教主不必谦辞,你昔日于老衲有恩,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时隔这么久,老衲一直找不到机会还原教主当日那个人情,今日正好了却心病。”   星云大师这样说了,原择临才接过大还丹,“多谢大师了!”   原择临当即倒出小还丹喂进了叶淇口中。叶淇心、口皆是苦涩。   同梅大师看着他们,目中幽思。   “原教主,虽然你是为了救人不得已修炼了易筋经,但是,老衲还是想请你答应,以后,不要用易筋经做危害武林正道的事,否则,老衲就成了武林的罪人了。”   “我答应你。”   星云大师和同梅大师都露出微微笑意来,“原教主顶天立地,一言九鼎,言必出,诺必践,老衲也就放心了。”   原择临行过礼,抱着叶淇离开了。   看着原择临离去的背影,星云大师忽然叹息道:“此人若是在正道,将是武林之福啊,可惜、可惜……”   同梅大师微笑道:“师兄不必忧虑,或许,有人可以改变他。”   星云大师微微一怔,“哦?师弟为何如此说?”   同梅大师望着原择临的身影,淡笑不语。   马车又继续行驶起来。   叶淇仍旧闭着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原择临将手掌贴到了他背心,然后缓缓注入一股内力。   叶淇面上无所动,内心却极为不平静。他只道原择临是个卑鄙无耻的臭流氓,原来,这臭流氓真的只对他一人这样不要脸,他在天星教地牢中忍受那么多残酷的对待,原来只是为了遵守自己的承诺。一个外界传闻心狠手辣的大魔头,竟然是个尊信守诺的君子,一个如此重信之人,又怎会是个卑鄙无耻之人呢……他自己身陷囹圄遭受百般凌辱尚且不违背昔日誓言,却为了救他而破誓……   “我这样对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原择临那晚的话忽然钻入叶淇的脑海,叶淇心中百味陈杂。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大家签到了吗? 第10章 洛阳坛主   原择临发现叶淇已经醒了。   人在昏睡和清醒之时,气息当然是不一样的。   原择临只当效力消失,垂眸望着他,“怎么样,感觉如何?”   叶淇睁开眼,却不看他,沉默着。   原先,他只当原择临给他下化功散是为了拘禁他、控制他,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是为了防止他体内多种内力冲撞而伤了他。   马车朝洛阳而去。   叶淇服下小还丹以后,再加上原择临为他运功调理,身体终于逐渐恢复。   原择临服下大还丹,运功两天,身体也终于复原。   这两天,叶淇一直沉默着,然而原择临还是发现了不同之处。以前叶淇也不理他,不仅不理,还面露嫌恶,眼神冰冷,碰他一下,虽然没有力气,但是浑身都拧着一股劲儿。现在,他虽然还是不理他,但是,那股劲儿却渐渐没有了,他只是沉默着。   第三日夜晚,两人投宿客栈,原择临依旧搂着叶淇躺在床上。   “明日就可到洛阳了。”原择临道。   叶淇眼睫动了动,终于开口道:“你还要如此制着我么?”   原择临轻声道:“你的内伤痊愈,我更要制着你了,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难道,你准备把我禁一辈子不成?”   原择临忽然被问住了。   原择临这一生,少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哪怕在生死关头。可是现在,他真的犹豫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知道叶淇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后,一定会反应激烈,为了他的伤势着想,免他妄动真气以防伤势加重,用内力封住了他的穴道,但其实也是为了将他禁锢在身边满足他的私欲。   可是,他能禁锢一时,真的能禁锢一辈子吗?他要将他当做禁脔一样对待吗?他是昆仑派的弟子,昆仑派迟早会找上门来。他当然也可以灭了昆仑派以绝后患,但是,那样的话,叶淇可就真的只有当禁脔了……再无别的可能了。因为,叶淇会恨死他。   可是如果不禁着他,他一定会离开他的。   原择临忽然觉得,怎么好像反倒是自己被禁住了呢?进退维谷……   叶淇问出话后,半响不见原择临的回应,不禁扭头看去,只见原择临一脸矛盾和犹豫。   叶淇炸了:“原择临!你真想把我禁锢一辈子?!”   亏得自己这几日觉得他卑鄙无耻的形象好像好了些,原来都是他的错觉!   原择临叹息一声,支起上半身,俯视着他:   “淇淇,你从了我好不好?跟我在一起。”   叶淇浓眉倒竖:“不好!”   原择临皱了眉,眼睛眯了起来,浑似不爽。   若是教内兄弟见了他们教主这个样子,一定会吓得头皮发麻、浑身发抖,因为,这表情意味着他很不爽,不爽得要发大招了。   原择临伸手钳住叶淇的下巴,“淇淇,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原择临眉间笼罩了一丝黑气,想他十四岁执掌天星教以来,教中上下莫敢不从,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就算是他从前看上的女人也没有一个会拒绝他的!就算他原择临放言出去要保养男宠,他也毫不怀疑会有大批的人蜂拥而至!不就是个男人么!他如此三番四次的好言求他,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原择临三下五除二剥光了叶淇的衣服,莹白如玉的修长身体呈现眼前。   叶淇惊恐的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你不喜欢我?我偏要你喜欢我!”   原择临吻住了叶淇。   深猛又用力。   叶淇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双手无力的推搡、捶打。   原择临双手摁住他的双手,压至头顶,然后亲吻变得缓慢起来。   叶淇气得浑身发抖,四处捕捉那作乱的舌头,想要一口给他咬下来。   原择临不得已,放开了叶淇的唇舌,去吻他的耳朵。   酥麻窜上叶淇的脊椎,叶淇恨自己耳朵没有牙齿,只能任由原择临轻薄。   原择临舔完他的耳朵,又去舔叶淇的脖子。   “卑鄙!无耻!”叶淇红着眼睛骂道,声音发抖。   刚刚骂完,叶淇就惊叫一声。   ……   ……   叶淇喘息着,一脸破碎,两眼失神望着虚空。   原择临轻吻着他的耳畔,暗哑道:“淇淇,舒服吗?跟我在一起吧?”   叶淇虚脱一般的闭上眼睛,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第二日,叶淇又恢复成了冷寂状态,且眉梢眼角都是愠色。   中午时分,马车进了洛阳城。   原择临交代了车夫几句,马车便朝东南方向而去。   不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下了。   原择临看着叶淇,伸手在他胸口点了几处,让叶淇恢复了力气。   原择临打开车门下了车。   叶淇往外一看,马车停在了一处华丽的大宅子前,匾额上书:天星洛阳。   他们到了天星教在洛阳的分坛了。   原择临朝他伸出手,叶淇躬身下了马车,避开了他的手。   原择临也不介意,双手背负身后,朝大宅子走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门口两个守卫拦住原择临道。   “教主亲临,还不让坛主出来迎接?”原择临睥睨着他们道。   两个守卫惊讶的看着他——穿着一身米色常服的俊美男人。   那衣服,还是白羽的。   “哈哈哈!”两个守卫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你是教主?我还是你爷爷呢!”教主怎么会这么一副样子出现在洛阳?还带着个小白脸儿?   原择临眸子一冷,叶淇还未看到他动手,两个守卫就飞了出去。   被内力给震飞了。   原择临回头看了一眼叶淇,抬脚走了进去。   叶淇看了看两个跌坐在地一脸懵逼的守卫,低头跟了进去。   原择临直奔大厅,大马金刀的往主位上一坐,对着周围惊讶的人道:“叫冷谦出来见我。”   冷谦,洛阳坛主。   “你是谁?找我们坛主做什么!”   可怜这些教徒,大部分都没见过教主,教主穿着布衣亲来,竟无一人认得。   叶淇走到一边,看着那些教徒跃跃欲试,想要把原择临给揪下来。   原择临忽然抬起了手。   叶淇觉得周身气流猛得一滞,然后急速向前挤压而去。   一众教徒被磅礴内力碾压得呼吸困难,脚步都无法移动半分,好像身处飓风之中。   这时,从门外快步赶来一人,他一看主位上的人,顿时跪了下去,匍匐在地:“属下参见教主!不知教主亲临,有失远迎,属下罪该万死!”   原择临放下了手,众人顿时觉得浑身一轻。   哗啦啦,人一下子全都跪了下去,山呼教主。   “你是何人?”原择临望着刚刚那个说话的男人问道。   “回教主,属下叫肖林,是冷坛主的副手。”   原择临哦了一声,“起来吧。”   众人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肖林恭恭敬敬的站到原择临面前。   “冷坛主呢?外出了么?”原择临问道。   肖林愣了一下,“教主,冷坛主不是您给召去总坛了么?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原择临静静看着他,“你说本座召他去总坛了?”   肖林茫然的点点头,“啊,是啊,冷坛主说接到您的书信,召他去总坛。”   “书信呢?”   原择临看着模仿自己笔迹的书信,脸冷了下来。   肖林终于知道不对劲了,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道:“教主,有什么问题吗?”   原择临慢慢的将信纸揉成了团。   肖林吓得连忙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   “肖林,”原择临出声道,“去放信号弹。”   肖林一愣,随即一凛:“是!属下立刻去!”   夜晚,叶淇一个人躺在床上。   原择临在偏厅部署事务。   叶淇知道,原择临要联系部下开始反攻了。   教中的人不知他是谁,看他的眼神却很客气。   因为他们看见他们的教主颇为重视他。   叶淇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   可是,他觉得他已经不干净了。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是个堂堂男儿,竟然被原择临那个魔头给……而且,他还得了舒爽。   他竟然被一个男人给弄得……   叶淇把脸埋入了被子。   脸上烧得厉害。   叶淇告诉自己,一旦查明师姐的事情,他就立刻想法子离开原择临。有生之年,待在昆仑山里再也不要出来了。除非,他能练好武功,杀了原择临那个无耻狂徒。   曾几何时,他还有仗剑江湖、除恶扬善的抱负,结交几个江湖好友,一起鲜衣怒马闯荡江湖,快意平生,然后认得一位贤良淑德的美丽姑娘,将她娶回家……   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全都化为了泡影。   他心中只剩下屈辱和一丝他不太明白的感觉。   仿佛无力,又仿佛迷茫。   作者有话说:   双排省略号你们懂的。 第11章 碧桐花楼   夜深了,叶淇刚刚有了一点朦胧睡意,原择临就进来了。   叶淇立刻全身充满了防备,像一只随时准备抓人的猫。   原择临看着他,脱去了外衣,然后躺了下来,伸手去抱叶淇。   叶淇拍开他的手,冷冷道:“原教主不怕你的属下们发现你是个断袖吗?”   “我不是断袖。”原择临闭着眼睛道,眉间似乎有一丝丝疲惫。   “你、你都对我做了那种事,你还说自己不是断袖?”叶淇羞恼道,“你简直比断袖还断袖!”   原择临睁开眼睛,“什么叫比断袖还断袖?”   叶淇有心羞辱报复他:“你就是断袖,而且喜欢那种感觉。”   原择临笑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喜欢哪种感觉?”   叶淇红着脸,神情古怪道:“喜欢在下面……”   话音未落,原择临神色果然变了。   目中锐利了一瞬,随即又消散于无形。   原择临看了看叶淇,轻声问道:“叶少侠平日里也钻研过这个?还知道上下?”   叶淇迷茫了一瞬,马上道:“谁像你那么无耻!还钻研这个!谁也没有你那样奇怪的爱好!喜欢、喜欢——”叶淇红着脸说不下去。   原择临瞬间明白了他说的爱好是什么。   叶淇其实并不懂断袖之间的具体操作,他只是想奚落一下原择临昨晚对他的行为,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原择临的面皮并且高估了自己的面皮。   原择临好笑的看着他,忽然一翻身将叶淇压在身下。   叶淇涨红了脸,伸手用力推他:“你别乱来!我叫了啊!我把大家都叫来看看他们教主不要脸的样子!”   原择临笑得胸膛震动,极其暧昧道:“你叫啊,我喜欢听你叫,你昨晚就叫得很好听。”   叶淇的脸红得要发紫了,“你、你你真不要脸,你唔……”   原择临吻住了他。   ……   ……   第二日,有教徒恭恭敬敬的捧着衣服来伺候原择临洗漱穿衣了。   叶淇惊恐的抱着被子往床里缩,生怕被人看到。   原择临笑着看着他,“昨天夜里不是还叫嚣着要让大家都来看看我么,怎么今日有人来看了,你倒退缩了?”   叶淇含羞带怒的看着他。   原择临知道他面皮薄,没有再继续逗弄他,披着衣服下了床。   原择临打开门,将站在门外教徒手中的衣服和水盆拿了进来又关上了门。   叶淇也连忙穿好衣服起了床。   叶淇站在水盆跟前拼命的洗手,恨不得将手上的皮洗掉两层。   原择临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唇边勾着笑。   “教主!青龙门的人来了!”门外忽然传来了肖林的声音。   原择临敛了笑,站起来开了门。   肖林一看房中的叶淇就是一愣,随即又连忙道:“教主,昨日放出信号,今日一大早,就赶来了在洛阳执行任务的青龙门的两位兄弟。”   原择临点点头,正要出去,忽然对门旁那个教徒道:“端早饭来给叶少侠吃。”   那教徒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说是。   肖林又看了一眼叶淇,发现叶淇偏过头,看不清神色。   “走吧。”原择临带前走去。   肖林不敢再看,连忙跟了上去。   原择临一整日都很忙。   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已有仆人为他准备好了洗澡水,正要服侍他沐浴,被原择临遣走了。   叶淇看着原择临脱衣服,马上转过了头。   原择临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的跨进了浴桶。   “晚饭吃了吗?”叶淇听到原择临问他。   叶淇不答。   “怎么了?你莫不是在生气我一天没有陪你吧?”原择临趴在浴桶上问道。   叶淇忍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帮我查我师姐的事?”   “等我重回天星教。”   叶淇站了起来,“等你重回天星教?你在空桑谷说了,来洛阳是要帮我查我师姐的事的!你又要骗我?”   “没有骗你。你师姐的事跟吴昆山有关系,如今,吴昆山回了天星教,也不知教内兄弟有多少在他的控制之下,我若不能夺回天星教的控制权,就算查到你师姐一事的来龙去脉了,也动不了他。”   叶淇慢慢坐了下来,面色无力,“你们天星教内讧,也不知为何我师姐就卷进去了……”   原择临没有说话,哗哗声音传来。   不一会儿,原择临着中衣走到了叶淇身边。   “睡觉吧。”   叶淇一僵:“我不睡。”   原择临抬起了手。   叶淇慌忙躲避。   原择临长臂去捞,叶淇顿时抬肘击他下颌。   原择临微一偏头让叶淇击了个空,然后闪电般的出手在叶淇抬起的那只手臂肋下三寸点了一下,叶淇顿时没了力气,向下软倒。   叶淇气得直骂:“有本事你别制住我!还我内力,我们打过!”   原择临抱起他,“还你内力你也打不过我,到时候弄伤了你,我又要心疼,划不来。”   原择临给叶淇脱去外衣,叶淇屏住呼吸,怕他又兽性大发。   “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原择临一边躺到他身边,一边搂住他问道。   叶淇偏头,闭上眼睛,不理他。   原择临凑上去啃噬他的耳垂,“嗯?回答我。”   叶淇的脖子都缩了起来,极不情愿道:“明年三月!”   “三月什么时候?”   “你问这干什么?”   “给你过生辰啊。”   “不需要。”   “要的,我还要送你一份大礼。”原择临的眼里有了一丝神秘的笑意,仿佛想想就让人激动。   “我不要什么大礼,我只想快些回昆仑山……”   原择临不说话了,看了他一会儿,将他抱进了怀里。   叶淇挣了几下挣不开,放弃了。   第二天,原择临正在偏厅中部署任务,就有教徒进来禀告:“启禀教主,叶少侠要见教主。”   “让他进来吧。”   叶淇进去的时候,两个黑衣男子正低头退出。   叶淇看了几眼,发现他们连脸上都蒙了黑纱,仿佛影子一般。   整个天星教能有这般打扮的,只有青龙门的人。   青龙门,主管刺杀。   “怎么了?”原择临看着叶淇问道。   叶淇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肖林,没有说话。   肖林一看,连忙道:“教主,属下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原择临点点头。   肖林走后,叶淇才道:“我想去个地方。”   “去哪?”   “碧桐花楼。”   “谁在那?”   “我昆仑派的一位长辈。”   原择临看着他,似乎在思索。   片刻后,点点头道:“好吧,明日,我陪你去。”   叶淇脸色微变:“我不要你陪我去,我自己去。”   原择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你、你以什么身份去……”叶淇小声道。   原择临认真想了一下,“你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我没有你这种男性朋友!你是魔教的,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那你便不要透露我的身份吧。”   “你不放心,叫人跟着我吧。反正你制住我的内力,我也跑不了。”   原择临摇摇头,“现在外面不太平。经空桑谷一事,吴昆山一定知道你于我的意义,你离开我的视线,我怕你有危险。”   叶淇不吭声了。   第二日,原择临果然陪着叶淇去了碧桐花楼。   小楼在洛阳近郊,周围是一大片梧桐树。   深秋时节,放眼望去,一片金黄之色。   两人下了马车,步入梧桐树下小道。   地上一层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嘎吱作响。   阳光从树叶中倾洒,斑驳的落在两人身上。   “这儿有些荒凉,你们昆仑山的哪位长辈,怎么会住在这儿呢?”原择临四顾着问道。   “是我师伯母。我师伯过世后,我师伯母就从昆仑山上下来搬到这儿来了。”   原择临点点头。   小道一拐弯,出现一片花圃,姹紫嫣红。   两人一愣,仿佛不能适应萧条的景色后竟然是一片花团锦簇。   红的、粉的、紫的、白的,争奇斗艳。   “好美啊。”叶淇不由得感叹道。   原择临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牡丹,挑眉问道:“你喜欢牡丹?”   叶淇懒得理他。   昆仑山上寻常见不到这种花,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感叹一声罢了。   “你若喜欢,我就命人移植一些回去,如何?”   “跟我有什么关系,问我作甚。”叶淇冷冷道。   “移植到我们殿外,你便日日可以观赏了。”原择临道。   “我们殿外?日日观赏?”叶淇冷哼一声,“你敢把我拘禁起来,我日日想法子弄死你!”   原择临忽然凑近叶淇耳朵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便是弄死我,我也高兴。只是,淇淇准备怎么弄我呢?”   叶淇面上一红,正要推开他,忽听前面小楼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端庄的妇人出现在门口,身后还有一名侍女。   叶淇慌忙上前一步,作揖行礼:“晚辈昆仑派弟子叶淇,见过师伯母!”   原择临看了叶淇一眼,也跟着行礼,“晚辈原清明,是叶淇的朋友,见过前辈。”   叶淇一愣,这魔头取名还真是信口拈来啊,难道之前是在街头巷尾摆摊做取名生意的?   “叶淇?”那妇人惊讶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长这么大了?来,快进来。”   素雅清净的小厅里,侍女烹了一壶茶,三人在小桌旁坐了下来。   “我离开昆仑山的时候,你才七八岁呢,转眼,都这么大了。”妇人看着叶淇,微笑道,“你是下来历练的么?去年云梦还来过我这里呢。”   妇人一提云梦,叶淇的眼睛就红了。   “怎么了这是?”妇人惊诧道。   “师伯母,我、我师姐她出事了!”叶淇流下了眼泪。   妇人一脸震惊:“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叶淇将事情的前后讲了一遍。   妇人震惊异常,随即抹起了眼泪,非常自责:“怎么会这样……这……去年来我这儿的时候还好好的,还在我这儿小住了一段时间,我亲自将她送上马车的,我以为她回去了,谁知道她根本没有回去……都是我不好,我怎么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呢。”   “师伯母,我师姐在您这儿小住的时候,可认识了什么人?”叶淇问道。   妇人回忆着:“她只在我这儿住了半个月,然后便说心中挂念师门要早些回去。可是如今这样说来,后面十几日,的确有些不太对劲。”   “有何不对劲?”叶淇连忙问道。   “总是一个人坐着坐着笑起来,经常走神。”妇人说着,看了看身旁的侍女,“娟儿,你陪着云小姐上过两次街,可有发生过什么事儿?”   侍女娟儿也被刚刚听到的消息震惊了,连忙答道:“奴婢是陪着云小姐上过两次街,就在春熙路附近逛了逛铺子,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   原择临听到春熙路三个字,眼神顿了顿。   “哦,奴婢想起来了,第一次逛一家首饰铺子的时候,有个小贼偷了云小姐的荷包,云小姐追过去还未动手,就被一个黑衣男人给逮住了。云小姐追得急,头上的一根珠钗掉了下来还摔坏了。后来,云小姐就将那只珠钗托给店家修理,说过几日再来拿。后来过了几日,我正好要去东边街头买夫人爱吃的糕点,云小姐就又和我一块出门了,为了节约时间,她就先去了饰品铺子,后来,我买到糕点以后,云小姐就戴着新的珠钗回来了,脸上很是高兴。奴婢看到那只珠钗不是之前的那只珠钗,还问了云小姐,云小姐说店家修不好,她贴了钱又重新买了根新的。就是这样了,然后我们便回来了。后来,云小姐又单独出去了几次,奴婢要跟她一起,她推辞不让,奴婢就没有坚持了。”   “哪个饰品铺子?姑娘可记得?”原择临问道。   “春熙路西头的宝石斋。”   “是个什么样子的珠钗,姑娘可记得?”   “摔坏的是一根镂空兰花珠钗,买回的新的是一根粉色的琉璃梅花钗,可好看了,应当是新出来的,奴婢之前还从没见人戴过呢。”侍女答道。   原择临点点头。   妇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叶淇,问道:“云梦是魔教的人杀的吗?要说,魔教的洛阳分坛正在春熙路上呢。”   叶淇摇摇头,“我还在查,但是肯定与魔教脱不了干系。”   “你师父他可还好?你师姐下山来原是来送贺礼,却不想出了这等意外,我真是……愧对你师父!”妇人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人生之事,难以预料,前辈又何须自责。”原择临道。   妇人哭了一阵,擦了擦眼泪,看着原择临问道:“原先生是叶淇的朋友?”   “正是。”   妇人点点头,“叶淇江湖经验不足,的确需要朋友的相助。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能帮些什么,云梦的事,就拜托你了,我先替昆仑派的师兄弟们谢谢你!”妇人说着站起来向原择临行礼。   原择临连忙站起来扶住她,“前辈,实不相瞒,叶淇对原某有救命之恩,所以,帮他查他师姐的事,在下义不容辞,前辈这样,让在下承受不起。”   作者有话说:   周末双更怎么样?同意的就吱一声,不然我就睡了。 第12章 美人欢心   叶淇和原择临告别妇人,离开了碧桐花楼。   妇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去。   侍女娟儿在身后忽然问道:“夫人,叶少侠那位朋友有什么问题吗?为何您老盯着人家瞧?刚刚还给人家行礼,您对他也太客气了。”   妇人轻轻摇了摇头,“那位原先生不简单。”   “哦?夫人为什么这么说?”   “他眼中精光内敛,气息沉稳,气度雍容,必是位武功高强之人,而且……”   “而且什么?”娟儿好奇道。   妇人垂眸想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屋。   而且……他眼中看着叶淇的神色,绝不是一个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叶淇说起师姐伤心落泪时,那人眼中有明显疼惜。   而且……她在屋中听到外面有声音推开门时,看到叶淇面红耳赤要推开那人,姹紫嫣红的花丛面前,那人眼中,笑意盈盈,盛满情意。   而且……那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马车上,叶淇看着原择临,嘲讽道:“刚刚在我师伯母面前,原教主可真会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句句属实,哪里装模作样了?”原择临笑着看过去,身子微微前倾,“难道,你要我说,我是魔教教主,心悦叶淇,决定帮他查案?我是无所谓,可我不是怕你难堪么。”   叶淇在他倾身过来的时候就往后靠,直到靠上马车,他嫌恶道:“句句属实?你怎么不说自己叫张崇山了?怎么又编出个新名字了?”   “本人姓原,名择临,字清明,有什么问题?”   叶淇一顿,又道:“你怎么不说你制住我的内力,想拘禁我?”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本意不是如此。”   叶淇翻了一记白眼,不理会他了。   “翻白眼也这么好看。”原择临笑道。   叶淇的黑眼珠都不想翻回去了。   “你师伯母的话,可听出什么来了?”原择临也不介意叶淇的态度,向后靠了靠,问道。   叶淇一顿,回过头,“你听出什么来了?”   “你师伯母说,你师姐有几天确实不对劲,一个人莫名发笑。”原择临意味深长道。   叶淇不明,“这又说明了什么?”   原择临眼眸幽幽的看着他,“有时我部署计划的间隙,想着你,也会一个人发笑。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叶淇瞪着他,可到底是听明白了,他不自然的扭过头,看向别处,“你的意思是,我师姐她……”代入原择临,叶淇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好在原择临也不为难他,“嗯,之前我猜测的应该没错。孩子的父亲,并不是辱你师姐之人,你师姐是心悦那男子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师姐不是后来才发现那人的真面目的呢?”叶淇觑着他问道。   原择临轻笑一声,“好吧,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马车在春熙路宝石斋停了下来。   原择临下了马车,对着发愣的叶淇道:“下来啊。”   叶淇一看门楣,便知道原择临想从这里碰运气,于是下了马车。   宝石斋里,人头攒动,往来不绝,生意很是红火。   叶淇有些浑身不自在。   别人要么是几个女孩,要么是夫妻,要么是单身男子,像他们这样,两个男子来这的,倒是少见。   “客官,想要买些什么?这里都是新上的!”店家连忙招呼道。   原择临走了过去,随意看了一圈,问道:“店家,我前段时间看到过一根粉色琉璃梅华钗很是好看,不知你这里有没有呢?”   “啊呀,你说琉璃梅华钗啊,卖完了!不过,我已经跟师傅订货了,大概得到年后才能有了。客官不如看看别的?这支八宝玲珑簪您觉得怎么样?”店家笑着指着下面一根簪子道。   “卖完了?”原择临露出遗憾,“有位小姐很是喜欢那款,不知店家可记得都卖给谁了?”   “啊,那都卖出去了,客官难不成要从别人手里再买过去不成?”   原择临看了一眼叶淇,“为了博美人一笑,本公子自是愿意。”   叶淇装作自己又聋又瞎。   “啊,那只梅华钗是去年年初刚刚出来的,我记得,总共只得三支,一支被城南巨贾王老爷买去了,一支被青莲画馆的齐老板订了,还有一支……”店家凑到原择临耳边,“被天星教的冷坛主买了。”   叶淇一惊,正要上前,被原择临拦住。   原择临看向店家,点点头,“多谢了!”   原择临拉着叶淇上了马车。   叶淇一进马车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冷坛主?是那个被吴昆山召去总坛的冷坛主吗?”   原择临低眉沉吟,没有回答叶淇的话。   叶淇很是着急,不停的追问。   到了分坛后,原择临让叶淇先回屋,叶淇无法,只好回屋等待。   偏厅里,肖林又被叫到跟前。   “肖林,本座问你,冷谦去年是否认得了一个女子?”   肖林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冷坛主是认得了一个喜欢的女子,还跟属下透露马上要结亲了,从总坛回来就操办。”   “你可见过那女子?那女子是什么来历?”   肖林摇摇头,“这个属下就不知了,那个冷坛主的私事儿,属下等不好过问,不过……”   “不过什么?”原择临问道。   肖林小心的看了一眼原择临,“不过,冷坛主似乎为他那位心上人很是烦扰,听说,女方家里可能不太能接受冷坛主的身份,属下料想,女方怕不是名门正派的。”   事情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   原择临挥挥手,让肖林退下了。   他想了想,朝叶淇所在屋子走去。   “如何?”叶淇见原择临回来,连忙走上前问道。   原择临道:“你师姐那位心上人,很有可能就是冷谦。”   叶淇呆了一会儿,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随即他犀利的看向原择临,“冷谦呢?他在天星教总坛吗?”   原择临面上出现了一丝凝重,“洛阳坛主冷谦,从前与我在天星教是关系很好的兄弟,我继任教主之位后,封他做了洛阳坛主,他是我的心腹之一,吴昆山假传我的命令,冷谦下场堪忧。”   原择临又沉吟道:“冷谦发觉事情不对,应该是想办法通知了你师姐赶快离开,从你师姐出现的地方来看,你师姐应该是想要回到昆仑派但是却被吴昆山的人给抓到了。”   “果然是他!他还不承认!”叶淇咬牙道。   原择临沉默了一下,还是缓缓说道:“吴昆山此人城府极深,又擅于隐藏,但是……逼迫女人这种事,以他的身份大概也是不屑于干的。”   叶淇握紧了拳头,“怎么?原教主还要为了自己手下的人说话吗!”   原择临轻叹一口气,“别生气,我只是根据我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罢了。吴昆山去抓你师姐,无非是为了要逼冷谦就范,实在没有必要去杀了她。”   “一定是吴昆山指使手下人行卑鄙龌龊之事侮辱我师姐!!!”叶淇使劲叫道,“你魔教惯常就做这些逼人就范的事!!!无所不用其极!!!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个卑鄙无耻又下流!!!!!”   原择临冷冷看叶淇一眼,但只一瞬,他就垂下了眼眸。   叶淇擦了擦眼泪,拿起剑就往外走。   原择临一把拉住了他,“深更半夜你要去哪?”   叶淇用力甩开他的手,“放手!既然知道了我师姐是怎么死的,就不劳烦原教主了,我自己想法子报仇!”   原择临又一把拉住他,沉声道:“别乱来,你不是吴昆山的对手。”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也不是!原教主是想怎样?莫不是也要逼迫我就死?”   “叶淇,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怎样!!!”叶淇越说越气,想着前后原择临对他的种种作为,一时恨不得一剑刺死他!   “你放开我!我要回昆仑派!”   原择临拉着他,“你师姐的事还未查明,你就要走?照吴昆山所说,你师姐死了,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想知道吗?还有,你师姐的孩子呢,你也不找了?你就这样回昆仑派,你要如何交代?”   叶淇一听,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慢慢的抽掉了,他红着眼睛扭过了头。   “明日,我们启程回天星教总坛。”   第二天,原择临带着十来人上路了。   行了几日,进了蜀中。   马车行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山道两旁秋兰葳蕤。   此时,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了。   叶淇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他被原择临制住了内力,没有内力,他无法御寒。   原择临摸了摸叶淇的手,将他抱到了膝上坐着。   叶淇扭动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   原择临忽然僵了一下,伸手在他腰上一点,连力气也给叶淇卸掉了。   叶淇怒瞪着他,却软倒在他怀里。   原择临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伸手抚摸叶淇的脸,“别乱动……”   他的手从叶淇的脸滑了下去,滑进了衣襟里。   叶淇的脸红得像番茄一样,忍着那只在作乱的手,气息不稳道:“原择临,你要不要脸?”   原择临也不说话,垂眸看着他,嘴角微微上翘。   也不知手捏到了哪里,叶淇忽然咬着唇身子微微颤起来,星眸半阖。   原择临目光幽暗,正要俯头去一亲芳泽,忽然他整个人僵住不动了。   叶淇觉察到胸前那只手突然的僵硬,睁开眼睛一看,看到了原择临那双原本玩世不恭的眼睛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正在诧异间,原择临迅速拉好叶淇的衣襟,在他腰下一点,将他放置一边,然后眼眸眯起望向前方。叶淇恢复了力气,脸上温度还未下去,就听到了马车外面刀剑抽出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请问哪位小可爱能帮我给海星凑个整? 第13章 孩子生父   “教主在此!你们是哪个门的兄弟?”肖林在马上喊道,横剑胸前。   前方二十几个黑衣人从树下跳下,二话不说,长剑出鞘,顿时白光乱闪。   肖林从马上翻下,带着十来个兄弟与他们斗将起来。   原择临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铿锵之声大作,不动如山。   对方人多势众,且明显训练有素,队形、攻击配合得天衣无缝,肖林等人渐渐不支,纷纷向马车靠拢。   对方一个头目剑气凌厉,宛如一条活龙,直奔马车而来。   可是,剑尖距离马车车门还有三寸的时候,他再也近不了了。   前面仿佛出现了一堵坚硬的气墙,刀枪不入。   那头目脸都憋红,也不能再前进一寸。   忽然,那气墙猛地一扩,黑衣人瞬间如开花一般向后跌去。   最前面的头目甚至口吐鲜血。   他震惊的望向马车。   车门缓缓打开,一个黑衣男人走了出来。   黑衣男人背负着双手,睥睨着他们,“陈石呢?他要杀我,怎么不亲自来?”   “教主?”头目连忙翻身跪倒,“教主饶命!我等不知此次任务是、是——”   “不知?”原择临冷笑一声,“你连刺杀的人都不知,就敢带人贸然前来,怪不得我天星教在江湖上名声不好。”   那头目双眼虚移着,双膝慢慢向后。   忽然,他一个翻身站起,转身就跑。   可原择临哪会让他如愿,右手一挥,一道青光从那头目身体竖穿而过,小头目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双眼越瞪越大,他看到了自己的心脏裂成了两半,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分了家。   小头目被活活劈成两半,血滋了一地。   其余二十来人吓得魂不附体,磕头求饶。   “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啊!陈门主和左护法大人给我们喂了毒,如果不来执行任务,我等必死无疑!请教主饶命啊!!!”   马车内叶淇看着那一切,心里很是震撼。   那魔头杀人手段果真残忍,竟然将一个大活人生生劈成两半!可是,他又止不住心惊,原择临刚刚那一招,竟能凭内力幻化出三尺剑芒,威力已经大大超过普通兵刃。那魔头,内功修为竟然强悍至此……   原择临刚要抬手,叶淇忍不住制止:“原教主!”   下面的人瑟瑟发抖,本是等待死亡降临,没想到他们教主停了手。   原择临回头望去。   “他们也是被人胁迫,迫不得已所为,你何必又要赶尽杀绝呢,你让他们重新归顺你,不是更好吗?”叶淇道。   跪下的人一听,顿时磕头道:“是是是!我等愿意回归教主统领!请教主网开一面饶恕我们吧!”   原择临看着叶淇,嘴角勾起,慢慢放下了手,想了想转头道:“左护法协同白虎门门主陈石犯上作乱,意图篡位,尔等可愿追随本座重回总坛拿下叛徒戴罪立功?”   “属下愿意!!!”   “属下愿意!!!”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   一个刚刚投诚的黑衣人跪在原择临脚下,向他汇报着吴昆山等人的动向,生怕不够抵消罪孽,把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我问你,洛阳坛主冷谦是否被吴昆山给控制了?”原择临问道。   黑衣人一顿,面露忐忑,看着原择临目光如炬,硬着头皮道:“冷坛主他……他自杀了。”   原择临双目一凛,膝上手顿时抓紧了衣衫,“自杀了?”   黑衣人头上的汗都滴落下来了,“是……吴昆山模仿教主的笔迹召他前来,可是不知怎么的,冷坛主似乎发觉了不对劲,半路改道,带着他的妻儿向西北逃去。”   “妻儿?他的妻子是何人?”叶淇急问道。   黑衣人一愣,“属下不知,只知道吴昆山亲自带着人追了过去。”   “那次,你可有参与?”原择临问道。   “属下没有参与那次行动,不过,小武参与了!他在外面!”   原择临立刻召了那名唤做小武的黑衣人进到马车里来。   小武吓得两股战战,连忙匍匐在地,“教主?”   “本座问你,你要老实回答,胆敢乱说一个字,本座让你死得比刚才那人惨烈百倍。”   “是……”小武颤抖着声音道。   “追杀冷坛主那次,你参与了?”   “是……”小武哭丧着脸道。冷坛主与教主关系一向好,教主这是要算账了?   “多久之前的事?”   “大概两个多月前。”   “在哪追到的?”   “松源县三合村。”   “然后呢?”   “吴昆山把冷坛主抓到了,带回了总坛,逼着冷坛主投靠他,可是冷坛主誓死不从。吴昆山用他的儿子要挟冷坛主,冷坛主不想背叛教主,又怕吴昆山对孩子不利,于是就……”   原择临眸子里深暗翻涌,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   叶淇死死盯着他:“你们抓了冷坛主后,他的妻子你们是如何处置的?”   “冷坛主并不和他妻子一处,而是让他妻子带着孩子先走,他来断后,吴昆山制住冷坛主后,才一路追到三合村搜寻他妻子的下落。但是,冷坛主的妻子已经跳江身亡了。”   “她为何跳江?!是不是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逼迫之事?!”叶淇站了起来逼问道。   “不是不是,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尸体被当地的村民打捞上了岸。吴昆山搜遍了村子,才在一家段姓人家手中找到了冷坛主的儿子。”   “她为何跳江?”叶淇红着眼睛问道。   “属下不知。”小武惶恐道,连忙看向原择临。   “那孩子呢?”原择临问道。   “那孩子被吴昆山带回了云岭山,交给了王门主。”   王全杰——玄武门门主,专门负责训练教众,培养人才。   原择临点点头,让两人下去了。   叶淇失力一般坐了下去,“为什么?我师姐为什么要跳江?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择临抚上他的手,“会查明的。回去后,我即刻派人去松源县三合村。”   叶淇想着昨晚冲他发脾气的事,不禁有些不自在。   看来那吴昆山可恶是可恶,倒真的没有做逼迫女人、为难婴孩之事。冷谦死了,一了百了,也没有为难那个婴孩。   想着冷谦,叶淇也是心头复杂万分。   他不知那是个怎样的男子,师姐一定是倾心于他的,不然,不会给他生下孩子。   那男子为了保护她和孩子,自己直面吴昆山,被抓后,也许已经知道妻子已死,为了保全孩子、为了做人大义,慷慨就死,倒是个令人敬佩的男人。   正邪殊途,师姐是顾虑这些,才瞒着师门与魔教之人在一起的吧。   如今,当务之急,是回到天星教总坛,接出那孩子。   如此想着,叶淇一路上安静了下来。   数日之后,马车到了雅安。   还未进城,叶淇忽然听见外面人声鼎沸。   原择临打开车门一看,外面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   “教主!!!”   原择临走下马车,扶起跪在最前面的几人:   “张门主、李门主、娄坛主、闵坛主,你们怎么都在这?”   几个大男人一脸喜色,又热泪盈眶,“教主!您可回来了!”   原择临的马车进了雅安城,星月楼。   叶淇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马车。   众人交头接耳:   “咦?那少年是谁啊?”   “不知道啊,没见过啊。”   “听说教主是那位少侠所救呢。”   “真的呀?怪不得教主看他眼神都不一样呢。”   正在小声议论中,原择临对肖林道:“肖林,带叶少侠去梳洗换衣用饭。”   “是!”肖林连忙小跑到叶淇身边,一脸谄笑,就像叶淇是教主夫人似的。   楼外寒风凛冽,楼内却灯火通明。   星月楼大厅里,几个门主和坛主围坐在原择临下面,汇报着情况。   “属下三番五次要去面见教主,都被吴昆山用各种借口给拦了下来。夜晚,属下派出心腹到教主殿中查看,发现教主根本不在殿中,就连那个贴身侍女悦榕都不在殿内,探查的弟子将可能的位置都搜了个遍,都不见教主行踪,属下觉察不妙,第二日就寻了个借口离开了总坛,临走之时,给张门主报了信。”朱雀门门主李西阳道。李西阳主管收集情报,对各种不对劲非常敏感。   “是啊,李门主给属下报信,属下一开始还将信将疑,结果那晚,吴昆山就来属下殿中了。他告诉属下,教主带着贴身侍女离开天星教了,然后是各种试探属下。属下心里有了数,跟他虚与委蛇了一番,当夜就趁他不备带了几个心腹离开了天星教。”青龙门张门主道。   原择临点点头,“幸而你们发觉了。”他抬眸望向娄近月和闵一得,“是你们放出消息,引两位门主前来汇合的吗?”   “正是。”闵一得和娄近月点点头。   “吴昆山万万想不到,教主多年前为了以防万一,竟然在贡品中设了这么一项隐秘的暗号。”张门主感叹道,“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暗号。”   两位坛主笑了笑,“不可说。”   “教主,您究竟是怎么着了吴昆山的道的?前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张门主问道。   原择临没有隐瞒,大致说了一遍。   几个唏嘘又愤慨。   “吴昆山那狗日的!竟然这么对待教主,老子要把他剁碎了喂狗!!!”桌子上的杯盏发出哐的一声,张门主猛得锤了一下桌子道。   “原来那位少侠是昆仑派的弟子。教主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真是好险啊!”李西阳感叹道。   原择临垂眸,“可惜了冷谦……”   众人都沉默下来,神情凝重。   “其他坛主那里怎么样了?”原择临问道。   “远地方的坛主,怕是还不知道此事,吴昆山也来不及笼络、控制。现在麻烦的是,陈石那厮倒向了吴昆山,咱们天星教内大半数兄弟都受他所控了。”李西阳沉声道。   原择临沉吟道:“张门主,你这几日派人想法子与危月门李三觉联络上,探探他的口风。”   “是!教主,需要属下联络右护法吗?”   “右护法被吴昆山支走,去了辽东半岛,一时倒是无忧。不必联络他了,他短时间内也赶不回。”原择临道。 第14章 白虎门主   叶淇觉得自己真的像个等待被教主临幸的女人一样。   此刻,他吃饱饱、洗白白、香喷喷的坐在床上等着原择临归来。一个魔教弟子候在门外,随时听他差遣。   直到很晚,原择临才进了房间。   “你怎么还没睡?在等我吗?”原择临笑着问道。   “谁等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总坛。”   原择临坐了下来,“很快。”   他脱去衣服,躺了下来。   叶淇坐在一边不动。   “睡觉吧。你不会又想让我卸掉你的力气吧?”   叶淇躺了下去,背对着他。   原择临伸手解他的腰带,叶淇惊得按住,“你干什么?”   “脱衣服睡觉啊,你穿着衣服怎么睡?”   叶淇坐了起来,慢慢的脱去了外衣又重新躺下。   原择临凑过去搂住他的腰。   叶淇僵硬了一会儿,就慢慢放松下来了。   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原择临睡熟了。   呼吸绵长。   原择临的怀抱很暖和,让叶淇的后背仿佛贴着一个暖炉。   叶淇睁着眼睛望着黑暗的房间,渐渐的也睡了过去。   夜里,许是觉得冷了,叶淇翻了个身,于睡梦之中,本能的朝温暖源靠拢,钻进了原择临怀里。   原择临被他拱醒,借着月色,看到怀中睡得娇憨的人儿,眼中柔光大动,他轻轻吻了一下叶淇柔软的唇,然后又抱着他闭上了眼睛。   天蒙蒙亮时,门外传来了两声轻微的敲门声:“教主?”   原择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低头瞧了瞧叶淇,给他拉了拉被子,然后起了床。   原择临穿好衣服开了门,肖林正要汇报,他关上了门,一脸怕屋中人被吵醒的样子。   原择临往前走了一段方才停下来,肖林连忙汇报:“教主,危月门门主到了。”   危月门门主李三觉主管医药。   李三觉见到原择临,连忙跪下:“教主!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属下担心死了!!!”   原择临扶起他,“你是怎么来这的?”   “教主,左护法吴昆山叛变了!他逼着属下给教内的兄弟们喂了神仙水,属下冒死跑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本座在这呢?”   “属下一路打听,听说张门主和李门主到这来了,所以就到这来找教主了,没想到教主真的在这里!教主,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择临看着他,“你可带了神仙水的解药?”   “属下出来的匆忙,只带了一瓶。”   原择临伸手:“给我。”   李三觉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玉小瓷瓶递给了原择临。   原择临让肖林将那些被喂了毒的教徒喊了来,挨个服下了解药。   那些教徒服下解药后,对原择临感激涕零。   原择临这时才露出一丝笑意:“李门主辛苦了,先回房间梳洗一下吧。”   下午,肖林端了两份饭菜进来。   叶淇一愣,过了会儿,原择临进来了。   叶淇看着他。   “怎么了,好不容易陪你吃顿饭,怎么还这样看着我?”原择临掀袍在桌旁坐了下来。   “你不是要跟你那群属下一起吃饭么?”   “今天就想陪你吃。”原择临一脸调笑之色,表情极为不正经。   叶淇不吭声了,拿起筷子吃饭。   吃着吃着,碗里忽然多了块肉。   叶淇抬眸。   “多吃点,等回了天星教,再给你弄好吃的。”   叶淇嘴动了动,没有说话,继续吃起饭来。   吃完饭,原择临就准备离开。   临走前,忽然回头道:“晚上早点睡,不必等我。”   叶淇翻了个白眼。   自作多情!   原择临笑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星月楼大厅里,摆了一桌酒席。   原择临坐在主位上,看着左右手下边坐着的门主、坛主门,说:“左护法吴昆山以下犯上,意图谋反,本座不慎着了他的道。不日,将返回总坛,夺回教主之位。”   “是!我等誓死追随教主!”   “铲除吴昆山那个逆贼!”   原择临笑着举起了酒杯,眼睛挨个扫了过去。   几位门主和坛主也连忙举起了酒杯。   李三觉也笑着,左右迅速扫视了一下,跟着大家一起干了杯中物。   原择临放下了酒杯,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了。   “怎么搞的,这酒怎么有些上头?”原择临撑住脑袋道。   “是啊,怎么搞的?”张门主等人也摇了摇头道。   不到片刻功夫,几人竟然趴到桌上去了。   “教主?”李三觉慢慢站了起来,左右环顾。   李三觉吹了一声口哨。   不一会儿,从门外涌进来一大批人。   “哈哈哈!李门主!真有你的!”陈石走了进来,“这下,左护法大事可成了!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我捆起来!”   “是!”几个黑衣人顿时围了过来。   然而,刚刚还趴在桌上一动不能动的众人,霎时,就动了。   各个闪电般的出手点住了黑衣人的穴道,黑衣人伸着手定在桌旁如石雕一般。   陈石、李三觉脸色大变,顿时转身就往外跑,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然而,原择临一抬手,整个大厅的门窗全都哗啦一下关住了。   陈石奔到门边,发现根本拉不开门,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门紧紧吸住。   原择临用真气闭了所有逃生通道,将数十人全部留在了大厅里。   陈石哆嗦着转过头,就看到了原择临端坐在正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陈石两腿打颤,“教教教主?”   “陈门主刚来,怎么就急着要走呢?不若过来陪本座喝两杯怎么样?”   “李三觉!!!你!你竟然敢背叛我们!!!”陈石转头朝李三觉怒吼道。   李三觉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迷药不起作用?”   原择临笑了一声,满眼嘲讽,“本座上过一次当,岂会再上一次?”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陈石,李三觉,本座自问继位以来对你们不差,怎么得到你们这样的反戈一击呢?”   陈石和李三觉慢慢往后退着,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裳。   “教主!这两个叛徒何须您动手!属下为您解决了!”李西阳一个凌空,手成钩,抓向两人面门。   李三觉目露阴鸷,手一抖,再一挥,一阵粉末扬出。   “李门主小心!”娄近月惊呼。   原择临忽然就动了。   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见一道残影闪过,李西阳被一掌退后了数十步,随即一道风卷,那些扬出来的粉末竟然被一团气体裹住,并未散开。   陈石掉头拉门,闵一得手中筷子一扬,筷子如箭般射了过去,陈石连忙闪身躲避。   闵一得纵身跃了过去。   陈石乃白虎门门主,负责大部队训练和调遣,武功在天星教排得上前三。   闵一得自知不是陈石对手,他的目标是李三觉。   李三觉刚要动手,原择临控制住的那团粉末突然迎面打向李三觉。   李三觉被自己的毒药糊了一脸。   还不等闵一得动手,竟然七窍流血而亡。   其他教徒看到了,又是惊恐又是退缩,完全失了分寸。   陈石大惊,正要夺命而逃,原择临一个晃动,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陈石人影一闪,整个人以一个极为弯曲的姿势伸出两指点向原择临右下肋,原择临身体猛然向左半旋,残影中,掌风已然挥至陈石左侧,陈石连忙跟着原择临的方向旋转身体。   两人极快的移动、拆招,快得几乎看不见身影。   从桌旁打到墙边,又跃上二楼,转眼又移到正中央。   几个坛主、门主都紧张的观望着。   原择临黑发飞舞,身形快如鬼魅黑影,陈石渐渐不支。   忽然,陈石旋身打出一掌,用尽了全力。   原择临一掌对上。   砰地一声!如石破天惊。   陈石跌了出去,将门跌破,一直跌出丈远才吐出一口血来。   “你们还不快上!!!我死了!你们以为还能活下去吗?”陈石慌忙朝厅中的黑衣人们叫道。   而他门下的人全都踟蹰不前。   “反叛者杀无赦!归顺者犹可活!”张门主叫道。   哗啦,几个黑衣人丢下了剑,跪了下去。接着,其他的黑衣人也纷纷弃剑求饶。   这时,叶淇突然从拐角处出现了,他看着眼前情景吃了一惊。   陈石眼睛一眯,顿时身形暴起便叶淇掠过去。他距离叶淇不过数尺,原择临想要施救却是赶不及了。叶淇内力被制住,但是反应和身形还在,顿时就下意识的要躲开那直取他咽喉的爪子。   原择临面色巨变,朝叶淇冲过去。   陈石如猛虎一般扑了过去,却一爪落空,顿时改变方向又横扫过去。   叶淇飞快的偏身躲避又后退,然而没有内力,让他的动作滞涩无比,差了半寸,陈石的爪子瞬间抓碎了叶淇胸口的衣服,叶淇捂着胸口疼得皱起眉头。   一抬头,看到惊慌失措的原择临似乎用尽全力挥了一道剑气过来,叶淇眼未眨,却没有看到他是如何过来的,只见一道青芒在陈石胸前闪过,那带着鲜血的爪子一下子停在了叶淇眼前一寸处。   原择临一把抱过叶淇闪到一边。   陈石没有裂成两半,而是当胸破了一个大洞。   “叶淇!你有没有事?”原择临慌忙低头查看叶淇胸前伤势,发现他只是胸前被勾了两道伤口,顿时松了一口气。   叶淇看着原择临,眼睛又瞥见他身后那些人怪异的神色,顿时就捂着胸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放开我,我没事。”他小声道。   “不是让你在房间待着吗,怎么跑出来了?肖林呢?”原择临问道。   这时肖林才急冲冲的赶过来,“属下罪该万死!属下刚刚方便去了,没想到叶少侠就那么跑出来了。”   原择临脸色很不好看,刚刚真是险之又险。   肖林忐忑不安,求救似的看向叶淇。   “我听见声响,便出来看看……”叶淇小声说了一句。   原择临看了肖林一眼,拥着叶淇回了房间,将剩下的事留给其他人处理了。   作者有话说:   前方高能,请系安全带。 第15章 你情我愿   屋内,原择临拿着药瓶要给叶淇上药。   叶淇抓着衣襟,“我自己来。”   “我来。”   “我自己来!”   “我来~”   “我不要你来!”   “你这么担心我,因我受伤,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谁担心你?”   “不是你么?”   “自作多情。”   “那你这么晚还跑出来干什么?”   “我听见响动跑出来看看不行吗!要是你被人杀了,我正好逃跑!!”   怪不得他下午要陪自己吃饭,原来他早就知道李三觉并不是真心归顺他了。   原择临点了叶淇穴道,将他放倒在床。   “原择临!你又想干什么!你放开我!”原择临许久没有点他的穴,他都忘了。   原择临小心的脱下叶淇的衣服,看了看伤口。伤口从左乳斜上右胸,倒是不深。   “这么漂亮的身子竟然给抓伤了。”原择临有些懊恼。   他打开药瓶,倒在手心,轻轻的涂抹上去。   叶淇一颤,脸偏向一边,耳根泛红了。   原择临均匀的涂了一遍,眼睛却看着某处不动了。眼睛不动,手却继续动着。   叶淇的脸突然涨红,扭头瞪着他骂道:“你涂药就涂药!你、你摸哪里!”   原择临眼眸渐渐幽暗,看着他不说话。   张门主和李门主原本要去原择临房间请示一下今晚归顺的教徒安置问题,结果刚刚一走近,张门主就听到房间里传来隐约的细小吟哼声,那声音带着怨却又销魂蚀骨……   张门主一愣,顿时就被李西阳拉住往回走了。   “教主在办事呢,快走快走!”   “我怎么从来不知教主还好男风啊?”   “兴趣变一变也是有的。”   两人走远了。   一阵风儿刮过,树叶沙沙作响,几片枯叶盘旋而下。有一片落到了窗台上,随着屋内一声闷哼,又掉落在地,悄然无声。   风停了,四周终于安静了。   叶淇出了一头的细汗,脸颊潮红,双目失神轻喘着气。   他现在真的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他的身子如此不争气?每次被原择临一挑逗就进入状态了,而且还次次得了舒爽。刚刚在紧要关头,原择临恶作剧一般的停下了手,叶淇甚至神智昏沉的急切哼着,仿佛在催促原择临继续。好吧,他就是在催他继续……他大概已经疯了。   原择临唤了教徒端来了热水,为自己和叶淇擦洗干净,然后又给叶淇穿好了衣服,方才解了叶淇的穴道。   叶淇一得自由,立刻翻身蜷缩了起来,背对着原择临。   原择临弹灭烛火,搂着他躺了下去,叶淇还不情愿的扭了一下身子,可是他知道一切只是徒劳。   后面几天,原择临和几个门主、坛主开始计划反攻总坛,各种联络、打听、部署让叶淇一整天几乎都见不到他。晚上他睡着了原择临也不见回来,只是偶尔半夜睡醒才发现又被原择临抱在怀里,等到早上醒来,他又不在了。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叶淇坐不住了,他去了偏厅找原择临。   肖林进去为他通报,不一会儿,就让叶淇进去了。   叶淇一进去,就看到屋子里坐了一屋子的人,各个睁着眼睛望着他。   叶淇一阵心慌。   “怎么了?”原择临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倾身询问。   “你、你今晚还会弄到很晚吗?我我有话问你……”叶淇望着旁边墙壁道,那模样活像一个盼望丈夫早点回家的小女人。   张门主咳嗽了一声,“那个,教主,要不您今日早些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事交给属下们就好了。”   原择临回头看着他,“也好,张崇山,你明日去把你门下在蜀中执行任务的教徒全部想法子召回。”   “是!”   叶淇忽然瞪大眼睛看向张崇山。   他才是张崇山???   叶淇面色不虞看向原择临。   原来,张崇山是青龙门门主,原择临手下得力干将之一,主管刺杀、暗杀之类的任务。平日里比较注意隐藏行踪,轻易不会暴露人前,所以,原择临冒领了他的名。   张崇山看到了叶淇看他的眼神,不禁一愣:?   叶淇转身走了。   原择临跟在了后面。   一关上门,原择临就从后面抱住了叶淇。   “你给我死开你个不要脸的!”叶淇挣扎了出来,“我问你,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云岭山?你们计划好了没有?”   原择临知道他记挂着那个婴孩,于是安慰道:“放心吧,那孩子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叶淇忽然红了眼睛:“那孩子很可怜,这么小,已经父母双亡……”   原择临将他拥入怀里,“我们可以当他父母,给他关爱。”   叶淇心头巨震,仰起头看着原择临,都忘了推开他。   原择临柔柔的垂眸看着他,“怎么了?”   叶淇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他,“你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当父母,我们是两个男人……”   原择临扳过叶淇的肩头:“两个男人怎么了,还不是一样可以养大他、关爱他。那孩子说起来,是我天星教的人呢。”   叶淇挥开他的手,“天星教?他是昆仑派的!你们天星教的人杀了他的父母,还好意思说他是天星教的?!”   “好好好,是昆仑派的,让你带回昆仑派好不好?”原择临哄道。   叶淇顿住,看着他:“你真的答应让我把他带回昆仑派?”   原择临眼中浮出一丝暧昧,他凑到叶淇耳边轻声道:“今夜你让我……我便答应你。”   原择临本是开个玩笑,可是叶淇咬着唇,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你此话当真?”   原择临一愣,眸中闪出喜悦,却无比诚恳道:“当真。”   叶淇后悔了。   当晚就后悔了。   ……   ……   第二天,叶淇醒来的时候,有一种全身要散架般的感觉。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脸白了一下,又倒了下去。   原择临和下属们商讨完事情的时候,肖林进来了,他附耳对原择临说了几句就退下了。   原择临站了起来,“剩下的事,下午再说吧。”   原择临走后,张崇山皱起了眉:“那小白脸是不是忒多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吗!一天到晚在这狐媚惑主!”   李西阳摸了摸下巴,“男人嘛,贪图新鲜也是有的,过段时间就好了吧。”   闵一得和娄近月对望了一眼。   原择临端着一碗青菜粥进了房间。   他看到叶淇蜷着身子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原择临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上叶淇的胳膊,“怎么了?听肖林说你早饭也没吃,是不舒服吗?”   叶淇没有回应,可是原择临感觉到手下的胳膊在轻微颤动,一抽一抽。   原择临叹了一口气,将叶淇抱了起来,“怎么了?告诉我,哪儿不舒服?”   叶淇哭得满脸都是泪,拧着身子不肯看原择临。   原择临去掰他的脸,叶淇扬手打了他一巴掌。啪一声脆响,把原择临打得一愣。这可真是今生头一遭被人扇耳光。   “你走开你这个畜生……呜呜呜!”   原择临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没恼,依旧好脾气的哄着他:“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哭哭啼啼?嗯?跟我说,怎么了?”   “我被你糟蹋了!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   原择临抹了一把脸,吸了一口气,“什么叫不干净了,乱说。我们你情我愿的做快乐事怎么就是糟蹋呢?”   “谁跟你你情我愿!我不愿我不愿!!!”叶淇哭喊出声,“你别碰我,我身上好痛,我肚子好痛!”   原择临闻言,温暖的手掌贴上了叶淇的小腹。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进去,让叶淇浑身如沐春风,身体上的不适顿时就大大减轻了。   叶淇渐渐停止了哭泣,靠在原择临怀里不动了。   原择临收了掌。   “还要!”叶淇忽然道。   原择临只好又贴上去。   练武之人,真气珍贵。   叶淇心中有气,就是要原择临损耗真气。   原择临没有怨言,予取予求。   后来叶淇都舒服得昏昏欲睡了,原择临才撤了掌。   叶淇睁开了眼睛。   原择临凑到他耳边吻了一下他的耳垂,柔声问道:“好了么,还要不要?”   叶淇面上一红,连忙坐直了身子。   原择临轻笑了一声。   原来是初次承欢身体不舒服,在这闹情绪呢。   原择临端过粥,“吃点东西吧,已经不烫了。”   叶淇望着他,眼里倒是没有别的什么情绪了。   原择临舀了一勺喂到他唇边,笑着看着他。   叶淇伸手接了过来,自己舀着吃了。   “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三天,我们启程回云岭山了。”原择临道,深邃的双眸平静下是叶淇都觉得心惊的寒冷。   “你能不能不要再杀那么多人?”叶淇问道。   原择临望向他,眸中的寒冷不见踪迹,只留下一抹温柔,“你就是心软。仁慈在你的门派或许可行,可是,在天星教行不通。我有命逃出来一次,可不见得有命再逃得过第二次。”   叶淇轻哼一声:“你有少林至宝易筋经在手,即使那天我没有误打误撞进去救你,你到了生死关头也能自己脱困吧。”   原择临一愣,望向叶淇,“那天的话你都听到了?”   叶淇脸上一阵不自然,好像偷窥被人发现了一般,“有个小和尚好奇,把我睡穴给解了。”   原择临眉毛抬了抬,显然没有想到。   “易筋经虽然能接筋续脉,但是,不练个三五个月也好不了啊。”   叶淇望着他:“你当真不怕死?”   原择临勾起嘴角:“怎么,又担心我了?”   叶淇翻了个白眼。   原择临摸了一下他的脸,“不是不怕死,而是,我在等时机。天星教辖下八门三十二坛,吴昆山想接手过去,又没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下面一定人心浮动。他为了得到更多的支持,是一定会离开天星教总坛去下面分坛笼络人心的,那段时间就是我自救的时间。”   “可是,你怎么算得准他多久回来?说不定因为各种原因,他很快就返回了呢?”   “易筋经接筋续脉固然要三五个月,但是,我练有七曜神功,恢复起来,只会更快。”   叶淇气死了:“这么说,那个月里,你就把我当傻子一样看待对不对?是不是还怪我多事了?!”   “怎么会呢?”原择临捧住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道:“你也说了,要是吴昆山因为各种原因他推迟不出门呢?那我不是还要在那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受苦许久?”   叶淇移开目光,心里的火气总算散了些。   作者有话说:   感谢昨晚匿名赠送海星的小可爱! 第16章 收复总坛   三天后,原择临带着大批人马朝云岭山进发。   叶淇修养了三天,身体终于复原了。那三天里,原择临没有再动他,只是每晚要缠着他接吻。叶淇刚开始还是抗拒,可是原择临霸道,非达成目的不可,叶淇又怕激起他兴致来,只好忍受,每晚都被原择临吻得面红耳赤的睡觉。   路上行了几天后,进入了西南山区,道路开始崎岖不平。   叶淇坐在马车里被巅得难受,不停的左挪挪右扭扭。   原择临看着他,朝他伸出手,“坐我腿上来吧?”   叶淇警惕的看着他,屁股挪得更远了些。他可没忘记上次在马车里原择临对他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原择临翘着嘴角看着他,目中却情意绵绵。   叶淇扭头看向车门,耳尖尖却红了。   忽然,原择临的眼神就变了。   叶淇扭头看他。   叶淇感觉到了原择临浑身的气势都发生了改变,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不一会儿,前方就出现了打斗声和兵器碰撞声。   马车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百米,叶淇闻到了空气中的浓郁的血腥味儿。   叶淇一向爱洁净,闻到这股味儿,加上马车颠簸,忽然觉得有些犯恶心。   “呕!”叶淇干呕了一声,连忙捂住了嘴。   原择临长臂一伸,将叶淇抱了过去放置腿上。   “我又不是小孩!你恶不恶心!”叶淇觉得这种坐大腿的行为十分羞耻,扭着身子要下来。   原择临圈住他,笑道:“你刚刚怎么犯恶心了?莫不是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娃娃了?”   原择临眼见着叶淇的脸红了,从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仿佛煮熟了一样。   叶淇羞愤的骂道:“原择临你是不是变态啊!”   叶淇要下去,原择临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笑着放他下去了。   此后十几天,原择临人马不断的遇袭,简直是踩着尸体向总坛前进。   大多数时候,几个门主和坛主已经足够应付,不用原择临出手。   原择临只用应付突如其来的暗箭。   终于,队伍行了二十日后,到了云岭山下。   “教主!我等带人先去打前锋!”闵一得、娄近月抱拳道。   原择临点点头,下了马车。   闵一得和娄近月带了数十人杀了上去。   其他人跟在原择临身后朝天星教总坛而去。   叶淇跟在原择临身边,抬头望去,崇山峻岭中,楼阁无数,气势恢宏,前方一座巨大的原石牌坊,天星教三字龙飞凤舞的刻画于其中,仿佛带着肃杀、血腥之气。   前方已有厮杀之声隐约传来。   叶淇仿佛又闻到了铁锈味儿。   天灰蒙蒙的,仿佛与山巅的雾气连成了一片,那殿宇如同天上的琼楼玉宇,隐现其中。石阶顺着山势蜿蜒而上,原择临负着双手,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叶淇看着他挺拔如苍松一般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男人一旦背对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坚韧不拔、临危不乱、傲骨嶙峋,变成一个令武林所有人都胆颤心惧的魔头。   叶淇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撞到了原择临背上。   叶淇捂着鼻子,看到原择临回头看了他一眼,目中带着一丝笑:“要我牵着吗?”   叶淇顿时后退一步,猛然发现绊他的是一个死去教徒的手臂,那教徒倒在了草丛路边。   叶淇一愣,猛地抬头望去,一阵寒气窜上了脊背:   前方一片开阔的地带上,尸体遍地,鲜血将草地都染成了红色。   原择临伸手牵过了叶淇,从尸体边走了过去。   叶淇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手心发冷汗。   那些教徒大部分跟他一样年轻,有的还稚气未脱,却这样倒在血泊之中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原择临稍稍握紧叶淇的手继续往前走。   叶淇被眼前景象震惊,四处看着,一时竟没有挣脱原择临的手。   拾级而上,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一个宽阔的广场出现在眼前。   然而此刻的广场已经成了地狱修罗场。   打前锋的两位坛主浑身浴血,形容恐怖。   原择临站定,抬头望去。   寒风凛凛,腥风扑面。   “教主?”   “是教主……”   反叛的教徒看到原择临,不由得渐渐停下了手,一脸惊恐又小心的往后挪。   忽然,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上面殿中幻移出来。   所有的人眼前一花,就发现一只手到了娄近月胸前。   原择临一道剑气挥了过去,随即人影一闪,已经到了那只手跟前。   吴昆山身子蓦地一顿,反掌骈指,直点原择临右肩膀下的中府穴。他这一下出手,当真快如疾雷,让人避无可避。   眼见吴昆山二指将要点到原择临身上,原择临手臂一抬,手腕圈转疾翻,五根修长的手指,已搭上了吴昆山的手腕。原择临这一招后发先至,委实快得惊人。手指未到,吴昆山便觉有一股冰冷的气流压到,顿时心下一惊,若给他擒着手腕,想必后果堪虞。吴昆山当即缩回伸出的右手,接着左手迅速劈出,迳劈向他的手臂。但见原择临身子不侧不移,一双手反向横在胸前,幻成团团掌影。吴昆山咬着牙手掌极速翻飞,数十声响过,吴昆山身形一晃,幻成一道黑色的影子,围着原择临周身来去飞舞。只见吴昆山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脚不沾地的围攻着原择临。原择临脚步轻移,与吴昆山对招。二人的身形倏来倏去,只见人影闪动,却根本看不清招式,连张崇山、李西阳这些一等一的高手,也无法瞧得真切,其他人更可想而知。众人看得眼睛大睁,咋舌不已。便在众人瞪大眼睛,正看得入神之际,忽见二人站定,四掌相贴,接着二人衣袍向后飞起,猎猎作响。不一会儿,脚下的地砖以他俩为中心,呈蛛网状向四周碎裂。两人又一使劲,碎裂的砖石竟然全部浮上了半空中,若不是两人的黑发还在飞舞,众人简直要怀疑时光是不是凝固了。原择临寒着一双眸子盯着吴昆山,面色严肃凝重。而吴昆山则十分吃力,斗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双腿都在打颤。   原择临看着吴昆山,邪魅之光闪过眼眸,双掌再次用力,只见吴昆山口中突然涌出大股鲜血,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连身上的衣衫都支离破碎,布屑散落一地,他脸上阵青阵白,瞪着两只满布红丝的怒眼,狠狠盯着原择临,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去噬咬他似的。叶淇被那种可怕的眼神一盯,经不住脊背一寒,然而,吴昆山就那样昏了过去。   暮色苍茫中,灯火盏盏亮起。   广场下面,一个个教徒正提着水桶冲洗地面,其他人搬运着尸体,原择临等人则去了金华殿右下方的圣殿议事。   叶淇站在华丽的金华殿前,看着下面雾气中的灯火,忽然想起在昆仑山的时候,冬天里,和师兄弟在山上淘气,一时忘了时辰,等到天黑的时候才往回赶。风雪夜归人,等待他们的,永远都是那温暖的灯光,如同指引,如同安慰。   可是现在,身后是金碧辉煌的装饰,桌上摆的是美酒和佳肴,他却觉得迷惘极了。   他在哪?他的亲人在哪?他的家又在哪……   叶淇一个人吃完了饭,马上有侍女端上来了茶,然后又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叶淇喝了一口茶,香气馥郁,苦中回甘。   “这是什么茶?”叶淇问道。   “叶公子,这是武夷岩茶,教主平日里喜欢喝这种茶。公子觉得如何?如若不喜,奴婢可以替您换一种。”侍女连忙答道。   “哦,不用了,我随便问问罢了。”叶淇看了看,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下,觉得真是唇齿留香。   叶淇洗了澡后,就上了塌。   原择临的床在里面,宽大,舒适。   可是,叶淇并不想睡那张床。   他抱了被子躺到了旁边的塌上。   侍女见他睡了,就吹灭了几盏烛火,关上门退了出去。   叶淇睁开眼睛,看着云彩山河屏风后原择临的床。   厚重的青色帐子整整齐齐的束在两旁,仿佛等待着主人归来。   叶淇闭上了眼睛,蜷了蜷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脚步声走近前来,停在叶淇身后。   叶淇并未睡着。   过了一会儿,叶淇连人带被子被抱了起来。   叶淇睁开眼,看到了换了一身寝衣的原择临,他的发根还微湿。   “怎么不到床上睡?”原择临将叶淇放到床上,柔声问道。   叶淇望着他,“我师姐的孩子呢?”   原择临顿了一下,躺到了叶淇身边,他拢了拢头发,“那孩子被吴昆山送走了。”   叶淇一惊,立刻坐了起来,“送走了?不是说在白虎门吗?送到哪去了?”   原择临拉过叶淇的手,想让他躺下来,“我会打听出来的,不要着急。”   叶淇挥开原择临的手:“我怎么能不着急!吴昆山呢?我要去问他!”   原择临拉紧了他的手:“不许去!你这样,那孩子反而有危险。吴昆山如今已经必死无疑,如若叫他知道……他必会以此为要挟。”   “我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怎么回事,我只要那个孩子!!你答应我了!你要把那个孩子给我的!!”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一有消息会马上告诉你。那孩子暂时没有危险,你切不可操之过急。”原择临拉着叶淇躺下,叶淇背过了身不再说话。   今日或许是真的累了,原择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搂了叶淇睡了。   叶淇却躺了许久都没有睡着。   他满心担忧和疑虑。   他觉得他一路都在被原择临牵着鼻子走。   从把他从密室中救出来后,后面的事就一直被原择临操纵。   他先是以寻找他师姐为由头,让叶淇听话的跟在他身边,后来终于探查出师姐的事情了,他又以孩子为借口让他来了天星教,本以为马上可以见到孩子,可以返回昆仑派了,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又说孩子被送走了。   他是不是要永远成为原择临的禁脔了?他是不是永生永世都要被囚禁在这里了?   叶淇抓紧了手中的被子,觉得背后的温暖仿佛成了隐藏在夜里的毒蛇,已经缠满了他全身,只待一个收紧将他毙命。 第17章 教主抽屉   “叶淇,我会帮你查清你师姐的事情的,相信我。”   “叶淇!!!救救我!!!!!!!”   婴儿的啼哭声,马蹄声,暗器声……   叶淇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被惊醒的时候,发现已经天光大亮了。   他摸了摸额上的汗,扭头一看,原择临已经不在了。   叶淇坐了起来,怔了好一会儿才穿衣起床。   叶淇吃过丰盛的早饭后,在华丽的宫殿里转了转。   一直有个侍女在后面默默跟着他。   叶淇有些忍不住了,转身问道:“是你们教主叫你这样监视我的吗?”   侍女连忙惶恐道:“叶公子,不是的,是教主吩咐奴婢一定要伺候好您,但凡有吩咐,奴婢定要办到,奴婢怕公子有疑惑或者有吩咐不能及时听到,所以--如果公子不喜欢奴婢跟着,奴婢马上离开。”   叶淇没有做声。   侍女看了他一眼,行了个礼,马上退下了。   叶淇一个人逛着。   金华殿很大,还有专门的练功房、兵器库等。里面的兵器都很新,似乎从来没有用过。叶淇拿起一把紫檀木架上的剑,抽开一看,竟然还没开锋。   这些只是原择临的收藏爱好么?叶淇倒是从未看过原择临使用兵器呢。不过,他的功夫已经那么高了,都能徒手幻化剑气了,的确已经不需要用什么兵器了。   叶淇继续逛着,逛到了原择临的书房。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山河图。叶淇仔细一看,画得就是云岭山。   笔墨挥洒极为肆意,那山峰远近不同,浓似春云淡似烟,雾色空蒙风亦奇,画得正是叶淇这几日看到的景色,十分传神。   “澹澹寒雾倾云岭,耿耿天星欲曙天。”龙飞凤舞一排字,叶淇不禁走近细看,赫然发现落款竟然是原清明。   叶淇一愣,似乎想不到原择临那流氓竟然还有如此才气。叶淇又细细的看了一遍山河图,不得不佩服原择临。画中极富神韵,寥寥数笔就将云岭山的景致描绘了出来,如同昨日傍晚叶淇站在殿前看到的景色,连角度都一样。原择临也经常站在那里看风景吗?   叶淇轻轻将那两句诗念了出来,觉得有些心潮涌动。原择临看起来杀伐决断,但是,从他的画中、诗中是可以看出他对天星教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如果不是感情深,他如何能作出这么传神的画面。他对天星教不仅感情深,他还有野心,“耿耿天星欲曙天”,他想要开创天星教的未来。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追随他,服从他……叶淇又看了看那副画,转身来到了书架旁。   书架上有很多的书籍,除了武学一类,还有很多人文地理之类的,甚至还有诗歌、散文。   叶淇随意抽出一本,发现是本佛理经典。他想起,在少室山中,原择临透露出昔日他曾与星云大师在姑苏城外客船上论道。星云大师是何等人物,原择临竟然能与他论道,可见原择临也是腹中有经纶的。魔教教主,原来是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人。叶淇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好像原择临的不要脸和流氓行为都被蒙上了一层旖旎的纱,不同于市井之徒的不堪和低俗,而带有一种风流和情致。   叶淇想着原择临,手却不经意间拉开了抽屉。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这种不经他人同意看人抽屉的行为不好,正要关上的时候,突然发现抽屉里面竟然放着一块丝帕。   叶淇愕然,忍不住捏起了那块丝帕。上好的苏杭白丝绸,清雅秀丽的茉莉花刺绣,上面还绣了一个字:倩。   丝帕似乎还带着一丝茉莉花香,叶淇几乎都能看到一个美丽的江南女子拿着这丝帕含情脉脉的看着原择临。   再一看,丝帕下方还有一张淡绿色的信纸,叶淇拿出来一看,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愿为东南风,长逝入君怀。   叶淇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清秀佳人,含羞带笑的靠进了原择临怀中……   叶淇丢了丝帕和信纸,啪一下关了抽屉,快步向外走去。   那个臭不要脸的!!!!!!!抽屉里收藏着女人的丝帕和情诗,却还要在外面和他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乱搞!!!!!!分明是个登徒子!浪荡子!臭不要脸的无赖!流氓!!!!!   叶淇也说不清为什么,心头萦绕着一股酸胀之气,而且直冲鼻腔和眼眶,气得他只想冲到原择临跟前狠狠踹他几脚、打他几拳!   叶淇正要出殿,侍女连忙走上前:“叶公子!您去哪?”   “我到外面走走不行吗!”   “奴婢陪着您吧,不然被教主知道了,定要责罚奴婢了。”侍女惶恐道。   叶淇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又慢慢走回了殿中。   侍女松了一口气,连忙跟过去端茶倒水。   午餐很丰盛,摆了十来道菜。侍女站在旁边一边帮叶淇布菜,一边跟他介绍菜式。   叶淇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   吃完饭后,叶淇又跑到塌上去躺着了。不一会儿,叶淇听见了侍女的声音:   “教主!”   原择临回来了。   “叶公子已经用过饭了,又歇着去了。教主用过饭了吗?”   原择临应了一句,就往寝室里来了。   叶淇翻过身,望着他,微微怔了一下。   原择临今日金冠束发,还穿上了天星教服饰,质地优良的黑袍,外罩逶地黑纱,两肩皆是金线绣制的太阳图案,连同袖口、腰间玉带,整个人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俊美无铸。   叶淇想,这流氓打扮起来还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能迷倒万千少女。   他坐到了叶淇身边,握着他一边肩头道:“中午的菜色还满意吗?我这几日有些忙,也不得空问你,你若有什么想吃的,告诉侍女。”   叶淇摇摇头。   原择临看了看他,又道:“晚上有个宴会,你跟我一块出席吧?”   收复总坛,教主有惊无险的归来,一些下属们吵着要庆祝一下,原择临想,几个坛主的空缺之位需要提拔一些人补上,还有这次跟随他回来的教徒也要论功行赏,正好借此机会一并给办了。   叶淇又摇摇头:“你们天星教的事务,我不参与。”   他的反应在原择临意料之中,原择临便也不强求了,“那好吧,那你便留在这里吧。若是想出殿逛逛也可以,让侍女跟着伺候,免得我回来寻不到你担心。”   叶淇不置可否。   原择临摸了摸他的肩头:“我下午还有许多事要忙,你歇息吧。那孩子的事在查,若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叶淇这才点了点头。   原择临替他拉上了被子,趁叶淇不备,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叶淇眉皱起,顿时一肘子打了过去。   “哈哈哈哈!”原择临躲了过去,笑着站起来离开了。   不要脸!叶淇在心里骂了一句。   叶淇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他站到殿门口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下面,耳中似乎能听见隐约的乐曲声、谈笑声。   “叶公子,用饭了。”身后侍女喊道。   叶淇回过头,看了看大殿,走了过去。   晚饭也很丰盛,可是叶淇却像完成任务一样快速的吃着,一点儿品尝美食的心情都没有。饭后,趁着侍女收拾的功夫,叶淇拿剑迅速溜出了门。   叶淇一出去便被殿外寒冷的空气冻得一哆嗦。他吸了吸鼻子,钻入了夜色中。幸好之前他埋伏于天星教数日,对天星教布局分布都比较熟悉,很快,他就来到了西北角宫殿外。叶淇从墙后探出头,看着前方两个守卫,正在思考怎么解决他们,突然一个黑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身影快若闪电,刷刷两下,割了两个守卫的咽喉。   叶淇瞪大眼睛之际,那黑衣人快速进了屋。   叶淇听到屋中一声轻微的响,顿时奔了进去。   “小心!里面有暗器!”叶淇提醒道。   那刚要奔进暗道的黑衣人猛然顿住脚步,回头盯着叶淇,那双眼睛阴鸷无比,比外面的寒气还冷。   那人上下打量着叶淇,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听声音,已经不年轻了。   “我是昆仑派的弟子叶淇。”   黑衣人显然一愣,眯起眼睛道:“昆仑派?你为何会在这?”   “我要找里面的人问几句话!”   黑衣人的眸子陡然射出危险的光:“你知道密室里的人是谁?”   “我师姐的死与他有关,我有话要问他。”   黑衣人眼中危险的光渐渐散去,他望着叶淇道:“既然这样,我们一块进去吧?”   叶淇低头道:“我、我被原择临制住了内力……我没办法进去了……”   黑衣人愕然,走上前,伸手搭上了叶淇的脉搏:果真如他所言。   一丝光亮闪过黑衣人的双眼,他点上叶淇身上三大穴道,又用力注入了一股内力。   过了一会儿,叶淇觉得一阵暖气由丹田之处升起,浑身一阵微麻,向四肢百骸传递而去。   叶淇心里一阵欣喜,连忙抱拳道:“多谢前辈相助!”   那黑衣人解了原择临给他的内力禁制,叶淇恢复内力了。 第18章 杀人灭口   叶淇进了密道。   接受上次的教训,叶淇直接飞檐走壁,避开了地面。   黑衣人在他身后如法炮制。   两人顺利进了密室。   吴昆山果然在里面。   原择临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打断了他的手脚,并用铁链贯穿两侧肩胛骨。   原择临虽然打断了他的手脚,却未震断他的经脉,因为广场一战,吴昆山已经被原择临废了武功了。吴昆山觉察到动静,抬起了头,看到是叶淇,哼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我问你,那孩子你送到哪去了?还有,我师姐究竟是怎么死的?”叶淇上前一步问道。   吴昆山望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刚要说话,眼睛却盯在了他身后站在阴影之中的黑衣人身上。   “是你?”吴昆山刚一开口,忽然密道中一个石门被推开,一个教徒走了出来,他看到眼前两人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顿时转身就朝石门里跑去,黑衣人如一团阴影一般瞬间挪移到那教徒身后,快得几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那教徒只哼了一声,就被黑衣人抹了脖子。   吴昆山腮帮子轻微抖动,盯着黑衣人,“罗——”   话音未落,那团黑雾已经落到了吴昆山跟前。   “不要!!”叶淇制止不及,一道白光闪过,吴昆山的人头骨碌碌滚到了叶淇脚边,双眼大睁,还带有怒气。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黑衣人刷一下长剑进鞘,转身朝室外奔去。   叶淇喘着气看了一眼吴昆山的尸身,犹豫了一下,转身而去。   天星教圣殿中,众人一派喜气洋洋。   新晋左护法张崇山、白虎门门主闵一得、青龙门门主娄近月,洛阳坛主肖林以及各位护主有功得了封赏的教徒和其他门主一起举杯敬原择临。   原择临正笑着饮酒,门外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守卫。   众人看到守卫跑到原择临旁边,附耳说了一句,原择临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消失了。   他缓缓掀起眼皮,目光汹涌暗沉。   张崇山、李西阳、娄近月、闵一得等人站在密室之中,看着身首异处的吴昆山不禁惊愕的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守卫来报,叶淇失踪,吴昆山被杀了。   原择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背负着手垂着眸静静看着吴昆山怒目圆瞪、死不瞑目的头颅。   “教主,吴昆山死不足惜,如今被叶淇料理了也好,省得脏了教主的手,只是,叶淇杀我天星教教徒三人,却不能这样白白算了!”张崇山道。   叶淇狐媚惑主,他早就不满了,如今,正好借机向教主谏言。   “叶少侠想必是追查他师姐遗孤心切……”肖林看了一眼原择临,小声道。   “追查就追查,为什么要杀人?!咱们教主待他如何他不知道吗!再说了,教主已经吩咐去查此事了,他有什么必要这样暗戳戳的杀人?”张崇山反驳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西阳瞄了瞄原择临,伸手扯了扯张崇山的袖子。   原择临看了看吴昆山,又走到那守卫跟前,蹲了下去。不一会儿,又站了起来,走出了密室。   众人连忙跟随出去。   两个教徒打着灯笼走在前面,看到他们教主又蹲下去看门口被割了喉的两个守卫,连忙将灯笼举过去。   娄近月看了看,小心的问道:“教主,有什么不妥?”   原择临站了起来,“这些人不是叶淇杀的,杀人的另有其人。”   张崇山诧异了一下,问道:“另有其人?”   “两道剑伤前后均匀狭长,深浅一致,乃一招所致。”原择临望着山下,风扬起他的黑发和黑纱外罩,冷肃之气扑面而来,“且不说叶淇被本座制住了内力,若无内功高强之人替他解开他根本无法动武,就算他被解了禁制,以他的武功,也无法做到一招之内杀掉这两个守卫。叶淇所用之剑乃昆仑掌门清虚的青磷剑,轻薄锋利,这些剑伤,却略宽。”   众人上前仔细一看,可不是!   张崇山面露惭愧,“是属下失察……”   闵一得惊道:“是谁偷偷潜进来了?”   李西阳摸了摸下巴道:“据教主分析,这人一定还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只是,他为什么要杀了吴昆山呢?”   “难道是吴昆山的仇家?”张崇山道,随即又马上摇摇头,“吴昆山已经成了废人,应该正中仇家下怀才是……”   “可如果不是寻仇,又是为了什么呢?”娄近月问道。   众人正在思索间,原择临眯了眯眼,道:“灭口。”   叶淇随着黑衣人奔出了天星教的范围,在一处溪边停了下来。   “小兄弟,你为何会在魔教,还被原择临给制住了?”黑衣人问道。   叶淇默了一下,抱拳道:“多谢前辈今夜出手相助,晚辈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叶淇显然不想谈论此事。   黑衣人忽然拉下了面罩,露出一张四十许的刚毅的男人脸来。   “小兄弟,在下罗开祥。你师父清虚掌门近来身体可好?”   叶淇吃了一惊,连忙再次抱拳行礼道:“原来是天山派罗掌门!晚辈失敬!”   罗开祥,天山派掌门,叶淇曾在几年前的会盟中见过他。   罗开祥笑了笑,“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了吧?”   叶淇想了想,道:“前辈,实不相瞒,是我师父派我出来查访我师姐之事的。晚辈之前查到师姐之事跟吴昆山有关。晚辈在查访过程中,不慎被……原教主抓到……”   罗开祥看着叶淇,问道:“你被他抓到?又为何……可以在天星教自由活动?”   他为什么没有被关起来?   叶淇从未撒过谎,可是这中间的经过他却无法对罗开祥言说,只得道:“原教主与吴昆山有嫌隙,又觉晚辈武功低微,所以,只制住了我的内力,并未关押。”   罗开祥道:“你是什么时候被原择临制住的?”   “就前不久……”   罗开祥点点头,“我不知你与吴昆山的恩怨,把他杀了,抱歉了。”   叶淇摇摇头,“对了,前辈,你为何要潜入天星教杀吴昆山呢?”   罗开祥目光闪了一下,“不知你可听说过十二年前魔教屠杀孤影楼一事?”   叶淇点点头,“我听师父说过。”   “孤影楼中的一人乃我至交好友,却惨死在吴昆山手中,宫内一百四十八人全部成为他刀下亡魂。”   叶淇问道:“可是,那不是原教主下的令么?”   罗开祥叹息一声:“原择临那大魔头一身功夫已经登峰造极,我孤身一人深入魔教总坛要杀他谈何容易。”   看着叶淇似乎在思考的样子,罗开祥又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当年虽是原择临下的令,但是吴昆山制住了我好友后却还对他百般施虐凌辱,手段令人不齿!江湖中人只知孤影楼被魔教屠杀,却不知我好友死前遭受的痛苦。所以,我誓要找吴昆山报这个仇的!前不久听说他意图篡位,我想,趁着他们天星教内乱过来报仇,如果有可能的话,能杀了原择临那个魔头是最好的。”   叶淇看着他,垂下眸。   罗开祥看着他,问道:“小兄弟,你师姐是怎么一回事?查到了吗?”   叶淇垂着眸道:“我师姐已经死了……具体还不知,但是,跟天星教有关。”   罗开祥知道叶淇话中有诸多隐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死者已矣,不要太难过了。既然是与魔教有关,那就不必再查了。如今,原择临那厮正日益壮大,势力范围一再扩大,如果我们正道门派再不团结起来诛灭魔教,恐怕日后,孤影楼就是我们的下场啊。小兄弟,我上个月就给八大门派去了信,邀请他们来天山派会盟,共同商议对付魔教一事,你昆仑派应该收到信了。不如你现在同我回天山派如何?你师父总要来的。”   “会盟?”   “正是。魔教如今野心勃勃,势力一扩再扩,听说右护法周云泉已经去了辽东半岛,那边几个门派掌门高度紧张,纷纷写信来请求援助。罗某有心相助,奈何势单力薄,只好让大家都聚集起来共同商议。”   不知为什么,叶淇的心忽然提了起来,“共同商议?”   “若是我们八大门派同气连枝,齐心协力,魔教,也就不足为惧了。”   叶淇眼睫颤动,不自觉的抬头望向天星教总坛的方向,眼中出现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忧虑。   叶淇决定跟随罗开祥回天山派等待他师父前来。他想原择临此刻一定发现他不见了,也一定会派人出来追他。他无处可去,只能回昆仑山,原择临必会派人朝那个方向去追。如今他改变方向暂回天山派,既可以躲避原择临的追踪,又可以途经松源县三合村去查查师姐的死因,至于那个孩子,只有日后与师父回合后再说了。   三日后,两人到了松源县。   罗开祥下榻客栈后,叶淇就要离开去三合村。   “小兄弟,我陪你去吧。”罗开祥道。   叶淇摇摇头:“多谢前辈。但是,这是我昆仑派内部的事,又涉及我师姐一个女孩名誉,所以,晚辈想独自去查。”   罗开祥点点头,表示理解,“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你此去万事小心,若是情况不对,立刻回来寻我。”   叶淇道了谢,离开了客栈。   作者有话说:   原教主:竟然敢跟野男人跑掉!   叶淇:T.T我要回家…… 第19章 女孩倾慕   下午时分,叶淇赶到了三合村。他来到了松源河边,搜查过往船家,想找到当日那个渔夫,可是叶淇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   这时,一个船家划着船靠了岸,“客官,是否要渡河啊?”   叶淇上前一步问道:“请问这位船家是否认得一个五十岁左右也是在这条河上摆渡的一个船家呢?他大概这么高,留着胡子,眼角这里还有一道伤痕。”   那位船家一听,脸色顿时变了,桨在岸上一点就要走。   叶淇一凛,凌空一翻,站到了船头,刷一下抽出了剑比在那船家脖子上。   船家两股战战,哆嗦着跪了下去,直作揖:“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别抓小人!小人只是个撑船的!家里还有八十老母,求少侠饶命!”   “站起来好好说话!好端端的跑什么?谁要抓你了?”叶淇问道。   船家哆嗦道:“少侠不是来抓人的?”   “我不是。”叶淇忽然眼睛一睁,“谁来抓了人?”   “少侠刚刚问的那个人小人认得,他叫卢三才,我们都叫他卢仨,就在前几日,他、他被人给抓走了……”   “他被谁给抓走了?”叶淇连忙问道。   船家哭丧着脸道:“小人不知是什么人!真的!一群穿黑衣服的人,跟鬼似的,夜里就把卢仨给抓走了,现在也没放回来。少侠,我们都是没本事的撑船混口饭吃的,啥也不会啊……”   “一群黑衣服的人?”叶淇喃喃道,慢慢收了剑。   他望了望脚下流淌不歇的河,问道:“两三个月前,这里曾有个女子跳河,你可知?”   船家一愣,点点头,“知道。那女子还是我们几个合伙打捞上来的,年纪轻轻的,长得又漂亮,也不知是什么事情想不开投了河。”   叶淇静静的站在船头好一会儿,才一点足尖翻回岸上。   船家忐忑的看着他,见他走远了才连忙撑船离开了。   叶淇回到客栈,闷闷不乐。   “怎么了?没查到?”罗开祥问道。   叶淇点点头,也不想多说。   罗开祥拍了拍他肩膀,“慢慢来吧。”   第二日,叶淇便跟着罗开祥继续北上。   又行了三日,终于到了天山派。   几个弟子纷纷迎了出来,“师父您回来啦!”   罗开祥点点头,带着叶淇走进了大厅中,“这是昆仑派的叶淇,到我们天山派来做客,正武,你带他去客房歇息。”   “是!师父!”一个二十许的年轻男弟子走了出来。   “师父~您这次去天星教见到那个大魔头没有呀?”一个娇俏的女孩忽然跑了出来,看到叶淇愣了一下,然后走到罗开祥身边,拉着他的袖子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孟婷,这是昆仑派的叶淇。”正武笑道。   孟婷看着俊秀的叶淇,脸红了红,行了个礼:“叶少侠你好。”   “孟姑娘好。”叶淇道。   “好了,天晚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叶淇,回去歇着吧。”罗开祥道。   “多谢罗掌门。”   正武带着叶淇朝客房走去,孟婷看了看,跟了过去。   “叶淇,你年纪多大了?”   “明年开春就满十八了。”   “哦,我年长你两岁,你可以喊我正武师兄,我们昆仑派和天山派一向友好,就以师兄弟称呼吧。”   叶淇点点头。   “你也可以喊我孟婷师妹。”跟在后面的孟婷忽然说道。   叶淇看了看她,微微笑了笑。   正武将他带去了一间素雅的客房。   “叶师弟,你就住在这里吧,你看看差些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   “多谢师兄,什么都不差,挺好的,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   正武点点头,带着孟婷离开了。   孟婷临走前,回头看着叶淇,对他灿烂的笑了一下。   叶淇一愣,随即轻轻关了门。   夜间,有弟子送了热水和干净的换洗衣服来。   叶淇梳洗后,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那船家被人抓走了,一群黑衣人……应该是天星教的人吧。   原择临真的派人来查了,而且速度很快。   自己晚了一步,没有问到关键信息。   叶淇翻来覆去。   如果要查清事情,还是得回到天星教。   可是……叶淇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恢复内力逃出原择临的控制,他再也不想回去了,也不想再过当禁脔的日子了。   叶淇觉得自己本应该松口气,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半天也睡不着。   被子很厚,他却觉得背后空空凉凉。   叶淇平躺下来,睁开眼睛望着洁白的帐顶,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第二日,叶淇刚刚梳洗完,门外就有人敲门了。   叶淇打开门一看,发现是孟婷。   “孟师妹?”   “叶师兄!早呀!我给你端了早饭!”孟婷举了举手中托盘道。   叶淇连忙让开身让她进来。   “孟师妹,怎么能劳你端早饭,我、我——”   “你是我们天山派的客人嘛,有什么关系呢,来,快坐下。”   叶淇坐到桌旁,“孟师妹用过早饭了吗?”   “我吃过了!”孟婷笑嘻嘻道,将筷子递给了叶淇。   叶淇道了谢接了过来。   孟婷是个圆圆脸的女孩,很是可爱。   “叶师兄,你怎么跟我师父一块回了天山派呀?你们在路上遇到的么?”孟婷好奇道。   “嗯……我去天星教查一件事情,正遇到你师父,就这样……”   孟婷瞪大眼睛,“你也去了天星教?你一个人吗?”   叶淇一边吃饭一边点点头。   “哇,我听说天星教里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不是那样啊?”   看着天真的少女,叶淇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嗯……也不是那样,我觉得每个门派里都会有好人和坏人,天星教里应该也是的吧,不能说全部都是魔头。”   “嗯,”孟婷若有所思,“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叶师兄,那你见过他们教主吗?他们教主是不是长得青面獠牙?每天杀人取乐?”   叶淇听了,想着原择临,忍不住笑了一下。青面獠牙?她在说大灰狼么?   孟婷看到叶淇笑,顿时被闪了一下眼睛,随即面上红了起来。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很傻,孟婷转移了话题:“叶师兄,你们昆仑派好玩吗?你还有其他师兄弟吗?你们门派里有多少弟子呀?”   叶淇一一作了解答。   两人正在吃饭,正武来了。   手中还拿着一摞信纸。   “孟婷,原来你在这啊。”   “大师兄!咦,你怎么有那么多信啊?谁寄过来的?”   “哦,这是其他门派回复师父的信,我待会儿要拿过去给师父的。”他看向叶淇,问道:“叶师弟昨夜睡得还好吗?还习惯吗?”   “多谢正武师兄,一切都好。”   正武点点头,“那好,孟婷,待会儿你就尽尽地主之谊带叶师弟在我们门派逛一逛吧,我先去给师父送信了,待会儿再过来找你们。”   “好的,师兄!我知道啦!”   天山和昆仑山有些相似,都是地势高耸,气候寒冷。但是昆仑山脉连绵起伏,雪峰突兀,下面草原草甸广袤无际。而天山,又有些像云岭山,常年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那是雪山寒气。蔚蓝的天空衬着矗立着的几座巨大的雪峰,飘荡的白云在雪峰间投下的云影,就像雪白的绸缎上银灰色的暗花。在那白雪皑皑的群峰脚下,是连绵不断的翠绿的森林。密密的塔松像无数撑大的巨伞,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枝丫,在苍绿的苔藓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   孟婷将叶淇带去了一座雪峰的山顶。   她的鼻尖冻得通红,却兴奋的指着对面最高的一座山峰道:“那是我们天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了,叫缥缈峰。一年四季都在云中雾里,是不是感觉很仙呢?”   叶淇点点头。   “你们昆仑山的景色如何?好看吗?”孟婷走到叶淇身边仰着头问道。   “昆仑山也很美。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北面积雪,雪峰兀立,南面朝阳,草原、森林、湖泊还有各种动物,应有尽有。山脉连绵起伏,重峦叠嶂。”叶淇说起昆仑山眼神都柔和起来。   孟婷看着他:“听你说的好美呀,好想去看一看呀。”   “嗯,可以啊。这次会盟结束后,你也可以去我昆仑派做客的。”   孟婷眼睛亮了亮,“好呀!叶师兄,你要说话算话哦!”她朝叶淇伸出了小拇指。   叶淇愣了愣,“这是?”   “拉钩呀,拉钩也不知道吗?”孟婷说着拉住叶淇的手,总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晃了晃,笑嘻嘻道:“拉钩就代表你承诺我了,要说话算话!你不知道这个吗?”   叶淇有些不自在的放开了手,“我知道,但是,这、这是小孩子玩的……”   “反正你答应我了!你不许耍赖!”孟婷撅嘴道。   叶淇有些窘迫,点头答应了。   他在人家门派叨扰,欢迎别人也去自己门派做客,实乃礼尚往来。   孟婷很是高兴,拉着叶淇的袖子又要带他去别处玩。两个年轻的少男少女一下子就熟悉起来,至少孟婷是这么认为的。   她带着叶淇将天上派里好玩的地方都逛了个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叶淇一直带着淡淡微笑听着,偶尔说上几句。孟婷很喜欢他这样的性子,觉得叶淇彬彬有礼,举止端方,话也不多。但是,他有时候又好像有什么心事,虽然淡淡笑着,眉宇间却有一丝不着痕迹的忧虑和伤感,跟门派里其他师兄弟很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原择临:(眼眸眯起,目光危险)   作者君:咳咳,请大家投喂海星! 第20章 天山掌门   孟婷带着叶淇回到了灵雾宫,掌门罗开祥正站在门口。   “师父!”孟婷行了个礼。   罗开祥点点头,“叶淇,正好有事找你,跟我来。”   叶淇跟着罗开祥进了殿,罗开祥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叶淇。   叶淇有丝诧异,接过去一看,原来是他师父写的。下个月的会盟,他师父清虚道人不能来了,身体不适。   叶淇眉间出现了担忧。出来快三个月了,师父的病竟然还没好。   罗开祥仔细看着叶淇,“你师父病了?是什么病?要紧么?”   叶淇担忧道:“我师父他……是心病。”   “心病?”   “我师姐出事……师父就病倒了。”   罗开祥点点头,叹息一声,“哎……徒儿出事,做师父的的确不好受啊。下个月就是八大门派会盟了,你们昆仑派……”罗开祥看了看叶淇,忽然道:“叶淇,不如就由你来代表昆仑派出席吧?”   “我?”叶淇惊讶道,随即摇摇头,“晚辈不行。晚辈身份低微,不能代表昆仑派。”   “叶师侄何必自谦呢,恰巧你又在我天上派,你师父既然来不了,由你代表最适合不过了。你师姐命丧魔教之手,你难道不想替你师姐找回公道吗?”   叶淇面上又是为难又是犹豫。如果师父不来,他是一点待在这里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恨不得马上回到昆仑派。这几个月他身心俱疲,真想快点回到家啊。再说,师姐之死只是与魔教有关,却并不是魔教中人动的手,叫他如何牵强附会。   “叶师侄不如写封信回去,一来报个平安,二来也跟师父长辈们告知一下,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同意由你来代表出席的。”   叶淇沉吟了一下,还是行礼道:“多谢罗掌门厚意,但是,晚辈想明日动身回去。师父挂念师姐的事,晚辈需得回去禀报,不然让师父一直担忧,久病不愈,我是大大不孝了,请罗掌门见谅。”   “八大门派齐聚,你们昆仑派要单单缺席么?”罗开祥面上已经不悦了。   叶淇心里不太舒服,但是碍于在别人门派做客只能礼貌道:“罗掌门,很抱歉。我们昆仑派与其他门派一直都是互敬互助的,绝不会独善其身。这样吧,晚辈明日就返程回昆仑派,待禀告师父后,听他老人家的安排。我师伯、大师兄都在门派里,论资排辈,实在轮不到晚辈来代表。”   罗开祥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好吧,就依你所言。”   叶淇行了个礼离开了。   罗开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一丝笑容也无。   叶淇出来以后,孟婷连忙走上前:“叶师兄!我师父找你什么事呀?”   “我师父写了信来,说身体不适,不能来参加会盟了。”   “哦,这样啊。那,那你参加不就得了?”   叶淇摇摇头,“我明日就要回去了。”   孟婷变了脸色,“这么快?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   “我师父病了,我这个做徒儿的自然不能在外久留,我也要回去禀告师父,让师父再派个人出来参加会盟。”   孟婷一脸不舍,“你才来一天,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带你去玩呢……”   “多谢你孟师妹,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也欢迎你日后到我昆仑来做客。”   孟婷闷闷不乐,抬起眸看着叶淇,小声道:“叶师兄,可是我不想你这么快就离开……”   叶淇一愣,看着女孩的眼睛,颤了两下眼睫垂下了眸。   晚上,叶淇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早些就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叶淇打开门一看,是孟婷。   “孟师妹?”   “叶师兄,我、我能进来吗?”   叶淇让开了身子。   孟婷走进房间,看着叶淇,咬了咬唇,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叶淇:   “叶师兄,你要走了,我……我送一个自己做的香囊给你,希望你能收下。”孟婷眼里含羞带怯看着叶淇道。   叶淇看了她一眼,犹豫得不敢伸手,支吾道:“多谢孟师妹一番好意,只是,我一个男人也用不上……”   孟婷脸一白,眼里就渗了泪光出来,“你不要?我……”   叶淇看着女孩要哭了,心里万分过意不去,于是伸手接了过来,“我我要便是,孟师妹别生气,我拿出去放在屋里也是能用的。”   孟婷这才破涕为笑。   叶淇收下香囊,“孟师妹,多谢你,天晚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明早我再来送你。”   孟婷离开了房间,叶淇关上了门,颓然的坐了下来。   他撑着额头,一脸苦涩。   生平第一次有女孩对他表示爱慕,他内心没有丝毫喜悦或者得意,全是惶恐与不安,还有一种他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正与邪、白与黑那般分明,不能混淆,叶淇只觉得,他与她,不可能。至于为什么下意识就有那样的认为,叶淇却苦涩的不敢多想。那种苦涩,就好比出生穷人家,不敢去奢求香车宝马,又好比草地中的小虫,不敢去奢想自己能翱翔天际一样……   叶淇坐了许久,正准备早点睡觉的时候,突然门外又想起了敲门声。   这次来的是正武。   “叶淇,师父让我来请你去一趟灵雾宫。”   “请问正武师兄,是什么事啊?”   “青城派刘掌门来了,师父请你过去一叙。”   哦,青城派掌门来了。那么他作为八大门派中的小辈去给人家掌门见个礼也是应该的,再说,他明日就要走了。   叶淇点点头,跟着正武去了灵雾宫。   青城派掌门刘南宏正在跟罗开祥客套寒暄。   “师父,叶淇师弟来了。”正武将叶淇带到后,退出了门外。   “来,叶师侄,这是刘掌门。”   叶淇连忙上前行礼:“晚辈昆仑派叶淇,见过刘掌门。”   刘掌门虚扶一把,笑道:“好好!昆仑派的少侠果然一表人才!还敢独闯龙潭虎穴,清虚道长真是后继有人啊!”   “是啊,这次我去探查消息,多亏了有叶师侄帮忙,不然,我可不能全身而退呢。”罗开祥道。   “罗掌门,我刘某真是对你敬佩不已,想我们八大门派的人各个对魔教之人深恶痛绝,可要说胆敢单枪匹马闯入魔教的,还只有你罗掌门啊!你真是给我们八大门派长脸啊!怎么样,探查到万庄主的消息了吗?”   罗开祥摆手:“哎呀,刘掌门过誉了。我只是听说他们魔教最近出了内乱,我就趁机进去了,没想到在密室里碰上了这位昆仑派的小弟子,万庄主没有找到,但是看到叶淇被原择临制住了内力,我便替他解了,带他跑了出来,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万庄主失踪,也不知被魔教怎么样了。”刘南宏担心道。   “此事还得再继续查探。”   叶淇愣了愣,万庄主?哪个万庄主?他不是去杀吴昆山的么?   叶淇不禁看向罗开祥。   “刘掌门,如今辽东那边,多个门派被魔教制住,请求我们支援。我想着,如果我们都只顾眼前自己,等到魔教哪天壮大起来,灵姬宫就是我们的下场啊。所以,我写信请你们前来,就是想趁这个时候我们一起拿下原择临,阻止魔教势力的蔓延。昆仑派已经表态了,是吧叶师侄?”   叶淇愣住,道:“这、晚辈还需回去禀明师父,不敢擅自作主。”   罗开祥看了他一眼,又道:“叶淇的师姐正是命丧魔教之手,清虚道人听闻都病倒了,无法来参加这次会盟。”   叶淇再次愣住,再也忍不住道:“罗掌门,我师姐之事与魔教有关,可是,是不是命丧魔教之手晚辈还未查清呢。”   罗开祥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刘宏南诧异了一下,“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掌门,此事还未查清,晚辈也不敢乱下论断。”   “说的也是。只是我想着既与魔教有关,那十有八九是被魔教所害了,叶师侄谨慎些也是好的。”罗开祥淡淡道。   “罗掌门、刘掌门,晚辈明日还要尽早出发赶回昆仑派,就不久留了。”叶淇行了一礼,离开了。   叶淇正神思不定的往房间方向走,突然,旁边茂密的山林里一阵细微风声传来。有人!叶淇一凛,连忙回身一掌,那人避开,分光错影,一双手七十二路擒拿而来!叶淇一边抵挡一边抬头看去,夜光之中不甚清晰,然而他还是认出正是天山掌门罗开祥!   “罗掌门,你这是何意?!”叶淇大吃一惊问道。   然而罗开祥似乎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招式愈发狠厉、快速。   这是要取叶淇的命!   刷一下,一道青芒闪过,叶淇抽出了佩剑。   刷刷刷!叶淇硬是将罗开祥逼退了三尺。   罗开祥当下劈出一掌。一股极强的劲力凌空席卷而来,叶淇顿时被压迫得呼吸困难,想要躲开都觉得浑身被粘住了一般。叶淇立刻举起青磷剑灌注内力向前一斩,被黏住的空气顿时被利刃破开了一道口子,叶淇顿感胸口压力减轻,正要逃开,罗开祥已经欺上前来又是一掌,正中叶淇胸口。   作者有话说:   孟婷:叶师兄~我好喜欢你   叶淇:(惶恐躲避)我不配…… 第21章 来龙去脉   叶淇口吐鲜血顿时仰面跌了出去。   “罗掌门!你究竟想干什么!”叶淇极为吃力道,觉得胸口剧痛。   罗开祥冷哼一声,压着声音睥睨着叶淇道:“无知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已经投靠了魔教了!”   叶淇震惊之下反唇相讥:“晚辈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堂堂天山派掌门竟然出这样重的手要取晚辈性命吗!传出江湖,罗掌门不怕人耻笑吗!”   “你跟魔教勾结!就是取你性命又如何!”   叶淇不禁嘲讽的笑了一声,顿时胸口被牵扯到忍不住咳嗽起来,血沫子从唇边溢出,“罗掌门蓄意栽赃未经证实之事给天星教在先,又污蔑晚辈在后,行事作风简直比魔教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开祥铁青着脸盯着叶淇不再说话,身侧的手掌缓缓抬起,只待给叶淇致命一击。   叶淇咬着牙,试图挪动,可是胸口剧痛,浑身已经无法动弹。   劲风扑面,一掌已经挥逼至叶淇眼前。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气如长虹一般贯来,周围的空气都扭曲折射出五彩光芒来。   罗开祥双目猛的一抬,生生顿住掌势,整个人急速的后退。他识得那道剑气的厉害,若是碰上,恐怕半边身子都要被削掉。   叶淇一愣,向后仰头看去,一身黑袍的原择临从天而降,顷刻之间就落了地。   罗开祥盯着他许久,缓缓开口道:“原教主?”   原择临勾唇一笑:“是本座。”他回头看了叶淇一眼,眼中关切不掩,“叶淇,你如何了?”   “原教主深更半夜闯我天山派所谓何事?”   “月黑风高,自是杀人的好时机。”原择临星辰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杀意透了出来。   罗开祥转身就跑!   原择临身影一闪,瞬间到了罗开祥背后。   罗开祥大惊,连忙回身用尽全力打了一掌。   原择临跟他对了一掌。   犹如石破天惊。   罗开祥摇摇晃晃后退三步,喷出了一大口血。   原择临冷着眸负手看着他:“罗掌门,吴昆山是我天星教的人,即使他犯上作乱,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去杀他。”   “你们魔教中人残害武林同道,人人得而诛之!”   “是么?那这位叶少侠也是你所谓的武林同道,罗掌门怎么会不顾身份要去对付这样一个年轻的后辈呢?”   “他已经跟你们魔教勾结起来了!”   原择临笑道:“跟我们魔教勾结起来的人明明是你,罗掌门怎么还要去攀扯别人呢?”   罗开祥脸色大变,迅速左右看了一下,“你不要血口喷人!谁跟你勾结?!”   原择临勾着笑,一双冷酷的眼睛露出嘲讽:“你还不配跟本座勾结。”   原择临向前走了一步,罗开祥吓得仓惶四顾,正要开口呼叫,突然原择临身后的叶淇呻吟了一声。   原择临面色一变,顿时转身回去看叶淇。   罗开祥一看,立刻逃走了。   叶淇昏过去了。   等叶淇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客栈的房间里,已经天光大亮了。   “你醒了?”   叶淇扭头一看,顿时又把头扭了过去,还闭上了眼睛。   一声轻笑传来。   叶淇顿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觉得好些了么?”原择临摸了摸叶淇的脸颊,问道。   叶淇暗地里聚气感受了一下,虽然经脉还有些阻塞,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昨晚那一掌是天山派的须弥神掌,他是受了非常重的伤的,不用想,一定是原择临为他运功疗伤了,不然,他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当初他从天星教偷偷摸摸的跑出来,结果现在还是要原择临来救他……叶淇想到这就觉得心里滋味复杂,所以只好闭上眼睛不去面对。   “为什么从天星教偷偷跑出来?你是不相信我么?想要自己去问你师姐一事的经过?”   叶淇身子也侧了过去,背对着原择临。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替你办到,我说话一向算数的。”原择临的手抚上了叶淇的腰。   叶淇一抖,伸手去推。   原择临却用力握住了那只手。   叶淇顿时转过身,一脚踹了过去。   原择临手一挡,轻松的化解了去。   叶淇手呈刀式朝原择临腹部横切而去,原择临一只手握着叶淇的手,一只手挡着叶淇的脚,可是,他像是从腹部那里变出了一只手似的,瞬间挡住了叶淇的手。叶淇这才发现,挡着他脚的那只手已经不见了。   叶淇一拍床,顿时从床上跃了起来,昆仑派落雁掌层层叠叠朝原择临而去。   原择临勾着唇,坐在凳子上动都不动,一只手搭在腿上,只用一只手跟叶淇比划。   然而叶淇两只手的速度都比不过原择临一只手,所以,他攻了半天,连原择临的头发都没挨到一根。叶淇气死了。   原择临的功夫果真深不可测。   原来之前原择临制住他并不是怕他威胁了他什么,而是为了省事。   叶淇越打越气,再看见原择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时就更气了,气得眼睛又红了。   原择临时不时偏下头,挪一下腿,躲避着叶淇的手脚攻击,但是,屁股却从来没有离开凳子一下。他看着叶淇眼睛红了,顿时歇了逗弄他的心思,一把抱住了他将他抱进了怀里。   “你放开我!!”叶淇挣扎起来。   “好了,不闹了。你师姐的事,我查清了,孩子也找到了。”   叶淇顿时惊讶的看向他,停止了挣扎。   原择临笑着望着他。   “真的?”叶淇迟疑着问道。   原择临点点头。   一个五十许的老头被两个天星教教徒带到了叶淇跟前。   叶淇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个叫卢三才的船家。   卢三才脸上青青紫紫,鼻端一团凝固的污血,显然被用了刑。   他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叶淇跟前,身子抖若筛糠。   叶淇询问的望向原择临。   原择临望着卢三才,冷冷道:“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一五一十的再说一遍,错了一个字,地牢里的酷刑再受一遍。”   卢三才哭了起来,“大概三个月前,一个美貌的女子抱着一个半岁的娃娃来了三合村,是小人载她渡河的。那女子神色焦急又惶恐,不停的安抚怀中婴孩。小人就与她攀谈,可她敷衍不愿多说,只催小人快些渡河。小人猜想,莫不是一个从家中逃出来的女子?那女子上了岸后,小人好奇,便跟着她上了岸,看到她东问西问最后进了段姓夫妻家。后来,段老汉出来买鱼,小人就问他,他说那云姓女子无家可归又带着个孩子怪可怜的就收留她暂住家中,她似乎在等人来接她。小人……小人听了顿时就动了心思……”   叶淇死死盯着他,等着他的后文。   “过了几日,那女子又来了河边要渡河,说要去对岸。小人就让她上了船,小人……”卢三才看着叶淇的神色,心里打鼓,不敢再说下去,他估摸着眼前这少年说不准是那女子要等的人。   “你怎样?!”叶淇心知后事不好,焦急大声问道。   后面一个教徒忽然道:“说实话!否则,今晚再让你试试千丝蛊的滋味!”   卢三才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小人说!小人说!”   横竖是个死了,他现在只求死得干脆利落些。   “小人早就对那美貌女子起了意,趁她不注意,在船上燃了迷情香,然后将船划进了偏远的树林中……”   叶淇目眦欲裂,抖着手指着他道:“你你做了什么?”   卢三才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叶淇浑身发起抖来,血都涌上了脑子,他环顾一下,冲到床边抽出了剑,刷一下刺进了卢三才的胸口。   “我杀了你!!!!!!!!!”叶淇双目充血怒吼道。   剑抽出,鲜血喷了一地。   卢三才缓缓倒了地。   哐当一声,手中剑落了地,叶淇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两个教徒顿时拖走了卢三才。   原择临将叶淇抱进怀里,默默无言的抱着他。   叶淇万万想不到,从小照顾他长大以后师姐竟然遭遇了这般不堪之事,竟然被那样一个老头给侮辱了,难怪她事后万念俱灰,写信回昆仑派说无颜再见他人,她那日一定是担心冷谦的安危,要回去找他,结果……   天黑了。   叶淇如同木偶一般被原择临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神情呆滞,眼眶浮肿。   原择临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好了,别伤心了,你已经为你师姐报了仇,要不要我下令将卢三才救活,让你再刺他几剑?刺到你消气为止?”   叶淇的身子又微微颤抖起来,他又开始哭了。   原择临捧起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唇,“别哭了,都哭丑了。那人在你走后三天就被带到天星教了,我已经让他把地牢里的刑法都尝了一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淇抬起泪水弥漫的双眼:“我师姐的尸体呢?”   “我已经命人从三合村移出来了,正在去你们昆仑派的路上。”   叶淇哭着点点头,“谢谢你,原择临。”   原择临怔住,笑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跟我这么客气的说话呢。”   他凑到叶淇耳边:“我还是喜欢听你骂我臭流氓。”   叶淇一把推开了原择临,擦了擦眼泪,“那孩子如今何处?”   作者有话说:   原谅我有强迫症,请给海星凑个整。 第22章 师姐遗孤   翠绿葱茏的林荫道上行着一辆马车。   前后跟着数十名天星教教徒。   马车里叶淇垂眸坐着,原择临看着他。   叶淇双手交握着,拇指摸着自己手背的肌肤。   原择临看着他,从脚到头,又从头到脚。   叶淇的耳朵渐渐的红了。   他抿了抿唇,微微偏过了脸。   原择临动了一下脑袋,目光在叶淇修长的颈项上流连。   叶淇的脸也红了,渐渐蔓延到了脖子。   原择临向后靠在车座上,还舔了一下唇,幽暗的目光在叶淇粉润的唇上逡巡着。   叶淇觉得呼吸都发烫了,他再也忍不住了,扭头瞪向原择临。   原择临似笑非笑,微微抬起眉毛看着他。   “你做什么这般看着我?”叶淇羞愤的问道。   原择临挑眉道:“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我就是感觉你在看我!”   “啧,真敏感~看一看就感觉到了,怪不得每次摸你——”   “你乱说什么!”叶淇慌忙打断他,脸红得要爆血管了。   原择临朝他伸出手,岂料叶淇拇指一动,利剑出鞘三寸。   原择临手一僵,放了回去。   “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拼了!”   原择临不说话,目色不明的盯着叶淇。   叶淇横剑胸前,“你是不是又想制住我内力?!”   原择临没有说话,手指动了动。   “你能制住我一辈子么?我得了自由还要跑的!”   原择临看了他片刻,问道:“如果我不制住你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跑了?”   叶淇不说话。   “叶淇,我喜欢你。”原择临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手肘搁在膝上。   “你喜欢我什么?有你这样喜欢人的吗?你只会强迫别人、侮辱别人!你何曾想过别人的感受?如果你这样也叫喜欢,那天下强奸犯科之人都名正言顺了!”叶淇激动道。   原择临沉思片刻,坐直身子抬头道:“以后我不会制住你内力了,也不会强迫你了,可好?”   叶淇怔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正在怔忪间,马车忽然停了。   叶淇回过神,掀开帘子一看,马车停在了一户农家小院前。   原择临下了马车,教徒敲开了门。   叶淇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个男娃娃走了出来,“大人!”   叶淇的一双眼睛立刻瞧到了那孩子脸上。   一瞧之下,叶淇的眼睛又红了。   儿肖母。   那孩子果真和师姐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叶淇红着眼睛,双手不自觉的就伸了过去。   孩子九个月了,长得玉雪可爱,他好奇的看着叶淇,也不哭,伸出胖胖的小手去抓叶淇的鼻子。   叶淇将他抱进怀里,闭目流下了一行泪水。   不一会儿,马车重新上路了,朝昆仑派驶去。   叶淇抱着小男孩激动了半天,不停的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小手。   不一会儿,小男孩揉了揉眼睛,扭动了一下身子,忽然哭了起来。   叶淇一阵紧张,连忙哄起来,可是哄了半天,小娃娃却越哭越厉害,腿儿直蹬。   叶淇无措的望向原择临,“他、他为什么哭?是不是饿了?”   原择临笑道:“出来之前,奶娘刚刚喂饱了奶的,不会这么快就饿了吧?”   “那、那他为什么哭?是哪里不舒服吗?”叶淇有些急了。   原择临看了看,“可能是困了。你把他横着抱,让他睡觉。”   叶淇一听,连忙照办,可是小娃娃依旧哇哇大哭。   叶淇头上都要冒汗了,“他怎么还哭啊?”   “你轻轻摇晃一下,拍一拍啊。”原择临伸手在婴儿的背上轻轻拍着。   叶淇连忙抱着轻轻摇晃,果然,小婴儿的哭声小了下去,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叶淇松了一口气,抬头去看原择临,看到他正笑着看着自己,不禁脸红道:“看什么?”   “刚刚我说把奶娘带上你也不肯,现在知道累了吧。”   叶淇反驳道:“人家奶娘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你把人家带走,人家的孩子和丈夫怎么办?”   原择临耸耸肩,“又不是不让她回来。”   叶淇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不理他了。   怀中婴儿睡得很香,小脸红扑扑的,叶淇看得心都柔软了。   原择临看着叶淇,眼里一片温柔。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的时候,小婴儿适时醒了过来。   叶淇抱着他下了马车,刚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腹下一道热流淌下,叶淇低头一瞧——小家伙尿了。   房间里,叶淇正在手忙脚乱的给小家伙换尿布,结果刚刚一换上,小家伙放了一串屁,一股臭味顿时弥漫开来。   叶淇一愣,连忙又拉下了尿布,里面一滩黄屎。   原择临顿时捏住鼻子露出一脸嫌弃。   叶淇眨着眼睛手足无措的看了半天,回头去找原择临,“原择临,这、这怎么办啊?”   “丢了丢了!”   “丢?你让我把孩子丢掉?”叶淇吃惊道。   “我让你把尿布丢了!”   “这、这把尿布抽出来还不弄到床上去了啊?”叶淇焦急道。   原择临走到门口,发号施令:“你们两个进来!”   顿时,门口的两个教徒就进来了。   “教主?”   “去把孩子弄干净!”   两个教徒一愣,对望一眼,“是……”   两个男人走到床边,看了看:   “拉了屎啊。”   “拿纸来擦啊。”   叶淇连忙去找草纸。   草纸拿来了。   孩子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蹬腿,蹬得两条腿上都是屎。   两个教徒也手足无措,一个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孩子哭的更厉害了。   叶淇一边擦一边哄:“好了好了,马上好了,别哭了。”   可是叶淇擦了半天,发现根本擦不干净,孩子还是臭的。   “叶少侠,这怕是要洗澡吧?”一个教徒小心的问道。   孩子哭得脸都发紫了。   叶淇也要哭了。   原择临走去门口,“多叫几个人过来帮忙!”   不一会儿,屋里挤了十几个男人。   小婴儿看到这么多的陌生人,哭得声音都发颤了。   “孩子定是饿了!”   “我去找牛乳!”   天黑下来的时候,孩子终于被收拾干净了,也吃饱了,乖巧的躺在叶淇怀里又睡了过去。   然而叶淇都快虚脱了。   他从来不知道带个孩子竟然这样累。   房间里一片狼籍。   原择临端着饭菜走进来,皱了眉头,“走,换个房间吧。”   叶淇看了看一屋子的屎尿布、水渍、奶渍,只好跟着原择临去了另外一个干净的房间。   “快吃饭吧。”原择临将饭菜放到了桌上。   叶淇轻轻的将孩子放到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才来到桌旁坐下。   叶淇吃着饭,一脸疲色。   原择临没有说话,将一碗汤放到了他面前。   叶淇吃完了饭,原择临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吧。”说着,离开了房间。   叶淇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在了床上。他本以为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结果刚刚一睡着,孩子就哭了。叶淇强撑着起来一看,原来是孩子尿了。叶淇从床边的尿布中抽了一块出来给他换上拍了拍他又倒头睡下,结果刚刚睡着孩子又哭了,小嘴张着在叶淇胸口直拱,这回是饿了。   叶淇一个头两个大,又连忙起来热牛乳。正在手忙脚乱,门被敲响了,他打开门一看,是原择临。   “孩子怎么了?怎么一直哭?”原择临进来问道。   “饿了。”叶淇将牛乳热好,端着碗走过去,看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又犯了难。   原择临过去抱起了孩子坐了下来,“你喂吧。”   叶淇连忙舀起一勺喂了过去。   小婴儿忙不迭的喝了进去,不料下一刻就噗的吐了出来,哇哇大哭起来,脸都涨红,叶淇手一抖,“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喝?”   原择临伸手摸了摸碗,“你把他烫着了。”   叶淇一阵脸红,连忙舀起一勺吹冷又喂进婴儿嘴里,这次倒是喝进去了。   叶淇舀一勺,吹几下,然后喂进去。   原择临抬眸看着叶淇,眼里漾起笑意,“小东西,你看把你娘累成什么样子了。”   叶淇红着脸瞪着他:“谁是他娘,你、你别胡说!”   “有奶就是娘。”原择临笑道。   “我又没奶!”   原择临的目光顿时下移到叶淇的胸口。从前夜晚的旖旎钻入了原择临的脑海,白雪红梅……至美风景……   原择临目光幽暗起来。   叶淇的脸红得要滴血了,他将最后一勺奶喂进小家伙嘴里从原择临怀里抢了过去,然后背对他走到墙边拍着婴孩入睡。   原择临也站了起来,走到了叶淇身后。   他凑到叶淇耳边,轻嗅着,厮磨着。   叶淇转过身,被原择临困在墙边。   “你干什么!让开!”   原择临低下头去追寻他的唇。   叶淇躲避着,怀中抱着孩子也腾不出手去推开他。   原择临吻上了叶淇,却又被叶淇躲开,原择临不依不饶目光灼灼看着叶淇去追他的唇。   “原择临!”叶淇羞恼的叫了一声,用身子去撞了他一下。然而原择临双手撑住墙,将叶淇困在方寸之间低下头继续去追着亲他。   “原择临,唔……”叶淇又喊了一声,被原择临吻个正着。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叶淇却觉得这次身子软得厉害,仿佛久旱逢甘霖。   “呀。”   怀中孩子忽然叫了一声。   叶淇回过神,睁开了眼睛,眼里雾气氤氲一片。   原择临低下头,看到了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他俩,不禁莞尔一笑,“爹爹在亲你娘呢。”   叶淇将孩子塞进了原择临怀里,脸颊发烫跑去了床上背对着原择临躺下了。   小家伙吃饱了,看着原择临也不哭,还伸手抓他头发玩儿。原择临一边轻轻拍着他一边轻晃着:“快睡吧,别折腾你爹你娘了。”   “啊~啊~”小家伙咿咿呀呀。   “快睡。”原择临看着他,目光温柔。   小家伙拉着原择临的一缕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原择临踱到叶淇床边,发现叶淇已经睡着了。他今日太累了,带孩子是个巨大的体力活。   原择临将孩子放到床中间,自己也躺了上去。他伸手弹熄了烛火,拉上了被子。   小家伙自娱自乐蹬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叶淇忽然翻了个身,朦胧睡眼睁开了短短一瞬,看了一眼小婴孩,一只手放到小家伙的胸口拍了拍,又睡了过去。   原择临一直睁着眼在黑暗中瞧着。   叶淇静静的睡着,中间的婴孩散发着奶香睡得香香的,屋中安静,却能听到两道深浅不一的呼吸,这感觉,如同在梦中看到了那座燃着炊烟的木屋,如同在遥远的风雪归途中看到了那盏永不会熄灭的灯火,又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终于停靠在了熟悉的港湾。   原择临用鼻子深深缓缓的吸了一口气,伸手覆上了叶淇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在温柔乡中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叶淇:带孩子好累……   原择临:明晚你还要喂奶呢。   祝大家周末愉快,明晚见。 第23章 有奶便是娘   天还没亮的时候,孩子又饿了,还尿湿了。   原择临起来去热了牛乳,叶淇昏昏沉沉给换了尿布。   然后叶淇抱着孩子,原择临一勺一勺的喂孩子喝奶。   吃完以后,三人又倒头睡下。   太阳老高的时候,教徒们都在门外晃了好几遍了两人才抱着孩子出门来。   马车又摇摇晃晃的继续上路了。   小家伙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在叶淇身上蹿动个不停,一会儿扣他眼睛,一会儿扣他嘴巴,仿佛才一个晚上就与叶淇亲密不已了。   “好了,你乖乖的坐一会儿行不行?”叶淇温柔的跟小家伙说话。   小家伙冲着他嘻嘻直笑,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原择临看着他们,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他一直没有名字,要不,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叶淇一愣,看了看小家伙,眉间笼上一层伤感。   “取什么名字呢?”叶淇怜爱的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道。   爹娘都不在了,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洛阳初夏广陵春……”原择临也露出淡淡惆怅,“冷谦是我的好兄弟,他的儿子,也是我的亲人。他爹娘相识于洛阳,他便叫冷阳吧。”   “冷阳?”叶淇喃喃道。   “啪啪啪!”小家伙忽然咧嘴笑起来,还拍起了巴掌。   叶淇一愣,“冷阳?你喜欢这个名字?”   小家伙笑得口水直流。   “冷阳!”原择临笑着伸手抱了过去。   一直向北行了五日,终于到了昆仑山下了。   一行人住进了客栈里,明日天一亮就上山。   这几日叶淇已经基本适应带孩子了,再也不会像前几日那样手慌脚乱、茫然无措了。   因着照顾孩子,原择临晚上还是与他同宿,叶淇知道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人帮忙,所以没有拒绝。   下马车的时候冷阳睡着了。   叶淇抱着他进了房间,教徒将尿布、衣服之类的东西提进了房间。   想着第二天要回师门见师父了,叶淇便要净身沐浴换身干净衣服。   结果洗着洗着,冷阳就醒了,他又尿湿了,哇哇大哭起来。   叶淇慌慌张张的从浴桶里跨出去,一边哄着他一边胡乱的穿衣服。   “叶淇?”原择临在外面听到孩子哭不放心的敲起了门。   叶淇没空理他,连忙给冷阳换尿布。   门吱呀一声被原择临打开了。   “怎么了?怎么哭那么久?”原择临绕过屏风,看到了只穿着中衣的叶淇,他还来不及系衣带,敞着胸口弯着腰在给冷阳换尿布。   冷阳换了尿布还是啼哭不止,并且嘴直往叶淇胸口拱。   “冷阳饿了,牛乳还没买来吗?”叶淇问道。   “已经差人去附近农家问了,没有那么快。”   然而冷阳像是等不及了,越哭越厉害,怎么哄也哄不好。   原择临抱过冷阳,想哄哄他,结果冷阳一到原择临怀里哭得更厉害了,头直往叶淇那边偏。   原择临只好又将他放回叶淇怀里,嘴里哄道:“好了好了,去你娘那里,别哭了。”   叶淇瞪他:“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   冷阳的嘴在叶淇胸口乱拱,叶淇一次次尴尬的躲开,冷阳哭得脸要发紫了。   原择临倒了一杯水,试图给冷阳喂些水,结果听见叶淇在身后痛呼了一声,声音怪异。   冷阳的哭声顿时停止了。   原择临回头一看,冷阳吧唧吧唧的使劲吃。   叶淇窘迫得脸通红,试图分开他的嘴。   “呜哇!!!”冷阳的嘴一离开就拼命的哭,急得叶淇左右为难,身子都要出汗了。   “你让他含一会儿嘛,牛乳马上就来了。”原择临道。   小孩吃奶的劲可是很大的,叶淇痛得脸都皱了起来,“你、你说得轻巧,你怎么不让他含你的?”   原择临目光幽幽的看着冷阳的嘴,“他只要你,不要我啊。”   “嘶……你、你快去看看啊,人回来了没有?”叶淇捏着冷阳的下颌,不让他含得太深。   “人回了自然会过来汇报,我去看还能把人给看回来啊。”原择临走到叶淇身旁,看着吧唧吧唧的冷阳,伸手弹了弹冷阳的小脸蛋,幽怨道:“吃得可真香……我也想吃。”   叶淇的脸顿时红了。   冷阳吃了一会儿,发现啥玩意也吃不出来,顿时感到上当受骗大哭起来。   正在焦急间,门外终于有教徒来汇报了。   “教主,属下们在三里外的农家问遍了,没有牛乳,倒是买到了一些羊奶,是一只刚下了羊羔子的母羊的,不知行不行?”   “羊奶?先拿进来!”原择临打开了门,一个教徒恭恭敬敬的将一个陶罐递了进来。   原择临连忙倒出一碗,试了试,还有些温热,连忙拿了过去。   冷阳饿坏了,一口接一口,喝得直嗯嗯,恨不得双手抱住碗。   “你这小子可真能吃。”原择临看着冷阳笑道,一抬头看到叶淇敞开的胸口,一边被冷阳吃得湿漉漉还有些红肿。   叶淇觉察到原择临的目光,顿时拉上了衣襟。   原择临没有说话,依旧喂着冷阳,直到冷阳喝饱,才放下碗走去了桌边。   冷阳刚刚哭累了,吃饱了后,顿时昏昏欲睡,叶淇拍了他一会儿,就立刻睡着了。   叶淇松了一口气,将他放在床中央盖好了被子,这才低头将自己的衣服系好。   “羊乳已经放在小炉子上了。”原择临处理好,返回了床边。   叶淇依旧脸红红的,一声不吭的钻入了被子里。   原择临看了看他,又转过去吩咐人进来收拾浴桶。   等原择临洗漱完上床的时候,发现叶淇还睁着眼睛没有睡着。   “怎么了?还不困么?”原择临躺到了冷阳身边问道。   叶淇本是睁着眼睛在想事情,闻言闭上了眼睛。   原择临小心的支起上半身,越过冷阳撑到了叶淇上方。   叶淇猛地睁开眼看着上方的原择临,警惕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原择临望着他却不说话,目光柔和又幽暗,扫过叶淇的眉骨、眼睛、鼻梁和唇瓣。   叶淇偏过脸不看他。   “胸口还疼么?”原择临忽然轻声问道。   叶淇抓紧了胸前衣襟,生硬道:“不疼!有劳原教主担心了!”   原择临又看了看他,头低了低。   叶淇眉头皱了起来,呼吸都暂停了。   原择临刚刚看他胸口时的眼神他不是不知道,那流氓刚刚就起了兴了!   叶淇心里打鼓,正要开口说话,却觉得上方无形压力陡然减轻,原择临的气息也离开了。   他睁开眼一看,原择临又躺了回去,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   叶淇怔了一会儿,眼中神色变幻几许,也闭上了眼睛。   寥寥远天净,山路何空蒙。   斜光照云雾,秋气生白虹。   叶淇走在熟悉的道路上,激动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阳阳,我们就快见到师公了。”叶淇一遍又一遍的跟冷阳说着。   原择临走在他身边,不紧不慢。   其他的天星教徒并没有上山来,只有原择临一个人陪叶淇上山来了。   叶淇没有细想他那样安排的原因,一心只想着快些回到昆仑派。   冷阳被裹成了一个小棉球,露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好奇的张望着。   “叶淇,累不累,给我抱一会儿吧?”原择临道。   叶淇犹豫了一会儿,将孩子递给了原择临。   白日的时候,冷阳是不挑人的,原择临抱着便也抱着了。   叶淇轻松了不少,上山的脚步更快了。   原择临一边走,一边低头逗冷阳:“阳阳,喜欢这里么?不如跟爹回天星教吧?嗯?”   冷阳看着原择临。   眼睛清澈,天真无邪。   “我是你爹,他是你娘。来,叫爹,爹~”   冷阳看着原择临,眼睛眨也不眨。   原择临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了起来,轻声道:“以后乖乖吃牛乳,不许再吃你娘了,你娘的是我的。”   冷阳咧开小嘴笑了起来,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头去戳原择临的眼睛。   原择临跟他玩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冷阳眼睛发直,还抿住了唇。   原择临大惊失色,连忙撤掉他的尿布,将他掉个方向,顿时一道弧形水线射了出去,洒在了昆仑山的土地上。   “你看看你,要不是你爹反应快,就又要中你的招了!”原择临打了一下冷阳的屁股,给他塞好了尿布。   千里层云,浩浩天风,昆仑山顶玉虚宫庄严肃穆,立在云雾缭绕的山峰下。   掌门清虚道长站在殿前,身后还站着许多叶淇的师兄弟。   叶淇眼睛一红,快走几步,匍匐跪倒在清虚脚下,“师父!徒儿回来了!”叶淇泪流满面。   下山不过三个月,叶淇却觉得像是去了凡间走完了一遭。   “好好,回来就好,快起来!”清虚道长扶起了叶淇,打量着他。   “师父,您身体可好些了?”叶淇流着眼泪问道。   “没有大碍了,不用担心,好孩子。”   原择临抱着冷阳一步一步上了山来。   清虚道长一甩拂尘,“原教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身后一众弟子顿时一凛,警惕又好奇的看向原择临。   “清虚道长客气了。”   “原教主请!”清虚道长让开了路。   原择临抱着孩子,大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原教主明日大殿表白!敬请关注。 第24章 玉虚宫述情   殿中还有一位年纪稍轻的道长,见到原择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原教主,许久未见了。”   原择临微微一笑,“清真道长别来无恙?”   “贫道很好,多谢原教主,原教主请坐。”   原择临坐下后,立刻有小弟子捧了茶放下。   叶淇站在清虚道长身后,听着师父说话:   “原教主,五日前贵教教徒已经将云梦的棺木运回,贫道代表昆仑派上下感谢原教主大恩!”清虚道长站起来单掌行了个礼。   “清虚掌门不必客气。我在信中也说了,叶淇救过我的性命,为他查明他师姐一事义不容辞。本教洛阳坛主冷谦,忠信纯良,性情宽厚,与贵派云梦姑娘结合,本是一件极为难得的好事,却不料受我连累,哎……”原择临叹息一声。   清虚道人眉目犹有痛色,却只能道:“一切都是天意……”说完,捂住胸口咳嗽起来。   “师父!”叶淇伸手扶住清虚道长,眼睛红了,难过至极。   清虚竖掌,示意他不必紧张,稍稍平复了一下,又开口道:“原教主手中是否就是信上所说云梦的遗孤?”   冷阳看到这么多人,有些胆怯,勾着原择临的脖子,埋头他颈项。   “正是。”   清虚道长的一双眼睛顿时粘到了冷阳身上,扶手上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冷阳,模样酷似云梦,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   “他爹娘情定洛阳,因此,我和叶淇为他取名冷阳。”   “冷阳……好,好,他平安无事就好。”清虚道长眼中湿润了,伸出双手道:“让师公抱抱吧,欢迎他回家。”   叶淇就走上前来,准备抱过冷阳。   原择临站了起来,眉目淡然道:“这孩子按理说,是我天星教的人。”   叶淇顿住脚步,看着原择临,眼中一片复杂。   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对视一眼,眼中有了一丝戒备。   “但想着清虚掌门痛失爱徒,若膝下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徒孙也是一种安慰。”原择临捏着冷阳一只小手说道。   清虚道长点点头,“多谢原教主体谅。原教主千里派人护送云梦棺木回昆仑,又寻回云梦遗孤带其回来,昆仑派上下感激不尽。原教主但有所求,不妨直说,无论是金银珠宝,田地房屋,又或是灵丹妙药,只要昆仑派有,贫道都能答应。”   原择临淡淡一笑,“无论是金银珠宝,田地房屋又或是灵丹妙药,本座都不稀罕。”   原择临抬头看向叶淇,神色温柔却目光灼灼,“我只要贵派一人,叶淇。”   叶淇在原择临看向他的时候就浑身轻颤、脚步虚浮。   听到原择临口中说出他的名字时,整个人都往后退缩了一下。他眼中泛泪哆嗦着唇摇着头,甚至目含乞求:不要说……   清虚掌门和清真道长诧异了一下,抬头去看叶淇。然而叶淇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到叶淇的表情。   旁边一众师兄弟也诧异不已。   清虚道长定了定,问道:“原教主要叶淇是何意?叶淇是我昆仑派弟子,断不可能改投天星教的。”   原择临看着叶淇,轻声却坚定道:“我心悦他,想要他。”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叶淇闭上眼睛,面上痛苦不堪。   清虚道长看着叶淇在身侧攥紧的拳头,缓缓站了起来,他盯着原择临,缓缓道:“原教主何等身份,可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心悦叶淇,想请求清虚掌门让他同我一起回天星教。”   清真道长霍然站起:“原教主!你们两个男人!如、如何——”   “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喜欢他。”   这世上龙阳之事虽然不少,但是,像这样大剌剌拿到明面上来说的,真是不多,尤其,还是原择临这等身份的人。   旁边有的弟子已经惊得捂住了嘴。   清虚道长毕竟是见过世面的,面对这种惊骇的场面也很快镇定了下来。   他将叶淇牵到身边,看着原择临道:“哦?原教主心仪叶淇?龙阳之事自古有之,不过,既是求爱,是不是要讲个两厢情愿呢?”   原择临不说话了。   “若是叶淇也心悦于你,自愿跟你走,贫道自无话可说,可若是叶淇不愿意,还请原教主莫要强求。”   清虚道长看着叶淇,“淇儿,你告诉师父,你愿意吗?”   叶淇慌忙摇头。   原择临看着叶淇,目光沉沉。   “原教主,你看到了,叶淇他并不愿意。原教主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即使好龙阳,相信也不会缺投怀送抱之人,叶淇既无意,还请原教主作罢吧。”清虚道长道。   “原教主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叶淇他喜欢女孩,我和他师父还商量着年后给他订门亲事呢。”清真道长也站起来说道。   原择临一错不错的看着叶淇,“叶淇,你是心悦我的,对不对?”   叶淇看着他,眼角瞥见周围师兄弟交头接耳,慌张的摇头。   “你别慌着否定。两个男人相爱又不是丑事。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叶淇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边摇头一边退到了清虚道长身后。   “叶淇!”原择临上前一步,正要再说话,清真道长忽然凌空跳下挡在了原择临身前。   “原教主何必苦苦相逼!叶淇已经多次明确表明对原教主无意,还请原教主罢手吧!”清真道长道。   原择临看着叶淇,“叶淇,跟我走。”   “原教主止步!你若再敢上前一步,别怪贫道对你不客气了!”清真道长摆开架势道。   原择临低头看了一会儿怀中的冷阳,忽然将他抛了出去。   清真道长大惊,连忙上前去接孩子,然而原择临那刻却身形暴起,扑向上面的叶淇。   变故陡生,清虚道长将叶淇推向身后,一甩拂尘迎了上去,眨眼之间就和原择临过了三十几招。   清真道长看得心惊,抱着孩子又不敢上前。   原择临身如疾风,迅如闪电,在清虚道长的龙腾大九式中游刃有余,一双手直取叶淇所在方向。   清虚道长越打越心惊。魔教教主武功果然如传闻一般,深不可测。身法诡异,招数变换无穷,明明截住了他的攻击方向,他手腕一翻,立刻偏离而去,一寸不多一寸不少,然而武学之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那方寸之间,尽显水平。   清虚道长心念转动,立时提气行功,准备全力一击。他右手注入内力,同时左掌凝力不发,待机劈出。清虚道长身子凌空腾起,拂尘顿时绷直如一柄利剑。   昆仑派太清剑法。盤空下击,每一招之中,总有七八种变化,依照剑势发劲吐力,不但凌厉无匹,还能够在空中转折自如,具有先天正反相生的无穷妙用,不论是拳、掌、剑,都可以运用,神奥无比。其最神奇之处在於能将真力凝成有形之物,推动身体,人形合一。   千万条寒光在原择临面前闪过,原择临左脚脚尖在石栏上一点,人斜刺飞出,反手一切,一道锋利的弧形青芒瞬间切断了那千万条寒光,三寸长的拂尘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清虚道长大惊,他想不到原择临竟然已经练成了剑气,能徒手化剑,清虚道长看着手中短了三寸的拂尘,顿时于空中变幻身形,左掌猛然打出。   原择临人在空中,却在瞬间腾挪三次到了清虚道长跟前,残影还在抬手,然而手掌却已经到了清虚道长胸前,那速度当真快得不可思议!   清虚道长的太清罡气还未打出,原择临就在空中侧身避开了那一掌  ,并且后发先至。若不是亲眼所见,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   “原择临!!!”后面的叶淇惊得大叫了一声。   那几乎要挨上清虚道长胸口的手掌猛地一滞,但清虚道长却收势不及,一掌打在了原择临肩头。   原择临身影从半空中掉下,踉跄几步,半跪下去,吐出口血来。   “原教主……”清虚道长吃惊,落地后忍不住上前几步。   原择临摇摇头,盯着叶淇。   抱着孩子的清真道长也上前一步,面上惊骇未褪又染上一抹复杂之色。   刚刚他看得分明。   原择临刚刚那一掌明明去势汹汹,原本可以重创清虚道长,然而,他在听到叶淇阻止的呼声后却生生撤回了掌力。他那一口血根本不是被清虚道长所伤,而是自己硬生生收回掌力,被自己所伤。原择临刚才周身罡气涌动,乃是魔教无上内功心法七曜神功,清虚道长的太清罡气根本奈何不了他。高手对招,一丝一毫分心都不容得有,原择临明明可以给清虚道长重重一击,却手下留情,定然是叶淇那一声呼唤起的作用。想不到,堂堂魔教教主竟真的对叶淇动了情,只是……清真道长不由看向叶淇,他并不希望叶淇对原择临也生出什么,正邪殊途,更何况是两个男人,而好在叶淇并不答应。清真道长心想,可再也不要发生这种事了…… 第25章 独看寒山雪   原择临擦了擦唇边鲜血,站了起来。   叶淇看着原择临,目光闪动,嘴唇轻颤,却什么也说不出。   “原教主,你……”清虚道长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终是道:“原教主,多谢你刚才手下留情。你对昆仑派的恩情,贫道没齿不忘,日后但有差遣,昆仑派定会刀山火海,只是,今日,还请原教主早些下山吧。”   “我不走。除非,叶淇跟我一起。”原择临看着叶淇,一字一句道。   “原教主何苦这样执迷不悟呢?”清虚道长很是为难,“你已经受伤了,赶紧下山疗伤去吧。”   原择临闷咳了一声,唇边又有血迹渗出,他看着叶淇道:“叶淇,我不信你对我全无情义。”   “你快走吧。”叶淇颤声道。   “你明明对我动了情。”原择临抬高声音道。   “我没有,我、我没有……”叶淇摇着头,神情都快哭了。   “今天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相信,也不会走。”原择临道。   叶淇有些慌乱道:“我、我为什么要杀你?”   原择临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既然对我没有情义,那么,我数次强迫你与我欢好,你不是应该恨我入骨么?还不来报仇?”   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俱都吃了一惊,清虚道长甚至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   叶淇脸部血色褪尽,瞪大双眼,泪水一下子漫了上来。   他刷一下抽出了青磷剑,剑尖直指原择临。   原择临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原择临离剑尖越近,叶淇的手就越抖,他甚至不自觉的往后退。   原择临盯着叶淇,胸膛抵上了剑尖。   “杀了我。”   叶淇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死死的咬住唇,拿剑的手直抖。   “别逼我……”叶淇几乎是哀求道。   “你不是对我毫无情意么,为什么还不杀了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啊,冷酷又无情。可是叶淇知道,那双眼睛在平日里看他的时候是多么温柔。   那些昏黄的烛光,窗台的落叶,温柔的抚摸,缠绵的亲吻,耳边的呢喃,指尖的灼烫忽然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叶淇的脑海。   叶淇摇着头,泪水直掉。   “你若不忍心杀我,就是对我有情。”原择临步步紧逼道。   “啊!!!”叶淇闭上眼睛,用力一剑刺了过去。   剑刺破皮肉的声音传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原择临的一声闷哼。   “哇!!!!”清真道长怀中的冷阳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清真道长连忙回过神去哄他。   叶淇被孩子的哭声一惊,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一剑刺进了原择临的左肩。   原择临右手握住剑尖,唇边又淌出一缕鲜血,他却还勾起唇笑道:“你不忍心杀我?”   叶淇浑身都在颤抖,他一下子拔出了剑,看见原择临肩头鲜血直涌。   哐当一声,剑落了地。   叶淇再也待不下去,转身跌跌撞撞的跑了。   原择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喊道:“叶淇!”   叶淇跑的更快了。   等到叶淇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原择临才迅速点了自己胸前穴道止住了血。   “原教主,这是一瓶紫参丹,你且拿去服下吧。”清虚道长拿出一瓶伤药递给了原择临。   原择临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冷阳,说:“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转身离去。   “师兄,这……”清真道长看着掌门,不禁道。   清虚道长看着门口许久,叹了口气。   夜深了,叶淇却怔怔的坐在床上。   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清虚道长走了进来。   叶淇抬起头,一看是师父,顿时就从床上下来跪了下去:   “师父……”叶淇哭道。   清虚道长将叶淇扶了起来,“起来说话。原教主已经走了,临走之时,说他还会再回来。”   “师父,徒儿不孝,给师门蒙羞了!”叶淇不肯起来。   “起来,告诉师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清虚道长将叶淇拉了起来,两人在桌旁坐下。   万籁俱静,外面连一丝风声也无,仿佛整个昆仑山都在为今晚发生的事沉默。   叶淇哭着将前前后后的事慢慢的说了出来,清虚道长听完后,看着叶淇,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师父知道了。此事,不怪你,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再去想那么多了,早些歇息吧。”   叶淇抬头问道:“师父,冷阳呢?”   “冷阳有人照顾,你放心吧。”   叶淇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清虚道长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叶淇,眼中一抹忧虑之色。   叶淇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梦,一个接一个,翻来覆去,皱眉辗转,好像觉得身边缺了什么似的。   等叶淇睡醒的时候,发现外面亮的出奇。   他穿上衣服打开门一看,愣住了。   外面全白了。   一阵清新的寒凉之气瞬间入了肺腑。   “下雪了?”叶淇喃喃道。   这雪,来得悄无声息,昆仑一夜白头。   叶淇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睛,望向天空。   没有太阳,灰蒙蒙的。   只怕,这雪还要下呢。   “五师兄,您的早饭。”一个小弟子踏着雪端了早饭来。   “雪这样大,做什么还端来端去。”叶淇连忙接了过来。   “没事的,掌门吩咐我的,说你累了,要多休息。我去给你打热水了!”弟子说着又跑了。   叶淇将早饭放到桌上,又站到了门口,他看到下面有许多弟子在扫雪,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有几个顽皮的弟子还抓了雪捏成雪球打起雪仗来。顿时,笑声传遍了山林。   叶淇静静的看着,心中却苦涩无比。   不过才下山三个月,他的世界却已经天翻地覆了。   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年好像再也没有了。   去年,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跟师兄弟们打雪仗玩闹呢,那时候的他,纯白的就像昆仑山顶的雪,每天无忧无虑……   他多想,他从未下过这趟山。   清虚道长怀中抱着冷阳,与清真道长在屋中喝茶。   冷阳时不时的哼唧两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谁。   清虚道长叹了一口气,“我瞧着叶淇的样子,真是有些担心他。”   清真道长摇摇头,喝了一口茶,沉默不语。   这几日,叶淇几乎都不出门。他们进去看他的时候,他不是靠在墙上发呆,就是坐在桌旁发怔,也不出门和师兄弟们说话了。那日玉虚宫里发生的事,清虚和清真都明令当日在场的弟子们不许再提,但是,叶淇还是有很重的心理包袱,拒不见人。平日里跟他要好的师兄弟看他那个样子,也不敢去找他说话,生怕他心里难受。   “让他自己静静吧,我们不要再给他压力了。”清真道长道,“我不想再发生像清灵师兄那样的事了……这么多年了,我每每想起就觉得对不住他们……生生害了三个人……”   清虚道长一听清灵两个字,脸色就黯了下去。   “我现在经常想,就算是两个男人又怎么样呢……”清真道长扶着额头道。   清虚道长将冷阳抱了起来,“阳阳,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叶淇师叔好不好?”   零星细雪,空山寂寥。   连绵的山雪,连只鸟儿也不飞过了。   叶淇倚着门,看着院中那株古松,屹立在风雪中,傲然挺拔,松针上凝了一层冰雪,如一根根银针。根根直立,锋芒必出,就像某人的性子……   “淇儿。”   一声呼唤,让叶淇回过神,他扭头一看,是清虚道长。   “师父。”叶淇连忙行礼。   “啊啊啊!”冷阳一见叶淇,顿时整个小身子都亢奋起来,手指着他啊啊直叫。   叶淇眉眼一柔,伸手将他抱了过来。   “阳阳,这几日可好?”   冷阳咧着小嘴儿,搂着叶淇的脖子,埋头他颈项,一副十分想念的样子。   “冷阳很好,就是你,怎么还是这般没有精气神的样子?”清虚道长进了屋,坐在桌旁。   叶淇抱着冷阳也坐了下来,垂着眸,“徒儿不孝,让师父担心了。”   “淇儿,你回来这么些天了,怎么也没见你出去和师兄弟们说说话,练练武?你平常不是跟飞儿、山川他们玩得挺好的吗?”   许飞、刘山川是清真道长的两个弟子,比叶淇只大了一两岁,从前小时候三个男孩子在昆仑派里上蹿下跳,到处淘气,让长辈们头痛不已。   叶淇面上苦涩,轻声道:“徒儿已经长大了,哪里还能像小时候那样玩闹……”   清虚道长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道:“淇儿,别把自己闷在房中,出去走动走动吧。”   清虚道长抱着冷阳准备离开了,冷阳抓着叶淇哭闹不愿放手。叶淇只好哄他道:“阳阳乖,我明日再去看你。”   忽然,哭闹的冷阳嘴里吐词不清的叫了一声:“凉~”   叶淇一愣,顿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清虚道长心酸的摸了一下他的头,“你在喊娘?你娘她……”   叶淇没有说话,胸口却悄悄起伏。没有人教过冷阳喊娘,大家都知道他没有娘,所以不会在他面前提那个字,唯有一个混蛋教过他……叶淇知道,冷阳口中的“凉”喊得是谁。看着冷阳那双期盼的眼睛,他不由自主的又从清虚道长手中抱过冷阳,“师父,这几天我来照顾他吧,左不过没什么事。”   清虚道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照顾他的孙婆婆总说他夜里哭闹,许是跟你熟悉了突然换了人不适应。那你这几天照顾他吧,等他适应了这边环境,再把他交给孙婆婆。”   叶淇点点头。   清虚道长走后,有几个弟子将冷阳的衣物和食物搬到了叶淇的房间。   清真道长站在拐角处看着,忍不住问道:“让叶淇照顾冷阳,这能行吗?”   “来的路上不都是他照顾的么,我看没问题。冷阳很喜欢淇儿,到他怀里就不哭了。”清虚道长道,“再说,我怕淇儿总是一个人胡思乱想,找点事给他做,说不定会好些。”   清真道长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双更,快表扬我! 第26章 谁怜小儿女   下午,冷阳睡醒后,在床上翻腾,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叶淇只好将他包裹好,带他出门逛一逛。   “凉!凉~”冷阳似乎也知道自己能发出个新音了,不停的叫。   叶淇不敢答应,只能道:“我不是你娘,你想你娘了吗?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叶淇抱着冷阳去了塔格峰。   塔格峰下是他们昆仑派的墓地,许多前辈、弟子都埋在那。   叶淇抱着冷阳刚刚走进墓地,就看到一个白衣男人坐在一块墓碑前。一头黑发结了一层冰霜,也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了。   叶淇顿住脚步看了看,走了过去。   脚下积雪嘎吱响着,那男人终于回过了头。   “大师兄。”叶淇叫道。   那男人正是叶淇的大师兄——向远。   他满脸憔悴,眼中布满血丝,胡子拉碴。   “叶淇……”向远的眼睛瞧到了叶淇怀中的冷阳脸上,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睁大红红的眼睛,慢慢的站了起来,“他……他是?”   叶淇看了看冷阳,冷阳正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里还有一丝怯怯。   “他……他叫冷阳,是师姐的遗孤。”   向远向后晃了一下,眼睛盯着冷阳,“冷阳?他就是云梦的孩子?”   “嗯。”叶淇点头。   向远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他扭头,一手扶上了身旁的墓碑,眼泪滴落了下来。   云梦之墓。   “云梦……你连儿子都生下来了,你就那样爱魔教那个男人么!”   “大师兄……”叶淇眨了眨眼睛,眨掉模糊眼睛的泪水,“你别难过了,注意身体。”   向远佝偻着背伏在墓碑上哭了起来。   “你们太残忍了……一直到云梦的棺木抬上来我才知道原来云梦早就遇害了,你们都瞒着我……你们都瞒着我……”   “大师兄,对不起。”叶淇低下了头。   “你告诉我,云梦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魔教的人害死的?”向远抬起通红的眼睛道。   叶淇摇摇头,简短的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向远听了哭得跪了下去,“云梦!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为何不回来!你回来告诉我呀!”   冷阳似被那凄惨的哭声给感染,也张开嘴哭起来。   向远听见孩子的哭声,猛的停住了,他回头看着冷阳,通红的眼睛里神色不明。   叶淇抱着冷阳不由得退了一步。   向远看着,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后退个什么,难道,还怕我对个奶娃娃不利不成?”   叶淇嗫嚅着,不知该如何说。   向远看着冷阳,面色莫测道:“师父他老人家早就知道这个孽子的存在对不对?”   叶淇一惊,连忙道:“大师兄!你不要怪师父,师父他知道你爱慕师姐,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让我瞒着你下山去查师姐一事的。”   叶淇心想,师父果然有先见之明,大师兄果然不能接受师姐与他人生子一事,竟然用“孽子”来称呼冷阳。   “这个孽子是魔教人之后,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大师兄!冷阳的父亲已经死了!为了保护师姐和孩子,他已经自杀了。冷阳也是师姐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说他是孽子呢?”   听着他用“孽子”这两个字来形容冷阳,叶淇仿佛亲生子被骂一样难受。   “怎么不是孽子!他爹娘未婚生下他!如果不是他,云梦怎么会被人侮辱,又怎么会死!!!!”向远站了起来,大声问道,神色激动。   冷阳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大师兄,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知道什么呢?他小小年纪父母双亡,你……你不要说他是孽子。”叶淇抚摸着冷阳的头,苦涩道。   “他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向远看着冷阳道,布满血丝的眼中一片冰冷。   “师兄,天太冷了,别待在这了,快些回屋吧。”叶淇不欲再跟他争辩,况且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抱着孩子转身回去。   “云梦……你不能这样对我……”身后传来向远的低声话语。   叶淇抱紧孩子,加快了脚步,心中难过至极。   夜间,冷阳在叶淇的怀里睡得很香。   叶淇辗转几夜睡不好,这会儿怀里多了一个暖呼呼的小东西,似乎把他空落落的心都给填补了一些。他望着窗外被雪映照的光亮,摸着怀中的小人儿,觉得背后一片冰凉。   曾经背后的温暖哪儿去了?   他蜷了蜷,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叶淇抱着冷阳准备去其他殿里转一转,在游廊里,忽然遇见了许飞和刘山川。   两人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来。   叶淇一顿,想转身却是来不及了。   “叶淇!”许飞喊了出来。   “许飞。”叶淇只好站住。   “叶淇,这是云梦师姐的孩子吗?”刘山川小心的问道。   “嗯。”叶淇点点头,垂着眸。   “哎呀,真可爱,跟咱师姐长得好像啊!”刘山川笑道,伸手去捏冷阳的小手。   “是呀!是呀!长得真可爱!”许飞伸出手去摸冷阳的脸。   叶淇心里微暖,唇边挂了笑意。   “叶淇,走,到我们房里去坐坐吧,你回来这几日看着心情也不好,我们也不敢去扰你。今天你总算出门了。”许飞道。   叶淇有些迟疑。   “走吧!来!让你三师叔抱一抱!”许飞伸手去接冷阳。   冷阳有些急,抓着叶淇不放手。   “还是我抱着吧,他有些认生。”叶淇道,脚步却是随着许飞、刘山川他们走了。   进了许飞、刘山川的屋子,许飞连忙搬过火盆,“来,叶淇,抱着孩子坐这!”   叶淇抱着冷阳坐了下来。   刘山川又连忙去倒茶。   “别忙了四师兄,又不是什么客人。”   刘山川笑着坐下来,“可不是,三个多月没见了,搞得我们好像都生疏了一样。”   叶淇垂下眸望着火盆不说话了。   许飞用肘子撞了刘山川一下,怪他没说好话。   刘山川看着叶淇,有些尴尬的搔了搔脑袋。   许飞咳嗽一声,“叶淇,上个月我和山川发明了几招新的剑法招式,你要不要看看?”   叶淇抬起头,微笑着道:“好啊。”   许飞和刘山川连忙站起来挪开了凳子。   “第一招,云龙一闪!”许飞并起两指当作剑,仰面下腰一个大回旋,冲天一指又迅速回身反刺。   “第二招,云龙二闪!”刘山川一脚踢出,踢到了许飞的手指上,许飞顿时龇牙咧嘴甩了一下手,看着正在旋身的刘山川冲他下盘扫去。   “哎,你偷袭我干什么?”刘山川躲过那条腿问道。   “你刚刚踢到我的手了!!!”许飞咬牙道。   “你怎么这么小气,踢到就踢到,你上次跟我对练,还不小心把我胳膊划到了呢!”刘山川不满道。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如果不是你把我的新衣服划破,我怎么会去划你的衣服?”   “好啊!!!原来你是故意的!!!!”   两个人本是演练着招式,结果却吵了起来,最后还扭在了一起。   叶淇苦笑。   这时,怀中的冷阳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巴掌。   两个扭打的人顿时停了下来。   “呀呀呀!”冷阳的身子直蹿,好像很想去参加一般。   “阳阳,你是不是也觉得你三师叔很小气呀?”刘山川踹开许飞,凑到冷阳跟前问道。   “去!你才小气,你不仅小气,你还蠢!”   “谁蠢?谁蠢?”   “咱们三个当中,难道不是你最蠢吗?从前学招式,我和叶淇都能一学就会,就你,要被师父罚十遍才能会。”   “你放屁!!那次明明是因为我生病了,状态不好,你这人怎么几十年前的一件破事还要记着不放?”   冷阳看着两个师叔吵架,高兴的乐不可支。   最后叶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你们别吵了,别把冷阳教坏了。”叶淇笑道。   “就是!你满嘴脏话,别把小孩子教坏了!”许飞道。   刘山川见叶淇笑了,顿时又搬过凳子坐了过去。   经他们这么一闹,叶淇心中的阴霾总算稍稍好了一些,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一般。   “叶淇,以后别一个人老待在屋里,跟我们一起练剑呗。”许飞趁机道。   “嗯,多谢师兄。”叶淇何尝不知道,他们在故意逗自己开心呢。   “说什么谢,我们师兄弟的。”许飞看了一眼叶淇,带着小心道:“叶淇,之前的事,别放在心上了,能平安回来就好。”   “就是!真想不到那大魔头竟然是个变态!竟然好龙阳!叶淇,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没事的!”刘山川道。   “诶!我说你是不是头猪!!”许飞看到叶淇的脸色迅速黯淡了下去,不由得用力踹了刘山川一脚,刘山川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顿时表情讪讪的。   “嗯……天不早了,冷阳饿了,我先带他回去了。”叶淇站了起来。   “我送你师弟!”许飞瞪了刘山川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在游廊上走着,许飞看了看叶淇,想着那日殿中的事,迟疑着说道:“嗯……叶淇,刚刚山川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觉得,龙阳之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淇顿住脚步,轻声道:“师兄,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天冷,你也快回去吧。”   “诶。”许飞停下了脚步,看着叶淇走远后,脸上有些懊恼。 第27章 我与梅花两白头   叶淇抱着冷阳进了屋。   一开门他就愣住了。   屋中竟然有一股腊梅的清香!   叶淇抬头一看,桌上正中央放着一枝绽放着淡黄色梅花的树枝,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叶淇拿起纸一看:   何时仗雪看南山,我与梅花两白头。   字迹遒劲有力,挥洒豪放。   一股又酸又胀又甜的气息冲入叶淇的鼻腔和眼眶,他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叶淇放下纸张,顿时转身奔出门,然而四下白雪茫茫,院中孤松独立,哪有其他的人影呢?   叶淇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喘着气仓惶四顾,最后,慢慢的走进了屋中。   他跌坐在凳子上,又拿起了那张纸:   何时仗雪看南山?   西南山区也下雪了么?   他也在殿前看着漫山遍野的茫茫白雪么?   我与梅花两白头……   叶淇眼眶发热,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静静地站在梅树旁的大雪中……   叶淇吸了吸鼻子,将信纸折好放进了怀里。   冷阳好奇的盯着那支梅花,试图伸手去触摸。   叶淇拿起那枝梅花,放在鼻端轻轻嗅了一下,清香扑鼻。   他举到冷阳的小鼻子前,冷阳凑上去闻了一下,咧开嘴笑了,叶淇也微微笑起来。   傍晚,有弟子端了晚饭来,还有一碗软糯的面条。   叶淇一边吃饭,一边喂着冷阳。   冷阳胃口很好,吃了大半碗。   晚上,叶淇躺在床上睡觉,那腊梅的清香一丝一缕的钻入鼻子,萦绕着整个屋子,叶淇闻着花香,很快的入眠了。   一连几天,叶淇每每从外面回来,进门之前都会顿一顿,似乎心中盼望着推开门能看到些什么,然而,除了桌上那枝快要凋谢的梅花,再也没有旁的东西了。   梅花的香气越来越淡,到最后只能凑近才能闻得到了。   有时候,夜里外面偶然的声响都能让叶淇的心砰砰跳起来,然而,大多数时候,只是一只飞鸟掠过罢了。   这日清晨,用过早饭后,叶淇抱着冷阳站在屋前。   远处天边终于出现了一圈红晕。   太阳终于要出来了。   叶淇看着院中那棵松树,神情怔怔的。   忽然,怀中冷阳身子一动,抬起小手指着前方:“啊爹?”   叶淇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重得他仿佛听见了咚的一声,叶淇猛地扭头看去,只见远处游廊下有个黑衣人正在扫雪。   叶淇瞳孔微缩,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在看到那人侧脸以后,慢慢松懈下来。   他抱着冷阳回了屋子,“那不是爹爹……”叶淇轻声道,声音苦涩无比。   一层风,雪融。   一层风,草绿。   夜月不知春风柔情,叶淇再次推开门的时候,已经冬意阑珊。   斜阳草树,春光乍泄,冷阳咿咿呀呀叫着身子直往前,要出去玩。   叶淇抱着大了一圈的冷阳走出了门。   “今天想去哪玩呢?”叶淇边走边问道。   冷阳顿时身子一转,指着许飞和刘山川屋子的方向。   叶淇微微一笑,“又要去找你那两个师叔啊?”   冷阳身子直弹。   “好吧,我们一起去练剑吧。”   冷阳一听去练剑,顿时身子弹得更厉害了,简直让叶淇都抱不住了。   “好了,好了,你别动了,我都要抱不动你了。”   冷阳第一次看到叶淇练剑的时候,眼睛都冒光了,恨不得爬过去以身试剑。   许飞和刘山川笑说昆仑派后继有人了,如此武学奇才,一定要好好培养,弄得叶淇哭笑不得。   叶淇刚刚转过游廊,就看到平日总是给他送饭的弟子迎面走来。   “五师兄!正好呢,掌门唤你去昆德殿。”   “哦?是什么事?”   “师伯母来了。”   叶淇一怔,随即道:“好,我这就去。”   昆德殿中,余氏正在抹眼泪。   “掌门,妾身实在是对不住你……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清虚道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别这样说,这跟你无关,都是云梦的命罢了。”   “如果当初我早些发觉,说不定可以阻止这一切的。那日叶淇走后,妾身在家坐卧难安,安排好一切后就动身来昆仑了,就想着一定要来给掌门赔罪,我这个师伯母……本就是个等死之人了,还过什么生辰,却是害了云梦了!”余氏说着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跪到了清虚道长跟前。   “嫂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清虚道长大惊,连忙去扶她。   清虚道长将余氏扶到椅子上坐下,难过道:“如果要论罪,我才是那个罪人……”   清虚道长流下了眼泪,“我一辈子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不知老天为何要这般待我。云梦出事,我让淇儿下山查明原因,岂料……淇儿遇到了魔教教主……”   清虚道长将玉虚宫发生的事告诉了余氏,听得余氏惊诧不已。   “原来,那日叫原清明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天星教的教主原择临……”   “哦?嫂子见过他?”   “嗯,”余氏点点头,将洛阳见面一事说出,“我那日见他气度不凡,眼中精光内敛,气息沉稳,想必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天星教教主原择临。”   “现在,淇儿整日失魂落魄,而远儿又对我这个师父心存怨恨……连见也不愿见我这个师父了。”清虚道长以手掩面,说不下去了。   “掌门,慢慢来。远儿一时不能接受,等过些时候就好了,过会儿我去见见他,跟他谈谈。”   “多谢嫂子!”   “说什么谢呢。”   清虚道长又叹了一口气,道:“远儿是不愿见我,淇儿我却是不敢说太多,就怕……”   余氏看着清虚道长,“你是怕,叶淇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清虚道长点点头,一脸忧虑浓重。   “当日大殿上,我和清真师弟其实都已经看出淇儿对原教主动了情了,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也拒绝承认罢了,我真的不想……淇儿再走清灵师兄的老路啊。”清虚道长说着,忽然面色一顿,朝门外喝道:“谁?!”   清虚道长立即起身打开了门,却只看到一片一闪而过的衣角。   “掌门,是谁在门外?”余氏惊讶的站起身问道。   清虚道长目色不明,半响才道:“淇儿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他的手渐渐滑下门框,“算了,逃避不是办法,他迟早都要面对的,谁都不能总是自欺欺人……”   余氏沉默了半响,忽然道:“掌门,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真的很后悔……”   叶淇脸色苍白的跑回了屋子,还差点被门槛给绊一跤。他将冷阳放到床上,自己整个人也蜷缩在了床上。   叶淇双手捂住胸口,双眼失神般游离,最后凄凄定在某处。   多日以来隐藏的伤疤终于被人揭开,叶淇不敢直视。   原来大家都看出来了……只有他,还在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他没有对原择临动情。   可是,如果他没有动情,他那日为何会一剑偏离?   如果他没有动情,这些日子的恍惚和心里的身影又是谁?   如果他没有动情,为何将原择临写的信放在枕底?   如果他没有动情,那些看青山看飞鸟的思念都飞去了哪?   叶淇咬住唇,眼泪淌了出来。   “啊,咿呀。”身后的冷阳趴到了叶淇背上,试图跟他说话。   叶淇抓住冷阳的小手,喉中哽咽不停。   冷阳忽然安静下来,贴在叶淇的背上一动不动,一双黑黑的眼睛里似乎有疑惑和不安。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叶淇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擦了擦眼泪,起来开了门。   “叶淇。”余氏看着他明显哭过的眼睛,怜惜道。   “师伯母……请进。”   余氏进了屋,看到床上的小男孩,顿时眼睛一亮,“那就是云梦的孩子吗?”   “嗯,他叫冷阳,洛阳的阳。”   余氏欣喜的走到床边,张开双手拍了拍:“来,余奶奶抱抱好不好?”   冷阳看着眼前的妇人,眼睛又去看叶淇。   叶淇点点头,“让奶奶抱抱。”   冷阳便没有拒绝。   “诶呀,好乖。”余氏将冷阳抱了起来,走到桌旁坐下。   “多大了?”余氏问道。   “快十一个月了。”叶淇也坐了下来。   “想不到你还会带孩子,还带的这么好。”余氏笑道。   叶淇有些脸红。   “刚刚我和你师父的谈话你都听到了?”余氏轻轻问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叶淇低下头。   “没关系,听到就听到吧。你师父他很担心你,也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是我不孝……”叶淇眼睛红了。   “别这么说,你师父他也一直心怀愧疚呢。如果你们两个人都一直这样自责可怎么好?”   叶淇流下了眼泪。   “叶淇,你告诉师伯母,你是不是对原教主也有意呢?”   叶淇有些难堪,双手无意识的绞着。   “别怕,师伯母没有别的意思,更不会看低你、嘲笑你。原教主就是上次和你到我碧桐花楼来的那位原先生对不对?”   叶淇点点头。   “嗯,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名震江湖的魔教教主竟然长得那般英俊潇洒。”余氏笑道。   叶淇一愣,耳根泛红了。   余氏看了看他,“其实那日我就看出来,他对你情意非浅了。”   叶淇的耳朵更红了,支吾道:“师伯母,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一个男人……昆仑派怎么容得下我这种……更何况,正邪殊途。”   叶淇面露羞惭和痛苦。   余氏叹了口气,良久忽然道:“你可知道你大师伯清灵是怎么死的吗?”   作者有话说:   双更!请问谁有多余的小星星奖励我吗~~ 第28章 到今犹悔苦人多   叶淇愣住,不明白她为何这个时候提起故去的大师伯。   “不是说是病故的吗?”叶淇那时太小,对那位惊才绝绝的大师伯着实没什么印象,他总是沉默寡言,一人独处。只听昆仑派里长辈们偶尔提起,说他在三位师兄弟中其实是天分最高,武功最好的,本来是下一任掌门的人选,结果……长辈们每每说到此就是一句长叹,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余氏摇摇头,“病故,那是对外宣称的,其实,他是……自杀的。”   叶淇一惊,“自杀?为何要自杀?怎么从未听师父他们说过呢?”   余氏眼里渗出泪光:“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男人。”   叶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清灵十八岁下山游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清俊书生,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然后突破世俗的眼光相爱了。可是,相爱容易相守难……当时的昆仑掌门知道后大发雷霆,亲自下山捉你师伯回来,苦口婆心的劝他放弃。那书生的家人也知道了,自是一番哭闹阻止不提。从此,两人再也见不了面。清灵的师父为了逼迫他回归正途,为他说了一门亲事,也就是我了。我当年也是听过清灵这个人的,也在武林会盟的时候见过他几面,心里很中意他。当长辈跟我提及的时候,我顿时就答应了。”余氏摸了摸冷阳的小手,继续道:“可是新婚之夜,我就发觉了丈夫的不对劲。他冷漠的吓人,碰也不碰我……甚至是躲避唯恐不及。刚开始我很迷茫,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在喝醉时痛苦之下写了很多信和类似发泄的话,我去书房看他的时候看到了那些信纸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爱着一个男人。我痛苦极了,跟他大吵起来,惊动了昆仑派的长辈们,他们都劝我,又逼迫清灵和我圆房,后来,清灵屈服了,但是,我能感觉到,清灵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消沉了。我在无数个夜里辗转难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试着各种对他好,可是,没有用。他心里爱着别人,又怎么会爱上我呢?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下山去找了那个书生,想求他劝劝清灵,我想只要他肯劝清灵,清灵一定会听他的话吧。后来,我见到了那位书生了。那位书生情况也很不好,整个人消瘦的不像话,我放下自尊,哭着哀求他,他答应了。我高兴的带着他回了昆仑,清灵再次见到他,激动的都要疯了,我从未见过清灵那个样子,感觉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一般。我让他们在房间里说话,我就一直站在外面不远处。我一直能隐约听到里面压抑的哽咽声和哭声,我那时恍惚觉得若是他们两个在一起了,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痛苦了呢?可是,还没等我想明白,悲剧就发生了……”余氏抽泣了一会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正在恍惚,就听到了清灵大声的惨哭,我从未听过那么凄惨的哭声,我冲进去一看,吓坏了,那位书生自杀了,死在了清灵怀里,他想要以这种方式来断绝清灵对他的念想,也不想让自己再痛苦下去了……”   余氏说到这停了下来,似乎沉浸在当日的痛苦中。   “后来呢?师伯母?”叶淇追问道。   余氏抹了抹眼泪,仰起头,“后来……清灵抱着他哭了好久好久,后来他不哭了,抱着书生的尸体呆呆的坐着。后来,掌门和你的师父、师叔都来劝他了,清灵却抱着书生的尸体静静地站了起来,他抱着尸体往外走,一句话也不说,他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他的魂魄仿佛都已经不在了,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了恐惧,追了上去,很多人都追了上去,可是,他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一直抱着书生的尸体走到了悬崖边,我哭着上去拽他,他推开了我,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叶淇听得惊呆了,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当日两人有多么的绝望和难过。   冷阳看着叶淇流泪,顿时嘴一扁,也哭了起来。   余氏连忙哄他,可是冷阳伸手要叶淇。   叶淇将冷阳接了过去,横抱在怀里轻轻晃着他,拍着他,冷阳顿时就不哭了,埋头在叶淇怀里,闭上了眼睛。   余氏撑着额头,似乎很是疲惫,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后来,我就搬离了昆仑山,去了洛阳了。我害怕待在这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内疚。如果当初,我没有去找那位书生,后面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叶淇看着睡着的冷阳,低声道:“可是如果那样,师伯他就要痛苦一辈子了。”   余氏点点头,“你说的对,即使我没有去找那位书生,我们三个人也会痛苦下去的。我撼动不了他们的感情……”   余氏抬起头,“这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却是我们每一个人心中的遗憾。如果,如果当年……我肯放手……如果……”   叶淇沉默着。   “叶淇,我觉得那位原教主真的很勇敢。”   叶淇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余氏。   余氏眼中犹闪着泪光,却笑道:“或许就是因为原教主是魔教中人,反而不太在意我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规矩,他敢闯上玉虚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你表白情意,不管不顾,我真的很佩服他,我想,若是你大师伯还在世,他也一定会自愧不如的,你大师伯就是没有原教主那么勇敢,一再妥协,一直到最后,才勇敢了一次……”   “师伯母……”叶淇动容道。   “叶淇,你若是真心喜欢原教主,就不要顾及这些世俗之见了吧。不要再走你师伯的老路,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悔恨终身。你师父纵然不会赞成这件事,但是我相信,只要你自己坚定起来,他也不会再拒绝的,他一定也不想看到你变成你师伯那个样子。反正,我是同意的。我希望,你能明白、正视自己的内心,能知道,以后要做些什么。”   叶淇目光闪动不已。   “听说那日原教主本来要打伤你师父把你强行掳下山的,硬是强行收回功力震伤了自己。江湖传闻,原教主是个心狠手辣、残暴不仁的穷凶极恶之徒,但是,那天所见,却是与传闻出入不少,我反正是没有见过那般风度翩翩的恶人的,而且,就算他真的如传闻一般,他却能为你做到那般地步,我也觉得是非常难得了,可见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可见,他待你的真心。”   叶淇眼睫颤动不停,耳根又泛红了。   “听说他那日临走之前撂下话说不会放弃你的,这段时间,他可有来找你?”余氏问道。   叶淇脸色黯淡下去,轻轻摇了摇头,苦涩道:“就算他是真心待我,可是,他毕竟是风流倜傥的天星教教主,他的真心,又能持续多久……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应该都不会拒绝他吧。”   “哦?那位原教主之前有过很多,经历?”   叶淇忽然想到了原择临抽屉里那方手帕和信笺,顿时一股酸气涌上来,“说不定现在就在温柔乡里泡着呢。”   那日他送来了沁人心脾的梅花,还有那封信,让叶淇心悸了好久,竟然在心底里隐隐盼望着他再来,至少,也该问问他的伤好些没有,结果,自那以后,他却再也没有来过了……难道不是已经忘了他了么?   余氏听出了叶淇话语里明显的酸意,笑道:“那你可真是错怪他了。”   叶淇惊讶的抬起头。   “我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八大门派除开我们昆仑派,已经齐聚天山了,他们似乎要商量着围攻魔教呢。我上山之前,听说,原教主已经带着一众教徒闯上天山去了。”   “什么?!”叶淇惊得站了起来,“他、他去天山派干什么?人家要围剿他,他怎么还敢凑上前?”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这大概就是他没有上来找你的原因吧。”余氏道。   叶淇这会儿却也顾不上原因不原因了,他焦急道:“师伯母,抱歉,我要去找师父了,我有要事要跟师父说,天山派掌门罗开祥是故意诬陷原择临的,他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余氏惊讶道:“啊?还有这等事?”   “师伯母,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冷阳,我去找我师父!”叶淇将冷阳交给了余氏,急冲冲的跑出了房间。   清虚道长听了叶淇的话,吃惊不已。   “罗掌门竟然要杀你?”清虚道长问道。   “是,幸亏原择临赶来救了我。我一颗心当时都在冷阳身上,却是忘了问他其中的事了。现在想来,罗掌门聚集其他七大门派围剿天星教,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清虚道长点点头,看着叶淇,道:“淇儿,虽然是这样,但是,为师早就写信回绝过。我们昆仑派不参与,这件事,我们也可以当作不知道。只要你待在门派里,想必,那罗开祥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师父……可是,我……”叶淇垂了眸。   “你要下山?”   “嗯……”叶淇闭上眼睛,点点头。   清虚道长看他许久,长叹了一口气,“淇儿,你可知,你此去……”   “我知道。我为原择临说话,罗开祥必会污蔑我与魔教勾结。可是师父,我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武林掀起一场浩劫。就算,我不能阻止,我也想问心无愧。师父,我……”   叶淇忽然掀袍跪下,“师父,徒儿不孝,请师父原谅。”说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清虚道长扶起他,“刚才,你师伯母对你说了你大师伯的事对不对?”   叶淇点点头,“师父,我只想先下山去处理这次围剿魔教的事,其他的事,徒儿暂不考虑。如果……如果连累了师门,徒儿会自请离开昆仑派的,还请师父万勿为难。”   清虚道长看他良久,握住了他的肩膀,“淇儿,你永远都是昆仑派的人,师父相信你,师父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叶淇眼睛红了,握住清虚道长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作者有话说:   原教主又要和叶淇见面了~ 第29章 围剿1   天山派灵雾宫内,各大门派齐聚一堂。   罗开祥穿得焕然一新,张罗着手下弟子招待客人。   “罗掌门,如今大伙儿差不多都到齐了,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华山派掌门乔靖问道。   罗开祥看了看,走到殿中央,朝四周拱了拱手道:“今日承蒙各位厚爱,千里迢迢来到我天山派共商大事,罗某感激不尽!”   他又转身朝着少林、武当方向作揖道:“圆真大师、齐掌门,少林、武当是武林的泰山北斗,罗某不才,借二位威望召集七大门派聚集,还请二位这次能够发动天下英豪共同抵御魔教的扩张!”   圆真大师乃少林达摩院首座,他站起来行了个礼道:“阿弥陀佛,不敢当。星云大师闭关,同梅大师住持日常事务走不开,才派得老衲前来,对于天星教在辽东一带扩张之事,老衲也不了解其中具体,还请罗掌门告知。”   武当掌门齐顺点头道:“是啊,我们一个多月前接到罗掌门的信,觉得事态严重,就动身前来了。如今过了一个多月了,辽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两个多月前,罗某接到了铸剑山庄万天丰庄主的信,万天丰说魔教右护法周云泉带人到了他庄里,让他归顺魔教,否则就要灭他满门!万庄主是我的多年老友,想必大家也知道,他在江湖中一向都是济困扶贫,仗义疏财的侠义之士,甚至与其他门派都往来不多只专心在庄内铸剑,这次,魔教不知怎么的找上了他,我于是马上又写信过去,但是,却是毫无回应了。罗某立刻派人出发去铸剑山庄查看情况,路上,弟子传回消息,说凡云庄、东方世家都已经被魔教给控制了,到了铸剑山庄,庄内的人说万庄主失踪了!罗某想起十二年前孤影楼被灭,还有十年前灵姬宫被屠一事,不敢耽搁,立刻就给各位掌门写信求救了。魔教近年来日益强大,势力一再扩张,今天是些小门派被灭,明日说不定就轮到我们几大门派了!罗某觉得,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一定要团结起来!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到哪天魔教打上门来,就晚了!罗某势单力薄,无法与魔教抗衡,有心救老友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次请各位前来,就是商讨共同对付魔教大计的!罗某先代表万庄主感谢各位了!”罗开祥作揖鞠躬道。   几大门派掌门纷纷点头:   “罗掌门谦虚了。虽然与万庄主不是老友,但是万庄主在齐鲁一带的名声我们都是听过的。魔教的势力这几年扩张的确实令人心惊,原先只在西南一带,如今,已经扩展到三十二坛了,各大城镇都有他们的分坛,一再碾压我们,实在是让人担心啊。”崆峒派掌门黄东禹道。   “诶,罗掌门,怎么没有看到昆仑派的人啊?你没有给他们写信吗?”峨眉的静慧师太环顾了一下周围问道。   “写了,但是清虚道长回信说身体不适,无法参加了。”罗开祥道。   “哦?怎么一回事?我们八大门派一向同气连枝,就算是身体不适,也应该派个人来,怎么能不露面呢?”   “哎,各位有所不知,昆仑派可能没有心情吧。两个月前,我曾因缘际会在魔教救出了一个昆仑派的弟子,他告诉我,他的师姐命丧魔教之手,他正要回去禀告师门呢。”   “竟有此事?那昆仑派更应该出席这次会盟才是啊。”   罗开祥看了看大家反应,又道:“罗某也这样想,但是,清虚道长说身体不适,罗某也不好强求。”   “前段时间,我听说魔教内部有些纷争,不知大家知不知道?听说左护法意图篡位,后来被原教主给杀了。”   “有所耳闻。”大家纷纷表示,“不知现在平息了没有,如果趁这个机会攻进去,倒是个好时机呢。”   正说着,门外一个弟子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掌门!不好了!魔教的人来了!”   几个掌门惊讶站起,罗开祥连忙问道:“来了多少人?是谁?”   “弟子不识,只知道大概有二十来人。已经上了山来,马上就要到殿外了,师兄弟们抵挡不住。”   话刚一说完,七八个天山派弟子已经跌入殿内来,将门都撞破。   四个金色太阳服制的黑袍男人一下子走进殿来,身后十来个教徒迅速进殿站在大门两侧,躬身迎接后面走来的男人。   原择临一身黑金衣袍,唇边勾着笑,背负着双手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四个门主站到了他身后。   原择临站定,扫了一圈殿中的人,开了口:“听说各位正商量着要围剿本座,这山高路远的,地又滑,不劳各位兴师动众了,本座送上门来给你们围剿便是。”   原择临双眼挨个的扫过去,扫到谁,谁就面色不自然,甚至微微往后缩。   当扫到罗开祥身上时,原择临的目光就顿住了。   “罗掌门,大家齐聚你天山派,你是不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先上来与本座比划比划呢?”   罗开祥眼神闪烁了一下,高声道:“魔头!你又有什么阴谋?你素来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残害我众多武林同道!人人得而诛之!罗某自知武功不及你,但是,今天这里群豪云集,你送上门来就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原择临嘲讽一笑,“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唔,本来没见到罗掌门之前这几个词本座也当得,可是,自从见识了罗掌门以后,本座就愧不敢当了。”   “原择临!废话少说,你把我朋友万庄主怎么样了?你把齐鲁一带的名门世家是不是都控制住了?”罗开祥状似愤怒的问道。   “你的朋友万庄主?本座也很想知道他怎么样了?一个月前手下传信回来,说铸剑山庄的万庄主已经失踪了。”   “你是不是将他杀了?现在还敢舔着脸来装糊涂?”罗开祥状似更愤怒了,刷一下抽出了剑,叫道:“万庄主为人侠义厚道,却遭了你的毒手!魔头!你拿命来!”   剑光一闪,长剑刺出!   “罗掌门!我来助你!”青城派掌门刘南宏也抽出剑来。   原择临身后四个门主,顿时龙腾虎跃一般翻了出来,围在原择临身边展开攻击姿势。   几大门派之人,顿时上前一步,刀剑出鞘。   “各位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大家惊讶的抬头望去,人群分开,只见一个白衣少年面带焦急的走了进来。   原择临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整个人就怔了一下,他回过头,看到了叶淇。   一眼万年。   叶淇不敢看原择临,只快步走到前面。   “晚辈叶淇,是昆仑派的弟子,见过各位掌门、前辈。”叶淇行礼道。   大家看着眼前这位白衣少年,生得面如冠玉,唇如朱丹,顿时心生好感。   “叶师兄!你来啦!”对面人群中忽然跑出来一个娇俏少女,她满心欢喜的跑到了叶淇跟前,仰着头道:“叶师兄!你师父他身体好些了么?”   叶淇一愣,连忙道:“多谢孟师妹关心,我师父他好些了。”   原择临双眼眯起,盯着眼前那个娇俏少女。   “太好了!叶师兄!”女孩笑道。   “孟婷!你在胡闹什么!还不赶紧退回来!!!”罗开祥喝道。   孟婷嘴一撅,老大不高兴的转身回去了,还一步三回头。   “叶师侄,你来这,是来代表昆仑派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么?”罗开祥盯着叶淇,意味不明的问道。   “我这次来并不是代表昆仑派来围剿魔教的,而是要说明几个事情。我来的路上已经打听过各位会盟的缘由,大概半年之前,原教主被左护法吴昆山控制住了,一直到两个多月前才重新执掌天星教。这期间发生的事,与原教主无关。”   “被控制住了?叶少侠的意思是辽东一带的事情并不是原教主下令做的?可是,你又怎么证明呢?”有人质疑道。   叶淇垂下眸,“因为之前几个月,我一直跟原教主一起。他们魔教发生了什么事,我自然很清楚。”   罗开祥眼睛出现一丝精光。   “你一直跟原教主一起?这……”大伙显然有些糊涂。   “是。我是因为我师姐下山查明原因的,线索指示与天星教有关,五个月前潜入了天星教。无意中在密室中救出了原教主,我……我当时并不知他就是原教主。”   “这,叶少侠又怎么会跟原教主一起待上那么长时间呢?就算你和他一起,你又如何能确定不是他下的令?”   “因为,原教主当时身受重伤,都无法独自行动,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他又如何能下令呢。”   “这……”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陷入谜团。   原择临唇角含笑,看着叶淇的背影,不言不语。   “哼,就算他不能独自行动,他的众多下属说不定早就按计划行事了。”罗开祥道。   叶淇望向他,“罗掌门,那段时间,天星教都在左护法吴昆山的掌控之中,我和原教主一路上都在遭到吴昆山的追杀,两个多月前才回到天星教。”   “叶少侠,照你这么说,辽东一带的事情都是左护法吴昆山下令做的?”武当派掌门齐顺问道。   “应该是的。”   “可是吴昆山不是已经被原教主杀了吗!那已经死无对证了,你们把这一切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倒可以推脱得干干净净了?以为这样我们就没有理由问罪了?”崆峒派掌门黄东禹说道。   “问罪?”原择临忽然嘲讽一笑,“本座何罪之有,又怎么轮得到你来问罪?”   “无论是左护法也好,还是你原教主也罢,总之都是魔教的人!你们把万庄主怎么样了把他交出来!”峨眉的静慧师太一甩拂尘大声道。   “是么,你们失踪了一个铸剑山庄的万庄主,就要气势汹汹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向本座要人,那你们杀了本教的左护法,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原择临掀起邪魅又冷酷的眸子问道。   罗开祥面色不自然了一下,对叶淇投去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第30章 围剿2   众人一愣,立刻道:“谁杀了左护法?不是你们魔教内讧,你自己杀的么!怎么还要怪到我们头上来?”   原择临似笑非笑的望向罗开祥,“罗掌门,你怎么不跟大伙儿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了本教的左护法呢。”   大家满是惊诧的眼神望向罗开祥。   罗开祥面不改色心不跳道:“罗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某是潜入过天星教,不过杀了几个守卫,怎么,难道其中一个守卫就是左护法么?”   叶淇皱起眉头,“罗掌门,你为何不实话实说。左护法吴昆山的确是你所杀,晚辈亲眼所见。”   “你!!!”罗开祥想不到叶淇竟然真的在大殿上不顾正邪两道的立场,将他揭露出来。   叶淇一言出,满座皆惊。   “阿弥陀佛,罗掌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少林圆真大师忍不住开口问道。   罗开祥甩了甩袖子,“本来我不想说,可是现在,我也不得不说了。不错,吴昆山的确是我杀的。当时我潜入魔教想要查探万庄主的消息,不料误入密室,是这位叶少侠指点我避开机关进入密室的,结果密室里不是万庄主,而是被囚禁起来的左护法吴昆山。我突然想起十二年前魔教血洗灵姬宫,我的朋友惨死在吴昆山手中一事,一时气愤,就杀了吴昆山。说起来,吴昆山当时被制住,没有还手之力,我杀他的确有些胜之不武,但是,谁知道原教主是不是只是一时气愤,过段时间,说不定就会将他放出来呢。所以,罗某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了,也算是为好友报了仇。”   大厅之上一时议论纷纷。   叶淇万万想不到罗开祥竟然如此老奸巨猾,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转了个方向。   “罗掌门!可是你那晚明明就是去杀吴昆山的,你根本没有说是去寻找万庄主。”叶淇道。   “哼,你早就跟魔教勾结起来了,我怎么会随意告诉你我的目的?万一打草惊蛇了呢。”   大家又惊讶的看向叶淇,只觉得今日信息量太大了,众人有些应接不暇了。   罗开祥这种说辞早就在叶淇的预料之中了,他并未慌乱,道:“罗掌门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却诬赖我和魔教勾结。”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倒是说说看啊。”罗开祥反驳道。   叶淇一时滞住,他还真不知道罗开祥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什么。   原择临在后面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慵懒又随意道:“别装傻啊罗掌门,跟我们魔教勾结的,明明是你啊。”   众人脸色一变。   “你、你胡说什么!”罗开祥脸色顿时变了。   叶淇也惊讶的回过头。   原择临慢悠悠的走了两步,走到了叶淇身边,“早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吴昆山就已经和你会面过了。吴昆山要篡位,罗掌门要发展,一黑一白,不谋而合。吴昆山想要先控制西部,而地处西北的天山派资源贫瘠,但是,罗掌门认得铸剑山庄的万庄主啊,铸剑山庄世代铸剑,名剑倍出,积累了万贯家财,正是要准备夺位、笼络人心的吴昆山所需要的,吴昆山也答应罗掌门,事成之后,西南势力范围划分一部分给罗掌门。于是罗掌门就一封信将万庄主给骗了来,还嘱咐他不要透露了行踪。可惜,吴昆山棋差一招,不慎被本座逃脱并夺回了天星教。本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吴昆山打断手脚、废去武功,铁链贯穿肩胛骨囚禁于密室,只待问出相关事情,本座就送他上路。岂料,罗掌门忧心他们勾结的事情败露,竟然夜闯机关重重的密室,将已经只剩一口气的吴昆山给灭口。事后,又鼓动昆仑派叶少侠为他的行为掩护,叶少侠光明磊落,不愿意做这等混淆视听的事,罗掌门又怕叶少侠败露了他的事情,因此又要杀人灭口,幸得本座赶到,救下了已经被重伤的叶少侠。本座那晚本欲杀了他,可是叶少侠重伤在身不容耽搁,本座才放了他一条生路。早在吴昆山举事失败,罗掌门就在为事情败露做准备了。罗掌门为了先下手为强,写信给其他七大门派,准备借助其他门派的力量一举攻下我天星教,到时候,你和吴昆山勾结的事自然就被遮掩住了。”   众人大惊,不可置信的望向罗开祥。   罗开祥强装镇定道:“一派胡言!大家休要听这个魔头在这胡言乱语!他就是为了要瓦解我们的结盟!原择临!你果然是攻于心计,诡计多端!知道这次只要我们八大门派团结起来,你天星教就要灭亡,所以才编出这套匪夷所思的话来扰乱各位的心神!你可真无耻!”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叶少侠,请问,刚刚原教主所说的,你被罗掌门灭口一事,是否属实?”武当掌门齐顺问道。   “属实。”叶淇点头道。   众人哗然!   罗开祥慌忙看向四周,见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不由得急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这个叶淇,他早就跟原择临勾结起来了!不然大家细想,他们为何会待在一起那么久!今天又为何会选在这种时候出来为他说话!不仅是他!他们昆仑派都跟魔教勾结起来了!他刚刚口中的师姐,早就跟魔教之人有了首尾,甚至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大家不信,可以去昆仑派看看!”   “怎么回事?我都听糊涂了,到底是谁跟魔教勾结起来了?”   “是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大魔头说的话是真是假?”   “那位叶少侠说罗掌门要杀他,真叫人难以置信啊。”   大家议论纷纷,茫然无措。   叶淇听了罗开祥的话,顿时脸都气红了,“罗掌门!我师姐已经死了,留下一个遗孤,你连一个死人也不放过,连一个襁褓婴儿也要诋毁吗?!”   这时,殿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冰冷的眼睛看向罗开祥,“罗掌门,你刚刚说谁跟魔教勾结?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叶淇回头一看,惊喜道:“师叔?”   清真道长拍了拍叶淇的肩膀,道:“你师父怕你应付不来这种场面,派我下来看看。”   “阿弥陀佛,清真道长来了。清真道长,请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圆真大师问道。   “事情的缘由说真的,我并不清楚。贫道唯一清楚的是我这个师侄的为人。叶淇他从小心性纯良,单纯无邪,绝不会说谎,更何况是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说我昆仑派跟魔教勾结起来,那更是笑话。叶淇的师姐之死,的确跟魔教有些关联,但是,我可以保证,既不是勾结,也不是被魔教中人所害。涉及女子名节,况且人又死了,就请大家不要在这件事上再多做猜想了。”   清真道长在江湖之上,素有雪中君子之称,为人清正高洁,故而他的话一出,众人看向罗开祥的眼神顿时就更怀疑了,有的甚至露出了鄙夷。   “圆真大师,其实三个月前,本座曾造访过贵寺星云大师和同梅大师,想必他二位可以为我作证,至少也可以证明本座在四、五个月前根本无法发号施令。”原择临道。   “哦?竟有此事?”圆真大师惊讶道,“那老衲需得先回少林寺问个明白才行了。”   “罗掌门,叶淇师姐一事,你是如何探查到的?”武当派掌门齐顺皱眉问道。   清真道长刚刚也说了,涉及女子名节。既然是这样,一定很隐秘,不会大肆喧嚷。那罗开祥是如何得知的呢?他既然是在查万庄主失踪一事,又怎么会去留意这种涉及女子隐私之事?是否太过刻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罗开祥仍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齐顺摇摇头,这话相当于没说,可见消息来源不正当,或是根本是杜撰的。难道,原择临所说的,真的是事实?   众人正在疑虑间,一个天山派弟子忽然跑了进来,“师父!不好了!魔教的人冲进咱们后山的禁地去了!”   “什么?!”罗开祥大惊失色,猛地扭头看向原择临,“还说自己不卑鄙?在这声东击西!你派人闯我派禁地究竟想干什么!”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冲了出去。   大家愕然,这是什么情况???   叶淇也一脸疑惑的看向原择临。   原择临勾唇一笑,“走吧,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一起去看看,看看他们天山派禁地里都藏了些什么。”   说着,背负着手朝外走去。   今日的数次翻转变故已经让大家疑窦丛生,如今听着原择临这样说,不免各个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于是都跟着原择临朝天山派后山禁地而去。   后面的天山派弟子已经惊呆了,尤其是孟婷,她站在师兄正武的旁边被刚才场上的话给惊得不能动弹,这会儿看着大家都出了门才回过神来,她焦急的快要哭了,拉着正武的袖子道:“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说师父跟魔教勾结起来,到底是不是真的?”   正武也是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不知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第31章 天山禁地1   缥缈峰下有一山谷,山谷入口竖了石碑:天山禁地,擅入者死!   罗开祥气急败坏的冲了进去。   “原择临,禁地里有什么?是你叫人进去的么?”叶淇跟在原择临身后忍不住问道。   原择临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凑到叶淇耳边道:“亲我一个,我就告诉你。”   叶淇不料他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发挥流氓特质,顿时一肘子打了过去。   原择临不躲不避,被叶淇撞到,“嘶,把我的心都撞疼了……”   叶淇耳根子都发烧了,赶紧走快了几步。   原择临伸手拦住了他,“诶,小心这谷里机关。”   叶淇停住脚步。   “罗掌门呢?进去了么?”随后赶到的人站在谷外逡巡不前。   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门派禁地,固然他们不怕死,但是,擅自闯入也是不好的。   “原教主,你指使你门下教徒进入人家禁地是为何?莫非,禁地里有些什么?”齐顺问道。   原择临笑道:“稍安勿躁。”   大家见原择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禁按捺下来,安心等待。   等了大半天,忽然听到谷内远处传来一声轰隆隆的声音,像是爆破,又像是山石崩塌。   大家不禁翘首看去,但是,根本看不到。   “教主?是否让属下们进去看看?”娄近月问道。   原择临想了想,点点头,“你和闵一得进去接应一下他们,小心点。”   “是!”娄近月和闵一得抱拳道,然后转身进了山谷。   “刚刚是什么声音?”叶淇忍不住又开口问原择临。   原择临唇角勾着笑,没有说话,只把脸稍稍凑过去,然后用食指轻轻在自己脸颊上点了点。   叶淇怒瞪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跟他说话了。   突然,原择临那张玩笑不恭的脸上调笑之色都收了起来,他抬头望向上面。   叶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原择临大喊一声:“小心!”随即朝他扑过来。   轰隆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上百斤的巨石从狭窄的山谷上方滚落下来。   人群顿时一阵慌乱的四下逃窜。   原择临抱住了叶淇正要往后退,不料一块巨石迎面压顶而来,他只好抱住叶淇就地一滚,滚进了山谷。   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原择临不敢耽搁,抱着叶淇原地跃起,用绝顶轻功一瞬遁出百来尺。   两人站定后,原择临连忙上下摸着叶淇,“怎么样?刚刚砸到你没有?”   叶淇一边摇头一边回头望去,只见狭窄的山谷入口已经被滚落的巨石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叶淇跑了过去,试着从缝隙之中呼喊清真道长,然而外面只能隐约听到慌乱的哭声、叫声,根本毫无应答。   “别喊了,听不见的,这些巨石太厚了。而且,即使听见了,我们从这里也出不去。”原择临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说道。   叶淇回头,生气的推了他一下,“原择临,你到底在搞什么!这是不是你做的?”   “我?”原择临指着自己道,“我干什么把自己的路给堵了?”   “那你叫人进到这谷中来是要干什么?”叶淇问道。   “因为,罗掌门的秘密就在这谷里。”   “秘密?什么秘密?”   “我猜想,万庄主就被关在这谷里。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惊喜呢。”   叶淇吃了一惊,抬头望向前方。   山谷里面被一片迷雾所笼罩,根本看不清前方的事物。   “那片迷雾里有什么?我们要进去吗?”叶淇问道。   “要进去。不然,我们如何出去?”   “娄门主他们,你能联系到吗?”   原择临摇摇头,看了看迷雾,道:“罗开祥启动了山谷的机关,那跌落的巨石就是罗开祥做的,他想阻止外面的人进来,也要进来的人再也出不去。”   叶淇看了看周围,却不知为什么听了原择临那样说他也没有觉得心慌,是因为他也跟他待在一块么?“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吧,待在这也于事无补。”原择临伸出手道。   叶淇往旁边走了好几步,离他远远的,然后开始往前走。   “那雾气有毒,小心闭气。”原择临提醒道。   叶淇屏住呼吸进了雾气弥漫的树林中。   刚走了没几步,脚下忽然踩到了一根圆圆的东西,叶淇低头一瞧,发现是一根箭。   他顿时一凛,刚要抬头,手被原择临牵住了。   “小心点,这树林里有机关。”   原择临牵着叶淇往前走,眼睛观望着四周。   为什么他不用闭气?!叶淇满心疑问,却无法开口询问。   忽然,两人脚下又有东西动了一下,呼的一声,风声一下子从前方袭来。   原择临搂着叶淇的腰腾空而起,一面扎满竹钉的竹筏一下子到了叶淇眼前,却从下方甩了过去。   足尖在树上一点,耳旁风声传来,叶淇一下子觉得劲风扑面,不一会儿,忽然五官一阵轻松,叶淇睁开眼睛一看,他们已经从雾气树林中出来了。粘腻的雾气一散,清新自然的空气就钻入了肺腑。   叶淇惊讶的回头一看,方才感觉到原择临的功夫之高。如果是他,他不可能中途不停顿只一口气就能出来。刚刚那一瞬,连粘腻的雾气都能变成劲风,可想速度之快。   “走吧,这里看起来暂时安全了。”原择临道。   叶淇回过头,看到了前方的绿茵草地、花树和远方的山。   只是,眼前有三条路,通向未知。   叶淇不禁扭头去看原择临。   “左边走进去是一片沼泽,右边是蛇窟。”原择临道。   “你怎么知道?”叶淇奇怪道。   “刚才飞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啊。”   叶淇有些阵赧然,刚刚速度太快,风力太大,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呢,“那中间呢?”叶淇问道。   “中间是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路。”原择临道。   “那,那我们走哪条?”叶淇问。一条通向沼泽,一条通往蛇窟,中间却是一条普通的路,怎么说都叫人觉得那条普通的路一点都不普通。   “沼泽上有数块木板,想必,娄近月和闵一得他们是从沼泽地上过的。”原择临道。   “那我们也从那过吧。”叶淇道。   原择临摇摇头,“罗开祥知道我的人进了谷,已经开启了机关,我们再顺着他们的路走,只会陷入罗开祥的机关之中。”   “那?”   原择临指了指中间的路,“这条路看起来又整齐又干净,为什么不走呢,我才不想去走什么沼泽过什么蛇窟呢,把我衣服鞋袜弄脏了怎么办。”   叶淇:“……”   “走吧。”原择临伸手去牵叶淇。   叶淇扭了一下,不肯让他牵。   原择临也不恼,笑了笑,便自己向前走去。   叶淇跟在了他身后。   脚下的确是条普通的路。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原择临背负着手,施施然的走着,仿佛散步一般。   叶淇却提着心,吊着胆,一边注意着四面八方一边走着。   走着走着,原择临忽然停了下来。   “淇淇,我抱着你走吧。”   叶淇看了看四周,发现一切正常,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   但是才走了不过几步,他就发现了不正常。   脑子一阵晕眩传来,等叶淇恢复过来时,惊讶的发现周围的景色竟然都换了!   他竟然站在昆仑派他自己的房门口!   他回头一看,原择临已经不见了。   “原择临?”叶淇心里一慌,叫了起来。   “淇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叶淇猛的一回头,看到了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一脸失望之色:“淇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是魔教的教主。”   “师父……”叶淇觉得不对劲,可是脑子仿佛进了水一般,晃悠悠、晕沉沉的。   “五师弟!你怎么能搞龙阳断袖?你把我们昆仑派的脸都丢尽了!!!”清虚道长身后突然出现了许飞和刘山川。   “许飞、山川?我……不是的,我不是断袖……”   “还说不是!原择临轻薄你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你像个女人一样哼叫着承欢他身下呢!”   叶淇脸上血色褪尽,浑身都抖了起来,“你们……”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叶淇一惊,连忙回头一看,冷阳被原择临抱在怀里哄着,原择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冷阳,你看,你娘在看你呢。”   “阳阳……”叶淇伸出了手。   不料,原择临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她倚在原择临身侧,伸出手去逗弄冷阳:“阳阳乖,娘在这儿呢。”   叶淇着急道:“你是谁!你不是他的娘,你走开!”   原择临伸手搂过那女子,“她是我妻子,冷阳是我儿子,她当然是他的娘。”   叶淇胸口如遭重击,他颤抖着唇往后退着:“不……不……不是的,原择临,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女子仰起头,闭上了双眼,原择临笑着瞧了一眼叶淇,缓缓低下头,朝女子红唇而去。   “原择临!!!”叶淇痛苦的大叫了一声。   “叶淇?叶淇?”   叶淇的耳边依稀听到了一个声音,仿佛泡在水中,闷闷的,沉沉的。   “叶淇?你醒醒,叶淇?”声音越来越清晰,叶淇忽然觉得周围的水一下子散开了。   哗啦一下。   叶淇喘着气坐了起来,眼前视线慢慢清晰。 第32章 天山禁地2   “叶淇?”   叶淇听到了旁边的声音,扭头一看,原择临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叶淇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原择临的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你干嘛打我?”原择临捂着脸瞪着眼睛道。   叶淇这才发现他身处一个山洞之中,外面天色已经要暗了。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为什么一直喊我的名字?”原择临蹲在他身旁凑过去问道。   叶淇渐渐平复了心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刚刚陷入了幻境,不停的自言自语,然后你就昏倒了,我将你带过来的啊。”   “我为什么会陷入幻境?”   “那条路的两旁有大片的白色曼陀罗,那是致幻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叶淇气道。   “我刚开始没有发觉啊,我以为两旁只是普通的白色野花罢了。我们一路上走过来的时候,路边不是有很多那样白色的野花么,后来你昏倒了我才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里的白色花跟之前路旁的不一样,我才辨别出来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卑鄙无耻!”叶淇犹有愤怒。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发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我说我要抱着你走吧,你又不同意。”   “那你为什么没有陷入幻觉?”叶淇话问出口,就发觉自己问了一句蠢话,原择临内功深厚,天下难寻,他发觉不对劲后,内力会自动抵御。所以,如果当时叶淇同意让他抱着了,说不定也会没事,但是,叶淇当时只以为原择临又在故意逗弄他呢。   “你没事吧?幸好我发现及时将你抱了出来,若是时间再长些,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原择临摸了摸叶淇的额头道。   叶淇恼的打掉了他的手。   “叶淇,你怎么会突然下山来?嗯?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我说话。”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的原择临笑道。   叶淇偏过头,不理他。   “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原择临轻声问道。   “你做梦!!!”叶淇突然炸毛道。   原择临眯起眼,“白色曼陀罗致幻,会引发人内心最大的恐惧,你刚刚看到什么了?为什么一脸痛苦?还叫着我的名字?”   “我看到你这无耻之徒又欲对我行不轨之事!”   原择临皱起眉头,疑惑道:“是这样吗?”   叶淇不理他。   原择临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外面,“我去捡些柴火回来升个火,我们晚上必须在这过夜了。”   叶淇看了看外面暗下来的天色,没有说话。   原择临走出了山洞。   不一会儿,原择临就拿着几根粗木头回来了。   火升起来了,山洞里顿时明亮起来,叶淇抱着膝,脸在火光的映照中显得有些柔和。   原择临看着他,坐去了他旁边。   “冷不冷?”   叶淇摇摇头。   “饿不饿?”   叶淇看了他一眼。   原择临又站了起来,“那我去找点吃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坐在这等我,这周围危险重重的,我不想你有事。”原择临说着又出去了。   叶淇眼睫垂下,看着明亮的火焰没有言语。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原择临提着一只拔了毛的大雁进来了,“烤了吧!内脏我已经清理了。”   叶淇看了他一眼,接了过去。   不一会儿,香味就传出来了。   看着树枝上串着的大雁被炙烤得滋滋冒油,原择临望向了叶淇。   叶淇垂着眸,专心的烤着大雁。   他的眼下有两道睫毛投下的阴影,好像一抹让人看了心动的温柔。   叶淇烤着烤着,抬头看了原择临一眼,看到了一双在火光中熠熠生辉的眸子。   叶淇心一颤,连忙低下了头。   “冷阳怎么样了,长胖了没有?”原择临问道。   叶淇眼睫颤了颤,“他很好,也长胖了。”   “你这两个月过得不好么?为什么都瘦了?”原择临看着叶淇轻声问道。   叶淇心里又升上来一股苦涩,他微微抿了唇没有说话。   原择临往他身边挪了挪,挨着他的胳膊,“我摘的梅花你看到了么?我写给你的信,你看到了么?”   “你偷偷摸摸的上来就为了送枝梅花?”叶淇望着原择临道。   “我想找你的,可是那日上来,碰巧你不在。其实,我那日从玉虚宫离开并未下山去,而是躲在了你们昆仑山里,我想找机会跟你说话的,可是身上有伤,我找了个山洞疗伤,结果夜里竟然下起大雪来。我又冷又饿,又怕大雪下个没完封山难行,于是给你留了封信,就先下山去了。等雪停了,我本来又想上山来的,可是属下又汇报说天山派聚集八大门派要围剿我天星教,我——”   原择临说着,发现叶淇怔怔的看着他,他不由得停了下来。   叶淇眨了眨眼睛,晦涩的问道:“那你的伤好了么?”   原择临看着他,忽然缓缓拉开了自己的衣襟,左边胸口靠近肩头的地方,一道剑伤,才刚刚长出新肉,上方肩胛骨处,还有一个被铁链贯穿的旧伤。   叶淇忍不住摸了上去,眼睫颤个不停,像是受惊的蝴蝶,脆弱又难过。   叶淇忘不了自己刺他的那一剑,那一剑,仿佛也刺进了他自己心里。   原择临眼眸幽暗,捉住了他的手,偏头过去吻住了叶淇。   叶淇没有躲。   原择临意识到后,激动得迅速加深了那个吻。   缠缠绵绵,辗转吮吸。   叶淇被吻的全身都轻颤起来,手一松,串着大雁的树枝就掉了下去,滚到了一边。   原择临一把搂紧他的腰身,倾身上前,一边吻着叶淇一边将他覆到了地上。   原择临的手不停的在叶淇腰间揉捏,捏的叶淇呼吸急促的弓起了身子。   “淇淇……”原择临动情的含住了叶淇的耳朵,哑声唤着他。   原择临的手去解叶淇腰带的时候,叶淇按住了他,“不要……”   在叶淇颈侧吮吻的原择临停了下来,他喘息了一会儿,从叶淇身上爬了起来。   叶淇通红着脸从地上坐了起来。   原择临闭上眼眸,微微皱着眉,好一会儿才克制下来。   他看着叶淇,忍着心里的蠢蠢欲动道:“你在昆仑山,你的师父、同门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在大殿上说那些话呢……”   原择临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叶淇的双手,将他拉进了怀里,“淇淇,我真的很爱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鸿沟和距离。如果我再多顾忌一分,我们之间的可能性就越少一分,我只能先打碎一切阻碍,让我们两个能面对面,心见心,如果我不这样做,门规、教条、世俗只会让我们天各一方,再无交集。我不想那样,淇淇,对不起,用那种方式让你直面内心。但是,我的确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低沉的声音响在头顶,叶淇听得入神。   “或许就是因为原教主是魔教中人,反而不太在意我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规矩,他敢闯上玉虚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你表白情意,不管不顾,我真的很佩服他,我想,若是你大师伯还在世,他也一定会自愧不如的,你大师伯就是没有原教主那么勇敢,一再妥协,一直到最后,才勇敢了一次……”   “叶淇,你若是真心喜欢原教主,就不要顾及这些世俗之见了吧。不要再走你师伯的老路,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悔恨终身。你师父纵然不会赞成这件事,但是我相信,只要你自己坚定起来,他也不会再拒绝的,他一定也不想看到你变成你师伯那个样子。反正,我是同意的。我希望,你能明白、正视自己的内心,能知道,以后要做些什么。”   余氏的话尚回响在耳边,叶淇不禁泪盈于睫。   是啊,如果不是原择临,如果是其他的人,比如他大师伯,他们就只会天各一方,永无交集了。他的无耻、他的不要脸、他的契而不舍,一遍又一遍,生生撞开了叶淇的心口,蛮横的盘踞进去,将周围的阻碍撕了个稀碎,还将叶淇逼到了墙角,躲也不能躲,逃也无法逃,只能被他含进嘴里……   叶淇埋头于原择临胸口,闭上了眼睛。   两颗心贴到了一起,渐渐的跳成了一种频率。   原择临一脸欣喜。他的手摸着叶淇的脸颊,摸着摸着就伸进了衣襟里,暴露了流氓本质。   叶淇抬起头,红着脸嗔着原择临,原择临心痒难耐,低下头又去吻他,叶淇被他吻了几下,偏过头道:“好了,我饿了……”   原择临仍然不想放过他,闭着眼睛吻着他的耳畔道:“我给你吃……”   叶淇伸手掐了一下原择临的腰,原择临不得不放开了他。   叶淇重新捡起大雁烤了起来。   两人啃完大雁后,原择临又添了几根柴火,拨了拨火堆,将火拨得旺了些。   “睡一下吧,淇淇?”   叶淇点点头,靠上了石壁。   原择临却将他一拉,拉进了怀里。   靠着原择临温暖的怀抱,叶淇没来由心中一暖。昆仑山上,厚重的棉被尚不能抵御背部的寒冷,如今,靠在他怀里,叶淇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体就一直渴望着原择临罢了。   作者有话说:   叶淇终于接受原教主了~大家要庆贺一下! 第33章 天山禁地3   第二天,叶淇被山洞外一阵清脆的鸟叫声给吵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从原择临怀里坐了起来。   “醒了?”原择临也醒了过来,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山洞。   走了没多久,又回到了那条路上。   叶淇提起内力,正要走过去,原择临道:“过来,我抱着你走。这白色曼陀罗太多了,你的内力一会儿会不济的。”   叶淇看了看道路延伸的两旁层层叠叠的白色花,默默的走到了原择临背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   原择临会意,稍稍弯了腰。   叶淇跳了上去。   原择临背着叶淇走了过去。   叶淇一趴上去就发现了奥妙,原择临身上有一层透明的气流,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护体真气。七曜神功果然是武学至上宝典,这一身护体真气,别说是致幻气体了,就是刀剑也攻入不了。   叶淇果然安安稳稳的走过了那条路。   茂密的灌木尽头,是一个山洞。   那山洞看起来并不像昨晚他们歇息时的那种山洞,而是别有洞天的感觉。   叶淇从原择临背上下来,两人对望了一眼,手牵着手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山洞,而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两旁的石道上凹凸不平,有的甚至有鸡蛋大的凸起石头,那些石头,有的会发光,让通道不至于一片漆黑。   原择临微微眯起眼睛,牵紧了叶淇的手,慢慢的走着。   两人都很小心谨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不一会儿,通道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堵石壁。   两人又对望了一眼。   叶淇有些不解,上前摸了摸,“到头了?什么都没有??”   原择临环顾了一周,仔细的看了看石壁周围,回头看向了身后石壁上的突起物。   叶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些突起石头里会不会有开门的机关?”   原择临走了回去,看了看,试着伸手按了按,不一会儿又换了一颗。   叶淇连忙在另一面摸了起来。   可是这条通道长约十丈,那些突起物少说也有八百一千的,这么一个个的试下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开关。   叶淇没说什么,依旧一个一个的试着。   原择临可就没有耐心了,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转身又走了回去。   “诶,你去哪?”叶淇忍不住问道,看到原择临脚步不停,只好也跟上去。   原择临走到石壁跟前,敲了敲,沉闷的声音响起,里面似乎有个空间。   他将手掌贴了上去。   叶淇吃惊的看着他,难道他想用掌力劈开?!   “站到后面去。”原择临道。   叶淇不由得退后几步,站到了原择临身后几尺的地方。   只见原择临右掌缓缓提气,然后猛地打向石壁。   轰的一声,碎裂声音传来,那不知多厚的一面石壁竟然龟裂了!   原择临勾起嘴角,双掌齐出,砰的一声巨响,碎石四溅,一人手掌厚的石壁竟然真的被原择临给击碎了!   叶淇目瞪口呆,震惊于原择临强悍的内力。   原择临拍拍手,回头笑道:“相公是不是很厉害?”   叶淇面皮一红,瞪了他一眼。   原择临笑着牵起他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有间石室。   石室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方形石桌,上面有一座奇怪的建筑。   那是一座正在转动的齿轮,正咔擦咔擦的转动着,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琉璃容器,非透明,上方连接着整个齿轮吊着一块大石。   齿轮一头通向其中一个洞口,另一头通向另一个洞口。   咔擦咔擦。   不紧不慢传送着。   原择临眯眼瞧去,望着那齿轮运行出来的洞口若有所思。   “这是什么东西啊?”叶淇看不明白,问道。   只见原择临望着传送出来的洞口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容器和它上方的石头,又扭头看向传送出去的洞口,忽然,原择临变了脸色。   他一道劲力打掉了上方悬挂的石头,让石头掉落在地,并未砸到容器,然后牵着叶淇就往传送出来的那个洞口跑去。   “那是什么原择临?”叶淇一边跟着他跑一边问道。   “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我,是个很危险的东西。我们必须马上找到源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原择临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刻。叶淇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不再说话,跟着原择临飞快的在通道里奔跑起来。   通道很长很长,壁灯昏黄,映照出潮湿的石壁。   原择临的手温暖干燥,让叶淇心安不少。   跑着跑着,通道向上倾斜起来,像是爬坡一般。九曲十八弯,绕来绕去,叶淇简直已经估算不出跑了多久的时候,原择临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叶淇也不禁放慢速度,放轻脚步。   不一会儿,叶淇听见了声音。   拐弯过去,那边似乎有个人在捣鼓些什么。原择临轻轻松开了叶淇的手,小心的走了过去。浑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叶淇做不到原择临那种闭气程度,只好稍作停顿。眼前一闪,原择临已经不见了。   “啊!你!”那边一声惊呼,随即就是拳脚风声传来。   叶淇这才跑了过去,一看,原择临已经和罗开祥在殿内交上手了。   不错,这条通道竟然连接着山谷外的一个宫殿。原来,山谷的第二个入口或者说出口,竟然在天山派里。   只是殿内地上有许多木桶,有的被打开,有的还未打开。杂乱不堪。   叶淇看到室内也有一个传送带,齿轮正在咔嚓咔嚓的转动,凹槽里似乎正运送着什么。叶淇走过去一看,是一些砖红色的粉末。一走进,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叶淇突然一个激灵,火药!是火药粉末!   天呐,这么多的火药,刚刚那边石室传送带的那头不知传送到了什么地方,罗开祥是想把整个山谷都炸掉吗?   叶淇看着正打得上下翻飞不可开交的两人连忙跑到中间石桌上去看那个装置。   “罗掌门的山谷里到底有什么,嗯?这么急着毁尸灭迹?”原择临一边出招一边问道。   罗开祥面色铁青,恨不得撕碎了原择临。   这时,叶淇忽然用力按下了一个把手,嘎吱一声,那传送带缓缓停了下来。叶淇刚要松口气,一阵掌风就到了背后。   罗开祥气急败坏的要打叶淇,但是原择临又岂会让他得逞,纵身一跃,一道剑气如闪电一般的击了过去。   罗开祥识得那剑气的厉害,不敢硬接,只能撤回手掌闪身躲避。   叶淇也连忙躲开,结果那道剑气瞬间劈断了传送带开关,咔嚓咔嚓,齿轮又滚动起来。   叶淇连忙过去试图停下它,然而开关破损,失灵了。   叶淇正在四处查看时,原择临已经制住了罗开祥。他点了罗开祥周身几大穴道,罗开祥顿时动弹不得。   “原择临,这个传送带停不下来了,怎么办?”叶淇问道。   原择临将罗开祥提溜到墙边,砰的一下扔到了地上,“他还来不及点火,没事的。叶淇,你看着他,我必须进谷一趟。”   天星教的人还在里面,原择临必须去带他们出来。   叶淇点点头,“那你千万小心些。”   “嗯。”原择临点点头,转身进了通道。   靠在墙边的罗开祥唇边还有一缕血迹,他中了原择临一掌。   罗开祥眼里尽是嘲讽,“哼,还说没有跟魔教勾结起来,我看你们两个真是熟得不得了!”   叶淇看着他,“天星教中的人不一定人人都是坏的,而正道之中也不见得人人就是好的。门派又不能代表人的善恶。像你这种自诩名门正派的,还是堂堂一派掌门却行着比魔教中人更恶的事,你才是魔。”   罗开祥瞪着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咳嗽起来。   叶淇不再理他,转身去研究桌上的装置,想它停下来。也不知罗开祥已经往里面装了多少炸药,可是叶淇摆弄了半天还是无法停下它。叶淇想了想,问道:“那边石室中间有个容器,里面装的是什么?”   罗开祥看着他,眼里阴恻恻的发笑,“你以为点火装置在这里吗?那边才是点火装置。”   叶淇吃了一惊,不由得望向通道入口。   “待会儿,点火装置会自动点火,整个山谷都会夷为平地。哈哈哈哈哈哈!”罗开祥大笑道。   叶淇握紧拳头,已经心乱如麻。   “你还不赶紧进去通知他?”罗开祥问道。   叶淇看着通道,又回过头看着罗开祥,“就算中间那个是点火装置,也已经被原择临给破坏了。”   “我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就破坏的。”罗开祥神秘道。   叶淇回过头,不再做声。   他的功夫和原择临不能比,原择临让他在这看住罗开祥,他就不能动。   这时,叶淇忽然扭头看向门外。   不一会儿,两个人跑了进来。   是正武和孟婷。   两人一进来就看到了墙边的罗开祥。   正武刷一下抽出了佩剑,“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师父!您怎么了?”孟婷哭着跑了过去。   叶淇也抽出了剑,“你师父在山谷里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准备炸掉山谷呢。”   正武惊呆了,这才注意到殿内的火药桶。   “师父?”   “别听他胡说!正武,去杀了他!”罗开祥叫道。 第34章 天山禁地4   正武一时有些踟蹰,“师父,您……您究竟在山谷里藏了什么?为什么要炸掉山谷?”   罗开祥不说话,转头对孟婷道:“好孩子,别哭了,快将师父穴道解开。”   “是……”孟婷看了看,“师父,我该解开哪几个穴位啊?”   “先点风池穴,再点神阙和膻中穴。”罗开祥教道。   “不能解!你师父想杀了谷中的人!谷中还有很多人呢!”叶淇道。   孟婷看着叶淇又看着罗开祥,一时也没了主意。   “孟婷!正武!你们忘了为师的养育之恩了吗!竟然去听一个与魔教勾结的外人的话!”罗开祥怒道,“山谷里都是魔教的人!他们都该死!”   “可是师父,你为什么要杀叶师兄,叶师兄是个好人啊?”孟婷哭了起来。   “他和魔教的人勾结起来要害师父,师父只是为了自卫啊!”罗开祥冲正武道:“正武!还不过来给师父解开穴道?”   正武不知所措,拿着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敌不过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朝罗开祥走去。   刷一下,叶淇一剑刺过去阻挡他的去路,“正武师兄,你好好想想,不要助纣为虐!”   正武一下子挑开了叶淇的剑,“他始终是我师父!”   叶淇不得已,和正武动起手来。   孟婷更急了,“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呜呜!”   “孟婷!快过来给师父解开穴道!”罗开祥要被这两个不争气的徒弟给气死了。   “呜呜!师父,你不要杀叶师兄好不好?”   “乖,师父不会杀他的,师父只会对付那些魔教的人。快,听话,把师父穴道解了。”   忽然,叶淇的青磷剑一个斜刺,割伤了正武。   “你再不给师父解开穴道,你师兄就要被别人杀了!”罗开祥吼道,却牵动伤势大声咳嗽起来。   孟婷看着受伤的正武,连忙哭着给罗开祥解开了穴道。   岂料原择临点的穴道孟婷功力不够不能完全解开,罗开祥虽能动弹了,却无法站起来。孟婷还想再试试,罗开祥却迫不及待的朝石桌挪过去。   叶淇发现了,要过去阻止他,正武却死死拖住他的步伐。   “师父你要做什么呀?”孟婷问道。   罗开祥咬着牙,拖着腿,挪到了石桌旁,他将手伸到了石桌下方,猛的拉了一个什么。通道里发出咻咻的声音,直朝那边石室而去。   叶淇大惊:“你干了什么?!!!”   “哈哈哈哈!”罗开祥大笑起来。   他立即盘腿坐好,开始运功冲击剩下的穴道。   正武停了手,惊疑不定的看着罗开祥。   叶淇慌忙冲进了通道,然而跑了不过几十米,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由远及近。原本昏黄的通道,忽然出现了火红的光亮,同时,一股灼热的热浪携带着灰土扑面而来。叶淇大惊,连忙转身飞奔。   殿中罗开祥已经冲开了穴道,来不及对付叶淇,他迅速向殿外冲去。   “快跑!!!”叶淇冲还在发愣的正武和孟婷大叫道。   砰的一声!熊熊大火喷出通道!   叶淇、正武和孟婷三人被强劲的热浪瞬间掀飞!   叶淇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他刚要爬起来,后面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叶淇不得不抱住头匍匐下去。   等到爆炸停歇,叶淇回头一看,身后的大殿竟然被毀去了一半,整个通道全部坍塌,烟尘弥漫中露出了后面废墟一般的山谷。   叶淇不顾被爆炸石子划伤的手臂爬了起来,身后响起了孟婷的哭声。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朝废墟走去。   “叶淇!!!”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叶淇茫然的回过头,看到了清真道长跑了过来。后面赶来的各大门派的人将罗开祥团团围住了。   “罗掌门!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发生山石崩塌和爆炸?是不是你干的?!”大家纷纷质问他。   “不是的!是魔教的人干的,他们不小心触动了引爆机关!”罗开祥辩解道。   “你不是进了谷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昨天山石崩塌砸伤了多少人吗!”   身后嘈杂不堪,清真道长飞掠到叶淇跟前,他上下看着叶淇,“叶淇,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李西阳和张崇山也飞上前来,焦急的问道:“叶少侠!我们教主呢?”   “原择临还在里面。”叶淇颤声道,好像随时能哭出来,“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叶淇转身朝废墟走去。   李西阳和张崇山一惊,顿时飞身进入山谷之中寻找起来。   地上到处都是爆炸后的痕迹,叶淇的心越来越慌,他跑了起来。   清真道长看了看身后那群人,也跟了上去。   叶淇顺着通道的废石跑着,“原择临?原择临?”   “教主?您在哪!!!”   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回应声音。   叶淇的心越来越慌,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   原择临,你在哪?   求求你,快出来!   忽然,垮塌的通道碎石旁边出现了大片的血迹,和一些血肉模糊的渣渣。   叶淇猛的停住了脚步,咽喉仿佛被人捏住了一般。   叶淇苍白着脸,心中剧痛传来。   他抬起头,前方种着大片的白色曼陀罗的土地都被夷为了平地,到处一片焦黑。   “原择临……”叶淇的眼泪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   他抓紧了胸前的衣襟,痛得身子都佝偻了起来。   “原择临!!!!!!!!!!!!!!”叶淇惨叫了一声。   “淇淇……我喜欢你。”一脸坏笑的原择临,总是逗弄着他,却也总是护着他,疼着他,爱着他。他又坏又霸道,却又时常又好又温柔。他有着最炽热的温度,会说最动听的情话,叶淇已经不知不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好不容易面对了自己的内心,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他还来不及说一句爱他,他就这样尸骨无存了么?   “不不……不……”叶淇摇着头,觉得心痛得要裂开了。   身后的清虚道长面色沉重的看着伤心欲绝的叶淇,他蹲下去看了看脚下血肉模糊的东西,忽然在其中看到了残破不堪的蛇头。   他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喊了起来:   “教主!你们在这啊!快来人啊!”   清虚道长站了起来。   叶淇一顿,顿时拔腿狂奔。   一片脏污不堪的沼泽中,几个泥人正泡在里面不能动弹。   “诶诶,闵一得,你别动啊,这玩意儿你越动它陷得越快的。”   “他奶奶的!李西阳!快把老子弄出去!!这里臭死了!”一个泥人叫道。   叶淇奔到了沼泽地。   “叶淇?”   叶淇浑身一颤,看到了中间的一个泥人。   “怎么了?怎么哭了?”原泥人问道。   叶淇又哭又笑。   原泥人露出雪白牙齿道:“快拉我出来呀。”   正说着,张崇山不知从那里搞来了一根断树。他啪一下丢进了沼泽地,溅了几个泥人一脸泥。   “操!张崇山!你他妈把烂泥都溅到老子脸上了!”原择临旁边的一个泥人叫道。   “我都看不到你的脸在哪!”张崇山叫道,“跟被屎糊了似的!还在乎溅点泥?”   原择临已经伸手拉住了树枝,一个用力,人就从泥潭里飞了出来。   原择临旋转着飞出,周身的烂泥全部甩了出去。   下面还在泥里泡着的人又被溅了一脸。   原择临刚刚站定,叶淇就冲上去抱住了他。   “诶,别过来,脏啊。”原泥人用手抵挡叶淇,然而叶淇不管不顾,还是用力抱住了他。   “怎么了,我没事。刚刚爆炸的时候,我们跳进这个沼泽了。”原择临举着双手道。   叶淇点点头,直哽咽。   原择临看着他,柔声道:“好了,快放开我,纯洁无暇的叶少侠还穿着身白衣服,都弄脏了。”   说话间,其他陷入沼泽的人都陆陆续续的上了岸,他们看到原择临和叶淇搂抱在一起,不由得咳嗽的咳嗽,看天的看天。   叶淇脸发烧,松开了原择临。   整个胸前和脸都粘了污泥。   原择临伸手想去摸掉他脸上的泥,结果却越摸越多。   “多谢原教主救命之恩!”   这时,一个稍胖的泥人突然走到原择临跟前,抱拳道。   叶淇吃了一惊。   原择临微微一笑,“万庄主不必客气。”   破损的大殿外,众人还在询问罗开祥。   “好了,各位,既然魔教的大魔头已经自己意外身亡了,那我们就不必过多追究了吧。”刘南宏说道,“原教主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们谁也不知是真是——”刘南宏说着说着,忽然就眼睛发直说不下去了。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七八个泥人还有叶淇、清真道长从里面走了出来。   罗开祥脸色剧变。   “这……这是?”众人惊讶的看着那几个泥人。   一个泥人一边抹着自己脸上的泥,一边走了出来,“罗开祥!!你没有想到,我还活着吧!”   罗开祥脸都白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是……万庄主?”圆真大师认了出来。   “不错!正是我万天丰!”万天丰道。   “万庄主?!”   “万庄主,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家问道。   “我是被罗开祥这个伪君子给抓来的!”万天丰指着人群中的罗开祥道。   众人愤怒的看向罗开祥。   “原来原教主和叶淇说的话都是真的!!”   “罗开祥你这个伪君子!”   “竟然还敢做贼喊抓贼让我们前来帮忙围剿天星教!”   “是啊!太可恶了!”   “真是想不到啊,堂堂天山派掌门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罗开祥脸色发白,转身拨开人群就要逃。   “哪里逃!你这无耻之徒!”峨眉静慧师太一个拂尘打了过去。   罗开祥已经乱了心神,哪里能抵抗得住,顿时就挨了一下,口吐鲜血。   他原本就被原择临打伤,这会儿,更是伤上加伤了。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伸脚踹了他一脚,罗开祥扑倒在地。   “别杀我,别杀我……”罗开祥转过身,望着头顶的人群慌乱道。   看着一个天山派掌门竟然成了这副模样,大家唏嘘不已。   “万庄主,你可有受伤?你被罗开祥抓到这来是为了什么?”齐顺问道。   “哼!”万天丰看着狼狈不堪的罗开祥冷哼了一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我还将他当作好友,他写信来,嘱咐我前去天山派支援他,我不做他想,连夜出发,等我赶到天山派,他秘密将我带进山谷之中,我却发现魔教的左护法竟然在里面!他们控制住了我,并收出我的印鉴,逼迫我写信回去让他们赶紧送钱来。”   “真是与强盗无异啊。”齐顺看着罗开祥鄙夷道。   “多亏了原教主派手下闯进谷中救了我!罗开祥怕事情败露,便想启动爆炸装置毁尸灭迹,幸好,原教主赶来救了我们。”万天丰说着,转身朝原择临鞠躬,“原教主!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从前,我万某对魔教之人有诸多偏见和误解,如今,我也终于明白,所谓黑白,不在门派,而在人心!” 第35章 春风不相识   客栈中,一个华丽的大房间里,已经清洗干净的叶淇穿着白色中衣,正坐在床上。   原择临已经洗了三桶水了,这是第四桶了。   整个房间充满了浓郁的花香。   原择临嫌弃那些淤泥臭,命人买了许多干花和香料,一边用花瓣儿洗澡,一边用香料熏屋子。   叶淇望着屏风后洗澡的原择临,心一下一下重重的跳着。   他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叶淇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比如,天山派上最后的结局。   众人制住了罗开祥,并讨论应该如何处置。   放任不管吧,指不定日后会生出别的什么幺蛾子来,管吧,又该如何管呢?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让圆真大师带回少林寺关起来,让他学习佛法,净化心灵。   出家人本就是要普度众生,圆真大师当仁不让的接了这份差事。   万庄主从天山派搜出了自己被迫送来的财物,两箱黄金。   叶淇还记得他问原择临:   “原教主,你救了万某的性命,万某是一定要报答你的,请问原教主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   原择临看了看他身后的两箱黄金,道:“你如果一定要感谢我,就送我两箱金子吧。省得你还要千里迢迢运回去,路上遭了贼可就划不来了。”   万庄主点点头:“原教主说的是。万某现在就喜欢原教主这等快人快语,不虚伪不做作,想要什么便说什么,比那些道貌岸然的玩意儿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万天丰临走之时还对原择临说:“原教主哪日来了齐鲁之地,派人来说一声,万某一定扫径相迎!”   叶淇正想着,忽然看到了一双脚走到了自己跟前。   叶淇抬头一看,原择临已经洗得香喷喷的了。   叶淇一触到原择临的目光,就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心砰砰砰的跳起来。   原择临坐到了他身边,拉过一缕还微湿的头发闻了闻,“淇淇,你来闻闻,还臭吗?”   叶淇头也不敢抬,摇了摇头。   “怎么了?为何不看我?”原择临勾着头去看叶淇,叶淇连忙整个人往后缩。   原择临跟着他上了床。   “原择临……”叶淇抬起已经红了的脸轻声叫了一声。   “嗯?”原择临轻如羽毛的一个字,仿佛触了一下叶淇的心尖尖,叶淇的脸更红了。   原择临放下了床帐,看着叶淇红透的脸,不禁伸手抚了上去,“脸怎么这样红了?热吗?”   初春,乍暖还寒,又怎么会热?   “原择临,我们……”叶淇话还没说完,原择临就轻轻吻上了他的耳朵。   叶淇身子微微一颤,脖子缩了缩。   原择临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倾身覆了上去。   叶淇被吻的面红心跳,眼眸半阖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教主?”   “唔……”叶淇推了推原择临的胸膛,示意他停下。   原择临却继续纠缠着他的唇舌。   “教主?”敲门声继续着。   原择临终于停了下来,皱着眉,大喝一声:“滚!!!”   门外顿时噤声了。   叶淇羞赧道:“你别这样啊,去看看啊,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呢。”   原择临一脸的不情愿加烦躁。   叶淇又推了他一下,原择临才翻身起来,从屏风上拿下衣服穿上然后去开了门。   旁边的教徒顿时低着头走上前来,“教主!”   “什么事?”原择临一脸不耐烦的问道。   “启禀教主,楼下有个女人指名要见叶少侠,属下们赶也赶不走,说了她两句,她还哭起来了。”教徒为难道。   “女人?”原择临的眼睛眯了起来。   叶淇莫名的下了楼,在一间房里见到了孟婷。   孟婷一见叶淇就哭了:“叶师兄!”   叶淇有些不知所措,“孟师妹,你怎么来了?”   “叶师兄,对不起!我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道什么歉?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啊。”   “呜呜,有的,你让我不要给师父解穴,但是,我还是解了,差点害死了许多人。”   “没有关系的,幸好大家都没事。罗开祥是你师父,你救他也合情合理,我不会怪你的。”   说起罗开祥,孟婷哭得更厉害了,“我如今没有师父了,我们天山派现在一团乱。”   “你这么晚下山来,你师兄他们知道吗?”   “我师兄他们各个一团乱,没有人管我……”   叶淇叹了一口气,“孟师妹,别哭了。没事的。你师父他只是去少林寺学习佛法去了,他,还会回来的。再说了,你们天山派还有其他人呢,你不用太伤心。”   “叶师兄!我不想回去!呜呜!”孟婷忽然扑到了叶淇怀里,抱着他大哭起来。   叶淇身子一僵,很是尴尬,手都不知往哪里放好,抬着手道:“孟师妹,你、你别这样……”   说完,叶淇忽然觉得一道阴森的目光落在了他背后,让他如芒在背。   叶淇扭过头,看到了门口的原择临。   原择临冷冷的看着他们,眯着眼睛,非常不爽。   “额,孟师妹,你、你站好说话。”叶淇推开了孟婷。   孟婷抬头一看,看到了叶淇背后的原择临,顿时怯怯的抓住了叶淇的袖子。   原择临的眼睛顺着她的脸就瞧到了她的手上。   叶淇连忙伸手去拂开,往后退了一步,结巴道:“孟、孟师妹,天、天太晚了,多有不便,你快些回去吧。”   孟婷眼泪汪汪道:“叶师兄,我们拉了勾的,你答应我,可以让我去昆仑派做客的。”   原择临瞪向叶淇。   “啊?那个,孟师妹,我,那个——”   “他暂时不会回昆仑派的,他要和我回天星教。”原择临道。   孟婷不解,“你要去天星教?你去天星教做什么?什么时候回?”   “他不会回去了。”原择临道,“因为,他是我的。”原择临忽然伸手揽过叶淇,将他揽到了自己怀里。   孟婷一愣,眼中依旧不解。   原择临偏头吻了叶淇一下。   叶淇立刻羞恼的推了一下原择临。   原择临唇边勾笑:“这下,你明白了?”   孟婷瞪大双眼,脸都白了。   她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指着他们俩,“你们……你们……”   过了一会儿,孟婷嚎啕大哭的奔出了门。   “诶,孟师妹?”叶淇有些担心的追了几步。   原择临一把拉住了他,“干什么?你要去追?!”   叶淇甩掉原择临的手,“她一个女孩这么晚这样跑出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话一说完,叶淇感觉到原择临浑身的气势都变了。若刚刚是阴森,这会儿,是冰冷了。   原择临冷冷看着叶淇,压着怒气问道:“你在担心她?”   叶淇从未见过原择临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顿时就愣住了。   “莫非,她就是你师父和你师叔说的,给你说的亲事?”   “不是,啊!原择临!你干什么!”   原择临突然将叶淇扛了起来,大步走出了房间,守卫教徒顿时低下头不敢看不敢听。   原择临扛着叶淇回了房间,将叶淇丢到了床上。   叶淇摸着被摔疼的屁股道:“原择临,你发什么疯!”   原择临迅速脱了衣服,跳上了床,捉住叶淇的双手举至头顶,他用膝盖顶开叶淇的腿,倾身压了上去。   “唔!原……唔!”叶淇被原择临吻得透不过气来。   一阵狂风暴雨的吻过后,原择临一边咬叶淇的耳朵,一边喘息道:“去了天山派一趟,竟然认识了个女子?还师兄师妹的叫的那么亲热。”   叶淇终于意识到原择临这是吃醋了。   他舔了舔有些红肿的唇,道:“她已经哭着走了,你还不放心啊?”   “走了?你不是还和她拉钩了要邀请她去昆仑派玩吗?嗯?还拉钩?”原择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叶淇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她和我闹着玩的……”   原择临跪坐起来,剥光了自己和叶淇的衣服。   叶淇害羞的要蜷起来,可是原择临不让。不仅不让,还故意把他弄得双腿大张的对折起来,以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展现在他面前。   叶淇果然羞耻得满脸通红,“原择临,你……”   原择临邪魅一笑,“你说,如果孟婷知道你这样躺在我身下,还会不会再想去昆仑派?”   话音一落,叶淇的脸倏的白了,好似噩梦重现一般。   叶淇用尽全身力气扇了原择临一个耳光,颤声道:“我知道我是昆仑派的耻辱!不用你提醒!你不用想着借我去羞辱我师门!我明日就自我了结,不会让你得逞!”叶淇的眼里蓄满了眼泪,浑身直抖。   原择临看到叶淇变了脸色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听到叶淇说出这番话,更是心中愧疚,立刻放下叶淇的双腿,覆了上去,“淇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滚开!别碰我!”叶淇哭了起来,“你真不要脸!你自己睡了那么多女人,到现在还留着人家的东西,却不准我和别的女人说一句话!你真是个臭不要脸的!无耻的流氓!”   原择临一愣,“留着别的女人的东西?什么东西?”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你书房抽屉里!我看到了!”   原择临偏着头想了想,忽然眼里露了笑意,他俯下头,柔声道:“原来那次你离开我,是翻了我的抽屉,打翻了醋坛子?”   “滚开!你个老不要脸的!”叶淇被说中,恼羞成怒。   原择临挑眉,“你骂我不要脸就算了,居然还要骂我是个老不要脸的?我很老吗!”   叶淇挥舞着手要打他,原择临捉住了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柔声道:“好了好了,别气了,你吃醋一次,我吃醋一次,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扯什么平!哪里有扯平!你睡了那么多女人又该怎么算!”叶淇怒道。   “啧,认识你以前的事还要怎么算?”原择临低下头,亲了亲叶淇,“我答应你,以后只爱你一个,好不好?”   叶淇水润的双眸看着原择临。   原择临伸出了小拇指,“我们拉钩?” 第36章 当君怀归日   叶淇眨了眨眼睛,眉间的怒气隐隐消散。   原择临笑着勾起了叶淇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君子一诺,必守终生。”   叶淇终是动容。   他知道原择临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原择临又吻上了叶淇柔和下来的眉眼,柔声道:“淇淇,我说了那么多次爱你,你呢?”   叶淇有些不自然起来,扭了扭身子,小声道:“我什么?”   “你爱不爱我?”原择临望着他的眼睛问道。   叶淇红着脸偏过了头。   “嗯?”原择临追问着。   叶淇抿起了唇。   “不说?”   原择临吻了下去。   ……   ……   第二天,原择临听到房间外面声响时醒了过来。   叶淇还在他怀里睡得深沉。   原择临闭了闭眼睛,心情愉悦的坐了起来。   叶淇身上布满了昨夜欢爱的痕迹,原择临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心里无比满足。   原择临穿戴整齐打开了门。   等在外面的张崇山立刻上前问道:“教主,今日是否返回总坛?”   原择临回头看了看,“你们先回去吧,我们随后。”   张崇山抬头看了看原择临,惊讶发现他们教主的右脸竟然有个快要消散的巴掌印!脸上有巴掌印的原择临神情看起来着实很愉悦。张崇山不禁又道:“教主,昨日收到右护法的信,他不日就将到了。”   “哦?云泉要回来了?嗯。”   嗯????就这????   “教主,莫非还有什么要紧事要办?不知属下能不能分忧呢?”张崇山问道。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叶淇身体不适,不能马上上路,恐怕还得耽搁几日。”   身体不适???哼……什么身体不适,纵欲过度吧!昨晚那动静,隔着几个房间都听到了!要他们先走,不就是嫌弃他们碍事了么!   但是,张崇山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点头退下了。   天星教其他人上路了以后,叶淇才悠悠的醒过来。   一醒来就发觉全身似乎要散架一般,他想起昨夜的情状,看着自己的身体,脸又红得像是被煮熟了一般。   叶淇捡起地上的衣服,刚刚穿好,原择临就端着一碗面条上来了。   叶淇一看他,就低下了头。   “醒了?饿了吧,快起来吃面,我刚刚叫厨房煮的。”   “他们呢?”叶淇问道。   “让他们先走了。”   叶淇听了心下稍安。   原择临在盆里拧了一个热毛巾递给了叶淇,叶淇惊讶的接了过去。   “干嘛这么看着我?”原择临笑道。   “没见过你照顾人。”   “胡说,冷阳我不也照顾了么。”   叶淇笑了笑,洗漱后,坐在桌旁吃起面来。   “原择临……我想回昆仑派。”叶淇吃了几口,抬起头来,小声说道。   原择临望着他。   “我,我和师父说我是下山来阻止罗开祥围剿你们天星教的,我总不能就这样……”叶淇连忙道。   原择临点点头,“嗯,你说的对。应该回去和他老人家说清楚请求他的理解和同意。”   叶淇露出感激的目光。   原择临覆上他的手,“我和你一块回去。”   感觉到手下叶淇的不安,原择临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哪怕你师父将我大骂一顿赶出去,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能不能……我先回去和师父说,若是他同意了……”叶淇试探道。   原择临摇摇头,“你师父若是生气,就冲我来好了,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回去承受一切。”   叶淇顿住,眼眶发红了。   原择临拍拍他的手,“快吃,面要冷了。”   春光明媚,城外大路,遍野缤纷。   原择临牵着叶淇的手慢慢的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   “怎么样,还疼吗?”原择临低头问道。   叶淇轻轻摇了摇头。   昨天上路的时候,叶淇几乎走不了远路。原择临看他难受,便早早的下榻了客栈。   今日再出门,叶淇终于好些了。   吹面不寒杨柳风。   青草地,远山峰,情郎陪在侧。   叶淇的心里就像那些绽放的野花一样,五彩冰纷,幸福万象。   看得出来,原择临的心情也很好。   嘴角微微翘着,一副惬意的样子。   “原择临,你知道吗,冷阳,他有一天喊我’凉’了。”叶淇微笑道。   原择临惊讶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那小子挺聪明的,教了几次竟然学会了。”   叶淇有些脸红道:“有一天,我抱着他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廊下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伸手指着那人喊了’爹’……”   原择临更惊讶了,“他真的喊了’爹’?”   “嗯。”   “哈哈哈哈!”原择临爽朗的笑起来,“好小子!没枉我照顾他一路,端屎端尿!”   原择临凑到叶淇耳边道:“他要是我们俩的儿子该多好……”   叶淇嗔了他一眼,随即脸色有些黯淡下来,轻声问道:“你想要儿子?”   原择临握紧了他的手,“有你,什么都够了。”   叶淇抬起头,“可是你是堂堂天星教的教主,你便不想有继承人吗?”   原择临淡淡笑了一下,“我们天星教向来是以实力为尊,不在乎什么血统继承。”   叶淇一怔,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天星教能壮大的这么快了。   “玄武门,就是专门培养人才的地方。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天星教的每一个孩子从小都会被送到那里去学习,但是,竞争是非常残酷的。十岁以后,玄武门里所有的孩子都会根据资质分成不同的班,班里,又会根据资质分成两两对决。输了的,就要受罚,轻则不给吃喝,重则鞭笞殴打。连续输的,则会被放弃,赶去做最累最苦的杂役,更有甚者,直接打杀。”   叶淇从未听过原择临说过他的从前,这会儿听来,却觉得遍体生寒。   “为什么要这样呢?”叶淇不解道。   难怪江湖之中都对天星教讳莫如深,原来,魔教之称,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因为天星教要发展,要壮大,就必须选择精英、强大的人。然而教中资源是有限的,不可能去尽心培养每一个孩子,只能看自己的造化。如果天星教不是一直以来奉行这样的教条,不会在短短百年内就迅速崛起。不管什么东西,出类拔萃,就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择临看着叶淇,淡淡笑道。   叶淇点点头,望着原择临道:“那你小时候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没有啊,我过得比较轻松。”原择临道,“我从小就是天星教里的重点培养对象。衣食住行,从来都是最好的。”   叶淇这才发觉自己多虑了。   原择临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不管干什么都是事半功倍的。他一定是从小就受诸多人的追捧,才能养成这么蛮横霸道的性子。   两人边走边说着,忽然,原择临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叶淇才听到前方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真是气人,每次这种时候,叶淇发觉周围有情况的时间都比原择临要长。每次原择临都已经发觉了,叶淇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发现情况。人比人气死人。   正想着,那匹马已经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这是去昆仑派的路上,人烟稀少,这会儿有马匹过来,说不准是昆仑派的人呢。   叶淇放开了原择临的手,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发现来的竟然是清真道长。   “师叔!你不是前日就返回门派了么,怎么又折回来了?”   前日从天山派出来后,原择临就近投了客栈,叶淇因为沾了一身污泥需要清洗,于是也进了客栈。清真道长于是提出先返回门派禀告清虚道长,免得他忧心叶淇安危。再者,清真道长看到叶淇在谷中伤心欲绝,后又和原择临在谷中相拥的样子,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他也不便打扰,于是就先走了。   转眼间,马匹已经到了叶淇跟前。   清真道长勒停马,着急道:“叶淇,幸好碰见你们了,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叶淇诧异道:“出什么事了吗?”   “快跟我回去,冷阳他中毒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第二卷 了。 第37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1   叶淇和原择临赶到昆仑派孙婆婆住处时,清虚道长正一脸疲色的从房间里出来。   “师父!冷阳他怎么样了?”叶淇连忙上前焦急的问道。   “淇儿,你回来了?”清虚道长高兴道,抬头看到了叶淇身后的原择临,“原教主。”   “见过清虚掌门。”原择临抱了抱拳。   “不必多礼,你们二位跟我来。”   清虚道长领着他们进了孙婆婆的房间,孙婆婆和余氏正在照顾冷阳睡觉。孙婆婆见到叶淇进来,连忙站起来愧疚道:“叶淇,都是孙婆婆不好,没有好好照顾阳阳,竟然让他被下了毒!”孙婆婆哭着抹起了眼泪。   “孙婆婆,别哭了。让我看看冷阳。”叶淇快步走到床边,看到床上的冷阳却是吃了一惊。冷阳活脱脱瘦了一大圈,他的整张小脸都呈现一种青黑之色。叶淇连忙拿起他的小手,发现那小小的手指甲竟然几乎成了黑色,而且手指肿得厉害。冷阳睡得极不安稳,皱着眉,时不时哭两声,好像非常难受。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叶淇颤声问道。他才离开不过四五日,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你走后,掌门又将他带到我这来了,刚开始两日夜里哭得厉害,我寻思着他在找你呢。后来,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喂他吃了一碗面条之后哄他睡下了。我就坐去外面吃饭,吃完了我进来看他,他还睡得好好的。于是,我就去院子里晒衣服和他的尿布。突然,冷阳大哭起来,我以为他从床上滚下来了呢,连忙跑进房里,结果他在床上好好的,就是哭得特别厉害。我抱起他哄,可是哄了半天也不见好,后来,我发现他的手怎么变黑了,我吓一跳,连忙抱着他去找掌门去了。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他。”孙婆婆很自责,很愧疚,双眼红红的,可见这两日受了不少折磨。   “是,冷阳抱到我这来的时候,黑色都蔓延到了脖子了。孙婆婆说,莫不是面条有毒?可是,食物都是厨房统一做的,冷阳没吃完的面条孙婆婆还吃了,可见不是食物中毒。后来,我仔细给他检查了一下,在他的手背上发现了一根牛毛细针。我当即就扎破他两根食指,运功给他逼毒。当时,逼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这两日,我和你师叔每隔两个时辰就为他逼毒一次,可是,这毒太厉害了,哪怕是我和你师叔用内力压制,还是止不住它的蔓延。”清虚道长难过极了,“冷阳要是出了事,日后,为师……为师还有何脸面下去见云梦。”   清真道长拍了拍清虚道长,却也是沉重的说不出话来。   叶淇早已心疼得流出了眼泪,“是谁?是谁连个婴儿都不放过?!”   原择临走到了床边,看了看冷阳,又搭上冷阳的脉搏探视着。   叶淇希冀的看着他。   “可有查出是什么毒?”原择临问道。   “我和清真道长研究了两宿,查不出来是何毒。”   “昆仑派近日可有来什么外人?”   “不曾。所以,贫道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要对付这么一个婴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择临想了想,对清虚道长道:“清虚道长可否派个人去天星教送个信,让危月门门主邵以正赶来见我。”   “当然!”   原择临写了一封信,一个弟子贴身放好后,顿时骑马飞奔而去。   冷阳又哭了起来,可是声音都有气无力。叶淇流着眼泪将冷阳抱了起来,“师叔回来了,师叔回来了,阳阳乖啊,不哭了。”   冷阳闻到熟悉的气味,顿时无比眷恋的埋入叶淇的怀里,停止了哭泣,青黑肿胀的小手抓着叶淇的衣襟。   “别担心,危月门专职研究毒药医理,我让他连夜赶路,最迟,五日后就能到。”原择临搂住叶淇的肩膀道。   “多谢原教主……”清虚道长正要行礼,被原择临扶住,“清虚道长太见外了,冷阳的父亲是我天星教的人,我救他,于情于理。”   “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连个可怜的孩子都不放过呢?”原择临叹息道。   叶淇抱着冷阳,通红的眼睛抬起,过了会儿,又垂下眸。   天黑了。   冷阳被抱回了叶淇的房间。   原择临端着一碗面条坐在床边。   余氏也在旁。   叶淇一手抱着冷阳,一手舀了一勺吹冷,喂进冷阳嘴里。   可是冷阳哭着摇头,不肯吃。   “乖,师叔知道你难受,可是不吃饭不行,就吃一口好不好?”叶淇轻声哄道。   冷阳哼哼唧唧,可是仿佛不想叶淇担心似的,到底还是吃了进去。叶淇一脸欣喜,连忙又喂了一勺。“哎呀,冷阳真是喜欢你呢,我们今日死活都喂不进去,只喝了几口牛乳。”余氏道。   叶淇脸上出现一丝苦涩的笑,“冷阳一直很听话的……”   余氏看了看原择临,发现原择临也是一脸凝重的关切。   突然,就在叶淇准备再喂一勺的时候,冷阳脸一皱,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啊!这!”余氏慌忙拿过帕子给冷阳擦嘴和胸前的呕吐物。   原择临也连忙站了起来,将碗放到了桌上。   那吐出来的面条,一点都没有被消化,原封不动的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叶淇忍不住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我去端碗牛乳来!”余氏慌慌张张的出门去了。   冷阳气息奄奄,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叶淇泪如雨下。   “原择临,怎么办?呜呜呜!”   原择临将叶淇搂进怀里,“没事的,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不一会儿,余氏又端了一碗牛乳来。   叶淇擦了擦眼泪,又哄着冷阳喝牛乳。可是冷阳几乎陷入昏迷了,牛奶都咽不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余氏也忍不住拭泪了。   这时,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来了。   身后弟子端了几盆热水进来。   “时辰差不多了,要逼毒了。”清虚道长道。   叶淇连忙将冷阳放到床上,扶着他坐起来。   清真道长拿出银针,将冷阳左右小手无名指扎破,顿时两颗黑色的血珠冒了出来。   叶淇看到冷阳的两只小手,拇指、食指上都有被扎的痕迹,心痛得无以复加。   清真道长掀袍正要坐到床上去,原择临忽然道:“让我来吧。”   清真道长一愣,顿时让开了位置。   原择临盘腿坐到了冷阳身后,他缓缓抬起掌,贴到了冷阳背心处。   叶淇能明显的感觉到气流的变动,冷阳周身的空气顿时都扭曲起来。   不一会儿,冷阳的两根无名指开始滴落黑色的血液。血液落到水盆中,像是墨汁一般晕染开来。   大概有半柱香的功夫,水盆里滴出了红色的鲜血。   众人松了一口气,却见原择临并未撤掌。   原择临左手迅速点了冷阳浑身上下八处大穴,右掌旋转半圈后两指关节顺着冷阳脊柱刮了下来,然后又贴到了冷阳背心。   冷阳一颤,手脚动弹了一下。   清真道长和清虚道长惊讶的看到有一股气流在冷阳周身窜动,从头顶到手指,到脚。   不一会儿,冷阳的无名指又开始滴落黑色的血液。   片刻之后,血液成了红黑色。   冷阳脸上的青黑之气渐渐从脸上退了下去,恢复了苍白的脸色。   忽然,冷阳咧嘴哭了起来。   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出现喜色。   原择临撤了掌,下了床。   “幸亏原教主在这,原教主内力果然了得。”   原择临摇摇头,“他年纪太小,扛不住那么烈的毒,我的内力也只能帮他暂时压制住而已,还是需得尽快配置出解药。”   原择临回头看了看冷阳,眉间一缕忧虑。   叶淇给冷阳擦洗换衣时发现冷阳身上的黑气退到了腰腹部。   冷阳也终于好受了些,喝下了半碗牛乳,吃了几口面条,然后平静的睡了过去。   叶淇眼中含泪的不时摸摸他肿胀的手指,苍白的脸。   “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原择临道。   叶淇点点头。   原择临刚要出去,叶淇拉住了他的手,“别走,跟我一块睡吧。”   原择临回头,看了看冷阳,点了下头。   烛火吹灭,一室清辉。   今晚有月,皎洁挂在云天。   冷阳躺在中间。   原择临伸手抹了抹叶淇的眼角,轻声道:“放心吧,过几日,邵以正就到了,他定能为冷阳解毒的。”   叶淇点点头,握住了原择临的手。   第五天一大早,邵以正果然带着助手赶了来。   李三觉死后,原择临在危月门里提拔了邵以正做门主。   “教主!属下日夜兼程赶到了!”邵以正背着药箱,一头大汗,可见赶路赶的急。   “无需多礼。来,快来看看孩子。”   一屋子的人马上让开。   邵以正擦了擦满头的汗,定了定神,伸出两根手指,搭上了冷阳的脉搏。   这几日,冷阳的黑气又弥漫到了头脸之上。   邵以正敛眉摸了一会儿,又翻看了冷阳的眼皮,查看了舌苔。   “邵门主,你看,这就是那根让冷阳中毒的针。”清虚道长从怀里摸出一方雪白的手帕,手帕展开,里面躺着一根细如发丝的牛毛细针。   邵以正接了过去。   “邵门主,这几日逼毒逼出来的血水,我们都没有倒,都留着呢,您要不要看一看?”清真道长问道。   邵以正站了起来,行了个礼,“各位,请稍安勿躁,在下还需要更精确的诊断,请容我一些时间,也请各位稍微回避一下。”   “是,是,我们马上出去。”清虚道长连忙招呼着大家出了房间,只留下原择临和叶淇在里面。   作者有话说:   请问谁有多余的小星星吗? 第38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2   邵以正打开药箱,取出了多种诊断用具。   他先试了试牛毛细针上的毒,又取了昨日滴出的黑色血水。   叶淇一直紧张的看着他。   原择临也一言不发的看着。   邵以正取了一个白瓷碗,倒了一瓶不知什么透明液体进去。然后将细针针尖浸了进去,一丝黑烟一样的东西从针尖扩散开来。   邵以正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接着,他又取出了一个白瓷碗,以相同的步骤倒了血水进去,透明的液体被晕染成了淡淡的黑色。   邵以正取出了第三个白瓷碗,对原择临道:“教主,属下需得取孩子身上的血液。”   原择临点点头。   叶淇却又要哭了:“又要取血?冷阳的手指头都没有地方可以扎了……”   原择临叹了一口气,“淇淇,要搞清楚中了什么毒,非得这么做不可。”   叶淇难过的点点头,摸了摸昏睡的冷阳,脱下了他的鞋袜。   小小的一只脚也是乌青乌青的。   邵以正用银针扎了一下冷阳的大脚趾,黑色的血珠落到了白瓷碗里。   邵以正挤了几滴,拿走了碗。   叶淇连忙用棉布按住了针眼。   邵以正站在桌旁,仔细比对着三只白瓷碗。又拿出了三只瓷瓶,然后分别以三只银针蘸着瓷瓶里的液体,分别浸入白瓷碗。   邵以正紧紧盯着碗中的变化,还掏出个小本本记录。   不一会儿,邵以正对原择临道:“启禀教主,这毒的主要成分是黑附子。”   原择临眼中有了喜色,“哦?黑附子?可有解?”   叶淇也满脸希冀的看着邵以正,眼中冒光。   “黑附子或可解,但是,属下发现,这毒药当中还参杂了其他的毒。”   原择临眉头皱起,“其他的毒?是什么毒,查的出来吗?”   “其他的毒或许不是一种,而是好几种,属下一时半会儿无法查出来,还需要时间。”邵以正小心翼翼道。   “还需要多长时间?”叶淇问道。   “这……”邵以正不敢抬头,“说不准。”   原择临目色沉沉,“说不准?!”   邵以正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教主,是属下无能!这黑附子属乌头一类,品种繁多,属下需得慢慢排查是哪一种,而其他参杂的毒,又和黑附子相融合,毒性又发生了改变,故而,属下一时半会,真的无法解开。”说到最后,邵以正擦了擦头上的汗。   “冷阳还坚持的住吗?”叶淇眼里泛泪。   原择临看了看冷阳和叶淇,又看了看邵以正,沉声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邵以正低着头小心道:“教主,传闻空桑谷的白羽神医,医术天下难寻,或许,他可救。只是,空桑谷距离这里千里之遥,属下怕这个孩子,撑不了那么久……”   原择临脸上戾气出现,“你既然知道撑不了那么久还说这种废话作甚!!本座平日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在关键时刻说废话的吗!!”   邵以正吓得以头触地:“教主息怒,属下只是建议,属下想着或许神医白羽在附近也未可知。”   “或许?”   一个问句把邵以正吓得要尿裤子,他连忙抬起头惶恐道:“教主!属下还有一个不得已的办法!”   “什么不得已的办法?你莫不是要说把下毒的人找出来,让他交出解药就行了,是不是?”原择临冰冷的讽刺道。   “不是,属下的意思是,可以找个人为这孩子推宫换血,将毒引渡到那个人身上。”   叶淇一怔,顿时看向冷阳,眼眸抬起了一瞬。   原择临看了一眼叶淇,负着手,微微弯下腰对邵以正意味深长道:“那你觉得,谁合适呢?”   “教主!只要教主给属下一个月的时间,属下一定能找出这几种毒并配置出解药!!”邵以正连忙表态道,怕极了原择临要他去做那个倒霉的替死鬼。   原择临站直了身子,脸上犹有戾色,“还不赶紧去!”   “是是!属下马上去。”邵以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背着药箱出了门。   叶淇看着冷阳,没有说话。   原择临将他搂到自己胸前,安慰道:“我马上派人去空桑谷请白羽来,这期间,我会为冷阳暂时压制的,放心。”   叶淇依旧没有说话。   其他人听说了诊断结果,也是一筹莫展。   清虚道长也立刻派了人去空桑谷,希望能请得动白羽出山。   但是,空桑谷距离昆仑派千里之外,日夜兼程,来去一趟都得一个月。   然而冷阳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即使有原择临为他运功逼毒,那毒气也蔓延的厉害。   才不过三天,冷阳的一双手臂肘部以下都成了黑色,冷阳彻底陷入了昏迷,无法吃也无法喝了。   邵以正和四个助手,紧锣密鼓的研究毒药。   第三天下午,原择临给冷阳运功逼毒的时候,叶淇让余氏在旁帮忙,自己出了门。   他去了向远的房间。   一进去,就是一股刺鼻的酒味。   向远倒在床上,地上还有数个空酒瓶。   叶淇的脚踢到了一个空酒瓶。   轱辘轱辘滚了几下,哐当一下撞上了桌角。   向远顿时手按上了腰间,睁开了眼睛。   一看是叶淇,手又放了下去。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昏沉沉的坐了起来。   “叶淇,你怎么来了?”   叶淇盯着他,许久,忽然问道:“大师兄,冷阳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向远顿住,缓缓抬眸看向叶淇,眼中又伤又痛又嘲讽:“叶淇,你两岁被师父带回昆仑派,是我在照顾你。喂饭、洗澡、穿衣、睡觉!擦屁股!!你、你这么想我?”向远颤抖着手指着自己鼻子道。   叶淇眨了眨眼睛,眉眼泛红,“大师兄,对不起……冷阳中了毒,药石无医,再找不到解药,他就……”   向远站了起来,“你认为,是我下的毒?”   “大师兄,我只是走投无路,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我都要试一试。大师兄?”   “我是不喜欢那个孩子!可是,我还不至于去对他下毒!!!我摔死他、掐死他哪一样不快,我会去费那个功夫吗!叶淇,大师兄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吗?!”   “大师兄!对不起!”叶淇哭了起来,“其实我现在倒希望是你下的毒,因为,如果我来求你,你一定会把解药给我的。”   向远虽然对云梦一往情深,也接受不了她和一个魔教中人的孩子,可是,他是向远。即使他一时糊涂,但是,他还是不会让叶淇这么难过的。叶淇相信他。   听到叶淇这样说,向远才稍微好些。他垂着眸,低声道:“那孩子,当真没有救了?”   叶淇只哭不语,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离开之前,他偏过头道:“大师兄,求你振作起来吧,师父他,只剩你一个了……师姐已经去了,师父也很难过,你不要再怪他了……”   叶淇回到房间时,原择临刚刚逼完毒。   余氏正在给冷阳盖被子,一脸忧愁。   叶淇走过去,看了看,原择临运功完,那青黑之气并无后退,只是,没有变得更深罢了。   冷阳昏睡着,眼眶深陷,小脸瘦得看不到二两肉了,一双手的手指头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   叶淇表情很平静,“师伯母,您辛苦了,我来照顾冷阳吧,您回去歇着。”   “诶,叶淇,你也要注意休息,冷阳他……”余氏顿了顿,凄然道:“或许,是他父亲、母亲想要见他呢……”说着,抹了抹眼泪。   叶淇喉头滚动了几下,没有说话。   余氏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原择临走到叶淇身边,“我去看看邵以正那边的情况,你陪着冷阳休息一下吧。”   叶淇点点头,“嗯,我睡一会儿。”   原择临摸了摸他的脸,带上门出去了。   原择临离开后,叶淇将冷阳抱了起来。   从前那个活泼可爱的肉团子如今死气沉沉的一动不动,只剩一缕轻浅的呼吸。   叶淇盘腿坐上了床,将棉被叠起来,扶着冷阳坐起,让他靠在棉被上。   噌一下,叶淇拔出了青磷剑。   他左手握住青磷剑,轻轻一拂,掌心立刻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他的右手正要握上去,门突然砰的一下被人一脚踢开了。   叶淇一惊,扭头看去,看到原择临沉着脸站在门口。   “你在干什么?”   原择临当时走出门后,想了想觉得叶淇刚刚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他太平静了。他这几日来,从未这么平静过。   叶淇动了动嘴,垂下眸。   原择临大步走了进来,拿起旁边的棉布给叶淇左手缠起来。   叶淇用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别管我!我要救冷阳!再不救他,他就没命了!!!”   原择临抓着他的左手道:“那你呢?!你还要不要命了!!”   “我是大人,我有武功,我有内力,我可以抵挡一阵子的!邵门主不是说一个月以后,他就能查出毒来,配置出解药吗!”   “配不出来呢?!!”   “你们、你们不是去空桑谷请白羽了吗?我也坚持到他来的!”叶淇眼里露出哀求,“原择临,让我试试吧。冷阳才这么小,他没有了爹娘,没有人能救他!”   “白羽上次离开说要去救他朋友,谁也不知道他回来没有,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一命换一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不管!”叶淇哭了起来,“冷阳他喊过我娘,我就要救他!!”   原择临眼尾发红,盯着叶淇,良久道:“既然是这样,那便由我来吧。”   叶淇不敢置信的望着原择临。   “他也喊过我爹。既然他把我当爹,那就应该由我来救他。”   “不、不是的。”叶淇结巴道,“不行,你、你天星教怎么办?”   “那你救不救冷阳了?”   “原择临,不,我不要你救,我来救他。”   “你那点微末功夫能撑多久?还是我来吧,至少,我一定能撑到邵以正研制出解药或者等到白羽来。” 第39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3   清虚道长,清真道长,许飞、刘山川都来了叶淇的院子。   房里,原择临正在为冷阳推宫换血,邵以正、叶淇在一旁协助。   院子中的人都沉默着。   余氏看着房门,微微笑道:“真想不到……魔教教主竟然对叶淇这样有情有义,多少夫妻都做不到呢。”   许飞揉了揉鼻子。   他和刘山川原本心里恨透了原择临,恨他祸害了叶淇,生生把叶淇掰成龙阳。故而这几日,他们知道原择临和魔教的人在这都没有过来,只是每日和清真道长打听冷阳情况。两人也是着急万分,纷纷翻看医书,希望可以找到解毒之法。   清虚道长望着屋子方向,眼中复杂一片。   对于原择临和叶淇的事,他是无奈的,也是痛心的。可是,当他亲眼看见两人感情的时候,内心又震动。他竟然肯为了叶淇,亲自引毒上身。余氏说的没错,就算是普通夫妻,又有多少能做到不顾自己的性命去爱对方呢……   忽然,院外响起了脚步声。   大家扭头一瞧,看到了向远。   “远儿?”清虚道长惊讶的站了起来。   向远默默的走到清虚道长跟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师父,徒儿不孝,让您伤心了。”   “快起来,说的什么话。”清虚道长扶起了向远,他看了看向远,眼睛湿润道:“你肯走出来就好。”   向远看了看屋子,问道:“你们为何都呆在这里?叶淇呢?在房里吗?”   “叶淇原本要为冷阳推宫换血,后来,是原教主亲自上了。”清虚道长道。   向远瞪大眼睛,看向房间。   天快黑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了。   众人连忙围上前。   原择临出了一头的汗,但是状态还好。   冷阳浑身的青黑都已经退去,只有指甲处还有一点青色。冷阳已经扭动着身体发出哭声了。   叶淇欣喜的抱着他,正在哄他。   “原教主,你怎么样了?”清虚道长连忙问道。   原择临擦了擦头上的汗,“还好。我用内力暂时压制住了。冷阳应该没事了,但是身体里还有些许残留的毒,你们再为他运功逼毒几次,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清虚道长顿时深深作揖:“多谢原教主!”   身后众人一看,全都跟着行礼。   “清虚掌门不必多礼。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叶淇罢了。”   清虚道长看着原择临青色的指尖,说不出话来。   “教主,您这段时间切不可妄动内力,否则毒素会加速蔓延的,属下一定会尽快配置出解药来!”邵以正道。   原择临点点头。   余氏和孙婆婆连忙上前接过叶淇手中的孩子,孙婆婆道:“叶淇,这段时日,你就好好照顾原教主吧,冷阳就交给我们吧,你也需要休息啊。”   叶淇看了看恢复正常的冷阳,点了点头。   孙婆婆将冷阳抱走以后,就有弟子端了饭菜来。   “饿了吧,快吃饭吧。”叶淇将米饭放到原择临跟前,将筷子递给他。   原择临笑着看了他一眼,接了过去。   原择临吃着饭,发现叶淇的目光总是在他身上流连。   忽然,叶淇将碗里的肉都夹给了原择临。   原择临一顿,抬眸看了一眼叶淇,嘴角勾起,“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叶淇有些慌乱,一边说没有一边低下头扒饭。   “晚上,你还要我留下来吗?”原择临问道。   前几日,为了照顾冷阳,三人都睡在一处。可是如今,冷阳被孙婆婆带走了,原择临还有理由留下来吗?这可是在昆仑派。   叶淇停下筷子,顿了半响,小声道:“你想留下来便留下来……”   原择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可是饭后,原择临就站了起来,“我回房间休息了,你也好好休息吧。”说着转身走了。   叶淇愣了半响。   晚上,叶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望着门好一会儿,突然掀开被子起了床。   原择临躺在床上正要入睡了,突然望向门口。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一个影子迟疑般站到了门口,还抬起了手,可是手抬了半天,却没有敲下去。   原择临挑起眉。   那影子站了一会儿,又犹犹豫豫的转过了身。   原择临下了床,打开了门。   正准备离开的叶淇被吓了一跳。   原择临双手抱胸,倚在门上,笑道:“这么晚了,叶少侠怎么还不睡觉呀?”   叶淇脸红了,“我我我睡不着,随便走走……”   “真巧,我也睡不着,想心上人想得厉害,不知叶少侠为什么睡不着呢?”   叶淇的脸更红了,嗫嚅着就要走。   原择临笑着上前两步将他拉进了屋里,砰一下关上了门。   叶淇被原择临抵在门上,还被他灼热的视线盯着,顿时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   屋中昏暗,可是两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缠,暧昧的温度盈满了心头。   “怎么不睡觉?”原择临有些暗哑的声音响起,他的气息拂了叶淇一脸。   叶淇偏过发烫的脸,小声道:“我、我只是有些不放心你,现在看到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一点都不好……”   叶淇一愣,回过头看他。   “我想你想得睡不着……”原择临沙哑道,低下头吻住了叶淇。   酥麻、迷醉的感觉袭来,叶淇瞬间就软了身子。   他不由自主的勾住了原择临的脖子,温柔与他回应。   这是叶淇第一次回应他。   原择临呼吸一阵急促,吻着叶淇倾身将他抱了起来。   两人滚落在床上,不一会儿衣衫全部敞开。   “晚上不睡觉,跑来撩拨我……”原择临啃噬着叶淇的耳朵道,“偏偏我又受不住你撩拨……”   不一会儿,房里就传出了压抑的喘息声。   第二天清晨,叶淇醒了过来。   他连忙坐了起来,捡起衣服穿好。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扭头去看原择临。   原择临还沉睡着。   叶淇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穿衣服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才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原择临原本指尖淡淡的青色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指甲,而且颜色加深了许多。   叶淇摸了摸他的手,神情忧虑。   “嗯?”原择临被碰触,悠悠的醒了过来。   往常,他可不需要被人碰才能醒过来。   他看到叶淇的目光,举起手看了看,刚要说话,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叶淇慌忙下了床,到处找衣服。   “谁啊?”原择临问道。   “教主?是属下。”门外是邵以正的声音。   原择临对叶淇投去一个让他不必惊慌的眼神,披上衣服起了床。   叶淇也稍微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昆仑派的弟子。   门一打开,邵以正和他身后的两个弟子就向原择临行礼了,然而邵以正抬头一看,顿时就一惊:   “教主!您?”   原择临皱起眉,“怎么了?”   怎么一大早见到他跟见到鬼似的?   邵以正再一看,叶淇正在房中,顿时明白了,立刻痛心疾首道:“教主!您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您中了毒,在解毒之前,一定要禁房事啊!那会加速毒素蔓延的!!”   房中的叶淇听到,脸涨得通红。   原来,昨夜原择临不留宿就是这个原因,结果,他偏偏找上门,让原择临把持不住。怪不得昨夜原择临一遍遍的说他在撩拨他……   原择临咳嗽了一声,“知道了,昨晚一时没忍住。”   叶淇的脸要冒烟了!   邵以正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需要注意方面的话,看到原择临不耐烦了才停下来,“教主,属下今天来是想跟教主请示,是不是能尽快回总坛呢?这里各种设施不齐全,属下带来的东西都快用完了。”   原择临点点头,“今日,我们就启程回去吧。”   “是!属下马上回去收拾东西!”   邵以正走后,叶淇才走上前来期期艾艾道:“原择临……我、我——对不起……”   原择临好笑的将他搂进怀里,“说什么呢,是我忍不住,怎么能怪你。”   “以、以后……我们……”叶淇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口。   “以后,以后我们只能分房睡了,在我解毒前。”原择临摸了摸他的脸,“淇淇,今日跟我启程回天星教好不好?”   叶淇仰起头,看着原择临,点点头,“嗯。”   两人吃过早饭后,去孙婆婆那里看了冷阳。   一进院子,许飞正在院中帮忙晾冷阳的尿布。   “三师兄,你怎么在这?”叶淇问道。   许飞看到叶淇身边的原择临,抱拳行了个礼,“原教主。”   原择临点点头。   “我和山川还有其他几个师兄弟,现在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守护这个院子。一来给孙婆婆打下手,二来,防范贼人的偷袭。要是被我碰上那下毒的无耻之人,我许飞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叶淇很感动,“多谢你三师兄!”   “你说的什么话!你谢我什么啊!我也是冷阳的师叔啊!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但是,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冷阳出事了。”   叶淇点点头,“幸苦你们了。”   “你们是要进去看冷阳的吧,快进去吧,他刚刚还醒着吃了好多东西呢。”   叶淇和原择临进了屋,看到孙婆婆正在床边坐着轻轻拍着冷阳睡觉。   孙婆婆看到叶淇和原择临,顿时站了起来。   “冷阳好多了。昨天夜里就知道饿了,起来喝了半碗牛乳,然后一觉睡了好久。刚刚醒来饿了,吃了大半碗面条,还喝了半碗牛乳,又睡下了。”孙婆婆高兴道,“真的是见好了呢,你们看,脸色比昨日都好多了。”   叶淇走到床边看了看,发现冷阳睡得很香。   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已经比昨日好上很多了。   从前乌青的手指也恢复了正常颜色,只是上面还布满了针孔。   叶淇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小手,“孙婆婆,我们今日就要离开昆仑派了,原择临他也需要尽快回到天星教,冷阳就拜托您了。”   “诶,我知道!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等你们下次回来,一定白白胖胖!”   作者有话说:   感谢赠我海星与留言的小可爱们!爱你们! 第40章 若叫眼底无离恨1   玉虚宫里,清虚道长看着跪着的叶淇,叹了一口气,将他扶了起来。   “原教主为了救冷阳,引毒上身,你跟过去照顾他也是应当,不必这样。”   “师父……徒儿……”叶淇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   清虚道长拍了拍他的手,“你什么都不必说,师父都知道。放心吧,没事的,你永远都是昆仑派的弟子,随时欢迎你回来。”   叶淇倏的一下,眉眼就红了。   清虚道长看向原择临,“原教主,叶淇心性单纯,又涉世不深,在天星教若是惹了什么麻烦,还请你多担待。日后,若是他想回来了,还请原教主能够好好的送他回来。”   原择临点点头,“多谢清虚掌门!您说的话,我一定照办,也一定会好好对叶淇的。”   清虚道长也点点头,站起来道:“原教主若是毒解了,知会老道一声,老道也好安心。”   “一定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启程吧。”   邵以正需得尽快回到天星教研究毒性,所以一路上,邵以正带着助手先走,原择临和叶淇在后。   傍晚,两人吃过饭后,投宿在一家客栈里。   要了两间房。   叶淇进了房间刚要睡觉,突然,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   叶淇大吃一惊,连忙抽出青磷剑。   两剑相擦,刺耳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火花传来。   叶淇咬牙抗住了压过来的剑。   一抬眸,一双阴鸷的眼睛映入眼帘。   不知为什么,这双眼睛,叶淇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剑下一掌飞快的袭来。叶淇抬膝一撞,一弯腰迅速从剑下钻了出来,脚在床架上一点,人翻到了桌后,“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人并不答话,蓄力击出一掌。   桌子轰然破碎。   叶淇旋身躲避,然而那人却已经攻到了叶淇跟前,速度快得出奇。   眼前一闪,叶淇已经被人点住了穴道。   砰一下,门被大力踢开,等原择临跑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黑衣人携着叶淇已经在窗外三丈之外了。   原择临迅速提气追了过去。   轻功奔驰了几里路,进了一片山林,距离越拉越近,原择临凌空一个翻身,拦在了黑衣人跟前。   刷一下,黑衣人横剑在叶淇脖子上。   “原教主追得可真快。我手不稳,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这小白脸儿可就要身首异处了。”黑衣人盯着原择临,慢慢的后退了两步。   原择临背负着手,冷冷打量着黑衣人。   “你是谁,想干什么?”   黑衣人笑了一下,“要钱。”   原择临挑了眉,似乎没有想到他那么干脆利落,目的明确。   原择临掏出了钱袋,“唔,钱袋里大概有三十两银子,还有一锭金子,省着点用,后面几个月应当是够了。”   黑衣人眼神都变了,冷冷道:“原教主莫不是以为在下是叫花子?”   “嫌少了?可是这是我身上全部的钱了,给了你,我明日客栈结账都没有钱了。”   “哼,万庄主刚刚给了原教主黄金千两,原教主怎么会没有钱呢?”   原择临眯了眼睛,“原来是看上那两箱黄金了啊,你早说啊,害得本座千里迢迢运回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原教主统领偌大一个天星教,区区千两黄金对于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就是不知道,这位俊俏的少年郎,在原教主心目中值多少钱呢?”   “你想要多少?”   “不多。黄金万两,我即刻放人。”   叶淇看着原择临,眼里有焦急。   “黄金万两?呵呵,即便是本座为你筹了来,你觉得你有命花吗?你不怕天星教日日对你进行追杀么?”   “怕,怎么不怕。所以,在下不是还留了第二招么。”   “第二招?”原择临眼睛迅速观望了一下四周。   “这第二招嘛,就在原教主背在背后的那双手上。”黑衣人的双眼露出一丝得意来。   叶淇一脸迷茫,眼睛去看原择临的手。   然而原择临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是你?”原择临盯着他的目光顿时变得阴森又冰冷。   “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衣人仰天大笑,“原教主,黑延的滋味如何?这可是我花了毕生心血研究出来的呢!”   “是你给冷阳下的毒?!”叶淇目眦欲裂,终于听懂黑衣人在说什么,“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你还是个人吗!!!!!”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救那个婴儿。果真都被我算准了。你为了找到那个婴儿,委曲求全的待在原教主身边,岂料,两人还待出了感情,原教主风流一世,怎么快到而立之年的时候竟然对一个小白脸儿上了心?啧啧,竟然真的愿意为了这个小白脸儿引毒上身,哈哈哈!真是感天动地啊!”黑衣人的眼中冒出精光,“这毒名叫黑延。原教主可千万不能动武、动气、动欲呀,否则,毒气攻心,死得可难看了。”   “你算得可真准……比我以前在秦淮河岸边遇见的那个号称黄半仙的算命的还准。”原择临冰冷道。   “哈哈哈哈哈哈!”   得了原教主的夸奖,那人似乎更得意了,“原教主,我知道你身怀绝世武功,可是,这毒药世间仅有我有,解药,也仅有我有。原教主若是乖乖听话,我必能保你此生性命无忧,继续做你风风光光的天星教教主,否则……”   “此生性命无忧?”原择临挑出了话里隐藏的重点。   “哈哈,不错。若是我收到黄金,再解了原教主的毒,以原教主的性子,还不马上撕碎了我?所以,我不能一次性给你解了这毒,只能定期给你服用压制的解药。若是我能好好活着,那原教主自然能寿比南山,若是在下不幸死了,那就只好请原教主一同陪我上路了。”   原择临盯着他,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淇一脸惊慌。这,这不是相当于成了他的傀儡?!到时候,天星教都要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天下未必就只有你能解得了这毒。”原择临道。   “想必原教主的手下已经分析出来了毒的主要成分,但是,那黑附子品种有三十多种,而且在下还添加了其他三种毒药,使得它们形成了一种形似黑附子,却比黑附子毒性更强的毒药,那三种毒药成分有七十二种之多,且顺序错不得,错了一个,则要命尚黄泉。在下敢说,就算是神医白羽来了,也奈何不得。”   叶淇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嘴唇哆嗦着望向原择临。   原择临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这么说,本座若是想活命,就不得不听你的指挥了?而且,还得听一辈子?”   “好像是这样。”黑衣人得意的不行,看到原择临黑下来的脸再次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他笑了一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原择临对他出手了。   原择临是何许人也,怎么能容忍自己后半辈子活在他人的操纵之中?   一道白光迅猛闪过,黑衣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拿剑的右手和手腕分了家。   “啊!!!!!!!!!!!!!!”一声惨叫响彻山林,惊飞了树上的许多只鸟。   滋滋,鲜血如水箭一般喷出。   原择临迅速揽过叶淇,解了他的穴道。   黑衣人也不愧是敢算计魔教教主的牛逼人士,要命的剧痛之下仍然能够知道场合,迅速的封住了自己右臂的穴道。   他左手捡起剑,转身就跑。   叶淇顿时追了上去。   岂料,漆黑的山林中,突然又冒出了个黑衣人。   长剑隔空劈挡,剑风嘶嘶作响,剑气逼人!   原择临瞬间闪身到叶淇身前推开了他,手一挥,锐利的剑气破空而去!   两人相距的空间,剑气激荡逼人,但黑衣人却始终距离数尺,互不相接。这种打法,最是耗消真气。然而原择临现在最忌的就是内功真力耗拼。   这个黑衣人的功夫出乎意料的高强,用长剑与原择临斗了数十招依然四平八稳。   原择临望着跑远的断手黑衣人,浑身杀气迸发,七个幻影从身体里分散而出,如孔雀开屏一般,每一个身影都行着不同的招式。   那黑衣人惊讶极了,似乎从未见过这种功夫,长剑一抖,挽出漫天银光,向原择临攻去。   分身幻影这类功夫,黑衣人当然也是见过的,无非是用内力控制周围的空气形成模糊的虚影来迷惑敌人,其实真正的实招还在本人身上,幻影是没有实际攻击力的。而且,黑衣人毕生之中,见过能幻化分身的最多也就三具,那还是要有相当深厚的内力才行,像原择临这样一下子能幻化出七具的,而且具具幻影如真人一般,千毫毕现,并不模糊,黑衣人还真未见过。然而当黑衣人的剑光攻至跟前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还是见识的太少了。   只见原择临步伐一变,八具幻影瞬间变换,速度奇快无比。   黑衣人眼睛一花,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才是原择临本身了。   一个幻影已经闪身到他跟前,掌风赫赫,黑衣人反手一剑刺去,感觉像刺入了一团凝胶一样的有形物质,震惊之间,身子突然一个痉挛,他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去,看到了自己手、胳膊、腿、腰身全部如石块一样倒塌分离。   骨碌碌,头颅落了地,惊恐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他的分身幻影竟然能练到形成实质,击出实招……这是黑衣人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幻影倏的一收,原择临望着远处已经逃不见的人,额上青筋暴起,踉跄地退后了两步,喷出一大口血。   “原择临!!”叶淇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般跑了过去,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原择临。   “我们走!”原择临咬牙道。   叶淇连忙将原择临的胳膊往肩上一搭,搀着他往来时的路上飞快的走了。 第41章 若叫眼底无离恨2   原择临喘息极重,两人好不容易走出树林,原择临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叶淇被他带着也一起摔在地上。   “原择临!”叶淇连忙去扶他,然而一看之下,叶淇惊骇欲绝:   原择临如同之前的冷阳一样,甚至比冷阳情况更糟,他的整张脸都成了乌青之色,双手乌黑。   “原择临!!!”叶淇哭了起来,将他抱在了怀里,“原择临,你醒醒,你醒醒啊!”   刚刚的提气追赶,妄动内力,加上刚才施展七曜神功,极大的损耗了真气,这会儿,是毒气攻心了。“原择临?你醒醒啊!”叶淇泣不成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叶淇慌忙用尽平生之力,往原择临背后注入真气,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输入进去就好。   “淇淇……”原择临睁开了眼睛。   “原择临?你怎么样?”叶淇哭着问道。   原择临喘息了两下,睁开了眼睛,“淇淇,别哭了,我死不了的,休息一晚就好了……”安慰的话语还未说完,原择临就彻底晕了过去。   黑夜深重,叶淇背着原择临艰难的奔跑在路上,汗水湿透了多重衣衫。   双腿仿佛有千斤重,压迫得关节几乎承受不住。叶淇喘着粗气,脸上汗水与泪水混淆在一处,肺里仿佛着了火,烧得他嗓子冒烟。   “咚咚咚!”叶淇敲响了一家医馆的门。   敲了半天,不见人回应。   叶淇又慌忙离开,寻找下一家。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深更半夜的!”   “大夫!求求你开开门!这里有人急需医治!”   “明早再来!”   “求求你了!大夫!求求你了!”   似乎是叶淇的声音太过凄惨,一个人终于起床开了门。   “谁啊?这半夜三更的——哟,这人是——快走快走!这都要死了!别半夜死在我这了!快走快走!”那人又关了门。   “大夫!!!”叶淇又敲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原择临……我一定会救你的,别怕啊。”叶淇像是安慰原择临,又像是给自己打气,背着原择临又奔进了苍茫夜色之中。   终于,第三家医馆一位老大夫看着叶淇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将门打开了。   叶淇将原择临放在简单的床上,累得几乎虚脱。   “大夫,您可会解毒?他中了毒,叫黑附子,还有其他的三种毒……”叶淇知道这民间的普通医生解不了,可是他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碰一碰运气了。   “这……其他三种毒是何种毒?”   叶淇哭着摇头,“我不知道,下毒之人说另外三种有七十二种成分,且顺序不能出错……”   “好好,待我看看,小兄弟别哭了,快擦一擦。”老大夫递给他一块布巾,随即开始对原择临进行望闻问切的诊断。   银针一试,便全黑,毒性浓烈至极。   “哎呀,小兄弟,这……请恕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这毒我解不了。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看这男子的样子,怕是……撑不过明天了,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后事吧。”   叶淇一呆,随即痛哭起来,“大夫,真的无药可救了么?他,他可是原择临啊。”   老大夫很为难,“年轻人,走吧,老夫确实治不了。”   叶淇不说话,只抱着原择临哭。   老大夫又劝了一会儿,看了看天色,叹口气道:“罢了,你且在这呆上片刻吧,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到时候你再离开吧。”说完,离开了诊室,掀开门帘上了楼。   叶淇哭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   他摸着原择临乌青的脸,觉得心里又空洞又恐惧。   冷阳中毒将死之时,他是伤心、难过,可是现在轮到原择临了,叶淇却觉得心口破了一个大洞一般,他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很多的画面:   勾唇坏笑的原择临;天星教华丽的大殿、万众齐呼教主的盛大场面;灵雾宫里七大门派的围攻;危险时刻牵着他的那只温暖的手;为冷阳推宫换血的时刻;大师伯孤寂默坐的背影……   “原择临……你是天星教的教主啊,那么多人都等着你呢,还有很多坏人都怕你……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若是我活着,以后,我就只能像曾经的大师伯那样,在绝望中等死了吧?”   “原择临……你还会有很多人爱你的……”   “白芷一两、苍耳子二钱五分、辛夷仁二钱五分、薄荷五分……呐,按这个方子煎服,一日两次,早晚各一副,五日后情况会有好转的,如果还不好,你再来。”   “诶,谢谢大夫!”   原择临昏昏沉沉中依稀听到了旁边的说话声,他动了动手,觉得昨夜席卷全身的痛麻已经消失不见了。   原择临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盖着一床粗布被子。旁边的木架子上摆放了很多瓶瓶罐罐,桌上还有医书,整个屋子有一股药香。   原择临坐了起来,有些诧异,他记得他昨夜杀了一个黑衣人后和叶淇走出了树林,然后……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里是哪里?好像是个医馆?   “叶淇?”原择临喊了一声,可是没有人答应。   原择临刚要下床,手一撑床,忽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抬起右手一看,他的掌心被白纱布给缠起来了,原择临又抬起左手,发现左手也同样被缠起来了。原择临正在拆纱布,门帘一掀,一个老大夫走了进来。   “诶,你醒了?你不要拆,你手中有伤口。”大夫道。   伤口?可是给冷阳推宫换血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又是哪来的伤口?   “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送我来的那个人呢?”原择临问道。   “那个小兄弟留了一封信给你,让我转交给你,他说他去找神医白羽去了,让你不要担心。昨夜你来的时候,全身乌青,几乎都要死了,你的弟弟背着你跑了几条街,人都要虚脱了,我看他可怜才放他进来,他说你中了黑附子和其他三种未知的毒,老夫看过你了,怎奈医术不佳,救不了你。后来,大清早我下来看你们的时候,发现你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你的弟弟为你切开手掌,用内功帮你逼了毒。他说你身体里还有其他余留的毒,他要去找神医,让你先回家,不必担心他,呐,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信。”   原择临目色低沉的接过了信:   原择临,我去找神医白羽了,不用担心我,也不要找我。叶淇。   原择临缓缓抬起眸,随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清虚道长很是奇怪,为何原择临走了不过才三日就去而复返,还一脸凝重。   可是听了原择临的话后,清虚道长惊得打翻了茶杯。   “你说什么?!叶淇将毒引渡走了?!这这——”   “原教主,你说那黑衣人就是下毒之人?是何人您看出来了吗?”清真道长问道。   “他被我砍断了一只手腕。死的那个黑衣人很面生,我不认识,但是,他使的剑法很高明,可以在我交手过的人当中排前三。当时,我怕前面还有别的埋伏,因此没有仔细查看,等我第二日赶过去的时候,四分五裂的尸体都已经被人收走了。”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使这么阴毒的法子!!”清虚道长捶了下桌子。   “那日七大门派齐聚要围剿天星教,那人,必在其中。”原择临道,“而且,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在计划了。”   “不错!他趁叶淇一走,立刻就对冷阳下了毒,而且他还擅于揣摩人心,他在之前就已经猜测出叶淇和原教主的关系,因此,才会对冷阳下手。”清真道长道,他皱着眉仔细的回想着当日在场的每一个人,“剑术高手……八大门派中,使剑的高手多不胜数,武当、峨眉、华山、崆峒、点苍派都是用剑的,但是,峨眉是一帮女子,暂时可以排除。”   “武当、华山都是名门贵派君子之流,当是出不了这样的败类。”清虚道长道。   “崆峒派、点苍派的掌门我都打过交道,都是德行高雅之人,虽然比不得武当、华山那样的名气,但是,约束门徒也是极为严厉的,实在想不通会是谁啊。”清真道长有些头痛道。   “现在关键是要找到叶淇。”原择临垂眸沉声道,“以叶淇的武功修为,毒发,不过十来日的事。”   “是的,师兄,我们赶紧下山去寻叶淇吧,如果非要引毒才能解毒,到牢里去寻个死囚犯就好了。叶淇那孩子,怎么那么傻啊?”清真道长叹息道。   “当时情况紧急,原教主毒发在即,叶淇引渡过去,也是不得已,但是那傻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去找神医了呢?”清虚道长着急道。   原择临目光闪动,“我以为他会先回门派,其实,找白羽,只是他安慰我的一个借口而已,他走不到空桑谷……”   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俱都摇头叹气。   “他只是,不想我看着他中毒的样子着急难过罢了,他也不想去害其他人的性命,他从来,就是这么善良……”原择临站了起来,抱拳道:“清虚掌门,这次来昆仑派,原某还有一个请求。”   “原教主但说无妨。”   “请允许我,将冷阳暂时带去天星教。”   清虚道长看着原择临,缓缓点点头,“好。兴许叶淇知道冷阳在你那,他会回去找你。再者,那下毒之人阴险狡诈,而且至今身份不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冷阳去了天星教也好,谅那人也不敢潜入天星教去害人。”   清真道长也点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派人分头下山去寻人吧。” 第42章 若叫眼底无离恨3   今朝蛰户初开,一声雷唤苍龙起,青青门外,万丝杨柳,都捻作,长生缕。   叶淇坐在村头一个破土地庙里,看着远处村民忙着插秧、劳作。   四周百花竞放,草长莺飞。这大好的春季,一切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叶淇看了看自己乌青的指尖,靠在了门上。   双手、双脚痛麻痛麻的,仿佛有无数只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血肉深处慢慢的噬咬着。   每次运功把毒逼出来一点,那种麻痛的感觉就会稍稍好上一些,但是几个时辰之后就会再次袭上来。抬头远眺,远处,还可以看到覆雪的昆仑山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叶淇痴痴的看着。   三天了。   叶淇本想回昆仑派,可是他知道,原择临一定会找回去。   他们派去空桑谷的人还未回来,叶淇于是等在必经之路上。   如果有一线生机,叶淇当然是不会放弃的,如果,万一白羽不在,他就马上离开,自生自灭算了。   这时,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几根狗尾巴草走了过来,他看到了叶淇,“叔叔,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着这啊?”   叶淇一看,小男孩胖乎乎的,很是可爱,微笑道:“叔叔在等人呢。”   “等谁呀?”小男孩歪着脑袋道。   “等——”   “虎子,你在跟谁说话呢?”一个背着竹筐的老人从土地庙后绕了过来。   小男孩指了指叶淇。   一个六十许的老农看了看叶淇,“小兄弟在此歇脚的吧?”   “叔叔说等人!”   “哦,好,走,跟爷爷到那边采药去。”   傍晚的时候,老人牵着小男孩回来了,看到叶淇还坐在那里,不禁道:“诶,年轻人,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啊?天都快黑了。”   “啊,没事的,我等的人还没来呢。”叶淇道,   “哦,你要等的是个很要紧的人吧?”   “嗯。”叶淇点点头。   老农看了看周围,从筐子里拿了两个苹果给叶淇,“年轻人,你没吃饭吧,先将就一下吧。”   叶淇一愣,接了过去,“谢谢老伯!”   老农笑着摆了摆手,牵着小男孩回家了。   春寒料峭。   夜晚,叶淇缩在土地庙里,靠在神龛旁。   神龛前,摆了一个苹果。   叶淇吃了一个,给土地老儿摆了一个。   “弟子叶淇,身中剧毒,生还机会渺茫,请土地山神怜悯,让弟子渡过此劫。”叶淇虔诚的祈祷。   又过了三日,叶淇终于看到了昆仑派去空桑谷的弟子回来了。   他独自一个人。   那弟子下了马,在对面溪边饮了水,让马儿也喝了水,然后又急忙打着马上路了。   没有神医。   没有请来神医。   叶淇脸色苍白的靠在神龛上,心里苦涩至极。   黄昏时分,老农牵着小男孩又经过了这里。   “诶,年轻人,你怎么还在这?咦,你——你是不是中了毒?”老农终于发现了叶淇脸色的不对劲,他的脸黑气萦绕,再一看,他的手都泛乌了。   “年轻人,你这样子是中了毒啊!你要赶紧看大夫啊!”老农看着叶淇,着急道。   叶淇摇摇头,“普通大夫解不了,我没救了。”   老农一脸惊讶,上前蹲了下来,“你是中了什么毒?”说着,抬起叶淇的手仔细的看着。   叶淇双目无神,呆滞的靠着。   老农看了半响,“年轻人,你这好像是蛇毒呢。”   突然旁边的小男孩不慎摔了一跤,哇哇大哭起来,老农连忙过去扶起了他。   “年轻人,你赶紧找大夫看看吧!你这毒,看起来很是厉害,你怎么会中了毒?我们村西头,有个姓牛的大夫,挺会治这蛇毒的,你要不要去找他看看?”   叶淇摇摇头,目中黯淡无光。   “年轻人,要不,你跟我回去吧,这里晚上太冷,你总要吃饭啊,明日,我就带你去那位牛大夫家看看,年纪轻轻的,不要轻易放弃啊,你的家人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叶淇一怔,看向了老农。   “走吧,先跟我回家吧。”   天星教圣殿之中,去空桑谷的教徒也回来了。   “启禀教主,神医白羽并不在谷内。地上还有破碎的碗碟,也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原择临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李西阳,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叶淇和白羽,不惜一切代价。”   “是!”李西阳领命而去。   “左护法。”   “属下在!”   “去查,那日在灵雾宫上的门派里,用剑但是却断了右手手腕的人。”   “是!”   大批的人领命离开。   右护法跪了下来:“教主,属下罪该万死,竟然上了吴昆山那个老贼的当!请教主降罪!”右护法周云泉终于从辽东半岛赶回来了。   原择临坐在宽大的教主宝座上,扶着额头,没有说话。   周云泉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看原择临,又看向旁边的娄近月。   娄近月对他做了个起来的姿势。   周云泉又看了看原择临,站了起来。   娄近月悄悄挪了两步,挪到了周云泉身边,“教主现在正关心叶少侠的事呢。”娄近月用接近气流的声音对周云泉道。   周云泉气流道:“叶少侠是谁?出了什么事了?”   “待会儿跟你说。”   原择临沉默了许久,才发觉殿上还站了许多人。   “嗯?你们怎么还在这?还有事吗?”   “额,教主并未叫属下们离开,属下以为教主还有吩咐呢。”   “没事了,都下去吧。”   周云泉步出大厅,顿时和娄近月和闵一得凑到了一堆去。   “你们快给我说说,我离开总坛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位叶少侠又是何许人也?”   一座普通的农舍里,栅栏里时不时的传来鸡的咯咯声。   屋里,一个长衫老人正在给叶淇摸脉。   大约探了一刻钟,“稍等。”   老人拿了一个碗,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栅栏里传出鸡飞狗跳的声音。   门帘一掀。老人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血进来了。   他拿出银针,扎破了叶淇的手指,将黑血滴进了新鲜的鸡血之中。   叶淇看了一眼老人,又低头去看碗。   叶淇发现,黑血所在的血液,竟然都发黑并且凝固了。   老人凑到碗跟前,仔细的观察,又取了一碗清水,再次挤进去几滴毒血。   老人仔细研究了许久,对叶淇道:“年轻人,你这毒是黑附子中的盐附子,其中还混了银蝮蛇、蝎子的毒,还有一种毒,老夫看不出来。”   叶淇激动道:“大夫,您、您能解吗?”   “最后一种毒,我没见过。请问究竟是什么人给你下的毒?原本这盐附子就是一种毒性不太强烈的毒,混合了毒性强烈的蛇毒和蝎子毒后,这毒竟然又发生了变异,变得不会瞬间致命,但是缓慢又强烈,且蔓延性极强。”仿佛在攻破人的心防,让你眼看着自己一天天的毒发,眼看着毒性一天天的蔓延。   “这毒我解不了,除非弄清楚最后一味毒,还得清楚每种毒的分量,否则,一样有性命之忧啊。”   叶淇点点头,“多谢大夫……”   正要离去,老人叫住了他,“等一下年轻人,我这里有瓶药丸,专治黑附子乌头之毒的,虽然解不了你的毒,但是,起码可以延缓毒发,你还是赶快寻访名医去吧。”   叶淇收下了药丸,道谢离开了。   叶淇告别了老农,可是临走之前,他看到那个小男孩又想起了冷阳。   冷阳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么?   叶淇想:我就回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原择临这天起来,坐在桌旁面无表情吃着早饭。   明明是早上刚起来,可是他眼下却有一抹淡淡的乌青。   不一会儿,有侍女进来禀告,说右护法和娄门主求见。   原择临点点头,“让他们进来。”说完,低头喝粥。   然而吃着吃着,原择临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脂粉味,还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原择临诧异,抬起头一瞧,顿时愣住了。   十来个俊秀少年走了进来,有的走起路来比女人还婀娜多姿,身上也是异香扑鼻。   “奴家们拜见原教主~!愿原教主身体康健,洪福齐天!”俊俏儿郎们款款下拜。   原择临抬眸望向笑嘻嘻周云泉和缩在角落里头也不敢抬的娄近月。   “教主,这是属下在这一带找来的姿色、性情、技术最好的小倌了,大部分还没有被开*呢!”周云泉献宝道。   原择临目色不明的看着他,“右护法真是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周云泉点头笑道。   原择临望向娄近月,“让娄门主出去寻叶淇,寻得怎么样了?这就是你帮忙寻来的?”   娄近月哭丧着脸道:“教主,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去寻了,这……这是右护法非得拉上属下一起来给教主献、献——”   话没说完,原择临忽然空中击出一掌。   “哎哟!”   十几个美男全都如同被飓风刮过一般跌了出去,红黄蓝绿在殿外空地上打着滚。   娄近月如鹌鹑一般缩着脖子。   “这这?”周云泉看着美人儿被原择临扫垃圾一般给挥了出去,有些不解。   “云泉。”   “诶?”   “你想为本教主分忧的话,就赶紧滚出去找叶淇,不要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金华殿外,一群美人儿揉着屁股胳膊腿的不甘愿的离开了。   周云泉和娄近月刚要离开,忽然听到原择临自言自语一般的声音:   “若是叶淇知道了我跟前有这么多美人儿,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出来杀了我呢?” 第43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   叶淇上了昆仑山。   他不敢动内力,也不敢用轻功,等他爬上去的时候,已经满天繁星了。   叶淇坐在一块大山石上,喘着气,仰头望着星空,他觉得,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看过星星了。   下方是群山,是葱郁的树林,上面是浩渺的星空,一望无际。叶淇坐在天地之间的山石上,迎着春风,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好像一片落叶,随时能被风吹走,然后飘向不知名的角落。   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叶淇心中懊悔,觉得下山一趟改变了他整个人生。那时的他,仿徨、迷惘,只想缩进被子里将自己掩藏起来。   可是现在,叶淇唇边却带着淡淡苦涩的笑。   如果他没有下山,他就不会遇见原择临。   如果没有遇见原择临,他便不会经历这么多曲折,见过这么多风景,也不会拥有如此纯粹的爱情。那么他的一生,只会像一片平平无奇的树叶,经历春华秋实,最后飘落人间。   因为遇见了他,让他的人生如同脚下的山峦,千里叠嶂,秀丽起伏,让他能腾起以最近的距离去接触璀璨的星河,飘然落下后,将满天星光盛进杯中,一生都不会再黯淡。   “原择临,这里的星星好美啊……”叶淇喃喃道,他扭头望向身边的空地,多么想此刻原择临能坐在他身旁,陪他一同领略这美好时光啊。   然而叶淇没有看到冷阳,孙婆婆也不在。   整个昆仑派都没有。   师父、师叔和许飞也都不在门派里。   余氏也离开了。   只有刘山川和其他师兄弟守着昆仑派。   奇怪,人都去哪了呢?   莫非,冷阳的身体还没好,下山去寻医了?   叶淇心里顿时一阵紧张,当晚便下山去了。   可是,等叶淇一回到山下的时候,他发现大家都在津津乐道的说一件大事:   魔教教主原择临要大婚了,就在八日后。   叶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恍惚了半天。   原择临要大婚了?和……和谁?   茶肆里,三五成群的来自天南地北的武林人士谈论着:   “诶,听说了么,前几日,魔教向各大门派广发请帖,说他们教主要大婚呢!”   “听说了听说了,这次啊,听说八大门派都要出席参加呢!”   “怎么回事?魔教与八大门派不是一向不合的么?”   “哎呀,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个月前,七大门派受了天山派的欺骗,齐聚灵雾宫准备共同围剿魔教呢,结果,最后发现是罗开祥那伪君子的阴谋。你说说,当时七大门派可都叫嚣着要围剿人家呢,最后发现是上了当受了骗。万一人家原教主怀恨在心呢?你们忘了灵姬宫和孤影楼的下场了?这不,趁着这次机会,七大门派赶紧备好了贵重礼物,借着这次机会,明里祝贺新婚,暗里都是赔罪呢!”   “诶,那这次原教主要娶的人是谁啊?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   “据说,是一位江南的女子,是什么来路就不知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个朋友跟他们翼火门有些往来,据说那位女子是他们原教主的老相识了!还为原教主生下个儿子呢!”   “啊?连儿子都有了?!”   “可不是!据说,原教主已经接回了那孩子,大婚当时就要立他为天星教少主呢!”   叶淇的脸血色褪尽,只剩一片青色。   他双目失焦,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茶肆。   江南姑娘???   是那位帕子上绣了一个倩字的那个姑娘吗?   愿为东南风,长逝入君怀。   她终于投入到原择临的怀里了?   原择临以为他死了,所以,立刻就另娶新欢了?   不,是旧爱……那女子比他认得原择临在先啊。   两人还有了一个儿子?   原择临寻回了他的儿子了……   他有儿子了……   他要迎娶孩子的娘亲了……   叶淇浑浑噩噩的走着,眼花缭乱,林间的道路在眼前乱晃一气。   忽然,胸前有液体滴落。   叶淇低头一看,是黑红色的血。   低头间,鼻子里又有血又一滴滴的落下。   叶淇慌忙抬起袖子捂住鼻子。   他的左手连忙探入怀中,去找那位牛大夫给他延缓毒发的药丸。   铛一声,瓶子不慎从怀里掉到了地上。   药丸都滚落出来。   “不要啊!”叶淇哭着趴了下去,四处去拢向四面八方滚落的药丸。   叶淇连药丸带土的拢到了一堆,哭着将它们一颗一颗的放进小瓶子里。   这个药,的确是有效果的。   叶淇吃了一天就发现,毒性蔓延明显减缓了。   可是,药丸已经不多了。   “该吃药了,该吃药了。”叶淇哭道,将手心里剩下的三颗药丸急切的吃进了嘴里。   叶淇流着泪努力的嚼着,混着地上的沙石,崩到了牙、磨破了舌也浑然未觉。   叶淇喉头剧烈发哽,哽咽得他几乎无法咽下去。他颤抖着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呜咽着逼迫自己咽下去。   林间树叶沙沙作响,带着大自然的叹息。   叶淇将小瓶子放在胸口处紧紧的握着,痛哭出声,那小瓶子仿佛成了他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清晨,叶淇在路边搭上了一辆去西南山区的马车。   驾车的是对老夫妻。   马车上堆放着许多礼品。   叶淇拦下了马车,鞠了个躬,问道:“请问二位是不是往西南方向去的?”   妇人歪着头看了看他,“是啊,你也去那边吗?”   叶淇点点头,“请问两位能不能捎带我一程?我、我把钱都给你们!”叶淇掏出钱袋递给他们。   老先生打量着叶淇,忽然问道:“年轻人,你好像中了毒呢。”   叶淇眨眨眼睛,垂下眸,“我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我……我只想去看一位故人。”   妇人有些惊讶,望向老先生。   “上来吧。”老先生看了看叶淇手中的剑,说道。   “多谢!”叶淇又鞠了个躬。   马车上,叶淇抱着膝,坐在地上,靠着座位。   老夫妻坐在前面赶着马。   妇人回头看了看叶淇,小声对老先生道:“老原,那孩子看起来怪怪的。”   “嗯?”   “你瞧瞧他,眼睛都哭肿了,好像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儿呢。”   “中毒要死了,谁都伤心,换你你不伤心啊?”   妇人柳眉倒竖,“你咒我死?!我死了你想怎样?!再娶一房是不是?!”说着,伸手去拧老先生的耳朵。   “诶诶,你怎么还动手了!我刚刚那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不是真的说你中毒,你这女人怎么这样。”老先生一边躲避着毒手一边抱怨道。   “打比方?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妇人劈头盖脸打了老先生几下。   打完了老公,妇人好似心情愉悦了些。   她回头看了看叶淇,拿出水囊道:“小伙子,你喝水吗?”   叶淇呆滞的望着地面,摇了摇头。   妇人转了转眼珠,又拿出一个小盒子,“小伙子,你吃糖吗?可甜啦!”   叶淇还是摇摇头。   妇人有些悻悻的,想了想又道:“小伙子,晚上我们一起去逛逛青楼吧?”   这下,叶淇终于有了反应了,他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妇人,看到妇人眼中闪着狡黠的笑。   叶淇愣了一下,这神态……为何这般熟悉?   “哈哈哈哈哈哈!”妇人看到叶淇被吓到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淇顿住,心里有一股怪异的感觉。   “你把我当死人吗?我坐在这你都敢调戏别人?嗯?”老先生佯装吃醋道。   “等我把你毒死了,就勾搭小年轻去~”   “你这老太婆可真毒啊。”   “你叫我什么?老太婆?!”   ……   一路上,叶淇几乎就不得清净,那对老夫妻不停的斗嘴,倒让叶淇没空去想什么伤心事儿了。   晚上,三人下榻客栈。   叶淇呆呆的坐在房中,那对老夫妻却来敲门了。   “老先生?有事吗?”叶淇打开门问道。   “我家先生想给你看看。”妇人道。   叶淇没有拒绝,请两人进了屋。   “伸出手来让我瞧瞧。”老先生道。   叶淇伸出了手。   老先生探脉探了许久,又观察了一下叶淇的脸色。   “怎么样?可有解?”妇人问道。   老先生摇摇头,“这毒好复杂,我解不了。”   叶淇的眼光暗了暗,没有说话。   “不知道小李会不会解。”妇人自言自语道。   “你是怎么中了毒的?”老先生问道。   叶淇垂下眸不说话了。   老先生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不问了。你坐到床上去,我为你运功逼毒吧。”   叶淇摇摇头,“不用了,听天由命吧,不劳烦前辈动用真气了。”   “可是,你不是还要去见故人吗?你若再不想办法压制一下,恐怕三日后,你就无法行走了。”   叶淇眼睫颤了颤,这才站起来鞠躬:“那就多谢前辈了。”   老先生盘腿坐到了叶淇身后。他缓缓抬起掌,贴到了叶淇背心处。   不一会儿,叶淇的两根被扎破的指开始滴落黑色的血液。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叶淇的手指开始滴出红色的血液的时候,老先生左手迅速点了叶淇浑身上下八处大穴,右掌旋转半圈后两指关节顺着叶淇脊柱刮了下来,然后又贴到了叶淇背心。   叶淇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在周身经脉里窜动,所过之处,痛麻的感觉都好了很多。   不一会儿,叶淇的手指又开始滴落黑色的血液,片刻之后,血液又成了红色,老先生这才撤了掌。   “好了,你休息吧。”老先生和妇人一同离开了叶淇的房间。   叶淇浑身软绵绵的,困意袭来,他躺到了床上,他正想着刚才老先生的手法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就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第44章 愿为东南风   那对老夫妻或许赶着回家,又或许看到叶淇的样子替他着急,总之,一路上将马车赶得飞快。原本至少八九日的路程被他们七天时间就赶到了。   第七天傍晚的时候,马车到了云岭山下的镇子里。   老先生对叶淇道:“年轻人,你要见的人在这附近吗?”   叶淇点点头。   老先生有些忧心的看着他,“你不若跟我们回家吧,你这毒,我替你找个人看看,或许还有救。”   叶淇摇摇头,“多谢二位。浪费时间在或许上,不如,去见见想见的人。”   “你要见的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找他!”妇人道。   叶淇低下头,动了动嘴,小声道:“他或许没有空见我……我只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行了。”   妇人望着他,若有所思。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祝你得偿所愿吧。年轻人,如果你见了你要见的人,没有遗憾了,还能坚持得住的话,就去前面那座有凉亭的山头找一位姓姜的管家,他会带你来找我的。年纪轻轻的,不要轻易放弃生命,知道吗?”   叶淇点点头,“多谢二位前辈。”   老先生点点头,驾着马车离开了。   叶淇正要投宿一家客栈,可是一进去就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他顿时又退了出来。   叶淇低头看了看自己脏污的衣服,到旁边街上的成衣店里去买衣服。   天星教山下的镇子很是繁荣,这个时辰了,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叶淇进了一家成衣店,看了看,目光定在一身黑衣服上。   他的目光变得凄迷起来。   他记得,原择临穿着天星教服饰的时候,是多么气宇轩昂,风流倜傥。原择临是他见过穿黑色衣服穿得最好看的男人。   叶淇买下了那身黑衣服。   可是等叶淇再想去投宿的时候,发现,客栈已经全部满了,住的全部都是来给原择临祝贺新婚的人。刚刚他看到的熟悉面孔,就是其他七大门派之中的人。   叶淇不想自己这个样子被他们看到,于是默默进了云岭山。   他找到了之前埋伏在山中住过的那个山洞。   叶淇钻进洞口的时候,双腿已经麻得几乎没有知觉了。   他喘着粗气靠在嶙峋的石壁上,将自己麻木的腿搬了进来。   他掏出瓷瓶,倾了倾,倒出了最后一颗药丸。   三日前,药丸就不够了,他把一日九颗减为了一日三颗。   期间,幸得老先生又为他逼过一次毒。   叶淇颤着手吞下了最后一粒药丸。   眼里弥漫上来的水光让叶淇几乎看不清山那边的殿宇了。   他眨了眨眼,将泪珠眨落。   今夜,云岭山中守卫极多。   叶淇一路躲藏一路查看,发现大批的人在张灯结彩,布置宫殿。   叶淇不敢生火,怕被人发现,只能将新买的衣服紧紧裹在身上。   原择临明日要大婚了。   那很好啊……叶淇告诉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来这么一趟。   是不甘心?不放心?还是……后悔?   远处宫殿忽然灯火大亮。   金华殿的四角挂起了大红囍字灯笼。   那红色映入了叶淇眼中,像跳跃的火焰。   叶淇紧紧盯着它们,直到视线模糊,他又快速用力眨一下眼,继续盯着。   他似乎能看到许多进进出出的人影,是恭贺?是祝福?   叶淇仰起头,看着洞外的天。   风,来来去去,可是,带不走他的思念。   愿为东南风!!!!!!!!!!   长逝入君怀!!!!!!!!!!   泪水忽然疯狂的涌出。   叶淇缩在冰冷黑暗的山洞中哭得不能自持。   是嫉妒!   他疯狂的嫉妒!   他嫉妒那个女人!   那女人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和原择临在一起!接受全天下的祝福!   而他,只能躲在阴冷潮湿的山洞里像只老鼠一样偷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他没有东南风,他的痛他的爱他的眼泪都吹不到原择临怀中!   叶淇哭得全身痉挛,黑色的血又从鼻子里涌了出来,叶淇被呛了一下,喉咙里也咳出了黑血。   他慌忙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再哭。   他不能激动,他不能激动,他还要留着一口气去看他,去看他与别的女人拜天地呀……   最深重的夜色过去后,叶淇在山洞内开始换衣服。   叶淇撑着石壁弓着腰站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   叶淇弓着腰等了一会儿,晕眩过去后,他才走出山洞。   抬头一看,云岭山峰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天上却有一颗极为明亮的辰星,从雾气中发出璀璨的光。   澹澹寒气倾云岭,耿耿天星欲曙天……   叶淇看了一会儿,视线又移到了远方金华殿。大红的灯笼依旧亮得刺眼,殿内的烛火似乎彻夜未眠。叶淇极目远眺,可是实在太远,雾气又重,什么也看不太清。他吸了吸鼻子,开始朝教中走去。   叶淇无法动用内力,也不敢用轻功,只能徒步。他的手和手臂都被荆条或者树枝划伤,新买的黑袍也被划破,叶淇心里越发的沮丧。   天光大亮的时候,叶淇终于站到了一处偏僻的殿后了。他伸出脑袋看了看,下面都站满了守卫。叶淇又缩进了树林里,向下走去。   宾客陆陆续续的到了,圣殿门口,宾客盈门。   八大门主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左右护法在圣殿之中招待贵宾。   大殿下面有许多教徒在帮忙抬礼物。   叶淇在经过一处教徒寝殿时,红着脸顺走了一件斗篷,他系好斗篷,戴好衣帽,遮住了被划破的衣袍和青乌的脸。   叶淇低着头随着抬礼物的人混进了圣殿之中,站到了一处雕龙刻凤的柱子后。   叶淇抬眸望去,看到了许多门派的掌门,甚至连少林、武当都派了人来,还有许许多多他不曾见过的门派。   叶淇望了一圈,没有发现原择临。   殿内人来人往,周围也站了许多守卫,叶淇站在大殿角落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人发现他。   叶淇觉得脚越来越麻,那痛意也越来越甚。   等宾客差不多都到齐的时候,叶淇已经几乎站不住了,他不得不轻轻倚靠在柱子上。   突然,吵闹的大厅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叶淇一愣,微微探出头去。   原择临穿着一身大红礼服从殿后走了出来。   叶淇的手顿时抓紧了斗篷,连呼吸都滞住了,只剩剧烈的心跳响彻在耳际。   隔得有些远,叶淇有些看不清了。   近日来,叶淇觉得视线越发的有些不清晰了。   他只看到一身红衣的原择临站在了众人前,脸上似乎没有笑意。   “今日,是我们天星教原教主的大婚典礼,感谢各位的大驾光临!吉时已到……”毕月门门主苏峻说着,回头去看原择临。   毕月门,主管礼制、典礼、接待、采买等杂事。   原择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苏峻连忙退到了后面。   叶淇闭上了眼睛,眼角渗出了泪。   原择临看了看整个大殿,“吉时已到,可是,我的夫人无法出来参加了。”   众人惊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叶淇也愣住了,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他为了救我,身中剧毒,无法参加今天的典礼了。但是,我想娶他的心,不会改变。”原择临略略低沉的声音响彻在大殿。   叶淇有些懵。   中毒?他夫人也中毒了?   众人也是一脸懵。   “诶,你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一个小头目在后门巡逻,终于发现了柱子后面的叶淇。   叶淇浑然未觉,沉浸在原择临的话语中。   “今日,就我一个人拜堂,但是,我要告诉大家,我要娶的人————”   “诶,说你呢!”小头目上前拍了拍叶淇,叶淇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过身,露出一张乌青又苍白的脸来。   小头目双眼一瞪,大叫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这里想干什么?!你根本不是我们天星教的人!”   叶淇慌乱极了,仓惶失措的拔腿就跑,岂料他刚迈了一步,痛麻已久的腿却一软,叶淇扑倒在地,哗啦啦带倒了一片桌椅。   原择临顿时就皱了眉。   “什么人在那里闹事?!”周云泉朝那边走了过去。   叶淇连忙爬起来就往门外跑。   “你还想跑?!”小头目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叶淇身子一偏,躲了过去。   小头目顿时身子一拧,后掌又至。   殿外的守卫也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叶淇奔出门,一看前方围上来七八个守卫,顿时又掉头往后跑。   “把他给我拿下!”周云泉赶了出来,指着叶淇对守卫下令道。   守卫们顿时扑了过去。   叶淇抬手抵挡,想冲出重围,可是,他在不能动用内力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冲出去。   不知谁一脚踹到了叶淇腰上,叶淇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身子一个痉挛,吐出一大口黑血。   守卫们惊呆了,顿时停了下来。   周云泉盯着叶淇,也是一脸惊讶。   那人明显是中了毒啊,而且,还毒得不轻呢。   叶淇喘着气,慌忙去拉衣帽。   两个守卫趁他不注意上前制住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走!“叶淇颤声道。   “你是什么人,胆敢今天跑到这来闹事!”周云泉厉声道。   “是什么事?”原择临在殿中望过来。   叶淇连忙低下头。   “教主,没事儿,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刺客,属下即刻处理了。”周云泉说完,冲守卫挥了挥手,“先把他带下去。”   守卫拎着叶淇正要离开,却迎面走来一个抱孩子的老妇人。   叶淇的眼睛顿时定在了孩子身上。   那孩子白白胖胖,今日也穿着一身大红的小礼服,显得玉雪可爱。   老妇人没有注意这一群人,抱着孩子直径走了过去。   冷阳……是冷阳啊。   叶淇的眼泪顿时盈了上来,他看着冷阳从眼前经过,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看到叶淇的时候突然亮了起来。   “啊啊!”冷阳顿时扭过身子,朝叶淇伸出手。   “走!”两个守卫押着叶淇走下圣殿。   “原教主,冷阳刚刚才睡醒,老身即刻为他穿好抱他过来了,没有耽误吉时吧?”孙婆婆抱着冷阳走到原择临跟前问道。   原择临伸手抱过冷阳。   冷阳却不看他,够着脑袋一直看着殿外,仿佛在找着什么。   “阳阳,在看什么呢?”原择临问道。   “啊,凉~!”冷阳指着外面道。   原择临一愣。   “凉~”冷阳指着,又说了一句,身体还往外倾,示意原择临抱他过去。   原择临双目猛地一抬,勃然变色。   作者有话说:   冷阳:那不是我娘吗! 第45章 大婚1   叶淇几乎是被两个守卫给拖下了台阶。   他淌着眼泪,面上却有一丝笑意。   他看到冷阳了。   冷阳已经好了。   他又像以前那样白白胖胖了。   周云泉看着叶淇被拖下去,正要转身进殿,却被奔出来的原择临差点撞个跟头,“唉!教主?您这是?”   原择临抱着冷阳,一下子看到了远处几个守卫正押着一个人走远。   “站住!!”原择临喝道。   那几个守卫一愣,顿时转过身。   原择临偏着头迅速看了一下,转身将冷阳塞给了周云泉,身子已经凌空跃起。   周云泉手忙脚乱,慌忙接住,看到他的教主已经如一道箭一样掠到了那可疑黑衣人面前。   叶淇在听到原择临的声音的时候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垂下了头。   面前半响都没有声音,只有守卫的手渐渐的松开了。   守卫们看到了他们教主一脸激动又喜悦的样子,心知不妙,顿时怯怯的放开了手。   叶淇向下摔去,却没有摔到地上去,而是摔进了一个让他魂牵梦萦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中。   “淇淇……”原择临看着叶淇的样子,几乎要落泪。   原择临伸手抚上叶淇的脸颊,手都有些颤。   “淇淇,你终于来找我了。”   叶淇偏过脸,眼泪划过鼻梁,落到原择临的手上。   “你放开我,让我走。”叶淇难堪道。   “你要去哪?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来的正好。”说完,原择临抱起了叶淇,朝殿中走去。   叶淇又懵了。   叶淇仰面躺在原择临怀中,愣愣的看着殿中一排排大红的灯笼在眼前经过,像一场华丽的梦。   我们大喜的日子?   谁?   冷阳看着原择临将叶淇抱进了殿,顿时身子上下直蹿,激动的不行,“啊啊啊!”小手指着,示意周云泉赶紧过去。   周云泉这才合拢张大的嘴,抱着小祖宗赶紧进了殿。   “各位!这就是我原择临的新娘!昆仑派的叶淇!”原择临放下叶淇,一脸高兴的向宾客宣布道。   宾客们惊讶的互相看了看,顿时站了起来,“恭喜原教主!真是可喜可贺啊!”   “叶淇!”   这时,殿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扭头看去。   清虚道长、清真道长他们来了。   “淇儿,你真的在这,太好了。”清虚道长看着叶淇还“健在”非常高兴。   叶淇双眼含泪,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   “傻孩子,我们找了你好些天了。”   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在叶淇消失的地方寻了好几日,直到听说原择临要大婚才赶到这里来。   “教主,吉时就要过了。”苏峻忍不住上前提醒原择临道。   “好了,有话待会再说,我们要先拜堂了。快,去换衣服。”原择临对叶淇温柔道。   不待叶淇反应过来,几个教徒就上来拥着叶淇往后殿而去。   叶淇刚一站定,七八只手就上来扒他衣服。   “诶,你们——”叶淇扯都扯不住,很快,一身黑袍被扒下,换上了一身和原择临相似的大红礼服,只不过小了一号而已。   “哎呀!教主给的尺寸真是一点不错!”一个教徒蹲着给叶淇整理下摆,感叹道。   叶淇身后的人正在给他用红色发带束发,“那当然!教主夫人的事儿教主可上心了!”   正说着,原择临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叶淇正在为“教主夫人”四个字恍神,原择临就伸手揽过了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语:“衣服很合身,本教主亲手丈量的每一寸。”   叶淇乌青的脸顿时变得乌红,“原择临……你——”   一个教徒顿时上前将一根红绸递到了原择临手中,另一头塞进了叶淇手里。   原择临不等他说完,牵着他便要往外走。   叶淇一把拉住了他,“原择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别说了,错过吉时就不好了!”原择临牵着叶淇重新回到了圣殿。   一出去,叶淇就被惊了一跳,高堂之座上竟然坐了人!除了他师父清虚道长,竟然还有一对老夫妻,赫然就是载他来天星教的那对老夫妻!   “他、他们——”叶淇扭着头,却被原择临拉到了前面。   殿外忽然鸣炮,砰砰砰!震耳欲聋。   殿两旁喜乐奏响,喜气洋洋。   “华堂异彩披锦绣,良辰美景笙歌奏,今日举杯邀亲友,钟情燕尔配佳偶。各位嘉宾,各位长辈尊亲,良辰已到,请新人拜天地!”苏峻高声道。   原择临牵着红绸的一头走到了殿中红毯之上。叶淇眼睛盯着中间的绣球,傻愣愣的被牵到了旁边。   “新人跪!一叩首,谢天赐良缘!”   原择临掀袍跪了下去。   一扭头,发现叶淇傻傻的站着,伸手将他拉了下来。   原择临一边朝殿外天地磕头,一边扭头去瞧叶淇,叶淇怔怔的,呆呆的也磕头。   “二叩首,谢地造美眷!”   “原择临,你要娶的究竟是谁啊?”叶淇磕头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望向原择临轻声问道。   原择临唇角勾笑,双手平举齐眉,“我要娶的自然是昆仑派排行第五的弟子——叶淇。”原择临拜了下去。   “三叩首,谢天地成全山海盟!”   叶淇一顿,眼泪迅速弥漫上来,连忙也拜了下去。   “起!”   原择临牵着红绸,扶着叶淇站了起来。   叶淇的腿在打颤,嘴也有些哆嗦。   “二拜高堂!”   原择临牵着叶淇来到高堂前,跪了下去。   “一叩首!谢父母师父养育之恩!”   叶淇拜了一拜,抬头看到了清虚道长满脸慈爱的笑。   “再叩首!愿父母恩师多福多寿!”   “三叩首!愿父母恩师幸福安康!起!夫妻对拜!”   叶淇已经起不来,原择临倾身将他拉起,看到叶淇满脸泪水。   “再坚持一会儿。”原择临怜爱道。   “一鞠躬!风雨同舟!”   “原择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二鞠躬!永结同心!”   “我命不久矣……你又何必……”   “三鞠躬!共约白首!!!”   “我只要你,无论生死。”原择临轻声却坚定道。   叶淇怔住,双目流下泪来。   热烈的掌声响起,叶淇却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鼻中的黑血又流了出来。   原择临慌忙一把抱住了他,“淇淇!”   “淇儿,你怎么样了?”清虚道长慌忙从座位上下来。   “哎呀!我的、我的儿媳妇!”妇人也慌忙挤了过来,焦急道。   叶淇眼前黑花翻涌,视线已经渐入黑暗。   但是,他想,即使此刻让他就这样死去,他也心满意足了。   原择临抱着昏迷的叶淇慌忙站了起来,“邵以正?邵以正呢!?”   “属下在!属下在!”邵以正慌忙从观礼人群中挤了出来。   “快给叶淇医治!”原择临抱着叶淇连忙向后殿疾步走去。   一大群人跟在后面。   “好了!礼成!礼成!送入洞房!送入洞房!”苏峻连忙喊道。   宾客唏嘘、感慨不已。   “没想到天星教教主还是这样一个痴情种呢!”   “是啊,真没想到,好一出感人情深啊。”   “据说那位叶少侠对原教主有救命之恩呢。”   “哎呀,正邪两道结亲,这下可有看头咯。”   “可不是,你瞧瞧,那些门派都上前去跟昆仑派套近乎去了。”   “呸!两个男人……”   圣殿中,宾客各种议论纷纷。   左右护法和八大门主依旧帮忙招呼着宾客宴席。   圣殿后殿中,一群人正焦急万分看着邵以正以银针逼毒。   “教主,这是延缓毒发的药丸,快为叶少侠,哦不,快为教主夫人服下。”邵以正掏出一瓶药丸递给原择临。   “几颗?”原择临一边问一边打开瓶子。   “三颗!”   原择临倒出三颗,喂了一颗到叶淇嘴里,可是叶淇昏迷着,无法吞咽。   原择临又拿了出来同另外两颗一起塞进了自己嘴里,原择临嚼了几下,俯下身,捏住叶淇的下巴,将药口对口喂了进去。   “呀!”妇人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从宽两指的指缝里瞪大眼睛继续看着。   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微微侧过了身子,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拿水来。”原择临又道。   一个侍女连忙捧了一杯清水来。   原择临将水慢慢的渡完,擦了擦嘴,直起了身。   “教主,赶快给夫人输送真气。”邵以正拔出银针焦急道。   原择临坐到叶淇身后,开始运功。   “老原,怎么办,儿媳妇好像支撑不住了。”妇人眼泪汪汪道。   “可惜李三觉不在了……”原昊天道。   “原教主,你大婚竟然不请我?”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原择临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白羽!”   众人让开,一袭白衣的清俊男人走了进来,正是神医白羽。   “神医!是神医呀!”   “哎呀,好了,这下我们教主夫人可有救了!”众人高兴不已。   “白羽!你可真叫我好找!我找了你一个月了!”   “前段时间有些事,结果一出来就听见你要大婚的消息,我想着,你大婚怎么着也要请我喝杯喜酒吧,于是我就自己过来了。”白羽说着,一眼看到榻上的叶淇,顿时有些惊讶。   原择临连忙让他到叶淇身边,“你快看看他!他中毒了。邵以正!把你研究的告诉神医!”   “是!”邵以正开心不已,一个月期限将满,他的人头快要保不住了,没想到神医自己送上门来了,“神医,我们教主夫人中的是多种混合毒,以黑附子为主,前些日子,我和门下众人日夜研究,终于弄清楚所中几味毒了,是盐附子、银蝮蛇毒和蝎子毒,还有最后一味毒,我实在是查不出来。刚刚,教主已经喂夫人吃下了我们研制出来的延缓毒发的药丸,神医看看,可有不妥?”   邵以正奉上瓷瓶。   白羽倒出几粒,闻了闻,“蒲公英、玄参、决明子、栀子、牡丹皮、知母、夏枯草,唔,马马虎虎,若是能加上地骨皮,效果会更好,其中各种含量也要稍加调整。”   “是是!神医说的是!”邵以正眼冒绿光,顿时掏出小本本记上。神医不愧是神医,闻了闻,就把其中成分说的一点不差!   白羽来到叶淇身边,偏着头看了看他的样子,吩咐道:“把他倒着吊起来。”   清虚道长吃了一惊,“这?”   白羽从怀中拿出一个白布包,面无表情的闲闲道:“闲杂人等出去,不要发出声音干扰我。”   清虚道长、清真道长、原昊天等一系列闲杂人等顿时往外走。原昊天走了几步,回头一看,人不见了,再一抬头,看到妇人躲在柱子后边探着脑袋。原昊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拎住她的衣领,“小陈,快走!”   “哎呀,你干什么!人家在这又没发出声音!”陈氏挣扎着,一抬头看到了原择临对她投来冷冷的目光,顿时咳嗽了一声,乖乖被拎出去了。   一个侍女顿时上前栓了门。   作者有话说:   明后两晚不更,周五晚再更。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给我的读者拜年了! 第46章 大婚2   原择临用两人拜堂的那根红绸捆住了叶淇的双脚,将他倒吊起来挂在梁上。   “头下放个盆。”白羽一边用火炙烤金针,一边吩咐道。   邵以正连忙巴巴的去端盆。   他对于危月门门主干这种粗活一点意见都没有,还生怕慢了。能得神医白羽指点,是江湖之中多少医者求之不得的事呢。   邵以正将盆摆放好,然后拿着小本本,站在一旁认真学习。   白羽淡着脸,手起针落。   邵以正激动着个心,颤抖着个手,瞪大眼睛观摩着,心里尖叫、叹服。   白羽最后一针扎到了叶淇头顶的百汇穴。   只见一缕黑线一样的血连绵不绝的从头顶百汇血顺着针尾滴落。   邵以正连忙在小本本上奋笔疾书。   从前,他们都是在中毒之人手指破口逼放毒血,就怕毒液往上走,攻心攻脑。   神医不愧是神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仅将人倒吊起来,还倒行逆施扎针逼迫血液迅速汇集于头顶。   而头顶百汇穴乃是人体的最重要穴位之一,是各种脑神经和血管的汇集处,出一点差错,轻则瘫痪重则丧命,一般医者根本不会用这种方法。   邵以正看到,那黑色的毒血流个不停,且颜色浓郁,比之前从手指流出的要多得多。   “叶淇危在旦夕,我不得不使用这种兵行险招的法子,只能迅速将全身的毒血逼至百汇穴,通过金针导出,方能延缓一下毒发。但是,不敢保证有什么其他的后遗症。”白羽平静道。   原择临瞪着他。   “其实后遗症什么的,他应该早就有体现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先把命保下来吧。”   过了一会儿,盆里竟然接了浅浅一层,都已经没过盆底了。   看着红色的血液流出,白羽迅速封住了穴道,然后拔出了金针。   “刚刚你喂的那个药丸,再喂他吃,一日吃个十五粒。”白羽一边擦拭金针一边对原择临说道。   原择临点点头,“叶淇的毒——”   “待我明日研究一下再说。”白羽收起了布包。   “邵门主,神医交给你了,务必好生招待。”   “是!”邵以正求之不得道,“神医,这边请!以正带您去休息,下午再给您看看这段时间我们研究的这个毒。”   金华殿内燃烧着数根金色花纹的蜡烛,足有小碗口粗,这些蜡烛都是特制的,混合了花香,因此,现在整个金华殿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叶淇平稳的躺在红色的大床之上,盖着大红的被子,背面上绣着金色的牡丹。他已经被清洗过,换了干净的衣裳,脸上的乌青已经退了下去,留下一脸苍白。   原择临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满眼都是怜惜。   忽然,叶淇的手动了动,眼睫也颤了颤。   “淇淇?”原择临轻声唤道。   叶淇慢慢睁开了眼睛。   “淇淇?”原择临撑在他身子上方,柔情蜜意的看着他。   “我怎么还没死?”叶淇问道。   他怎么能逃过一次又一次?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死。白羽赶来了。”   叶淇眼睛一亮,“神医白羽?”   “嗯。他给你施了针,暂时又把毒性压下去了。不然,我就要失去我的新娘子了。”   叶淇却轻轻拉过被子,将自己的脸盖了起来。   原择临轻笑一声,将被子拉了下来,“干什么,还害羞什么,我们已经拜了堂,成了夫妻了。”   “你不是要娶一位江南的女子么?”叶淇眼睛落到其他地方问道。   “那是为了故意骗你出来。你躲起来不见我,昆仑派也不回,我不那么做,你怎么肯出来见我?”   叶淇瞪着他。   原择临笑着低头吻了吻他的唇。   “我若是不出来见你呢?”   “那我就单方面宣布娶你,总之,你就是我的人了。”   叶淇心里有些羞愧,也为自己之前的伤心有些难堪。   “你听了那个消息是不是气坏了?”   “你知道你还那样!你知不知道,我、我有多伤心……”叶淇眼睛也红了。   原择临吻着他的眼睛,呢喃道:“我也急疯了,派了几拨人出去寻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原择临叹息一声,“淇淇,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一个人擅作主张离开我,你失踪这段时间,你师父师伯他们也急坏了。幸好今日找到你了,不然,我们都要急死了去。”   叶淇一脸愧色,嗫嚅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们看到我中毒的样子担心难过……”   “你以为你失踪了我们就不担心不难过了吗?更担心更难过了!”   叶淇咬住了唇。   “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就要扒了你的裤子打你屁股了。”   叶淇脸上又飞起了红云,原择临看着他,实在忍不住又凑上去吻他的耳畔,“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我们是夫妻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   “嗯,知道了……”叶淇忍着脊柱窜上来的酥麻道,“对了,原择临,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有父母啊?”   原择临笑起来,“我当然有父母,没有父母,难不成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们在路上就已经见过了是不是?你看看,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管你逃到哪里去,都会被我找到。我爹娘都很喜欢你,说你一看就是个有礼貌品性好的好孩子。”   叶淇被说的脸红,只得岔开话题道:“你怎么还不睡觉?”   “时候还早,我还没洗漱呢。你饿不饿?我让人端些吃的来。”   “时候还早?可是,天不是都黑了吗?你既然还没洗漱,为什么不点灯呢?”   原择临愣住,扭头看了看周围银架上的八根蜡烛,又盯着叶淇,缓缓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段沉默引起了叶淇的注意,他不安的坐了起来,“怎么了?”   “没有什么,我怕太亮照着你睡觉,所以没有点灯。”   叶淇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原择临,你把灯点上好不好?”   原择临垂下眸,“不点了,要睡觉了。”   “你把灯点上!”叶淇大声道,眼里冒出了眼泪。   原择临将他抱进了怀里,摸着他的头,没有说话。   叶淇浑身发抖,紧紧抱着原择临,“我是不是瞎了?我看不见了对不对?”   “没有关系的,是因为还没有解毒的原因,等白羽把毒解了,就会好的。”   “如果……如果一辈子都好不了怎么办?”叶淇心里充满了恐惧。   瞎了?从此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不会的,白羽一定能治好你的。即使没有治好,也没有关系,我会做你的眼睛、你的手、你的脚。”   叶淇哭着说不出话来。   “来人!”原择临忽然喊道。   一个侍女匆匆忙忙的进了来。   “去请神医白羽来!”   叶淇穿好了衣服,被原择临搀扶到了桌旁坐下。   白羽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探了探脉。   “眼睛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下午我说过了,这就是中毒后期的反应。五识会逐一被侵犯,失去功能。”   “这毒,你可能解?”   “还有一味毒没有查出来,要颇花些功夫。”   “叶淇可还能等?”   “以我下午逼毒的法子,一次可延缓十日,那法子,最多用三次。也就是说,三十日之内,必须找到解毒的法子,否则……”   “来人!去牢里提个死囚来!”   侍女正要出去传令,就被白羽制止了。   “不必去了。引毒的法子五日前或许还有用,现在已经晚了。叶淇眼睛看不见,毒已经蔓延到了脑部,再引毒到他人身上也只是害一条无辜性命,如今只能解毒,别无他路。”   原择临看了看怔怔的叶淇,“白羽,叶淇性命拜托你了。你要什么,我都应允你。”   “哎,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白羽看了看叶淇,“我去邵以正那里看看他们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希望,能快点制出解药来。”   原择临送走了白羽,又回到了叶淇身边。   他摸了摸叶淇有些凉的手,“我们先吃饭吧,你这段时日一定受了很多苦,一定要补回来。”   桌上摆满了珍馐,叶淇闻到气味也觉得饥肠辘辘了。他这几日,的确是受了太多苦了。   “来,先喝碗参汤。”原择临舀了一碗汤,舀起一勺吹了吹,喂到了叶淇唇边。   叶淇却没有动。   原择临放下碗,握住他的手,“怎么了?饭是要吃的。”   叶淇的眼睛并非完全失明,他还能依稀看得到一点黑影,如同深夜在树林中,映入眼中的都是深重的黑影。   原择临看着叶淇不说话,以为他还在为失明和解毒的事情担忧,便道:“放心,相信我。即使无法引毒了,我也必不会让你死的。”   叶淇点点头,“我相信你。我今日来,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了,只是想再见你和冷阳一面,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再没有遗憾了。老天垂怜,不仅没有让我死去,还……还让我和你拜了堂,又多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夺去了我的视力,但是,我不应该要求更多了对不对?现在已经很好了……”   原择临心中苦涩,“不会的,你应该要求更多的,你后面就慢慢想,好不好?”   叶淇点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先把汤喝了。”原择临又喂到了叶淇唇边,叶淇却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叶淇微微垂下头,“今天……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吗?不用、不用喝交杯酒什么的吗……”说到最后,叶淇的耳朵都红了,声音小如蚊蚁。   “啊!是呢!淇淇说的对!怎么能不喝交杯酒!”原择临笑着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端了两杯酒来,其中一杯放进了叶淇手中。   “你不能喝酒,我给你倒的茶,以茶代酒好不好?”   叶淇摇摇头,放下酒杯,“今日必须喝酒,我就喝一小口,好不好?”   原择临望着他,“好,都依你。”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47章 宜室宜家1   原择临重新倒了酒,放进叶淇手中。   杯中之物,香气弥漫。   原择临坐到叶淇面前,伸手抬起他的手臂。   两人的手臂交缠,目光交融。   “喝了这杯酒,今生今世长相守。”原择临道。   “喝了这杯酒,愿有来生可携手……”叶淇仰头喝尽了原择临给他倒的一小口酒。   原择临目光闪动,也一饮而尽。   “好了,我们用饭吧。今日到现在我才吃上饭呢。”原择临笑道,将勺子喂到了叶淇唇边。   叶淇接过碗,“我自己来,你也吃。”   “你眼睛看不见,我喂你吧。以前,你不也喂过我吃饭么?你不仅喂我吃饭,还为我洗澡,还要帮我方便,说起来,我那时可比你现在狼狈多了。”   叶淇张口喝下汤,想着两人最初的相识,不禁微微笑起来。   原择临喂叶淇喝完了一碗汤,又把一碗米饭放到他手中,“你自己吃米饭,我喂你吃菜好不好?”   叶淇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一个侍女捧着一碗面走了过来,轻轻放到原择临跟前就退下了。   “淇淇,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还是一个什么日子,你记得吗?”   叶淇一怔,“还是一个日子?什么日子?”   “今天是三月十八,你的十八岁生辰啊。”   叶淇愣住,这才想起来,原来今日也是自己的生辰呢。   “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还偏偏选在这日成亲?”叶淇心口泛甜。   “我问了孙婆婆啊。三月十八,宜嫁娶,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了。我从前说过,你生辰的时候要送你一份大礼,今天的大礼,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原择临挑了一撮面喂道叶淇唇边,“来,寿星,吃口长寿面。”   是啊,三月十八,是自己生辰啊,当时自己真是伤心糊涂了。原择临选在今日成亲,分明就是为了他啊。   叶淇红着眼睛,吃下了那口长寿面。   “叶淇十八,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原择临笑道。   叶淇有些羞涩,脸都烧起来。   原择临去沐浴了。   他离开之前,帮叶淇漱了口,擦了脸,真如当初叶淇照顾他那般。   叶淇一个人坐在床上,心里有隐隐的激动。   他忍不住用手轻轻摸着身下光滑的缎面。   手指一寸一寸的摸着,摸到了绣制的丝线,针脚细密,无一个线头,可见做工精良。   叶淇张开手掌,轻轻抚摸,在脑中想象着摸到的图案。   不一会儿,原择临带着一身的水汽和香气回到了叶淇身边。   “原择临,这个被面上是什么图案?”叶淇望向原择临问道。   香气袭来,唇上有了一个温柔的碰触。   原择临吻了一下他。   “是金色的牡丹。在你师伯母的碧桐花楼那里,你说这个花好看,我便让人绣到被面上来了。我还让人移植了好些,再过两三个月,你就能看到了。”   叶淇一脸向往:“再过两三个月,我就能看到了……”   “嗯。”原择临上了床,掀开大红金色牡丹被,揽着叶淇躺了下去。   “睡吧。”   叶淇愣了愣,侧过身去,依偎着原择临,小声道:“今夜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么……你、你不想要么?”   原择临搂紧他,“想要啊,但是你中着毒,不能行房事。”   叶淇不说话,想了想,慢慢将手伸进了原择临的寝衣里。   原择临按住了叶淇的手,“怎么了?你想要?”声音有丝暗哑。   “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呀……”叶淇的手伸了下去。   原择临的呼吸变了,握住了叶淇的手,“淇淇……别这样,我忍不住的……”   叶淇翻身到原择临身上,吻上了他。   这是叶淇第一次主动吻他,原择临怎能拒绝?   第一次,放开所有,无所顾忌的吻。   火热又缠绵。   原择临拼命克制住自己,离开叶淇的唇舌:“好了淇淇,好了……你不能行房事,等你毒解了,我们可以天天都洞房的。”   叶淇不回应,吻上他的耳朵和颈项,又向胸口移去。   “淇淇……”原择临的声音都发颤了。   ……   ……   叶淇乖巧的躺在他胸前,心里也一片满足。   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原择临愿意为他这样做,原来,就是因为爱。   爱他,便想他快活。   他快活了,他便也快活了。   看着心爱的人被自己送上顶端,那种满足和自己被满足原来是一样的。   “原择临,蜡烛还燃着吗?”叶淇轻声问道。   “燃着,今夜一整夜都要燃着。”   叶淇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烧。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自己刚刚的样子岂不是都落入原择临眼中了?   怪不得他刚才那样快……一定是自己刚刚的样子太过……   叶淇羞得闭上了眼睛。   红烛燃尽,天光云影。   大红的纱帐在春风中徐徐拂动,像一场旖旎的梦。   原择临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仿佛还在美梦中并没有醒来。   他低头一瞧,叶淇还睡得很沉,于是没有动,静静地躺着。   直到叶淇听到外面的声音才醒了过来。   “醒了?”原择临吻吻他的额头问道。   “天亮了吗?”叶淇闭着眼睛问道。   “天亮了,但是,你还可以睡,想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突然,叶淇猛然想起,这大婚第二日早上,新媳妇儿是不是应该去给公公婆婆敬茶的?   叶淇一下子爬了起来,“原择临,我我我们早上是不是应该去给爹娘敬茶的?”   原择临枕着手臂,“唔,好像是的,差点把他俩给忘了。”   “……”   叶淇连忙开始摸索衣服。   原择临只好坐起来帮他穿衣服,“慌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叶淇一把抓住原择临的手,“原、原择临,我我我待会儿要怎么做?”   “我们也不必去讲究民间那些虚礼,没什么要做的,陪着说两句就行了。”原择临倒是很淡定,“用过早饭再去。”   “原择临,你爹娘怎么不住在天星教里啊?”叶淇坐在原择临身前,两人共骑着一匹马在林间小道上慢悠悠的走着。   原择临的爹娘住在云岭山另一个小山头上。   “他们喜欢自在,不喜欢人多规矩多。”   “噢。”叶淇想了想,微笑道:“我在路上遇到他们的时候,觉得娘的神情让我很熟悉。原来,你就是像她呢。”   “我才不像她呢。”原择临嗤之以鼻道,“她整日就想着玩,一点不务正业,还带着我爹玩,他们之所以住在另一个山头,就是因为她从来在家呆不住几个月,总是想着到外面去玩。我小时候有记忆起,她就没怎么管过我,我都是在玄武门里长大的。”   “可是,你有爹娘,还是很好。我都不记得我爹娘了,我以前是昆仑山下村子里的,后来,村子遭了匪,爹娘都死了,只剩奶奶和我,是师父路过,把我和奶奶带回了昆仑派,后来,我五岁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我就没有亲人了。”   原择临搂住他的腰,“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叶淇覆上腰间的手,点点头。   上了山,没走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座凉亭。   原择临一看,勒停了马。   “哎呀!老原,你来帮帮忙呀!风筝飞不起来!!”陈氏叫道。   叶淇一愣,连忙要下马。   原择临下了马,然后将叶淇抱了下来,“小心点。”原择临牵着叶淇走了过去。   “小原来了呀!”陈氏看到了原择临,顿时冲他挥起手来。   一个五十许的老人小跑着过来牵马,“教主,您来啦。”   “老姜,身体可好?”原择临问道。   “好!好!都好着呢!”姜管家笑道。   原择临将叶淇签到了凉亭之中。   叶淇看着影子,连忙鞠了个躬:“爹,娘。”   “好孩子,不必多礼,快坐下。”原昊天道,“那日我和小陈赶着回来参加小原的婚礼,没有想到,你就是他要娶的人啊。”   “是,多谢爹当日伸出援手,不然,叶淇无法活到今天了。”   陈氏看了看叶淇,“小叶,你的眼睛怎么了?”   叶淇摸了摸眼睛。   “毒还没解,影响到了眼睛。”原择临道,眉间有抹忧虑。   “哦?神医出手也解不了?”原昊天惊讶道。   “没说解不了,但是,要花时间吧。”原择临拉着叶淇坐了下来。   “什么人下的毒啊?太可恶了!儿子!去灭了他满门!”陈氏叉着腰道。   叶淇:“……”   叶淇心想,难道原择临之前灭人满门的事儿都是他娘撺掇的?   “你坐下来!”原昊天拉了陈氏一把。   “小原原,是什么人下的毒,查出来了吗?”陈氏问道。   原择临一僵,“什么小原原,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陈氏瞪眼:“怎么了!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不是!你五十岁了也是娘的小原原!”   叶淇摸了摸额头,努力憋笑。   原择临看了叶淇一眼,望向陈氏道:“好了,媳妇也见过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走?我才刚回来你就要赶我走?!”   “我的意思是,你去过洛阳没有?再过两个月,牡丹要开了,可好看了。”原择临道。   “啊?真的吗?哎呀,是呢,路过几次都没碰到时候。老原!我们去洛阳看牡丹好不好呀?”   原昊天无奈的看了一眼原择临,哄道:“牡丹还早着呢,歇几天再去好不好?那个,择临,是谁下的毒,查出来了吗?”   “已经有眉目了,一定会查出来的。”原择临道,眼底有了寒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叶是怎么中的毒?”原昊天问道。   原择临简短的说了一遍大概。   陈氏抽泣起来:“太感人了,太感人了……”   原择临:“…………”   “老原,要是有一天我中毒了,你会不会把毒引过去啊?”   原昊天捏着鼻梁不吭声。   “问你呐!”陈氏撞了一下他。   “引,引……”   陈氏听了,颇感满意。   原择临面无表情看着陈氏,又移开眼睛去看原昊天,胸腔震了一下,随即扶着额头无奈的笑了起来。原择临扶着额头扭头,看到了叶淇也在笑。   “哎呀,儿子好不容易娶了媳妇了,我们也算放下一桩心事了,你说是不是呀老原?”   原昊天看了一眼原择临,又看了一眼叶淇,忽然问道:“昨日喊你们爹娘的那个小娃娃,是谁的孩子?”   叶淇一愣,连忙道:“那是我师姐的孩子,我师姐她……”   “是叶淇师姐和冷谦的孩子。冷谦被吴昆山逼着自杀了,叶淇师姐也因此出了意外,那孩子成了孤儿。”原择临道。   “咦,那孩子既然喊你们爹娘,你们不如就认下他呀!原家也好后继有人啊!”陈氏道。   叶淇一听,垂下了眸。   后继有人……这是他这辈子也无法为原择临做到的事了……   原择临在桌下握住了叶淇的手,勾着唇笑道:“你和老原还年轻着呢,这么想后继有人,不如赶紧再生一个呗。”   原昊天额角抽了抽,看着原择临说不出话。   陈氏心虚的干笑了两声:“娘这么老了,哪里还能生的出来。”   “哦,那要不,我去找个合适的孩子交给你们抚养?唔,玄武门里最近——”   “别别别!我和你爹不是过几天就要出门去洛阳看牡丹了吗!哈哈!哪里有空带孩子呀。”   “牡丹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急什么,花又不会跑。你既然那么盼望给原家留后,你总要付出点实际行动吧,我明日就去——”   “不许去!!我好不容易养大你,好不容易过上两天快活日子,你又要弄个孩子来累我?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我带你有多累?那时候你爹成日的执行任务,家里只有我带你,你夜里半个时辰要吃半个时辰要拉!吃饱了拉完了还要使劲哭!我简直是没睡过一个好觉!我最烦的就是小孩子了!”   叶淇汗颜。   原择临看着她,唇边嘲讽的一抹笑,“所以,三岁,你就把我扔去玄武门了?”   “什么扔说的那么难听?小孩子长大了都要上学堂的啊~我不把你送去,你现在能成为天星教的教主吗!”   “好了,孩子的事不重要,天星教教主又不是世袭。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叶淇的毒解了。”原昊天开口制止了母子俩的较量。   “就是就是!要把小叶的毒解了!”陈氏站了起来,“小叶爱吃什么菜,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叶淇还来不及说话,原择临突然脸变了色,拉起叶淇就走:“不了不了,教里还有事!叶淇还需要回去喝药,我们不久留了,这就回去了!”   “诶?诶!”陈氏气呼呼,眼看着原择临抱着叶淇上马跑了。   马上,叶淇很不解,“原择临,你怎么了?”   “以后把那下毒之人抓到了,就把他绑来,让他天天吃我娘做的菜,到时候,他一定会哭着求我杀了他。” 第48章 宜室宜家2   原择临和叶淇回到金华殿的时候,还没进去就听见了一个声音,两人的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那是冷阳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来找他爹娘玩了。   冷阳平日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来找原择临。   “阳阳?”叶淇喊了一声。   “啊啊啊!”冷阳身子直蹿的被抱了出来。   “哎哟,小祖宗,你慢些,孙婆婆抱不动你了。”   原择临笑着接了过去。   冷阳却看也不看他,张着小手只要叶淇。   “凉~凉~”   “是娘!不是凉。”原择临一边纠正一边递给了叶淇。   冷阳一到叶淇怀里,就双手双脚抱得紧紧的。   叶淇与他贴面,摸着他的头,“冷阳的毒都清了么?身体都好了么?”   “都清了,都好了!”孙婆婆道。   “那就好。”叶淇欣慰道。   “他现在可能吃了,又能吃又能睡!睡前吃碗面条,整夜都不起了。原教主吩咐厨房,日日用鲜鱼汤给他煮面,瞧,吃得白白胖胖的。”孙婆婆笑道。   “辛苦你了孙婆婆。”   “你说的什么话,一点都不辛苦,看着他健康成长,我心里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就盼着你们都好呢。”孙婆婆说着说着,忽然发现叶淇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睛似乎不能聚焦,眼珠也不看人。   “叶淇,你的眼睛……?”孙婆婆迟疑道。   “教主,昆仑派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求见。”侍女进来禀告道。   “让他们去旁边小殿稍等,我们马上过去。”   “是。”   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正喝着茶,就看到原择临牵着叶淇走来了,身后跟着孙婆婆。   “这?淇儿,你的眼睛?”清虚道长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没事,师父,因为毒还没解,对眼睛有些影响,等毒解了,就没问题了。”叶淇平静道。   “原教主,昨日,神医怎么说?这毒可有解?”清虚道长问道。   原择临把昨日白羽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清虚道长听了,神情严肃,“一个月内……”   “放心吧,两位道长,我必不会让叶淇出事的。对于下毒之人,我已心中有数。”原择临道。   “哦?原教主已经查出下毒之人了?”清真道长问道。   “这次大婚,八大门派的人,我全部下了请帖,让人快马送去。昨日,也都来了。但,有一个门派的人,未曾来。”   “哪个门派?”   原择临扶着叶淇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他身边,“当日在灵雾宫说要围剿我天星教的,还有一个门派。”   清真道长想了想,道:“青城派,刘南宏。”   “不错。”原择临勾起了嘴角,“刘南宏是第一个去天山派的,比会盟的日子提前了一个月。中间的一个月,天山派距离昆仑派那么近,他留在天上派干了些什么?罗开祥对叶淇动手那日,他也是在场的,只是没现身罢了。我派去查访此事的人回来答复,说刘南宏回去就对外宣称闭了关,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这……青城派?”清虚道长看了清真道长一眼。   原择临眼里露出嘲讽:“不错,就是这么个不入流的门派,却来动了本座。”   “可是,刘掌门既然对外宣称闭关,那……?”清虚道长犹豫道。   “闭关?哼,本座炸了他的关,看他怎么闭!本座倒要看看,他刘南宏,还剩下几只手!”原择临声音陡然变得无比的冰冷。   叶淇似有些不安,朝原择临的方向望了望。   “青城派刘南宏,功夫也不见得有多高,门派中也不曾听说有什么高手,那晚与原教主动手的另外一个黑衣人究竟是谁呢?”清虚道长问道。   “但凡卑鄙小人总是擅长隐蔽的,这种人,不必跟他讲什么客气。原教主既然怀疑是他,上门去求证一下也是应该。神医白羽制解药还需时间,而且不敢保证是否一定能制出,所以,我们必须要拿到下毒之人的解药,做两手准备才行。”清真道长道。   大婚第三天原本是归宁,可是原择临却要踏上了去往青城派的路。   叶淇因为眼睛不便,也需要配合白羽的医治和十天一次的逼毒,因此只能留在金华殿中。   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不便久留,也要返回昆仑派,只留下孙婆婆和冷阳与叶淇作伴。   原择临要走了,叶淇心里充满了惶恐。   夜里,他抱住原择临的腰身,一句话也不说。   他不知道要如何说。   青城派来去一趟至少大半个月。   万一期间再发生点别的什么事,今夜,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夜?   明明前几日已经想明白,觉得后面每一天都是老天的馈赠,可是,如今躺在他怀里,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更多了。   原择临动了动身子,叶淇的手却猛然拽紧。   “你去哪?”   原择临侧过身将他抱进怀里,柔声道:“我不去哪,快睡吧。”   叶淇这几日不是吃就是睡,现在哪里还能睡得着。   “带上我不行么……”叶淇小声道,声音无助又无力。   “山高路远,你的眼睛又不方便。再说了,白羽还在研究,万一过几日他就研制出了解药呢?对不对?我跟你保证,一定快去快回。”这话,原择临已经说过不下三次了。若是往常哪个属下要他这样反复的说话,他一定早把那人大卸八块了。可是面对叶淇,他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他。   叶淇吸了吸鼻子,在他胸前蹭了蹭,没有说话了。   不一会儿,原择临就睡着了。   叶淇睁着眼睛,眼前依旧一团漆黑。   原择临握着他的手,他轻轻的拿了出来,抚上了原择临的手背。   手指轻轻的摩挲。光滑的皮肤,起伏的筋脉,美好又诱惑。   叶淇又摸上他的手臂,细细感受着原择临的肌肤和温度。他多想伸进衣服里去摸一摸啊,可是,他又怕将他弄醒。   叶淇无法看见天色,也就无法知道时间流淌,他只知道他摸了好久好久,摸遍了原择临的每一根手指,熟悉了每一寸手骨。   就在叶淇昏昏欲睡时,原择临动了。   他轻轻的将叶淇的手拿开,正要起身,却被叶淇再次紧紧抱上,“你要走了?”叶淇问道,“天已经亮了吗?”   “嗯,天亮了。我把你吵醒了吗?”原择临回抱住他柔声道。   叶淇埋头于他的颈项,贪恋着他的气息不肯离开。   原择临感觉到了叶淇强烈的不安与不舍,不由得心底涌上来一股怜惜与柔软。   他抱住叶淇,刚要说话,叶淇就仰头吻住了他。   “原择临,你要快些回来……”叶淇一边有些急切的吻他,一边呢喃道。   “嗯……”原择临一边回应他,一边吻他。   喘息的空隙,原择临要离开叶淇的唇,可是叶淇又缠了上去。   叶淇带着哭音吻着他,原择临顿时就妥协了,“好吧,淇淇,跟我一块去吧,我们不分开了。”   “真的?”叶淇无光的眼睛都亮了。   “嗯……”原择临有什么办法,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叶淇这个样子,他的心都要碎了。   一个时辰之后,叶淇和原择临坐进马车上路了。   同行的人还有白羽。   白羽如今是叶淇的护身符,叶淇要出门,白羽自然得跟上。   叶淇和原择临都出门,孙婆婆抱着冷阳则与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返回昆仑派了。原择临说,等叶淇的毒解了,就回去接冷阳。   几人告别之后,叶淇和原择临北上了。   清真道长扭头看着他们远去的队伍,不由得欣慰的叹了口气,“师兄,原教主和叶淇……”   清虚道长微笑着,也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们都错了……可惜了我们的大师兄……”   许飞在旁抿着唇,不吭声,只是扭头也看了看叶淇已经远去的马车。   原择临宽大又华丽的马车中,白羽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俩,角落里还有个侍女在煮茶。   叶淇毫无所觉,端端正正的坐着,面带微笑。   原择临眯着眼,瞧着白羽。   侍女捧了三杯茶放到了中间的矮桌上,然后跪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仿佛不存在一般。   白羽看了一眼原择临,捧起了一杯茶吹了吹,然后轻轻的呷了一口,“原教主,你应该知道,我的诊金是很贵的吧。”   原择临深暗的眸子看着他,“只要你能解开叶淇的毒,万金奉上。”   白羽的唇边顿时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还未等他说话,原择临又道:“我若先拿到解药了,你给我万金。”   白羽笑容一顿,“你找我要钱?”   原择临身子前倾,“不然我就到江湖上去说,神医白羽解不了青城派那些个下三滥下的毒。”   白羽笑着眼睛一转,喝尽了茶,“下三滥的毒,可不是简单的毒。只怕到时候原教主拿到解药了,还是要付我万金。”   原择临直起身子,看着白羽,“为何?”   白羽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原择临看着他,若有所思。   叶淇扶上原择临的手臂,小声问道:“原择临,你有那么多钱吗?钱够吗?”   “哈哈哈哈哈哈!”白羽哈哈大笑起来。   原择临瞪了他一眼,转头柔声道:“区区万金,怎么会拿不出来,别担心。”   “你夫君这话不假,这天下若要论财富,你夫君绝对是富豪榜前三。”白羽笑道,“八门三十二坛,每年要收多少钱财上贡啊,区区万金,对于原大教主来说,真是九牛一毛。可笑天山派当日竟然想谋害铸剑山庄来对抗原教主,原教主若是把麾下钱庄的银钱都兑出来,怕是能把铸剑山庄给填啰。”   “你莫要乱说,别惹得多几个罗开祥盯上我。”   “别人盯上你,绝不是因为我乱说什么,天下谁人不识君呀~”白羽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羽毛扇,轻轻扇着风,“所以啊,赚那么多钱,也是需要有本事能守住才行。”   叶淇不说话,轻轻靠在了原择临的肩头,似乎在心疼他一个人操持这么大事业的不容易。   白羽一看,顿时用力扇了几下扇子。   原择临勾唇一笑,眼睛瞧着白羽,头轻轻的挨上了叶淇。   白羽顿时翻着白眼站了起来,“停车!停车!”   白羽下车去了另外一辆马车。   “神医怎么了?”叶淇不解的问道。   “嫉妒我有钱~”   “……”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49章 断手   车行九日,到了青城山下。   叶淇情况很不好,满脸乌青,几乎陷入昏厥。   夜间,白羽为叶淇进行了第二次倒挂金针逼毒。   叶淇脸上的乌青又退了下去。但是两人都感觉到,这毒只是暂时蛰伏起来了,为下次的致命一击积蓄能量。   “我们只剩不到十日的功夫了。”原择临看着疲惫睡着的叶淇沉沉道。   白羽看了看叶淇,“明日醒来,他或许会有新的并发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原择临摸着叶淇乌黑的指尖,没有说话。   第二日,原择临等人都整装待发了叶淇还没有醒来。   原择临坐到叶淇床边,轻轻唤他:“淇淇?”   叶淇似乎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淇淇?”   原择临伸手轻轻摸了摸叶淇的脸。   “淇淇?”   原择临拍了拍脸颊。   “嗯?”叶淇终于悠悠醒来。   “谁?”叶淇问了一句以后,自己立刻怔住,他张了张口,“啊。”   原择临盯着他。   “啊!”叶淇加大了音量。   “原择临?原择临?”叶淇带上了哭音。   原择临一把抱住了叶淇,“我在这,我在这。”   “原择临,我、我听不见了!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叶淇哭道,声音很大,但是落在他自己耳中只有一点模糊的类似山谷回音的微弱声音。   原择临握住叶淇的手,展开他的手掌,在上面慢慢写到:“别怕。”   叶淇感知到了这两个字,渐渐的停住了哭泣,可是,他还是浑身发着抖。   原择临将他从床上抱起来,放置自己腿上,圈着他,在他手心里慢慢写着:“我能听见你、看见你,别怕。”   叶淇紧紧抱住了原择临的颈项,原择临偏着头,细密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脸颊上、鼻梁上、额头上。叶淇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我们要出发去青城派了,跟我一起。”原择临一字一字慢慢写道。   叶淇点点头。   等着叶淇吃过早饭,原择临才牵着他出门。   “叶淇,感觉还好吗?”白羽倚在车边笑着问道。   叶淇一脸木然。   白羽一怔,看向原择临。   原择临指了指耳朵,摇了摇头,眉宇间褶皱未平,忧虑更重了。   白羽敛了笑,看了一眼叶淇,“他现在一定很害怕。”   原择临握着叶淇的手,牵着他上了马车,“我会和他待在一起的。”   青城山,山似水,林似鱼,山径清幽连远峰,水喧谷底树葱茏。   四个穿着绣着金色太阳服制的门主带着黑压压的教徒上了山。   四个教徒抬着一顶软座。   叶淇坐在上面。   原择临一手牵着他,一手负在身后,慢慢走着。   “原择临?”   “嗯?”原择临立刻附耳过去。   “这里是不是空气很好?”   原择临望着周围的青翠林木,食指在他掌心点了点:是的。   青城山随处可见溪水。从弯弯曲曲的山谷流下来,有的地方如小瀑布一般,飞溅起团团水雾,留下圈圈圆圆的水波,溪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溪底的沙石。溪水淙淙流淌着,那咚咚咚的水声,好像有人弹奏的乐曲,忽高忽低,时断时续,仿佛一根看不见的琴弦,抚爱着这美丽的景色。可惜,这些叶淇都看不见,也听不到。   叶淇微微有了笑意,“我能闻得到。”   原择临握了握他的手,有些心酸。   “没想到,青城山这个地方倒有个好景致。”白羽在原择临身后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周围的风景道。   “人说钟灵毓秀,人杰地灵,怎么偏偏出了败类呢?”   “今天就灭了他,抢了。”原择临淡淡道。   感到手心中传来的微微震动,叶淇知道原择临在说话,他努力的听,可是还是听不见。   白羽抬了抬眉,不由得笑了一下,“莫非你当初血洗灵姬宫、灭孤影楼,都是因为看中了人家的地盘?”   原择临回头看了白羽一眼,没有做声。   白羽看了看周围教徒,笑得更开心了。   这两件事,他是有耳闻的,也问过原择临多次,但是原择临就是不说。   灵姬宫宫主是位美貌的年轻女子,当年原大教主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刚刚统领天星教的意气风发的风流少年郎。英雄少年遇到美貌宫主,立即上演了一出才子佳人的爱情戏码。岂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灵姬宫宫主除了当时原择临的追求,还引来了孤影楼的楼主涂鸿雁的爱慕。涂鸿雁当时大原择临许多,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鸿雁孤影立残阳,那成熟的、神秘的男人魅力顿时征服了余灵姬的少女心。原择临年轻气盛,立即向涂鸿雁宣战,相约比武,用最纯粹的男人的方式来争夺美人儿。   涂鸿雁虽贵为楼主,功夫也是江湖之中一等一的好手,可是他遇到的是武学奇才原择临。原择临十四岁就统领天星教,可不是吃素的。涂鸿雁原本也是抱着好奇试探之心,想看看这位新起之秀是否真如江湖传言所说的那般厉害,也为了在心爱美人之前一展英姿,结果,那一战却成了成就原择临名气的又一笔。   涂鸿雁惨败。在心爱女子和众多属下面前败给了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涂鸿雁一时不能接受这样丢人的结果,竟然想不开引颈自尽了。   原择临愕然。然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明明约好是光明正大,生死不计的比武,孤影楼的人却因此恨上了他。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他各种报复,原择临烦不胜烦。孤影楼的人穷追不舍,各种报仇,杀害天星教教徒百人之多,原择临一怒之下,下令屠了孤影楼满门。   被虐杀的不是涂鸿雁本人,而是当时杀天星教教徒最多的那个人,被当时的左护法吴昆山以残忍手段肢解示众。   原择临统领天星教势力逐年扩大,威震江湖,声名鹊起。涂灵姬终于后悔当年的抉择,想要重修旧好,然而原择临却看不上她了,拒绝了她的好意。涂灵姬求爱不成,又心生一计,勾引原择临属下,想要旧事重演,引得原择临去争夺。然而原择临没有去争夺,却惹得那位门主起了弑主争夺之心,竟然想要刺杀原择临。   “兄弟阋于墙,不能外御其侮!是究是图,亶其然乎!”原择临大怒,下令处死了余灵姬和那位门主。鉴于之前的教训,又血洗了灵姬宫负隅顽抗的人,以免后患无穷。   接连屠了两个门派,原择临的铁腕手段令武林胆寒。江湖之人都对原择临这个新任的年轻教主心生忌惮与畏惧,可是逐渐成长的原择临对于这两件事却觉得不太光彩,一个是争女人,一个是被属下背叛,说出去都觉得脸上无光,所以一直讳莫如深,从来不提这两件大事。一时之间,江湖传闻四起,对于原择临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传言沸沸扬扬,有声有色。   丹阶千级,曲径通幽。只是,一路上已经是尸横遍野、哀嚎遍地了。   凡是拦路、抵抗的弟子都已经被杀了。   步入山顶的时候,浓密的树荫也渐渐稀疏起来,阳光大片的照下来,红砖红瓦的牌楼就显现了出来,黑色的匾额上青城派三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   四位门主已经攻了进去,两旁夹道站着清一色的天星教教徒。   叶淇感觉到软座停了,想必是到了,便要下来。原择临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不必。   四个教徒便一路抬进了殿。   前方拦路的青城派弟子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几个大弟子站了出来。   “原教主,您摔众教徒闯入我青城派所谓何事?”一个青年男子站了出来,用还算客气的语气问道。   原择临却看也不看他,眼睛望着别处道:“叫你们掌门出来。”   “原教主,我们掌门已经闭关了,暂时还不能出关。如果您有什么事,晚辈可以代为禀告。”   “闭关?干什么,算到自己大限将至,准备修仙了?那么,去叫刘仙人出来一下,把凡间的事了结了再修不迟。”   “这……原教主,家师闭关我们怎好去打扰,您不要为难我们了。”男子做出为难的样子道。   “不为难你们,闵一得。”   “属下在!”   “去把刘仙人拎出来。”   “是!”   闵一得提着刀就往殿后闯。   “你、你们莫不是强盗不成!你们怎么能擅闯别人门派!”几个弟子急了,顿时出手去拦。   闵一得横刀一挥,十几个弟子被刀背劈飞,重重撞到墙上再跌下,各个口吐鲜血。   闵一得带人冲了进去,不料,片刻之后闵一得和一众教徒却慢慢退了出来。   一身青袍的刘南宏走了出来。   “不知原教主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原择临眼一眯,瞧到了刘南宏的手上。   刘南宏右手完好无损的虚虚握拳放在身前。   原择临盯着他的手,缓缓道:“刘掌门的手保养的不错。”   刘南宏的似乎在奇怪这样的问候,不由得张开右手自己瞧了瞧。   有骨有肉,活动如常。   凡人能够断手重生吗?   原择临不禁抬头望向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镇定异常。   “不知刘掌门是否听说过‘黑延‘这种毒呢?”原择临问道。   “不曾。”   原择临拍了拍叶淇的手背,放开了他的手。   叶淇心里一空,紧跟着就揪了起来。   他知道,原择临要出手了。 第50章 掘尸   叶淇努力的瞪大眼睛,可是眼前只有深重模糊的身影在闪动。   “原教主!你这是何意?!”刘南宏一边抵挡原择临的进攻,一边叫道。   原择临不说话,剑气纵横捭阖!   噌噌噌!那道道剑气打在了柱子上、墙壁上、横梁上,留下一条条深刻的剑痕。   徒手化剑的功夫惊呆了青城派的弟子,想他们青城派也是用剑的高手,各种剑法千变万化,但是,若是离了剑,可就变化不出来了。   原择临的身影如同暗夜的一团影子,飘忽不定,忽然,他从一名青城派弟子身边经过的时候,刷一下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剑。   顿时剑势似江河般倾泻,连绵攻上。剑招诡异难测,剑如飘雪,尖化瑞气,一招比一招速度快,一着比一着凶辣。刘南宏一脸震惊异常,直到剑尖指向鼻尖了才回过神冲出了绕身剑光。他转身到一旁站定,剑指原择临,嘴唇哆嗦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进去给我搜!凡是身份不明的人都给我揪出来!”原择临紧紧盯着刘南宏道。   闵一得、娄近月顿时带着大批教徒冲了进去,刘南宏脸色一变,顿时上前一步,原择临手中的剑顿时剑身一转,锋利尽出。   刘南宏盯着原择临,脸色变幻莫测,却没有再上前一步。   “原教主到底要搜谁?可否明示?”刘南宏终于开口道。   原择临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刘掌门似乎认得本座刚刚使的那几招?”   原择临刚刚使的剑招正是那晚那名黑衣人所使的招式。   原择临生平罕遇对手,遇到后就会记住对方的招式,还能临摹得有模有样。武学奇才,大抵如是。   刘南宏眸光闪动,口中却道:“原教主已经练成剑气,内力所至,随心所欲,却不想于剑招上也别有成就,刘某,佩服。”   “原择临?”身后叶淇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叶淇刚才能依稀看到闪动的黑影,还能感觉出凌厉的剑气,但是现在,似乎都停了下来。   原择临顿时返回了叶淇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   叶淇摸了摸他的手指,放松下来。   刘南宏看着叶淇,眼中有些复杂。   “原教主是为了夫人中毒一事而来?”   “是啊,当初,请帖可是也日夜兼程送给了刘掌门呢,可惜刘掌门不赏脸。”原择临身边的游大川道。游大川,翼火门门主。当初,首先带人闯入天山派禁地的就是他。最开始大家听到的爆破之声就是游大川命手下炸开了一处机关的声音。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想我跟你们魔教往来,门都没有。”刘南宏道。   “是嘛!刘掌门不屑于跟我们魔教来往,却是喜欢跟江湖中有名的卑鄙小人勾结,嘿!”李西阳讽刺道。   刘南宏脸色一僵,反驳道:“你们不要胡说!罗开祥一事,我和其他几大门派一样受了蒙蔽,我并不清楚罗开祥有那样的阴谋。”   “刘掌门现在想要独善其身,怕是晚了。”原择临冷冷道。   “原教主莫非怀疑是我下的毒?”   “我认得你那双眼睛。”原择临道。原择临虽然那样说,可是心里却知道那人并不是他,不知为什么,那两双眼睛十分的相似,却不是同一个人。再说,他的手骗不了人。刚刚两人打斗,刘南宏的右手完好无缺,行动出招自如。原择临可不信什么断臂重生这种事。即使是这样,诈他一诈也是好的。刚刚原择临最后使出的那几招剑式,正是那天晚上那个被原择临大卸八块的那个黑衣人的剑招。那剑招是很高明,玄妙无比,可是刘南宏脸上的神情分明是震惊,好像在说:你怎么会这些剑招的?!   所以,哪怕不是他,原择临也料定和他有莫大渊源。   “我这双眼睛?”刘南宏笑了一下,“原教主就凭一个莫须有的说法,就想置我们青城派于死地吗?”   原择临满不在乎,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本座灭门,何须说法。”   刘南宏面色僵住,正要说话,忽然,闵一得带着人走了出来:   “教主,没有发现。”   刘南宏眸光动了动,似乎放松了一些些。   原择临探究的看着刘南宏。   这时,娄近月也带着一批人走了出来。   “怎么样?有发现吗?”原择临眼睛盯着刘南宏,嘴里问道。   娄近月想了想,抬起了手,他的右手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白色纸钱。   “刘掌门,贵派近日办了丧事吗?”   “这,明日就是清明节了,准备些纸钱祭奠先人,有什么问题吗?或许是不慎掉落的呢。”   娄近月将纸钱举到眼前,捻了捻,道:“刘掌门,这纸钱是我在贵派供奉先人的灵堂角落发现的,布了些灰尘,看起来,像是至少躺了有十天半月之久了呢。而且,既然明日才是清明节,这纸钱又怎么会提前掉落在灵堂呢?”   一个教徒突然站了出来,从身后拿出一块灵牌:   “青城派第二十三代弟子张青之灵位”   张青去世的日期正是一个月前。   刘南宏大怒:“原择临!!你怎敢动我门派先人牌位!你欺人太甚!!”   说完,剑光大炽,三十六路松风剑法迅猛而出!   青城绝学,剑式如松之劲,如风之迅。   站在前面的李西阳被逼得连连后退。   娄近月连忙斜里迎出,一时剑光大炽,卷起满室银辉。   刘南宏剑尖一转就朝娄近月刺去。   两人飞快的拆了上百招。   原择临握了握叶淇的手,身影一晃,从对面那个拿着牌位的教徒身边一闪而过,娄近月一转身,原择临举着牌位迎着刘南宏的剑尖而上。   刘南宏一看,连忙撤回剑招,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刺出。   原择临跟着转身,又把牌位顶了上去。   刘南宏投鼠忌器,气急败坏,一下子招数都乱了。   原择临以掩耳不急迅雷之势点了刘南宏的穴道。   “无耻小儿!!!你用——”刘南宏突然噤声。   原择临嫌他聒噪,点了他哑穴。   “教主?现在怎么办?”娄近月请示道。   原择临低头瞧了瞧灵牌记载的死亡日期,勾起嘴角,“张青?”   原择临抬起头,“去他们墓园看看。”   刘南宏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青城派墓园里,教徒终于找到了那位叫张青的弟子的墓。   张青的墓,就在青城派上一任掌门松木道人的旁边。   李西阳拎着刘南宏来到了墓碑前。   “青城派不孝弟子惹来祸事,原某为了救人,不得不开棺验尸,请各位前辈鬼神勿怪。”原择临拱手行了个礼,望着张青的墓碑,“掘出来。”   七八个天星教教徒拿着铁锹等工具开始掘坟。   刘南宏面色苍白,咬紧牙关,浑身发抖,眼里渗出了眼泪,可见内心极度之煎熬与屈辱。   不一会儿,一座崭新的黑色棺木露了出来。   上好的木材,精致的做工。   “打开。”原择临沉声道。   一颗颗钉子被启开,铁锹插入了缝隙。   白羽上前了一步,走到了墓地边。   嘎吱嘎吱,哗啦一下,棺木被掀开。   一个六十许的青衣男子出现在棺木之中,双手交握,置于脐下。   脸色灰白,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腐烂,一股难闻的气味散发出来。   男子法令纹深刻,嘴角下斜,仿佛一生经历了颇多苦难,不顺不遂。   原择临看了看,走上前去,用剑尖割开了男子身上的衣服。   七八道狰狞可怖的缝合伤口露了出来。头颅、胸膛、胳膊、腰腹、腿,全都是缝合拼凑而成。这个男人就是那晚第二位黑衣蒙面男人。   刘南宏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眼泪哗哗流下。   原择临手一抬,一道劲力打了过去,解了他的穴道。   刘南宏扑到了墓地边,哭着合拢了男人被划开的衣服。   “刘掌门,今日之事,实属无奈。我夫人时日无多,还请刘掌门给予解药。”原择临道。   挖了人家的祖坟,打扰了安息的逝者,再看着人家一个大男人痛哭流涕,原择临讲话便客气了些。   刘南宏哭了半天,终于止住了。他掩好了男子的衣服,盖上了棺盖。   原择临示意了一下,周围的教徒正准备帮忙重新埋起来,刘南宏却道:“不必了。”   他站了起来,看着原择临道:“张青,是我师叔。那晚袭击你的黑衣人,是我的师弟张常胜。他是张青的儿子,五年前因为触犯门规就被我师叔逐出了师门。”   “他在哪?”原择临问道。   刘南宏摇摇头,“我不知道。”   原择临皱起了眉头。   “我真不知道。我师叔或许知道……因此下山去寻他。一个月前的晚上,我收到了一封信,字迹奇怪,像是用左手写的,让我赶紧去柳江镇外二十里的树林里去接应我师叔。等我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我师叔四分五裂的尸体……”   原择临盯着他,“刘掌门,贵派之事我不感兴趣,我夫人命在旦夕,毒名叫黑延,请问你是否有解药?”   刘南宏摇摇头,“我师弟已经被逐出师门,行事与我青城派再无关联。我不曾听说过这种毒,更没有解药。”   原择临眉心都拧了起来,“那么,你师弟张常胜在哪?”   刘南宏还是摇头。   原择临盯着他,眸中如黑浪翻涌,“刘掌门,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少不得还要借用你师叔的尸身一下了。”   刘南宏惊怒交加:“原择临!你是个人吗!连个死者都不放过!你今日已经开棺掘尸了你还不够吗!我师叔已经死了!”   “子不教,父之过!你师弟潜入昆仑派对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孩下毒!我与我夫人先后引毒上身,如今我夫人已经毒入心肺,引无可引,只能解药救命!你师弟手段卑劣令人发指!你师叔不行劝导反而助纣为虐!那晚,若不是你师叔出来阻拦,我早已捉住你师弟!你师叔今日被人开棺掘尸体焉不是他自己教子无方咎由自取!你今日若不给我个满意答复,别怪我带走张青的尸身曝光市野逼你师弟现身!!!”原择临怒道。   刘南宏剧烈胸口起伏,嘴唇直颤,半响,似无力一般道:“我的确不知我师弟在哪。但是,我听说,他近年与蜀中唐门有密切来往。”   作者有话说:   副cp终于要见面了~大家期待不? 第51章 蜀中唐门1   江湖之中有句话叫做:宁遇阎罗王,不惹唐门郎。   蜀中唐门世代居于唐家堡,是一个神秘的家族门派。武林正道、民族大义,对唐门中人均无意义,他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既不愿与名门正派结交,也不屑与邪魔歪道为伍。他们以暗器、毒药、火器享誉武林,雄踞蜀中达数百年之久。他们行事诡秘,不按常理出牌,总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琢磨不透的感觉,始终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江湖中许多武林人士畏惧唐门天下无双的暗器和毒药,加上唐家堡四周机关重重,布满暗器,进入十分困难,让人无法窥得他们的真实面目,所以唐门虽然名声远播,但是武林人士大多敬而远之。   原择临自然是知道这个家族,当初在川中雅安设立分坛的时候,他还特意留意了唐门的动态,但是,人家独来独往,不惹事不生非,与天星教井水不犯河水,于是原择临也就没有与之打过交道。   马车中,白羽静静地坐着喝茶。   叶淇声音时大时小的问着原择临问题,原择临则耐心的在他掌心中写下回答。   叶淇知道原择临挖了人家祖坟后,面色有些复杂,小声道:“等我的毒解了,我们回去给张前辈赔个不是吧。”   白羽轻笑了一声。   原择临一眼瞟了过去。   “果然两人是需要互补的啊~叶淇心地这么善良,人家都要毒死他了,他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那你找另一半可就难了。”原择临道。   “为什么呢?”白羽笑眯眯的问道。   “这天下能补你的人大概不多。”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说的那般好?”   “不,是这天下十全十美的人不多。”   “……”   原择临看着白羽,“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来,叶淇的毒跟唐门有关?”   当初在马车上,白羽曾言:“下三滥的毒,可不是简单的毒。只怕到时候原教主拿到解药了,还是要付我万金。”   其实,原择临当时也隐隐猜到一些了。   神医白羽一时半会儿都解不了的毒,绝不是籍籍无名的毒。   天下之毒,一在西南,二在西域,三在唐门。   西南被天星教控制后,大多归顺,并入了危月门一门,例如五毒神教之类,前任危月门门主李三觉便是五毒神教的人,制毒颇为厉害,可惜叛变被原择临就地正法了。   西域之毒,天星教也不在话下。天星教本就是西域传过来的教派,一些经典之毒天星教里都有。   而神医白羽在中原之中,几乎没有遇过解不了的毒。所以,天星教和神医加起来差不多能解天下百分之七十的奇毒,然而叶淇的毒,两方竟然短时间内都束手无策,那么,最大的可能就在唐门了。   白羽为什么说即使拿到解药了,也要给他万金呢?因为,如果唐门愿意给解药,恐怕感兴趣的不会是对原择临,而是对神医白羽了。神医白羽师承已故的药王,而药王,据说正是出自蜀中唐门。   “我跟你一样,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白羽道。   原择临默了默,又道:“如果是刘南宏要对付我,或许是因为门派利益之争,可是,一个青城派弃徒来对付我,也不知是为了什么。那张常胜的话,我是一句都不相信。”   张常胜的武功不弱,可是比起刘南宏来说,还是差得远了,武功差不说,人还十足的狂妄,竟然放言让原择临听令于他,那晚若不是他爹在暗中保护他,原择临早已将他大卸八块了。这样一个人,竟然敢到他原择临头上来动土,若不是脑子坏掉了,一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就凭他,还研究什么黑延。原择临一想起那无赖,就恨不得拍碎他的天灵盖!   “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白羽扇着扇子道。   两日后,原择临的队伍到了璧山大兴镇。   再往前走,就是唐家堡了。   大兴镇上几乎都是唐家的产业,以酒楼居多。   晚上,叶淇吃了药后睡着了。   原择临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这些天,原择临几乎没有放开过叶淇的手。因为他知道,他一放开叶淇的手,叶淇就会不安,时间稍长,他就会恐惧。因为离开原择临,叶淇就好像漂浮在黑暗中,无边无际,无声无息,无光无亮。白羽坐在旁边的桌旁,一边喝茶,一边和原择临说唐门。   唐门下设十大部门,各司毒药配方与提炼、暗器设计与保管,以及警卫防护、训练子弟、分配任务、巡逻出击等工作。这十大部分分别由唐家嫡系中的人掌管。这十大部门,其实分为三宗,器宗、毒宗、火药宗。三宗当中,以器宗为首,其他两宗为辅。因为,唐家的暗器以及各种机括、机械是最著名的,打下了唐家的七分家业。   唐家如今当家的是唐林,人称唐老爷子,老爷子一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唐柏荣,小儿子唐柏浩,分别掌管器宗和毒宗。火药宗是侄儿唐鹤鸣。   原择临已经差人递了拜贴去唐家堡,暂时没有透露白羽。   “明日唐家堡,你是否跟我同行?”原择临问道。   “自然同行,难道,你不想?”白羽喝着茶问道。   “有你同行当然是好。但是我听说昔日药王与唐家闹得不合,离家出走,另立门派。你去,是否——”原择临拖长问句。   白羽摇摇头,“不用担心。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是谁呢。我就站在你身后,充当邵以正吧。”   原择临挑眉,从上到下看了白羽一眼,“神医这么不顾身份也要随我进唐家堡,真是令我怀疑动机啊。”   白羽诧异:“难道不是为了那万两黄——你夫人吗?”   原择临怀疑的眼神望着他。   白羽站了起来,“明早还要早起,回去了。”   出了大兴镇,就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大约一个时辰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占地庞大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古老的城堡出矗立眼前。   城墙由青黑色厚重的巨石筑成,厚约五六尺,别说刀枪了,恐怕就连大炮都轰不动。每一块巨石都透露着沧桑,宣示着他悠久的岁月和强大的力量。城墙高达十来丈,上面爬满了青苔和藤蔓。仰起头,可以看到一个高高的塔楼,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城堡下方有一条护城河,宽约三丈,需得对面放下铁锁吊起的桥方能过河。   整座城堡透着一股厚重、阴森的感觉,像是一个庞大的鬼怪,哪怕在这四月的明媚春光中,仍叫人觉得神秘幽暗,不敢靠近。   原择临看了看,放下了车帘,在叶淇手心轻轻写到:到了。   塔楼上的人早就看到了原择临的车马,指挥着下面的人摇动杆轴放下了木桥。   嘎吱嘎吱的声音传来,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桥落了地,地都颤了颤。   叶淇有所察觉,扭头望去。   马车又行驶起来,哐啷哐啷的过了桥。   “来者何人?”守卫喊道。   “天星教原教主!”骑马在前的娄近月喊道。   厚重的开门声传来,马车又缓缓行驶起来。   原择临掀开了窗帘,看到了城墙之内的宽阔的道路,和一方一方的矮一些的城墙所围起来的区域。   里面,像是一座星罗棋布的城。   有多大,原择临一时看不到。   偶尔路上走过的人,也都自顾自走着自己的路,去着自己要去的地方,没有过多的张望与围观。   青石板铺就的大路行了老远后,又要进一道城门了。   这时,守卫道:“掌门说了,原教主只能带两位随从进去,其他的人请在外面等候。”   “只能带两人进去?那怎么行?”闵一得顿时不满了。这地方城楼深似海,里面都不知是些什么人什么东西,况且叶淇跟原择临是一定不会分开的,这就占了一个名额了,但是叶淇如今又盲又聋,跟废人无异,而白羽是要一起进去的,那他们教主身边连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了,岂不是无人可用?!出了事怎么办?   守卫僵硬的声音道:“掌门交代了,只能带两人进去。”   “怎么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唐家堡难道还怕我们这区区几个人吗!”本来今日就只带了三个门主和几个教徒过来,其余的教徒都留在了大兴镇上,这会儿,连他们几个人都进不去了。   “一得,不得无礼。”原择临下了马车。他看了看周围,“那就依唐掌门的话办,叶淇和这位门主随我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间吧。”   “教主?!”李西阳也觉得不妥,上前一步道。   原择临竖起手掌,制止了李西阳,“我们是来求取解药的,自然要按别人的意思来。你们在此等候,切勿闹事。”   “是,属下遵命。”   原择临牵着叶淇下了马车,和白羽进了高墙大院。   果真是院落深深,帘幕无重数。   侍从带着三人过了三道院门,来到一座叫敏堂的庭院。   “掌门,客人已带到。”侍从站在门口,躬身说道。   “请进。”一个威严又浑厚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原择临和白羽对望了一眼,牵着叶淇抬脚走了进去。 第52章 蜀中唐门2   红松桌案前,站着一个深衣华服老人,年逾古稀,但是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矍铄,且身材魁梧。   “天星教教主原择临冒昧来访,还请唐老爷恕罪。”原择临抱拳行了个礼。   唐林上下打量了一下原择临,刚毅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没有想到,名震天下的原教主竟然是这样一位一表人才的年轻人。”   原择临微微一笑,“唐老爷过奖了,我也没有想到,天下闻名的唐家堡掌门是您这样一位老当益壮的前辈。”   唐林一笑,伸手道:“原教主请坐。来人,上茶!”   原择临扶着叶淇坐了下来,白羽坐在了叶淇下方。   几个侍从规规矩矩的端上了茶,又躬身退了下去,一眼不乱看,动作不多余。   “不知原教主大驾光临我唐家堡所为何事呢?”唐林喝了一口茶问道。   原择临牵着叶淇站了起来,并在叶淇手心写到:唐家掌门,唐老爷,见礼。   唐林眯眼瞧着他们。   叶淇安静的脸上出现了表情,他对着唐林行了个礼,大声道:“晚辈叶淇,见过唐老爷。”   房中很安静,无一丝其他人声,叶淇这一大声的问礼显得尤为突兀。   唐林微微皱了下眉,打量着叶淇。   “唐老爷,抱歉。这是我夫人叶淇。他中了毒,导致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因此说话总是控制不好声量,惊扰了您。”   “哦?”唐林显然很惊讶。   魔教教主的夫人竟然是个男人?   不过,唐林活了这么大年纪,大风大浪都经历的不少,这龙阳之事,也不甚稀奇了。   唐林一听中毒,便心中了然,顿时心中防备都放下了不少。   “那么,原教主这是想为夫人求解药来了?”   “正是。”   唐林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叶淇,手指乌黑,脸色发青,的确是中毒之症。   “不知原夫人,中的是什么毒呢?”唐林问道。   原择临扶着叶淇坐下,道:“此毒名叫黑延,下毒之人曾言,此毒还被他混入了其他三种毒,使得它们形成了一种形似黑附子,却比黑附子毒性更强的毒药,那三种毒药成分有七十二种之多,且顺序错不得,错了一个,则要命尚黄泉。经我教危月门研究后分析出主要成份是黑附子中的盐附子,而另外两种毒是银蝮蛇毒和蝎子毒,还有那最后一味毒,却是分析不出来。银蝮蛇毒和蝎子毒,都好说,也并没有七十二种之多,关键只在这最后一味毒。我听闻蜀中唐门暗器、毒药独步江湖,而叶淇他,毒入肺腑,时日无多,原某恳请唐老爷能施以援手,如能救治好叶淇,唐老爷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凡我原某能做到,都一定答应。”   唐林想了想,问道:“原教主没有抓到那下毒之人吗?”   原择临摇摇头,“出了一点纰漏,叫他跑了。叶淇命在旦夕,只能先解毒,后面的事,再慢慢算账。”   “那原教主可知下毒之人是谁呢?”   “青城派弃徒,姓张,名常胜。”   “青城派?”唐林皱了眉,似乎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名门正派的人干出来的事。   唐林想了想,向门外侍从吩咐道:“去毒宗,请二公子来。”   “是。”侍从领命而去。   唐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睛落到了坐在叶淇下面的人身上。   他这才发现,那位从进来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的人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若说原择临的气质是风流倜傥,气宇轩昂,那位则是玉树临风,俊逸非凡。   唐林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呼喊:   “爷爷!爷爷!听说魔教教主来了——额!”一个玲珑玉致的白衣少年奔了进来,看到屋中坐了三个陌生人,顿时把后面的话给生生顿住了。   原择临与白羽都有些诧异。   一路走来,唐家堡的人看起来各个谨言慎行,循规蹈矩,尤其在敏堂,在唐老爷跟前,那些侍从几乎都是屏着呼吸做事的,哪有这样一路蹦跳着进来还大嚷大叫的?   唐林顿时面色一沉,喝道:“没规矩!过来站好!”   那白衣少年最后那声顿住后,眼睛就看到了白羽,顿时眼睛都亮了一下。   听到唐老爷的呵斥后,少年撅了撅嘴跑到了唐老爷身边。   “让几位见笑了,这孩子是我的孙儿,唐玉,刚满十六。”唐老爷说着,一双严肃的眼睛中却露出一丝慈爱来,“这位就是原教主了和他的夫人了。”   唐玉圆溜溜的眼睛立刻转到了原择临和叶淇身上,行礼道:“唐玉见过原教主和——夫人?”   唐林咳嗽一声,转移唐玉注意力道:“请问原教主夫人身后那位是?”   白羽站了起来,手握一柄折扇道:“见过唐掌门,在下是天星教危月门邵门主的助手,白惊凤。”   青光白羽凤朝天,惊鸿影出彩云暗。   “噢。”唐老爷点点头,心中暗暗惊叹:天星教中一个门主的助手都有如此风采,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啊。   “白惊凤?”唐玉琢磨了一遍,笑道:“这名字怎么像个女人名儿,我院中烧火做饭的一个老嬷嬷便叫彩凤呢。”   “玉儿!”唐林沉下声音喊了一声。   原择临微微睁大眼睛,转动眼珠看了一下神医,眼中都是憋住的笑意。   白羽眼中闪过一丝愠色,却笑道:“唐小公子的名字也像女孩名呢,我家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便叫玉儿。”   原择临摸了摸鼻子,学做唐老爷的样子,沉下声音喊了一声:“惊凤。”   白羽哗啦一下展开扇子,扇起了风,眼睛望向门外。   唐玉顿时上前一步要回嘴,被唐林拉住,“玉儿,你再这般胡闹,我就要让你进刑堂了。”   “哼!”唐玉嘴撅得老高,“这里不好玩!我要走了!”说完一溜烟的跑出了门,经过白羽面前时,还对他做了个难看的鬼脸,“略略略”唐玉翻着白眼吐了吐舌头,在唐老爷子发飙之前跑了个没影儿了。   白羽:“…………”   唐林捏了捏眉心,“对不住各位,让我和他爹娘给惯坏了……”   原择临只能笑笑,表示不介意。   他当然不介意了,看到一向眼高于顶、被人追捧的神医吃瘪,他心里甚至还有一些愉悦。   正说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穿一件靓蓝色衣衫,腰间系着一根深蓝色云纹腰带,身材挺直,一双虎目能看出与唐老爷的相似,只是,那双眼睛有些冷漠。   “爹,您唤孩儿?”男子行礼道。   “嗯,柏浩,那是天星教原教主和他的夫人。”唐林为儿子介绍道。   唐柏浩转身看向原择临,缓缓抱拳道:“原教主大名如雷贯耳,一直无缘相见,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二公子客气了。”不知为什么,原择临觉得那双冷漠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似乎还有一丝别的情绪。   “柏浩,原教主夫人中了毒,天星教无解,此番前来是想看看我们是否能解,你替他夫人看看吧。”唐林道。   唐柏浩看向叶淇,眼里露出一丝惊讶。   原择临盯着他,眼睛微微眯了眯。他在唐柏浩的眼睛里还看到了一丝轻蔑与嘲讽。   原择临看了他一眼,在叶淇手心写到:诊治。   然后将位置让了出来。   唐柏浩在叶淇身边坐了下来,抬眸看向叶淇。   白白净净,面容俊秀。   唐柏浩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原夫人,请把手腕伸出来。”   叶淇木然着一张脸。   原择临上前轻轻抬起叶淇的手,往上撩了撩衣袖。   唐柏浩盯住了叶淇的指尖,和掌心的一道伤疤。   掌心的伤疤乃为原择临推宫换血所留。   原择临的双掌也有。   唐柏浩目光动了动,伸出了三根手指,搭上了叶淇的脉搏。   叶淇微微一颤,似乎是被原择临以外的男人碰触的不适。   原择临站在叶淇另一边,轻轻握着他的肩头。   “下毒之人说,必毒名叫黑延……”原择临看着唐柏浩,将旧话又重提了一遍。   唐柏浩探脉探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收了手。   “如何?”唐林问道。   唐柏浩站了起来,“爹,孩儿心中已有计较,但是,需得取原夫人身上毒血进行验证。”   唐林看向原择临,“原教主以为如何?”   “应当。”   唐林点点头,“那就请原教主移步小儿恭堂那边让他详细查看吧,希望能帮上忙。”   “多谢唐老爷!”   恭堂的周围种植了一大片药圃,堂后还有一片茂密的山林。   白羽从药圃旁边路过,看着其中的种植。   “原教主请。”唐柏浩伸手道。   白羽抬眸看了看后面茂密的山林,跟着原择临进了恭堂。   恭堂是唐柏浩的地方,而唐柏浩掌管的正是毒宗。   原择临和叶淇被安置在恭堂的西客房,而白羽却被安置在要拐过三道走廊的另一边。   西客房院中栽满了花草,亦不乏名贵,摆放得当,清香宜人。   一走进去,玉树珊瑚,珠帘玳瑁,古玩玉器,连见过世面的原择临都不禁抬了抬眉。不为别的,而是,这么华丽贵气的屋子用来招待皇帝都够了。   这……如果不是因为客人级别太高,那就是唐家堡有钱烧不过。   原择临自问无法与皇帝并肩,况且还是上门来求人办事的,这般招待,着实让人有些费解。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怎么没有人留言了?请问大家还在看吗? 第53章 蜀中唐门3   “原教主请稍作歇息,用过饭后,我再来为夫人取血,有什么需要唤门童即可。”唐柏浩道,脸上神情淡漠,眸中闪动着不明的光。   “多谢唐二公子,有劳了。”   唐柏浩刚走,门外就传来了白羽的惊叹声:   “为何待客差别这么明显!这院子怎么这么漂亮,我那院中怎么什么都没有?”   原择临将叶淇扶到床上坐下,在手心写到:歇息,稍后用饭,再做诊治。   叶淇点点头。   “嚯!这屋子!”白羽一进来就被屋中的珠光宝气闪花了眼,“啧啧啧!这是什么意思?”   白羽坐到织锦铺就的小桌旁,叹为观止的摸了摸华丽的织锦桌布道:“原教主,您的面子可真大啊!瞧瞧这屋子。”   原择临在床边坐了下来,握着叶淇的手道:“你若是不把那个女里女气的名字报出来,直接报了白羽大名,想必,这屋子就该给你了。”   白羽摇头道:“算了算了,这屋子我住着不踏实,还是那个朴素一点的好。”   白羽环顾了一下,“唐家堡可真大啊,跟座城一样,厚厚的围墙围得是一丝风也透不出来。怪不得江湖中人都对这敬而远之呢。”   原择临轻轻摩挲着叶淇的手背没有说话。   叶淇靠上原择临的肩头,忽然仰头亲了一下他的脸。   白羽瞠目。   原择临眸中掠过一丝赧然,唇角却勾起,飞快的在叶淇掌心写下:有人在。   叶淇一怔,蓦得脸都涨红,慌忙离开了原择临的肩头,低下头去。   白羽笑起来,看着原择临又去哄慰叶淇。   因着叶淇无声无觉,只能靠着碰触感知周围,所以近日对原择临愈发的亲密起来,尤其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要亲亲原择临,嗅嗅他的气味才能安心,因此一时忘记。现在,在叶淇的世界中,原择临成了唯一。因为,只有原择临才能时时触碰着他,让他感知到他的存在。   尽管原择临在他手心写下是白羽在,不是别人,叶淇还是羞得脸通红,头也抬不起来。   “如果张常胜的毒药真的出自唐门,那么你说,他是怎么得来的呢?”白羽用扇子轻轻敲着桌面道。   原择临半抬眼眸,“据我所知,唐门对外销售的绝大部分是暗器、火药和部分药品,毒,极少在市面上流通,只有极少数用作外人私用。”   白羽点点头,“我也这般听闻。所以,张常胜这等不入流的货色是如何搞到唐门毒药的?”   原择临没有说话,眼睛盯着某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白羽站了起来,又看了看周围华丽的摆设,勾起嘴角笑道:“我回我那朴素的院子去了,朴素是朴素了点,感觉比这里安全。”   原择临掀起眼皮看着他,面上都是不爽。   白羽展开扇子笑着转身,一边走一边道:“院子是个好院子,只是院中有两种有毒的花草,可千万不要去碰了,另外,千万不要点香,后山里,养了许多毒物,香会把毒物引来。”   白羽离去,原择临静静坐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轻笑了一下,颇为轻蔑。   原择临正要去揽叶淇,忽然猛的扭头向窗外看去,一个影子的一角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看不到。然而原择临是何等眼力,原择临瞬间就掠了过去推开了窗户,然而窗外是一道走廊,什么人都没有。原择临站在窗边思索着,忽然听到门外门童客气的询问:“原教主,现在用午饭吗?”   饭后,唐柏浩带着随从来为叶淇取了些许血。   “原教主,我查明还需时间,恐怕最快也得明日,你且安心住下。你的属下已被安置在外门。”   原择临点点头,“有劳二公子了。”   敏堂中,红木桌案上燃着一炉檀香。幽香深沉、悠长,气息宁静。   唐林坐在宽大的红木太师椅上,看着唐柏浩,问道:“原教主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唐柏浩道。   “可有诊治出是什么毒了?”   唐柏浩刚要开口,抬眸触及到父亲犀利的眼神,顿了一下,道:“是——幽兰草。”   唐林眼中的锐利一瞬间几乎要化成有形刺出来,“我唐家的毒药为何会出现在一个青城派弃徒手中?”   唐柏浩躬身,“孩儿不知。”   “不知?你统领毒宗,毒药流落出去你竟然不知?!”唐林厉声问道。   “爹!我虽统领毒宗,可是,这些毒还不是提供给大哥那了!焉知不是哪个买了咱们家暗器的人把暗器上的毒给刮了下来!”   唐林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胡言乱语!既买了我唐家的淬毒暗器,为何不直接用暗器杀人,还要废那许多功夫把毒从暗器上刮下来再混入其他下三滥的毒中?”唐林缓缓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除非,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让中毒之人知道这是我唐门的毒。”   唐柏浩慌忙道:“爹!不是我!我与那原教主近日无冤远日无仇的,我做什么下毒去害他?”   唐林背负起手绕过桌案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盯着唐柏浩,“想你也做不出这等蠢事!原择临既然找上门来,一定是握有什么线索和证据,只是碍于夫人之毒未解才与我们客气。”   唐柏浩想了想,“爹,那您说,如果我们替他解了毒,他岂不是会马上翻脸不认人?”   唐林狠狠瞪了唐柏浩一眼,“那就要看这个毒究竟是怎么下出去的!若是无意被外人利用了,倒还好说,若是——哼!”   “孩儿即刻回去彻查此事!”唐柏浩道,又试探着问道:“爹,那解毒?”   唐林沉沉看了他一眼,“毒要解。但是,缓几日。”   唐柏浩点点头,“儿子明白了。”   唐柏浩刚要离开,忽然听到父亲沉声道:“我们唐家真正的高手,从不屑于用毒杀人。”   唐柏浩走后,唐林神色不明的站了许久,最后唤了个人进来。   “安平。”   “老奴在。”一个五十许的男子躬身走了进来。   “上午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二公子将原教主安置在西客房后去了后堂料理前几日没有完成的试验去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也没有和其他人见面。下午取了原夫人的毒血查证了一番后,就来这儿见了您。”   唐林垂下眸,半响又道:“柏荣那边呢?”   安平愣了一下,“这……老奴倒是没有关注。大公子,一向都是忙着生意的。”   唐林轻轻呼出了一口绵长的气,“下去吧,看着两人一些。”   “是。”安平看了唐林一眼,躬身退下。   夜深了。   原择临搂着叶淇早早睡下了。   睡前,叶淇一再确认无人后,才勾着原择临的脖子吻了他许久,差点把原择临又勾得把持不住。   恭堂里安安静静,偶尔花草中的小虫子发出些许声响。   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从屋檐上飞掠而过,不留一点声响。   黑衣人的脚尖在屋檐、墙壁、屋脊上点触,轻盈得像一片羽毛一般。   恭堂很大。   院落有七八座。   南边的院落最大最华丽,花园亭台小湖,还有初房屋亮着灯,那是主人的院落。   黑衣人落在了北边一处无人的院落中。   他看了看四周,轻轻推开了门闪身进去了,过一会儿,又出来关上了门,然后又翻出了围墙,朝另一个院落而去。   从第四个院落里出来的时候,黑衣人坐在屋顶上想了一会儿,又站起来看了看远处的布局,眉头紧锁。   他正准备下去,忽然在恭堂外的大路上看到了一个仓惶奔跑的人影。   黑衣人顿时慢慢蹲了下来。   他看到了后面三个唐门之人在追那个奔跑的人。   那个奔跑的人拼命捂着胸口,嘴里发出嗬嗬的气流,像是要大声呼救可是却发不出声音。而且他奔跑的姿势有些奇怪,像是无法掌控平衡一样。   三个唐门弟子逐渐拉短了与他的距离,一霎时,亮光闪闪,七八枚暗器瞬间甩出,一根铁索栓就的铁爪如流星一般从空中扑了过去,想要锁住那人的咽喉,另一个唐门弟子则走壁翻跃过去,一剑刺了过去。   三人几乎是一瞬间发招,同时制敌。   突然,黑衣人看到那边街角拐过来一队巡逻的唐门弟子。   这边的唐门弟子显然也察觉到了对面有人巡逻过来,那发射暗器的唐门弟子迅速捡起地上或嵌入墙上的暗器,那铁爪嗖一下锁住了前面那人的咽喉,另一个拿剑的唐门弟子一下子制住了奔逃的那人。三人挟持着那人挤入了黑衣人所在的屋檐下面的过道里,剑横在那人脖子上。   巡逻队的人拐了过来,然后走了过去,完全没有发现这边狭小黑暗的过道中挤着的四个人。   待巡逻队走远,下面的三个唐门弟子刚要动手,忽然先后腰眼一麻,不能动弹了。他们瞪大眼睛,眼珠向后,可是看不见身后突然出现点他们穴道的人。   被剑制住的人发现了不对劲,刚要逃开,腰眼也一麻,接着,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腾空而起,飞上了屋顶。   黑衣人拎着他转身刚要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嗡嗡声。   他猛一回头,看到了数十只飞舞的小黑影急速飞来。   黑衣人双目一睁,顿时拎着那人就在屋檐上朝着恭堂相反的方向飞奔起来。   那嗡嗡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黑衣人看到左前方一座宽敞的庭院似乎无人,顿时跳了下去,耳边已经听到了振翅声了,黑衣人不得已丢下手中的人。   砰的一声闷响,惊动了屋外那边巡逻的队伍。   “谁?!”   “来人啊!有刺客!!!”   黑衣人顾不得许多,蹿入了前面的屋中,迅速关上了门。   耳后是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黑衣人迅速环顾了一下屋子,赫然发现床上竟然睡着一个人,而那人,已经被吵醒,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黑衣人一下子跳上了床,点了那人的穴道,然后将那人压倒,伸手扯下帐子,哗一下蒙住了被子。   “你是谁?”身下的人惊问道,腰间却瞬间被一柄硬物抵住,顿时不敢吭声了。   院中灯火亮起,大批的人闯了进来。   “快看!在哪里!”   “拿火来!拿火来!有毒蜂!”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似乎是这院中的人被惊醒出来说话了。   “哎呀!这人是谁?”   “被毒蜂叮成这样了!这是谁啊?”   “哎呀!小少爷有没有事啊?”   顿时,三四个脚步声上来了,砰砰砰,门被敲响。   “少爷?少爷?您在吗?”   腰间的硬物又抵进了半寸,身下之人道:“我没事!别吵我睡觉!快滚!”   房外之人听到,顿时退了下去。   “把人抬走!把人抬走!快去禀告大公子!”   “唐玉少爷是否安好?”   “少爷在睡觉呢,刚刚问过了。”   人声渐渐远去了。   黑衣人这才知道,他误打误撞竟然入了唐玉的房间,而他身下之人,就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唐玉。 第54章 地下密室   黑衣人听着人声渐渐远去,正要爬起来,突然唐玉看着他道:“你是白惊凤?”   黑衣人猛一扭头。   唐玉问出口就立刻后悔了,眼睛看向别处,“我我我瞎猜的,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快走!”   奇怪的是,黑衣人真的没有为难他,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岂料,黑衣人刚刚跑到门口,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哗啦一下,门被推开。   “玉儿!你有没有事?”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爹?”唐玉听到声音后,高兴的叫了一声。   来的人正是唐门掌管器宗的大公子——唐柏荣。   唐柏荣听到了唐玉的声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爹……”唐玉在床帐中又犹豫的喊了一声。   唐柏荣顿时浑身警惕,“玉儿?”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慢慢的朝床走去。   哗一下,唐柏荣掀开了床帐,只见唐玉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里面并无其他人,唐柏荣蓄力的右手才缓缓放下。   唐玉眨了眨眼睛,“爹……我被点穴了。”   唐柏荣双目一凛,掀开了唐玉的被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从门后嗖的一下蹿出,向外冲去。   唐柏荣大吃一惊,想不到唐玉房间的门背后竟然藏着个人!   他迅速解了唐玉的穴道,然后转身追了过去。   唐玉被解了穴道,顿时从床上跳起来,对着已经转身去追人的父亲大叫道:“爹!抓住那个混蛋!!!”   黑衣人一冲出去,发现外面站了五六个侍从。   侍从本来是跟着唐柏荣过来站在外面等候的,结果却看到一个黑衣人冲了出来,他们大惊失色,顿时上前捉拿。   院中其他的人也围了上来。   黑衣人一看,顿时转身飞上了屋顶,向院后跑去。   唐柏荣也跟着上了屋顶。   两人在屋顶飞快的奔跑。   唐玉也兴奋的跟了过去。   嘿!家里竟然出了刺客!真是百年不遇啊!   黑衣人与唐柏荣在屋顶上兔起鹘落。   突然,一串亮闪闪的暗器被唐柏荣甩出。   黑衣人顿时转身哗啦一下展开扇面,挡住了首先而来的三枚菱形暗器,紧跟着凌空翻下了屋顶。   唐柏荣双臂一展,跟着跳了下去。   一落地就又甩出了十七八枚暗器。   黑衣人急速后退躲避。   当当当!三颗入柱。   噌噌噌噌!地下开花一排。   黑衣人接连几个空翻,已经是无路可退,只得破窗而入逃入后面的屋中。   “什么人,竟敢在唐家堡作乱,还不束手就擒!”唐柏荣双手交错出手,那暗器犹如火花一般扑向黑衣人。   黑衣人在屋中来回翻腾、跳跃,并用手中折扇击打飞射而来的暗器。   黑衣人这时才觉得这屋子有些奇怪,空旷无比,竟然连张可以利用的桌椅都没有,气死人!   唐柏荣紧跟着黑衣人移动的方向调整暗器射出的方位,眼看着黑衣人腾挪到了门口一根柱子前,唐柏荣忽然停住了发射暗器,他在身旁的柱子上,猛地拉了一下绳索,黑衣人脚下的地板忽然向两边张开,犹如一张黑暗的血盆大口。   就在这时,唐玉一脸兴奋的打开了门。   黑衣人在掉下去的一瞬间掷出了手中的折扇,正击中唐玉的膝盖,唐玉哎哟一声,人就向前摔倒。   “玉儿!!!”唐柏荣施救不及,眼睁睁看着唐玉和那个黑衣人一起掉了下去。   地板刚一合上,唐柏荣就慌忙再次去拉绳索,不料这机关年久不用,竟然有些失灵,拉了一下,地板裂开一条缝,就不动了。   “玉儿?玉儿?”唐柏荣又急着频频去拉绳索,结果嘣一下,绳索竟然被拽断!   唐柏荣冲过去猛踏地板,但是下面是纯钢所铸的开关,哪里踏得动,踏了几下,那卡住的缝隙竟然还合拢了。   唐柏荣急坏了,连忙奔出了屋子。   黑衣人砰的一声落了地,溅起一地灰尘,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人影又哇哇大叫着重重的摔到了他身上。   又是砰的一声响,伴随着黑衣人的一声闷哼,还有一柄扇子铛一下砸到了黑衣人的脑袋上,一切尘埃落定。   “哎哟……哼哼……”唐玉趴在黑衣人胸口痛得直哼唧。   “你给我起开!”黑衣人用力掀开了唐玉,抚着自己的胸腹痛得皱起了脸。   黑衣人觉得内脏都要被砸得移位了。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兹拉一声,一团亮光亮起,唐玉拿出了一个火折子,照见了白羽风华绝代的脸。   “哈!真的是你白惊凤!”唐玉指着白羽人道。   下坠落地时,蒙面黑巾掉了。   白羽坐了起来,喘着气看着唐玉,脸上露出一丝邪笑:“这可怎么办,让你看到我真面目了,嗯?”   唐玉一僵,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举着火折子道:“你你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我爹马上就会下来的,你敢伤害我,我爹把你射出一百个窟窿!”   白羽笑了一下,捡起扇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道:“是啊,你爹身上暗器可真多啊,那么多暗器,带上身上不重么?”   “哼~你得要庆幸我爹今日来得急,身上只有这么些普通暗器,若是他带上我们唐门的独门暗器,你早就死了!”   “什么独门暗器这么厉害啊?”   “哼,孔雀翎听说过没有?机内共有三百六十五枚针,共十二类,分别为:穿骨针、雷火针、破甲针、裂刃针、镇魔针、霸王针、冥阴针、断龙针、灭欲针、龙须针、陨灭针、七杀针,而且,针针有毒!”唐玉说得眉毛上下翻飞,又大又圆的眼睛一惊一乍。   “噢~~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幸亏你爹没带在身上。”白羽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敷衍道。   “哼,孔雀翎在我家暗器排行榜上只能排个第三~”唐玉神气道,完全已经忘了自己的处境。他说完后,发现白惊凤竟然一直在东张西望,根本没有一点要问他排名第一的暗器是什么的意思!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唐玉不满道。   “嗯。你说说,我们要怎么出去?”白羽问道。   唐玉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他眯起眼睛道:“白惊凤,你们魔教到底有什么阴谋,跑到我家里来想干什么?你今天晚上偷偷摸摸的又想干什么?”   “找解药呀。我们教主夫人中了毒,马上要死了,你二叔磨磨蹭蹭的不给解毒,我这不晚上奉了我们教主之命出来寻解药了么?”白羽信口胡诌道。   “解药?那你为什么不在恭堂里找,跑来我的院落干什么?”   “因为,我在你家发现了一个秘密。”白羽神秘道。   “秘密?什么秘密?”唐玉一听秘密二字,眼睛都亮了,人都凑上前来了两步。   “你带我出去,我就告诉你。”白羽看他一派天真的样子,诱哄道。   唐玉看着他,退后了两步,“哼~不说算了~”   白羽朝他伸出手来。   “你干什么?!”唐玉警惕道。   “把火折子给我。”   “不给!”   结果唐玉眼前一花,手肘一麻,火折子瞬间易了主。   唐玉惊呆了。   白羽举着火折子四处一看,发现置身于一座地下密室,密室里有桌有椅,甚至还有床,只是布满了灰尘。   白羽知道,大家大族一般都有自己的避难住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这里应该会有别的逃生通道,而且很有可能还不止一处。   白羽看了看,朝门口走去。   看着唯一的光线离自己而去,唐玉顿时跟了上去,“喂!你去哪?”   白羽不说话。   唐玉无法,只能跟着他。   一走出房间,眼前有四道深暗长长的过道,微弱的火光外,每一条一丈之外就一团漆黑,谁也不知道,该走哪一条,也不知道,进入黑暗以后会是什么。   白羽回过头,“你知道出口在哪吗?”   唐玉摇头晃脑:“不、知、道!”   白羽眯起眼睛,“你身为唐家嫡系子弟,会不知道自家的地下密室出口在哪?”   看这通道数量,恐怕,还不止是个避难所这么简单,而且唐家暗器机关独步武林,既然是逃生密道,里面一定是陷阱重重。   唐玉继续摇头晃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白羽一把将他拉到身前,“说!应该走哪一条?”   “就不告诉你!”   白羽转身回到了密室,唐玉听到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响后,不一会儿,一团更亮的火光出来了。   原来,白羽打碎了一张椅子,拆了一根凳脚当作了火把。   一条断凳脚丢给了唐玉。   唐玉拿在手上,却没有点燃。   “走!”白羽道。   唐玉装作莫名,“走什么?”   白羽推了他一把,把他推进了其中一条通道。   唐玉跳起来,白羽要他走前面趟雷呢!   “你这人好卑鄙!竟然让我走前面!让我去替你挡危险!你可太不要脸了!”   “这是你家的密道!你会不知道下面有什么?走!”   唐玉拧起身子,“就不走!有本事你自己走!”   白羽眼眸一眯,瞬间出手。   唐玉连忙挥起凳脚。   两人在密室门口动起手来。   火团一阵乱晃,二十几招后,唐玉的一条胳膊就被白羽扭住了,他痛得龇牙咧嘴,“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白羽一个用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唐玉杀猪一般的叫起来,“断了断了!!!”   “走不走?”   “走,走!”   白羽松开了手。   不料,唐玉反手甩出了三枚暗器。   白羽一偏头,夺夺夺三声,三枚钢针钉到了墙上。   唐玉趁机朝中间第二条通道里跑去。   作者有话说:   后几章预告:神医与小公子在密室发生关系了。   请假三天,24号掉落两章,敬请关注。 第55章 阮郎归   天还未亮的时候,原择临听见了院外远处隐约的人声,是唐柏浩。   原择临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扭头看了看怀中的叶淇,又闭上了眼睛。   天亮后,原择临正在房中和叶淇用早饭,唐柏浩就带人闯了进来。   “原教主,你的那位属下呢?”唐柏浩一脸不善的质问道。   原择临往叶淇碗中夹了一个煎饺,擦了擦嘴,抬眸道:“二公子是什么意思?我的那位属下难道不在自己院中么?”   唐柏浩冷笑了一声,“原教主别装了,你来我们唐家堡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指使你的属下干什么去了?”   原择临冷了脸,锐利的眼眸盯着唐柏浩道:“二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出什么事了?”   “你的那位属下不见了,整晚却没有人看到他出院子。”唐柏荣勾着一丝嘲讽道。   原择临站了起来,冰冷道:“这么说,白惊凤在院中失踪了?在固若金汤的唐家堡里失踪了?你们是不是把他杀了?现在跑来跟本教主贼喊抓贼,想要先发制人?”   唐柏浩被质问得顿住,最后狠狠道:“昨夜有个黑衣人夜闯唐玉的院子,并劫持了唐玉,现在,正在我唐家的地下密室中!原教主,你说,白惊凤不在了,那黑衣人是不是就是他呢!”   唐柏浩隐瞒了一件事。   昨夜,一个被毒蜂叮死的陌生人被丢进了唐玉的院子,半夜里,尸体就被抬进了敏堂。   然而偌大的唐家,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那个人。   老爷子唐林顿时大发雷霆,下令严查那人的身份,从守卫到执勤、从巡逻到塔楼全都跪了一地接受审查。   半夜里,唐柏浩就是被唐林派人从床上叫起来的。   那人死于唐家饲养的毒蜂,还被黑衣人丢进了唐玉院中,最后还和唐玉一起掉进了地下密室。然而这一切都是在原择临到来以后发生的,让人不由得想起原择临。   唐柏浩立即派人回恭堂查看,查看之人回报,果然原择临的属下白惊凤不在院中了。而唐柏荣说,那黑衣人曾用扇子抵挡暗器。   唐林目色沉沉的看着一院子跪着瑟瑟发抖的人,半响才道:“今日之内,把这个死人的身份给我查明。”   “爹!那玉儿那边怎么办?”唐柏荣焦急道,“那密室之中危险重重,四通八达。”   “从别处入口那里派人进去,不要轻举妄动。”唐林交代道。唐林说完,眼睛就移到了唐柏浩身上去了,把唐柏浩看得心里发毛。   昨日唐林就怀疑是他泄露了毒出去给外人,晚上立刻有黑衣人把毒死的人丢进了唐玉的院子。所以,唐柏浩回来以后就怒气冲冲的来质问原择临了。但是,唐林曾交代,不许透露那个被毒蜂叮死的人的事情出去,故而唐柏浩不敢跟原择临提起那个人,只质问他为何白惊凤不在院中。   “挟持唐玉掉进密室?”原择临眯起眼睛,“那二公子还不赶紧下去把人带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白惊凤?本座是来诚心诚意求取解药的,实在不必大费这许多周章,如果二公子现在能替我夫人把毒解了,本座立刻就离开唐家堡,不想跟你们的事扯上瓜葛。”   原择临言下之意是:谁他妈知道你们家里闹什么事呢!你赶紧把解药给我完事!憋给我扯这些犊子!唐柏浩怒目着原择临,最后也不得不压下火气,“昨夜出事,查毒之事或许要晚上几日,烦请原教主稍等,一有好消息,我会立刻遣人告知的。”   “那就多谢了。”原择临冷冷道。   唐柏浩带人走后,原择临坐了下来。   正在思索间,叶淇忽然问道:“原择临,刚刚是谁来了?是神医吗?”   原择临回过神,在叶淇手中写下:无事。   用过早饭后,原择临扶着叶淇去院中晒晒太阳。   院中鸟语花香,春风宜人。   叶淇感受着春光和气息,脸上不由得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原择临在他掌心轻轻写下:阳光很好。   叶淇点点头,“我能感觉到。”   失明、失聪一度让叶淇难过又绝望,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能感觉到爱和阳光,他觉得,生命还是这样美好。   “每一天睁开眼,能感觉到你和阳光都在,我就觉得未来还是可期待的。”   原择临没有说话,却凑过去吻了他的唇一下。   叶淇抿着唇笑了。   “原择临?”   原择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委婉动听的女声。   原择临一愣,回过了头去。   一个身着碧绿翠烟衫,水花散雾百褶裙的女子站在院外,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   那女子肌肤胜雪,柳叶弯眉,一双秋水般的双眸正怔怔的看着原择临。   原择临缓缓站起,看着那女子,不禁道:“庞倩?”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江水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美人粉影照婵娟。   当初,黄昏月出,美人临水照影,一下子吸引住了游湖的原择临。   原择临立即踏波而去,凌空一个翻身站定到美人跟前,吓得美人差点跌进水里,然而,她到底没有跌进水里,而是跌进了原择临怀里。   愿为东南风,长逝入君怀。   她就是那首情诗的主人,庞倩。   多年前,原择临的恋人。   一阵环佩叮当,庞倩纤纤细步的来到原择临跟前,盈盈的行了个礼,双眸似烟似雾的瞧着原择临,嫣红的唇轻启:“真的是你。”   原择临看着她,点点头,“是我。庞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庞姑娘?我如今,已是唐夫人了。”庞倩眼里有些惆怅,似乎在感叹物是人非。   原择临微微一怔,才发觉她如今已是梳着妇人发髻了。   唐夫人?   “你嫁给了唐家二公子唐柏浩?”   庞倩点点头,“是的。”   原择临淡淡笑了一下,“那也很好,想必你过得不错。”   庞倩垂下眸,轻声道:“明月,彩霞,去砌壶茶端些糕点来。”   “是,夫人。”身后两个侍女行礼离去。   庞倩看了一眼叶淇,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夫人,叶淇。”   庞倩愣住半响,目中一片复杂,随后对着叶淇也行了个礼:“原——夫人您好。”   叶淇无有回应。   庞倩愕然。   “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中了毒……”原择临解释道。   庞倩一脸惊讶。   “坐吧。”   庞倩看了一眼叶淇,轻轻坐了下来。   原择临坐到叶淇身边,在他掌心写到:“有人在。”   叶淇点点头,立即坐的规规矩矩。   “原来原教主喜欢的是这样的。”庞倩垂着眸道。   原择临摇摇头,“只有他,不是类似他这种。”   庞倩一怔,轻声道:“我还以为你的心不会为谁停留,原来,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而已……”   原择临不置可否。   “你可知道,当年你离开以后,我过得很是艰辛。”庞倩忽而抬眸道。   原择临一愣。   “名满天下的原教主……你离开以后,无人敢上门提亲……”   原择临摸摸鼻子,“胆小的人配不上你,你还是等到良人了。”   庞倩轻轻笑了一下,却带着无限落寞,“是啊,只有唐门之人,不惧世俗,不在乎什么正道、邪教。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就要孤独终老了。”   原择临眨了眨眼,“当初……确是没想到那么多,抱歉了。”   庞倩微微低着头,雪白的颈项如天鹅那般优美。   “你如今过得可好?”原择临问道。   庞倩的眼睫轻轻眨了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抬起一双水盈盈的眸子,轻声道:“原教主说,我好是不好呢?”   原择临怔住。   “夫人,茶来了。”一名侍女端着托盘进了院来。   庞倩快速的抹去了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吸了下鼻子,抬头微笑道:“原教主,烹茶留客驻金鞍。阔别多年,今日偶遇,请你喝杯茶吧。妾身先告退了。”庞倩站了起来,又是盈盈一拜,翩然离去。   原择临怔怔坐着,静静望着那壶茶。   烹茶留客驻金鞍,月斜窗外山。别郎容易见郎难,有人思远山。归去后,忆前欢……   “原择临?是什么人?是不是走了?”身旁叶淇忽然问道。   阳光下,叶淇隐约能见人影晃动。   “唔……”原择临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叶淇等了一会儿,不见任何回应,不禁又问了一遍。   原择临这才回过神,在他掌心写下:一位故人。   叶淇顿了顿,用看不见的眼睛望向原择临。   刚刚,他闻到了清香的脂粉气,应该是位女子。   原择临叹了一口气,在叶淇的掌心又写:回屋歇息。   叶淇没有说话,只是乖顺的被原择临牵起,可是刚刚走了两步,叶淇却发觉原择临突然顿住了脚步,握着他的手也僵硬了。   突然,原择临毫无预兆的松开了他的手。   叶淇手心一空,心顿时也一空。   他正不安的要问,突然肩膀被人用力推了一下。   叶淇一个踉跄被推倒在地,手臂撞到了一排硬物上,痛得叶淇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   “原择临?”叶淇喊了一声,摸索着要站起来。   忽然,叶淇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流。   他努力的望过去,却见纷杂的黑影闪来闪去。   原择临遇袭了!   作者有话说:   烹茶留客驻金鞍,月斜窗外山。别郎容易见郎难,有人思远山。归去后,忆前欢——《阮郎归》   心机婊……   今晚十点还有一更。 第56章 暗器之王   原择临牵着叶淇刚要进屋,就听见了身后杂乱而来的脚步声,人数不下二十。   原择临一回头,数枚暗器已经射了过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原择临迅速推开叶淇,旋身一掌,暗器再不能近,纷纷落地。   原择临抬眸,看到了怒气冲冲的唐柏浩。   “无耻之徒!今日我管你什么天星教不天星教的,给我把他拿下!”   一群人围了上来。   原择临一边与人动手,一边朝唐柏浩问道:“唐柏浩!你什么意思!”   “你们魔教之人各个不安好心!竟然敢在我唐家堡闹事,我今日叫你尝尝我们唐门的厉害!”唐柏浩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圆柱体的东西。   唐柏浩统领毒宗,原择临料想那不是什么好玩意,于是迅速用内力震开了周围的人,转身抱起叶淇飞身上了屋顶,脚下一用力,数块砖瓦飞射而去击中几个试图上来的人。那几个被砖瓦击中的唐门弟子顿时跌出数丈,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唐柏浩!是不是你与张常胜勾结想要害我!你们根本就不想解毒!”原择临怒道。   唐柏浩一脸铁青,将圆柱体对准原择临,双手一扭,咔嚓一声,牛毛细针如雨点一般爆射而出!   原择临双目一睁,顿时抱着叶淇如离弦的箭一般向上跃起。   唐柏浩手中乃是唐门暗器中排名第一的暴雨梨花针,出必见血,暗器之王!一千零二十七枚银钉势急力猛,可称天下第一,每一射出,必定见血,传言昔日纵横南荒的一尘道长,就是死在这暗器下的。   原择临跃起三丈后,看到暴雨般的针来势迅猛,速度丝毫不减!于是在空中顿住身形,浩荡的内力一沉,又如千斤顶下坠一般急速落地,险之又险的堪堪避了过去。其中一根银钉从原择临头顶上的发髻里射了过去。   原择临一落地又再度闪电般跃起,却是山坡处三丈开外了。   唐柏浩惊呆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躲过他唐家的暴雨梨花针!而且人家手上还抱着个男人!   唐柏浩呆了一瞬,圆柱体一丢,跟着飞身而上。   然而原择临已经抱着叶淇进了堂后树林。   原择临动作飞快,一边跑一边观察四周。   忽然,嘶嘶的声音响在原择临头顶,原择临想也不想,并起两指向上一划,啪一下,断成两截的蛇身掉在地上疯狂扭动着。   原择临浑身罡气涌动,开启了防御模式。   叶淇被原择临抱着,感觉到原择临在快速的奔逃,他也不敢吭声,只紧紧搂住原择临的脖子。   原择临正在找着出山的路,忽然看到三个鬼鬼祟祟的唐门弟子正在一个山包上干着些什么。原择临悄无声息的跃了过去。   一个弟子把隐藏在草丛中的一块圆石旋转了半圈,嘎吱一声,山包的土石忽然左右分开,露出一道向下的阶梯。   几个弟子刚要进去,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给点了穴,接着,几人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是什么,土石又合拢了。   突然的漆黑,让原择临原地站了一会儿去适应。   “原择临?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在哪?”叶淇问道。   叶淇能感觉到呼吸的空气变得沉闷起来,还有一股潮湿味。   原择临轻轻放下他,在他掌心写下:唐门欲杀我,躲进了密室。   “你受伤没有?”叶淇有些着急的问道。刚刚,想必是一场恶斗。   原择临没有写字,一只手却伸到叶淇臀部揉捏了两下。   叶淇浑身一抖,脸顿时红了,伸手去打原择临,却被原择临捉住了手放在胸膛上,接着,叶淇感受到了手掌下传来的频频震动,那是原择临在笑。   还能笑着耍流氓,想必是没有受伤了。   叶淇刚要说话,忽然原择临的食指竖着贴到了他唇上。   叶淇立刻噤声了。   原择临站在门洞边听到了唐柏浩的声音:   “你们在这干什么?”   “启禀二公子,是掌门让我们进去找小少爷的。”   唐柏浩给几人解了穴道,想进去,可是又忌惮原择临的武功,如果原择临此刻守在洞边,他贸然进去说不定就要毙命了。   唐柏浩想了想,“走,先离开这。”   原择临放下防御,又仔细听了一会儿,确认他们走远了才牵起叶淇的手向里面走去。   密室中一处墙角,白羽正枕着唐玉睡觉。   当然,唐玉不可能那么好性儿让他枕着睡觉,因为唐玉被点穴了。   白羽为了抓住唐玉不小心踩了一处机关,差点被射成马蜂窝。   幸好唐玉对这密道之中布局也不甚了解,不敢撒丫子乱跑,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白羽抓到了。两个人又动手了一番,最后还是唐玉惨败被白羽点了穴。   白羽把他放倒,坐在他旁边闭目休息。   唐玉气得大骂不止,又被白羽点了哑穴,这才消停了。   折腾了大半夜,唐玉也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从山上摔下来,还被一块巨石给砸到了,压在身上让他起不来。   唐玉拼命挣扎拼命挣扎,脚一蹬就醒了。   他发现因为时间过得太久,穴道已经自动解开了。   然而唐玉抬起头一瞧,发现白羽竟然枕在他肚皮上睡得正香。唐玉气炸了,怪不得做梦被大石头压!他刚要一把推开他,转念一想,手又放了下来。唐玉冷笑一声,嘴角勾起,手掌一翻,一根细针出现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针尖泛着青色,一看就是有毒。唐玉冷笑着,针尖悄悄逼近白羽的右眼。   就在唐玉要把针一举刺入白羽的眼睛时,白羽忽然伸手捉住了他的手。   唐玉的冷笑戛然而止。   白羽睁开了眼睛冷冷看着他,“小小年纪如此歹毒。”   白羽手一用力,唐玉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白惊凤你这只臭鸟!掉毛的秃鸟!你放开我!老子手要被你揪断了!”   白羽夺过他手中的毒针真有一针扎死他的冲动。   轻微一声响,白羽将毒针全部掷入了墙壁。   这等内力让唐玉暗暗心惊。   白羽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   唐玉无法,只能站起来。   昨夜逮唐玉,白羽发现,这个地下密室大的惊人,简直是一座地下宫殿。恐怕,唐家堡有多大,这个密室就有多大。   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阶梯处,白羽推着唐玉往前走。   唐玉不情不愿,但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下了阶梯,眼前突然一阵空旷。   白羽看了看周围,发现墙上有壁灯。   他将火把将壁灯点燃了几盏,发现下面是一间很大的密室,上面悬吊着数千根粗壮的矛,密密麻麻。若是不小心触动机关,恐怕要被扎成刺猬。   白羽看了看脚下的砖石,发现砖石成斜十字形花纹排列。   “走。”白羽推了一下唐玉,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唐玉比白羽矮一个头,如此被他抓住衣领像是拎着一只小猫小狗。   唐玉不满的扭动身子,“放开我!”   白羽不理他,推他前行。   唐玉看了看地砖,一脚踩上了有花纹的那一块。踩上去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矛。幸好,纹丝不动,看来他没有记错。   唐玉稍稍松了口气,开始顺着花纹的砖向前走。   密室很大,长约七八丈,越往里走,光线越不清晰。   白羽跟在唐玉后面,一边走着一边四处留神。   走过三分之二的时候,唐玉稍稍放慢了脚步,他用余光瞄了瞄身后的白羽,发现白羽正在注意周围,于是趁他不注意,迅速一扭身子挣脱了白羽的手,同时脚踩上了花纹砖旁第三块。   霎时,整个地面上原本呈斜十字形的花纹砖旋转了四十五度,变成了正十字形,整个地面成了纵横交错的纹路。   白羽一凛,发现脚下的花纹砖移到了旁边,而现在脚下踩的是没有花纹的砖石,而唐玉早就跳到了另一块花纹砖上,像一只老鼠一样,顺着形成直线的花纹砖向前冲去。   白羽头顶上的矛顿时像下雨一般没有章法的落了下来。白羽连忙跳上唐玉跑过的砖石向前跑,跑了几步,白羽身子猛然一顿,整个人都绷直。一根尖矛刷一下从眼前直直掉落深深插进了白羽脚下的地砖中,再多一厘,就要插穿白羽的脚背了。   远处密道中响起了唐玉得意的远去的笑声。   白羽额上青筋现行,咬牙向前跑。然而刚跑了几步,脚下砖石再次移动,白羽这次有了教训,顿时跃起跳上了前方一块花纹砖,低头一瞧,这回,花纹砖变成了星星点点分布,都不成线了。白羽只好改成跳着走,心里把唐玉骂了一万遍。   跳着跳着,砖石再次移动,白羽连忙收住脚步,这次,砖石哗啦一下全部散开,在老远的地方聚成一团。   脚下砖石散开的时候,白羽就腾空而起,凌空几个跟头落在了聚在一起的四块花纹砖上,落地的一瞬间,白羽再度跃起,落在了一丈外的另外一团上,在砖石再次改变之前,白羽纵身而起,用轻功掠过了剩下的一段路程,到了密道边上,回头一看,有花纹的砖石全部聚拢到了中间,留下大片的空白砖石。如果刚才白羽没有及时赶在这次砖石改变之前飞掠过来,他是万万赶不及向后落到中间那团砖石之上了。也幸好唐玉为了自保走了三分之二才开始使坏,倘若他早一刻,恐怕白羽就要葬身于此了。   白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目郁沉,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他非要抓住那个小兔崽子好好的教训他!   作者有话说:   唐玉你要倒霉了…… 第57章 密室迷情1   唐玉自认为甩掉了白羽,高兴的跑进了另一间密室,跑着跑着,脚步慢了下来。他回过头,发现白羽并没有跟上来,心中有丝犹疑:那混蛋死了吗?可惜了一张好面孔。这样一想着,唐玉几乎想调头回去看看。但是,他又一想,傻了吧!看什么!管他死不死呢。   这般想着,唐玉又继续往前走着。   出了一间小密室,走过一段密道后,唐玉发现前方没路了。   他奇怪的摸了摸前面的墙,用力一推,墙面忽然一下子被推开,唐玉一个不稳向前跌去,又生生扒住翻板石门。   鼻子下方是好几排钢钉,森森寒意扑面而来。   唐玉小心的站稳了身子,呼了一口气,压了压惊。   说实话,唐玉虽然知道家中有个庞大的地下密城,但是,他下来的次数实在不多,还是小时候跟着父亲和爷爷下来过几次,并且没有走完全程。父亲和爷爷下来也只是为了检查一下机关装置,或者是搬运一些东西下来存放。这个地下城堡,是修建唐家堡的时候就做成了,比上面的建筑物都时间久远。它的确是为以防万一,在有重大灾难的时候用来逃生甚至御敌的,但是,唐门数百年来都不曾遇到过这种需要躲进地下室的灾难,所以,即使唐玉知道某些机关标志和设置,他也无法顺利的短时间就走出去。况且,这里面有很多机关为了致敌于死地,都只能是一次性的。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启动和触发。所以,平常无事的时候,唐门也不会放任门下弟子随意进来,以免无意中触发机关。   当然,唐门的子弟,尤其是唐玉这种嫡系子弟,从小都是要熟知家族里各种机关暗器的使用的,比如刚才密室里的地砖,唐玉一看就想起曾经教过的排列矛林里所说的,花纹地砖是安全的,触发机关在每一块花纹砖旁第三块,一旦启动,地砖会进行四次变动,第四次时,所有的花纹砖石将消失,任是闯入者有八条腿也逃不过去。   唐玉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看了看前面,一个跟头翻了过去。   落地站稳后,环顾了一下,走了出去。   眼前,有一个岔道口。   一左一右。   唐玉仔细看了看,实在想不起后面的布局,于是就随便选了一条右边的道路走了进去。   事实上,唐玉几次为数不多的下来还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右边的密道进去后,是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有桌有椅还有床,只是墙上有诸多细小的孔洞,像是针眼。   唐玉心想,里面肯定是毒针。   他看到桌上有灯盏,于是点燃了它。   唐玉仔细看了看地上,发现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正要离开那个房间,忽然,感觉整个房间墙上的火光晃动了一下,唐玉立刻警惕的回头,发现白羽黑着脸已经站到了身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唐玉尖叫起来。   他可真是被吓了一跳。   “我是人,不是鬼~你叫什么叫。”白羽沉声道。   唐玉双手捂住嘴,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白羽。   “你可真是诡计多端啊,嗯?”白羽沉着脸危险道。   唐玉眼睛滴溜溜的转起来,正要开口,白羽忽然一把箍住了他把他摁到了桌子上,然后用力打起唐玉的屁股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唐玉顿时双脚直蹬,尖叫起来。   白羽用身子将唐玉压在桌上压得紧紧的,唐玉起不来身。   “啪!啪!啪!啪!”白羽每一下都打得极为用力,“小小年纪不学好,心思歹毒的想着害人!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啊!!白惊凤你、啊!放开!啊!我!啊!”唐玉羞愤欲死!   活到这么大,竟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按着打屁股,真是极大的侮辱!!!   唐玉破口大骂:“白惊凤!你个龟儿子!!老子日你先人板板!哎哟!妈了个巴子,莫挨老子!嗷~!”唐玉情急之下,家乡话都骂出来了。   可怜白羽一个风度翩翩受人敬仰的神医骂不出如此恶俗的脏话,胸口一团恶气更加浓郁了,白羽噼里啪啦使劲抽,抽的自己的手掌都发麻了。   唐玉一边各种辱骂白羽,一边挣扎,一不小心手握住了桌上的烛台灯盏,唐玉吃痛,不经意间将烛台拧动了半圈。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一丝丝气体从无数个小针眼中悄无声息的冒了出来。   白羽手都打麻了,一张白玉般的脸颊都泛红了才停下了手,白羽觉得一番打屁股活动让自己都热出一身汗了。   唐玉也骂累了,屁股火辣辣的,都痛麻了。想他作为唐林最小的孙子,从小哪一个对他不是百般宠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唐玉从桌子上下来,一张精致如玉的俏脸也是通红一片,气的。   白羽站着平定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丝不对劲,站了一会儿那股热不仅没有下去,反而有越来越旺的趋势。结果这时唐玉嗷的一声朝他扑了过去,奋力挥起拳头要跟他拼命。   “老子跟你拼了!!!”唐玉气红了眼,什么招数什么暗器都忘了,就像只疯狗一样朝白羽扑过去,恨不得撕碎了他。   白羽捉住他的双手,“别动!这里不对劲!”   唐玉可听不进去,他觉得他的怒火简直要把他烧着了!他张开口嗷呜一下咬住了白羽的手臂。   “啊!”白羽痛叫一声,“你是狗吗!松口!”   “呜呜就不松口!老子咬死你!”唐玉一边狠狠咬着他一边伸脚踢他。   白羽火冒三丈,两指并起在唐玉肋下用力一点,唐玉顿时就痛叫着张开了口。   “嘶!”白羽抽回自己的手臂撸起袖子一看,一个大大的血牙印。   白羽顿时气得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胸口大幅起伏的看着唐玉,浑身邪火直冒。   唐玉此时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口干舌燥,浑身燥热,小腹之下流热涌动,但是他还在大骂着白羽和白羽的祖宗十八代。   白羽感觉着体内躁动的热流,这才闻出了这个房间的气味有些不对,空气中甜腻腻的。   白羽终于知道他们中了什么药了,刚刚怒气上头打人的时候,竟然一时不察。   白羽恼怒极了,浑身热浪一阵一阵的涌上来。   唐玉还在喋喋不休问候白羽祖上,白羽怒气与欲火冲上了头顶,他上前几步将唐玉推倒在床上,骑上他的腰身解开了他的腰带。   唐玉还在骂:“你这只黑心黑肺黑毛的臭乌鸦!还凤呢凤个锤子!!!你爹妈真好意思!心肠这么黑,还姓白!还侮辱神鸟!”   白羽喘息着,“你骂,你再骂,小兔崽子……”   白羽将唐玉的双手锁在了头顶,并用腰带捆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唐玉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热流涌动得更厉害了,他一开口讲话,都觉得声音不对劲。   他惊疑的看向白羽,“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我怎么好热?我发烧了?”   白羽额上的汗都出来了,身下胀痛无比,“我对你做了什么?这催情春药不是你放出来的吗?嗯?”   催情春药?!   唐玉傻眼了。   “你把春药放出来想干什么?嗯?想干坏事?年纪小小好的不学!你这么想干坏事,我就成全你!”白羽说完,一下子撸下了唐玉的裤子,把他的腿也折了起来,露出了被打得红肿不堪的屁股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唐玉惊叫道,被羞辱得脸通红。   当他看到白羽拉下自己的裤子露出可怕的某处的时候,唐玉都被惊呆了。   “白、白、白、白——你你你你——”唐玉舌头直打结,跟他此刻的大脑一样。   白羽此刻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怒火还是欲火了。   ……   ……   剧烈的心跳充斥着两人的耳膜,过了好久才渐渐平息。   身下一阵轻微的水声,白羽从唐玉的身体里滑了出来。   白羽睁开眼,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却被一片复杂给掩盖了。   白羽看着唐玉,颤着眼睫连忙提上了裤子。   唐玉失神得躺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白羽,心里又慌又怕,还有一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夹杂其中。   唐玉连忙翻身想要坐起来,不料刚一动,就痛得呻吟了一声。   白羽连忙看向他,手都伸了出来,伸到一半却停住,然后又慢慢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样子给唐玉解开了手上的束缚。   白羽看到了唐玉满眼的惊慌失措。   他默默的捡起了地上的裤子递给了唐玉,看着唐玉腿间流下的东西有心想提醒他,可是又开不了口,只能偏过头去。   唐玉不知所措,开始低声哭泣,哆哆嗦嗦的穿起了裤子。   白羽闭上了眼睛,眉头也皱起,一脸深悔的样子。   唐玉哆嗦着手穿好了裤子,系好了腰带,又不知所措的坐在床上,他看向白羽,发现白羽侧着身子微垂着头站着一动不动。   “都、都是你不好……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我、我们、我——”唐玉心里乱七八糟的,嘴上也说不清楚。   白羽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道:“我们中了春药……一时——一时……你、你别往心里去……那桌上的烛台是个机关。”   唐玉看了一眼那个烛台,记起了自己好像不经意间扭动过,“我也不知道那是个机关……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你打我……我才……”唐玉委屈的低声道。   白羽一手抱胸,一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都是你不好!!!”不知为什么,看着白羽那副苦恼的样子,唐玉心里更委屈更气了,眼泪顿时噼里啪啦的就掉了出来。   白羽抬眸刚想辩解两句,可是看着唐玉的样子,又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人家才十六岁啊……真是作孽……   被痛打了一顿屁股,还被强暴了,对方还一副苦恼不给个说法的渣男样子,唐玉委屈到了极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微博,关注可见。   另,请问谁帮我给海星凑个整呀?(整数强迫症患者) 第58章 密室迷情2   白羽很苦恼,他也不明白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怎么遇到唐玉以后就理智全失了呢?他一向理性又自持,怎么会被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给弄得如此狼狈?   白羽仰头又叹了一口气,扭头一看,唐玉仍然哭得稀里哗啦。   “好了,别哭了……”白羽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出声道,“走吧,先离开这里,这房间有古怪,免得待会儿又散发什么毒药就不好了。”   唐玉一听,觉得有理,于是止住哭泣,放下腿要下床。   结果脚刚一挨地,就两股战战的跪了下去。   白羽看不下去,上前绕过他肋下将他扶了起来。   刚才催情药之下,他着实孟浪了,唐玉初次承欢,许是弄伤了他。   “能走吗?”白羽轻声问道。   唐玉泪眼汪汪,痛得脸都发白了。   白羽看了他一眼,手一抄,将他抱了起来。   唐玉一愣,眼角还挂着泪花就那么看着白羽。   白羽着实长了一副好相貌,唐玉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被他的相貌给惊了一下。此刻,他微微抿着唇,下颌线优美,鼻梁高挺,看得唐玉心里生出了一丝古怪情绪。   白羽抱着他走出了密室,进入了隔壁那条密道。   那条密道又下了好几层台阶。   白羽觉得,他们进入的越来越深了。   “你家这个地下密室到底有多大?你都知道出口在哪里么?”   唐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小声道:“几乎每座堂都有入口,但是具体位置在哪里,我不知道。”   说着,他们又进入了一间密室里。   这间密室看起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下面是个深深的大坑,竖着插满了尖矛,上面只有一根细小铁锁能够通过,那细小的铁链似乎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通常这种密室可以对付数量居多的敌人,率先过去后,斩断铁锁,敌人就无法通过了,就算追击很近,也无法蜂拥而上,只能一个一个过来,大大分散了力量。   白羽放下了唐玉,“能过去吗?”   唐玉垂着眸,点点头。   “你先过去,把火把给我,我替你照着。”   唐玉有些诧异,他不怕他过去以后把铁链弄断?   怀着复杂的心情,唐玉提起轻功慢慢走了上去。   屁股火辣辣的疼痛是好了一些,可是像是变厚了许多,打肿了的缘故,因此,一走起路来就觉得别扭万分。   唐玉刚刚快速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可描述的部位疼痛异常,心里不由得又对白羽恼恨万分。他看了看尽头的铁锁,心想,等他过去时,用力一跺,这根铁锁就会断。到时候白羽只能原路返回,要么在掉下来的地方束手就擒,要么在最开始那四条岔道那里重新再选一条进去,后面再会遇到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了。   若是之前,唐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唐玉却有些犹豫了。让他原路返回什么的,是不是太便宜他了?他是不是应该死得更惨?   神思不属间,唐玉竟然没有注意脚下一根如丝般细线。   那根细线被唐玉给弄断了。   白羽在后面看到了唐玉身子一僵,嗖嗖嗖几下,两边墙面射出了利箭。   唐玉一慌,加上身体疼痛不适,竟然一下子没站稳向下摔去。   白羽顿时拔地而起,飞掠过去,用手中的火把击中了几根射过来的箭,一手拉着铁锁一手拉住了唐玉。   唐玉的脚尖离下面那尖锐的矛头只有一尺远了。   唐玉的脸都白了。   然而更让他恐慌的是,那细小的铁锁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断裂在即。“抓紧了!”白羽吃力的喊了一声,手中用力将唐玉向上提起,唐玉也借力纵身向上跃起,脚尖在白羽肩头一踩,凌空一翻,终于到了对面。   唐玉一回头,差点惊叫出声。   他上来的一瞬间,铁链就从中间断开了。   白羽整个人随着铁链向下摔去。   “白惊凤!!!”唐玉大叫一声,扑过去一看,还好,白羽没有被钉死,而是紧紧抓着那半截铁链撞到了石壁上,脚尖堪堪踩住了一根矛的尖尖。   唐玉吓得呼吸差点停止。   白羽也吓得不轻,定了定神后,终于攀着那根细铁锁爬了上来。   唐玉仰着头望着他,脸上似哭似笑,眼中一片复杂。   白羽拉起了他,“你没事吧?”   唐玉摇摇头,又看了看他,轻声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白羽轻描淡写道,拍了拍手,朝前走去。   唐玉抿了抿唇,眼睫眨了眨,跟着白羽走了出去。   走完这截通道,借着微弱的火折子光线,白羽看到了前面似乎又有一个岔道口。   白羽正思索着应该走哪条,突然,一只手飞快的从左边那条密道里伸了出来,快若闪电。哪怕白羽反应迅速,也没有躲开那只手,那只手比他更快,直取他咽喉。   白羽大惊,腾空而起,那只手顺延而上,始终离他咽喉不过一寸。白羽终于看到了从黑暗中露出来的脸。   原择临。   原来是原择临。   原择临也发现了是白羽,顿时收了手。   “我说是谁呢竟然能躲过我这么多招。”原择临这才从身后牵出了叶淇,并在他手心写下:是白羽。   唐玉瞪大眼睛,“你们怎么也下来了?”   原择临看向他,“被你二叔追杀啊。”   唐玉眼珠眨了眨,“我二叔为什么追杀你?”   原择临似笑非笑的望向白羽,“这就要问白先生了,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人家小公子房里去干什么呀?”   原择临原本是个调侃,目的是想问白羽昨夜到底为什么夜探唐门,结果他发现话一问出来,白羽和唐玉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唐玉呼吸一滞,眼睛顿时眨着转开。   白羽也罕见的沉默了一瞬。   原择临的眼睛在两人之间逡巡,带着奇怪和探究。   “咳,”白羽咳嗽了一下,打破了奇怪的气氛,“你从那边过来,还顺利么?”   原择临看了看他,又瞟了一眼唐玉,“到处都是机关陷阱,密道重重。我们四个能在这迷宫一样的地下密室里相遇,还真是缘分呢。”   “你是从哪进来的?”白羽问道。   “从恭堂后面那片养着毒物的山林里过来的,他二叔拿着个暴雨梨花针守在洞口呢。要不是我逃得快,都要被射成筛子了。”   唐玉顿时一脸得意,“暴雨梨花针,乃是我唐门排行第一的暗器!出必见血!绝无生还。”   原择临嗤笑一声,“绝无生还?小子胡吹大气。若是这样,本教主现在岂不是成鬼了?”   唐玉吃惊道:“你的意思是你躲过了暴雨梨花针?!”   “哼,若不是因为叶淇在,本教主何需躲进山洞里来。虽然不是什么绝无生还,但是,能把本教主逼得钻山洞的它还真是第一个。”   唐玉瞠目结舌,眼里露出惊叹来。   这位魔教教主传言武功盖世,看来,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白羽看了一眼唐玉一脸惊叹的样子,道:“换个地方说话吧。你从那边过来有别的密道没有?”   “拐过去就有一个,怎么了?你们从那边过来是没路了吗?”   白羽推了一下原择临的肩膀,“没路了,换那边走吧。”   那边的密室都是些不正经的密室……   这条密道拐过去果然有条岔道往左。原择临牵着叶淇走在了前头,白羽走着走着,回头看了一下唐玉,唐玉走路姿势仍然有些别扭,似乎哪里很不舒服。   唐玉看着白羽回头看他,眼睛顿时望向旁边。   白羽轻叹了口气,继续走。   密道过去,四人又进了一间密室,这间密室很小,而且里面什么都没有,走出去看看又是一条长长看不到尽头的密道。   白羽回头看了看唐玉,对原择临道:“要不在这坐着休息一下吧。”   原择临看了看,点点头。将火折子点燃了墙上的壁灯,然后在叶淇手心写下:休息片刻。   叶淇点点头,原择临便扶着叶淇靠着墙边坐了下来。   白羽看着唐玉,“坐下来休息会儿吧。”   唐玉没有说话,坐了下来,然而坐到一半整个人却僵了一下,然后又咬着牙慢慢的坐了下去,一脸隐忍的痛苦样子。   白羽看着他,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原择临看着唐玉那个样子,不禁问道:“他受伤了么?”   白羽默不吭声。   唐玉一脸闹脾气的不爽样子。   原择临逡巡着两人。   白羽又看了唐玉一眼,唐玉皱着眉,扁着嘴。   “疼得厉害么?涂点药吧?”白羽轻声问道,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递到唐玉跟前。   唐玉一把推开了他,“拿开!”   “涂点药会好受些啊。”   唐玉看着对面原择临挑眉和古怪的眼神,顿时更恼怒了,把白羽的手推开,还在他肩头打了几下,带着哭音道:“拿开拿开!!!”   白羽没有说话,只默默的把药又放了回去。   原择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羽。   作者有话说:   原择临:神医,你被夺舍了?   神医:哎………… 第59章 药王的曾经   原择临怀疑自己眼睛出毛病了。   神医白羽从来都是清冷高傲,像只孔雀一样,无论对什么人都是一副不可靠近的样子,这会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低声下气起来了?低声下气的求人涂药,这是任何一个求他看病的病人都不敢想象的啊。求他看病的病人上到皇亲国戚,下到江湖大侠,哪一个不是捧着重金重礼对他百般客气,从来没有敢像唐玉那般拒绝他的,拒绝了不说,还伸手打他,关键是白羽被拒被打了还垂着头不敢吭声,连句抱怨都没有,连个不爽的表情都无!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原择临正探究的看着两人,叶淇忽然道:“神医为何也会在密室中啊?”   唐玉一愣,看着屋中四人。   神医????哪来的神医????   原择临在叶淇手中写到:我来问问。   唐玉的眼睛瞧到了白羽身上,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疼痛还让他龇牙咧嘴了一下,他指着白羽道:“白惊凤!你、你到底是谁?”   怪不得他和原择临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完全不像个属下!   “你半夜三更不睡觉,是否是想查你师父一事?”原择临问道。   白羽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原来你是白羽!神医白羽!”唐玉叫道,“你是三爷爷的弟子白羽!”   原择临挑眉,哦?原来,药王竟然是唐门现在掌门唐林的弟弟。   “你是三爷爷的弟子,便也算是我唐门的人,你干嘛化作一个魔教的人进来啊?”唐玉天真道。   岂料白羽忽然冷了脸,“谁是你唐门的人?就算药王是你三爷爷,他也早就和你唐家脱离了关系。”   “就算他脱离了唐门,他也流着唐家的血!我听爷爷说过,三爷爷在医药毒理方面天赋过人,曾想带领唐门开创医毒盛世,但是太爷爷却看重器宗,不给三爷爷太多资源,只让他一心辅佐器宗,三爷爷心高气傲,离家出走,自立门户了。”   白羽嘲讽道:“不给太多资源?仅仅是这样吗!当初我师父用半生心血著成《毒经》,离开的时候,唐家的当家掌门却不允许他带走,何止是《毒经》,甚至连唐家的一件衣服都不准他带走,我师父是穿着中衣在大雨中光着脚离开唐家的!之后数年,还遭遇唐家的各种打压!凡是需要的药材、材料,统统不许卖给他。我师父只好徒步走遍天下大山大川,采集草药,以身试毒!!留下一身病患!才不过五十就积重难返,撒手人寰!他老人家走遍大山大川,救人无数!病倒在田地里时,附近得他救治过的百姓却无一人伸出援手!生恐被他的毒给传染!临死之前,唯一遗憾就是那部《毒经》,哪怕他后来又试图回忆重新编写,仍然不能百分之百的回忆起来,带着深深的遗憾离世。”白羽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神色激动的站了起来,说到师父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时眼尾都发红。   原择临听得沉默起来。   原来,一代药王竟然有着这样的遭遇。走遍天下大山大川,以身试毒,正是这样的经历才造就了这样一位惊世药王,受万人敬仰。怪不得江湖传言神医能解天下百毒,原来,都是靠自己的命去换来的。药王尝遍百毒,身体里累积了各种毒素,到最后集中爆发,旁人见他那样子,一定都怕的很,不敢靠近也是人之常情,药王一生都在救治病人,不分贫富,关键时刻却孤立无援,也难怪白羽从不为穷人治病,原来他心中也有着恨呐。   唐玉不知上一辈竟有这样的恩怨,看着白羽眼红激动的样子一时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而白羽心中犹有怨气,看着眼前这个被娇惯的无法无天的唐门嫡系弟子又道:“所以别说我师父是唐门的人!我师父的血里都是尝遍百草的毒!你们唐门之人各个脑袋僵化鼠目寸光阴险卑鄙!我才不屑于跟你们唐门之人扯上半分关系呢!”   白羽这样声色俱厉的表达对唐玉和唐门之人的嫌弃和鄙视,深深刺伤了唐玉的心!   唐玉圆圆的大眼睛里迅速盈满了眼泪,他顿时什么也不顾了,颤抖着手指着白羽大骂道:“你骂我阴险卑鄙?!谁卑鄙?!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你不想跟我们唐门之人扯上半分关系那你还强暴我?!还跟我发生关系?!你都跟我发生关系了!你还嚷什么不想扯上半分关系?!你现在全身都是跟唐门扯不清的关系!!!!!我屁**现在还有你的东西呢!!!!!”   白羽顿时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了。   原择临的眼球差点瞪出来。   唐玉说着说着,委屈上来了,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伤心的不得了。   被唐玉这样嚷嚷出来,还有旁人在场,白羽十分难堪,无措间抬头看到了原择临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仿佛在说:原来你是这样的神医啊。   白羽一巴掌盖住了脸。   唐玉还在呜呜哭着,眼泪直掉。   白羽捂着脸,听着唐玉的哭声心里跟淹了水一样。   “那个神兽,哦不,神医,你哄哄他吧?”原择临都看不下去了,说道。   白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放下了手,对唐玉道:“好了……别哭了,我说错话了好不好?”   原择临面色更加古怪了,像便秘一样。   憋笑憋的。   白羽瞪了原择临一眼,牵着唐玉离开了这间密室,唐玉十分不情愿,还用力挣脱着他的手。   白羽牵着唐玉走了老远,在密道中停了下来。   黑暗中,也看不清对方的脸,白羽终于哄道:“好了,别哭了,刚刚那话又不是针对你,我师父一生孤苦,我只是替他不平罢了。”   唐玉听了白羽服软的话,又从心底里同情三爷爷的遭遇,终是止住了哭泣,垂着眸撅着嘴站着。   白羽看了看他,轻声道:“那里……还疼吗?”   唐玉一听,立即委屈道:“疼!怎么不疼!你那么用力也不知道轻点……”话还没说完,唐玉自己先脸红,说不下去了。   白羽心里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仿佛整颗心都轻轻的晃了一下。   白羽咳嗽了一声,赶走了那股奇怪的感觉,掏出了一瓶药放到了唐玉手中,“涂点药吧。”   白羽的手指碰到了唐玉的皮肤,两个人都不自在了一下。   “我先过去了,你涂好了便过来。”白羽低声道。   白羽回到密室的时候,正看到原择临一脸兴奋的在叶淇手心奋笔疾书。   叶淇大睁着眼睛,显然很吃惊。   不用想,原择临一定在跟叶淇八卦他的秘闻呢。   白羽冷冷道:“写那么多字,不累吗?”   原择临握住了叶淇的手,笑道:“咦?唐小公子呢?”   白羽斜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唐玉磨磨蹭蹭的回来了。   脸还红红的。   “唐公子,请问你知道出口在哪吗?”原择临客气的问道。   唐玉咬着唇,摇了摇头,“我很少下来,也不曾走完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布局。”   唐玉想了想,又问道:“我二叔为什么要杀你?”   原择临笑了一下,“我猜测,你二叔或许跟下毒之人认识,又或许根本就是他幕后主使。”   “谁是下毒之人?你怎么知道的?”   “说来话长了。那下毒之人是青城派的一个弃徒,叫张常胜,他的掌门师兄告诉我,说他跟你们唐门之人有密切来往,我才找上门的。昨日你二叔给叶淇诊治以后,说要研究一下,结果今日一早就来说白羽不见了,又说你被一个黑衣人给劫持了掉进了密室,质问我是不是白羽干的,走了没一会儿,又带着人去而复返,却是来杀我的了。”原择临说着眼睛转到了白羽身上,“你找《毒经》就找《毒经》,为什么会劫持唐玉呢?”   “因为,我在找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白羽道。   “谁?”   白羽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那个人,右手齐腕断了,应该就是张常胜。可惜,被毒蜂给叮死了。”   唐玉听得眼睛睁得溜圆。   原择临沉吟道:“这么说,唐门掌门可能并不知道张常胜的事。”   白羽点点头,“之前不知道,不过,昨晚肯定是知道了。”   原择临想了想,道:“天还未亮的时候,唐柏浩就出了恭堂,想必是唐老爷子找他问话。怪不得他们立刻怀疑到你身上去了。只是,他第二次转头来杀我,却又是为何呢?如果真是他幕后指使的,昨晚事发他便应该第一时间来杀人灭口才是。”   原择临抬起了头,看向唐玉,“这么说,幕后指使之人,一定是你唐门的人。”   白羽也看向了唐玉。   唐玉炸毛:“你们看我作甚?!难道你们怀疑是我指使的?我我我——”   “唐公子不必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原择临道。   “这里四个人,只有你是唐门的人,不看你看谁。”白羽道,“究竟会是谁呢?”   唐玉想了想,觉得他们分析的有理,那人既然在唐门,一定有人带他进来,然后原择临带着人找上门来了,指使之人怕事情败露,于是就派人要做掉张常胜,结果被白羽发现了,还闹到了唐老爷那里,然后……然后二叔就带着人来杀原择临了……   唐玉一下子捂住了嘴,大眼睛惊恐的滴溜溜直转。   “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白羽连忙问道。   唐玉咽了咽口水,放下手,小心翼翼的说:“是不是我爷爷指使的?”   白羽:“……”   原择临摇摇头,“如果是你爷爷指使的,他根本不会放我进来。”   唐玉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拍着拍着,身子又一僵,脸上更惊恐了,身子还往后退。   “你又怎么了?”白羽看他一惊一乍的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二叔,不是我爷爷,难道……是我爹?如果是我爹,那那你们、你们会怎么对付我?”   白羽闭了闭眼睛,“如果是你爹,你爹又怎么会捅到你爷爷那里去呢?”   唐玉一愣,逐渐有了笑容,“哦,说的也是。那会是谁呢?”问话的语气还比较轻松。   “那人或许跟你二叔有关,你二叔知道以后,想包庇那人,才来杀人灭口。”白羽分析道。   原择临眸子停滞了一瞬,缓缓半抬。   过了一会儿,原择临才道:“走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是不是已经能猜出幕后主使是谁了? 第60章 水遁   走在一段长长的密道之中,前面有一个岔道口,走在前面的原择临忽然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他迅速在叶淇手心写下:有人追来。然后将叶淇揽到身后,对白羽做了个手势。   白羽走上前来,将叶淇和唐玉留在身后。   唐玉睁着大眼睛仔细听着密道里的动静,果不其然,那边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非常轻,非常快。   一柄剑尖刚刚露出来,原择临就出手了。   一拳横扫,正打在拿剑的第一个人胸口,那人顿时口吐鲜血向后跌去,手中的剑也哐当落地。   身后两人大惊,其中一人顿时在腰间一按,腰间的一个盒子打开,一群毒蜂飞了出来!   原择临迅速推出一掌,强劲的内力使得一部分毒蜂瞬间被碾压爆破,但是还是有一部分已经飞到了众人的头顶。   “啊啊啊啊!!!你们是谁?!狗奴才!本少爷在此你们敢放毒蜂!”唐玉一边哇哇叫着一边抱头鼠窜。   嗖一下!一根铁爪飞射到唐玉跟前,差点抓掉他鼻子。   白羽连忙将唐玉向后一拉,伸手拽住那根铁锁用力一扯,那人便被扯了过来。   白羽和那人动起手来。   密道内剑气纵横,那是原择临在击杀四处飞舞的毒蜂。   叶淇早就吹亮了火折子,挥舞着驱赶那些毒蜂。   “嗷!!!!!”唐玉忽然捂住脖子叫了一声。   他被毒蜂叮了一口。   “啊!”叶淇举着火折子的手也一抖。   在这逼仄的密道空间里,哪怕是武功盖世的原择临一时也拿这种小东西没有办法,用内力吧,只会把自己人给震伤。   原择临看着叶淇的手被毒蜂叮了一下,顿时不欲再战,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牵起叶淇的手就往旁边通道跑去。   白羽也一掌震伤了那个唐门弟子,拉过痛叫的唐玉跟在原择临身后跑去。   十几只毒蜂顿时嗡嗡嗡的跟了过去。   跑着跑着,原择临耳尖,听到了水声。   密道的尽头没有路了,只有一条从西向东的水流。这是?护城河的上游?   毒蜂又追了过来,原择临来不及想别的办法,在叶淇手心写到:闭气!   然后拉着叶淇跳下了河道。   白羽也拉着唐玉要往下跳,唐玉直往后缩,惊恐道:“我不会游泳!我不会游泳!”   “想死吗!”白羽不由分说强行抱着唐玉跳了下去。   “啊!咕噜噜……”唐玉一掉进水里就灌了几大口水,惊恐的四肢瞎扑腾,被白羽拽着往前游。   原择临和叶淇相携着往前游,因是顺着水流的方向,速度还颇快。   水中也是漆黑一片,原择临只能摸索着,感觉着水流来判断方位。   唐玉原本在白羽身后瞎扑腾,渐渐的也不动了,白羽心里焦急,搂过唐玉,捏开他的嘴渡了一口气过去。   唐玉原本昏昏沉沉,突然一口气渡了进去,他瞬间睁大了眼睛,最后的感觉是温热的唇离开了他的唇。唐玉愣住了,感觉到手仍旧被白羽拽得紧紧的。唐玉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却不是因为惊恐了。他蹬了蹬腿,随着白羽的节奏向前游去。   白羽看不见前方,却能感觉到前面原择临和叶淇滑动的水流。突然,白羽听见了前面石壁上三声沉闷的敲击声。   白羽加快了速度顺着声音游了过去。   敲山震虎。   只有原择临那么浑厚的内力才能在水中也能传播得那么清晰。   一般人,在水中根本敲不响。   白羽顺着声音游着,感觉到肺里的空气已经消失殆尽,窒息的感觉传入大脑,白羽不敢去想身后的唐玉,唐玉的手已经不再握着他的手了,全靠着白羽拽着他前行。   白羽在快要气竭的时候,终于摸到了一处开口的阶梯。他猛的蹿出水面,一只手也快速的拽住了他的手。   白羽头昏眼花,肺里剧痛,但他仍旧咬牙将唐玉用力拉了上来,“先拉他上去。”白羽剧烈喘息道,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白羽被拉上去后,不顾筋疲力竭,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动不动的唐玉。   他爬过去,拍着唐玉的脸,“唐玉?唐玉?”   唐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唐玉?唐玉!!”白羽喘息着大声叫他。   “不知火折子还能不能用。”叶淇说着,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他拔开盖子,递给了原择临。   原择临吹了吹,又吹了吹,终于冒出了一点火星。   “太好了。”原择临举着火折子站了起来,将壁灯点燃了。   昏黄的光亮起,白羽看到了唐玉苍白的脸。   “神医和唐公子没事吧?”叶淇仰起头问道。   原择临写到:没事,休息。   叶淇就不再说话了。   白羽身为神医,见惯了各种惨死,这淹死实在算是稀松平常。但是白羽已经慌了,心被拽得紧紧的,二十多年来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   他用力按压着唐玉的腹部,咕噜噜的水从唐玉的口里流了出来,可是唐玉还是一动不动。   “唐玉?唐玉?”白羽叫着他,又用力合掌去按压唐玉的心脏部位,然后捏住他的口往里面渡气。   原择临紧紧的盯着唐玉的反应。   可是唐玉还是没有反应。   白羽好看的眉深深皱起,继续用力按压着唐玉的胸口,又往他口里渡气,白羽的呼吸都在颤抖。   当他再次渡气的时候,唐玉腹部忽然鼓动了几下,原择临瞪大眼睛,看到了唐玉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   白羽的俊颜近在眼前,他的唇贴在他的唇上,往他嘴里吹着气。   唐玉晕乎乎的看着他,看着白羽好看的桃花眼里一片惊慌与紧张。   “白羽……”   白羽一顿,随即狂喜,“唐玉!”   唐玉撑着手坐了起来,白羽喜悦得眼睛发亮,壁灯映在他眼中,像跳跃的火焰。   白羽捧住唐玉的脸,急切的上下看着他,“唐玉,你说说话!你没事吧?”   唐玉摇摇头,看着白羽,眼中一片氤氲。   白羽闭上眼睛,放松下来,往后瘫靠在了墙上直喘。   刚刚真是吓死他了。   原择临见唐玉没事,这才想起叶淇的手。   他抓起叶淇的双手查看,发现右手手腕上有一块黑紫。   原择临顾不得许多,嘴贴了上去用力吸出了毒血又吐了出来。   “原择临?”叶淇不愿,要抽回手。   “没事的。”原择临又吸了几口,发现毒血没有了才停了下来,顿时觉得口舌发麻。原择临蹲到水边去漱口。   白羽也想起唐玉似乎也被毒蜂叮了,连忙拉过唐玉的脖子查看,果然在颈侧也有一块黑紫。   因为有原择临在前,白羽想也没想,也凑过去替唐玉吸毒血。   唐玉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感觉到白羽在他脖子上吮吸,脑子里轰的一声,脸顿时红透了。一股酥麻从尾椎蹿了上来,唐玉几乎腰下一软。他觉得自己呼吸着火了一般,水中的唇与唇相碰,刚才的贴面渡气全都涌入了唐玉的大脑,这会儿再被白羽扶着后脑吸脖子上的毒血,浑身酥麻的唐玉的眼睛都迷离起来,咬着唇差点呻吟出声。   白羽反复几次,也半蹲到水边漱口。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了两粒药丸给原择临,“吃了。”   原择临连忙塞了一颗到叶淇嘴里,然后自己再服下另一颗。   白羽拿着一颗药蹲到唐玉跟前,“把药吃了,能解蜂毒。”说着抬眸去看唐玉,结果一看就愣住了。   唐玉绯红着脸,又大又圆的眼睛痴痴的看着白羽,唇嫣红一片。   白羽心头一阵乱跳,定了定神,将解药塞进了唐玉的小嘴里。冰凉的指尖碰触到火热的唇,两人都是眼睫、呼吸一颤。   白羽靠着墙,勉力压下心头异样,塞了一颗药到自己口中。   原择临已经盘腿坐下,双掌贴住叶淇脊背,用内力蒸干湿透的两人。   唐玉看了看原择临,又扭头去看白羽。   白羽移开眼睛望向旁边。   唐玉伸手推了一下白羽,“你也帮我弄干呀。”   声音软糯,似带着一丝甜味。   白羽看向原择临,轻缓的眨了眨眼,朝着唐玉的方向盘起了腿。   唐玉立刻高高兴兴的背对着白羽坐好,等着白羽用内力给他蒸干。   四道蒸汽从四人的头顶和身上冒出。幸好这是春日,不然可有的他们受了。   不一会儿,原择临和叶淇身上就干爽了。原择临撤了掌,查看了一下叶淇手腕的伤口,发现已经无事后,揽着他靠到了墙上。   抬眼看去,对面白羽也收了掌。   “休息一下吧。”原择临道。   白羽点点头,挪了挪,闭目靠到了墙上。   唐玉看了看,挪到了白羽身边,伸直了腿,也靠在了墙上,一双眼睛看到了原择临和叶淇身上。   原择临一手揽着叶淇握着他的手,一只手在他掌心写下:渴不渴?   叶淇笑了一下,“刚刚喝了好多水呢。”   原择临又写到:饿不饿?   叶淇眼睛眨了眨,“是有些饿了,但是,这里有吃的吗?”   原择临写到:这里有河,说不定河里有鱼虾。   叶淇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那我不吃了,危险。”   原择临没有再写字,却是抬起手摸了摸叶淇的额头,掌下肌肤微凉细腻,原择临本想吻上一吻,眼角余光却瞥到一双亮晶晶好奇的眼睛。 第61章 傀儡木偶人1   原择临抬眸望去,看到唐玉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和叶淇。   原择临看着他,眼里露出一丝笑意,问道:“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   白羽闻言睁开眼睛,看向他们。   唐玉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们……你们真的是夫妻吗?拜了堂的那种?”   “是啊,拜了堂,洞了房,和普通夫妻一样。”   唐玉转了转眼睛,又问道:“可是,可是你们是两个男人啊,两个男人也能,也能做夫妻吗?你们家的长辈不反对吗?也不用传宗接代了吗?”   若是旁人问这些问题,原择临大概已经烦了,但是那少年一派天真,圆圆的眼睛都是好奇,原择临只觉得有些好笑。   “两人相爱即可结为夫妻,其他都不足为惧。”   原择临笑道,“至于传宗接代嘛……世事总无法十全十美,但是那么喜欢孩子的话,也可以抱养嘛。”   唐玉还要再问,白羽忽然道:“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聒噪。快休息一下。”   唐玉瞪向白羽,可是瞪到一半眼珠却飘荡了一下,然后撅着嘴不做声了。   难得唐玉这么乖巧,却让白羽一愣,不由得又看了看他,但是唐玉已经阖上了眼睛准备睡觉了。   他的眼睫翘翘的,五官长得很精致,料想再长开一些的话,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就是性子太顽劣了,被爹娘给惯坏了。   白羽想着想着,猛然发现对面原择临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来,他看旁边唐玉的时间过长了,而他自己却没有发觉。白羽顿时觉得面皮发烫,扭过头闭上了眼。   原择临看了看白羽,又看了看唐玉,唇角勾了起来。   四个人都静静的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原择临抱着叶淇,两人头挨着头。   白羽靠着墙,一动不动。   旁边的唐玉却没有遭过这种苦,头一栽一栽的。每栽楞一下,他就清醒一下下,唐玉觉得十分痛苦,不由得不耐烦的哼哼唧唧起来。   白羽睁开眼睛,看到唐玉困得不行,身子直歪,哭丧着脸哼唧,不由得挪了一下,让他靠在了自己肩头。唐玉顿时消停了,靠着白羽的肩头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唐玉似乎觉得有些冷了,不禁往白羽怀里缩去。   白羽被他拱醒,看了看对面抱成一团的两人,不禁抬手让唐玉拱了进来。   唐玉昏沉之中落到一个温暖的怀里,不禁转了个身,双手环抱住白羽的腰身,将脸也贴了过去,满意的再次睡去。   这种类似怀抱婴儿的姿势,让白羽不禁有些脸发烧。这姿势也太亲密了……对面夫妻都不敢这么抱。白羽原本想推开唐玉,可是低头一瞧,看到唐玉在怀中睡得香香的,也就不忍心了。而且,这么抱着他,两人的确都暖和了不少。   又不知过了多久,白羽怀中的唐玉忽然有了微微震动。白羽醒了过来,低头一看,唐玉闭着眼睛,却咧开小嘴在笑,过了一会儿,笑容渐渐隐去,他又不动了。   白羽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在这种地方还能做美梦?究竟梦到什么了?笑得那么可爱?   白羽目光温柔的看着唐玉,自己都未发觉。但是对面的醒来的原择临可都看到了。原择临饶有兴致的看着白羽,直到白羽发现了他的目光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你和唐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强暴他?”原择临好奇道。   白羽叹息一声,捏着额头道:“之前在一个密室里中了催情药……”   “催情药?可是,你是神医啊,不至于察觉不出来吧?”原择临怀疑道。   白羽又叹息一声,却是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唐玉这时悠悠的醒转了过来,一睁开眼就是一愣,随即马上脸红了,他从白羽的怀里坐了起来,红着脸眼睫直颤,眼睛看也不敢看白羽一下。   白羽看着唐玉明显害羞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悸动。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嘴上却问道:“睡好了么?”   “嗯。”唐玉乖巧的点点头。   白羽站了起来,舒展着僵硬的身体。   唐玉仰着头看着他挺拔的身躯,眼中是掩不住的情意。   原择临也叫醒了叶淇。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唐玉却支支吾吾道:“你、你们先走吧。”   白羽看着他,“怎么了?”   “我要撒尿。”   原择临牵着叶淇先走了,白羽留下来等着他。   白羽背对着唐玉,听到了唐玉在河边嘘嘘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白羽脑中忽然就出现了唐玉粉嫩的那处……   唐玉尿完,还在河里洗了洗手,然后一蹦一跳的来到了白羽身边,“走吧!”   白羽回过头,看着他,轻声问道:“那里还疼不疼?要不要再涂点药?”   唐玉一听,红云又浮上面颊,小声道:“不疼了……”   白羽的药都是灵药,千金难求。唐玉昨日涂了以后,睡了一晚,已经恢复如初了。   白羽点点头,“那走吧。”   这条密道过去,白羽被眼前密室里的东西给惊住了。原择临和叶淇先到,已经点燃了数盏壁灯。极其宽大一间密室,里面竟然摆放了许多木头人。   仔细一看,那并不是普通的木头人,那些木头人虽然没有五官,但是关节处全以活动金属连接,甚至连手指都是,做工之精细让人叹为观止。   那些木头人全都整整齐齐的站着,跟方阵一样,粗略判断,怕有不下五百之多。在昏暗的壁灯下,那些没有五官的木头人显得有些诡异。   大家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唐玉。   唐玉的爹,唐柏荣,乃是掌管器宗的。   唐玉见大家都看着他,不禁眨巴眨巴眼道:“你们看我干啥呀?”   白羽无奈,问道:“这些木头人有什么讲究?是干什么的?”   “这是傀儡木偶人啊。”唐玉道,他走上前,“这是我唐门的独门秘术,这些木头人都可以跟真人对战的,他们的身体里面有八个圆形滚轴制成的发条,一旦启动开关,可以维持三个时辰的战斗。”   原择临摇摇头,“真是巧夺天工啊,你们唐门之人真是这方面的翘楚。”   唐玉得意极了,“那当然!”   “那我们这样过去没问题吧?”白羽问道。   “没问题!只要不启动它们,它们就只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已。”   “开关在哪里?”白羽又问道。   “开关在后脑勺,有一块铁片,往下一扒,滚轴就会停止,它们也就动不了啦。”   原择临笑着看了一眼白羽,“那赶紧走吧。”   白羽被他看得有些脸热。原择临的意思他懂。这些按理来说都是唐门的重要秘密,是绝不能告诉外人的,否则这些木头人不就都被人知道弱点失去意义了么。但是唐玉却对他们和盘托出,是因为什么,白羽不想去深究。   原择临牵着叶淇走了下去,看了看那一排排的木头人,果然在后脑勺下有个隐秘的木头色铁片。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白羽走在唐玉前面,唐玉走在最后。   几人走在正中间的时候,唐玉摸了摸身边一个木头人的手,白羽正好回头看他。   这时,那木头人忽然手指动了动。   唐玉一愣。   “你干了什么?!”白羽吼道。   原择临猛然回头,发现那一排排原本静止不动的木头人全都活过来了一般,耳边全是咔嚓咔嚓的关节活动的声音。   原择临拉着叶淇就跑。   白羽三步两步跨到唐玉跟前,抓住他的衣领道:“你干了什么?”   唐玉惊慌无措道:“我我我什么也没干呀,我就是摸了摸它的手而已?”看着白羽那又凶又怀疑的神色,唐玉心里委屈极了。   说话间,大量的木偶人已经将四人包围了起来,发动了攻击。   呼一下风声传来,原择临竖起小臂挡住了一条木偶人胳膊。实心的木头打在手臂上,那滋味……   叶淇也感受到了不寻常,“有人攻击我们吗?”说着背后顿时挨了一下。叶淇一声闷哼。   原择临用力一脚横扫叶淇背后,哐啷哐啷倒了几个木头人,但是更多的却从背后如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更可怕的是,那几个摔倒的木头人竟然能自己爬起来,然后继续发动攻击。   这些木头人不会伤不会累不会痛不会慢,原择临这才知道这些傀儡木偶人的可怕之处来。   原择临抱起叶淇,纵身跃起,踩着木头人的脑袋想要以轻功遁走,可是跃起来后才发现,上面竟然是成千上万根极为坚韧的丝线连接着后脑勺上那些铁片开关,根本无法顺畅通过!室内光线十分暗,他们刚才都没有发现。原来,这些木头人是靠这些丝线被控制启动的。原择临一道剑气破空而去,空中发出当当当当的回声。竟然斩不断!!!   原择临刷刷刷刷四五道剑气交错纵横而去,崩崩,终于断了几根,然而即使是丝线断了,那些木头人仍然在攻击。它们体内还有发条,滚轴不转完,是不会停止的。   原择临抱着叶淇跃出丈远就不得不停下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喂海星的小可爱们,谢谢! 第62章 傀儡木偶人2   后面白羽和唐玉也好不到哪去,白羽一边抵挡木头人的攻击,一边艰难的向前走。唐玉则跳上木头人的背后去扒下它们的开关。但是数量太多,显然是来不及。   白羽此刻当然也发现了不关唐玉的事,这些坚韧的丝线才是木偶人启动的原因。   几人一时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动手抵挡。   原择临要护住叶淇,也是十分艰辛。   叶淇这时也发现了敌人的不同寻常,他根据风声挡了几次,发现手上摸到的竟然是没有温度的木头。虽然叶淇还没搞明白为什么木头会打人,但是他感觉得出来,数量非常多。从原择临左右手交换着牵着他去抵挡,叶淇就能猜出来。   几人艰难的挪动,可是双拳始终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一大群不知疲惫不知伤痛的木头人。原择临打着打着找到了一些窍门,用力去毁坏木头人的下肢,四肢较细,原择临一掌一脚下去,木头人的腿就断了,然后就倒地丧失了战斗力。   原择临左右前后的打着,不一会儿就发现还是不行,他已经汗湿衣衫,木头人却还是不知疲倦的用力挥舞着胳膊。   原择临放出内力,瞬间震开一片,他拉着叶淇向前跑了一小段,又被木头人给围住了。   “原择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白羽叫道,“数量太多了!打不完!”   “不然怎么办?”原择临一脚踢开一个木头人,将叶淇向左拉了几尺,问道。   “唐玉!总开关在哪里?”白羽问道。这些木头人既然能够同时被启动,当然能够同时被停止。   唐玉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我爹没说!”   白羽:“……”   白羽见不能指望唐玉,于是自己环顾起来。木头人脑后的丝线连接着天花板,但是上面太暗了,看不清楚具体情况。   这一会儿,几人的体力被大大消耗,全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这么打下去,恐怕最后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累死。   唐玉虽然被白羽护着,可是还是挨了不少。   原择临也渐渐体力不支,导致叶淇被打了好几下。但是,他们已经离出口不远了。   原择临看着眼前涌上来的木头人,双手蓄力击出,砰的一下,眼前的木头人顿时被原择临震开一片。原择临连忙搂住叶淇跑了过去,跃上了出口。原择临刚刚那一下,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他将叶淇放置在密道处,扭头看了看还在包围圈里的白羽和唐玉,在叶淇手心写到:待在这,我去救人。   叶淇点点头,“你小心些!”   白羽和唐玉仍在艰难的抵抗,而且原择临和叶淇脱离出去以后,他们成了所有木头人的攻击目标了。这时,唐玉一个不慎,被一个木头人击中背心,扑倒在地,一群木头人顿时上来踩踏。   白羽大惊,立即上前躬身施救。背部大开,无数的木头胳膊抡到了他背上。   白羽闷哼几声,唇角见了血。他拉住唐玉,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重重叠叠的木偶人压了上来,让白羽动弹不得,只能将唐玉抱进怀里。   “白羽!!!”唐玉惊惶道,用力想要钻出来。   这时,一根木头胳膊抡到了白羽头上,唐玉大惊,伸出手护到了白羽头上,一下子被打中了手腕,发出轻微的一声咔嚓之声。   唐玉顿时痛呼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那些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木头人全都哗啦啦的被一股大力给击开,白羽抬头一看,原择临又跳入了包围圈,放了一次大招。   “快走!”原择临上前拉起了白羽和唐玉,额头全是汗水,手都有些抖。   原择临本来就体力不支了,又频繁放出浑厚内力,如果短时间内再不逃出去,恐怕会力竭而亡。   叶淇在黑暗的密道中静静的等着。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原择临回来。原择临从未这么长时间放开他的手,叶淇的心越来越不安。   这时,叶淇忽然闻到了一阵清淡的香气,这香气让叶淇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闻过。   突然,一根冰凉的手指点了点叶淇的手背。   “你是谁?”叶淇颤了一下,问道。   那根手指又掉点了点他的手背。   叶淇愣了一下,觉察出那人是要跟他说话,于是摊开了手掌。   那冰凉的手指缓缓的在叶淇掌心移动。   叶淇的眼睛却越瞪越大,泪水如涨潮一般涌了上来,他苍白着脸摇着头,“不……不……不要!”   叶淇转身就朝密室摸索而去,脚步惶急不稳。   站在黑暗中的人勾唇笑起来,转身离去。   叶淇摸到了密室门口,对着密室大声哭着喊道:“原择临!你在哪里!!?”   手心冰凉的触感犹在,如同被毒蛇的信子舔过一般,一笔一划慢慢呈现着让叶淇无比心碎的话:原、择、临、就、要、死、了。   原择临正带着白羽和唐宁往出口靠近,就看到叶淇出现在出口,哭着喊他。   “原择临!!!你在哪里?”叶淇浑身发着抖,摸索着往前走。   “淇淇!!!不要过来!”原择临慌了,大声喊着叶淇根本无法听到的话。   “原择临……”叶淇摸索着进了来。   顿时一群木头人围了上去。   叶淇全身多处顿时遭到了攻击。   “啊!”叶淇抱着头躲避,“原择临你在哪里?”   “叶淇!!!!!!!!”原择临顿时疯了,使出全力朝周围木头人出招。   “原择临,你冷静点!”白羽着急道。   原择临却已经听不见任何人的话了,他看着叶淇被木头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像只破布娃娃一样被打来推去,眼睛都赤红了。   ”啊!!!!”原择临怒吼着奋力击出双掌,一阵劲力如排山倒海一般击垮了前面数丈的木头人,离他最近的甚至身体都粉碎了。   原择临纵身一跃,凌空翻出几丈远。   身后的白羽连忙拉住唐玉跟着纵身跃起。   叶淇又慌又急,不禁动了内力去抵挡,妄图去找到原择临。   周围的木头人一下子被他打倒几个,但是他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只能凭着空气中的异常流动来判断,动作滞涩又没有章法。   “原择临你在哪里?”叶淇一边出手一边喊道。   “我在这里!!!”原择临知道他听不见,可是两人之间隔着那么多木头人,他除了喊,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叶淇的背上挨了好几下,但是他只顾往前。   砰一下,肩头又挨了重重一下,叶淇慌忙侧身,一掌击出。   感觉到腹部空气波动,又连忙提起膝盖,旋起一脚。   原择临一边朝叶淇靠近,一边疯狂的手撕木头人。这时,他忽然看到叶淇身子一阵筋挛,黑色的血从叶淇的口鼻涌出。   叶淇动用内力,致使毒发了。   原择临目眦欲裂,欲再次提力,却觉得丹田处一阵紧缩的绞痛,已经是力竭之兆了。   原择临眼睁睁看着叶淇倒了下去。   原择临疯了一般用身子猛然撞向木头人,怒吼着向前顶去,如同发怒的公牛一般。   那些木头人的胳膊全都抡到原择临的背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却被原择临撞的向后退去。   原择临已经顾不得还手,只拼了命的向前撞,眼里一片疯狂,恨不能玉石俱焚!   原择临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但是他咬着牙从喉咙里怒吼着向前推进。   看着如此惨烈的景象,唐玉如油锅上的蚂蚁,深深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好好学习这些技能。这些木头人怎么这么可恶呢!!!!为什么见人就打?!   见人就打???   唐玉一下子灵光闪过脑际!   “光光光光光!!!!”唐玉哇哇跳起脚叫着,哆嗦着手朝墙上的壁灯射去暗器。   砰砰,熄了两盏,密室中顿时暗了不少。   白羽顿时发现,那些木头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七八枚暗器射过去后,整个密室内的壁灯都熄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木头人竟然慢慢的都停止了攻击,站立着不动了。   原来木头人关节之处那些特殊金属可以感应到光源,进而吸收光能然后攻击活动的热量体。   “淇淇,淇淇……”原择临顿时朝叶淇的方向摸索过去。   不一会儿,原择临就摸到了叶淇的手,“淇淇!淇淇?”   原择临颤抖着手将叶淇抱进了怀里。   “原择临?是你吗?”叶淇奄奄一息,眼睛却冒出奇异的光彩来,伸着手去摸原择临的脸。   “是我,是我……”原择临挨上叶淇的脸回答道,并马上在他手心写字:是我。   叶淇闻到了原择临身上的气味,整个心都颤抖了,“你还好吗?你受伤了吗?”   原择临在叶淇的手心写到:我没事,对不起。   “白羽他们呢?”   原择临继续写:他们都没事。   叶淇松了一口气后,觉得疲倦不堪,靠到了原择临的肩头。   “原择临,先离开这里!”白羽牵着唐玉赶了过来。   原择临抱起叶淇,跟着白羽离开了密室。   身后巨大的密室中,木头人竟然被三人毁去了半数,残肢断臂一地,还有倒地不起的木头人。   作者有话说:   不要深究木偶人的运作原理……毕竟是我瞎几把编的。祝各位看文愉快。 第63章 千机丸   几人跑进了密道,拐了一道弯后,原择临将叶淇放了下来。   “白羽,你快给他看看,快!”   唐玉连忙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头顶上的壁灯,还后怕的看了看身后,唯恐那些木头人追赶过来。   白羽忍着浑身疼痛蹲了下去,手搭上了叶淇的脉搏,不一会儿,他缓缓抬眸看着叶淇,又垂下眼,收回了手,脸色极其沉重。   “他怎么样了?你的金针呢?给他逼毒啊!!”原择临满眼惊慌道。   白羽动了动嘴,似乎很艰难道:“他动了内力,加速了毒发,现在……金针逼毒也……”   原择临紧紧抱着叶淇,低声道:“还有别的法子么?”   白羽沉默了一下,“除非马上服下解药。”   原择临闭上眼睛,额上青筋现出,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到了叶淇脸上。   叶淇仿佛被那滴眼泪烫了一下,伸手摸上了原择临的脸,轻声道:“别哭……能死在你怀里,我很高兴。”   原择临低头抱紧了他,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到底中了什么毒呀!”唐玉着急道。   “黑附子中的盐附子,银蝮蛇毒和蝎子毒,还有一味你唐家的毒,我怀疑是幽兰草。”   “幽兰草?”唐玉惊讶道。   “嗯,幽兰草只有你唐门才有,昔日我师父《毒经》之中有过记载,我听他说过。幽兰草的毒萃取十分复杂,有七十二道工序,解药就是它的根茎,同样要经过七十二道工序才能完成。可惜,我还来不及找到它。”   原来那日张常胜所说的七十二种成分是七十二道工序,可见那弃徒并未搞清楚这个毒。   唐玉一听,将手伸进了衣襟,在脖子上掏出一根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小小的圆柱形,上面还有精细复杂的纹路。   唐玉艰难的举起左手,配合右手去旋转拧动那小小的圆柱体。他的左手手腕已经肿的老高。   左旋半圈,右旋两圈,再将上下两道纹路对齐,咔嚓一声,圆柱体打开了。   白羽原本注意着他的左手,这会儿立刻看到了那圆柱体上。   唐玉皱着眉,将圆柱体倾斜,倒出了一颗莹白的药丸。   “原教主,你快给你夫人服下吧!”唐玉将掌心的药丸伸到原择临跟前。   “这是?”原择临的眼里有了希冀的光。   “这是我家族秘药千机丸,有三百六十八种解毒成份,几乎涵盖了目前所知的所有解毒之物,再添加有千年人参、灵芝、天山雪莲等三十多种奇珍,还有……还有我的紫河车,历经十年,方可成一枚。可解天下百毒。我们唐家每个嫡系子孙脖子上都会有一颗,而且是,仅此一颗,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的。你夫人既然中的是我唐家的幽兰草之毒,那这药丸一定能解。”   原择临大喜过望,连忙接过塞进了叶淇口中,“快吃下!”   叶淇只剩一口气了,但是还是顺利的吞了下去。   三个人都盯着叶淇的反应。   “你给我吃的什么啊?”叶淇问道。   原择临写到:唐玉给的解药。   叶淇一怔,眼里露出惊喜来,颤声道:“真的吗?你没有骗——”话还没说完,叶淇就歪在了原择临怀里,一动不动了。   原择临大吃一惊。   白羽又迅速搭上了叶淇的脉搏,仔细探查着。   原择临眼巴巴的望着白羽。   白羽探了许久,点点头道:“有效果了。毒素在减退,叶淇只是晕过去了。”   原择临大喘了一口气,“太好了了,太好了!”   唐玉脸上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解毒恐怕没有那么快,还得等上一等。”白羽道。   “能解就好,能解就好!”原择临高兴道,“唐玉!谢谢你!”   唐玉看了一眼白羽,有些不好意思道:“嗯,不用谢啦,你也救过我。”   白羽看了看唐玉的左手,牵到眼前查看。   “哎哎,轻点,痛……”唐玉紧张道。   白羽放轻了动作,捏了捏唐玉的手腕,惹得唐玉又痛叫了几声。   “骨折了,不过没关系,固定绑好,三个月就能长好。若是涂上一些加速骨头生长的膏药,还能更快。”白羽道。   唐玉点点头。   他抬眸看了看白羽,有些羞涩道:“你怎么样了?”   唐玉不会忘记,在密室中,白羽将他抱在怀里免他受木头人攻击,而他自己却受了伤。   “我没事。”白羽看了看周围,“我们休息一下吧。”   唐玉点点头,靠着墙坐了下来。   白羽看了看他的手,想了想,从衣服下摆撕了长长一条布。   “过来,先把手腕缠起来,免得你乱动。”   唐玉将手递给他,看着白羽给他缠手腕。   缠了一圈又一圈,唐玉的手腕被缠得不能动弹了。白羽系好,抬起眸刚要说话,却跟唐玉的眼睛撞到一处,唐玉有些慌乱的连忙移开视线,耳根也红了。   白羽心头又是一阵悸动,他看了看唐玉,轻轻放下了他的手。   白羽靠上墙,心里复杂万分。   对面的原择临脱下了外衣,将它叠好放在了叶淇头下,然后盘腿坐好双手抱决开始运功疗伤和恢复体力。   白羽摒弃脑中的纷杂,也开始运功疗伤。   唐玉很累,靠着墙坐了一会儿,很快就犯困了。他看了看还在运功的白羽,直接倒下去枕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后吧唧吧唧嘴,睡了过去。   白羽眼睫颤了一下,却没有动。   运行了三个大周天,白羽终于缓缓收了式,他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看了看睡着的唐玉,眉间又袭上一层愁虑。   “出去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对面的原择临忽然问道。原择临经过短时间的疗伤和休整已经恢复如初了。   白羽静静望着腿上的唐玉,过了半响才道:“自是从哪来,回哪去了……”   原择临望着他,“唐玉怎么办?”   白羽闭上眼睛头靠在墙上,“他哪里用得着我操心,他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他可以同以前一样,过得很好。”   “可是,这个小少爷明显对你动了情呢。”   “动情容易,留情难,更何况,是相守……”   “你是说他,还是说你自己?”   白羽叹了口气,“他才十六岁,而且,你知道的,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跟唐家扯上关系。”   原择临垂下眸,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了。   枕在白羽腿上的唐玉,眼睫颤了几下。   原择临也睡了一下,直到手中叶淇的手动了动。   原择临立刻醒了,将醒了的叶淇抱了起来,坐在了自己身上,在他手心写下:感觉怎么样?   白羽也醒了过来,发现唐玉已经醒了,靠在墙上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淇不知是刚醒来没清醒还是怎么的,感觉愣愣的。   原择临望着他,心里有些紧张,在他手心又写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白羽蹲了过去,仔细的查看着叶淇。   “毒在消退没有错,你看,他的手指。”白羽指着叶淇的手指对原择临道。   原择临一看,原先乌青乌青的手指果然颜色变淡了很多很多。   “他中毒太深,毒要慢慢消退。”白羽道,“在这期间,也不要动用内力。”   原择临点点头。   “知道了。”叶淇忽然道。   两人一愣。   随即原择临惊喜道:“淇淇?你能听见我们说话了?”   叶淇笑着点点头。   原来,他刚才醒来,就发现了不一样。往常宁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的世界突然变得有些嘈杂起来,甚至原择临和白羽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把他吓了一大跳。   原择临连忙在叶淇眼前挥了挥手:“你的眼睛能看见了吗?”   叶淇摇摇头。   很可惜,眼睛还是看不见。   “哦!没有关系,白羽说毒在慢慢消退,你看,你的耳朵不是恢复正常了吗,说不定明天眼睛就好了。”原择临安慰道。   “嗯!”叶淇一点不计较,高兴的点点头。毒能解,听力恢复,视力也恢复在望,他还能要求什么呢?几个时辰之前,他都做好了离世的准备了呢。   叶淇扭过头,“唐公子,谢谢你的解药。”   喝水不忘挖井人,更何况是救命恩人。   “不用谢……”不知为什么,唐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白羽回头看了看他,走到他身边蹲下,轻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唐玉眼睛红了,嘴扁了扁,却道:“手痛……”   白羽看着他,想了想,“出去后,我想法子调些药膏给你,好不好?”   眼泪在眼眶里欲滴不滴,唐玉点点头,终于眼泪滴落了下来。   白羽看着他,抿了抿唇。   “原择临,刚才密室里到底是些什么啊?”叶淇问道。   “是唐门的傀儡木偶人。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原择临感叹道,“唐家的人真是奇思妙想,又技艺高超。”   “你受伤了吗?”叶淇问道。   原择临摸了摸他的脸,“放心,都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也幸好本教主的脸没有被打到。”   叶淇忍不住笑起来。   “对了,我让你在密道里等着我,你为何会突然跑出来?”原择临问道,叶淇当时的样子很是惊惶失措,简直让原择临方寸大乱。   叶淇收敛了笑容,“因为有个人过来,在我手心里写你快要死了……”   三个人都异口同声的问道:“是谁?”   作者有话说:   动情容易,留情难,更何况,是相守…… 第64章 重见天日   叶淇想了想,望着原择临的方向道:“好像,就是你的那位故人。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原择临沉默了,眼中情绪复杂。   白羽看了看叶淇,又看向原择临,皱眉道:“哪位故人?”   唐玉也好奇的望向原择临。   叶淇也静静的等着原择临的回答。当时那位故人走后,原择临很是心不在焉了一会儿呢。   原择临此刻面色有丝不自然,他动了动身子,抬起眸看着几双眼睛,忽然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白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里露出了一丝兴味。   叶淇不料原择临竟然这样转移话题,但还是被原择临牵着站了起来。   几人继续走着。   叶淇却默默的不吭声了。   那一定是个女子。   那天,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原择临会神思不属?   为什么……那女子要害他们?   原择临又为什么不予追究的样子?   莫非,是他以前的情人?   叶淇知道原择临从前有过很多女人。可他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   正想着,原择临的脚步停了下来。   叶淇听到了密道深处传来的脚步声。   可是那脚步声走着走着却也停了下来,片刻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请问前方是否是原教主?”   原择临还未来得及回答,唐玉立即就眼睛一亮,“爹!”   唐玉绕开几人,向前跑了过去。   “玉儿!”唐柏荣的声音不掩激动。   火光亮起,原择临牵着叶淇走了过去。   “玉儿!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你的手怎么了?”唐柏荣上下查看着儿子身体。   “哼!我的手就是被你们做出来的臭木头人给打断的!”唐玉不满道,他又回头看了看原择临和白羽,小声道:“是白——惊凤和原教主救了我……”   白羽目光闪动了一下。   唐柏荣立即朝原择临行礼,“原教主,这一切都是误会,家父已经查明此事前后,捉住了罪魁祸首。多谢原教主大人大量在密室中对犬子的关照,我们唐门惭愧……”   “哦?罪魁祸首已经抓住?”原择临问道,眼中意味不明。   “正是。还请原教主随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吧。”   唐柏荣正要请原择临先走,唐玉却突然叫道:“等一下!我有话要对原教主说!”   几人愕然。   唐玉咚咚咚跑到原择临跟前,看着他身后的白羽道:“你、你先过去。”   白羽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招。   “玉儿?你在胡闹什么?”唐柏荣问道。   “什么胡闹,我就是有几句话要对原教主说罢了。你们不许偷听!快走!”唐玉赶人道。   唐柏荣无法,只好请白羽先走。   唐玉探着脑袋看着唐柏荣和白羽走得很远了,才回过头来。   原择临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唐公子,你神神秘秘的要跟我说什么?”   叶淇也是一脸好奇。   唐玉咳嗽了一声,似乎有些难为情,但是又很快下定了决心一般,正视着原择临道:“原教主,虽然在密室中你也救过我,但是,主要还是因为白羽对吧。如果是我一个人被困,你大抵也是不会丢下夫人冒险回来救我的,对不对?”   原择临挑起眉,似乎还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嗯,你说的不错。”   唐玉看到原择临认可自己的话,显得很高兴,又道:“你知道我家的千机丸很珍贵的吧?如果我那会儿不给你,你夫人必死无疑。而且,我家里可没有多的,只有嫡系子孙才有,还有的都已经服下了,所以能有千机丸而且还愿意给你的,只有我一个。”   原择临几乎要笑了,但还是忍着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顺着唐玉的话点头,“嗯,唐小公子对我夫妻俩有大恩。”   唐玉更高兴了,“是吧!那,那原教主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终于说到重点了,原择临又点头,“那必须得感谢。不知唐小公子想要我怎么感谢你呢?金银珠宝?香车美人?”   唐玉连连摆手,“不不不,那些我都不要。我只要原教主帮我一个忙!”   “哦?不知是什么忙呢?”   等到原择临牵着叶淇从密室中出来的时候,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远处一片残阳如血,漫天的云霞瑰丽得如同原择临此刻的心情。   这处出口,在敬堂。   敏、肃、敬、恭。   这些院落的名字都透露着这个大家族厚重的家规与底蕴。   “哎呀!格老子滴!终于出来鸟!”唐玉也很是高兴,操着方言大声道。   众人:“…………”   “原教主,你们在密室中想必也折腾的累了,请先回房间梳洗用饭稍作歇息吧。”唐柏荣道。   原择临点点头,“有劳大公子了。”   仆人带着他们去了敬堂的客房,客房里已经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和换洗的干净衣服了。   这回的客房院落比较正常,符合白羽所说的朴素。   这回,白羽的房间就在原择临和叶淇的隔壁了。   原择临的房间里,已经摆好了两个大浴桶,用屏风相隔。   仆人关上门退到了门外。   原择临牵着叶淇的手放在了浴桶边上,环着他的腰在他耳边低语道:“你眼睛看不见,我帮你洗好不好?”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了叶淇的衣襟里,还啃起了叶淇的耳朵。   叶淇的脸通红一片,忍着酥麻扭着身子道:“你过去,门外有人呢……我自己会洗,不用你帮忙。”   叶淇将原择临推开了。   原择临笑着去了屏风那边。   叶淇刚刚洗好准备出来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子跳进了他的浴桶里。   水一下子漫了出来。   叶淇有些慌,低声道:“原择临,你干什么,快过去!”   “我来看看你身上的伤。”   叶淇背上胳膊上都有被木头人打出来的青紫瘀痕。   原择临轻轻的抚摸着那些伤,皱眉道:“好好的身子被打成这样,真是该死!”   原择临的手指仿佛带电,摸到哪叶淇就酥到哪。   “皮外伤,很快会好的。”叶淇道。   话是这样说,可是看着叶淇白玉兰一样的身子有了伤痕,原择临还是很心痛。   “忘了找白羽要些药膏了。”原择临说着,低头吻上了那些伤痕。   叶淇轻颤,觉得又酥又痒。   吻慢慢的上移,原择临又去寻叶淇的唇。   叶淇偏着头不让他亲。   “让我亲一下,就亲一下。”原择临着急道。   “你不要乱来,这是别人家……”叶淇浑身都烧了起来。   原择临却越来越过分了,手也探了下去。   叶淇咬着唇,星眸半阖,软绵绵道:“我的毒还未清,我们不能……”   原择临停住了手。   是啊,白羽在密道中也曾交代,这几日最好也不要使用内力,想必这房事也是要继续禁的吧。   原择临放开叶淇,靠向桶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馋死我了……饿死我了……”   叶淇低头轻声道:“过几日……等我好了,再给你。”   原择临又凑过去,笑着吻了一下叶淇的唇,“好!”   原择临抱着叶淇出了浴桶,给他擦干以后,替他穿衣服。当然,穿衣服过程中占尽了叶淇的便宜,叶淇咬着唇也不敢发出声音,唯恐被门外之人听到。   等原择临也穿戴整齐唤人进来收拾的时候,仆人看到叶淇捂着胸口处坐在床上,脸上红得厉害。仆人再一看,浴桶中的水都漫出来了,难道是水太烫了?   之后原择临化兽欲为食欲,足足吃了五碗饭。   空碗空碟都堆起来了。   叶淇也难得的多吃了一碗。   他们在密室里两天一夜,实在是饿坏了。   仆人来收拾的时候,都给惊了一下。   这他妈也太能吃了!!!   饭后,原择临牵着叶淇想去院中走动走动,消消食,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换洗一新的白羽。   “你来了正好,有没有那种消肿去瘀的膏药?叶淇身上好多伤。”原择临道。   “没有。只能等出去了。”白羽道。唯一带在身上的那瓶已经给了唐玉了。   白羽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唐柏荣来了。   “原教主,我父亲请您过去一趟。”   原择临等人到了敏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但是敏堂里灯火通明,站了许多人,唐玉也在其中。   白羽看到唐玉的手已经被木板固定缠好,顿时放心了不少。   唐玉一见到白羽走进来,一双眼睛立刻瞧到了他身上去。   “原教主,这几日,你受苦了。”唐林看到原择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件事,是我们唐家一时不察,叫毒药外流落到了外人手中,使得原教主受了无妄之灾,老朽在这里给你和你夫人赔不是了。”唐林说着抱拳鞠了个躬。   原择临亦回礼道:“唐掌门言重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唐林朝后示意了一下,立即有两个唐门弟子抬着一张盖着白布的担架过来了。   担架被放下后,一个弟子掀开了白布。   一个脸青肿得不成样子的男人露了出来,那男人的右手齐腕而断,看伤口,已有月余。   正是张常胜。   “原教主,请问,这个男人你是否认得?”唐林问道。   原择临点头,“他就是张常胜,他的手,是我亲自斩断的。不知,这人为何会在唐家堡呢?”   唐林又朝后说了一句:“把人带上来。”   几个唐门弟子押着一个中老年男人走了过来,看起来像个管事的。   原择临眯起了眼睛。 第65章 元凶1   唐林朝唐柏浩使了个眼色。   唐柏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了前来。   “原教主,这人叫唐本明,是我恭堂一位负责采草药的管事。他前几个月在外赌博输了钱,于是就想着找钱补窟窿,正好在外面碰到了要买毒药的张常胜,张常胜用重金诱惑他,他便悄悄给了张常胜幽兰草毒药,至于蛇毒和盐附子,我想应该是张常胜自己做主添加进去的。”唐柏浩道。   原择临抬起眸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冷冷问道:“既然是这种萍水相逢的买卖,张常胜又怎么会出现在唐家堡呢?唐家堡是随便一个外人都能进来的吗?”   唐柏浩被原择临盯的几乎不敢直视,“唐本明,你来说。”   唐本明浑身发着抖,看了看唐柏浩,对原择临说道:“一个月前,小人外出采购,在门口遇到了张常胜,他、他受了重伤,并告诉小人,说有人要追杀他,小人本来不想理他,可是他威胁小人说,如果不管他,他就告诉天星教的人是唐门下的毒。小人害怕私自卖毒被掌门、二公子知道,所以就带张常胜进了府,答应他养好伤,躲避一阵风头就让他离开。可是,小人想不到,原教主竟然找上门来,小人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就……就找了三个弟子要把张常胜解决掉,岂料……被原教主手下的人给发现了……”   “哼!唐本明,你真是胆大包天!!”唐林怒喝道,“你把我唐家的门规置于何地?这毒虽然不是我们下的,但是也是从你手中流落出去的,你怎么能随意卖给一个外人,还将他带进府?!”   “老爷,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求老爷饶命啊!”唐本明用力磕头道。   “像你这种胡作非为的,我唐门断不能留!”唐林说着,飞快的出手,三根毒针射到了唐本明的脖子上。   唐本明立刻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上爬满了乌青,甚至七窍开始流血。   “老爷!!!救命啊!”唐本明惨叫着,双手开始乱摸,“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啊!!!!”   原择临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翻滚着、痛苦着,最后渐渐停止了挣扎。   “原教主,都怪我这掌门约束不严,才发生这许多事。贵夫人的毒,柏浩已经查明,是幽兰草之毒。解药已经备好,另外,银蝮蛇毒和蝎子毒的解药也加入了其中,保证夫人服下后,毒素全消。”唐林说完,身后一个仆人捧着一个小匣子走到了原择临跟前,并打开了小匣子,小匣子里有三层,每一层又有许多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都有药。   “原教主,那日柏浩对你无礼,是因为没有查明事情真相,听说你的属下劫持了唐玉所以才会冲动之下对你出手,幸好没有造成伤亡,否则老朽罪过更大了。作为赔礼,除了第一层的解药外,第二层是我唐家的独门秘药天香丸,治疗内伤有奇效,没有内伤服用的话也能增强功力;第三层是药膏,黑色瓶子的可以治疗筋骨断裂,红色的治疗各种见血伤口,药下血止,白色的能治疗皮外伤,化瘀消肿。”   原择临看了一眼,淡淡笑了一下,“不用了,我夫人的毒已经解了。”   唐林等唐家之人显得很惊讶。   “哦?贵夫人的毒已经解了?是如何解的?”唐林惊讶道。   正说着,院外传来了吵嚷声。   “前日说昨日,昨日说今日!!我们教主到底怎么样了?!为何不让我们见?!”   “把我们教主和教主夫人交出来!否则,我就叫两万弟兄来拆了你们唐家堡!!”   “十门大炮来,看轰不轰得垮你们唐家堡!走开!别拦着我!”   “你们掌门呢!叫他出来见我!”   原择临一听,嘴角勾了一下,“娄近月、闵一得,不得无礼。”   院外声音一顿,两个人顿时跑了进来,看到原择临和叶淇,高兴道:“教主!属下们终于见到您了!”   他们后面还跟着几个着急的守卫,守卫看到唐林的示意后,都退了下去。   “教主,您这几天怎么也不出来给属下们递个信呀!属下们还以为您出了什么意外呢!属下昨日还送信给镇上等着的游门主,说今日再见不到教主,就让他带人来呢。”闵一得道。   “不用担心,本座没事。”原择临看了一眼唐林道。   “教主,夫人的毒解了么?”娄近月看了看叶淇,问道。   原择临点点头。   两人顿时喜形于色。   “那个,唐掌门,我们失礼了,知道教主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你们唐家堡可管理得太严实了,外门的人相见内门的人一面都难如登天啊。”闵一得道。   唐林目光闪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教主,既然毒解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回家了啊?”娄近月问道。   “明日。”原择临淡淡道,“你们先回外门等着吧。”   “是!”两位门主看到原择临无事,也就放心的离去了。   原择临看向唐林,“唐掌门见谅,我的属下担心我,故而擅闯内门了,唐掌门勿怪。”   唐林能怪吗?当然不能怪了。   唐柏浩看着原择临道:“原教主,夫人的毒真的解了吗?在下替夫人再看看吧,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补救。”   唐柏浩实在是不敢相信,叶淇的幽兰草之毒能无药而解。幽兰草乃唐门独有,萃毒工艺复杂,解毒也是一样,可以说,如果没有唐门的解药,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解开此毒。   “不必了,幽兰草之毒,未必就是你唐门能解。”原择临道。   白羽一直默默站在后面,闻言微皱了一下眉,他有点不明白原择临为何要这样说。   “哦?”唐林也忍不住出声了,“敢问原教主,夫人的毒是如何解的呢?”   原择临看了一眼唐玉,微微抬起眉道:“神医白羽解的。”   白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原择临。   原择临把他出卖了???   唐林、唐柏浩等人俱是一愣。   “神医白羽?这、他人在何处?怎么会——”唐林说着说着,眼睛就看到了原择临身后的白惊凤身上。   “白羽?”唐林轻声道,“青光白羽凤朝天,惊鸿影出彩云暗。原来,白惊凤,就是白羽。”   唐柏荣、唐柏浩乃至其他在场的唐门嫡系之人都吃了一惊,眼睛全都集中到了白羽身上。   白羽平静的看着那些人,“不错,我就是白羽,空桑谷白羽。”   唐玉站在父亲身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羽。   唐林看着他许久,颔首道:“唐森的弟子,果然是极出色的。”   唐林又看向原择临,“原教主,这么说,其实你夫人的毒根本不需要唐门,你到唐门来,只是为了查找下毒元凶,是不是?”   “不错。”   唐林看着地上的唐本明尸体,沉默了一会儿,道:“两人已死,不知原教主还有何吩咐?”   “没有。”   叶淇眼眸抬了抬,却还是不发一言。   白羽也看了原择临好几眼,觉得他有些奇怪。   唐林等人就更奇怪了,不止是奇怪,简直是有些不好意思。   “原教主不仅武功盖世,心胸宽广也是世间难寻,难怪年纪轻轻就能统率天星教,威震武林。老朽活到这把年纪,佩服的人不多,如今,却是要多一个原教主了。”唐林道。   原择临一笑:“唐掌门过奖了。多亏了唐掌门明察秋毫,替我查清始终,既然罪魁祸首都已伏诛,那我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了。在唐家堡叨扰已久,明日就启程返回了。”   原择临和叶淇又回到了别院。   唐林亲自带人送回的别院。   “原教主,这盒药丸请你一定收下,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老朽的一点心意罢了。收下收下,我听说你夫人在密室中也受了伤,许是用的着。”   原择临淡淡道:“唐掌门客气了,您这样说,我就收下了,多谢唐掌门的心意。”   “老朽能结识原教主这样的青年俊杰,真是高兴的很。原教主日后若有需要唐门帮忙的地方,派个人来说一声。”   原择临笑起来:“能结识唐掌门也是原某的荣幸。”   最后,唐林笑着离开了原择临的院子。   唐林出了原择临的院子,没有离去,而是进了白羽的院子。   唐林和唐柏荣坐到了桌旁。   白羽静静地坐在对面,不说话。   唐林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师父他临终之前,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白羽淡淡的抬起眉眼:“不曾。”   唐林默了片刻,“你师父他,一定还在怨恨我们。”   白羽眉梢动了一下,“我师父心怀天下苍生,根本没空想别的,更谈不上怨恨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唐林顿住,“道不同?”   白羽望向唐林,“难道不是吗?除了我师父,你们唐门之门其余之人都是以家族利益为先。”   “你这话也不错。我们唐家堡几百年来,若不是拧成一股绳,以家族利益为先,唐门早就四分五裂,不存在了。所以,有时候,个人必须服从家族。”   白羽冷笑了一下,“我师父天纵奇才,若是唐门能给他足够的天地,唐门想必会从中受利更多。”   唐林点点头,“药王一生治病救人无数,天下有口皆碑,我也时常在想,当初的当家掌门,是不是做错了。”   白羽不说话,亦或是无话可说。   “你知道吗,当初,前掌门的确是对你师父过于苛刻了一些,但是,他无非是想逼得你师父走投无路再次回到唐门而已。哪知你师父心高气傲,一离开唐家就是一辈子,哪怕是离世,也不曾派个人来说一声。其实,你师父离开十年后,前掌门就后悔了。可是,他老人家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觉得,哪有老子去求儿子回来的……于是就这么耗着。你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他其实很关注你师父的情况,也很担心他。你师父他走遍大山大川,以身试毒,有一次,他中了红云母毒,危在旦夕,前掌门知道后急坏了,连忙派人送去了相关解毒草药和配方,他怕你师父不肯接受,于是交给附近的药铺老板,让别人送去,也不敢告诉他那解药是他送的。”   白羽愣住,看向唐林。   “后来,你师父解毒后就离开了这边中原,去了其他地方。我们一时失去了他的消息,等他再次有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名满天下的药王了。那时候,前掌门年纪也大了,十分想念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你师父的时候,却接到了你师父身亡的消息。他一夜之间就病倒了……不过三日就撒手人寰。我知道,前掌门,一直都放不下你师父的,只是,从未对你师父说过罢了。”   白羽怔怔的,安静了很久,才道:“斯人已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唐林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是啊,逝者已矣。”他看向白羽,忽然问道:“白先生,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我们能做好的只有将来。不知白先生是否愿意重回我唐门呢?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唐门之人,你师父离开唐门实属无奈之举,我相信,他一定也有深深的遗憾的。如果你能重回唐门,前掌门和你师父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安慰的。”   白羽看着唐林,面色平静,但是眼里却冰冷,“多谢唐掌门好意,我只是我师父的徒弟而已,我行事作风一向以自己喜恶为先,不会有什么家族利益之念。”   作者有话说:   原教主把神医卖了,神医会报复他的。 第66章 元凶2   唐林和唐柏荣离开了别院后,白羽敲门进了原择临的房间。   “神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呢?”原择临问道。   白羽看着他,“你为何在唐家人面前揭露我的身份?”   “当然要揭露你的身份。”   白羽皱眉,“为何?”   “不揭露你的身份,叶淇的毒被解要怎么解释?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想到是唐玉把千机丸给了我。你也听唐玉说了,千机丸对于唐家人来说何等珍贵,唐玉为何好端端的会把如此珍贵的药白送我呢?要知道,唐玉可是被你劫持进去的,到时候,你们的事只怕也瞒不住。难道,你宁可被唐家人知道你对唐玉做过的事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是那样,我怕我们会走出不出唐门。”   白羽看着原择临,眼里又是气又是无奈,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与其暴露他和唐玉之间的事,还不如暴露身份,至少,暴露身份目前没有性命之忧。   白羽正要拂袖离去,忽然一眼看到了坐在床上角落里的叶淇。白羽忽然勾起嘴角道:“原教主说的有理,但是,我有一事不明。”   原择临看着白羽那个样子,顿生警惕,连忙赶客道:“有什么不明的明日再说吧,现在太晚了,叶淇要休息。”   “神医有什么话要问?”叶淇忽然道。   白羽笑了笑,干脆坐了下来。   原择临瞪了他一眼,警告意味明显。   白羽撩了撩胸前头发,“原教主明明知道元凶另有其人,为何却不追究了呢?”   叶淇望向原择临的方向。   这话,他也想问。   原择临的眼睛恨不得射出两把刀子戳死白羽。   白羽装作不知,笑的和煦极了。   “是么,元凶另有其人?唐掌门不是说了事情全部经过么?”原择临装傻道。   白羽偏不让原择临如意,“可是,在密道里,有位浑身香气的故人可是差点害死叶淇呢。那位唐本明是个那么大年纪的大老爷们,总不会浑身香气的。而且,就算是他,他也一定会干脆利落的杀掉叶淇,又怎么会想要眼睁睁看着叶淇去受那种苦呢呢。”   原择临的眼神若有实质,白羽这会儿怕是已经千疮百孔了。   叶淇的脸色极不好看,像是之前中了毒的脸色一样。   白羽见目的达到,笑了笑,站了起来,“哎呀,算了,天确实是晚了,告辞告辞。”说着施施然走了出去。   走出去没多远,白羽听到了房中原择临的声音:   “淇淇,啧,怎么了?碰也碰不得了啊?”   “走开!!!”   白羽心情愉悦的回到了自己院中。   恭堂里,庞倩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的哭泣着。   唐柏浩阴沉着脸盯着她:“今晚要死的人,本来是你,你知道么。”他伸手钳过庞倩的下巴,逼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对那个原择临还旧情未了是不是?”   庞倩惊恐摇头道:“不是!不是的!夫君,我只是恨他!”   “恨?”唐柏浩掐紧了她的脖子,“没有爱,哪来的恨?嗯?你嫁给我三年了,心里竟然还想着别的男人!要不是为了我唐家的脸面,要不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我能放过你吗!我爹能放过你吗!!!”   唐柏浩用力甩开了庞倩,庞倩一下子跌倒在地。   张常胜出事当晚,唐林就严查相关人员,第二天就查到了唐本明。只不过,张常胜在外面遇到的不是唐本明,而是带着唐本明的庞倩罢了。张常胜之前在客栈里见过原择临和叶淇,那时候,原择临和叶淇正带着找回来的冷阳要回昆仑派,那个时张常胜就发现了原择临对叶淇不一般的感情。他离开门派,无所依附,只能想办法弄钱。看着原择临和叶淇,张常胜立刻计上心来,他跑去了唐门附近想去弄一些毒药,怎料唐门根本不对外出售毒药,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遇到了庞倩。那时,他正在茶肆里宣扬天山派要齐聚八大门派去围剿天星教,他到时候也要去参加,好为武林除害。庞倩于是找到了他,并提供给了他毒药。为了隐蔽,张常胜还自作主张添加了其他的毒药进去。他不敢去天星教直接害原择临,而是去了昆仑派准备害叶淇。但是去的那日,叶淇刚好要离开昆仑派去天山派,张常胜于是就对冷阳下了手。随后,事情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原择临为了救那个婴孩竟然引毒上身。但是原择临内力深厚,竟然可以将毒压制住。于是张常胜就想尽办法将原择临引出来,想按照庞倩的吩咐引他去见庞倩,但是,原择临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当即就对他下了杀手。张常胜在那一片活动的时候,引起了青城派张青的注意,张青那晚尾随了张常胜,结果在关键时刻救下他。张常胜自是无比害怕,连忙逃向了唐家堡,庞倩不敢不收留他,怕他抖出去。结果,他们都想不到,原择临竟然带着人找上门来了。庞倩只是想报复原择临当日对她的始乱终弃,但是,当她在窗户里看到原择临对待叶淇的温柔样子时,心里又生出恨来。同时,她也害怕东窗事发,于是找人要杀了张常胜,结果却被白羽破坏了,捅到了唐林那里去。幸好张常胜被毒蜂叮死了,庞倩想,若是再杀了原择临他们,这个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了原择临,说了几句混淆原择临视听的话后,回了自己院子,并向唐柏浩哭诉说原择临调戏她,想让唐柏浩一怒之下去杀了原择临。于是才有唐柏浩前去找原择临麻烦的那一幕来。但是,原择临和叶淇却躲进了密室,趁着事情还没查到她头上来,庞倩又找了人进去刺杀原择临,但是又被原择临逃脱。刺杀原择临的人知道原择临他们进入了傀儡木头人的密室后,启动了开关。庞倩得知后,也偷偷潜入了密室,看到了原择临竟然将叶淇给完好无损的带了出来,于是又生一计,骗得叶淇重新回到了木头人的攻击中。到时候他们死了,可就不关她庞倩的事了。庞倩也不敢久留,怕被唐柏浩发现,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连忙出去了,结果,却被唐柏浩堵在了门口。因为,唐本明已经把庞倩给招了。   唐柏浩也想不到,这一切竟然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计划出来的,自己和唐家还被她耍得团团转。但是,唐门碍于面子,不可能将她交出去给原择临,只能在唐本明那里截止。原本唐柏浩准备一不做二不休让原择临死在密室中,但是,原择临竟然一次次的逃过了。再加上,唐林并不同意让原择临死在唐家,所以,唐柏浩到最后也不敢动原择临。   唐林为何不让动原择临呢。因为他查到张常胜的身份时,也查到了他爹的身份。张青,青城派三大剑客之一,三十年前那是名噪一时的江湖侠客。唐林甚至还和他交过手,知道他剑术精妙,当世罕见。结果,就是这样一个剑客,在原择临中了毒的情况下还被他给大卸八块了。不仅被大卸八块,原择临还带人攻上青城派挖棺掘尸,打伤刘南宏。还有,唐家的暴雨梨花针,自打问世,就没有一个人能在它面前活下来,结果原择临又开辟了先例。原择临的武功、谋略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人感到忌惮。唐林立即让人去查了大兴镇,回来的人告知,原择临在大兴镇上还留了不少人手,至少,唐家在一夜之间是杀不了他们的。一旦被他们回去报信,带人卷土重来,那么,唐家可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几番权衡后,唐林让唐柏荣进密室带出了原择临。   “夫君,妾身只是一时糊涂,求夫君原谅我。妾身对那原教主并无什么情义,只是痛恨他当日对妾身造成的名誉伤害,要报复他。妾身知道他是堂堂天星教教主,势力雄厚,不敢给夫君和唐家招惹麻烦,只好自己偷偷的对付他,岂料他那般命大,夫君!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求你在爹面前替我说说话吧!”   唐柏浩胸口起伏,盯着她许久不说话,“若是你只是想置原择临于死地,我和爹,或许还可以饶过你,但是,你不该对唐玉动手。唐玉是我唐家的嫡系子孙,你连他都敢害,你分明是想害我唐家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庞倩连忙爬过去抱住唐柏浩的腿,“不是的夫君!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有意去害唐玉的!唐玉只是恰好跟他在一处罢了。而且、而且唐玉是唐家的人,他岂会不知密室里的机关!”   “够了!!!就算唐玉知道密室里的机关,那毒蜂呢!毒蜂还能认识人吗!你心思毒辣,还砌词狡辩!从今以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个院子里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再不许出这个院门一步!”   庞倩慌了,“你要囚禁我?!”   唐柏浩站了起来,嫌弃的看了庞倩一眼就朝外走去。   “唐柏浩!你不能这么做!你别想囚禁我!!”庞倩顿时要上去拉扯唐柏浩,但是两个唐门女弟子上前来拦住了她,“夫人,二公子要您好好待在房间里,您可别为难我们。”   “唐柏浩!!!” 第67章 统率百毒   第二日一大早,唐林就带着唐家众人送原择临一行人出唐家堡了。   铁索板桥砰的放下,原择临回头望去,神秘的唐家堡依旧沧桑稳固。想他原择临一生历经艰难险阻无数,在唐家堡里却数次被逼得直面死地,这个家族,真的是个很可怕的家族。幸好,这么有惊无险的出来了。   “哎……”原择临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抒发了一下内心的复杂情感。   “怎么了?舍不得离开是么?”叶淇忽然冷冷道。   原择临一僵,连忙道:“说什么呢,我只是感叹一下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叶淇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冷冷的,晚上睡觉一晚上都背对着原择临,还不准原择临抱他。   “是么,我还以为你舍不得你那位故人呢。可惜我眼瞎,直到现在也没看到究竟是哪一位故人惹得原教主这般魂不守舍。”   “啧,你越说越差了,什么魂不守舍,根本没有的事。”原择临挨到叶淇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叶淇要甩开,可是甩不开,被原择临握得紧紧的。   原择临笑着上去亲了他的脸颊一口,“小醋坛子,这么大醋劲。”   “你走开!臭流氓!”叶淇怒道。   原择临无耻的笑道:“哎呀,好久没听到你骂我流氓了,怪想念这个词的呢~”说着一把抱起叶淇放在了自己腿上,叶淇挣扎着要下来,原择临故意哼唧道:“嗯嗯……你再扭……弄得我好舒服……”   叶淇的脸爆红,“你、你这无耻的流氓,你放我下来!”   原择临凑上去吻他,“不放。”   叶淇抬手就去打他,原择临却闪电般的捉住了他的手,吻上了他的唇。   叶淇越反抗,原择临就吻得越深,最后,叶淇只能半阖着眸放弃了挣扎。   “好了,别生气了,我告诉你就是。”原择临贴着叶淇的脸颊,有些沙哑道,“她是我七年前在江南认识的,当时感觉还不错,但是深入交往以后我就觉得那女人有些心机深沉,不是很喜欢了,于是就离开了她,那之后就再无交集了。那日,来我们院中的就是她,她已经嫁给唐柏浩了。我们就是叙叙旧而已,她说我当日离开她之后,对她的名誉造成了伤害,导致很多人家不敢来提亲,在家蹉跎了好些年才得以嫁入唐家。我当时听了,只是有些愧疚而已。年少轻狂,做事总是不管不顾,她一个女孩家确实是……但是你要相信我,除了一点点愧疚外,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了,尤其当我知道是她要害你、要害我的时候,我就连愧疚都没有了。我不追究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唐本明分明就是个顶罪的,唐家也很清楚,但是唐家为什么没有把她交出来呢,一是面子问题,不管怎么说,她都嫁到了唐家,是唐家的人,出了事,唐家把她一个女人推出来,的确不太像话,这一点,唐家还算是个体面人家,如果他们就这样把她推出来,我反而瞧不起唐家了,再者,虽然唐家保下她了,但是,她日后在唐家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你也看出来唐玉在唐家是什么地位了,但是,她那日对付我们却是连唐玉都算在内了,以唐家重视嫡系子孙的程度来说,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以后的日子,一定比死还惨。但是,那是人家的家事了,我就管不着了。这个时候,我若咬着这件事不放,于我、于唐家都不是什么好事。区区一个女人死了就死了,但是,唐家的脸面也就没有了。我倒不是怕他们,只是,密道里你也听到唐玉的话了,唐玉始终是对我们有恩的,我既然答应要帮他,自然不能跟唐家撕破脸面,闹得太僵,不然后面的事要怎么办?所以,此事只能点到即止了,他唐家心里有数就行。不管怎么说,你的毒解了,该死的人也死了,该报的仇也报了,我们可以好好的回家了,你难道还要为这点事跟我置气吗?嗯?”   叶淇半响都没有说话,末了,忽然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原择临摸了摸鼻子。   叶淇望向他,用看不见的眼睛望着原择临。   “庞倩……”原择临有些心虚道。   “庞倩?”叶淇皱起眉,“愿为东南风,长逝入君怀,就是她写的对么?你抽屉里的那方手帕也是她的对么?你骗我你要成亲的对象也是她对么?”叶淇越问,声音越冷。   原择临简直要流汗了,“我那抽屉里放的些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你回去以后替我料理了吧,你要丢要烧都随意。我用她的名义骗你,还不是因为你对她心存芥蒂,那样的话你更会前来找我啊,实在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多想了。”原择临忐忑道。   叶淇低着头不说话了。   原择临虽然说的有理,可是,叶淇一想到自己差点死在密室中,心里就不舒服。   中午十分,原择临进了大兴镇,跟其他人汇合了。此时再继续上路的话,天黑十分到不了下一个镇,所以,原择临住进了客栈,准备住一晚,明日一大早再出发。   中午用过饭后,白羽来了。   他给叶淇探了脉。   “如何?叶淇的眼睛何时能恢复?”原择临问道。   白羽没有说话,又仔细看了看叶淇的眼睛,才道:“不出十日就能恢复。”   原择临点点头,想了想,咳嗽一声又问道:“那……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   白羽抬头看到了原择临急切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他想问什么,“再过个五六日吧。”   原择临一脸失望,“还要过那么久啊……”   叶淇红着脸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原择临拿出小匣子,“你看看,这些药丸,有没有叶淇能吃的?”   白羽捏起一颗,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一连闻了四五颗,说道:“药是好药,但是没有必要再吃,那个消肿去淤的药倒是可以涂上一涂。”   夜间,白羽正准备早点歇息,忽然门被敲响。   白羽打开了门,赫然发现唐玉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白羽问道。   唐玉看着他,眼里有些委屈,“你就要这样一声不吭的走掉吗?”   白羽看着他,“唐玉……”   唐玉不等他说完,自己进了房间。   白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上了门。   他转过身,看着唐玉。   唐玉也看着他,忽然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白羽。   白羽一愣,看了他一眼,接了过去,却在一瞬间瞪大双眼,那本书,竟然是《毒经》。书很旧,旧的边缘磨损、泛黄,但是上面的字却是药王亲笔所写,不会有错。   “你怎么会有这本书?”白羽问道。   “这是我家的书,我想拿便拿了,又有什么稀奇。”   白羽看了他一眼,连忙翻开了书,却见书的扉页写着八个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字:   统率百毒,以解民厄。   白羽摸着那八个字,眼睛红了。   “统率百毒,以解民厄……”白羽极力控制着自己,可是眼泪还是不可遏制的盈满了眼眶。   唐玉看着白羽的样子,眉眼都是柔和。   白羽翻开了那本书,里面果然详细记载着药王所研究过的各种植物。药性、毒性、种植、提取等等等等,无一不细。   白羽细细的翻了一遍,最后合上书,还给了唐玉。   唐玉愕然,“你不要?你来唐家不就是为了这本书吗?”   “你拿着这书出来,你要怎么跟你家人交代?别任性妄为,拿回去吧。”   唐玉眼睛露出喜悦,软软道:“原来,你是怕我回去不好交代呀。你放心吧,这本书我家还有手抄本,昨天我还亲自抄了一本呢。左不过就是一本书,里面的内容也没有丢失,况且它本来就是你师父的遗物,理应还给你的。”   白羽把书塞到了唐玉怀里,“谢谢你,但是,请你拿回去吧。”   “你为什么不要?”   白羽偏过脸,“我已经看过,这就够了。其实书里的内容我大致都知道,所以,你完全不必这样做。”   唐玉眼里有了受伤,低声道:“你不是不要这本书,而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对不对?”   白羽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唐玉将书放到桌上,走到白羽身边,盯着白羽的眼睛道:“可是我们已经发生关系了,你要负责。”   白羽往旁边迈了一步,“你又不是女子,又不会存在什么贞洁问题,要我负什么责。”   唐玉急了,“可是你要了我的身子,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始乱终弃、负心薄幸?!你、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唐玉说着忽然扑入白羽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阿羽哥哥~我很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白羽垂在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抬起又放下,最后无力道:“唐玉……别这样,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唐玉仰起头,看着白羽,“原教主和叶淇不就在一起了么!”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们是两个男人,我们也是!他们能在一起,我们也可以的!”   “原择临是天星教教主,教中上下莫敢不从,而且天星教本行事作风本就不是名门正派那般迂腐,又不惧世俗,所以,原择临那边是不存在阻力的。唯一的阻力在叶淇那边,但是,叶淇门派之前出过类似的悲剧,叶淇的师父为了不让悲剧重演,才同意了他们的事。江湖之中,就算对此事有微词的人,碍于原择临的权威,也不敢去置喙。我一介布衣,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牵挂,但是,你的家族是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做的。”   “我可以说服他们的,阿羽哥哥,我可以说服我爹娘的,我爹娘最疼我,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白羽摇摇头,“唐玉,不要那样去为难你爹娘了。”   “阿羽哥哥,你只用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第68章 吻别1   白羽看着唐玉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简直不忍心说出否定的话,可是他又不得不斩断唐玉的念想:   “我不喜欢你,在我眼里,你只是个孩子而已。那日的事情你也清楚,我是在中了药又发怒的情况才……如果不是那样,我根本不可能去碰你。”   唐玉的脸白了,眼泪也弥漫了上来,“你骗人……你骗人,你就是为了打消我的念头才这样说的,你在骗人!”   白羽要拉开唐玉,“我没有骗人,唐玉,放开我,快些回去吧,你爹娘会担心的。”   唐玉呜呜的哭了起来。   白羽默默的站着,不言不语。   唐玉哭了一会儿,精致的眉眼都是粉红色,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他擦了擦眼泪,撅着嘴道:“要我回去也可以,但是,你要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   白羽看了看他,“什么愿望?”   唐玉吸了吸鼻子,带着丝羞涩却又勇敢道:“我要你跟我吻别。”   白羽惊讶,“不行!”   唐玉耍起无赖,“你不跟我吻别,我就不离开你的房间~”   白羽上前一步,一副要动手扔他出去的样子。   “诶诶!你敢动手我就叫了啊!我要大叫神医白羽是个始乱终弃、负心薄幸之徒!”   白羽顿住脚步,额上青筋都出来了。   他敛着眉,沉吟片刻,看向唐玉道:“你说的,我跟你……吻别了,你就走?”   “嗯!”唐玉点头,很有诚信的样子。   白羽垂下眸,慢慢走向唐玉。   唐玉的心开始一下一下重重得跳着,几乎要跳出胸腔。   白羽走到了唐玉跟前,犹豫了几下,伸手扶上了唐玉的脖子。   唐玉仰起头,呼吸更急促了,眼里渴望无比又溢满情意。   白羽慢慢俯下头,印在了唐玉的唇上。   那一刻,唐玉仿佛一下子被电流击中,又仿佛等了千万年终于得偿所愿,他立即闭上了眼睛全身心的去感受。   白羽触碰了一下刚要离开,唐玉却勾住他的脖子,呢喃道:“我要你舌头……”   白羽的理智想要离开,可是当唐玉柔软的舌尖碰到他的时,白羽就离不开了。   唇舌交缠,唐玉呼吸急促的贴到了白羽身上。   一遍又一遍,感受到唐玉的身体都颤抖起来,白羽才不得不悬崖勒马,他离开了唐玉的唇舌,背过身去扶住了桌子,“好了,我已吻过你,你可以走了。”   唐玉仍在面红心跳,双眼迷离,骤然离开白羽的怀抱让他空虚得满脸失望与不甘。   “阿羽哥哥……”声音娇软,带着丝乞求。   白羽几乎不敢回头去看他,他垂着头,闭着眼睛,“你快走吧。”   唐玉有些难过,却眼神坚定的轻声道:“好,我走了。希望阿羽哥哥,能永远记得,玉儿的所有第一次都给了你。”   唐玉真的走了。   脚步远去,房中寂静。   过了半响,白羽才敢转过身。   他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却一眼看到了桌上的书。   白羽拿起书立刻站了起来,可是,站了一会儿又缓缓的坐了下去。   白羽闭上眼睛,撑住额头,努力去忽视身体的异样,努力去压制心底的悸动。   过了许久,房中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第二日,原择临的队伍要上路了。   “再前行两百里,我们就要分开了。神医是要回空桑谷去么?”原择临站在马车上问道。   “嗯,”白羽点点头,“出来许久,该回去了。”   “神医不去我们天星教做客?不管怎么说,叶淇的毒解了,我都要好好的谢谢你。”   “不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就此——”话还没说完,白羽的眼睛就瞪向了原择临马车后面的队伍中,唐玉竟然和天星教翼火门门主游大川同骑一匹马,还在有说有笑。   “他怎么会在你的队伍里?”白羽不可置信的指着唐玉问原择临道。   “你说谁啊?”原择临朝后看了看,“哦,你说唐小公子啊,唐小公子和游门主一见如故,想去我天星教做客呢。”   白羽瞪着原择临,脚步却快步朝唐玉走去。   “唐玉,你昨晚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白羽走到马下,仰头问道。   “我只说离开你的房间啊,我又没说我会回家~”唐玉睁着圆眼睛道。   “……”白羽顿住,又道:“下来,不要胡闹。”   “干什么?”   “下来,我送你回去。”   “不要~”   白羽皱起眉,“你要去天星教?你家人知道吗?你就这么跑出来?”   “我家人当然知道啊,不信你去问我爹~”   “……”白羽觉得胸口发闷,“唐玉,天星教距离你家千里之遥,你孤身一人跑去天星教想干什么呢?”   “去玩啊!”   白羽看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了想,转身又去找原择临。   “砰砰砰!”白羽拍了拍原择临的马车。   “干嘛?”原择临掀开窗帘,手肘搁在窗户上,一脸玩笑不恭。   “唐玉要去你天星教?”白羽问道。   “是啊,不管怎么说,他救了叶淇的性命,想去天星教做客,我当然只有好生招待了。”   “原择临,唐玉离家,或许家人还不知道呢,你就这么贸贸然的将人带走?”   原择临慢悠悠的看了白羽一眼,“神医,唐玉也有十六岁了,又不是个小孩子了,他要去哪,那是他的自由,怎么能说我贸贸然将人带走呢。他既然要出来,自然是跟父母报备过了,这种事还轮得到你操心啊。”   白羽沉着脸上了自己的马车。   队伍启动了。   走着走着,白羽忽然听到后面的说笑声:   “游大哥,我昨日看见你手上用的那只机括挺灵活的,到了天星教,你给我看看呀。”   “唐公子过奖了,谁不知你们唐门器宗制器的厉害啊,到时候,还要你多指教呢。”   “我爹虽然掌管器宗,可是,我从小就不爱学习,不然,也不会进了自家密室被困得出不来呀。”   “哈哈哈哈!唐公子年纪还小,等再大些就好了。”   白羽坐在马车里,觉得车子颠簸硌得慌!   几个时辰后,队伍停在河边稍作歇息。   让马儿饮饮水,吃吃草。   大家也都坐下来原地休息,拿出干粮吃起来。   原择临的马车里有精致的糕点,侍女又煮了茶,两人喝着茶,吃了些糕点。   “把这盒糕点拿去给唐公子和神医。”原择临吩咐道。   侍女下了马车。   白羽拿着糕点站在河边,看青青草地碧连天,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可等他一转头,正看到那边草地上,唐玉从盒子里拿出来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然后又拿了一块放进了游大川的手里让他尝,白羽顿时就觉得身边的绿草地绿得刺眼!   白羽转身又回到了马车上。   傍晚时分,队伍入驻了客栈,明日天一亮,原择临和叶淇就要往西南而去,而白羽则要往东去空桑谷了。   白羽用过饭正坐在房间里翻看《毒经》,忽然听到外面一蹦一跳的脚步声:   “诶,游大哥,房间不够了,今晚我跟你挤一挤吧?”   “行啊。”   脚步声和说话声都远去,白羽却半天都没翻动一页。   过了一会儿,白羽终于坐不住了,他合上书去了游大川的房间。   咚咚咚,白羽敲了三下门。   “谁啊?”游大川的声音。   “游门主,我找唐玉。”   “哦,唐公子啊,唐公子在洗澡呢!”   !!!   白羽双目一睁,不由自主的就要踹门,好在游大川及时打开了门。   游大川衣衫不整,一边拢衣衫一边道:“是神医呀,唐公子正在洗澡呢。”   白羽向后一看,果然房间里摆着个屏风,后面有个人影正在洗澡。   白羽的视线又投到游大川身上去,“游门主这是要干什么?”   游大川眨巴着眼睛:“我也准备要洗澡了啊。”   游大川眼看着白羽的脸黑了。   “唐玉!你洗好没有?我有话跟你说。”白羽道。   “啊?哦,我马上起来。”屏风后的唐玉从浴桶里站了起来,跨了出来。   唐玉一边穿着裤子,一边从屏风后赤着上身出来了,“神医要跟我说什么话呀?”   少年的身体,青涩又鲜嫩。   白羽连忙迈进去,扯过屏风上的衣衫裹住了唐玉,然后拉着唐玉离开了房间。   “干嘛呀?”唐玉撅着嘴被拉到了白羽的房间。   白羽关上门,转过身靠在门上,看着唐玉道:“把衣服穿好!”   唐玉不说话了,从身上拉下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了起来。   白羽看着看着,转过了脸。   唐玉悄悄看了白羽一眼,眼里有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要跟我说什么呀,阿羽哥哥?”   “你跟游门主很熟吗?为什么要跟他睡一个房间,还在他房里洗澡?”白羽问道。   唐玉眨眨眼,“那怕什么,我们都是男人啊,我又不是女子,又不会存在什么贞洁问题。”   “……”白羽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他又不甘,“我问你,你的父母真的知道你要去天星教?”   唐玉系着衣服带子,“是啊。”   白羽看着唐玉,又说不出话了。   唐玉转了转眼睛,慢慢走到白羽跟前,仰起头道:“阿羽哥哥,你就是要问我这些话吗?我都回答你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白羽看着唐玉精致的脸,手在袖中握紧,人却颓然下来。   唐玉垂下眸,“没有别的话,那我就走了。”   白羽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动。   唐玉看着他,刚要说话,却听见下面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玉儿?出来!”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 第69章 吻别2   客栈被原择临包下来了。   因此,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   大厅里,七八个唐门弟子站成一排,前面坐着唐柏荣。   原择临握着叶淇的手坐在唐柏荣对面,旁边坐着白羽。   唐玉有些怯怯的站在一边。   “原夫人的毒可清了?眼睛好了吗?”唐柏荣看了一眼叶淇,问道。   “毒已经除了,但是眼睛还得几日才能复原。”原择临道。   唐柏荣点点头,抬头看向唐玉,沉下脸道:“玉儿,你在胡闹什么?你偷偷的从家里跑出来,现在还准备去天星教胡闹吗!”   白羽扭头看了唐玉一眼,唐玉顿时移开眼睛。   “哦?唐公子说出门已经和父母报备过了,原来竟是胡说的么?”原择临也扭头看向唐玉,笑道,“唐公子,你出门该和父母说一声才是。”   唐柏荣看着唐玉,忍不住叹了口气,放软声音道:“还不快过来?”   唐玉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爹~我想去天星教玩。”   “不行!”唐柏荣严词拒绝。   “为什么?”   “你成日不学无术,这次还没有接受教训吗!若不是有原教主护着你,你就要死在自家密室了!天星教距离这里千里之遥,你跑那么远去做什么?你再胡闹,回去就去刑堂受罚去!”   “我不!我就要去!”   “反了你了!”唐柏荣不料儿子敢公然反抗,气得哐的一下砸了一下桌子,砸得桌子上的茶杯都哐的跳了一下。   唐玉见父亲动了气,撅着嘴不敢吭声了。   原择临看了看,打圆场道:“大公子,唐小公子要去我天星教作客也无不可,我一定好生招待,到时候再派人好好的送他回来便是。”   “多谢原教主好意,但是,我们唐门之人,从不喜欢与其他门派结交,我们,只做生意。”   “哦?”原择临笑了笑,“巧的很,我也做生意,不如,我们就谈谈生意如何?我在蜀中只得一家分坛,正准备再开一家,就开在大兴镇附近。”   蜀中唐门的神秘之处不仅在于他的毒药暗器、处世方法,据说在百余年之前,唐门甚至都不与外人通婚。   后来,唐门之人发现后代质量越来越不好了,才开始引进外来品种,固步自封的局面也逐渐慢慢被打破。   唐柏荣看着原择临,“原教主分坛遍布三十二城镇,想必生意是做得极好了,到时候,还得向原教主请教才是。”   “不敢当。不过,做生意自是要有来有往,唐小公子要四处走动走动,考察考察也是对家族生意有利的,毕竟,固步自封是成不了气候的。”   唐柏荣看了一眼唐玉,“玉儿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任性妄为,又不谙世事,看着挺机灵的,其实一派天真。他,还需要在家人的看护下再历练几年,否则,出门只会闯下大祸。”   人家父亲这样坚持,原择临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是唐玉显然还是不愿意就这样跟父亲回去的,“爹,你若觉得天星教太远,那我去空桑谷玩行不行啊?”   白羽滞住了呼吸,看向唐柏荣。   唐柏荣看了看白羽,“你怎么成日就知道玩?回去好好学学家族本事!你再这么不成器,我只好早日给你说一门亲事,让你以后的夫人好好管教你!”   唐玉瞪大眼睛,“亲事?我才十六啊!我、我不要成亲!”   白羽动了动眉心,垂下了眸。   唐柏荣站了起来,“太晚了,不叨扰各位了,我这就带玉儿回去。”   “爹!”唐玉有些急了。   唐柏荣一眼看向唐玉,那眼神是少有的严厉,还充满了警告。   唐玉又看向白羽,白羽却垂着眸不吭声。   “原教主,神医,唐某告辞。”   原择临和白羽站了起来,拱了拱手。   唐玉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唐柏荣离开了客栈。   原择临扶着叶淇刚要离开,白羽忽然问道:“原教主,那日在密室之中,唐玉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原择临勾起嘴角,“没说什么,就是说,想到我天星教去作客而已。”   白羽怀疑的眼神看向原择临,原择临笑了笑,扶着叶淇上楼去了。   夜深了,白羽却还没有睡。   他静静的站在窗前,遥望着唐家堡的方向,任由春风扬起他如墨的发丝,发丝飘荡在空中,纷纷扰扰,犹如他的心绪。   站了许久,回过头,桌上躺着那本泛黄的《毒经》,那个大眼睛清澈见底的少年亲自交到他手中的《毒经》。   统率百毒,以解民厄。   师父,徒儿有负您的教导……   这么多年,享用着您遗留下来的名声,未曾发扬光大,也未曾造福百姓,甚至,还与你当初背离的唐门有了关系。   押上一生信义,输到一世凉薄。   师父,徒儿今后,该何去何从?   第二日,白羽替叶淇最后把了一次脉。   “神医,今日起来,我能感觉到光了,黑影也清晰了点。”叶淇道。   白羽点点头,“放心,慢慢就能恢复的,就几日功夫了,其他的没有什么问题。”   “多谢神医。”   原择临扶着叶淇上了马车,转身来到白羽跟前,“真的准备回去了?”   白羽摸了摸马鬃,“不然呢?”   “我觉得,唐玉还是会来找你的。”原择临忽然道。   白羽一顿,扭头去看原择临。   原择临拍了拍他的肩,“告辞的话就不说了,有事情记得联系我。”   两辆马车背向而驰。   “昨日,唐小公子应该很不想回去吧?”叶淇忽然问道。   原择临握着他的手,“没办法,父命不可违,白羽那厮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只能暂时回去了。”   “暂时?”叶淇抓住重点。   “嗯,他肯定还是会去找白羽的。”   叶淇顿了片刻,似乎有些可惜道:“唐玉怕是要痴心错付了……”   原择临摸了摸他的脸,笑道:“那可未必。”   “嗯?”   “白羽早就动心了。”   “哦?哦……我眼睛看不到。”   “嗯。他们在密室的时候白羽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那可不像我从前认识的白羽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夫君我这般义无反顾,勇往无前啊。白羽一个人孤苦惯了,遇到唐玉的示爱第一反应就是退缩,再加上他师父与唐门的关系,他即使有心也不想去争取了。”   夫君两个字让叶淇脸红了一下,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原择临是对的。师伯母余氏曾经就说过,若不是原择临闯入玉虚宫大殿述情,逼得叶淇和所有人认清现实,恐怕,又是一桩悲剧了。上天,总是特别眷顾勇敢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可惜了……”叶淇小声道。两个两情相悦的人,却因为种种其他而不能在一起,着实让人惋惜。   原择临眼眸暗下来,凑到叶淇颈项边,一边厮磨着轻吻着,一边道:“现在知道替别人惋惜了?嗯?当初,也没见你怜惜怜惜我……”   叶淇脸红偏头躲避,“马车上呢,你不要乱来。”   叶淇觉得原择临现在就像一只饿了几天几夜的饿狼一样,毫无预兆的就能起兴!   原择临可不管,一把将叶淇抱到了腿上,手也伸进了他的衣襟里,低头吻上他。   车外是人间四月天,柔软的云烟,舒缓的春风,如鳞的水波,一树一树的花开,可是,都比不上车里的风光,叶淇的眼中蕴满了春水,脸颊红得像醉了的牡丹。叶淇努力抑制着声音,怕被车外的人听到,可是还是偶尔泄露出几声。   叶淇的眼睛果然一日比一日好,三日后都能看到原择临的身影了,眼珠可以追随着原择临而转动了。原择临高兴坏了,在马车里做的坏事就更多了,有一次,随行的人甚至听到了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叶淇短促的叫声,似乎还带着哭音。原先那位在马车中侍奉原择临喝茶的侍女,早被原择临赶去了另一辆装着物品的马车里去了。   五日后,马车驶出了蜀中,向昆仑派而去。   行了两日,队伍开始进入高原地区了。天空不再旖旎,变得越发澄净透明,遮挡视线的绿树浓荫都褪去,一望无际的草地、沙地出现在眼前,长河落日,大漠孤烟,雄鹰展翼翱翔天际,到处都是波澜壮阔。   原择临原本要兵分两路,让四位门主先行回总坛,可是四位门主说什么也不肯。   “上次您让我们离开,结果就差点儿被贼人给害了!这次属下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就是!夫人眼睛还没好,若是遇到些什么意外,教主一个人可怎么办!”   “是啊,教主,您就让我们跟着一块吧,我们保证不碍事!”   碍事?   叶淇听着有些脸红。   原择临想了想,接受了下属的提议。   这天,车队在草原上扎寨休息。   夜间,叶淇忽然听到了遥远的羌笛声,婉转悠扬,绵延飘荡,好像带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弥漫在天地间,又飘升到只有皎洁星月的深空里。   “真好听……”叶淇依偎在原择临怀里,闭着眼睛呢喃道。   原择临吻了吻他的额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叶淇被眼前流转的光亮给弄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模糊的帐顶,然后渐渐变得清晰,忽而又模糊了一下,叶淇用力眨眨眼睛,清晰、模糊反复了几次后,终于清晰下来。   这是教徒搭建的临时帐篷,很小。   叶淇一下子坐了起来,惊喜的环顾着四周。   “嗯?”原择临被他弄醒。   叶淇一下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跑出了帐篷。   云破日出,光线就那样撞进了叶淇的眼中,云霞灿烂,草地广袤无际,不知名的鸟儿站在远处水草边梳理着羽毛,晃晃脑袋,张开了翅膀,冲天而起。   叶淇又哭又笑,眼泪也滑落了眼角。   “淇淇。”身后传来叶淇熟悉的呼唤声。   叶淇扭头,看到了原择临,眸如辰星,笑如春风。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比初见还好。   叶淇扑进了他怀里,激动得哭了起来。   “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原择临喟叹一声,仿佛落下了心中巨石,又仿佛无比欣慰。   “太好了。”   周围的教徒们发现了,立刻喜气洋洋的上前恭贺:   “恭喜教主夫人眼睛复明!”   叶淇擦了擦眼泪,“谢谢!谢谢你们!”   原择临笑了起来,一把抱起了他进了帐篷,“鞋袜都没穿就跑出来。”   原择临如之前一样蹲在地上给叶淇穿鞋袜,被叶淇制止,“我的眼睛好了,我可以自己来了。”   “没关系,我都做惯了。”原择临说着忽然亲了一下叶淇的脚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淇淇,你的眼睛复明了,证明全好了,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叶淇脸红他的举动,慌忙要抽回脚,原择临却握住不让他抽回去,“嗯?”   叶淇有些窘迫的瞄了瞄周围,小声道:“等回了天星教不行吗?这路上……”   原择临眼睛更亮了,“我喜欢野战。” 第70章 唐玉失踪1   原择临和叶淇赶在了五月初八那日到了昆仑派。五月初八,正是冷阳一岁的生辰。   上山的路几乎都是原择临背着叶淇上去的,因为叶淇昨日又被原择临折腾得太惨。叶淇眼睛恢复当晚,原择临弄了他大半夜,那声音传得周围的几个门主恨不得把帐篷移到雪山上去,一来清净,二来降火。此后的时间,原择临像是要把之前亏欠的都连本带利搞回来似的,不知餍足,搞得叶淇每日上路在马车中都要昏昏欲睡,实在是怕了精力旺盛的他。   两人到达昆仑派时,冷阳正在哧溜哧溜吸着面条,小家伙白白胖胖,比两个月前还壮实了不少。两个月不见,冷阳一看到叶淇有些陌生,躲在孙婆婆怀里偷偷看着原择临和叶淇。   “淇儿,你的毒都解了吗?眼睛都好了吗?”清虚道长很是高兴的问道。   “师父,都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好!好!”清虚道长看向原择临,“原教主,多亏了你。”   “清虚掌门不必客气,叶淇是我夫人,我救他,理所当然。”原择临道。   晚上,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以及几位师兄弟都围坐在一起吃饭。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冷阳又和叶淇混熟了,连孙婆婆也不要了,只腻在叶淇怀里不出来。叶淇只好抱着他,一边吃饭,一边喂他,原择临则为叶淇夹菜。   清虚道长看了他们的样子,心中甚慰。其他师兄弟看到叶淇幸福的样子,也终于从心底里接受了两人的关系。   散席后,清虚道长留下了原择临和叶淇。   “原教主,是否明日就离开回天星教呢?”   “是的,教中还有事务需要处理,不能在外久留。”   清虚道长点点头,“明日,你们把冷阳一同带走吧。”   叶淇又惊又喜,连原择临也愣了一下。   “冷阳喜欢你们。孙婆婆年纪大了,我和你师叔也带不了这么小的孩子了,其他人都没有叶淇细心。而且,孩子总要活在父母的关爱里才能长成。我相信,你们能带好他。”   “师父,您……”叶淇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清虚道长摇摇头,“你和原教主,我放心。”   第二日,原择临和叶淇便带着冷阳告别了昆仑派上下,启程回天星教了。   六月初的时候,原择临一手抱着已经能蹒跚学步的冷阳,一手牵着叶淇回到了总坛。   一路上层峦叠翠,亭阁矗立于绿荫浓荫之中。头顶丹鹤、白鹭三五成群横飞古木之间;山鸟啭鸣如天籁之音划破长空;脚下溪水清澈,叮咚有声;凉风拂面,让人顿觉心清气爽。叶淇从未这样仔细的观赏过云岭山的风光,原来,云岭山的景色也是这样美的。   夜晚,原择临兴致高昂,缠着叶淇行房,叶淇顾及着旁边睡着的冷阳,刚开始有些放不开,后来也就意乱情迷了。两人正如火如荼,冷阳却突然翻了个身,吓得叶淇一阵紧缩,然后,然后原择临就没有然后了。   原择临正喘息着,看到冷阳又翻了个身,接着,冷阳就似乎睡得不安稳起来,翻来覆去。   叶淇拍着原择临的背,“快,把他抱起来把尿,他肯定是要尿了!”   原择临不敢耽搁,连忙退了出来,草草擦拭了一下,就一把拎起了冷阳,拉开床帐,扯掉了他的尿布,让他尿在了盆子里,然后唤人进来收拾。   冷阳尿完,原择临把他丢到床上,立刻睡得不动了。原择临笑了笑,拍了一下冷阳的屁股,“小东西,明日滚去和奶娘睡去!”   原择临又躺了下去,抚摸着叶淇的身子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好了,睡觉吧,别待会儿又把冷阳弄醒了。”叶淇看了看冷阳说道。   “小东西真碍事!”   叶淇有些好笑,亲了亲冷阳的脸颊。   原择临立刻不乐意了,“我也要!”   叶淇嗔了他一眼,还是亲了他的脸一下。   原择临满意极了,将叶淇抱入了怀里。   不一会儿,原择临就睡着了。   叶淇一手握着冷阳的小手,另一只手被原择临握着,心里被一股情绪涨得满满的。   自从他眼睛失明后,原择临就养成了握着他的手睡觉的习惯,叶淇恢复五感后,有时候翻身离开了原择临的手,原择临也会立刻下意识的去摸。   叶淇想,这是不是就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白羽也回到了空桑谷。   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来了。   他沉着脸站在院中,看到了一地狼藉,他走进屋中,屋中更惨,一地碎碗碟和食物残渣。白羽盯着已经发霉发臭的食物残渣看了半响,转身去了栅栏,鸡也没有了。   院中的景象是一番打斗后的景象,但是这一地碎碗碟又是怎么回事?又是谁吃了他的鸡?!   白羽慢悠悠的走到了湖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景色好久,才卷起袖子开始收拾。白羽想,或许,他应该收个徒弟了,再不济,也该买两个仆人回来才是。   第二日,白羽出了谷,去了山下城镇,花了十五两银子,从人牙子手中买下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少年很清秀,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白羽一眼扫过去,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于是朝他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有些怯怯的回答:“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狗子。”   狗子?这叫什么名儿,白羽摇摇头,又问道:“你爹姓什么?”   “姓李。”   “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少年摇头。   “是何人将你卖给人牙子的?”   “我自己。我爹娘都病死了,我也没了着落,我饿的受不了了,才把自己卖了的。”少年小声道。   “你识字吗?”   少年低下头,摇摇头。   “你会做什么?”   少年仰起头,“我什么都能干,洗衣做饭洒扫,我、我吃得也不多,先生,你行行好,买下我吧!”   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希冀。   白羽看着那双眼睛,转头对人牙子道:“这个男孩多少钱?”   “十五两!别看他现在瘦小,等过几年长大了,就结实了!”人牙子趁机抬价道。   白羽什么也没说,掏了钱。   少年激动坏了,一个劲的鞠躬:“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跟着你的主顾走吧!好好干活!小心又回到我这!”人牙子笑眯眯的收了钱,将卖身契给了白羽。   白羽收好后,带着少年回了空桑谷。   少年到了空桑谷才知道,原来买他的先生是位大夫,顿时更高兴了。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狗子是不行的。”白羽道。   少年连忙点点头。   白羽想了想,一眼看到院子中晒的半夏,道:“你就叫李半夏吧。半夏,和胃止呕、燥湿祛痰、散结消肿,是味好药。”   “李半夏……”少年激动的眼泪都冒了出来,“我有名字了,我叫半夏,我有名字了……”   于是,李半夏就在空桑谷待了下来。   李半夏很感激白羽,平日里打扫、做饭、洗衣什么都做。   白羽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后来,白羽觉得半夏不错,便开始教半夏认字读书,然后开始教他医理,认识药材,简直把他当徒弟一样对待,后来,白羽干脆收了半夏为徒。   半夏满心感激,学东西很用功。   白羽对他还算满意。   一晃,两年过去了。   这日,白羽正在房中捣药,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问道:“请问神医白羽是否住在这?”   白羽听到那声音,顿时一愣,他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是唐柏荣。   他还带了五个唐门弟子。   “师父?”半夏正在院中整理药材,不由得望向白羽。   “大公子怎么会到我空桑谷来?”白羽看着风尘仆仆的唐柏荣,问道。   “白先生,唐玉是否在你这?”唐柏荣脸上有焦急,也有希冀。   白羽一愣,“唐玉?他不在我这。”随即马上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玉儿失踪了!”唐柏荣焦急道。   白羽顿时上前一步,“失踪?什么叫失踪?”   窗明几净的房间里,唐柏荣和白羽对坐着。   半夏捧了金银花茶进去,然后退了出来,站在了门口。   “就是这样,我从唐家堡一路追出来,追到江陵失去了玉儿的行踪。”唐柏荣看着白羽,“白先生,玉儿是朝你这个方向而来的。”   白羽默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到我这来,我也不曾见过他。”   “那他会去哪呢?”唐柏荣捏了捏眉心。   白羽看了看唐柏荣,问道:“唐玉在唐家堡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唐柏荣捏着眉心,“他其实多次要出来找你,但是,都被我和他爷爷拒绝和阻止。后来,他就消停了一段时间,甚至还在家里用功起来了。我们还以为他收心了,年初的时候,我和他爷爷做主,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他百般反抗,甚至还绝食相逼,最后是他母亲哭着求他,他不忍心才恢复进食。三个月前,我出门谈一桩生意,结果,他就趁我不备,从密室里跑出来了。我回来后,就立刻带人去追,十日前,在江陵失去了他的消息,江陵距离你这不过百里,于是我就赶到你这来了。”   白羽垂着眸坐着,手握着茶杯一动不动,但是指尖却微微泛白。   唐柏荣抬起头,看着无甚表情的白羽,再次问道:“白先生,你当真没见过玉儿?”   白羽摇摇头,“我没有必要骗你。”   唐柏荣更忧心了,“他明明是奔你而来,为什么又没有出现呢?”   白羽坐着不言语。   唐柏荣坐了一会儿,站了起来,“既然玉儿没来,那我就不打扰了。白先生,如果玉儿来找你,请你务必知会我一声,家里人担心坏了。白先生可以遣人去山下城镇唐家酒楼给唐掌柜报信,我就会收到。”   唐柏荣离开空桑谷的时候,对身边一个弟子道:“守在这附近,看到唐玉,速来跟我禀告。”   唐柏荣走后,半夏站在门外神情怔怔的。   唐玉?   唐玉就是师父心底的那个人么?   这两年,半夏经常看到白羽一个人坐着落寞的发呆,或者站在湖边久久凝望远处。   这两年中,他有时会跟随白羽下山出诊。去年的时候,督察府的大人家的一个侄女看上了白羽,督察府大人亲自说媒,结果白羽都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就是,心中早有一人。   半夏在旁听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低落。他想,究竟是哪家的小姐才能让他谪仙一般的师父念念不忘呢,又为何不上门求娶呢?   但是刚才听到屋中两人的对话,半夏才知道,原来,那位叫唐玉的,并不是一位小姐,而是一位世家小少爷。   半夏心里忽然有些苦涩。 第71章 唐玉失踪2   唐柏荣走后,白羽坐着不动许久。   当晚,半夏看到白羽在收拾包袱。   “师父,您要出门吗?”半夏站在门外轻声问道。   “嗯。你把家看好,有人来找,就说我有事出门了。”   “师父……您带我一块吧,路上,我也好照顾你。”   白羽回过头,看着半夏,“我出门办事,带你不方便。你就待在这里,把我前几天采的药草晒干存放好,再把我留给你的书看完、记牢。”   半夏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羽提着包袱正要离开,忽然谷外来了一行人。   黑衣隔带,黑靴,官刀。   “请问阁下是否就是神医白羽?”为首的一个人客气的拱手问道。   白羽打量着他们,颔首道:“是我,你们是?”   “神医,我等是安阳王府的侍卫,我叫赵刚,是奉我家王爷的命令前来求医的。”赵刚道。   “不好意思,我有要事在身,须得离开,如果你家王爷能够等待,可以等我回来之后再来诊治。”白羽道。   白羽向前走了两步,然而赵刚却并没有让开,依然笑道:“神医,再大的事,也比不上我们王爷就医,您说呢?您的规矩我们王爷很清楚。”说着,向身后示意了一下,一个侍卫立刻捧着一个匣子上前来了,一打开,全是整整齐齐的金条。   “神医,我们王爷可是诚心诚意来请您出诊的,外面马车侍女已经全部备好,为了保证神医路上的安全,王爷还特地派了百名侍卫来护送。”赵刚虽然笑着,但是,眼中的胁迫意味明显。白羽若是乖乖上路,百名侍卫就是护卫,白羽若是不肯,百名侍卫顷刻之间就要进来要他的命。   白羽神色很冷,盯着赵刚,“半夏。”   “师父?”半夏连忙走上前来。   “把钱收好,师父要去为王爷治病了。”   “是。”半夏上前接过了小匣子,又退了下去。   赵刚顿时笑容更深了,“神医请!”   安阳王府在京畿。   白羽不是没有上京为贵人治过病,然而被人胁迫着前来,倒是第一次。   王府里亭台楼阁,到处花团锦簇,仆人成群。   白羽一边看着王府景色,一边跟着赵刚往里走。   经过一处花园时,白羽看到了四五个清秀少年正低着头跟着一位老嬷嬷朝东边走着。那些少年各个身形窈窕,走起路来弱柳扶风,但是不知为什么,似乎一脸恐惧。   走过几道游廊,走过杨柳依依的湖边,赵刚带着白羽进了一处幽静、清雅的小院子。   “神医,听闻您喜好幽静,王爷特意吩咐把这座小院给您暂住,您先休息休息,喝口茶,小人去禀报王爷就来。”   白羽点点头,也不答话,坐到了桌旁。   立刻就有两名侍女捧着茶水、瓜果上前来了。   白羽喝了两盏茶后,赵刚又来了。   “神医,王爷有请。”   安阳王的院落在东边,朝阳,朝湖。   与白羽的院落刚好在湖对面。   白羽顺着湖边铺着白石子的小路走着,湖面上波光粼粼,还游着一群白天鹅。   柳条随风摆动,带来清新的香气。   赵刚刚要带白羽进院子,白羽却看到一个青衣少年被两个侍卫给抬了出来,唇角有血,脸色苍白,额上一层虚汗。   院里依稀还能听见一个少年难受的唔唔声。   白羽当即就皱了眉,停住了脚步。   赵刚连忙快走几步低头进了院子,“启禀王爷,神医到了。”   唔唔声终于停了,一个少年干呕又啜泣的声音传来。   “都滚下去!不中用!”   不一会儿,老嬷嬷领着三个少年一脸不安的出来了。   白羽看了一眼,三个少年一脸害怕,其中一个嘴都肿了,眼角还挂着泪花。   四人快步离开了。   “神医,请。”赵刚站在门口,伸手道。   白羽便走了进去。   织金锦缎衣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一脸戾气的坐在院中宽大的太师椅上。   旁边还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   安阳王看到了白羽,顿时一阵惊讶。   白羽行礼:“草民白羽,见过安阳王。”   “好,好!不必多礼!请坐!”安阳王一双眼睛落在白羽身上,满眼惊叹:“本王还以为名满天下的神医是位耄耋老者,怎料竟是这样一位清冷英俊的年轻人呐!”   旁边的侍女立刻搬了椅子放在小几对面。   白羽掀袍坐了下去。   “不知王爷身体有何不适呢?”白羽观察着安阳王的样貌问道。   安阳王看了看旁边,“怀安,你也先下去吧。”   “是……”旁边的那个少年惴惴不安的看了白羽一眼,行礼退下了。   只有赵刚立在一旁。   安阳王看着白羽,伸出了手腕,眸中意味不明道:“神医自己看看,本王也说不好。”   白羽没有作声,放上了三根白净的手指。   片刻之后,白羽就神色淡淡的收了手,打开药箱,拿出一根狼毫细笔,抽开筒盖,开始写药方。   赵刚诧异的看了也在诧异的安阳王一眼,忍不住问道:“神医?您诊治好了?”   “嗯。”白羽应道,低头依旧行云流水。   片刻之后,一张药方便写出来了。   “此药一日三服,连服五日,王爷应该就能看到效果。”   赵刚连忙接过药方递给安阳王。   安阳王看了看,又递给了赵刚,并看了赵刚一眼。   “神医这就把药方都开出来了?那么,本王究竟是哪里不好呢?”安阳王问道。   白羽一边收拾笔,一边神色自若道:“草民观王爷耳朵色泽偏灰黑,眼下泪堂有薄黑之气,且眼白发黄、唇色无华,这是肾气大亏,肝气过度消耗,纵欲过度之兆。王爷应该还有腰腿沉滞、手指发麻之症,乃是肾经阻塞之故,待会儿草民为王爷针灸疏通且用艾草熏发,即可缓解。不过,治疗期间,还请王爷务必禁欲,否则功亏一篑。”   安阳王双眼一亮,顿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不愧是神医!不愧是神医!这么短短片刻竟然就将本王的病症说的丝毫不差!本王先前看着神医这般神仙样貌又年轻,还以为是世人讹传,没想到,神医真的是神医啊!”   赵刚也立刻谄笑道:“王爷,属下就说,一定不会有错的!”   安阳王笑着点点头,“好,有赏。”   房间里,白羽为安阳王施针,看着他腰侧眸光闪了闪,却没有作声。   半个时辰后,赵刚送白羽离开了房间。   出门时听到安阳王对赵刚道:“去一趟天香楼,告诉秦老板,把小凤替本王好好留着。”   “是!”   下午时分,赵刚回来复命了。
  “王爷,属下找宫中太医们看过神医开的药方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赞不绝口,说药方精妙,王太医还誊抄了一份呢。”   “哦?果真如此?哈哈哈!好!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安阳王笑着,“本王是万万想不到他如此年轻,医术还如此精湛呐,如果他能长留府中,那该有多好。”   “王爷,您若是许以高官厚禄,还怕他不肯留么?”赵刚笑道。   “高官厚禄?”安王爷眼中忽然兴味的光,“神医的样貌比他的医术还要好呢……”   赵刚一愣,随即汗颜道:“王爷,您有所不知,据江陵府督察说神医也好龙阳,而且跟您一样,是上面那个呢。”   “哦?”安阳王一时愣住,随即又笑起来,“那便罢了!既然他也好这口,就好办了。”   “是呢,秦老板手上这批雏儿,可都是质量上乘,王爷若是能赏神医几个,神医也一定会流连温柔乡不愿走了呢。属下下午顺便去了秦老板那一趟,告知了王爷的意思,秦老板说了,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呢,不曾亏待,就待王爷身体康复来开*呢。”   安阳王满意的点点头,“嗯,天香楼那边这段时间可没再出什么乱子了吧?”   “没有了,自从上次华清上吊后,就没有出过乱子了。想必,那下毒之人,就是华清了。”   安阳王皱着眉,“叫秦老板小心些,再出纰漏,他的天香楼就不必再开了。”   就在七八日前,京畿天香楼曾出过一个案子。   一个五品官员竟然在天香楼中毒身亡。   安阳王当时还在场呢,就是从那晚开始,安阳王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什么缘故,一向龙*虎猛的他那方面突然就不行了。   不过这一切,要从十日前说起了。   天香楼秦老板秦一凡,十日前正在带着一批新物色到的小倌坐船经过江陵。   中途停靠的时候,突然一个玲珑玉致的白衣少年问能不能上船。   秦一凡一看,顿时动了歪心。   他物色到的这一批小倌,还没有一个姿色能超过这个少年去的呢。   秦一凡顿时让那少年上了船。   “你要去哪啊?”秦一凡问道,眼睛不住的在少年身上打量。   “我就去前面的空桑山,你在武陵镇把我放下就行啦!多谢先生搭载!”少年道。   “你的家在哪?为何一个人出门呢?”秦一凡问道。   少年转了转眼睛,“我家在西南,我父亲派我出来办事的。”   “哦?西南?那么远?”秦一凡弯了弯嘴角,“就你一个人?”   “嗯,是啊。”   “你多大了,你父亲怎么派你一个人出来办事呢?”   “我十八了,可以出来行走江湖了。”   “十八?唔,年纪大了些,不过……”秦一凡忽然笑了笑,“好吧,你先坐下歇歇吧,到了武陵,我喊你。”   “多谢先生!”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端了一杯茶给那少年,少年大概是渴极了,道了声谢,一口气喝光了。   秦一凡眼带笑意瞧着他,不一会儿,那白衣少年就昏了过去。   船顺风顺水,速度快得很,两日后,那白衣少年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京畿天香楼了。   这白衣少年,正是倒霉的唐玉。 第72章 接客1   唐玉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床上,旁边还有一个看守。   唐玉动了动身子,发觉自己竟然浑身无力,“喂!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看守的发现唐玉醒了,顿时就出门去禀告去了。   “喂!喂?”唐玉喂了两声,环顾四周,发现屋子华丽异常,“这他妈是什么地方?马勒个巴子,老子不当心上了贼船了!操!”   一会儿,秦一凡便带着三个随从来了。   “小公子,你醒了?”秦一凡笑道。   唐玉看着他,眨巴着眼睛,无比天真无邪道:“请问这位先生为何将我绑起来?这里又是哪里呢?我好害怕呀……”   “别害怕,这里是天香楼,是个好地方呢。”秦一凡笑道。   天香楼?这他妈一听就不像个好地方!!!   唐玉怯怯道:“天香楼是什么地方啊?是干什么的?”   秦一凡掀袍坐了下来,“天香楼,做的是迎来送往的好生意,只要你乖乖听话,每日就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花不完的银钱,还有,享受不完的乐子~”   唐玉佯装眼睛一亮,“是嘛~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呀~?”   秦一凡笑起来,“是呀,等你尝到好处了,你就不会想走了呢。”   “哦?你是这儿的老板吗?”   “对,我姓秦,以后,你唤我秦老板。你呢?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儿呢。”   唐玉眼珠滴溜溜转了一下,“我叫白惊凤。”   “白惊凤?嗯!这名字真不错,那以后,你就叫小凤吧!”   第二天,唐玉就搞明白了天香楼是个什么好地方了。   看守给他换上了一件轻薄甚至有些透明的衣服带他去了一处庭院,里面都是一些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正在赤身裸体接受检查。   而秦一凡正在一旁坐着观看,还时不时点评两句。   “这个不错,腰身很细。”   “这个屁股形状好。”   ……   唐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已经在跳脚尖叫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妓院!他妈的妓院啊!!!!!!!!!我日你先人板板!!!竟然把小爷弄到妓院里来,让小爷替你卖屁股!!!!!!!!   轮到唐玉了,看守扒光了唐玉的衣服。   秦一凡不住的点头,“嗯!这个是极品!腰细屁股结实,皮肤又好,腿形也好!来,看看后庭怎么样。”   等唐玉穿好衣服的时候,脸已经红得像煮熟了一样,巨大的羞耻让他头脑发晕。   “是一帮男人,是一帮男人……”唐玉不住的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天香楼的人了,从明日起,辰时起来后,就来调教院接受调教,每日五个时辰!好好学取悦客人的本事,等以后挂牌了,这就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本事!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谁敢不服从这里的规矩,想着惹事,或者逃跑的,爷可有一百种法子叫你们生不如死。”秦一凡的眼里露出阴鸷道。   说着,房间后来被拖出来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   大家不由得一声惊呼。   那少年浑身都是伤痕,鞭打的、火炙的,嘴角溃烂,更可怕的是,他的下面已经不成人形了。   几个胆小的少年甚至忍不住哭了起来。   唐玉一脸凝重的看着下面插着一根粗壮的铁杵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像只畜生一样被人拖了出去,拳头都握了起来。   但是,唐玉即使拼了命的想要握紧拳头,拳头也是酸软无力的。   他,还有每一个进来的少年,为了防止反抗,都被天香楼喂了秘药。吃了秘药后,身娇体软,浑身无力,连路走多了都会喘气,更别提动武了。   若不是亲身经历,唐玉这辈子也想不到,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这富丽堂皇、层楼叠谢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间炼狱。   此后,唐玉开始了跟其他少年一样的接受调教之路。   手法、口法、身法,哼叫、眼神、神态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   唐玉只有把那些物品当作白羽来练习,否则,他就要疯了。   他们当中有个少年叫华清,相貌清秀,也是被秦老板在这一批当中非常看重的一位。   他就住在唐玉隔壁,他也是被拐卖来的。   调教课的间隙,他跟唐玉说:“咱们想法子逃出去吧,这里,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唐玉看着周围的守卫,不动声色道:“等机会。”   然而机会没等来,却等来噩耗。   天香楼的秦老板是有权贵在背后支撑的,背后最大的金主便是安阳王。   安阳王府中养了十几个男宠,但是每年天香楼上了什么新货色,秦老板是一定会邀请安阳王来首先尝鲜的。   结果那晚,安阳王带着几个同僚来天香楼的时候,觉得当晚陪客的小倌不好,发了脾气。   秦一凡就连忙将还未调教好的几个小倌叫了出来。   其中就有唐玉和华清。   安阳王看到有新的货色,顿时脾气就消了。   他在七八个小倌当中,一眼就看到了玲珑玉致的唐玉。   “快给几位贵人跳个舞!”秦一凡吩咐道。   音乐顿时就响了起来。   几个小倌手足无措,开始跳着并没有学熟的舞蹈,逗得几个官员哈哈大笑。   一个五品官伸手一拉,把华清拉到了怀里,“你叫什么名字啊?”   华清羞愤不已,一抬头,看到了秦一凡警告的眼神,隐忍道:“华清……”   官员抬头看去,“秦老板,你就先离开这里吧,你看你站在这,这些小人都不敢说话了。   秦一凡笑道:“大人,这些都是没有调教好的,就怕出了什么篓子呢,我在这,也看督促着些不是?”   那官员的脸顿时就不高兴了,“那待会儿秦老板是不是还要跟去房里督促啊?”   秦一凡正要说话,安阳王开口了,“秦老板,下去吧,几个小人儿能闹出什么篓子。”   秦一凡不得已,只能退下了。   那官员顿时对华清上下其手起来。   “爷,吃块瓜果吧!”华清连忙叉了块水果喂进了官员嘴里。   其他的人也各自拉了人到自己身旁。   只剩唐玉。   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那是安阳王感兴趣的人。   安阳王正要说话,唐玉却端起旁边桌上的酒水开始给各位客人倒酒。   倒了一圈,终于倒到了安阳王那里。   安阳王上下看着唐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小凤~~~”唐玉一边眨巴着大眼睛一边嗲声道。   “小凤?唔,小凤这双眼睛长得可真好~”安阳王说着,伸手摸了摸唐玉的脸,唐玉的全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唐玉忍着要扭曲的笑容道:“多谢爷夸奖~~~~呵呵~~~~”   唐玉的心里已经吐了一万遍了。   安阳王把唐玉拉到了自己怀里,唐玉浑身僵硬,连忙端起桌上的酒喂到安阳王唇边道:“爷、爷先喝杯酒吧!”说完大眼睛纯真无邪的望着安阳王。   安阳王哂然一笑,正要就着唐玉的手喝下去,突然,对面那个五品官员倒在了桌面上,把一桌子杯盏全都推到了地上。   “哎呀!刘大人这是怎么了?”旁边一个官员倾身过去查看,发现那位刘大人已经七窍流血而死了。   “啊!!!!!!!!!!!”那位大人顿时吓尿了裤子。   屋中的人全部站了起来。   几个小倌也是尖声叫了起来,奔走相撞。   场面一时混乱极了。   安阳王本想走过去查看一下,结果腰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半边身子一阵麻痛。   他捂着腰过去一看,那位刘大人果然死了,七窍流血,眼睛还睁着老大。   安阳王顿时脊背一寒,大喊道:“来人,来人啊!”   唐玉也尖声大叫起来,还把安阳王桌上的酒都碰到了地上去,把酒壶也打碎了。   一个阴森森的房间里,跪着八个晚上伺候的小倌,他们已经被搜身过了。   秦一凡一脸戾色,手拿皮鞭,用力的来回抽打着几人。   唐玉的脊背顿时如被火舌舔过一般,火辣辣的。   “说!!!你们谁干的?!”秦一凡的表情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们一样。   几个小倌呜呜哭着,浑身瑟瑟发抖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干!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一凡阴鸷的眼睛扫向了边上的唐玉。   唐玉顿时高举双手,哭天抢地:“哎哟~~~~!我没做啊!真是冤枉啊!把我黑死了哟!是哪个龟孙子干滴,黑死人了哟!”   秦一凡的眼睛就瞧到了华清身上,“华清,晚上,可是你伺候的刘大人!”   华清一脸惊慌,“不是我,不是我,我没下毒!”   秦一凡眼睛一眯:“你怎么知道刘大人是被毒死的?”   “这,七窍流血还不是被毒死?”   秦一凡面色一沉,“看来,你很了解嘛,嗯?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狠狠的打!!!”   唐玉一惊,顿时就看到华清被拖了过去,绑在了柱子上,两个侍从顿时拳脚交加的招呼起来。   “啊!不是!啊!不,啊,不是我!啊啊!”华清痛苦的哀嚎起来。   唐玉紧紧盯着华清,腮帮子咬的死紧。   不一会,有个随从匆匆进来了,附耳对秦一凡说了几句,秦一凡顿时扫过下面,阴狠道:“是谁倒的酒?”   大家都哆嗦着望向唐玉。   唐玉眨巴着眼睛,“酒?酒有问题吗?!呕呕!”唐玉连忙扣起了自己的嗓子,“完了完了!我也喝了!我会不会被毒死啊?”唐玉满脸惊慌,“我身边的大人也喝了!还有对面的大人都喝了!”   秦一凡望着唐玉,眼中阴晴不定。 第73章 接客2   “爷,说不定,此事跟我们天香楼无关呢。”那随从轻声道,“酒是咱们楼里的人准备的,不会有问题,而且就算有问题,也是喝了的人都有问题,怎么单单是刘大人死了呢?”   “可是,今晚的吃食、瓜果都验证了没有问题,独独那壶酒碎了,如果不是酒,又是什么出了差错呢?”秦一凡眯眼问道。   “大人,说不定刘大人在来之前就已经中了毒,只是到了咱们天香楼才毒发!”   秦一凡紧锁眉头,思索着。   “是啊秦老板,奴几个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去下毒啊,而且为何单单只毒刘大人呢,这、这明显就是冤枉啊!!”一个小倌哭道。   秦一凡看了他一眼,竖起了手掌,身后殴打华清的两个守卫顿时停了手。   “把这几个人给我看好!你们今晚最好给我交代出来是谁干的,不然,明天天一亮,把你们全部杀了!我天香楼绝不能有下毒害人的小倌!”秦一凡交代道,对旁边守卫使了个眼色离开了房间。   夜深了,几个小倌跪着不敢动,唐玉来到了华清身边扶起了他,“你怎么样?”   华清口鼻都流了血,他虚弱的摇摇头,“不是我做的……”   唐玉扶着他的肩头,轻声道:“我知道……”   “华清!!!你就承认了吧!刘大人就是你下毒害死的!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何苦要害我们呢!”对面一个跪着的小倌忍不住哭道。   华清艰难的抬起头,惶急道:“不是我干的!”   “哼,那么多大人都没事!独独你伺候的刘大人就死了,不是你是谁!你想害我们陪你一起死吗?!”   “是啊!平日里就是你最不服管教!一心想着逃走!肯定是你做的!”   华清涨红了脸,一口血又溢了出来,脸色灰白道:“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不过,死了也好,来的人都死绝了才好呢!难道,你们这些七尺男儿真的愿意在那些畜生身下承欢吗!真把自己当妓女了?!真是可悲啊……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那些小倌脸都涨红,可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恨恨的瞪着他。   唐玉道:“你们别说华清了,刚刚那随从说的对,那刘大人说不定早就中了毒,刚好来天香楼毒发了呢。我们每天都要上调教课,身上怎么可能能藏毒,晚上我们干了什么,都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华清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毒呢,定是那刘大人的对头害死了他,然后嫁祸给秦老板,可怜咱们这些人背锅呢。我听说,官场可黑了!”唐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门外的动静。   几个小倌不说话了,不一会儿,有几个又哭了起来,“怎么办?秦老板说了,如果天亮之前凶手不站出来,要全把我们给杀了,呜呜呜,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不会的,我们没做就是没做,秦老板不能草菅人命。”唐玉道。   “哼,小凤,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来的第一日,那个不听话的小倌是什么下场你没看到吗?”   那小倌一提,旁边的顿时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呜!我不要被铁杵插死!我不要被铁杵插死!”   “不会的,秦老板人那么聪明,他一定能查出来刘大人的死跟我们无关的。”唐玉道。   屋里哭了一阵,就停了下来。   屋里长时间没有进来守卫,几个小倌后来也大着胆子坐了下来,后来抵不住困意,靠着墙睡了过去。唐玉也困得不行,自从来了这天香楼,他就没睡过一天好觉,都是天不亮就要起来上调教课,然后还吃不够。楼里为了让小倌保持窈窕的身材,都是只给吃半饱,然后白日里还要上足五个时辰的课,唐玉可谓是受尽了苦头。这会儿,他的眼皮子直打架,最后实在撑不住,倒地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个小倌醒了过来,结果一睁开眼睛就尖声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几个守卫顿时破门而入,唐玉也被惊醒,他顺着大家惊骇的目光抬头一看,华清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上吊身亡了,一双脚还在唐玉头顶晃荡着,一张脸已经成了黑紫色。   唐玉浑身发抖扶着柱子站了起来,嘴唇直哆嗦,“华清……”   一个华丽的房间里,秦一凡正坐在椅子上听着下面守卫的报告。   “昨晚,那几个人就是这么说的。”守卫报告道。   秦一凡听了,垂着眸,没有言语。   旁边的随从道:“秦爷,小人昨日就是这么说的不是。不过,那华清死了也好,如果安阳王问起来,咱们就说凶手已经畏罪自杀了,反正昨晚刘大人就是华清伺候的,不管怎样,他都脱不了干系。”   秦一凡捏着鼻梁,半响,挥了挥手。   唐玉坐在房间里,眼睛有些赤红。   握着床板的手还微微颤抖。   毒,当然是他下的。   只不过没有下在酒壶里,而是下在了杯子里。   他看到刘大人对华清动手动脚,而华清一脸羞愤的样子,就想去教训一下刘大人,倒酒后,袖子里藏的毒针神不知鬼不觉的伸到了酒杯中,同样的方法,安阳王的那杯也有,现在想来,唐玉觉得自己真是草率了,人死在天香楼,他们这些陪客的小倌可谓首当其冲,要怎么做,才能把自己摘出来呢?   而安阳王回去后,当晚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无论家里的男宠怎么口侍,他都毫无反应。   安阳王可吓坏了,也没心思管那个倒霉的刘大人死不死了,第二天就宣了太医。   太医诊治后开了药,然后喝了几日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接连换了几个太医还是不见好。   安阳王急坏了,越急就越折磨家里养的那些男宠,怪他们没本事让自己起来,家里的男宠苦不堪言。后来身边的侍卫赵刚进言,说听闻空桑谷的神医医术天下闻名,说不定能治好他的病,于是安阳王才派赵刚连夜赶路去空桑谷请人,务必要把白羽请来。   白羽为安阳王诊治了三日,安阳王就觉得一日比一日好了。   心下大快。   五日后,安阳王果然重振雄风。   “哈哈哈哈!神医不愧是神医!果真是妙手回春呐!”安阳王大悦道,立即让人又送了一匣子金条给白羽。   白羽收了。   有钱不收是傻子。   白羽显然不是。   “神医,听说你一直一个人住在空桑谷,那么偏远的地方,可真是委屈你了。你的医术这样精湛,在那种地方真是埋没了,不如,你到我王府里来如何,我再把你推荐给我皇兄,以后,一定会仕途坦荡啊。”安阳王笑道。   “多谢王爷,草民一介草莽,在乡野之中撒野惯了,登不了庙堂,也不喜欢官场,草民只喜欢寄居山水,闲暇给人看看病。既然王爷的病已经痊愈,草民想明日启程回家,还请王爷准许。”   “哦?”安阳王有些失望,但是想了想那日赵刚的话,又笑道:“神医不必急着走,你治好了本王的病,本王定要好好感谢你。这样吧,明日,本王带你去个好地方,就当感谢神医了。”   “多谢王爷厚爱,王爷的感谢已经十分丰厚了,草民不敢再要什么感谢,只想尽早回家,实不相瞒,草民实则还有要事在身,来之前就已经对赵侍卫说过,还请王爷体谅。”   “哎,神医,您怎么这样拒绝我家王爷的一番好意呢,您好不容易来趟京城,我家王爷款待款待您,也是理所当然,况且,您还治好了我家王爷的隐疾,您就不要推辞啦。”身旁赵刚道。   “不知神医有什么要事在身呢?本王或许可以帮上忙。”安阳王道。   白羽顿了一下,只好道:“不敢劳烦王爷,只是草民的一些私事罢了。”   “既如此,神医就不要推辞了,明日跟本王一起去玩一玩再回去不迟。”   白羽无法,只好应下。   第二天黄昏时分,安王爷就带着白羽和一些侍卫进了天香楼。   白羽一看就知道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王爷,您的病初愈,这段时间最好还是要禁欲的好。”白羽道。   安阳王笑道:“来这里也可以只是喝喝茶、听听曲嘛,神医不必多虑,本王知道的。”   说着,几人落了座。   秦一凡顿时喜笑颜开的上前来了,“王爷!您这段时间不来,我们楼里生意都不好了呢!”   “是嘛,本王这不是来了么。这段时间,楼里可还好?”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秦一凡看到了白羽,顿时惊叫道:“哟,王爷,这位公子是谁啊?长得好生英俊啊。”   “这位是空桑谷的神医,本王前段日子身体不适,就是他给治好的。今晚,你务必要把本王的客人给伺候好了。”   “哎呀,好一位神医啊!这么年轻本事这样了得!既然是王爷的客人,那就是我秦一凡的贵客,今晚啊,我叫萌萌、晓洛两位头牌来作陪,王爷觉得可好?”   “嗯,好!诶,那个小凤呢?”安阳王问道。   秦一凡顿时神秘一笑,“就知道王爷对他念念不忘呢!小人这几日加紧训练了他,就等着王爷今日亲临给王爷一个惊喜大礼呢!”   “哦?什么惊喜大礼?”安阳王感兴趣的问道。   “王爷别着急,慢慢瞧着便是,萌萌、晓洛!还不进来伺候客人!”秦一凡拍拍手掌道。   “奴来了!”   说着,两个标致的美少年走了进来。   两人都穿着清凉的纱衣,纱衣之下,隐约可见胴体。   白羽看了一眼,移开了眼睛。   “还不快到本王的贵客那里伺候去。”安阳王示意道。   “是~”两个美少年看向白羽,顿时四眼放光。   “哎哟,好俊的爷啊!”穿着青色纱衣的萌萌挨着白羽坐了下来,一双手搁在了白羽腿上。   白羽微微皱了下眉,拂开了他的手。   萌萌撅嘴。   “爷,来喝杯酒吧?”晓洛捧着酒喂到了白羽唇边,白羽接过酒杯,“我自己来。”然而,白羽接过酒杯却没有喝,而是放到了桌上就不再碰了。   安阳王看着他们,正要说话,一阵丝竹之乐响了起来,玳瑁珠帘被掀起,一个身穿白色露腰纱裙的少年扭着身子赤着脚旋转着舞了过来。   那少年脸上还蒙着一层轻盈的白纱,额上垂下一排细小琉璃珠,熠熠生辉。   可是,都比不上他那双顾盼神飞,灵动的大眼睛。   他的腰肢柔软、白皙,双腿修长,身材比例极好,纱巾下,还隐约可见点绛朱唇,红的诱惑人心。   这少年不是唐玉又是谁呢。 第74章 接客3   唐玉这几天一直在接受特殊调教,舞蹈教习师父调教他练习舞蹈。   幸好唐玉有武功底子,劈叉、下腰什么的,对他来说很轻松。   其他小倌这段时间都已经陆陆续续安排接客了,唯独唐玉没有。   他知道,他会被当作礼物送给安阳王。   不过,他不是很担心。   因为,那日混乱的时候,他对安阳王动了手脚。   一针扎到了安阳王的肾经处,致使安阳王立刻不举了。   因为看管严厉,唐玉那日只带了一根毒针,而且还两次探到了酒杯中,已经没有什么毒性了,否则,扎进安阳王身体中非让他如刘大人一样立刻毙命不可。   唐玉扭动着腰肢和手臂,心想,谁要他服侍他就把谁扎成阳痿!   这几日,唐玉一直在计划逃跑,他一边观察路线,一边跟各个守卫、门房混熟,唐玉长得漂亮,嘴又能说会道,把几个守卫、门房什么的哄的团团转,就连秦一凡也对他颇为迁就。唐玉一直在计划如何逃跑,不料,今日午时,秦一凡就通知了他,让他晚上准备接客,唐玉不敢再下毒,只是含了一根针在口中接受了检查,然后趁人不注意,又插进了头发里。   唐玉进门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主位上的安阳王,心里冷哼一声:那老流氓怎的又来了?难道有人治好了他的毛病?他奶奶的,是哪个王八蛋把他治好的?!!   不知是身旁两个小倌脂粉气太重还是这么回事,白羽忽然掩袖打了个喷嚏。   唐玉扭到了屋子中央,一双眼睛就瞧到了那打喷嚏的人身上,这一瞧可把唐玉的心都要瞧出来了,那人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白羽吗!   唐玉顿时身形都停顿了一下,连呼吸都暂停了,但是他很快又回过神来,一边一眼又一眼的瞧着白羽,一边舞动着身体。   唐玉那一顿,安阳王还以为唐玉忘了动作,笑了一下。   唐玉立刻眼波一飞,看了安阳王一眼。   唐玉的眼睛左右转动着,可是,他的一颗心都扑在了白羽身上,可是白羽竟然垂着眸,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抬头看他。   唐玉想了想,扭动着腰肢,转到白羽跟前。   他倾身拿起桌上的那杯酒,双手捧到了白羽眼前。   酒杯直逼眼底,白羽不得不抬起头,然而,白羽一抬头,就愣住了。   那双经常在梦中出现的又大又圆的大眼睛含着热烈情绪正望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要与他说,可是,红唇轻启,只说了一句:“先生,喝了这杯酒吧。”   白羽直直的看着唐玉,眼中浮光掠影,他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唐玉的手腕,手指微动,片刻后,他拿过了酒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玉,仰头喝尽了杯中物。   身旁萌萌和晓洛看了,撇了撇嘴。   唐玉的眼里露出了笑意,身子直起,手腕脱离了白羽的手。   白羽回过神,放下了手,却一直扭头看着唐玉。   他看着唐玉又转到了安阳王身前,替他倒了一杯酒,“王爷?”   “哈哈!小凤乖。”安阳王接过了酒,饮了一口,放到了桌上。   唐玉又退到了屋子中央,开始跟随乐器扭动着腰肢。   他的腰肢柔软洁白,如一株白玉兰,圆圆的肚脐上还镶了一颗莹润的珍珠。   唐玉的眼波流转,一边旋转着身体一边朝白羽看去一眼又一眼。   两年未见,唐玉长开了不少,身量高了,还褪去了不少稚气,他这样装扮着,胜过白羽所见过的一切美人。   只是那双眼睛,少了往日的纯真,多了妩媚,多了故事。   白羽不知唐玉为何会到了这种地方,但是刚才他握住他脉搏的时候,发现唐玉被人下了药,使不出武功和内力,想必,是被歹人给制住了。刚刚那个秦一凡,和安阳王很熟的样子,想必,安阳王与天香楼关系匪浅。白羽心里忽然有了慌乱和着急,唐玉在这种地方被困了多久了?他经历了些什么?他莫不是已经被人逼着给……   虽然心里无比焦急,然而白羽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一错不错的看着唐玉。   出于有意也罢,出于自然也好,白羽看着唐玉的舞蹈,喉头滚动了两下。   安阳王注意到了白羽的样子,转头又看了看唐玉,唇边笑容淡了些。   不一会儿,音乐停了下来,唐玉如一道拱桥一样下腰着,然后又慢慢的直起了腰身,取下了面纱。   唐玉累得直喘气,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连白玉兰般的腰肢上都是一层潮湿。   白羽眼眸都暗了,却依然不动声色,只瞧着唐玉。   安阳王拍了拍手,“小凤,想不到,你跳舞竟然跳得这样好,练习了多久了?”   “从您那日离开就一直练着呢。”唐玉鲜艳着脸道。   “哦?那没有几日功夫嘛,跳得真是不错,花了功夫了。白先生,你觉得呢?”安阳王扭头问白羽道。   白羽站了起来,也拍着手道:“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这评价着实有些高得离谱了,说得唐玉都不好意思了。   他跳得再好,终究也只练了这几日,而且又不是专业班子出身,只能说跳得还行,供有心人观赏图个乐子还行,若说他跳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那真是太抬举他了。   但是安阳王想,一向清冷的神医都站起来这样说了,想必,心中对小凤是十分满意,有心讨好才这样夸赞了。   安阳王当下便笑了起来,“小凤,你有所不知,这位白先生乃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医,他这样夸赞你,你还不赶紧敬人家一杯酒?”   唐玉走到了白羽桌前,倾身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白羽,嗲声道:“原来是神医呀~~~奴家好荣幸得您这样夸奖呢~~~~呵呵~~~~神医,奴家敬您一杯。”说着,仰头喝尽了自己手中的酒,然后示意给白羽看。   听着唐玉那做作的讲话声音,白羽手上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哈哈哈!看来白先生很喜欢小凤呢~”安阳王忽然意味深长道,他看了看小凤,又看了看白羽,“白先生,今晚就让小凤侍寝陪你如何?小凤还没有被开*过呢。”   白羽面上忽然涌出喜悦,他转身面向安阳王,拱手行礼道:“多谢王爷!”   安阳王目色不明的看了白羽一眼,随即笑道:“那今晚就歇在此处,明日再回府吧。小凤,今晚务必要把白先生伺候好了。”   “是~奴家遵命~”唐玉盈盈行了个礼,就被白羽有些迫不及待的给牵住了手,“王爷,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安阳王笑了笑:“白先生请。”   白羽离开后,赵刚凑到了安阳王身边道:“王爷,这……这神医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样子,原来还真是好这口呢!只是,这小凤……王爷,您为什么要将他赏给神医呢?”   安阳王往后靠了靠,笑道:“算了,一个有些姿色的小玩意而已,难得神医都不做神要做人了,本王岂有不割爱的道理?他有弱点是好事。”   赵刚一听,连忙马屁道:“是!王爷英明!”   安阳王看了看旁边两个一晚上受冷落的头牌道:“过来!爷疼你们!”   萌萌和晓洛这才喜笑颜开的凑了上去。   唐玉将白羽带去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   立刻就有仆人进来倒香汤等沐浴用的东西了。   “客人,都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仆人说完,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白先生~奴家先服侍您沐浴吧~”唐玉朝白羽使了个眼色。   白羽看了看门外的守卫,张开了手,“好。”   唐玉替白羽脱去了外衣,正要替他脱去里衣的时候,白羽捉住了他的手。   唐玉撅了撅嘴,站到了一边。   白羽捏住中衣系带,扭头看了唐玉一眼,唐玉背过了身。   不一会儿,唐玉就听见了白羽入水的声音,他转过了身,来到了浴桶旁。   白羽展开布巾盖住了腰下部位。   “先生~~~水温还合适吗?”唐玉故意问道。   “嗯。”   “力度还合适吗?”   “……嗯。”   “哇~先生这里好大啊~”   “……”白羽瞪了唐玉一眼,然后对唐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床上去。   唐玉眼珠转了转,去了床边。   白羽呼了一口气,快速的洗起澡来。   唐玉在洗脸架上的盆子里卸了妆,把身上、头上繁琐的饰物都拿了下来。   不一会儿,白羽就从浴桶里出来了。他穿上中衣来到床边,看到了唐玉已经放下了头发。   “先生已经沐浴完了,你们进来收拾吧。”唐玉朝外喊道。   门外的守卫连忙进来收拾洗浴用品。   白羽上了床,放下了床帐。   唐玉听着外面的守卫收拾好离开以后,忽然叫起来:“哎呀,先生~你干嘛那么急呀~~~慢慢脱嘛~”   “你怎么会在这?”白羽轻声问道。   “嗯~~讨厌~~~不要摸人家这~~~我是不小心上了贼船被天香楼的老板秦一凡给迷倒了带到这的。”唐玉一边演戏一边小声回答道。   “你是在江陵上的船?”   唐玉点头。   “你父亲大概十日前来空桑谷找过我,说你失踪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唐玉眼睛一亮道。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是安阳王派人请我来为他治病的。”白羽道。   唐玉垂下眸,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来寻我的呢。”   白羽看着他,嘴动了动,然而却问道:“你在这多久了?他们可有逼迫你什么?”   唐玉垂着眸,眼眶渐渐的红了,一汪眼泪含在眼底,将落未落。 第75章 接客4   白羽心一紧,握住他的肩头道:“怎么了?他们对你怎么了?”   唐玉抬起眸,两行泪水滴下,“他们打我、饿我、各种羞辱调教我……”   白羽眼里一片惊痛,“你为何要跑出来呢?你为何不乖乖的待在家里?”   唐玉的眼泪滴落的更多了,“爹娘逼我娶亲……我怎么能不逃?这两年里,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你,我无数次的想要从家里跑出来去找你,我甚至还绝食,我饿得都出现幻觉了,我觉得我就算是死,死之前我也一定要见到你。”   “玉儿,你怎么这么傻……”白羽痛道。   唐玉一愣。   这是白羽第一次这样唤他的小名呢。   唐玉身子一扭,挣脱了白羽的手,小声哭道:“我就是傻……傻得在密室之中就将身心都给了你!你却对我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百般拒绝!我若不是傻,怎么会这样喜欢你!呜呜呜!”   白羽再也忍不住,将唐玉抱进了怀中。   他颤着手抚摸着唐玉瘦削的脊背,肩头,心里苦涩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半响,他才道:“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唐玉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秦一凡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凤在伺候客人吗?”   “是的,秦老板。”   “嗯,你们在这好好听他吩咐。”   “是!”   脚步远去。   唐玉擦了擦眼泪,从白羽怀里出来,“啊!啊~~~先生~~~您不要这样~~~~”   白羽愣住,耳根都泛红了。   唐玉看着白羽,眼珠转了转,道:“阿羽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出去?今晚吗?”   白羽沉吟道:“今夜我什么准备都没有,也不清楚这天香楼里有些什么人,布局是个什么样,我先替你解开内力吧。”   唐玉点点头。   白羽下床,从外衣夹层里拿出了金针包裹,然后又回到了床上。   他看了唐玉一眼,“你应该是被喂了压制筋脉的药,我用金针给你疏导开就没事了。你、你把衣服脱了……”   “哦。”唐玉应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白羽没有看他,低头展开了金针包裹。   岂料唐玉竟然脱了个精光。   白羽捏起一根针抬头一看,差点扎到自己腿上去,“你都脱光作甚,你好歹留条亵裤啊。”   “是你让我脱的,你又没说要留亵裤!”唐玉瞪眼道。   白羽无奈,“好吧,算了,你趴下去吧。”   唐玉于是翻了个身。   白羽一愣,他看到了唐玉白皙如玉的背上、胳膊上有几道纵横交错的鞭痕。   白羽心中一痛,轻轻抚摸了上去。   “他们打的?”   “嗯。”   “为何打你?”   “我不愿意接客……”   白羽抿了抿唇,眉头也深深蹙了一下,仿佛心中的痛一下子刺到了眉心。   他定了定神,开始给唐玉周身经脉下针。   “啊~~~好痛啊~~~”唐玉娇叫道。   白羽顿了顿,又继续下针。   “啊!先生,您轻些啊~”   “啊!啊~!啊~~~~”   “轻些呀,轻些呀,奴家受不住了~”   白羽红着脸,手起针落,半分不敢耽搁。   而唐玉呢不知是真痛还是假痛,腰肢都扭了起来。   “别动!”白羽一手按在了唐玉臀上。   没办法,唐玉的背上、腿上都是针,只有臀部还空着。   唐玉像是一下子被人按住了开关,声音也停了,扭动也停了,只有一张脸变得通红。   白羽不敢去多想那柔软弹性十足的触感,继续下针。   不一会儿,唐玉就觉得一股暖流从脊柱向四肢百骸流动,身体也越来越热,那是内力恢复的征兆。   白羽扭动了几个穴位的针片刻,手捏住了唐玉的脉搏,几息过后,白羽依次拔出了金针。   唐玉浑身出了一层细汗。   “好了。”白羽拉过被子将唐玉盖了起来,“你运功试试。”   唐玉盘腿坐了起来,双手起式开始运功。   白羽收好了金针,看了看唐玉,抬手替他擦掉了额上的汗。   一个大周天运行完,唐玉完全恢复了滞涩的筋脉。他看着只着中衣的白羽,眼睛飘忽了一下,往他旁边挪了挪,轻轻靠在了他怀里,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白羽身子一僵,立即伸手去推他,“唐玉。”   “叫我玉儿!”   “好了,玉儿,快把衣服穿起来。”   唐玉仰头看他,“阿羽哥哥,如果你今夜不能带我走,那今夜你非得和我……”唐玉咬唇道,一双大眼睛泛起羞涩。   “为何?”   “因为明早有人会检查。”   白羽愕然,“检查什么?”   唐玉转动眼珠,“要检查你留在我身体里的东西,不然就是我没有伺候好,是要受罚的。你一走,我就会被拖去邢堂受罚……”   白羽不说话,面上却是为难和犹豫。   唐玉低下头,绕着两根食指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愿……算了,反正就是灌肠、刺身那些处罚罢了。”   “明日一早,我会提出带你走。”白羽道。   “你带钱了吗?”唐玉问道,“在这里赎一个小倌出去,而且是像我这种,可是需要很大价钱的~”   白羽为难起来,是啊,他没有带钱,况且,唐玉被安阳王看上,他能不能顺利的赎出去还是个问题,如果明天无法将他带走,唐玉会受罚,而且,若叫安阳王知道他今夜并没有和唐玉发生什么,恐怕他就会趁机将唐玉据为己有了,如今的权宜之计,恐怕还真得……   白羽看了看唐玉,想了想,垂眸道:“如果只是检查那个的话……我自己弄出来,然后你再……”白羽有些说不下去了。   唐玉瞪着眼睛也说不出话,内心恼怒自己疏忽大意,竟然叫白羽想出这种法子。   白羽背过身子,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唐玉百无聊赖的看着正背对着他在做功的白羽。   结果不知是状态不好,还是如芒在背,白羽忙活了半天,没有任何效果。   唐玉打了个哈欠。   白羽背一僵,终于放开了手。   “我……”白羽难以启齿。   唐玉眼睛顿时亮了,挪了过去,“怎么了?弄不出来呀?我帮你吧。”   ……   ……   风停雨歇。   唐玉被白羽抱在怀里昏昏欲睡。   白羽轻轻吻着他的额角,一脸的满足。   “阿羽哥哥,你喜欢我吗?”唐玉闭着眼眸轻声问道,如呓语一般。   白羽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他,半响才轻声道:“巧笑之瑳人如玉,凤羽栖梧求其凰。”   唐玉唇边带着笑意,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就又有仆人抬着浴桶进来了。   “请问先生是否现在用饭呢?”仆人低着头问道。   “你们洗浴之前,有没有什么要检查的?”白羽问道。   仆人愣了一下,“没有什么要检查的,客人是对昨晚小凤的侍奉不满意吗?如果不满意,您待会儿可以告诉管事,管事会处罚他的。”   唐玉在两人说话时已经醒了过来,这会儿却不敢睁开眼睛,继续装睡。   白羽扭头看了一下唐玉,心中叹了口气,对仆人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仆人离开后,白羽看着浑身痕迹的唐玉还在睡,也不忍心吵醒他,便抱着他一同进了浴桶。   温热的水浸满全身,唐玉舒服的哼了一声。   “啪!”白羽忽然揍了一下唐玉的屁股。因在水中,力道也不是很重。   “嗷!你这变态怎么老是喜欢打人屁股!”唐玉不满道,一扭头看到白羽微沉着脸,顿时又嗫嚅着不敢吱声了。   “你昨夜不是说今天有人会来检查么?”   唐玉眨眨眼道:“啊,是啊,不过我忘了告诉你那是挂牌的才需要。”   白羽气得说不出话来。   唐玉转身看着他,底气不足道:“怎、怎么了?你该不是又要吃了不认账吧?”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白羽问道。   “哦,是我,秦一凡。刚刚听仆人说您似乎对小凤昨夜的伺候不满意是吗?”   白羽看了唐玉一眼,“没有,他误会了,我很满意。”   “哦!那就好!那就好!”秦一凡笑着离开了。   白羽一转头,忽然看到唐玉咬着唇,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白羽叹息一声,认命般的拉过唐玉,开始给他清洗昨夜留下的痕迹。   安阳王在一间小厅里喝着茶。   旁边还有萌萌在弹琴。   晓洛则给安阳王捏着肩。   “早上问过了,白先生对小凤很满意。我就说,那是个好苗子。”秦一凡笑道。   安阳王转动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没有说话。   “王爷,白先生来了。”赵刚禀告道。   安阳王抬起了头,看到白羽牵着唐玉走了进来。   “王爷。”   安阳王看了看两人握着的人,脸上出现了笑容,“看来,白先生的确很满意嘛。”   白羽神色如常,“是,小凤很合我脾胃,我对他很满意,所以,我想问问秦老板,小凤身价如何,我想为他赎身。”   秦一凡惊讶极了,不由得扭头去瞧安阳王。   安阳王勾起唇角,“神医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小玩意这么上心?”   “是,人生难得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所以,我想带小凤回家,让他以后都只伺候我一个。”   唐玉此刻乖巧极了,不言不语,不丧不笑,仿佛真的一件物品一般,可以任人消费、买卖。   安阳王想了想,笑着望向秦一凡,“秦老板,小凤是你的人,有人要替他赎身,你这做老板的倒是开个价啊。”   秦一凡看了一眼安阳王,又看向唐玉,笑道:“小凤啊,你可真是命好啊,还没正式挂牌呢就有人要为你赎身了,我们王爷的心昨夜可都是在滴血呢。既然白先生这么喜欢你,那我们就按规矩办事吧,去把小凤的卖身契拿来。”   早在唐玉到了天香楼的第一天,他就被人强制按着手印签下了卖身契。   不一会儿,侍从就拿着唐玉的卖身契进来了。   “白先生,小凤在我们这一直是受着最好的待遇,用品衣物无一不精,从五岁到十六岁,我们天香楼在他身上花的银钱那可真是大价钱。所以,我收您白银三千两,这不过分吧?”   秦一凡为了索要钱财,硬是把唐玉的年龄强制改小两岁,还作出一副从小就卖身天香楼的样子来。   白羽和唐玉心里都明镜似的,但是,他们什么也不能说。   “银钱没有带在身上,可否回去以后再遣人送来?”白羽问道。   秦一凡故作犹豫,“这,按理说应该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安阳王笑道:“秦老板,有本王作保,你还怕白先生会赖账不成?赵刚!即刻回去取黄金三百两送到秦老板这来。”   “哎呀!瞧王爷说的!有王爷作保那还有什么问题呢!人您只管先带走,钱送到以后,我即刻将卖身契返还!”   “多谢王爷。”白羽道。   唐玉终于脱离了天香楼,跟着白羽回到了安阳王府。   下午时分,赵刚果然带着唐玉的卖身契回来了。   安阳王拿着唐玉的卖身契笑着走了进来。   “多谢王爷为我垫付银钱,等我回去后,会把这笔钱还给王爷的。”白羽道。   “神医治好本王的病本王都不知要怎么感谢你,正好趁这个机会了,别再说什么还钱的事了,只是,神医,本王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安阳王道。   “何事?”   “我皇兄一直有咳疾,断断续续,时好时坏,总不见全好,宫中那帮太医你也是知道的,根本不顶事。本王十分的忧心啊,不知神医可否随我进宫面圣,为我皇兄诊治呢?”安阳王捏着唐玉的卖身契问道,似乎没有要给白羽的意思。   白羽顿了片刻,“咳疾时断时续,或许是因为周围的花草、飘絮所致,让宫侍移开花草试试。”   “诶,神医这样说怎么能作数,还是明日随我进宫一趟吧?”   安阳王这是摆明了想借白羽到皇上跟前去邀功呢。   白羽看了看他手中的卖身契,垂眸道:“好吧。”   作者有话说:   省略号你们懂的。 第76章 追杀   天一黑,唐玉就换了一身黑衣。   白羽看着他扎紧裤腿、袖口不解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唐玉把一套黑衣服丢给白羽,“换上啊!跑路啊!不然,你真想跟着进宫啊?”   白羽想了想,也开始换衣服,“等我一下,我先去把你的卖身契拿到手。”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不是我~”   “不是你?”白羽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在天香楼里为什么叫小凤?你卖身契上到底是谁的名字?”   唐玉睁着无辜大眼睛道:“唐凤啊,生辰八字都是我瞎编的。”   白羽放下心来。   本来白日里应承安阳王进宫的事就是个权宜之计,白羽并没有打算真的入宫。一入宫门深似海,谁也不知道里面等待自己的是福还是祸,他一点也不想成为安阳王获邀圣宠的砝码。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那张卖身契,如今得知那张卖身契也是假的,那便无所顾忌了。   月黑风高的时候,两人跃上了王府的屋顶。   疾步奔驰。   兔起鹘落。   逃出牢笼,又和白羽在一起,唐玉很是兴奋,脚下一个不慎,不小心踩碎了半块砖瓦。   正在回廊那边带着队伍巡逻的赵刚听见了,猛然回头,“谁?!”   两道黑影在远处一闪而过。   “带人追!”赵刚大喊一声,提气上了屋顶迅速追踪而去。   “怎么办?被人发现了?”唐玉问道。   白羽叹息一声,“算了,迟早的事。”   “那我们现在去哪?空桑谷吗?”   “空桑谷现在已经没有人了,也无法抵御外敌,我们向东,去扬州。”早在白羽离开空桑谷来京畿的路上时,他就去信给了半夏,画了一张地图,让他收拾好药材和物品,去另一个地方等他回来。安阳王带兵前来威胁他,他已经想到后果,也觉得近年来空桑谷并不如以往太平了,是时候换地方了。叶淇中毒那年他离开空桑谷消失过大半年,就是为了新居的事忙碌。   一路上,白羽、唐玉和赵刚交手了几次,把追踪的人打退了几回。   赵刚心惊,那个叫小凤的竟然会功夫!而且还不弱!莫非白羽和小凤根本就认识?!那小凤到底是什么人?那死去的官员到底死于谁手?小凤隐藏于天香楼又是为了什么?   赵刚越想越心惊,留下几个人继续跟踪以后,迅速回去禀报去了。   两人顺着江道或奔或乘,过春风十里,近荠麦青青,终于到了淮左名都——扬州。   柳絮如烟,繁花似锦,二十四桥波心荡,风帘翠柳,市列珠玑,参差十万人家。   “哇……这里好繁华啊!”唐玉感叹道,他兴奋的四顾张望。   白羽不禁牵住他的手,防止他东张西望跟丢了。   唐玉被白羽牵着走,一双眼睛都盯在两边的摊子或者门店里。   走着走着,唐玉闻到了一股香味,食物的香味,香的他肚里的馋虫都涌动了起来。   白羽走不动了,手被拖住了。   他回头一看,唐玉正眼巴巴的瞧着右边店里坐在门边一张桌上正在吃虾的一对夫妻身上。那虾红艳艳,肉质鲜嫩,看他们咬上一口就觉得肥美多汁。   “阿羽哥哥,我想吃。”唐玉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里都是渴望的小星星。   白羽看了看身后,牵着他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大盘鲜虾端了上来。   唐玉搓着手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可是他却无从下手。在蜀中,他可没吃过这么大的河虾。   白羽掐头去壳,一只虾已经剥好了,他蘸了蘸佐料放进了唐玉的碗里。   唐玉一口嗷呜了进去,吧唧吧唧吃起来,不一会儿两眼放光狂点头,“好吃好吃好吃!!剥剥剥!!!”   白羽无奈的笑了一下,开始沦为剥虾工具。   最后,一盘虾几乎都进了唐玉的肚子里。   唐玉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吃完饭后,白羽去结账,唐玉弯着腰看着旁边店里的手工小玩意。突然,白羽猛然回过了头。   远处人群中几个穿着灰衣带着斗笠的人正朝他们快步走来。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们带着斗笠低着头,让白羽根本看不清面容,但是他们手中裹着黑布的长器却彰显着杀意。   唐玉自然也发现了。   白羽连忙拉起唐玉就跑。   灰衣人原本在人群中悄悄的前进,一看对方发现了逃跑,顿时就抽出剑冲了过去。   赵刚回去禀报了安阳王相关情况后,安阳王给气坏了。他记起那日混乱之中后腰被扎了一下,不用想,那中毒的官员,还有他莫名的阳痿都是被那小凤给害的。   安阳王气势汹汹拿着小凤的卖身契去找了秦一凡,打听小凤的真实身份,结果秦一凡支支吾吾,安阳王这才知道,小凤是被秦一凡给半路拐上船的。怪不得两人连卖身契都不要就连夜跑了,原来这卖身契根本就是个假的!   安阳王暴跳如雷:“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敢带到本王跟前来!!!本王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秦一凡叫苦不迭,不仅把小凤卖身钱退给了安阳王,还赔礼道歉折了好大一笔钱。秦一凡恨得牙痒痒,发誓要找出小凤来碎尸万段。   安阳王毕竟在官场沉浮,立即派了人去空桑谷调查神医,并派人查寻小凤的真实身份。岂料空桑谷已经成了一座空屋,而官府一时也查不出小凤的身份。安阳王查不到身份,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深怕下一个七孔流血的就是他自己。   唐玉一边逃窜,一边掀翻路边各种摊子给后面的灰衣人制造各种障碍。   然而唐玉发现那些灰衣人的功夫很高。   那些障碍物几乎没有阻碍他们的脚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了。   白羽和唐玉奔到了江边,江边此刻停着数十艘小船,远处还有游舫。   白羽和唐玉顿时凌空跃起跳上一艘小船,然后以小船为踏点,在江面上飞驰跳跃。   八个灰衣人刷刷刷的跳下船,跟着凌空追去。   唐玉跑着跑着,向后一甩手,数根毒针朝灰衣人而去。   灰衣人舞动手中长剑,叮叮当当一阵轻响。   突然,一个灰衣人长剑一挽,一下子脱颖而出,剑光如虹朝唐玉刺来。   白羽拉过唐玉,一柄折扇的扇骨挡住了剑尖,却在一瞬间粉碎。   好强的劲力!   这灰衣人武功在他之上!   白羽意识到这点以后不敢硬接,抬头看到前方有一艘华丽的大船,于是拉着唐玉点水踏波而去。   两人刚刚翻进船沿,灰衣人就飞身跃起,数柄长剑在阳光之下明晃晃的,像无数飞舞的寒星。   突然,几道青芒从船中射了出来,其中一道把一名灰衣人的剑都斩断了!   几个灰衣人大惊,连忙翻身躲避。   白羽和唐玉抬头一看,唐玉顿时惊喜道:“原教主!叶淇!”   纱帘被春风拂开,一身金丝黑衣的原择临正似笑非笑的坐在里面,腿上还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三岁小娃娃。   叶淇仍旧穿着一身白衣,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到是白羽和唐玉高兴的站了起来,“神医,唐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又怎么会在这里呀?”唐玉也很是高兴。   然而不等他们叙旧,几个灰衣人已经翻上了船来。   原择临敛去了眼中笑意,冷冷看着那几个灰衣人。   叶淇连忙将冷阳从原择临腿上抱了起来,站到了他身后。   为首的灰衣人抬起了头,从斗笠下露出了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来,那张脸很普通,丢进人群中你根本不会注意,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让原择临都不得不注意起来。那双眼睛既不像唐玉那般又大又圆,也不像叶淇那般清澈无邪,那双眼睛平静的像一口井,一口枯井。   “请问阁下是什么人?”那双枯井一般的眼睛盯着原择临问道。   “你闯入我的船,应该先自报家门才是,你娘连这个简单的礼节都没有教过你吗?”原择临不动如山道。   那枯井一般的眸子更暗了,叫声音都变得干涩无比:“我娘死得早,我都不记得她的模样,你便是怪她也没有用了。”   原择临勾起一抹冷笑:“你娘死得早,莫非爹也死得早?”   灰衣人的眼睛更暗了,简直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光,“便是都死得早,又当如何?”一点寒光在剑身上来回流动,寒意森然。   “幸亏死得早,不然看到你这副样子,一定会后悔生下你。”   灰衣人那双眼睛忽然迸出了强烈的杀意,唐玉只觉得眼前一花,灰衣人的剑尖已经刺到了原择临的眼前了。   那双枯井一般的眼睛跟往常一样,毫无波澜,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然而,那波澜不惊的双眼却忽然有了一瞬的诧异。   原择临原本在椅子上坐的好好的,甚至还有些懒洋洋,却突然一下子不见了,灰衣人一剑刺了个空。一只手掌却从斜刺里伸了出来,拍向灰衣人胸口。灰衣人身子猛的一弓,手中挽起数个剑花刺向原择临。   一黑一灰瞬间交起手来。   原择临赤手空拳对上灰衣人的长剑,每每长剑要贴住他胸口的时候都被原择临两指弹开,那轻巧的一弹却震得灰衣人虎口发麻,长剑差点脱手而去。   两人飞快得拆了上百招,灰衣人眼中再也无法波澜不惊了。   那黑衣男子年纪不大,却内力浑厚,迅若闪电,身法诡异。若不是有利剑在手,恐怕早已不敌。   灰衣人想到这,剑气陡然变得更凌厉了,四周垂挂的纱帘全都一瞬间被强烈的剑意给击得粉碎。   站在旁边的唐玉都觉得面皮被刺得疼,连忙躲入了白羽身后。   站在椅子后面的叶淇,护着怀中冷阳,双目紧紧盯着交手的两人,身前的椅子都在轻微颤动。冷阳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从叶淇怀里偷看,满眼兴奋。   原择临放出护体罡气抗衡凌厉的剑气,灰衣人的长剑竟然胶在空中无法再前进分毫,灰衣人内心震惊,再度使劲,剑尖纹丝不动,剑刃却渐渐向上弓起,灰衣人双目震惊的看向原择临,原择临依旧一脸似笑非笑。   忽然,原择临双手一握,一阵排山倒海的劲力呼啸而去,后面七个灰衣人一下子撞破船沿,全飞了出去,最前面的那个灰衣人握着剑硬是被逼得退后了五六步,他咬紧牙关,脸涨得通红,忽然胸口一震,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   原择临放下双手,坐回了椅子。   灰衣人脸色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他拭了拭唇边的血,“阁下是否就是天星教的原教主?”   “不错。”   灰衣人收了剑,抱拳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您的船,今日无意闯入,惊扰了您,十分抱歉。”   “你为何追杀我这两位朋友?”原择临问道。   灰衣人面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等是收了人高价来杀人的。”   收钱杀人,不问缘由。   看来,是个杀手组织了。   “是何人?”原择临问道。   “原教主,这一趟生意失败了,我会将银钱退回主顾,但是,道上的规矩,无论成与不成,不能透露主顾的身份,我弟兄几个刀尖舔血,以此谋生,若是坏了规矩,以后在江湖上无法立足,还请原教主见谅。您这两位朋友得罪过什么人,应该是心里有数的。”灰衣人道。   原择临眼里露出嘉许来,“真是盗亦有道啊。”   “告辞!”灰衣人不再多话,转身跳下了船。 第77章 桥边红药   “爹爹!爹爹!”冷阳一见威胁解除,顿时伸出双手要他抱。   原择临将他抱了过来。   “爹爹,这一招叫什么?”冷阳忽然模仿起原择临刚才打斗时的一招。   原择临笑起来,“这一招叫纵鹤擒龙!”   “原教主!幸亏你在这!”唐玉走了过去,“不然,我和阿羽哥哥可悬了。”   原择临看向白羽,“神医,你和唐小公子这是——”   唐玉又跑回白羽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叶淇微笑起来,“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水东流,薄雾笼,柳外夕阳,回照动帘勾。   四人围坐在织锦缎铺就的小桌旁,一边喝着晚春茶,一边说着事情的经过。   得知唐玉竟然被拐进了小倌馆受调教,原择临简直是哭笑不得。   “多亏了唐公子机灵没有吃什么亏。那天香楼的老板也太可恶了,怎么能这样强拐强卖?也不知那楼里究竟有多少可怜的人……”叶淇道。   “玉儿受得苦,我必会为他讨回来。”白羽道,眼底都是冷意。   “可是,若不是那秦老板,你们还走不到一块去呢。”原择临调笑道。   “谁说的!我本来就是要去空桑谷找阿羽哥哥的。”唐玉道。   “可是你找到了你的阿羽哥哥,你的阿羽哥哥也未必肯见你啊。”   唐玉望向白羽。   白羽望向岸上风景。   唐玉瞪着眼,鼓起嘴。   原择临笑了笑,道:“那秦老板敢这样肆无忌惮,想必是安阳王在背后替他撑腰了。”   白羽半抬着眼眸,半响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他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原教主怎的这么有空,竟然不用坐镇总坛,反而跑出来游山玩水了?”   原择临笑了笑:“一个地方待久了,总是想出来走走的。”他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和岸上亮起的星星灯火,“怎么样,好不容易来一趟扬州,上岸去吃一顿吧!”   “好好好!我还要吃那个虾!”唐玉猛点头道。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一间宾客盈门的酒楼二楼雅间里,原择临足足点了三份虾。   等待上菜的间隙里,原择临笑道:“白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扬州么?”   唐玉正在和冷阳玩,闻言道:“啊,你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啊?”   原择临眼里忽然就有了一丝不明意味,他看了看白羽,对唐玉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可不在这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唉~就在那边那条街上的百花楼!”原择临说着,指了指窗外隔着一条河流的对岸。   唐玉一愣,抬起头一看,河对岸灯火辉煌,丝竹阵阵,无数莺莺燕燕在二楼抛撒手绢,招宾引客。   唐玉的脸黑了,望向白羽:“青楼~?”   白羽罕见的有丝不自在,倒了杯茶举到唇边,“我不记得了。”   原择临奇怪道:“你怎么会不记得了呢?那会儿我正在大厅听台上姑娘唱曲儿,结果楼上就吵吵嚷嚷起来了,我听见老鸨说’拿不出银子就别想替芍药姑娘赎身!她就还得接客!我这儿可不赊账!’,我抬头一看,就看到了白羽了,手里牵着个貌美姑娘呢~”   白羽全身僵住,瞪着原择临。   “后来呢?”唐玉咬牙问道。   “哎呀,那个时候神医还不出名,找他诊治的人也不多,他哪里有那么多银钱,最后,当然是我借给了他。”原择临笑意满满道。   叶淇这才知道,原来他送原择临去空桑谷医治的时候,原择临所说的白羽欠他一个人情原来就是这么个事,那五百两银子,想必就是那个什么芍药姑娘的赎身银了。   情形仿佛和在唐家堡那次倒转过来,这会儿,是白羽想用目光刺死原择临了。   “哦~原来白羽哥哥从前还那么喜欢逛青楼啊,嗯?逛了不说,还要为苕妖姑娘赎身呢!嗯?那苕妖姑娘如今在哪啊?”   “是芍药。”原择临纠正道。   叶淇看了原择临一眼,原择临顿时咳嗽了一声。   白羽放下茶杯,“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我那次是在一家医馆买药,碰巧遇到了那姑娘身体不适在看病,我看那大夫开的药不对,对那姑娘的病情没有什么帮助,才上前帮了那姑娘。那姑娘于是就跟我诉苦,我很同情她的遭遇。那姑娘病症已经很重了,如果再继续下去,她必死无疑,于是我才动了恻隐之心想给她赎身,让她回家养病。”   “我怎么不知道神医从前还这么好心?神医不是传闻从不为穷人看病的么!怎么就为那苕妖姑娘破了例呢!”唐玉柳眉倒竖的质问道。   “是芍药姑娘。”原择临又道。   “原择临!”叶淇有些生气了。   原择临摸了摸鼻子。   白羽正不知怎么解释,虾子恰如其当的来了。   白羽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来,“不说了不说了,玉儿,你不是饿了么,我给你剥虾好不好?”   唐玉气呼呼的双手环胸。   “淇淇,来。”原择临剥了一只虾,放进了叶淇的碗里。   叶淇喂给了冷阳。   白羽也剥了一只,放进了唐玉的碗里,还给他浇上了一勺佐料。   “快,趁热吃。”   “我问你,那苕妖姑娘呢?莫非就是你从前说的你家有个端茶倒水的叫’玉儿’的丫鬟?”唐玉不依不饶道。   原择临没有接话了,低头专心给老婆、儿子剥虾。   “是芍药姑娘!”冷阳看了一眼没有作声的原择临出声纠正道。   叶淇、原择临:“…………”   “我哪里知道,我为她赎身以后,我就离开了。之后许多年都是我一个人,哪里有什么端茶倒水的丫鬟,那是我骗你的。”   唐玉脸色这才好些,拿起筷子吃起虾来。   白羽狠狠瞪了原择临一眼。   原择临挑着眉,头晃了两下。   冷阳看到了,也挑起眉,晃着脑袋,   叶淇捏了捏眉心。   饭后,原择临一手抱着冷阳,一手牵着叶淇,去逛扬州的夜市了。   唐玉原本对夜市很感兴趣的,可是,他却像是心中有事一样,在街上慢慢走着。   白羽走在他身边,想了想,伸手去牵了唐玉的手。   不料唐玉却甩开手,撅着嘴上了桥。   扬州城内水道纵横,桥梁众多,美人,也众多。   唐玉沿阶拾级而下,桥旁即为吹箫亭,亭临水边桥畔,小巧别致,亭前有平台,围以石座,月明之夜,清辉笼罩,波涵月影,画舫拍波,有数十歌女,淡妆素裹,在台上吹箫弄笛,婉转悠扬。   天上的月华,船内的灯影,水面的波光融在一起,使人觉得好像在银河中前行。桥上的箫声,船上的歌声,岸边的笑声,汇集在一起,让唐玉知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确切含义来。   白羽跟在唐玉身后,正在想着怎么哄哄他,就看到唐玉竟然进了百花楼。   “玉儿!”   唐玉不理他,走了进去。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公子哟!瞧这模样俊得,把我楼里的姑娘都给比下去了!”一个四十许穿着艳丽的老鸨扭着身子走了过来,“公子可是第一次来?”   老鸨将唐玉迎到了座位上,捧了一盏茶给他。   “老板,听说你这里有过一个叫芍药的姑娘,她如今可还在啊?”唐玉打听道。   老鸨一愣,打量着唐玉道:“看公子年纪,应该不曾见过芍药姑娘吧?那都是好几年前的老人儿了。”   “我是听朋友说的,今儿路过这,便想进来看看是否如传闻那般美貌呢。”   老鸨淡淡笑了起来,一甩手帕道:“那您可来迟了,芍药姑娘命苦,已经过世了。”   唐玉愣住了,“过世了?”   “唉,说来话长了。芍药姑娘八九年前可是我这儿红得发紫的姑娘呢,结果却得了弱症。大概是八年前吧,有个挺俊俏的年轻人替芍药赎了身,芍药呢,也满心感激那个年轻人要跟他走,结果,你说怪不怪,那年轻人只给她赎身,却不带她走!你说,芍药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离开我百花楼她要怎么活啊?那公子不顾芍药姑娘的苦苦哀求,第二日就离开了扬州城,芍药姑娘只好又回到我百花楼了,不过,她既然已经付了我赎身银,我自然没有再让她重操旧业了,只拨了间小房间让她住着先把病养好。可是自那后啊,芍药姑娘身子反而越来越弱了,最后还咳了血,不到两年就走啦。唉,怪可惜的。”   唐玉怔了半响,忽然站了起来,他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老鸨,然后走出了百花楼。   “诶?公子?”老鸨很是奇怪,叫了几声见唐玉不答应,也就转身走了。   唐玉走出百花楼,看到白羽正在对面平台石座上坐着,望着百花楼的方向。   唐玉抿了抿唇,挨着他坐了下去。   “问清楚了?”白羽问道。   唐玉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为那芍药姑娘赎了身,又为何不带她走呢?”   白羽叹了口气,道:“我为她赎身只是因为同情而已,她的身体真的已经吃不消她当时的生活状态了。但是,我又不爱她,当然不可能带她走。那个时候,我谁也不爱。”   “芍药姑娘在你走后,又回了百花楼,不到两年,就病死了。”唐玉看着白羽,轻声道。   白羽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垂下眸,“那也是她的命罢了。她没有离开火坑的决心和本事,灭亡,也只是迟早的事。”   白羽看了一眼对面吹箫弄笛的歌女,站了起来,他朝唐玉伸出手道:“走吧。”   唐玉看了看他,把手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两手交握,两个年轻的男子走入了人群。   平台上几个淡妆素裹的美人凄凄婉婉的唱着: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第78章 孔雀翎   白羽牵着唐玉回到原择临的船上时,一轮冷月正映在江中,月光浮动,如一场不真实的梦。   上了台阶,白羽忽然顿住了。   唐玉诧异,抬头看去,全身都僵住了。   船上,坐着两人正在喝茶。   一人是原择临,另一人是,唐柏荣。   唐玉有一瞬间的慌乱,可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迎着父亲的目光行了个礼:“父亲。”   唐柏荣的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移到了两人脸上。   “玉儿。”唐柏荣盯着唐玉,沉声道:“跪下。”   唐玉咬了咬唇,放开了白羽的手,走过去,跪在了父亲跟前。   “你可知错?”   唐玉咬着唇不说话。   唐柏荣看着他,怒气上涌,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唐玉被打得头一偏,白玉一般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起。   白羽一惊,顿时上前一步。   “唐家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你为何要瞒着所有人跑出来?!我还以为你有多大个本事!竟然被几个下三滥弄到了小倌馆里!你把唐家的脸都丢尽了!!!”   唐玉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脾气过,想必也是气狠了。   “大公子,玉儿涉世不深,对外未存警惕,幸好毫发无伤的出来了,你不要太过责怪他。”白羽忍不住开口道。   唐柏荣一双眼睛立刻刷一下看到了白羽脸上。   “神医,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小儿行踪的么!为何会与他在一起呢!”唐柏荣坐在椅子上,抬着下巴问话道。   白羽没有说话,而是从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视线与唐柏荣平齐道:“大公子留了人在空桑谷附近,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何进京呢?”   唐柏荣眼里顿时闪过一丝不自在。   “爹,是阿羽哥哥将我从……带出来的。”唐玉道。   唐柏荣脸上的怒火稍稍下去了些,却看着白羽对唐玉道:“阿羽哥哥?你应该喊他叔叔。”   原择临坐在一旁,瞄了一眼白羽,端起了茶杯。   的确是。按照辈分来说,白羽的师父与唐玉的爷爷是一辈的,白羽与唐柏荣是一辈,唐玉自然得喊他叔叔。   “我又不是你们唐家人,辈分这种东西,跟我无关。”白羽脸不变色心不跳道。   唐柏荣看着他,眼中意味不明,却还是道:“不管怎么样,多谢神医将小儿救出。”他看向唐玉道:“起来,跟爹回去,你娘很担心你。”   唐玉跪着不动,“我不回去。”   唐柏荣眼睛一瞪,又要发火。   “我回去你们又要给我说亲,我不想成婚。”   “混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由不得你这孽障胡来!”   唐玉抬起头,梗着脖子道:“我不回去!我要跟阿羽哥哥在一起!”   唐柏荣怒火滔天,站起来就要抓唐玉,唐玉顿时逃到了白羽身后。   “孽障!你给我过来!”唐柏荣指着唐玉怒不可遏。   白羽站了起来,“大公子,请你成全我和玉儿吧。”   唐玉看向白羽,眼里泛出水光,唇角却高高上扬。   “休想!!!”   遮羞纸被捅破,唐柏荣简直无法直面。其实,他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他只是不敢也不愿往那方面去想。当日,原择临和白羽他们从密道里出来的第二天,唐柏荣就带人进去检查了他们经过的密室和暗器、机关开启程度。   唐柏荣进了那间催情药密室,发现机关被开启过,而且,室内的床上、地下还留有干涸了的体液痕迹,他亲自消除了那些痕迹,没有让其他人知道。从他们四人的入口和经过路线判断,这间密室是白羽和唐玉经过的其中之一才是。至于那些体液痕迹,唐柏荣心乱如麻的告诉自己,那是他们自我发泄留下的。   结果他们离开的第二天,唐玉就偷偷跟去了,晚上,还是从白羽的房间里出来的。他把唐玉带回去后,发现唐玉把《毒经》给了白羽,名曰感谢密室中的救命之恩。《毒经》还有手抄本,而且是白羽师父的遗物,唐柏荣把唐玉骂了一顿以后,倒也没有再追究了。只是,从那后,唐柏荣观察唐玉,发现唐玉果然是有了不对劲。他像个怀春少女一样,经常一脸思念的望着别处,魂不守舍的,甚至还多次试图出逃。唐柏荣内心忧心不已,却又不敢戳破,只能加紧看守。唐玉老实了一段时间,在家里用功起来,还下到密室去研究唐家的机关设置。大家都以为小少爷转性了,懂事了,只有唐柏荣心里发虚。他想着,不如给唐玉早点说门亲事,以绝后患。不料,正是这一招,把唐玉彻底逼出了门。   “跟我回去!除非成亲,否则永远不许踏出唐家堡大门半步!”唐柏荣伸手去抓唐玉,白羽上前阻拦。   两人动起手来。   “你一个做叔叔的,好意思对侄儿做这种事吗!”唐柏荣怒极质问道。   白羽一手格挡住唐柏荣挥过来的手,“做了便是做了,我无话可说!我逃了整整两年了!如今,我再也不想逃了!”   “阿羽哥哥,爹,你们别打了!”唐玉急死了。   两人你来我往拆了几百招,谁也没有占着便宜。   唐柏荣怒火攻心,甩出了大量暗器。   唐玉都不得不躲到船柱后暂避锋芒。   原择临两眼盯着两人的动作,面色严肃。   白羽急弹而起,飞腾而上,翻身旋降,而又纵身鱼跃、疾退躲避暗器。   然而唐柏荣的暗器似乎无穷无尽,谁也不知道他深色大袍下究竟藏了多少暗器。   “爹!住手啊!”唐玉哭着叫起来。   白羽只能躲,无法攻,处境艰险。   毒针、毒镖如飞火流星,白羽动作稍一停滞衣摆上就中了两支。   “大公子,停手吧!”原择临道。   然而唐柏荣正在气头上,哪里停得下。   原择临不得已,纵身一跃加入了战斗圈。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唐柏荣怒吼道,“玉儿跟你们下了一趟密室,就被你们给教坏了!”   忽然,唐柏荣旋身一转,宽大的外袍脱落下来,唐柏荣捏住衣袍领子,用力一抖,顿时,闪亮亮的暗器如漫天大雨一般抖落开来。   原择临大惊,双手一推,推出一个半弧形罡气防护罩,白羽躲至原择临身后。   叮叮叮!那罡气防护罩乃是原择临用内力集中聚集起来的防御,硬如钢板,暗器打在上面叮当直响。若不是有这般内力之人,恐怕谁也躲不过这漫天暗器了。   唐柏荣抖了两抖,暗器泼了两轮,均没有破开原择临的防御。   唐柏荣起了好胜之心,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魔教教主那次究竟是怎么躲过他唐家的机括暗器的。   唐柏荣自腰后一摸,摸出一条长匣,手指在两侧一按,盖子划开,顿时,千针万器爆射而去!那力度、那速度绝非人力可比!   “爹!!!”唐玉惊叫出声,那长匣子就是他在密室中曾得意介绍过的暗器排名第三的孔雀翎。   上次原择临躲过暴雨梨花针乃是在开阔的室外,而且他还在屋顶上,本来就具有地理优势。可是如今,船上空间狭窄,避无可避。   原择临再次提力。   白羽的双手也贴到了原择临的背后,输送着内力加持。   迅猛的针尖瞬间触到了强劲的罡气上,竟然根根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唐玉惊慌失措的看着那根根毒针依旧顽强又缓慢的往里入,原择临和白羽两人都咬着牙抵抗着。   但是,罡气再强,它也只是原择临聚气的内力,与大物大力相抗没有问题,但是,如何能与密度之高的针尖相比?   那毒针的针尖两息功夫就破开了原择临的罡气层。   原择临内力被破,顿时双手收回,和白羽双双凌空弹起,原择临弹起的瞬间,唐柏荣甩出了身上最后的暗器。   只见原择临的身子在半空中,手指急弹,七八个暗器叮叮当的掉落在地。   这时,一只梅花镖旋转着以一道快速的弧线朝原择临而去,原择临整个人蹿上了船梁,如一只鱼儿一样,绕着船梁打了个转儿轻飘飘的落了地。   噌一下,那梅花镖射入了唐玉脚下的木板之中。   白羽接连两个横翻,躲过了朝自己而来的三只暗器,同梅花镖同时落地。   “大公子,还要打么?”原择临背负着双手问道。   唐柏荣微喘着气,摸了摸身上,再也找不出一枚暗器了。   唐柏荣脸色灰败道:“原教主武功盖世,唐某不及,自是不必再动手了。”他抬头看向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的唐玉道:“玉儿,你当真不和爹回去?”   唐玉含泪跪了下去:“爹!并非儿子不愿回去,除非,你们能接受儿子和阿羽哥哥在一起。”   唐柏荣看着他,极力忍耐着情绪,“爹无法接受,你爷爷,更不会接受。所以,你是准备效仿你三爷爷,从此脱离唐门,此生再不踏入唐门半步了吗!”   唐玉流下泪来:“爹!”   “大公子何须如此?本座与叶淇喜结连理,昆仑派上下也从未说过再不认叶淇这个弟子,我们两派也时常走动,说起来,昆仑派还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人家尚且不惧世俗之见,你唐门又何须忌讳两个男子相爱这种事呢。这世上就是迂腐之人太多,才有那么多悲剧,本座劝大公子回去好好想想,并且劝劝你家老爷子接受现实,与其再次失去一个家人,为何不能放下所有包袱,迎接新的成员呢?我想,若是药王在九泉之下能够知道他的徒儿和唐家的后人最终走在了一起,一定会含笑九泉的。”原择临道。   白羽垂下了眸。   唐柏荣怔怔的。   “爹,求您了,儿子与阿羽哥哥真心相爱,今生今世,只想陪伴他左右。”唐玉双手齐眉,匍匐在地。   唐柏荣握紧了拳,又松开,他看着地上的唐玉,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白羽,转身慢慢向阶梯走去,脚步似有些不稳,“不要再回来,你们,好自为之吧……”   “爹!原谅孩儿不孝!”唐玉再次磕头,眼泪淌了一脸。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卷 结束了,明天开始第三卷。第三卷比较短。 第79章 擒贼擒王1   三日后,天香楼老板秦一凡忽然暴毙楼中。   秦一凡自从收到了灰衣人退回的钱后,就吓得不敢出门了。   灰衣人退钱的时候说:“你要杀的人,我们杀不了,他有高人相护。”   高人相护?   什么高人相护?   秦一凡此刻才深深后悔当日没有搞清楚唐玉的来龙去脉就见色起意把他拐进了天香楼,如今真是骑虎难下了。   秦一凡叫齐了楼里所有的高手保护在自己身边,连上茅厕都是里三层外三层。   结果,他还是死了。   第五天时,早上过了很久都不见秦一凡出来,守卫觉得不对劲就敲门,但是敲了半天也不见人回应,于是就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几个守卫就被吓破了胆。   秦一凡躺在床上,满床都是黑压压、密麻麻的爬动之物。   蜘蛛、蝎子、蜈蚣,还有各种叫不出名的毒虫。   那些毒虫在秦一凡的七窍之内钻进钻出,带着血、带着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几个守卫要疯了。   安阳王在府中脸色青黑,“一群废物!派人去杀两个人,竟然无功而返!自己还落了个这般下场!”   赵刚低头,“王爷,为了安全起见,这段时日,您不若进宫去住一段时间吧?”   安阳王阴沉沉的抬起头:“他们还敢来刺杀本王不成?”   “王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属下觉得,那位小凤的身份不简单,背后恐怕有什么势力。”   “本王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赵刚抬头看了一眼安阳王,小心道:“王爷,秦老板是被一群毒物活活啃咬,中毒而死,这天下擅长养这些毒物的地方不多。”   安阳王抬起头,“难道不是那神医饲养的吗?医毒本是一家。”   赵刚摇摇头,“虽说神医也擅长调毒,但是,他更偏向于花草植物之毒,那空桑谷里属下去过,种植的大多是药材,并没有毒物。”   “哦?”安阳王若有所思,“那你觉得,那些毒物会是哪里的呢?”   赵刚斟酌道:“江湖中有言,天下之毒,一在西南,二在西域,三在唐门。属下听小凤说话口音,似乎带着川蜀一代口音,所以,属下斗胆猜测,小凤或许跟蜀中唐门有关。”   “蜀中唐门?”安阳王沉思起来。   “不错,传闻那是个神秘的家族,行事只凭自己喜好,几乎从不与外界结交,毒药与暗器天下闻名。咱们朝廷军队里,甚至还要从那里买相关武器、火药呢。”   “你的意思是,蜀中唐门的人会派人来杀本王?”   “王爷,幸好您没有对小凤怎样,但是,唐门之人向来亦正亦邪,他们会不会迁怒于您,属下不敢赌。”   安阳王阴沉着脸,不吭声。   “王爷,明日,属下护送您尽快入宫吧,皇宫守卫重重,暗卫无数,比在府里安全。属下即刻派人去请高手来贴身护卫王爷左右,确保王爷日后的安全。”   安阳王点了点头。   原择临的船返程了。   原择临和白羽站在船头,一黑一白,迎着江风和漫天云霞。   “唐玉的父亲还是很在意他那个儿子啊。”原择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正在跟冷阳玩耍的唐玉道。白羽还没出手,唐柏荣已经替儿子报了仇,天香楼一事震惊了整个嫖圈和卖圈,街头巷尾都议论纷纷,原择临他们不想知道都不行。   白羽望着流动的云霞,没有说话。   “原择临,吃饭了!”叶淇在船里喊道,他已经在喂冷阳了。   原择临勾起唇角,“说了要喊夫君的。”   他正要转身往船里走,忽然,整个人顿了一下。霎时,原择临双目猛的一掀,还来不及吼出一句话,一道劈天裂地的刀光从前方落下。   “叶淇!!!”   叶淇反应很快,抱起冷阳就地一滚。   咔嚓声从身后连绵而来。   船尾竟然裂开,咔嚓咔嚓一直裂开到饭桌底下,随即,饭桌也裂成了两半,饭菜全部从桌上从两边滑落,摔碎一地。   叶淇抬头一看,船顶都被劈出了一条缝,如同一线天。   船外甲板上的原择临身子已经拔地而起。   叶淇连忙抱着冷阳跑了出去。   半空中,原择临正与一名拿刀的刀客战至一处。   那刀客高鼻深目,头发卷曲,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士。   他的刀厚重,似携千钧之力,在将要黑下去的天色里挥起赫赫风声,闪亮寒冷的刀面如同划过天际的闪电。   那人一脸凛冽,如同手中的刀,眸中气势凌人,他瞧着那黑衫男子竟然不拿武器就和他交手,目中更是露出嘲讽。   然而不过几招他就全无嘲讽之色了。   原择临以掌击他宽阔刀面,那男子顿时就被震得胸口都发麻。   男子抡起手中大刀,斜斩而去,一道绚烂弧光朝原择临击来,原择临闪身躲避,砰一下,身后船板粉碎一片。   厚重的刀卷起劲风扑面,原择临在刀锋刀影之间穿梭来去,宛若游龙。   男子不料这男人功夫竟然这样高,顿时被激起战意,手中的刀挥舞得如同要搅动满天风云。   两人顷刻之间斗了上百招。   原择临身形迅如闪电,又飘忽不定,那刀纵有劈天裂地之力也无法挨到原择临半片衣角。   忽然,原择临从刀下钻过,身子猛然一扭,那刀不能动了,男子惊诧地低头一看,刀背竟被对方捏在了手中。   “我问你!是谁派你来的?”原择临看着那男子手腕内侧露出的半截纹身问道。   男子用了用力,却无法抽出刀,他惊骇的望着原择临,嘴直哆嗦。   他这柄重刀纵横多少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捏在手中不能动弹!   男子嘴里说了一句话,原择临愣了一下。   随即,刀身猛地一震,一阵磅礴的刀气震荡开来。   原择临捏住刀背的手也一用力。   “磅————!”一声,四周船的栏杆竟然破碎飞了出去。   叶淇连忙转了个身,护住冷阳,只觉得背后猛的一撞。   白羽与唐玉亦提力抵挡。   两人内力一碰,弹了开来。   刀客的脸被原择临的浑厚的内力震得发白。   男子盯着原择临看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话,刀一收,人纵跃而起,在船顶一点,人瞬间到了三丈外。   原择临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目中若有所思。   “原择临,你怎么样?受伤没有?”叶淇抱着冷阳跑到原择临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哦,我没事。”原择临回过神,“你和阳阳没事吧?”   叶淇摇摇头,“刚刚那人说了什么?好像不是我们中原话。”   原择临沉吟片刻,回过了头。   白羽一脸铁青,盯着刀客离去的方向。   刚刚那人来的第一刀,分明是冲着唐玉去的,是原择临上前替唐玉拦了下来。   是什么人派他来的,已经不言而喻。   夜深了,一轮明月在云里时隐时现,水面明明灭灭。   倏然,一道黑影从船里飞出,脚尖在江面点了几点,人已经掠上了岸。   然而他还未站定,一道身影飞快的从他身后而来,凌空一翻,站定到他身前。   原择临转身,负着手,笑着问道:“神医去哪啊?”   白羽看了他一眼,绕开他往前走,“你跟来做什么?”   原择临跟着他,“我就猜到你晚上定会出来。”   白羽不说话,径直往前走,“你回去吧,叶淇和孩子都在船上。”   “唐玉也在。”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去一趟。”   “白羽,你不是那刀客的对手。”原择临敛起笑。   “我知道,但我也不会让他伤了我。”   “王府守卫重重,你若是暗中行动还行,若是去寻仇,我怕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白羽站定,“原择临,我做事有分寸。多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必须自己去做。这几天连累你,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原择临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必再说这种话。”   白羽回头望着江中缓缓前进的船,“对玉儿不利的人,我不会放过他。请你不要插手了。”白羽扭头看向原择临,“如果……如果我今夜未归,请你替我将玉儿送回唐家堡。”   说完,白羽纵身一跃,人消失在眼前。   原择临想了一下,跟了上去。   原择临一直跟到安阳王府,看着白羽跃了进去,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也跳了进去。   原择临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躺了上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羽去而复返。   “安阳王不在府里。”白羽蹲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道。   原择临蹲在他旁边,“京畿这么大,他若是存心要藏起来,要找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两个大男人都穿着黑衣,蹲在树枝上像两只巨大的麻雀。   “京畿虽然大,但是,他绝不会躲到其他地方去。”白羽道,“有什么地方比王府更安全呢?”   原择临抬头,“那一定是皇宫了。”   白羽望向原择临,“你还要跟去吗?”   “当然。早就想去皇宫逛一圈了。”   不一会儿,两只巨大的麻雀朝皇宫飞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有个有趣人物出来~原教主很感兴趣的人物~ 第80章 擒贼擒王2   皇宫之中,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还有侍卫不间断的巡逻。每座宫殿还有守卫,宫女、太监掌灯而过。   两道黑影如风般掠过,在殿前空地、守卫身后一闪而过,又掠上了对面宫阙屋顶。   皇宫虽大,但是,并不是不好找。安阳王是外男,不可能入住嫔妃后宫,这就大大缩小了搜查范围了。   侍卫所、太医院、哨所等过了一遍,均不在,看着远处尚有灯火和重重守卫的宫殿,两人再度从高高的宫墙上纵跃而起。   那宫殿是皇帝的书房。   安阳王刚和皇帝下完最后一盘棋。   “咳咳!”皇帝咳嗽了两声。   安阳王连忙道:“皇兄,快回去歇息吧!”   皇帝摆摆手,“无妨,老毛病了。”他看了看天色,“嗯,是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头疾如何了?这几日还犯吗?”   安阳王这几日借口头疾发作,住进宫来,好让太医院大夫诊治。   “多谢皇兄关心,今日早饭后发作了一次,现在还好。”   皇帝点点头,站起身来。   不一会儿,两人出了宫殿,安阳王目送着皇帝轿撵走远,赵刚才陪着他往回走。   安阳王的方向是朝太医院方向去。太医院边上是侍卫所,大批的守卫在那边。原择临和白羽对望一眼,跳下了屋顶。   赵刚很谨慎,尤其是刀客失败而归以后。他何止是谨慎,简直是恐惧了。前有灰衣人杀手组织退回银钱,不过三日秦老板就暴毙房中,后有西域一等一的刀客去刺杀,也是空手而归。赵刚实在想不通,跟在神医身边的那位黑衣人究竟是谁。那位西域的刀客据说之前从无败绩,最后却受了内伤回来。   这几天,哪怕是在重重守卫的皇宫中,赵刚也如惊弓之鸟。   犹如此刻,四周空旷无人,只有周围的几棵树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赵刚简直是竖起耳朵,高度警惕,不停的东张西望。   忽然,赵刚猛然觉得身后似乎不对劲,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把推开了安阳王,然后迅速转身一刀。   安阳王被赵刚大力一推,跌倒在地,抬头一看,两道根本看不清的黑影一道与赵刚动起手来,一道朝他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安阳王叫了起来,顿时一股骚味弥漫了出来,他吓尿了。   白羽顿时眉头一皱,顿了一下,就是那一下,三根箭矢破空而来。   皇宫暗卫出动了。   原择临一掌打开赵刚,“快走!”   说话间,东西侍卫所的侍卫都朝这边跑来,十几个暗卫跳下屋顶。   原择临和白羽朝深宫跑去。   身后追着大批的侍卫,并且大喊着示警。   这下,几乎整个皇宫的守卫都被惊动了。   原择临和白羽在屋顶上兔起鹘落,暗卫、侍卫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离原择临最近的一名暗卫甩出了七八颗钉子暗器,只见原择临身形如鬼魅一样晃动了几下,轻而易举的避开了。   前方正是皇帝的轿撵,还没来得及进殿。   白羽看着后面密密麻麻的高手,正在忧心如何脱身,忽然看到原择临飞掠下了屋顶,如燕子抄水一般从皇帝的轿撵上掠过,一把把皇帝提在了手中。   白羽:“……”   原择临提着皇帝站定,两指扣住了皇帝的脖子,后面追击的侍卫顿时停下了脚步。   他们慢慢的将原择临和白羽围了起来。   皇帝还算镇定,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夜闯皇宫?”   原择临眼睛看着周围的侍卫,口里答道:“让那些人退下,否则,明天就国丧了。”   皇帝一顿,对侍卫长道:“你们都退下。”   “皇上?!”   皇帝瞪了一下眼睛,侍卫长不敢不听,收起了刀。   一时间,刀剑纷纷入鞘。   “现在你可以告诉朕了吧。”   原择临勾起唇角,“我们来是要取你弟弟安阳王的性命。”   “安阳王?”皇帝一愣,随即问道:“为何?”   “为何?皇上难道不知你那弟弟在民间荒淫无度的事么?安阳王就是天香楼背后最大的金主,天香楼里的小倌有的就是被老板半路拐卖来的,我一个朋友就是着了他的道,所幸被救了出来,安阳王却怕事情败露,三番五次派人来杀人灭口,我们不得已,只好找上门来讨个说法了。”   皇帝听得又怔又惊,半响才稳住心神,“侍卫长,去寻安阳王来。”   “皇上,安阳王在这里。”   人群让开,安阳王哆哆嗦嗦的被赵刚搀扶着上前来了,他哭丧着脸跪了下去:“皇兄!不要听那些贼人胡说八道啊!臣弟冤枉啊!臣弟根本不认得他们!”   “安阳王怎么会不认得在下呢?前段时间你派心腹赵刚带着百名侍卫强迫草民从空桑谷出来前往府上为王爷诊治隐疾,还为了感谢草民治好了你的病,带草民去了天香楼。那叫小凤的,正是在下的朋友。”白羽盯着安阳王冷冷道。   安阳王震惊不已,原来小凤和他认识!怪不得他那日要为小凤赎身!   “咳咳咳!安阳王?”皇帝忍不住咳嗽起来。   “皇兄……臣弟是冤枉的,臣弟是去过天香楼,可是,臣弟跟那老板不认识,更不曾命他去拐卖小倌,也不曾派人去杀人灭口。”   “那天香楼老板呢?宣他来。”   “这……那老板已经暴毙楼里了,皇上。”知情的一名侍卫长道。   皇上想了想,问道:“前阵子,刘大人中毒而亡,是不是就是死在天香楼?”   安阳王头上汗都滴出来了。   “皇上,就在今夜,一名西域刀客奉命来杀我们,那刀客右手手腕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一道弯月中间一颗星。”原择临道。   皇上一听,脸上青气环绕。   皇帝看着安阳王,“侍卫长,即刻带人去搜安阳王府!再传国师和他的侍从进殿!”   “是!”   整个皇宫静谧无声,唯独书房里灯火通明。   “咳咳咳!”皇帝咳嗽着,脸色有些苍白。   一屋子的人都不敢吭声。   原择临和白羽坐在皇帝左手下面,还有人给上了茶。   白羽看着龙椅上咳嗽的皇帝微微皱了下眉。   安阳王和赵刚跪在地上忐忑不敢吭声。   宫里遥遥传来钟鼓声,二更了。   不一会儿,殿外传来了脚步声。派去的侍卫长回来了。他进来后,跑到皇帝身边附耳说了半天,然后将一张纸交给了皇帝。   皇帝越听脸色越难看,目光如炬看向安阳王。   末了,侍卫长垂手站立一旁。   “启禀皇上,国师到!”殿外侍卫通传道。   “宣。”   一只白靴迈了进来,白衣委地,轻纱飞扬,墨发铺肩,白玉发冠,白纱遮面,只露出长眉如柳,一双剪水之瞳和长长纤细的睫毛。他身材颀长,走动间腰间环佩相撞,仪容如仙。   原择临眯起了双眼,看着这么一个谪仙似的男人从眼前经过。   国师躬身,流水云袖抬起,“皇上万安。”   声音如珠如玉。   “国师,你身边那位侍从呢?”皇帝问道。   “旗木身体有些不适,所以臣未有带他上殿来。”   “身体不适?为何身体不适?是受了伤吗?”   国师听到语气不对,这才抬头去看皇帝,“皇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朕问你,旗木是否受了你的命令去杀人灭口了?”皇帝眼神冰冷道。   国师再度躬身:“回禀皇上,前几日是安阳王身边的侍卫赵大人来找了臣,说王爷在外有一仇家,是位江湖人士,武功厉害非常,请臣帮忙教训一下,安阳王开口,臣自然得应,于是就派旗木去看一看,结果王爷那位仇家的确是武功了得,连旗木都无可奈何,怕是需要皇上派暗卫出手了。”   “你!!!”安阳王不料这位仙气飘飘的国师收了他重金之后竟然在顷刻之间就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将他卖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原择临挑眉,看着那位国师,眼里有一丝兴味。   皇帝两指夹着一张纸,“安阳王,这是在你府里搜出来的小倌卖身契——白惊凤,就在命案发生不久后。都出了命案了,你都还敢去,你还说你跟那老板不熟?”   白羽一僵,望向那张卖身契,腮帮子鼓了一下。   安阳王冷汗涔涔,还要再狡辩,忽然皇帝重重的拍了一下龙案,喝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胆敢狡辩!朕说你怎么好端端的犯头疾,之前从未听闻,原来是要躲避追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将安阳王移交宗府查办!将他的侍卫抓起来严刑拷打,务必要把安阳王做的事给朕吐个干净!”   “是!”几个侍卫顿时上前拖走了求饶的安阳王和赵刚。   “咳咳咳咳!”皇帝忽然低头一阵猛咳。   “皇上!夜深了,老奴求您赶紧歇息吧!您的身子要紧啊!”皇帝身后一直默默不语的老太监实在忍不住忧心忡忡道,他刚一说完,忽然脸色大变,“哎呀!!!皇上!!!!”   皇帝咳出了血。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第81章 蛊毒1   国师连忙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拿出了一颗药丸让皇帝服下,老太监连忙端水让皇帝吞服。   白羽盯着国师,目光不移。   原择临看了白羽一眼,又将国师从脚看到头,摸了摸下巴道:“真想看看面纱下面的脸啊。”   白羽瞥着原择临,“你想纳妾了?”   原择临望回去:“我以为你想。”   白羽胸膛里冷哼了一声:“我可消受不起。”   皇帝不知吃了什么药丸,过了会儿,果然好多了。   “还是国师的药管用,太医院那些太医的药吃着都不顶事。”老太监一边抚着皇帝胸口一边嘀咕道。   “臣会为皇帝再炼一炉。”国师道。   皇帝平息下来后,眼睛看到了原择临和白羽身上。   “两位,安阳王一事已经移交宗府查办,过段时间一定会有个结果的,他虽是朕的弟弟,但是朕也绝不会徇私。朕竟然不知,这天香楼竟然如此猖狂,哎……明日上朝,朕定要好好查办此事,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等逼良为娼的事来!”   原择临和白羽站了起来,原择临道:“皇上心系天下,是万民之福。深夜惊扰,万分抱歉。”   皇帝看着两个男子,微笑道:“你旁边那位是位大夫,那么你呢?”   原择临也微微一笑,“江湖草莽。”   “江湖草莽?”皇帝摇摇头,“朕不信。”   哪有随随便便一江湖草莽敢夜闯皇宫的?还敢劫持皇帝!满皇宫的侍卫、暗卫都拿不下他,可想这人的功夫是有多高。   白羽眼睛却瞧着皇帝龙案上那张卖身契一动不动。   皇帝察觉,低头看了看,“这卖身契莫非就是你们那位朋友的?”   白羽点点头。   皇帝交给身边的老太监,示意他还给白羽。   白羽接过卖身契,塞入了怀里,“多谢皇上。”   “朕治理天下,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惭愧……”皇帝摆摆手道,“希望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白羽看着皇帝,欲言又止。   国师站在一旁,眼睛瞧了原择临一眼。   原择临也看着他,目中一丝探究一丝兴趣。   轻如蝉翼的白纱下,国师的唇角勾起了冷冷一丝笑,他轻轻抬眸,撩向原择临。薄纱掩映下,冷被掩住,却透了一丝风情出来。   原择临目中多了一丝笑。   皇帝站了起来,“夜深了,曹公公,好生送两位离开。”   老太监一愣,看向原择临,低头道:“是。”   老太监刚走两步,白羽忽然道:“皇上,国师一直在为您炼丹么?”   这话太突兀,皇帝一愣。   国师的眼睛忽然射出一股极为犀利的光来,却又瞬间消散于无形。   皇帝看了看国师,“不错。朕在几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康复之后身体总是不适,人提不起精神,吃了国师炼的丹后,就好多了。”皇帝询问的眼神看向白羽。   白羽看了一眼国师,又看向皇帝道:“草民劝皇上再也不要服用国师的任何丹药,即刻杖杀了国师。”   殿中所有的人都惊悚的望向他们,连原择临都诧异的看向白羽。   国师盯着白羽,目中暗潮涌动。   皇帝沉下眼眸看了一眼国师,“为何?”   “皇上中了蛊毒。”   一言既出,卷起惊涛骇浪!   数十侍卫的手都握上了刀柄。   “你是何人?!竟然说出这种话!”老太监惊问道。   皇帝面上也是一片震惊,但是他很快镇定了下来,问道:“为何这么说?你有何凭证?”   “草民观皇上面目青黄,且右眼眼白下处有一道黑线,这是中蛊之兆。”   老太监大惊,上前观察,果然在皇帝的右眼眼白下发现了一道黑色竖线,极其短小,若不是仔细观察,真的不容易发觉。   “皇上,真的有!”老太监面露惊恐,回头望着国师,“国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上!!!”   国师转身行礼:“皇上,臣不知这是哪里来的两个贼人,在这里胡说八道!臣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   皇帝看了一眼国师,又看了一眼白羽,面上有丝犹豫。   “敢问皇上是从何时开始服用国师的丹药的?”白羽问道。   “一年之前。”   “服用之前身体怎样?”   “服用之前……”皇帝回忆着,“服用之前总是心慌气短,经常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服用之后呢?”   “服用之后,咳疾大大减轻,但是总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再犯,犯病的时候比之前更严重,但是,只要服下国师的丹药就会好。”皇帝说着,眼眸之中怀疑顿起。之前从未觉得,这样一说,倒像是形成了丹药依赖了。   “皇上!之前您身体虚弱,臣的丹药是经过太医院的太医们联合检查过的,都是补药啊,皇上也说了,吃了以后身体就好了,但是药物都有时效的,时效过了,自然要重新服用。”国师连忙道。   “一派胡言。”白羽冷冷打断,“国师可敢把刚才给皇上服用的丹药拿与草民一观?”   国师众目睽睽之下只好从怀里再拿出盒子,拿出了一颗丹药。   白羽上前接过,捏在手中仔细看着,然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白羽看了国师一眼,咬下了一小块,尝了尝。   国师神色自若,看着白羽。   “乌鸡、鹿角胶、鳖甲、牡蛎、桑螵蛸、人参、黄芪、当归、白芍、香附加醋、天冬、甘草、地黄、熟地黄、川芎、银柴胡、丹参、山药、芡实炒熟、鹿角霜,的确能宁神定志,大补气血,填精益髓,但是,国师可曾告知皇上,服用这丹药期间,需戒盐荤?否则,补的就不是人,而是蛊了。”   皇上凌厉的眼神如电一般射到了国师脸上,“国师?!”   国师无法再神色自若了,“皇上!臣冤枉!这不知是哪里来的人在这胡说八道,皇上怎么不请太医院的太医来一同鉴证?”   国师恼怒震惊异常,他不知眼前那男子究竟是谁,竟能一下子说中药丸中所有的成分,分毫不差!   “太医来了!”几名侍卫带着三名太医前来。   原来刚刚皇帝吐血的时候,殿外的侍卫就已经奔去了太医院了,他们将今晚值守的太医都请了过来。“朕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呢?”皇帝看着白羽问道。   “空桑谷,白羽。”   “啊!是神医!”身后一名太医叫道,神色颇为激动。   皇帝一愣,“神医?”   “不错,皇上,空桑谷神医传闻医术天下无双啊!柳相缠绵十数年的肺病就是这位神医治好的!”   皇帝动容,“哦?原来柳相的病就是你治好的。”他望向那位太医,“既然如此,你们去年为何不为朕推荐神医呢?”   那位太医跪倒:“皇上,神医医术虽好,可是人却经常不在谷中,轻易碰不到。而且,皇上的病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只是需要时日调养而已。”   “是么,那么,朕被人下了蛊,你们这些庸医怎么会不知道呢!”   太医们大惊,“中蛊?!这这这——”   “神医,你说朕中了蛊,可有什么办法可以验证出来?”皇上问道。   “很好验证,请端来一碗动物的新鲜血液就是。”   一个小太监匆匆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就从膳房里端了一碗鸡血回来。   鸡血很新鲜,还冒着热气。   “皇上?”老太监抖着手接过了鸡血。   “请其他人先闻一闻。”白羽道。   老太监一愣,自己先闻了闻,血腥味扑鼻。   老太监又端给了旁边几个侍卫闻了闻,侍卫们只是轻微皱了皱眉。   “现在,请皇上闻一闻。”   皇上将信将疑的凑过去闻了一下,顿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哎哟……”皇帝脸色发白,捂着腹部倒在了龙椅上。   老太监连忙拿远了些。   国师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下,抿了抿唇。   “这?怎么会这样?”老太监问道,连忙将鸡血递给旁边的小太监。   “皇上,之前你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心慌气短,经常咳嗽是正常的,调理一年半载即可痊愈。但是,有人给您下了蛊,这蛊,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发作,噬肉喝血,国师给您服用的药丸就是为了安抚那蛊。但是,皇上须得禁食盐荤,否则,那蛊永远不得消停。所以,皇上的咳疾断断续续,时好时坏。这蛊,一旦沾染荤腥,就会凶残本性暴露,刚刚皇上只是闻了一下,若是喝下一口,现在,恐怕已经被蛊虫绞得生不如死了。”   皇上面色发白,抖着手指着国师道:“大胆妖孽,给朕把他拿下!!!”   皇帝指着国师的时候,那谪仙一般的国师就已经拔腿往外跑了。   但是,数十个侍卫已经将他团团包围。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殿外屋顶跳下,大刀一挥,磅礴的气流排山倒海而来,侍卫们顿时被击倒一片。   “护驾!护驾!!”老太监冲到皇帝跟前大叫道。   国师趁机跑出了殿。   “是他?”原择临眼睛一眯,纵身跃出,追了过去。   来的人正是晚上刚刚和原择临交手过的那位刀客——旗木!   剑气如虹,原择临双手频频弹射而出,如同一片交织的光网。   旗木迅速转动手中重刀,砰砰砰的声音不绝入耳,那道道剑气击在了刀面上,震得旗木胸口血气翻滚,恶心欲呕,连连后退。   在船上,他已经被原择临的内力给震伤了,这会儿伤势未愈,又再次遭受重击,旗木咬着牙勉力抵挡着。   旗木怒吼一声,重刀在手中抡了一圈,他左突右闪,刀光顿时暴涨十倍,包围住了原择临的剑气。   周围空地上上百名侍卫、暗卫都被霸道的刀劲迫得纷纷后退。   原择临身形一晃,如幻影流光。大家根本还未看清,就发现原择临已经出现在了旗木跟前,反手一抄他的手腕,出手之快,实教人匪夷所思。旗木只觉手腕一紧,心头暗自一惊,万没想到对方的身手竟如此快!原择临左手二指迳取旗木双目,这一下声东击西,虽算不上高明,却是最有效的招数。旗木连忙扭头避开,正待缩手,随觉一股炙热的掌力,自对方掌中撞将过来。众人听得旗木大叫一声,接着咯咯数声,旗木左臂的骨骼已经被原择临的内力震碎,握刀的右手手腕亦是一抖,猛然僵直,传出“咯”的一下脆响。场上侍卫、暗卫个个都是功夫高手,听得这几下声响,知道那位传闻中的西域第一高手的双手已经被那黑衣男子给废了!   作者有话说:   原择临:(摸下巴)有意思…… 第82章 蛊毒2   哐当一声,重刀落了地。   旗木满脸扭曲,身体痉挛,痛到极致,喉咙中痛苦的嘶吼着。   原择临身子倏地往后飘开,站在丈许之外,双手负在身后,神气活现的卓立当场。   国师也被数十名暗卫给活捉了,捆得如同粽子一般。   老太监搀扶着皇帝走了出来。   “农奇,你给朕下的什么蛊毒?”皇帝问道。   原来国师的名字叫农奇。   农奇看到旗木的双手被废,心中大惊,他连忙道:“皇上饶命!解蛊毒还需回臣、不,回小人家乡才行。”   “回车师?”皇帝皱眉。   车师在西域,远在万里。   老太监连忙回头,“神医!神医,您可能解皇上的蛊毒?”   白羽从殿中走了出来,“蛊虫种类繁多,每一种都有不同的解法,草民观皇上症状,跟传说中的龙蛊相似,不知,是不是就是龙蛊呢?”白羽望向农奇道。   农奇一脸惊讶,半响才点点头,“你不愧被人称作神医,果真见多识广。不错,就是龙蛊。你既然知道皇上中的是龙蛊,那一定也知道,要解龙蛊,须得母蛊。龙蛊之中,母蛊十分稀少,平均每一万只里才能孵化一只母蛊,而且母蛊寿命只有三年,每年只能繁殖一次,所以,母蛊都被精心饲养在车师。”   皇帝望向白羽。   白羽点点头,“成年龙蛊闻到母蛊的气味后,会发情要与之交配,那时才会从人体出来。”   皇帝的脸青气环绕,他盯着农奇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车师的国君么?”   农奇不说话了,那表情就像是默认。   “一个小小的西域附属国,竟然敢谋害朕!!!侍卫长!召西征将军来!朕要踏平车师!”   原择临眯眼瞧着一脸忐忑的农奇,目光幽思。   “皇上,当务之急是要取得母蛊解毒。如果车师知道皇上要攻打他们,到时候玉石俱焚灭了所有的母蛊,岂不是得不偿失。”原择临道。   白羽有丝诧异,看向原择临。   “是啊皇上,到时候即使把车师给踏平了,皇上的蛊毒还是解不了,那可怎么办啊!”老太监急道,“不如,先派人去车师,将母蛊拿回解蛊如何?”   皇上目中变幻几许,终是沉静下来,“十七。”   “属下在!”一名暗卫站了出来。   “明日带上十名好手,押着农奇去车师,将母蛊带回。”   “皇上,西域远在万里,且高手如过江之鲤,属下怕十七他们有闪失。”侍卫长忧心道,“如果一次不成功,车师必会警觉,到时候要拿母蛊就更难了!”   皇上垂下眸,沉吟不语,忽然,他抬头看向了原择临。   “这位侠士,可否替朕去一趟车师,取回母蛊呢?”   原择临回过头,“皇上这么信得过在下?”   皇上笑着摇摇头,“朕不信你,所以,你必得向朕要些什么才好,否则朕不安心。”   原择临眼睛飘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实不相瞒,皇上,在下是个做生意的。”   叶淇一觉睡醒看着满船的人有些懵。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船板,生怕这些人把船工刚刚修好的地板又给踩塌了。   那些人,各个一身紧袖劲装,目光锐利,刀剑在手。   其中还有一个白衣男子,白纱遮面,姿容胜仙。   “原择临,他们是什么人啊?”叶淇凑到原择临身边问道。   唐玉也是一脸好奇,看向白羽。   “原教主,我们都准备好了,就跟在您后面的那艘船,是否现在就出发?”一名劲装男子问道。   他就是暗卫十七,负责协助原择临完成这次的任务。   昨夜他才知道,原来这位打败西域第一刀客的男子是天星教的教主。   江湖与朝廷互不干涉,只要那些武林人士不威胁到皇朝统治。   天星教是江湖之中的魔教,这一点连皇帝都有耳闻,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帝对原择临非常感兴趣。   昨夜,皇帝与原择临进书房谈了一个时辰,之后,皇帝就命令十七带着十名好手连夜准备好一切随原择临出发,出发之后,一切行动听原择临指挥。   十七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他不敢反抗皇命,只能听令行事。   “即刻出发。但是,本座需在江道尽头停留几日,然后才能继续西行。”原择临道。   十七点点头,带着人转身离去。   农奇也被押着下了船,临走之时,他回头看了原择临一眼。   长长的睫翼一翘,仿佛一道轻风拂了过去。   原择临显然被眼风扫到,他看着农奇,眼中意味不明。   房间中,叶淇听闻了前因后果大吃一惊。   “你昨晚和神医去了皇宫?!你、你还要去西域替皇上找母蛊?”   “嗯。”原择临点点头,将叶淇拉到腿上坐下,“我们要从昆仑山经过,到时候,你带着冷阳回昆仑好不好?等我完成了任务,就回昆仑接你们。”   “不好!”叶淇拒绝。   “淇淇,于公于私,我都得去一趟。”原择临望着叶淇正经道,“皇上中蛊,非同小可,一个不慎就是改朝换代甚至亡国,对百姓对我们都不是一件好事,再者,皇上许了我重大利益,为了天星教,我也是非去不可的,连白羽都答应一同前往呢。”   “皇上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原择临微微一笑,“我的好处不难猜吧,总之是对天星教发展有利的,至于白羽嘛……”原择临笑了起来,“白羽要跟随一起去辨别母蛊,事成之后,我们各取所需。”   叶淇看着笑着一脸奸诈的原择临,怀疑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人都怪怪的?神医不是一向不喜欢凑这些热闹么,他怎么也肯?”   “你太不了解他了,你忘了,白羽最喜欢给有钱人看病了,这天下,还有谁能比皇上有钱的?”   “……”   “此去西域,最少得半年功夫,而且危险重重,你带着阳阳在昆仑等我可好?”   “我也要去!”   “那阳阳怎么办?”   “送回昆仑啊。连唐玉都要跟着白羽一起,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去呢?如果此去危险重重,那我更要与你一起了,我们不是夫妻吗……夫妻不是应该福祸与共的么?”   原择临握着叶淇的手,举到唇边吻了吻,“好,我们一起。”   原择临的船行在前面,十七等暗卫的船行在后面。   双手筋脉尽断的旗木也在暗卫的船上,他一脸灰败,双眼无神,靠坐在床板上,旁边还放着他的那柄重刀。   农奇看着他,叹息道:“等回了车师,我会替你找名医把经脉续上的。”   旗木不言不语,脸上却有了愤恨之色。   “也怪我,草率的答应了安阳王,让你前去,却不料碰上那么个厉害人物。”农奇眼底一片阴鸷。   农奇和旗木被关押在船上的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有两名守卫,外面更是暗卫中的精英。   但是他们却旁若无人说着话,也不怕别人偷听。   因为,他们说的是梵语。   那些暗卫、守卫根本听不懂。   第二日,十七的船上就出了怪事。   先是几个侍卫身上莫名发痒,后来全部的人都痒了起来,身上还起了红疹子。第三日,一船的人都开始上吐下泻。   白羽和原择临上了后面的船。   白羽看过后,望着农奇道:“把药交出来。”   十七大惊:“你这妖人给我们下了药?!”   农奇邪魅一笑:“对啊~味道怎么样?”   十七气得要上前打人,农奇躲去了原择临身后,“你敢打我?哼,要是我死了,你们皇帝也完蛋了!”   十七要上前,被原择临拦下,“诶,不要冲动。白羽,给暗卫们开张药方子吧。至于国师大人,呵,还是到本座的船上去,由我们亲自看管吧。”   十七点点头。想那诡计多端的国师,估计也只有魔教教主才能治住他了。   “走吧,国师大人,换条船吧。”原择临回头笑道。   农奇眼波一转,施施然跟着原择临下了船。   作者有话说:   国师要开启勾引原教主之路了~   (明日不更,周五敬请关注) 第83章 国师1   农奇一上船,唐玉就好奇的盯着他看。   白羽冷冷道:“国师,你最好老实点,若是再敢动什么手脚,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农奇靠在柱子上,手指绕着胸前一缕头发道:“我哪里敢啊~你们一个是天星教教主,一个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我还能翻出什么浪呢~原教主都把我的内力给制住了~人家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男子呢~”   为了让农奇乖乖上路,原择临在皇宫就制住了他的内力。   他这会儿,就跟当初的叶淇一样,只剩个走路的力气了。   原择临唤了个教徒过来,让他把农奇带去房间看守起来。   农奇看了看船里的人,转身跟着教徒离开了,虽然他被制住了内力,但是走起路来,还是一副高贵出尘的样子。   “他是国师?”唐玉问白羽道,“就是他给皇帝下的蛊?”   白羽点点头。   “那你们把他弄到这条船上来,不怕他给我们下蛊?”   “不会的,他身上没有蛊种了。”   唐玉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你搜过了?”   白羽望向原择临,“原教主搜过了。”   唐玉立刻看向原择临。   “本座制住他内力的时候,那一掌已经足够震碎他身上所有的活物了。”原择临道。   “那些暗卫又是怎么回事?”   “暗卫不是中蛊,只是被他动了一些小手脚。”白羽道,“我已经开了药给他们了。”   唐玉撇撇嘴,“那国师妖里妖气的,我们小心些。”   “本座在这里,看他能出什么妖。”原择临道。   昨日夜间有云,月光不甚明了。   今夜却是玉盘高挂,万里无云。   叶淇带着冷阳已经睡下了,原择临给他们盖好被子,正准备宽衣,忽然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   “我睡不着出来看看月亮也不行么~你们教主有说不让我出门么?”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看什么月亮!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手携稚子夜归院,月冷空房不见人,唉……你这粗人哪里懂得~”   原择临勾起唇角,看了一眼睡着的叶淇,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农奇一身白衣倚在船头,在月色下,浑身似乎散发着一层白光,圣洁如月中仙子,不染尘埃。   他四十五度角仰望月空,在面纱下颈项犹如一只天鹅颈,弧度优美。   原择临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勾着唇角,走了过去。   “教主!他——”教徒有些惶恐道。   “无妨,下去吧。”   教徒离开,月色下只剩两人。   原择临的目光从农奇的脚慢慢的移到他的眼睛上,“国师是车师人?”   “嗯,是啊。”   “怎么会讲一口流利的汉语呢?”   “中原富庶,小国臣服,从小学习汉语有什么稀奇呢。”   原择临点点头,看着他面纱的容颜,“天有些热了,国师整日带着面纱不热么?”   农奇看着原择临,轻声道:“那原教主帮我取下如何?”   原择临亦看着他,目中带了一丝轻佻之色,他伸手到农奇耳旁,取下了他的面纱。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面纱下果然是倾城色。   原择临挑起眉,“长得还挺好看。”   农奇眼睫一眨,笑容绽放,“多谢原教主夸奖。”   原择临伸手搭上了他的右手手腕,并从袖中伸了进去。   农奇眉眼含笑,手上肌肤却起了微微一层栗子。   原择临目中含笑看着他,手抚上了他的小臂,袖子被推了上去,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皓腕,只是手腕内侧,有一个跟旗木一样的星月记号。   “原教主,你、你这是做什么……”农奇红了脸,身子都似乎发了软,往前欲靠在原择临怀中,   原择临却稍微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靠近,“真的是车师的国君派你来给皇上下蛊的?”   农奇含情的双眼顿了一瞬,随即笑道:“不然原教主觉得是谁呢?”   原择临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你既是车师的百姓,你这番回去,可是会给车师带来灭顶之灾,怎么你一点也不在乎么?”   农奇反握住原择临的手臂,轻轻摩挲,“我当然在乎,可是现在,我沦为阶下囚,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原教主若是怜惜我,怜惜车师百姓,不若拿了母蛊之后就放了我?如何?”   “放了你?那我能得什么好处呢?”   农奇笑了笑,手抚上了原择临的胳膊,“原教主想要什么好处呢?但凡我有,一定都给您……要去我房中么?”   原择临笑了笑,状似不经意的抚摸着他手腕上的印记,“你这星月印记是什么意思?”   农奇低头看了看手腕,放下了袖子,“好看的~”   “好看的?那给我也印一个。”   农奇看着他,“你要印?别开玩笑了。”   “不开玩笑,我觉得挺漂亮的,如何?”   农奇神秘的笑道:“原教主,这个印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印的~印此印记,要终生忠诚于我,奉献一生。”   “哦?印了这个印记就能做到么?做不到又该如何?”   农奇的眸子泛上了一层冷意,“做不到,就会跌下地狱,受着万鬼噬咬万劫不复的痛苦。”   原择临看着他,“那你这生是要忠诚于谁呢?”   “当然是车师的国君。”   原择临看着他的双眼半响,忽然轻笑了一下,“那我印了,岂不是也要忠诚于车师的国君了?那还是算了。”   原择临放开了农奇的手臂,转身进了船。   农奇轻轻靠在船沿,绝色的容颜在月色下有些冰冷。   第二日,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两岸青山连绵起伏,隐约听得到猿啼。   一行白鹭从船顶飞过,落在远处白沙滩上。   叶淇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微笑着看着冷阳和唐玉蹲在甲板上玩。   不一会儿,教徒端上来几杯茶,放在了叶淇身前的小桌上。   “你们过来坐下喝杯茶吧。”叶淇对站在船头吹风的两个男人道。   原择临便和白羽转身走过来坐下了。   原择临正喝着茶,农奇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几人,望着原择临道:“原教主在喝什么茶呀?我也能坐下来喝一杯么?”   原择临看着他,点点头,“国师请。”   农奇没有戴面纱了,倾城容颜让白羽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唐玉蹲在前面看着农奇。   “玉哥哥,该你了!”冷阳叫道。   他们在玩抓石子。   这些时日在船上,冷阳总是爱缠着唐玉玩,两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原择临捏着眉心:“这辈份都乱套了。”   叶淇忍不住笑起来。   白羽看着一大一小,无奈道:“算了,别论什么辈份了,只论年龄就好了。”   原择临端起茶杯喝着茶,忽然,他整个人都顿住了。   茶杯停在唇边,原择临缓缓抬眸看向农奇。   农奇的长眉轻轻一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唐玉偏头,看到桌下农奇的一只脚在轻轻蹭着原择临的小腿。   “咳!”原择临咳嗽一声,向后挪了挪。   白羽看了原择临一眼,默默的喝着茶。   这时,冷阳突然站了起来,咚咚咚跑向了原择临,他爬上了原择临的大腿坐了下来,看着农奇道:“你做什么踢我爹爹?”   叶淇一愣,看向农奇。   “啊?我有踢你爹吗?”农奇装傻道。   “我看见了!”冷阳道。   “哦,”农奇撩了一下头发,“那大概是不小心的吧~”   三岁的冷阳无法分辨真假,一听不是故意的就作罢了,又从原择临的腿上爬了下去,去找唐玉玩丢石子去了。   叶淇看了一眼农奇,又看向原择临。   原择临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喝着茶,看着远处风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夜间,叶淇拍着冷阳睡着了。   原择临合衣躺在床上胳膊枕着后脑勺,眼睛望着帐顶。   “你还不睡吗?”叶淇问道。   “嗯,现在睡不着,待会睡,你快睡吧。”   叶淇看着他,咬着唇,手从被子下伸了过去。   原择临扭过头,眸子变得有些幽暗,他看了一眼睡着的冷阳,握住了叶淇在他腹部抚摸的手,“怎么了?想要了?”   叶淇不说话,脸有些红。   原择临笑了笑,坐起来将冷阳挪去了床里面,然后将叶淇一把拉进了怀里翻身覆了上去。   叶淇不一会儿就被原择临吻得身软情动。   细碎又压抑的哼吟时不时从房中溢出,好一会儿才停歇。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后,叶淇终于睡了过去。   原择临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道歌声:   “玉骨吐芬香,名内羡花王,今夜施甘泽,琼葩带露芳~~~”   原择临面露古怪,扭头看了看睡着的叶淇,起床穿衣。   “丈八龙缨枪,横挑马上将~”农奇正倚靠在船头轻声唱着,忽然看到原择临走了出来。   农奇将胸前头发甩到身后,笑了一下,朝原择临走去。   原择临站着不动,看着农奇走到了跟前,然后又从身侧擦身而过。   原择临回头,正看到农奇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走进了房中。   看守农奇的教徒看着原择临,原择临示意他退下,然后转身进了船里。   原择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农奇的房间。   原择临进了房间,眼睛看着农奇,负在身后的手一震,门就被关上了。   农奇坐在床上,双手向后撑在床上,修长的双腿交叉伸直搁在地上,像一种无声的邀请。   原择临的眼睛从脚尖往上,看到农奇的眼睛,似笑非笑道:“你刚刚唱得什么淫词艳曲?”   “我想为教主大人助助兴啊。”   “你是想助兴,还是想败我的兴?”   农奇眨眨眼睛,“原教主刚刚没有尽兴么?那……不如——”   原择临向前走去,“不如什么?”   农奇伸出手勾住了原择临的腰带,“不如,我让教主尽兴如何?”   原择临低头看着腰带上那根手指,“你想要什么?”   “要你啊。”   “要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原择临抬眸道。   农奇敛笑,眼里透出真诚道:“我想要活命,请原教主到时候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你的命又不是由我决定的。”   “拿到母蛊之后,您就放了我如何?”   “那我要怎么复命呢?”   农奇的手摸上了原择临的胸膛,人也顺势站了起来,“原教主拿到母蛊就可以复命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又有什么关系呢?”   原择临望着他的眼睛,“你怎么就确定我能拿的到呢?”   “原教主武功盖世,想做就一定能做得到。”农奇说着,手绕到了原择临的腰后,去解他的腰带。   这时,砰的一下门被踢开了。   农奇吓了一跳。   原择临回头一看,叶淇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们,目光停留在农奇解原择临腰带的手上。   原择临连忙拂开农奇的手走上前,“叶淇!”   “我坏你好事了是不是?”叶淇胸口大幅起伏道。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原择临伸手去拉叶淇的手,被叶淇用力甩开,“滚开!!!别碰我!!!”   叶淇红着眼睛转身就走。   “叶淇!叶淇!”原择临追了上去。   农奇笑着关了门,拍了拍手,惬意的倒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说:   国师:丈八龙缨枪,横挑马上将~~~   原择临:正是枪王本枪。   叶淇:(脸红、爆红、瀑布红) 第84章 国师2   叶淇跑回了房间,原择临跟在他身后去牵他的手,“淇淇,你听我解释,我——”   叶淇反手一击,原择临偏头躲过。   两人在小厅里动起手来。   “淇淇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有话问他。”原择临一边闪身躲避一边着急道。   “深更半夜问什么话!问话问到床上去了?!你当我瞎吗!他在脱你衣服!”   “嘘!你小点儿声音好不好,别把阳阳吵醒了。”   叶淇一脚踢过去,被原择临一手抱住,“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怎么可能真的让他脱我衣服。”   叶淇用力挣扎,“放开我!你个臭不要脸的!晚上没有把你喂饱吗!”   “啧,怎么又来了。”原择临伸手去搂叶淇的腰。   叶淇一掌劈了过去,正中原择临胸口。   “啊!”原择临一下子跌倒在地。   叶淇慌忙去看,“原择临!你怎么了?”   原择临捂着胸口痛苦的呻吟。   “原择临?你怎么样了?”叶淇连忙去扶他,不料被原择临一下子抱住翻身压住了他。   叶淇意识到上当受骗,顿时怒骂:“你真无耻!你又骗我!你要是对我不感兴趣了,你说一声就是!我离开给他腾位置就好!何必大晚上的去偷偷摸摸!”   原择临压着他,双手捉着他的手,“别胡说!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叶淇弓起腿去顶原择临,原择临迅速的压住了他的腿。   “没有兴趣你还让他去脱你衣服?你还去他房间?你就是见色起意!臭不要脸的流氓!”   原择临抬眸看到了叶淇发红的眼眶,不由得低下头去吻他。   叶淇摇头躲避,浑身使劲抵抗。   原择临只好去含他的耳朵,“淇淇,你听我说,我在刀客的手腕上发现了一个记号,在国师的手腕上也有,那个记号我认得,是婵依教的记号。”   叶淇停住了挣扎,偏过头看原择临。   “婵依教?”   “嗯,婵依教。”原择临从叶淇身上爬了起来,将叶淇也拉了起来,抱着他坐到了椅子上,“婵依教的教派符号就是一轮弯月中间嵌着一颗星,我天星教的创派人就是那颗星。”   叶淇一脸惊讶,“你是说,天星教的创派人以前是婵依教的?”   “嗯,”原择临点点头,“教中古籍上曾有相关记载,婵依教的创派人原本是一对师兄妹,一个叫婵月,一个叫依星,是一对恋人,后来婵依教创立后,婵月移情别恋,依星绝望之下远走中原,这才创下了天星教。你应该知道我天星教的内功心法七曜神功吧?”   叶淇点点头,“你练到了第十二层对不对?”   原择临点点头,“是,其实我可以练满第十三层的,但是,第十三层内功心法有缺失。原本后面三层都是依星推断出来的,但是,他是结合了婵依教的内功心法推断出来的,你要知道,婵依教的内功心法是他们师兄妹二人不断的创造出来的,我练到第十二层的时候就发现了内功心法有残缺,我猜想,依星当初离开婵月的时候,对于婵月后面发展出来的心法并不清楚,所以导致第十三层有缺失。”   “你此去西域,拿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寻找那部分缺失的内功心法吗?”叶淇问道。   “嗯。”原择临点点头,“七曜神功乃天星教立教内功心法,有残缺总是不好的。再差一级,我就练满了,多年来,也是我的一个遗憾。”   叶淇明白。   凡是练武之人,武功秘籍的诱惑力有多大他们都清楚。   “那你去试探国师是为了什么?”叶淇问道。   “国师是婵依教的人,所以我怀疑,命国师去下蛊的并不是车师国君,而是现在的婵依教教主,车师的国君或许根本毫不知情。”   “你是说,婵依教的教主在蓄意挑起车师和中原的战争?”   “这是我的猜测。因为,当日在皇宫大殿中,皇上说要派兵西征的时候,国师虽然装作一脸惊慌,但是,我看的出来,他并没有真的惊慌,甚至,还有一丝兴奋,好像,皇上终于落进了他的圈套。所以,我当时就劝皇上不要轻举妄动,先拿回母蛊再说。”   “那你今晚可试探出来什么了?”   “国师虽然知道我是天星教的教主,但是,他好像对于天星教和婵依教的过往并不清楚。我这几日试探他,他一直想要我拿到母蛊之后能放他一马。但是,我觉得,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这样。”   “你拷问不是一直很有办法的么,你怎么不对他用刑了?”叶淇道。   “他背负着重大使命,是个关键人物,而且我们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就算对他用刑,他编出一套话来,我们也无法辨别真假,所以,这个人我们得留着,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再说,我还得靠他跟婵依教搭上联系呢。”   听了这些话,叶淇才算消除心中的愤怒。   原择临凑到叶淇耳边轻声道:“而且,他并不好龙阳,他勾引我,都是装出来的。”   叶淇斜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他勾引我的时候,我顺势去试探他,发现他有抵触。”原择临那日将手伸进农奇的袖中去摸他的手臂,农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说,一个直男竟然肯雌伏于另一个男人身下,要忍受屈辱和恶心,这是背负了多大的使命啊。”   叶淇盯着原择临的眼睛:“你是如何顺势去试探他的?”   原择临:“我……”   “你是顺势试探还是顺势占便宜?”毕竟那国师长得可真是倾国倾城呢。   “绝对是试探。”   叶淇怀疑的眼神看着原择临。   “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淇淇也好看呀,而且他一看就年龄大了,哪有淇淇鲜嫩,嗯?我的淇淇又好看又干净心肠又好,像一朵白玉兰,那国师看着国色天香的,其实是朵有毒的恶牡丹、食人花。”   叶淇眉头一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择临笑着吻了吻他,柔声道:“我们拉过勾的,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叶淇柔柔的看着他。   “你若是不放心,我还有一个法子。”原择临眼中闪过暧昧道。   “什么法子?”   原择临凑到叶淇耳边:“你再把我喂饱些……”说着,原择临抱着叶淇站了起来,朝床走去。   第二日,叶淇牵着冷阳去船头玩,一出去就看到了农奇倚在栏杆上。   农奇看到叶淇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叶淇翻了个白眼,顿时就牵着冷阳往回走。   原择临正从房间出来,却被叶淇一把又推了回去。   “诶?干嘛?”   “不许出去!”   “为什么?”   叶淇瞪着他:“你喜欢被人勾引是吗!”   原择临摸了摸鼻子。   哐当一下,叶淇关上了门。   “娘,我想去找玉哥哥玩。”冷阳仰头道。   “我们就在房里玩,叫爹爹教你认字好不好?”   冷阳撅起嘴。   原择临无法,只好坐下来教冷阳练字,叶淇则在一旁看书。   白羽和唐玉走出房间,农奇看着白羽,撩了撩头发,笑道:“神医,早啊~”   白羽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唐玉就跳了起来,“干什么你这个骚浪贱!一大早的发什么骚!”   农奇僵住,瞪着唐玉。   “你看什么看!你一天到晚的像只骚狐狸一样!觉得自己美得冒泡儿是不是!我日你仙人板板!老子弄花你的脸!”唐玉指间出现了数根毒针。   “你你你干什么!你别乱来啊!”农奇慌忙退后。   “玉儿!”白羽连忙拦腰抱住了唐玉。   “你放开我!你们把这么个骚浪贱弄上船想干什么!”   白羽头痛,将骂骂咧咧的唐玉抱进了房间。   接下来几天,叶淇都不许原择临和农奇有机会见面,只要农奇一出来,叶淇就拉着原择临回房。   就连白羽也被唐玉限制了。   原择临无法,只好下令让教徒看住农奇,不让他走出房间。   船行了十日,到了江道尽头。   原择临他们必须下船换马匹了。   江边站着早已获知消息等候的左右护法和几位门主。   原择临听取了他们的汇报,又部署安排了其他事务,才和叶淇继续西行。   十七和其他暗卫则跟在后面,押送着旗木。   走了几日,到了昆仑山下。   许飞和刘山川等在山下,接过了冷阳。   原择临和叶淇嘱咐了一番,看着两人抱着冷阳上了山才转身上马。   去车师,还得走上十几日。   为了掩人耳目,原择临他们化作了一支经商的队伍。   华丽的衣袍,手上还戴着宝石戒指,原择临看着自己的打扮觉得很满意,老板就应该是这副样子。   白羽看着原择临那副暴发户的样子很是无语,扭头一看唐玉,更是头痛。唐玉在肩头搭了块貂。   “这炎炎夏日,你穿个貂?”   “不是要扮做商人吗?走商的商人不都是穿金戴银这副样子吗?”唐玉从脖子里拉出一条食指粗的金项链,“没点儿金银傍身怎么能行~”   白羽:“……”   反观他和叶淇,只不过换上了一身丝绸繁复花纹的衣袍,看起来,像是那一大一小的跟班似的。 第85章 车师   夜间,几人歇息在草原上。   草原这边的天气就是昼夜温差很大,这会儿太阳要下山了温度陡然降了下来。   唐玉得意道:“看吧,还说我穿多了夸张,这会儿知道冷了吧!”   不远处的农奇系上了一件白狐披风,绝美的脸围在一圈白狐毛中,显得动人心魄。   十七等暗卫扎好了帐篷,开始做吃食。   烧火、架锅,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食物就到了每一个人手中。   农奇端着碗去喂旗木。   “我的手已经废了,再也拿不动刀了,你还留着我做什么?”   农奇将一勺食物塞进旗木嘴里,“手废了可以治,不要丧气。”   “即使治好,我也成了一个废人……于教主一点用处也没有。”旗木看向远处的原择临,眼里露出恨来。   “不要这么说,教主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旗木看着农奇,唇边露出讽刺,“你的任务失败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命吗?”   农奇喂饭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不是我的任务,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旗木表情更讽刺了:“你以为你在她面前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吗?”   两人用梵语旁若无人的说着。   原择临看着远处云霞,站立不动,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农奇喂完了旗木,端起碗自己吃起来。   吃着吃着,一双黑色鹿靴走到了他跟前,   农奇一愣,抬头一看,顿时妩媚一笑,“原教主怎么还敢上我跟前来,不怕你夫人找你麻烦呀?”   原择临一笑,突然间伸手捏住了农奇的下巴,将一颗药丸丢进了农奇嘴里。   农奇大惊失色,丢掉碗连忙去扣嗓子,岂料原择临在他胸口一拍,咕咚一下,咽了下去。   农奇跳起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原择临邪魅笑着,举起了左手,他的左手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带了一串银质的扭花手镯,手镯上有十颗铃铛。   原择临轻轻晃了晃,内力震动,那铃铛顿时震颤起来,奇怪的是,铃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农奇的脸却突然白了,他捂住肚子倒了地,他的肚中翻天覆地的痛。   农奇痛苦呻吟着:“你给我吃了什么?”   原择临手一收,“本座也给你下了蛊,让你也尝尝被蛊虫噬咬的滋味儿。”   农奇渐渐平息下来,一脸忌惮的看着原择临,“原教主要杀我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何苦弄这许多花样呢?”   原择临睥睨着他:“为了控制你。”   农奇坐了起来,笑了一下,“那么,原教主有何差遣呢?”   “到了车师你就知道了。”原择临转身离去。   夜里,大家刚要入睡,农奇忽然大声呻吟起来。   十七连忙爬了起来。   “喂!你怎么了?”十七看着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的农奇问道。   “我肚子好痛……”农奇吃力道。   十七眯着眼望着他。   这国师诡计多端,谁知道他这会儿在弄什么名堂。   但是不一会儿,农奇呕吐起来,身子都筋挛了。   十七连忙奔出帐篷,去了白羽的帐子。   “神医!神医!您快去看看农奇是怎么回事吧,他突然肚子痛得厉害!”   白羽顿时坐了起来。   “什么事啊……”唐玉被人吵醒,十分不满。   “你继续睡,我去看看。”白羽穿衣起来了。   原择临的帐篷里,叶淇听见呼喊声也醒了,他想了一会儿,扭头去看原择临。   原择临闭着眼睛睡觉,没有要起身去看的意思。   听见那边帐篷里的动静,叶淇忍不住推了推原择临,“原择临?”   “嗯?”原择临慢悠悠的应了一声,依然不睁眼。   “你不过去看看?”叶淇问道。   原择临翻了个身,面对着叶淇,“有什么好看的。”   “你傍晚的时候给他吃了什么,他这会儿肚子痛呢。”   “那肯定不是我的原因。白羽已经去看了,我们不管,睡觉吧。”   叶淇看着原择临,伸手扯了扯他的面皮。   原择临捉住叶淇的手,将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白羽进到农奇的帐篷,刚刚站定,农奇就爬过去一把抱住了白羽的腿。   “神医,救救我,我好难受!”   白羽皱眉,蹲下去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过了片刻,白羽放了手,站了起来。   他看着农奇,“是原教主给你下的蛊?”   “是!求你救救我,我好难受,我会死的!”   白羽看着他,“可是,你难受并不是因为原教主给你下的蛊,而是,你身体里有另外一种蛊虫。”   农奇愣住,抬头去看白羽。   “原教主给你下的蛊虫引发了你身体里另一种蛊虫的活动,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   农奇的眼中掀起惊涛骇浪,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不一会儿,惨白的脸上露出凄然的笑来。   “呵……原来是这样……”   “原教主或许是要救你。你熬过今晚,或许就好了。”白羽说完,转身离开。   “诶,神医?”十七惊诧道。   “给他单独准备一个帐篷吧。”白羽道。   农奇被丢进了一个单人的小帐篷。   他已经痛得双眼模糊。   他痉挛着,咬紧牙关望着帐顶,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他的眼睛已经血红一片。   农奇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沉闷嘶吼,犹如一只濒死的困兽。   “碧水……”   他的肚子里仿佛有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不停的搅动,农奇的双手抓住了青草,他跪伏在地上浑身直抖,昔日里倾国倾城的容颜此刻全是狰狞和扭曲。   不一会儿,农奇又剧烈的呕吐起来,将晚上吃的食物通通吐了出来,最后吐无可吐了,嘴里开始流出涎水。   农奇的肚子一鼓一鼓的,手臂、额头上青筋一根根现行出来。   突然,农奇的身子一阵剧烈的痉挛,他哇的一声,一团黑色的蠕动之物从他的嘴里呕了出来。   农奇的眼泪鼻涕淌了一脸,他强撑着看着那团黑色的东西慢慢伸出了触角和腿。   农奇狰狞的笑了起来,一把握住了那黑色的蛊虫,手中一个用力,汁***。   ”哈哈哈哈!“农奇笑着,却双目流泪,仿佛捏死的不是一只虫子,而是一个仇人。   农奇自那以后消沉了很多,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顾不上勾引原择临了。   草原走尽,出现了戈壁滩,贫瘠、荒芜,不见人烟,只看得到矮小的灌木丛和骆驼刺。   唐玉骑着马,与白羽并排走着,一脸兴奋的看着四周,“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白羽围了一层白色头巾来抵挡白日强烈的太阳光,“你把头纱戴好,别晒伤了,这里太阳烈的很。”   唐玉笑嘻嘻的把头伸过去。   白羽替他拉好,唐玉又笑着去拉白羽的手。两人骑在马上,手拉着手,晃悠悠的往前走,时不时的说笑。   叶淇和原择临同骑一匹马。原择临将叶淇整个人都罩进怀里用披风护着,生怕叶淇晒黑了。一双手却在披风下做着流氓之事,不住的揉捏着叶淇。叶淇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又不敢出声,只能小声抗议:“原择临,你够了啊,你再这样我不跟你一起了。”   原择临咬着他的耳朵道:“谁要你昨晚不肯给我,嗯?”   草原平坦,周围都是武功高强听力过人的暗卫,昨日夜里原择临求欢,叶淇说什么也不肯,生怕被人听了去。原择临已经憋了好几天了,看叶淇的眼神就像饿狼看见了肉。   正说着,叶淇咬着唇呜咽了一声身子颤了颤,他用力抓住了腿间原择临的手将他的手拿开,原择临却喘息着去扒叶淇的裤子,“淇淇,我们在马上做吧?”   叶淇大惊:“原择临你疯了!后面都是人啊!”   原择临哄道:“你别出声,他们不会知道的。嗯?给我吧给我吧!”   “不行!你死开!”叶淇扭着身子不肯配合。   “淇淇……”原择临精虫上脑了,嘴在叶淇脖子上直啃。   叶淇心里慌张,一手紧紧抓着裤子,一手去阻止原择临。   “夫君……晚上给你,晚上给你!”叶淇不得已求饶道。   原择临停住手,“真的?”   “嗯!”叶淇血红着脸点点头。   原择临舔舔唇,意犹未尽道:“那好吧。”   戈壁前一刻还是烈阳高照,后一刻就狂风大作了。   那风呈旋状,卷起飞沙走石。   一行人只好靠着沙山躲避。   叶淇只觉得风力强劲得他睁不开眼睛,只好埋头于原择临怀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大的风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喔哇!”唐玉兴奋的大叫道,还将手伸到空中去感受。   白羽一把将他的手拉回,“小心手被沙石割破!”   农奇看着那两对辣眼睛的恩爱夫妻,直恨不得风把自己削死算了。   戈壁过去,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黄沙。   他们在当地找了一位向导,带着他们走了七日,走出了沙漠。   当车师城池遥遥在望时,几个人已经灰头土脸看不出原貌了。   农奇越靠近车师,整个人越是心神不宁。   车师四面环山,道险易守,泉流交带,引水为田。进入城池后,行人往来不绝,商铺林立,倒是个繁华之地。   叶淇和唐玉都好奇的看着过往的行人,他们大多横巾右袒,短制左衽,短发长髭,皮肤黝黑。   原择临一行人住进了客栈,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因为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洗澡了。在沙漠里的最后两天,连水都不足了。   暗卫们轮流看守着农奇和旗木。   几人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然后聚于客栈一楼用饭。   除了原择临,其他三人都吃不惯这里的饭食。大块的牛肉、羊肉,腥味浓郁。   叶淇吃了两张面饼,就开始吃水果。这里的水果倒是品种繁多,香枣、梨子、葡萄、柰等等,而且口感非常甜,跟这边日照时间长有关系,叶淇很喜欢吃。   唐玉抱着一碗葡萄,一边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一边用黑葡萄似的眼睛四处观望着。   “你有什么计划?准备如何拿回母蛊?”白羽问道。   原择临手拿一块牛肉一边吃着一边道:“跟着国师就行。”   作者有话说:   (柰:李子的一个品种。) 第86章 教主vs教主1   第二日,国师换洗一新带着原择临他们进宫去了。   车师的皇宫华丽富贵远超原择临的想象。   圆顶宫殿金壁辉煌,殿前台阶,中阶黄金,左水晶,右白银,皆有莲花之纹。宫殿两侧有大石基,长五十余步,高七尺,石基左右还各有小台阶。走进殿中,侍卫执银枪立于两侧;宫殿砖石,皆饰以珍宝,殿中有石柱,高七十余尺,色绀光润,质坚密理,殿中皇座两侧有白玉狮子蹲踞向阶,威风凛凛。   车师国君年逾五十,一身白色绸缎衣袍,皇冠之上都是鸟蛋大的宝石。   唐玉眼睛都看直了了。   国君看到农奇,顿时笑起来,开口说话了。   只是,两人说的梵语。   看样子,应该是寒暄。   说着说着,农奇伸手开始给车师国君介绍身后的四人。他态度恭敬,言语礼貌,笑容可掬道:“陛下,这四个贼人就是一路控制臣,逼着臣回车师来配合他们谋害您性命的,中原皇帝想兵不血刃的解决掉您呢。”   唐玉笑嘻嘻的冲国君行了个礼。   “哦?这是中原皇帝派来的?”国君看着他们,不动声色道。   “正是,他们还有二十来人在外面等候。其中十名是朝廷暗卫,功夫一流。”   “朕即刻下令诛杀他们。”   “不可陛下。”   “为何?”   “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与驻防守军联络好了,如果他们出了意外,中原大军立刻踏平车师。”   “那国师以为如何?”   “陛下,不如先好好招待他们,不要让他们起疑,然后迅速联络将军们布防。”   “他们想取朕的性命,朕还要留他们在宫里好好招待?”   “陛下,臣路上一直想法子想送信回来让陛下早日提防,但是一直找不到时机,还被他们下了蛊控制住了。臣想先带他们去巫医那里,让巫医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们下蛊,然后等陛下做好万全准备了,再一举击杀。”   车师国君点点头,“那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农奇回头,笑道:“陛下说欢迎你们的到来,请随我去驿站休息吧。”   原择临看着农奇,似笑非笑道:“真是有劳国师了。”   原择临一行人跟着农奇出了皇宫,上了马车,西行七八里后,来到了一座山峰下。   老远就看到了飘荡的旗子——星月旗,和农奇、旗木手臂上的标志一摸一样。   农奇下了马,原择临等人也下了马车。   “这里是?”原择临问道。   “你们不是要取母蛊么,这就是专门饲养母蛊的地方。”农奇道。   正说着,几个教徒出来了,都是短制的右袒左衽打扮。   他们一看到农奇就连忙行礼:“国师!”   “教主在吗?”   “在的!教主已经在殿中等您了!”   “把这几个人带去偏殿休息,上点蛊茶。”农奇交代道。   教徒看了原择临他们一眼,点头道:“是!”   农奇回过头,“原教主,你们先在偏殿休息片刻等我,我去找巫医拿母蛊。”   原择临点点头。   一个教徒领着原择临他们进了西边的一座偏殿,殿中陈设有些破旧,木质墙壁上挂着一些花草编制的图案,极具异域风情。   几人在案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有教徒端着热茶上来了。   叶淇端起来刚要喝,原择临伸手按住了,“这茶有什么好喝的。”   叶淇诧异的看向原择临。   “到一个不熟的生地方去,不要乱吃乱喝。”原择临道。   原本要喝茶的唐玉顿时放下了茶杯。   白羽看了看茶,然后望向原择临,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扭头望去。   殿外走进来四个人。   为首的那位是位极为美貌的年轻女子,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旁边则是农奇。   那女子一身金色纱衣,裸着肩,裸着一双修长的美腿,抬着下巴,如同一位女王一样迈了进来。   她的眉心中间坠着一块红色的宝石坠子,熠熠生辉。   她抬起浓密纤长如扇子一般的睫毛看向原择临等人,琥珀色的眸子散发着神秘又冷酷的光。   农奇看了看四人跟前的茶水,发现他们一口未动。   “是谁打伤了旗木?”女子问道。   农奇的眼睛望向原择临。   早在女子走进来时,原择临他们就已经站了起来。   女子盯向了原择临。   “原教主,这是我们车师的巫医。”农奇道。   “是巫医,还是教主?”原择临望着那女子道。   农奇一顿。   “他说什么?”女子问农奇道。   农奇看了一眼原择临,“他在向您问好。”   原择临挑起眉。   “是么?中原的人都这样没礼貌么?哪有一点问好的样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天星教的教主。”   “天星教……?”女子眸中似乎出现了一丝疑惑,“就是他打伤旗木的?也是他坏了我的好事?”说话间,眉宇腾起戾气。   农奇抿了抿唇,还未开口说话,只见那女子略一提气,双掌如抱圆球,玉手一翻,一股石破天惊的掌力推出。   “碧水!”农奇有些惊慌。   原择临大袖一挥,案上两杯茶水顿时如炮弹一样旋转着射了出去,与女子的掌力一碰,茶杯顷刻之间就粉碎了,茶水四溅。   女子双目一凛,金纱扬起,人已经闪至原择临跟前了。   顿时掌影层递如浪。   原择临旋身躲避,同时手掌挥至女子背后。   女子反应也快,矮身一晃躲了过去。   两人极快的在殿中动起手来,每掌推出均是大开大阖,只听得掌声呼呼,真气纵横。   农奇紧张的看着两人,眼珠随着两人的身影而移动。   女子身体柔软,攻击角度诡异非常,原择临腾挪迅速,没让她挨到一片衣角。   两人绕过柱子,又飞上房梁,飞檐走壁的追逐。   女子越打越惊讶。   金纱一挥,数个人影分散开来。   原择临从柱后飞快的闪出,数个重影顿时分散开来与女子分身相搏。   顿时整个大殿四处都是交手的身影。   然而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女子眉头一皱,显露疲态,窗边、柱后、桌旁的分身渐渐消失。   原择临顿时合拢为一出现在女子眼前,一掌击出,锐不可当。   这时,一道人影猛然闪出,抱住女子滚到一旁,砰的一下,身后墙壁破碎了一个大洞,木屑飞溅。   女子抬头看到身子上方的农奇,顿时秀眉一拧,推开了他。   原择临负手而立,望着女子。   女子站了起来,目中惊诧不已,“你会七曜神功?你是依星前辈的后人?”   农奇震惊的望向原择临。   “农奇,你问他,天星教是不是依星前辈创立的?”女子道。   农奇还未说话,原择临已经用梵语道:“不错。”   女子一愣,农奇却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会梵语?”   难道他从头到尾就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包括刚才在皇宫之中?!   “天星教的确是依星所创。”原择临对女子道,“你是婵依教的教主?”   女子刚才还冰冷的眸子这会儿忽然变得柔和起来。   她盈盈的行了一个礼,“小女不知,中原天星教原来就是依星前辈所创,而阁下就是教主,真是失敬失敬。”   原择临淡笑着。   叶淇刚开始也很震惊,这会儿已经搞明白了,原择临的确是懂梵语的。   不一会儿,原择临他们已经身处华丽的主殿之中了。   婵依教教主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倒是没有之前那般暴露了。   女子端起酒樽,“敬最尊贵的客人!”   唐玉看向原择临。   原择临笑了一下,喝了酒。   唐玉又看了一眼白羽,白羽轻轻点了点头,唐玉这才放心的喝下。   “原教主,小女叫碧水,以后,你唤我碧水就行。”碧水笑道。   农奇端坐一旁,垂着眸,看不出其他表情。   碧水端着酒杯走到了原择临跟前,“原教主,不知你这次千里迢迢从中原来车师是为了什么呢?”   原择临看了农奇一眼,“国师给中原皇帝下了龙蛊,不知教主是否知情呢?”   碧水顿了一瞬,眸中笑意不减,“我不知。”   “教主美貌动人,功夫也是登峰造极,想必,也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我是奉命来这里取龙蛊的解蛊母蛊的,听国师说,母蛊专门由教主的人饲养,还请教主可以赐母蛊,以免引起两国争端。”   碧水妩媚一笑,“中原皇帝可真会找,竟然找了原教主来取蛊。这么说,天星教,其实是为中原朝廷所效力的咯?”   原择临笑了笑,“可以这么说。”   碧水看着原择临,笑得更妩媚了,“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原教主,我婵依教也是依附车师皇族的,既然是国师下的蛊,那想必是听从国君的命令了。如果我把解蛊的母蛊给你,那不是公然违抗皇命么,那我婵依教还如何在车师立足?”   “教主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的。”   碧水看着原择临星辰般的眼睛,柔声道:“若是原教主肯庇护小女,小女就不怕了~”   “哦?要如何庇护呢?”   “此时不说了,原教主可否今夜来小女房中密谈呢?”碧水凑到原择临耳边轻声问道。   原择临勾起嘴角,“好,我也正有此意。”   农奇抬起头,一双眸子冰冷无比。 第87章 教主vs教主2   夜间,原择临等人去了驿站。   车师国君派了许多守卫。   驿站房间里,唐玉好奇的问道:“原教主,刚才在殿里,你和那女子说了什么呀?”   叶淇垂着眸,静静坐在一旁。   那女子对原择临说话的时候,笑容妩媚,眼波流转,此刻,叶淇心中滋味复杂。   “那女子就是婵依教的教主。”原择临道。   “今日皇宫大殿内,是什么情况?”白羽问道,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原择临当时的表情有些奇怪。   “国师告诉国君,说我们几个是来谋害他性命的。”   唐玉瞪大眼睛,顿时跳了起来:“那个骚浪贱竟然这样说?!原教主,您怎么没有当场拆穿他呀!”   叶淇望向原择临。   “稍安勿躁。我们是为了取母蛊,母蛊还没到手,怎么能撕破脸呢。”   “可是,你就不怕车师的国君把我们抓起来全都咔嚓了吗?怎么说,我们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呀。”   “不会的。”   唐玉不解的望向原择临。   “今夜,我要再去一趟婵依教。”   “要我和你一起去吗?”白羽问道。   “不用,我一个人去。”   白羽和唐玉离开以后,叶淇忍不住问道:“你晚上要单独去找那位教主吗?”   “嗯,她让我去找她。”原择临实话实说道。   叶淇垂下眸:“你为什么不让白羽跟你一块去?”   原择临笑了笑,蹲在了叶淇跟前:“怎么了?不放心我?”   叶淇抬眸看着他,不说话。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猜,那位教主,是要跟我谈筹码呢。”   “是吗?我觉得她,还想跟你谈些别的……”   原择临笑起来:“谈什么别的?”   叶淇扭过头。   原择临凑上去亲了他的脸颊一口,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你怕她跟我谈情说爱啊?”   叶淇不吭声。   原择临轻笑了一声,“如果是那样,国师可真要伤心死了。”   “国师?”叶淇不解。   “国师心里有个人,那个人,就是婵依教的教主。”   叶淇忽然想起今日危急关头农奇冲上去的情景。   “白羽在船上就告诉过我,说农奇也中了蛊。后来,我们上岸以后,我从邵以正那里拿了千丝蛊,我给农奇下了千丝蛊,没想到把他体内的蛊虫给逼了出来。”   “是谁给他下的蛊?”叶淇问道。   “还能有谁。”   “如果千丝蛊能逼出国师体内的蛊虫,那能不能逼出皇帝体内的呢?”   “那谁敢去拿龙体尝试呢?万一出了岔子,岂不是要被诛灭九族?”   叶淇抬起眸,“你晚上去,会不会有危险?他们那么擅长下蛊,蛊虫又那么小……”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夜幕刚落,一道人影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驿站。   碧水的寝宫里,水晶架上燃着数支蜡烛,整个寝宫明晃晃的。碧水脱去了白色外衣,小麦色的肌肤在烛光中如同一匹光滑的绸缎,闪着莹润的光泽。   “碧水……”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声。   碧水褪去衣服正到腰臀,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脱去了衣服,赤裸着上半身打开了衣柜拿出了一件丝薄的寝衣。   “这么晚了,国师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农奇看着她,忽然走上前从背后拥住了她。   碧水没有动。   “对不起……你让我办的事失败了。”农奇埋头于碧水颈侧道。   碧水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绿宝石戒指道:“我还有办法补救。”   农奇抬起眸,眸中有些冰冷,“你准备如何补救?”   碧水挣脱出农奇的怀抱,转过身,道:“天星教在中原势力庞大,我准备随原教主去中原。本来,我们婵依教和天星教百年之前就是一家。”   “你要随原教主回中原?怎么随?你怎么知道人家愿意带你回去呢?”   “我自有我的办法。”   “原教主已经成亲了,今日,他身边那位年轻人就是他的妻子。你想勾引他,恐怕行不通。”   碧水的脸忽然变得很难看。   农奇看着她鼓鼓的胸脯,“你以为,谁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是么。”   “他喜欢男人?”碧水的眼睛眯了起来。   农奇的眼睛抬起,与她对视。   “既然原教主喜欢男人,那国师为何不去试试呢,你可是我们车师第一美男子呢。”话音未落,农奇一脸狠戾的捏住了碧水的下巴,“你还有心吗!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竟然让我去勾引一个男人?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碧水一把挥开了农奇的钳制,“国师大人,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告诉我我是什么身份!我是车师的国师,还是你的傀儡?!”   碧水脸色僵硬,却慢慢缓和下来,她抚上农奇的胸膛,“农奇,你是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要摆脱车师的控制,光大婵依教。我只是让你瞅准机会去给原教主下蛊,又不是真的让你去跟他发生点什么。”   农奇一把捏住碧水的手,“如果我不做呢?”   “如果你不做,最后,我的下场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可能比旗木还惨。农奇,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难道你想看我沦落到那种境地吗?车师皇族当初是如何逼迫我的,你没有看到吗!”   “碧水,我们别管那么多了,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好不好?”农奇恳切道。   “婵依教百余年,那么多跟随我的人,你让我就这样抛下他们跟你走?跟你去哪?种地?还是织布?”   “呵呵!说到底,你是舍不下权势!舍不下地位罢了!你也不曾真心的爱过我,你只是利用我……去达成你的目的。”   “不是的,农奇,你知道的,我不是这样的。”   “是么,那你为何给我下情蛊呢?”   碧水脸色一顿,眼神闪烁,“什么情蛊?”   农奇凄笑道:“我爱你,还需要用情蛊来证明么?原教主给我下了千丝蛊,无意中逼出了我体内的情蛊,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也被你下了蛊……”   碧水脸上有丝慌张,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农奇,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不爱我了……”碧水扯上农奇的衣襟,“农奇,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也只有你能帮我,如果你不帮我,我……”   “我只问你,”农奇打断她,“你跟不跟我走?”   “农奇,你体内有千丝蛊,你难道不解蛊吗?等我从原教主那里拿了解药,我们再谈,好不好?”   千丝蛊,人不能动情,一旦动情,就会生不如死。而情蛊,则是让你永远钟情于一个人。或许是两种蛊虫的相似,使得它们相遇之后厮杀激烈,最后只能存活其一。千丝蛊,需要养蛊之人的血液为引,方能解蛊。   农奇默然不语。   ”好了,今日晚了,快回去歇着吧。”碧水柔声道。   农奇离开了没一会儿,窗户上忽然传出一声敲击声。   碧水嫣然一笑。   她转过身,就看到了殿中的原择临。   原择临一身黑衣,气宇轩昂。   “原教主,听说您已经成婚了?”   “不错。”   碧水叹息一声,“太可惜了。”   “哦?”   “我觉得我是一位非常合适的教主夫人人选。”   “教主约我深夜来此,是为了说这?”   “原本是。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与原教主谈。”   “哦?”   “原教主是否能带领我回中原面见皇上?作为答谢,我会亲自带着龙蛊母蛊献给皇上。”   原择临看了看周围,“教主在这不好么?为何要到中原去?”   “车师太小,我发展受到颇多限制。”   原择临勾着笑打量她,“把你带去中原,岂不是要跟我抢饭碗?”   “原教主何不休了现在的妻子娶我呢?这样我们强强联手,一定能把婵依教发扬光大的。”   “婵依教?”   “天星教就是婵依教的那颗星不是么?如果婵月和依星前辈知道我们能够在百年之后再次合体,他们一定会很欣慰的。”   “听起来是不错。但是,你们婵依教的传统我可不大喜欢。”   “什么传统?”   “移情别恋。”   碧水笑容淡了,“原教主真会说笑。”   “国师为了你冒着五马分尸的危险给皇帝下蛊,企图控制皇帝,你却想做我的教主夫人?”   “他给皇帝下蛊又不是我的主意,他奉的是皇命。”   “是吗?既然是这样,你为何又要给他下情蛊呢?情蛊总不会是你们国君下的吧?”   情蛊,乃是一方怕另一方变心才下的。   碧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我只是埋下一条后路而已。”   “教主,其他的话不用再说了,把母蛊拿出来吧。”   碧水看着原择临,面色渐渐冰冷,“你休想。”   说完,人影一闪,竟是想逃跑。   原择临站着没动,只见碧水奔至门口却突然顿住身形,然后慢慢的退了回来。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被侍卫包围了。   车师国君从后面慢慢的走了进来。   “巫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寡人给中原皇帝下蛊!”   碧水慢慢后退,冷笑道:“国君这是奸计败露要拿我顶罪了?”   国君没有说话,一挥手,身后的侍卫顿时蜂拥而至。   碧水双掌一推,摔倒一片。她奋力一跃,顿时跳出了殿外。   殿外早已有士兵布下了天罗地网,碧水飞掠到空中就被挡了回来,脚还未落地,大量的箭矢如雨般飞射而来。   “乌弥!!!!你们这些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是谁让农奇去下蛊的?!!!!”碧水怒吼道。说话间,碧水身子一抖,捂上了左肩,她的左肩中箭了。   国君面不改色,手再度一挥。   上百名拿着长枪的侍卫又围了上去,碧水右手揽住数十根长枪,试图冲破包围圈,可是,人数太多,她根本冲不出去。   噗嗤一声,一根长枪从碧水的左侧腰部刺了进去。   原择临微微皱了眉。   “碧水!!!!!!!!!!!!!!!!”   农奇拨开侍卫,冲了进来。   “碧水?碧水?”农奇接住摇摇欲坠的碧水,泪如雨下。   碧水的口鼻都涌出血来,“农奇……”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农奇抱着受了重伤的碧水坐到了地上。   侍卫们停下了手,竖起长枪站在周围。   “我早劝过你,让你放下一切……你偏偏不听……”农奇看着碧水的身体,抖着声音说道。   “农奇,对不起……我——”碧水想伸手摸一摸农奇,可是手伸到一半却颓然掉下,没有说完的话,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很后悔?   我很抱歉?   我的大业还未完成?   农奇浑身剧烈颤抖,哭声从喉咙里艰难的溢出,痛苦至极。   “把国师也抓起来。”国君沉声道。   农奇抱着碧水,贴着她的脖子,忽然拔下了她左肩上的箭然后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的刺了过去。就在这时,一道青光闪过,农奇手中的箭矢一下子被击落。   作者有话说:   叶淇:(扭手指)你的桃花可真多……男的、女的都想打你的主意……   原择临:我只打你的主意,来,亲一个。 第88章 深渊   车师皇宫华丽的大殿中。   国君乌弥右手下方坐了一位五十许穿着华贵的男子,他长着一圈花白的胡子。   “原教主,是寡人疏忽,竟然让国师背着朕做了这大逆不道之事。如今,犯上作乱之人已经伏法,还请原教主带回龙蛊母蛊以及礼物,替寡人向你们皇帝致歉。”乌弥说着,示意了身后侍从。   侍从领着一个人走上前来。那人穿着破旧的麻布,佝偻着背,眼睛都不敢抬起。   原择临诧异,“这是?”   “这就是龙蛊的解药。母蛊就在此人肚中,到时候杀掉此人,取出母蛊即可。”乌弥道。   原择临望着眼前的人,说不出话来。   原来,母蛊竟需要以活人为载体饲养!   “国君,只带回母蛊,我怕不能交代啊。”原择临忽然道。   “哦?那原教主还要什么?”   “请让我把农奇和巫医带回中原,交给皇帝处置。”   乌弥看了一眼右手边的男子,两人对视了片刻,颔首道:“可。”   阴冷湿暗的地牢中,农奇静静的坐着,身上、手上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头。   “农奇!出来!”狱卒叫道。   农奇坐着不动,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原择临。   “叫你出来!”狱卒不耐烦上前一把抓起了农奇,后面两人连忙上前要给他带上枷锁。   “不必了。”原择临制止道,忽然用汉语对农奇道:“想要碧水活着,就跟我走。”   农奇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连忙跟着原择临走出了牢狱。   牢狱外,碧水身上盖着一张草席,人已经奄奄一息。   农奇连忙奔了过去。   “背着她,跟我走。”   万籁俱静,无星无月的深重夜色中,原择临朝驿站走去。   驿站靠近城西,人烟稀少。   走着走着,原择临忽然顿住了脚步。   远处驿站处隐约传来了兵器声。   一刹那,原择临黑色的衣袍鼓起,人已经消失在半空中。   叶淇他们遭袭了。   驿站外的守卫几乎被一大批黑衣人屠杀殆尽。   “叶淇!走!我们出城!”白羽一边打斗一边朝叶淇喊道。   “你和唐玉先走!我要去找原择临!”青磷剑隔开四五道长剑,叶淇直往门口冲去。   “叶淇!”白羽心中焦急,却只能一扇挑开刺向唐玉的剑。   白羽拉着唐玉从屋顶破顶而出,向城外方向逃去。   “阿羽哥哥,叶淇怎么办?”唐玉回头道。   “我先送你出去!”   叶淇朝婵依教方向奔去。   身后跟着五六个追杀的黑衣人。   突然,身后细微的风声传来,叶淇举剑往后,叮叮叮三声,暗器与剑擦起一片火花。   叶淇接连横翻,躲过接连而来的暗器。还未站定,两柄长剑一上一下飞速刺来。   叶淇腿一抬,躲过一剑,同时一剑挡住上方的剑,嘶嘶嘶的一串火花,映照出对方黑黢黢的眸子,冷酷无情。   叶淇瞬间被五六个人包围起来了。   一柄剑正要刺向叶淇腰侧,突然铛得一下被弹开,那拿剑的黑衣人被震得后退数步,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去。   原择临凌空一个翻身站定到叶淇身前,双掌一推,周围的黑衣人顿时跌出几丈远,口吐鲜血无法起身了。   “原择临!”叶淇高兴的抱住了他。   后面,农奇抱着碧水赶了上来。   “走!先离开这里。”原择临牵起叶淇朝城外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却遇到折返的白羽和唐玉。   “你们没事太好了!”唐玉高兴道。   “怎么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原择临问道。   “城门那里有大量守卫。”   原择临皱起眉头,回头看了看农奇。   他护着叶淇或许能突围出去,但是,其他人尤其是农奇,就无法做到了。   “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通向城外。”农奇道。   婵依教的主殿后面,真的有一条密道。   农奇拧开了通道,原择临却没有进去。   “原教主?”   “你要我救她,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婵依教的内功心法给我。”   农奇看了看碧水,“在碧水寝宫妆台下的柜子里。”   “白羽,看着他。”   原择临转身去了碧水寝殿。   叶淇跟在身后。   原择临打开妆台下面的小柜子,果然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一卷布帛。他展开一瞧,喜上眉梢。果真是婵依教完整的内功心法。   “拿到了!走吧淇淇!”原择临高兴的一转头,看到叶淇竟然在收拾一个小包裹,他把碧水衣柜里的衣服拿了几件出来。   “你在干嘛?”原择临诧异道。   “我、我瞧着那姑娘衣衫不整的,不太好……”叶淇望着原择临。   原择临眉眼一柔,走到叶淇跟前,揉了揉他的头顶,“淇淇真善良啊。”   几人快速进了密道。   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壁灯,几个人穿梭其中,人影幢幢。   叶淇将手中包裹递给了农奇。农奇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了声谢,然后翻出一件齐整的衣服给碧水穿上了。   农奇抱着碧水,跟着他们在密道中行走,越走觉得手中的身体越凉。   “碧水?碧水?”   农奇不得已,停下来,试探碧水的鼻息。   走在最前面的原择临停了下来。   “原教主,碧水呼吸越来越弱了!”农奇惊慌道。   白羽走过去,捏上了碧水的脉搏。   他从身上摸出一瓶药丸,倒出了一颗递给农奇,“喂她吃下。”   农奇慌忙嚼碎,喂进碧水口中。   不一会儿,碧水有了微弱却稳定的呼吸。   白羽又掏出一颗土黄色的药丸,“塞进她口中,让她含着。”   农奇照办。   片刻之后,农奇背起碧水继续上路了。   “原教主,今晚追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人?”白羽忍不住问道,“是车师国君吗?”   “不是车师国君。国君已经把种有母蛊之人交给我了,我从大殿出来就让暗卫带着那人先行离开了,而你们是之后才遇袭的。”原择临一边走一边说道,“看来车师有多种势力。情况太复杂,我们还是赶快想办法出去吧。”   “原择临,十七他们不会遇到埋伏吧?”叶淇不放心的问。   “希望没有。城外百里外就是大军,只要他们能赶到军营,就会安全的。”   “哦,怪不得国君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还要赐还母蛊,原来,是有大军在外等候啊。”唐玉道。   早在原择临他们进城的时候,暗卫就已经联系好了边疆驻军。   边疆驻军立刻前进数百里扎营,虎视眈眈蹲守在车师周围。   “哼,不然你们以为乌弥会放过你们吗?”农奇冷哼道,“给中原皇帝下蛊之事,其实并不是一人的主意,而是几个皇室核心成员的共同决议。婵依教从碧水上一代开始,已经渐渐式微,沦为了皇室专们饲养蛊虫的巫医。碧水野心勃勃,不甘现状,于是,她给我下了蛊,企图从中分一杯羹。可是,她哪里知道……在车师皇室眼中,她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农奇努力的帮过她,即使碧水没有说,他也准备牺牲自己去勾引原择临,为她完成大业。可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就算车师国君想要放过你,其他皇室之人,未必会放过你。”   “原教主,如果种有母蛊之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军营,他们会不会不再有顾忌,而对车师发动进攻?”白羽问道。   原择临笑了笑,回头道:“神医真是心怀天下啊,都要自身难保了,还挂念着国家大事呢。”   “当然,总好比去挂念武功秘籍。”白羽淡淡道。   “打仗也好。打仗就会有死伤,一旦有死伤,神医的生意就来了。”   “何必舍近求远,我就跟着原教主就好了,向来有原教主在的地方,就有死伤。”   “行啊,入我天星教,本教主带你发财。”   正说着,整个通道忽然晃动了一下,接着隐隐约约的嘈杂声传来。   “不好!有人追来了!”农奇侧耳倾听了一下,慌忙道。   “赶快走!”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通道晃动得越来越厉害了,前方还有轰隆声。   “是怎么回事!”原择临顿住脚步,回头皱眉道。   农奇听了听,害怕的环顾道:“我怀疑有人触动了毁灭机关。”   话音还未落,几人发现脚下的砖石开始松动了。   “快跑!!!”原择临拉起叶淇就往前冲。   可是,没跑几步,脚下的地面全都粉碎了。   几个人全部往下掉。   原择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半空中的一根绳索。   “啊!!!!阿羽哥哥!!!!!”唐玉掉下去的时候刚好摔在了绳索上,他一下子整个人都抱紧了绳子。   嗖一声,白羽的手中抛出了一根白腰带,缠住了绳索,止住了掉落。   唐玉吓得大口的喘气。   可是农奇还抱着重伤的碧水,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掉落无尽深渊。   突然,一道白布以极快的速度直冲农奇而去缠住了他的周身,连同碧水。   农奇一愣,抬头一看,竟然是叶淇。   叶淇被原择临抓住,他极快的攀上了绳索,眼看着农奇和碧水要掉入深渊,叶淇想也不想的出手相救了。   原择临也迅速翻了上来,蹲在绳索上帮叶淇拉两人。   整个密道的地板已经坍塌,下面是看不清的漆黑深渊,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前方尽头已有微光透出,出口就在前面了。   白羽和唐玉已经爬了上来。   “你们先过去!”原择临对白羽喊道。   白羽看着脚下绳子点点头,“你们也快些!”   他牵着唐玉,小心翼翼的朝出口挪去。   原择临和叶淇拉起了农奇他们。   农奇看着他们,表情有些复杂,“多谢叶少侠救命之恩。”   “别说了,快走!”原择临望了望后面,催促道。   后面已经有火光追来了。   农奇不再说话,用叶淇刚才救他们的腰带将碧水绑在了自己背上,然后朝着出口挪去。   “他们在那里!!!”   不一会儿,黑衣人聚着火把追了过来。   “把绳索斩断!把绳索斩断!”   “快走!”原择临牵着叶淇迅速向前跑去。   突然,原择临听到身后抽刀的声音,接着崩的一声,绳索被斩断了。   农奇背着碧水跑得满头大汗,可是距离出口还有一丈的距离,这时脚下一空,人又往下掉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白色的腰带再次缠住了他。   农奇抬头一看,身子已经凌空跃起,他被白羽给拉了回来。   “叶淇!原教主!”唐玉看着后面,惊慌的大叫起来。   原择临和叶淇才跑过一半。   黑衣人甩出一把飞刀,将绳索断成三截。   叶淇和原择临都开始急剧下坠。   突然,原择临用力朝叶淇击出一掌,浑厚的内力直接将叶淇击到了距离白羽他们不远的半空中。   “白羽!!!”原择临朝白羽大声喊道,身体连同声音消失在漆黑的深渊中。   叶淇脑子一片空白,他迷惘的转头去看。   嗖一下,叶淇的腰身被白色腰带缠住,白羽飞扑上前拴住了叶淇,整个人一大半都探了出去。   “阿羽哥哥!”唐玉也扑上前抱住了白羽的脚,农奇连忙扑上前抱住了唐玉的脚。   叶淇一下子撞到了土石壁上。   后面的人吃力的逐渐将叶淇拉回。   “原择临呢……原择临呢……”叶淇抖着声音望着深渊道。   白羽、唐玉俱都沉默着。   农奇也默不吭声。   “原择临!!!!!!!”叶淇扑倒在地,对着深渊叫道。   然而深渊漆黑,回馈叶淇的只有无尽的寂静。   “原择临!!!!!!!”叶淇几乎泣血,他手一撑,就要跳下去。   “叶淇!!!”白羽大惊,连忙拉住了叶淇。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叶淇失声痛哭。   “叶淇!原择临拼了性命救你上来,你不要做傻事!”白羽急忙道。   “是啊叶淇!阳阳还在等你回家呢!阳阳啊!你忘了阳阳吗?”唐玉也急忙拉住叶淇道。   叶淇摇着头,泪水不绝如缕,“我要去陪他……我要去陪他……他说过,他怕黑的……”   “那下面是什么?!”白羽揪住农奇的衣襟道。   “我不知道……这个密道存在百余年了,未曾毁灭过,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农奇沉声道。   咻咻咻,几只火箭射了过来。   唐玉焦急的看向白羽。   白羽看着叶淇,一掌朝他颈后劈了过去。   “阿羽哥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等我们去了军营,再回来救原教主!”   白羽点点头,扛起叶淇继续向前跑去。   不一会儿,几人就跑出了密道,密道的出口果然在城外了。   天光破晓,还有渐渐隐去的辰星,风乍起,卷起满天黄沙。   白羽回头看了看身后,“走吧。”   作者有话说:   请赐我力量(海星)吧! 第89章 最后的母蛊   叶淇醒来的时候,除了帐中一盏烛灯,外面一片漆黑,仿佛那一夜从未过去,天也从未亮过。   “叶淇,你醒了?”唐玉看到叶淇醒来很高兴。   叶淇怔了一会儿,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跑。   唐玉一把拉住了他,“你去哪?”   叶淇回过头,眼泪淌了下来,“我要去救原择临。”   唐玉垂下眸,却没有放手,“别去了,车师全城戒严了,大批的军队正在城中集结呢。”   “放开我!我一定要去!”叶淇叫道。   “叶淇!”门帘一掀,白羽走了进来,“你不要冲动,现在你进去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我夫君还在里面呢。”叶淇浑身颤抖着说道,“我要去救他……”   白羽无法,飞快的伸手点了叶淇的穴道,将他扶到了床上,“叶淇,你冷静一下。现在局势很复杂。白日里,我和农奇发现身上种有母蛊的那个人根本是假的,他身上的蛊虫并不是母蛊。”   叶淇躺在床上,流泪道:“我不关心什么母蛊不母蛊的,我只要原择临。”   “阿羽哥哥,我们任务失败了,拿不回母蛊,那……刘将军会不会攻城?”唐玉忧心道。   白羽皱着眉头道:“今日,国君派了人来,那人说了,调换身种母蛊之人的是车师的王爷,昨晚派人追杀我们的也是那位王爷。他和国君的意见有了分歧,他不同意将母蛊给我们皇帝。如今,车师里正内乱呢。刘将军说了,等他们内乱出了结果,他再攻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车师如若不想生灵涂炭,就看他们怎么做了。”   “那我们能悄悄再进密道看看吗?”唐玉看了一眼叶淇,问道。   白羽摇摇头,“密道已毁,无法再进入了。”   叶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叶淇没有再睡着。   一整夜,他都听着帐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那沙砾打在营帐上,每一颗都能听得分明。   白羽和唐玉为了防止叶淇做傻事,都歇在了营帐里。   叶淇的眼泪流干了,眼睛肿胀酸涩得厉害。   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原择临会这样离开他。   他在那个漆黑的深渊里……他被永远的埋在了那个漆黑的深渊里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叶淇痛得无法呼吸,痛得心脏抽搐,痛得思维都要混乱。   浑浑噩噩间,突然手脚一阵微麻传来,被封的穴道因为时间太长自动解开了。   叶淇轻轻的坐了起来,看了看对面睡着的两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叶淇走出了营帐,外面迷蒙一片,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也看不清天与地。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分不清东南西北。   “原择临……你在哪?”   心中仿佛有一根线牵引着他往前走,引着他去穿越黄沙,破开迷雾,去拂天上最亮的那颗辰星。   走着走着,叶淇忽然看到前方迷雾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黑色的衣袍被风吹着斜飞不止。叶淇一时滞住了呼吸,接着踉跄几步就向前跑去。   “叶少侠,你想去哪?”黑色的铁甲,散发着铁锈与杀气随风扑来,叶淇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黄沙朦胧,现出了刘将军和身后一排守卫士兵。   “叶少侠,本将军劝你回营帐好生待着。”   “刘将军,我要去救我夫君。”   “不用去了,你夫君活不了。”   叶淇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下,他后退一步,白了脸。   “白日里车师国君派了使者来说明情况。原教主掉进去的是婵依教的蛊虫老巢,里面是数以万计的毒虫毒蛇,你夫君他早就尸骨无存了。车师叛变的王爷为了不让母蛊流出,已经放火烧了老巢和婵依教。哼,你还是想想回去之后任务失败的事吧。”   叶淇摇着头,眼里神色几乎要涣散。   “回去待着吧,别给我添乱了。若不是你们任务失败,本将军和这众多将士何需站在这里吃沙。”刘将军冷冷看了一眼叶淇,转过了身。   叶淇双腿直颤,最后跪倒在沙地上,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不出几日,叶淇迅速的消瘦下去。   唐玉看着躺在床上如同一具失神木偶人的叶淇着急道:“阿羽哥哥,叶淇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白羽看了看叶淇,叹息一声,“你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唐玉看了看周围,轻声道:“任务失败会怎样?会被杀头吗?”   “恐怕比杀头还可怕。”白羽沉重道。   唐玉一惊,眼珠骨碌碌转了几下,“那我们还等什么,趁夜赶紧逃跑吧!然后深藏功与名,不再踏足江湖!”   白羽捏了捏眉心:“深藏功与名?你有什么功什么名?”   唐玉打了一下白羽,“哎呀!臭名也是名啊!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逃跑。”   “后方还有十几万大军,还有暗卫,你要怎么跑?”   “那、那怎么办?”   “等着吧。”白羽望向帐外,“如果主和一方的国君获胜了,重新贡献母蛊,或许我们还有胜算。”   “哼!”唐玉跺了一下脚,“都怪那个骚浪贱!!!若不是为了救他们,原教主又怎么会——哼!气死我了!!!那个骚浪贱呢?!”   白羽一把握住唐玉的胳膊,“你别乱来啊,他们被暗卫看守起来了。”   另一处营帐里,周围是重重守卫。   碧水一脸安详的躺在床上,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但是,呼吸还算平稳。   往日谪仙一般的农奇此刻眼眶深陷,胡子拉碴。他坐在碧水身边,轻轻抚摸着碧水苍白的脸。   碧水腰部、肩部的伤口已经被白羽妥善处理了。神医出手,总算将碧水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碧水,车师要亡了,再也没有人能胁迫你了,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农奇喃喃道。   “你的国家要完了,你很高兴吗?”   农奇一愣,回头一看,是白羽。   白羽拿着药进来了。   “母蛊没有拿到,你以为,你和她有活路吗?换个地方死而已,还要连累许多无辜的人,比如你的救命恩人。”白羽面无表情的说着,动手解开了碧水腰部的纱布,重新涂药。   农奇嘴唇动了动。   “就算皇帝放过了你,天星教数万教众也不会放过你。”白羽涂好了药缠上了纱布。   “你昨天也听使者说了,母蛊都被王爷毁了。”农奇道。   “就没有遗漏的吗?”白羽盯着农奇的眼睛问道。   农奇顿了顿,迟疑了一下。   “有,对不对?在哪?”白羽追问道。   农奇抬起头:“在婵依教北山墓地或许还有。”   “或许?”   “婵依教的掌事长老死了之后葬入墓地都会陪葬一只蛊虫,我记得上一代青黛长老死的时候陪葬的正是龙蛊的母蛊。”   “上一代?”   “嗯,已经有十年了。所以,我也不能肯定那母蛊是否还在墓中。”   白羽想了想,“我们两个必须去一趟。”   唐玉听说白羽要去挖坟,顿时跃跃欲试,“挖坟?挖坟好,我没挖过,带我去带我去!”   “别胡闹玉儿,好好待在这,你要照顾叶淇,叶淇情绪不稳,万一做了什么傻事怎么办?”   “啊……可是,现在城中那么乱,你们进去会有危险的。”   “不管怎么样,都要去试一试。不然,原教主就白白牺牲了。”   说到原择临,唐玉终于沉默了。半响,他才点点头,“好吧,阿羽哥哥,那你此去小心。玉儿在这,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本文预计下周完结。 第90章 教主归来   两道黑影趁夜翻越了高高的城墙,进了车师。   白羽发现,车师里的形势果然很紧张,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侍卫。   两人极快的在屋顶上飞驰着,小心的避开了所有侍卫,一路朝着婵依教北山而去。   北山山脉连绵,中间的那座就是坟山。   一座座新坟、旧坟在夜色下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农奇凭着记忆一座座寻着,终于在半山腰上发现了他们要找的坟。   两人二话不说,抽出带来的铁锹就开始挖坟。   两人挖着挖着,触及到棺木的时候,突然身后射过来一支箭,咻一下插进了白羽脚下的土地里。   白羽回头一看,一条火龙从山下蜿蜒而上。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他们被发现了。   “王爷预料的果然没错!这些贼子果然会进城来偷母蛊!给我把他们拿下!”   白羽听不懂他们叽里呱啦说些什么,但是,农奇已经向山上逃去。   密集的箭雨射过来时,白羽也已经纵身跃起,逃向了山上。   “我们去哪?”白羽喊道。   “绕过这座山再说!”农奇在前方喊道。   反正身后的人听不懂,只穷追不舍。   不一会儿,农奇和白羽就被包围了。   “国师大人,还不束手就擒?”一个小头目走上前来趾高气扬道。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会让车师的百姓陷于战火?”农奇问道。   “哼,废话少说!”小头目一挥手,众人一拥而上。   白羽和农奇挥舞着铁锹与守卫战至一处。   可是对方人数太多了,白羽和农奇不一会儿都受了伤。   白羽喘息着,心里想着营帐里的唐玉,眉头都皱起。   忽然,一阵阴风刮过,数十把火把一下子熄灭了。   众人一愣,连忙张皇四顾。   漆黑的山林中,突然出现了一对红点,那对红点摇摇晃晃,飘飘忽忽,时灭时亮。   “那是什么?”众人盯着那黑暗中的红点,惊疑问道。   白羽也眯眼瞧去,可是什么也看不清。   不一会儿,那对红点忽然不见了。   几个人正要掏火折子重新点燃火把,突然,人群中传来惊恐的尖叫声并混乱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什么?!”   “啊!!!!!!!!!”   众人慌了:“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只见漆黑的空气中,一对小红点极为快速的移动,快得如同一条红线!   白羽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快把火把点燃!快把火把点燃!!!!”小头目在周围的哀嚎声中慌忙叫道。   待到火把亮起的时候,刚才三四十人竟然只剩下五个人了!   白羽左右一看,周围已经血流成河,三十多人的身体血肉模糊,有的还在抽动。   小头目惊骇欲绝,两股战战的往后退。   几个倒在地上的侍卫不知身体里有些什么,他们浑身剧烈的抽搐,肚皮下像是有条鱼在快速的游动。不一会儿,噗呲一声,肚皮和衣服一起破开,一只小臂粗长的血肉模糊的东西如炮弹一般射了出来,撞到了小头目的肚子上,那东西如一个钻头一样,滋滋滋,一下子钻进了小头目的肚子里,小头目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浑身直抖,连叫都叫不出,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脱眶而出,突然,又是噗呲一声,那小臂粗的东西从小头目的嘴里一下子蹿出,又如炮弹一般,在空中只看到一条红线,刷一下钻进了树林后一个黑衣人的衣袖中,然后恢复了平静。   那小头目的嘴已经不叫嘴了,因为从喉咙到下巴已经被啃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剩下的四个人惨叫着丢掉了火把,发了疯似的连滚带爬的跑下了山。   农奇的脸也吓白了,如此惊恐的画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白羽看着那隐藏在树林中的黑衣人,皱起的眉头渐渐展平,脸上甚至出现狂喜之色。   “原择临!!!”   那黑衣人背负着双手,从漆黑的林中慢慢走出,唇边挂着一丝笑——正是原择临。   白羽跑上前,“原择临!真的是你!你没死?!太好了!!!”   原择临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但是一身黑衣却破破烂烂,实在有损他平日里的形象。   “我没事。你们还好吧,为什么没有出城?”   “我们已经出城了,我是进来找母蛊的。”   原择临笑了笑,“走吧,不用找了。”说着,向山下走去。   白羽一愣,“不用找了?为何不用找了?国师说棺木里有陪葬的母蛊,我们刚刚已经快挖出来了。”   “不用了,还去费那个劲干什么,走吧,出城去。”   农奇盯着原择临的袖子看了一会儿,才跟着他们往山下走去。   “原择临,你掉进深渊里怎么会没事?你是怎么出来的?你的衣服怎么成这样了?叶淇都担心坏了……还有,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白羽跟在后面追问道。   “叶淇,你吃些东西吧?”唐玉端着一碗粥,着急道。   叶淇已经有三天三夜不曾吃东西了。   他活脱脱的瘦了一圈。   叶淇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唐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粥。   突然,唐玉扭头看向帐外,慢慢的站了起来。   床上一动不动的叶淇忽然睁开了眼睛。   哗啦一下,门帘被掀开,原择临如一道阳光撞入了叶淇的眼睛。   “原教主!!!”唐玉惊喜的叫了起来。   叶淇看着原择临,一动不动,嘴唇却直颤。   “淇淇!我回来了。”原择临放下了帘子,走到了叶淇身边。   原择临看着叶淇的样子,觉得喉头被哽住了。   他蹲在叶淇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久违的温暖触到叶淇,叶淇浑身一颤,他眨了眨眼睛,却已经流不出任何眼泪了。   “原择临……”叶淇沙哑着说了一句,声音如同外面的风沙。   原择临红着眼睛将叶淇抱了起来,抱进了怀中。   叶淇闻着熟悉的气味,浑身颤抖,他努力的抬起手臂,去圈住原择临的脖子。   “夫君……你没死啊?你真的没死啊?”   原择临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点点头。   叶淇笑了起来,无声的笑了起来,多日来无神无彩的眼睛冒出了光彩。   “淇淇,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叶淇摇摇头,用鼻尖无比眷恋的蹭着原择临的脖子,贪婪得嗅着他的气息。   “原教主,你快让叶淇吃些东西吧,他已经三天三夜都没有吃东西了!”唐玉道,连忙将桌上的粥端到了原择临手上。   “谢谢你,唐公子,这几天,辛苦你了。”   “嗨,你说的什么话!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说会儿话吧!”唐玉高兴的出了营帐。   原择临坐到床上,将叶淇抱进怀里,然后喂了一勺粥到他唇边:“快吃淇淇,你不能这样。”   叶淇湿润着眼睛,颤抖着唇吃下了那勺粥。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这样……就算——”   “不!我不要!”叶淇哭道,“我不要你离开我……你若是离开我,我也活不成了……”   叶淇这几日,如同失去了灵魂的空壳,这世上再无任何人能让他活下去,哪怕,是冷阳。   “好……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保证。”   原择临喂叶淇吃完了一碗粥,叶淇浑身才有了些力气。但是,他抱着原择临不肯松手。   原择临的手在叶淇身上揉捏了一会儿,“本来就瘦,这会儿,身上更是没有几两肉了,你怎么能这样胡来……”   叶淇埋头原择临颈项,哑声道:“以后你再把我喂胖就是……”   原择临轻吻着叶淇的额头、脸颊,“喂,什么都喂。”   叶淇也伸手摸着原择临的脊背,摸着摸着,摸到了原择临的胳膊,突然,叶淇的手摸到了一个软绵的异物。那异物被陌生人摸到,顿时剧烈扭动了一下,似乎十分不耐烦。   叶淇身子一僵,离开原择临的怀抱,“那、那是什么东西?”   原择临低头看了看袖子,“别闹,这是我老婆!对他礼貌些。”   袖子蠕动着,不一会儿,两支黑色的触角从原择临的袖中伸了出来,过了一会儿,一个脑袋也露了出来,一只成年男子小臂粗的血乎乎的肉虫探出了半个身子,一双鲜红的眼睛盯向叶淇。   叶淇看着它,双眼一翻,厥了过去。   虫:(不屑)   作者有话说:   原择临:操,你把我老婆吓着了。   虫:(不屑) 第91章 万蛊之王1   原择临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白羽和唐玉、农奇都在房间里小心翼翼的看着原择临换下的那堆衣服里那只巨大的虫子。   原择临穿好了衣服,扭头看到了蜷缩在一旁的叶淇,叶淇看着那只虫子不敢靠近。   “淇淇,”原择临走过去抱住了叶淇。   “夫君,那那那是什么啊?”叶淇埋在原择临怀里瞄着那只虫害怕道。   原择临看了看那只虫子,撇撇嘴道:“不知道,虫子精吧~”   “虫子精?”唐玉顿时觉得脊背一寒。   白羽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睛,“这虫子噬人血肉,且攻击速度极快。刚才我们在山上,它片刻之间就咬死了三十多人,凶猛无比。”   叶淇搂紧原择临的腰,“夫君,你掉进那个深渊里究竟是怎么出来的?下面是什么?”   “下面都是虫,各种各样的虫,我掉下去压死了一大片。”原择临道,“后来它们都围上来,我无法,只有展开真气防御。我往前走,想要找个出路,但是下面很大,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出口,也搞不清方向。我走了好久,发现一个山洞,洞里有水源,还有夜明珠。我就进洞喝了点水,坐着休息了片刻。洞外都是密密麻麻的虫,但是很奇怪,它们都不敢进那个山洞,我一时也出不去,于是就把婵依教的内功心法拿出来看,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把最后一层给练完了。”原择临轻描淡写的说着,白羽和唐玉却都愣住了。   七曜神功第十三层?   原择临在那种情况下还有心思练功?   “等我练完,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它。瞪着一双红眼睛看着我,还怪吓人的。”   “然后呢?”叶淇怯怯的问道。   “然后?然后它就扑上来要吃了我呗。我俩大打了一架,好家伙,它把我衣服都撕碎了好几处,我把它揍得满地找牙。后来,我们达成了协议。它带我出去,以后,我养着它。”   “养着它?!怎么养?拿什么养?”叶淇惊恐道。   “那山洞里除了虫,没有其他的活物。我猜,它吃腻了蛊虫,想吃别的东西了。”   “它喜欢吃人,你也要喂它吃人吗?”   “鸡鸭鱼肉猪马牛羊,或者不听话的人。不用担心,区区一只虫子而已,本教主怎么会养不活。”   唐玉看着那只虫,那虫一双血红的眼睛盯向了唐玉,缓缓的咧开了嘴,露出一嘴尖利的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唐玉顿时吓得钻进了白羽的怀里。   白羽抱住唐玉,打量着那只虫。   那虫浑身煞气,一双眼睛恐怖至极,普通人看一眼都要浑身发抖,根本不敢直视。   “它是万蛊之王。”农奇忽然道。   “万蛊之王?”   “不错。我们选蛊,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王。而它,在万蛊之中厮杀而出,以蛊虫为食,谓之万蛊之王。万蛊之王,万蛊臣服。”农奇道,看向原择临的目光都不禁带着敬佩。   这么凶猛的蛊王,竟然被原择临揍得满地找牙……   蛊王昂起脑袋,晃了晃头顶触角:小子,你还有点见识~   “不错,它应该就是虫子王吧。它一出去,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顷刻间全部散开,没有一只敢靠近。”原择临道。   “它、它能听得懂你说话?”叶淇好奇道。   “它能懂。当时我和它在下面打得不可开交,然后它忽然就停下来了。它出了洞,然后回头看我,周围的虫子纷纷让开,我问它是否要带我出去,它点头。我就跟着它出了洞,然后它就一直带着我出了洞,钻进了我的袖子里。”   “你说不用找母蛊了,是否是因为它?”白羽问道。   原择临点点头,“我见过它发脾气,我想,任何蛊虫都会怕它的。不如,我们试试。”   “试?怎么试?”   原择临看了看农奇,“国师大人,你体内还有千丝蛊,不如,让蛊王试试能不能弄出来吧。”原择临说着,望向蛊王,“喂,那男人体内有蛊虫,你能不能把它弄出来?”   蛊王一听,血红的瞳孔看向了农奇。   农奇被它血红的眼睛一盯,也是浑身发毛。   蛊王从原择临的衣服里昂起了头,竖起了两只触角,两只眼睛也倒竖,仿佛在生气。忽然,两只触角飞快的震动起来,并且嘴里发出了极为尖厉的叫声。   唐玉、叶淇听着那叫声,只觉得胸口发闷胃中翻腾恶心欲呕!   农奇也是同样的感觉,不一会儿,农奇觉得腹中剧痛袭来,他倒在地上蜷起身子呻吟起来,不一会儿,他的肚子一鼓一鼓,农奇大声呕了一下,一团凝胶之物稀里哗啦的被吐了出来。那凝胶之物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一会儿,一只如同蜘蛛一样的多脚虫子战战兢兢的爬了出来。   蛊王停止了尖叫。   原择临手指一弹,射杀了千丝蛊。   农奇脸色泛白,捂着肚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多谢原教主。”   “哇,它真的好厉害啊!”唐玉在白羽怀里露出两只大眼睛道。   蛊王甩了甩触角,又钻进了原择临的黑色衣服里。   “它为什么总是喜欢待在你的衣服里啊?”唐玉问道。   “它不喜见光。”原择临道。   “这么说,它可以让皇帝腹中的龙蛊也听令出来了?”白羽问道。   原择临笑着点点头。   原择临吩咐人端了一盆水进来,他对蛊王说道:“进来洗个澡吧,你身上脏兮兮的。”   蛊王闭上眼睛,不理会。   “喂!听见没有!你在别人肚里钻进钻出的,身上臭死了!”   蛊王触角竖立,血红的双眼也瞪起,似乎十分不爽。   原择临走过去,一把提起它。   蛊王扭动起来,龇牙咧嘴发出尖叫,那叫声极为渗人。   原择临噗通一下把它丢进了盆里,一巴掌打在蛊王脑袋上,“老实点!不然再把你丢回山洞里!”   蛊王不叫了,嘴里却叽里咕噜,好像在骂骂咧咧。   原择临搓萝卜一般把蛊王一通搓刷,然后又拎起来丢进了一个黑色布袋里。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两日后,几人和暗卫一起上路了。刘将军继续在边界驻守,视察情况。但是这些事情已经不在原择临他们的事情范围内了。   两日里,叶淇因为心情好转,吃喝正常,身体也恢复了很多,只是,瘦了很多,一时半会还恢复不了。   蛊王原本要继续钻进原择临袖子中,可是叶淇怕得厉害,原择临只好将蛊王包裹起来放进布袋里搁在一旁,蛊王十分不满,龇牙咧嘴,红眼睛倒竖,被原择临揍了一拳后,就老实趴着不动了,不一会儿还打起呼噜来,布袋子一起一伏。   叶淇看着布袋子,依偎在原择临怀中小声道:“国师和那位姑娘你准备怎么办?你真的要把他们交给皇帝吗?”   原择临抚摸着叶淇的脊背,“交给皇帝只是个托词罢了,皇帝并没有说要把国师带回去。”   叶淇抬起头,“那?”   “农奇一颗心都在那女子身上,但那女子却是个野心勃勃的。只怕到时候伤好了,又要生出事端来。”   叶淇听了许久没有说话。   蛊王呼噜声不绝,叶淇听着又觉得有些好笑,“这虫子倒也有些有趣,竟然还能呼呼大睡。”   原择临瞥了一眼,脸上也浮现出笑意,“它可不是个有趣的东西。”   “原择临,它到底在山洞地下待了多久?怎么会长得那么大那么肥?那双眼睛怪吓人的……它竟然那么相信你,还肯跟你离开那个山洞。诶,你说,它是公是母?如果它要交配可怎么办?上哪去找能跟它匹配的虫子?”   原择临笑了起来,揉了揉叶淇的脑袋,“你这问题可真把我问住了。”   叶淇低声道:“这蛊王凶猛异常,若是到了发情期岂不是更不受控制?万一它窜出去乱咬人怎么办?你说,到时候能不能把它阉割或者——”叶淇话没说完,蛊王的呼噜声戛然而止,它从布袋子里探出脑袋,红眼睛眯起看着叶淇。   叶淇一头扎进原择临怀里,吓得不敢再吭声。   原择临笑了起来,一道劲力打在蛊王脑袋上,“睡着了耳朵还挺尖!”   晚上宿营,暗卫几人抬上来一只羊,正要开膛破肚,突然,一枚炮弹一样的东西射了过来,顷刻之间就钻进了羊的肚子里,稀里哗啦咔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瞠目结舌,不一会,羊的嘴巴里钻出来血乎乎的蛊王,“呃~~~~!”   蛊王打了老大一个嗝,肚子吃得滚圆滚圆。   然后身子一拱一拱的回了营帐。   众人:“……”   暗卫十七扒开羊嘴一看,好家伙,内脏都吃空了。   “倒是给我们省了清理内脏的功夫了……”暗卫们嘀咕道。 第92章 万蛊之王2   三日后,碧水醒了过来。   看到农奇的样子,她愣怔了许久。   “是你救了我?”碧水问道。   “是原教主和叶淇他们救了我们。”农奇将前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碧水沉默着。   “碧水,我们已经离开车师了,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好不好?”   “车师内乱,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农奇眉头皱起,“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去管那些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回去不成?”   碧水动了动嘴,抬眸道:“农奇,如果,我们帮助中原皇帝灭掉车师,我们在中原,就有立足之地了吧?”   农奇一下子站了起来,握紧拳头,震惊的看着碧水。   “碧水……你又想干什么?我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又想回到过去过那种受人钳制的日子吗?”   碧水捂着腰部想要起身,激动道:“农奇,正是因为过去我过着受人胁迫的日子,我才知道一定要足够强大才可以!农奇!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你想要干什么?”农奇的脸上露出悲凉。   “我可以向中原皇帝告知车师皇族的秘密,帮助他灭掉车师,我想在中原重建婵依教,日后,与天星教合并,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若是婵依教能在中原站稳脚跟,以后发展一定不可限量!”碧水说着,眼中露出狂热来。   农奇摇着头,凄笑道:“碧水……你不想过受人钳制的日子,可是如果你这么做,不是又会回到和以前一样的日子么?”   “这次,我一定会小心的,不会再重蹈覆辙。”   农奇缓缓蹲到碧水跟前,“碧水,如果我说不呢,我再也不想回到过去的那种日子了……你想与天星教合并?你是想吞并吧。原教主聪明绝顶,在中原根基深厚,你想要撼动他的地位,呵……再说,人家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掉入山底,成为一堆白骨了。”   “你傻不傻!你以为人家真的是要救你吗!人家只是为了要捉你回去给皇帝一个交代!我们可以反客为主的!他可以为皇帝办事,我们也可以!当初依星前辈远赴中原开创天星教,天星教本就是属于婵依教!两教合并,也是应该的!”碧水说着,眼睛不停转动,似乎在思索着婵依教未来的前景,那泼天的富贵和顶峰的权利似乎都遥遥在望。   农奇摇摇头:“碧水……我累了,我不会再继续下去了,我宁可老死乡野,也不会再过那种日日难安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了……碧水,你也收手吧,我会赚钱养活你的,不会让你再受苦,也不会让你再受累,我们一起过普通人的日子,好不好?”   碧水抬头,看着农奇,眉间的褶皱忽然展平,她朝农奇伸出手,“农奇。”   农奇握住她的手,碧水靠进他怀里,依偎着农奇道:“农奇,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才会对我不离不弃,只有你才会真心对我好……可是,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也很难安定,婵依教的教徒,那些跟随我的人,我就这样一走了之,他们该怎么办……农奇,你再最后帮我一次好不好?”   中原已是盛夏,绿树红花,想必是极为热烈的风光。   但是,戈壁之上,依旧是一片荒凉。   入夜了,起风了。   农奇却坐在营帐前的山坡上望着车师的方向,任凭风沙吹打。   原择临从营帐中走出,看到农奇的背影,慢慢走了过去。   “你们教主伤势如何了?”   农奇回过头,站了起来,对着原择临拜了一拜,“原教主,多谢你和你夫人的救命之恩。碧水她,伤好多了……”   “哦?”原择临观察着农奇的面色,“既然伤势好多了,你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呢?”   农奇垂下眸,喉头滚动半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择临看向车师的方向,勾着唇道:“你们教主看来是对教主之位念念不忘啊,她想干什么?”   农奇目光闪动了一下,“没有……我只是在为车师的情况担忧罢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那里的子民。”   原择临笑了一下,转过头,“国师,是我夫人发善心要救你们,我才出手的。你们教主野心勃勃,贪心不足,迟早要惹出大事。她若是还有别的什么想法,你趁早带她回车师去,在车师随便你们怎么折腾,我管不着,但是,她若是想去中原胡来,甚至要跟我对着干,我现在就捏死她。”   农奇上前一步,“不会的!原教主,她不会的!”   原择临看着农奇的眼睛,“不会最好。你一个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连个女人都摆不平。”原择临说着眼里露出轻蔑来。   农奇有些惭愧,“我只是爱她罢了……”   “算了吧,那女人心比天高,根本不曾将你放在眼里,你这样一味迁就她,只是苦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她。”   “原教主,你要把我们交给皇帝处置吗?”农奇问道。   “你们两人只是棋子,带不带回去,其实无关紧要。”   农奇露出喜悦,有些急切道:“原教主,能否放过我和碧水呢?我会带她归隐,不会让她再出来了!”   “她若心里没你,你也困不住她。如果她坚持要再踏入纷争,你会怎么办?”   农奇沉默半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原择临叹了一口气,“你会愿意为了她付出性命对不对?”   农奇不语,目中苦涩。   第二天一早,原择临忽然进了农奇的营帐,二话不说点了他的穴道。   “原教主,这是为何?”   原择临不说话,营帐外白羽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原择临走到碧水床前。   碧水往后挪,一脸警惕,“你想干什么?”   原择临忽然伸手。   碧水反应也快,立刻举手去挡,然而她重伤未愈,哪里是原择临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原择临制住了。   白羽端着药碗走过来,捏开碧水的下巴,将一碗药都灌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给她喝的是什么?!”农奇急了,大声问道。   碧水被迫咽下去,一边试图呕出来,一边怒道:“你们给我喝的什么?”   “没有什么,化功散而已。”原择临道。   农奇怔住。   碧水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你可真卑鄙!你化去我武功,我跟你拼了!”   一身武功,一朝废去,以后要举事就更难了。   碧水挣脱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恨不得去抓烂原择临的脸。   “疯女人真可怕,也不知你看上了她什么。”原择临看了农奇一眼,转身离开了。   身后还传来碧水的怒骂声。   “那女人,就算废了她武功,我怕她还是要惹事。”白羽道,他看了看原择临,“原教主从前一向心狠手辣,遇到这等事,一定不会留下她二人性命,如今这是怎么了?倒还妇人之仁起来了。你就不怕这般带回去,是引狼入室?”   原择临叹了口气,“我是想杀了呢,可是叶淇一定不会同意。”   夜里,隔得老远还能依稀听到碧水的咒骂与折腾,后来渐渐的没有声音了,却又被其他的声音所取代。   叶淇听着有些脸红,用被子盖住了头。   “怎么了?”原择临有些好笑,拉下了被子。   叶淇一把捂住了原择临的耳朵,“非礼勿听!”   原择临笑起来,手伸进了叶淇的衣襟里,“我们也来……”   一个月后,一行人到了昆仑山下。   “原择临,我好想阳阳啊。”叶淇望着昆仑派的方向说道。   “那要不你先回去,我把事情办完了就回来接你和阳阳回家。”   叶淇摇摇头,小声道:“我要跟你在一起。”   原择临笑了笑,“好吧。”   又行了几日,来到了当初下船的地方,船依旧在江边等着。   原择临牵着叶淇上了船。   农奇也牵着碧水上了船。   结果船开动以后,碧水就吐了。   唐玉捏着鼻子,“怎么搞得,晕船啊?”   蛊王从黑袋子里探出头来,血红的眼睛盯向碧水的腹部,黑色的触角动了动。   叶淇一看到蛊王就吓得发抖,连忙离开了原择临身边。   原择临很不悦,一巴掌把蛊王拍了回去。   几人安顿好后,暗卫提着两只鸡来了,丢到了一个大盆子里。   这是蛊王的食物。   “喂,吃饭了。”原择临拍了拍黑袋子,发现蛊王并不在里面。   “啊!!!!!”船尾房间忽然发出了碧水的尖叫声。   咚一下,门被踢开。   原择临冲了进去。   农奇正一脸紧张的挡在碧水身前,蛊王弓着身子,血红的眼睛冒着光,一副准备发射的样子。   “你干什么!”原择临一把拎起了蛊王。   白羽、唐玉也闻声赶了过来。   蛊王在原择临手里扭动着身子,十分不满。   “你干什么,我可是事先跟你说好了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随意伤害人。”原择临盯着蛊王道。   蛊王嘴里咕噜咕噜叫着,不知在发什么牢骚。   “奇怪,它一路上都老老实实的,为何今天要攻击人?”唐玉不解道。   “是啊,按理说,它吃饱了就不会再攻击人的,今天为何这般反常?”叶淇问道。   白羽看了看蛊王,又看了看碧水。   “哼!一只臭虫子!若不是我武功被废,岂能容它在我跟前豪横!”碧水气愤道。   蛊王立刻龇牙!   “碧水姑娘,你是不是有身孕了?”白羽忽然问道。   农奇一愣,回头去看碧水。   碧水也愣住了,半响才一脸恐慌,“不会吧,不可能吧!才一次就——”   农奇忽然面露喜悦,转身抓住碧水的肩膀,“碧水,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有孕了?神医,麻烦你给她看看行吗?”   白羽看了农奇一眼,走过去捏住了碧水的脉搏,片刻之后放开了她。   白羽点点头,“是有身孕了。”   农奇狂喜:“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哈哈!”   碧水踉跄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一脸破碎。   “腹中胎儿对于蛊王来说是美味佳肴,我想,蛊王并不是要攻击她,而是来确认一下食物多大了。”白羽道。   唐玉、叶淇:“……”   原择临把蛊王拎进了房间,丢进了盆里。   两只活鸡一看到蛊王,就吓得浑身发抖,站都站不起来。蛊王拱过去,偏着脑袋看了看,绕着鸡拱了一圈,才叼住一只咔嚓咔嚓吃起来。   蛊王并不需要每天都进食。它一个月才需进食一次,但是一次可以吃很多。一月不开张,开张管一月。   “原择临,它喜欢吃胎儿?”叶淇的脸都有些发白。   原择临一把搂住叶淇,“它是邪物,自是有些邪门爱好的,别担心,我在这,它不敢乱来的。”   “那……那回去之后你准备把它养在哪?”   “回去再说,别在它跟前说,它耳朵尖着呢。”   血红的眼睛斜了过来,蛊王一扭身子,屁股对着原择临,继续茹毛饮血。 第93章 结局   后面几天,碧水都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好像被怀孕的事实打击得不轻。   农奇找白羽要了一些驱虫的药撒在房间周围,以防蛊王兽性大发危害碧水和胎儿。   唐玉一脸怀疑:“那些药粉能防得住它?”   “防不住。”白羽淡淡道,“给他让他图个心安罢了。”   唐玉撇撇嘴,“万蛊之王,这天下,也就原教主能降服它了。但是,原教主那般厉害的人物,也被叶淇拿捏得死死的,呵,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白羽看了唐玉一眼,深以为然。   因着顺流直下,比去时要快上很多,十几日后,几人到了京畿。   皇宫大殿内看到他们归来,皇帝很是高兴。问了车师一行的情况后,原择临屏退左右,手往袖中拍了拍。   袖中蠕动了几下,尖厉的叫声响起。不一会儿,皇帝就难受的捂住了肚子,几个公公连忙上前服侍。原择临袖中震动,片刻后,一条手指粗细的红色虫子就哆哆嗦嗦的被呕了出来。   等候在旁的太医连忙用器皿装了起来。   喂水的喂水,抚背的抚背,皇帝好一会儿才坐直身体。   白羽上前仔细诊治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确定体内再无蛊虫。   “哎……终于可以恢复正常饮食了。”皇帝感叹道。   这几个月来,为了暂时稳住蛊虫,皇帝不敢吃任何带盐荤的食物,人都瘦了一圈。   “原教主,听说你在车师差点出了意外。”皇帝道。   原择临点点头,“不错,是差点没命了。但是,幸好,还是活着回来见皇上了。”   皇帝含笑道:“之前答应你们的事,一定算数。”   原择临笑着拱手:“多谢皇上!”   皇帝看向白羽,“神医,这次也辛苦你了。听说,你冒着危险二次入城,就是为了朕取蛊。”   “这是草民该做的。”白羽道。   两人从皇宫里出来后,白羽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农奇和碧水就这样了?”   农奇和碧水被一起关押进了牢里,因为原择临的求情,两人被关押到了一处。   “车师的情况还未明了,他们被关押起来不是坏事,你看国师还高兴的很呢。”原择临道。   “我不明白你究竟是要救他们,还是要——”   “救。”   “那你为何半路不放跑他们?当初皇帝可并没有要我们把农奇和碧水抓回归案呢。”   原择临笑了笑,一边背负着双手一边闲闲的走着,“你以为暗卫们是吃干饭的么?这天下,毕竟是皇帝的天下,害了他的人,只能他说放,别人是不能放的。我本是立了大功,若是在这件事情上自作主张犯了他忌讳,岂不是功亏一篑?国师和碧水若是留在车师是一定会没命的,没有带出来便也罢了,人既然是我带出来的,我当然要有个万全之策。半路放跑他们,惹得皇帝对我猜忌不说,他们也未必有命活。皇帝要抓人,也只是一句话的事,那个时候被抓,要活命就难了。还不如我主动交上去,完满完成任务,还能讨个人情。”   “他们,会在里面被关一辈子吗?”   原择临摇摇头,“不会的。车师的情况明了后,他们就会有结果了。无论车师哪一派赢了,他们都会失去利用价值,到时候我们再去求情,他们就大抵没事了。碧水怀孕了,正要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胎、生产,皇宫牢房多安全。他们俩被关在一处,农奇高兴的不得了。那女子野心不死,等她产下孩子,看在孩子面上,她多多少少也会打消些疯狂念头吧。所以,如今关着他们是好事,不用着急。”   白羽点头,对原择临的谋算折服。   几人没有逗留,乘船一起返回。   五日后,原择临命船工将船停靠在一处岸边,几人下了船。   这是一处幽静的小村河边,距离城镇也不远。   上了岸便是一大片竹林,竹林间有小溪,一直淌入河流。   绿竹如海,竹海尽头有两排竹屋,绿窗开,朱户敞,绣帘遮。屋后种植着大片植物,看起来似乎是药材,旁边有一棵桂花树。   不远处,还有小鸡小鸭满栅栏里跑,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正坐在院子里摆弄竹筐里的晒干的药材。   “白羽,你上哪找的这么一个神仙地方?”原择临环顾四周,笑着问道。   “这是绿竹村,我祖上就是这的。”白羽道。   半夏听见人声,抬头一看,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师父!您回来了?”   说着跑了过来。   唐玉看着那大眼睛的清瘦少年,顿时望向白羽:“他是谁?”   半夏跑到白羽跟前,才发现同行的有好几个人,顿时一脸怯怯的顿住了脚步。   “他叫半夏,是我,收的徒弟。半夏,这些是我的朋友,快去泡茶。”白羽吩咐道。   “是,师父。”半夏显得很高兴,接过白羽手中的包袱跑进了屋。   “你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啊?”原择临笑道。   一行人朝竹屋走去,只有唐玉原地不动。   白羽回头,诧异道:“你怎么不走啊?”   唐玉撅嘴道:“我是你什么人?”   白羽顿住,往回走了几步,拉住他的手,“你是我的玉儿。”   “玉儿又是你的什么人?”唐玉不依不饶。   白羽叹了口气,“玉儿是——”   唐玉忽然捂住了他的嘴,“留着待会儿说!”说着朝竹屋走去。   白羽无奈,跟了过去。   竹屋里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白羽看了看,很满意,“半夏,我不在的时候,幸苦你了,屋子打理的很好。”   半夏有些惶恐,连忙道:“师父怎么这样说,这是徒儿该做的。”   半夏捧着几杯茶放到了小桌上,然后退到了一边。   唐玉一双眼睛不停的在半夏身上打转,他总觉得那少年看白羽的神色不像一个普通的徒弟的眼神。   “这孩子不错,你在哪收的?这村子里?”原择临问道。   “不,他是我在人牙子手中买来的,本来是做个仆人,但是,我瞧他本性纯良,又用功,就收他为徒,传他医术了。”白羽道。   “我也要学!”唐玉道。   半夏悄悄抬起眸看了唐玉一眼。   “你也要学?你肯用功吗?”白羽问道。   “你教我,我自然用功!”   白羽笑了笑,“好,教你。”   唐玉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笑容,身子还左右摇了两下。   “神医以后是准备在这里定居了?”叶淇问道。   白羽端起茶喝了一口,“以后,这世上就没有神医了。”   几人一愣,连同半夏。   “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唐玉问道。   白羽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笑道:“怎么,不愿意跟我在此隐居吗?”   半夏眸中怔怔的。   唐玉有些羞涩意味,“从此你在哪我就在哪。只是,你为何说世上没有神医了呢?你莫不是要退出这一行了?”   “只是退出名利场与江湖,治病救人,还是要继续的。”   原择临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点头道:“好啊,自此,人间多了一位好大夫了。”   唐玉有些懵懂,但是看着白羽与原择临的神色,觉得一定不是件坏事。   坐着喝了几杯茶,原择临起身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   唐玉忽然有些舍不得他们。   “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记得通知我一声。”原择临道。   白羽淡淡笑了笑,“我们比不得你们,应该不会办什么喜事了吧。”   原择临了然,没有说什么。   办喜事一是为了昭告天下,二是为了获得亲朋好友的祝福,白羽和唐玉,这两点都不符合。安阳王一党一定恨白羽入骨,白羽从空桑谷离开,就是为了避免那些麻烦,二来,唐玉的家人也没有接受这件事,所以,的确不用办什么喜事了。   “我只要和阿羽哥哥永远在一起就好,那些形式,并不重要。”唐玉道。   原择临抬眉:“诶,唐玉这话不错,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   “去你的!”唐玉伸脚去踢原择临,被原择临笑着躲开了。   白羽和唐玉将原择临和叶淇送上了船,目送着他们走远才手牵着手往回走。   “阿羽哥哥,明天起,我也学医。”   “那你也叫声师父。”   “阿羽师父~~~师父哥哥~~~”   白羽抿着唇笑了。   两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竹林中,风过,竹叶动,如一片绿海。   船在两岸青山中逆流而上。   叶淇站在船头,望着昆仑山的方向。   原择临在他身后轻轻拥住他,下颌在叶淇颈窝处厮磨着。   叶淇躲了躲,笑道:“痒!”   原择临含住他的耳垂,又去啄他的脸颊。   叶淇转过身,搂住原择临的脖子,两人亲吻起来。   一行白鹭从青天飞过,太阳的光芒在翅羽间射出,五彩斑斓。   船越行越远,渐渐的成了一个小黑点,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连绵起伏的青山拐弯处。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后面还有番外,争取本周更完,敬请关注。 第94章 番外一   春雨沙沙,穿林打叶,竹叶飘落到小溪里,顺着清亮的溪流流入河中。   一个清秀的年轻人打着一把伞背着一个竹篓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半夏,又回来采药啦?”路过的一个老翁笑着问道。   “是呢阿伯。”半夏微笑着应道。   “好啊,如今,你总算能独当一面啦,上次找你开的药喝了几副就见好了。”老翁从竹篓里掏出两条鱼要塞给半夏。   半夏不肯接,“阿伯,上次你已经给过诊费了,这是做什么?”   “拿着拿着,几天下雨,捞上来好多鱼。”   “我还要赶去药铺呢,阿伯,我先走了。”半夏赶紧快步离开了。   老翁看着他离开,走进了竹林小院,将两条又大又肥的鱼放进了院中水缸里。   小院清幽,在细雨中安安静静地。   老翁走出竹林,朝村落走去。   他记得,半夏的师父已经离开好几年了。   村里的人都知道,白大夫有两个弟子,一个文静,一个闹腾,但是,白大夫好像特别偏爱那个闹腾的弟子。   后来,白大夫在镇里开了一家医馆,两个徒弟给他帮忙,生意兴隆得不得了。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白大夫带着那个徒弟离开了,说是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开医馆了,这边镇上的医馆留给半夏了,连同这座竹林中的小院。   半夏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才振作起来,默默无言的经营着医馆。   这几年,村里、镇上有许多人给半夏说媒,半夏都拒绝了。   他说,他要等他师父回来。   可是,村里的人刚开始还见过白大夫带着那个徒弟一起回来过几次,后来,渐渐的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谁也不知道白大夫和那个小徒弟去了哪里,村民问起半夏,半夏也摇头不语。   后来,半夏也收了好几个徒弟。   他的身边也终于热闹起来。   他的医馆中,有一副镇馆的字,贴在大厅正中央,都有些泛黄了,但是,他从来不曾摘下来过,每日细心打扫、看护,从不许人触摸、破坏。   云母宣纸,金框装裱——统率百毒,以解民厄。   作者有话说:   新书已开——《与君同舟》,请大家多多关照!鞠躬。 第95章 番外二   天星教白虎门中,人满为患。   今日有考核。   八大门主端坐考官席上,仔细评判着分数。   一个黑衣少年正在以一敌十。   只见他身法诡异,迅捷如豹,在十人的围攻之中尚且游刃有余。   不一会儿,少年双掌一推,十人都跌飞出去。   主考席上,一位黑衣中年男子勾起了唇角。   男子的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纹,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质,反而让他显得更加有味道,仿佛醇酿的美酒,仿佛沉淀的精华。   他轻轻招了招手,顿时,三十多人又扑了上去。   “啊!不是已经考核结束了么!怎么又上来这么多人!还有完没完了!教主!你不能这样!我要告我娘去!”黑衣少年跳脚叫道。   “谁说考核完了?这是本座的附加题,你敢有意见?”男子随意道,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哼!”黑衣少年一跺脚,旋身分出好几具身影与三十人周旋打斗起来。   一层又一层的人倒下,哀嚎不止,直到最后一个人飞出去,少年的身影才终于聚拢为一,站定鞠躬。全场掌声雷动。   这少年正是十五岁的冷阳。主考席上,坐着的是教主原择临。   “教主,少主颇有您当年的风采啊!天星教真是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娄近月笑道。   “可不是!少主这几年进步可大了!年年考试都是第一!”闵一得道。   原择临看着下场的冷阳,“好了,你们别夸了。再夸,他尾巴就要上天了。”   “娄门主、闵门主说的是实话,冷阳确实不错。”左护法张崇山道。   金华殿前的空地上种了一大片牡丹花。   红的、粉的、白的、黄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开得热烈极了。   一个白衣男子正在弯腰修剪枝叶。   “娘!娘娘娘!”冷阳飞奔了过来。   叶淇直起身子,笑了笑,放下了手中剪刀,旁边侍女立刻捧了水盆和擦手布巾过来。   叶淇洗干净手,这才抚上冷阳有些汗湿的额头,用布巾给他擦了擦。   “娘!我今日考核又是满分!”冷阳骄傲道。   “好,真不错。”叶淇笑道。   “可是爹太无耻了,最后竟然又唤了三十人上来!哼,幸得孩儿前些日子将七曜神功练到了第十层,不然,就通过不了了!”   “才十层就到处嚷嚷,我在你这个年纪,都练满第十二层了。”原择临背负着双手走了上来。   冷阳一听,顿时有些泄气,撅着嘴道:“知道您是武学奇才学什么都快,那是外祖父外祖母将您生的聪明,不然,您未必有我好~哼……您就是嫌弃我不是您亲生的,没有继承您的头脑……”   原择临:“……”   “阳阳说的对。阳阳能在一众人当中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这些年除了阳阳,还有谁能把七曜神功练到第十层的,你不要对他要求太高了。”叶淇不满道。   冷阳顿时腰杆都挺直了,得意的望向原择临。   “去!回去练功去!”原择临瞪眼道。   冷阳抱了一下叶淇,转身飞快的跑了。   “诶,阳阳,吃了饭再走啊!”叶淇连忙道。   “不了!我回去跟大伙一块吃!”   叶淇看着原择临,“我觉得你对阳阳越来越严厉了。”   小时候原择临对冷阳还是挺疼爱的,可是叶淇发现,冷阳越大,原择临对他要求就越高。   “阳阳已经很刻苦了,你总是嫌他不够好。如今,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了。你若总是拿他跟你比,那肯定会觉得他不好啊。”   这世上又有几个原择临呢。   原择临上前圈住了叶淇,“我对阳阳寄予厚望,怎么能不严厉些。天星教向来以实力为尊,阳阳必须得自己支棱起来才行。我现在还在位,若干年后,我老了,不能动了,下面那些不安分的,有异心的人怎么办?你忘了从前的左护法了?以后,若是我无法再保护他了,他遇到第二个吴昆山可怎么办?”   叶淇不说话了,靠在了原择临胸前,半响才道:“我知道了。”   “这段时间,那帮小兔崽子还乖吗?”原择临问道。   叶淇也在白虎门任职。   任职教书先生,教七岁以下幼儿读书习字。   天星教的孩子身上都有一股野劲和邪气,原择临为长远计,让叶淇介入其中,想以叶淇的纯良来改良一下天星教徒骨子里的邪。   教中曾有人质疑,原择临道:“天星教创始之初,环境恶劣,天下不太平,须得狠辣甚至无耻,但是,如今天下安定,且天星教已经足够壮大,我们需得有所收敛。车师婵依教就是前车之鉴。太过猖狂,引起朝廷忌惮,引致百万雄兵,就是灭亡之时。”   原择临和叶淇回到天星教的第二个月,车师被主战王爷一派把持了,然后中原就和车师开战了。半年后,灭掉了车师。皇族也好,婵依教也好,全都灰飞烟灭。   原择临这些年,不再极力扩张,而是表面端端正正做起了生意,内地里收敛天下财富,带领教中兄弟过上了富足的日子,教中上下无不叹服。   叶淇的教学刚开始非常不顺,那帮野性难驯的小兔崽子看到叶淇一副好说话的样子都翻了天,原择临全程陪同了一段时间以后,各个都服服帖帖了。   夜间就寝时,原择临拿出了一封刚收到的信。   “是白羽的信。”   叶淇很高兴,“写的什么呀?”   这些年,他们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虽不频繁,但也彼此知道些动向。   期间,原择临和叶淇还出门拜访过几次。   “白羽在宁县遇到了一个中蛊的病人。”   “啊?有人中蛊?白羽也解不了吗?”   “嗯,白羽既然写信来,想必是有些棘手了。”   “那好吧,那我们赶紧去一趟吧。” 第96章 番外三   原择临携着叶淇来到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小山村。   此刻正是油菜花开的季节,放眼望去,金灿灿的一片。   油菜花田过去后,林边有条清亮的小河。   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折射下波光粼粼。   河边有许多村妇正蹲在河边洗衣服,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两人依着河流往上游走,经过河坝,翻过一座小山坡,看到了下面的田间屋舍。   这次,屋舍坐落在一片花田之间,青青草地,野花缤纷。   白羽一身白衣坐在屋前捣药,唐玉时不时的按照白羽的要求往里面添加相关药材。   原择临微微一笑,牵着叶淇走了下去。   “原教主!叶淇!你们来啦!”唐玉发现了朝他们走来的两人,顿时笑着站了起来。   “白羽,我真佩服你,你怎么每次都能找到这么美的地方呢?”原择临笑道。   白羽也站了起来,“身无长物,随遇而安罢了。”   几人坐了下来,唐玉端来了几杯清茶。碧绿的叶子漂浮在水面上,一拿近就闻到一股清香。   “好香啊,这是什么茶?”叶淇问道。   “这是当地的土茶,没有什么名气,不过我挺爱喝的。”唐玉笑道。   叶淇喝了一口,点点头,“香,而且有股特别的味道,特别舒服。”   原择临尝了尝,颔首道:“返璞归真的东西往往最能打动人心。”   白羽放下药杵,看了看唐玉,唇边一抹淡淡的笑。   唐玉也步入中年了,可是脸上依旧一副少年时期的纯真笑容,仿佛从未沾染世俗烟火,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昔。若不是内心一直充满快乐、平和和满足,又怎会岁月无忧、心如少年呢?   白羽作为医者,见过太多的生死,见过太多丑陋的人心和人性,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当初天真无邪的唐玉打动心。返璞归真,一颗玲珑剔透心和一腔执着的爱意可以融化世上任何寒冰。   从前的白羽总是一副清冷孤傲的样子,可是现在,他的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神医,我觉得你这些年真的是变了很多。”原择临道。   白羽抬眸看向原择临,微笑道:“原教主也是。”   原择临一愣,“我?”   “对。原教主从前一身流氓邪气外露,如今倒平稳了许多。”白羽看向叶淇,“这大概是叶淇的功劳了。”   原择临笑了起来:“何止是我,我教中那群无恶不作的臭小子得叶淇教导后都变得斯文多了,搞得我天星教如今都快成名门正派了!”   叶淇含羞带笑的看着原择临,“你再取笑我,我让教中的人都考科举去!”   “哈哈哈哈哈!妙极妙极!让冷阳去!说不定日后成了当朝宰相呢!到时候把天星教改成天星学院,叶淇做院长!”唐玉大笑道。   叶淇也笑起来,问道:“我做院长,那原择临做什么?”   “做院门看守,凡是进来求学的都要被原教主筛选一遍,免得混进来一个觊觎叶淇的臭小子来!”   叶淇想着那般景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择临笑着去捏了一下叶淇的脸,“一把年纪了还做那种美梦?”   叶淇瞪向原择临:“谁一把年纪?你忘了你年长我十岁了?”   “你是嫌我老了?”原择临眯起眼睛道,手伸到了叶淇腰后揉了几下,仿佛在暗示什么。   叶淇有些慌张的看了唐玉和白羽一眼,赶紧拿开原择临的手,底气不足道:“你、你别乱来啊。”   原择临凑到叶淇耳边道:“晚上让你看看我到底老不老。”   叶淇的脸腾一下子红了,伸手把原择临推远了些。   唐玉笑嘻嘻的看着两人。   原择临又掐了一把叶淇的脸,才问白羽道:“你在信中说有人中蛊,那人何处?”   “就在旁边的村子。”   “以你的医术,棘手?”   白羽摇摇头,“那人已经治好了,但是,不是我治好的,是百里外一位妇人治好的。然后附近的居民奉以为神,大病小病都去找那位妇人。”   原择临挑眉:“你这有御赐金牌在手的神医竟然被一位乡野村妇抢了生意?”   当年,原择临和白羽从西域归来,各自获得了奖赏。   原择临在各地开分坛,当地官府会予以手续上的方便。   而白羽,则获赐了一块金牌,上书:御医。   白羽的御医没有俸禄,但是,只要他拿出这块金牌,任何人都不敢对他行强迫、为难之事,如安阳王之流,所过之地的州府还要免费提供食宿,否则,就是抗旨。   白羽金牌在手,走遍中原天下,再无任何顾忌,所以这些年,他和唐玉到处游历,从未遇过阻拦和麻烦。   “那可不是一位寻常的村妇。”白羽意味深长道。   第二日,原择临他们到了百里外的小山村。   站在山头上,原择临看着下面的景象,觉得有些好笑。   一位中年妇人手里牵着一个,背上背着一个,正在院中喂鸡。   “她……她不是碧水吗?”叶淇诧异道,扭头去看原择临。   车师灭亡后,第三年皇帝就放了农奇和碧水,那时,碧水已经生下了一个男孩。   “她已经生了五个孩子了。”白羽道。   几人站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个布衣男子扛着锄头身后跟着三个男孩朝院落走来。   三个男孩大的有十三四岁,两个小的十来岁。走到跟前时,男子忽然顿了一下,抬头向原择临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然后不动声色的进了院子。   那布衣男子就是曾经长了一张倾城之色的国师农奇。   “娘!今天吃什么?”几个男孩围住了碧水。   “一回来就嚷着吃!饿死鬼投胎啊!”碧水不耐烦道,她将手里牵着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递给男孩,“把妹妹牵着!带妹妹玩!”   或许是声音太大,小女孩忽然哭了起来。   农奇在院中水缸里洗净了手,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囡囡别哭了,爹爹抱。”   农奇安抚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才停止了哭泣,他放下小女孩,“去跟哥哥玩吧。”   男孩牵走了女孩。   “碧水,孩子给我,你做饭吧。”农奇抱过碧水背上的婴孩。   碧水瞪了农奇一眼,朝灶房走去。   农奇看了看碧水的背影,又看了看院中玩耍的儿女,抱着婴孩出了院门,朝山坡上走来。   农奇抱着婴儿站到了原择临跟前,“原教主,夫人。”   原择临勾着唇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那些都是你和碧水生的孩子?”   农奇摸了摸怀里小婴儿的脑袋,淡淡笑了一下,“嗯。”   “你这也太能生了吧!”唐玉咋舌道。   “儿孙满堂,就是我一直所希望的。”农奇道,他抬起有些浸染岁月的脸来,“你们知道的,碧水她一直不甘婵依教的覆灭,为了打消她的念头,我只能让她不停的生养孩子。”   叶淇听得沉默。   用孩子来拴住一个女人,的确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更何况是这么多孩子。看如今,当年叱咤风云的婵依教教主竟然穿着布衣亲自做饭就知道了。   白羽笑了一下,“就算为你生了那么多孩子,怕也拴不住那女人的心呢。”   农奇面色一凝,看向白羽。   “你可知道碧水在养蛊?下蛊?”   农奇震惊不已,眼睛震颤,突然掉头下山。   “碧水,你背着我养蛊了?”农奇抱着孩子站在灶房门口问道。   碧水切菜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切菜。   “我问你话!”农奇一拳砸在门上。   咚的一声闷响,把怀里睡孩子吓了一跳,嘴一扁哭了起来。   碧水啪一下放下菜刀,转身恨恨道:“就是养了!怎么了!家里这么多嘴要吃饭,就凭你种那几亩地能养活吗!”   农奇盯着她:“你用它害人了对吗?”   “我害了又救了!怎么了!”   “若是有一天被发现,你有没有想过后果?”白羽忽然出现在门外道。   碧水看着门外突然出现的几人,脸色变幻,最终放低声音道:“只要你们不说,谁会发现。”   “碧水!”农奇恨铁不成钢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被周围群众发现了,你让这几个孩子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是谁要生这么多!”   “你在中原行巫蛊之事,被群众发现,不仅是你,你这几个孩子说不定也会被民众绑起来烧死,你可想清楚了。”白羽冷声道。   碧水咬着牙,胸口起伏,却说不出话。   农奇眼里露出伤痛和失望,“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无法接受做一个普通人吗?我们在这里,是清贫一些,可是不愁吃穿,过得也很平静,你还是不喜欢吗?”   “农奇,我……我只是想我们生活过得更好一些罢了。”碧水看着农奇,放低声音道。   “爹,什么是巫蛊?”大儿子忽然问道。   农奇喉头滚动半响,“那是害人的东西……”   男孩望向碧水:“娘,我觉得我们一家在这过得挺好的,为什么你不喜欢?你想要更好的生活,儿子长大了可以出去赚钱的!”   “娘羡慕官夫人吗?我也可以考科举做官的!到时候给娘挣个诰命回来!”才十来岁的二儿子说道。   “娘……我以后再也不会贪吃了。”小儿子走过去拉着碧水的袖子小声道。   碧水揽过几个儿子,把脸偏向一边,红了眼睛。   金黄的油菜花田里,叶淇回头望了许久。   “原择临,你说,碧水她会安分下来吗?”   原择临微微一笑,“不知道。希望她能看在几个懂事的孩子份上做个安分的人吧。”   几人离开之前,亲眼看着农奇把碧水这几年饲养的蛊虫燃为灰烬。   农奇还对着几人行礼:“我原本对自己这一生已经灰心绝望,是几位救了我,并赐我新生,我很珍惜现在得之不易的平淡生活。虽然碧水……但是,我相信再过些时日,她会接受现实的,我也会好好盯着她的。”   “你可别再用生孩子这招了,那么多孩子,可真难为你了。”唐玉道。   油菜花田的尽头,大路在望。   数十天星教教徒骑着马等候在旁。   “原教主,叶淇,你们这就要走了吗?”唐玉撅着嘴,很是不舍。   叶淇微笑道:“教中事务还多,不能离开久了呢。”   “原教主准备什么时候放权啊?”白羽笑道。   “再过几年吧,阳阳如今还不行。到时候,我也带着叶淇到处游历去。”   叶淇笑着倚靠上原择临的肩头,仿佛很期待,“那我们要多准备些钱,毕竟我们没有神医的金牌,不能走到哪都免食宿。”   白羽笑了一下,“别说原教主不差钱,就算哪一天真的没钱了,走到哪,都会被奉为上宾的。天南地北,关内关外,受过原教主恩惠的大有人在——天下,谁人不识君呢。”   “就是,就算是进皇宫,皇帝也要请他喝杯茶的!”唐玉笑道。   叶淇也笑着望着原择临,满眼的爱慕。   风扬起花瓣飞舞的时候,两对人挥手告别了。   阳光下,还能看到到处飞舞的蜜蜂在花间忙碌。   走着走着,叶淇忽然轻轻笑了出来。   “笑什么?”原择临问道。   叶淇仰头看着他,“我在想,当初我以为救了一个臭流氓出来,没想到,那个臭不要脸的流氓竟然是个名满天下的君子。”   原择临笑起来,停住了脚步,伸手去捏叶淇臀部,邪笑道:“我还是喜欢做个臭流氓。”   那手极为放肆,甚至捏到了叶淇腿间。   叶淇红了脸,“你又来神了!”   原择临凑到叶淇耳边暧昧道:“喜不喜欢我这个臭流氓?嗯?”   叶淇颤着眼睫看了一眼花田远处等候的教徒,小声道:“喜欢……”然后按住了原择临放肆的手。幸好这油菜花够高,挡住了两人的大半身子,不然叶淇非得羞死去。   “哈哈哈哈!”原择临爽朗的笑起来,牵着叶淇的手到唇边亲了一口,离开了花田。   叶淇坐在马车上,靠在原择临肩头上摇摇晃晃间忽然想到了儿时在昆仑山上的愿望。那时夏日,他坐在大石上看满天繁星,就想飞去天空摘一颗,让自己能有个照亮的宝贝。多年之后,当他闯入密室,看到原择临那双亮如辰星的双眸时,尚且无法预知自己后来会摘下天星教教主的那颗心。 第97章 番外四   一队人马缓缓停在了昆仑山下的村庄前。   一个极为年轻的黑衣少年听到马车里的声音后翻身下马来到了马车前。   “教主?”少年询问。   车帘掀开,剑眉星目的黑衣少年道:“叫大家原地歇歇吧。”   “是!”少年转身传达教主的命令。   马车里的黑衣少年下了车,袖口、两肩、背后皆有用金线绣制的太阳图案,在春日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少年正是刚刚统领天星教的新任教主——年仅十四岁的原择临。   原择临负着手走到了田地边的河流前站定,望着眼前的春日乡野景色,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他看了看远处的昆仑山,山顶覆雪,圣洁空远。   这条河流就是从远处的昆仑山流下来汇集而成的,河水清澈见底,透亮晶莹,这边的农田都靠这条河流的灌溉。   “冷谦,这河水可真清澈。”原择临扭头笑道。   眉目俊朗的少年郎走到原择临身边,点头笑道:“嗯,这是昆仑山上的雪水,很清澈,看得我都想跳下去游个泳了。”   原择临蹲了下去,“这么清澈的水,不知跟我们云岭山的山泉比起来味道如何。”说着,原择临伸出手捧了一捧水然后仰头喝了进去。   原择临喟叹一声,站了起来,“味道还不——”   话还没说完原择临突然僵住了,他看到了河对面不远处,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男孩正站在河边朝河里欢快的撒尿。   冷谦:“……”   原择临的脸顿时黑了,他一个跟头翻了过去。   小男孩撒完尿抖了抖,提上了裤子,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大哥哥面色不虞的看着他。   “臭小子,你怎么能在河里随便撒尿!”原择临瞪眼道。   小男孩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原择临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小男孩跟前,俯看着他道:“别人在这喝水,你在这放尿!像你这样乱尿尿的小孩应该把小jj揪掉!”   小男孩听懂了,立刻惊恐的捂住了裤裆,“不、不要,我再也不敢了!”   小男孩看起来不过三四岁,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若不是刚刚露出了男性体征,原择临都要以为他是个好看的女娃娃了。   原择临微微弯下腰,看着小男孩,故意冷冷道:“把你小jj揪掉,把你变成一个女孩子,好不好?”说完还作势朝小男孩裤裆伸出手。   小男孩都要哭了,拼命摇头道:“不好不好,你不要揪我小jj!”   原择临看着他手中举着的红艳艳的糖葫芦,威胁道:“那你把糖葫芦给我,我就不揪你小jj了。”   小男孩泫然欲泣,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万般不舍的递给了原择临。   原择临接过糖葫芦咬了一颗到嘴里,“嗯,还挺甜,好多年没吃了。”   “教主,我们该上路了吧?”冷谦有些哭笑不得。   “嗯,走吧。”原择临看了看小男孩,伸手捏了一把他鼓鼓的小脸,邪笑道:“再让我看见你在河里乱撒尿我就来揪掉你的小jj。”   原择临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离开了田间。   小男孩怯怯的看着原择临上了马车,原择临还在马车窗户里对他做了一个揪的动作,吓得小男孩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叶淇?”不一会儿,远处地里跑过来一个年轻的妇人,妇人弯腰抱起了小男孩,伸手抹着他的眼泪,“怎么了淇淇,怎么哭了?娘不是让你坐在后面不要到处乱跑的吗,你怎么跑到河边来了?”   “呜呜呜!娘,有人说要揪我小jj!”小男孩哭道。   妇人吓一跳,“谁?!”   小男孩指着已经远处的人马道:“有个大哥哥……”   妇人松了一口气,“那定是人家逗你玩的,好啦,不要哭了,我们找爹去。”说完,妇人抱着小男孩朝村里走去。   小男孩在母亲的肩头依旧看着远去的人马,呢喃道:“他还抢了我的糖葫芦……”   十三年后。   青松草地上,一个少年正在练剑。   少年面如冠玉,眉目清秀。   “叶师兄,叶师兄!师父找你!”一个小弟子跑了过来。   叶淇收了剑,“师父找我?”   “嗯!说是有要紧事,师兄快过去吧!”   玉虚宫偏殿中,几个小弟子扶着清虚道长躺到了床上,清虚道长白色苍白,头上一层虚汗,双眼不停游移,仿佛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师父!您找徒儿?”叶淇走了进来,看到清虚道长的样子顿时吃了一惊。   “师父!您怎么了?”叶淇连忙跑了过去。   “你们出去,把门关上!”清虚道长道。   几个小弟子躬身退下了。   “师父?出什么事了?”   清虚道长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焦急却低声道:“淇儿,云梦来信了,她出事了!”   叶淇大吃一惊,“师姐出什么事了?”   清虚道长将信递到了叶淇手中。   叶淇看了师父一眼,连忙拿出信展开看起来。   不一会儿,叶淇就脸色发白,慌乱无措的看向清虚道长。   “淇儿,听师父书,你今夜就速速出发,去信里说的地方找到那个孩子,把你师姐带回来。切记,这事切不可让你大师兄知道了。”清虚道长着重交代道。   “师父……这……”叶淇心里又慌又乱。   “如果那孩子是那辱你师姐的贼人之子,你师兄怕是会对那婴孩不利。记住师父的话没有?一定要把那孩子和你师姐带回来!”清虚道长紧紧抓着叶淇的手腕道。   “嗯!”叶淇点头。   “好孩子,带上为师的青磷剑。此番下山,一定要万事小心!遇到事情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马上写信回来告诉师父,切不可自己一个人逞能,知道了吗?”   “嗯!”叶淇点点头。   一个时辰后,一身黑衣的叶淇趁夜奔出了昆仑。   昆仑之上,是满天的细小繁星,仿佛银河倾洒,飞溅满天。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感谢阅读这个故事的所有朋友,鞠躬!   新坑已开——《与君同舟》,我拿原教主的人品保证,很好看~请喜欢我故事的朋友收藏我的主页,再次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