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专心搞科技
作者: 雪梨煎包
文案
*未来星际科技大佬穿越回现代搞科技的故事*
欢脱版文案：
渝昔原本生活在美食贫乏的星际帝国，因家庭和感情的双重打击使他心灰意冷最后草率地结束自己糟糕的人生。
结果一睁眼，自己居然穿越回了亿万年前的古地球！身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个攻略系统，说要帮自己找到一份甜甜的爱情？
*
这具身体有着一张小鹿般清澈的少年面孔，而非自己曾经做什么事都被误解的恶毒男配长相；他还拥有了自己曾经不敢奢求的疼爱、关心自己的父母；甚至他随便进入一家小饭馆，里面的东西都好吃到让人感动。
*
渝昔幡然醒悟，他还要什么爱情，他要当二十四孝好儿子！
爸爸应酬伤肝，妈妈落泪？给他做个追踪患源一步到位的药剂！
妹妹在学校被坏男生欺负？哥哥给你做个一米范围内自动识别攻击对象放警告电流的防狼仪！
*
最后……
渝昔眉头微蹙，看着高楼大厦林立，交通便捷系统完善的现代社会，悠悠叹了一口气：“这也太落后了吧。”
算了，帮老祖宗们搞搞科技吧。
*
系统：宿主 Σ（°△ °|||）我们的目的是搞搞对象就可以了！
渝昔：搞什么对象，搞科技它不香吗？
预警：
1.现代半架空，架得特别空。
2.究极中二、或许热血、甜蜜恋爱。
3.中二病晚期恋爱脑作者的小妄想之作，大家看文图个乐不要太考究。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渝昔、裴喻洲 ┃ 配角：作者专栏求收藏呀~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星际大佬在现代搞科技
立意：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第1章 、第 1 章
　　一阵眩晕感席卷了大脑，床上的人不禁蹙起了眉。
　　渝昔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银河的隐匿带里，在黑暗中被最近的引力源拉扯，下一刻就要被黑暗吞噬。
　　他细密的睫毛动了动，眼睛终于睁开一条缝来。刺眼的白炽灯光让他眯起眼睛，脑袋里仍是一片混沌。
　　他这是在哪？为什么头这么晕？
　　门外似乎有人在小声争论吵架，嗡嗡嗡的声波入耳把他的思绪一点点掰扯清醒。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渝昔缓缓侧过头看去。
　　点滴药水顺着透明的点滴管一点一点渗入体内，手背一片冰凉。奇怪且大件的机器有规律的发出滴滴声，屏幕上绿莹莹的折线图在波动着，这里……应该是医院？
　　可这简陋的设施，笨重古老到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型号的医疗机械，屏幕上不够详尽的检测数据……自己已经落魄至此了吗，居然被送到条件这么差的地方来治疗？
　　渝昔抬起没打着点滴的手在床沿上摸着，摸了个空。他蹙起眉头，居然连传唤面板也没有？这什么医院啊，就算条件再差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吧。帝国星域辽阔，国富民强，他从来不知道还有哪个地方在用这么落后的设备，这都可以上报给帝国了。
　　门外的窃窃私语是医疗人员发出来的吗，真是失职。罢了，渝昔压下心中的怪异感，想出声叫人。不料刚一开口，干涩的喉咙就破了个调，呛了一下。
　　门外的人一顿，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立刻破门而入。闯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年龄看着有些大了，两人穿的衣服都很得体。女人眼眶通红，男人也是一脸担忧，渝昔可不会傻到以为会有人来看望自己，但他们脸上的关切表情的确不似作伪。
　　最奇怪的是，这两人虽然看着面善，但他真的不认识。渝昔压下满心疑问，等对方先开口。
　　周曼见儿子醒来一声不吭的，姿态甚至有些戒备，她赶紧走上去把手轻轻搭在渝昔手腕上暖着，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昔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是不是吓到了？”
　　泪水掉下来，在渝汐手臂上砸出一朵滚烫的小水花，渝昔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睛。他对于谩骂能做到不屑一顾，但对这么纯粹的善意却往往招架不住。
　　周曼摸了一把儿子光泽都黯淡了些的头发，心疼地说：“是不是饿了？也是，都好些天都没吃东西了。”
　　她说着扭头朝身后还傻愣愣的定在原地的男人说道：“渝鸿骞你还发什么呆呢，叫人给昔昔送点东西垫垫肚子，记得要清淡一点、有营养一点的。”
　　渝鸿骞这才如梦初醒地抹了把脸，显露出高兴的神色，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叫人送过来！”
　　渝昔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看他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薄砖？在上面按了几下就把那块东西放在耳边说起了话，似乎是在和人交谈一般。
　　见到此景，渝昔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浓重，他终于发现奇怪的地方源自何处了。那块薄砖，应该是当通讯工具用，可看起来也十分笨重，沉甸甸的，不似光脑的轻盈小巧。
　　毕竟光脑只是小小的一个数据环，一切操作面板都可以自行弹出，形成可感应的虚拟界面，大大减少了所需原料，戴在手上轻便又安全。而这个男人所使用的大部头，看着就像是应该摆在文物局里的古董机，可面前的女人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渝昔的脊背开始冒冷汗，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周曼见儿子的脸色越来越沉，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活泼劲，心里很不是滋味，“宝贝你是不是还在生妈妈的气？别生气了，你不喜欢什么我们以后不逼你就是了。”
　　渝鸿骞挂了电话，也板起一张脸走过来，“就是啊，你这样让我跟你妈多担心！你看你要有个万一，我们可怎么活啊。以后再也不许只身一人去危险的地方了！”
　　短短几句话，渝昔已经在心里梳理了一遍这个荒诞的情形。
　　假如这些人不是在恶作剧的话，那么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是来到了一个异次元时空，科技起码倒退万年，而且这具身体……很有可能也不是他的。原身应该是在和家里人因为什么事情赌气，然后跑到了危险的地方，不慎受伤，醒来——
　　渝昔伸出手摸了把自己的头发，触感细软直顺，果然，不是他的那一头天然卷。醒来，自己就已经躺到这个地方了。
　　他滑动了一下有点艰涩的喉咙，很别扭地说了声，“……妈……”
　　周曼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渝昔说：“我好像……有点记不清事情了。”
　　周曼脸上的挂到一半的笑容瞬间垮下来，脸色苍白，慌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医生不是说没有大伤，醒来就没事了吗？”
　　她自己心里惊慌万分还要安抚渝昔，“昔昔别怕，我去找医生问清楚！”
　　渝鸿骞也愣住了，想和妻子一块去又放心不下儿子，正着急时又接到了属下的电话说这里路不好找，气得叮嘱了渝昔几句就出门去接人了。
　　渝昔乐得清静。
　　等人走了，他撑着手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头还有点晕，不过目前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虽然他来自未来这件事绝对不能透露出一点消息，但他不担心身体会被查出来什么。大脑本就是人体最神秘的一个部位，放到这个科技看起来落后这么多的时代，一定还有许多脑区域功能是未完全研究透的。
　　况且他这个状态大概还处于脑震荡后遗症中，脑神经进行记忆时会产生电活动，而脑震荡会造成一过性的电生理结构的紊乱和消失，这种情况下失忆并不少见。
　　有条不紊地分析一遍状况，渝昔看向病床边的桌子上，那里有一面小小的便携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过来。
　　镜中的少年长相约莫和他原来的长相有六七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他现在的眼型是不太标准的杏眼，眼尾微微往上勾，瞳仁很圆，瞳孔的颜色是浅琥珀色，看起来像是鹿瞳一样温顺极了。
　　他原本的长相要媚上许多，五官太明艳，给人的攻击性很强。再加上他性子比较冷，不爱说话不爱解释，做事情总是被人误解，说难听点就是书里标准的恶毒男配的长相。
　　他的父母都是帝国科研事业的重要骨干，虽然爱自己，但是更爱国家，一家人总是聚少离多。最后，父母也为社会奉献了自己。周曼给的这么直观的爱意他是未曾体会过的，所以他刚才才会一下子有些慌神。
　　上辈子，自己一副好牌打得稀烂。缺爱.的家庭环境使他听信了不怀好意的小叔一家的话，自毁了前程，在最心灰意冷的时候又收到一纸退婚书。最后他万念俱灰，草率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啧。”渝昔皱起眉，现在想想真是不值当。
　　【叮咚——编号555“攻略系统”已完成绑定工作。】
　　“你在我的脑子里？绑定是什么意思，你要寄生在我身上吗？”渝昔本就生活在未来，对各种新奇的东西接受度良好，很快就反应过来并试着在心里默念。
　　果然系统的确能听到他心里说的话，立马给出了回应，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高兴，【宿主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什么寄生啊，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互利共生关系。你脱离了我就无法将灵魂融入这具身体里获得第二次生命，我也不会对你的健康产生任何危害，不必担心。】
　　渝昔默默听完，给这个系统盖了个智能程度很高的小结论，继续问道：“这具身体的主人现在在哪，我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攻略系统又是怎么一回事？”
    555语调慢吞吞地一个一个解释：【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因为意外死去了呀，我们主系统位面检测到你和这具身体的匹配度极其高。】
　　【在你原先的位面，你所积累的被误解值很高，但你的父母又为你的位面做出了杰出的社会贡献，明明我们的主系统数据库检测你的未来社会贡献值也是很高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命运出了什么差错，竟然没有按照我们检测出来的路线进行下去。所以上面决定给你网开一面，让你在另一个低位面创造你自己的价值。】
    555说完这些特意等了一下，想看到他宿主欣喜若狂的样子，却等了个寂寞。渝汐的眼睛就像一潭死水一样无风无浪的，于是他只好继续说下去。
　　【而我嘛，算是对你的一个小小补偿吧。因为失败的感情给你的打击很大，而且你是从高位面转到低位面来的，想必处处都会很不适应。综合你的各项指标，我是被发放下来当做你的小小福利的。我会替你把关，筛除渣男，慧眼识1，再让你将真正的好对象攻略下来，让甜甜的恋爱治愈你！】
　　渝昔：“……”
　　他想说他现在已经不想谈什么情爱之类的事了，却听见门锁一动，就立马躺了下去。可他的动作不及开门人，只躺到一半，手还搀着，就见渝鸿骞手上拎了个好几层的大饭盒，说道：“昔昔你怎么自己坐起来了？也好，坐起来吃点东西吧，饿坏了吧。”
　　渝鸿骞一路走进来一边打开了最上层的盖子，一阵极其诱人的香气传了出来，“医生说你现在肠胃虚弱，只能吃流食，可不许生气啊。等好了以后再吃好吃的，店里的新品刚上呢，到时候随便你挑。”
　　炖得软软烂烂的咸香鸡丝和雪白绵软的淮山煨成一盅养生小粥，几颗红色的枸杞点缀其间，还冒着腾腾热气，看着让人倍有食欲。
    555还在他脑海里嘚嘚的一个劲地吹嘘自己是高智能产物，一眼就能给人打分。
　　渝昔小狗一样地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无情地打断系统的话，“再说吧。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怎么了？】555傻愣愣的。
　　“为了保持体能和生命，我要摄入营养和能量。”渝昔无甚情绪的眼睛微微有了些许光彩。
　　系统有点没听懂，正要再问，就听他慢悠悠地解释道，“简称进食。”
　　【555：……】
　　总觉得攻略之路会进行得很艰难的样子。

第2章 、第 2 章
　　渝昔原先所生活的星际时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并不太平，为了战斗，人类摒弃了繁复的做饭步骤，放弃了一时的口舌之欲，研究出了营养液得以迅速饱腹。但久而久之，许多优秀的美食文化也就失传了。
　　他穿过来的时候，帝国正好在大力推崇美食复兴政策，但效果并不是很显著，渝昔的一日三餐还是依靠营养液解决的。
　　渝鸿骞担心儿子挑口，苦口婆心哄他：“昔昔，这鸡丝粥不腻的，我特意和楼里的师傅打了招呼说是给你的，浮油都给撇去了，你多尝几口……”
　　渝鸿骞正说着，就看见儿子乖乖地接过去吹了吹就喝了一口。
　　鸡丝粥炖得酥烂绵软，颗颗米粒柔软分明，又被保温到正好微烫的状态，热乎乎的一口温暖心肠。渝昔刚喝下去第一口时，眼睛顿时焕发熠熠神采。
　　……这古地球的食物也太好吃了吧！！
　　“五先生，你的任务可不可以改一改？”渝昔在心底里偷偷和系统说话。
    555头一回听人这么严肃的称呼自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改什么？”
　　“比如改成美食系统之类的，那我一定会尽量做到尽善尽美的。”
　　“……”
    555默了一会才说，“这可不行，主系统任务一旦下达是无法更改的，也不能重复。”
　　渝昔瞬间敏感地抓住“重复”这个字眼，发问道：“也就是说已经有美食系统了，所以任务执行者不止我一个对吗？”
　　惊讶于宿主的敏锐的同时，555发现自己说多错多，索性闭了嘴不吭声了。挖不出信息来了渝昔也不着急，一边思考一边吃，粥很快就见了底。
　　渝鸿骞喜上眉梢，欣慰：“对嘛，多吃才好得快！”
　　他麻利地把碗筷收拾走，一边絮絮叨叨：“医生说醒来就可以出院了，伤势不重，一会儿我们收拾好东西去楼下取了药就能回家了。诶，奇怪了，你妈怎么还没回来？”
　　见渝昔一直安静地跟着点头，他纳闷道，“你小子怎么老实了这么多……”
　　话未说完，门就被打开了，两人循声去看。渝鸿骞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到啊，你……”
　　突然瞧见妻子的脸色不太好，眼眶还有点红红的，渝鸿骞急了，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周曼抿着嘴，欲言又止，而后叹了一声：“出来说。”
　　渝鸿骞放下东西，叮嘱了渝昔两句就跟着出去了。
　　渝昔料想他们应该是去医生的科室了，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回来，看了眼桌子上渝父放上去的取药清单，他拿过来决定自己去取药，顺便独自一人熟悉一下这个新环境。
　　渝昔头脑活泛，跟着指示牌和标识顺利地到达了一楼找到了取药的地方。
　　一边是人工取药的窗口，一边看起来似乎是自动取药机器。在人和机器之间，渝昔显然更喜欢和机器打交道，顺便还可以看看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到底如何，于是他没有犹豫地就往机器那边走。
　　他站在一边想先观察一下，结果站在不远处的护士还以为渝昔不懂怎么用先进的机器，上来跟他说道：“先生是不会用这个机器吗？您把药单上的条形码对准取药自助签到系统扫描，配药房接收到信息就会立马匹配您的药，然后传送到药剂师手中，所以您扫完以后直接转身去后面的人工窗口排队取药就好了，很快的。”
　　“这个自动发药机运用了目前最先进的技术，我们是国内首个引进使用的医院呢。”小护士人活泼，语气很自豪似的补了这一句。
　　“好的。”
　　原来还是不能脱离人工吗，渝昔朝她点头，准备迈步朝机器走去。刚迈开步子他就想起了什么，扭头朝那个护士道，“谢谢你。”
　　说完就直接排在了最近的那条队伍后面，留下小护士在原地面颊微红。谁能顶得住乖乖的少年表情认真地跟自己道谢呢？
　　他上辈子就因为不够和善的性格和张扬的长相总被误解，现在到了新的环境，渝昔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做出一点改变了，至少不要把原主好端端的形象给破坏了。
　　不知从哪突然蹿出一个人，插进旁边那队对第一个人语气急凶凶地说，“等会！”然后挤了半个身子进去插队刷了自己的条形码，看见屏幕上显示的人工窗口编号后就立马跑去排队了。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但不影响他行径的恶劣程度。
　　渝昔看到此景皱了皱眉，思忖这个设计其实缺陷还是很明显的。空挡多，给素质低下的人提供了很轻松的插队机会，效率其实也有待提高。
　　扫完了码，渝昔去对应的人工窗口排队。他这一队人最多，渝昔就借机观察配药房，恍然。
　　外面的扫描系统对应里面的识别系统，然后通过输送带和螺旋滑梯传送到药剂师工作台，再由医师一一核对完毕才会交到病人手中，整个过程按理大概要花费三分钟。
　　听上去很快，但实则不然。
　　因为经常会出现对费用有疑惑，窗内外声音传达不清晰的沟通等问题耽搁下流程，平均下来用时会更长一些。
　　排在渝昔前面的两个人突然说起了话来，渝昔无意偷听，可四周声音嘈嘈切切，离他最近的两个人的声音反倒被奇妙地放大，钻入了他的耳中。
　　“大姐，你这药不便宜啊。”排在渝昔前一个的中年男子对着前面的一个大妈说道。
　　大妈讶然回头，有点苦涩地笑了一下。
　　“家里人糖尿病症状挺重了吧？”男人说。
　　这回大妈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你看得懂？”
　　男人四下张望了一下，凑过去压低一点声音，“不瞒你说，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也是这个病，所以你这药单子我扫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这个病啊，得把人给弄成药罐子，这也得控制那也得适量，药还不能断，钱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太折磨人了。唉！”
　　大妈捏着药单的手微微颤抖，这时那男人吐了一口气，“好在现在我那亲戚人没事了，不然还不知道得受多少苦。”
　　大妈揉揉眼睛，“恭喜你亲戚啊。可怜我的儿子，唉……”
　　男人嘶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姐啊，我看你和我有缘，要不我把那个给我亲戚看病的大夫介绍给你？人是资深的治疗糖尿病专家，妙手救了好多人呢！”
　　“可，可我儿子和一般的糖尿病病人不一样。医生说他那个症状，药对他是没有大用的，得打一辈子针呢……”大妈说道，可随后又迟疑地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大夫……给开的什么药啊？真灵吗？”
　　男人嗐了一声，自然而然地拉着大妈走出了队伍，在远离医护人员的长凳上坐下来，一副唠嗑的姿态，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大姐我骗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啊！我给你看照片，喏，这是我亲戚，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这是他现在，健健康康看着是不是一点毛病也没有了？”
　　“还真是……”大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手机屏幕。
　　男人收起手机，说道：“你儿子不是一般病人，那大夫也不是一般大夫。人家是中西结合，上好的药材温养佐以中医玄妙的穴位推拿，刺激胰腺，恢复生机活力。所以甭管是什么型，在他手下就没有治不好的。而且药也就喝了三个疗程，再也没有反复过了。”
　　大妈心里做着斗争，谁不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呢，她其实早就什么努力都做过了，兴许也不差这一步，她开始动摇。再加上这费用确实不便宜，还得定期来断不了，家里条件并不宽裕……也罢，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真是个神医呢？
　　“大哥，你、你这医生在哪里坐诊啊？”
　　那男人却把脸一收，装作有点为难的样子，“诶我这是可不是在给人打广告啊，大姐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你面善才这么一说的，别人我都不告诉。”
　　大妈急了，“知道了，大哥，你快把大师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男人这才重新慢吞吞地拿出手机，得意地说，“大姐，我看你这么急，刚好我有点门路，你要真想的话我就提前帮你插个号。”
　　期翼从大妈的眼睛里透出来，“大哥，你真有本事啊！”
　　男人嘴一扯，还没笑出来就突然听见一道清越的声音——
　　“是有本事。我活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不打草稿能说谎说得这么顺畅的人。”
　　少年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却足够使周围一圈人都听见，众人的目光瞬间移过来。
　　男人脸色不变，不慌不忙地说，“一个小孩子怎么懂得父母心呢。大姐不用理他，我们出去说。”
　　大妈半信半疑地跟着他站起来，她看着那说话少年清澈的眼睛，没由来的停住了脚。
　　男人见大妈不跟着自己走，催促了一句，“大姐你还来不来，你要是信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说的话那就算了。”
　　“是啊，小朋友，说话要讲证据。”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
　　渝汐侧首去看，只见一个很高的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噙着很浅的笑意看过来，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中年男子附和道：“就是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裴喻洲不咸不淡地扫他一眼，继续对着渝昔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说说看，不然就是你说大话了。”
　　渝昔不理那男人，只看着大妈说道：“小姐，您的儿子得是不是1型糖尿病，也叫胰岛素依赖型糖尿病。”
　　大妈心里一惊，讷讷道：“你怎么知道？”
　　“1型糖尿病的发病机制从原理上就和2型的不一样，它属于自身免疫病，所以药物才会对它束手无策。这位先生所说的刺激胰腺恢复生机更是无稽之谈，因为1型糖尿病并不是患者的胰腺不健康，而是免疫系统把胰岛B细胞当成了敌人。”
　　少年淡琥珀色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能洞察人心。
　　“先生你可以回答我，这和你说的穴位按摩有关系吗？”
　　男人这下终于露出一点慌张的神色，“我又不是医生，但人家的方法就是管用，就是能治好病。”
　　见大妈投来狐疑的目光，他咬牙说道：“刺激胰腺，让它生出更多的B细胞、分泌出很多的胰岛素让免疫系统杀不干净不就行了吗。大姐你有问题去了问大夫，你看我也没用啊。”
　　“多到让免疫系统杀不干净？”渝昔嗤笑一声，“你说的是究竟是胰岛B细胞啊，还是可以无限增殖的……癌细胞啊？”
　　大妈被渝汐一番话说得惶惶然，中年男子脸一白，骂道：“神经病！”
　　周围来的人越来越多，男子害怕引起医护人员的注意，推脱道：“爱信不信，算了！大姐你既然不是诚心的就走吧，我不跟你们说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让开！”
　　男人要走，渝昔却左移一步挡住，继续用他清凌凌的眼睛盯着人不紧不慢地说，“先生，你的眼珠往右看了，说话音调高低变换很频繁，手还捏着裤缝……”
　　“你在撒谎吧。”
　　少年的声音明明不疾不徐，却偏偏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而且你瘦得也挺不正常的，出汗还很多，你好像有点问题哦，这里刚好是医院，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那中年男子瞬间汗流如注，“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第3章 、第 3 章
　　中年男子身上穿的是浅灰色的polo衫，后背的布料已经被他的汗液润湿成了暗灰色，的确是很大的出汗量。
　　人在越紧张的状态之下，微表情越真实。这下子，就算不用渝昔说，群众都能看出中年男子的异常了。
　　渝昔笑起来，却让中年男子遍体生寒，“先生你给这位小姐看的所谓的远房亲戚由瘦变胖的康复照片，口说无凭，你怎么能证明他不是由胖变瘦呢？说实话短时间内一个人的胖瘦差异这么大，我合理怀疑先生你是不是吸食了致成瘾药物。”
　　此言一出，围在旁边听到的人都哗然了，脸上惶惶然，纷纷往后退几步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站在渝昔身后的裴喻洲也微微一愣。
　　中年男子瞳孔震悚，喝到：“你在胡说些什么！”
　　“说实话还真的有点像……你看这人脸色这么难看。”
　　“就是啊，而且这是室内，打着大空调呢，他怎么还流汗流成这样？”
　　“不好说吧，哪个吸|毒的胆子这么大还敢来医院？但我觉着医托是没跑了，你看他这么紧张，结果人又一问三不知。说是很了解这个病了，结果病理知识还不如一个小孩儿来的多。”
　　“谁知道呢，说不准是因为没钱买了才选择做医托了吧……哎哟看着好吓人，我们别靠那么近。”
　　中年男子被议论声包围，目眦欲裂，怒道：“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可以告你们诽谤的！！”
　　“哎是不是该报警啊！有人报警了吗？”
　　“报吧报吧，诶，赶紧去告诉护士医生吧，出这么大的事。”
　　人群的窃窃嗡鸣传入中年男子的耳中，一阵天旋地转，他大喊，“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小孩他懂个屁，他懂什么，他都是乱说的！”
　　渝昔脸上不见怒意，仍是一派淡定自若，继续逼问他：“那么你知道什么是糖尿病病人的蜜月期吗？我在排队时扫了一眼这位小姐的药单上的剂量，我猜这位小姐的儿子很可能就处于这个阶段内。”
　　大妈震惊地看着渝昔，药单都差点拿不住……居然真被他说中了。
　　“1型的病人蜜月期本就比2型的短暂很多，如果在此期间好好接受治疗，科学控制饮食的话，蜜月期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延长的。如果我不懂，那你懂什么，懂得害人吗？”
　　四周的窃窃声变大，众人开始附和，“就是啊，你懂什么？”
　　“你说呀！在医院害人，做人也不知道积点德！”
　　这里的很多是病人或者是病人家属，生病的滋味本就很不好受，现在还看见一个打着给人希望的幌子的害人精，瞬间就引起了众怒。
　　中年男子突然打起了哆嗦，从背后看他简直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闭嘴闭嘴闭嘴！！！”
　　这人开始四肢痉挛抽搐，手在空中挥舞乱打。明明打的是空气，他却愤怒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像是发了疯。
　　众人被吓到了，四散开来。
　　渝昔眉目冷淡，知道他这是吸|毒导致神经高度紧张下出现了幻觉。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医护人员的注意，现在正是很忙的时候，护士的声音无奈地在人群后响起，“请不要聚在一起造成过道堵塞哦，要取药的请去大厅排队扫码……”
　　话未说完，她诧异地看见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破开人群要冲出来，嘴里还骂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脏话。
　　渝昔皱起眉头想要阻止他逃走，却被裴喻洲拽住手腕不让他上前，“等会！”
　　他不悦地抬起眉眼看向这个从出现就态度有些奇怪的男人，不待他发问，就突然看见大厅突然冲进来一批穿着警服的人。人群大呼着自动让开广阔的通道，领头的警察迅速将中年男子制服，旁边的另一个警察就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很快一队穿着便服的警察就压着好几个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这些人中男男女女都有，脸上的表情都很灰败。
　　渝昔初来乍到，就遇上这么刺激的一幕，饶是沉静自制如他也露出了些惊讶的神色。
　　看到这种情形，大妈不敢深想，一阵后怕，对渝昔连连道谢。
　　渝昔还是第一次接受别人的谢意，有点无措，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生硬的：“不用。”
　　大妈本不欲多留，想赶紧去把儿子的药给取了，却被那个俊秀的少年喊住。
　　少年的眼睛里有光，他说：“黑夜难熬，但黎明一定会来的。”
　　“请您相信科学。”
　　大妈心头一酸，眼睛倏地一红，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两人站在一块沉默了一会儿，裴喻洲率先打破沉默。
　　“小朋友，你知道你刚才那样做很危险吗。”裴喻洲低头看向渝昔，用的是陈述句。
　　“你知道他是骗子。”渝昔用的也是陈述句。
　　“对，我知道。”男人大方地承认，也等于承认了一开始他让渝昔证明中年男子是骗子的行为只是在逗趣罢了。
　　渝昔不欲与他多谈，抬腿就要走。
　　“哎！”裴喻洲还是第一次见性格这么古怪的人，居然不生气也不质问自己，但那眼神一看就是误会了。虽然他也不在意别人误会他，但一想到少年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就莫名地不太想被他误解，于是叫住他。
　　“小朋友，见义勇为是好事，但还是要注意方法和自己的安全。”裴喻洲的语气慢慢严肃下来，“医托一般都是团队作案，会有人接应他，或者是还有他的搭档担心他失手，为了不空手而归，会在另一处行骗，刚刚楼上被带下来的那些人你也看到了。”
　　“不过，他们的这个情况更特殊一些。吸|毒这个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小朋友还是挺聪明的。”裴喻洲又恢复了那副不太正经的模样。
　　“聪明人该用聪明的办法，下次记得找警察叔叔。”
　　渝昔不觉得自己被教育了，对他来说，能让他学到知识的话就是值得听的话。特别是刚来到新环境，他的确需要多了解一些生活常识。不过……
　　“你怎么知道提前那么早就知道他是医托，还提前告诉了警察呢？”
　　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震惊，只有男人淡定自若，很明显这个情形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很可能报警人就是他，拦着自己的时候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和拖延时间罢了。
　　“因为不久之前那医托的同伙之一就找上了我，不过我没上当而已。”裴喻洲说完便转身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
　　就算渝昔再没生活常识他也知道医托的目标应该会更倾向于骗妇女和老人，可刚才的男人，高、帅，看上去事业有成，冷着脸的时候还一副吓人模样，看上去怎么也不应该是医托的目标才对啊。
　　渝昔还没想通，就见那男人又停了下来，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说：“小朋友，你那句话是为了安慰人，还是你真是那么认为的？”
　　渝昔只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男人指的是哪句话了，“认真的。”
　　明明面前的人是个脸庞稚嫩的小鬼，他澄澈的眼睛是没被社会大染缸弄浑浊的模样，但他说出的话却莫名让人想去相信。
　　裴喻洲觉得很荒谬，他很轻地微挑唇角，“你知道吗，我认识的最顶尖的天才也从不敢说这么笃定的话。他们都很严谨，不会说没有根据的梦话。”
　　“不对。”少年抬起头，“科学家本来就是梦想家。”
　　“把白日梦变成现实，梦话变成真话，这不是很好吗？”
　　裴喻洲一怔，“听起来是不错。”
　　说罢再次转身走掉了，这次倒是和渝昔挥了挥手。
　　突然一阵耳熟的声音响起来， “昔昔！”
　　渝父渝母找来了，他们跑到渝昔的跟前，吊起来的心总算放下了，“吓死我们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人就没影了！”
　　周曼语气有点生气，“昔昔你怎么可以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跑走了呢！你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万一又磕着碰着怎么办？而且我刚刚在楼上就听人说一楼引起了骚乱，还看见有人突然冲上来抓人，一回病房看见你不在，差点给妈妈吓死了！”
　　渝鸿骞附和道，“就是啊，你跑下来做什么？”
　　“我、我是下来取药的，想着一会儿就能回家了，顺便活动活动……”渝昔眨了眨眼睛。
　　周曼叹了口气，“那取的药呢？”
　　渝昔：“……”
　　取了个寂寞。
　　“噗”周曼见儿子傻呆呆的模样也不忍再说了，只当渝昔是不喜欢医院的环境想早点回家了，之后便取好了药把东西一收，一家人回家去了。
　　渝鸿骞扫了一眼后视镜里从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的儿子，放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但其实渝昔正在心里偷偷和系统对话。
　　【555：宿主，你刚刚那一下真是太飒了！绑定的第一天，你就如此出色，我们真是没看错人！】
　　“举手之劳。不过我确实鲁莽了，那个人做的比较对。”
　　【555：我们系统的评判标准是看最终效益，你做的这件事的结果是好的，那就可以提高你的社会贡献值。】
　　“哦。”渝昔眼皮都不抬。
　　【555：……】
　　宿主好会把天聊死怎么办……
　　【555：宿主你怎么不问问这个贡献值有什么用啊？】
　　“有什么用？”哄小孩式问话。
    555这才高兴起来，【这个值积累起来，可以找我兑换奖励，或者找我寻求帮助。你这次帮助别人走出骗局，还间接协助了警方抓获了一个医托团伙和其中的吸|毒人员，凿出了黑暗一角，特此奖励你社会贡献值100点！】
　　“这个贡献值我能不能现在就用掉？”渝昔问。
    555没料想到会有人刚把积分拿到手就要用掉的情况，愣了一下才回答【当然可以，宿主你要换什么呢？友情提示一下，兑换奖励一般要求的积分点都很高哦，但要积攒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你确定现在就要兑换吗？】
　　言下之意就是花钱容易攒钱难，不如把积分攒一攒留到以后再用。
　　“确定。我想换原身的记忆，可以吗？需要多少贡献值？”
　　【可以是可以，得花一百贡献值。】
　　渝昔：“……”
　　片刻后，再次一贫如洗的渝昔开始在脑内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渝父渝母两人都有一手好厨艺，现在一个自创了品牌餐厅在京城高端餐饮圈有了一席之地，一个走物美价廉的快餐路线在各地开有连锁店，日子过得蒸蒸日上。但在他们闯出名堂来之前，两人不过是在家乡的小县城里开苍蝇馆子的。
　　夫妻俩快活麻利，手艺好，很能赚钱，店面越做越大。小县城里嘴碎的人多，见了眼红，常常在背后发酸地嚼舌根。
　　小渝昔在店里待久了身上不免会沾染上些油烟味。小孩子的恶意天真无心却残忍，学校里的同学笑话他，还学着家里的大人说他们家是暴发户，每次组学习小组的时候都不愿意带上他，于是小渝昔的学习热情刚燃起就被扑灭了。
　　渝父渝母过了好一阵子才发现这件事，顿时怒不可遏。
　　亏了啥也不能亏孩子！于是夫妻两人一合计，毅然决然抛弃了刚做起来的一切，跑到眼界更开阔的京城去打拼。可原主却真的不再喜欢学习了，甚至开始学着父母的样子开始琢磨美食。他还很有天赋，隐隐有青出于蓝的势头。
　　可夫妻俩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了儿子，没给他一个好环境。两人是打拼过来的，知道做餐饮很辛苦，不同意他继承他们的衣钵，走他们的老路。没受过好教育的两人觉得读书才是好出路，第一次不顾儿子的意愿要强制送他出国留学。
　　原主决定做出让爸妈赞不绝口的一道菜，证明自己的天赋，让他们放弃送他出国的念头。结果一冲动，原主负气出走，自己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里去找一种珍贵的食材，结果不慎摔下了一个小陡坡，头部受到重创。
　　再然后，另一个时空的渝昔就被送到了这具身体里。
　　记忆传输完毕，渝昔慢慢睁开眼睛。
　　渝鸿骞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在后视镜偷瞄了儿子好几次，欲言又止。他想起医生跟自己说渝昔的脑部CT未出现明显异常，但不确定是否有残留的淤血导致了病人的失忆。关于儿子的性格转变他也问了一下，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有一些不同以往的变化也是正常的，总之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刺激病人。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昔昔呀，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学习，爸妈以后也不逼你了，你、你就做你喜欢做的事吧。”
　　周曼在副驾驶上叹了口气，跟着说：“是啊，你喜欢研究美食你就学吧。”
　　对美食一窍不通的未来人渝昔立马说道：“不了，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渝鸿骞愣了，迟疑问道：“儿子……你那成绩，不是倒数吗？”
　　“我会进步的，爸”，渝昔说道，“下一次考试我给您拿个第一。”
　　这回周曼也愣了，“……”
　　完了，他们儿子不会是脑子磕坏了吧？！

第4章 、第 4 章
　　门刚一打开，一个身影迅速地朝门的方向扑过来，渝鸿骞早有预料，大喊一声：“可颂别往你哥身上扑，他刚出院身体还虚弱着呢！”
　　话毕，那道身影总算停住，面前的少女穿着淡粉色的居家服站在玄关处，嗓音很甜地喊了一声哥。
　　渝昔怔愣了一下，循着原主的记忆道，“可颂。”
　　单看外貌，把她和渝昔放一块，别人都能一眼看出他俩是兄妹。少女的眼型相比之下更加圆润，乌溜溜的大眼睛特水灵，长相甜美可爱。
　　“她呀，知道我们今天接你出院回来，连学都不愿意上了，说就要在家等你。”周曼打趣道。
　　渝可颂笑眯眯的，刚想撒撒娇让渝昔不要太感动，就见自家大哥像个小老头一样的把眉头一拧，不赞同地说：“怎么能不上学，回去要把课程补回来。”
　　渝可颂：“……”
　　？？这还是她哥吗？
　　渝可颂震惊了，悄咪咪地把渝昔拉到一边，“哥，你这一撞是撞出了大彻大悟吗？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渝昔答非所问，“有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渝可颂一愣：“……哥，你成绩还不如我呢。”
　　渝昔也一愣，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毕竟原主都大二了，妹妹才上高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高中的题目都不懂吧？
　　系统在识海中善意地提醒渝昔，【宿主，在古地球，有可能一个人一生当中最博学的阶段就是高中了。】
　　渝昔：“……”
　　在学校，老师谆谆教诲；在家里，父母耳提面命，只有她哥不给她什么学习压力。现在她哥这块净土也落入了凡尘，渝可颂有亿点心痛，“哥，你明明之前还教我缘分学习法的。”
　　“？”
　　“就是有缘自会相见，无缘不需强求。”
　　渝昔：“……”
　　“收拾好了没有，收拾好了出来吃饭！”客厅传来了周曼的声音，解救渝昔于窘境。
　　他在医院里吃得不多，就是垫垫肚子而已，现在才是晚饭时间。嗅着空气中的诱人香气，渝昔觉得肚子好像又饿了。
　　今天大家都忙活累了，周曼和渝鸿骞都懒得下厨，这些饭菜又是渝鸿骞叫人从自家餐厅送过来的，这就是开餐厅的优点之一了。
　　桌上的菜肴很丰盛，有好几道鸿鹄楼卖得很好的家常小菜。渝爸爸是国宴上下来的大厨，他的鸿鹄楼在京城美食界也是顶有名的，就算是很普通的清炒莴笋也能做出别一番风味。
　　兄妹俩都一个劲儿的夹莴笋和小白菜吃。
　　周曼纳闷道：“可颂，你怎么只吃青菜啊？肉也吃一些啊，这样吃营养不均衡的。”
　　“你哥那是刚出院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你尝尝嘛，今天的芋头蒸排骨特别糯。你不是最喜欢吃排骨了吗？”渝鸿骞也对女儿说道。
　　渝可颂小小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加速扒饭，把碗一放，道：“不了，我吃饱了。”
　　渝昔的眼睛微眯，没说话。
　　“你怎么就吃了半碗饭？”周曼问。
　　“我……我没什么胃口嘛。”渝可颂嘟囔。
　　“你之前从来不挑食的，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顿顿没胃口？这可不行的啊，颂颂，你不会是搞小女生要减肥那一套吧？可千万不许啊，你现在身材好得很！而且你现在是升高三的关键时期，营养得跟上啊。”周曼忍不住开始念她。
　　这并不是亲妈的慈爱滤镜，渝可颂的身材的确很好。即使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也能看出她匀称婀娜的身段。
　　渝家的家教好，先吃完饭的人也不能离席，所以渝可颂只能坐在椅子上乖乖听训，她悄悄朝渝昔送去求救的目光。
　　渝昔上辈子和家人聚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应对这种事情他没什么经验，反而觉得有些新奇。不过看着妹妹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解围道：“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吧，不想吃饭就喝点汤。”
　　说着就给她盛了小半碗汤递到她手边，汤是枸杞叶猪肝汤，对女生的身体很滋补，渝昔还细心地没舀汤渣进去。渝可颂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慢慢地喝了起来。
　　周曼打开了训话匣子可没那么容易结束，“我看你是在家生活太滋润了，还跟我说想办走读，你这样妈妈怎么能答应嘛。”
　　这个计划渝鸿骞也不赞同，无奈地劝他闺女，“颂颂啊，人家要高三了都卯足了劲要学习，争分夺秒的，你怎么还想往外跑呀。而且家里也没有那么好的学习氛围是不是？”
　　渝可颂读的学校是京城一中，她成绩好，还被分在实验班，家里肯定学习氛围比不上学校。
　　渝可颂急了，“我认床嘛！”
　　这下周曼就更觉得奇怪了，“你都住校快两年了呀，怎么现在才觉得认床……不会是宿舍关系不好吧？是谁欺负你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周曼差点跳起来，渝可颂赶紧道：“哎呀你想到哪儿去了妈，没事！真的，我们宿舍关系可好了！”
　　渝昔拿指尖轻轻地摩挲碗沿，他妹吞了后半个问题没有回答。
　　“好吧”，周曼勉强接受了她的回答，然后说道：“一会儿妈妈给你拿套秀光的水乳套装，你带去学校用……”
　　这次渝可颂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妈，我不用……”
　　“颂颂，妈妈又不是老古董，你这个年纪不该是爱漂亮吗？怎么女孩子一点儿也不想打扮自己呀……”
　　“我还是学生呢，要那么漂亮做什么，又不是要去当明星。”
　　交谈间，大家的饭都吃完了，渝可颂这才如蒙大赦地溜回房间去了。渝昔放下筷子，默默地看着妹妹略微有点驼背的的背影。
　　“老婆，颂颂不是早恋了吧？”老父亲忧心忡忡。
　　“哪能啊，你见过哪个女孩子早恋都不在意形象的。”
　　“倒也是……”
　　饭后，渝昔走到妹妹的房门前，按照原主的记忆，喊了一声“渝可颂”，然后就直接打开了房门。
　　少女坐在写字台前，手迅速地按住了什么东西，羞恼地扭头道：“渝昔，你又不敲门！没礼貌！”
　　渝昔轻轻地带上门，径直地走过来，“照小镜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虽然渝可颂藏起来的动作很快，但渝昔还是捕捉到了一瞬的反光。
　　妹妹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说：“我熬夜，下巴长了一颗小痘痘，我就看看嘛。”
　　“不是说学生不用那么漂亮吗？”
　　渝可颂语噎，气鼓鼓的刚想骂她哥是钢铁直男，就突然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掌心落到她的发顶上。
　　她哥说，“哪个坏男生欺负你，跟哥说说？”
　　渝可颂心一惊，猛地抬头，支吾道：“不、没、没有……”
　　“饿不饿？没吃饱吧。”
　　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温润的目光却带着让人能安定下来的力量。渝可颂话噎在喉咙里，慢慢地红了眼眶。
　　渝父渝母厨艺好，而且在对孩子的膳食上很花心思。渝可颂又不挑嘴，做什么吃什么，营养均衡，身材发育得很好，人也高挑。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少女身体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又因为姣好的脸蛋和优异的学习成绩备受瞩目，渝可颂简直就是叛逆期男生最爱招惹的女孩类型。
　　渐渐地，她在学校受到的骚扰越来越多。但小男生有贼心没贼胆，最多也是言语骚扰，过分的肢体接触他们是不敢的。
　　她羞于向人诉说是自己身体变化引起的事端，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以向老师说明，学校无法对这些人做什么处分，最多也只是口头教育告诉他们不要欺负女生。
　　可他们本就是被请家长的常客，又怎么会怕这个，反倒变本加厉，最近还有想要动手动脚的倾向。
　　渝可颂从小到大宝贝一样被捧着长大，性格温婉得像一只小白兔，哪里经历过这种事。被人欺负了就下意识后退，渐渐产生了厌学情绪。
　　说完，渝可颂有点担忧地叮嘱渝昔，“哥，你千万别冲去我学校和人吵架，那我面子就丢光了……全学校都知道了那我就更不想上学……啊……！”
　　她挨了个脑瓜崩。
　　“我来处理。这段时间不想去学校可以先请假，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渝可颂：“……算了吧，我还是用我的随缘学习法好了。”
　　渝昔：“……”
　　“哈哈哈哈哈”渝可颂笑起来，“开玩笑的，我当然还是上学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我就不学习，那浪费的不是我自己的时间吗？他们才不值得呢！”
　　少女的笑容很可爱，眼神清澈不迷茫，她很清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好”，渝昔稍稍放下心来，眉眼也变得柔和了些，“那在学校尽量和人结伴而行，不要落单知道吗？这件事情交给哥哥。”
　　“你只要，抬头挺胸地走路就好了。”
　　……
　　渝昔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简单查看一遍。所有的东西他扫一眼就能知道它们的用途，但是具体能运用到哪种程度他没上手操作还不清楚。
　　他打开电脑的搜索引擎，了解了古地球人的购物方式后，去一个大型的网购网站迅速拖了一大堆东西进购物车里。
　　系统好奇地问【宿主，你在做什么啊？这么多元件，你要组装什么东西吗？】
　　“嗯，做个小玩具。”
　　【你是要帮原主的妹妹解决麻烦吗？】
　　“原主既然已经不在了，而我现在在他的身躯之中，他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得替他保护。”
　　【可是，帮助妹妹应该无法获得社会贡献值哦，因为这是个体事件，不属于社会事件。】555提示他。
    555是智能系统，再智能也是机器，对人类的感情不太能理解。主系统给它的编码就是利益至上的运行程序，用利益思维思考是它的本能，就像人类的DNA那样。
　　“五先生，我在过去就因为外貌而受到过许多误解，他们也没有□□伤害我，但言语攻击一样让人难受。我都如此，更何况是一个小女孩呢。”渝昔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道。
　　他决定做个小型的RFID应用器，也就是无线射频识别系统机，再配合一个电力装置。
　　【宿主，你确定是小玩具？】
　　“嗯。不过对付小流氓，就要用流氓一点的手段。”渝昔漫不经心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这只是给他们上堂品德课罢了。”
　　虽然是小型的，但是要用到的元件还真的不少，要操作完成它，在这个古地球应该须得在大工厂才能做到吧，但对于渝昔这个开了挂的未来人来说，这个还真的就是个小玩具。
　　林林总总一串东西买下来还得花上一笔钱，好在渝昔家境殷实，父母给的零花钱挺多，付款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因为原主醉心美食，常常把钱花在一些昂贵的食材上面，开销也不少。
　　这样看下来，账户上剩余的这些钱肯定不够渝昔之后的开销，毕竟好的电子元件也不便宜。渝昔是不会向渝父渝母开口要的，有手有脚的，当然还是自己劳动最光荣。
　　“该赚钱了。”

第5章 、第 5 章
　　第二天渝昔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先让司机把渝可颂送去学校，亲眼看着妹妹进了校门口，渝昔才折返去大学。
　　原本周曼心疼儿子大病初愈，想让他在家多休息两天，他没答应。
　　目前的情况就他而言，尽快了解和适应周围的环境是最要紧的事情。而且校园是个突发事件发生概率较低的地方，他还能更进一步地了解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进度如何。
　　正这么想着，渝昔一路走进教学楼长廊，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甜美的声音，“渝昔！你终于来学校了！”
　　他回头看去，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打扮得很清纯的女生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
　　突发事件发生了。
　　确实，如果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说，大学是个突发事件发生概率较低的地方。可他忘了，原主本身也是个聚光体，自然一出现就会受到瞩目。
　　程萱赶上来，娇嗔地说：“听说你生病住院了，现在好些了吗？”
　　“没事了。”
　　他搜遍原主的记忆也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谁，看样子原主以前就没有注意过这个女生。渝昔尽量减少和她的对话，一边回答一边默默加快脚步。
　　刘鹏飞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做习题，突然听到女神的声音，欣喜地抬起头来，正好瞧见渝汐和程萱一前一后走进教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他面色不虞，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奇怪的腔调，“哟，渝公子这两天是上哪里快活了，又是找到了什么奇珍异宝去你们家的饭馆折腾去了吗？”
　　渝昔从记忆里搜出这个人。
　　这人和原主是室友，但因为原主家离学校很近办了走读，除了刚入学军训的那段时间，他们就没有在一起住过。但在那么短的一段时间里，两人也结下了梁子。
　　准确的说，是刘鹏飞单方面和渝昔结下了梁子。
　　起因很简单，当时原主是最后一个进宿舍的，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床位上被一个脏兮兮的包给霸占了。他没多想，还以为是上一届留下来的垃圾，差点想扔掉，没成想居然是刘鹏飞的行李。
　　差点闹出乌龙，原主面红耳赤地给他赔礼道歉，还给他充了五百块饭卡钱，让他不要往心里去。刘鹏飞家境虽不太好但成绩不错，天性的敏感和猜忌让他产生了仇富倾向，来到寸土寸金的京城看谁都眼红，原主这一下子可算是炸开了他的自尊心，觉得原主是趾高气扬的富二代嫌他寒酸看不起他。钱他是花得心安理得，还在外不停造谣原主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原主一心磨炼厨艺，对于自己的一些捕风捉影的窸窣传闻并不太在意，也就没有找刘鹏飞对质过 。
　　程萱瞪他一眼，道：“你怎么这样子说话！”
　　渝爸曾经受邀上过国宴，他开办的鸿鹄楼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饭馆两字就可以概括。在京城，如果能约在鸿鹄楼谈生意或者摆婚宴，那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渝昔淡淡地瞥他一眼，并不生气：“是啊，有空来我们家小饭馆吃饭，我帮你……”
　　刘鹏飞眼神闪烁，忍不住露出一点期待的神色。
　　“我帮你插个队，你就不用预约那么久了。”
　　“噗嗤。”后面有不少窃笑声传出来。
　　刘鹏飞一张脸涨得通红，明白自己是被耍了，而且还是在自己女神的面前。
　　也是，这种以取笑人为乐的富二代又怎么可能会说出给他免单这种大方的话呢。，渝昔明知道他是消费不起鸿鹄楼的还这么说，他就是在嘲弄他！
　　预备铃响了，渝昔只淡淡地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走了。
　　刘鹏飞一怔，也坐下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渝昔有点不一样了。
　　今天的课是在大阶梯教室里上，人很多。突然中间偏前的方位一只手横出来挥了挥，一个长相有点傻气的大高个探出头喊他，“渝昔！”
　　渝昔刚坐过去就被他拍了拍肩膀，宋皓坤问他：“怎么样，好点了没？”
　　渝昔知道他，他是原主在大学校园里最要好的一个朋友，于是朝他点点头。正欲说话，宋皓坤就突然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先不说了，‘笑面虎’来了。”
　　他抬头望去，一个慈眉善目的教授不疾不徐地走上讲台，打开教案开始上课。
　　薛振教授是生科院的院长，上课时模样挺和蔼，挂科却给得毫不手软，被生科院的学生称作“笑着杀人的笑面虎”，于是个个上他的课都正襟危坐，不敢有一点走神。
　　这堂课讲的是影像归档和通信问题， ppt上的内容对渝昔来说过于浅显，他听了一会就从包里翻出几张图纸和作图工具，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像一台无情的打印机一般，速度极快地画出一个个构造，宋皓坤在一旁看得好奇，用气音说道：“渝昔，你在干嘛？你怎么上他的课都敢不听讲，不怕被点名吗？”
　　“画画。”渝昔头也不抬。
　　“你什么画非得现在画……”宋皓坤正嘟哝着，就见渝昔把画得规整美观的一张纸给揉掉了。
　　渝昔在给他妹画设计图。他此前画机甲图画习惯了，下意识就给加了个悬浮装置，后来一想这并不实用，在校园中过于显眼。不如做个朴素的非接触式IC卡，外面焊上一个装饰品，那样就可以让人光明正大的戴着了。
　　“现在的女生都喜欢什么装饰品？”渝昔侧头问他。
　　“啊？”宋皓坤愣了一下，下意识答道：“王者皮肤。”
　　渝昔：“……”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似乎不太靠谱。求人不如求己，渝昔摸出了手机，动作有点生疏地打开手机上的一个网购app，随便搜了几个关键词，看中了一个款式简洁大方的发卡。
　　宋皓坤本就长得高，一颗黑脑袋还不停地往渝昔这里晃，在讲台的广角方位被看得一清二楚，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讲台上的薛振教授停下了授课，笑眯眯地说：“是课程太简单大家都会了吗，怎么我看到有人的眼睛根本不往台上看呢？”
　　宋皓坤立马窘迫地缩起脖子，满座学生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被点上去。开玩笑，要是简单他们用得着这么怂吗！发际线用得着日益后移吗！
　　偏生刘鹏飞是个没情商的，他和渝昔隔的座位不算很远，回头一看像个鹌鹑一样缩起来的宋皓坤，心下了然，扭头和同桌说道：“所以说有些玩票的来了不如不来，来了也是扰乱课堂，影响别人学习，对吧。”
　　他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还是挺突兀的。同桌尴尬得装作不认识他，空气一时间凝固了。
　　薛振教授背着手，一派和蔼的样子，“如果大家都会的话那我来抽查一下，看看是不是都掌握了。”
　　渝昔自始至终都没有抬一下头，漠然地做着手上的事情，对刘鹏飞的嘲讽置若罔闻。刘鹏飞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眉心舒展开，自告奋勇：“薛教授，我可以尝试一下。”
　　薛振算是他们院系资源最多的导师了 ，在他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是一件好事，再加上刘鹏飞对这部分的内容事先预习和演算过，自觉胸有成竹。
　　薛振的本意只是吓一吓不听课的学生，没想让他们真的上来做，他准备的这个系统故意设置了陷阱，难度还是挺大的，他原本是打算当做思考拓展题让学生下去自己琢磨的。
　　可既然有人自告奋勇，他自然也不会拒绝，“好，你上来试试看。”
　　在主屏幕上挂着的是一个构架不完整的部分医学影像信息系统的程序，即pacs，其如同乱码一般的复杂代码让人眼花缭乱。
　　渝昔放下了笔，也抬头看了起来。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是恃才傲物，还是妄自尊大。
　　刘鹏飞走上台，台下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似乎是全场的焦点，这正是他想要的，他兴奋得微微颤栗。
　　刘鹏飞深吸一口气，在空缺的地方打下一段代码。
　　编译——0 error(s)，0 warning(s).
　　“呼——”刘鹏飞悬起的心放了下去，露出了一抹笑。居然第一次就语法无错通过，虽然还未运行周转，但他感觉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那个……”前排的一个聚精会神看着的同学突然出声，“可以问个问题吗？”
　　薛教授和和气气道：“他现在在做题，就是小老师，当然可以提问了。”
　　那个学生问：“我记得薛老师说过，这种地方一般不适合调用这类函数，为什么在这里可以用呢？”
　　刘鹏飞不耐烦地抬眼看他，没等到众人赞扬的声音，反而来了个要答疑的，他不悦道：“不用这个用哪个？其它的怎么跑得动？第一步就卡死了。”
　　那学生有点尴尬地闭上嘴巴，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人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
　　突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来，“哦？这么厉害不如你运行看看？”
　　刘鹏飞猛地抬头，是渝昔。
　　他没说话，按下了运行键。顷刻，弹出来的不是正确运行的页面，而是流水一样快速刷过的纷乱字串。
　　“哦，第一步就卡死了呀。”渝昔声音里带着笑意。
　　周围发出了憋得很辛苦的闷笑声。
　　刘鹏飞骂别人说出去的话被用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脸上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无暇反驳，紧张地低头检查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代码，片刻后重新换了一组设定，重新联立关系。
　　再次编译——0 error(s)，0 warning(s).
　　他再次松口气，这回总可以了吧？心还未放下，就又听见那道声音懒洋洋地说，“小老师，你又错了呀，你行不行啊？”
　　被三番两次下面子，刘鹏飞忍无可忍，“够了渝昔，不要再扰乱课堂了！我都没开始运行，你就知道了？你的脑子比计算机还好用吗？”
　　他冷哼一声，“也不看看你，一个学期旷了九次课了，都足够算你挂科了。你还来给别人挑错？”
　　渝昔差点被他逗笑，九次，他记得倒是比本人还清楚。
　　刘鹏飞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薛振的反应，他就是有意说给薛教授听的。薛教授做事守纪严谨，最讨厌耍小聪明的人了。
　　可薛振居然一脸饶有趣味的样子，跟个村口看戏的老大爷差不多，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台下刚刚那个不听讲的同学，“你怎么知道他这个会出错呢？他这次写对了，也可以运行。”
　　刘鹏飞露出笑容，一脸你看吧的表情。
　　众人磕瓜的眼神又落到渝昔身上，他施施然起身，“对不代表能用。这是个应用系统，如果不能应用，那就是错的。”
　　“你的pacs金字塔四层中的核心层完全是散而无序的，那就无法将接入层的信息进行汇集。假如途中出错，整个架构都会垮掉，容错率低成这样，有哪家冤大头公司会愿意收吗？”
　　少年语调轻和，眉宇之间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神采，他只是姿态轻松地站在那，却仿佛是最顶尖的软件工程师。
　　渝昔在年级里虽然低调，但依旧是风云人物，谁人不知渝大少爷不爱学习，但此刻他的风姿谈吐竟莫名地让人想要相信他。
　　众人的目光又被吸走了，刘鹏飞含恨地敲下运行键。他才不会相信他，渝昔这人只是会吹牛，他绝对不相信自己比不上他。
　　运行！
　　正确的页面亮起来了，他抬起手指，信息输入——算法出错——信息丢失——系统无法自主纠错，光标卡死在尾行闪闪烁烁。
　　……真的，竟然真的和渝昔说的一样！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喧哗声，全部吸了一口凉气。宋皓坤虽然不知道好友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牛，但缩起来的脖子早就立起来了，昂扬得像一只大公鸡。
　　刘鹏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
　　薛振一下子爽朗地笑出来，眼睛里焕发着激动的光，“那你说，怎么样才能做到你说的对？”
　　少年勾起唇角，神色倨傲——
　　“他下来，我上去。”

第6章 、第 6 章
　　“他下来，我上去。”
　　满座哗然。
　　且不管渝昔的真实水平究竟如何，光是这傲气十足的一句，就足够让年轻人热血沸腾起来。当下就有人拍手叫好，薛振的课堂出现这么热闹的状况还是第一次。
　　渝昔拿过课本压住画到一半的图纸防止它被风吹跑，随即拍拍手什么也没拿，姿态轻松大方地走下台阶。
　　第二排角落，一个戴着厚厚镜片，从始至终都安静坐着的男生突然举起了手。
　　“老师，我可以也上去试试吗？”任景问道。
　　喧闹声降下来，转变成细小的嘈切声。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渐渐变得严肃紧张起来。任景是谁啊，任景可是他们生医工程系稳坐专业前十的人，仿佛天生就适合这门高深的学科。若要说ppt上的这道题谁能解出来，这间大教室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他。
　　台下嗡嗡地议论起来。
　　“我只知道这道题我不懂，但我却不知道它有多难。现在任景站出来了，我就明白了，这道题不是我等凡人能想出来的。”
　　“这位是真牛，渝昔这回是遇到一个硬对手了。啊这……我要是渝昔我就后悔死了，话都放出来了结果上去被艳压，那不是很尴尬？”
　　被讨论的两个当事人之间气氛倒是和谐得很，任景看看渝昔，后者对他微侧脑袋，示意他先做。任景也就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开始认真地审题。
　　他只不过是对这道题目感兴趣罢了。说实话这道题被渝昔点明之前他的惯性思路和刘鹏飞是如出一辙的，他原以为这只是道普通的程序修补，没想到后续的拓展竟这么新颖，一下子激起了他的挑战欲。
　　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台下的刘鹏飞见状嗤了一声，不屑道：“刚刚还说得很厉害，现在就躲在学霸后面。等人家做出来他还用得着上场吗，我看他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声音不算小，刘鹏飞身旁的同学又尴尬地瞥他一眼，默默地挪远了几分。刘鹏飞成绩不错，自命不凡，但他对于任景这样水平高出他一大截的人是服气的，于是渝汐站在任景身侧的样子在他眼里就成了抱大腿、借学霸的光，非常令人不齿。
　　没有人理会他，任景拧着眉头思考了半晌，终于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起来，速度不快不慢，思维逻辑缜密地打下一串串字符，不多时便完成了。
　　毫无悬念的没有语句错误，到了最关键的运行。经过了前两轮的运行失败例子，这回所有人都不禁屏住呼吸一错不错地看着屏幕。
　　运行，屏幕一闪，正确的页面显示出来，台下赞叹的声浪响起。
　　渝昔羽扇一样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颤也不颤动一下。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最终结果他早已知道。
　　任景的下颌仍旧绷着，他引入素材库里的一列核磁影像，顺利地流经DICOM标准接口，被以数字化的形式储存进数据库，这是保存路径。再通过条件授权，成功调回了刚刚存储的核磁影像，一个简单的运行流程就完成了。
　　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任景紧蹙的眉宇终于舒展开，他解出来了。
　　薛振眼中盛着赞赏，鼓起掌来，台下逐渐归于安静，“确实不错，任景同学的知识不是死的，运用得相当灵活，值得表扬。不过——”
　　教授微胖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话锋一转：“小渝同学还没有展示自己的设计思路，还想要尝试一下吗？或者……你也点评点评任景这个代码编写得怎么样？”
　　台下学生皆是倒吸一口气，渝昔来点评任景？虽然今天渝昔的表现很出乎意料，但点评任景这不就是越阶打怪吗。刘鹏飞更是一哂，渝昔平静的表现落在他眼里就成了呆滞木讷，强装镇定。
　　任景却微微抿唇，回想起刚刚渝昔一针见血的点评，莫名染上一点紧张，自己完成的代码会得到怎样的评价呢？
　　少年懒懒地撩起眼皮，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遍。编写模块上的代码思路略死板，很多地方舍近求远地绕了弯路。虽然编写出来的程序完成了目标，但运行过程还是有点杂乱。不过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大学生来说，已经做得算不错了。
　　“还不错，只不过……你似乎漏掉了一个重要参数。”
　　任景尚未说话，底下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刘鹏飞率先发出嘘声，“适度装逼啊。”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中间一段代码，任景没明白，疑惑道：“这里怎么了吗？”
　　“这里改成嵌套会更好。”
　　任景皱起眉头，不赞同道：“这里我很有自信，这用非嵌套类也能很出色地完成。”
　　底下的学生尴尬地彼此传眼神，渝昔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
　　渝昔摇摇头，说：“重点不是能不能完成，而是要控制访问。而且你的条件语句不够完善，这样达成的结果是你只能流畅地运行简单指令。”
　　“PACS最大的优势就是海量数据的存储，所以效率一定要高、速度一定要快，对吗？但是你这个只能够完成单项的传输，首先速度上就不合格了。二，你没有考虑到并行性的问题，无法进行多项运作。”
　　任景听着，脸上的表情从狐疑转为了严肃。渝昔说着说着，底下的部分学生的思路渐渐跟不上了，但他们就算没听懂，也知道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即使编也是不可能编得这么流畅的。
　　“一旦任务拥挤，就会像这样——”
　　少年微微躬身，手越上去接替过鼠标，瞬间下达了多个指令。
　　只见原本还正常运行的页面立刻出现了卡顿，几个图像信息既储存不进去也调不回来，系统罢工了。
　　底下顿时掀起一阵难以置信的声浪。
　　“我去，他又说对了！这回总不会是巧合了吧！”
　　“渝昔这是突然得到了什么大牛的指导吗？！”
　　任景不死心地再次输入几个指令，只见数码闪烁两下就暗了下去，系统彻底瘫痪了。他懊丧地在运行键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跟泄愤似的。
　　“别急，让我看看。问题不大。”
　　少年的声音沉稳冷静，像沁凉的冰水，一下子抚平了人心头的焦躁。任景愣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把鼠标挪过去了，但下一刻他就心疼地叫出来。
　　“哎，你干嘛呢？”
　　渝昔接过鼠标就调出编写页面干脆利落地选中了一大段代码，直接剪切掉了，瞬息间任景辛苦写好的代码就只剩下了寥寥几行。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说道：“不用心疼，代码在精不在多。”
　　嘴上说着问题不大，转手就把人的代码删了一段又一段。
　　见任景还是一副不理解的肉痛表情，他几不可察地叹口气，把刚才删掉的那一大段又粘贴回去了。
　　“你的传送路径做得太复杂了，运行起来会给系统带来不必要的负担，删。”
　　“这里的多重循环，长循环放在最内层效率会更高，可以减少CPU跨循环层的次数，删。”
　　“条件语句放前，删。”
　　他每说一句就删掉对应的代码，温润的声音不疾不徐，不知不觉中，坐在多媒体椅子上的人从任景变成了渝昔，底下好些学生的表情也渐渐从迷茫变成了恍然。
　　“我天！我居然有点听懂了！！”
　　“多重循环那里我一直没弄明白！这个例子好！等会我拍下来记到笔记上。”
　　删掉了无用程序，渝昔把手放在键盘上，动作滞涩地按了几个按键，居然还打错了一个函数名称。
　　他拧了一下眉心，这键盘太笨重，在未来键盘都光化了，轻便又快捷，几乎零误触和延迟，现在一下子转换他还没适应过来。
　　“不是吧这都能打错？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常摸键盘的人啊，该不会渝昔只是理论派而实操并不……”
　　底下的人嘀咕到一半话头就卡住了，只见台上那人活动了下手指，再度放到键盘上时响起一阵噼啪声。
　　刚刚说话的同学：“……”
　　“卧槽？！盲打？？”
　　“那刚刚是在干嘛？逗我们玩吗？”
　　渝昔十指在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学生们几乎是刚走出渝昔这个盲打速度的震惊，他长长的一大段代码就写完了。
　　他抬手按下编译。
　　*compile*——0 error(s),0 warning(s)
　　也是一次过！任景瞳孔震颤了一下。
　　不，等等，还没运行呢，哪有这么容易……他的心理活动还没走完，渝昔就毫不拖泥带水地按下了运行键。
　　*run*——
　　同样是正确的页面显现出来。
　　教室里的气氛先是凝滞了一瞬，然后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渝昔让位，对着从他删代码开始表情就越来越惊讶的任景歪了歪头，“你来操作看看。”
　　这人居然自信到直接把系统交给别人来调试，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出错吗？
　　任景惊讶地嘴巴都要合不拢了，同时手臂又忍不住兴奋的颤抖，他一次性拉取了数据库里多项大任务，电脑几乎不需要反应时间，瞬间就完成了储存任务。他难以置信地进行了多项调试，每一项都丝滑无比，随存随取，便捷快速得像是一个很成熟完整的pacs系统了。
　　他彻底服气了，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U盘，“渝、渝昔，你这个代码程序能、能给我拷一份带走吗？”
　　渝昔很浅淡地笑了一下，点点头，“随你。”
　　任景道过谢，高兴地低头去拷贝程序了，那样子用如获珍宝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看是鸡皮疙瘩上长了一个我。”
　　“我现在看他好像戴上滤镜了，怎么笑得那么苏啊啊啊！”
　　“真的是奇怪了，他明明也没怎么讲话，但我居然看懂了他的冷酷式教学！”
　　周围闹哄哄的全是在夸渝昔的，薛振教授不得不通过拍手来控制局面让大家安静下来，刘鹏飞越听脸越垮。他可不相信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会突然转了性，一定是渝昔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一直到下课他脸上的阴霾都没有散开，“渝昔！”
　　渝昔正被宋皓坤勾着脖子带着往外走去，闻声停下来，有点不耐烦了，压着性子问：“还有什么事？”
　　刘鹏飞用自以为洞悉一切的眼神瞪着他，“你以为你骗得过我吗？渝昔，你要是有真才实学，今年的科创大赛你敢不敢参加？”
　　渝昔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宋皓坤先火了，“你多少沾点脑瘫吧！我兄弟忙着呢，凭什么你让参加就参加呀，我看你就是柠檬按门铃，酸到家了。你告诉我参加那玩意儿能有什么好处？”
　　渝昔极冷淡地瞥他一眼，不想与他费口舌，转身就要走。
　　“也对，反正大赛奖金最多也就两万块，有钱人看不上是吧，哼。”刘鹏飞笃定他是怕了，抬高音量嘲讽道。
　　渝昔的脚步顿住。奖……金？
　　“嘁，咱还真看不上！”宋皓坤还个白眼回去，勾着渝昔就要继续走。
　　“嗯？”怎么没勾动？
　　“科创大赛是吧？行，我去。”
　　宋皓坤：“？？？”
　　是谁刚刚在他一直撺掇他去参加科创大赛的时候一口回绝说没兴趣的？？？

第7章 、第 7 章
　　放学了但学生还没散干净，不少人目睹了刘鹏飞单方面下战书一样的科创大赛邀约。
　　“我天，渝昔真的答应参加了。”
　　“那怎么了，他今天的表现你没看到吗。”
　　“这……话虽如此，但科创大赛也不止我们一所学校参加啊，每届都是高手如云的……难度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也是哦，一般敢参加这种的都是全才，光会某一科是不行的，嘶——今年的科创大赛有点意思了。”
　　渝昔真让宋皓坤带他去要了一份科创大赛的报名表和赛前须知，把资料随手往包里一塞就回家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去的路上他顺路就把昨天买的一大堆器械工具拿到手了，因为急着用，所以他选择的是加急的同城快送，配送速度很快。他整整拎了两大箱，把渝父渝母吓了一跳。
　　吃过饭后，他就拎着工具回了卧室。渝昔的卧室除了浴室以外，侧方位还有一间不小的书房，不过里面并没有多少书，看起来很空旷，现在正好可以给他改造成一间小型工作室。
　　渝昔把课堂上画到一半的图纸拿出来，扫描进CAD制图中继续完善。好在房间的隔音不错，中途倒也没有人进来打扰。
　　少年穿着宽松舒适的棉衬衣，一丝不苟的样子像极了一位身穿白大褂正在做实验的科研人员，他的专注度极高，效率也高得惊人，饶是如此，他还是做到了天蒙蒙亮才完工。
　　渝昔打了个呵欠，摘下手套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搞定。”
　　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忙跳出来，【宿主你快休息休息吧！你现在的身体素质不比以前，长时间工作是很容易体力不支的。】
　　他摇摇头，把手中忙活了一晚上做出来的小玩意对着光源仔细打量，“还不行。”
　　【555：还有什么事？】
　　“还要做个误差实验，虽然我有自信，但还是严谨一点，以防万一。”
　　……
　　等全部弄完，他才休息了两个小时。
　　在餐桌上周曼看着渝昔大大的黑眼圈吓了一跳，紧张地问：“昔昔，你昨晚不是很早就回房间休息了吗，怎么气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摇摇头，看向桌边的一箱东西，状似无意地问：“这是什么？”
　　“噢，那个是鲜奶，一会儿我打算让人给你妹妹送过去。她现在不好好吃饭，营养会跟不上的。”周曼一想起这个就叹气。
　　“我去吧。”
　　“一个两个的净不省心……”周曼嘟囔着，而后反应过来，“……嗯？你说什么？”
　　渝昔乖乖地咽下口中的吐司，重复道：“我说我去送，不麻烦别人了。”
　　周曼狐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儿子，你不是又想逃课吧？”
　　渝昔无辜眨眨眼睛，“我就是去看看她，送完东西我就去学校。”
　　说完他又叼了片面包摆手离席，含糊不清地说，“不说了，再说她那边该上课了，我得趁早把东西送给她。”
　　徒留周曼在原地一头雾水，纳闷道：“奇了怪了……”
　　早自习，渝可颂正在小声地背诵《逍遥游》，正背到“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那句时，突然被靠窗的同学叫到名字，她疑惑地扭头去看。
　　只见一位身姿挺拔，眉目温润俊俏的少年正站在教室外边，一手曲起手指在透明的窗户上轻轻扣了两下。渝昔的气质不同于教室里朝气蓬勃的少年人，特别是他出事之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更加沉定了。那是一种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的轻熟感，寡淡的表情给他平添一分清冷华贵的味道，举手投足都充满了魅力，早就把教室里的其他女生迷得三迷五道了，也就渝可颂沉迷学习才没有注意到。
　　渝昔冲她偏了偏头，示意她出来。此举闹得班里女生掀起一阵压抑的尖叫，角落里的几个男生嘁了一声，不爽地大力翻动书页。
　　“哥？”渝可颂惊喜地叫了一声，赶紧站起来走出去，拉上后门，“你怎么来了？”
　　渝昔瞥了一眼角落的方位，冷声道：“过去说。”
　　渝可颂听话地跟他走到远一点的长廊上，捧过他手上拎着的牛奶箱，“知道了知道了，妈让你来给我送牛奶的了吧。哎呀说了多少次了，我伙食挺好的，叫她别惦记了。行了，你回去吧，别一会让人看到了说我搞特殊待遇。”
　　“这算什么特殊待遇，你保质期前喝不完就分一些给室友。还有，”他拉住转身要走的渝可颂，“这个也给你。”
　　“嗯？”
　　她扭头一看，发出一声惊叹。
　　她哥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枚精致漂亮的珍珠发卡，她赶紧放下牛奶，女孩子爱美的本能让她赶紧拿起来看，“哇，哥。你的直男审美品味有所提升嘛，怎么想到要送这个给我？怎么……是想逃课？让我帮你保守秘密？”
　　她揶揄了一阵，然后又有点丧气地垂下肩膀，“算了，在学校里，还是好好学习好了，这个你帮我放我房间里。”
　　“不，你现在就戴着。”
　　她烦闷地蹙起眉心，正欲说话，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她翻过来一看，背面焊了一道狭长的硬壳子，形状正好贴合珍珠头花的弧度，在外面看起来丝毫异样都没有。她掂了掂，怪沉的，问道：“这什么？”
　　渝昔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眼下的淡淡青影非但没使他变得阴郁，反倒透出一点点冶丽的性感来。渝可颂无端有点脸皮发烫，怎么他哥这傻白甜的模样没变，气质却截然不同了？
　　“这个东西你别管是什么，只要不在宿舍里你就好好戴着，尤其在那些会欺负你的男生面前。在宿舍里也不要让它离身，要一直带着，不能进水，明白了吗？”渝昔叮嘱她。
　　渝可颂不明所以，还想再拒绝时渝昔把发卡拿了过去，亲手给她别上，还退后一步满意地打量了一下。
　　她探手摸了摸头发上的发卡，听见她哥说，“这个，你就当是我给你的护身符吧。”
　　她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摘下来，嗫喏道：“那……那我回教室去了？”
　　“嗯。”渝昔点点头，见她微微佝偻的背影，出声又叫住了她，“可颂。”
　　“嗯？”
　　“别怕，抬头挺胸走路。”少年的眼睛很亮，里面似乎藏了一团火，“美丽不是罪。”
　　……
　　渝可颂站在教室的后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挺直了腰板推开门。
　　早自习已经结束了，教室里闹哄哄的。她把牛奶放到座位下面，刚拉开椅子准备上第一节课头上就一痛，“嘶。”
　　她回头一看，后座是个寸头。原本坐她后面的小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支走了，拽自己头发的俨然就是早自习坐在角落里的那几个面色不善的男生之一。
　　“渝可颂，刚那人是你的谁啊？”
　　渝可颂冷他一眼，“关你屁事。”
　　【555：宿主，你这么辛苦做了一晚上，不留下来亲眼看看你做的装置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吗？】
　　渝昔闲庭信步地往校门口走去，“不用，昨天的误差实验数据范围挺精确的，再加上这个东西的难度并不大，最核心的地方在于它的算法。只要别人触犯到了我的算法保护区域，就别怪我给他上思想品德课了。”
　　【555：算法？】
　　“嗯，我插入了智能语音识别芯片,只要检测出说话人的语气带有侮辱色彩或进一步动手动脚，那么这个人只要离可颂一米范围内，就会释放警告电流。”
　　寸头笑得有些猥琐，他用下流的语气说道：“怎么还给你送牛奶啊？吃什么补什么是吗？”
　　说完大笑起来，后座的几个男生听了也跟着笑起来，有一个还附和道，“我看她不用补了吧。”
　　说着又是一阵笑，渝可颂脸色阴沉，扭过头去想装作没听到。突然寸头猛地抖了一下，整个人受惊一般地站了起来。
　　他们猖狂的笑声骤然停止，小跟班忙问，“寸头，你怎么了？”
　　【555：啊？！可是宿主，放电不是很危险的事吗，万一闹出事怎么办？】
　　“放心吧，那种程度的电流只是吓唬人的，威力比起防狼电棒都不如，最多只能算是电流整蛊玩具。不过冷不丁挨一下，滋味也不会好受。”
　　系统被神奇到了，接着又有问题了。
　　【555：那妹妹会不会被误伤啊？】
　　“RFID技术本身是简单的，只是我自己加了很多辅助算法在里面。核心三要素是不会改变的，左右就是标签、读写器和天线罢了，原理类似于古地球上的GPS定位，标签接收了读写器信号，再由读写器计算坐标值确定方位。它虽然小，但是在几毫秒内获取厘米级精确的定位信息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可颂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自然设置了保护装置，不会形成电势差，也就不会触电。”
    555哦了一声，装作自己听懂了。
　　寸头痛苦地用左手按住抽搐的右手，额头上泌出一层汗，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右手就使不上力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没由来的让人惊恐的麻痹感，像是又成千上百只蚂蚁在他的血管里旅游，随走随咬。也像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后手臂被压得血液循环不畅的感觉，总之很难受。
　　小跟班吓得跑上来扶住他，没想到一碰就更麻了，他大骂：“别碰我！”
　　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同学们面面相觑，有点好奇但又不太敢惹这帮刺头。
　　渝可颂也被吓了一跳，寸头第一次在她这里吃瘪，气得面目凶恶，冲她怒吼，“是不是你搞了什么？！”
　　说完就想用手去揪她头发，还没碰到就又是一声哀嚎，寸头腿吓软了，噗通一声跌坐回椅子上。
　　【555：哇，那如果把人激怒了呢，妹妹怎么办？】
　　“那当然……是加大力度了。”渝昔眼眉微弯，看上去心情很好。
    555没由来地脊背发凉，他家宿主真是不好招惹。
　　渝可颂电光火石地想起她哥今早的异常举动，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妈的！这女的身上肯定有东西！”寸头大吼，但却忌惮着不敢再靠近她了。
　　一声更大声的怒吼响起来，“王锦，一大早的妈什么妈？拿上课本去外面站着！后面几个凑上来不知道干嘛的男生一起出去！”班主任踩着高跟在班门口呵道。
　　“噗”渝可颂赶紧拿起课本掩住笑意，脊背直挺挺的，骄傲地昂起头，头上的一抹珍珠白低调内敛。
　　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第8章 、第 8 章
　　王锦明显感到自己被电了第二下。
　　……电？对，就是电！就在自己站起来第二次想去揪渝可颂的头发的时候！
　　他忍着周身麻感大叫道：“冯老师！渝可颂身上带了危险物品！你不能因为她是好学生你就偏袒她！”
　　冯秀红和班里同学的目光聚集到渝可颂身上，冯秀红走进来放下教案，问：“怎么回事？”
　　渝可颂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模样怯怯地站起来，委屈地说道：“冯老师我没有，他自己跑到后面不知道做了什么就突然叫起来，我根本没有碰到他，周围的同学都看到了的。”
　　冯秀红深知这帮少年人的顽劣，心里的秤砣已经有了倾斜，但还是眼神扫过去询问渝可颂周围的同学。
　　她身边的同学也懵了，确实是没看见渝可颂拿出过什么东西啊，倒是这几个男生动手动脚的……但他们怕被找麻烦，也不敢细说，就含糊不清地说渝可颂确实没做什么。
　　“是啊，冯老师，您不信的话还可以查监控的，到时候谁做了什么就一目了然了对吧。”女生乖巧地说道，眼含深意。
　　“老师相信你……”冯秀红宽慰的话说到一半，就听见一声怒吼。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求搜身！我刚刚被她拿东西电到了！这是会出人命的！”说着他就要自己动手去拉面前的少女。
　　结果手还没碰到又是一阵麻痹手软，整个人抖了一下往后撤了好几步，他大叫，“你们都看到了吧！就是这样！我有生命危险！！！”
　　“……”教室一时无人开腔。
　　“锦哥……”小跟班都尴尬了，有点没眼看。
　　众人只见王锦刚伸出个手，离渝可颂远着呢就突然跳舞似的抽抽一下，然后就开始说人家害他。说自己有生命危险，声音却中气十足的……这是糊弄谁呢？
　　但在王锦的不依不饶的缠斗之下，冯秀红征得了渝可颂的同意后，最终答应了王锦的要求，申请调来了一个考场专用的金属探测仪。
　　“身上的首饰摘干净，老师扫完你再戴回去。”冯秀红放软了声音对女学生说。
　　渝可颂听话地应一声，顺从地把发卡取下来放进笔袋里。探测仪从她身体正反两面扫过，没有发出一点异响。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冯秀红收起探测仪，气势汹汹地问。
　　王锦哑口无言，陷入迷茫。
　　班里有早就看不惯他的同学大着胆子举手说道：“老师，他会不会是人不舒服啊，要不让王锦去校医室待着吧。”
　　立马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可能是有病了。”
　　仿佛是故意的一样，一人也紧跟着说：“有病要早发现，拖久了就不好治了。”
　　这话就说得太直白了，一时间激起班里好几声窃笑，惹得寸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这倒是提醒了他，他怒道：“对，我去检查检查，要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渝可颂你给我等着！”
　　说着就摔门而出，冯秀红管不住，只好给学校门卫发了条信息通知，接着回到讲台朗声道：“翻到第四十九页，上课了。”
　　渝可颂挺直了腰板，面不改色地把发卡夹回去。
　　……
　　今天上午上的是选修课，渝昔坐在后排耷拉着眼皮，因睡眠不足和老师抑扬顿挫的声调而开始困意上涌。他一边轻阖着眼皮小憩，一边想科创大赛的事。
　　他虽然决定要报名参加科创大赛了，但准备时间足足有一个月，两万块钱奖金并没有那么早颁发下来。等不是办法，他得主动出手寻找机会。做科研一个好的机器动辄上万，没有资金简直是寸步难行。
　　那么对他来说目前最快的来钱方法也是最简单是来钱方法就是：创一个新的科技项目，卖技术。
　　但这个怎么卖，卖给谁，都要好好考量。
　　他揉了揉眉心，缓缓睁开眼睛，下一瞬便心神一凛，目光敏锐地向周围散去。果然正好与一双双躲闪不及的眼睛对个正着，四目对接，同学们立刻鬼鬼祟祟地地下头颅疯狂翻书，要么假装口渴拧瓶盖，异常得不能再明显。
　　在渝昔作为斜后方的同学立刻刷起了手机，做出一副继续摸鱼的样子。渝昔缓缓蹙起眉头，在心里发问，“五先生，你能不能帮我扫描一下那位同学在看什么东西？”
　　【555：收到！】
　　难得被委托的系统挺高兴的，一听是这种小事，立马一口答应下来。
　　渝昔撑着脑袋等回复，冷不丁听见系统在自己脑海中大叫的声音，脑仁子被冒冒失失的系统吵得嗡嗡的，“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555：宿主，你看！这个论坛上有人在编排你的坏话！】
　　脑海中被投射进一张清晰的屏幕，粉色的页面极具冲击感地霸占了渝昔的大脑。其上是一个版块简陋的论坛，赫然就是渝昔的大学的论坛。这小论坛在外热度不大，但在校园里还是很多人刷的，上面经常会有本校的渣男渣女事迹被扒出来，一众学生嚓嚓吃瓜，每日必刷。
　　在这里，是挂本校人的最好的地方。
　　渝昔兴趣缺缺，“哦。”
　　系统着急坏了，忙喊道，“宿主你没看到吗！上面在挂你！他们都在胡说八道，你快澄清！”
　　渝昔上辈子长相如秾李夭桃般的冶丽，偏生是一副刻薄的美相，被人误解被黑几乎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他早就波澜不惊了。
　　遇事第一反应先不要慌，他慢悠悠地让系统往下拉，看看帖子里说的都是啥。
　　不怪得众人的眼神这么奇怪，因为有关于他的帖子几乎血洗了流量本就小的校园论坛，闹版一样的挂满了首页。定睛一看，十个帖子里八个是在说他学风不端正，绩点极低，旷课迟到早退样样前科都“硕果累累”。甚至连从他大一开始就不住校这样的事情都被拿出来说，以证明他是个实实在在的二世祖草包。
　　这样的人，居然在课堂上一举压下系里专业前十的同学的风头，不可思议地破解了生科院院长出的难题，这怎么可能呢？他一定是提早用手段得知了薛振教授课件里的内容，然后花钱买通了这方面的人才，才获取了最佳的解题方法。
　　然后就开始长篇大论地细数他的斑斑劣迹，渝昔倒是看得啼笑皆非，这种低级的手段他几乎可以一眼看出是谁的主意。除了昨天在课堂上吃了瘪的刘鹏飞还有谁？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为了让校领导高层注意到，好处分他这个顽劣的学生，因为有校规规定迟到旷课超过几次是会严重影响平时分的；二来也许是为了吓退他，好让他自觉退出科创大赛的角逐。
　　不过出主意的虽然是他，做这个事情的人却应该不是他。
　　因为在论坛闹版是要被封号禁言的，但这首页上履禁不止的帖子表明一直有源源不断的账号在发布新帖。能做成这样要么是花了一笔钱特意找的人，要么就是黑客操纵了肉鸡发布的。始作俑者是刘鹏飞的话，渝昔不认为他会愿意花这笔钱，所以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虽说这瓜不如渣男渣女来的有啃头，但架不住它帖子数量多，渝昔的家室好。这会子工夫，估计全校人都知道了。
    555那个着急啊，他家宿主名声要是被歹人搞坏了，还怎么谈恋爱！他们的任务还怎么完成！虽然说渝昔好像一点想恋爱的苗头都没有，整天跟个寡王一样，但他做系统的，还是要为宿主操心。万一哪天这个寡王就开窍了呢？
　　【555：宿主，你自己不急你也要想想你们一家呀！你这个事情闹大了，和暴露渝家隐私有什么区别？虽然渝家本来就挺有名的吧，但是有名和被挂可是两回事！而且渝父渝母要是知道了，那得多担心啊。】
　　少年的眼眸幽深，这个系统的确是说到点子上了。渝昔这人护短得紧，不肖系统提醒，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幕后人。
　　下了课，渝昔拎上东西就走，系统忙问他去哪。
　　渝昔噙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去找个有电脑的地方……恐吓一下‘小跳蚤’。”
　　说话人云淡风轻的，像是在说去要个微信一样。
　　系统咽了口唾沫，希望跳蚤有事。

第9章 、第 9 章
　　为了安全和清静起见，渝昔跟着系统的指引去了就近的一个网吧，想要一间配置好一点的单人间。
　　老板的眼神从老花镜的缝隙间往上瞄，狐疑地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少年人气定神闲，一张脸却嫩得跟高中生一样，看着像是逃课出来的，他把手指头往烟酒平柜上一敲，“身份证拿出来登记。”
　　渝昔第一次来，不知道网吧是要登记身份证的，身上没带着，于是解释道：“我就是旁边T大的学生，成年了。”
　　老板叼着烟，退而说道：“现在是白天，学生证也可以登记，你拿出来我看看。”
　　这个渝昔总算是有了，费了一番工夫还交了押金，接过老板打印出来的单子，就听他说道，“二楼里边儿靠左的房间，双人房。单人的没有了，今天生意好。”
　　渝昔有点无语，觉得自己被坑了，小老板扶着眼镜继续看他的新闻，哼着歌心情好极了。他也懒得纠结退换了，于是捏紧了单子往楼上走去。少年的食指在键盘上飞速跃动，唇角溢着点清淡的笑。
　　进门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玩着了，两个机子是并列着的，分布在房间的左右两侧，中间隔了个过道。里面的小青年好像在玩什么射击类的游戏，戴着耳机抖着脚，连余光都不在意渝昔的到来。
　　既如此，渝昔也不浪费时间了，一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按着老板给的单子上的密码成功开机，他终于登录上惨遭屠版的校园论坛。
　　他轻车熟路地随便点开几个帖子开始排查，果然，他们的发信源与地址都不同，IP更是相差很大，这个小黑客确实用的是操控肉鸡，并且还聪明地伪装了自己的足迹。但不巧的是，他遇上的是渝昔。
　　对于渝昔来说，进出科技落后的现代电脑简直是进出自己家的门一样轻松，这点障眼法想要躲过他的追击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小跳蚤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居然还经验老到地带了反追踪程序，这种就算追踪程序跟在了他屁股后面，不仅能让他及时发现被跟踪了，还能快速地甩掉追踪程序。
　　不过——
　　“这个逃逸速度……是不是太慢了一点？”少年的食指在键盘上飞速跃动，唇角溢着点玩味的笑。
　　一路悄无声息地跟在对方的身后面，在对方使用最后一块跳板自以为溜之大吉的时候，渝昔迅速捕捉到他的空缺，先一步到达。
　　坐标锁定。
　　……
　　张至满意地检查了一遍逃逸路径，确认了没有任何异端，然后才放松下来在自己的主机上加满重重围栏。这是他做惯了这类事情的防御警觉，这样即使对方真的排除万难找来了，也会被堵在门口而无法获取真实地址。留完后手，他才安心地打开了对话窗口。
　　——
　　只手遮天：你要求的事情我已经办成了，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安排？
　　飞：我知道，你不要催我，我自然会办成。我们当时说的时候就是说要等效果出来后我才会帮你，你现在帖子刚散播完，校内的风向变动还不是很大，我要再观望一下。你放心，我满意了就会帮你的，分分钟的事。
　　只手遮天：行，但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花花肠子。你确定你真的是神州科技集团的人事部高管，能给我安排进神舟工作？
　　飞：我不是都给你看过签约合同了吗，骗不了你！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事不光彩不好找人说，我怎么会放弃我们公司一大堆的人才来找你啊。
　　只手遮天：啧，行吧。也不知道那个学生是怎么惹到你了，你要这么整他。我也不管了，五天之内，给我答复。
　　——
　　渝昔将这一切都纳入眼底，并且不忘把所有记录打包一份带走。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当然不会认为刘鹏飞是什么人事部高管，这黑客也是个傻白甜黑客，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虚拟网络，他自己本身就是个窃贼，怎么还会认为对方不是骗子呢。难道是这个公司来头很大，让人觉得没有人敢冒充吗？
　　随后，他将目光锁定在“神州科技”这四个大字上，若有所思。这个科技公司……难道很厉害吗？
　　他默默把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一遍，然后转动了一下手腕。
　　好，该收网了。
　　张至忙完一单，舒服地靠在电脑椅上，开始畅想进入神州之后的美好生活。
　　他这人在计算机上有点本事，但他是后天学习起来的，他的学历并不高，想直接进大公司的可能性是比较低的。按理说他进入一些小型的公司，从基层程序员做起，慢慢升职加薪跳槽不断地去更好的平台俨然是一条不错的方向。但此人眼高于顶，自以为能力出众，已经不想当基层被人呼来喝去加班加点地工作，于是就在网上接一些这样的活。时间自由宽松，来钱快，他倒也活得挺舒心的。
　　但是时间长了家里人还一直以为他无所事事，天天催他找份正经工作。正是催得烦的时候，这个自称是神舟科技的高管的人就送上门来了。这是刚瞌睡就来了枕头，张至就接住了这根“橄榄枝”。
　　他这次的技术他可是看到了，料对方也不敢去骗一个这么厉害的黑客吧？张至美滋滋地想。他点开外卖软件，难得点了次平日不舍得吃的来庆祝一下他往后就要平步青云的人生，余光一瞄，他的动作骤然停止。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他缓缓抬起头——
　　只见主屏幕上未关闭的对话框上，自己的输入法，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开始打字。
　　*Delete or not*
　　(删，还是不删)
　　青天白日，白底黑字，愣是让张至的背后出了一层毛毛汗。
　　他被反入侵了？！
　　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怎么没发现！不对，对方是怎么找到的？他记得他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足迹才对啊！
　　而且锁呢！他上了重重关卡，对方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进来了？！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渝昔根本就不是慢悠悠地勘察被隐藏的足迹找来的，他根本就是一路直接跟上来的。至于上锁，那就更简单了，趁对方锁门之际就进来不就行了吗，还开什么锁。
　　张至确实怎么也想不到，他手心直冒凉汗。被追踪到的经历不是没有过，但他没有一次，是像这样直接将人请回了家的！
　　他的手微微发颤，镇定了片刻才碰键盘，但他发现无论他按哪个按键，电脑都没有反应。他疯狂地敲击了一会键盘，正当要放弃之时，对面就像是看够了老鼠的急态的猫一样，突然就松了控制权。
　　对话框一瞬拉长，全是他刚才乱敲键盘弄出来的乱码。他手忙脚乱地删干净，然后才重新打下问题：你是谁？
　　渝昔摇摇头，他难得放宽一点限制，结果对方居然问这么没有价值的问题，于是他重掌控制权。
　　等不到回应，张至急得又要发问，结果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电脑又不受掌控了。他真的慌了，对方怎么油盐不进，也不跟他谈判。他慌得按了关机键，但系统反应需要时间，他看着屏幕上的幽幽荧光就害怕，于是大吼一声直接拔掉了电线。屏幕黑下来，他的安全感才回笼一点。
　　他跑进卧室，把床上的笔记本电脑给拉开，他要登上去问一问那个“飞”，他害得自己到底惹上了谁！
　　笔记本年纪有些大了，开机缓慢，等待的过程中他焦灼地用指甲刮擦大腿上的布料，等到好不容易开了机。他立刻大叫一声，没忍住一把把笔记本甩了出去，而后又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把笔记本拖回来。
　　他没眼花……
　　只见原本正常的电脑桌面上，每一个图标下的名字，都变成了——
　　*Delete or not*
　　张至欲哭无泪，他真的怕了。他当然想删，可是他操纵了那么多台机器，究竟选哪些肉鸡他已经记不得了，哪里是说删就能删干净的。
　　于是他继续长按电源键再次关机，掏出手机想找同行朋友帮忙，结果一解锁他就愣住了。
　　他的手机变成了六个页面，入目的第一个页面本该是密密麻麻的软件，但此刻却被人有意地摆成了“D”的字形。他指尖微颤，一页一页划过去，果然，六页的app排列字形是“DELETE”（删除）。
　　张至：“……”
　　他已经不怎么意外了，甚至无力地笑了一下。他该说对面童心未泯吗，居然还有空玩软件移位作画游戏。对面到底是谁，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手机系统都攻破了，还有他获取不到的权限吗？
　　张至放弃地垂下了手，还能怎么样呢，在这样的实力碾压之下。他只好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机房重新开机，电脑是自由状态的，对方估计已经猜到了自己会妥协。他硬着头皮从记忆中的一个个路径跳板原路返回，认命地把校园论坛内抹黑渝昔的帖子一个个全部都删除了。
　　其实已经使用过的跳板最好一个月内都不要再使用了，否则就很容易被人发现行踪轨迹，但显然他现在别无选择。
　　等做完这一切，张至又愤又恨，想大吼回去你满意了吧！
　　可是他想联系对方都无从下手，根本无法触摸到一点对手的边缘。
　　门铃响了，应该是外卖到了，他垂头丧气地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他吓得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门外站着的是一众穿着制服的人民警察。
　　“接到报警，张某涉嫌多起网络诈骗和非法入侵他人计算机窃取资料等罪状，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警察大声呵道。
　　张至确实利用技术在网上做了很多不法之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原本以为是人生机遇转折点的这一天落网，他放弃抵抗地跟着走出去。
　　这下不用想办法联系对方他也知道了对方的回答。
　　他不满意。

第10章 、第 10 章
    555都有点心疼对面的跳蚤黑客了，这心理阴影面积得多大呀。
　　渝昔淡定地报完案，瞥了一眼在里侧玩游戏的哥们儿。还是很入迷，看样子耳机的音量也放得很大，完全没有注意到渝昔这边的异动。
　　他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离他包的时间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左右。虽然他已经报完了案深藏功与名，但是禀着不浪费一分钱的原则，渝昔还是没有离席，转而打开了搜索页面，在输入框上打出了“神州科技”这四个字。
　　原来这神州科技是一家近年来势如破竹的新秀科技公司，目前主攻大型医疗智能器械类的研究，未来前景一片大好，股市也一升再升。也因为是比较新的公司，还比较缺人才，神州科技也就成了应聘者们眼中的香饽饽。开玩笑，现在进去了，未来指不准就是元老级人物了，谁不眼馋呢。
　　渝昔一边浏览信息，一边将细长的手指在鼠标垫上轻轻地点着。他之前还想着该怎么选择卖技术的对象，也许这个公司可以关注一下。
　　那么世上这么多技术，又该卖哪一项呢？渝昔拧着眉凝神思考，脑海里莫名跳出自己醒来时的那家医院，小护士说的应用了目前最先进的技术的自动取药机。说是最先进，但他却亲眼目睹了不文明的插队现象，和无法真正实现效率最优化的事情。
　　他灵动的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主意。鼠标回到桌面随便建了个文档，渝昔就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起来。
　　既然这方面的技术已经出现，说明人们有这个需求，那么为什么他不推波助澜一把呢，彻底实现取药自动化，真正做到脱离人工。因为只要有人对人的环节，效率就很难大幅度提高，就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拖慢进度。
　　空白的文档上，随着敲击键块清脆的嘀嗒声，一行行复杂的代码飞速地跃然屏幕。他先试着复原一下市中心医院的那套自动取药系统的运行模式，然后再基于其上进行优化修改。这样实行起来用现有的科技也更容易实现，没那么麻烦，不用一切推翻。
　　听起来简便了不少，但实则不然，一套完整的系统不似课堂上的小打小闹，即使只算系统内核，代码也至少需要写到上千行。于是他一合计，只写出它最核心最精简的操作步骤。
　　渝昔在认真工作的时候，那双漂亮的鹿瞳一样的眼睛只盛得下屏幕上繁复杂多的代码，枯燥而安静的字符跃进他的眼底就仿佛蕴含了无穷乐趣，他越写越投入。
　　系统暗暗着急，他家宿主昨天可是只休息了两个小时！人类这么孱弱的体质怎么经受得住他这么高强度的精力集中和不停歇的工作呢？他催了两次，第一次渝昔还乐意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敷衍他，第二次渝昔压根听都没听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手快得几乎打出残影。
　　里侧打游戏的小青年都注意到了，暗暗惊讶，这手速水准，得是国家竞技水平了吧？他有点好奇渝昔玩的是什么游戏，但又不好意思偷看。心神恍惚两下，他就被人一个爆|头，游戏结束了。
　　正在关键之处，电脑屏幕突然闪了一下，然后幽幽地黑下去。渝昔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包的时间到了，要再用的话得去续时。他闭了闭酸涩的眼睛，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哪成想这坑人的抠门老板店里的机器都比较陈旧了，每次时间到了电脑总是先闪烁一下黑下去，然后没过几秒又亮起屏幕来，大概亮个一分钟左右电脑才会真的黑屏。
　　程弈趁机不太道德地蹦起来，一把拿下耳机，蹿到渝昔的机子前想看看大神玩的是啥游戏，结果被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字符震慑住了。他挠挠头发，没劲地说：“什么呀……原来是个同行大哥。真没见过这么兢兢业业的程序员，居然还跑到网吧来写代码，这是嫌自己的头发太茂密了么？裴哥一定很喜欢这样的员工……”
　　吐槽到一半的话在他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时戛然而止，他先是一愣，然后砰的一声响，他手直接激动地搀在了桌面上，鼻尖几乎要凑到屏幕上去。
　　这、这不是最近他们正在研究的自动化项目吗？！怎么会这么完整的出现在这个屏幕上！这一行一行，一字一句缜密的逻辑和可怕的精准控制力，让他不禁脊背冒热汗。
　　他第一反应倒不是是不是自家公司机密泄露了，因为这人编写的程序，甚至比他们的还要精简易操作很多，句句都是尽可能最简单的逻辑指令，下达尽可能多的工作任务。程弈扪心自问，如果这个编码让他来写，他每一小段都要磨上数个小时。可刚刚那个人，手速快得让他以为他在打网游！就算是剽窃，也剽窃不出这种速度！
　　这人一定是个天才！
　　游戏开始的提示音响起，程弈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满脑子沉浸在这一大段珍贵的代码中。眼睛正要下移看到下一行时，电脑倏地一黑，他一愣，然后气得锤了下桌子，大骂：“该死！”
　　他被惊讶到甚至忘了拍下来！他三两步蹿下楼赶紧去找人，人当然已经走远了。他趴在柜台上懊恼地叫嚷了一声，问老板道：“老头儿，刚我那房里的兄弟常来吗，打哪儿来的你知道不？”
　　程弈心知这么优秀的人单打独斗的可能性极低，很有可能是别的大科技公司的高级人才，就算如此，他也一定会说服他裴哥高薪把人给挖过来的。他还剩下一大半的代码没看完呢，现在抓心挠肝的！
　　老板笑话他：“小程，这么几个钟头在一个包厢里你怎么连人正脸都没看一下啊？”
　　“我这不是专心游戏呢嘛……”他讪笑道，“来包玉溪。”
　　说着手就往桌上按了一张纸钞，老板立马笑呵呵地拿货给他，找了钱老板才慢悠悠地回忆起来：“那小弟嘛，长得挺严肃的。嗯——”
　　嗯了半天也没嗯出来，程弈急得催他，“时间宝贵，不要浪费。”
　　老板一拍脑袋，“哦，是T大的！叫渝昔。还忘带了身份证，在我这抵……”
　　程弈一喜，拿了烟说了声谢谢就速度极快地一溜烟没人影了。
　　“……押了学生证，长得跟个小明星似的。”老板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浮躁，话都不听人讲完。”
　　程弈心里乐呀！
　　T大，长相严肃，那不就很有可能是计算机系的教授了呗！要不就是T大重金外聘来的特教，现在他又知道了天才的名字，他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人了！
　　本想抬腿就冲去T大找人的，但他转念一想，这渝教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先回去跟裴哥商量商量再说。于是脚下打了个转，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
　　“操。”刘鹏飞气得没忍住跺了一下脚，把上下铺踹得嗡嗡响。
　　在上铺睡觉的同学迷迷蒙蒙地问：“怎么了？”
　　“没事。”他沉着脸，从下铺坐起来，握着手机出了阳台。
　　原本他吃饱喝足正开心地在论坛刷关于渝昔的黑贴，心想他这下还敢不敢再那么高调的装逼了。他骗来的黑客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技术还是可以的。说起那个黑客他就想笑，自己就利用P图技术P了一张所谓的神州科技的签约合同，他居然真的信了。
　　自己从没暴露过真实信息，就连和黑客联系的账号也是他花钱买的，自然不怕被打击报复到头上来。何况那黑客要真有那能耐，就不会被他骗了，他靠自己也能进神州科技。
　　眼看计划进行得不错，他一刷新，想看到新的源源不断的帖子的出现，结果却发现首页一条有关于渝昔的帖子都没有了！删得干干净净！这是怎么回事？那数量，管理员删也是删不及的，难道那黑客发现自己骗了他？可他也没有联系自己啊。
　　肯定是渝昔心虚了，又利用钱去想办法摆平了！又是钱，有钱就这么了不起吗！
　　刘鹏飞恨得牙痒痒，那人总是这样，好像自己做什么都能被他轻易地化解。渝昔就像个天然的聚光体，每次他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就理所应当似的跟过去，夺走本该属于别人的光环。他的脸色沉下来，不过没有关系，还有科创大赛呢，赛场见真章。
　　他赶紧从通讯录里面翻到向老师要来的任景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任景是和自己一样在课堂上被抢走了风头的人，心里一定也和自己一样讨厌渝昔。任景又这么厉害，他们强强联手，一定可以做出冲进前三名的作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待刘鹏飞说明来意，那边停顿了一会，才为难地说：“感谢抬爱，不过……不过我已经有了想要合作的队友……”
　　刘鹏飞并不气馁，参赛队伍人数上限恰好是三个人，虽然最后的署名问题可能会有点争执。
　　他追问：“没关系，我们三个人也可以，你那个队友是谁？”
　　任景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是渝昔，我正准备打电话去邀请他呢，你……”
　　刘鹏飞铁青着脸，把电话挂了。

第11章 、第 11 章
　　渝昔坐上了司机的车，去接渝可颂放学。暮色透过车窗倾洒在他的侧脸上，暖融融的。
    555很想打趣他家宿主，嘴上说着不担心妹妹，结果一放学就又让司机绕路过来了。但看在他好不容易才休息下来的份上，系统贴心地没有多嘴。
　　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终于松懈下来的神经渐染困意，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一记震动又打扰到了他。
　　渝昔蹙着眉头，拿起手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喂？”
　　“你好，是渝昔吗？我是任景，你的号码我是从老师那里要来的，很抱歉打扰你了。”
　　“有什么事吗？”渝昔有点意外。
　　对面的声音兴奋起来：“上次那个pacs系统补全代码，我拷回去研究了一晚上，太精妙了！我怎么运行它都是那么丝滑，一点也不会卡顿出错，你是怎么想到的，我太佩服你了！有几处我甚至还没看懂，等我再去研究研究……”
　　渝昔按了按额角，不想听他的彩虹屁，忍不住打断：“嗯，还有什么事吗？”
　　任景方觉失态，赶紧说道：“哦哦抱歉，是这样的，我那天走得快，后来听人说……你也要参加科创大赛，所以……所以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组队可以吗？！”
　　因为怕被拒绝，任景连忙补充道：“我相信渝昔同学的实力肯定比我强很多，我不是来求抱大腿想躺赢的！我其实是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点子，但是我在技术层面上无法实现，我想你或许能有解决的办法，你、你愿意和我组队吗？”
　　渝昔有些惊讶，毕竟原主的成绩不好，论坛上那黑客乱发的内容应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相信，没想到他会这么相信自己。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任景那张求知若渴的脸，渝昔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暖化了一身的寒意。
　　世界上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才会渐渐变得先进起来的吧。未来的科技巨桥就是先辈们用刻苦和智慧，一砖一土垒起来的，后人只望其宏伟，概不知其建筑过程中的寂寞和怎么也望不到边的无助。
　　“好啊。”渝昔说道。
　　或许，他可以做一个向量，给孤独的求知者一个坐标。
　　任景高兴坏了，雀跃几乎要溢出来，连连应好，约定好第二天的见面就挂断了电话。
　　司机将车缓缓停靠在京城一中的大门口旁，门外的少女等候多时，终于见到了眼熟的车子，欢天喜地地扑上去，进了车就开始鬼吼鬼叫，“哥！！”
　　渝昔给她喊得脑袋嗡嗡的，无奈地笑，“干嘛？”
　　“哥啊，你牛啊，你是这个！”渝可颂系好安全带，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她一上车就像倒豆子一样把今天早自习发生的事统统告诉渝昔，眉梢上的笑意挂都挂不住。
　　……
　　今早第三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王锦突然冲了进来，怒问渝可颂到底施了什么法，为什么连医院都没检查出来。众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又荒谬得可笑，当堂的老师是最严厉的数学老师，立刻就以扰乱课堂为由把王锦的家长喊来了。
　　事实上不用老师喊，王锦也已经向他妈告状诉苦了，说自己在学校被欺负受伤了。王锦家里有钱，他妈妈又疼爱孩子，立马推了工作赶到了学校。
　　结果到场一听，检查报告一看，得知她儿子除了玩手机过多而导致视力有点差以外，其他各项检查一律正常。心率在正常区间内略微偏高，还是因为他大吵大闹情绪激动导致的，王妈妈瞬间就火了。
　　……
　　“然后呢？”少年脸上表情淡淡，眼底流动着细碎的夕阳，顺着话题问她。
　　“然后他妈妈就当着全班人的面送了一个他最爱的大嘴巴子给他，转身走了。”渝可颂爽朗大笑，“真的太爽了，太解气了！你都不知道他那几个小弟屁都不敢放一个，一天没敢找我说话！哈哈哈哈哈！”
　　“哎呀哥你那高人是哪里找来的，太牛了，他就是我的男神了。”渝可颂开心得眼睛亮晶晶的。
　　渝昔但笑不语。
　　快活的空气在车内流淌，司机也不禁带上一抹惬意的笑，虽然他不知道兄妹俩在讲什么有意思的，但他很久没见渝可颂笑得这么开朗了。
　　一回到家，渝可颂就叽叽喳喳地像只麻雀一样飞进厨房，缠在准备晚饭的周曼身边逗趣说笑。
　　周曼被她哄得开心，突然想起正事，说道：“对了，你那个走读的事情妈妈给你说好了，老师让你去填个表就好了。妈妈其实还是希望你……”
　　正准备最后苦口婆心劝告一番的周曼话头突然被打断，小女儿高高兴兴把脸一扬，道：“妈妈，我不走读啦！对不起麻烦你找老师了。”
　　周曼一愣，虽然稀里糊涂的但还是很高兴女儿改变主意：“怎么这么突然？”
　　“这不是你们说的嘛，学校学习氛围浓郁呀，我想好好学习嘛。”渝可颂撒着娇混过去，溜出客厅想去闹她哥，走到沙发前顿住。
　　周曼提高了音量喊了声渝昔的名字，想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菜。渝可颂赶紧回头冲她嘘了一声，用气音说道：“哥哥睡着了，他累啦。”
　　周妈妈切菜的动作放轻了些，嘴上却不饶人地打趣：“你哥一天到晚的干什么了就那么累？他上次呀还说要考个第一给我和你爸看，莫名其妙的。”
　　“不许妈妈这么说，我哥肯定可以的。”她拿出薄毯轻轻覆在少年身上。
　　阖着双眼的少年嘴角轻轻勾了勾，原来他也并不是一个孤独的向量。
　　……
　　充分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渝昔神清气爽地来约定好的空教室赴约。
　　任景早就到了，一见到他立马站起来：“渝昔。”
　　渝昔也不跟他多客气，直接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你想到的很好的点子是什么，说吧。”
　　面前的少年有点紧张地捏了捏手心，斟酌了一下语言才说道：“你知道I站吗？”
　　什么也不知道的假现代人渝昔眨了眨眼睛故作深沉，没说话。
　　任景见状笑了，少年睁着一双懵懵的眼睛看起来居然莫名有些可爱，疏离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他以为渝昔这样的富家子弟更喜欢参加高档的户外活动，没有玩过这种软件，再开口就自然了些：“I站是现在很受年轻人青睐的一个视频创作和互动平台，前段时间刚刚举办过一场夏日祭庆典，其中就有虚拟歌姬的表演互动项目。这个运用的是AR技术……嗯，这个你知道吗？”
　　“Augmented Reality？现实增强？”
　　“对！”，任景眼睛一亮，他果然明白，于是接着往下说道：“一般来说这个技术比全息投影的成本要低，但在低预算的情况下AR一般能取得比较优秀的表现。但它有个弊端……因为他是使用实时渲染将辅助信息叠加到转播画面中，所以其实现场的观众体验感是比较差的，现场什么也看不到。”
　　“这项技术更多还是运用到直播转播行业中去，所以我想……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选用最优秀的技术呢，而不被成本和技术所限制呢？”
　　“你是想让全息投影的成本降低，将其优化成为能够被人更普遍应用的技术，对吗？”渝昔一针见血地指出。
　　一下子就被点出来，任景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再度紧张地捏了捏手心。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少年笑他痴人说梦不自量力的话，抬头一看，渝昔竟然在玩手机！
　　这比他被人笑做白日梦还生气！
　　不赞同就不赞同，为什么要当面这么不尊重人呢！任景的脸色难看起来，语气生涩：“渝昔，你在做什么？”
　　渝昔把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他隐含薄怒的脸上，无辜地说：“我在算，我们研制出这个作品所需的最低成本呐。”
　　这是他没想到的。
　　任景一愣，道：“你觉得我们俩可能做出来吗你就开始算成本？”
　　“不是可能，是一定。”渝昔的语气好像在说今天一定会下雨一样。
　　任景瞠目结舌，没见过这么傲的人：“你、你，我们还是大学生呢。”
　　“嗯。”
　　“我甚至一篇论文也没发表过！”
　　“哦。”
　　“那你还这么自信！”任景他人傻了。
　　“如果你也觉得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也不会来找我了对吗，你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身前的少年面容并不完全成熟，肩膀单薄而瘦削，一双眼睛却如灿星，看得他心口发烫，他听到自己用有点抖的声音说，“……你怎么不说我是在做梦？”
　　“如果你不去尝试，那就是做梦。所以我不会笑你，因为你现在是在追梦。”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真诚的眼睛的，他想。
　　任景勉强收敛起被少年挑得波涛汹涌的澎湃豪情，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他听到渝昔问他：“但是你看好的全息投影其实也有很大的弊端，它为什么不能从高端的技术层面走下来你知道吗。”
　　鼓励完人，还是要适当敲打敲打给个警钟的，渝昔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这题他会，他赶紧说道：“技术难度很高。”
　　“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真正的全息还是很难达到的，要么成本让人望而生畏，要么就是伪全息。也就是现在这个领域内用得最多的光学错觉技术，佩珀尔幻象。这对于环境也有要求，需要在黑暗和特定的观看角度才可以实现。同样，对设备也有要求，现在采用较多的是全息屏，这种一般造价昂贵耗时，亦或是雾幕，但这又对湿度有要求，拟真度也不够高。”
　　乍一看好像全是毛病，但转念一想倒也是一个很好的研究课题。就好比一个考试不及格的孩子的进步空间总是比考九十分的孩子大。越是难啃的骨头，只要能研究出一点有价值的突破，那在业界内的贡献和隐形利润也是巨大的。任景深谙其理，所以也并不全是做白日梦。
　　而且……
　　“最难的是，构建全息图像这一块非常耗时和困难……这也是我找你的最大的原因。它的模型算法我实在没有头绪……”
　　渝昔笑起来：“既然你赤手空拳做全息投影的梦都敢做了，既然是梦，为什么不敢再夸张一点呢？”
　　“你的意思是……？”
　　“你敢想象虚拟偶像在舞台不受限制地表演，那为什么不敢想象直接撤掉巨大的，耗资最重的投影屏呢？”
　　任景眼皮一跳，因为过于震惊反而愣了好几秒才问道：“你是说，无介质成像？！”
　　渝昔笑而不语，任景只觉得和这人比起来自己那些构想都是小儿科，这人才是真的荒唐！
　　“你怎么可能、你，你难道要挑战做真正的全息吗？这怎么可能！”
　　如果这能做到，那么手机里的视频通话或许真的能和科幻大片里的一样浮现出真人影响，仿佛面对面的交谈；也许真的去到电影院就像身临其境，做到真正的“上帝视角”；也许……但这怎么可能！
　　渝昔当然也知道现阶段的科学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全息的，但他也很好奇，未来的科技在现代究竟能发挥到几分。
　　于是他大手一挥，仿佛一个无理取闹的甲方，宽慰任景道：“世界上最大的数字如果不计较意义的话，在常规数学中就是无穷大。我们能无穷大吗，不能也没事，尽量靠拢趋近就好了嘛。”
　　“我们能失败吗，可以。因为反正是梦嘛。”
　　任景觉得他荒唐，但是又忍不住跟着这个胡说八道的人去构想，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自己的梦想被人理解，还是该懊悔理解自己的人可能是个疯子。
　　他最后问：“你说我是追梦，那你呢？”
　　这个问题渝昔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他：“造梦吧。”

第12章 、第 12 章
　　心潮澎湃只是一刹那，任景发热发胀的头脑冷静下来之后开始直面无法忽略的技术鸿沟。
　　他为难地问：“其实你清楚我们国内目前的发展水平吗？”
　　“现在市场上应用得最多的就是从特殊的角度来看的伪全息，例如电影院里的3D电影，通过特殊的幕布和特殊的观看角度来达到效果。所以看似是全息，但是镜头不转的话，无论我们怎么扭头转向，也无法知道男主在身后藏了一捧花。”
　　“但是真正的全息，是人从任何角度都能看到物体的不同面。这一种，就算是现在R国人气最高的虚拟歌姬——初音未来的演唱会也是做不到的。所以你说的无介质成像，最经典的例子就是海市蜃楼。但是海市蜃楼需要不同的空气层不同的密度，这么严苛的环境，我们怎么能够实现呢？”
　　任景边说边拿出了纸笔，在纸上写出了软件和硬件两个词，话音刚落，他便用笔将“硬件”这两个字给圈出来。
　　渝昔静静地听完他的疑问，说道：“人类在这一块一直很拘泥于‘硬件环境’，对此制造出了全息膜、雾膜、水膜，但最终的成效……缺点你刚刚自己都已经说清楚了。那为什么不另辟蹊径呢？”
　　“你的意思是……”
　　从任景对目前发展的分析中，渝昔已大概明了现在的全息水准。渝昔接过他手中的笔，把“硬件”旁边的“软件”给圈起来，“现在市面上的全息画面最少都需要两个视角，这样才能通过表现物体的‘深度’来传输给大脑让我们感受到‘真实’。说白了，就是高级欺诈术。”
　　“同一平面的东西，只要能瞒过眼睛让它以为点和点间的距离不同，就能欺骗过大脑，塑造出有深度的画面。所以，我们真正最需要花心思的地方是——”
　　“算法！”任景失声喊出来。
　　渝昔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所以我们为什么迟迟不能从泛屏幕时代跨越进下一个时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根本不应该再把注意力停留在屏幕上。硬件，是框架，数据才是内核，我们需要构造新的应用处理系统。”
　　重、新、构、造。
　　每一个字任景都认识，合在一起他甚至想都不敢想。
　　在这一领域，人类一直在打补丁，不断地深化、完善。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彻底推翻摩天大楼而选择做一名疯狂的开荒者！他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当没有了屏幕，屏幕才是无边界的。如果成功，全息投影就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互动性。”
　　“所以我们暂时不需要把画面和像素精准到真人，要达到这种效果8K渲染是及格线，但这样成本太高。真实感很大一部分也来源于反应，我们只要能在互动性上取得大突破，真实感也会骤增。这样，我们的成本就可以降低到4K开发者套件了。”
　　“数据匹配拟合调试你可以做到吧？至于数据和算法的部分，就交给我。”
　　仅仅只是一堂课的时间，渝昔就效率惊人地和任景计划好了课题和分配好了对应任务。任景看着渝昔不知何时在纸上写下的“新概念全息”久久无法挪开视线，鬼使神差地他就点了头，“好。”
　　不过其实4K的开发者套件也价格不菲，这还没算上性能强大的显卡呢。因为在平时，普通的显卡只需要做到从一个角度输出信息，要做到渝昔说的无介质，那就从一个角度飞跃到了360°……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显卡，分分钟梦幻的投影卡成ppt。
　　看渝昔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任景才想起他的搭档是个富二代，资金肯定不用愁的，这才放心下来。
　　“那报名表就由我来交上去吧，我把我们的名字一起上报了。我一会有课，要先走了。联系方式你已经有了，我们随时联系，下一步我们讨论出内容物，然后我就开打轮廓建模，你做模型数据，可以吗？”任景问。
　　渝昔点点头，两人解散。任景暗道渝昔真是一个可靠的搭档。
　　殊不知出了门，渝昔这个可靠的富二代搭档就开始苦恼他们实验作品的资金该上哪弄了。
　　走出理科大楼，穿过一道长廊，低着头苦苦思索的渝昔差点与人正面撞上。他忙后退一步，对方也急刹车往后退，两人同时开口——
　　“抱歉……”
　　嗯？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渝昔抬起头，愣住。
　　面前的男人高大俊朗，身上穿着昂贵合衬的西装衬衣，神情错愕。
　　一阵失语后他们又同时开口——
　　“你是……”
　　渝昔站定，淡定地向他点头示好，“好巧。”
　　裴喻洲清了清嗓子，倒是有些尴尬。上次医院一别，没想到会在这么意外的场合见面。他上次管渝昔一口一个小朋友的，社会人极了。倒不是故意占渝昔便宜……是这小朋友确实脸嫩，害他以为渝昔只是个生物学得不错的高中生，没想到居然会在T大遇上。
　　“咳，好巧。”
　　都怪程弈，裴喻洲腹诽。要不是上次程弈翘班回来一直啰啰嗦嗦给他洗脑T大有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他也不会经过此地突然想起来这件事，遂进来打听。
　　他们卡一个自动化项目算法已经很久了，一整个工作室的精英都没有头绪，从国外聘请的科技专员也一筹莫展。他们公司是目前国内第一个啃这块硬骨头的，没有任何事例可做参考，眼看进入了死胡同。结果程弈在一次趁着午间休息翘班出去玩完回来，嚷嚷着自己遇见了一个很有可能对自动化程序研究极深的大牛，这一波吹得天花乱坠，还说他打听到了人的名字和工作的地方，让自己赶紧带上钱包去挖人。
　　路易斯，就是他们从国外聘请来的技术专项组组长，嗤了一声，问道：“程，既然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进大公司去一展身手呢，怎么会在一所名牌大学都不是的普通大学里任教？大学教授的年薪或许都不如我们这里一个高级程序师的月薪吧？”
　　两人本就一直不对付，程弈立刻反驳：“你懂个屁，听没听过‘高手在民间’？可能人家是海外学成归来就想培育祖国的花朵呢？”中国可从来不缺学成归来报效祖国的学者。
　　裴喻洲听他们吵架听得头疼，不过看程弈激动的样子倒不似作伪。他今天与人商谈完恰好经过T大，突然想起这件事来，找了好多人打听，都说不知道什么很厉害的、长相很严肃的渝教授，气得差点跑回去质问程弈到底有没有记错。
　　正郁闷着，怀里就差点撞进一个同样不看路的小少年。
　　渝小少年同样在打量裴喻洲，心里默默打起小算盘。
　　眼前这男人全身的行头看起来都不便宜，举手投足间是装不出来的衿贵气质，渝昔再一回想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裴喻洲对他说过，他认识的最顶尖的天才也从不敢说这么笃定的话。由此可得出，裴喻洲的身份恐怕不是一般人。
　　相逢即是缘，渝昔就认识这么一个看起来不简单的人，于是他决定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嫖到什么有用的人脉来。
　　渝昔正这么想着，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男人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小……呃同学，我能向你打听个事吗？”
　　哦？巧了，正打瞌睡就来了枕头。
　　“可以，但我也想向你打听个事。”少年点点头，表情认真。
　　裴喻洲差点被这小朋友一副有商有量的模样逗笑，许是想补偿补偿喊了人家那么多次小朋友的事，他爽快地答应了，“行啊，你先说吧。”
　　找了那么久的人也没找到，裴喻洲也不急了，不如逗逗孩子。
　　渝昔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你知道神洲科技吧，你在里面有认识的人吗？”
　　裴喻洲眸色一沉，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渝昔点点头，明白了，“那就是有认识的人了，太好了，你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我有个生意想跟他们老板谈谈。”
　　“你？”裴喻洲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嗯。”渝昔神色严肃地点头。
　　脸嫩得像高中生一样的没出社会的孩子，说这话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他失笑，说道：“小同学，你说这话，还不如说你有个恋爱想跟他们老板谈谈来得靠谱。”
　　渝昔不接梗，严肃着一张小脸。
　　裴喻洲存着吓一吓他的心思，说：“我是裴喻洲。”
　　神州科技的CEO。该吓死了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子。
　　渝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开始自我介绍，纳闷地哦了一声，然后乖巧地接话：“你好，我叫渝昔。”
　　“你好……”话说到一半，裴喻洲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叫什么？”
　　渝昔不明所以，但还是重复一遍：“我叫渝昔，怎么了？”
　　“……”裴喻洲试探着问：“你……你昨天下午有在泡泡网吧里上网吗？双人包厢？”
　　渝昔一愣，“你怎么知道？”
　　裴喻洲：“……？？？”
　　面前的少年矮他一个头，一双清凌凌的鹿瞳正错愕地看着他，脸蛋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一看就是蜜罐里泡大的乖宝宝。
　　这是长相严肃，博大精深，T大重金外聘过来的……渝教授？？？

第13章 、第 13 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渝昔虽然不解，但也不急不气，只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等他解释。
　　而且渝昔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裴喻洲是谁，小裴总风光了二十几年的人生惨遭滑铁卢。
　　感受尴尬的只有裴喻洲一个人，他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之前把那个口无遮拦瞎开玩笑的自己掐死，更想掐死提供了虚假情报的程弈。
　　裴喻洲心中苦涩，因为自己迟迟不答，小孩看自己的眼神愈发古怪，好像在看一个变态。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他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抱歉，程弈他一开始以为是游戏，没想偷看你的隐私的，我替他的无礼行为跟你道歉。实在是那个项目困扰了我们很长时间，他估计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是有意打探你。”裴喻洲说道。
　　渝昔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苦苦思索要怎么和神洲公司联系上，却不曾想自己在网吧抓黑客的那天，包厢里的沉迷游戏的小青年居然会是神洲公司里的程序员。
　　“没关系，我自己也大意了，我不知道那个电脑还会再亮起来。”
　　而且一般人正常情况下就算看了也看不明白他写的那一大串是什么东西，所以当时电脑黑屏之后他就直接离开了，也不怕资料泄露。
　　因为他写的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怎么运作。
　　见到本尊，裴喻洲就对程弈本身就模模糊糊的说辞更加存疑了。
　　这么稚嫩的学生，能懂什么自动化呢。毕竟这一门技术目前在国内还没有很完整的产业链和先行者，完全是探索阶段，这样的孩子就连接触这方面的机会应该都很少，更别说精通了。搞不好程弈就是玩游戏玩得眼花了，就那么短暂的一分钟时间，他能看到什么惊才绝艳的东西。
　　裴喻洲为难地挠了挠头，想着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小朋友的自尊心。
　　正在他在犹豫怎么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听见渝昔接着说：“那正好，我想跟你们老板谈的生意就是关于自动化系统的，我那天在网吧里写的是一部分的代码。优化改造的原型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医院里，那个自动取药机。”
　　他动作一顿，问道：“那个自动取药机，是从D国引进的，目前我们国内最先进的机器。人家肯卖机器，但是核心科技是不公布的，没有源代码，你怎么改造？”
　　“没有源代码，那就自己写。”少年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裴喻洲短暂地愣了一下，莫名回想起了第一次和渝昔见面时的对话，嘴角轻轻勾了勾，这小孩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狂。罢了，那就让他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狂的资本吧。
　　“那走吧。”裴喻洲道：“我带你去神洲。”
　　……
　　神洲科技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高新科技园内，离T大也就十几分钟车程，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扭头一看，渝昔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视线已忍不住四处张望了，有种莫名的反差萌。
　　他捞起手机在群里发了条信息，两人下了车。
　　……
　　程弈刚调试完一个程序，伸了个懒腰嚷嚷道：“怎么裴哥还不回来啊，这是不是有点太慢了？不会也是翘班去了吧？”
　　他对桌的女生嗤了一声，无情反驳：“你以为裴哥是你啊，老是偷懒。”
　　两人刚笑闹完，放在手边的手机都不约而同地震了一下。
　　贝遥扫了一眼，大笑：“程弈，你裴哥来了，快看信息。”
　　【裴：程弈，出来挨打。】
　　程弈吓得直接把懒懒散散的骨头坐直了，慌张地问：“我做什么了？！软件调试了，新程序在写了，研究没啥大进展，今天没穿格子衫……”
　　他一一细数，然后一脸懵逼，“没做啥事吧我……”
　　【程弈：裴哥，我怎么了？……满头大汗.jpg】
　　程弈捧着手机等得心焦，那头隔了一会才回——
　　【裴：渝教授我找到了，人带来了，电梯还有一分钟。微笑.jpg】
　　“这不是好事吗？！”他一拍桌子，兴奋地站起来大喊：“太好了！遥姐你快去喊路易斯那蠢蛋，他肯定躲在厕所里抽烟去了，快让他出来看看，我是不是没有骗他！哈哈！我去见大神！”
　　贝遥：“……”她才不去呢，那可是男厕。
　　他说完就一溜烟跑没影了，自觉地去电梯口接驾。
　　时机赶得巧，他脚刚停就听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电梯门往两侧打开，在他的期待目光之下，这电梯仿佛被加了电影里的慢镜头滤镜。
　　首先露出来的是他裴哥帅气但似乎有点阴阳怪气似笑非笑的脸，程弈扫了一眼就速速移开目光，转而停到裴喻洲身边的……少年身上。
　　两人走了出来。
　　“？”程弈纳闷地往里张望了一下，问：“教授呢？”
　　少年扬起一张光洁白皙的脸蛋，朝他伸出手：“你好，渝昔。”
　　程弈：“？？？”
　　这是渝……教授？这是渝教授的儿子吧！！
　　裴喻洲心满意足地让程弈也感受到了这种史诗级尴尬，见他石化在原地半天不和渝昔握手，还自己上前把人的胳膊抓了出来，让他和渝昔握了握。
　　裴喻洲带着渝昔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礼节性地给他介绍公司各部门的方位和装修。程弈低头耷脑地跟在后面，嘀嘀咕咕地问，“裴哥你确定不是你小男朋友吗，骗人的吧……”
　　裴喻洲气笑了，“闭嘴。”
　　“直接进入正题吧，裴先生。我下午还有课。”渝昔说道。
　　“好。”
　　这一句话带给程弈的冲击太大，他生无可恋地跟着他们去了演示机前。
　　一进到工作区，众人都从工作中抬头，注意到这位新来的小朋友。贝遥奇怪地哟了一声，“哪来的这么个奶乎乎的弟弟？”
　　“别没礼貌，他就是程弈一直说很牛的那个大神。”
　　周围静默了两秒，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这一层全是开发部的人才，公司的精锐干部，一共才七位，全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路易斯刚好从厕所出来就听见这一句，差点被绊倒，一双蓝眼睛写满了震惊：“裴！你是看我们日子过得太枯燥，故意开个玩笑来调剂调剂吗？如果是的话那么你成功了。”
　　倒不是他们有恶意，只是这看起来确实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在座的各位谁不是学生时代的天之骄子，但他们现在也都不算年轻了。他们现在的成就，和天赋、教育、阅历等是分不开的。
　　尤其是他们这一行，青年显老态很常见，不年纪轻轻白了头或者发际线搬家就不错了，结果这不知道哪请来一个乌发嫩脸的小朋友说这是精英，这也太能糊弄人了吧。
　　看这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瓜，这发量是真实存在的吗？
　　贝遥笑完揉揉酸痛的脸，拿胳膊肘怼怼程弈，“嗳，你是不是玩游戏玩得人懵了啊？要是弄错了赶紧把人送回去啊。”
　　程弈的脸也有点挂不住，路易斯还一直拿嘲讽的眼神看他，他又气又委屈，反而生出了逆反心态：“有什么好笑的，后浪一会就把你拍死在沙滩上。等着吧，渝……渝大佬快露一手给他们看看！”
　　大家伙们正事不干，全部围成一堆来看小朋友要怎么露一手，七嘴八舌的闹哄哄。裴喻洲曲起食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让他们安静下来。
　　渝昔并不生气，他觉得他们的态度挺正常的，他也不需要去解释什么。演示机开了，他问：“你们现在写到哪一步我看看。”
　　路易斯笑出来，他说话就比较直接：“hey，这里可不是能抄作业的地方哦。”
　　渝昔不理他，只是看着裴喻洲，后者拧起眉头问，“你没把你写的源代码拷过来吗？”
　　“电脑黑屏了嘛，没保存。”渝昔无辜道，“放心，都在脑子里，不费时间的。”
　　“好。”裴喻洲拿来一个U盘，在演示机上导入他们目前所研究出来的成果。
　　这举动把程弈都吓了一跳，连忙阻止，“裴哥！”
　　这可是机密啊，怎么可以轻易在外人面前泄露。
　　裴喻洲不动声色地给他传了个眼神，程弈一愣，才了然地闭了嘴。
　　他给的并不是他们目前的最终版，而是他们在研发的过程中的其中一个失败品。乍一看似乎没有问题，但是运行起来他们才发现需要进行的步骤更加繁琐了，给系统的负荷更大，而且仍旧无法脱离人工操作。
　　渝昔拧着眉看完，说：“你有备份了对吧，那我就动手删改了？”
　　裴喻洲给他一个随意的手势。
　　周围的程序员们也漫不经心地半耷眼皮，下一刻他们就不约而同地惊呼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只见这小少年动动手指，把他们曾经耗费了多日的程序选中，然后——删除。
　　删了个精光！
　　程弈目瞪口呆，失言道：“你……猛男！”
　　裴喻洲也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就算是看出了这是个失败品，也用不着全删吧？要知道，问题最大的是在下半段，他们现在目前的进度，是沿用了这个程序的前半段的。可是现在渝昔全删了，他是觉得哪里错了吗？
　　他没想明白，说道：“前半段是没有错误的，我们调试过很多遍。”
　　渝昔缓缓勾起唇角，“我知道没错。”
　　“但我有更好的。”

第14章 、第 14 章
　　裴喻洲略微低头直视少年，少年也仰起头来看他。
　　他的眼睛是浅琥珀色的，灯光藏匿进去，形成一个很亮的光点，目光清透而坚定，半点退缩之意也无。
　　裴喻洲抬起手，按在那个他眼馋了很久的看起来手感很好的脑袋瓜上，将渝昔的脑袋转回去，说道：“好，那你改吧。”
　　站在一旁的路易斯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幸运的小鬼。”
　　谁见过裴喻洲态度这么温和的时候？
　　论起傲，裴喻洲也不输给谁，他经手的代码要是谁在没说服他的情况下直接删掉了，他的眼神可以直接把人冻死。紧接着他就会用他极强大的专业知识杀得人语无伦次，嘴巴是长了一张好嘴，就是不爱说人话。所以没有对自己的能力抱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是不敢擅自乱动裴喻洲的东西的。
　　这是个热知识，全公司的人都知晓。
　　但路易斯刚从M国来这的时候，人也比较狂，觉得自己出身名校师从名导能力倍儿棒。因为不熟悉裴喻洲的脾气，他触了好几次霉头，回回对线都惨败而归，现在才学乖了。
　　结果渝昔这么一波猛操作，他们裴哥看着居然还挺和颜悦色。路易斯能不酸吗。
　　贝遥身为技术组唯一的女性，意思意思地安慰了一下路易斯，“嗐，你要是能长得和人家一样软萌可欺，裴哥或许也会温柔对你的。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基因吧。”
　　路易斯：“……”你再骂？
　　他听了更不开心了。
　　#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敷衍我。微笑.jpg#
　　这点小插曲并不影响渝昔的心境，他另起一个架构，从头开始打基底。
　　神洲财力雄厚，办公的键盘用的都是适合用来长时间打字的红轴。红轴的按键软绵绵的，渝昔一下不适应，函数名称频频打错。
　　“啧。”别人还没说话，渝昔先不高兴了。
　　裴喻洲没开腔，谁也不敢说什么。
　　于是路易斯就用略带嘲讽的眼神看着程弈，内心词：这就是你说的后浪？
　　程弈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装作看不懂。他也想不通，会不会是裴哥找错人了？他那天最开始就是被那高人神乎其技的手速给吸引住的，结果这人现在怎么跟刚开始学打字一样。刚这么想着，就看到——
　　渝昔不耐烦地抬起手，捏了捏指节，然后再度放在键盘上对应好位置。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手指几乎化成残影，屏幕上的代码一行一行跟复制上去的一样飞速显现出来。
　　程弈呆住了，半晌才猛地一拍手，拍醒同样一脸震惊的同事们，“就是这个速度！没错！”
　　“为什么我说你们这个程序有问题，因为你们要打造一台真正脱离人工的机器，那么你们开头的侧重点就偏离了。”
　　渝昔一边飞速打着字，居然一边开始解释他直接删除了整个程序的原因。手速一点也不会被影响，仿佛他根本不需要思考一样。
　　“现在这个机器的取药流程最开始是扫描，紧接着是信息的超快速输送传导，这样就可以将信息迅速送到药剂师的手中，提前准备药物节省时间。我看了下，你们的开头第二步是对信息传送多了筛选和优化，但实际上这样做就是陷进了固定思维。我这里的第二步，是我自己写的一套信息匹配检索系统。”
　　裴喻洲听到这里，瞳孔顿时紧缩了一下。信息检索！
　　“你只要逆向地思考，究竟是哪个环节无法脱离人工。是信息检索，那么只要把这一步用机器替代了，完全自动化就不是问题了。”
　　说起来轻松，这个道理他们也懂得，但是真正实行起来，他们没法编写出一套那么强大的检索系统。可以自己进行读写、检索、传输，同时还要有计算功能。太复杂了……这不是一步就能跨过去的。
　　但少年却轻描淡写地说他自己写了一套，而且还直接放在了开头处。实在是史无前例的大胆操作。因为一般为了程序的丝滑运行，很多复杂的指令一般都是循序渐进放到后面推进的，哪有一上来就放大招的。“最核心的就是这一步了，超强检索完直接处理好信息，再匹配上一个自动推弹装置。这样，只需将所有药品都按种类归类放好，然后就由运行部件将信息匹配的队列推出，通过内部滑道就可以直接出药。整个过程粗略估计大概十秒左右吧，现在那个机器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来着？”
　　周围一圈人早在听的过程中，表情默默从漫不经心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了。现在他们又被少年狂妄而似乎非常在理的话整懵了，全部乖如鸡崽，真的像是在听渝教授上课的学生一般。
　　程弈想了想，答道：“三分钟。如果仅仅只算排人工窗口的队的话，排队扫码的时候很快，就不算进去了。”
　　“好。我这个程序还可以继续优化，你们把它调试到适合你们的系统，就可以再缩短一半的时间，也就是——五秒左右。”渝昔说道。
　　路易斯努力跟上渝汐的速度，眼睛跟台精确的扫描仪一样紧跟着渝昔飞速移动的光标，试图找出一点这个小鬼耍人玩的证据。但事实却是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神震撼。
　　什么，居然可以不按常规步骤来的吗？！
　　嗯？这个嵌套融入得真是绝妙！以前他们怎么没有想到？
　　这个循环怎么可以做得这么优秀丝滑啊！居然还能同时纠错，我天。
　　路易斯突然很崩溃，不知道自己在M国深造的那几年都在干什么。
　　“最花时间的一步是核对，要由药剂师进行二次检查和收费。所以我们直接在药品输出口处再设置一个扫码程序，对药品的信息二次扫描和自动计费，如果信息匹配有问题，机器会发出红光和声音提醒取药人。然后这里就用到我们筛选重置的作用，取药人根据提示把错误输出的药从进药端口再塞回机器里，系统会纠错修正再次吐出正确的药品。这样算下来，差不多是十秒钟了。”渝昔说道。
　　“不过我已经加了好几层检索，一般来说出错率应该是接近0的。”
　　话刚说完，渝昔的手也应声而停，他写完了。
　　渝昔这次写的当然也不是完整的系统，否则最少万级行数他真的坐在这里写一天也不一定能写得完。他这次和在网吧里那次一样，只写出了它最核心最精简的操作步骤，而且是只写了他要修改的地方，其他他认为源代码没问题的部分他是直接跳过去了。
　　要换作别人思维肯定早跟不上了，好在在座的人都是省心的精锐，配合上渝昔的讲解，都看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看明白了，才更震惊。
　　“还有什么问题吗？”见他们不说话，渝昔问道。
　　程弈：“我……”
　　渝昔目光移向他，以为他有什么地方没看懂的。
　　结果程弈我了半天，突然大喊道：“卧槽！”
　　渝昔：“……”
　　路易斯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最后停留在一个有点羞愧的表情上，说道：“渝……我为我刚刚的无礼道歉。天啊，我能问问你是跟哪个导师出来的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程弈却是扬眉吐气了，拽得跟代码是他写出来的一样。
　　“如何？”渝昔抬头看向裴喻洲。
　　少年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像个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小朋友，洋洋得意的劲儿都很讨人喜欢。裴喻洲没忍住，又摸了一把他柔软的头发，笑道：“签合同吧，小天才。”
　　工作室爆发出一阵雀跃的欢呼。
　　渝昔虽然知道结果，但也还是略松一口气。太好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一步终于到了，就是签合同拿到技术买断费，这样他和任景的科研资金就不用愁了。说实话如果有时间又资金充足的话，他还真的很想试试他构想的无介质全息投影究竟能不能做到8K渲染。
　　“好。你们老板呢，一直没见到他人。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身份呢。”渝昔眨眨眼睛，现在要签协议了，他该出来了吧。
　　刚刚还气定神闲的裴喻洲突然被呛到，咳嗽起来，然后立马抢在其他人替他说之前开口道：“哦，我们老板不在，出差了。我是这个技术负责项目的组长，我来签也是一样的。”
　　众人：“？”
　　路易斯突然被抢夺走组长之位，一脸懵逼。你是我那我是谁……？
　　裴喻洲用眼神威胁其他人，让他们一个问题都不敢问。
　　谁让他之前那么傲慢，说了那句“还不如说你有个恋爱想跟他们老板谈谈来得靠谱”，现在他还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就是老板。
　　当众拟好了合同，裴喻洲把刚打印出来的新鲜出炉的文件递给渝昔，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渝昔一拿到手，就很真实地直接去看金额数目，其余的条款他实在懒得看，便偷偷让555给他扫描一遍，看看有没有坑。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渝昔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问题。不过……”
　　“钱稍微给得多了些，这个程序不值这个价。”渝昔做生意绝不诓人，老实地说道。
　　其他人都倒吸一口气，这在大佬看来难道是什么很简单的东西吗？这个程序，还不值这个价？怕是有价无市吧。
　　“因为我们有个条件。”裴喻洲道：“希望你能在初代机器做出来之前，抽空过来我们这里看看进度之类的。虽然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是这只是理想情况下，真正运行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别的特殊情况导致进度停滞。而且你只写了最核心的那部分，所以……小天才，管售后吗？”
　　渝昔明了，虽然这样他就得从科创大赛的准备间隙里抽空来神洲这边了，但是他想了想，生意人，有顾虑很正常。毕竟是投入了大资本的，怎么也得负责任一点。于是他点点头，一口应允下来。
　　合同签了下来。反倒是一开始态度最激烈的路易斯在旁边叽叽歪歪，希望裴喻洲别只签技术，顺便把人也签一签。这样的人，肯定第一时间想着怎么拉拢啊！
　　结果还不待裴喻洲表态，渝昔便先出言婉拒：“谢谢，不过我暂时没时间，还是不了。”
　　路易斯撇嘴：“你要做什么？你来吧，我们这里待遇很好，不会亏待你的！”
　　“快期末了，我想好好复习，工作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渝昔道。
　　其实当然不是为了复习期末，而是为了准备比赛，但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得那么清楚，于是就随便扯了个理由。
　　路易斯感到非常的可惜，怎么会有傻子真的愿意放弃这么高的薪水而去当一名教师呢。倒不是说老师不好，但是这薪资水平确实不在一个平面上啊。嗯……？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复习？？？
　　路易斯一向判断不出中国人的年龄，毕竟中国人长得实在是太嫩了。他很喜欢看综艺，后来一问才知道他pick的美女都当妈了，他还以为是女高中生！当时他就痛呼：狡猾的中国人，怎么连外表都这么具有欺骗性。
　　导致他以为渝昔也只是长得嫩，但实际上确实是个教书多年的教授。
　　“Student？”路易斯难以置信地问。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路易斯再次被刷新三观。其他人则早在渝昔刚进办公区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现在倒不惊讶，纷纷安慰地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
　　但他并没有被安慰到，还是气得想打人，他哭嚎着像一只大狗熊一样扑到渝昔身上。都怪这个人，他的骄傲现在完全被敲碎了！
　　裴喻洲赶紧把高大壮硕的路易斯推开，一把将渝昔护在身后。
　　办公区里一时间热热闹闹的，突然渝昔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
　　【任景：渝昔，我们的比赛名单提交次序被人替换到最后一个了，怎么办？】
　　这个提交次序，决定了届时科创大赛现场展位的摆放顺序。意味着，他们的展位将会排在最后，排在人们几乎不想走过去的角落里，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位置。
　　渝昔的眼神顿时沉下去。

第15章 、第 15 章
　　裴喻洲恰好一扫而过，敏锐地注意到少年的异样，问：“怎么了？”
　　【渝昔：没事，等我回去再说。】
　　迅速地回完了信息，渝昔才将手机锁屏再度放回口袋里，道：“小问题，没事。”
　　裴喻洲识趣地哦一声，没再多问。
　　渝昔正想打道回府，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很自来熟地勾住他的脖颈，程弈热情地说：“想干嘛？别急着走啊，刚好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食堂走起，随便你点！”
　　其余的同事几人笑骂程弈抠门，程弈满不在乎道：“食堂怎么了？我们公司的食堂可是被评为数一数二的公司食堂好不好，菜色又多又好吃，我从没踩过雷吃到过黑暗料理。健康还便宜，十五块钱就管饱，比周边的一些饭店强多了好吗？”
　　渝昔是有点饿了，再加上被程弈说得有些心动，懵懵懂懂地就被勾着脖子带着往前走。程弈笑眯眯地对渝昔说：“是吧？嘿嘿。”
　　他朝裴喻洲挥挥手，带着一帮饭友同事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易斯平日里不是很常吃食堂，因着西方人的饮食习惯，他偶尔会去附近的披萨店开开小灶。现在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渝昔的迷弟，嚷嚷着他也要去，跟在了大部队的后面。
　　裴喻洲：“……”
　　男人高大笔挺的背影落在后面像一个凄凉的空巢老人，现在要是把着画面拍下来，再P上一行“别让等待成为遗憾”，简直毫无违和感。
　　其实程弈他们不是故意不邀裴喻洲的，而是裴喻洲不喜欢吃食堂……准确地说，是他们裴哥根本不爱吃饭。虽然大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裴喻洲常常在他们完成项目后大手一挥请客，但是人从来不到场，只是提供远程付钱服务。
　　明明是很美味的食物，他吃起来却仿佛在受酷刑一样，本来就冷峻的脸，还要把眉头死死地拧起来，极少数的几次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时，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提说笑了。裴喻洲知道自己在大家都不自在，于是也不和他们在一块吃饭。他一般都是在大家吃饭休息的时候继续工作，直到停下来感觉到饿了的时候才草草地点一份外卖，胡吃海塞几口。
　　但不知为何，这一次裴喻洲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往电梯走去的背影突然不是很乐意了。
　　“等一下。”
　　众人笑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愣愣地扭过头，“怎么了裴哥？”
　　“一起去。”男人咳了一声，故作自然道。
　　……
　　果不其然，平时没点正形样的家伙们此刻安静如鸡，连走路的姿势都小学生了起来。
　　因为渝昔，程弈觉得自己是个大功臣，现在倍儿有面子，于是他主动要让渝昔刷他的饭卡，给他点了一份最贵的小炒系列套餐。众人落座，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他们平日里是不怕裴喻洲的，甚至还会开开玩笑。但他们确实很少和裴喻洲一起在除了工作之外的时间相处，按理说现在路易斯应该开始说他追的那个综艺了，程弈负责让路易斯幻灭，贝遥则是嘲笑担当，其余几个没正形的不时开几个带颜色的笑话，气氛怎么也冷不下来。但这些话题总感觉不适合在裴喻洲面前谈及，故而一时无人开腔。
　　最先打破沉默的反而是渝昔，他用好奇的目光往程弈的盘里看去，问道：“你打的是什么？”
　　话痨程弈如蒙大赦，赶紧答道：“哦哦，是汤河粉。我们这里的汤粉系列也很不错的，还有炒牛河呢，但今天我想喝点汤，所以就点了这个。”
　　渝昔在星际里每餐都是不同口味的营养液，现在看什么的都觉得新奇，眼神亮亮地哦了一声。
　　少年的反应像是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些东西，有种傻乎乎的天真，和他在操控键盘时的聪颖沉着的表现相去甚远。裴喻洲觉得有点意思，但又不知道怎么找话题，于是干巴巴地附和一句：“是啊，大家点的都不一样，我点的是煲仔饭。”
　　渝昔又，“哦？”
　　果真好奇地看过去，少年严肃着一张小脸，略带震悚地往里瞧了半天，没有看到哪里有“仔”，但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好假装明白地点点头。
　　系统偷偷给渝昔解释原因：
　　【555：宿主别怕，不是吃小孩。煲仔饭其实就是砂锅饭，源自广东地区，这里把砂锅叫做煲仔，所以是煲仔饭。类似的食物名称还有老婆饼、夫妻肺片、鱼香肉丝等等。】
　　科普了一波古地球美食文化，渝昔才放下心来。
　　裴喻洲差点笑出声，想开口说他点什么，突然被身侧一道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
　　“我点的也是煲仔饭，茄子煲！”
　　“我点的是油泼面！”
　　“我、我点的是麻婆豆腐。”
　　……
　　他们一听到老板发话，怕裴喻洲冷场，赶紧接梗，一个个流利地报起了自己点的菜名，跟军训报数似的。
　　裴喻洲：“……”
　　别问，问就是想扣工资。
　　开吃之后，气氛就融洽多了，各自都只顾埋头吃自己的饭。渝昔也吃了起来，吃下去的第一口就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裴喻洲眉心又开始夹得死紧，他夹起一根鸡腿，仿佛试毒一样地啃了一口，慢吞吞地这样吃着。吃到里面，鸡腿骨上露出一点红褐色，裴喻洲顿时觉得鼻腔里腥气上涌，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果然还是受不了吗……
　　程弈他们也注意到了，无奈地对视一眼。想不通为什么裴喻洲每次来都吃肉类，吃着吃着就吃不下了，但是下一次还是点肉。
　　“你怎么不吃啊？”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来。
　　裴喻洲抬头去看，惊觉少年吃饭速度奇快，一盘饭眨眼就下去了将近二分之一。渝昔吃得脸颊两侧都是鼓的，一动一动咀嚼得很快，让人莫名地联想到松鼠这类的小动物。
　　“哇，渝大佬，没想到你小小只的居然吃这么多。够吗？不够我再去给你打一份。”程弈惊道。
　　其实渝昔确实没吃饱，但别人出钱他不太好意思，便克制地摇了摇头。
　　静静地看了一会，裴喻洲突然道：“吃不吃鸡腿？”
　　程弈他们顿时惊愕地抬起头，怀疑今天裴喻洲被人掉包了。路易斯更是委屈地去看贝遥，他向裴喻洲分享芝士披萨却被无情拒绝的场景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贝遥笑眯眯地安慰他：“Don't be sad. Genes,and intelligence quotient.”
　　（别难过。基因，和智商。）
　　贝遥这次还多说了一个智商，路易斯更难过了。
　　渝昔鼓着脸抬头看他，也摇了摇头。他不喜欢跟人分享食物，也不喜欢被分享。
　　“那好吧，”裴喻洲道：“那一会只能倒掉了，有点浪费……”
　　余光里果然看到小朋友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渝昔简直想不通古地球人在想什么，自从他来到这里以后，吃什么都很香。但这里的人居然总是不吃干净就扔了，不止裴喻洲，学校的食堂也一样，外面的餐厅也一样。他郁闷着脸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突然把自己的一碟小炒挪到裴喻洲的手边。
　　男人略带惊讶地看过去，渝昔闷闷道：“土豆丝给你吃。”
　　裴喻洲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也把自己没碰过的其他几根鸡腿用干净的叉子叉到渝昔的盘里，礼尚往来，慈爱得像个老父亲。
　　渝昔既然主动选择交换，也没什么好嫌的，夹起来就是一口，鸡腿肉瞬间缺了一半。但他的吃相却并不显得粗鲁，反而让人看着胃口都好了许多，裴喻洲吃饭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
　　邹博文从程弈身边探出个脑袋，奇道：“哇，小渝是真的能吃啊！”
　　程弈用胳膊肘怼怼他，不允许别人说他挖掘出来的宝藏大佬，反驳道：“你懂什么？就是吃得多才聪明。听没听过‘人是铁，饭是钢’——”
　　他话说到一半，就用另一边的胳膊肘怼怼渝昔，想让他接个话互动一下，气一气邹博文。
　　渝昔茫然地抬起头，乱接道，“多吃一点才健康。”
　　“噗”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虽然他是真的搞不懂古地球这些莫名其妙的顺口溜，但托他的福，气氛总算热闹起来了。
　　吃过饭后，众人都回去午休为下午的工作养精蓄锐，裴喻洲则负起接送的责任，把渝昔送回T大去。
　　一到目的地，渝昔道了谢就潇洒地下车走人，头也不回，给裴喻洲郁闷坏了。
　　他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渝昔的名字，等到少年回头用疑问的眼神看他，他才纳闷地发觉自己也没什么想说的。
　　“和你吃饭挺有胃口的。”裴喻洲道。
　　“噢。”
　　“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们。”裴喻洲道。
　　他当时眼睛一瞟，不小心看到了什么比赛的字眼，感觉不像是好消息。
　　渝昔点头，挥挥手走了。
　　他的搭档任景急得午觉都没睡，吃完饭就一直在等渝昔回来，这下一见到他，立马站起来：“渝昔，我们不仅位置被换了，实验室我也没申请到单个的……”
　　“我们得和别人合用一间……”任景自责地说。
　　“没事，你慢慢说，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们和谁用一间？”渝昔宽慰他，眉心却渐渐蹙起来。
　　“……刘鹏飞。”
　　渝昔讥讽地微挑眉梢，道：“该不会，换我们位置的也是他吧。”
　　这是个问句，但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果然，任景艰涩地点了点头，“……嗯。”

第16章 、第 16 章
　　任景神色郁郁，一直微垂着头，非常自责，“其实在我找你组队之前，刘鹏飞也来找过我，问我要不要和他组队……不过我没答应，我就跟他说让他也来问问你。可能是我用词不妥激怒他了吧……”
　　渝昔并不在意这个，他好奇的是光凭刘鹏飞一个人，是怎么能做到私自替换名单次序的事的呢。
　　正这么想着，任景就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他找的搭档是钟鸣，他们这次参加科创大赛，应该是奔着拿第一去的。”
　　“这次的科创大赛学校很看重，拿下第一的队伍很有可能会以学术交流为名派遣去Q大做两年的交换生。”任景说道。
　　Q大，是国家重点大学，其理工科在全国是数一数二的。Q大恰好也坐落在京城，距离T大不过一小时的车程。相比起最终的两万块奖金，这个极度诱人的隐形奖励才是这次科创大赛的报名空前激烈的原因。
　　结合任景的阐述和系统在识海里给他的背景补全，渝昔才渐渐了解了这件事。
　　参加科创大赛，做的实验资金得自己掏腰包，于是刘鹏飞选择搭档的目光瞄准了他们级里的一个富二代——钟鸣。
　　钟鸣的家里是开电子厂的，家境很富裕，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唯一让他感到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其实是钟父的私生子，家里宠归宠，但是偌大的家业是落不到他头上来的。
　　他的母亲李慧芝平日里就经常给学校送这送那，希望学校的领导有什么事记得提携一下自家儿子。于是这个比赛一出，她不由分说地就要求钟鸣报名，拿下一等奖。钟父是个好面子的人，自己儿子去Q大读书这么长脸的事他一定会大设宴席，这样就能让钟家承认钟鸣的身份了。
　　等钟鸣从Q大学成回来，身上镀了一层金光，再找个由头将其塞进主公司里去做事。那么未来的家产不论多少，总归是能分给他一些的。
　　算盘虽然打得好，但钟鸣的成绩顶多算是不上不下，想拿奖还是太牵强了些。钟鸣被李慧芝逼得头疼，烦得都想上个技术交流论坛随便找个人帮他做个课题实验出来了。
　　这时刘鹏飞跳出来和他达成合作，钟鸣负责提供资金支持，刘鹏飞负责技术输出，他这次是狠了心了要跟渝昔过不去。
　　渝昔不是有钱吗，可以用钱买到大佬的帮助；可以轻易吸引他女神的注意力；可以用钱让校园里铺天盖地的帖子全部消失，而且接他生意的那个黑客从此也杳无音讯了；甚至能把他一开始看中的比赛搭档都挖走……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像一个个羞辱人的巴掌，刘鹏飞决计忍不下这口气。你有钱，那我就找一个比你更有钱的！
　　两人一拍即合，钟鸣立刻使计把他们两组的参赛次序替换了。
　　科创大赛开展那天，会有很多大中小公司猎头、高管等来参观，如遇看好的项目，一旦他们认为这个有商业价值，直接出手竞标也不是不可能。若某个项目经济效益不大，但是表达出的创新思维很突出，兴许也会得到某个公司高管的青眼，积攒一波未来人脉，总归没有坏处。
　　科创展不比文艺舞台讲究惊艳压轴，反而是越前越显眼越好。越是引人注目，出头的可能性就越大，反之则可能性越小。因为科技类的东西看得时间越长，人的精神就越松弛涣散，甚至已有心仪的人选之后根本都不想走到最后面去了。
　　参赛的组很多，公平起见，这个现场展位就是根据名单提交的次序来进行先来后到的选择，全部展位分完之后就不能再更改了。现在渝昔他们组被换到最后一个，那当然就没有选择权了，剩下的位置就是在最偏的角落里。
　　而又因为经费的限制，学校不能给每一组都提供单独的实验室，于是就由两组队伍共用一间实验室。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刘鹏飞会选择和他们共用一间。
　　“对了，我还看到……”任景疑惑地皱起了眉，“我提交名单的时候，参赛作品课题可以不写，保留神秘感。但是作品需要应用到的技术要简单写几个上去，以便届时展会手册的印刷宣传，我就写了光学和计算机。”
　　“后来我知道我们的次序被替换了之后，赶过去看了一下，我就看到刘鹏飞他们组……交上去的也是光学和计算机。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任景道。
　　渝昔听完，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他们的课题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做好自己的作品就好了。”
　　“你要相信，不管我们的展位在最后也好，实验室跟谁公用也无妨，只要我们的作品做出来，它就一定会是全场的焦点。”
　　少年的发言是他一贯的狂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总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合理。任景急躁的情绪安定下来，也笑了笑。是啊，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他们自己的设想能不能成功做出来还两说呢。
　　但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是稍微给了任景一些紧张感，他说道：“趁现在我俩都在，就接着上午所说的，先把全息投影的内容物定下来吧，这样我回去才能开始轮廓建模。”
　　渝昔点头：“好。”
　　然后——
　　任景：“……”
　　渝昔：“……”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所谓内容物，就是他们这个全息投影技术的表达载体，就像R国的初音未来，国内的洛天依。也就是说，首先，他们两个大男人得先设计出一个形象，再进行接下来的一系列技术操作。
　　说起来简单，可他们两个都是对此一窍不通的钢铁直男。任景是耿直的直男审美，对现在的许多时尚单品都欣赏不来。而渝昔的设计天赋，恐怕全都用来点亮机甲设备上了，他对现在古地球的主流文化不怎么了解，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渝昔率先开口道：“要不今天我们还是先回去想一想吧。”
　　……
　　这一次的讨论无果，两人各回各家。
　　下午没课，渝昔坐上了回家的车。刚坐上车，他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渝可颂发来的信息。
　　他刚想问渝可颂怎么会有手机，就突然想起来明天就是周末了，班主任应该是把收上来的手机发下去了。他忙糊涂，都忘了日期了。
　　点开对话框——
　　【可颂：哥，我快放学了，来接我呀。】
　　他回了个好，然后眼睛一扫，眼神定在她的头像上。
　　渝可颂的头像是个厚涂人头大图，是个扎着马尾的黑发少女的形象。
　　渝昔点进去了放大看。
　　画中的少女造型很清纯，五官却十分艳丽鲜明，配着一头顺滑五黑的长发，有一种糜烂妖冶的颓废美。
　　精妙的光影构造和色块的融合十分生动，卷翘微湿的睫毛氤氲着雾气，粉嫩富有肉感的唇瓣将启未启，仿佛画中人眨一眨眼睛就要开口说话了，足以得知该画师的画技之精深。
　　【渝昔：可颂，你的头像挺好看的，在哪里找的？】
　　那边很快就显示输入中，不一会就回了过来——
　　【可颂：好看吧，嘿嘿。不愧是我.jpg】
　　【可颂：当然好看了，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独一无二，可不是在网上随便找的。】
　　小姑娘急于显摆，答非所问，渝昔只好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可颂：遗芳大神知道不，就是当年的那个少年天才画师，当年的画坛紫微星！牛X吧，哈哈哈哈哈。这是我找他约的人设，因为不是商用，价格也没有很贵啦，我觉得还是很值的。我所有app的头像都是用的这一张，每次别人问我我说出去都可有面子了嘿嘿。】
　　渝父渝母给家里两个孩子的零用钱不少，渝可颂没乱花，存下来也是个小富婆了，约个漂亮的人设她还是舍得的。
　　【渝昔：少年天才那你怎么会认识？】
　　渝可颂气呼呼，暗道果然是亲哥，说话这么欠。不过渝昔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如果大神现在还是大神，肯定工作排得手软，哪里是她几百块钱就能约到的，没个上万块人家都不屑动笔。
　　【可颂：哎呀……那当然是陨落了的紫微星呗。但我还是很喜欢他的画风呀，他的技术是毋庸置疑的。要不是大神年少气盛，现在肯定是AM公司的首席画手了。唉，可惜了……大神现在在绘世上随性接单，是个自由画手，接不接看心情，我还是运气好才约到的呢。】
　　绘世是个原创绘画社交平台，上面有许多国人画手接单，价格普遍不会太贵，所以也有很多约画的人在上面挖掘宝藏画师，运气好的话偶尔能发现翡翠白菜。但如果是一个年少就成名的天才画师，为什么会沦落到在这个平台上接单呢？
　　陨落、年少气盛、可惜……？
　　渝昔沉目思考了一会，打开浏览器搜索“遗芳”。
　　还没输入完成，搜索词条就已经跳出了相关的推荐信息，第一条就是——
　　“孤岛遗芳，惊艳了时光的画坛之星，被雪藏三十年后的他泯然众人矣。”

第17章 、第 17 章
　　渝昔的目光落在标题的“泯然众人矣”上，停留了几秒，才点进这个词条。
　　孤岛遗芳，他的人生堪称现代版的伤仲永。
　　但有所不同的是，他并非是自己不利用才能天赋导致最后“泯然众人”，而是被他的天赋所害。
　　孤岛遗芳很早就显露出了对绘画的浓厚兴趣与才能，在十六岁那年几乎横扫国内所有的少年组绘画奖项，一举成名。他的巅峰时期就是他锋芒毕露的十六岁，那时，他被诸多杂志和报刊称为“画坛紫微星”、“国漫之光”，过多的赞誉将他捧上神坛。
　　但与他过人的天赋成正比的是他一身的叛逆和傲气，也正因天才，所以才有资本狂妄。
　　孤岛遗芳醉心绘画，不喜欢读书，很早就辍学了。家里人一直不同意，劝他回归校园。彼时，他出版了他人生中第一部画作，广受好评，一时间赚得锅满瓢满。他的家人老实工作了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心生迟疑，转念一想世间那么多学习成绩不好但在专业领域无人能及的天才，或许老老实实念书的道路确实不适合自己小孩，于是就不作强求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转变发生在孤岛遗芳的十七岁。
　　当时，国内势头最盛的动画制作公司——AM公司，看中了这个天才少年的才能，与他签订了合约。从此，孤岛遗芳成为AM公司旗下的得力干将，还被漫迷们称为是王炸组合。可谁知，签入公司之后的画途并不像孤岛遗芳和他的粉丝们想象的美好。
　　AM公司开始要求孤岛遗芳画一些没有内涵的只为商业赚钱的无厘头画作，他拒绝了；公司又要求他为了推广商业产品而画一些水作，他又拒绝了，因为种种事情，他与公司高层屡次闹得不愉快。剧变发生在科技飞速发展的年代，这一年，虚拟偶像开始进军二次元世界。
　　新奇的事物将这个领域推向了空前火热的局面，新兴的科技公司与AM公司达成协作，至少要推出一位让国内二次元迷们狂热的虚拟偶像。这个虚拟偶像的形象设计，公司高层经过商议，最终决定交给孤岛遗芳。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他也好奇，他的艺术与科技碰撞，究竟能产生怎样的火花。
　　他兴致勃勃地开始了创作，一度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最后他饱含创作热情创造出来的人物——被高层驳回稿件了。
　　原因是不萌、不软、不娇小，没有人会追这样的虚拟偶像。
　　上级金口一开，说要他改。但桀骜的少年有自己的原则追求，自然不肯。
　　领导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顺应局势，什么叫追逐热点？成功的商人，需要一个能嗅准热元素的鼻子，谁的眼光准，谁就能占领第一块蛋糕！现在鼻子有了，你为什么不改！”
　　少年与其争执得脸红脖子粗，坚持自己的审美，认为自己的画作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
　　高层简直烦透了他的清高，不耐烦道：“你睁大眼睛看看R国为什么做得那么成功，因为人家紧跟市场。一个娇小可爱，甜美单纯的人设才会激起人的保护欲，让人心生怜爱，你再看看你的是什么，花木兰吗？！要看这个去读巾帼英雄传记就好啦！”
　　话已说尽，他们下强硬的命令：要么捏着鼻子改，要么付违约金解约走人。
　　不驯的少年被这话一激，血冲到天灵盖去了。解就解，垃圾公司爷还不稀罕！
　　于是少年用赚得的钱一次还清了天价违约金，变成自由人。他天真地相信“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以为以自己都感到满意的作品，总有公司是慧眼识珠的，殊不知，他被资本的封杀之旅开始了。
　　与AM公司决裂了的少年无人敢签，他的画作无人敢审，他的杂谈无人敢登。
　　他的梦想还活着，但现实死去了。
　　天才陨落的故事总是为世人所感兴趣，当作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也挺解乏。
　　听闻他后来还在坚持画画，稿子塞满了一箱又一箱，可是没有人收；
　　听闻他娶妻生子了，为了生计开始找工作挣钱；
　　听闻他不肯做会伤害到手的工作，因为他还要画画；
　　听闻他离婚了，女儿跟着妈妈……
　　听闻，他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
　　天才老去，泯然众人矣。
　　……
　　渝昔沉默着看完了全部有关的报道，在自己的手机里下了个绘世。
　　注册好后进去一看，这个app大致分为两个基本版块，一个是用来放例图和接单的工作区域，另一个是同好交流的论坛版块。
　　刚一点进论坛板块，居然能看到好几个带着“遗芳大神”字眼的标题，渝昔随便点进去一个就是“理讨，遗芳大神放到现在，实力真的匹配得上他的神格吗？”
    1L：讲真我觉得配不上。遗芳大神的神格有时代滤镜的加成，现在大触那么多，也就是没赶上开荒的好时代，不然估计都能封神。
    2L：+1，反正我看了好几个遗芳大神最近接的商稿，说实话也就那样吧……称不上惊艳。
    3L：楼上，商稿是商稿啊，商稿要听甲方的要求的，又不是遗芳大神自己设计的，估计发挥不出他的真实水准。
    4L：这就搞笑了吧，大神不是不为五斗米折腰吗。最年轻最才华横溢的时候都没妥协，难道岁月不仅消磨灵气还消磨骨气吗？
    5L：那他年轻的时候还装个什么劲，世上又没有后悔药。殊途同归，迟早要听甲方的话，最开始干嘛还要拒绝资本爸爸？现在搞成这样怪丢脸的。
    6L：嗐，为了生活吧。学历也不高，除了画画也不会别的啊。谁知道他现在是为梦想奔波还是为生计奔波。
　　匿名的论坛戾气很重，这里的人似乎要把生活中的一切不如意都化为唇枪舌战发泄个痛快一般。
　　渝昔不悦地微眯起眼，匿名就以为是真的匿名吗？
　　他手指在屏幕上飞速地操作一番，查IP，查客户号，顺藤摸瓜一下子就查出了那几个说话难听的人的绘世画手号。他们几个都是在工作区有接单的，虽然渝昔不懂画画，但他也分得清美丑，至少这几人画得和渝可颂的头像的那个水平比起来，都像是没学过画画的。
　　渝昔截图下来，几个搬运来回，就把这些画技菜得要命的几人的身份在帖子里公开放出来，还配字道——
　　future：菜得一批，就这样还好意思说别人。瘦死的骆驼比鸡大，辱我眼睛了。
　　这话就是明目张胆地骂人是菜鸡了。
　　楼主正激情开麦，一刷新突然看见自己的接单贴突然出现在论坛上，还附了网络访问IP号，铁证如山，想赖也赖不掉。他脑子懵了三秒，然后又慌又气。楼里几个跟着骂的也同样着急，这传出去他们还接不接单了！
　　一群乌合之众急得疯狂@版主：不是说好了匿名论坛吗，哪里来的疯子技术宅扒人隐私，快封他的号！！
　　渝昔不慌不忙地再次发言——
　　future：版主封我我封版主，欢迎对线。
　　正在审查帖子的版主一看，无辜地挠挠脑袋。不过确实是楼主一帮人先开引战帖子的，版主决定保留这个公开处刑贴，没有理会楼主的申删要求。
　　结果那楼主一看没得到回应，气得开始辱骂版主。这可给版主气笑了，反手一个加精，送他红透半边天去。
　　渝昔难得发言这么情绪外露。无他，他就是气不过。
　　天才本就是文化的瑰宝，尤其是某一领域的开荒者，后人是没有资格看不起的。因为如果没有先行者，后来的人不会知道这条道路有甘甜的野果。
    555在渝昔的识海里为他鼓掌吃瓜，夸道：宿主，你网络用语学得好快呀！我差点以为你是古地球本地人了！不愧是你！
　　渝昔搜到孤岛遗芳的绘世ID号，点开私信，给他编辑信息。
　　【555：宿主，你要干什么呀？】
　　“我要，擦一擦蒙尘的珍珠。”
　　泯然众人矣吗？
　　少年轻轻勾起唇角，不一定吧。
　　可颂的头像上那张极具生命力美感的画仍在渝昔脑海中挥之不去，被雪藏了三十年，还能画成那个程度，如果不是因为深爱绘画一定做不到。
　　一个人，不论他年纪多大，只要还怀揣着爱与梦，就永远不会泯然众人。
　　他随时能再次发光。
　　——
　　“吱呀——”有些生锈的门轴每一次开门，都会发出枯朽的声音。
　　迎接陈遗芳下班回到家的是一阵未通气的轻微霉味，他蹙起了眉头，把灯和窗户打开。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他一边喝着一边将疲惫的身子半窝进沙发里点开了绘世。
　　他在首页翻翻看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评判打分。
　　啧，这个色彩搭配，也太死亡了，又没有过硬的架构支撑，小伙子还要多练练。这个人体比例基本功都不过关，路还长着呢。这个……这个是盗图拿来骗钱的！
　　陈遗芳立刻举报，举报完泄了一口气，自嘲地扯起一个笑。岁月确实消磨了他的骨气，他学会了妥协，但仍放不下清高。
　　罢了，三十年了。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有点坚持不变的东西……也挺好的。
　　陈遗芳打算一会儿换上小号在刚刚看过的帖子下留言给点建议，提点提点年轻人，至少他们还有未来，而自己已经没有了。
　　至于为什么是小号，孤岛遗芳这个陨落的紫微星被四处封杀，居然还不肯离开画坛，宁愿在小平台上接便宜的商稿和私设，也要像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一样沉迷画画，人到中年一事无成，这件事就足够好笑了，更别说居然还在这留言，传出去别人会说是好为人师的。
　　他点开私信，想看看有没有联系他要约稿的，再挑挑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单子，这是他现在唯一自己能控制的选择了。
　　最顶上的一封未读邮件是个叫future的人发来的。他点进去，里面的内容顿时令他心头重重一跳——
　　“孤岛遗芳，你的梦想现在还醒着吗？”
　　“如果睡着了，麻烦叫醒它，就说有人想帮它实现一下。”

第18章 、第 18 章
　　他突然脑子一空，像记忆被人抽干了一样，傻愣愣地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干涩得发出抗议，他才缓慢地阖上眼皮。
　　他的私信箱经常很满，什么稿件都有，尤其是今年。
　　因为今年是他被雪藏的第三十年。中国人总是对圆满的整数情有独钟，喜欢在整数年里做总结。
　　他的私信里，有的是打着约稿的幌子旁敲侧击，冷嘲热讽地刺探他现在的生活过得如何；有的是诚心或不诚心的来约稿，价格或高或低；有的是一些想用他来博眼球的营销号，问他接不接受采访，现在画一张画多少钱；更有甚者直接上来问收不收徒，他能负责养老。
　　是了，在外人眼里，他已落魄至此，连个给自己养老的孩子都没有。不过倒也没毛病，孩子是有的，但是没有母亲会任由自己的孩子跟在一个不思进取的父亲身边。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梦想这两个字出现在自己身上了。久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个东西了。或许已经没有了吧，剩下的只是不甘心的执念罢了。
　　陈遗芳将这个私信的内容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关掉这个无聊的私信，因为这多半又是个恶作剧。可他手一碰到屏幕，就神使鬼差地回复了过去——
　　【孤岛遗芳：是约稿吗？不是勿回，其他事勿扰。】
　　那边隔了一会，居然真的回复过来了。
　　【future：约。】
　　【future：约你十七岁时被AM公司驳回的那一份稿件。】
　　陈遗芳瞳孔骤缩，他气极反笑，像是只被挑开了脓血伤口的刺猬。他在想什么呢，果然又是一个来取笑他的人。
　　【孤岛遗芳：行。一口价，十万。】
　　陈遗芳故意这样讽刺回去。三十年前，那一张纸确实价值十万，三十年后，他那一箱纸卖废品也卖不到两毛。
　　……
　　私信的那头555气得大叫：“哇，宿主！这个人怎么狮子大开口！”
　　他们刚刚看论坛，明明还看到有人说孤岛遗芳现在的接商稿价格，论稿件的复杂程度而定，但再贵也没有上万的单子，一般都是几百到小几千不等。
　　他就是心疼他家宿主，这段时间天天忙前忙后，下巴都尖了点。好不容易赚上一笔充足的资金，还没捂热就要拿出去十万？
　　渝昔却并不心疼，赚了钱就是要花出去的。他安抚系统道：“没事，我现在很有钱。”
　　那个小裴组长是个上赶着送钱的冤大头，给了他好高的技术买断费。
　　【future：可以，你把账户发给我。】
　　陈遗芳一惊，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人……是认真的？
　　不会是自己的粉丝吧，自己真的还有粉丝吗？会不会是某个家境富裕、有钱有闲的大少爷，刚好喜欢他的风格，想买下来收藏？陈遗芳莫名地想到了那些偷拿父母的血汗钱打赏主播的熊孩子们，深深地担忧自己如果真的同意了，会不会第二天就上社会新闻。那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孤岛遗芳：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还没成年？小孩子不要乱花钱，好好读书吧。】
　　【future：我成年了，是一名大学生。我知道我的请求可能会让你感到唐突，但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坐标京城，第十六届科创大赛，你可以上网搜，我没有骗你。我的参赛作品是新概念全息投影，现在正好缺一个角色人设，所以我来问问你。你还愿意试试吗，让你笔下的人物脱离画框，也脱离屏幕，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
　　对面沉默了很久。
    555忙问：“宿主，你怎么全都说出来啦！”
　　渝昔笃定道：“他不会拒绝我的。”
　　全息投影，多么眼熟的字眼。是这门技术在他十七岁的时候给了他一块最大的蛋糕，然后又将他狠狠推落深渊。时隔三十年，他又一次听到这个技术，但居然是从一个大学生口中听到的。这真的不是特意来羞辱他的吗？但看这人正儿八经的语气，似乎又不像是开玩笑。
　　正迟疑着，那边发过来一条链接。
　　陈遗芳点进去一看，——“理讨，遗芳大神放到现在，实力真的匹配得上他的神格吗？”
　　他心下了然，这是绘世论坛版块里的日常贴了。毕竟活生生的大神真的和他们在用同一个平台接稿，他们不好奇因为这个加精的帖子，其他讨论孤岛遗芳的帖子的楼主纷纷申请删帖，生怕动作晚一点这个不议论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那里的人普遍喜欢踩他，所以他平时没事自己都不会点开那个版块，他改变不了，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但这人给自己发这个帖子链接过来是什么意思？
　　再扫一眼，嗯？这怎么还是个加精贴？
　　一般绘世上的加精贴都是技术分享帖，这种引战的帖子怎么会加精呢？
　　陈遗芳抱着狐疑的心情往下翻，五味杂陈地浏览过前几楼，突然划到一个长长的楼。这个层主把前面几楼嘲讽他的人全部扒了一遍，附上IP地址公开处刑。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直让人看得目瞪口呆，再往下一翻，底下的楼层几乎全是666，膜拜技术大神，早看这帮遗芳黑不爽很久了云云。
　　陈遗芳吃惊地睁大他有些浑浊的眼睛，一看这个层主的ID：future。
　　因为这个加精的帖子，其他讨论孤岛遗芳的帖子的楼主纷纷申请删帖，生怕动作晚一点这个future就要来扒皮他们了。一时间，绘世的论坛第一次这么清净。置顶的论坛还更新了版规，增加了一条“不许发表与孤岛遗芳大神相关的引战帖子，一经发现，即刻封号。”
　　再回到私信的页面，就看到这个future给他发来的信息。
　　【看到了吗，我很厉害的。】
　　陈遗芳又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笑。敢说出这样自信狂傲的话，他此刻相信了对面一定也是一位很有天赋的少年，这让他想起了他的十六岁。彼时，他正意气风发。
　　三十年前，这个全息投影打造虚拟偶像的热潮一起来，那可是全AM公司的技术开发人员，设计师等等和一笔巨大的资金的投入。AM公司和陈遗芳解约之后，他们如愿如期地推出了耗费巨大心血的软萌娇小的虚拟歌姬。但是由于国内这块技术落后太多，打造出来的虚拟偶像僵硬且程式化，一点也不生动，国内漫迷不买账，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计划血本无归，AM公司元气大伤，从此开始了下坡路。
　　这么大的团队一起创造出来的作品，最后成为了年轻人口中的一个吐槽梗。而现在，他的面前有一个学生，邀请他加入他的团队，还说要帮他圆梦，陈遗芳无奈地笑了笑。
　　【孤岛遗芳：小朋友，你都没出过社会，你以为梦想这么好实现吗？你又不是哆啦A梦。】
　　他的梦想，不是睡着了。
　　【孤岛遗芳：我的梦想已经死了。】
　　早在他三十年前与资本的对弈中就落败死去了。现在的他是陈遗芳，不是孤岛遗芳，他已经没有少年时的勇敢恣意，有的只是中年人懦弱的躯壳。现在的他，赌不起，他连绘世的一个论坛都不敢点进去看，更别说再次走进公众的视线了。
　　他不能四十七岁了，还做大雄。
　　渝昔不知道哆啦A梦是什么，但他固执地回复道【梦想是不会死的，死了也可以复燃。】
　　【孤岛遗芳：为什么？】
　　【future：因为是梦想。】
　　那边隔了很久都没有回复，渝昔等得不耐烦，问系统道：“五先生，他怎么不回我了？是因为我不知道哆啦A梦是什么吗？”
    555也不知道，一人一统等了半晌，那边才终于有了动静。
　　但却不是回复，而是一大串的图片，后台还给他传过来了一个压缩包。
　　渝昔打开一看，居然是陈遗芳三十年前设计的虚拟人物的所有手稿和所有精确的数据。纸页微黄，但几乎没有一丝褶皱，看得出主人的保存之用心。
　　【孤岛遗芳：她叫梦蝶，送给你吧。】
　　说完不等渝昔回复，他的头像就暗了下去，下线了。
　　“啧”，渝昔不悦地皱起眉，他不喜欢白拿别人的东西。
    555看宿主不开心，献计道：“宿主，要不你可以用你的技术追踪一下他的信息，以你的能力来说，查到他的银行账户也不是难事吧。”
　　“怎么能这样，我是守法公民。”渝昔反驳。
    555：“……”
　　如果他不是亲眼所见他家宿主抓黑客的那一幕，他就信了。
　　“没关系，我有办法。”渝昔道。
　　晚上，渝昔把这一份资料梳理好，给任景也发了一份过去，对面立刻显示输入中。
　　【任景：！！大佬！你这哪找来的？！】
　　渝昔不答他，只问道，“这样可以了吧，今晚就可以开始初步建模了。”
　　【任景：太可以了！！简直完美！而且这数据精准到这个地步，都不用我费心思算了。不过，这个人设……没有版权问题吧？】
　　【渝昔：没问题，是原作者给我的。】
　　任景放下心来，两人约好周末各自处理各自的任务，周一早上去分配到的实验室踩个场看看环境。
　　计划制定得很完美，可当他们周一早上到达实验室的时候，他们的计划就被搅了个乱七八糟。
　　还未走进去，仅仅只是站在门口就能隐隐听见里面传来的音乐声，这种声音出现在本该安静严肃的实验室里实在是一件很突兀的事情。任景沉下脸把门推开——
　　只见室内一片混乱，乌烟瘴气的，本该放着实验仪器的操作台上此刻放满了零食和果干，刘鹏飞和一个面生的男生正对着电脑屏幕玩着什么似的，闻声抬眼看过来，那男生懒洋洋地拖长了音调：“哟，学霸组来了呀。”
　　任景难以置信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这里究竟是实验室还是娱乐场所？！

第19章 、第 19 章
　　T大可用的实验室数量虽然有限，但空间倒是挺宽敞的。
　　偌大的实验室分为一左一右两大块，刘鹏飞他们正占据着左边那一块，按理说右边的就该归另一组了。但右边的实验桌上也被不少东西占了位置，分明就是一副不欢迎人来的样子。
　　“后排还有点位置。”刘鹏飞指指身后。
　　实验室的后排放着立式的空调，吹得呼呼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做实验的好地方。
　　见他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任景气得差点想上去动手，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将他拦下来。
　　“别冲动。”渝昔冷声道。
　　“你们是来做实验的，还是来玩的？如果是来玩的，能不能离开实验室，别占用公共资源！”任景胸腔气得起伏剧烈。
　　“话不能乱说啊，怎么一上来脾气就这么冲呢？我们不是在玩，而是在找灵感，难道做实验不需要灵感的吗，搞得那么严肃做什么？我们可也是正儿八经报名的哦，有权使用实验室。”钟鸣放下手边的饮料，吊儿郎当地翘起一只脚：“而且我们的次序比你们前哦。”
　　“真不害臊。谁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我和渝昔可是很早就提交了。”任景怒道。
　　渝昔冷冷地抬起眉眼，浅琥珀色的眼瞳因为过分通透而显得空无一物一般，“我们再去申请一个实验室吧，不行的话就申请换人。”
　　这种环境，根本不是可以用来做实验的，他们要替换的理由很充分。
　　闻言，钟鸣嗤笑一声：“真是委屈你了，不过恐怕你申请不到哦。”
　　刘鹏飞在旁边补充道：“你们不知道吗？T大实验室的器材是钟鸣家捐的，他家做电子产业的。”
　　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渝昔失态的表情，少年的脸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眨一眨眼皮，刘鹏飞更气了，拿话激他：“就许你有钱，别人就不能比你有钱吗？你现在要么忍着，做你的实验，要么你自己找个功能齐全又安安静静的实验室去。”
　　任景牙根都咬疼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孙子这么讨人嫌呢！突然肩膀被一拍，他转头去看，只见渝昔还真的把包往肩上一搭，头对他一侧，道：“走吧。”
　　三人都没想到，刘鹏飞色厉内荏地喊道：“你真的要走？你不会不知道为保公平公正，实验作品是必须在监控拍摄下完成的吧？而且人离开的时候，作品必须要留在实验室里。”
　　渝昔不耐烦地拧起眉头，道：“那我在外面做，只要也全程在监控下完成，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我们再把作品带回来放在T大的实验室里，这样也可以吧。”
　　他们一时语塞。按照道理，这的确可以，只要他们能拿出证据证明试验品确实是他们自己独立完成的，就没有问题。
　　“真的要走啊？”任景问。他有点担心，别处的实验室可能没有T大的这么完备。
　　“嗯。”渝昔点头，噙着点笑看了眼脸色难看的两人，说：“我看了看，这里的实验器材……又老又旧，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还是留给他们独自享受吧。”
　　————
　　程弈拿着日程表敲门进来的时候，裴喻洲刚好结束一场跨洋的视频会议，他把手一摊躺在老板椅上，问：“什么事？自动取药机代码运行出错了吗？”
　　程弈扬起大大的笑容：“不是，那个代码完全没有问题！哎呀，这真是多亏了小渝神啊，我当初怎么就那么慧眼识珠呢！话说都好几天没见到小渝神了，怪想的，感觉见他一面都能蹭到点仙气。”
　　裴喻洲不想理他：“还有事没，没事快滚去调试了。”
　　其实何止是程弈怪想的……他这几天也总是有事没事想起那个小孩来。上一次和渝昔吃饭，他破天荒地把饭菜都吃光了，一众同事都一副看到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的表情。
　　路易斯酸得像喝了一斤醋，很委屈地说：“难道渝是什么灵丹妙药吗？为什么跟他吃饭就食欲大开，而上次裴当着我的面吃了一口意面就要吐。”
　　贝遥又安慰他不是他的错，“appearances.（长相）”
　　害得路易斯听着网抑云，自闭了一天。
　　倒不是因为渝昔自带灵药体质，他那天吃到后面，煲仔饭就剩一层油腻腻的锅巴了，他确实不想吃了。但一抬头就能看见少年睁得大大的，略带不赞同意味的眼睛，清越的眉毛皱起来，白皙的脸蛋上仿佛隐隐出现了《悯农》这首质朴的诗。
　　虽然他没说话，但裴喻洲觉得他已经开始念紧箍咒了。
　　裴喻洲：“……”
　　你说这能怎么办，于是他那天撑到去买了消食片吃。
　　然后吧，这小朋友明明答应好了要管售后的，之后两人也交换了联系方式。送他回T大的时候裴喻洲还说，如果他遇到麻烦了，随时可以找他们。但裴喻洲足足等了几天，也没等到他一通信息。
　　要不是渝昔给的核心算法运算一切正常，他们技术组现在每天的进度比起之前可谓一日千里，裴喻洲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卷了钱就跑了的小骗子。
　　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可偏偏工作进度稳稳当当。核心代码有了，路线清晰，而其他的技术人员也不是吃干饭的，立刻就事半功倍了，弄得裴喻洲连个找他的理由都没有。
　　“有事有事，说完立马滚。”程弈道：“是这样的，京城最近有个挺大的活动，大学生科创展。裴哥你要去吗？”
　　虽然他知道答案八成是不，但他还是按着程序来问问，等裴喻洲拒绝了，他就去隔壁办公室找几个高管就是了。
　　果然，裴喻洲想也不想就摇头，然后指指储件柜里的一罐糖果说：“顺便把那个拿去跟贝遥他们分了吧。”
　　有吃的就开心，程弈欢呼一声屁颠屁颠跑去拿。
　　那罐糖是裴喻洲经过进口超市的时候买的，颜值特别高，彩色的果味夹心外裹着的是水晶玻璃糖壳。上次和小朋友吃饭，他几乎只顾着埋头吃菠萝咕噜肉，似乎很喜欢吃甜的。本来他想着渝昔再过来的时候他能拿这个逗逗他，现在想想或许没什么机会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就突然嗡的震动了一下，他垂眼去看——
　　【小朋友：你好，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你们公司的实验室吗？条件你开。】
　　实验室……
　　裴喻洲突然想起那条一闪而过的短信内容，比赛名单次序什么的，T大，难道……
　　“程弈。”
　　“哎，怎么了？”程弈抱着糖果罐扭头。
　　“那个科创展，我要去。”裴喻洲道。
　　“啊？”程弈一怔，“裴哥你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嗯，就这么定了。”裴喻洲笑眯眯地说：“噢对了，把我的糖放下。”
　　程弈：“？？？”
　　这他就不是很乐意了！到嘴的鸭子还有飞了的道理？！
　　“为什么？！”他悲愤道。
　　“都多大人了还吃糖，快去工作。”裴喻洲无情地说道。
　　说完他就捞起手机，回复了个好。
　　程弈恨恨地回到了工作岗位，却不成想，他很快就见到了刚刚还念叨着的小渝神。
　　自从渝昔带他进入到高新科技园内，任景张开来的嘴巴就没合上过，他一路都在好奇他们最后会停在哪一处。最后他们停在这栋高级的写字楼前，任景看着硕大的“神洲”两个字，惊得差点不会说话了，“渝昔……你、你这……啊这你预约了吗？我们不会被赶出来吧……”
　　那可就丢大脸了。他还不如回去和那俩傻帽拼个你死我活算了，他实在是不想在他男神面前丢脸。
　　渝昔是个行动派，懒得解释了，进去再说。
　　一进去，就看见一位身姿挺拔，样貌帅气的男人正好从电梯里走出，朝他们走来。裴喻洲收到了渝昔快到了的消息，掐着时间点下来的，时机正好。
　　任景倏地扣住身旁人的手腕，激动得语无伦次：“渝、渝……！”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他男神本人，真人比电视上的还帅，就是表情看起来有点吓人。
　　裴喻洲面色不善地走过来，怎么还带了个人，叫得还这么亲昵。
　　“小天才，亏你还记得我们，我以为你忘了你说要管售后的事了呢，我们进度都快走完了。”
　　渝昔微微笑起来：“那说明你们进展得很顺利，这是好事。”
　　任景惊愕地左看看右看看，怎么这两人好像很熟稔的样子？
　　“这是任景，我的实验伙伴。”渝昔担起介绍的责任，又对着任景说：“这是裴喻洲……”
　　任景当然知道裴喻洲是谁了，天才少年，天才企业家，投资界里优雅而疯狂的赌徒……随口一举，就一大堆介绍词。
　　“……是神洲公司技术部门的组长。”
　　任景：“？？？”
　　裴喻洲赶紧伸手过去跟他握了握，跟他打了个战术招呼：“你好。”
　　任景迷惑的眼神和即将问出口的话就被堵了回去，裴喻洲继续道：“走吧，先去看看实验室。”
　　短短一天，任景就收到了好几波的冲击，但当他进入到了神洲的实验室中，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和神洲的实验室比起来，T大的原本还称得上是功能齐全的专业实验室立马就像是贫民窟了。这里的设备，牌子和型号都不知要好上多少倍，有几个商标任景还认识，是国外的几个专门做高新科技设施的logo，性能稳定优秀，价格贵得离谱。
　　“这间可以吗？别的实验室都有项目在做着，不太方便调整，只能先给你们用小的了。”裴喻洲说道。
　　任景慌忙摆手：“不小了不小了，就我和渝昔两个人完全够用，谢谢您了！”
　　“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现在随时可以上门检修。”甲方太好，反倒弄得渝昔有些不好意思。
　　“好，等初代机做出来再说……”裴喻洲笑道。
　　话音未落，就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欢呼声，居然能透过隔音极好的实验室墙壁传过来，可见他们的情绪之激动。裴喻洲疑惑地皱起眉头，想过去看看这帮人在做什么。
　　旁边的实验室就从里打开了，正好对上一脸激动的路易斯，他大叫道：“裴，初代成功研制出来了！！”

第20章 、第 20 章
　　路易斯喊完往旁边一看，惊喜道：“渝，你也来了！你是得知我们快完工了特意过来的吗？你要来看看吗，我们可以开始第一次正式试行了！”
　　被路易斯毫无杂念的蓝眼睛注视着，渝昔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他完全没关注他们的进度，于是点了点头：“好，稍等一下。”
　　他把梦蝶的数据和手稿都录入计算机后，任景便开始继续做他的建模工作。现在人物的雏形已基本呈现，但整个模型真的一眼上去就是个模型，肢体非常僵硬，眼神也十分呆板。任景有些丧气地垂下肩膀，不好意思去看渝昔。
　　他知道这个任务很难，但是没想到那么难。他的建模工作没做好，后面就算他们真的实现了他们的构想，这样的作品投影上去再加上本就不够逼真的4K渲染，简直就是像素游戏里走出来的小人一样，什么惊艳的效果都没有了。
　　原以为渝昔会对他忙了两三天就弄出了这么个效果而感到失望，哪想少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还不错，精度是够的，坐标都很准，就是还需要继续细化。你继续做着，她的衣服外层罩的薄纱你做不出效果的话就先放着，我一会儿回来加个聚光灯衰减系统叠加一下就好了。”
　　没有责备，也没有夸张的安慰，是渝昔一贯的冷淡风格，却莫名给任景一股安心的力量。他重拾信心，说道：“好！你去吧，我争取在你回来之前把结构打好。”
　　安顿好这头，渝昔就跟着裴喻洲他们去了隔壁实验室。
　　技术组和研发组的精英都在里面，围着中心的机器绕了一个圈，程弈他们首先瞄到渝昔，率先喊起了小天才小天才。研发组的已经听了很多关于他的彩虹屁了，但倒是第一次见他，也纷纷兴奋地喊起了小帅哥。
　　渝昔：“……”
　　这画面和超市门口喊着“小美女小帅哥快来玩呀”的摇摇乐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裴喻洲制住这帮兴奋的伙伴，不乐意道：“好好说话，人家有名字。”
　　程弈嚷嚷道：“裴哥你们快过来，我们等不及了！我们刚刚录入了一些假定数据，现在来模拟运行过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小道让他们走到机器面前，渝昔打量着这个机器外形。
　　这个初代机外形是银灰色的，机身线条流畅漂亮，机型很宽，里面的大肚子规整严谨地分成好几道凹槽，每一道的最后面都安有一个弹射设施和补给装备。正对着人脸的是一个方形的可触屏，左下方就是一个二维码扫描口。
　　程弈一手用手机掐着秒表，一手递过来一张单子，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印有一个二维码，“小渝，你来试试。”
　　周围人都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举动，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渝昔接过来，将第一个二维码对准扫描口，机器瞬间感应到了，发出嘀的一声。
　　只见面前的可触屏立马显示出患者的姓名和照片，药的种类、名称，还跟着标注好了价格，可触屏可选择有无医保，最后的所需付款数一目了然。极速支付之后，药品槽后的弹射设施立刻将对应位列的药品往前推，推到下一盒的药品条码对准边缘感应线的时候就停下，掉落下来的药品顺着滑道快速地从出药口飞出来，稳稳当当落进底部的篮子里。
　　程弈按下暂停，一看，五秒！
　　真就是渝昔当时预测的五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考虑到可能会有人用现金支付，但再怎么慢，也不会超过三分钟。
　　“卧槽，发生了什么？”
　　“真有那么丝滑吗？！”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对的，药品都是对的。这个取药方式也太省时省力了！只要事先将药品归好类，放置储备管里，真的不需要人工了！”
　　“那这是第一台可以真正完全脱离人工的复杂医疗器械了？！”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兴奋得脸都涨红了。他们几乎可以想象，这个机器一旦上市普及，医院里的排长龙现象会得到多么大的缓解。
　　市民素质也会因为做出低素质行为将变得无处遁形而得到一定的提高。比如说插队的行为，往往你还来不及插队，排着的人已经把码给扫了，几秒钟就换下一个了。快的节奏会让队伍变得紧凑起来，让人无机可乘。
　　“太好了，那现在就差一个出错率检测了！”有人说道，“我们这个属于第一类医疗器械，材料准备好了之后生产备案很快就能通过的，我们要赶在CN公司大量将他们的半自动发药设备输入进来之前上市。”
　　渝昔闻言，问道：“CN公司？你说的是市中心医院的那套自动发药机吗？”
　　“对，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里。”裴喻洲说道。
　　程弈说道：“我告诉你，那套机子血贵，这不抢钱呢吗？”
　　“这就是薅我们羊毛，觉得我们人傻钱多。偏偏我们这两年医院越建越多，需求越来越高，效率也必须要跟着拉高才行。总之就是设备和人工，至少拔高一个，人工的成本太高，最后还是得进口他们的机器。”
　　“让他们看看，国货才是坠吊的！”
　　一帮人雄心壮志地喊完，就要面临检测出错率的问题了，差点蔫回去。
　　渝昔的新算法处理数据的能力是真的强，这个机器的出错率太低了，他们一直试得试到什么时候去？
　　渝昔听了，挠了挠头道：“哪用得着那么麻烦，给我拿把椅子来。”
　　程弈他们不明所以，但还是给他拿来了一张。渝昔往机器前那么一放，直接打开了后台的开发者版本，眼睛上下浏览一遍就开始往里加代码。
　　研发组的人吓了一跳，还有这种操作？这个初始代码可不能轻易动的啊！
　　刚想制止他，程弈就拦住说：“哎先看看大佬想干啥，他上回也这样，闹着玩儿似的就把核心代码写出来了。”
　　渝昔不顾他们的议论，自顾自地直接在源程序上修改了起来，十指翻飞，一行行代码应声而出。
　　裴喻洲盯着他的动作，唇角一点一点上扬，“他在写自动检测的代码。”
　　“什么？？”
　　“卧槽还能这么操作的吗？”
　　在众人一声声惊讶的干扰中，渝昔淡定地写完了自行测错代码，干脆地点了运行。
　　随着指令的下达，机器运作起来。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机器开始了自动的录入数据、凹槽弹射、记录数据、正确错误与否核对结果，循环往复的过程。机器不会将药品推出，这样就不需要人去补给，但会自动记录下本应推出的药品的坐标。几秒完成一次周期，效率高得惊人。
　　“我给他设置了个很高的排列组合次数，运算完之前是不会停下来的，你们不要中途去碰它就可以了。后台数据会自己统计保留好，你们之后再进行计算。现在该干嘛干嘛去吧，让它自己跟自己玩一会儿。”渝昔道。
　　众人虽难以置信刚刚还头疼的问题就被这么轻易地解决了，但又不得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爆发出一阵欢呼。
　　裴喻洲趁机将渝昔拉到一边，说道：“小朋友，你真就这样把这个代码给我们了？”
　　他沉吟一声：“你好好考虑，要不要写篇论文发了，这个机器在自动化水平上突破很大，拿下SCI应该是没问题的。”
　　就这样直接给他们了，裴喻洲总觉得他们占了一个大便宜。但渝昔还是个学生，如果现在就能刊登SCI论文，对他的前途是很有帮助的。
　　“不用了，既然给了你们，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你们当初给的可是技术买断费呢。”渝昔笑起来，眼神干净坦荡，“还是由你们先一手发出去吧，商用或者开源都随意。”
　　裴喻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确认他是认真的，才莞尔道：“那好吧，那我给你署个名吧，就填在机器的创作者那一栏上。”
　　“不要署我真名吧，就署……future好了。”
　　……
　　等渝昔回来的时候，任景已经把模型大部分都建好了，见他回来惊喜地道：“你回来了！天啊，设备好就是不一样，太好上手了，我改了两天都没改好的地方现在看着效果也还行，就是衣服还差点儿意思。”
　　“我看看。”渝昔走上来。
　　这个模型非常繁复，整体用色很重，色块做大了不晕染好就容易显得艳俗，整个人物也会变得呆板，没有灵动的感觉。
　　这是由于关闭深度写入所以造成了模型内部顶点的深度错乱，他想了想，新建了一个shader，用双pass将路径重新调用了一下，做出透明混合输出颜色。整个模型一下子就变得立体了起来，裙裾摇曳，衣袂轻扬，二维立马变成了三维。
　　任景惊得站起来，愣了半晌才说道：“这个模型……立体了之后真的好梦幻啊……”
　　二次元的完美无缺的脸庞，加了半透输出之后又拥有了三次元一般丰盈着肉感的肌肤，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真实呈现的效果了。
　　“还不能掉以轻心，真实呈现出来的效果会弱化很多，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在屏幕上就做到尽善尽美。”渝昔鼓励完了之后就给人浇一盆冷水，敲敲警钟。
　　“好！”任景充满了干劲！
　　渝昔放手交由他做，自己盯着显示屏陷入思量。
　　光有表面是不够的，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一个小科创展的第一，说好了要帮人圆梦，这么磕碜的东西他可拿不出手。要想掀起一波热潮，群众的力量必不可少。单个的技术是很难引起人的共鸣的，还要再加上信息的输出。内容，同样不可或缺。
　　他打开另一台电脑，点进编曲软件。和敲代码时不同，少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跃动，倾泻出一个个温柔的音符。
　　“五先生，帮我查一下科创展那天蒙城到京城的航班，订一个早一点的班次。”
　　系统答应下来，然后又问：“宿主你买机票做什么呀？”
　　“我买的可不是机票。”渝昔轻轻笑道。
　　“啊？”
　　————
　　傍晚，陈遗芳下班回到家。
　　打开灯和窗户，他照旧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半躺进沙发里。他掏出手机下意识地想打开绘世，指尖又犹犹豫豫地顿住。
　　自从上回把梦蝶的资料都送给那个小鬼之后，他忍着好几天都没登录过绘世了。转念一想，都好几天了，那小鬼东西也拿到了，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吧。这么一想，有些落寞又有几分情理之中的轻松。
　　点开绘世，右上角的私信红点闪闪烁烁。
　　他想着可能是几天之前的信息了，就点进去一看，日期竟然是今天。
　　future给他发了一张电子机票，和一张京城科创展的入场邀请券。
　　【future：我虽然不是哆啦A梦，但我邀请你坐我的时光机。】

第21章 、第 21 章
　　两张票, 一张是蒙城到京城的机票，一张是少年口中说的科创展的入场券。两张电子票据，仿佛就像是递给了他两个梦想的敲门砖。在问他, 你赌, 还是不敢赌？
　　陈遗芳告诉自己, 他今天四十七了，不再是十七岁的那个毛头小子，为了什么梦想而把生活搞得一团糟。
　　梦蝶是他最满意的一个作品，他十七岁被退回这张稿子时，没觉得是自己作品的问题, 只觉得是公司团队有眼无珠。到他如今四十七岁了, 仍是这样觉得的。整整三十年，他就没有停止过对梦蝶细节的完善。也正是如此，他才更加清楚要将梦蝶全息化有多么的困难。光凭一个有点聪明的小孩信口开河一通, 他的梦也不可能实现。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难将目光从那两张票上移开。
　　十六岁, 他一鸣惊人，意气风发。
　　十七岁, 他急转直下, 一落千丈。
　　到如今四十七年, 他活成一地鸡毛, 成为一个糟糕的大人。
　　深凹的眼眶由长久的干涸逐渐变得润湿, 一眨眼, 掉下一串生活的疲惫。他曾经也是一个满怀憧憬的少年人啊, 他曾经也浑身傲骨宁折不屈, 他曾经……他还能找回他的曾经吗？
　　陈遗芳仰头灌了一口冰啤酒。
　　——
　　“成了！”
　　“整整运行了两天啊，这个数据真是足够大了。渝大佬真没说错，这错误率真的接近于零, 偶尔出现那么一两次也会在核对口被逮住。”
　　“这上市了何止是轰动，起码得是爆炸级别的了吧！”
　　程弈挥挥手打散他们兴奋的讨论，“赶紧的，趁现在浑身干劲赶快把报告给写出来，早点干完早点下班。”
　　说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感慨似的说道，“老天，真的感谢我小渝神。自从他来了，我们下班的时间可越来越早了，我这发际线算是有救了。”
　　自动取药机这边进度一切顺利，渝昔这边可就不那么轻松了。
　　他们当初构想的无介质成像看似荒诞，实则有理有据，因为渝昔这个假现代人知道这些在未来都一一实现并且普及了。但无奈现实的硬件着实拖后腿，
　　在星际，真正的全息投影和强人工智能几乎是同时期出现的科技产物。
　　AI，按现代的说法可以分成三类：弱AI、强AI和超AI。弱AI就是现代科技目前能达到的水平，也就是可以代替人力处理某一领域的工作的AI，而强AI就是智能水平几乎与人类一样的人工智能。而在未来，后来根本就没有弱AI这一说了，因为所有的弱AI能完成的工作，强AI都可以完成，世界进入智能时代。
　　这个时期，科技高速发展。人类已经掌握了新的编程语言，对大数据的控制也能做到收放自如。在这个温床时期，全息投影就自然而然地发展起来。
　　可目前若要达到肉眼可见的效果，仅仅在数据上费心思还是不够的。
　　渝昔为了尽可能打造真实的效果，几乎整个人都泡进了实验室里，饭也不记得吃。要不是T大的实验室有关门时间，裴喻洲相信，他晚上也能泡在那里一整夜不眠不休。
　　程弈没想到他们从实验室解放了，渝昔却泡进去了。于是他劝了他好几次，“珍惜年轻，真爱头发，不要仗着自己头发浓密就为所欲为。”
　　这个不要命的劲实在太吓人了，看得旁人都心惊肉跳的。裴喻洲怕就怕他这一点，欣赏也很欣赏这一点。裴喻洲担心他的身子吃不消，于是得时不时去捣乱，比如到饭点的时候强硬地把人拽出来。
　　饶是如此，也还是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实验，渝昔藏得太好了。
　　“渝昔，我们都用人实验室了，干嘛还不肯告诉人家呢？”任景好奇问道。
　　渝昔摇摇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们这是在复刻孤岛遗芳的梦。他的梦，怎么可以先给别人看呢？我想让他最先看到。”
　　“当然我们是参与者，就不算在内了。”
　　于是任景跟着这个工作狂，也一起没日没夜地修改数据，不断换合适的参数，模型边缘遮罩换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到了初试投影的那天。
　　任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投影机，紧张地额角冒汗。
　　灯起，一位身姿娉婷的女子凭空浮现出来，步履款款，仿若画中的仙子苏醒走了出来。
　　梦蝶身上穿的是华丽繁复的改良汉服，却与一般的改良短裙不同。她的裙摆长得恰恰好盖住脚趾尖，背部的服装设计了精细的镂空，露出两道形状优美的蝴蝶骨，骨感中透着诱惑。
　　不怪得当时的AM公司会震怒，认为孤岛遗芳在故意捣乱。彼时R国的二次元文化大量输入进中国，那时的主流软萌女性大多娇小可爱，脸型都是减龄幼向的婴儿肥，发色鲜艳明丽。而梦蝶鸦发朱唇，骨相极具东方古典韵味，一双桃花眼虽不如别的虚拟偶像来得大却足够勾魂摄魄。
　　精致归精致，但肤感终究还是半透明显得黯淡了。不过能在自然光条件下真的做到成了像，任景已经兴奋得快要尖叫出来了，哪管这点相比之下显得微不足道的瑕疵呢。
　　“渝昔，成了！成了！！！我们做到了！有了这个，我不信区区一个科创大赛，我们能拿不下第一。”任景兴奋道。
　　渝昔却眉头紧锁，不甚满意道：“太朦胧了，这是在实验室内。在露天室外的话，日光强一点就看不见了，现在还上不了台面。”
　　任景：“？？？”
　　上不了台面？？他惊愕地看着渝昔，这还叫上不了台面，这人的要求得有多高啊！
　　渝昔头疼地掐着额角，他要的可不是差强人意，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再说了，人对于梦想都是有滤镜的。因为期待了三十年却从未真实的见过，那么在孤岛遗芳的想象中，梦蝶的形象肯定是完美无缺的。那到时候他见到了这个缥缈虚幻的梦蝶，保不齐会大失所望，渝昔可受不了这个。
　　既然数据已开发到极限，为了追求效果，最后渝昔还是弄来了一架雾化设备。这样虽然不能称为真正的无介质，只能叫做空气成像，但呈现的效果将会直线上升。
　　白朦朦的雾气升腾起来，刚刚还有些飘忽的身影立刻变得“实心”。这回，梦蝶身上惊艳的细节都一一清晰地显现了出来，他才明白为什么渝昔这么坚持……这效果差得真的不是一两点啊！
　　梦蝶身上的衣服底色是幽深的黑色，上面绣着许多金丝细线勾画出一朵朵妖艳盛开的并蒂莲，视觉效果极其震撼。这一块任景在建模的时候建得想骂娘，现在一看又觉得全都值回本了。
　　任景没忍住震撼的心情，脱口而出说了一句粗话。
　　这tm不是真人？只要不隔得太近，这皮肤上的颗粒感都几乎看不出来！
　　他震惊地后退两步，从不同的角度打量，看到的视角景色也都不一样，是彻彻底底的“实心”！
　　女子朱唇轻启，任景下意识往前凑了凑，脑子比身体后一步反应过来，这都还没有录入音源库呢！哪来的声音啊！任景觉得自己简直是荒谬，喃喃道：“我刚还真以为她要开口说话了，后来才想起来音源库还没建。”
　　一说起这个渝昔又要头疼了。
　　梦蝶终究是个新的虚拟人物，没有她自己的音源库。可她的形象这么独特，渝昔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谁来做她的声源合适。
　　这个问题一直让渝昔纠结到吃饭都皱着眉，裴喻洲无奈地把自己盘里的肉夹给他，动作熟练又自然，说道：“你吃饭能不能好好吃？做实验也不是这个做法，做实验耗费的心神和健身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你再这样下去晕倒了就没得做了。”
　　渝昔习以为常地把肉都塞进自己嘴巴里，拧着眉鼓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说，一个很漂亮的大美人应该会是个什么声音？”
　　随着两人相处变得熟稔，渝昔现在偶尔会流露出有些孩子气的一面。裴喻洲看得想笑，他忍住想了一下，以为他要做电子合成，便说道：“嗯……媚？”
　　“嗯——”渝昔想了半晌，“不对，不是艳俗的那种。”
　　“那，清越一点的？”
　　“好像……也不是清纯。”
　　裴喻洲：“……”
　　他形容词匮乏了，一时语塞。
　　渝昔烦躁地吃了一口青菜，抱怨道：“要是能直接合成语音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调到满意为止。”
　　不需要人声，根据算法合成声音，这项技术在未来也是真的实现了的。不过和无介质成像受限的原因一样，还是现代科技树没点亮全，放在现在来说还是天方夜谭了一些。
　　裴喻洲莞尔：“听起来不错，理论上也可以。只要叠加合成就可以，但是要加上正弦波叠出来，又要配合上时间轴的变化，如果我们人力完成的话……这会是个无穷尽的论题。”
　　渝昔眉梢微挑，兴趣稍提，没想到裴喻洲居然能看破这一层。
　　少年感兴趣的眼神亮晶晶的，裴喻洲心里莫名一软，说道：“如果你是想要一个合适的声音，你不妨试试音色合成？”
　　渝昔吃饭的动作都停下来了，他有点惊喜地抬起眼睛：“对呀！”
　　如果没有想到适合提供声源的人选，那么他可以找好几个人帮忙，柔的、媚的、纯的、清的都录入一遍，然后他再用软件进行融合调试，直到叠加到自己满意为止。
　　于是一吃饱饭，渝昔就满公司乱跑，寻找合适的声音。
　　这要是换成别人，估计早就被裴喻洲一个眼神吓住了。可换作渝昔，他也就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随他去吧。”
　　他也很好奇，渝昔到底是想做出个什么东西来。
　　……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科技展当天，开展前所有的队伍都要用幕布盖着自己的作品移步到自己的展位上。
　　刘鹏飞和钟鸣两人身前推着的设备看起来很大，但被幕布罩着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刘鹏飞故意跟在他们身后道：“一个实验室的，一起走吧。”
　　渝昔置若罔闻，视他为空气。
　　他的面容扭曲一瞬，然后又笑道：“对了，听说你们的实验作品也是关于光学和计算机的，真是巧啊，你说我们会不会这么巧的连实验内容都撞上呢？”
　　任景瞪他：“你什么意思？”
　　渝昔转过头来，讥讽一笑：“你最好不是，不然后悔的人可是你。”
　　刘鹏飞两人色厉内荏，被渝昔这一眼看得有点心虚，正好走到了展位的最中央的位置，那就是他们的展位。他将幕布一掀，推车上满满当当的一大堆东西，看着都价格不菲。
　　任景看了一眼气得差点跳起来，他指尖发颤，指着和他们的投影机外形有几分相似的设备道：“这就是你们的灵感之作吗？”
　　这分明就是偷看了他们的作品之后故意做成这个样子的！
　　而且钟刘二人组在资金上没收着，花了血本了，外形在做到了和渝昔他们的相似之余又不偏不倚的能更好一点，他们这真是不遗余力地想压住他们的风头。
　　渝昔他们在内容上花得时间太多，在硬件设施上只追求了性能，外形是次要的，现在他们的作品外形在一众做得花里胡哨希望能更引人注目的作品里倒是显得简陋了。
　　展会手册他们已经拿到手了，上面印有每个队伍展位的位置和所应用的内容。一眼望去，最中心最显眼的位置和最角落的位置两只队伍用的是差不多的技术，再一看两组外形又微妙的相似，钟刘他们的还略胜一筹，只要是不傻的人都会更期待钟刘二人的实验吧。
　　“是啊，很巧吧。”钟鸣笑眯眯道，脸上丝毫不见愧疚心虚之意。
　　“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会后悔的。”渝昔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轻描淡写道。
　　任景被他安抚住，嗤笑着说：“对，反正后悔的是你们。”
　　说罢两人往自己的展位走去，不理会剩下两人扭曲的表情。
　　刘鹏飞忿忿地盯着他们走向自己的展位，将幕布掀开，然后将他们看起来有些简陋的设施爱惜地摆放好，更加笃定他们刚刚只是虚张声势，便满不在乎地坐下，展会开始了。
　　人陆陆续续变多，展会现场变得热闹起来。
　　果不其然，刘鹏飞他们的位置因为很抢眼，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其中不乏有好些是胸前挂着代表牌的，他们是各大公司的HR或高管。
　　刘鹏飞他们将投影幕布挂起，两架投影机对好位置，开始演示起来。
　　“他们可能以为我们要做的是立体投影技术吧，所以他们‘也’做了立体投影技术。看到了吗，他们的投影机是两台。”渝昔远远地看着，对身旁的任景说：“这门技术原理是光的偏振，现在的环境不仅是强光，而且观摩这项技术还必须佩戴专门的偏振眼镜，局限性很大，呈现的效果不会有多好的。”
　　果然如渝昔所说，刘鹏飞一开口就是老忽悠了，“我们这组的作品采用的技术是立体投影技术，为了追求更好的立体效果。我们不惜选用了进口R国的专业设施，耗资十几万。”
　　他一边说得天花乱坠拉高人们的期待值，一边给他们发偏振眼镜。
　　几位小型公司被激起兴趣，戴上眼镜一看。
　　入目是一条跃出海面腾空成弯月形的海豚，但因为场内光线较亮的原因，这条海豚其实……不是很三维。也许也有机位没摆到位的原因，海豚的尾鳍甚至是有点糊的。大海……也就蓝蓝的，但并没有深邃感。
　　如果这个做得足够逼真，他们戴上去的那一刻应该是会被吓到的。害怕海豚一跃而出，害怕大海的漩涡下陷。
　　可是这些都没有。一位商人讪讪地摘下眼镜，刚刚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望，在心底里给这两人打了个年轻气盛的标签。
　　最先从那边的人群里退出来的是一位身材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的男子，他手里拿着部手机正对着自己。原来，他是一位常年混迹I站科技区和动画区的百万up主——若风。
　　等离开人群远了一些，他才对着镜头说出实话：“兄弟们，说实话啊……不怎么样。”
　　若风对着镜头摇头晃脑的，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他遗憾地说道：“我还以为会有很惊艳的表现，居然在展会上展现投影技术，这也不是个夜场……我刚刚看的时候，投影虚得很厉害，而且甚至都不是很立体。”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刷过去。
　　“立体投影不是很立体？哈哈哈哈哈制作者听到要哭晕了吧。”
　　“好尴尬啊其实，刚刚那位制作组一直说耗资多少多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还真的以为很厉害……”
　　“我也很期待的，这不是展会C位吗？我还以为是按实力排的呢。”
　　“搞不好还真的是按实力排的呢，最近几届科创展都不太行了，没见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若风心里也认同这条弹幕，他逛了快一圈了，没有见到什么很有意思的作品。大多是中规中矩，的确很适合在科创展展出，观赏价值还可以，但实用价值和创新思维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展现。
　　他懊恼地叹了一声，“这素材回去剪出来你们又该嚷嚷我水视频了。”
　　因为确实没什么有趣的。
　　他的粉丝配合的哈哈哈起来，刷了一波“水视频”。
　　突然中间那个展位好像起了一些争执，似乎是有人指出了这个技术的不足。大少爷钟鸣钱也花了，反馈没得到还被人用一副长者姿态教育，火冒三丈，怒吼：“我还是一名学生诶，您拿商业标准在跟我做比较啊？我们两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可以了吧？你不看看你手中的展会指南吗，全场不止我一个人做投影的，你再扫一眼，除了我们还有谁敢大大方方摆出来？”
　　那人被他说得很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展会不在夜场不开投影，做了投影就是专业度还不够、经验不足，这不是业界内公知的吗？这人居然还与他抬杠。
　　弹幕叽叽喳喳发着：“有瓜有瓜，前排领瓜牌，出售瓜子汽水小橘猫。”
　　突然，一个画风不一致的弹幕冒出来，“嗯？！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我好像看到了一位很帅的小哥哥！”
　　“在哪在哪？！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搞科技不如搞美人。若风无科技粉石锤。”
　　正巧钟鸣那边发出一声反驳，“您不然去看看三十号选手的作品，再倒回来和我说吧！”
　　若风举着手机，下意识环绕这整场转了一圈，镜头刚好停在最偏的一个角落里，30号。
　　渝昔冷冷地抬起眉眼，一双浅琥珀色的眸子极具穿透力地刺过来。弹幕瞬间就不淡定了——
　　“啊啊啊啊啊awsl，十分钟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美颜暴击啊啊啊啊啊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为什么不在C位！害得我现在才看到他！”
　　裴喻洲好不容易延后了一个会议匆匆赶来现场，看到的就是一副几乎全场都在往一个角落看去的场景，众人眼神的焦点集中在一个他很眼熟的男孩身上。
　　他以拳抵唇，忍住溢到嘴边的笑。怎么这人不管在哪，都自带发光体质呢。
　　作者有话要说：　　dbq我是大猪蹄子555555555实在有点肝不住，没能一章破万，晚上再发一章补上QwwwwQ

第22章 、第 22 章
　　看着自己的粉丝这么喜欢这个30号展位小哥哥, 若风肯定为了满足他们也要过去看看。更何况，这个展位的位置确实隐蔽啊！这是得罪了举办方吗？
　　若风进场逛了一圈都没太注意到那里。那里位置稍偏，灯光也比较暗, 再加上30号展位的两位少年真是沉得住气, 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刚刚就在那绕了一圈, 愣是没发现他们。
　　被钟鸣呛声了的小公司高管脸上挂不住，自然也抬脚往渝昔的方向走去。
　　其他大小公司一看，也跟着去凑热闹，一下子带走一大批人。
　　刘鹏飞一看，急眼了, 冲钟鸣道：“你能不能收收你的脾气！你这样不是赶客吗？本来还没什么人注意他们的, 现在全过去了！”
　　他本就讨厌渝昔那副总是享受众人注目的样子，现在这样倒好，钟鸣直接给人引流！要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简直要怀疑钟鸣是不是个叛军。
　　钟鸣一听更不乐意了, 瞪他：“合着不是你出钱你不心疼是吧？我告诉你，如果我们不是第一, 你走着瞧。我们组队的时候你说的就是你负责技术, 我负责资金, 现在我资金是到位的, 但是效果不好, 你该不会怪我吧？”
　　“当时是你说, 用跟他们同样的技术打败他们更能让他们的自尊心受挫。难道你对你自己的水平没自信吗？”钟鸣说道。
　　渝昔他们受不受挫不知道, 刘鹏飞倒是被自己的搭档一口一个资金一口一个钱压得喘不过气来, 心里暗骂果然有钱人都一个德行，高高在上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但他说的又都是事实，刘鹏飞无从反驳, 只好不甘不愿地闭上嘴巴。
　　若风走近一看，才发现少年居然一脸淡定地喝着茶，设备什么的都没打开。那少年见人走近，居然还懒懒地抬起眉眼，做出一副尽力好客的样子，问：“喝茶吗？”
　　弹幕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怀疑这个小哥哥是来给茶叶打广告的。”
　　“别说，我还真的心动了，白衣茶系少年我太可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看起来都快要把‘被迫营业’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裴喻洲：“……”
　　程弈陪着裴喻洲过来的，远远看到就笑出声来，“裴哥，这都怨你。”
　　这事要从渝昔天天泡在实验室里说起，那时他因为休息不够，总是一副困顿的模样。裴喻洲有一次给他沏了壶茶，渝昔顿时就爱上这个即清香四溢又能醒神的饮品了，自此到哪儿都泡上一壶茶，明明年纪轻轻，却活的像是公园里打太极养生的老大爷。
　　若风走上去问道：“你们组这怎么不展示作品呀？”
　　“我在等人。”渝昔道。
　　因为若风在拍摄，任景有些紧张，面红耳赤地解释道：“我们……我们再稍等一会才展示，您可以先到别的席位去转转。”
　　若风第一次见这样不珍惜机会的人，人家都巴不得自己的展位前围满了人，他们居然还赶人走？
　　那个和钟鸣争执了一番的王高管听了也十分不理解，纳闷地问：“你们组的作品是什么，为什么还要等啊？”
　　“全息投影。”渝昔轻飘飘地丢下这几个字。
　　“哦，全息……全息投影？！”王高管一愣，抬高了声音问。
　　周围聚过来的人也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他们没听错吧？又是一个投影类，而且这比刚刚那人的立体投影还离谱，青天白日的，最多能给表演个皮影戏，上哪去弄什么全息投影，简直无稽之谈！
　　弹幕也坐不住了——
　　“这也太尴尬了吧……在场的都是懂行的，能不知道全息投影要什么条件下才能进行展示吗？”
　　“他说的等，不会是等到晚上吧？？”
　　“其实小哥哥会不会是乱说的……我看他的设备都很简单，全息屏都没看到在哪。他会不会是压根就没准备作品，所以随口胡诌了一个？”
　　这个念头很快也被在场的人想到了，有一个人不满地说：“小同学，你不会是没准备作品，来蹭学分的吧？”
　　钟鸣远远地看着，有些得意地对刘鹏飞说：“看。”
　　若风没想到自己就是来蹭个热度，结果居然碰上这么尴尬的事，犹豫了一下想退出人群，不要惹上是非。刚想往后退，肩膀就撞上一个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借过一下。”
　　一个高大挺阔的身影从人群中穿过，走到渝昔的展位前，将身上的代表牌摘下来放到30号的桌子上，上面赫然印着——神洲。
　　“投注。”男人说道。
　　人群响起一阵阵低低的吸气声，裴喻洲？！
　　他怎么会亲自来这种场合？！
　　还投注了……投注了一位在白天说要展示全息投影的学生？这反差是不是太大了？
　　若风直播间的弹幕量直接引爆——
　　“啊啊啊啊啊我男神居然会出席这种场合吗？！这是在干嘛？”
　　“虽然这并不妨碍我啊啊啊啊，但是我也想知道男神在干嘛，做慈善吗？”
　　“男神是不是搞错了，他该不会以为这是个选代言人的展会吧？”
　　刘鹏飞蹭的一下站起来，脸都气白了。
　　周围人也搞不懂裴喻洲这个举动的意义，一时愣住了。
　　裴喻洲，商界的投资天才，被他看中的项目几乎是稳赚不赔。他原本在国外深造学习的时候师从名导，做了好几个突破性的实验，论文发到手软，在学业势头大好之时他突然激流勇退，转而回国内踏足商圈，到如今创办起神洲，每一项拿出来说都是很惊人的成就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投注一个一看就稳赔的作品呢？
　　裴喻洲其实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看不得别人说他家的小朋友罢了。渝昔在神洲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已被他划入羽翼保护范围之内了。
　　王高管年纪比较大了，他认为自己是理解不了年轻人的想法了，觉得十分荒唐，叹了口气：“我看以后科创展都可以不用再来了。我看了全场，没有一个是真正实用的。外形做得倒是一个比一个花里胡哨，但是要不是不实用，要不是用不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渝昔的隔壁29号展位的年轻人，后者涨红了脸，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他就是那个作品做出来却用不了的。
　　他面前的展台上摆着的是一个外形瓷白色的自动叠衣服机器人，他的这个作品创意是挺好的，展会一开就有许多人阅读了展会指南过后直奔29号展位而来。
　　其实自动叠衣机这个创意他并不是第一个提出来的人，R国和M国现在都有研制成功了的自动叠衣服机器人，创造出这个解放懒人双手的机器。但因为开发成本居高不下，上市的价格昂贵，至今叠衣服机器人都无法达到像洗衣机、空调等这样的普及率。在中国，这一块更是一个空白的市场。
　　所以，这一个机器如果开发成功，那么发展前景是很好的。
　　可惜不知道那一个环节出了错，29号参赛者皱巴巴放进去的衣服，还是皱巴巴的一团出来，完全没有起到叠衣服的功能。于是这个最受瞩目的作品也最让人失望，许多猎头看了之后都走了，29号参赛者失落得早就想拿幕布把机器盖回去了。辛苦了这么长时间的作品，一点水花也没捞到。
　　渝昔叹了口气，头疼地站起来：“我们的作品有点特殊，我是真的在等人，并非托词，倒也不用一棍子打死所有人。”
　　在渝昔看来，场内的好多作品创意性还是够的。如果因为自己的不配合行为，导致其他优秀的作品错失良机，渝昔会过意不去。
　　他走到29号的展位前，问道：“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系统架构吗？”
　　男生愣愣地啊了一声，而后又想反正也是个失败品，给人看了也无所谓，于是调了出来。
　　众人都狐疑地看过去，若风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得好奇，着急地发弹幕道：
　　“不懂就问，难道他是打算直接动手改架构吗？”
　　“不参与制作的人看这个根本看不懂的吧，参数啊调用啊哪里是一时间能看明白的。”
　　“啊这……”那男生也尴尬得脸都红起来了，他嗫喏道：“我这个可能写得太乱了，要不算了……”
　　修长的指尖指向他的主屏幕下方的一块代码，少年用清越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你这整个程序虽然步骤有点绕远路了，但是还是能完成基本指令的。你的机器罢工主要原因是你的系统处理器性能太低，不能快速地完成多个扫描识别任务，温度上升异常了。再加上现在日光比较强，温度上升快，现在你的机器没有问题，只是处于罢工的自我保护状态。”
　　男生一愣，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失声道：“怪不得我昨天晚上测试的时候还是好的！”
　　而且他每次仅仅只是为了测试功能是否能正常运行让机器叠一件就完事，没有一次性让它做过很多的工作，也就没发现这个弊端。
　　那王高管大吃一惊凑上来看，不相信自己看走眼了，“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乱说的，无凭无据的。”
　　渝昔看向男生，询问道：“我可以动手改一改你的架构吗？”
　　男生闻言又犹豫了起来，听着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架构被改了如果运行出错，整个直接报废了怎么办？他该不该相信这个30号选手？如果一旦出错，他这么久以来的研究心血就打水漂了。
　　一道沉稳低磁的声音响起，裴喻洲说道：“如果我现在也投注你的作品，将你的作品买下来，这样可以让他试一下吗？”
　　男生震惊地瞪大眼睛，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晕了，其他组的人也都发出了羡慕的低呼。
　　神洲投注他吗？他原本花这么多心思做这个机器，就是想在科创展上被看中然后竞标下来。原本机器故障，他还以为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生怕裴喻洲反悔，他忙不迭地点头。
　　获得允许后，裴喻洲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脊背，沉声道：“去吧，错了算哥的。”
　　若风的直播间弹幕又一次爆炸——
　　“啊啊啊啊这是年度霸总最佳语录吗？慕了慕了。”
　　“明明不是对着我说的为什么我这么心动呜呜呜QAQ”
　　渝昔挑起一侧眉梢，难得地对他露出一个有点调皮的笑：“我不可能会错。”
　　少年的眼睛灿如繁星，又像裹着烈火。裴喻洲也笑了，就是这个样子。少年眼中的拼劲就像生长在崖边的雪草，肆意生长，蓬勃傲气的模样让看的人都忍不住为之心跳加速。
　　说罢，他调出主程序，着手改造底基。
　　看着少年闲庭信步的样子，不仅是参展的人，就连参赛者也耐不住好奇心居然撇下自己的作品全部跑到犄角旮旯里看热闹了。人挤人的场景看着有趣又滑稽，有人忍不住地吐槽一句，“真是的怎么给排这么个垃圾位置，挤死了，要在中间该有多好。”
　　位置就处在正中间的刘鹏飞和钟鸣两人对局势的突然转变感到莫名其妙又愤怒，现在全展几乎只有他们两人游离在人群之外，其他人全部堆到角落里去围着了个扇形，显得他们这里又冷清又可怜。
　　直播间的观众也同样好奇——
　　“怎么跟追剧一样，整得我还蛮期待。”
　　“可能是我文盲，主程序是能说修就修的吗？！我天啊，如果不是乱来，那这小哥哥真的有点东西的。”
　　不多时，渝昔修改完了，对身边的男生道：“你再启动一下试试。”
　　那男生还以为这机器就完全给他们了呢，没想到掌控权居然还能交到自己手上，他愣了一下，然后才应道：“好。”
　　机器启动，绿灯亮起。男生这次打算一件一件衣服往里放，却被渝昔喊住：“没事，你直接全放进去吧。”
　　男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把准备好的六件衣裤塞进了储存肚里。
　　机器嘀的一声，卷入了一件衣服。连响六次，储物口空了，机器内部响起机械臂活动的声音，所有人都吊高了心，好奇地张望着出口。
　　约莫两分钟，等到所有人注意力都快转移了的时候，机器嗡的一声，出衣口移出了块折叠板，六件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上面，还被蒸汽熨烫过了，一丝褶皱都没有。
　　现场安静了几秒后，爆发出一阵惊呼。
　　“做出来了？！真做出来了！”
　　“不可思议，这个看起来不需要耗费很高的成本！说不定还可以反出口给国外呢！”
　　在场的都是在商圈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老油条，不会不知道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个个兴奋得涨红了脸。兴奋过后，他们又突然想起……对哦，就在刚刚已经被神洲拿下了。
　　一群人愁眉苦脸的恨不能时间倒流拍死那个不开口说要竞标的自己。
　　这时，裴喻洲才风度翩翩地一笑：“刚刚我那是为了帮我的人撑场子，这个机器在我们公司或许不会有最好的发展之路，如果诸位感兴趣。我可以收手，你们自己竞标。”
　　毕竟神洲并不是主打家电开发的。
　　大小猎头们发出了惊喜的呼声，个个虎视眈眈地想吞下这块肥肉。29号参赛者都被突然的转变弄懵了，一瞬之间处境天翻地覆。
　　场内其他的参赛者羡慕得不行，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能不能帮我们的作品也看看啊……”
　　紧接着局面就闹哄哄起来，参赛者七嘴八舌地嚷嚷道：“能不能看看我们的？”
　　“是我们先来的！”
　　“排队！”
　　渝昔：“……”
　　裴喻洲怕人挤人发生踩踏事件，吓得赶紧把自己小朋友紧紧护住。程弈则在一边被挤得想哭，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放弃美好的公司空调不吹，来陪裴喻洲受罪。
　　刘鹏飞和钟鸣两人眼红得快要滴血，同样的是搞投影的，他们那边甚至投影都没个影儿，却是呼声一片热闹非凡，热得冒汗。反观他们在这吹冷空调，一想到钱也花出去了，就觉得更冷了。
　　这时入口处突然进来一个人，进场后无措地扫视了一圈。
　　场子几乎是空的了，全部涌到一个角落去，正中央两个人面色铁青地看过来，男子莫名慌张，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他低头掏出手机想看看上面写的地址。
　　钟鸣本就心情烦躁，现在还被一个打扮奇怪的男人打量，怒气达到了峰值：“你他妈看什么看，这里不是工地！也没有厕所！快滚吧。”
　　裴喻洲好不容易把热闹的人群制住，让大家为了安全疏散开来，刚安静一点就听到外面一声怒吼。
　　用词之难听让整个场内的人都忍不住侧目去看，刘鹏飞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得想原地蒸发。那本就低头垂目的男子一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更加不自在了，转身就想离开。
　　任景突然觉得那人身型和侧脸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他脑中电光石火的一闪。
　　他赶紧大叫一声，“渝昔！！他来了！！”
　　渝昔也一惊，抬头去看那道想匆匆离去的身影，大喊道：“等一等！”
　　人群也好奇地张望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趁此期间任景马不停蹄地赶回他们的展位上，迅速将雾化设备打开，拉到最大档。气孔白雾顷刻而出，烟云雾饶。
　　那男人迷茫地回过头。
　　只见那白雾之中，一道有空灵又带着几分柔媚的女声传出来——
　　“孤岛遗芳。”
　　陈遗芳的脚步顿住，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眼神往里张望，手哆嗦了一下才把墨镜摘下来。
　　烟云之中，一个身姿轻盈的女子决起而飞，完美的脸庞是花了数十载光阴刻画出来的，美艳得不可方物。
　　像飞在空中的人鱼姬，又像聊斋梦里的一只雨蝶。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一时间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只能呆呆地凝望着空中。一时分不清是海市蜃楼中走下来的仙子还是真人的扮演。
　　若风也傻了，但仍不忘用手机记录下这惊艳的画面。
　　本来一直发着弹幕，密密麻麻的直播间都安静了下来。
　　在这静谧中，梦蝶跨越了半个展厅往陈遗芳飞去。
　　男人浑浊的眼睛逐渐清明，干涸了很久的眼眶突然一阵酸涩。四十七岁的男人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哭得很难看，哭得很喜悦。
　　陈遗芳抹了一把热泪，感觉自己真的乘着时光机回到了十七岁。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他忽然想起在某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他收到的一条信息——
　　“孤岛遗芳，你的梦想现在还醒着吗？”
　　谢谢，它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对不起呜呜呜呜，加上今早的更新，我日万啦！！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没有食言的，耶！

第23章 、第 23 章
　　在场的人从没有听过那么美的声音, 和声优们精心录制的音频不同，和日常生活中听到的好听的声音也不同。
　　这个美妙的声音很厚，仿佛是在一间空旷的大教堂里, 有弦乐器、木管乐器、铜管乐器、打击乐器，是一支管弦乐队在演奏。数量庞大恢弘, 但入耳却又和谐地融成一种声音。
　　这个声音又莫名地很轻, 像细细软软的羽毛在心尖轻轻地挠动, 你无端发痒，但又舒服地不想打断。
　　这个声音很深，像来自深邃的海底, 海妖一边吟唱, 一边往光明的海岸游去。
　　“孤岛遗芳, 我们隔了三十年才相见, 你怎么不等等我？”梦蝶停在空中, 说着娇嗔的话, 脸上却带着很柔和的笑容。
　　陈遗芳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哭很丢脸, 居然真的像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一样用袖子仓皇失措地抹抹脸，整理好仪容才说道：“你好，初次见面。”
　　“你和我想象的一样漂亮。”
　　在场的人除了几个知情者, 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是真人在吊威亚吗？？？
　　还是谁在幕后配音了？？？
　　这个声音为什么很轻但是穿透力又很强？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吗？？
　　他们满脑袋的问号，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是。
　　“卧槽谁看到她飞出去的动作了吗, 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吗？谁去给我买个新的……”
　　“我也怀疑我看错了……谁去买顺便给我也带一副。”
　　“刚刚突然就一束光像流星一样划过去了，这不是……这不是我的童年神作《小樱》里的风牌吗？！”
　　“卧槽楼上好形容！太形象了！我说为什么有种灵魂的熟悉感……真的很像温柔的风姐姐啊呜呜呜，我好羡慕那个男的。”
　　“呜呜呜讲真我觉得她也很像我的童年漫画神作《子不语》里的芙蓉花精，你们知道芙蓉花精的美貌程度吗？就是不能直视她盯着看得太贪婪，否则眼睛就会被她的美貌灼伤。”
　　“楼上也好形象！可恶，莫名想哭了是怎么回事？爷青回, 我童年好奇的女神形象终于有脸了！”
　　“啊啊啊啊别聊了，快把直播间链接链接分享出去啊啊啊啊，这样的神仙画面不能只有我们看到！”
　　一言惊醒，于是若风的整个直播间，整整四十万号人，纷纷点了分享链接按钮，瞬间将传送门传至企鹅、家族群、朋友圈、微博等等大小平台上。
　　很快，#京城科创展  蓬莱仙境# 这个话题掀起了第一波热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朝顶端攀升。
　　亲眼见到的视觉效果真的太震撼了，比画面拍摄出来的还要惊艳，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连感叹。
　　裴喻洲却早已将目光收回，看向早就跑回工作位上的少年。
　　所有人眼里只有那个惊艳的投影，而渝昔眼里只有一个个冰冷跳动的光点和数据，目光专注集中。
　　众人在看奇迹，他在创造奇迹。
　　震惊完，他们才如梦初醒，对了，谁说要全息投影来着？……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是全息投影吧？？？
　　他们震悚地回头，看见一位少年满头大汗，拼命调控雾化设备，好让这阵白飘飘的雾气弥漫到半个展厅的范围。
　　一位少年黑色的碎发下目光如炬，额角也泌出了一层薄汗，在页面上操作着什么。再一看他们那30号展位的桌子上赫然一块“神洲”的牌子，他们悔得简直想拍青大腿！
　　能怪什么？还不是只能怪自己不识宝。
　　这如果真是全息投影达到的效果，那无疑可以轰动整个商圈。
　　因为从他们并不繁复的设备就可以看出，或许虚拟技术界一直苦苦追求的真实之境并不是纯靠设备。毕竟现在的发展程度，设备几乎已经开发到顶天了，研发成本高得吓人。
　　目前的空气投影一般而言有两个办法，第一种是通过空气中的电离作用来制造光的折射；第二种是通过激光爆炸效应来制造全息投影效果。两种办法都短暂且小范围地实现了空气投影，但目前都还只停留在实验室开发程度，价格也十分高昂，无法用以商业。
　　所以，真正取得跨越式进展的，无疑是技术层面上的。
　　想到这里，他们全都目光灼灼地看向30号展位上那位专注的少年，真正值钱的永远不是设备。
　　而是脑子。
　　相比之下，和他们的设备有几分相似但用料用材又十分舍得的中央展位那一组……就显得有点微妙了。
　　刚刚和刘鹏飞他们起争执的几人暗暗回过头去看，发现他们正怒目圆瞪，一副像是要冲破牢笼的野兽一般的样子，骇得后退一步。这是怎么，狂犬病犯了？
　　刘鹏飞才不相信这是渝昔能做出来的东西，嫉恨几乎蒙蔽他的双眼。怎么每次到最后他就莫名其妙地让局势逆转过去了，而自己这边不管花了多少工夫都没有，最后都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渝昔就捡一个大便宜。凭什么？！
　　而且自己这次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又已经把钟鸣给得罪了。他们拿不了第一，钟鸣也没法把这个展会当作跳板顺利跳去名校Q大，自己又没钱没势的，科创展之后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眼前一片黑。
　　他不顾一切地冲出来，大喊道：“有黑幕！！”
　　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举动弄懵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出了异变。
　　钟鸣在他身后冷冷地睨过去，听他大喊道，“有黑幕！这个30号选手，平时不仅翘课不写作业，考试也几乎没有及格过！这样的人，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作品吗？”
　　“所以，他要不是学术造假，要不就是剽窃了别人的学术成果！！我建议赶紧将他彻查一番！”
　　众人皆惊，愕然地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听信谁的话。
　　此言一出，不仅全场哗然，直播间更是炸开锅了——
　　“妈呀，连续剧吗这是，怎么这么精彩？这是京城哪个大学啊，瓜好多啊！”
　　“不是吧，爷来才刚刚膜拜完，又有反转？”
　　裴喻洲眼神一凛，周身的气势就变了。
　　少年在实验室里那股不眠不休的拼劲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这样的人学术造假？
　　他刚踏出一步，左手就被另一只被空调吹得冰凉的手抓住了。
　　渝昔拉住他，对他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将手收回来，重新放回操控面板上。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被我说中心虚了？”刘鹏飞硬着头皮继续喊道。
　　他追上前走了两步，身前突然被一道倩丽的身影拦住。
　　若风激动地将手机对准面前的一幕，眼睛一扫突然看到在线人数，破了四百万了！
　　老天，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直播间这么多人！再一看粉丝数，也已经涨了几十万了！
　　造化弄人。
　　他本以为这次的科创展参观之旅无聊至极，头痛着回去剪出来的视频也许又要被说水视频，播放率创新低了。没想到，这一波直接给他引了一波爆炸流量！虽然他已经是I站百大up主了，但这几十万的粉丝数他还是要攒几个月的呀！
　　他一刻也不敢停，举高了手臂，拍向观众感兴趣的画面。
　　只见那娉婷的身影乘着雾气挡在刘鹏飞面前，刘鹏飞极近的距离正面看向这个全息投影，心中大震。
　　这怎么连皮肤纹理都看得清啊！这绝对不是全息投影，一定是电动控制的仿真人偶之类的，然后在幕后播放的提前录好的音频。他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了。
　　梦蝶冲他歪了歪头，笑眯眯地说：“给你一个机会，把你说的话收回去，再向被你污蔑的人道歉。梦蝶就不揭发你哦~”
　　她的声音又温柔又灵动，明明说着有威胁性的话，却像春风拂过人的心尖。
　　弹幕一片“awsl”。
　　陈遗芳已经完全陷进梦想实现了，居然还如此成功的冲击中。当初AM公司后来研发出来的虚拟偶像他看了，那个效果真是不提也罢，后来都沦为了虚拟偶像界的一个对照组。每次有人说某个虚拟偶像做得差，就有人说：那你不看看AM的初代，然后就一片哈哈哈哈哈。
　　在许多个失意的夜晚，他也曾自我安慰。AM公司做出来效果这么差，梦蝶被驳回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他才不想他的作品被毁掉被人嘲笑。
　　但他也没想到，他的一席庄周梦，有一天真的能实现。
　　刘鹏飞嘴拙地结巴了一下：“你、你你说什么？”
　　然后他又心虚地大喊道：“我说得都是实话，他的成绩单难道能造得了假吗？！他就是剽窃了别人的学术成果……对了，看到他的设备了吗，和我们组的很像，我们是一个实验室的！大家明白了吗！”
　　梦蝶作无奈状地摇摇头，“唉，我给过你机会了呀，是你自己不珍惜哦。本来不想对你这么残酷的，但是你还是学生，心术就如此不正，以后出去了怕是要危害社会的呀，梦蝶可不能袖手旁观。”
　　说罢，少女，啊不，从形象上更贴切的说应该是个妖艳的女子，一手从华丽的宽袖拂过，一面莹蓝色的虚拟光屏出现在众人眼，上面居然是一段聊天记录。
　　——是刘鹏飞假扮神洲科技公司的人事部高管去骗黑客让其去校园论坛发黑料抹黑渝昔的记录。
　　全场哗然。
　　在场的不仅只有各大公司的代表，还有不少T大的学生，他们有些是纯粹来看展会的，有些是来当场内工作人员赚学分的这一看全都惊呆了，渝昔上校园小粉红论坛的事他们都还历历在目的，许多人瓜都还没吃到，帖子就没了。他们私底下还热议了一波帖子说得到底真的还是假的，还是渝昔得罪了谁。
　　总之这事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居然在这么个意想不到的场合曝光出来，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各大公司代表还讶然地去看裴喻洲的反应，裴喻洲都差点被逗笑了，侧头对程弈说：“我们公司有这号人？大学生？”
　　程弈摊手说：“也许吧，在他的梦里。”
　　场内人忍俊不禁，发出了很辛苦的憋笑声。
　　“梦蝶可没有污蔑你哦，我说话都是有证据的。为了保护你的个人隐私，你的IP我就不放出来啦。代号为‘只手遮天’的网络黑客破坏网络规则，已被警方抓捕，这个是可以查到的哦。”梦蝶噙着优雅的笑容，句句诛心，“还有你在实验室期间的监控，梦蝶也有，你要我现在放出来吗？”
　　刘鹏飞整个人都傻了，浑身冷汗涔涔，张了张嘴又因为不知道给自己辩护什么而合上了，茫然慌张地拼命摇头。
　　同时又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不是把他们实验室里的监控给破坏了吗？但是他又不敢再赌了，万一渝昔手上真的有录像……在场的公司不论大小，都将永远看不上他这个抄袭了别人创意的人，他一辈子也没法进他心仪的公司了。
　　这一操作给刘鹏飞和钟鸣二人吓傻了，钟鸣愣了好几秒才破口大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渝昔悄悄勾起唇角，他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这一段动作操作是很复杂的，渝昔早有料到这两人可能会搞鬼，特意在展会之前就留了一手。本想着何必和一个学生计较，如果他懂得收敛，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他就不那么赶尽杀绝了。可惜，这是他们自找的。
　　同时他手下一转，把监控录像和聊天记录等一并打包发送到校领导和主办方的邮箱里。
　　好了，他们自求多福吧。
　　做完这一切，他下意识抬头去找裴喻洲。
　　两人在一片喧闹中交换了个眼神，裴喻洲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不愧是你。
　　主办方很快叫人把扰乱现场的钟刘二人组带走了，这次的事情非常严肃，上升到法律层面。而且现在现场的直播已经传到网络上，全国人民都盯着呢，如果他们敢包庇，他们T大往后还招不招生了？
　　是的，全国。
　　若风的直播人多到弹幕都卡顿了，已经开了第二通道在微博上也开启了一个直播窗口。
　　弹幕发得人眼花缭乱。
　　“啊啊啊谁说的搞科技不如搞美人？明明是是搞美人不如看美人搞科技，科技又搞出了个美人！我好了我好了我好了！”
　　“我的天啊啊啊这是全息投影？这是真的吗？难以置信，不行，我要蹲一个官方回应。”
　　“虽然直播画面隔得远又有点糊，但是梦蝶还是飞进了我的心坎了啊啊啊太美了吧！”
　　“是啊如果真的全息投影的话，那这个模型是真的绝了，哪位大师设计的？！”
　　一向是以甜萌为主流的虚拟偶像界突然空降出这么一个独特的形象，东方神秘和韵味国风的造型瞬间造成了一波审美神经元的冲击。
　　他们发出口号大喊：给你五分钟，我要知道这个虚拟人物的全部信息！
　　集思广益，有人突然发现了点不同的。
　　“卧槽，对了，梦蝶不是刚出现的时候喊了句什么吗？……孤岛遗芳？”
　　“？！是我想的那个远古大神吗？……画坛大满贯的那个？”
　　“！！他？！他不是很早就因为虚拟偶像和AM公司谈不拢，被封杀了很多年吗？我真的好久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你们在说谁啊？”
　　“见识暴露年龄系列。不知道的百度一下，是位老前辈了。”
　　“我嗅到了瓜的味道！”
　　……
　　与此同时，心禾科技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楚睿激动地拿起公司内部电话，打给传达秘书，“现在召开会议，十分钟内会议室集合！”
　　放下电话，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死死地盯着直播屏幕。
　　他隐约感觉到，虚拟偶像界……或许要展开新纪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是肥章，原谅我吧55555555555
　　对了，这里我要解释一个小概念。文案里我标的是半架空，而不是完全架空，可以体现在几个地方。
　　第一个就是文里会出现R国M国等，但是中国我还是用的中国。因为我真的太想太想说起成就荣誉的时候，带上中国的名字啦！
　　第二个就是有时候一些例子，我写出了具体的名称，比如初音未来。这个是我想尽量给大家带来一点代入感，和现实无关哦，当成小故事看就好嘞~

第24章 、第 24 章
　　渝昔这组毋庸置疑地拿了第一。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科创展的, 各大公司代表人一窝蜂地涌上来，喊着问有没有合作意向，还有一帮喊着系草牛逼的同校学生在旁边兴风作浪。
　　他们还以为这次裴喻洲也能像拱手让出29号参赛者的自动叠衣机一样也让出渝昔的作品, 使尽了浑身解数想拿下渝昔的实验。毕竟渝昔的实验和自动叠衣机不同，后者财大气粗一点还能靠收购, 前者那是可遇不可求！先不管是不是真的全息投影, 能做出那种效果已经足够血赚一大笔, 所以还是先拉拢了再说。
　　哪知刚刚还风度翩翩绅士一般的裴总把脸一板，像只防着老鹰抓小鸡的老母鸡，严防死守。
　　他们气得不行, 又不敢和神洲公司硬碰硬, 气得个个脸鼓得像河豚一样。
　　神洲明明也不是主打娱乐影像的啊, 你们不是搞医疗器械的吗？！
　　渝昔来到这里之后只适应了一部分, 在娱乐业方面涉足还不是很多, 所以也就不知道当时拿着手机到处晃的若风是在直播。也就不知道自己的作品一路火上了网络, 要不是他在裴喻洲的帮助下溜得快, 来晚一步就要被记者给逮住了。
　　明明是得了奖的喜事，却搞得像大逃亡一样。
　　几人坐上了裴喻洲的车，还不忘带上从时光机下来的老少年陈遗芳。
　　上了车程弈就开始叽叽呱呱, 他喋喋不休道：“我去啊，小渝……不, 渝神，你已经是神了。就算你现在从外表看起来是个朴素大学生，但我合理怀疑你是来下凡历劫的。说实话你是不是每隔几年就会搬一次家，以防邻居发现你不会变老？”
　　渝昔跑得额发微湿，稍微喘匀了气息才说道：“是啊，我现在已经几万岁了。”
　　程弈：“……”
　　裴喻洲开着车, 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睛眯成了笑眼。
　　“我不管，反正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光明正大的翘班，我不想回去了。现在都快到晚上了，我们去吃饭吧，开庆功宴！渝神请客！”程弈今天受到的冲击大了，整个人都兴奋得很，不愿草草收场。
　　裴喻洲打了一下方向盘，顺口说道：“那我们去……”
　　程弈今天胆子肥了，打断道：“别啊，不行不行，裴哥你说要去的地方无非就是那几个，我都吃厌了，换一家换一家。而且今天渝神牛大发了，我要吃渝神请客的，沾沾仙气。”
　　渝昔：“……”
　　渝昔想了想，说道：“那不然去我家餐馆？我爸我妈都是做餐饮的，我爸开的在京圈里挺出名的。叫做鸿鹄楼，你们吃过吗？”
　　“嚯——！原来那是你家的！”程弈震惊完比了个大拇指，称赞道：“那小楼，老鼻子难订了！我就跟着我裴哥应酬的时候去吃过，真挺不错。京圈里边味道好名气大的，只有你家是正常价，别家跟抢劫似的。”
　　“不过今天就算了吧，在你爸妈面前我们肯定不好意思，那多拘束啊。空手去也不好，改天吧！改天我专程去你家吸吸仙气，看看风水。”
　　闹了半天定不下来，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边上的陈遗芳吸了口气，说道：“要不……去天南路巷子口吃烧烤吧？我们这个点儿过去刚好夜市。”
　　其他人还没说话，裴喻洲的眉头就先拧起来了。
　　烧烤，等同于热气、香料、烟熏火燎、汗水，和自己不喜欢吃的各式肉类。
　　程弈也瞬间想到他们难搞的小裴总不喜欢这个，犹豫着怎么开口时，就听见一道清润的声音先接了话。
　　“烧烤是什么？”渝昔眨了眨眼。
　　他是真的不知道。星际里都只有营养液，他还是现在才打开了美食的新大门，每天吃什么都幸福得很。但很显然，烧烤这个新菜式他还没有尝试过。
　　任景震惊道：“烧烤你不知道是什么？！”
　　得到渝昔的点头回应之后程弈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天啊……难道我妈说吃烧烤的孩子会变笨这话是真的？”
　　“……”裴喻洲停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拆台道：“吃烧烤会不会变笨我不清楚，但是如果你不吃，我想你也不会变聪明。”
　　程弈：“……”
　　任景被他们逗得捧腹，陈遗芳也终于露出一个笑容，不再那么拘谨了，他说道：“那家烧烤店老板手艺特别好，我……我当年还和AM签约的时候常常去那里吃。只不过后来我解约了之后就回蒙城老家去了，也三十年没去了，不知道那家店还在不在。如果不在问题应该也不大，夜市那儿有特别多好吃的。如果这么多年还能开下来的，那味道肯定不差。”
　　他当年靠着一支画笔走天下的时候，就经常去光顾。
　　老板姓杨，没比他大多少岁。他问这个总是深夜来自己烧烤摊上的年轻人为什么总是这么晚还不回家，那时陈遗芳告诉他，自己是学艺术的，在追梦。
　　老板朗声大笑，说自己没文化，没有大梦想，梦想就是好好开烧烤摊，然后生儿育女。再送他们去学艺术，也让他们去追梦。
　　少年人天真烂漫，说自己如果梦想实现了，就回来告诉老板。后来……后来造化弄人，他回了蒙城。但没想到，三十年后他居然真的能再回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板的手艺是真的不错。
　　“好哇。”渝昔率先同意。烧烤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好吃。
　　带火字旁的菜，应该都挺好吃的吧。比如煨汤、烘焙、烩菜、小炒、焖饭等等，那么同理，烧烤应该也不差，渝昔暗自琢磨。
　　程弈偷瞄了一眼裴喻洲，欲言又止。
　　裴喻洲听着后面少年乖乖的应好声，他的心尖像被小猫爪挠了一下。少年清冽的嗓音像一罐冰雪碧冲掉了烧烤的油腻感，他也莫名地就跟着开了口：“那走吧。”
　　程弈大骇，这比他听到裴喻洲说“未来一周都不加班”还要不可思议。
　　决定好了目的地以后动作就很快了，裴喻洲停好车，众人跟着陈遗芳走，很快就走到了一家店面不算很大，生意却很红火的烧烤店。
　　陈遗芳来的路上稍微有点近乡情怯的意思，但到了目的地之后他就放松了许多，他打了头阵踏进店里喊了一声，“杨哥。”
　　“哎！”爽快的应答声立马响起。
　　老板从忙活的摊前扭过头望了一眼来人，双方都愣住了。
　　陈遗芳语塞了一阵，面前的年轻人他并不认识，他局促地张望了下店面，可又明明是熟悉的装潢……
　　内屋走出来个中年人，怀里抱了一筐啤酒，循声看过来，看见傻站在门口的莫名面熟的顾客，眯眼瞧了好一会才认出来：“小陈？！”
　　……
　　店里人都满了，老杨心情大好，非从内屋搬出来一套桌椅放到外面，要让他们吃露天烧烤，还送来了好几扎啤酒。
　　渝昔跟着程弈学喝啤酒，他对这个金黄色的饮料很有兴趣。但喝下去的第一口就把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又苦又涩，还有气泡升腾爆裂直冲鼻腔。一口下去，眼睛都熏红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程弈第一次见渝昔的脸上出现这么鲜活的表情，饶有趣味地哄骗他说多喝几口会变好喝。
　　于是渝昔喝着喝着还真的上头了，一边吃喝一边听着陈遗芳和老杨叙旧。
　　陈遗芳掏出手机给他看今天他拍到的梦蝶，说他的梦想实现了。
　　老杨凑近一看，赞叹道：“哇，大美女。”
　　老杨身边的小孩仰着脑袋奶声奶气道：“哇，大美铝！”
　　“这像是神话片里走出来的人了，你画的吗？”老杨指着梦蝶问。
　　陈遗芳笑了一下，说：“也不全算是，应该说……是科技画的吧。”
　　老杨抚掌道：“现在的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呀。挺好挺好，实现了就挺好。不像我家的，跟我一样没读书基因，非继承了家里的烧烤摊儿，没学艺术那个命。”
　　他说着便指了指正在摊前忙活的小杨，那是他儿子，然后又摸了摸孙子的小脑袋，“就希望这个小的好好读书，别做个没出息的。”
　　偏偏小娃娃讨打，张着嘴巴乱喊：“我也要做烧烤我也要做烧烤！”
　　老杨抬手，作势要打他，吓得小孩立马溜下地跑了。
　　渝昔啃了口羊肉串，撑着脑袋没说话，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任景坐在渝昔左手边，没吃多少，倒是喝了不少。这顿让渝昔请客他不好意思敞开肚皮吃，大赛的奖金拿到手了，渝昔跟他对半分，他也得到了一万块。他觉得渝昔的功劳比自己大多了，现在居然还要渝昔请客。
　　但他一想，做实验的时候大多材料工具都是渝昔花钱找的，渝昔一点没吝啬，有时为了追求效果，换了好几种材料。这样算下来，渝昔花的钱其实不比刘鹏飞那组少。
　　“渝昔，一会儿的钱要不我出吧？”任景偷偷问他，“你在做实验的时候花了好多钱了，我基本就是个躺赢的。现在还让你花，有点说不过去……”
　　坐在渝昔右手边的裴喻洲听了个清楚，抿了一口酒，没告诉他这个小天才在他这里卖技术顺了几百万走，压根不愁钱。
　　“没事，不用。”渝昔摇摇头，眼神有些迷离，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系统冒出来问他：“宿主，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自己有什么梦想。】
　　他一开始参加科创大赛，是因为他当时缺钱，两万块的奖金他也看得上。但是后来参加了比赛，发现更需要钱了，于是为了完成实验而去卖技术，换得了一大笔钱。那时，钱明明也已经有了，但他却越陷越深，反而比这个实验的提出者任景还要用心。再后来认识了孤岛遗芳，明明模型也拿到手了，但他还是要大费周折给他订机票让他来亲自见证梦想的完成。
　　他来自未来，没有什么梦想，但他发现每当完成别人的梦想之时他的内心也会腾升出满足感。
　　曾经他沉迷科技，不懂人情。现在蓦然回首，惊觉自身已在人情之中。
　　诗人难好死。
　　因为他们身负才华心系天下，总想做点什么改变社会。
　　而现在他真的拥有着许多技术，又真的能够袖手旁观这科技慢慢地发展，许多科学家们进行枯燥而无望的探索吗？
　　酒意上头，他闭上眼睛想了半天，得出结论。
　　他应该是做不到的，就像他做不到袖手旁观那些为了梦想而痛苦挣扎的人们一样。
　　也罢，就当是……给老祖宗们搞搞科技吧。
　　少年想清楚后，脑子都清醒了一些，听见身边人居然还在念念叨叨。
　　“对了，你马上就可以去Q大了你知道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拿了第一的队伍可以作为交换生去Q大学习两年，但我没想到我们真的能拿第一。应该明天院长就会把表格发过来，让你填申请表，然后你就可以过去了。你这么聪明，说不定还可以再修一门别的技术。”
　　任景肚里空空，又喝了不少酒，脸上也开始爬上醉意。
　　渝昔问他：“只能一个人吗？你不想去？”
　　任景一愣，随后低下头：“没什么想不想的，谁聪明，谁就去。”
　　“你比我厉害很多，Q大就该你去的，我的实验能超额完成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其实……这项虚拟技术，我想实现它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想投入到娱乐业，虽然虚拟偶像也很好。但我一开始对于虚拟技术的想法就是投入到医学去，虚拟器官供以医学生学习，研究，还有虚拟人体、在虚拟环境中培训急救室工作人员，未来说不定可以开发出远程医疗！你懂吗，这会给人类带来极大的改变！”
　　任景说着说着兴奋了起来，原本还有些落寞的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他手舞足蹈构想着未来蓝图，最后他肩膀微垮，说道：“渝昔，你未来可以实现它吗？虽然它很难，但是它真的能救很多人。”
　　渝昔静静地听完，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呢？”
　　任景沉默了很久，眼眶慢慢地变红，喃喃道：“我也想啊……可我不行，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是天才。”
　　他从小就立志想当一名医生，高考的第一志愿就是Q大的医学，前几位都是各大名校的医学专业，最后一位是他随便填的T大的生医。却不成想高考那天他吃坏了东西过敏了，又是浑身发痒又是跑厕所，最后还真的来了T大。却没想到简称相差一字，学的东西却相差千里，最后与他的梦想越拉越远。
　　“有用的地方有用的人去了才会更有用，你去Q大我是很服气的。钟鸣那种人是不应该去的，机会很可贵，不能成为跳板。有用的人去有用的地方才不会浪费机会，Q大更需要你。”任景打了个酒嗝。
　　他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好多啊，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渝汐想了想，凑过去和他说了一句话。
　　但任景已经醉糊涂了，迷迷瞪瞪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清。风一吹，他就任由身体下坠倒在桌子上。
　　裴喻洲叹了口气，这一桌人全都倒得七七八八了。反倒是第一次沾酒的渝昔坐得歪歪扭扭，但愣是很精神。
　　渝昔第一次喝酒，程弈灌他，顺便也陪着喝，然后程弈倒了。
　　陈遗芳心情高兴，跟着喝，也倒了。
　　最后一个喝得最慢的任景，开始慢慢喝，打开了话匣子和渝昔说上头了就仰头猛灌酒，现在也倒了。
　　“小朋友，看不出来你酒量还挺好的，怪能喝。你闯祸了，知不知道？”
　　最清醒的裴总负责叫代驾，然后耐着性子拍醒程弈，让他把陈遗芳和任景统统带回他的公寓里去凑合一晚上。自己则跟着另一个代驾，带上千杯不醉的小朋友也回去了。
　　……
　　任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宿醉让他头痛欲裂，身上也腰酸背痛的。
　　他居然在地板上睡了一夜，一看，好家伙，不远的地板上还躺了两个没醒的呢。
　　他摸出手机，脑子里回想起来昨晚和渝昔的交谈，深觉羞耻。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哭了，好在大家都喝醉了，应该没有谁记得吧。
　　打开手机一看，辅导员居然给自己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他点开一看，本来就酸涩的眼睛顿时又一酸，他难以置信地抬手揉揉眼。
　　辅导员：我问过了渝昔，他说他不想去，他说你们已经沟通好了，这次Q大的交换生之旅是派你过去。那么恭喜你，去了Q大也要好好学习，为祖国做贡献哦。[加油]
　　辅导员：Q大交流生申请表[文档]
　　他突然想起来了，那时渝昔对他说了什么。
　　自己哭着抱怨：“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好多啊，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而他说：“你想要成为谁，你就可以成为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上夹子啦，所以明天的更新是晚上十一点哦，大家不要等啦~
　　看到这里的宝贝求一个作者收藏，你们都是最可爱的都市丽人啦！！

第25章 、第 25 章
　　他们的胡闹一夜的庆功宴结束了, 可科创展上突然幻化而成的虚拟美人这一热度爆炸的事件才刚刚溅起第一波涟漪。
　　I站主播若风的直播间是现场第一转播，彼时的观众初见梦蝶，均被惊艳得自行转发, 但视频传上网之后就开始有点变味。互联网上真真假假的事情层出不穷，人们也见多了为了炒作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于是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惊艳, 反应过后就是怀疑。
　　#京城科创展  蓬莱仙境#这个词条仍挂在微博热搜榜首不动如山, 热度居高不下。从视频发出来那一刻起，在线观看的人数就没断过。
　　“天啊不管看了多少遍还是绝美，要不是词条说是科创展, 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型舞台上呢。”
　　“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个摄像小哥不能凑近点啊！而且镜头好晃, 隔了那么远, 我都有点看不清梦蝶姐姐的样子！不过造型还是杀我, 太牛了, 真的好新颖, 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因为是主播拿手机拍的嘛, 当然晃了，好想看现场啊啊啊啊可惜我不在京城QAQ”
　　而热搜第二就是#梦蝶到底真人还是全息投影#
　　“真就离谱，不会有人相信这真是全息吧, 不会吧不会吧？”
　　“我怀疑这是京城某大学的招生办视频（狗头）”
　　“如果这是真的虚拟歌姬，这关节灵活度, 这顺畅的动作，这怎么可能做到呢……这对帧数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我还是倾向于是真人扮演。就好比变魔术，当然没有魔法了，只不过是障眼法。视频的中间有人突然闹事，镜头偏转了一下，大家的视线转移了, 紧接着这个小姐姐就登场了……这中间，很微妙啊。所以我觉得不是幻化而成，而是蓄谋已久的表演。”
　　“楼上的解释好有理有据！那他身上的特效怎么解释呢……”
　　“嗐，这好办。虚拟人物做不成，虚拟特效还做不到吗？我猜他这个全息投影，投影的只是这个特效吧。然后请个貌美绝伦的小姐姐吊个威亚，这一波营销我不得不承认是高级的。鼓掌.jpg”
　　“现在的风越大，到时候推出的流量就会越大，都是老资本玩家了，大家别真情实感，给当工具人就没意思了。”
　　“这样一想声音也过于自然了，以前的那种机械感减弱了好多，反而变成了一种微微的电流感，听进耳朵里酥酥麻麻的……我腰都软了，所以——请务必告诉我幕后声优的名字！！我要吹爆她！！！太好听了啊啊啊啊啊！”
　　“确实，现在的神调|教作品也没有听过这么流畅清晰的吐字，虽然说调|教说话的难度比唱歌要低一些，但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完美。”
　　“哈哈哈哈就是作弊太明显了啦！”
　　这一波言论一出来，梦蝶这个虚拟人物给人带来的惊喜感就大大下降了，众人几乎已经确信这就是资本家联手推出的一条营销策略。
　　“而且怎么等也还没等到创作者出来发声，可能是已经签公司了，我想下一步应该就是推这个新的虚拟偶像出道捞金了。”
　　“+1，盲猜下一步就是出道了”
　　“+2，见到现场肯定天差地别”
　　“+10086”
　　“创作者的微博有人知道吗？就视频里的那个神秘小哥，虽然也拍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还怪好看的……”
　　……
　　网上的事态发酵得很快，而网友口中的神秘小哥此时宿醉刚醒，正睁着一双略带迷蒙的眼睛赶到神洲。
　　一进到小会议室，发现几人基本都到齐了。陈遗芳一看见渝昔，本来就惴惴不安了一整天的他立马蹭的站起来，喊道：“渝昔。”
　　渝昔拉开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一副困顿的样子，从鼻子里轻轻地哼声回应他：“嗯？”
　　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把带来的东西放到了台面上，对裴喻洲说道：“给你熨好带来了，抱歉。”
　　昨晚渝昔虽然没醉，但是因为心疼没吃完的半盘鸡脆骨，愣是就着剩下的啤酒一个人全干掉了，然后就真的醉了。起初裴喻洲看他眼神清明，步履沉稳，还不知道他醉了。直到该他下车的时候，渝昔很自然地就抓住了他的领带，非要拽着他一起下车。裴喻洲被他拽得气息不稳，只好无奈地把领带解下来送给小醉鬼了。
　　裴喻洲拿过纸袋，挑唇笑了：“没事。”
　　醉后不忘事，小醉鬼酒品还不错。
　　陈遗芳东看看西看看，快急死了，怎么这两人还一副神闲气定的样子？
　　他焦急地说道：“你们还没上网看吗？”
　　渝昔：“嗯？”
　　裴喻洲：“噢。”
　　渝昔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次醉酒，睡都睡到日上三竿，早饭草草吃了点就出门了。
　　裴喻洲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然后递给渝昔看，道：“网上正在热议呢，说梦蝶是资本的工具，拿来欺骗网友的。”
　　他揉了揉眼睛接过来，陈遗芳就随着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往下划的动作心渐渐下沉，结果看完之后少年仰头就是一句：“就这？”
　　陈遗芳先不说担不担心渝昔会认为自己拖累了他，他本身就是一个被舆论笼罩了半生的人，他害怕舆论会打击到这个才华横溢的少年。
　　结果少年的反应居然如此平淡，反倒显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他问道：“你不介意吗？他们都在胡说八道！不过你不要伤心，其实这里面说话难听的，起码有一半是水军。我是过来人，最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了。有很多是同行，害怕你真的做出东西抢占先机，所以他们就先带节奏占据舆论高地。”
　　“不过他们说梦蝶是资本的工具，下一步就是出道捞金纯属无稽之谈！我们明明连甲方都没有，你放心，我会去发声澄清的，不会打扰到你的学习。”陈遗芳下定了决心道。
　　谁知渝昔略一挑眉，说：“谁说我们没甲方？”
　　渝昔不乐意，他的作品，怎么说得跟没人要似的。
　　裴喻洲被少年难得有些孩子气的反应逗到了，闷笑两声。
　　陈遗芳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只见渝昔又一拧眉，说道：“谁说我们梦蝶不出道的？”
　　陈遗芳怔怔道：“可、可他们说……”
　　“你不要管他们说，你怎么想？梦蝶你花了三十年才看到她破茧的一日，现在你又要将她封存吗？”
　　渝昔正正地直视他的眼睛，问：“你舍得吗？”
　　陈遗芳控制不住地想起梦蝶像洛神一样的轻盈的身影，她噙着温柔的笑意喊自己“孤岛遗芳”的声音，眼睫颤抖，说不出话。
　　他的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你是怕被说闲话，那就去直面他们，逃避永远是下下策。假如你现在退出了，这个技术我依然可以卖出去，但是永远不会有第二个梦蝶现世。”
　　渝昔定定地看着他，他是故意把话说重的。
　　三十年的岁月，足够把一个傲骨自负的少年磨成遇事懦弱自卑的中年大叔，此时的他意气不再，但渝昔不相信，他对作品的热爱会减少半分。他不会帮他做决定，他要他自己走出来。
　　终于，男人点了点他僵了很久都有点发痛的脖颈，声音从鼻腔里酸涩地传出来，“嗯！”
　　他赶紧眨眨眼睛，年近半百的人了，总在孩子面前哭不像话。
　　渝昔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说道：“那——你们来选吧。”
　　在场的人看向他，他说道：“今早已经有好几家公司联系上我了，问我有没有合作意向。但是我不了解这些公司，所以才约好要在这里碰面的，这不是有军师呢吗？”
　　说罢，他看向裴喻洲。
　　裴喻洲这才恍然，怪不得今天这么乖巧，还给他熨了领带，原来一开始就存了让自己当工具人的心思。
　　但他莫名气不起来，只无奈道：“你说说看，都有哪些公司。”
　　渝昔拿出手机对着，每说一个他就嗯一声，直到他念出最后两家公司，裴喻洲的眉头皱起来，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陈遗芳。
　　AM公司，和心禾科技公司。
　　他思考了片刻还是从客观角度说道：“除了最后两家公司，其他的公司要么是太新，无法做好运营工作，要么就是太多骚操作，不是值得托付之选。最后两家……AM虽然近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是毕竟是曾经的老大哥，基底还是在的，处理事务也比较老练。而且因为在走下坡路，现在AM没有顶梁柱，所以如果去了那里，他或许会给你很高的待遇。但鉴于他曾经对你所做过的事，你自己考量。”
　　“心禾科技半新不新，但今年股值稳定上升，发展前景不错。最重要的是，他旗下有目前人气最高的虚拟偶像洛天依。从长远考虑，我是建议选心禾科技。”
　　渝昔把自己的手机推给陈遗芳，说道：“最后两家公司的联系方式都给我了，你看着，你想去哪你自己选。”
　　陈遗芳静静地看着桌面上的手机，等到它快要黑屏了才接过去，缓缓地按下了AM公司的联系电话。渝昔眸子微沉，但也不阻止他。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一个有些谄媚的熟悉的声音，“你好，我是AM的执行总裁方元磊，渝先生你是想清楚了吗？”
　　陈遗芳深吸口气，说道：“我是孤岛遗芳。”
　　对面的安静一下子好像凝成了死水，等了好一会才重新传来变得局促的声音，“呃，噢，你……陈遗芳是吧，嗯……那个，你有意向和我们重新签约吗？这次版权归你，我们不动，待遇也会比之前好很多，你来的话，我可以保证……”
　　对面的人说着说着，语气就由尴尬渐渐变成了老练的商人谈判语气。
　　陈遗芳却听也不听地打断道：“你看到了吗？”
　　“啊？”方元磊卡住。
　　“网友们都在夸梦蝶很漂亮。”陈遗芳道：“她不是你说的没市场的废物。我很庆幸，当年没有听你的。”
　　说完他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一想到那头的人面容该有多扭曲，他就忍不住畅快地笑了出来。
　　那么剩下的选择就不言而喻了。
　　裴喻洲笑着说：“好，那么那边由我去对接。渝昔，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少年懒洋洋地靠在电脑椅上，慢吞吞地应了声好。
　　“你答应了什么？”陈遗芳问道。
　　“我呀，我卖身了。”渝昔道。
　　陈遗芳：“？？！”
　　因为当时在科创展上，裴喻洲将他们的实验投注下来了，现在却要转手和别的公司签约，这是在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他裴喻洲又充当这么多次工具人，他提出的条件就是让渝昔加入神洲的科技组，从此成为神洲的一员。但也不限制他的自由，假如渝昔今后要和别的公司合作，他也不会阻拦就是了。
　　渝昔左想右想反正自己不亏，就点头答应了。
　　陈遗芳要把他的手机给还回来，渝昔打个手势让他停下，说道：“继续吧，你要不要再和心禾科技谈谈。他们说……如果你去，他们的演唱会已经准备好了。”
　　陈遗芳一惊，演唱会？！
　　出道即心禾安排的演唱会？！这蛋糕也给得太大了吧！
　　他下意识的有些退缩，“可、可梦蝶，她没有作品……如果……”
　　如果登上舞台，表现得不够好，那网上……
　　渝昔只消一眼就知道他又在怕什么，打断道：“歌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只要说你去不去。”
　　歌？
　　裴喻洲饶有兴味地看他一眼，有点好奇。
　　“你怕什么，你让梦蝶站上舞台，去告诉世界……”
　　“你重回神坛。”
　　陈遗芳被雪藏的三十年，网上的风言风语听得多了。
　　有人说他是江郎才尽，没有好作品自然无法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有人说他是不自量力目光短浅，是与资本这尊如来佛抗争的泼猴，自以为才气比天高，最后还不是被压在了五指山下，咎由自取。
　　有人说他是站在风口都飞不起来的猪，没搭上时代的顺风车，那就只好做时代的眼泪了。
　　可是有一个人，说着荒谬的话，却都一一把它实现，现在这个人相信自己。
　　陈遗芳看着少年沉定的目光，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被压在疲惫身体里三十年的懦弱和自卑都一洗而去。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声好，然后说：“我会继续完善梦蝶，让她只是站在台上什么也不做就能惊艳众人。”
　　“不”，渝昔笑起来，“既然要做，我不要惊艳，我要震撼。”
　　陈遗芳仿佛深受鼓舞，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说了声好，就干劲满满地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剩下裴喻洲和渝昔两个人，他偏头去看少年，一边拿出纸袋里的领带系起来一边说：“小天才，你还挺乐于助人。”
　　他很欣赏这个小朋友，明明做起事来冷静沉着，且满是晦涩难懂的理论。但这样一个人，却有着奇特的浪漫主义。
　　不像学者，像诗人。
　　“谢谢，中华传统美德。”渝昔道。
　　“你那小同学呢，怎么今天没跟你一起过来？”裴喻洲状似无意地问。
　　“他呀？”渝昔一愣，然后笑着说：“他想当天才，我保送他去Q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搞点燃的，嘿嘿///
　　谢谢大家的喜欢，我会努力的55555555

第26章 、第 26 章
　　敲定了合作对象后, 剩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地谈成了。
　　裴喻洲、渝昔和陈遗芳三人去心禾科技公司总部做客一遭，楚睿是个做事爽快的人，认准了的事情不会犹豫, 直接把已经提前拟好的合同往桌面一放，让他们过目。
　　这次的产权谈判涉及到三个方面：梦蝶的声源、虚拟技术和歌曲。
　　这三样中的无论那一样单拿出来, 价格都不会低。楚睿知道, 技术这个东西迟早是要开源的, 他没办法独占。但渝昔他们愿意选择他们公司，让他们做第一个分蛋糕的人，他们已经很高兴了。
　　于是他也很爽快地一口应下来裴喻洲开出的商谈条件, 虽然一时肉痛, 但他坚信赚回来的会更多。
　　楚睿将陈遗芳签下来作为他公司旗下的原画设计师, 给出的待遇在合理范围内十分丰厚。
　　产权商谈完, 几人起身准备离开, 楚睿突然出声喊道：“等一下！”
　　渝昔抬头看去, 听见他问道：“我能问问……那首曲子的作者是谁吗？”
　　裴喻洲原以为这次渝昔会带上他所准备好的曲子一起来商谈, 结果渝昔在此前已经将曲子的demo用邮件传送给了楚睿，楚睿一听就立马说要签合同。所以裴喻洲和陈遗芳到现在也没听到半句旋律，好奇得很。
　　三双好奇的眼睛看向他, 渝昔只轻轻一笑，说道：“一群战士。”
　　……
　　在网上的议论还在发酵, 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一条官宣微博像一滴冰凉水花跃进了烧热的油锅里，炸开花了。
　　Inside官方弹幕网：“#I站盛夏缤纷歌会来啦# 这个缤纷的夏天，怎能没有绚丽的歌会做点缀！”
　　“近日在网络上名声大噪的虚拟人物——梦蝶，将加入心禾科技有限公司，成为旗下虚拟歌姬大家族的一员。在缤纷歌会中, 梦蝶将一展歌喉，带来神秘歌曲，更多精彩，敬请期待！”
　　一石出，千层波。
　　网友纷纷请出预言帝，惊呼：“果真下一步就是要出道了！”
　　他们唯一惊讶的就是，这个甲方来头还很大呀！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这个梦蝶热度讨论度炒得这么高，现场直播的视频到现在都时时刻刻有人观看，能签进好公司也是正常的。
　　Inside是时下年轻人高度聚集的文化社区和视频平台，视频以发弹幕的吐槽形式深受年轻人的喜爱。被誉为二次元交流与发展圣地的I站增持心禾科技的部分股份，成为其控股股东。因此，心禾旗下的虚拟偶像常常登上I站的舞台。
　　只是网友们没想到，梦蝶刚出道起点就这么高。
　　梦蝶，只在一个模糊不清的直播视频里现身过，真实效果未知，此外并没有过任何亮相。从没有发过作品，没有参与过一次活动，更离谱的是，她的官设图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
　　网友——
　　“让爷赌|博是吧？看看我捡到宝还是捡到鬼？”
　　“起码来个宣传图吧……啥也没有就给我一个购票通道，谁会买啊？——爷还真买了。”
　　“现场对线，眼见为实。她如果不像视频那样逼真流畅，我是不会喜欢她的，因为我就不喜欢这种炒作的姿态。”
　　“反正不为她我也要去给天依打call，不耽误。”
　　“是真是假，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
　　“我赌假！因为是真的的话，R国肯定先推出来了，技术还没到那个层面呢。如果是真的，我就倒立洗头！”
　　就这样，I站盛夏缤纷歌会的票正以飞一样的速度售出，甚至火到了外网上。
　　梦蝶腾雾而起的视频太惊艳了，带给人的中毒性非常强，有些人一天闲下来没事干能看个十来遍。如此几天之后有人受不了了，把视频转载到了外网的Y站上，誓要让外国朋友一起中毒。
　　结果第一天，视频的播放量就破了百万。
　　他们纷纷表示难以置信，说道：“这是中国的虚拟技术？”
　　“假的吧？”
　　“或许是合成技术创新高，但虚拟科技我认为还是扯了点。”
　　拥有着虚拟偶像鼻祖的R国网友更是震惊了。
　　“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吗？”
　　“就连我们现在都没能做成这样。”
　　“这个人设确实很漂亮，但视频我认为是假的。”
　　有人在下面回复了一句，“我的中国朋友说她要出道了，就在最近已经开始售票，准备开演唱会。”
　　底下回复了一片“？？？”
　　敢这样操作，说明要么是自信满满，准备一鸣惊人。要么就是借着现在很高的热度赚一波快钱，但是从此路人缘可能就不怎么样了。
　　一部分热爱宅文化的R国网友按捺不住好奇心，也很想亲眼看看这个虚拟偶像到底是不是这么逼真，居然也想办法从海外通道买到了I站缤纷歌会的票，决心去一探虚实。
　　这个演唱会的热度达到了空前热烈的讨论度，外界所有人都在发出质疑的声音的时候，渝昔这边一点也没受影响。
　　他的准备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改进新声源、聚光灯的衰减、半透模型穿插、更新横条纹算法和计算Y坐标随时间的偏移等等，一项项工作处理完毕，歌会举行的这天也到来了。
　　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的渝昔带着被他拉来做算法苦力的裴喻洲到台下事先预留好的位置坐下来。这个位置的视野极好，开阔又清晰，台上的人走到哪个方位都能看见。
　　渝昔自己拿了一根荧光棒，递给裴喻洲一根，“记得一会要打call。”
　　他说着最近从网络上学来的新词。
　　“……”，裴喻洲无奈地笑了，“小朋友，我休息时间被你抓过来帮忙就算了，现在还不让走了？我的工作等着你帮我做吗？”
　　渝昔也笑了，说道：“帮就帮吧，说得我人多坏似的。你都帮了这么久的忙，就不想看到最终的展示成果？而且你不是很好奇我准备的是什么歌吗，你一会听了就知道了。”
　　一语中的。
　　裴喻洲确实好奇，于是终于被说动，接过渝昔的荧光棒在他身边坐下来。
　　会场很大，周围的座位是四处环抱包围舞台式的，灯光调试好了，四周暗下来，落座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多时，陈遗芳也处理好监制工作来到台下，穿过人山人海找到位置坐在了渝昔的另一边。他垮着个脸，忧心忡忡地说：“渝昔，我看到现场居然来了不少R国人。门口的荧光棒生意也不是很好……”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完，感觉不是来听演唱会的，而是来砸场子的。
　　渝昔对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适逢音乐流水一样的倾泄出，四周嘈切的窃窃声静下来。
　　“吧嗒。”
　　漆黑的舞台中央突然亮起一束光，一位灰发少女突然出现在舞台中央，随着音乐的前奏，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绿宝石一样的大眼睛闪烁动人，像一潭深深的湖水要将人吸入其中。
　　台下愣了几瞬，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呼。
　　洛天依？！这是洛天依？！
　　为什么会这么立体这么逼真？！
　　台下的观众不乏有来看过好几次演唱会现场的，自然知道以往是怎样的投影水平，现在突然看到全息投影的质变，全部都震住了。
　　少女抬起手上的麦克风，开始唱歌，一开嗓，观众席又是一阵排山倒海式的吸气声。
　　洛天依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治愈，但以往的过重的机械感减轻了许多，传入人耳的是酥酥软软的电流感，一结合变成了软糯可爱的少女音，让人听着就心跳加速，仿佛坠入爱河。
　　“我的天啊为什么会这么自然！！！”
　　“这到底是语音合成软件调|教的还是山新在幕后跟着唱歌啊？！”
　　“啊啊啊啊但是好好听啊我觉得脸都红了，女儿好可爱啊啊啊。算了先不管了，先享受舞台吧。”
　　其中还夹杂着R国人的感叹，“难以置信！”
　　他们有荧光棒的，纷纷举起手中的荧光棒，亮起洛天依的应援色，台下一阵一阵的天蓝色波浪煞是好看。
　　渝昔在黑暗中双眸发亮，缓缓勾起唇角，这些欢呼和感叹无疑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洛天依唱了几首可爱的歌曲之后，音乐一转，变得轻慢舒缓。
　　R国的同行观众小声地讨论起来，“这个旋律听起来似乎有点悲伤呢，和之前不一样了。”
　　少女拿起话筒，唱：“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因为过于自然流畅的声音，她一唱出声观众的鸡皮疙瘩就立起来了。
　　R国观众的中国朋友跟他解释道：“天啊居然唱了这首歌……这首歌叫《大鱼》，是一首非常温柔又哀愁的歌曲，我超喜欢这首歌的。”
　　说完他们安静下来，细细品味音乐。
　　唱到快要高潮处时，舞台突然整个黑了下来。
　　“嗯？”观众黑暗中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舞台事故？舞台停电了？？？
　　突然舞台上空出现一人，身着赤红改良汉服。和她在直播中的初次亮相不同，她的裙摆变得很长很轻飘，像红锦鲤的鱼尾。
　　女子腾在雾中，仿佛鱼儿畅游在水里。用时光精雕细琢的五官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鸦羽一般的黑色长发并不会因着黑暗的背景而显得黯然失色，而平添了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像古时苏醒过来的妖妃，像摄人心魄的狐怪。
　　“怕你飞远去。”
　　梦蝶像一只血燕，飞向观众席。
　　观众顿时发出一声惊呼，恍若置身仙灵之地。
　　“怕你离我而去。”
　　她踏着雾，又像点着水面一触即离的红蜻蜓，速度极快地向上仰冲，没让好奇而伸出手的观众碰到分毫。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梦蝶的声音太适合唱这首歌了，飘飘渺渺，悠远绵长。明明很轻柔，却又极具穿透力，她唱着高音，台下的观众仿佛亲眼所见碧蓝的辽阔天际，看见一尾红色的大鱼，场景恢弘到汗毛都竖起。
　　他们只觉得灵魂都要被她牵出躯壳去，一颗心涌到了天灵盖，没忍住一出声，声音都在颤栗。
　　不必多好的位置，梦蝶真的像一只梦幻的蝴蝶，飞过全场，再迂回到舞台中，曼妙地点地。
　　全场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誓要冲破耳膜一般。
　　刚刚那么近的距离！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她肌肤的纹理，看到了她睫毛的轻颤，但又隔着一层虚幻的雾，美到不真实。
　　这确实是货不对板。
　　现场比糊得乱七八糟的视频好看一万倍！！！
　　那个中国朋友听见小小的抽泣声，扭头一看，他的R国朋友居然哭了。
　　“你们中国的曲子，都要搞得这么悲伤吗？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眼泪不停地流。”R国观众说道：“我迷上她了，这个穿着古韵红裙的女子，请问她以后会去R国开演唱会吗？我一定会去看的！”
　　他们如梦初醒，很想用应援物烘托气氛，却又无比悔恨地发现自己啥也没有买。
　　“还说进来准备看个热闹就好的，现在悔死了……我想给梦蝶打call呜呜呜。”
　　“我现在好羡慕那些有荧光棒的人。”
　　R国人应援文化做得极好，这种情况也不慌不忙地传授经验。他们自发地下载了一个叫做“应援爱豆”的app，里面可以自由切换荧光。
　　他们一致地切换成朱砂红色，随着梦蝶收尾的低吟浅唱轻轻地摇摆，气氛极好。
　　不止是观众湿了眼眶，同样湿了眼眶的还有陈遗芳。
　　梦蝶在台上唱歌，在空中飞舞。他呵护保存了三十年的作品，终于破茧成蝶，带给人感动，飞成了奇迹。
　　趁着黑暗，趁着没人注意，他终于在一片点点荧光中无声地大哭。
　　一曲毕，观众还沉浸其中，意犹未尽，十分不舍梦蝶下台，喊着“Encore”，要她再来一首。
　　但灯光还是黑了下去，观众失落地叫了一声，以为她就此下场。
　　只一瞬，灯光再度亮起。梦蝶身姿娉婷地站在台中，身上却换了一套衣服。
　　绚丽的黑金红色褪去，她的色彩只剩黑白，仿佛是黑白漫画里走出的妖姬。她阖上眼，音乐与她的轻轻哼唱一同流出。
　　“这是什么歌？”
　　“这是官方说的神秘歌曲吗？个人单曲？”
　　“快看看进场册子上面写的啥。”
　　他们用极轻的气音说话，动作却急切地翻找着，因为他们已经入了情，像中了情蛊的人一般，很想听懂梦蝶在唱什么。
　　可他们找了很久也没看到歌词，只知道歌名——《身披霞光》。
　　难道这是一首无词歌？
　　开头轻而缓，渐渐变得沉重压抑起来。她的声音渐渐变哑，变低，变得破碎……台下的人心都揪起来了。
　　闭上眼，他们仿佛也置身一片黑暗，身上都失了色，也剩下黑白。
　　周围突然寂静，耳中只能听到梦蝶仿佛来自远古鲸鸣一样的哼唱。
　　仿佛他们置身在另外一个环境。
　　他们站在海上，底下是看不见的手在抓他们，在推他们！
　　他们害怕、发抖，逃跑，却怎么也逃不出这片荒芜的死海。
　　他们的身体渐渐下坠，冰冷的海水捂住他们的口鼻，他们要窒息了，要失败了……要输了。
　　要输了吗……？
　　不！
　　泣血的声音陡然高亢，像破晓的晨莺，一声清脆的叫唤让黑色退去变成熹微的日光。
　　去挣扎呀！挣脱吧！！
　　去打破桎梏，去反抗呀！！！
　　用尽全身的力量去和压制着自己的东西搏斗，去踢开。
　　困住自己的海水吗，那就游上岸。
　　压着自己的是五指山吗，那就一棒子砸开！
　　“咚——砰！”
　　什么东西碎掉了？
　　舞台中的歌姬高唱着，身上的色彩一点点恢复原样。
　　红得热烈、金得耀眼。
　　一束光照下来，打在他们的眼皮上。但并不刺眼，相反的十分温柔，好似在安抚辛苦了的他们。
　　润泽的雨丝滴下来，甘霖滋润了干裂的土地。
　　和平了。
　　结束了。
　　他们的斗争……成功了。
　　优雅的苏格兰肘风笛悠悠扬扬，他们好像坐上了一辆漂亮的敞篷车，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尽头是一轮落日。
　　他们像夸父一样，追着太阳，赶着地平线。
　　终点在哪？
　　他们也不知道。
　　但是他们要一往无前，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他们。
　　他们终将胜利，他们会得到一切。
　　不就是太阳吗？
　　不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吗？
　　追给你看。
　　歌声停止，整个会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默默地流尽了泪，然后爆发出雷一样的掌声。
　　不知道是鼓给梦蝶，还是鼓给科技，还是鼓给刚刚拼命抗争不肯放弃的自己。
　　感谢坚持，让我最后能行驶在日落大道上，身披霞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靓女登场.jpg

第27章 、第 27 章
　　梦蝶站在舞台的半场, 朝众人挥挥手，鞠躬谢幕：“谢谢大家~”
　　观众这次如梦初醒，看了看时间, 确实该散场了。可他们就像才刚刚在一场狂欢的盛宴里玩上头，没过足瘾, 很是不舍地喊道再来一首吧。
　　靠场边的一个女观众见她要走了, 着急地拿出手机想拍个照纪念一下。她一直听得入迷, 居然都没有拍照。别的就算了，这次这么震撼的现场效果她如果没有拍下来，她会后悔死的！
　　于是她赶紧低头摆弄手机, 好不容易调到适合拍黑暗景物的参数, 抬头一看梦蝶已经走过去了, 她急得大喊一声：“啊啊啊梦蝶看看妈妈！呜呜呜呜我还没拍到你呢！”
　　虽然喊是喊了, 不过她没抱希望。她也不是第一次来看虚拟偶像的演唱会了, 知道踩点和声音都订好了, 现场很难做出改变。她叹了口气, 正想拍个背影算了，梦蝶的蝴蝶骨特别清晰好看，真的像对展翅欲飞的蝴蝶。
　　结果那倩丽的身影一顿, 居然折了回来，对着那名女观众比了一个剪刀手。
　　周围人都惊呆了, 拿出手机录下这一幕。那名女观众也惊了，一时愣住忘了动作。
　　梦蝶做了个伤脑筋的表情，歪了歪头问道：“怎么不拍我了？是不喜欢我这个poss吗？”
　　于是梦蝶表情一变，气质变得冷艳肃杀起来，伸出手作射击状，左眼微眯, 似在瞄准目标。
　　这出其不意的互动让底下的观众全都兴奋了，发出惊喜的呼声。
　　那名女观众一愣，内心疯狂大叫，随后赶紧控制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拍出了清晰好看的照片。
　　缤纷歌会完美落幕，灯光亮起，场上空无一物，仿佛刚刚梦幻的一切都只是庄周一梦。但那种震颤人心的力量还回荡在心底久久不去，观众意犹未尽地流连了一会，才各自散去。
　　旁边陈遗芳的座位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渝昔估摸着这个内心细腻的男人可能又是忍不住找哪个厕所哭去了，也就没管他，跟着裴喻洲慢慢地往地下车库走去。
　　一路无话。
　　按照往常，这个时候裴喻洲一定会说点什么让气氛活跃起来，可今天居然这么安静……渝昔有些不适应，抬眼去看他。结果发现男人正严肃着一张俊脸，眉头皱得死紧，仿佛被什么问题所困扰纠结着，他吓了一跳。
　　这不会是还没从歌曲的冲击中走出来吧？
　　……
　　“裴喻洲！”
　　裴喻洲猛地回神，发现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一双浅琥珀色猫瞳一样的眼睛正看着他。
　　“你在做什么，都快撞上去了。”渝昔问道。
　　再往前几步，就是个铁柱子，要是不减速直接撞上去膝盖能直接青一片。
　　“没大没小，叫裴哥。”裴喻洲无奈地笑笑。
　　渝昔不放心他，干脆学着母亲带着小孩过马路的样子，牵住他一只手。
　　掌心相贴传递温热，渝昔心底小小暴躁了一下，但禀着负起责任的心情还是没有松开，“你在想什么呢？不会是还在想那首歌吧？不应该啊……那明明是一首给人力量的歌曲。”
　　这人看上去怎么像是被整抑郁了。
　　裴喻洲第一次和人牵手，还是一个被人以保护的姿态牵住，体验怪新奇的。他也没有挣开，安静了一会才问道：“那首歌是你写的吗？为什么取名叫《身披霞光》？”
　　少年沉吟了一会才回答道：“不是我写的。至于歌名……也没有为什么，它一出现就叫这个名了，因为它源于一个故事。”
　　裴喻洲静静地等他说起“我有一个朋友”系列的故事，结果发展却并不如他所想。
　　“那是在一个文明荒废的时代，一群战士为了保卫家园被强大他们许多的敌人逼入困境。那个星球昼夜交替的时间和地球不一样，他们已经在漫长且冰冷的黑夜里待了很长时间，已经心力交卒了。”
　　少年清润的声音在夏夜里听起来很舒适，是个很适合讲故事的声线。裴喻洲听着，就想起了《身披霞光》压抑窒息的前半段，那片深不见底的死海，一下子就被代入了进去。
　　“战士们心知他们是最后一道防线，他们破了，就真的家破人亡了。可是他们已经快要被折磨得丧失了战意，于是夜里开了个会，他们细数着失去的一切。美味的食物、珍贵的书籍、经典的传承……他们失去的太多了，这样一算，除了生命他们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于是他们彻底陷入了绝望，众人决定，与其被凶猛的敌人撕裂而死，不如用自己体体面面地死去算了……”
　　裴喻洲的心一下子被提起，等不及少年慢吞吞的腔调，追问道：“然后呢？”
　　少年笑起来，笑他着急，“歌不是都给你剧透了吗？后面的旋律那么惬意和谐，肯定是好结局啦。”
　　裴喻洲气得手都握紧了，两人相贴的手泌出了汗水，不知道是谁的。
　　“可他们都已经丧失了战意了，怎么重新振作起来战斗的？”
　　“因为——天亮了。”
　　裴喻洲一下子没料到，怔住。
　　“漫长的黑夜终于结束了，温暖的天光照亮荒芜的战场。日出的天空很美，霞光金红金红的，所以他们就不想死了。”少年的声音仿佛也带着暖洋洋的阳光。
　　“太阳出来，喜欢阴冷黑暗的敌军行动变得迟缓了些。战士们把剩下的粮食全部吃完了，然后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奔赴战场。就跟白天的到来一样，奇迹再次发生了，战士们胜利了，把敌人赶走了。他们回到故乡，虽然家园也破败不堪，但是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建立。”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有一个战士为了鼓舞大家的士气，唱起了歌，到唱不下去的时候下一个人就会接着，这就是《身披霞光》的由来。”
　　故事说完了，裴喻洲还有点回不过神来，问道：“他们不恨吗？文明、食物什么都没了，死伤也惨重，他们最后却只是把敌人赶走，为什么不是复仇？不是打回去？不是也剥夺他们的文明？”
　　这就是裴喻洲一开始的疑问。
　　《身披霞光》的中段是抗争，抗争完了之后就回归了和平安逸，并没有出现殊死搏斗你死我活的激烈旋律，这让裴喻洲有些意难平。他是个商人，曾经也是一名学者，但无论在什么领域，他骨子里总存着一分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因为爱比恨更有力量。”
　　“他们不想乘胜追击，他们只想重建家园。但是为了防止敌人再犯，他们的科技以可怕的速度成长了起来，有了机甲、有了光脑，有了各种神奇的武器，他们后来再次成为了星际的主人，无人敢来犯。”
　　裴喻洲听完，半晌才释怀地笑了，说道：“立意不错啊，是哪部动画片？”
　　渝昔笑而不语。
　　这可不是动画片，这是未来的纪录片。
　　其实这首歌是有歌词的，只不过星际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应上现代中文，于是弃其歌词，只保留了歌声中的力量。这首歌的旋律也是有讲究的，它的旋律能调动人的情绪，让人的精神轻微的亢奋起来，让人充满了斗志。
　　所以这并不是普通的共情，而是科学与灵魂的共鸣。
　　……
　　然而事情并没有很顺利地进行下去。
　　没有抢到票进入场内的娱乐记者，打扮成工作人员偷偷潜入不能露面的幕后，录制了一小段音频，达成目的后就溜了出去，传到了网上作为第一手资料。
　　一石激起千层浪。
　　网友们纷纷热议——
　　“？？这是软件做出来的声音？？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不是吧……我对I站好感度很高的，有必要为了一次不算隆重的歌会放录音吗？”
　　“还是说梦蝶真就亲女儿咯？为了推她一个，大家一起假唱。”
　　“没不要吧阿sir，我本来追的就是个假人了，你还得给我听假声，那我追个寂寞啊。”
　　“你告诉我怎么才能VOCALOID怎么才能调出这种声音，我给你跪下。”
　　“罢了……爷乏了，蹲一个官方的解释吧。”
　　一时间#I站盛夏缤纷歌会  假唱#这个词条瞬间就话题度飙升，一路蹿上热搜，热度只增不减。
　　结果没多久，Inside的董事长官方号发了一条微博：
　　“盛夏缤纷歌会圆满落幕！虚拟大家族取得前所未有的突破，新成员梦蝶的最后一曲更是让人惊艳，仅是站在幕后，我也忍不住泪目了。期待现场的完整录播吧！”
　　等说法的吃瓜网友一头雾水，你说你这是搞啥呢？打死也不承认是假唱？
　　对方的言行愚蠢得恰到好处以至于他们不能确定他是真傻还是装傻.jpg
　　众人迷茫地举起键盘，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
　　这条微博的底下六突然涌入了一大堆回复——
　　“泪目！”
　　“泪目！今年听过的最好的歌没有之一！网抑云赶快给我安排上！！”
　　“泪目！！！高三狗太感动了！我现在觉得我可以考上清华！！卷子拿来我还能做！！！！”
　　不明真相的吃瓜众人：“？？？”
　　在他们不明所以之际，一大波令他们惊掉下巴的微博正在编辑中。
　　传输中——
　　视频上传成功。
　　编辑微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都来看我的女儿！！！妹妹开枪一枪射中了我的心房！awsl！！[视频]”
　　编辑微博：“呜呜呜呜这是一个不要哭挑战，谁没哭我当场认爹！[视频]”
　　作者有话要说：　　靓女登场！
　　宝贝们，写文这个事吧众口难调。
　　我只能尽量写出我认为好的东西，想传递一点力量，绝对没有水5555555555，一开始我文案就说了是一篇很中二的文了，上一章如果让你们感到尴尬我很抱歉啊啊啊啊啊。但我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步调走的，我会继续努力的TvT

第28章 、第 28 章
　　这几条带着#I站盛夏缤纷歌会#的微博一发出, 就被在吃瓜一线的网友捕捉到了。
　　第一条微博底下的评论画风是这样的——
　　“啊？这啥？水军？”
　　“还是视频？先点进去看看吧……”
　　第二条微博底下的评论画风是这样的——
　　“《身披霞光》？这啥乡村土名？”
　　“不要哭挑战？嘶——有点意思，又不是啥感动的大制作电影，能哭个啥？”
　　“不会是航拍台下观众的反应吧, 专门拍那些专业哭的，待我打假达人点开瞧瞧。”
　　“XXX的女人接受挑战！”
　　过了几分钟, 他们的画风都整齐地分成了两种, 第一种是——
　　“啊啊啊啊啊awsl！！！这怎么做到的？！”
　　“woc！woc！woc！woc这神颜！！！冰冷御姐我太可以了啊啊啊啊姐姐一枪击中我的心！”
　　第二种是——
　　“呜呜呜呜有点东西有点东西, 歌名太贴切了”
　　“呜呜呜呜呜打假达人输了并把自己打了一巴掌，今晚我就通宵写卷子！刷什么微博啊我要努力！”
　　“呜呜呜呜呜XXX的女人挑战失败，并且成了梦蝶的妈妈呜呜呜呜”
　　其他晚来一步的网友一看此景, 懵了。
　　这是怎么了？这是高级水军？说吧, 多少钱一条, 业务能力可以啊。
　　说完不信邪地点击进去, 人拽着点进去, 哭着躺在评论区。
　　“快告诉我设计师是谁55555555我现在就要去吹爆他, 姐姐太美了！”
　　“这个逼真度是怎么一回事啊！！R国不是坠吊的吗？”
　　博主在下面回应：“告诉你一个在现场才能知道的知识点, 是R国友人教我们怎么整齐划一的打call的，不得不说，R国朋友的应援文化是真滴强[鼓掌]”
　　“啊啊啊啊突然后悔没在现场！”
　　“R国的虚拟歌姬演唱会我倒是去过, 那种整齐划一、打call和音乐旋律精准踩点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我不夸张，你只要站在那里, 就真的心潮澎湃到想要落泪！”
　　“居然有朝一日，外国友人来听我们的虚拟歌姬演唱会了吗？！啊啊啊那这样就让我更在意到底是不是假唱了！不然外国朋友一听，我们居然弄虚作假，那不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吗？宁愿暂时落后，也不要假大空啊……明明凭这个逼真度我们就已经很牛了！”
　　这条评论是点赞数最多的。
　　有人回复他道：“确实，而且梦蝶居然能根据现场观众的要求, 做出临时调整，还能变换拍照姿势，这没有事先踩点和提前录音是不可能做到的。之前的夏日祭里我们也看到了，假如主持人不小心忘词临场发挥的话，虚拟歌姬就会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所以——这个拍照的人也就是博主，应该是个托。”
　　发布微博的博主一下子急了，跟他撕了起来。评论也吵得不可开交，争论他到底是不是托。
　　而另一条微博，底下的评论都出奇的和谐。
　　“冲这首歌，我就不忍心骂他了。太治愈了，我还是蹲官网的一个解释吧。”
　　“不说了，再听一遍。”
　　这条微博的博主一看，上热搜了！于是赶紧打上一条补丁：@Inside官方弹幕网，啊啊啊啊张总我不是故意在你们官方视频剪出来之前就剧透的，侵权的话我立马删除！
　　结果这条微博居然得到了本尊回复！
　　@张晨V：没关系，这首歌的版权是公开的，大家可以随意下载，但是不可商用。这首歌是@future 先生提供的，他说是他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作曲，我们尊重他的意愿。这次的盛夏缤纷歌会的收益，我们也捐出一半给穷困山区的孩子，下面是捐赠证明【图片】
　　“future？！是直播视频里那个模模糊糊但是怪好看的小哥哥？那么年轻？？”
　　“版权公开？！天天天，我已经做好各大音乐软件收费的准备了，没想到！那还要啥自行车啊！”
　　也有人看见官方回应，赶紧抓住问：“张总！请问假唱是怎么一回事，假唱出现的话那虚拟歌姬的意义还在哪里？我不如追真人啊我何必要追一个虚拟的偶像。”
　　众人本以为官方这一次也要继续装死，没想到他居然也回复了。
　　@张晨V：并不是真人在幕后跟唱，播放录好的录音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梦蝶的声源是@future 先生提供的，其他虚拟歌姬的声源也做了进一步的改进，也是由@future 先生提供。
　　官方总算正面回应了！
　　但是他们真的可以相信吗？
　　这future到底是何方神圣……
　　众人纷纷好奇地点开这个微博用户的个人主页，发现他居然是个刚刚才注册的新号，个人信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这是干嘛，逗他们玩儿吗？
　　众人不信邪，往下拉了一下页面，一刷新，正好刷出来future刚刚发布的第一条微博。
　　@future：这是我给大家的礼物。【图片】
　　那是一张大图，上面是一个很可爱的卡通小人头，小人嘴巴撅起来，往外喷出了一道彩虹。整体的色调是暖色的，童真可爱。
　　网友——
　　“？？这啥？没头没脑的……”
　　“这一张小卡通画就礼物？？F大神你在吗，出来回应下质疑呗，别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
　　“这是什么啊？口吐芬芳？还是给彩虹糖打广告？”
　　底下的评论瞬间堆得很高，可future却再也没有回应过，只留下一条莫名其妙的微博和一群摸不着头脑的吃瓜群众。
　　……
　　“哈哈哈哈哈，渝神，你也太会玩了。干嘛不直说啊？”程弈看着热搜，脊背都笑得弯起来。
　　渝昔嘴边也噙着一抹笑，“最能吊人胃口的东西，虽然俗，但是确实是卖关子，让他们慢慢猜吧。”
　　等他们猜出来，可比由他直接说出来的震撼力大得多，到那时候，话题度已经又被炒热了一波。
　　免费的热搜，不蹭白不蹭啊。
　　“呜呜呜我们渝神真是摇钱树，快给我摸一摸脑袋瓜，我要这么聪明也就不用熬那么多夜了，发际线也不会叛逆离家出走……”程弈一边哭一边伸出手探向渝昔的头，却被另一只手无情拦下。
　　裴喻洲冷冷地扫他一眼，“代码写完了吗，还有时间摸鱼？”
　　程弈一个激灵，拿上文件夹灰溜溜地重回工作岗位去了 。
　　“自动取药机加生产得怎么样了？”渝昔抬头看向男人。
　　“托你的福，备案批了，第一批很快就要完工，到时候顺势推出去，我们的货马上就会供不应求，得立马赶制下一批了。”裴喻洲说罢，自己没忍住摸了把少年滑顺的头发。
　　“那就拭目以待了。”
　　……
　　林珊月洗完澡，叼了根棒棒糖就蹲坐进电脑椅前刷微博。
　　一打开热搜，她看了看热门词条，没劲地嘟哝了一声：“怎么天天都是这几条啊……烦不烦啊一点有意思的都没有，这都霸榜好几天了。算了，还是回我的快乐老家好了，微博腥风血雨，不适合我待。”
　　一打开就看到了页面右上角收信箱的红点点。
　　林珊月：“……”
　　林珊月是个平平无奇的沙雕女孩，唯一的小不同就是——她是I站游戏区的百万粉up其中之一，ID叫做月山少侠。
　　她平时就喜欢追追剧打打游戏，对于最近几日的热搜确实不感兴趣，一次都没点进去过。
　　她刷了两个快乐的视频，也不是很快乐得起来。于是她默默退出来，点进收件箱，入目是一片的“99+”，全是催更信息。
　　她抱着头痛苦地叫了一声，“苍天啊！要我狗命啊！就不能让我再鸽一会吗！”
　　喊完之后，她还是认命地打开了应用软件，点开游戏区，逛起了手游。是的，她还欠粉丝们一个视频没更新。
　　林珊月是个女孩子，玩游戏的水平不如其他专业的游戏区up主厉害，但她的吸粉特征就是她特别手残，有几条命也不够她霍霍。每次一死，视频里就会响起她的标志性尖叫，然后整个弹幕就全是“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有粉丝建议道：少侠这么手残，有没有什么好玩又易上手的手游可以推荐一下？我也一样手残，我想少侠如果都能玩得动，我应该也没问题！
　　此条评论一出来，瞬间被人疯狂点赞，上了热评第一。
　　林珊月一听，诶？！虽然有被冒犯到，但是这个点子听起来很有趣！于是她就答应了，但是她又有着十分严重的拖延症，明日复明日，拖到了现在的“99+”催更信息。
　　她一路往下划，下载了几个看着顺眼的，一边吐槽：“唉，最近都没什么好玩的新游戏，我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挖坑……”
　　她干脆点进最新区，更加丧了，都是一些办公或学习软件，突然，她指尖一顿，停在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app图标上。
　　“Funny sounds？”她念了一遍名字。
　　可下面显示并不是游戏，也不是自拍软件。颜控如她，没忍住还是下了下来。
　　安装好后，她授权完点进去，主页上写着——“打造你的专属声音”。
　　“嗯？这是什么？音游吗？”
　　她点进去，页面非常简洁干净，排版看着非常顺眼，上面写着指引“请录入第一个声音，说出一句句子/一个单词。”
　　她“嘿”了一声，觉得挺有意思，于是按下录音按钮，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然后底下出来一堆特效选择，她了然地噢了一声，说道：“原来就是个普通的变声软件啊，我还以为什么呢……”
　　不过有些不一样的是，这个软件可以选择的特效还蛮多的。
　　她往后一划拉，惊了，真的很多啊！足足十几页，拉到底还有一行小字卖萌道：到底啦，声声会努力更新特效库的qwq
　　这居然还要继续更新？有点意思。
　　她抱着恶搞的心态，随便点了一个叫做“汽水”的特效，心想，这个结合在一起会是短视频软件里盛行的气泡音吗？
　　结果点完之后合成音并没有出现，反而出现了操作页面，上面是两条音轨。一条是她的，一条是那个汽水特效。
　　“啧”，她皱起眉头，“这个怎么这么麻烦呀？算了，就搞这一个好了。”
　　她虽然物理不是很好，但她也知道这种变声软件原理就是通过改变输入声音频率从而改变声音的音色和音调，所以很快就能调好。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么麻烦的变声软件，她倒要看看，这个有什么特别的。
　　林珊月随便拉长了一段，把汽水特效的长度和她语音的长度齐平，然后又出现了更复杂的参数，什么频率、强度、波形等乱七八糟的。这时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于是随着心意调了几下就按下了播放。
　　结果手机传出来的声音却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种气泡特效，噜咕噜咕的小气泡不断往上涌，然后破裂，仿佛有一条美人鱼，在清澈沁凉的水下对恋人诉说爱语。朦朦又胧胧，岸边的人听不真切，但是又能感受到那一分炽热的心意。
　　播音结束，林珊月嘴巴张成一个圆圆的O字型。
　　这是她的声音？？这是她刚刚矫揉做作的声音？？这完全是换了一个人吧！
　　这是什么黑科技？
　　她兴奋起来，把这段好听的音频保存下来，又回到初始页面。
　　她想了想，按下录音键，压低了声音道：“伟大滋生嫉妒，嫉妒滋生怨毒，怨毒滋生谎言。”
　　她说了一句她很喜欢的电影的台词。
　　在底下的特效区挑了挑，最后林珊月选中了“恶狼”音效。
　　同样的一番操作，但这次她比第一次要用心、期待很多，最后点击播放。
　　因为林珊月的声线是可爱的少女音，不管怎么压低，也不能变成和男声一样深沉。于是最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像一位恶毒的巫婆，声音里的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她一拍大腿，大叫：“绝了！这不就是完美的白雪公主后妈假扮的买苹果的老奶奶的声线吗？！”
　　“绝了，绝了！这个拿来做特殊声线岂不美哉！”她兴奋地叫起来，因为得到了这样一个好素材。
　　这个软件妙就妙在你没有调出来之前，你也不知道音效如何，期待的心情让每一个枯燥的参数都变得有趣起来。它还不仅可以融合两种声音，甚至可以三种、四种，不过声音越多操作就越复杂，但是这样搭配的效果是无穷无尽的！
　　“不行，不能偷懒了。趁还没有别人发现这个宝藏软件，我今晚就要通宵肝个视频出来！”林珊月重燃斗志，兴致勃勃地带上眼镜，打开了视频剪辑软件。

第29章 、第 29 章
　　早晨六点钟, I站ID为月山少侠的账号发布了一条新投稿——“【月山】如果紫薇不再楚楚动人……”
　　林珊月通宵爆肝剪完视频，发上去之后就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直扑到床上去了。硬币什么的都懒得求了, 她相信视频数据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这种百万粉丝级别的up主的视频都是未播先抢前排热评。
　　“诶！第一！”
　　“少侠居然不是半夜投稿了, 一大早居然就有更新, 爷青结。”
　　抢完前排再仔细一看——
　　“嗯？！说好的手游推荐呢？怎么下面的标签是搞笑区？”
　　“月鸽鸽鸽了我们多久了嗯？！罢了，让我看看这个女人发的什么, 爷要是不满意，爷就白嫖！”
　　点开视频——
　　居然是一部很经典的、每天夏天电视都会重播的古装喜剧《还竹格格》。第一个场景是他们出去游玩, 马车突然陷入了泥潭, 队伍不得不停下来，这时紫薇格格跑过去笑着说：“马儿不肯出力，我来开导开导它。”
　　看到这里粉丝们不禁发出了有点失望的叹息, 这个梗I站不是已经有很多人玩了吗，大家都笑过一轮了，现在也不觉得很好笑了。但他们还是看在up主是月山少侠的面上继续看了下去, 哪知后续发展并不如他们所料——
　　结果她一张嘴, 却并不是原版的无声碎碎念，而是说了一句最近很火的一首女团歌中的洗脑念白：“燃烧我的卡路里！”
　　这还没完, 最重要的是原本她婉转如黄莺一样的声音变成了粗犷且带着点口音的壮汉音。
　　弹幕始料未及, 一片的“？？？”
　　此时镜头一转, 马儿的前蹄发力, 似乎是因紫薇格格的声音受到了惊吓，狠狠地抬了起来。原本高声长嘶的马鸣居然成了人言, 马儿居然用和原剧《回村的诱惑》中艾莉很像的声线，千娇百媚地说了一句：“你好骚啊~”
　　这声音很像艾莉，却又不是艾莉, 其中的满满恶搞骚气简直呼之欲出。
　　弹幕一片“？？？？”完就是铺天盖地的“哈哈哈哈”。
　　这其实是林珊月用自己的声音和导入的艾莉原声进行了融合，然后念了剧中渣男的台词。音色可以调，媚气的语气林珊月自己可以掐着嗓子嗲出来，然后再硬拉着艾莉的音色融合，出来的喜剧效果林珊月特别满意。
　　“有点东西啊少侠！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她的声音吧，上哪儿找的声优，这也太会来事儿了！”
　　“哈哈哈这底下标签为什么不选上‘神配音’啊？最近I站不是刚好有神配音大赛吗？我看这个视频希望很大啊！”
　　“对！等我哈完我就去私信提醒一下少侠，她可能忙着爆肝视频忘记参赛了。”
　　第二个场景——
　　是紫薇、小燕子和金锁三人被关进地牢，狱卒对她们动用私刑的场景。
　　因为有了上一个场景出乎意料的反转，所以这回观众们并没有失望，反而是满怀期待地看下去，结果这一次又不同了。月山少侠直接给他们整了个开幕雷击。
　　坏心眼的梁大人用手指指着被架起来的她们，神情狠戾，口吐萝莉音道：“你们三个欠打！给我打，给我重重地打！！”
　　弹幕又是一片“？？？”
　　“建议将标题改成：【月山】如果梁大人楚楚动人……”
　　“有一说一，这个声音真的好软啊……我天啊，我一个女生，我听心动了。”
　　“怎么这么软软糯糯啊！《论那个会撒娇的梁大人》”
　　“我天我好久没有光听一个声音就听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了，不是被恶心的！真的是享受！”
　　这个萝莉音就不是简单是人声混合了，是林珊月拿自己的声音混了一个R国萌妹声线的声优和一只……小奶狗的声音。
　　此小奶狗，是真·小奶狗。
　　就是刚出生没多久只会嗷呜嗷呜奶叫的萌死人不偿命生物。
　　林珊月只是好奇地尝试了一下，没想到成品会如此惊艳。小奶狗哼哼唧唧的撒娇音真的十分治愈，弱化之后配上整体声线效果真的绝了，她只听一遍，半边身子都酥掉了。
　　这什么黑科技啊！小动物的声音都能混！！
　　小狱吏们喊道：“是，打！”
　　然后挥起长鞭狠狠抽在三个女人身上，然后……她们就发出了类似更加粗犷的壮汉男声，而且因为身处地牢，效果还做了混响，真的是入耳雷击。
　　这时，紫薇突然说道：“金锁，我们来唱歌。”
　　声音却比恶霸还恶霸，简直是林珊月昨晚第二次尝试的男巫婆版本一样。
　　话毕，她们还真的唱起了歌，“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这回，不仅是声音粗犷公鸭嗓，还故意变调做成了走音的效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
　　“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还是打得太轻了！”
　　这么一来，完全营造成了沙雕剧的感觉。
　　第三个场景就换了一部剧了，不过仍是演紫薇的那个演员的镜头。这一幕是茹萍想打电话给书恒，但又害羞犹豫，于是和家中的狗狗对话，自言自语，让现在的观众看起来简直是迷惑行为而被列为了名场面。
　　这一场景，月山少侠终于放过了女演员的声线，而是让不能说话反驳她的狗狗说起了人话。
　　茹萍娇俏地笑着说：“我该不该给他一点鼓励呢？”
　　狗狗回她：“妹妹别装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儿什么聊斋？”
　　最特别的是，狗狗发出的声音比女演员的还清纯可人，腔调清新自然，声线干净清脆。声音是好声音，但是搭上台词……就很有内味了！
　　弹幕一片哈哈哈——
　　“绝了！两位茶艺大师！”
　　“这波啊，这波是茶王争霸。”
　　弹幕已经按捺不住了，纷纷叫着“交声优不杀！”“别的我可以不要，梁大人的声优我抱走了！”云云。
　　硬币和点赞的数量飞速上升，很快就杀进了全站热门和首页推荐。
　　但是视频就这样播放完了，他们急得不行，怎么能这样！身怀宝藏不分享！
　　然而他们立马就发现原来还没完，视频自动跳转到了P2。一般都是“自古P2没人看”，但这次却特殊得很，大家都因为好奇而忍住急躁没有走。
　　P2是昨晚林珊月的调音和录音的录屏，教他们怎样操作，顺便安利一波这个黑科技软件。她想，这虽然不是手游，但是她昨晚玩得的确很上头，觉得十分有趣，一点也不输给玩游戏。所以她推荐这个，也算是给个交代了吧。
　　她在视频的开头里讲述清楚前因后果，弹幕都惊呆了，全是“woc，也就是说，刚刚那些神配音，都不是真人配的？？？”
　　“这么自然！还很有感情，天啊这种黑科技真的是存在的吗？！”
　　“我要给我自己调一个梁大人的声音做闹钟！我肯定每天在幸福中醒来。”
　　但接下来，林珊月就打破了他的幻想，“每一种调好的声音，若是自己没记下来参数，你本人都调不出一模一样的声音了。”
　　因为按照排列组合，这个特效十几页，每页十几种，还可以叠加多种特效，出来的结果是无穷无尽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保存好你调出来的满意的声音，那它就成了你的专属声源，如果你不提供给别人，别人几乎是不可能复刻的。
　　也就是说，只要林珊月不提供给粉丝她自己调出来的梁大人的声音，那就没人能调出一模一样的了。
　　专属、特殊、唯一！
　　这是多么诱人的词汇啊！不管东西是不是很好，光是“独特的存在”这个前提，那这个东西就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好比女孩子逛街，她若是进了一家品牌店看见一条裙子觉得还不错，但是也到非买不可的地步。这时如果导购员说，“小姐，这是限量的款式了哦，也是本店最后一件，本部也已经没货了。”
　　天啊，那还考虑什么……买！
　　更何况，现在“这条裙子”还是前所未有的新奇，让人眼前一亮，这诱惑可就太大了。
　　看完林珊月的操作，所有人都心痒不已，很想把软件下下来好好过一把瘾。视频的最后终于不卖关子了，揭晓软件真面目——那个一个方形圆钝角的图标，上面是一个卡通小人正往外吐彩虹，色调五彩斑斓，十分童趣可爱。
　　底下的字写着：Funny Sounds
　　弹幕短暂的地空挡了两秒，然后铺天盖地的“woc”。
　　“等等等等，我没看错吧？等我开个微博对比一下！”
　　“对比回来的人在此……真的是一模一样的……不是撞图标……”
　　“这是future送我们的礼物？？！！woc，牛了……我这就去下个来看看……”
　　众人震惊地打开应用市场，这款叫做“Funny Sounds”的app下载量飙升，大家一看开发商：神洲科技有限公司。
　　“？？”
　　“？？？”
　　“我次元壁破了？！难道future是我男神公司里的员工吗？！”
　　“等等，神洲我没记错不是搞医疗器械的吗，怎么会突然进军IT行业？但是我还是要说……神洲出品，必属精品！！”
　　“神洲nb！！！”
　　这个I站视频火上了热搜，随后，好几个话题也迅速窜上了热搜——
　　#future 黑科技礼物#
　　#Funny Sounds 打造你的专属声音#
　　许多人跑到future的那条微博下面问这个软件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和梦蝶和其他虚拟歌姬的新声源有联系。
　　等到渝昔的手机被程弈消息轰炸，他才知道要登录微博去看一眼。这回复数量，要换成别人一看眼睛能瞪出眼眶去，可渝昔只是意料之中的挑挑眉，然后随便挑了个回答道——
　　“bingo，惊喜吗？”
　　所以说，梦蝶的声音只是用了他自己开发的黑科技软件，才会如此逼真自然。就好像那个I站的视频一样，毫无违和感，一度让人以为是声优的配音。他是怎么做到这么牛的渲染过渡的？！
　　这是中国的科技？
　　这是中国的科技！！
　　网友们都快疯了！
　　这人怎么这么风轻云淡的，难道他以为他做出来的只是个消消乐小游戏吗？！他这个软件可是直接又在一天之内霸了一个app的榜啊！！
　　而且他早就知道了，却能沉得住气这么久，他是鳖精吗？！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该死的甜美！
　　啊啊啊啊啊future牛批！
　　神洲牛批！！！
　　一直不参与的各大影视剧制片人也被惊动了，有了这个黑科技，一些难以做出来的音效就可以很好地做出来了，也不会很为难声优们的嗓子。
　　因为有一些夸张、魔幻的音效，要达到效果的话，对声优们的嗓子是非常大的伤害，常常一幕戏下来，嗓子都直接哑了。
　　但这个黑科技也不会让声优们失业，反而可以说让他们的工作更轻松了。
　　因为这个并不是完全摘除人工的软件，当然想要完全摘除也可以，但这样在技术的操作上就会变得多起来。
　　一部剧的台词是很多的，虽然已经拥有了声源，让软件合成台词固然轻松容易，但这不就成了和梦蝶一样的虚拟声音吗？这样的声音放在虚拟歌姬身上是惊艳，放在真人身上就稍微缺乏感情了。相比之下，选一个合适的声优角色，再给他融音，这样的效率就会非常快。
　　很困难的部分，只需声优提供个带有情绪的声调，后期进行融合调整，这样一个夸张声线而又蕴涵感情的配音就完成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自发地进行转发，热度轻而易举碾压了第二名。
　　待林珊月睡得天昏地暗，一觉醒来她懒洋洋地捞起手机，先刷个博儿。
　　一看，她都纳闷了：“怎么又是这个future？？他的词条都霸几天了啊，这会假唱的词条下去了，又上来好几条，这是给了多少钱啊？”
　　再往下一看，一个排在前排的话题 #假如紫薇不再楚楚动人#
　　林珊月：“？！！”
　　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没睡醒，再一看，惊得直接从床上鲤鱼打挺坐起来，“我的视频上热搜了？！”
　　虽然她知道这个视频一定会爆，但她没想到会这么爆！打开I站一看，已经破三百万播放了！
　　这才第一天，这样下去，这或许会成为她的第一个破千万的镇站之宝视频！
　　她兴奋地叫起来，再回到微博点进去一看，傻眼了。
　　这黑科技软件居然是她最近很看不惯的霸屏之王future的作品？！
　　天啊……看来她不仅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吃的还是个帝王蟹……
　　I站所有分区几乎无一幸免被血洗的下场——
　　音乐区——人人+创造自己的虚拟歌姬开口唱歌。
　　鬼畜区——所有的素材都能被开发出更有意思的玩法，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最恐怖的就是动画区——简直堪称文艺复兴现场。
　　越老的剧，越经典的剧越好！越受欢迎！
　　因为这样恶搞起来带来的反差才会更大，越是广为人知耳熟能详的名场面越容易产生爆笑效应，就如同被月山少侠上传的那个恶搞版《还竹格格》一样。
　　单纯的看客开心得不行，一刷一个镇站之宝，你说好不好玩。
　　今年的影视不太行，没有产出什么很优秀的、大爆的剧，影视app的数据都惨淡了不少。但因为这一波全民创作的狂潮，老梗新用，新梗融老，所有影视app的数据流量都网上窜了好几个点，流量爆炸了！
　　还有许多冷门但优秀的作品也被挖了出来，众人才发现居然错失一个宝藏！一下子带起来好几个多年不火的实力派演员。粉着北极圈的粉丝们落下热泪，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心情在“这么好的宝藏终于被人发现了！”和“我的宝藏被人发现了呜呜呜”中来回切换。
　　这个神奇的效应又创造了一波流量奇迹。
　　这是科技文化和脑洞碰撞出来的火花！
　　知道梦蝶是任景和渝昔那组做出来的T大学生连带着看渝昔的表情都不对劲了，这哪是进步……这简直脱胎换骨，离谱。
　　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他future是不是他本人。
　　多数同学都是不相信他们是同一人的。
　　因为最后保送去Q大的是任景呀！
　　渝昔或许只是变厉害了，但没有到恐怖的地步。
　　正在和许多普通T大学生坐在一间普通的教室里看似在备战期末考的渝昔抬起头，闻言笑了一下，“对，不是的，那是我的朋友。”
　　future对他来说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身份，但在外人眼里还是太张扬，渝昔并不想走到哪都被人盯着看。
　　那同学露出恍然大悟的笑，怪不得！原来是有高人相助，怪不得渝昔也进步那么大。
　　future大神真是又神秘又厉害啊！
　　同学心里感叹道，然后又忍不住暗搓搓地刷起了微博。
　　哪知渝昔在他身后也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同样拿出手机，登录上微博。
　　个人主页赫然是头像一片黑乎乎的future。
　　他想了想，手指轻点，编辑微博，发送——
　　这两天有很多人在微博上给future道歉，为他们当时不明状况就怀疑官方作弊的行为道歉。还有许多人用Funny Sounds来做视频道歉，有趣又可爱，一向腥风血雨的微博竟然出奇的和谐。
　　他们刷新这future干净得过分的主页，希望能看到他的一点回应。
　　手指往下一划拉，还真出来了个新微博！
　　@future：希望下一个礼物，大家也能喜欢。
　　嗯？！礼物？！
　　这次又是什么礼物？
　　别走啊！话给我说完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早！耶！

第30章 、第 30 章
　　Funny Sounds意料之中的火了, 而且是大火。
　　影视、自媒体、广播剧，一时间都陷入了忙碌的创作当中。
　　创作者们为之疯狂就算了，就连普通的群众也被这股热潮带动, 纷纷想着下一个玩玩试试。结果一玩发现竟然出奇的易上手, 并不像其他的一些办公科技软件有许多看不懂的复杂操作, 便一下子也被吸引住了，引起了创作的热情。
　　小护士涂茵洗完澡出来, 她的手游还没更新完，她抱怨一声：“大哥啊, 能不能快一点啊, 明天又要回归我的社畜身份了，今晚就想再打一把呜呜呜我都手生了。”
　　然而抱怨没有用，进度条还是慢悠悠地爬着走, 于是她无语地切到软件下载页面，嚯了一声。
　　“这Funny Sounds势头太猛了吧，一个科技软件, 这周居然已经超过了游戏的下载量了。”她啧啧称奇。
　　她仰头倒进床里, 闷闷地说道：“什么时候高科技大佬也来看看我们医学呀……”
　　涂茵是京城市中心医院的一名刚从实习转正的小护士，说是实习, 能进京城市中心这样的大医院, 她也是有了两年以上工作经验的护士了。她原以为自己转正之后的生活会变得忙碌起来, 转进科室去, 去给护士前辈们分轻负担。但因为市医院的患者流量实在太大，她到现在都还是在大厅咨询台工作。
　　除了给人指引方位, 就是指引患者怎么使用自动取药系统，要么就是制止一些不文明的行为。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口干舌燥就算了，她真正委屈的是她觉得自己把时间都耗在了这些在她看来意义不是那么重大的事情上。
　　市医院的输液室是京城最繁忙的输液室, 其日均输液患者在1000人以上。为了减少高峰期时的输液队伍堵塞情况，有经验的老护士们常常顾不上吃饭喝水，要等到下午两三点才能去微波炉把冷了的饭菜加热一下就草草吃了。
　　而涂茵在校期间就常常和室友互相扮演患者和护士，两人的手背常常是青黑色的一片。好不容易入了院，评估合格完了又参加百针计划，苦练穿刺技术。结果练好了现在却在做这个，你说她怎么能不郁闷。
　　不过医院资源调配不均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急也急不得。涂茵叹了口气，游戏更新完完了，她也到点该睡觉了，做她这一行，没有充足的精力是绝对不行的。她确认闹钟调好之后，叹了口气窝进被窝，小小的许了个愿：“希望明天一觉醒来，病人们都能好好排队，不争不抢不吵不闹，统统乘以二倍速。这样我就能和前辈们换换班，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
　　第二天一早，涂茵换上护士服，着装合格后正打算去工作岗位。经过科室时听到立马传来了争执声，她吓了一跳，八卦天性让她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听墙角。
　　一个隐含怒气的声音传出来：“今天京城日报记者来访，会把我们的风貌纪律报道出去，你非要今天换吗？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正是因为有记者要来，这批机器才来得很刚好很及时。就算没有它，你看看我们这几天都忙成什么样子了，一忙起来很多规章制度都顾不上了，乱糟糟的，这个要是报道出去你觉得好看？还不如尝试一下新机器，制造方是神洲科技！你不会不知道吧！”另一道声音反驳道。
　　涂茵惊讶地捂住嘴巴，是副院长和主任的声音。什么新机器？
　　新机器不是才到没多久吗，还是从D国进口来的，听说死贵……虽说使用之后大厅状况是比起以前好点儿吧，但也不算好得夸张。也就刚到那几天大家新奇了一会，后面发现该忙还是忙，就不怎么稀罕它了。
　　“我当然知道神洲，但神洲现在不是搞IT去了吗？他这个机器，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露，也没有开发布会演习过，这谁敢用？我们现在用的机器是D国进口来的，已经是很先进的科技水平了，我们是全国第一家引进的，这报道出去就够有面子了！而新来的这一批的，说是给我们几台使用看看效果，又不收钱，你说这不是拿我们当小白鼠吗？！”
　　“搞医学的最要不得的就是面子，我们去找院长说，看看最后到底怎么办。”
　　一起走的另外一个小护士赶紧拉住涂茵快步走开，小声道：“走走走，别八卦了，我们去做我们自己该做的事去。”
　　她们回到工作岗位上，医院从一大清早开始就排长龙了，怠慢不得。
　　涂茵心里还记着刚刚偷听来的一番话，时不时就往楼上看去，好奇他们最后的争论结果。最后还真让她给等到了！
　　一行人从外面用推车拉进来一批货，开始装卸。
　　院长和副院长居然都下来了，他们似乎是协商后决定，只换一半。
　　左侧的这一排用的全是新进的D国取药机，现在换了一半的机器。装卸过程中原本在这排着队的人全都得到另外的一半的机器前排队，谁都着急赶时间，这一下子让他们都颇有怨言，原本就嘈切不断的大厅更加吵了起来。
　　院长背着手拧着眉，暂时放下繁忙的事业也要下来亲眼看一看神洲这一批送来的机器到底怎么样。
　　神洲科技在业界内的口碑很好，他不相信裴喻洲会自砸招牌。虽然院长并不相信他发来的邮件里说的这个机器能起码提高十倍的工作效率，但只要能比现在的更好，就换得值。
　　副院长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忍不住道：“院长，我们要换也应该在休息时间换了试试看，现在大家都不乐意。而且如果这机器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使用呢？他连个说明书都没发来呀！”
　　“医院哪里有休息时间，大清早已经是我们一天中最闲的时候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不是不想医院好。但、但国内的这个研发水平大家都看得到的呀，还有很多需要进步的地方呢！在他看来把D国的先端机器换成国产的刚刚拿到备案的机器，就……就很不可理喻。
　　“嘀——”
　　和医院的信息系统交连上后，新机器的屏幕亮起来，跟在后面的人也把药品装填完毕了。
　　旁边的队伍里走出来一位神情急切的中年女子，对院长道：“哎，医生啊，你们这边是不是换好了？换好了能不能给我拿药了，我小孩发着烧等药吃呢！”
　　院长点点头，说道：“好。”
　　正好拿来试一试效果，副院长在一边拿出手机盯着时间，看看这个好机器能有多好。
　　他接过这位大姐的药单子，将二维码对准了扫描口，红光一闪，清脆地嘀了一声后。面前的可触屏立马读取出现了患者的信息，药物名称和价格一目了然。女人被这个信息出现的速度吓得嚯了一声，然后一眼扫过去确认无误后，点击付款，她一边付钱一边嘟哝道：“诶？现在是变成了先付钱了，和以前不一样了耶。”
　　极速付款之后，她还以为是和原先那样转身去后面的人工窗口拿，结果身子还没转过去，就听机器嘎达一声，弹射装置将药品推进滑道，几乎是瞬间，几盒药品就从出药口飞了出来。因为众人没有意料到这个速度，飞出来的药没有药篮子接着，就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机器还用机械音说道：“核对完毕，无误。”
　　女子哎哟了一声，赶紧把它们抱起来兜进怀里一个一个检查，嘴里奇道：“怎么这么快呀？！是不是发错了呀？！”
　　围观众人全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名女人已经取好药了，惊了，发出稀罕的声音。
　　涂茵也惊了，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张望。
　　副院长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机，这才……这才一分钟都不到啊！体感好像也才十几秒吧！
　　你说核对无误就无误？他不信，是不是机器故障了？
　　他快步上前拿着单子替女人核对，盯得鼻尖都冒汗了，可是……没错！
　　真的没错！
　　他把药还给女人，纳闷地说道：“药品都是正确的，您快拿去给孩子吧。”
　　院长也惊住了，难以置信这个速度是真实的。
　　但还不等他们作反应，群众的反应永远是最快的，他们开始嚷嚷道：“医生，那边机器能用了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去排队了！”
　　“就是啊，这边太慢了！”
　　等队伍一窝蜂的排回来，速度比旁边的队伍肉眼可见地快了三五倍！
　　而且这还是取完药的，不用再去人工窗口排队！右边这侧一下子就空荡下去，左边排队的人看了，他们也不是傻的，立马就换了队伍，一下子就排到了，喜滋滋地夸道：“医生啊，这回的机器好先进啊！你们破费了吧！感谢感谢，辛苦了！”
　　副院长惊愕地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他能说什么，说这批机器他们一分钱都没花吗？
　　左边用进口机器的一看别人拿了药都美滋滋地走了，他们刷完还得去再排一次队，顿时又羡慕又酸，又舍不得排了半天的队，顿时也说起来，“医生，我们这边也给换上用新机器行不行？这也省你们的时间，不用给我们人工拿药了。”
　　“好，好！”院长一拍手，说道：“换，现在就全部换成国产的！”
　　副院长看到这一幕，也收起了所有的怀疑，彻底服了，甚至眼睛还有点酸酸的。
　　他有点不自在地挠挠花白的头发，在心里自嘲自己，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自己应该相信，祖国会因为他们而越来越好的。
　　他拂了拂衣摆，准备回科室工作去了，走到涂茵身边又停下来，说道：“那个——小涂啊，晚点你们班表重新定一下，这里轮班走人就好，看样子不需要太费心了，你高峰期的时候就去输液室值班吧。”
　　涂茵愣了一下，眼睛瞬间焕发出神采，朗声回道：“是！”
　　……
　　会议桌上。
　　“是……”程弈有气无力地应道。
　　裴喻洲没管他那个样子，只偏头问渝昔道：“我这样决定，你有意见吗？”
　　渝昔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裴喻洲没由来的有些高兴，他果然没看错，少年的眼光也不短浅，不会拘泥于眼前的利益。
　　可程弈就有点不理解，郁闷道：“为什么呀，对方开出的价格在软件交易这一块领域上几乎已经到顶了，再也没有那么划算的买卖了！我们做软件写程序不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吗？”
　　因为Funny Sounds的爆火，让许多商业老大哥都顶上了这块肥肉，更何况神洲虽然近年来发展势头很不错，可它毕竟是个新秀公司，起步没多久根基还不够深。很多大型企业找到他们，想买断下Funny Sounds的所有权。
　　Funny Sounds本身是个不收费的软件，程弈一直以为他们的打算就是先把名声炒热，然后再等其他大公司的合作。抢手的货才可能卖出更高价，这在拍卖行是一个道理，所以现在众人争抢的局面势必会导致比他们一开始做出Funny Sounds就卖出去的价格高得多。
　　谁知他们这老板居然一口回绝，不卖，说啥都不卖！又不收费，这就让他不能理解了。
　　“程弈，你觉得Funny Sounds对我们来说是什么？是一次性产物吗？”裴喻洲突然发问。
　　他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它是我们的蜜蜂。很能干的蜜蜂，现在如果把它卖了，我们就会错失蜂蜜。”裴喻洲道。
　　渝昔笑起来，目光投向主位上的男人，暗道金融杂志评价他是一个眼光犀利的商场猎人果然没错。
　　“我们现在有了虚拟的声音、虚拟的模型，还差一个……虚拟的场景。”，少年朗声道：“而Funny Sounds就是我们最好的探路员。他走过的路越多，我们未来走错方向的几率就越小。”
　　“你是说……它是一个信息采集器？！”路易斯突然站起来，惊道。
　　“但、但那怎么可能呢？渝，你年纪还这么小，就有这么大的野心吗？而且……这样做不是侵犯了别人的个人隐私吗？”
　　渝昔给他一个夸他聪明的眼神，说道：“事实上，当我们踏进大数据时代，隐私就已经没有了。不然你怎么解释你在一个app上刚搜索了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能在另一个app的‘猜你喜欢’中看到？这不是巧合，大数据时代没有巧合，一切都是后知后觉的必然。”
　　“而且我们要收集的，并不是他们的私人信息，而是他们在广大数据中的选取方向。他们用我们的软件，一次次调试，一次次摸索，这对于我们的算法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而弱AI到强AI的进化，缺的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我们虽然不能让它真的自主学习起来，但它的一次次试错过程，就等于你上学的时候写错题本的过程。”
　　“人会变聪明，机器也可以。”
　　“可怕的中国人……”路易斯已经被震住了。
　　渝昔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他脊背挺得直直的，仿佛周身都在发光，“三十年前，阻止孤岛遗芳圆梦的，用我们现在的话说是资本。那怎样才能不受控，自己做主？”
　　“我们自己做资本。”
　　少年说着狂妄无比的话，但语气却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嗒。”
　　不知道谁的笔掉在了地上。
　　程弈看着他痴痴地说：“我在做梦吗……”
　　他参与研发的时候，可不知道老板是怀着这样的想法的！
　　少年一笑：“在将来，虚拟和现实的分割线一定是趋近于零，是幻想的乐园。做梦也挺好的，因为未来就是由梦组成的。未来，谁拥有数据，谁就是资本。”
　　如果说未来是一张白纸，那么——
　　“先做梦者，先拥有颜料；先行动者，先拥有画笔。”
　　作者有话要说：　　靓女登场！

第31章 、第 31 章
　　凌霄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总部。
　　一位身材婀娜多姿、化着精致妆容的的女秘书走了进来, 俯下身在案前工作的男人耳边低语几句。
　　赵启成闻言把笔一收，侧头道：“人请来了？那走吧，带上翻译一起去会客室。”
　　女秘书低眉顺眼地应和道：“是。”
　　赵启成带着翻译和秘书进了会客室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背对着他嚣张地翘着二郎腿的青年。
　　他还在抖腿, 整个人都一颤一颤的。
　　赵启成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顿时一滞, 侧头和两名下属交换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
　　……就这？
　　这就是黑客榜上鼎鼎有名的黑客之一吗？怎么看起来像个二流子。
　　翘脚抖腿就算了，在写字楼室内, 居然还将卫衣的帽子拉起来罩着让人看不清脸。卫衣还是黑的，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洗了, 样子实在不怎么可信。
　　那青年听见皮鞋扣地的声音, 转过头斜睨过去，同样上下打量一番。面前这人西装革履、肥头大耳、梳着油头……人长得这么油腻，定是身处高位捞了不少的油水, 他在心里悄悄地给赵启成取了个胖头鱼的外号。
　　于是他牵起一个笑容，主动开口道：“Hi，I\'m joey.”
　　赵启成走到他对面坐下, 这才看清楚兜帽下的人是个金发碧眼的青年, 和调查的一样，于是稍微放下心来, 说道：“我请你来你也知道是什么事了, 事不宜迟, 我们开始吧。你……我可以相信你的实力吗？”
　　翻译复述完之后, 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的，然后才擦擦眼泪说道：“拜托, 你们中国的企业那点防御力，再强能强过我们M国去？放心吧，我从来没有扑空过, 在中国，那就更不可能了。”
　　赵启成听完稍微有点不爽，但也没说什么。狂妄无所谓，只要有真实力就行。
　　“那走吧，事成你就拿剩下的一半钱走人。”说着他率先起身，往多媒体室走去。
　　joey这才挺直他歪歪扭扭的脊梁，站起来跟上去。
　　随着科技的发展，在AI应用领域，中国正呈现出向上攀爬、遍地开花的一个状态，小型高新技术产业公司不断创办起来，但大型公司的地位在业界内还是无法撼动的，尤其是在人工智能这一块。
　　人工智能产业基本可以划分成三层：基础层、技术层和应用层。
　　其中，基础层主要包括数据、芯片和算法。目前的中国，基础层的发展不太乐观，实力尚处于薄弱状态，尤其是芯片领域，还远远不及M国。但技术层和应用层，现在是处于喷发的状态。
　　一般的小型企业因为规模和自身的财力，基本只能做到其中一层，而大型的企业一般都是包揽技术层和应用层，既是技术提供方也是技术使用者。而且财力雄厚，即使没有研究出东西，它也可以吞并小型企业，将小型企业的研究成果纳入羽翼。
　　这样一步一步壮大企业规模，凌霄信息科技就是这么一个商业老大哥。它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关于人工智能的语音识别和自然语言处理这一块。
　　一直以来，这一块领域的蛋糕只有它和另外几家同样比较大型的公司瓜分。
　　所以这一次的Funnny Sounds的出现真是打了他们个措不及防。
　　这谁能想到一个在另外一个高新技术领域发展的黑马会突然杀出来呢，犯规呀！
　　其实凌霄科技已经钻研智能语音这一块很久了，但是由于缺乏最核心的技术，一直没有很大的突破，近年来不温不火的。再这样下去，凌霄科技迟早被后浪追赶上。
　　赵启成是个嗅觉敏锐的商人，他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掺和，这蛋糕他吃不到，以后也别想吃。
　　所以他派了人去神洲科技想购买下Fuuny Sounds的版权，开出的条件很合理又尽可能宽厚了，他自认为已经让利很多。而且，能卖给凌霄这样一个大公司人情，赵启成觉得神洲科技是赚大了，应该上赶着做这笔买卖怕他们反悔才是。结果他们居然不为所动，把他们和那些小企业一视同仁，统统一口回绝。
　　赵启成足足气了两天，但后来还是割不掉Funny Sounds这块肥肉，毕竟这个软件现在势如破竹，可捞的油水太多。于是他再退一步，提出注资……到最后天使轮他都提出来了！可神洲居然还是油盐不进，甚至干脆见都不肯见了！
　　赵启成胖成眯眯眼的眼睛在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国外顶尖黑客的身上扫了一圈，眼神怨毒。是你们先不仁，不能怪我不义了。
　　joey看他紧张的那个样子，吹了声口哨道：“放心吧，这种程度的防御，我都不需要Brute（暴力攻击），用Semantic（语义攻击）足矣。”
　　赵启成扯出一个阴毒的笑。
　　Funny Sounds，他势在必得。
　　……
　　神洲科技技术组办公层。
　　忙着自动取药机熬了几天，裴喻洲困顿地打了个哈欠，一边调整领带一边在办公层扫视一圈。
　　没见到想见的人，他问离他最近的程弈道：“渝昔呢？他今天上午应该没课才对。”
　　程弈困得要死，懒得吐槽他们老板把他的小天才的课表都背下来了的行为，无力地摆摆手：“茶水间茶水间，帮路易斯冲咖啡去了。”
　　“啧”，裴喻洲拧起眉头，“他自己的手长哪儿去了。”
　　程弈挠挠自己的鸡窝头：“哎呀，昔昔喜欢食物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咖啡刚泡开的时候有股鸡腿味，为了验证他的嗅觉，他一上午帮人跑了三次了。”
　　裴喻洲听得想笑：“又不是不让他吃东西，干嘛可怜兮兮的。”
　　程弈觉得自己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是谁定规矩说在办公室的办公时间里不准吃东西的，这样会影响别人的工作效率。
　　裴喻洲，中国驰名双标。
　　“行吧，一会他回来让他来一下我办公室，我有份报表要让他看。”裴喻洲道。
　　“好嘞，您去吧。”程弈道。
　　突然尽头的一个办公桌位，有人咦了一声，问了句：“谁给我传了个数据包？”
　　他附近的几桌办公位都传来几声回应——
　　“没有啊。”
　　“什么东西。”
　　“没传。”
　　那员工又咦了一声，这一次语气有些发虚。
　　刚跨出两步的裴喻洲脊背没由来一股寒意，他来不及多想，脚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奔了过去。跑到最后一个办公位，那员工也心知可能闯祸了，无措道：“裴总……怎么办，我按下去了……”
　　裴喻洲的脑子瞬间清醒，也不训他，只让人让位出来，自己坐下去开始操作电脑。
　　一整个办公层的人都顿感不妙，全都围上来了。
　　SYN Flood，最基本的入侵攻击手段，同时也是最难对付的入侵攻击之一。
　　Three-way Handshake，TCP协议中的三次握手，SYN Flood拒绝服务攻击就是通过三次握手实现的。
　　现在攻击者已向他们发送了含有SYN标志的TCP同步报文，指明客户端使用的端口及TCP连接的初始序号。
　　他们，已经完成TCP协议中的第一次握手。
　　“不急”，裴喻洲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目光沉着地调出dos面板，他们神洲的防御系统也不是吃素的。
　　只不过TCP/IP协议组本身就存在着一些安全性问题，以此为缺陷集火，他们又已经完成了初步握手，局面一时还是有些难看。
　　裴喻洲与他交手着，能感觉到对面是一位实力非常强大的黑客，在他的层层反弹和捕捉之下，还能顺着漏洞旁敲侧击地篡改了一部分数据，他在层层深入神洲的内部。
　　不过——他也没那么好说话。
　　“咯哒”，运行键按下。
　　“FU/CK！！！”凌霄科技里，黑客青年极愤怒地大吼道。
　　他的攻击被反弹回来了，拒绝服务攻击本就是让系统崩溃的攻击招数了，还能这样操作？
　　赵启成脸色一变，该不会说这都拿不下来吧，而后又突然想起什么，顾不及joey听不懂中文了，追问他道：“你该不会让他锁定了我们的IP地址吧？！”
　　金发青年烦躁至极，粗话混杂的回答了他。
　　翻译贴心地把脏话部分去掉，说道：“没有，只不过对手有些难缠。我是不可能被查到家门口的，我用了很多很多跳板，他追踪的速度绝无可能赶上我的逃逸速度。但虽说如此，我是不可能逃逸的，我不会失手。”
　　赵启成出了一脑袋虚汗，不管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吹牛了，只要没被查到就好。
　　……
　　渝昔：“……”
　　一群人正事不做，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渝昔带着咖啡回来的时候，在他的眼中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把咖啡在路易斯的桌上放下，然后才走过去问：“都在做什么呢？”
　　众人一听他的声音，如同看到了救星临门，就差喜极而泣了，完全忘了对方是比他们小很多岁的少年。
　　那个闯了祸了员工魂儿都快出窍了，慌里慌张地和渝昔解释完前因后果，自责地袖子都快扯烂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当时还以为是谁的补丁修好了让我帮忙审查，我脑子转都没转就直接点下去了……”
　　想象之中的震怒没有到来，明明制作Funny Sounds出力最多的人是他，现在神情最轻松自如的人还是他。
　　渝昔见裴喻洲已经坐在那里忙着了，心里相信他，便不急着过去。
　　他伸出手在那人肩膀上拍了拍，道：“没事，你可能是熬太久了精神有点疲惫。你去补个觉吧，现在忙完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剩下的交给我，该干嘛的都干嘛去，别聚着。”
　　温润的声线莫名地抚平了众人的慌张，渝昔把大部分人都驱开，自己才贴过去看裴喻洲进行到哪一步了。
　　脊背上感受到靠过来一个人，裴喻洲的动作也没有丝毫滞顿，手在键盘上几乎敲出残影，“已经完成第一次握手了，现在他在入侵我们的节点，不过我们的权限他现在打不开，正在门外撬锁呢。”
　　他简洁地跟渝昔交代清楚现况。
　　渝昔一双透亮的眸子微微眯着，思考对策。
　　对方此举，无疑是想撬走他们的Funny Sounds搬回家做摇钱树。
　　裴喻洲用数据当做千军万马，悄无声息地包抄住小贼的巢穴，他一笑：“找到他老家了，这个IP藏得还挺深。”
　　他手指动动，想反发送一个恐吓程序，把人吓退并且警告他：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渝昔盯着那串隐蔽的代码，突然一笑。
　　想拿他们做摇钱树，可别不小心被他们当成了聚宝盆。
　　他突然俯身下去，胸膛贴上男人宽厚的脊背，两手环过他……接替他手中的键盘，赶紧制止住裴喻洲的意图。
　　“别那么凶嘛。”
　　少年的嗓音清清润润的，入耳很享受，但如果几乎贴在耳边说……那就很要命了。
　　裴喻洲一时差点忘了自己在干嘛，侧颈酥麻了一片。
　　他要窃取源代码是吧，可以。
　　渝昔一边设关卡住他，一边在源代码上默默地加多几串长而繁复的指令。
　　“裴哥”，渝昔学着别人这样称呼裴喻洲道。
　　“来者都是客，可不能让客人空手回去呀。”少年戏谑到，嘴边挂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好像一只抓住了老鼠却不杀掉，困于双爪间把玩的喵咪一样。
　　裴喻洲的耳朵瞬间红了。
　　渝昔因为课程都会，课程中反而对思修这样讲人文、说历史的学科感兴趣。他最近学了不少儒家思想、天下大同什么的，整个人都佛佛懒懒的，特别随和。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既然这么想来，那就来吧，他是热情好客的新时代好青年。
　　“Wow！！！！”joey激动地一拍手掌，脸都兴奋红了。
　　没有什么是和强劲的对手比拼，最后自己还赢了更畅快的事情了！！！
　　他得意至极，成功拿到想要的东西，吹了声胜利的口哨，“我说了吧，我只会赢！”
　　赵启成惊喜地张大了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
　　渝昔鼻息哼出两声笑，声音调皮地拉长了些：“我家大门常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靓女今天早早登场！感谢大家的祝福(*^▽^*)
　　好气哦，今天出去玩，结果下大雨。为什么，这是美丽修行吗？

第32章 、第 32 章
　　等到渝昔把手从键盘上移开, 脊背上温热的触感消失，裴喻洲才揉了揉红透了的右耳站起来，一扭头就看见了站在一旁跟鹌鹑一样听候发落的闯祸员工小邱。
　　感受到裴喻洲看过来的目光, 小邱顿时一个激灵, 立马道歉道：“对不起裴总, 我不是故意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其他办公位上的员工看似在各干各的, 实则耳朵竖得老高，暗地为同事小邱捏一把汗。
　　他们裴总平时挺好说话的, 一到工作上如果真的做出了什么重大错误, 那个黑压压的气势不是开玩笑的，光是不说话盯着你看一分钟，你那背上的衬衫料子都能整片湿透喽。
　　因为刚才陷入的某种奇妙的氛围, 又想起少年刚刚那句调侃似的“别那么凶嘛”，裴喻洲差点垮不下脸来，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温和。
　　他清了清嗓子, 努力摆出严肃的脸, 该训的还是得训，沉声道：“你想没想过, 今天如果我走快了一步进了我自己的办公室, 又或者我也加班久了脑子不清醒没有反应过来……结果会怎么样。”
　　“那大家这么多天的班都白加了。”
　　他的语气不重, 也没有责怪的意味, 仿佛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事实，而小邱的脸色却骤然惨白,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整个办公室足足安静了好几分钟，刚刚还安抚了小邱的渝昔也没有出面说软话。
　　这件事情，确实要让它成为一个教训, 决不能再犯。
　　“通报批评，扣三个月的绩效。所有人也都听见了，你们都是核心成员，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点。”裴喻洲说完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裴喻洲一走，忍得身子都发着颤的小邱终于掉下眼泪来，豆大的一颗泪百米冲刺似的直接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板上。他不是难过，相反地他还很高兴，他原以为这份工作自己是保不住了，没想到只是这么一点惩罚而已。但越是这样，他越是自责。
　　渝昔见他丧气的样子，蹙着眉头在口袋里找了起来。
　　“嗒。”
　　一颗包装精致、造型圆润的水晶糖球被放在办公桌上，糖球里的薄荷绿色夹心在阳光的照射下投出一小片希望的绿荫。清清凉凉的，很符合少年的气质。
　　小邱惊讶地抬起头，见少年正托着下巴搀在他的办公桌隔板上，他嘴角带笑：“你知道裴喻洲为什么没有辞退你吗？”
　　小邱愣愣地摇头。
　　“因为他知道，你是除了我们几个以外，加班加得最多的。你是真的挺喜欢自然语言处理这一块的吧？那就好好工作，将功补过。”
　　小邱刚刚才收敛住的泪腺又有些隐隐发酸。
　　小邱其实也不小了，过完年就奔三了。他也曾在小公司干过活，一开始的职位并不理想，环境不好，同事也十分擅长浑水摸鱼。而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想向上爬就不能也跟着混，于是同事开始似有若无的排挤他。他的桌上总有做不完的工作，做完了功绩也不归他。但他一声不吭全盘接受，默默地提升能力，寻找合适的时机不断地跳槽，最后跳到了神洲这艘大船上。
　　这里环境良好、气氛融洽，但同事们个个都很拼，于是他更拼。明明他每天做的都是自己的工作，却比从前更加忙碌……
　　可是他快乐。
　　他喜欢冥思苦想好几天，所有人一起唉声叹气地加班，最后做出成果大家一起欢呼，闹着裴喻洲要请客聚餐的场景。
　　他原以为这一切都要被自己的愚蠢给搞砸了，结果并没有。
　　他工作这么多年到现在终于安定下来，也习惯了努力不被看到，或者像现在这样努力却被同样努力的环境被掩盖过去，依然不算出彩。
　　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人对他说看到他的努力和热爱了。
　　并且他就是依靠这两个他自认为最不出彩的优点，才没有被甩下神洲这艘船。
　　工作不应因对付生活而麻木，应为追求快乐而热忱。
　　心口狂跳，他突然很想说点什么，于是叫住渝昔：“渝昔！”
　　少年回过头：“嗯？”
　　小邱突然又没话说了，只好对他笑笑，说道：“谢谢你的糖。”
　　渝昔冲他摆摆手，也笑了：“我是借花献佛了，这糖是裴喻洲的。”
　　说罢少年走开，进了裴喻洲的办公室。
　　小邱剥开糖衣把糖含进嘴里，嗜甜的路易斯在旁边酸溜溜地捅捅他，“真好啊……这糖我上次进裴的办公室也看到了来着，他不给拿，小气鬼。”
　　小邱笑了笑，起身给自己泡咖啡去。
　　……
　　凌霄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做出来了！！”一帮员工兴奋地高声大喊。
　　赵启成闻讯惊喜地跑来查看成果。他知道他们有了源代码应该会很快做出来，但这个速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快！
　　因为凌霄科技早在一年前就在磨这块硬骨头了，大概的构思是有的，资金也足够。他们框架早就打造成熟了，运营方面的东西也早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就欠这一个核心主体。现在一放进来，兼容适配好，分分钟就能直接推出去了！
　　他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发令道：“快！快来试行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再加加油，今晚就把通稿给发出去！”
　　“是！”
　　开发组组长将软件运行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他们很早之前就设计好了的花里胡哨的页面，上面浮现出一个个泡泡框——“请录入第一个声音，说出一句句子/一个单词。”
　　内容上和Funny Sounds如出一辙。
　　赵启成喊道：“凌霄科技必胜！”
　　然后他们选的特效是“狮子”。
　　音轨出现，他们随便将参数调了调，然后就点击了播放。狮子特效的参数偏值较重，发出来的声音像是在远古森林里的兽人长啸一样，人声很弱，但他们还是能听出来这完美的融合度。
　　“成了！！”他们大吼。
　　突然一串像林间山泉一样悦耳的旋律紧跟在特效调音后出现，打断了众人的吼叫。
　　“什么声音？”赵启成将眉头皱起来。
　　“稍等，我调出音轨看看。”组长说道。
　　他拉出调试页面，只见录音音轨的最后多出来一串波纹。没头没脑的，又不相关联，不知从何而来。
　　“嘶——咦？”他们纳闷地检查源程序，可是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这……没问题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就是会出现这串旋律。”他们抓破脑袋也想不通。
　　赵启成沉着脸走上来，吩咐道：“快去查查对比一下原版，看看是怎么回事，不好说是不是对方的阴谋。”
　　底下的人很快查完回来汇报：“没有哇，这串旋律在Funny Sounds中完全找不到，future的微博也还是上一条，没有发布新的东西。我们用爬虫程序找过了，网络上没有和这个旋律相关的东西。”
　　一群人围在一块琢磨，最后得出结论：第一种可能是黑客joey偷源程序的时候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了最后的读写问题，这串旋律就凭空出现了。第二种可能则是他们的系统可能和这个代码运行不适配，产生了杂音。
　　但这串“杂音”还怪好听的。
　　于是赵启成想了想，说道：“没关系，去不掉直接发布吧。这串莫名出现的旋律我们还可以把它当做是我们自己独特的正版标识，就跟我们的logo一样，没什么影响。至于那些玩创作的人，他们不想要那串旋律就再下一个剪辑软件，把那串多余的声音切掉就好了，也没什么难的。”
　　“行了，就这样发了吧！”
　　赵启成大手一挥，凌霄的员工开始加班加点，赶稿子的赶稿子，联系营销号工作室的去联系，运营推广的去找好广告商，各忙各的。
　　深夜，几则标题极度抓人眼球的推文突然同时出现在网络上——
　　#爆火网络的Funny Sounds涉抄袭？#
　　#凌霄科技的源代码遭泄露？凌霄科技老总表示：追责到底！#
　　#凌霄科技发布黑科技新软件：妙音！#
　　#神秘大神future或涉嫌窃取商业机密#
　　因梦蝶的大火和Funny Sounds的风靡，还有future那句苏里苏气的“送礼物”微博，现在future已经吸了一部分粉丝了，甚至连个人超话都建立了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波推文带来的轰动可谓是爆炸性的。
　　“什么？？我才刚粉上你就跟我说他是个抄袭狗？！”
　　“我到现在还忘不了亲眼所见梦蝶的震撼，还有那首《身披霞光》，我真的天天都放！你跟我说这些都是假的吗？？”
　　“啊啊啊能把《身披霞光》带给我们的人我不相信他是这种人！我现在天天听着这首歌，写作业都不摸鱼了！（虽然总是写着写着就哭了Q_Q）啊啊啊反正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不可能！我们相信future！”
　　“证据呢？没锤我不相信！”
　　也有人是不看好future的，一出事就高兴地跳出来：
　　“我说哪来的无名大神呢，是怕被逮住，所以才不敢真人示面的吧。”
　　“匿名可真方便，不过互联网并非法外之地，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话题度飙升的几条话题不出意外地纷纷上了热搜榜前几位，赵启成看着时机炒得火热，很合适了，于是用官方号发了一条微博。
　　@凌霄信息科技有限公司V：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们公司整整两年的心血，一定会追责到底，绝不姑息！【图片】
　　图片是凌霄科技关于智能语音的研讨项目的各种照片。有他们一起开会研究项目带着时间证明的照片，有他们电脑运行各种开发版本的时间截图，还有凌霄科技从去年二月份就在智博会上发布的豪言壮志：未来的研究方向专攻自然语言处理，争取取得跨越性的大突破！
　　他们凌霄科技，可是早就放出消息他们要做这个了，而且本身也是做这一块的大佬。
　　而神洲呢？都不算是同一个研究领域的公司，悄无声息地就发布了Funny Sounds，事前没有一点风声的透露，也没有做这一块研究的任何准备。
　　医疗器械方面的研究，和人工智能IT界，壁还是很厚的。哪有说跨界就跨界，说换行就换行的？行这么好跨，大学还何必设置转专业要求呢。
　　两者摆在一起，孰早孰晚还真难以说清。凭主观判断的话，做医疗器械的神洲实在不太占上风。
　　“woc……我现在世界观有点崩塌，让我缓缓……”
　　“什么妙音啊啊啊啊我不信，我现在就下下来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Funny Sounds是真的好用……现在突然告诉我它是剽窃了别人的劳动成果，我……同为创造者，我心情复杂。先不站队，等我下个妙音看看。”
　　“拜托了拜托了啊啊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future哥哥5555555555”
　　……
　　“呜呜呜！”程弈一手拿着手机，一边看着评论一边复述给渝昔听。
　　裴喻洲差点给气笑了，朝渝昔看过去，问道：“future哥哥，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你这放进来的可不是客人，是毒蛇啊。”
　　不小心把黑客放进来的小邱也自责地看着他，内心慌张，不敢说话。
　　只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少年不疾不徐地抿了口保温杯里的茶：“不急不急，先礼后兵……”
　　“还差点儿火候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33章 、第 33 章
　　惊愕的网友们难以相信这则通稿, 纷纷下载了凌霄刚刚推出的妙音app。妙音app是个盈利性质的app，虽然没有明着收费，但他们的app是开了广告位的。要使用这个app, 必须先看个30秒的广告。完成一次录制后, 要保存新声源也得再看个30秒的广告。
　　虽然麻烦, 但他们为了和Funny Sounds做对比，还是都跑去下载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真的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版面设计, 核心内容是一样的，操作流程也一样……我连底下的特效选择都对比过了, 也是一模一样……”
　　“啊啊啊啊不会吧, 我不想相信这是真的！”
　　“有一点不一样的就是，每次调音结束后播放录音，出来的声音结尾会多一小段旋律。不知道是什么来的, 不过很好听。”
　　“是啊，那是什么？明明播放之前还没有的，一播放它就自动出现在音轨上了, 怎么去也去不掉。”
　　“对啊有点烦人, 明明广告我都看过了呀，怎么还会这样。难道还要我开通会员？”
　　很快就有搞媒体运营这一块的网友出面回答解惑道——
　　“应该是正版标识, 就跟你买品牌衣服, 上面一定会印有品牌的logo一样, 就只是为了证明出品方的凌霄而已, 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实在不喜欢就下一个优剪之类的剪掉就行了。”
　　“至于开通广告位也能理解，人家费那么的多工夫做出来就是为了恰饭的嘛。相比之下, 之前神洲完全免费的行为才更让人想不通。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剽窃了别人的劳动成果，不收费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虽然妙音的广告确实有点太多了……但按照现在这个热度，人家不傻的话的确会多安插几个广告, 这样才不浪费流量，还算是能理解吧。”
　　“那这么说……真是神洲抄袭了？future不是锦鲤小哥，是神偷小哥？？啊啊啊啊落差好大我好难接受啊！！”
　　“太可气了！我想让他赔我眼泪！浪费我的感情！”
　　“神洲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一直在业界口碑都好好的，非把一手好牌都打烂了，自己作死！我好怒其不争啊啊啊啊明明是有实力的啊！”
　　这条评论得到了很多个赞，很快就被送上热评。有从事相关行业的网友也很快给他解惑——
　　“我感觉应该是神洲的初心改变了，我就是做这一行的。实话告诉大家，医疗器械这一领域油水真的不多，虽然看着好像是个暴利的行业，但其实看不见的前期投入是巨大的。如果投资失败，那前期资金完全是打水漂，连个水花声都听不见。如果成功了呢，第一步就是将前期投入补回去，剩下的才是利润。而且这个前期投入还只是资金，没算上人工费和技术开发费用，这算上一起……所以厉害的医疗器械的公司只有那几家，小公司一般都耗不起。神洲财大气粗，才撑得住这样高的前期耗费。”
　　“而且医疗领域不比IT，IT行业见效快、发展前景比较早就能看出来到底有没有戏，来钱也快，所以也更容易拉到金主爸爸。做得好的话，种子轮、天使轮、A轮投资一条龙并不是没可能，但在医疗领域，这种情况就很少，大多都是国家扶持，金主爸爸可不是爱做慈善的。”
　　“再三就是医疗领域几年也不一定能出一个多好的东西，但IT行业日新月异。现在是大数据时代，谁不馋这块肥肉呢？神洲想改变方向也能理解吧，毕竟医疗不好做，而且可能裴喻洲在这块也江郎才尽了，神洲刚起来的那几年在整个行业都搅得翻天覆地的，现在可能没什么东西了。他还因为颜值吸了一波迷妹……这个我也是迷惑。不过再怎么想换行，也不能做小偷啊，这一点我坚决抵制。”
　　“凌霄确实也是保持着差不多两年就发布一个大的新产品的进度规律，按照今年来看很可能就是妙音。没想到还没到发布的最佳时机就被先一步发出去了，换我我也不甘心得追查到底。”
　　“该死……我至今还记得在智博会上，小裴总那惊艳的亮相，还说今后中国的医疗科学他一定会占有一席之地……那个帅的呀，唉，难道这就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吗？我还以为裴喻洲会因为家庭的原因，真的一生致力于中国医学界呢，没想到……”
　　先是官方出击调动群众情绪，任由舆论发展。网友们从不相信到狐疑，到不想相信，从热血糊脑袋，到冷静下来一波分析……赵启成在屏幕后面笑得一双眼睛眯得快要看不见瞳仁了。
　　“剩下的动作可以一起撒下去了。”他吩咐道。
　　“好的，赵总。”
　　群众的情绪渐渐逼近白热化状态，赵启成早就安排好了的营销号推文和微博推文们一齐发出去，纷纷加入战场。有回顾凌霄科技以往的产品衬托他们的高尚品格的，有对比昔日神洲和今日神洲处境的，搅得更加乌烟瘴气。
　　愤怒脱粉的网友比一般的吃瓜网友战斗力强多了，之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愤恨，全都一窝蜂涌入future的微博下面讨要说法，希望他能给出回应。
　　“future请正面回应，或者向原创者道歉。”
　　“啊啊啊道歉道歉，剽窃可耻！”
　　“把我眼泪还给我！！Q_Q”
　　不过现在这个局面看起来，他回不回应也不重要了，一切看起来都已经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赵启成满意地看着这个局势，暗道，这就是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神洲官方和future应该正开办紧急公关会议商量对策呢，到现在还不敢回应。
　　他打开微博，登上自己的官方号，打算最后再添一把柴。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
　　@赵启成V：实在痛心！像神洲科技这样没有道德底线的公司是不能让行业健康发展的！年轻人要增强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不能犯糊涂走捷径啊。我很欢迎年轻有为的后浪将我推翻，但并不是像future这样有点小聪明就玩小伎俩的人。国家未来的重任怎么能交到future这样没有职业道德的人的身上呢？！  @future
　　此言一出，很快就有人在下面回复表示支持他，尊重原创，抄袭者不能承担国家的未来。
　　“请future给出正面回应，敢作敢当，不要躲躲藏藏！”
　　众人在下面这样排着队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他们还以为这一次future依然是默不作声，不会出面，没想到future真的还发了一条微博回应。
　　【@futureV：未来？我就是未来。】
　　网友们都惊了，不知道他还有哪儿来的底气这么横。
　　在发完这一条微博之后，渝昔终于抬头对焦灼等待着的众人说道：“好了，消息别压着了，让他们放出来吧。”
　　等不及的众人立马一哄而散，干活去了。他们早就忍不了了！这人渣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程弈摩拳擦掌道：“看他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他知道什么叫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赵启成，你的社会性死亡就在今天！”
　　网友们正愤怒激慨地追问和刷新查看有没有新回应的时候，突然刷出一个新的词条正在不断地上升——
　　#神洲科技  成功制出全球第一台真正自动化的取药机#
　　哦，不关这次事件的事……嗯？？等等，谁？？
　　再看一眼……神洲科技？？！！
　　神洲科技、全球、第一台、真正自动化，这四个词，每一个都很有冲击力，更何况还把它们组合到一起……主语还是这次软件泄露抄袭风波中的主人公之一……神洲科技？！
　　怪不得这个话题度会蹿升得这么快了。
　　可、可不是说神洲因为医疗器械领域没油水可捞，已经违背初心去搞IT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该不会这是新的洗白手段吧？不愧是神洲，锤都这么硬了还有办法。”
　　“这是转移视线的公关？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改变初心吗？然后随便发个公告说做出了什么什么，但是最后一投入市场，发现还是没啥用，医疗产品这种情况真的太常见了。比如之前刚出来的时候风很大虚拟内窥镜，还以为多牛多黑科技能拯救无数生命呢，结果现在还不是个鸡肋，一点市场也没有。”
　　话虽如此，但他们还是点进去看了，一看——嗯？
　　这是京城日报微博官方号写的？！再看一眼——央视爸爸转发？？
　　woc！这什么？！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他们以为就是随便叫了个娱乐科学资讯的营销号发个小道消息，再一通金钱操作直接送上热门的，结果……谁能把主意打到央视官方的头上来吗？！
　　底下热评第一是：祖国nb！神洲nb！
　　热评第二就是：瓜都不吃了，挥舞手中小红旗，这把好长脸啊！不说了，去推上也帮忙转发去了！
　　懵逼网友：“？？？”
　　反转这么大？这是什么操作？
　　标题是——
　　#第一类医疗器械取得新突破，由神洲科技发布的全自动取药机——飞鸟系统已正式在京城市医院上线，目前正在顺利运作。#
　　【视频】
　　飞鸟系统？是什么东西？
　　读完这一段看起来很有排面的标题，众人便点进了下方的视频。
　　这是一段京城日报的记者去访问京城市医院录制的视频，来访的是两名记者，一名是男记者另一名是女记者。他们在进入市医院之前先你来我往地进行了访前对话，活跃一下氛围。
　　女记者对着镜头笑眯眯道：“京城市医院是我国首个引进D国自动取药机的医院，现在已经试行一段时间了，让我们今天来去看一看传说中的黑科技是否那么方便神奇呢？”
　　他们就是被派来调查调查民众满意度如何的。现在医院资源分配难以平衡，医患关系愈发紧张，资源分配问题如果放松下来，医患关系这根紧绷的弦也能稍微松懈一些，人民生活才会更好，这个问题是国家一直重视着的。
　　两人你应我和地走进市医院的大门，扛着摄像机的男记者脚步稍微一滞，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进了住院部而非市医院挂号厅大门。
　　怎么、怎么人这么少？！
　　也不是少，就是不拥挤了。整个医院大厅的人多是多，但是并没有产生人挤人的感觉。而是以一种和谐轻松的人流量有序地处在每一个环节，巡逻的小护士拿着小蜜蜂提醒秩序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像以往，挤的地方挤得要命，空闲的地方又半天才去一个人。尤其是挂号处和取药窗口，简直人满为患。明明空调力度开得很大，还是让人热得想冒汗，大厅因为不和谐的节奏而吵吵嚷嚷像菜市场。
　　网友们发着弹幕——
　　“嗯？不是说神洲吗？这里又说是D国进口的，到底怎么回事？”
　　“挂羊头卖狗肉？？不会吧这可是央视爸爸”
　　“哦？从现场状况看来似乎试行非常成功，让我们再走近些一探究竟吧。”女记者举着话筒说道。
　　两人走近取药机处，直拍他们的取药过程，结果刚好和一位排着队的外国友人对上。
　　金发碧眼烫着大波浪的高挑女子一拉口罩，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指着他们的机器，开口便是有些不标准但胜在流利的汉语：“噢！你们是来拍这个神奇的机器的吗？”
　　弹幕一下子变得多起来——
　　“！！！这运气真的可以的！出门采访即见网红！”
　　“这不是Susy吗啊啊啊好美啊，怎么来医院了不舒服吗？”
　　Susy是一名D国人，目前正以名校交换生的身份在中国读书，她最初以翻唱难度很高的中文歌曲走红于网络，微博上有很多粉丝。
　　她对着镜头热情地打招呼，然后说她是因为唱歌费嗓，咽喉经常会不舒服，所以来拿点药。她抱怨道：“我明明只是来拿一小罐喷雾！但是我每次来医院都好像受刑一样，人太多了！不过这一次的这个机器真的很神奇，我看别人用的时候就超级期待了，等等我示范给你看！”
　　说话间，队伍竟然已经轮到她了。
　　女记者惊讶地看了一下，还以为是不是为了他们拍摄方便，群众自动地让位了。
　　Susy拿着药单子将二维码对准扫描口一扫，屏幕便立即出来她的药品信息和对应患者病症等。她用手机付完款，机器内部突然传来咚的声音，从透明装置里可以看到对应的药品被推出，坐滑梯一样地瞬间抵达出药口，她用一旁的医务篮子刚好兜住。
　　这一套动作丝滑流畅，毫无停顿，整个流程算下来半分钟都不用！
　　女记者完全懵了，采访经验丰富的她头一次有些词穷。
　　弹幕更是铺天盖地的“？？？”
　　“牛啊，这速度……”
　　“不愧是机械大国……原来已经这么先进了吗？”
　　“啊啊啊南市也想拥有！！！@南市医院，安排一下吧呜呜呜”
　　药品弹出来的同时，出药口发出红光，进行二次核对，机器传出声音：“核对完毕，无误。”
　　网友一愣，这还自带审查的啊！
　　还没来得及再次发表感叹，机器又传出一声略带耳熟的短旋律，如山泉一样沁耳动听，舒缓的声音抚平了医院中患者们焦虑的心情。
　　这一回，弹幕彻底爆发——
　　“？？？？？？？”
　　“刚刚那个音乐？？？？是不是有点耳熟啊？！！”
　　“等等等等？？？”
　　Susy抱着药走出队伍，兴奋地笑着对镜头说：“是不是超酷！哇，这感觉就像坐过山车，我觉得好有趣！我看别人拿药的时候就很想自己上去试一试了。哇，你不知道这个对心情的调节有多棒！本来生着病的人就会因为感受到痛苦而心情烦躁，还要排队等那么久，大厅吵吵闹闹也听不清护士说话。但这个，超级方便超级快，最后的音乐还好好听好温柔，我觉得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它让我想起那个，扭蛋机！对，就是扭蛋机，只要稍微动动手，小扭蛋就下来了，超级惊喜。明明是取药，但却莫名给我一种收礼物的感觉，真奇怪。”
　　女记者笑着说：“看来这个机器，民众的满意度还是很高的。”
　　Susy朗笑着说：“中国真是太棒了！我亲眼看着你们越来越好，我替你们开心。啊——我都在想我放暑假回国要怎么办，你们这里便捷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真想把它们都搬回D国啊！”
　　女记者这一回又差点卡壳，嗯？中国？D国？
　　告别了Susy，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副院长收到护士的报告，连忙让人接替自己的工作，走去大厅接待。
　　“D国的那一批机器我院今早撤换下来了，换成了神州科技送来的一批新制造出来的自动取药机，今天才正式启用。从早上的试行看来，非常顺利！没有一个患者出现拿错药的情况，我们有派护士不断地在这里巡逻引导。但是后来发现这个机器非常简单好操作，就算不用引导病人也能轻松取到药。”
　　这段采访是经过了写推文稿，审核等一系列操作才发布上来的，实际上这段采访的发生时间要早凌霄科技推出妙音app的时间。
　　看到这里，网友全都已经懵了。说他初心改变，他又默不作声憋了个大招，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说他抄袭，现在为什么那串妙音app的“正版标识”的旋律会出现在飞鸟取药机里？！
　　如果他们连这串旋律也剽窃到手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在Funny Sounds也用上？这样不是完全没有破绽了吗？而且为什么还免费？
　　网友们已经不敢轻易站队，只好耐着性子往下看去。
　　刚好播到了副院长的一段感谢词，他说：“真心感谢神洲科技让飞鸟系统在我们医院先试行，极大的缓解了医患关系和医资紧张。而且我一开始还对我们国产医疗器械表现出了不信任，在此我真诚致歉。”
　　副院长手捧着一部手机，将其对着镜头，说：“这个机器送过来没要我们一分钱，后来我们用了才知道这个机器的非凡之处。院长就说不能白收，给他回了信件过去，这是他回过来的第二封邮件。”
　　镜头拉近，网友也不由自主地将眼睛移近了屏幕。
　　【发件人：future
　　信件内容：The second gift^_^】
　　这就是，第二份礼物。
　　弹幕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草！为什么我还是被撩到了！！！”
　　“该死！为什么是免费！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因为礼物就是不收钱的啊！谁送礼物还收人钱啊！！”
　　“突然流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呜呜呜呜”
　　“对，那串旋律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不信future是这种人啊啊啊啊啊！！！”
　　网友们啊啊啊完，立马跑去看future的微博。果然他又更新了一条新动态——
　　【@futureV：惊喜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你这时候就不要这么神秘了啊啊啊，我真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惊喜惊喜，惊吓了都！你在搞什么啊快点如实招来！”
　　还有一部分福尔摩斯网友，直接去把那串旋律的乐谱一个一个抠下来，在网上进行对比。
　　“诶？真的搜不到啊，这旋律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真的是妙音的‘正版标识’吗？”
　　“真的，我到处都查过了，居然真的一无所获。”
　　“肯定不这么简单！个狗屁的正版标识，你见过正版标识出现在先发布的医疗器械的提示音上吗？还上了京城日报，我不信，让我福尔摩斯·小键盘来破案！”
　　网友结合在一起的力量果然是力拔山河，很快就有人传来新资讯——
　　“报——！神秘旋律破案了55555555”
　　“是什么是什么，你快说！”
　　“呜呜呜呜呜我先哭一会，太会了，future这个人真的太会了吧！！！”
　　“啊啊啊啊啊别吊胃口了赶紧说！我真的紧张死了！我考试都没这么紧张过qwq”
　　“神秘旋律，就是future这六个字符在二十六个字母中的排序序号，对应同样位置的Funny Sounds的初始音谱，结合起来的旋律。不信你们自己去试试，是真的一模一样。在特效选择的上面，有一排基础调音，按照顺序一个一个点下来，然后连成一小段旋律，就是那串旋律啊！！！”
　　“那串旋律，从骨子里就刻着future的名字啊！！！”
　　“这样的旋律，你告诉我是凌霄科技的防伪标识？！见过拿别人公司的大神.的名字当自己的标识的吗？！”
　　“啊啊啊啊啊狗凌霄给我滚出来！都怪你害我是非不分了啊啊啊我愧疚得想死555555我冤枉了给我们送礼物的小锦鲤了！！”
　　有网友扒出一开始最先说出那串旋律是凌霄科技的正版防伪标识的账号，点进去仔细一看，完全就是个伪装得很像真人的僵尸号！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高级水军号，跑进乱局里混淆视听！
　　现在一想，能是谁买的，谁又是受益方。
　　一目了然。
　　“该死的凌霄！！气死我了！！给我滚出来不许装死！！你不是很活跃的吗？！”
　　殊不知，凌霄科技才是那个开紧急公关会议的，现在所有人正急得满头冒汗不知如何是好。群众的怒火一下子转移得太快，打脸打得太干脆以至于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渝昔这回才慢吞吞地回应之前赵启成@他的那一条微博——
　　【@futureV：啊？礼物虽然我是送的不收钱，但是我给它署个名不过分吧？这怎么就没道德了呢？】
　　是啊，那串旋律，写的就是他future的名字！何惧它不认主呢？
　　网友们一边笑，一边给他皮得气出了泪花，手往下一划，刷新。
　　又刷新出一条微博，这条微博和他之前发的那条内容几乎一样——
　　【@futureV：英文认识吗？我就是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靓女登场！
　　靓女从不卡点55555555为了证明我真的没有卡点！我今天粗长了一回！
    21个币呢！！！我做到了！

第34章 、第 34 章
　　“该死！那串旋律怎么会就是future的名字！我当时让你们去查, 你们查了什么回来？没用的东西！”赵启成在紧急公关会议上怒吼道。
　　还防伪标识，他们偷的就是人家的防伪标识！
　　这回算是出了一个大丑了。
　　底下的员工有几个都被骂得眼泪汪汪了。他们为了打赢和神洲的这场商战，大家都加班加点没好好休息过, 现在却指着鼻子骂, 任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于是他们吸吸鼻子索性一声不吭, 你骂任你骂，对策我不想。
　　整个会议室只充斥着赵启成一个人的咒骂声, 没有一个人给他出谋划策。他骂累了，气喘吁吁地喝了口凉透的茶, 接着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哑巴了？现在该怎么办！当时是谁说这是用来做正版标识的，气死我了！”
　　赵启成身边的秘书附耳过去，提醒健忘的他：“赵总, 当时说这个的是您啊。”
　　赵启成听了脸青一阵红一阵，讪讪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解决。”
　　一片沉默后, 终于有人开了口, 运营部部长说道：“其实我们的官方回应里并没有明确说过那段旋律是我们的正版标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不承认了……”
　　“虽然今后在业界内我们的名声和股值都会受到些影响, 但凌霄毕竟是这么大的公司, 我们把那些官方微博都删干净, 然后把妙音下架了……应该能撑过去的……”他越说越小声, 都不敢抬头直视赵启成的目光了。
　　赵启成恶狠狠地盯了他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按他说的这样做了, 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商不敌政。
　　从京城日报立场出来的时候，他们之间就胜负已分，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
　　于是他们咬紧牙关, 将一切通稿删了个干净，切断和营销号的联系，妙音app以最快的速度从软件商城下架，开始用心装死。
　　网友们气坏了——
　　“茶言茶语的官宣微博删了？我还有截图留证呢。[图片]”
　　“下什么下呀，有胆子发还没胆子继续放着吗？”
　　“看了你最低十个广告，装死可以，先赔爷流量费！”
　　“害得我差点真的脱粉future了！赔我精神损失费和治疗心碎费！”
　　“不出来是吧，好。我还记得我看了什么广告呢，我现在就去给你的金主爸爸打一星！”
　　看到最后一条赵启成差点直接从老板椅上跳起来，他怒骂道：“这群人，真是疯了！”
　　“这不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竞争！他们那么真情实感做什么！以为自己在追星吗？他们连future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一面慌张地打开广告赞助商的软件评价，一面骂道：“要是神洲一开始就接受融资，那不就是双赢局面吗？非弄得这么难看，不识好歹，这种企业怎么可能走得远！”
　　他打开几个广告商的产品评价处一看，心咯噔一下，立马凉了半截。
　　网友的动作太快了，尤其是他们齐心协力扭成一股绳的时候。底下已经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吸血软件，一星。”
　　赞助部的已经电话响个不停了，愣是没人敢接。
　　赵启成把东西删干净之后，重新发布了一条意味不明，仿佛是被人逼着低头的微博——
　　【@赵启成V：清者自清。】
　　……
　　而此时的神洲科技公司总部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程弈笑哈哈地拍着渝昔的肩膀，说道：“我渝神，你这茶言茶语是跟谁学的？怎么微博一股白茶味儿，我是姓赵的我可能已经气死了哈哈哈哈。”
　　贝遥笑着从旁边经过，那文件拍了一下程弈的头，说道：“你说呢，还有谁。”
　　正巧裴喻洲抱着一台笔记本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众人都围着渝昔，眉头一皱挤进来：“都干嘛呢，事情还没结束，就这么松懈了。”
　　程弈吐了吐舌头，极小声地吐槽：“跟他学茶艺那可就不是白茶了，是普洱。”
　　他说完就赶紧溜了，怕挨揍。
　　裴喻洲眉头蹙起，想把胡说八道的人抓回来修理，就突然感受到肩膀被人轻轻一撞。他扭头一看，少年白净光洁的脸凑得很近，睁着一双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问：“普洱是什么，好吃吗？”
　　只要一谈及吃，渝昔就会露出罕见的稚气，和网上那神秘莫测的future相去甚远。
　　裴喻洲什么气都没了，摸一把送上门来的脑袋瓜，说道：“先把这事摆平了，我就带你去茶馆，想吃什么都可以。”
　　渝昔立马把腰坐直了，嫌他的动作慢，直接把电脑抱到自己的腿上来，“你说的。”
　　不必裴喻洲说，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放过上次大摇大摆进他们家门的小贼。技术无罪，但若人要是拿技术去做一些非法的时候，还是送进去接受接受教育吧。
　　在上次joey的SYN Flood之后，神洲全体员工也没闲着，联系市医院刊登进度的去联系 ，剩下的全都一齐对joey投掷的有害攻击包进行了分析。
　　黑客攻击所涉及的协议层越高，受害者对其攻击包进行分析所需消耗的计算资源就越大。所幸神洲的计算资源十分庞大，分析一个数据包还是绰绰有余。目前对付拒绝服务攻击的对策主要有：检测、增强容忍性和追踪。
　　但恰恰好神洲的检测系统十分强大，增强容忍性在裴喻洲那一关就顶住了，追踪有渝昔在也不在话下。于是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就摸清了joey的跳板轨迹，一路追踪。由于黑客会不断地换跳板换虚假ip，渝昔在他身上留下了个引子，叫他跑到哪他们也能知道。
　　随后，他们将所有行径和被入侵数据记录一并打包，全部放到了网上。
　　全网都喜闻乐见了——
　　“哈哈哈哈哈看凌霄还有脸说他们清者自清。”
　　“神洲好坏啊哈哈哈哈哈早就有证据了就是不发，等他们自己伸出手来打自己嘴巴呢。”
　　网友们迅速占领了赵启成发的“清者自清”的那条微博，他们队形整齐，一律写着——
　　“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
　　明明是烈烈三伏天，赵启成冒着汗，却浑身冰冷。
　　他身旁的运营战战兢兢地说道：“赵、赵总……中央观察官方号点、点赞了……还转发了……”
　　官方号不仅转发了，文案上还写道：支持原创，支持为祖国做贡献的科学工作者们，坚决抵制盗贼行为！青年勇敢闯，家有避风港！[大拇指]
　　一见此景，就连寥寥无几的几个赞助商也不敢捞他们了。开玩笑，再大的靠山，大得过中央？
　　树倒猢狲散。
　　长期在业界内横行霸道的凌霄科技这块毒瘤终于被铲除干净了。
　　……
　　京城日报的采访视频很快就被发布到了国外的Y站上，一经发布就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世界第一台’……？中国？这是什么，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诶不对，这是中国的官方账号！”
　　“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一点开，他们就被视频里简单、便捷、快速的机器吸引住了目光。
　　“噢，这是什么？飞鸟系统？？”
　　“哇塞看着好方便，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们看这个夸张的过机的速度！天啊，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一回我不得不承认我有点酸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上次为了看一个小感冒预约了很久，好不容易去了又折腾个半天，体验太不愉快了。”
　　“我想知道这个机器的制作者是谁！”
　　底下有华人给他们解答，制作这个机器的是一个叫做future的大神。
　　“future？！是那个做出了梦幻一般的全息偶像和Funny Sounds的那个future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Y站上的外国网友都傻了。
　　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渝昔也有点愣，把眼睛从屏幕上移开，问裴喻洲：“他们怎么都知道我？”
　　裴喻洲笑了，把他的手机拿过来：“你一点也没关注过吗？你在Y站上早就出名了，现在他们的热门榜上你占了好几个词条，《身披霞光》至今还在霸榜。”
　　他把页面调出来递给渝昔看，“你的饭制视频都好多了。”
　　“饭制视频？”渝昔挑高了眉梢。
　　“嗯，还有粉丝基地呢。”裴喻洲看他新奇的眼神，没忍住笑了：“并不是只有你会送礼物，他们也会用他们的力量表达对你的喜爱。小锦鲤，开心吗？”
　　少年低着脑袋看了半天，才抬起亮晶晶的眼睛道：“开心！”
　　“但是外网上的氛围比国内要更杂一些，常常乌烟瘴气的。既然有赞美，就会有更多不好听的声音，我不希望你看太多，所以之前也没告诉过你。”裴喻洲说道。
　　比如这个饭制的玩Funny Sounds的视频，底下就有很多人说这个技术势必会让犯罪率大幅度上升，中国会完蛋的。
　　但意外的是，制作这个视频的博主并没有生气地骂回去，而是十分理智且有风度地回答了他。
　　剑本无罪，关键在于持剑之人。
　　社会是随着科技的进步而不断进步的。骗子的手段永远在更新，人民警/察的反诈骗术也不断精进，这跟科技的发展没有直接的关系，人不可能因噎废食。
　　我们无惧任何改变，因为祖国会保护我们。
　　这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们一看这样显得自己很无理取闹，便不再说了。
　　这一条行不通，别的质疑就出现了。
　　“你确定这是真的吗？中国的机械不是我说，你们曾经连圆珠笔的钢珠都生产不出来。”
　　这条动态一发布，居然被很多外媒转发，还有的人推测道，“我怀疑中国是想趁机赚一笔大的，机器真实效果是否如此惊人还有待证实。但他们或许会用很高的价格售出，就像D国进口给中国的价格一样。”
　　这些言论一出来，中国方还没说什么，一位坐拥很多粉丝的Y站网红站出来了。
　　她正是飞鸟系统的首批体验官之一——Susy.
　　【Susy：你的意思是老娘在说谎吗？还好那天我自己也拍了vlog，想发出来炫耀一下的，因为懒还一直没有剪辑。因为你，老娘特地熬了个夜剪出来了，自己好好看看。[视频]】
　　外国人的言论十分开放，他们大多很敢说，敢直接挑衅上级。
　　这条视频一出，很快就有人为她的行为拍手叫好，觉得她很勇敢。
　　“说实在的，如果真的这么好，我也想要拥有！我们这么富有的一个国家，税都交到狗肚子了去了？让你买个机器都买不起？！！”
　　“@X国官方  老娘快酸死了，赶紧给我们安排上！！”
　　“演唱会没看成，想听个《身披霞光》又不给散布音源说中国会趁机涌进我们的市场，搞得我只能在Y站上天天循环，Funny Sounds我馋得吐血但现在还没出海外版，现在我不想排那么长的队，社会福利搞好一点总行吧。给老子买！”
　　这些呼声越来越高，很快，神洲还真的收到了海外的合作意向邀请。
　　渝昔和他对看一眼，两人的心思就不言而喻了。
　　他们是商人，有生意干嘛不做。
　　而且和他们推测的恰恰相反。他们并不会和D国一样拼命抬高价格，而是会以正常的价格售出。
　　如果一样东西是奢侈品，那你剁手之前势必会纠结一通。但如果这个东西完全在你的消费能力之内，简直是物美价廉的翡翠白菜，有谁会不买吗？受众大了，市场自然就开了，这是他们打开海外市场的第一步。
　　有人在Y站上不停追问，“future是中国人吗？他是不是中国重金请过去的人才？”
　　“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毕竟他真是太神秘了！自从他出现，中国就跟开挂了一样，难以置信。”
　　中国制造在海外其实很广泛，但大多都是衣服、鞋子、包包，日用品、电子元件等等，现在软件市场也逐步打开，在他们的印象中，中国是一名高级工人，是很好的产品复制者，而future的出现实在和他们的固有印象相去甚远。
　　看到这渝昔真是看不下去了，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发布了第一条动态——
　　【future：I'm a Chinese. I'm a creator.】
　　（我是中国人，我是一名创作者。）
　　他的这条动态下面瞬间挤满了人，渝昔看了看，只挑了这条问题“为什么要给你的新产品取名叫飞鸟系统，它好拗口”来回答。
　　【future：因为中国有一个成语叫笨鸟先飞。】
　　【future：现在，我们开始起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来晚了！！！
　　靓女有点愧疚。今天看榜上的文，我的字数是最少的那本qwq
    555555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妥，不行啊，要不明天我整个肥的？

第35章 、第 35 章
　　“哦, 我去谷歌回来了。中国汉字真是博大精深，按最浅显的字面翻译，我还以为‘笨鸟先飞’是骂人的话呢！”
　　“不是吗？‘笨’不是相等于stupid吗？”
　　“我也说不清楚……中文的含义太多了。有时你以为他在夸你, 其实他在骂人, 有时你以为他在骂自己, 结果他在自谦。太难懂了！”
　　“确实如此……”
　　底下的问题还有很多，但大家看他只回答了那一个。有的人就开始大胆地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自谦？我可没看出来哪里谦虚了, 要我说啊就是自负。说得是很厉害，但是我们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相反却一直炫耀, 谁知道那些个东西是不是他们说的、放出来的那么好用。”
　　future的粉丝气得要命，但是为了显现出他们的气度和理智，又不敢真的和人撕吵起来, 怕把future发的第一条动态给搞得难看。
　　一个不同的声音出现，就会有很多其他的声音冒出来。
　　这条评论有很多人点了赞，并且表示“就算真的放出来了他们肯定也会趁机讹一笔吧？我才不会上当呢, 他送我我都不要, 我不会使用的，还是支持本国的软件吧。”
　　结果不出两分钟, future居然回复了他——
　　【future：真的吗？我不信。】
　　随后, 他居然、真的把Funny Sounds的海外版软件发布出来了, 依旧是不收费。
　　海外的网友直接愣住, 没见过行动力这么强的，强到让他们以为这是蓄谋已久的阴谋。于是有人大喊：“别下载！下载了你的手机就会中毒！一切信息都被套走了！”
　　屏幕后面的少年挂起清浅的笑意。
　　小样, 还挺聪明。中毒倒是不至于，但他们这个软件制作出来供人免费试用，就是用来扩大数据库的。现在国内的不断扩充, 海外的也一并纳入，就像给他们的算法程序请了个外教，不断地让他们的算法补习精进……
　　“谢谢，免费就当是给你们的补习费了。”渝昔笑得蔫坏。
　　果然，能管得着的那就不叫网友了。
　　他们都看过中国网友发布出来的调/教Funny Sounds的视频，不少人为此深深动心。当第一个人馋得受不了，点击了下载……很快——
　　“老天！真的是免费！！”
　　“Oh，god！这个泡泡特效太好听了！！它让我的声音好像是只喝露水长大的精灵！”
　　“我没用过比这个还自然的调音软件，关键是它还这么容易操作！”
　　“妈妈，我的音乐梦有救了！”
　　这样的评论越来越多，人是不能抵挡诱惑的生物。海外版的Funny Sounds下载次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增长着，中国网友喜闻乐见：
　　“没想到大家是傲娇系的。”
　　“口嫌体正直啊。”
　　好评越来越多，有人甚至发现，最开始说future是自负的那一批人居然也偷偷下了Funny Sounds，分享新声源的时候不小心发到公共社交平台上来了。
　　“哈哈哈哈我真服了，我活了十几年没这么爽过！高考去了心仪的学校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全世界都逃不开真香魔咒，放弃吧，我已经学会不和future作对了，脸都不够他打的。”
　　那人尴尬地又发了一条新动态：
　　“好吧，我收回前言，Funny Sounds是不错。但它终究是个小软件，它最多推动推动娱乐业吧，你还不收钱，真够傻的。而且这也不能证明你们的飞鸟系统就好用了，也不能证明你们的全息投影是真的。虽然梦蝶是很漂亮，最近她的剪辑视频非常多，但是我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图片都是可以用特效P出来的，视频有可能是AR而不是真的全息。对了，AR你们该知道是什么吧，哈哈哈。”
　　“再说了，她现在连一首自己的个人单曲也没有啊。那首《身披霞光》虽然非常好听，但是并不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不是吗，其他的虚拟歌姬都那么多歌了。既然是这么完美的歌姬为什么不发歌？我只能想到她或许水平还不足以示人，现场的观众演技蛮好的。”
　　国外教育环境不同，他们很勇于探索问题，提出反对意见，从小老师就培育他们提出质疑、挑战权威的性格，以至于有些人过犹不及，在国内网友的眼中简直是个天然杠精。
　　他们生气，但是也没有办法。视频都有了，你硬说不相信，你说能怎么办？
　　“真会刁难人，难道还要为你特地再办一场演唱会吗？可笑。”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真想，我想死我梦蝶小姐姐了，盛夏缤纷歌会的录播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刚这么说完，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Y站上，发布了一条链接通道。
　　【孤岛遗芳-心禾科技：迟来的声援视频，我也没想到future能这么快摆平，不愧是你！不过我们联合Inside将准备活动都做好了，最后不放出来还真有些不甘心。梦蝶首张个人单曲《未来星》线上现场会通道在此，这一次，欢迎海外朋友一同入梦[链接]】
　　这一条动态在国内外都发布了，孤岛遗芳这个外网账号也是刚刚才注册的。
　　future的事态一发酵，他就注意到了这股恶意的风向。
　　陈遗芳曾经也是一名惊世天才，粉丝众多，但一朝落马，尝遍人情冷暖，也经受过风言风语的打压，也就更加清楚恶意言语引导对一个的伤害有多大。没有渝昔就不会有现在的他，倘若在渝昔处在风口浪尖之际他还不站出来，那他和冷血的牲畜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也正因他被流言所伤，也更惧怕大众的注视。他的一身傲骨被岁月磨得圆滑世故，是渝昔告诉他，梦蝶破茧了，难道要因为自己的懦弱让她被再次尘封吗。于是他的腰背挺直了，并再也不塌下去。
　　上次的梦蝶的演唱会十分成功，即使I站将受益捐出一半，剩下的利润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之后，I站就打算今年趁着这个红火的势头将梦蝶推出去，但因为始终定不下主题，梦蝶的第一首个人单曲便被一直延期。
　　直到凌霄科技的恶意抹黑手段出现，陈遗芳就化满腔怒火为灵感，和制作组熬了好几天的夜。从场景设计，到服装细节，从音乐鼓点，到近景推移，他们否决了无数个方案，最后所有人共同打造出这一首《未来星》。
　　“双厨狂喜！！！”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棒啊！声援曲吗？！未来星好有排面啊啊啊啊！！”
　　未来星是future的小粉丝们的自称，这歌名一出现他们就跟过年了一样。
　　渝昔也愣住了，他看着那条链接，迟迟没有点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被那么多的人支持、维护。他可以平淡面对所有的质疑嘲讽，却独独难对纯粹的善意产生抵抗力，一如他刚穿越时，渝母握住他的温暖掌心。
　　裴喻洲揉了揉不知为何开始发愣的少年，帮他把演唱会投影到大会议室的屏幕上，把门外的一众员工都喊进来，让他们也好好看看，他们小天才的声援曲是什么样的。
　　他刚喊完，就感觉衣角被轻轻拉动。
　　转过头一看，少年的眼睛灿烂得像一汪星池，你低头凝望他事，就觉得灵魂好像都要被吸进去。
　　“怎么了？”裴喻洲问。
　　渝昔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说：“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很开心。”
　　“我觉得我在做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技术组员一听可以光明正大地摸会鱼，呼呼啦啦地全都跑进大会议室去了，各自找好位置坐下。
　　为了不影响初舞台的观感，这一次的线上演唱会弹幕不会出现在屏幕里，而是在屏幕下方会有个评论滚动条。现在还没开始，评论区就已经在用疯狂的速度输出弹幕了。
　　屏幕黑暗下来，一个逆着光源的看不清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央。
　　“我的天啊，这个腰背真的绝了，梦蝶就是蝴蝶变的吧。”
　　“哇，逆光？真的好像演唱会啊！我还以为真人立在那儿呢，这是全息现在能做到的地步了吗？”
　　“噔、噔噔！”
　　先后三束光，自梦蝶的上方和左右两侧亮起。
　　少女穿着绮丽华服，长长的裙摆让她看上去像是要参加晚宴的公主。她骄傲地扬起下巴，手握麦克风，眼皮慵懒地半撩着跟着轻快惬意的音乐张开嘴——
　　【何人说
　　我是微光
　　我是希望】
　　【我还以为我是谁】
　　“天啊，姐姐太美了！！这次的服装完全是骄傲的大小姐啊啊啊啊啊！我太可了！”
　　“腰后系着的大蝴蝶结好高贵！！”
　　【谁人叹
　　我是傀儡
　　我是泥潭】
　　【我还以为我能挑衅淫威】
　　随着鼓点的拉缓，音乐渐渐低沉，好像一杯放置久了腐败酸化的美酒，散发了沉朽的馊味。
　　“砰、砰。”
　　两侧的灯光熄灭了，只剩下头顶上那摇摇曳曳的一盏，少女的光影渲染得太绝了。阴暗的灰影笼罩住她的半边脸颊，她身后的大蝴蝶结开始松散下来，华服色泽灰败。
　　【众人笑
　　我是傻瓜
　　我是笑话】
　　【我还以为我能无怨无悔】
　　少女跌落在地，精致的妆容浮夸地花在了脸上，又可怜，又可笑。
　　观众的心都揪紧了，跟着场景里的小主人公一起喜一起悲，看她无助地抱住自己，弹幕里什么性别的妈妈都跑出来了。
　　【直到啊
　　我关上门
　　夜已黑
　　无人归】
　　【我还以为我是谁】
　　背景音乐突然嘈杂，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他们在重复地念着几个短语：
　　去死吧、倔强、可惜、可怜、可悲、可泣、可欺……
　　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是一场剖开心的独白，这是血泪在歌唱。
　　弹幕渐渐也安静下来。
　　声音每响一声，一层虚拟的网纱就罩住少女一层，层层叠叠，将她包裹成一个大而厚的蛹。
　　“噔！”
　　一盏灯在她身后亮起，众人可以清晰地看见这个蛹里有一个环抱着自己的瘦弱身影。
　　她似乎在哭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音乐早已完成安静下来——
　　“噗通”
　　“噗通”
　　微弱、却又很明显的心跳声。
　　少女在蛹中挣扎，在奋力地敲打厚壁，但是顽固的蛹壳岿然不动。她渐渐安静下来，仿佛放弃了抵抗。
　　观众心都提起来了，暗自为她着急。
　　别放弃呀！就差一点了你再努努力吧！
　　梦蝶！！你是蝴蝶呀！！你怎么可以不突破这层禁锢呢！！
　　许是他们的祈祷生了效，音乐又渐渐响起来了，一束金红色的天光仿佛破晓一样照在这个巨大的蛹上。
　　鲜明的色彩渲染让屏幕之外的人似乎都能感受到温暖，少女终于再次站起来了。
　　她提手，将厚重华丽的裙子从下沿撕开，“刺啦——”
　　她抬起纤细的腿，一下、两下，重重地踢在蛹内壁上，“砰、砰——”
　　会议室里的员工们都看入迷了，手不自觉地捏紧，似乎这样能给她一点力量。
　　终于，少女终于踹出了一条缝，金光从里透出。
　　巨大的蛹碎裂成了两半，往两边倒去。
　　梦蝶睁开眼，她已经伤痕累累，但眼中的神采像两团炽热的火焰，能一路烧进人的心中。
　　【你说——
　　我是梦
　　我不该平庸
　　我是蝶
　　我理应乘风】
　　【管你们满嘴怨怼
　　管我是否梦想灰飞
　　我想是谁
　　我就是谁！】
　　【若胜利才能书写正义
　　若幸存才能言语
　　有流言 去撕毁
　　有荆棘去斩退】
　　【future 你以为你是谁
　　你是飞鸟
　　必定乘风起飞】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靓女来晚了！
　　可恶啊，对不起各位，我预估错误，我没肥起来。
    555555或许明天可以？
　　对不起垃圾歌词是我瞎写的，大家轻喷嗷QwwwQ

第36章 、第 36 章
　　少女身后真的扇出了两只火红的翅膀, 就像浴火重生、破茧而出的彩蝶。
　　场面太震撼，网友们已经惊得说不出来话了，这镜头给的近景不止一个, 但效果都逼真得要揪痛他们的心。人明明在自己的房间里, 手心却攥紧了汗水, 仿佛跟着她脱胎换骨了一遍。
　　“天啊，真的好美……”
　　“虽然我听不懂她在唱什么, 但是却能从这个音乐中获取力量，这是一首好歌。就是还是很遗憾我听不懂歌词！噢, 希望翻译快一点出来。”
　　因为是首发, 歌词只有中文，外国网友们听不懂，这对他们来说是有点遗憾的事。
　　“我想知道, 这首歌是因为future而作的吗？”
　　“好像是的。”
　　“又是他，天啊，我的娱乐圈子几乎被他的身影占据了！我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是没参与的吗？”
　　“啊哈哈, 我猜, 或许只有中国动漫他没有参与了？但是动漫与他擅长的领域沾不上关系，他应该也束手无策。”
　　“话不能说得太绝对, 我倒是觉得他因为梦蝶, 已经半只脚跨进了二次元圈, 搞不好真的哪天想来闯一闯。”
　　“老兄, 这你就不懂了。按中国的市场情况看来，他们的动漫产业薄弱得可怕, 是整个行业的问题，而非某一个人能力挽狂澜的。而且文化产业就得有内容输出，可中国文化是我们很难理解的东西, 毕竟中文可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懂的语言之一啊。”
　　“他们的画风也很是问题呢。近年来其实中国优秀的动漫作品也有过，但是只是在他们国内口碑很好。我冲着热度去看，结果好多内容我根本理解不了T_T画风又吃不下，最后我还是弃掉了……我认为，中国动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想要弯道超车应该是不可能的……”
　　“拜托，中国动漫垫底不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吗。什么弯道，我看是赛道都还没上呢。他们的市场简直了，不要只怪画风和剧情，就单单论画面来说都还没到及格线吧？我上次看了他们一部3D大作……名字我就不提了，但那个画面，真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粗制滥造的动画作品，一度让我怀疑是不是他们的国家不给钱……相比之下，M国的动画虽然画风也和R系差异很大，但他们是更侧重于画面感受和剧情设计，让观众从画面中就能感受到他们的诚意。所以即使我有时候对他们的剧情不感兴趣，我也能为了他们绚丽精妙的画面而完整地看完一整部作品。”
　　这条评论的点赞数最多，底下一下子架起来好几楼相似的讨论。
　　屏幕外，渝昔突然拉住裴喻洲的手，抬起头道：“裴喻洲，我想我大概知道第三个礼物该送什么了。”
　　说完，他又埋头下去捻着下巴思考着什么，一副很较真的样子。
　　裴喻洲失笑，摸了摸那个低垂着的毛茸茸的脑袋，说道：“吃饱饭了再想事情吧。”
　　“嗯？”一听到吃，渝昔就立马抬起头来。
　　“你忘了？”裴喻洲提醒他：“我不是说，等这事结束之后，我带你去茶楼吗，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不去吗？”
　　对哦！他的普洱！
　　“去！”渝昔重重点头。
　　“哎哎哎”，耳朵灵光的程弈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打断道：“吃什么去呢！想吃独食？裴喻洲，你还有没有心！”
　　他痛心疾首道：“加班的又不止你小天才一个人，咱们一帮英年早秃的兄弟们不值得犒劳犒劳吗？！”
　　“就是就是！”一众员工不满意地附和道。
　　裴喻洲：“……”
　　“请客！请客！裴哥，请客！”大家高兴地齐声喊起来，会议室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裴喻洲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就立刻噤了声，安静如鸡。
　　他镇下场子，然后咳了一声，说道：“那位置你们选吧。”
　　“呜呼！”会议室又齐唰唰地爆发出欢呼。
　　毕竟大家忙活了这么久，是该犒劳一下他们的。以往每一次完成什么大项目，大家辛苦结束，裴喻洲都会请客犒劳他们一顿。技术组的员工工作任务已经够苦了，不能在福利上还亏待他们。
　　“让我来搜搜看，最贵最好吃的茶楼是哪一家！”一个人飞快地拿出手机，兴致勃勃地查了起来。
　　片刻后，查出了结果，他道：“鸿鹄楼……好像离咱这还不算远！”
　　路易斯馋这家店很久了，但是因为价格，他一直不舍得去。一听这么好的机会，便疯狂催促程弈预定位置。
　　“别急别急，爷找找。”程弈呀的喊了一声，声音里很是遗憾：“晚上的席位已经被订完了……”
　　这家特色餐馆在京城中口碑很好，之前还上了一期探寻美食的节目。自此之后生意就更加红火，常常会有外地的游客慕名而来，店里的位置就没空过。
　　看大家似乎很失望的样子，渝昔长吟一声，道：“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可以吗？！”程弈惊喜地大叫道，其他人均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渝昔打电话会有用。
　　直到渝昔在众人的注视下淡定地点了点头，对面电话接通之后他开口道：“喂？爸。”
　　除了在场的唯二知情者，其余一众员工全都：“？？？”
　　他们看渝昔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处变不惊的样子一直让他们以为他和裴喻洲一样，是个出门豪门的贵公子，至少和充满烟火气的饭馆很不搭。不过托他的福，神洲技术组一众员工都能如愿以偿地吃上心心念念许久的鸿鹄楼了。
　　渝昔还叫上了一段时间未见的陈遗芳，一群人抵达鸿鹄楼门口时，正好遇上收到信息下来接应儿子的渝爸爸。
　　渝鸿骞难得接到儿子电话，主动说想要带朋友来店里吃饭，他欣然答应，立刻把空余出来不受预定的贵宾包厢挪了出来。他原以为儿子终于在学校交到了交心的好友，排面不能输！结果左等右等，等来了一群穿着商务的……社会人？
　　这里面有的人穿黑西装，有的人梳大背头，还有的人戴着看起来很贵的腕表，但又有些人不修边幅，头发看起来像鸡窝子……总之整体画风十分不协调。渝爸爸紧张地一把他们带入座就把渝昔揪出来问话了。
　　“昔昔，你……这里面都是你朋友？？”渝鸿骞问。
　　渝昔乖巧点头。
　　渝鸿骞静静等待下文，等了个寂寞。他气急，拔高了点声音追问：“然后呢！你别骗爸爸，你一个学生，哪里认识得了这么多那、那样的人？你是不是学坏了？！”
　　程弈正准备推门出去问怎么点菜，恰好听到这句问话，吓得要跳出来给渝昔解围，结果就听见渝鸿骞继续说。
　　“哦——怪不得你这段时间突然说忙学习，要住宿了，周末也不上家吃饭，我和你妈还以为你在外边谈对象呢，就没说你。我就寻思你也不是啥爱学习的人啊，你给我如实招来！”
　　程弈：“……”
　　不是啥……爱学习的人……？
　　小小的一句话，伤害却那么大，他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渝昔眨了眨眼，无奈道：“真是朋友，不过是公司里的朋友，不是同学。”
　　“废话！我看见有几个……脑门光光亮亮的，这怎么会是你的同学！”渝鸿骞道：“什么公司，你不会瞎签了什么不靠谱的公司吧？！爸爸是不希望你也干我这行，但是更不希望你草率做事！你签的什么公司，合同仔细看了没有，是不是皮包公司把你骗进去的？！”渝鸿骞急得一脑袋汗。
　　程弈小小地后退半步，心有戚戚地摸了把脑门，确认自己还不光之后稍微放心地放下了手。
　　渝昔疑惑地皱起眉头，他们几个看起来像是做皮包的吗？
　　“不是做皮包的，是做机器的。”
　　渝鸿骞一听——嚯！原来是厂工！
　　行头打扮这么吓人！他还当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呢！
　　可他又心疼自己的儿子，不解地问：“昔昔，你要去做那么辛苦的事干什么？你是学生，应该以读书为重，你不是说要考第一名吗？”
　　“我就是赚点零花钱。”渝昔道，这确实是他的初衷。
　　程弈：“……？”
　　赚了他们公司大几百万的零花钱，顺便又给公司赚了上亿的零花钱？
　　Funny Sounds虽然是不收费，但飞鸟系统是商业机器，海外合同都已经应下来好几桩了，再算上国内……几亿都是往小了说的。
　　“缺零花钱用怎么不跟爸爸说？”渝鸿骞顿时愧疚，觉得是自己忙于工作，都不记得关心孩子了。
　　也是，渝昔这个年纪的男生，难免有点攀比心理，一双好球鞋几身好衣服还是想要的吧。渝鸿骞二话不说，当即拿出手机就要现场转账过去。
　　“要多少？”
　　程弈：“……”
　　硬了，他的拳头立刻硬了起来。
　　渝昔连忙制止住，说道：“我有钱，我已经赚到了，不用给我。爸你不能这样教育小孩，男人有钱就变坏。你有妈管着我没有，我不要那么多钱。”
　　程弈：“……”
　　坏东西，你坏透了。
　　“小作坊能给多少钱？那哪能够花啊？”渝鸿骞其实就是不想儿子读书的年纪分心去工作，“你们公司是什么名儿？”
　　他得回去查查，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就立刻让渝昔解约走人，违约金他都愿意给。
　　“不是小作坊”，渝昔无奈道：“叫神洲科技。你好像不怎么关注这些，你听说过吗？”
　　渝鸿骞与他拉扯的动作一下子定住，脑袋僵硬地转过去，问：“你、你说什么？？”
　　“神洲。”
　　渝鸿骞还在愣着想是不是重名，就听渝昔继续补充道：“坐中间位置的是我们老板，裴喻洲。不过你不看财经报，他也不爱受访，不认得他也正常。”
　　渝鸿骞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问道：“是……是那个做出市医院的自动取药机的神洲？我上次去医院用了，我的娘啊，是这真快啊……”
　　渝昔拧着眉点头，问：“您去医院干嘛呢？哪儿不舒服……”
　　渝鸿骞打断他，追问：“没事小毛病。你实话说，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渝昔苦恼。
　　“那怎么有些人打扮得像模像样，有些人还穿着拖鞋？还有个留着小胡子！”渝爸爸狐疑。
　　“因为今天来的都是技术组的员工，他们比较辛苦，加班了好久，形象就没那么注意了。里面还有一个朋友是搞艺术的，另类一点也很正常。”
　　“那、那你在那里面干什么呀，你和那个……future是同事了？”渝鸿骞难以置信地问。
　　渝昔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嗯了半天才说：“算是吧……我就是个敲代码的。”
　　“那你和我说说，那个future到底是不是中国人啊？”渝爸爸追问，“我看网上说中国人不可能那么厉害，那是请来的国外精英，气死我了。”
　　“……”渝昔：“爸，我是中国人吗？”
　　渝鸿骞用看憨包的眼神看他一眼：“要不是我和你妈来京城，你就是个农二代，土生土长中国人。别废话，快告诉我。”
　　渝昔说道：“那future他也差一点就是农二代，也是土生土长中国人。”
　　“……”
　　“……”
　　“你不会说你是future吧，儿子？”
　　“是啊。”
　　“……”
　　两人安静下来，听到了一阵细小的气音一样的笑声。渝鸿骞尴尬地拉开门，看见蹲在门口笑到失声的程弈。
　　坐席上的众人想是听了程弈的传话，也都一脸憋笑的表情。
　　裴喻洲用手抵着唇，眼睛微弯，朗声：“小天才，你还没跟你家里人坦白吗？或者我应该叫你……future？”
　　渝鸿骞老脸一红，顿时脸上挂不住，在他儿子腰上狠狠地拍了一掌，低声道：“赶紧进去！一会我让人进来给你们点菜。”
　　渝昔被推得一个踉跄，还不忘说道：“爸，来壶普洱。”
　　作者有话要说：　　大猪蹄子来了555555555
　　晚上会有二更的qwq
　　第三个礼物是什么呢！哈哈！

第37章 、第 37 章
　　被一室的人笑闹, 饶是淡定如渝昔也脸皮微红。
　　少年因不常晒太阳而白得晃眼的皮肤透出一层薄红，在家人面前掉马掉得十分不风光的他沉着脸将笑着蹲在门边的程弈提溜回去。
　　程弈被拽回去了还在抹笑出来的眼泪，他难得见一次渝昔不太聪明的样子, 要一次笑过瘾, 直到被护短至极的裴喻洲扫了一眼他才收敛下来。
　　点好了菜, 茶最先呈上来。
　　味道是沁香好闻的，一阵雅致的茶香热腾腾地飘到鼻子下面。茶汤的颜色是红褐色的, 微微发黑，色泽润亮, 渝昔一下子就懂了当时程弈笑如果和裴喻洲学茶艺, 学的就不是白茶是普洱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暗暗好笑。
　　他握着杯沿，嘴角衔着笑, 将茶杯冲对面的陈遗芳扬了一下，对方也笑起来，端起茶杯举了举, 彼此心照不宣地吹拂热气, 抿了一口茶。
　　他不谈梦蝶的第一张个人单曲的含义，他也不问少年邀自己的用意。此时谁开口言谢都显得俗气了, 一碗清亮的茶汤灌下肚, 心照不宣。
　　区别在于, 陈遗芳喝完倒是朗声夸了一句：“味道醇和, 好茶！”
　　渝昔倒是苦得脸都皱了起来，艰涩地咽下茶汤, 又烫又苦……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茶。明明普洱这个名字这么好听，他还以为会和银耳一样香甜温软呢。
　　“茶馆除了美味佳肴，就是雅致小点, 普洱茶虽然苦了点，但却是解腻的好东西。”裴喻洲无奈道：“我就猜到你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
　　裴喻洲动作自然地将少年的茶盏移开点，把另外叫的椰汁西米露递过去。
　　椰汁西米露香甜滑润，渝昔喝了一口，眉间的小郁结才解了开来。
　　菜品一样样呈上来了，裴喻洲才开口问渝昔：“你说的第三个礼物，是什么？”
　　程弈正夹了块牛小排在嘴里嚼着，闻言差点囫囵吞下肚，忙问：“不是吧阿sir，我们才刚忙完！又要搞什么事情了？阿sir，给我们留点儿头发吧。”
　　裴喻洲瞥他，问：“奖金不满意吗？”
　　此言一出，全桌的员工都齐唰唰看向程弈，生怕他小子口无遮拦下回就不给翻两倍奖金了。好在程弈识趣，赶紧说道：“阿sir有事尽管吩咐！”
　　渝昔咽下口中的陈村粉，安抚他：“别紧张，我还只是一个想法。”
　　“我是看到梦蝶的首场线上演唱会之后，外网上的一些声音，所以对动漫领域产生一点兴趣，但我目前也还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渝昔说道：“我……我不怎么看动漫，所以对这个市场还不是很了解。”
　　其实何止是不了解，他根本对动漫领域几乎一无所知。除了为了准备之前的全息投影而了解过虚拟偶像发展史和市场以外，二次元的另一半动漫江山他是没怎么涉足的。
　　他只是觉得，中国二次元文化发展市场不应该这么偏科。
　　哪怕说中国的动漫影视不要说最好，起码别人提起来不要这么嗤之以鼻，那么梦蝶的诞生也就不会受到这么大的质疑。这是从根上就觉得，中国动漫不行。现在一块站起来了，另一块总不能还躺着吧，这算什么？
　　这就好比两人三足的比赛，一个人腿脚飞快，一个人总是摔倒，那么最终名次也不会很好看。而且还容易被人说，你看，就是那个人拖后腿，不然早拿第一了。那这样那个腿脚慢的人将会被打击得更重，更容易一蹶不振了，这不是一条明朗的未来发展道路。
　　渝昔当时看完这些评论，就是这样想的。
　　毕竟大市场是流动的，行业间会相互带动。不能一个跑一个爬，慢的是会被拖死的。
　　众人听完这些想法之后一时安静了一会，程弈也不嬉皮笑脸了，叹道：“唉，难啊。渝神啊，你不看动漫你不懂的，我是老二次元了，我跟你说这是一代一代留下来的毛病了，哪儿是那么好扶的？”
　　“况且现在国漫市场压根赚不了几个钱，狗公司太多。如果一个市场只能让少数人赚钱，那它很难做起来，只能金字塔尖的几个玩玩罢了。”
　　“而且说实话，做起来的那几个在我们国内火是火，但在国门外还不算走了很远呢。而且大多都是大制作的动画电影，周播动漫也就只能圈内玩玩，而且节奏啊剧情啊，老外不一定懂，大多三集弃。”
　　道理他们都懂，但是实操难啊。一个断腿多年的人，能站着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妄想他和正常人一样奔跑呢。
　　这就触及到了渝昔的知识盲区了。
　　少年咬着筷尖凝神思考，被像老父亲一样的裴总叫住，“别咬，快吃，跟他们吃饭你筷子停一会菜就要没了。”
　　是了，这个局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事并不会影响他们的落筷速度，其中以肉类消失得最快。
　　陈遗芳倒是慢慢停下来，又喝了一口苦茶，像干了一杯酒似的叹了一声，才道：“是啊，谁能想到当初我们也辉煌过呢。”
　　哦？
　　渝昔抬起眸子看向他，他还以为这一块一直是个短板，居然曾经辉煌过？那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陈遗芳看他不解的眼神，笑了：“我是年近半百的人了，是从那个时代一路走过来的，你们没经历过是不会理解这种遗憾的。我呀，我的童年没有R国，是《大闹天宫》、是《哪吒闹海》、是《雪孩子》、是《九色鹿》、是《黑猫警长》，也是因为它们，我才会对画画心生向往，从而拿起画笔的。”
　　“可谁知道，我刚拿起来，他们却慢慢放下去了。”
　　“是因为画风？”渝昔想起外网上的那些个评论，问道。
　　“或许吧……因素太多，市场太杂，现在谁也说不清到底谁的问题更大了。”陈遗芳说道：“但我觉得画风没有标准画法，在R系美少女画风盛行起来之前，大家的画风都是百花齐放的。尤其是我们中国动画，我们的历史多么多，我们从古代开始就出现书法、水墨丹青的艺术，自然派系众多。什么水墨系、上美系、蓝猫卡通幼儿系、到现在最主流的R系和新动画时期的3D电影大势，多了去了。”
　　渝昔吃了个裴喻洲夹的蟹粉小笼，好奇上来了：“陈哥，这怎么说？”
　　裴喻洲看他一眼，给他倒了杯普洱。
　　见年轻人感兴趣，陈遗芳也稍微高兴起来，说道：“中国第一部水墨动画片是《小蝌蚪找妈妈》，当时还拿了电影节荣誉奖呢，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它和一般的动画片不一样，不是单单的平面动作，墨痕会时隐时现，让画面特别生动，很有国风韵味。”
　　“上美系，那就是我童年的神话了。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就是它，做出了最早的水墨动画、做出了最早的动画长片——《铁扇公主》，同时也是亚洲第一部长篇有声立体卡通、做出了有史以来最轰动的动画电影《宝莲灯》、还做出了拿奖无数的巅峰之作《大闹天宫》，那在当时可是世界级的水准啊！我们的画技、剧情哪一样都不差！”
　　“惊艳归惊艳，烧钱也是真烧钱，荣誉，也是真荣誉。”
　　陈遗芳说到激慨处都止不住地声音发颤，那是他午夜梦回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时代。那时的外媒，说起中国动漫的时候用的都是“幻想”、“绮丽”、“浪漫”。
　　“不过可惜的是从那以后就慢慢越来越走下坡路了……一方面是时代改变，我们在最难最苦的战争时期都立于前列，反而是生活逐渐变好之后文化开始脱节。”
　　“上级的决策、人民思想的禁锢和市场的趋利化，慢慢地给动漫产业增重，后面就跑不起来了。后来政府觉得不行，落后得好像是有点太多了，于是开始扶持，可中间的油水被捞过几层，真正用于创作上的少得可怜，这就是劣币驱逐良币。甚至你敢想象，作品越垃圾，管事人拿的反而越丰厚这种荒唐事吗？出事了也没关系，到头来只要一刀切就好，这个产业就是被无数的蛀虫一口口啃空的。”
　　“现在想做起来了，可是谈何容易。孩子们都已经不对我们的市场抱有期待了……”陈遗芳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R国好作品层出不穷，季季有新番，谁还想委屈自己看烂片啊。”
　　身为沉寂了足足三十年的画作人，陈遗芳感触良多，“我是想救，也心有余力不足。”
　　嗯？
　　渝昔敏锐地听出一点端倪，问道：“你做了什么吗？”
　　陈遗芳嗐了一声，悻悻地说道：“啥也没做成。”
　　“我本想趁着梦蝶这股热潮，推一把动漫。于是就和张总沟通了一下，问能不能借机发展一下国漫，趁现在整个国际都在关注。但是这个计划血本无归的可能性太大，而且张总刚刚买了一批R国动漫的版权放进I站来，花了快两个亿，现在冒不起这个险……所以我的想法就搁置了。”
　　他道：“我之前不是在绘世上接单吗，其实我有好几个看好的年轻孩子。风格多变特别，创意新颖，都是不错的苗子，我用小号建议了他们好几个我认为还不错的漫刊，但也没有收到回音，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投稿。虽然以他们的水准，偶尔接接商稿，没事接点人设，应该也能混得不错。但是这样不稳定的工作在世俗眼光看来还是不务正业，这么好的苗子啊，我不想看见这样的小火苗被扑灭。”
　　future圆了他的梦，他也想圆别人的梦。
　　因为在这个时代，梦想太可贵了。
　　“其实我看了好几部国内比较火的几部动漫作品，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路易斯听了半天，也参与讨论：“不过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我的中文水平还可以，你们中国文化太深奥了，有些含义非常深刻，很难让人看懂。我想这可能也是一个很难走出国门并且走远的原因吧，或许你们可以多征求一些特别天马行空、特别跳脱、特别给人冲击感的作品，先用震撼感把人的眼球抓住，这样他们也许就更愿意留下来往后看，才能看懂它的内涵所在。”
　　陈遗芳摇摇头：“这个办法不是没有人想过，但是审核不是那么好过的。我们的人文环境决定了一些这类型的很优秀的作品没法那么快见光，否则很有可能就被举报下架了。事实上，被举报下架的作品已经不少了。我想只有我们的产业先立起来，发展开来了，让他们知道这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民众的接受度才会越来越高。”
　　渝昔拧着眉头，陷入沉思。
　　难搞。
　　又要文化输出保留中国特色，又要抓人眼球，又要顺利通过上级审批，又要让狗企业不来分一杯羹……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温暖的触感，渝昔抬眸，裴喻洲正挑眉看着他：“小天才，伤脑筋了吧？”
　　渝昔蹙着眉，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你还想撬这块铁板吗？”
　　“想。”
　　“为什么？”
　　“因为帅啊。”少年笑起来，眉眼弯弯。
　　他没见过陈遗芳口中所说的国漫盛世，他想看一看，是不是那么慷慨激昂，是不是那么热血沸腾。
　　是不是值得那么多个少年执起画笔，在无望而孤独的环境中画出一笔笔希翼。
　　那肯定很帅啊。
　　才会让人思之如狂，才会让人念念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踩点靓女登场！
　　写这一章写得我怂哒哒的，不过我是架空噢！我没有影射什么，不敢不敢，瑟瑟发抖.jpg

第38章 、第 38 章
　　一场庆功宴结束, 裴喻洲在请客上从来阔气得很，从没有不允许加菜的抠门情况出现。
　　菜吃光了还想吃就再点，意犹未尽就再加, 直到大家都吃得肚皮溜圆, 满面红光, 一众员工才欢欢喜喜地各自回家去了。
　　有渝昔在，裴喻洲的胃口总是还不错, 倒也吃了不少东西。
　　他开了车本想送渝昔回去，一出门口就遇见挎着小包, 一脸朴实无华的渝爸爸。
　　裴喻洲：“……”
　　渝鸿骞连忙走上来, 一把拉过神色淡淡的儿子，笑道：“裴老板！”
　　“犬子愚钝顽劣，承蒙你们照顾了, 希望大家今天吃得开心啊。下回有机会上我们家吃去，渝昔他妈也烧得一手好菜！”
　　渝鸿骞不是什么文化人，于是看着裴喻洲这样的文化人总带着高大上的滤镜, 生怕自己不知为何摇身一变成future的儿子给人添麻烦。
　　他从房间出来仍是有种踏进梦中云端的不真实感, 一回到后厨就默默掏出手机开始查询。
　　直到在百度某科上看见一张眼熟的俊脸，他才真的相信里面那一窝子人确实是神洲科技的职员们。渝鸿骞原本吩咐前台别收他们这一桌的钱, 可奈何裴喻洲态度强硬, 他拗不过, 于是只好这样客套地送行道。
　　正在门口嘻嘻哈哈打算叫车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愚钝……顽劣？？
　　“快跟大家道谢！”渝鸿骞拍拍渝昔的后脑勺。
　　在外傲得无出其右的future在父亲面前居然乖得和小狗一样, 慢吞吞地鞠躬道谢。吓得他们也跟着鞠，嘴里说着“不敢不敢, 渝神请起。”
　　直到别的在鸿鹄楼里用餐出来的顾客看到了，一脸怪异地经过，他们才停下这种行为。
　　“正好也是周末了, 多给你放两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裴喻洲说道。
　　见渝昔点了头，众人才四五散开。
　　离得近顺路的一道拼车回去了，几个和裴喻洲家同方向的上了他的车。
　　程弈就在裴喻洲的车的副驾驶上抓耳挠腮，很不自在。
　　他之前跟着裴喻洲出门应酬啊商谈啊什么的也没少坐他的车……可他就一段时间没坐，怎么这车成了零食库了啊！
　　底下是一大包桶装的棉花糖，储物格里是手指饼干……杂物盒里还有一个深粉色的小纸盒，程弈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揶揄地说道：“裴哥，你这还挺不遮掩的。”
　　裴喻洲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露出那么猥琐的表情，也懒得去猜，于是敷衍道：“你要吗？要就自己拿。”
　　程弈一怔，而后吓得挪到门边，颤声问：“裴哥，我喜欢成熟大姐姐，我、我不、我不好这个。”
　　裴喻洲：“？”
　　程弈这人一向咋咋呼呼，裴喻洲懒得搭理，便继续说：“随便你呗，但是你要的话得留点儿，渝昔喜欢这个。”
　　“？？？”
　　对方说的话太过于荒唐以至于程弈一下子无法做出合理的反应，他大叫一声：“你这个禽兽！”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我渝神水灵灵的一株小白菜！你怎么可以！”程弈惊骇过头，结巴地快要说不出话。
　　路易斯和贝遥坐在后座，虽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因为他太吵，就出声骂了他两句。
　　程弈委屈啊，他伸出手指头对裴喻洲指指点点：“他、他……”
　　裴喻洲被他吵得头疼，开始后悔让他上了车，烦躁道：“不吃就不吃，闭嘴，我开车呢！”
　　“你……啊？吃？”程弈愣住，他迟疑地把那个粉色的盒子扯出来，上面三个大字——
　　【话桃条】
　　程弈：“……”
　　淦，他忘了。
　　他裴哥是个寡王，不会有他想的那种东西的。
　　尴尬地放回去，程弈才想起来。对哦，现在裴喻洲都快成了他渝神的专属司机了，天天把他从学校和公司两边来回接送，这一车的零食怕都是渝昔爱吃的。
　　程弈心情复杂……
　　总感觉裴喻洲还没恋爱，就已经当爸了。
　　而另一边——
　　渝爸爸从带着儿子回到家开始就默默观察他，紧张得很。
　　他儿子是谁？是那个掀起了一波风浪，全世界都在讨论的future！
　　不管他多么难以置信，但从他的同事们的反应看来，渝昔确实没有骗他。转变就是出现在渝昔受伤出院以后，当时渝鸿骞和周曼想知道怎样才能让渝昔恢复记忆，私底下还查了不少新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甚至有女子醒来失忆后莫名会说一门从未学习过的小语种。
　　他当时还笑着和周曼说他们的儿子现在变化这么大，有没有可能也摔成了一个天才，没想到这玩笑话现在居然成了真。
　　结果这个天才，现在正在捧着手机——看动画片！
　　看了一集又一集，看完这个看那个，一会英语一会鸟语。
　　渝爸爸那个急，上去就是苦口婆心一顿好劝：“昔昔呀，做人不能这么爱松懈！你看看你，回到家看过一眼书没有，你不看书你看看科学频道也好啊，你怎么能一直看这种东西呢？你妹喜欢看就算了，你怎么也沉迷上了？这种东西玩物丧志啊，你看多了还会得近视眼！你眼睛坏了，身体的各个器官都会逐渐坏掉的，爸爸不骗你。”
　　渝昔：“……爸。”
　　“嗯？”
　　“朋友圈里瞎传的推文你别看那么多。”
　　“……”渝鸿骞气坏了，“你就不听话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
　　爷俩都吃过晚饭了，周妈妈正在给女儿煲红糖鸡蛋补身体，见状无语极了：“渝鸿骞你今天怎么一直念叨你儿子？他不爱学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个小视频你怎么就突然大惊小怪的。”
　　渝鸿骞着急地一拍大腿，说道：“这不一样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儿子，你要为国家做贡献呀！”
　　周曼：“……”
　　渝昔：“……”
　　“爸，其实你为什么会觉得动漫不好？这是偏见。”渝昔道：“这也是接收信息的一种途径啊，而且年轻人更容易接受，没什么不好。”
　　渝鸿骞反驳道：“好个屁！你妹妹天天看的那些都不知道是什么，好多都还不爱穿衣服，光着身子到处跑，败坏风俗！还说鸟语！”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爸！那是游泳竞技题材的，你穿衣服游一个试试？！”
　　偷听的渝可颂听不下去了。
　　“反正叽里呱啦的，都是听不懂的话，听不懂的就是鸟语。”渝鸿骞道。
　　“……爸，你不也听不懂英语吗？”渝昔问。
　　渝鸿骞瞪他：“谁说的，我听得懂‘future’。”
　　“……”渝昔思考了一下，说道：“那我看国内的？”
　　渝鸿骞更生气了，怒道：“你几岁了？”
　　渝昔：“……”
　　【宿主，中国的动漫市场多是面向儿童，子供向的作品有很多。所以“动画片是给小孩子看的”这个想法在一些家长的脑海中根深蒂固，这是社会认同度的问题。】
　　是好久没有冒出来的系统555.
　　渝昔找了个说法打发掉渝鸿骞，打算进房间去和555说点事。
　　渝鸿骞不放心地叮嘱他：“儿子，多看看书，多搞学习！你是future，你要代表国家了知道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啊。”渝鸿骞在他后头喊道：“要报效祖国啊！”
　　“知道了知道了。”渝昔摆摆手，往房间走去。
　　渝鸿骞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一回头——就看见孩子他妈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一个表情包。
　　周曼：地铁老头看手机.jpg
　　“future？”周曼嗤的笑了一声：“还没睡觉就开始发梦……过来帮我看着火！我去收衣服。”
　　……
　　渝昔看着上网搜来的几个国家的动漫的代表作，想着在了解这块的文化的同时，顺便挖掘一下国漫要改造的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必须够大，够震撼，才能顺势让国漫这艘搁浅的小船踏上汹涌的流量之海。
　　流量大了，市场宽了，行业才能活。
　　否则最多还是溅起几波水花，风气不正的市场仍是一滩死水。环境是恶劣的，作品怎么才能顺利长大呢，即使能，这过程也太苦。
　　经过渝可颂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甜甜的声音，“哥！”
　　渝昔的思考被打断，他停下来打开妹妹的房门，驻在门口：“嗯？”
　　“来一下来一下。”少女神秘兮兮地冲他招手。
　　渝昔不明所以，但还是阖上门走过去：“怎么了？”
　　“你真是future啊？”渝可颂问道：“爸爸嗓门大，我在屋里都听见了。”
　　渝昔也不瞒她，点点头。
　　余光一瞄，恰巧看到渝可颂放在桌上的珍珠发卡，他拿起来看了看，才想起来这发卡也给渝可颂用了好久了，该检修调试一下看看装置是不是还完好了。
　　“这发卡怎么样，用得还好好的不？”渝昔问她。
　　提起这个，渝可颂就笑：“好用得很呢！好用到我现在不用它都没什么问题了，但我还是一直戴着，护身符嘛！对吧哥？”
　　渝昔也笑了，睫毛在斜着的台灯在打出一片月牙一样的阴影。
　　“那些人现在根本不敢来招惹我了，远远见到我就要绕着走哈哈哈哈。我上次收作业靠近他们的时候，还没说话他就快吓哭了，说他不想死。”渝可颂笑道。
　　渝可颂并不像周曼一下完全把渝爸爸的话当胡言乱语，她大概也猜出来了，她哥可能哪里有变化了。
　　在混混骚扰她的事情之后她在网上搜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和这个发卡相关的信息词条。后来她用网购软件的拍照搜索功能，款式同款是找到了，但是那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发卡，没有任何特殊装置。
　　“所以……哥，这个是你自己做的？”渝可颂问。
　　“嗯。”渝昔轻描淡写地点点头，然后把那个发卡握紧手心里，说道：“我拿去给你检查检查，没问题我再拿来给你。所以……好好学习。”
　　少年用指甲敲了敲妹妹的书桌，教材书的上面是一部亮着屏幕的手机，其上俨然是一个暂停了的动漫画面。
　　“我可以看，但你得少看点。”渝昔可没忘记他妹的身份，提醒道：“你今年不是要高考了吗。”
　　“唉呀，你怎么跟爸爸一样……我知道了！”渝可颂说道：“我就是周末回家才看看的好不好，在学校我都没带手机。这新番一周也就才一集呀，我要是没看，我下一周回学校都心神不宁的！”
　　那暂停的动漫画面是一个写满了复杂公式的黑板，渝昔问道：“你这看的是什么？你能看懂吗？”
　　渝可颂用一副“有眼光”的表情说道：“这是R国出的7月新番，可好看了！叫《考神》，我断头安利！主角牛得不行，一集一个骚操作！讲的就是你看不懂的东西，一群学神的争霸之旅，又好笑又热血又看不懂，哈哈哈哈哈！”
　　渝昔突然想起来路易斯的评价，说国漫的很多东西他都看不懂，所以差点看不下去。于是他拧着眉头问道：“你看不懂你也能看得下去？”
　　渝可颂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这你就不懂了吧，哥。”
　　“我不懂，所以我快乐。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觉得你看的东西你啥都不懂，你就觉得他很厉害吗？！就是因为主角能说一大堆我看不懂的话，我才觉得他牛啊！要是他跟我讲勾股定理，两点一线……那我才不看呢，他跟我扯什么宇宙爆发，热寂啥的，我就觉得……这个男人，该死的有魅力！”
　　“而且啊他又不是枯燥地讲理论知识，我又不是在听课。他每集都会用这种无厘头的搞笑和燃燃的装逼之术给你讲一个温馨的小故事，哎呀，就很感人嘛。画面也好好好看啊特别精彩，每集都疯狂燃烧经费，看着超级酷炫和过瘾的……”
　　“反正剧情特别好，你要是入坑动漫了，你一定要看啊啊啊，我每周看一集，学习都倍儿有动力！”渝可颂最后这样补充道。
　　渝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好，那你赶紧看，看完了写作业。”
　　阖上门出来，渝昔在脑海里对555说道，“五先生，我大概对我们缺少什么有点想法了，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555：在，宿主有什么请求。】
　　渝昔回到自己卧室里的工作间，刚刚坐下就想起来，“哦对了，你怎么都好久没出现了？”
　　【555：嘿嘿，宿主您的任务正在顺利地进行当中，我们做系统的，当然要做贴心小棉袄。有事你喊我，没事我绝不打扰。】
　　渝昔慢慢蹙起眉，什么任务在顺利进行当中？
　　他没有听明白系统是什么意思，也不感兴趣，干脆说起了正事：“我想在这休假的几天里把各国的动漫市场大概了解一遍，但是这个筛选量太大了，我也不知道该从哪一块先看起。可以麻烦你帮我筛选出各国现阶段的优秀作品吗？我想要从内容、画面、和制作上都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然后我恶补一下。”
　　“至于我们中国这一块的……我想要筛选出各个阶段的代表作品。”渝昔说道。
　　“不过这个委托好像有点麻烦，是不是得用我的社会贡献值来换取？我的社会贡献值还有多少？”
　　【555：是的，宿主真聪明。您的社会贡献值已经积累到了非常高的数值，换取这个奖励绰绰有余，您要兑换吗？】
　　“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ps：《考神》这个名字是我瞎掰的，没有这部动漫。
　　pss：之前推荐的我好基友的那本《这个A他以下犯上》开文啦~有收藏的朋友可以去瞧一瞧~

第39章 、第 39 章
　　系统筛查各国作品也需要时间, 渝昔一下子获得了三四天假期。于是他也不着急，翻找出工作室里的工具，开始给渝可颂的防狼发卡检修。
　　非接触式IC卡与读写器间无机械接触从而避免了接触读写产生的各种故障, 因而具有可靠性高的优点。渝昔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 于是只是把精准度再稍微调了调就把发卡还回渝可颂那儿去了。
　　等他再次回到房间，555已经给渝昔列好了一长串各国动漫待看清单了, 列好的每一项动漫名后面都细心地加上了该片共有几季、集数、总时长以及连载和完结时的人气指数。
　　“谢谢你, 五先生，你的效率真高。”渝昔不吝赞美道。
　　【555：哪里哪里, 有什么需要再来找我哦！】
　　说完，系统就匿了。
　　既然决定了要做什么事, 渝昔就不会拖延。
　　他把工作台清干净，打开还没关掉的电脑开始根据清单制作表格，横列依次写上主题、风格、分镜画面、剧情等参考因素, 纵列则写上优点、人气、特点等字样, 再打印出来，然后就开始了研究学术知识一般的恶补动漫计划。
　　然后——难得享受悠闲假期的程弈崩溃了。
　　“程弈，问你个问题。你看过《XXXX》吗？为什么里面的xxx是反派角色, 但是他的人气比主角还高啊？”
　　程弈是个算法工程师，工作上得一直摸键盘，休息的时候他就用得比较少了。除了偶尔兴致来了把几把游戏, 否则他连手都懒得抬一下的。电话响了他原本不想搭理，结果一看来电人是渝昔, 以为有什么事，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就接起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 他沉吟一声，开始跟渝昔科普什么是萌点，什么是热人设等问题。
　　好容易说明白了，过了一会，又接到他的来电。
　　“程弈，那你看过《XX》没有？里面的反派一开始是主角的同伴，但他后面真面目露出来了，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也没有同理心和人性，怎么他的人气也比主角高？”
　　“啊这……或许你要懂一个概念——叫‘美强惨’。这是人类永恒喜欢的人设，你看他虽然很变态，可是你再瞧瞧他的颜值……诶，是不是就没有那么恨他了。这个呢，就叫做‘三观跟着五官跑’哈哈哈哈。不过这只是说笑，你看他的人气，是黑红黑红的。大家吃他的颜，和认为他是个屑并不冲突。而且他有着很复杂的身世，这个动漫世界观还挺复杂的，坏人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坏，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他的每一个做法都是有理由的，感情也是递进的。”
　　“不过渝神你问这干什么，你还没放弃振兴国漫梦啊？陈哥都放弃了。而且这一套放在我们这不好使，容易被说成是洗白反派，传输错误价值观，渝神，快洗洗睡吧，难得的假期就别工作了。”程弈无奈道。
　　对面静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渝昔低头看着手里已经写了一小半的表格，罕见的有些颓丧。
　　他思忖了一下，打开了一个他很久没打开过的app——绘世。
　　他按着陈遗芳给他发来的他在绘世上看好的几个好苗子，在论坛版块的搜索框一个一个输入ID去查找。
　　绘世的同好交流版块分为实名区与匿名区，匿名区就是渝昔第一次化名future在绘世上勇怼键盘侠的地方，他这次来到的是实名区。实名区相比匿名区而言就冷清了许多，这里不聊八卦，大多都是个人记录贴，和真正交流画技的地方。
　　他找的第一个人叫做绘世ID叫做墨韵，这个人的绘画风格是国韵水墨风格，在众多画风偏R国立绘系的画手中风格十分显眼突出。他发的是一个一边记录画技进步与投稿进展的帖子，按周记录，已经记录了整整三年了。
　　渝昔看了看他发上来的作品，就明白陈遗芳看好他的原因了。
　　水墨动漫的作品渝昔已经看了《小蝌蚪找妈妈》、《牧童》和《山水情》，其画面的灵动性和浓重的国风韵味是其他动漫无可比拟的。屏幕亮起，画面如画卷一样舒展开，电影的动态美学和国风画的静态美学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极有意境。
　　这人的水墨作品多是战斗画面，粗粝浓重的水墨线条画起打戏来非常帅气，一记潇洒的扫堂腿卷起一地枯叶，刚劲有力，虎虎生风，画面似乎真的活了起来。
　　可有着这样才华的人，他的记录附言多是——
　　“瞎了眼的编辑，狗眼看人低。”
　　“打发叫花子？老子不卖。”
　　“好吧，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乖个屁。”
　　“白天工作，晚上画图，日子真是好社畜……”
　　“算了，要不我自己建个工作室吧……”
　　帖子里有很多人是乱入进来膜拜画技的，这些留言墨韵都没有回复。
　　也有的人看不下去，跟他说，“墨韵大佬，你要不去隔壁某国发展看看？我认识的一个圈内大佬已经去了，做代加工，这里的待遇和那边比不了。我倒是想去，奈何没有哪个技术，你可以去试试。”
　　这一条他倒是回了，“什么叫代加工？”
　　那人说，“就是人设和剧本都定了，你只要按照要求画出来就行，很简单的。其他的工作别人会处理，那边有一条很完整的产业链。”
　　墨韵回他：“不让我自己创作？那还算个屁的漫画家。而且我这个画风，骨子里就是为了国漫而生的，去了别的地方就成四不像了。”
　　再往下渝昔就没看了，他叹了口气。
　　【555：宿主还要继续吗？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你该休息了。】
　　渝昔扑上床，烦躁无比地扒拉两下脑袋，“继续！”
　　……
　　电话声又响起，程弈已经木了，他无力地接起电话：“渝神啊，我已经老了，不年轻了，没法熬了，你放过我吧。孩子想睡个养生觉，我已经洗好澡躺进被窝了。”
　　那边静了两秒，一个低沉的声音才从手机里传出来：“渝昔打给你干嘛？你们聊了很久？”
　　程弈一个激灵，差点下意识地把腰坐直：“裴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打给我，我今晚好受欢迎啊。绝了，这人气要是分一半给我的异性缘该有多好啊。”
　　“……”
　　程弈嘴贫完，把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裴喻洲交代清楚，苦哈哈道：“我今晚上尽给他解答问题去了，看了个电影，到现在不知道故事讲了什么。”
　　裴喻洲似乎有点郁闷，问他：“他怎么跑来问你不问我？”
　　“……”靓仔懵逼，“您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对动漫感兴趣的啊。”
　　确实。
　　“……”裴喻洲说不上来哪里有点不高兴，于是说正事道：“我给你邮箱发了个文件，是上次没过的方案，你忘记拿走了，你找时间改好了下周上班再带回来。”
　　听到程弈应好，他就把电话挂了。
　　……
　　而渝昔，翘着腿趴在床上一看就是三四个小时。他没按照清单上的每一部都看完，别国的他只挑了代表看，加了倍速大致了解完他就关掉换下一部，进度飞快。
　　国内的他倒是看得比较仔细，从鼎盛时期看起，再一部一部往后看，越看越快。
　　原因很简单，因为之后的国漫真的是越来越面向儿童市场，他每一部大概只需要看一集就能做出个总结来。相比这个阶段大肆涌入国内动漫市场的R国子供向作品，内容有点太单调。
　　许多R国子供向的作品，至今仍是一部分国人心中的童年白月光。
　　渝昔对比了一下，发现同样是子供向作品，但作者花的心血不比一般的作品少，甚至更费心。每一个小故事都能真正给人以启发，换取观众的会心一笑或者泪珠一颗，这些作品即使是成年人看也会感到感慨。
　　这些特点，早期的国内作品其实也有。
　　国内动漫鼎盛时期的剧情都比较紧凑刺激，为了让画面生动好看，又为了提高色彩的饱和度使画面足够流光溢彩，其制作过程极度燃烧经费。
　　相比之下，后来的作品仿佛就是营养不良的小孩，处处画面都微妙地透露出贫穷，画面僵硬，动作也生涩。再后来，越来越R系的作品出现，此时还处于国人画师摸索阶段，只能一味的模仿画风，而剧情却又良莠不齐，情节张力不够。
　　再再后来，就是现在的初步崛起阶段。3D动漫电影大受追捧，一经比较，2D几乎可以说是夹缝中生存，可是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好的作品。至少在剧情上已经越来越丰满，人设也变得更加有血有肉起来，但他们站起来的主要原因还是靠优秀的故事。
　　但在画面表现张力、流畅度、和画面分镜等等都比其他快一步的国家要逊色一些，这一点就连现在资金大量投入进去的3D动漫电影也不可避免。一到打斗场景，如果特效不够，那就慢动作来凑，还有无限出现的慢摇镜头和全景旋转，让代入感总是有所欠缺。
　　相比同样不是以画风取胜的M国动漫，他们的风格多是浓烈的个人英雄主义，立意比较深刻隐晦，甚至可以说是黑色幽默，有种独特的国域特色。要么就是唯美浪漫的公主系列，这一系列就比较传递积极的正能量观念，同时辅以大量的资金在画面上下血本，以震撼的视觉冲击效果在电影票房上一直有着不错的成绩。
　　林林总总看起来，表格也填完了，已是深夜，外面的天色黑得几乎滴墨。
　　渝昔的精神却很亢奋，他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对面没有响很久就接通了。
　　“裴喻洲！”
　　安静。
　　渝昔又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打错，又把声音放轻了点：“裴喻洲？”
　　许是睡觉被吵醒了，有点脾气。
　　对面的呼吸有点沉，男人不太满意地啧了一声，“怎么到我这儿就不喊哥了？”
　　喊别人陈哥陈哥的，到他这就除了偶尔戏谑地跟着人家喊喊，其他时候都连名带姓地喊裴喻洲。自己还给他发工资呢，没大没小。
　　“……”渝昔给他整得挺无语，“陈哥大我二十七岁。”
　　裴喻洲不乐意：“我大你七岁。”
　　渝昔：“……”
　　懒得和他在大半夜的争论这个没营养的话题，渝昔服软：“好吧，裴哥。”
　　被人吵醒的郁气瞬间就清空了，他满意地嗯了一声，“怎么？为了国漫的事？”
　　“昔昔，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呢？”
　　“对。”
　　渝昔不在意他突然改变的称呼，爽快地直奔主题，把自己分析的东西倒豆子似的和裴喻洲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裴喻洲的脑袋都清醒了起来。
　　“你说得对，但这是整个行业的水准问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要怎么破冰？”
　　“我觉得，第一个——我们的国漫作品创作思维需要打开。这一点我认为我们国内不缺脑子活泛的人才，但因为这个市场的机会供不应求，很多人被埋没了，他们只是缺少一个发光的机会。好的、优秀的作品有很多，只是观众们没看到，以为没有。”
　　“第二个，声优的重要性。我看了国内近几年的3D电影，发现声优的重要性越来越凸显出来。好的声优和音效能让整个动漫的代入感大大增强，即使画面略有欠缺也不会让人太出戏。音效这一块，我想我们的Funny Sounds可以解决，并且可操性很高，难度和成本会比以往大大下降。”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鼓励他继续往下说，“对，还有呢？”
　　“第三个就是画面的不足，我们的技术仍旧是稍有落后。虽然说也有几部不错的作品，但是成本太高了，制作的过程也很辛苦，这样良心的作品不多。”
　　“第四五六个我一起说吧，我觉得是社会认同度、产业的流程管理调配是否平衡，还有就是……上面管得松还是紧，我觉得这三个就是相互捆绑的关系。”
　　“紧，题材欠缺，使资本有机可乘，烂作盛行。导致产业压缩制作成本，打捞油水，画面制作一减再减，口碑败尽，直至子供向作品霸占整个动漫市场，民众认同度降低。”
　　“行业地位低，人民会不把它当正经行业看待……这样就会导致动漫行业从业者被人戴有色眼镜看，作品被尊重度降低，别人认为可以随意修改，不满意就举报。”
　　“我觉得这都是环环相扣的。一个行业倘若他的地位高了，上升到艺术领域，谁敢随便指指点点？从业者，也就不用跪着实现梦想了，也就不会被说是不务正业和游手好闲的啃老族。”
　　“嗯——”裴喻洲笑起来：“小天才，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点子了？”
　　“我想到一个——虽然我没什么艺术天赋，没办法把这个行业拔高到艺术品的水准，但是……”
　　渝昔沉吟一下说道：“但是我或许可以把它变成一个科技产品。科技领域的东西，那些不断阻碍发展的人还怎么来指手画脚呢。”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是我想出来的唯一的办法了，发展科技的事情，没有事物能够挡路，我们可以让创作者们尽情创作。冒险的、大胆的、另类的、都有机会说话，因为我们不是娱乐产品，我们是一个新的、科技产物。”
　　对面的呼吸一滞，渝昔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吗？”
　　“因为我不想，追梦的人被嘲笑。”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
　　“推动社会进步的，都是追梦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罗曼罗兰

第40章 、第 40 章
　　“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刚刚提出的第三点——画面和技术的问题, 和资金了。”
　　渝昔一边说着一边翻了个身，手肘在床上撑了太久已经麻了。一躺下，血液流动突然顺畅, 他的手顿时麻得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行啃噬，顿时没忍住地嘶了一声, 手机也应声摔在了被褥上。
　　裴喻洲耳尖地听到，忙问：“怎么了？”
　　“嘶……没事, 我躺下了而已。”渝昔忍着麻痹感把手机给拿回来, 继续说道：“在资金上，既然是做科技开发, 那么我们就可以动用我们的调研资金，比起之前纯粹的艺术领域补贴肯定多得多。”
　　“你说你, 天天不想着怎么从别人口袋掏钱，反而掏公司的口袋……”裴喻洲轻笑，“我答应了吗？”
　　“裴老板”, 渝昔委屈, “你的良心不痛吗？”
　　这不是刚从别人口袋掏了好几亿吗。
　　“我是商人，商人没有良心。”裴扒皮理直气壮。
　　渝昔也笑了：“既然你是商人，又被外界称为是投资猎人……那这个项目你更应该做了。因为有我在, 你肯定稳赚不赔。”
　　“关于画面的代入感和冲击感……我想，既然我们现在没办法让观众完全代入进去，那么就——把他们拉进来。”
　　“代入感不够？那就直接让他们真真实实地感受虚拟, 不得不代入，不得不体验, 这样的震撼感和冲击力我想目前应该没有哪一种动漫能够达到，即使是3D也不能。”
　　“你的意思是……VR？”裴喻洲瞬间就get到渝昔的想法了。
　　“没错！”
　　VR即Virtual Reality，中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虚拟现实”, 也叫做灵境技术，其特点就是让人仿佛真的身临其境，置身虚拟环境之中。
　　“我也看了几部3D的动画电影了，说实话，我觉得体验感并不怎么样。”渝昔说道。
　　少年的语气十分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位绝世杠精呢。可裴喻洲却似乎能想象出少年在黑暗中也闪烁如星子一般的眼眸，又傲又拽，让他不禁悄悄蔓延开笑意。
　　渝昔可没有瞎说，这当然是他用社会贡献值向555兑换的奖励，让他在家里也感受了一下仿佛置身电影院看3D电影的感官体验。立体效果虽然有，但是屏幕边界始终让人出戏。真正的环境沉浸感，唯有VR能做到。
　　“小朋友，现在的VR开发水平与你想象中的还有很大的差距哦。你想要大幅度改造它，和振兴国漫行业，这个难度可是不相上下的。”裴喻洲提醒他。
　　“虚拟虚拟，左右逃不脱建模和仿真两个词。”少年声音渐小，“我可是……future，啊……”
　　心中的主意已敲定，天色也不知不觉已由深黑转成暗青色，渝昔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每眨一次眼，眼皮就更往下耷拉一分。
　　“我明天就、就开始学3D美术工具……”渝昔喃喃道。
　　少年侧着身，抱着一支小小的手机，睡容恬静安稳。
　　“？？？”
　　明天开始学？？一夜速成动漫市场概况，又要几天内学会好几个目前主流的3D美术工具吗？裴喻洲叹气，开始怀疑是真的能稳赚不赔，还是血本无归。
　　电话里传来少年已经变得绵长平稳的细小的吐息声，裴喻洲轻笑一声，也慢慢阖上双眼。
　　……
　　次日，天光大好。
　　渝昔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刺眼的阳光让他不高兴地在床上乱动一阵，一个微凉的物体从他的侧颈一路滑到他的锁骨上。
　　是手机。
　　他揉揉眼睛摸到手机，按下锁屏键想看现在多少点了。
　　一下，没摁亮。
　　两下，也没摁亮。
　　嗯？长按，哦，电量不足。
　　渝昔顶着一头乱翘的软发懵懵地回想了半分钟，才想起来，噢，睡前在和裴喻洲打电话。
　　然后呢……他睡着了，那裴喻洲怎么也不挂电话？？他也睡着了吗？？他下床给手机充上电，自己去洗漱，等回来之后好容易打开机了，其上赫然是一条短信。
　　【裴喻洲：来我家，不知道你会多少，我教你3D美术工具和3D引擎。】还附上了地址。
　　一走出房门，渝爸爸就不满意地把视线瞄过来，故意很大声地叹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渝昔置若罔闻，先倒了一杯温开水喝下肚。
　　做妹妹的都吃完午饭回房间学习去了，当哥哥的居然才刚刚起床。本来周曼还想喊他的，但是渝鸿骞念及他可能工作学习辛苦，就让他多睡了会。
　　渝鸿骞看他慵慵懒懒的样子更气不打一处来，几乎用咏叹调一般地说道：“唉！你说人呐，没有梦想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渝昔：“……”
　　“啪。”周曼敲掉渝鸿骞伸向咸鱼的筷子。
　　“干嘛呢，吵死了。再吵你也不能趁乱吃咸鱼，吃了就别跟我嚷嚷不舒服。”周曼嗔怨道。
　　渝鸿骞讪讪地拿手指头比划了一个指甲盖大小，“就那么一点儿也不行……？”
　　渝昔皱着眉头在餐桌前坐下，问道：“爸你哪儿不舒服了？”
　　今天的午餐格外清淡，是煮得颗颗晶莹绵软的白稀饭和几碟小菜。渝爸爸格外钟爱咸鱼和腐乳一类的腌制品和发酵制品，但周曼管得严，他只能吃面前的清炒豆角。
　　周曼给渝昔碗里夹了块肉，数落道：“他呀，应酬带下来的老毛病了，劝了多少次了也不听。”
　　“爸”，渝昔咽下口中的食物，不放心地说：“你还是去做个具体的检查吧，检查清楚了才能安心。”
　　渝鸿骞不在意地摆摆手，低头喝了一大口粥，含糊不清道：“唉呀检查出来也笼笼统统的不知道说的什么，我自己多注意，少喝酒就好了嘛。你快吃饭，吃完了学习去，回到家起就没见你干一件正事。”
　　成年人叛逆起来可比熊孩子还气人。
　　尤其是擅长打话术太极的成年人。
　　右眼皮倏地跳了两下，渝昔喝完粥把碗一放，也熊起来：“您不去检查清楚，把检查报告单拿回家，我就不干正事，我吃饱饭就出门玩去。”
　　渝鸿骞动作一顿，抬眼瞪他，想骂又不知道该骂什么：“你！”
　　说完渝昔当真站起身来，对周曼说道：“妈，麻烦你洗洗碗了，我出门玩，晚上不用做我的饭。”
　　然后少年进了房间，没多久背了个包出来，真的在渝爸爸渝妈妈的注视下出门去了。
　　说着出去玩，实则还是干正事去的，渝昔按照裴喻洲发的地址，找到了他的住所，按响了门铃。
　　他足足按了好几次，门才慢悠悠地从里打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逆着光给他开了门，他嗓音带着刚起床的低哑，“进来吧。”
　　裴喻洲进了屋才找了件上衣披上，俨然刚起床不久。
　　渝昔一点也不客气，换上他给的拖鞋进来，学着他爸的语气道：“年轻人，一日之计在于晨。”
　　裴喻洲：“……”
　　他弓着身子去找VR设备，闻言说道：“如果不是某个小朋友看动画片看到半夜不睡觉，还打电话来骚扰我的话，我也可以早起。”
　　到他理亏的地方，渝昔就闭嘴不谈了，安静又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裴喻洲回过头，问他：“你要先玩，还是先学？”
　　“先玩吧，你有吗？”渝昔道。
　　关于虚拟构造这一块的知识，渝昔就是个开了挂的未来人，对他来说学习起来是很容易的事情，他需要知道的只不过是目前的VR发展水平和目前主流应用的都有哪些软件。一旦他了解清楚，上手将变得轻而易举。
　　“先玩个一体机？外接式头显在房间里，你先试试这个。”裴喻洲将一个黑色的VR一体机递给他。
　　裴喻洲每年都会收到很多新的科技产品，有好些都还没开封。他不感兴趣的都丢给公司里爱玩的年轻人们了，而VR是许多科技开发公司在未来一直想攻破的课题，当然神洲也不例外。现在已经是大数据时代，很多人都在猜测下一个革命级的时代是什么，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虚拟时代。虚拟技术一旦有一个突破，那可不只是娱乐业，医学、航天、教育、水土，等等将无不受益。
　　“嗯？没有移动端吗？”渝昔接过一体机。
　　他来之前还是有稍微了解过的，知道现在市面上的VR设备有这三种。
　　而移动端VR，又称VR手机盒子，使用起来只用将手机放入手机仓里，操作极其简单。
　　“那种几十块钱的小破盒子，就想制造出虚拟环境，还是算了吧。体验都不值得体验，浪费时间，我家里不会有那种东西。”裴喻洲道。
　　“它仅仅只提供了最简单最基础的光学功能，而且相当依赖手机的性能，颗粒感严重、戴久了头晕……总之，你能想到的缺点它都有。让我这个商人说一句势利的话，这就是资本拿来骗钱的东西，买了你就上当了。”
　　毫不留情地批评完这个VR设备，裴喻洲走过来坐到渝昔的身边，担心他第一次玩这个会不懂怎么操作。结果一看，少年已经开始玩上了。
　　少年带着有点笨重的VR头盔，脑袋左转转右转转，有点笨拙的可爱。他的双手在手柄上利落地操纵着，一点也不像第一次玩VR游戏。
　　裴喻洲看了一会，就回房间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又回到客厅坐下，在渝昔的身侧办起公来。
　　少年按动手柄的声音不时传来，裴喻洲不仅没觉得吵，反而感到一种微妙的陪伴感，空旷的大房子莫名地增添了许多鲜活的气息。
　　裴总拧着眉头看了一会文件，发现有点看不进去，于是打开微信，给程弈发去一条信息。
　　【裴：在？】
　　【程弈：在！裴哥，咋啦？】
　　程弈以为裴扒皮现在就来催他报表的事情，赶紧就回复了过去。
　　【裴：在干嘛？】
　　【程弈：在看综艺呢。】
　　程弈惊疑不定，搓了把大腿，他裴哥这话怎么那么像是海王来撩人的开场白呢？！
　　【裴：一个人吗？】
　　【程弈：是啊……】
　　糟糕，真的不妙！程弈在对话框里输入：裴哥，你别这样说话，我害怕，我喜欢大姐姐……
　　结果那边已经在输入中了，程弈赶紧加快打字速度，但还是慢了一步。
　　【裴：哈哈，我不是一个人。】
　　程弈：“……？？？”
　　宁有事吗？
　　宁不是一个人，宁是狗吧？
　　【裴：你慢慢玩吧。】
　　裴喻洲分享完快乐，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就听到身边人发出气闷的啧声。
　　“怎么了？”他问。
　　“延迟太严重了。”少年不耐道。
　　渝昔现在玩的是一款叫做《告密者》的侦查游戏，在遇见敌人之前，主角要通过不断地调查npc和搜查线索来推动剧情。可这个操作和屏幕实时显示并不是完全同步的，虽然延迟很短暂，但在一系列快速的操作中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出来，让他有一种置身海底一样的滞顿感。
　　“而且……交互性不行。”渝昔道。
　　这个动作游戏打斗剧情虽然有，但是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一些。战斗的部分几乎都是在限定时间内瞄准敌人，射出子弹，或者一段追逐战，根本就没有很强的动作性。
　　打击感很差，这就是拟真度不够。
　　追逐战就更别提了，陀螺仪的抓取感应稍稍逊色一些，一旦跑起来，眩晕感直接加倍。这个用的应该是3Dof，即空间三轴旋转，作用就是使游戏者的头左右上下晃动，视野也会跟着改变。但是因为空间定位的传感延迟，游戏体验感就会打折扣。
　　裴喻洲听着想笑，一个大制作的VR游戏，被渝昔给批得一文不值。
　　不过他说得又的确是事实，这就是VR一体机的终极短板，可玩性不高。偶尔拿来看看电影玩玩游戏还好，但又因为VR的资源特别少，所以真买回来估计玩上个几次就该丢在角落里被人遗忘了。
　　在一个大转景的眩晕中，渝昔终于忍无可忍地登出了游戏，摘下头显。
　　“而且它真的不轻啊！我刚戴还不觉得，现在脖子都僵了。”渝昔拧着眉头，不甚满意地说。
　　这话听进耳朵里就莫名的出现了点撒娇的意味，裴喻洲好笑地给他捋顺头发，“pc端的你试试不？目前市面上的VR设备，只有它是技术含量最高、沉浸感最强、使用体验也是最佳的产品类型，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它太贵了，一般人也不太舍得花这笔大钱。尤其是现在的资源少，买回来玩也玩不了几次，腻了就没意思了，等一款新游戏又要等很久。”
　　“而且它对电脑的主机配置要求也高，否则买得再好的pc端VR，电脑跑不动，一样运行不起来。这一套一套的加起来，如果不是个真正的土豪游戏迷，还真吃不消这笔数额。”
　　不料渝昔却摇摇头，道：“先不了。现在，一体机的缺点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你应该很清楚，一体机才是大势所趋。”
　　一体机自身就包含了运行存储的能力、显示能力和定位能力，是目前唯一能完全摆脱外置设备的VR设备。独立、高效，只要符合这两个条件，那它就是符合未来发展的产品。无论现在pc发展得有多好，一旦一体机的各种致命短板进步起来，它就会被慢慢淘汰掉。
　　那么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专攻一体机呢。
　　渝昔把裴喻洲桌上的外卖单拿过来，在它的背面写下刚刚体验到的所有缺点，一边写一边说：“如果说这些缺点都是针对游戏而言的，那么对于观看视频而言，它的缺点有三个。”
　　“沙窗效应、视场角问题和刷新率。”裴喻洲接话道。
　　渝昔点点头，补充道：“啊，当然……延迟问题依旧存在。”
　　沙窗效应的出现就是因为像素密度PPD不够高，出现了像网格一样的屏幕效果，俗称颗粒感。而视角问题就是起码要将VR设备的视场角提到110度以上，因为人眼的视场角是120度，否则沉浸感就会削弱很多。观看平面影片时，这个视角广度就严重地将像素浪费在了视场边缘，使得高清与全景不可兼得。
　　导致延迟状况的出现一般有三个原因：VR头显本身传感器的延迟、显示屏材质的延迟和连接主体的图像处理速度。而延迟，就是让沉浸感大大下降的主要原因。
　　说白了，就是硬件和软件都没开发好，该挖掘的地方还多着呢。
　　可是短板多，就不意味着哪一块短板好修复了。
　　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缺陷在哪，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缺陷有多难改进。
　　如果用这样的效果来看动漫，还指望观众代入呢？人家还是看传统2D屏幕不香吗？还省得费劲来折腾了。
　　但那2D屏幕上面，主角不会是国漫。
　　至少短期内不会是。
　　“在动漫这一块，别人已经领先太多了，我们想要有一个话语权……”渝昔看向他的眼睛。
　　裴喻洲也直视回去，“小朋友，准备来降维打击了？”
　　渝昔浅浅地勾起唇角，笑而不语，眼中锋芒毕露。
　　“不过，我们能打造硬件，可以开发软件，但是我们缺少故事。”渝昔道。
　　他们缺少故事，可是中国不缺。
　　泱泱大国，悠久历史，这个国家最不缺少的就是故事。
　　但中国文化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好像不怎么了解？难道是我们的文化不优秀吗？
　　是诗词歌赋不雅吗，是万里国域不美吗，是千古神话不趣吗？
　　不，是缺少一张说故事的嘴巴，要去发声，要去说话，要去告诉全世界。
　　英文教育为什么能那么普及？因为如果不会英语，就不能知道世界上的许多尖端前沿的科技知识，无法使国家变得更加强大；就不能和世界上的许多发达国家进行贸易，无法使人民变得更加富有。
　　“小朋友，野心挺大呀。”
　　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得很久，裴喻洲仿佛能听见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声音，不知道是渝昔的，还是他自己的。
　　少年很轻地笑起来，“不止——”
　　“你知道怎样才能让全世界的人都自发地学习中国文化吗？”
　　“唯有科技。”
　　热血在动脉里疯狂流窜，裴喻洲看着少年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距离地球数万光年之外的一团瑰丽的星云。
　　“光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
　　“裴喻洲，让我们来一场梦幻联动吧。”
　　作者有话要说：　　55555对不起！臣来迟了，这一迟，就是整整两天qwq
　　大家久等了55555555我已经骂过我了。
　　最近这两天心态有点不太好，一个是因为题材确实有点难写，我不想随便写出来应付大家。
　　还有一个就是……空口鉴抄是对一个作者来说莫大的打击，真的会心碎啊55555555.
　　靓女快乐写文，各位都市丽人们快乐看文好不QwwwwQ

第41章 、第 41 章
　　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 一眨眼几日的休息时间就过去了，众神洲员工养足了精神回到岗位上，一切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程弈把欠的报表交上去, 刚从裴喻洲的办公室走出来，就拍拍手道：“大家准备一下, 二十分钟后开大会。”
　　一片哀嚎。
　　“一回来就开大会？确定不是开例会吗？”
　　“又有什么活干了？”
　　“我先去小阳台吃个早餐，免得一会饿晕了。”
　　“刺激, 在技术组的生活也太刺激了。”
　　到点了, 无论他们多么不情不愿，还是乖乖地抱着笔记上楼去大会议室开会。一踏进会议室, 众员工顿时觉得气氛和平时有些微妙的不同，抬头——
　　大会议室的摆放陈列是呈半包围结构的, 最顶上被围住的是一块方方正正的会议白板，往下坐着的第一位就是裴喻洲。往他的方位旁边看去……
　　坐下左下区的是一位长相和善的中年男子，他的身边坐着几个面生的员工。另一侧的右下区, 坐着一位身形瘦高的男子, 同样身旁坐着几名面生的员工。
　　程弈乍一看，怎么觉得坐在中间位的两位怪面熟的。
　　一时想不起来，众人都看出架势有些大, 全都加快脚步落座。
　　坐在中间位的裴喻洲坐起来，礼貌地说道：“这位是玄艺文化传播的成总，成涵润。”
　　他伸出手, 体贴地指引一下，成涵润顺势站起与他们点头问好。
　　“这位是创世纪网络科技的霍总, 霍宇达。”
　　一番介绍，右边的瘦高男子也站起来点头问好。
　　woc？！玄艺和创世纪？！
　　这是……把国内动画制作界的老大和游戏界的老大都请来了？！
　　这是要谈什么大生意了吗？！
　　一阵喧哗和兴奋过后，神洲的员工也起立鼓鼓掌, 以示欢迎。
　　两位业界面上姿态大方地微笑回礼，实则内心焦急到不行，很想拽着裴喻洲的领子问future到底是哪个！
　　是的，两位的公司在各自的领域内都蒸蒸日上，行程就没有空旷过。而这一次他们都这么爽快地腾出时间聚在神洲总部谈生意，原因当然不止是因为合作对象是神洲，更因为裴喻洲说传说中的神秘大神future会出场，这下子，谁能坐得住啊？于是该开的会延迟，该看的展子推后，先来看看future是何许人也，再看看这个数次做出惊人之举的future这次还要做出什么东西来。
　　可这面前的一众员工看着都不太像啊……
　　正这么想着，一位白白净净、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走了进来，还不好意思地冲大家摆摆手：“抱歉抱歉，动作慢了点。”
　　成涵润悄悄皱起眉心。
　　冒冒失失的，又穿着这么不讲究，开大会居然没穿正装来……这是哪个关系户塞进来的小孩？看着这么小，应该才读大学吧。
　　不过这种事在各大公司内部多多少少都存在一些，两位老总见怪不怪地移开目光，默契地没有开口。在商圈混，必备的技能之一就是要会察言观色，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不说。
　　渝昔熬了几天，把3D引擎3D美术工具钻了个通透，早上起迟了，跟着几个员工在小阳台上吃早餐。一看人都要到齐了，赶紧把最后一口肉松卷塞进嘴里才匆匆忙忙地赶进来，脑袋上还顶着被风吹乱的几根毛。
　　他和大家都打过招呼后，才走到裴喻洲身侧的位置坐下，自我介绍道：“感谢两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光临神洲，我是future。大家都很忙，那么接下来我就不说废话，直接进入今天的主题。”
　　哦，f……future？！
　　两位老总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面嫩的少年。
　　“你、你是future？”霍宇达都磕巴了一下。
　　渝昔点点头道：“是我。”
　　程弈他们都憋住了没笑出声，仿佛见到了他们自己第一次见渝昔时的窘样。若非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面前的少年拥有着多么可怕的才能呢。
　　两位老总在受邀的时候就知道此程议题是“新概念VR”，霍宇达从事游戏行业，更加知道现在的VR挖掘进入瓶颈难以突破，于是他可以说是满怀着期待来到的神洲。可当他看到面前的少年……他就很难严肃起来，真的不是在耍他吗……
　　他不可避免地感到几分郁闷，他们带来的人也微妙地互换眼神，气氛变得有些焦灼。
　　一道清朗沉稳的声音响起。
　　“各位先别着急，来都来了，不妨听一听。”裴喻洲一出声，场子就被镇住了，整间会议室只有他的声音，“这是我们神洲科技第一次与人跨界合作，没有人会比我们更加希望商谈成功。合作，我们是认真的。”
　　来宾们安静下来，看向裴喻洲身侧的少年，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渝昔也不怯场，不急不躁地开口道：“我们先来看一个小短片好了。是我的赶工之作，可能略有粗糙，望各位海涵。”
　　语毕，会议室中间包围空出来的一片位置突然出现一道光屏。
　　这样的开场模式非常新颖，说是商谈会议，更像是一个精心准备了的产品发布会，这给人一种被尊重的感觉，于是正犹疑不定的众人纷乱的心绪被抚平，都认真地看向那屏幕。
　　开幕是一个2D的动漫下雨的画面，雨滴从天空淅淅沥沥地降下来，由小到大。声音也渐大，颜色从浅蓝到透蓝，视角突然发生一个转移，2D居然逐渐变成了3D！
　　众人发出一阵惊哗，这也太惊艳！这个真假重叠的效果！
　　雨滴似乎从纵轴方向产生了一个折叠效应，居然从横坐标方位直直地要往人的脸上砸过来！
　　成涵润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再度睁开时，那片雨幕已经汇集成一条水龙，游回了正中央，乖乖地汇聚成几个大字：内、外、感。
　　刚刚那一幕，差点让霍宇达整个人叫出声来。
　　太逼真了，逼真到让他以为他真的要被卷入水的漩涡里去，还让他下意识地去看地板，看看有没有水渍。
　　惊艳过后就是一阵小小的空虚。
　　霍宇达忍不住地想——
　　“如果国产VR游戏能做到这种逼真度，该有多好啊。”渝昔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中央演示区，就站在那几个水字的旁边。
　　霍宇达猛地抬头，心中所想居然被这个少年看穿了，他有一丝不自然，说道：“我知道，这是贵公司推出的新型全息投影对吧。”
　　“虽然效果确实惊艳，但是这个实现原理与VR技术完全不同，也只能是想想，实则两者根本没法融合。VR中，计算机要做的工作可比在投影里大得多了，计算量也是。”霍总头脑冷静下来说道。
　　渝昔轻轻一笑，并不急着回答他。他伸出手点了点那个“内”字，另外的两个大字就化成了烟雾一般消散了。
　　屏幕上显现出来三个单词：immersion（沉浸性）、interaction（交互性）、imagination（构想性）。
　　“大家都知道，就是这三个词构成了VR的核心，拟真感。”渝昔说道。
　　这确实是大家都知道，霍宇达皱起眉头，这种好像在上小孩子教的课一样的感觉让他觉得不舒服，“future老师，你该不会说一通大家都懂的原理，然后就想这样达成合作吧？”
　　知识谁都有，但运用却不是谁都会的，如果这个小男孩不说出一点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那他一个子儿也别想从资本家的口袋里掏出。
　　渝昔假意听不懂他话里的嘲弄意味，继续说道：“那么拟真感是通过什么给的呢？”
　　神洲的技术组员工早就被渝昔给训服了，他们深谙，这种时候只要老实回答就好，免得一个不甚被打脸了。
　　“真实度。”
　　“代入感。”
　　“对。”渝昔说道：“而真实度，是靠建模技术，和计算机图形学来构造起来的。代入感，陀螺仪则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他说完，那几个水字又分出一团，幻化成一个和渝昔等大的人形立在他身前。渝昔动一下，他跟着动一下，但会错开个零点几秒，像个影子怪物。
　　“这个影子，没有很好地捕捉到我的行动，就会造成错落的效果，代入感就不够了。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现在的3Dof和6Dof仍然满足不了我们对于超低延迟的需求。”
　　“据我所知，现在市面上最好的方式就是用九轴传感器外加红外光学定位来捕捉空间位置，但两者如果在衔接上没有对应好，延迟一样存在，这样还会使成本提高，商品难以大众化。”
　　水雾化开，渝昔走到白板处，写下一行字：影子追踪。
　　“如果我们能把延迟做到像人的影子一样，如影随形，代入感，我们就解决了。并且，随之解决的是——‘感’。”
　　“这里的感，是眩晕感。延迟是产生眩晕感的一个很大的原因。时延、刷新率，前者起码要降到10毫秒，后者，则要上升到90hz，否则画面是不合格的。为什么会有纱窗效应，又为何颗粒感严重，无非是这两个指数不达标。”
　　霍宇达带来的技术人员惊了，虽然这位少年侃侃而谈的样子证明了他足够有料，可他怎么能把这么困难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出来。问题很明显，但是改进很困难啊！
　　这么想着，这位员工也没忍住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渝昔轻笑，走回台前，拿起笔将那个“影子追踪”圈起来，“所以，拘泥于硬件是不行的。借助外力已经到达瓶颈，现在缺的是——算力。我们重写一套算法，用新的追踪手段，才能打破瓶颈。”
　　要追求顶级的定位精度，当然不能还依赖陈旧的算法。
　　在旧衣服的身上不断打补丁，当然怎么做也做不出新衣裳的光彩照人。
　　在场的人已经骇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没有听错吧？！这个人是说要放弃所有原有的算法，自己空手创造出一套来吗？？
　　满室寂静。
　　半晌，程弈感叹似的说道：“乖乖……一回来就给我们整个大的，一点儿也不让人喘气啊。”
　　贝遥笑起来，“我想你应该也要习惯了吧，小天才总是喜欢制造这样的‘惊喜’。”
　　路易斯直接摩拳擦掌起来，兴奋得像一只哈士奇：“莽就完了！！天，我在M国也没有做过这么刺激的课题，太刺激了！”
　　创世纪的成员们目瞪口呆，第一次见到做地狱级难度的任务还这么高兴的。
　　“说完内，我们说外，现在要说的才是硬件上真正要抓的地方。”
　　水幕再次散开，汇聚成一个VR头显的形状，笼罩在渝昔的头上。
　　明明只是一个投影，居然真的做出了穿透感，仿佛少年真的正戴着一个莹蓝色的流水纹VR头显。
　　“大家可以看到，我现在戴着的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一体机款式。体积大、移动性差、重，这些都算了，在我看来还有一个严重不足的地方就是视野的完全封闭性。”
　　“众所周知，一体机比pc优在哪儿，不就是它少根线吗？就图它便携，图它少根线不容易绊脚。但为了做到这两点，一体机负荷了额外的芯片和电池，且不说续航能力不好，充了半天电费那么多工夫，还损失了画质、低延时和定位，最后哪儿哪儿都是鸡肋，太浪费了。”
　　“图它便携吧，它带出去了，却又完全封锁视线。你在玩游戏的时候，完全没法注意周遭的变化，这假如是在坐车，一不小心就坐过站了。”
　　“所以大家有没有想过，改造他的第二模式——透光性。”少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水幕做的VR头显是透明蓝色的，他亲身演示了一遍这样的实际效果。
　　霍宇达握着笔的手微微震颤，这、这如果真的做出来，将会是史无前例的大改变！
　　有人问道：“不对呀，你刚刚不是只说了细说了代入感，可是真实感并没有仔细的说明。我们的建模技术，逼真度倒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最难的是……”
　　“实时三维图形生成技术，还有拟真音效的真实构造。”渝昔道：“对吗？”
　　那人愣愣地点头。
　　“动态环境建模技术我想贵公司能做到这个地位，已经有了一套相当完整的算法，这点无需操心。而我刚刚提到的后两个，就是我们未来研究中的重头戏，深度学习。”
　　机器学习，就是最普通的设计和分析一些让计算机可以自动学习的算法，比如现在已经很成熟的扫描识别技术。
　　而深度学习，就是让计算机模仿人脑的思考方式，建立、模拟人脑的神经网络，从而进行学习和判断，可以用途在文本、声音和图像上。
　　世界上智慧最高的生物是什么，人类。
　　人的大脑有100~140亿个神经元，好比银河系里的星星。它好像一条长长的道路，有中心，有小道，还有十字路口。万亿个脑细胞中的随意一个，都比地球上的许多电脑还来得复杂。
　　所以还有比模拟人类思考更快的判断吗？没有了。
　　霍宇达失声喊出来：“我们哪来的那么多数据量？！这个运算值，我们的系统能够承载得住吗？”
　　这个问题都无需渝昔回答，神洲的员工们默契地互看一眼。
　　数据量？他们早就有了呀！
　　他们的Funny Sounds至今为止，每天新增的下载量都是以万计的，这个数据量还不够庞大吗？
　　听完他的想法，所有人都陷入一种震撼之中。
　　荒谬归荒谬，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很伟大的构想。
　　霍宇达明明只是坐在一间普通的会议室里，但是他却感觉自己好像刚刚经历一场世界上最刺激的蹦极。
　　好在他的正装外套掩盖住了他已经湿透的衬衣。
　　他心知这个想法的绝妙，但是更清楚这个挑战的困难，他嘴巴张了张，又合上，最后还是气若游丝地说：“我、我不知道……”
　　他知道这一投一定是一笔巨款，但他不知道这场豪赌究竟能不能成功。
　　是轰动全球，还是血本无归。
　　他是商人，他的思维浸淫在资本场多年，初心早就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他现在身后有成千上百个等着吃饭的员工，他们各自都有家庭。他敢吗，他敢下注吗？
　　他第一次买红白机，里面只有三个游戏，踢足球、钓鱼和打怪兽。
　　他第一次玩任天堂，沉迷得饭都不吃。
　　后来他知道那些游戏被叫做“进口玩具”，是别人做的。
　　但是，他曾经的梦想他早就忘记了。他越钻研，越能感受到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很遗憾，他做不了飞渡的羚羊，他能做的只是赚赚钱，被骂骂“万恶的资本家”。
　　谁都知道他是目前国内的游戏巨头，可他清楚地知道，互联网越是发展，交流越是简单，玩家越是难留。数据明白地显示了，每年他们流失了多少国内玩家去玩国外的游戏。
　　国产游戏在慢慢崛起，现在国产手游正大势，在国外也广受好评。但也因为它的火爆，同质化的弊端正在冒头，良莠不齐。
　　相比之下，世界级的3A大作几乎没有，这一块来看，这个市场也确实在逐渐萎缩。
　　好玩的游戏太多了，全世界每天都在制作出不一样的游戏。
　　到底是改变？还是起码守好已有的蛋糕？
　　“霍总。”裴喻洲突然出声道。
　　霍宇达看向他。
　　“其实创世纪近年来最赚钱的并不是VR吧。”他道：“只要稍加关注这块的新闻，就可以知道真正的摇钱树是手游，相反，VR才是那个一直亏钱的项目。可是尽管如此，您为什么还是每年在VR开发上投入好几个亿呢？”
　　霍宇达嘴唇一抖，没说话。
　　他想起来了，他当初的最纯粹的愿望，就是和别人说：“我要做一款游戏，全世界都说好玩，是我们国家的。”
　　一场静默后，打破这个氛围的是一直安静看完全程的成涵润。“你确定……这、这个真的要拿来，要拿来给国漫吗？”成涵润。
　　不同于还很有赚头的游戏，真正认认真真做国漫的公司亏损的不计其数。
　　如果说，国产游戏只是偏科，那国漫简直就是挂科。
　　这样的一个产品，虽然说它现在还只是个理想产品，不一定能真正做出来。可大家都默认做这个的最主要目的，是为了国漫。
　　这个社会，除了祖国爸爸，还有谁会主动扶贫吗？
　　渝昔回头望他，嘴角带笑：“当然。”
　　他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很想和大圣一样置身于七彩祥云之中，也很想看看宝莲灯的万丈金光了。
　　“不然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工夫，是为了什么？”渝昔走过去。
　　“钱，你们不用愁了；技术，在开发中；审批不好过，那就借我们的科技名头。能给各行各业都带去发展的东西，他要封也得看人下菜，他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你现在只需要表个态，给我们内容和人就好了。”渝昔道：“反正艺术我们是不懂的，真正的输出要靠你们呀。”
　　成涵润怔愣了半晌，才慢腾腾地把眼镜取下来擦拭，嘴里说道：“好、好。”
　　“不过，既然要做，我们就得一次性做个漂亮的。虽然审批那边是不用太担心了，但是太过火也不好，毕竟扭转印象这种事情得慢慢来，不能急于求成。”
　　裴喻洲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个事儿要办成了，做出国门是必然的。那我们这的第一批作品，就是面向世界的第一张正正经经的名片，所以我们的内容得好好筛选一下。”
　　得到一致的认同之后，裴喻洲站起来拍两下手，收尾会议：“那么——我们拟合同吧。”
　　……
　　“咣。”
　　江云默怒喝一杯白开水，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木制桌面上，发出一声震响。她的耐心在边缘处吊着，她已经很想挂断电话了！
　　可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地念道：“默默呀，听话！周末不要画你那什么图了，就出去跟王阿姨的儿子见一面，行不行？人长得可帅了，又是985出来的，现在听说是做什么外贸经理，家庭条件挺不错的。你见了再说喜不喜欢行不行？”
　　见女儿不吭声，那边一直乒乒乓乓的，江妈妈就知道她又生气了，无奈道：“默默，你都二十五了，就该结婚生小孩了嘛……”
　　“妈！”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江妈妈知道她生大气了，但还是忍不住念叨：“默默，你看你，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去学什么画画！一天到晚跟上瘾了似的，又没见你赚大钱。一天到晚说什么商稿给挺多的，但是够你买房吗？也不够啊！你还不如找个好人家……”
　　“你不是说不说了吗？！”江云默怒了。
　　“行行行好好好，妈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挂了电话没多久，江云默还在生气，电话就又响起来了。
　　她气得接起来：“您还有什么事儿啊？”
　　那头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哟？墨韵大佬，谁惹你了？”
　　是她画圈里的一个基友，江云默才消了点怒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干嘛打我电话？”
　　“冤枉啊！我不是给你发信息吗，消息轰炸你了都，结果你居然愣是一条也不给我回，急死我了！”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我刚在跟人讲电话呢，没看手机。”江云默道。
　　“得，你居然还不知道，快去看看吧快去看看吧！上上互联网，姐姐！”对方急冲冲道：“快快快，你关注future了吗？没关注也没事，你肯定关注了玄艺公司官方号吧？上去看看，快！有惊喜！”
　　“您这块璞玉啊，赶快去发光吧！！”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江云默莫名其妙地打开微博，念叨着：“什么乱七八……”
　　剩下的半截话卡进了喉咙里。
　　【　@future V：神洲科技将联手玄艺文化传播和创世纪网络科技共同打造一个神秘惊喜，现特向广大民间高手们征稿漫画作品！要求见下：
　　一、你对你的作品非常有信心。
　　二、你的作品充满了国风元素，凡是弘扬中华文化的，来者不拒。
　　三、你认为你的画风还算不错，能有喜欢的受众。注意，此处的画风不要求必须是R系画风，但要求作品有一定的完整性，如果是课本凌乱涂鸦风可不行哦！
　　四、内容要有一定的意义，核心内容要积极向上，反社会可不行哦！
　　五、只要你对国漫充满热和爱……那么以上几条都不重要！
　　欢迎来稿，欢迎骚扰^^ 】
　　这条微博都被玄艺官方号和创世纪官方号第一时间转发了。
　　久未露面的future终于再次出现，这次一出现，就携手了国内动画界和游戏界的两尊大佬，这、这这，这真就出现一次，打破一次次元壁呗？！这个阵容，当真说得上是梦幻联动了！
　　其实霍宇达对这次合作仍是不抱有很大的信心，但是他这颗刀枪不入的心就是被硬生生地戳软了。可能人老了怎么样都会糊涂一把，合同一签，巨额的资金项目，就这样启动了。
　　也许目前没法做飞渡的羚羊，但是若是能把一个希望托去对岸发光发热，那么老羚羊坠个崖，也没什么可怕的。
　　江云默愣了很久，才狠狠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她痛呼出声，一边忍着眼泪，一边飞快地打开创世纪，修改上面的个人状态：
　　【老子发光去了，近期不接商单，勿扰。】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啊！靓女创新肥！
    22个币呢！大买卖啊！兄弟萌，她做得对吗！

第42章 、第 42 章
　　这是future自从在外网掀起轩然大波之后又悄然无声以来的第一条微博, 一经发出就受到了多方的关注，更别提还同时被国内的两大公司齐齐转发了。
　　互联网上，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对future这个神秘人进行分析, 大家都对他的身份感到无比的好奇。
　　他只携着一个代号横空出世，每出现一次就在一个新的领域带出一阵潮流, 简直就是个流量bug。
　　他的初亮相就带来了现在虚拟歌姬圈人气暴涨的梦蝶，吊足了人的胃口、引起了足够的热议后, 一曲《身披霞光》唱哭了千万万人。而这首歌也不出意料地屠榜了数月, 占据了各音乐平台各榜单的榜首，被称为“考前/失恋/抑郁/颓丧”时的必听歌曲。这一次, 沉寂三十年的孤岛遗芳重获新生，全息投影领域也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第二次他带来了引起全民创作热潮的科技软件Funny Sounds, 影视圈文艺复兴、小众广播剧圈流量创新高、MAD神作剪辑（动画音乐视频）层出不穷。这个软件还一度陷入了抄袭门事件之中，在众人以为神洲就这样声名狼藉之时，官方带头搞反转。现在Funny Sounds的海外下载量已直逼时下的一些热玩, 毕竟欧美同人圈玩得开, 现在Funny Sounds已经成为除了L站，Y站外的又一重要磕粮厂。
　　别人是引流，他是直接制造了流量。
　　不管什么内容, 只要标题加上“future”，点击率都能翻个好几倍，不知道养活了多少营销号和各路科技、时事博主。
　　而第三次在大家以为他要往人工智能或者计算机方面深挖的时候, 他又重操了神洲的旧业，踏踏实实地搞了个医疗器械出来。一个飞鸟系统, 不仅引起了国际关注，现在还在海外大受好评。
　　裴喻洲他们原本就没对国外的评价有多高的心理预期，只有金钱是最直观和诚实的反馈。
　　应民众的强烈要求, 海外的许多医院都陆陆续续和神洲签订了合约，引进了一批采用了飞鸟系统的自动取药机。因其在各大社交软件上的超高热度，新机器开始试行的第一天就来了媒体拍摄。
　　于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国外的医院有预约制，而且工作日的医院本身就比较清闲一些，于是取药机前居然一度出现了没人的情况！
　　几乎每一个使用它的人嘴巴里都会发出略带浮夸的惊叹声，速度极快地取了药，就离开了取药队伍。
　　有一位女士接受采访，在问到她的体验感受时，她说道：“说真的，我居然在这个冰冷的机器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在我们国家，说得直白点，‘有钱才能过得舒服点’是一句非常尖锐但很有道理的话。但它给我的服务体验是很完美的，且与他人，无论高低贵贱，无论他是大富翁还是流浪汉，我们得到的服务是一样的。一样的快捷、简单、高效率，这是我理想中的高科技产品。”
　　“这个飞鸟系统，明明是机器，但是却让我感受到一丝很奇妙的人文关怀……我觉得这个感受，和中国给我的印象很像，很宽厚、很平等、很包容。”
　　那位女士最后还笑着说：“对了，取药结束后的那段短旋律真的很好听，感觉像是在和我打招呼一样。听说它的含义就是‘future’？哦，我想future先生一定是一位清爽的小帅哥。”
　　这一段采访在Y站上的播放量很快就破了千万，底下的评论虽然不乏有些酸溜溜的，但大多数都还是好评，一致说将飞鸟系统引进自己的国家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因为它真的太好用了！
　　而且在他们打听到这台机器的价格之后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谁都知道D国的自动取药机卖给中国几万块一台，而中国的机器售价居然只是D国售价的零头，仅仅只需要小几千块！
　　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是：中国在看不起我们的消费水平吗？还是在做慈善？既然如此，我们就成全他——给我买爆！！
　　然后底下就是一大堆@自己当地的医院的回复。
　　再传到中国的I站上来播放量也在当天就轻松地破了百万，而不同的是，微博上这段采访的底下是一片呜呜怪。
　　“呜呜呜我好激动我好感动我想下楼跑圈。”
　　“呜呜呜我这澎湃的民族自豪感，呜呜呜来生还当华夏人。”
　　“呜呜呜可怜本人没文化，一句nb走天下。”
　　这种自豪不是中国人被外媒评价“可怕的购买力”、“深不可测的中国市场”可比拟的。
　　后者的配图是排着长龙的苹果专卖店，排队的几乎全是中国年轻人，亦或者是疯狂抢购R国马桶和电饭锅的中国游客。而前者附上的是这段采访，是空荡荡的海外医院取药窗口。
　　中国在尖端医疗器械的发展上一直都差发达国家一大截，这一次算是狠狠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跨了一大步。
　　科技，带给人底气。
　　飞鸟系统，真的不负众望一飞冲天了。
　　自从第一批机器签出去，和那段外媒采访的流出，接下来神洲的海外单子就没有断过，直接上升到了供不应求，工厂紧急赶货的现象的情况。
　　这怎么会是做慈善？这是中国市场最简单的道理了——薄利多销。
　　这利比起国外的一些高端器材，确实称得上是“薄”了，但它的销量却达到了可怕的数目。
　　神洲或成最大赢家，神洲科技这段时间几乎过着躺着收钱的日子，每天的进账在他们眼里几乎已经是数字符号了。
　　每天都有人猜他们的下一步会是什么，结果就传出了神洲要搞起国漫的消息。
　　国内的看法多是：震惊、期待、梦幻联动！
　　而国外的看法更多的是震惊和不看好。
　　这个话题一传出去，上次在梦蝶线上演唱会之后说可能future下一步就是要进军动漫领域的人被顶了上来，纷纷说他是预言帝。
　　但这话也带着些嘲讽的意思。
　　因为当时没人一个人看好中国动漫，至少这个差距不是短时间内能追赶上来的。
　　“我真的是搞不懂，中国人都这么骄傲的吗？刚让人刮目相看，他们就要作死，去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认为这不叫勇气，这叫鲁莽。”
　　“这是干一个起来一个，所以就膨胀了？飘了？亏我还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看来他的目光还真的挺短浅的，而且不经激。他不明白吗，他只要失败一次，他以往的光辉都会被大打折扣……”
　　“大家都这么笃定future会失败吗？其实我还有点期待诶，他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么就走着瞧吧，反正我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
　　但这些杂乱的议论依旧无法撼动传说中的future半分，他一贯是如此神秘。但越是如此，别人越是好奇。
　　找他，找不到。挑衅，也不回应。
　　有人说给他私信会有惊喜，于是每天都会有很多很多私信往他的微博号去塞。
　　future现在的个人超话已经建得很大了，他的迷妹和技术宅迷弟队伍也越来越庞大。他们去给future私信表白，送去支持，都无一例外石沉大海了。
　　于是他们很气，跑出来一问，才知道“惊喜”是什么。
　　凡是给他私信表白的，future就会贯彻他的高冷作风。
　　如果是商业合作的，他就会直接回一个神洲科技客服邮箱。
　　但还有一种是不知道为什么脑筋搭得不太对的人，或许是因为酸，或许是因为不同的政治立场，又或许是纯粹看不惯他的作风，给future发去无意义的辱骂。
　　片刻后，那人的电脑就会陷入几秒的黑暗，然后浮现一行字——“Game Over”.
　　把人吓了个够呛，然后电脑就会重新亮起，future那边会自动回复一句话：“just joking^ ^”（只是个玩笑）
　　又把人气了个够呛。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不妨碍群众们的哈哈哈。
　　“你骂我，我就吓你，好小学生啊哈哈哈哈哈”
　　“就这？这是清爽的小帅哥？哈哈哈哈哈也太调皮了吧！”
　　“外冷内皮的酷盖，我可了。”
　　甚至还有人故意想体验一下这种“惊喜”，特地去假装黑粉骂两句，然后心满意足地回来。甚至后面还导致官方的私信系统崩溃了一下，因为这庞大的私信量，于是官方很苦逼地请求渝昔能不能关闭一下他的私信接收，这事还上了一波热搜。
　　但这一切都无法撼动到神洲员工们喜气洋洋的气氛，神洲的全体员工，这次都涨了一波奖金，尤其是出力最多的技术组和开发部。于是人人都走路生风，精神奕奕的。
　　渝昔在电脑前伸了个懒腰，不得不说国内三个领域的三巨头联手，号召力是极度可怕的，他一个上午已经审了近百份稿件。
　　筛选出来的稿件风格不一、题材不一，画风不一，但相同的是都透着一股韧劲儿和灵气，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澎湃的力量。
　　陈遗芳在边上颇为自得的说：“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我说的这几个果然都投稿了，是不是都很特别？”
　　渝昔点点头，从围在他跟前的人群中退出来，走到程弈的身后，故意加重力道敲了敲他椅背将他吓一大跳。
　　“别傻乐了，该换人去审片了，快去。”
　　外界没说错，神洲确实是飘了，最近在神洲最常看到的景象就是这几个员工抱着手机或者业绩表傻乐。
　　“别高兴得太早。”裴喻洲说道。
　　他也跟着渝昔从人堆里出来了。
　　“我们的目标，可不止是3A大作。你看我们现在赚得挺多，其实里面起码得分一半出来做接下来的项目。”渝昔也冷酷地补充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在还没花出去之前先高兴高兴吗？”程弈乐颠颠道，“你们今天这么早下班？不加班啦？”
　　裴喻洲点头，他和渝昔今晚约好了一起去吃川菜，小朋友已经期待了很久了。
　　他自然地抬手给渝昔捋顺了额前乱翘的发丝，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从渝昔上次背个小包来裴喻洲家学3D美术工具那天起，他就没再回去过，两人一起住了好些天，动作上的默契都要培养出来了。
　　“既然是川菜，会有夫妻肺片的吧？”渝昔问道。
　　他对煲仔饭这样名字奇怪的菜式都很感兴趣。
　　裴喻洲笑着说有，按了楼层。
　　渝昔正巧手机震动一下，他拿出来一看。
　　【爸：逆子，野了这么多天，快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第43章 、第 43 章
　　少年薄薄的眼皮浅浅地撩了一下, 弧度低垂了些。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这点变化。
　　熟识了以后，渝昔现在的情感变化越来越外露了，和初识时那又冷又傲像块冰的样子相比, 现在他就是一团水，是收起了吓人尖刺的小刺猬, 露出一团软乎乎的肚皮来，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去招惹他。
　　看着少年有点郁闷的样子, 裴喻洲忍不住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 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话毕，他也看清了渝昔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动作一下子顿住。
　　对哦，两人颇为和谐地相处了一段时间, 裴喻洲都忘记这小朋友只是来家里借住一段时间，得还回去了。
　　渝昔郁闷地摇摇头，道：“不能去吃川菜了……”
　　他都差点忘了, 他离家的那天说的是出门玩, 以此逼迫倔强的渝爸爸去体检，所以在渝鸿骞的眼里，他确实是“野”了很多天。渝爸爸一检查他书本完好, 什么学习的东西都没带，肯定气坏了。
　　裴喻洲失笑，被人抹黑他不慌不忙, 黑客入侵他也风轻云淡，现在只是少吃一顿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损失。
　　“没事, 下次吧，这次先欠着。”
　　于是原本打算往川菜私房菜馆开的路线就改成了送渝昔回家的路线，裴喻洲把着方向盘, 一手往渝昔手里塞了板奶片，保证道：“我不会赖账的，川菜也行粤菜也随意，只要你想吃，什么都答应你。”
　　“你现在是招财猫，不会亏待你的。”
　　渝昔按了块奶片塞进嘴里，奶味蔓延开来，他像只猫似的托住一侧下颌，闲聊道：“裴老板这次赚的可满意？”
　　“还成”，他打了下方向盘，“赚的除去成本，研发投入一半，建立新数据收纳归类站投入一半，也差不多了。这行赚钱像刮大风，花钱也是如流水。我可是商人，不会对钱感到满意的。”
　　裴喻洲这样开玩笑道。
　　渝昔问他：“那你为什么不专攻计算机和人工智能这一块呢，这块赚的和搞医疗的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渝昔很明显地感觉到这里每一个人的工作能力都特别突出，各有长处，也不知道裴喻洲是从哪儿挖来的人。包括裴喻洲自己，在计算机上的造诣不可谓不深远，从那次和黑客joey的交手战中就可见一斑了。
　　这也是渝昔一直想问的，明明有搞这块的实力和财力，为什么要去做吃力不讨好的医疗。在Funny Sounds陷入抄袭门的事件中，误导大众的原因之一就是神洲弄了那么长时间的医疗，怎么突然来弄软件了。谁都知道，学医苦，想赚这块的钱也难。
　　“而且神洲名下的子公司，近年的营收状况似乎不太好？”渝昔说道。
　　神洲科技是总部公司，其名下的分公司却不止一个，其中就有一个子公司是专门研发药物的，叫星火医药科技。比起神洲科技，星火|药业的名气可小太多了。尽管每年在其投入的资金加上国家的补助都可达到上亿元了，但星火在药物突破的成绩上仍是不温不火。
　　药物科研就是这样的了，研究十几年也不一定做出一款好药，但是一旦研究出来，就会开始暴利。可这十几年也不是谁都耗得起的，一款好药也讲究机遇，可遇不可求。这不是星火一家公司面临这样的问题，而是药物市场的大环境就是这样。
　　早些年国家是主要做仿制药和改良药为主的，从前几年经济飞速发展开始国家才开始把重心偏向创新药，于是在历史发展上就差一截。
　　一家星火，就和创世纪每年在VR上的资金投入一样，既不赚钱，也没有收获名声，从资本利益的角度上看完全就是个赔钱货。如果裴喻洲真像他总开的玩笑那样是个利欲熏心的商人，那星火早就关门了。
　　在等红绿灯，裴喻洲没说话，嘴巴里有些发苦，他往杂物格里摸。
　　刚摸到烟盒，渝昔就出声制止道：“开车不抽烟，争做好市民。”
　　裴喻洲其实本来也没什么烟瘾，被少年这么一说竟给他弄笑了，想抽烟的感觉也就淡下去了。
　　他们家小天才脑子聪明，但成天也没见他捧着什么高深的学术书在看，反而经常对着公司里的安全公告栏看得津津有味。街边的传单也是，每次他都欣然接下来，还要乖巧地跟人家说谢谢，再扭头告诉自己：“哇他们怎么免费送东西给我看，文化建设做得挺好啊。”
　　那副认真的样子每每都让裴喻洲笑出声来。
　　唇边触到一个干燥且带着丝丝甜香的东西，裴喻洲下意识地张开嘴，含进了一块奶片。
　　他唇边的笑收住，错愕地偏头看去。
　　少年把手收回来，眉眼微弯，问：“好吃吧？”
　　男人足足愣了好几秒，直到渝昔提醒他该开车了，他才略显狼狈地扭过头去。
　　“挺好吃的……下次我买多一点。”
　　“嗯。”渝昔扭头看着车水马龙的京城。
　　天黑了，行人都在急匆匆地走自己的，车子也迈着四个轮子飞快地驰过，几辆电瓶车赶路似的穿梭了好几辆车，大家都一副奔波的模样。
　　“你那么拼命地做项目，是为了实现别人的梦想。”裴喻洲突然说道，“其实我和你的用意是一样的。”
　　渝昔转过头看他，两人对视了一下，什么都了然了。
　　他们像两块镜子，又像同一维度的两个坐标，只需要一个眼神作为直线，就能将他们相连。
　　不仅是在工作上也在思想上，他们除了不谋而合，也经常心有灵犀。
　　逐梦的人在越发物质的现代社会，在现实的人们眼里看来可能和“幼稚”这个词要画上等号。这两种人并没有高低的分别，谁都有自己的活法。
　　但梦想确实成为了越来越可贵的东西。
　　在世俗的声音中、在不解的目光中、在大众的趋势下，梦想是易碎的泡泡，悄无声息地破碎是最常见的下场。
　　渝昔是想维护这一份珍贵，守住一些牢固或不牢固的泡泡。
　　他又何尝不是。
　　“你和我都有一副健康的体魄，所以有一些痛苦我们是无法体会的。”男人用叹息般的语气说道。
　　“比如？”渝昔道。
　　“比如有的人这一刻在笑，有的人却在哭，中国太大了，很多声音不认真听是听不见的。”
　　“你守全的是那些为了精神梦想奔波的人，而我是想守全另外一部分有着生存梦想的人。”裴喻洲道。
　　“有些人的梦想是画画、是唱歌、是保卫祖国……但有些人的梦想只是活着。”
　　一路无话，连星星也在沉默。
　　车子终于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裴喻洲活动了下手腕，说道：“到了，回去吧。”
　　少年乖乖地应好，跟他说了再见就下了车，往小区里走去。
　　裴喻洲没急着走，他伸手将副驾驶上吃剩的那半板奶片拿过来，垂眸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窗户被人敲响，渝昔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裴喻洲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将奶片藏起来，然后才想起来别人从外面看不见车里。他尴尬地咳了两声，将车窗降下：“怎么了？落东西了？”
　　少年目光灼灼，问他：“程弈告诉过我，他很崇拜你当年在M国留学做研究，他们给你几百万的奖学金和极优渥的工作条件要留你你也不愿意留，反而回了国。然后有了神洲，有了这一帮兄弟……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你的梦想吗？”
　　“你放弃那么多跑回国内，是因为你也是来圆梦的吗？”
　　裴喻洲的神情错愕，张了张嘴，那张擅长打商场太极的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是的话，我会帮你的。”
　　“……如果不是呢？”裴喻洲终于说了句话。
　　“我不信。”
　　渝昔笑了，居然露出了一颗很浅的梨涡。他挥挥手，走了。
　　裴喻洲坐了半晌，想抽烟，摸到烟盒又改变了主意，转而吃了块奶片，直到保安忍不住探头来看的时候他才发动了车子。
　　渝昔上了楼，饭菜已经做好了，但熟悉的欢声笑语和温暖的氛围却并没有。
　　他蹙起眉，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
　　他虽然是骗他们说自己出去玩，但其实是累死累活了一段时间，不会真因为这个气成这样吧？
　　他原以为只有女孩子家里人才会比较担心，没想到自己是男生也这么让人头疼。他还是赶紧道个歉好了，让人担心了这么长时间电话都不给一个确实不对。
　　餐桌对面坐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孩子，是渝可颂。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怎么可颂会从学校里跑回来？
　　疑云重重，渝昔换下鞋子，走到客厅打招呼道：“爸、妈？”
　　周曼循声看过来，眼睛有点红。
　　他皱起眉头，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家里蔓延着一股略浓重的烟味，周曼突然生气了，高声呵道：“渝鸿骞，你还抽烟！你要不要命了？！”
　　渝爸爸被吓得一抖，掉下来的烟灰差点把手给烫了。他赶紧把烟掐了，喏喏道：“好嘛……不抽了不抽了。”
　　他悻悻道：“别气了，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他不说还好，说了周曼就更生气，拿红红的眼睛瞪他：“管好你自己吧！”
　　渝爸爸讪讪地闭了嘴。
　　渝昔坐到沙发上，眼尖地看到沙发上凌乱地摆着几张白色的单子，他忍着疑虑拿过来看。
　　是渝鸿骞的体检单。
　　最后一行写着：初步诊断为自身免疫性肝炎，需要进一步检查确认有无肿瘤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呜呜呜呜，靓女登场！！！！
　　今天的评论区简直是大型告别会，大家都要开学了哇。好好学习，靓女会想你们的，等你们回来看我啊TvT
　　我也是开学了，最近比较忙，我会调整好时间尽量做个快乐日更仔的！

第44章 、第 44 章
　　白纸黑字, 让渝昔的脑子短暂地短路了一会。
　　渝鸿骞苦涩地咂巴了两下嘴巴，又不能抽烟，他烦闷地挠了挠头将那几张体检单夺回来, 动作有些粗鲁地甩到自己身旁的沙发上，“有什么好看的, 多大点事儿啊，这不是还没确定吗……非把大家都叫回来。”
　　周曼眼圈通红, 骂他道：“等你快埋了才告诉大家是不是？！早让你去查去查, 非不听！”
　　渝爸爸不敢说话了，用手用力地搓了搓脸, 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
　　来到这里之后的生活太过安逸，渝昔都快忘了孤独是什么样的色彩。
　　他现在想起来了, 是一片浓黑。就是看见体检单的那一刻，那片短暂的眼前一黑。
　　这是他第二次有这样的感觉，第一次是他得知自己的父母牺牲在战场上之时。
　　他的亲生父母都是国家尖端的科研人员, 每天都有很多的实验和课题要做, 有很多的新人要带。为了博取父母的关注，渝昔自幼便跟着父母学习，跟着父亲学学数据时代的变迁、学机甲自动化、学能源, 跟着母亲学药理、学人体。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亲子关系几乎都是用复杂难懂的知识维系在一起的，他的父母只有在教导他的时候才会放下手中的科研项目, 或者让他们的学生稍等一下，耐心地和他说话。
　　只有在这种时候, 渝昔才觉得自己在父母面前是有点特别的。
　　后来虫族战役再度爆发，当年被打退的虫族大军卷土重来，他们在帝国的星云疆域边际蠢蠢欲动着。危急之际, 渝父渝母研制出了至关重要的药剂，于是主动请缨奔赴战场。前夜，渝昔莫名的十分不安，他跑到实验室，难得任性了一回，问道：“不可以不去吗？”
　　渝父尚未说话，渝母却转过身来，反问他：“渝昔，战场上的士兵们可以不去吗？”
　　他的父母，从来没喊过对他的爱称，他们总是用很冷静的语气连名带姓地喊他，仿佛把他看做一个同龄人。
　　渝昔惴惴不安，他语气滞涩地说：“可他们是士兵，他们会作战，他们有武器，而你们没有。”
　　渝母叹了口气，难得地抬起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身披霞光》这首歌，全帝国的人都会唱。那时候，我们的先辈还没有很厉害的武器，靠的也不过是一身肝胆血肉。他们那时为什么能赢，你唱到歌曲的最后也明白了。”
　　“他们不是怀着对敌人的仇恨去战斗的，而是为了人民的幸福而战斗的。爱，会让人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我们虽然不是战士，但是我们的大脑比任何一台战斗型机甲都要厉害。不谦虚的说，当战力相当时，智慧就是决胜的关键。所以我们非去不可，文人也一样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战斗。你应该要为我们感到自豪，而不是阻挠。”
　　那时的渝昔觉得既震撼，又沮丧。他的年纪还不足以他承担这种悲壮感，道理他明白，可他很难理解。
　　就如同裴喻洲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一样，人类最难做到的就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渝父收拾完东西，也转过身来，叫他：“渝昔。”
　　“知识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有用知识去救人，知识才有意义，否则我们的社会又何必追求发展，低智的动物也知道互相帮助呢。健康的社会，是越发展，人情越温暖的。”
　　“家国情怀是祖先的传承，黎民百姓是爱的单位。等你长大，我希望你也可以始终贯彻这一点。”
　　渝昔似懂非懂地点了头，他知道他拦不下他们了，但他又仍抱有一丝不甘愿，他问：“可你们不爱我吗？”
　　能为了别人奔赴战场，就不能为了他留下来吗？
　　“我们爱你。”他们笑道。
　　两位天才科学家第一次对自己的孩子直白地表达出炽热的感情。
　　“但不能只爱你。”
　　这些他当时不能完全理解的话，却在这里渐渐想明白了。
　　世上的爱有很多种，并不是只有血脉相连这一种爱。
　　渝鸿骞和周曼没有高学历，半生都浸在烟火喧闹之中，但也会苦口婆心地跟他说要好好学习报效祖国，也懂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还会用一口带着乡音的亲昵语气叫他昔昔。他现在早就没有一开始那种把原主的家人当做是自己的义务责任的想法了，他现在，早就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家人了。
　　从回忆中回神，渝昔逐渐蹙起眉头。他今天和裴喻洲刚聊完关于生存梦想的话题，还以为这些事情离自己很遥远，可命运弄人，没想到这么快坏事就敲上门来了。
　　现在的人类身体太脆弱了，在医学领域上的开发恐怕也还只是冰山一角。再看这病的前缀……自身免疫性，一旦和这几个字眼扯上就不会是啥好解决的小毛病，现阶段的医学手段恐怕根本无法使其痊愈。
　　尤其是因为渝鸿骞没有定期体检的好习惯，等被发现时他的各种症状已经初步显露出来了，肯定已经错过了最佳控制病情的时间了。
　　但这些他不会说，或许大家本就心照不宣。看着渝鸿骞愁眉不展的侧脸，在最有效的手段出现之前，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积极治疗，和让患者保持良好的心态。
　　“爸，先别想那么多了，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赚钱啊。”渝昔一边说一边将那几张体检单收过来折好。
　　渝鸿骞一愣，没想到这么沉重的话题是怎么一下子那么快地转走的。虽然也确实如他所愿，渝鸿骞是个乐观的老头子，不喜欢把家庭氛围弄得愁云惨淡的，但是……好歹难过一下吧这个不孝子！
　　渝爸爸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我还没骂你呢！出去野了那么久，回来问都没问一句开口就钱，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不好好学习，老子一分钱也不给你！”
　　小老头声音中气十足的，刚刚还略显灰败的脸现在又精神的红润起来。
　　渝昔轻笑，道：“我没在外面野。说出去玩是骗你的，那是为了让你听话去检查身体。”
　　“你！……”渝爸爸眉头一皱将要发火。
　　周曼先火了：“你什么你，如果不是儿子，你这么大毛病什么时候检查出来还不知道呢！还有脸凶？”
　　确实没脸……渝爸爸熄火了。
　　“我没在外面玩，在准备做一个很大的项目，研究一门很难的技术，要花很多很多的钱的。”渝昔面不改色道：“到时候如果我太穷了搞不起开发，就要问您借点儿啦。”
　　渝鸿骞一听，神色立马严肃起来，熟练地掏出手机，就跟上次要给他打零花钱的动作一样，问他道：“要多少？你早说啊，如果是搞正经事，爸爸的积蓄都给你也行，哦……可颂的嫁妆要留出来。”
　　渝爸爸说这话给跟听到孩子要钱买练习册一样，说给就要爽快地给了，渝昔连忙制止住：“不，不是现在。”
　　“我们现在不缺钱，我说的是如果，未来的事还说不准呢，您现在不用给。如果真的要……您的积蓄全部搭上也不一定够。您现在就好好养身体，正常工作，控制饮食戒烟戒酒就好了。身体硬朗，才能好好工作啊对不对？”
　　渝鸿骞一听，居然要这么多！顿时也没有主意了，就又听渝昔说道：“但是是正常工作，您不要再那么拼命了，烟酒是不能再碰了，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
　　为人父母，只要感觉到自己被需要着，一身皮肉就像铁打的那样能迅速振作起来。
　　渝小老头率先站起身来，招呼道：“走走走，上去吃饭！孩子们都饿了，可颂吃完了让司机叔叔送回学校去上晚自习，不能落下学习。”
　　呆坐了很久的渝可颂红着眼眶点点头，素爱骂俏撒娇的她一句话都没说，乖得很。
　　用特殊的方法安抚好渝鸿骞，渝昔还不放心地让周曼多加看护。周曼很配合，当下就没收了渝爸爸的烟盒跟打火机。
　　渝鸿骞瞟了眼媳妇，不敢怒也不敢言。
　　他是没有酒瘾的，烟瘾倒是挺大。早年忙于生计，生意上应酬，生活中琐事，渝鸿骞这些年依赖香烟的时间太多了，一时半会让他做到完全不想是不可能的。
　　全家人的重点关注对象渝鸿骞脚步沉重地往餐桌方向走去，一只手在他肩上轻松拍了拍，渝昔掠过他：“爸，您辛苦了，剩下的有我呢。您积极治疗，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您会平安无事的。”
　　“我是future，也是你的儿子。”
　　渝鸿骞的步子一顿，少年带着清浅笑意的声音掠过他的身边。
　　有很多地方，繁华富丽，看似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实则蔓延着不怎么讨人喜欢的酒桌文化。
　　渝鸿骞年轻时带着妻子来京打拼，一人撑起对外应酬的重担，常常为了一个好一点的商位陪着人喝到双脚发飘。他仗着年轻身体好，没命地工作，到老了现在什么病痛也找上门了。
　　有过怨怼吗？其实多少有过的。
　　毕竟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他儿子在家里呼呼地睡着大觉，做老子的却在外面给人当孙子。
　　醉得迷蒙了，他也想骂一句去他娘的。
　　可他现在望着渝昔清瘦却笔挺的脊背，他儿子在给他盛汤。他却好像偷偷用了时光倒流大法，身姿拔高变回了几十年前的那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年轻人，那时的他也有那么笔挺的脊背。
　　渝鸿骞想，电视里的广告语也不全对。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或许换个人看就不一定是多遗憾的事了，孩子的一声辛苦就足够消弥他此生的委屈。
　　……
　　吃过了饭，渝昔回到房间打开手机，先给一个好久没联系的人发去一条信息。
　　【渝昔：薛振教师，抱歉打扰您了，我想请问一下关于免修手续该如何办理的问题。】
　　得到回复之后，他便拨通了一个号码，一个低低的男声接起电话。
　　“小朋友，怎么了，不会还是想吃川菜吧？”
　　渝昔难得给他打来电话，他免不了要稀奇地逗他一下。
　　“裴喻洲。”渝昔不理会他的逗趣，正经道：“今天跟你聊的那个，神洲的子公司星火医药科技，能不能给我看看星火这些年的主研项目和发展方向？最好能有开发的药物单和正在进行的实验组。”
　　“可以。”裴喻洲道。
　　这些其实都是公司中的机密资料了，但他一口答应，甚至问也不问一句他要拿来做什么。
　　“还有一件事，裴哥……”
　　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吞吐。
　　渝昔主动喊他哥？！
　　“嗯？”裴喻洲心口一跳，奇了：“什么事？”
　　“你能不能……能不能跟我去趟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555555刚开学实在是太忙了，久等久等，今天会有二更的！
　　不过大家还是晚点来看吧TvT

第45章 、第 45 章
　　裴喻洲和渝昔一样做事不会拖延, 说好的事挂了电话就立马行动起来，给渝昔发来了文件。
　　文件很大，渝昔等了好一会才接收完毕。但里面的分类不是很多, 主研项目只有一两组，其中的每一个文件的数据量都大得出奇。
　　这是因为在科研实验室中, 一个重要课题研究两三年甚至十几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渝昔点开第一个研究项目依次往下看，题名是“关于降低免疫系统的专项免疫能力的可能性”、“自身免疫发病机制研究——从过敏看到自身免疫”、“癌细胞分离法”等。
　　他眼神一凝, 虽然方法不同, 但星火医药的研究方向和他的设想方法倒是有些不谋而合。
　　自身免疫病放在现在是一件极其让人头疼的事情，因为目前的医疗发展水平还不能做到控制和调节人体的免疫系统, 所以不能完全根治，大多数的病症都需要终生服药。如果是严重病症又发现得晚, 预后一般都很不理想。
　　再看看星火这几期的研发药单，都是新型的高效抗过敏药，新型靶向药等等, 可以得出, 他们的研究方向应该是探究自身免疫病的发病原理和环境诱因。
　　其对策手段要么是用靶向药直击癌细胞，要么是在免疫系统上做文章，通过降低免疫系统对自身抗原的敏感度而解决免疫系统攻击自身器官的“过度防卫问题”。
　　构思当然很理想, 但是实际操作的难度太高。星火的几期药物开发检测下来，实际上的效果远没有预想的那么好。
　　他们研制出来的第一版专项降疫药不仅没有骗过免疫系统，反而使它对其它抗原的识别力降低了些, 长此以往后果就是反而使并发症更早一步的到来，根本没法应用于临床医学。
　　第二版药却又在降低敏感度上用力过猛, 就好比讲免疫细胞的眼睛给蒙上了。这样根本不是专项降疫药，而是无差别削弱了免疫力，更无法应用。
　　看完这些数据, 渝昔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心里有点闷。
　　技术、实验水准、专业操作……统统没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的方向完全错了。
　　南辕北辙。
　　轻飘飘的几句总结，但这些其实是一整个研究室的学者们四年的光阴。
　　这怎么能让人不感到颓丧？
　　许多人从意气风发的青年踏入这一深不见底的领域开始，熬到头发白了也不一定能看到显著的成果。
　　成果真正出现甚至可能会在他们退休之后。但能说他们没贡献吗？当然不能。
　　追求科学本是寂寞的试错之旅。
　　前人不种树，后人怎能这么快乘得到凉？不多走路，走遍死胡同，又怎么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可教科书里永远不会出现他们的名字，不会出现那些默默付出的幕后英雄。
　　这虽然可以理解，却也足够惋惜。
　　他最开始接受任景的科创大赛组队的邀约，就是可惜那些心怀梦想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的人们。
　　做科研难最难的并不是天分，而是品质。这不是有点小聪明却只能保持三分钟热度的人能坚持下来的，它要求研究者拥有十年如一日的耐心和坚守。
　　渝昔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按照平常，他应该洗个澡就去睡觉了，可是现在……
　　少年幽幽地吐了口气，无奈又甘愿地笑了一下。
    555突然冒出来，似有所感，弱弱地问：“宿主……您今晚该不会……”
　　渝昔点点头，道：“睡不了了。”
    555好像也感受了渝昔心意已决，不再劝他，只犹犹豫豫地说道：“那您也注意休息呀，宿主您也不是超人。”
　　系统明明没有感情，看着眼神亮晶晶的少年却似乎感受到了异样的情绪，就像渝昔看着那些科研人员的心情一般。
　　好像这些执著的人，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觉得感动。
　　“宿主您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系统是不需要睡眠的。”555说道。“谢谢你，五先生。”渝昔道，“你能帮我订个五点的闹钟吗？等我做完了我休息一会儿再出门。”
　　“好的！包在我身上！”系统一口答应下来。
　　渝昔道过谢，眼神重新专注地移回到屏幕上。
　　他那时答应任景的时候，就是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向量，给孤独的求知者们一个坐标，现在这份心情也没有改变。
　　future不是灯塔，他就是一个通往未来的向量。
　　渝昔鼠标轻点，新建一个文档，创建表格，绘制曲线图和排列点。
　　自身免疫性疾病在现代的释义下就是机体免疫系统功能异常导致的机体攻击自身组织的疾病，简单的说就是“敌我不分”。
　　其实不怪星火科技的研究人员们想错思路，他做了功课，发现现在的医疗水平要治疗自身免疫病，一般都是通过抑制免疫系统来控制自身的免疫反应，所以他们才会走进思维的固定误区。
　　举个好理解的例子。
　　抗原就像闯进家中的强盗，而免疫系统就是强大的保镖。得了这种病症的人们体内的保镖有点过于敏感，把自家人错认成强盗了，于是一通暴打，伤害了身体中的重要器官。器官一受损，由它们负责的任务就不能很好的完成，于是多项并发症会一同袭来，给人们带来痛苦。
　　所以抑制免疫系统的药物就等于削弱保镖的身手，这样虽然保全了“自己人”，但免疫力降低，真正闯入室的强盗也容易逃过一劫，所以在免疫系统身上下功夫从来都是治标不治本。
　　打蛇打七寸，真正的办法只有两个。
　　一个是增强保镖的识人能力，让他不要误伤，而不是让保镖变弱。第二个则是让这个会被保镖伤害的自家人“隐藏起来”，只要保镖找不到他，看不见他，就不会被伤害。
　　最难治愈的就是遗传因素导致的自身免疫病，治愈它的关键是一种叫做HLA的分子物质，也叫作人类白细胞抗原。抗原呈递给免疫细胞让其发现就需要通过这个桥梁，然后活化“抗原杀手”CD4和T细胞。
　　所以HLA的存在和工作质量至关重要。
　　正常人的免疫系统不攻击自身的细胞原因其实就是人在还是胚胎发育阶段的时候，HLA就勤勤恳恳地将自身物质抓取给免疫系统“认亲”。能被免疫细胞看见的都被杀死了，这样活下来的在保镖免疫系统的眼中自然就是“透明的”了。
　　看不见，自然不攻击。
　　如果有些人的HLA分子抓取物质的能力不够强，漏过了一些自身物质没带到免疫系统面前认亲，那么免疫系统自然会不留情面地将其斩杀殆尽。
　　渝鸿骞患上的自身免疫性肝炎在现代医学中很棘手，甚至发病的机制都还没被研究透。但渝昔这个开了挂的未来人知道，患上这个病是因为HLA的B位点上的的HLA-B19X基因呈阳性，且渝鸿骞早年的大量应酬和改不掉的烟瘾成为重要的环境诱因，让这个病症迅速恶化，然后再被发现。
　　今夜是个不眠夜，窗外的月亮陪他一块熬。
　　敲完最后一个字符，天光从窗帘缝隙中露出来。
　　到预订的闹钟时间了，555尽职尽责地通知渝昔，少年伸了个懒腰。
　　将忙活了一晚上的资料成果拷贝进U盘，睡觉。
　　……
　　裴喻洲在车内等了很久，他翻过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半个小时了，打电话过去渝昔也没接，这实在是很不像守时的小朋友的作风。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嗒嗒嗒的点了一会，正当不太放心地想冒昧上楼问问情况时，一个穿着学院风白衬衫的少年急匆匆地从门口跑过来。
　　渝昔上了车，用还微微带着喘息的声音说道：“抱歉抱歉，久等了吧？”
　　眼前的少年额发微湿，发顶是蓬松柔软的，发梢梢却微润地聚成一小撮，眼睛也是湿润的乌黑，无辜的样子让他一下子都忘了要问出口的话。
　　渝昔的皮肤很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跑过来的原因，白皙的脸颊透出很淡的红晕。
　　裴喻洲一愣，哑了一会才答道：“……不，没事，也没等多久……”
　　渝昔很少穿得这么正经，平日里他喜欢穿一些宽松亲肤的T恤，乖得像个刚上高中的邻家小弟弟。要不是公司里的人都领教过看轻他的下场，他天天那么晃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塞进来的关系户。
　　可今天的渝昔就真的像个大学校园里的小学弟了，从招人疼的乖巧毫无违和地过渡成了想让他疼的青涩。
　　密闭空间里，两人的距离很近，裴喻洲还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牛奶味，暖呼呼的。
　　……等等，奶味？
　　“昔昔……”
　　话刚出口裴喻洲就老脸一红，总觉得这个普通的称呼都透着一股奶昔的味道了。
　　他将莫名其妙出现的奇怪想法赶出脑袋，有些不自然地问：“昔昔，你身上怎么一股……奶味？”
　　渝昔用纸巾擦了擦额际的汗，说道：“哦，我早上刚洗了澡出来的，所以才这么晚。头发还没吹干，怕你等太久我就下来了。”
　　“沐浴露是我妈买的，不好闻吗？”
　　说罢，渝昔抬起手臂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嗅。
　　“没有……挺好闻的。”裴喻洲觉得脸上烧得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扯开话题道：“怎么了啊突然叫我陪你去学校？还穿得那么正式，像是要去面试似的。”
　　渝昔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噢，我想去办个免修手续，想让你帮我签个字。”
　　裴喻洲脸上的热度一下子散下去，顿时不太赞同地皱起眉头：“为什么突然想这个？你不让你父母去，那就是你没和他们说。我跟你无亲无故，怎么可以代劳？”
　　他们小天才虽然是天才，但是年纪是真的挺小的，这个年纪其实本就该舒舒服服地享受快乐的校园生活。现在已经是半个社会人就算了，居然还起了休学的念头？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以渝昔的水平居然会在一个这么普通的学校，但是他忙完了随便写几篇SCI，经手的随便一个项目拿出来，他敢肯定全世界的名校随便渝昔挑。
　　“裴哥”，少年没睡够，眼帘微垂，声音带着困意像撒娇似的说道：“你不是我哥吗？”
　　裴喻洲：“……”
　　他耳朵一红，但立场仍不动摇，“两码事！”
　　渝昔叹口气，揉了揉眼睛将事情都一一说出来。
　　车厢内陷入了一片很深的静谧，裴喻洲都不敢大声呼吸，怕触到少年哪个不舒服的点。
　　“没事的，你不必太在意。怨天尤人没有用，我会想办法的。”渝昔道。
　　“至于那个免修你也不用太紧张，我问过了我们院长，他说我自己想好的话叫个家人来签个字手续就算办成了。不算是休学，就是不用去上课了，大考还是可以去考的。这种手续学校不查，我当然不告诉我爸妈了，不然他们一定会因为担心我的学习而不允许的。”
　　“但是现在真正需要被担心的并不是我，我要是不这么做，我会后悔的。”渝昔说道。
　　裴喻洲沉默了半晌，最后说出个好字。
　　他知道遇上这种事，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陪伴就好了。
　　结果又听少年道：“不过说我去面试也没说错。”
　　“嗯？”裴喻洲又紧张起来，蹙起眉头：“面什么试？”
　　渝昔笑起来，问道：“裴老板，你的子公司星火还收人吗？”
　　裴喻洲一愣，惊讶道：“你、你是……”
　　他愕然地侧头看了身旁的人，少年冲他笑了一下，一颗很浅的梨涡露出来。
　　裴喻洲也笑了，没必要问了。
　　他再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一面他也觉得用不着太惊讶了，虽然精通计算机和医学这件事真的很离谱，但他想想，如果这人是渝昔的话……倒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相信。
　　总觉得只要是他的话，什么都可以做到。
　　“星火的研究室条件虽然可以，但是在药品研制上在业界内并不是顶尖的，没有很杰出的代表产物。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安排让你去永泉……”
　　“不用”，渝昔道：“星火就挺好的。”
　　“可是永泉各方面的专家会更多，他们研制出过很多优质药品，名气很大。”
　　渝昔摇摇头：“就星火吧。”
　　“星火的项目都跟了四年了，如果去别的地方，他们重新制定一个项目，前期储备和讨论要花太多时间了。我直接去星火，就可以开始参与实验。”
　　裴喻洲唇角翘起，果然不管在哪个领域，他们家小天才永远都那么傲。
　　这语气笃定的，就跟一去那里，其他的科研怪人会立刻认可他，他的项目也能一致通过然后立马开始实施似的。
　　不过，他当时也是被他这份傲所吸引的。
　　后来，后来他就明白少年的确有狂妄的资本，被彻底折服了。
　　天才都是惜天才的。
　　裴喻洲虽然在学生时代就一直被称为天才，但他自己知道，有些领域越钻研越觉得无望，他才不是什么天才。但在经商上或许有点天分，他退出学术界进入商圈，凭借灵活的头脑和精准的眼光，一手打造起神洲等企业，成为富豪榜上最年轻的青年企业家。
　　曾经，他野心勃勃地想将神洲做到在全球上也赫赫有名，成为商圈的一个神话。
　　但他现在，更想让神洲护着他身旁的这个年轻人，让他成为一个不可逾越的神话。
　　他也想亲眼看一看，future，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同样抱着渝昔不俗的想法的薛振教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让渝昔进了他的办公室。
　　薛振虽然不知道渝昔就是future，还以为渝昔是和future认识，在他的辅助之下突飞猛进了。但在那一次课堂的惊艳表现之后，他就挺看好他这个苗子的，觉得他将来肯定会有出息。
　　后来几次测试中他还特地找到他的专业老师看过他的成绩，得知他总是最早写完试卷，还每一次都是全对，就更加对他给予厚望，没想到居然会收到他来问免修的信息。
　　“渝昔，你老实跟老师说”，薛振教授黑着一张脸，说道：“我知道你科创大赛的作品被神洲科技投注了，你现在肯定也用你的聪明才智赚上钱了。你是因为想要赚钱所以暂停下学业了吗？但是人不能把眼光放得那么浅，你那么聪明，好好学习，将来可以去更好的地方研究大学问。真理是宝藏，那才是真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渝昔摇摇头说不是。
　　薛教授有些急了，又问：“那你是因为之前那个同学在论坛说你坏话，让你留下心理阴影了？”
　　渝昔失笑，摇摇头：“也不是。”
　　“我只是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我不会因此而停下学习的，老师您放心吧。”
　　但他不认同薛振说的那句话。
　　真理从来都不是宝藏，人才是。
　　薛振犹豫了一下，确认他是真的考虑清楚了，才终于松动了态度，把手续文件拿了出来，
　　渝昔扯扯在一旁立着的男人的衣袖，笑道：“哥，签名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太硬核了写得实在有点久555……
　　文中的概念知识是真，治疗方法就是我自己的中二构想了，并不是很严谨的教科书知识，大家莫当真。

第46章 、第 46 章
　　从学校出来回到车上, 渝昔就立马解开两粒扣子，热得拿袖口扇风，刚刚那副乖巧好学生的模样荡然无存, 懒散得像只猫，眼睛都眯起来了。
　　裴喻洲侧头看他, 往他脑门儿上拍了张纸巾，发动了车子。
　　开车的中途, 裴喻洲的手机响了, 渝昔提醒他：“裴喻洲，电话。”
　　男人充耳不闻。
　　“？”渝昔：“裴总, 要接还是挂？”
　　男人专心致志地履行他的司机职责，死守交通法。
　　渝昔无奈道：“裴……哥？好像是公司里打来的, 我接了？”
　　这回裴喻洲终于搭理他了，淡淡地嗯了一声。刚给他签完名，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可不行。
　　电话是程弈打来的, 一接通他那兴奋的声音就冲了出来, 不用开免提旁边的裴喻洲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裴哥！片子已经完全审完了，也已经分类好了，现在就差在里面挑出最后一部拿来送去创世纪那儿了。接下来应该全力输出开发了吧？”
　　“不, 剩下的重头确实是开发，但是并不是全力，调动多一倍的人去维护部。”
　　清润好听的少年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声调平稳，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程弈吓了一跳, 还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打错电话，然后才愣愣地回答道：“呃……噢，好的。”
　　电话那头的少年似乎在他这边装了监控一般, 料到他的反应，说道：“没打错。裴哥在开车，我帮他接的。开着免提了，有事你直接说。”
　　“行，不过……渝神，咱们人手要不够了呀。”程弈挠挠头，为难道。
　　开发部和维护部这些部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是一个公司中最难培养起来的人才，人数并不是很多。
　　他掰着手指头嘀嘀咕咕算了一番，然后说：“如果维护部加到那么多人，咱们开发部和科技组这边人手就不够了……”
　　渝昔开着免提，闻言蹙起眉，欲言又止。
　　裴喻洲也跟在渝昔身上装了个摄像头似的，似有所感，笑道：“就直说呗，没那么多规矩，不算你犯上篡权。”
　　都敢让他假扮家长去学校签字，还敢这么自如地接他的电话，也只渝昔一人能做到了。既然如此，难道还怕他调动下人员吗，反正自己也在场听着。
　　闻言，渝昔和电话那头的程弈皆一愣。
　　渝昔莞尔，恰好等红绿灯。裴喻洲转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
　　渝昔冲他做口型道：“谢谢哥。”
　　谢谢他的赏识，也谢谢他的信任。
　　“那正好趁这个时间开个电话小会好了，现在我和裴哥在外面还没那么快回去，麻烦你把钱嘉总监找来一下。”渝昔说道。
　　钱嘉是神洲科技总部公司的人事总监，很会办事，人精一个。
　　程弈怔了一下，然后连声应好，一边用办公室座机打了内线电话一边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在跟未来老板娘说话一样……
　　他摇了摇脑袋，把龌龊的想法都从脑袋里赶出去。
　　不想活了吧！要是让他裴哥知道他敢在心里这么编排他和渝昔，奖金肯定泡汤。
　　神洲员工们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该到的人都聚过来了，围着一个小小的手机，好不滑稽。
　　但大家都没把这事当玩笑，个个神情严肃，没人盯着他们，他们也都自觉地带上小本本和笔，认真地听这场电话小会。
　　“好，接下来我来说一下公司未来的项目进展规划。我只是谈谈我的看法，裴总可听着了哦，要是哪里你有意见随时打断。其他人也一样，如果哪里有更好的看法欢迎提出来，好，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开始了。”渝昔说道。
　　路况很好，清早的车道相对空旷些，裴喻洲看着都心旷神怡，轻轻地嗯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众人的应好声，渝昔这才继续道：“目前，按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看来，这种人数规模已经有点勉强了。所以我们接下来的第一步，不是急着开发，而是要做好充足的开发前准备。我们的项目一旦启动，最好不要有中断和搁置。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一次做到最好，这是最理想的局面。”
　　人工智能比起神洲的传统艺能医疗器械来说，最大的改变就是，不需要做那么多器械开发和前期投入了，一旦做成功回馈也是巨大的，可以说是一本万利。但在数据的开发上的要求却比原来要更严格，需要大量的技术的人员参与开发、大量的人员写同一个程序，一个一个点去纠去规范，还需要大量的人员去建模，及时发现漏洞并加以改正，还需要大量的人去做后台维护……
　　人，是最紧缺的资源。
　　而这种这么大的项目，开发的过程中会让人很痛苦，极耗费脑细胞，如果因为其他的事情搁置下来，等再拾起启动项目时会更加痛苦。
　　“所以接下来——第一步，扩增开发部和科技组的人手。这个数据开发的工作量太庞大，起码要招够能让所有人轮换一次班的人数。”
　　“第二步，就是我刚刚说的维护部人员的问题。”
　　“我希望，最起码将人数增多一倍。在这个项目里，做维护的人会比搞开发的还要痛苦。在我的预计里，我们的维护成本可能要占到我们这个项目的整个生命周期的40%-90%.”
　　电话里传出一阵很轻的吸气声。
　　渝昔抿唇笑道：“很奇怪吗？”
　　“这么大的系统，如果维护做得不好，那它还不如4399小游戏。我想你们也不会想隔三差五接到顾客的来电说为什么卡线了，为什么出bug了，为什么卡顿这么严重等这些问题，总不能怪别人的电脑带不动把？要做，就不只是把质量把关好，画面剧情弄好，稳定也一样重要。流畅、无滞顿感是最基本的要求。”
　　“等这块开发好了，我再回去教你们怎么运用深度学习。我们要让计算机自己学会长大，不能老是依靠别人嘛，不然我们多累啊，一天到晚要教他们。它们已经是个合格的计算机了，要懂得自己写自己。”
　　少年轻描淡写地这样说道。
　　裴喻洲一手握成拳轻抵住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众人：“……”
　　他们不由自主张开嘴巴，张成一个表达不可思议的O型。
　　他们简直傻了，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计算机已经长大了，该自己给自己写代码了吗？！这已经不是口出狂言了吧？这是又疯了一个吧？！
　　渝昔轻笑：“下巴收一收。”
　　众人被说中，尴尬地合上嘴巴。
　　“我可不是胡说。最优秀的程序员，不是忙得累死累活，每天都要码一大堆的代码，什么代码都难不倒他，不是的。同理，完成度最高的程序也不是能顺利完成目前的任务的代码。”
　　“优秀的程序，被优秀的程序员们写出来，是可以解放程序员的双手的，这样才是完成度高的程序。它们要能检测自身的漏洞，自动修复bug，和通过深度学习，自行建立出实时动态模型。一旦开发出来，需要人工维护的地方越少，它就越成功。”
　　解放双手，听着像是偷懒。
　　但是人类就是喜欢休息的生物，为了能更好的休息，他们愿意付出强大的智慧和劳动，去创造出东西让自己偷懒。
　　比如洗衣机，比如洗碗机，一切的一切，都是朝着越来越便利的方向去发展的。
　　当越简单的操作能完成越复杂的东西时，社会就这样一点点进步了。
　　众人听得怔愣，但胸中都好像燃着一团火，忍不住地跟着渝昔说的场景去构想。
　　程序员解放双手，哪个程序员不想啊！！！
　　哪个不想有一头乌黑靓丽，完美的发际线，谁不想天天睡个养生觉，养一副好脸色常回家看看。如果真的可以，程序员这个行业的职业生涯寿命也能延后一点，不用那么早退休，成为别人眼中的青春饭行业。
　　最重要的是，那可是自动化呀。
　　在越难的领域实现自动化，就等于越靠近未来科技，这不令人兴奋吗！他们要在有生之年创造出这么绚烂的科技盛世吗？！
　　可是……感觉这种科技还是只存在于好莱坞的科幻大片里……
　　这不是白日梦吗……
　　“不会只存在于电影里的，它会变成现实。”少年的声音响起来。
　　众人皆是一惊，他有读心术吗？！
　　“那不仅会变成现实，还会由你们自己亲手实现。”
　　裴喻洲的嘴角也轻轻勾起来，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回忆起了和少年的初遇。
　　那时，他们分别时，渝昔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把白日梦变成现实，梦话变成真话，这不是很好吗？”
　　“把白日梦变成现实，梦话变成真话，这不是很好吗？”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一怔。
　　渝昔略带惊讶地偏头看他，“哥？”
　　裴喻洲只恨自己头发不够长，遮不住渐红起来的耳朵，“……”
　　他假意咳了两声，欲盖弥彰道：“怎么？还不许我记忆力好了吗？”
　　渝昔眼神有些揶揄，笑了笑没理他。
　　电话那头的众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这么异口同声地说出同样的一句话，跟串通好了演讲稿似的，但这并不影响这句话的鼓动人心的能力。
　　他们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地吼起来——
　　“好！没问题！”
　　“小事小事！我们可以完成的！！”
　　“开玩笑，渝神小小指点我们一下，什么神话不能创造！”
　　“搞！立马就搞！”
　　“招！立马就招！”
　　电话那头闹哄哄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渝昔说道：“钱总监，招贤纳士一事可就交给你办了，还有人员调配也是，就按照我刚才说的那些调动就好了。可以完成任务吗？”
　　“保证完成任务！”钱嘉被点到名字，心神一震，立马大声回答，居然还有点破音。
　　他也是商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了，不知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热血沸腾、即将改朝换代的澎湃心潮了。
　　被点到名字，居然像一个刚进社会的毛头小子一样莽莽撞撞地大喊，这实在是很不像他。
　　但他有力地跳动的心脏告诉他，不丢人。
　　因为大家都一样。
　　“啊”，渝昔突然出声道。
　　“我们这个梦幻联动项目是不是还没取名字啊？”
　　“是啊。”
　　“现在外面都管我们这个叫三巨头茶话会呢。”
　　众人七嘴八舌道。
　　“不好”，渝昔问裴喻洲道：“这个名头好难听啊，我们换一个正式的吧？”
　　“行”，裴喻洲笑了笑：“我们小天才说了算。”
　　“那就叫——”
　　“白日梦话。”
　　让我们以青春作酒，科技为笔，大醉作此篇《白日梦话》。
　　写下这一章，能让科技旋涡改朝换代的浪漫诗篇。
　　作者有话要说：　　靓女归来！！！想死你们啦！感恩一直陪着我的小天使！
　　大家放心，坑是不会坑的！我坑品可以的！就算它再难写，我也不想让它坏了我的坑品_(:з」∠)_
　　不过这也需要大家的陪伴呀555555大家的评论是我的动力5555555
　　你们陪着我，我的文也陪着你们，如果刚好还能给你们一点点力量的话，哇，那可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我的鸽子毛掉光了我也愿意呀TvT
　　——————
　　接下来是一段没什么营养的苍白解释：
　　为什么鸽了那么久！55555不是开学了嘛，生活上的琐事和学业太多啦，忙着忙着忙出病来嘞。无语，给靓女整感冒了，因为我没有被子盖TvT
　　大家睡觉要好好盖被子，不然这个特殊时期感冒，可能会被当做是可疑人员抓去隔离的TvT

第47章 、第 47 章
　　“好梦幻的项目名字啊, 好听！”贝遥立刻响应支持。
　　“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定了！”
　　众人欣然一致地通过了渝昔起的这个项目名字。
　　渝昔摩挲两下下巴，暂时没想到什么了，于是侧头问裴喻洲道：“裴总还有什么看法没有？”
　　车子开上高速了, 路况良好开阔。
　　裴喻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头也不偏一下, 此时却能毫无滞顿地接过话头，开口道：“开发部、科研组和维护部进行扩招和人员调整, 接下来……宣传运营也该动一动了吧。”
　　渝昔眼神一亮, 这确实是他没想周到的地方，果然商人视角能包罗得更全面一些。
　　“对, 宣传运营部也要忙起来了。”
　　一直以来，神洲最轻松的部门恐怕就是宣传运营了。因为神洲一贯走的是低调路线, 他们完全是靠硬核实力说话，对外的营销管理几乎为零。但现在即使不说，所有人也明白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将他们视为眼中钉。
　　神洲科技在宣传上一直没花过心思, 现在是时候抓起来了, 不过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宣传。自从future出现，他在哪，风口浪尖就在哪, 何愁宣传力度，何愁不为人知？
　　“反正现在低调这个词已经与我们无缘了，不如就趁势高调起来。宣传部不是花里胡哨的八卦部, 不是只要运营好官网就行了，它一样很重要。它是门面, 它可以化为神洲的矛，作为我们的武器。所以宣传部的伙伴们注意好了哦，我们接下来要时刻做好和人‘打仗’的准备。”
　　少年的声线适时压低, 明明是如此清朗年轻的声音，在座的人却没有一个敢轻视，一个个随着他的语气将心提到嗓子眼。
　　隶属运营部的宣传组组长立刻回答：“是！”
　　“我的要求不高，不需要你们在营销上花什么精力。你们必须做好的是，了解公司的每一个项目走向、未来发展的趋势、清楚项目的流程，关注外界的咨询流动，做到知己知彼。然后在舆论导向和运营手段上，以前应该没有要求过，但以后我们要形成一套我们自己的成熟的完整体系……总有一天能用上的。”
　　“并且这个手段至关重要，它能在最恰好的时机将我们推上爆发点。”
　　“好的！”相关人员做好笔记。
　　说起这事，程弈他们立马想起来最近的舆论风向，气得顿时打小报告道：“啊，渝神！你看没看最近的外媒评价，就说我们这次的联手合作，说得跟我们吹了个大牛似的。国内的各路营销号有的也跟着瞎跟风，胡乱撰稿了，真的看了就让人不爽！”
　　“什么东西？”渝昔蹙起眉头，又道：“如果是那种不成体系的闲言碎语，或是取些浮夸的标题来博取眼球的东西我们就没必要理会了，和他们计较掉价。但如果是冲着我们脸面来示威的……”
　　“不用收着，高调地打回去。”
　　这一番傲气冲天的话把他们的一腔热血都点燃了，所有人都斗志满满地想要回到岗位立马开始工作。
　　该死，明明是累死累活耗费脑细胞的工作，怎么他们竟然干得这么激情昂扬？干得这么甘之如饴？
　　少年刚亮完爪子，忽觉自己太猖狂，于是又卖乖道：“行吧，裴哥？”
　　裴喻洲被他逗笑，道：“行啊。”
　　“那好，未来这段时间的进展规划就暂时说到这，上面那些就拜托钱总监了。”
　　“好的。”被点到名字的钱嘉应道。
　　“还有……”渝昔见裴喻洲伸出根手指指了指时间，又做了个回去的手势，最后摆了摆手，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有我和裴总可能不止是没那么快回去了，或许要耽搁一两天。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自己做好岗位上的事。把已经审完的片子名单都发我一份，晚点我选出一部再交给创世纪，剩下的你们都发给玄艺文化。其他的管理事务，暂且交由徐副总交接看管一下好吗，实在处理不了的就传给裴总，他晚点会看。”简洁地分配完任务，迅速地收完尾，渝昔就挂了电话。
　　裴喻洲调侃他：“渝总，挺会办事的呀，看来你也很有当资本家的天分呢。”
　　“过奖了，还得向裴总你多学习呢。裴老板该心痛了吧，这么一趟下来，我们之前都白赚。”渝昔轻笑着说道。
　　技术开发、硬件升级改造、过审投稿的沟通和奖励资金、人员调配物资增加、扩招人才的雇佣费用……杂七杂八随便一算，之前赚的钱真的像是被大风刮走了一样，几乎不剩了。
　　若是没有神洲这样的底气，随便换成哪家公司老板可能都该肉痛得茶饭不思了，哪里还能像裴喻洲这样和人谈笑风生呢。
　　当然神洲的老板本人就像是个疯狂的赌徒，常人自然是不适合拿来和他作比较。
　　“心痛？这倒没有。”裴喻洲道：“我们这不是正奔赴在赚钱的路上了吗。”
　　渝昔勾起唇角，没说话，低头看起了手机。
　　他们忙了好些天，几乎与外界的实事新闻脱节了，以至于刚刚程弈说起来的时候他什么也不知道。趁现在有空，渝昔打开手机想看看外面又编排了些什么。
　　渝昔粗略一扫，小小的嚯了一声，问裴喻洲道：“裴哥，最近的这些小推文你都有看吗？”
　　“没太注意。”裴喻洲道：“最近太忙了，除了工作的时间就是睡觉了，哪还有心思上互联网啊。不过网上就没有哪天是安静的，这次又是什么低级的挑掐？”
　　渝昔啧了一声。
　　事情挑起来的起因是外网的一位日常黑国漫的博主，带上了这三方梦幻联动的话题tap，然后配文：就这？
　　这一条社交信息很快就引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的骂战，局面相当混乱。
　　这位博主原本的粉丝数量只有小几万，他灵机一动将社交信息设置成“只有关注他的人才能发表评论”，于是他的粉丝数量很快就要破百万了，虽然都是黑粉。
　　这位博主很不服地又发了一条动态，这次的发布是一条有内容的总结性动态，配文道：
　　话不多说，大家自己看吧。国漫崛起的口号喊了多少年了，每次喊完之后还不就是资本的套现，还真有傻子把future当救世主呢？你看人future理你们吗？现在有一点进展的风声吗？别怪我说话太直白，我是怕你们追个脸都没露过的虚拟人追得那么真情实感，幻灭之后太伤心了。
　　人家是聪明人，能躺着赚钱为什么要累死累活……到最后随便整个特效多一点的3D发了不就完了，到时候你们还要欢天喜地地自觉上交钱包呢。
　　他发完这一段话，底下跟着的是他自己整理的资料。是每一年国漫崛起的口号喊起来的时间，和在那之后做出来的作品，它们的口碑和在世界动漫上的影响力指数。甚至一些早期的摸索时期的作品，很有模仿别人的味道，结果都不太令人满意。
　　底下的评论反驳道：“你怎么就选这几部口碑这么差的？那些还不错的作品你看不见？”
　　“有钱大家一起赚，拉我进群，我也可以。”
　　闹大了的结果就是被人转载到外网上去了，本来外网上就几乎没有人看好他们的这场合作，现在又引起了一波话题。
　　“确实，我每天都在等着future带着他的惊喜之作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怎么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啊，他们是真的决定要认真合作了吗？”
　　“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都不做宣传的吗？还是说他们是打算憋个大招？”
　　有稍微了解一点市场的人分析道：
　　我认为future还是很聪明的，他从艺术编排，走到人工智能板块，再到软件开发和自动化机械，可以看出他的实力是深不可测的，甚至根本猜不到他接下来会走哪一步棋。但是他这么厉害，小的环境会禁锢他的发展，所以他的这一步棋我并不奇怪。用文化输出的方式来打开国门，这是非常聪明的办法。但是他会选择国漫做出航的小船，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也不看好他这个决定，他会后悔的。
　　那个博主说的话虽然刻薄，但是这个对比还是挺惨烈的……现在看来已经是翻车预定了，只希望future这次不要翻车得太厉害吧，在高处的人犯一点点小失误都会被人放大嘲笑的。
　　这些话都被渝昔尽收眼底，他关掉手机阖上眼睛闭目养神，道：“确实是很低级的挑掐方式。好好开车吧，到了叫我。”
　　这种就是他刚刚开电话会议说的那种无需理会的闲言碎语了，网上这些争议天天都有，每时每刻都有，一个个回应他还做不做正经事了？有这个回应的时候他不如补补觉。
　　但渝昔看得通透，有些人却抓紧此次机会，想打一场翻身战。
　　比如AM公司。
　　在商圈，众多行业已经捧起了瓜开心地吃起来了。
　　这一次的三方联动，可不仅是一场普通的商业合作，更是一场商圈行业大佬们的位置大换血。
　　特别是在动画制作行业，现在企业发展规模就是小公司年年都开得像满天星一样多，倒起来也像蒲公英那样轻易就散开了，中型企业没几个，真正有根基的大企业也一个手数得过来。
　　其中势头最盛的就是玄艺文化传播和AM公司了。
　　AM虽然从初代虚拟偶像闹得啼笑皆非的下场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了，但毕竟它曾经是做到过国内动画制作顶尖位置的，它的根基还是很深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放眼国内也确实是没有几个能扳得动AM公司的。
　　但这一次future的合作选择了玄艺而非AM，就让AM的企业地位矮了一头，此举几乎是公开地告诉大家：神洲认为在动画制作行业的老大是玄艺。
　　这让AM公司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啊！
　　他们在梦蝶事件后，被陈遗芳拒绝了拉拢。动画圈子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在业界内已经不是秘密了。现在又被future甩了面子，AM一伙人都按捺不住了。
　　“方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部署？要跟他们怼回去吗？再多请一点水军造势，给他们增加压力？”
　　AM的执行总裁方元磊拿着笔抵着下颌，拧着眉头说道：“当然不，这样做我们也有损形象。水军那边……运营部自己看着办，不用逼得太紧。现在争议已经起来了，做得过分了也惹人怀疑。”
　　“至于接下来的部署嘛……不是很清楚了吗。虽然他来抢别人蛋糕这事很招人讨厌，但是不可否认，future现在已经成了风向标。他的旗子往哪儿摆，未来的风向大致也会被他引到那儿去。所以我们只要跟着他的脚步走就好了，只要跟着他，那就一定是踩在了热点上。”
　　“他们搞国漫，我们也搞呗，更何况这本身就是我们的老本行呢。他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搞法，但是那个博主没说错，历年来的崛起都是在喊口号，真能崛起早崛起了，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做到的。future毕竟刚刚崭露头角，飘了，没沉住气，这回所有人都等着看他们的翻车，我们刚好能趁势冲上去。”
　　“方总，您的意思是……”各骨干皆是一惊。
　　“玄艺虽然搭上了future的车，但是一朝天堂一朝地狱，他们翻了个跟头，那我们就稳坐第一了，这些年的龙头之争也就能告一段落了。所有人都在看他们，我们蹭上热度也能赚一笔大的，观众最喜欢看热闹了。我们的作品优不优秀没关系，没人会在意我们的。”方元磊笑起来。
　　“我懂了！方总高见！”
　　“枪打出头鸟。”他摩挲了两下桌沿，“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太招摇了吧。”
　　“如果我们的作品成绩不错，就更好了。口碑不好也问题不大，反正还有future垫着，他们都做不好，何况是我们啊，没人会关注我们的。”
　　敲定下计划，他们也立马开始展开行动。
　　“项目策划部，准备一下开会事宜，邀请一下R国森野团队。”
　　“是！”被点到的员工立马写下会议笔录。
　　“运营部，造完势之后放出我们的合作消息，起码写出三个文案和推出方式，拿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方总。”
　　一系列事宜都分配好后，方元磊才宣布散会。
　　“……嗤，不就是合作？谁还不会啊。”
　　……
　　另一边，裴喻洲平稳地将车子停进车位。
　　他侧身拍了拍少年睡得红扑扑的脸蛋，无奈道：“昔昔，快醒醒。星火到了，该下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靓女登场！！！
　　————
　　开了个刺激的小预收，攒一攒之后再开，嘿嘿。
　　喜欢的都市丽人戳我的专栏收藏一下下呀~让我们来搞点小禁♂忌（bu shi）
　　《被迫扮演绿茶小妈》
　　鹿星辰是快穿局里的一名优秀的萌宠养崽系统任务者，他准备退休了，选择一个安逸的世界过养老的咸鱼生活，正在等待接受最后一个世界的任务。因为他出色的业绩，领导大手一挥，决定将他划去更高级一点的任务世界。
　　一问新系统，才得知他的任务是扮演一个人畜无害的绿茶角色，给童年过得不幸的黑化最终大BOSS去送温暖，规避位面世界崩坏的bad ending.
　　鹿星辰：养孩子？？
　　系统：……嗯，养孩子和养崽子应该也差不多吧。组织说你能把崽子们养得这么好，一定也很会养孩子，这年头很流行男妈妈。
　　鹿星辰：……那行吧，我试试。
　　他穿进的是一本娱乐圈文，目标对象是患有厌食症的坏脾气影帝。
　　养老世界据说难度很低，系统还给了他一片适合种菜的风水宝地作为金手指。
　　于是鹿星辰自信满满地接下任务——
　　陆影帝眉头一压：你是谁？
　　鹿星辰：我是你父亲派来照顾你的，听说你不爱吃饭？我也是一名演员，因为厨艺不错曾经受过你父亲一段时间的赏识……
　　陆影帝轻蔑一笑：噢，懂了，想飞上枝头的小妈。
　　鹿星辰：……
　　陆影帝嗤了一声：我是影帝，你是十八线小糊咖，麻烦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谁照顾谁啊？
　　后来——
　　陆景翊：那个老男人究竟哪里好？！
　　鹿星辰：我不是……
　　陆景翊：你图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鹿星辰：都说了我没有……
　　陆景翊恶狠狠地瞪他：你想要资源的话找我啊！我年纪小，爱干净，腰还好，我哪儿比不上他了！！
　　鹿星辰：……
　　坏了，果然用养小动物的方式养人还是不太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是他养孩子的方法错了，还是他扮演茶言茶语得不到位？
　　*
　　管他什么目的，我就想要你成为我此生最大的叛逆。

第48章 、第 48 章
　　迷迷糊糊转醒的少年把脑袋慢吞吞地摆正, 裴喻洲这才看到他白皙的左脸蛋上被安全带勒出了一道显眼的红痕。少年的眼神都还是迷蒙的，看起来有点滑稽，这副模样很难让人把他跟刚刚在车上开电话会议的那个手段果决的样子联系起来。
　　他轻笑：“小朋友, 你要这个样子去见那群严谨的研究员们吗？”
　　裴喻洲边说着边指了指车内后视镜，让他自己好好看看。
　　他这个样子说他是神洲的神秘王牌有谁相信呢, 往那群科研人员面前一站，说他是趴桌上刚睡醒了翘课来捣乱的高中生恐怕倒是更贴切一些。
　　渝昔耷拉着眼皮半晌才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淡定地摸了摸那道长痕, 道：“供血不畅而已，拿热毛巾敷一敷就好了, 问题不大。”
　　少年顶着显眼的印子，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反差萌。
　　裴喻洲更觉得好笑了, 这是还没睡醒？这是在车上哪里来的热毛巾。
　　他把空调关了，伸出手想去拍拍少年的脸让他清醒清醒，结果刚碰到他的脸渝昔就头一歪, 又睡过去了, 嘴里还有些含糊地喃喃，“或者……搓一搓就好了……再等一会……”
　　渝昔从昨晚到现在加起来睡了还不到四个小时，脸蛋刚碰到温热干燥的掌心就困意回笼, 眼皮一合又要睡。
　　裴喻洲的脊背瞬间僵住了，这手撤走也不是留着也不是，掌心相触的地方像是藏了一团火, 一路烧到他的心口处，烧得他心口乱跳。
　　“渝……昔昔？”
　　少年没有反应, 把他的手当成缓解的热毛巾了似的，睡得安稳。
　　裴总活了二十七年，也是头一回体会这么陌生的情绪。
　　空调关早了, 车内渐渐升温，裴喻洲现在脸上也有点烧得慌了，是闷的。
　　瞟到少年在他掌缝中隐约透出的红印子，裴喻洲不太确定地想，自己的掌心是热乎的，要不帮他搓一搓印子？
　　正好还能把人弄醒，就能赶紧下车去吹点凉风了。
　　男人粗粝的手指在少年温腻的皮肤上缓缓滑动，裴喻洲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摸一块水豆腐，软得不可思议。
　　他眉头拧得死紧，表情严肃得好像正在谈一桩上亿的合同。
　　这人真的成年了吗？！这是成年男人的脸该有的软度吗？
　　心里胡思乱想，裴喻洲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一个力道没收住居然在渝昔的脸上捏了一把。
　　渝昔当场痛醒。
　　裴喻洲：“……”
　　这他妈的更要命了！
　　渝昔这回是真的清醒了。
　　他的皮肤白，左脸蛋上本就未消的红印上此刻还多了一块指痕，显得更滑稽了。
　　但这回裴喻洲不敢笑了，他的脸终于热得红了起来。他尴尬地在脑内组织言语措辞，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
　　渝昔却并不在意，还以为他是好心叫醒自己。于是他揉了揉眼睛，终于把安全带给解了：“抱歉，太困了，还好你叫醒我，不然误事了。到了是吧，我们下车吧。”
　　说完率先下了车。
　　裴喻洲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遗憾。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遗憾个什么劲，于是烦躁地将空荡的掌心重新放回到方向盘上，把车停好后也下了车。
　　星火医药这边毕竟连年亏损，主要工作就是做研究，平时也很少谈什么大生意，还是需要裴喻洲从神洲拨款支持才能运营下去的分公司，所以裴喻洲一般没什么事是很少过来这边的。
　　前台接待处的工作人员一见老板居然一声招呼不打地就过来了，惊得差点把资料撒了，顿时站得笔直地朝他们问好，然后就拿起内线电话想通知各部门主管，被裴喻洲一抬手制止了。这边的人都身有实验项目，需要集中注意力，没必要分神在乎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是老板又不是皇帝，不需要那些虚礼。
　　前台接待欲言又止地放下电话，恭恭敬敬地将两人送走。
　　裴喻洲带着渝昔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各工作区，结果走到实验项目区时迎面赶来一位手上拿着东西、穿着无菌服的科研人员，那人急匆匆地横冲直撞，差点绊到渝昔身上去。
　　他忙把人一拉，及时地拽进自己怀里，免了一场人仰马翻的闹剧。
　　两人站定下来，裴喻洲抚了抚渝昔的后背，确认道：“没事吧？”
　　还不待渝昔说话，那人脖子一粗倒先凶起来了：“不看路吗？没看见我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吗？打翻了你赔得起吗！”
　　裴喻洲两道剑眉凌厉地挑起，怒意在眉心堆积，正欲开口时忽感掌心一软，松了气。
　　渝昔暗暗地拉住了裴喻洲，冷静地朝那人看去：“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拿着跑那么快？”
　　谢奇见这人不道歉，居然反问起他来了，怒了：“这是INAK试剂盒，库存量本来就少了。你哪个组的，怎么没见过？”
　　这边吵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忙的纷纷停下工作看了过去，有些老员工们认出了渝昔身边的是裴喻洲，吓得脸色都发青了。
　　谢奇是新来不算很久的职员，看着裴喻洲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竟没有想起来是谁。
　　渝昔好脾气地随口胡诌：“新来的，第一天上任，不太懂这里的规矩。”
　　少年脸上还顶着可笑的淡印，表情温温顺顺的倒真的像个职场菜鸟。裴喻洲在一旁看得好笑，没想到他家小朋友还有表演天赋，一时也不急着替他声讨了，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发展。
　　“我最烦你们这些新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就会坏事！我看你连INAK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吧！”谢奇眉头一竖，颇有职场刻薄前辈的样子教训道。
　　真·职场前辈们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嘴给捂住，不管是不是新来的，他居然对裴喻洲亲自带来的人这种态度，是嫌自己的职位待得太.安逸了吧。他自己一个人就算了，千万别连累到整个组。
　　。
　　“我确实是比不上谢前辈专业……”渝昔话锋一转，“不过你这样做，试剂盒不是会失活得很快吗？看起来你像是赶着送试剂盒去某个实验室，但是你的动作这么大，而且站在这里和我浪费这么多时间。试剂盒出了低温箱这么长时间，这不是浪费它的活性时效吗？”
　　“而且穿着无菌服，可以满世界乱跑的吗？这可是有GLP认证的正规地方，你这样……万一今天药监局的人心情好不打招呼就来视察了，你赔得起吗？”
　　少年风轻云淡地就把那人说的狂言妄语送回去了，明明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无端让人脊背生寒。
　　“你、”渝昔的语气突然加重，“是哪个组的。”
　　谢奇被少年一叠声的问句砸懵了，一时哑口无言。
　　四周的人也被他这股陡然增强的气势镇住了，这……这男生看着年纪这么小，居然问的句句都在点上，这个表现绝不是门外汉。
　　谢奇是材料管理组的，工作内容相对轻松一些，而且因为是管分配的，又是走了后门进来的，所以在小职员里一贯比较横。突然被人一呛声，脸上挂不住了：“你、你……你又没上手实操过，别一副读了点书就好像会应用了一样，书本和现实是有差别的。”
　　“这种酶标抗体既能保留其免疫活性，又能保留酶的活性，被你跑来跑去这么一剧烈摇晃，还脱箱操作，现在还有什么用？前辈？”少年浅浅地笑了起来，眉目却冷得像冰造的镜子一样。
　　见他不回答，渝昔上前一步，吓得谢奇倒退一步。他色厉内荏地大叫道：“你干什么？！”
　　渝昔还是看清楚了试剂盒外边贴着的标识，“Immunity……哦，原来是拿去免疫科实验室的啊。”
　　周围的都是一些研究文员，他们纷纷拿起手上的文件挡住嘴，差点笑出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这人被人戏弄成这样。
　　谢奇恼羞成怒，伸出根手指朝他指点两下，道：“你完了，你第一天上任就这么不尊重人！我现在就去和人事主管说，你收拾东西滚蛋吧！”
　　少年这回没反驳他了，终于舒展开眉头笑了，拉拉裴喻洲的袖子：“哥，听到了吗？”
　　裴喻洲收着笑意，点点头：“听见了。”
　　谢奇也不知道他们突然就听到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被人一直戏耍。反正他手上的试剂盒似乎也确实没用了，他干脆直接把它随便往哪个桌上一放，像是要动手了似的。
　　“听什么东西啊！”
　　“听出来你的后台是人事主管了。”渝昔笑眯眯道。
　　一句话，骤然让谢奇的动作停下来。
　　冷汗隐隐从背部的衣料渗出，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仍强装镇定道：“……是又怎么样……”
　　这事在公司里也不是秘密，还不是没人敢明着动他？
　　“喂，你该不会进了个星火就觉得自己很牛了吧？”谢奇嗤笑道：“我告诉你，我，我马上就会以优秀员工的身份被调去神洲总公司，会见到future.而你，你这种刚进一家公司就得罪人的没情商的小鬼，一辈子最多也就待在星火罢了。”
　　渝昔唇边的笑意冷下来，道：“星火有哪里不好吗？亏待员工了？”
　　周遭的员工都面色铁青，但同时又在心里暗爽谢奇的翻车。翻吧翻吧，老板全听着呢。
　　“你不会进一家公司之前连他的背景和发展路程都没查清楚吧？国产药业本来就发展不好，星火也没什么名气，待在这里能有什么升职空间？”谢奇道。
　　到底是年轻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你说你快要被调去神洲了？”
　　“是啊，羡慕……”
　　“裴喻洲，我可不想和这种人成为同事。”渝昔冷着脸道：“他要是来了神洲，我会生气的。”
　　男人将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很有圈地意味地匠人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无奈道：“是是是——都听你的。”
　　裴、裴喻洲……？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谢奇脑中的弦绷断了，裴喻洲？！！！
　　怪不得，怪不得那么眼熟！！！
　　渝昔看他那副慌张无措的样子，嘲弄道：“谢前辈，你进一家公司之前，最基本的不是应该首先要知道老板是谁吗？怎么，这个你没有查清楚吗？”
　　闻讯赶来的人事主管见到这一幕，腿都软了，他诚惶诚恐地跑上来跟他们道歉，心里气得恨不能将谢奇一脚踢出去！
　　但渝昔一个字也不想听，看也不看他们，冷淡开口：“我熬的夜，不是为了养活这样的酒囊饭袋。”
　　虽然他知道，每一个行业都有这样的蛀虫。但唯独医疗行业，他最厌恶见到这样的人。
　　神洲这艘船，他不想上面载着任何一个吸血虫。不，不仅是神洲，所有正在发展起来的科技树，他都不想让这种人攀上。
　　蛀虫不会觉得自己过分，他啃，他还要拉着别的虫子一起啃。直到大树生生被驻空，被风雨一吹就倒了，就扯开嗓子大叫：“啊，这棵树空了，它真没用！没有发展前景了，我们换一棵树吧！”
　　产业，就是这样被拖垮的。
　　今天他终于亲眼见到了。
　　而且渝昔真正生气起来，是在那人话里话外说一辈子待在星火没出息的时候。
　　羞辱他没有关系，但他那样说，是否定了一群人的青春。
　　裴喻洲何其了解他，只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渝昔在愤怒什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他情绪这么外露的样子。
　　全场除了裴喻洲，没人知道渝昔是谁，但是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朱主管冷汗连连，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难逃，老奸巨猾的他已经在心里给自己谋划退路了。
　　裴喻洲什么人，他眼睛一瞟就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小九九，他勾起唇角，眼底黑沉沉的：“朱主管，带你的人一起去结工资吧。”
　　“就这样？”渝昔不满道。
　　就这样？朱主管也在心里暗暗惊讶，他还以为会扣一笔狠的，没想到只是这样轻飘飘的就放过了他。
　　“就这样吧。朱主管年纪大了，又进了企业黑名单，以后恐怕会很辛苦了。”裴喻洲拍拍少年的后背，笑道。
　　这一声仿若惊雷在朱主管的耳边炸开，谢奇还没听明白，皱着个眉头想问，被朱主管一巴掌拍在胳膊上合上了闯祸的嘴。
　　商圈其实很小，顶尖的更是只有那一圈，不存在什么换了一家公司又是好汉一条是事。
　　在职场，许多人就算盘算好了该跳槽了或者开了自己的傻帽甲方去另谋出路，表面上也要和和气气地把工作交接了再体体面面地走。得罪人，在职场是大忌。没有哪家公司愿意收一个被人传了坏话，看起来品行不咋地的员工。
　　尤其是得罪了神洲这种量级的商业巨鳄，别的公司就当是给他们面子也不敢收从神洲踢出来的人啊！进了企业黑名单，没有一家正经的公司还敢收这两人了。
　　朱主管混迹商圈这么多年，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人脉，而现在顷刻化为了乌有，这怎么能不让他眼前一黑。
　　“对了，朱主管。”裴喻洲道：“你应该不止就带了这么一个人进公司吧？希望你自觉一点，一起带走了，不要把垃圾留在公司。不然被我查出来的话……嗯？”
　　“……是。”朱主管语气滞涩道。
　　谢奇气得要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舒舒服服马上就要平步青云的生活会突然变成这样，一切都要怪那个胡说八道的小孩！
　　“凭什么都这么听他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反正工作也丢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怒道。
　　渝昔转过身来，似笑非笑：“你不是想见到future吗？”
　　“我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昔昔：我就是。略略略，气不气。
    55555熬死我了，下一章我会搞快点的TvT
　　靓女换专栏头像了！我觉得好靓好靓！诚邀大家点开我的专栏康一康！
　　——
　　无关的日常：
　　在宿舍写文，就像在生活在工地里，还要时刻提防掉马危机。
　　一日，舍友凑过来问我整天滴滴答答在干嘛，是不是写小说呢！
　　我暗中一惊，表面却笑嘻嘻地说：哈哈，当然啦！我可是带文豪！
　　舍友一愣，只听我说道——
　　《歪嘴妖妃：龙后驾到》！
　　《邪帝降临：霸宠皇妃》！
　　舍友哈哈大笑，确认了我是个沙雕，宿舍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以假乱真术，计划通，嘿嘿！

第49章 、第 49 章
　　少年的音量不大, 但这句话就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在场除了裴喻洲外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安静了好一会。
　　谢奇直接懵了，脑子一阵阵嗡鸣。他刚刚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说自己马上就可以被调到神洲总公司去见传说中的神秘大佬future了，结果现在告诉他这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还这么班门弄斧的搞笑了一番……
　　现在告诉他这个瘦瘦小小的, 脸皮嫩得一掐一个痕的高中男生一样的小鬼是future？！！
　　搞笑吧！
　　他被这么一个小孩当众戏弄就算了，但如果这人真的是future……
　　那他此刻的感受就像是自己被扒光衣服再套上情|趣内|衣最后往京城最拥挤的6号线高峰时期一放……脸皮烧得慌, 这都不是社会性死亡了, 这是暴毙！
　　这让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你撒谎！你不要以为懂一点知识，就能假冒future了, future根本不是这个领域的！”谢奇抓住这点，大喊着反驳道, 他要揭穿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骗子！
　　“而且你刚刚说的那些，也不是多么深奥的知识啊，你只要是个好好上课的生化专业学生都有可能知道。”谢奇像是抓住了他的漏洞一般极力证明, 完全忘了他这么说就是说他自己连个好好上课的学生的水平都到不了。
　　“你别在这里瞎胡说了！你完全是为了想让我出洋相所以才说这种话, 这里都是精英，没有人会相信……”
　　渝昔冷眼睨他这副跳脚的模样，裴喻洲则被烦得蹙起了眉心, 还不待他开口——
　　“闭嘴！”
　　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呵成功让聒噪不休的谢奇闭上了嘴巴。
　　一位身穿白色实验服的中年男子从不知哪个角落走了出来，他面容有些沧桑，鬓角微白, 衣着却很讲究地打理得一丝不苟，脊背站得笔直像一棵松柏。
　　“原来你每次来送试剂盒, 就这样送的？”莫英目光灼灼地定在谢奇身上，脸上的怒色吓得一众研究员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莫组长……”谢奇被他脸上的愠色吓住。
　　“我说为什么每次实验组的数据做出来都这么差！用活性低的酶用以生物反应，数据能达到预期就怪了, 呵。你这是浪费资源，你这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莫英气得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个事，让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送过来的试剂盒，莫英在实验室震怒，亲自出来看是什么情况，看完了整个事情经过，他才终于知道这底下的人是怎么办事的。
　　细胞培育要花时间、材料重购要花金钱。
　　莫英是免疫科实验项目组的组长，他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因为这种人耗费了这么多精力心血，他怎么能不生气。
　　跟在他身边的研究员也生气，不过他还是镇定下来安抚老教授，怕人年纪大了被气坏身体。
　　莫英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转而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渝昔身上。
　　这个年轻人……他说的话可不是什么学生能知道的内容。
　　他说的精细程度，和看一眼就看得出门道的水平……莫英自己就是泡实验室的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同样有着实验室经验的人绝无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难道真是future？可、可这一点谢奇也确实是没说错，future不是并不是这个领域的吗？隔行如隔山，真有人能这么全能吗？
　　渝昔似有所感，也将目光移过去，眼神清明：“莫教授，你的实验组数据不理想，或许不单只是生物材料的问题。”
　　“哦？怎么说？”老教授一怔，问道。
　　“这类药物在这种生物细胞上的体现不太明显，你们用这个做实验材料见效会比较慢。而且这个和人体的适应环境差别有点大，药效会偏移预期的，所以你们每次的实验样品数值都很不稳定，没办法真正应用到临床医学中去。”
　　莫英愣住了，愕然道：“你、你怎么会……”
　　渝昔笑道：“我向裴总要来了这几年的项目数据跟踪表，所以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渝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笑道：“我也是为这个项目而来，教授愿意抽出点时间，听听我的拙见吗？”
　　面对莫英这样的人，渝昔是尊敬的。他收起了满身的傲气，态度温和谦逊了许多，只是眼睛依然透亮，让人无法轻视他的话。
　　“请。”默了半晌，莫英道。
　　渝昔微怔，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
　　因为他知道，负责自己项目这么久的科研人员，都有一点自己执拗的倔脾气，一般是容不下外人说不是的。自己辛辛苦苦一个一个点跟的项目，外人都清楚什么呀，尤其是这种专业的东西。随口就说哪里哪里不好，要来人不是专业领域的大牛，负责人当场翻脸都是有可能的。
　　空荡的左手一热，渝昔偏头看去。
　　温暖宽厚的掌心紧贴在他的掌心上，在这陌生的环境里，莫名给他一股很安心的力量。
　　“走吧，future老师。”裴喻洲牵起少年的手。
　　……
　　正在星火医药业的一众员工正在消化future居然是这么年轻帅气的一个男生的事情，外界也沸腾起来了。
　　几条微博很快就登上了热搜，#AM  R国森野工作室  跨国合作官宣来啦！#
　　#中R动漫联手，计划提上日程#
　　森野工作室是R国的动漫制作领域内挺有名的一工作室，很擅长制作让人怦然心动少女心满满的纯情恋爱番和充满笑点的轻松日常番，近几年风格很受年轻人的追捧，发展势头很不错，一度跻身进R国动画工作室的排名前五。
　　R国本身就是动漫大国，动漫是他们一条很重要的产业链。虽说听起来只是一个工作室，但其实R国的动漫工作室在规模、创收和地位上和目前的国漫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更别说是在R国排名前五的工作室了。
　　若换作平常，这个商业合作的消息在以吃瓜为主要阵营的微博是很难掀起什么大浪花的，热度兴许还比不过不知道几线的小网红出轨的爆料。但巧就巧在他们官宣的这个时间节骨眼儿，正好处在了外媒对国内三方合作的议论纷纷的风口，又偏偏也是国漫，提出合作的一方还是日常和国内的玄艺文化争一二的AM公司……
　　最最重要的是，这不就是在挑衅future吗？
　　而future现在的人气可谓如日中天，他的同人文都多了不少。明明不是靠脸吃饭的，居然人气高到压过一众流量小生。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情，那都是热搜中排起步的。
　　你说这不巧了嘛！
　　多么浓重的火|药味啊！多么火光四射，一引即爆的状况啊！
　　这是多难得一见的场景，向来低调、最喜欢闷声赚大钱的商圈巨鳄们，居然明着撕逼了！
　　反观神洲这一边，前有外网等着看出笑话，后有国内竞争对手拉上了外援虎视眈眈，而神洲这边的合作进程却迟迟没有宣布，处境实在有些微妙。
　　这一次的舆论风向基本分为五种：
　　吃瓜群众型：“这样的大乱斗场景简直百年难见，前排领瓜！”
　　迷弟迷妹型：“我等future哥哥的绝地反杀！”
　　也有两种声音基本是捆绑出现的——
　　煽风点火型：“打起来！打起来！越打越精彩，越促进产业繁荣啊！”
　　“future是不是怂啊，说了合作这么久了都没动静，竞争对手都坐不住出来催他了。别辜负他那么多粉丝的期待吧，说白了一个高级的IT民工整得那么多粉丝，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顶流小鲜肉呢，这哪像是搞科技的。”
　　“是不是答应下来之后发现太难了想静悄悄的反悔啊，可惜他之前太猖狂了，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他现在已经这么引人注目了，他的一举一动，大家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下注输赢型：“来来来，买定离手啊！押了不许反悔啊！”
　　“我赌神洲这边吧！三方大佬呢，还有一个让人惊喜不断的future，不虚！”
　　“一包辣条，我赌AM公司。”
　　“在同样的问题上，果然资历老的公司还是会聪明一点。现在都全球化了，早就不兴闭门造车那套了，请教有丰富经验的行业前辈又不可耻，我觉得挺好的。反倒是神洲这边……我看悬，三个不同领域的国内企业，我想象不出来能擦出什么火花。”
　　最后一种，则是——
　　仿佛过年一样的国漫爱好者：
　　“呜呜呜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该死，请问今年是什么动漫元年吗，怎么会这么幸福！！”
　　“嗷嗷嗷我未来仿佛能睡在了粮仓里，大佬们疯狂涌入扶贫，冷且弱小的圈子终于要扩大和狂热起来了吗！”
　　这里面究竟下场了多少路人，趁乱混入了多少水军，局面已经喧闹得分辨不出了。
　　但这样的场景正是AM公司最想看到的，他们的会议计划目标第一步达成了。
　　……
　　神洲科技总公司。
　　“这些人是不是没事可干了！一天到晚就盯着我们，诶，我们渝神一人养活了多少营销号啊，也不说打点钱来。”程弈看着这铺天盖地的热搜，嘴里不满意地嘟嘟囔囔道。
　　“这不就是示威到我们家门口来了吗，真不爽！”
　　“就是啊，怪无语的，谁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吗？哈！我们的目标说出来可吓死他们！谁还跟他们似的眼界这么低呢。”
　　众员工纷纷不满地议论起来，他们现在早就被渝昔那股子狂傲给感染了，企业荣誉感爆棚，容不得别人说半点不是。
　　贝遥凝神看完，表情肃穆地拍板：“不行。”
　　“什么不行？”路易斯一脸懵地看过去。
　　“你们忘了上午刚开完的会议内容吗？昔昔是怎么说的。”贝遥沉声说道。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相互对看一眼，眼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他们异口同声道：“打回去！”
　　没错。
　　这可是渝昔亲口说的，如果是冲着我们脸面来示威的，不用收着，高调地打回去。
　　想到就要说，说了就想做。
　　众人摩拳擦掌了好一会，仍是平息不下来这股子冲劲。把运营部的人叫来开了个内部小会，怎么看这波都不能忍气吞声！
　　莽！就跟他们撕破脸了！
　　渝昔和裴喻洲那边好像是真的很忙，发的信息也不回，众人热血上头了，请示得到了徐副总的首肯，立马发送任务进了宣传运营部去。上午渝昔刚让他们趁势成长扩大规模起来，没想到现在就来活了。
　　紧随其后，另一则热搜很快直窜榜首。
　　【@神洲科技V：谁说我们没行动的？神游做梦，科技为舟。泱泱华夏，筑梦山河。“白日梦话”三方联动项目已经启程，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届时请君入梦。】
　　不来虚的，正面刚。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文案！！！我人没了！！！人狠话不多，这个神洲官方回应我真的爱了！！”
　　“这个风格……我真的找不到形容词了，嘶——我只能说真的好future！这就是future风！”
　　“今年是什么年啊？”
　　“横空出世的future、风起云涌的商圈、崛起势头大盛的各项产业、逐渐建起的产业生态……这世界是不是要变天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莫烤我TvT憋了个大计划，这周想挑战隔日更新！！
　　如果我没做到，就在评论里随机抽一些靓女发红包！(夺狠呐TvT泪目)
　　该死，看看究竟是我雪梨煎包先被逼上梁山还是众位靓女先架起烤架！

第50章 、第 50 章
　　并非因着裴喻洲的身份, 仅凭future这个在现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头，就轰动了一整个免疫科专项组的人。
　　其他与这个项目无关的人则眼巴巴地地看着他们，毫不艳羡。有的和这个项目稍微沾点边的还溜进去做旁听, 自己的工作先稍微放放。
　　若是平常来了什么大人物，他们肯定雷打不动地安心做自己的, 更何况裴喻洲还在场。但、但那可是future啊！
　　是那个面都没露就把对手脸打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个future；是那个将商圈政圈都翻了个遍，搅得风起云涌的future；是全世界都在猜测寻找的future啊！
　　科学家也是人, 他们怎么就不能好奇了呢！
　　而且搞科研的人好奇心最是旺盛, 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几乎整栋科研基地的人都巴巴地跟了过来, 很可怜地将脸贴在小会议室的玻璃窗上。
　　渝昔：“……”
　　裴喻洲也很哭笑不得，无法, 最后拍案决定所有人都转去大会议厅，用空中投影来投放资料。
　　这么多人，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场, 渝昔也毫不慌张, 调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侃侃而谈，光是这一份气场就足够莫英认可一句年轻有为。
　　莫英料到少年的说法是谦虚，但没想到他台上台下差别这么大。少年一上去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仿佛他的面前除了一面光板以外空无一物。要说这场演示之前众人还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的话，演示结束之后他们已经彻底服气了，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什么当前的项目进度, 他不理会，此前的设计猜想他一一否决。光板一亮, 就是渝昔熬了个通宵准备出来的纯干货。一针见血的指出弊端，细数实验失败的原因，有力的论证, 和……前所未有的猜想。
　　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基因，就像是指导生命运行的说明书。但这本说明书，人类花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去逆推去探索，目前也只刚摸到冰山一角。然而少年挥洒恣意的样子，却仿佛是一个已经看过了这本说明书的人，而且了解甚深。
　　无论他们问什么问题，渝昔都能对答如流。他用最科学的理据，说着最荒诞的猜想，直到把他们说到心服口服，说到仿佛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一样。
　　莫英心潮难平，用微微发颤的手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
　　HLA，是免疫遗传学上的一个重要且深奥的新兴研究领域，也是人体已知的最复杂的生态系统。如果、如果渝昔说的分子追踪锁定法真的能在这个领域上实现的话——
　　那必定是人类生物学史上一的一个飞跃！
　　虽然很荒诞，但是、但是他为什么激动到想要落泪啊。
　　如果真的可以实现，教育学、生物学、医学、药学……各行各业，都将迎来变化，但、但这个如果真能实现吗……？
　　“可、可是……”莫英有点无措地捏了捏衣角。
　　人类对于未知的领域总是下意识带着一些畏惧，开荒哪里是这么好开的，大家都生怕一镐子下去挖的不是土而是一块坚硬的顽石。而且疯狂的大胆的开荒就意味着……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
　　而他们这几年废弃的实验项目加起来，已经不知道投入进去多少钱了，现在手上进行到一半的项目也停止下来的话，生物材料也不够了。
　　渝昔一眼看穿了他的顾虑，道：“项目资金不够是吗？没事，我这不是带了条金大腿来吗。”
　　坐在一旁的金大腿裴总：“……”
　　他们既然来了，就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的，他们在车上都已经大概盘算好了。
　　“钱不是省出来的，只要是为了科研，不用不好意思开口要钱。”渝昔道。
　　搞科研本来就是一件很烧钱的事，它需要无数次的实验去论证，用财力用精密的仪器和最适合的生物材料，一次次的误差实验、一次次的对照实验。知识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它是珍贵的宝石，需要无数耐心的学者去细细打磨。
　　所以渝昔才会认为真理不是宝藏，人才是宝藏。
　　因为知识永远在那，不会消失，但如果没有开荒的勇者去挖掘，缺了这一块知识，科技就会因此停滞很久。
　　那么为他们提供理解和基础的物质支持这不是应该的吗，只有舍得，才有获取。
　　“我们又不是在做赔本买卖，你们是摇钱树啊，我们怎么会舍不得呢。是吧，裴总？”渝昔说完还挑了挑眉梢，看向一旁的男人。
　　裴喻洲无奈一笑，道：“future老师说得对。”
　　莫英愣住了，他做这个科室项目几年了，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成就。真金白银砸下去，愣是一点水花都看不见。
　　他活到现在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生命如摇摇曳曳不断黯淡的烛火，从来没有被人说过他们是摇钱树，只听过星火是拖神洲的后腿的这个说法。
　　渝昔突然想起听过的一句话，笑了笑，觉得还挺适合现下的场景的。
　　底下是黑压压的一片星火的科研人员们，他们挤在一间会议厅里，肩挨着肩。有的人刚踏入这漫长的科研之路，有的人已经拼搏燃烧了半辈子，有的满怀希望，有的久经风霜。
　　但他们抬着头，眼底仍然溢着光。
　　少年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声音清朗而坚定。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没有人能够熄灭漫天星光。
　　莫英老教授擦干净了的眼镜又脏了，白花花雾蒙蒙的一片。
　　陈年干柴有时就是在等一颗不起眼的火星不是吗？
　　只等那时机一到，漫山遍野，尽是扑不灭的烈火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能够熄灭漫天星光，每一位开发者，都是华为要汇聚的星星之火。——余承东
　　——
　　更新了！你们的烤架都白搭了，耶！
　　挑战继续，先维持个一周看看。如果挑战失败还是老样子哦，抓一些评论的靓女们发红包。
　　不会真有人赔钱写文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杀我自己一直可以的.jpg

第51章 、第 51 章
　　这场演示来得突然, 散得也挺快。等渝昔收拾完了东西，天色才逐渐暗下来。
　　要知道，一场学术讨究耗时多长都是可以解的, 甚至从白昼开到夜幕最终都无果也很正常。你一句我一句，为了确定下最终方案而争论得面红耳赤也是常有的事。会议结束了, 众人还有些不舍得离场。
　　真是离谱，“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这个感受他们竟然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体会到了。
　　莫英教授扶了扶眼镜, 带着几个科研助手率先离场回实验室了，感慨般的留下一句, “后生可畏啊。”
　　事情处完了两人就准备打道回府了，坐上车, 渝昔系好安全带，靠在座椅上长呼一口气。记挂一整天的事办好了，少年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倦色也悄悄爬上他的眼底。
　　地下车库有些昏暗, 少年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显得本来就小的脸更小了一圈。
　　两人都没说话，裴喻洲也不急着开车, 他偏头看着少年，心脏好像被一双清瘦的手捏紧又松开，酸酸涩涩的。
　　“回家？还是吃饭去？”裴喻洲问, 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渝昔摇摇头，道：“想去中心医院。”
　　他见少年浅浅地撩起眼皮, 抬眸的那一瞬，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与他四目相对，骤然就想起和渝昔的初遇来。那时, 他还以为渝昔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天真烂漫少年郎，现在才知道少年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一个人。
　　可是，他也才二十岁而已。
　　等裴喻洲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自己的手按在了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上了。被摸的没什么反应，主动摸人的反倒吓了一跳。
　　渝昔莫名其妙地抬眸看他，以为他还在在意把自己掐醒的事，说道：“裴哥？没事，印子已经消了，也不痛了。”
　　裴喻洲赤红着耳朵咳了两声，扯开话题：“伯父已经住院了吗？”
　　“嗯……算是。他今天开始住院观察，我妈陪着。”渝昔道：“医生让住院观察一下，要进一步确认有无肿瘤的存在。肝部的状况也要仔细检查一下，看看肝硬化的程度。等检查完了，过个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可是……”裴喻洲有点犹豫道：“现在天都黑了，星火这边不在市区中心地带，有点偏。这个时间段去市中心肯定堵车的，等到了就不早了，你还没吃饭呢，真去吗？”
　　看着少年眼底的一片淡淡青影，困倦都快要明目张胆地写在少年脸上了。再想到今天演示所用的资料，密密麻麻的干货和硬核输出，这竟是一晚上准备的……裴喻洲暗暗叹气，心道不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他还真的放不下心。
　　渝昔每次一下定目标，就跟不要命似的去实现。
　　“要不先休息一晚吧，第二天一早我送你过去。”裴喻洲道。
　　他昨天一晚上几乎没睡，现在确实是很困了，渝昔揉了揉眼睛，问道：“可是神洲也离这里远啊，住酒店？”
　　裴喻洲勾唇一笑，道：“我当然不止神洲那边的一套房子，星火这边的地带我还有一套。我每次来就住那里，这样就不用赶着来回了。走吧。”
　　少年闷闷地回了个嗯，带着困倦的鼻音。
　　接下来的日子将会连轴转，渝昔会辗转忙于神洲和星火之间，裴喻洲也将接手越来越繁忙的事务。同时，他这个老板也要亲自下场做维护。
　　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期，全世界的眼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的时候，神洲科技里没有一个人能是闲人。
　　渝昔两头跑不说，看样子未来星火会更需要他操心一点。为了节省时间，两人暂时又要住在一块了。自从上次逼着渝爸爸去做体检，渝昔住在裴喻洲家学习3D模拟软件的之后，这是两人第二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然而身心俱疲的他们都没什么心情玩乐，随便地吃了个外卖，就各自洗洗回房睡觉。
　　明明身体很累，但裴喻洲在床上翻滚了个遍，还是睡不着。
　　脑子里在循环播放少年今天在台上恣意演示的样子，和他每一句振奋人心的句子。
　　他烦躁地拉下被子，罕见地说了句粗话。
　　“小朋友，你可真是给人吃兴奋剂了。”裴喻洲无奈地叹道，拉开抽屉拿了包几乎没动过的烟，拿出一根烟叼着，扒拉了两下头发就往阳台走去。
　　突然他脚步一顿，趴在栏杆上的那个身影不是渝昔又是谁？
　　裴喻洲把唇边的烟取下来，走过去：“我们小天才困了一天了，怎么现在该睡觉又不去睡，在这里吹冷风啊？”
　　渝昔回头看他：“裴哥……你也睡不着么？”
　　他勉强地点点头，没说是拜谁所赐，也靠过去重新把烟放回了嘴里，问道：“可以点吗？”
　　得到少年的首肯他才点着了，灯没开，猩红色的火光亮起。他缓缓地吸了一口，丝缕白烟消散在风中，才开口道：“是担心伯父吗？”
　　渝昔一怔，半晌才嗯了一声。
　　尽人事，却难听天命。生命最是无常，渝昔经历过一次失去至亲之痛，内心深处当然不像他表面这样的沉稳。
　　明明身体疲惫得像是灌了铅，眼皮也沉重得一直下坠，但躺在柔软的床上，就是睡不着。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男人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笑道：“这声哥不能让你白叫了是不是？”
　　future再强大，他也只有二十岁。
　　别人这个时候或许在潇洒地浪掷青春，享受韶华光彩，而渝昔却在燃烧自己。
　　陈年干柴在等待一颗带给他们重生的火星，可燃烧本身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哥……”少年清润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我好困，但是我睡不着……”
　　裴喻洲最后吸了一口，掐灭了烟，一手牵起渝昔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手往屋里走。
　　“啪。”开灯。
　　暖色调的灯，在夜里显得特别温馨。
　　“上次带你喝茶，这次要不要教你喝酒？”裴喻洲噙着笑，斜倚在酒架上懒懒地问他。
　　“酒？”
　　对于食物，渝昔一向挺有兴趣的。
　　“嗯。”他笑笑：“不过不是上次你喝的那种普通的啤酒，我给你调一个特别一点的。今天你辛苦了，想喝什么样的哥就给你调什么样的，喝完了就乖乖睡觉，好吗？”
　　渝昔一时忘却了烦恼，好奇地凑过去看那些瓶瓶罐罐和银闪闪的酒具，“有什么酒？”
　　少年脸上的表情是纯然的懵懂，一头乌黑的头发被风吹得不怎么乖顺地翘起。他的眼睛是深琥珀色，天花板上的灯落进他眼底就像酒杯里的冰球，很清爽，像极了一杯带着甜蜜的自由古巴。
　　“那就给你调个自由古巴怎么样？”裴喻洲手法利落地切着青柠，“你别听名字好像有点厉害。其实就是朗姆可乐。甜调的，度数也不太高，还挺适合睡前来一杯的。”
　　“能让人飘飘然的，除了爱就是酒精了。”
　　男人低着头给他兑酒，叮嘱道：“但不能贪杯哦。只能喝一杯，喝完就去漱口睡觉。”
　　自由古巴不用摇和，调制步骤很简单，最后插上一片青柠片，很快就完成了。
　　渝昔新奇地接过来抿了一口，入口是微苦，尾调就开始漾着悠长的甜，不知道是不是裴喻洲往里加了点糖浆，确实是杯很甜蜜的晚安酒。
　　渝昔捧着杯子喝酒的样子很像猫，裴喻洲只扫了一眼，就低下头给自己也调起酒来。
　　明明还没喝酒，怎么就觉得脸开始发烫了呢。
　　少年的唇瓣被冰得发红，他是第一次喝调制酒，不懂得细细品味，真的像灌可乐一样吨吨吨一口干完了，喝完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裴喻洲也有点想喝可乐了，于是他给自己调了杯长岛冰茶。虽然名字叫茶，但却是杯烈酒，可乐只是增添了一点茶色。
　　渝昔一杯下肚，仍有些意犹未尽，有点眼馋地看着裴喻洲帅气的摇和动作，直勾勾地盯着裴喻洲面前的highball杯。
　　裴喻洲有点头疼道：“说好了只能喝一杯的，我这杯度数高，不适合你喝。”
　　“就一口……喝完我真的就去睡了。”渝昔可怜巴巴道。
　　酒精和渐渐上涌的困意已经让少年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任谁也没法拒绝他这个时候的请求。
　　裴喻洲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可他还没喝酒呢。
　　他硬着头皮将酒杯凑到少年的唇边，皱起眉头：“只能一口哦。”
　　“嗯。”渝昔听话地凑低头，抿了一口。
　　裴喻洲拿着杯子的手有点下沉，心也逐渐跟着往下坠。
　　他在心里暗骂：这他妈哪里是火星啊，这分明就是烈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55555我还是成功上梁山了！
　　我这里整天像个糖水铺和烧烤摊似的，冰糖雪梨、雪梨鸽子汤、烤乳鸽……快把你们的烤架都放放TvT不晓得的还以为是美食文呢
　　接下来准备搞大事了！

第52章 、第 52 章
　　第二天一早裴喻洲陪着渝昔将渝爸爸安顿好, 两人就开始了一段忙碌到脚不沾地的时间。
　　两人同吃同住、同进同出，一个奔波在神洲科技与其他公司间，一个辗转于神洲和星火间的往返, 各自忙碌。他们真的就像两只飞鸟，日出而作, 各自分散，到了夜晚又靠在一块歇脚。
　　在所有人的推进之下, 白日梦话项目越来越完善, 终于到了最终裁决的一天。
　　创世纪、玄艺文化传播、神洲骨干再次全体同聚一堂，两边各自的总裁霍宇达和成涵润期待这一天已久, 早早就来到了神洲制作总部监工。
　　等到踩点一刻，他们才终于等到裴喻洲带着叼着包子的渝昔踏进制作室。
　　“快点儿！裴哥, 就等你们了！”程弈远远就冲他们大喊，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裴喻洲仍是不疾不徐地走，还慢腾腾地给渝昔的盒装牛奶插上吸管递过去：“着急什么, 我们不每天都这个点吗？”
　　等走到了跟前, 他才客气地跟另外两位总裁打招呼。
　　渝昔昨天在星火的实验室泡了一整天，累得回来倒头就睡，现在喊他起床可真是一件大工程。裴喻洲每天困顿地爬起来过去喊渝昔起床, 喊完之后自己就精神百倍了，冒出一头细汗，堪比晨练。
　　也好在裴喻洲有先见之明, 预料到渝昔会不要命地搞科研，有他在, 起码还能保证他正常的饮食起居，不让人做实验做到疯魔状态。
　　上一次渝昔做实验做到不肯回家，裴喻洲还亲自跑到星火当着众员工的面把他抓走。哪知少年居然看着没做完就被其他人手了的项目摇摇头, 颇为遗憾地说：“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只是熬个夜居然都不行。”
　　听得裴喻洲一头雾水，还以为又疯了一个。
　　霍宇达摆摆手表示没关系，本来就是他们早到。
　　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了渝昔一眼，少年穿着白T球鞋，无论他看多少次，仍是觉得少年很像裴家的关系户小孩。不过他是领略过少年的风采的，断不敢像初见时那么凭外表给人下定论了。
　　成涵润朗笑道：“我是不着急的，着急的该是霍总。毕竟我们这边计划已走过大半，但霍总那儿还差个主体呢。”
　　“就是啊，就等我们渝神锁定最后的片子了，万众瞩目呢这一刻，能不着急嘛。”程弈嘟嘟囔囔，把座位让给了走过来的渝昔。
　　这个计划是分两边行进的，所有的投稿他们早就高效率地筛选完毕了。
　　待他们的新概念VR技术体系一建成，成涵润这边的国漫进度就开始慢慢推进了，而霍宇达代表的创世纪这一边则选择了先攻克渝昔所提出来的VR硬件要求。毕竟VR设备领域一向是他们的建造专长，结合了渝昔的远程指导，一帮人也不是吃白饭的，终于把设备的水平拉到了他们的理想要求。
　　设备也准备就绪，就差那唯一的一部能被做成VR游戏的作品了。这个作品众人迟迟未决定，就等待着这一天，所有骨干都同时再聚，然后共同决定下来。这样主体内容也有了，大家就最后再蓄力大造一波，正式步入收尾阶段。
　　渝昔坐下来，道：“我又不是很懂这些，顶多就是个技术宅罢了。要论挑选作品，在座的大佬不是多得是吗，大家都比我专业多了啊。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叫我过来知会我一声的吧。这些作品大家也都看过了，哪一个最适合改成游戏你们心里肯定都有数了。”
　　一段话听得在场的人是即摇头又点头的。
　　摇头在于渝昔要顶多只算个技术宅，那他们成什么了！但论作品嘛……他们确实心里都有了一个人选。
　　“我们的小天才果然聪明”，贝遥笑着把浏览条拉到某一处，对着渝昔说道：“你看看这个稿件——怎么样？”
　　渝昔参与了部分选稿，已经见过了好些优秀、不落俗套的作品，但见到这一个稿件时仍是眼前一亮。
　　创作者的名字叫做乌托邦火灾。
　　他的画作风格十分独特，渝昔慢慢托起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稿件。
　　渝昔为了了解动漫市场之前已经把堪称经典和划时代转折点的代表作都看了一遍，但这个人的风格不属于任何一种，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很有韵味的中国风和细致精细的美式英雄风的结合。
　　这人的中国风和墨韵画的清秀独特的水墨武侠风不完全相同，线条十分粗犷浓黑，更像是用炭笔画出来的一样，画风非常磅礴大气。线条虽粗犷，但笔触又很细腻，画面十分干净没有脏乱感，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部加了黑白滤镜的3A大作的CG画面。
　　他笔下的每一个人物五官都很细致，轮廓感很强，也并不是最常见的日系萌系脸，每一张脸都谜之具有辨识度。渝昔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画的每一个人物的五官中最不细致的就是眼睛，这一块的画风更接近线条硬一点的水墨风格。他的每一双眼睛都用很简单的线条勾勒成，但精妙之处就在于每一个人的眼睛都不尽相同。或是上挑的弧度不同，或是瞳仁的大小差别，寥寥几笔，风格自成一派，也使他笔下的脸庞充满了东方韵味。
　　而且他的细致风这个特点让他的作品尤其适合做成游戏，这样画面会很舒服很好看，建模的难度也会降低一些。简单的说，像墨韵那样纯粹的国画风就很难做成游戏，至少在现在的技术下，想做出水墨VR游戏是很困难的，而且代入感会不如乌托邦火灾这样的强。
　　因为水墨风就是柔美和独具风韵的，做成可以截图下来久久欣赏的动漫再适合不过，但放在游戏上，力量感就会稍显不足，打戏中的打击感和冲击感会逊色许多。
　　除去画面，仅谈剧情内容的话，这部作品也很优秀。
　　就是这个惊艳抓眼的稿件，让凌晨还在独自审稿的陈遗芳激动到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不顾同事是在过潇洒的夜生活还是在安睡就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裴喻洲听完，挑了挑眉梢，疑惑地问：“就这样？还没说完吧。如果真就决定好了，你们肯定早就请来了原作者，今天他本人就能站在我们面前了，而不是口头阐述给我们听。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程弈嘿嘿一笑，谄媚地说：“裴哥啊，是这样的……”
　　原来他们一早就按照投稿人给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但对方居然没接。
　　一开始还以为是巧合，后来又打了两三次，依然是无人接听。可这个乌托邦火灾留下的联系方式特别详细，不像是不想出名的。于是他们继续打，直到电话被一个女人接起。
　　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刚介绍了自己的来头，就被电话里的女人好一通破口大骂，然后挂断了。
　　渝昔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那人留错号码，你们打错了？”
　　程弈叹了口气，道：“那倒没有。应该……接电话的可能是原作者的母亲，似乎觉得我们是坑蒙拐骗她小孩的皮包公司，认为我们会带坏她的孩子，影响她孩子的学习。我还报上了神洲的名号，她似乎不上网的样子？态度也没有发生转变，还说她的孩子一辈子也不会去画什么画，叫我们别再打过去，就把电话给挂了。”
　　“所以……原作者，应该还是个学生。或许年纪还挺小的，没有自己的手机，所以号码填的是自己母亲的。而且家里的态度明显是不支持他画画的，唉……所以我才说，也许裴哥出面动用钞能力说不定还有机会。”
　　局面这么尴尬，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要不算了。学生还是学业为主，现在这里已经有这么多优秀的作品了，再找一部顶替上吧。
　　没有人这样说。
　　越是知道这作者年纪小，他们越是不舍得放手。
　　毕竟，这么一部优秀的作品就摆在他们面前呀！仿佛就直接告诉了他们，他是一块璞玉，只需要一点点打磨就能焕发出惊人的光彩。
　　霍宇达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道：“裴总，future老师，要不实在不行就算了吧。以我们目前的技术，到时候做出来的效果也足够震撼人了，这个作品强求不来就算了，对别的作品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听到这句话，渝昔的蹙紧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思绪反而愈发压抑。
　　乌托邦火灾，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他又想起当时自己当时发的那条征稿微博的最后一项，只要你对国漫充满热和爱。
　　如果不热爱，为什么会投稿？如果热爱，那么他们又何必退而求其次？
　　裴喻洲没急着回答，而是低头询问少年的想法：“昔昔，你是怎么想的？”
　　少年默了半晌，才抬头看他：“我想……再争取一下。可以吗？”
　　毕竟这个项目不是他一人可以做决策的，这是大家共同的工程。他要是停下来，那就是拖慢进度了。
　　他的头发被轻轻揉弄，一双手伸到他面前，“走吧。”
　　……
　　池旭收拾好了书包，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等着吃完饭的同学过来和他交接作业。
　　正这么想着，后门传来三三两两的嬉闹声，池旭扭头往后看去，进门的两个同学和他对上视线，慢慢地收敛了笑容。
　　“池……呃……”同学尴尬地开口。
　　少年眼神一黯。
　　“课代表，老师让你帮他统计一下分数，然后晚自习第二节课下课抱去他办公室。”池旭乖乖地把老师的原话传达出去，见人点了头，他才起身从前门出去了。
　　他，池旭，一名普通的十七岁男高中生。
　　长相普通、成绩普通、人际关系……也普通。
　　他的家境不算拮据，但也确实没什么闲钱。
　　池旭的父母离婚了，他跟着母亲生活。池母早出晚归经营着一家店面狭小的麻辣烫店，在寸土寸金的京都来说能养活她儿子让他不愁吃穿已经是一件很伟大的事，他本就不该再有什么别的要求。
　　学费已不便宜，既然家又住得近，池旭一直是走读，但也因此和同学们的关系比较疏远。
　　他原本的个性也比较内向慢热，倒不是说被排挤，但确实融入不进去，同学们好像自发地和他划定了一条楚河汉界。
　　但这么普通的他却有着一个不普通的梦想，一个他羞于开口的梦想。
　　他想成为一名漫画家。
　　不说家喻户晓，但也能称得上小有名气，当他报上名字，别人不会想半天也想不起来的那种名气。
　　因为父母都忙于赚生计，池旭从小就习惯在空荡的家里等着他们回来，只有电视机里的动画片会一直等着他。
　　他放学了，樱桃小丸子也放学了；他写完作业，葫芦娃开始去救爷爷了；他要睡觉，鞠萍姐姐就给他讲精卫填海的故事了。
　　一个一个奇妙瑰丽的故事，变幻莫测的线条和色彩，构成了他的整个童年。
　　小的时候尚且可以说是童趣，可是人好像长大到某一个年纪，就不能再喜欢这些东西了。
　　池旭成了一些人眼中的“老二次元”了。
　　这还只是调侃的说法，但如果谁真的把这个当做梦想，当做未来的理想工作……那就是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了。
　　所以当池母发现自己的儿子在偷偷画连环画，说以后要成为大画家的时候，就毫不留情的告诉他：
　　玩艺术，那是富人的游戏。而画漫画，那不是艺术，那是不入流的。身为穷人家的孩子，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梦想，穷人不应该有这么不普通的梦想。他应该有的梦想，就是考一个好大学就够了。
　　他喜欢文学，但是因为听说男生选理科未来好就业，于是选择了理科，过着普通的日常，考着普通的成绩。
　　不高不低，什么都是中不溜秋的。
　　他跟母亲说他不喜欢学习，他看不懂复杂的物理生化。
　　池母忙碌了一天，刚刚收摊，闻言气得将门重重一摔：“是你不努力！你努力了肯定会有收获的！你只要努力了就不会这么平凡了，妈妈指望着你出人头地呢。你实话说，画漫画是不是你逃避学习的借口？我当初就不应该买电视机，看看把你害成了什么样子！”
　　又一次交谈无果，少年落寞地缩进被窝里。
　　他想说他不平凡。
　　他想说他画的画有很多人点赞，他想说他画了一个乌托邦，在里面他什么都有。
　　只要他握起笔，他就是拥有了画笔的神奇马良，在他自己的画里他可以功成名就，他可以花团锦簇，他可以有很多知心好友。
　　但当他放下笔，乌托邦终究是不存在的，像是被现实的火焰烧毁了。
　　他还是那个平凡的他。
　　教室里贴着的励志标语是“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可大家又告诉他：“别做梦了。”
　　综艺节目里在说“keep real”；在说“做自己”；在说“保持初心”。
　　但现实里大家说：“当你学会戴面具你才是真的长大了”和“顺应时代变迁”。
　　好吧，在他真的快要顺应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future发出的征稿信息。
　　他瞬间调动起了全身的血液，他爱吗？
　　他当然爱。
　　不信你凑近听，他的热血都在奔腾啸鸣呢。
　　但是现实是他鼓足了勇气将稿件投出去，却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点回信。
　　是因为他没有后台吗？听说这种投稿啊选秀啊之类的东西，都是借着平台捧资本方想捧的人出道罢了。
　　少年的脚步停了下来，抬起单薄的手低头在眼睛上胡乱擦了擦。
　　果然世上没有乌托邦。
　　他的梦该醒了。
　　现在他应该回到家，热好饭菜，等着妈妈回家一起吃。
　　他抬起了脚，继续走。
　　他好像永远在等，等同学、等父母、等future的回信，能不能有一次、让别人等等他呀。
　　少年埋着头，走出冷清的校门口。
　　突然一道声音叫住他，“同学，请问你是叫做池旭吗？”
　　池旭转头看去——
　　校门口边的车子旁站着一位高大的帅气男人，他的身旁则站着一位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再后面则跟着一名中年男子。
　　池旭警惕的后退一步，捏了捏口袋，沉声问：“你们是谁？这可是校门口。”
　　渝昔朝他一笑，伸出手：“你好，我是future。我们等你好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怕大家误会，我强调一下下：
　　我绝对没有鼓励大家放弃学业和贬低传统教育的意思，大家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学习哦！！！
　　只是，如果真有什么非实现不可的梦想的话，我希望大家不要留下遗憾。
　　现实生活中没有future，但人人都是future。
　　世上真有乌托邦。
　　【书还是要好好读的！

第53章 、第 53 章
　　池旭足足愣在原地反应了好几秒, 才吞吞吐吐道：“你、你、你……？”
　　“你是future？？？”
　　面前的少年穿着清爽的白T，很大方地任他打量，笑道：“怎么, 不像吗？”
　　池旭咋舌，震惊到刚刚的低落的情绪都一哄而散了。
　　何止是不像, 这简直就像是无聊的高中生在恶作剧。
　　可是，可是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来恶作剧他呢？而且, 除了他自己, 没有人知道他给future的征稿活动投稿了。
　　可要他就这样接受这个少年就是那个传说中的future那……那不就离谱吗？如果说少年身后的那个中年人是future的话那可信度还高一些。
　　正这么想的，那中年人也上前走了一步, 摘下帽子，“那你认识我吗？”
　　池旭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顿时差点失声叫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只要是国内喜欢漫画的人，应该就没有不知道他吧。
　　一个十七岁出道即巅峰, 将国内画坛带起新潮流, 然后就迅速沉寂下去，被打压了三十年。一朝被future这个神仙伯乐所识，带着最得意的作品重回高峰, 打破了虚拟偶像界传统技术的桎梏……
　　四十七岁以一种最不可思议的姿态，归来仍坐上了神坛——孤岛遗芳。
　　台风肆虐舞动的时候，台风眼是最安全和稳定的地方。
　　所以这些在外界看起来堪称疯狂的逆转变化, 终日忙成狗子的渝昔一伙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受。
　　但对于每天买菜的普通市民来说，是超市里的酸奶代言人从流量小生变成了一个十分美艳灵动的纸片人, 并且销量还很好。
　　对于备考的学生来说，是听歌app里无限循环的一首歌。
　　对于资方来说，是突然杀出的两支大牛股——心禾科技和Inside。
　　自从有了梦蝶这个“镇站之宝”, 接踵而来的是数不尽的代言和商业合作，Inside的股值可谓是一路高涨。
　　要知道，Inside虽然是时下年轻一代十分青睐的社交和创作平台，本身的发展前景也很好，但薄弱之处在于根基太浅，前期的投入其实到现在还没有回本。
　　Inside原本发家是没有走盈利路线的，现在发展势头上来了，成功上市之后，弊端也逐渐展露。那就是他们的营收结构单一化，Inside现在的收入大多走游戏业务和直播创收，但是游戏业务的消费是极不稳定的，直播创收在Inside刚刚兴起，流量远不如国内其他几个大直播平台大。
　　而心禾科技虽然拥有虚拟歌姬大家族，但早期的热潮期已过，现在则是一直不温不火的平稳发展，比起现在更多兴起的新兴科技产业，心禾的颓势也逐渐显露出来。
　　可这一切都在梦蝶出现之后出现了神迹一般的转机，这一块由他们独占的蛋糕毫无疑问成了业界香饽饽。尤其是梦蝶发布线上第一场演唱会，发布她的首张个人单曲《未来星》之后，Inside和心禾科技的股值就像休息足够了的千里马，数据直线飙升。
　　惊人的流量单行通道输入，金融市场像嗅到了血味的狼一样迅速做出反应，曾陷入该行业普遍存在的寒冬局面的两家公司出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拐点。大幅高开，上升了好几个基点，盘中一路走高，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见疲势，上升势头出现的涨幅就超过了1000%！
　　创造了18个月新高，社融增量突破万亿。
　　这个数据一放出，市场沸腾了。
　　这无疑是给一度降到冰点的娱乐创作市场一剂效果最猛的兴奋剂！
　　心禾科技和Inside无疑成为了这段时间股市的最强大牛股，杀得所有人一个出其不意。
　　这也是全世界都想找到future的原因，还有谁能像他这样，打乱市场跟闹着玩似的。
　　但现在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就站在他的面前。
　　池旭听完他们解释的前因后果之后，咽了口唾沫，觉得世界都玄幻了。但是陈遗芳就站在他面前，他们不可能说谎，也没有理由骗他。
　　他被这一大块馅饼砸得晕头转向了，他原先觉得只要能入选，他这些年就没白画。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作品不仅入选了，还从千千万的作品中脱颖而出将要被改成VR游戏。
　　“可、可是……”少年无意识地绞紧衣角，道：“我才十七岁……你们确定我真的可以吗？”
　　渝昔闻言轻笑起来，池旭顿时绷紧了神经，紧张不安地看向他。
　　结果少年只是对他说道：“十七岁？孤岛遗芳成名那年他不也是十七岁吗，好巧啊。”
　　裴喻洲抬手在渝昔的头上揉了揉，说道：“是啊，我出国学习那年也是十七岁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来吗？”陈遗芳问他。
　　池旭被憧憬的偶像问话，紧张地结巴了一下：“为、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你作品的那一刻，我就打电话给监制人说，就他了。”
　　池旭愣住。
　　夕阳西下，金灿灿的霞光披在他们身后，耀眼得池旭微微眯起眼睛，觉得眼眶酸热。
　　站在中间的那个少年向前一步，朝他伸出手道：“我们来找你，和你的年龄没有关系。你上网看了吗，我们的项目启动名称叫做‘白日梦话’，不管你是十七岁，还是四十七岁，只要你做着国漫梦，那就可以加入我们。”
　　陈遗芳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出神。
　　少年的背影和在他记忆中的那一张机票的影子逐渐重叠，那时future也是像现在这样从天而降，邀请自己坐上了他的时光机，然后他好像就真的坐着时光机进了任意门，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十七岁。
　　他曾经多么想，自己在十七岁的时候也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啊。
　　忍了一整天的泪水夺眶而出，池旭握住面前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遗芳释怀地笑了起来，很突兀地跟渝昔说了句谢谢。
　　渝昔懵懵地看他，不明白为什么陈遗芳会突然道谢。
　　后者摇摇头，也不跟他解释。
　　做梦很容易，追梦却需要莫大的勇气。他是感谢future，给他们这些白日梦者编织了一张捕梦网。
　　从此梦境不再黑暗，往后都是星辰和月点亮的夜。
　　……
　　池旭在车上给他们做足了心理建设，跟他们说明了自己的家庭背景。
　　带着孩子在北上广这样的城市打拼的单身女性，早就尝尽了生活无奈的苦，所以对于池旭就有些保护过度，甚至有点强硬的掌控欲在。
　　所以画漫画这种一听就很不靠谱的事情她是坚决不让池旭做的，认为学术的道路才是正经事，其他的都是歪门邪道。所以池母在接到程弈他们打来的电话的时候，还没等听明白，一听是什么国漫投稿就赶紧把电话给挂了，以为是社会上那些最擅长给人画大饼的骗子，生怕儿子被骗走了。
　　池旭原本都做好了一场艰难的思想斗争的准备了，事实上的场景也确实差一点发展成和池旭的预期一样。
　　今天的生意好，池母难得早早收摊，结果居然看见儿子在店外和三个不认识的人站在一起，一问来头居然又是阴魂不散的“骗子”，气得差点要报警了。
　　后来说清楚之后，池母也如意料之中的那样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最后还是谈判角色做惯了的裴喻洲出马才谈拢了的。
　　其实很简单，池母最担心不过的就是儿子的学业。
　　裴喻洲和陈遗芳的真实身份一亮，然后向她承诺，参与振兴国漫的计划，有孤岛遗芳这样的国内顶尖画手带着学习。如果没做出什么成绩，以神洲科技的财力，送一个孩子去接受最好的教育是件连犹豫思考都不需要的事情。
　　做出了这样的保证，还不能让孩子去做一做他的青春梦吗？
　　池旭在一旁适时地、怯怯地喊了声妈，一瞬间，池母的所有防线都松动了。
　　哪只布满老茧的手不是从细嫩光洁过来的，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诗情画意。
　　越是尝尽油盐柴米酱醋茶的不易的人，越是懂得梦想的可贵，如果可以，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去尽情地做他们想做的事情呢。
　　谁叫人生无法存档呢，那当然是要过得此生尽兴才过瘾呀。
　　池旭把他们送到楼下，渝昔摆摆手让他就此打住，不用再送了。
　　“裴哥，从刚刚开始你的手机就震个不停，出什么事了吗？”渝昔问。
　　刚刚谈到后半段，事情已经定下来，裴喻洲看了一眼手机，然后面色就开始沉沉的，眉头也一蹙不松开了。
　　“有的人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想透题呢。”裴喻洲嗤笑一声。
　　“嗯？”
　　“还不确定是谁潜入进来了，还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裴喻洲把手机递给他，道：“你看看。”
　　微博热搜榜一：#白日梦话 知情人透露项目启动资金投入逾十亿？#
　　底下渐渐起来几个探讨的词条：#国漫初期投资多少为合适#、#真大作 还是假噱头？#
　　“又闹起来了，越是临近发布，越有人要坐不住。公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在问要不要回应。”裴喻洲道。
　　“啧”，少年不高兴道：“规模大了，就是会这样的。”
　　“不用理会，官方号不是用来做这个的。”渝昔调高了眉梢，自己也低头打开了手机。
　　裴喻洲偏头看他，还以为少年多大度，等他看清他屏幕上编辑的内容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官方号不能随便霍霍，所以要拿私人号皮回去吗？
　　【@futureV：不用看了，在夸我能赚又能花。】
　　能赚又能花，你就是省流小专家？

第54章 、第 54 章
　　渝昔这条微博一经发出, 原本的热搜榜一很快就要换位置了。
　　网友们瓜还没吃起来，就尽在那哈哈哈哈哈了。
　　“不愧是我男神future，他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男神你怎么那么皮哈哈哈哈！你难道没有一点大神包袱在的嘛！”
　　“什么滤镜, 莽就完了哈哈哈哈哈”
　　神洲的员工们也傻了，这边还正在安排应对公关呢, 自己家的王牌倒是坐不住先出手了。还美名其曰官方号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所以呢？所以你就用future这个号回应了吗？
　　程弈真是想疯狂摇晃他们渝神的肩膀，你清醒一点, 你稍微关注一下你的微博粉丝数量好不好！future这个号的粉丝数, 可是比神洲官方账号的粉丝数量还要多啊！
　　所有他发出的微博内容，都会被各大媒体各大推文各大博主纷纷转发。更有贴心的网友会翻译成不同的语言版本, 周到地传到外网上，坚决不让全世界的任何一个瓜民落伍！
　　所以——这下好了, 原本这事才刚刚起来，有流量炸弹future的加持，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们神洲的这个振兴国漫计划的项目启动资金超过十亿了。
　　十亿, 是什么概念。
　　这对于许多商界巨鳄来说都不是一笔可以说给就给的数目啊！
　　虽然许多先进厉害的企业市值在普通民众眼里看来都高得惊人, 但其实很多都是固定资产和无法流动的资金，真正可以任意周转的自由资金不如人们想象的这么多的。
　　而且这个还仅仅只是个启动资金，也就是堪堪足够开发和试行的一个数目, 还没算上广告运营和推广费用呢，这一套项目完整的实施下来，所需费用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这个消息传出去, 海外网友们的第一反应就是：Are you fu**ing kidding me？？？
　　不怪他们不相信，举一个很浅显的例子：M国这样的游戏制作大国, 曾做出过许多优秀的3A大作。其中有一部《探访者》系列，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非常风靡，一度被众多游戏迷们成为“旷世神作”。这一部游戏巨制总共耗费了近二十亿, 在当时远超了许多好莱坞电影的投资费用。但其实真正用于开发上的只有九亿左右，其余的数目几乎都花在了市场营销、分销的成本上。
　　这是一部质量剧情画面都极高的游戏，而神洲这个项目，仅仅只是用于动漫制作上！
　　还只是、还只是用于国漫！
　　什么惊天大作才需要耗费这么大一笔惊人的数目啊？这下子，原本对这领域不感兴趣的人也好奇极了。
　　外网的网友们纷纷抱起了瓜嚓嚓地吃着，留言道：“我倒是要看看，花了这么多钱的作品能‘厉害’成什么样。”
　　“会不会是有史以来最精彩的一部幼儿动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多人纷纷给上面的评论点赞。原本大多数人就是抱着不看好的姿态，现在一听对家居然还砸了这么多钱？
　　哦豁，好，那就看看你能做成什么样子吧，反正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嘲笑的话语了。
　　“future是不是看到了我们说不看好他的留言了啊？然后呢，就一气之下投入这么多的钱下去吗？啧，果然还是年轻气盛吧。当然我是不知道他多少岁，只是按他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算起，他的经历还太少了，真是容易被评论左右啊。”
　　外网Y站上还有原本对future挺欣赏的科技区博主对此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本来以为他会被这个项目小小地绊倒一下，没想到他还投了这么多的钱，我真的无语了……我只能说，技术上的东西，不是纯粹靠砸钱就能赶上来的，不然之前不早就赶上来了吗？有些事情，还是要吃个教训才知道难易啊。future……还是阅历太少了，容易脑袋发热。”
　　外网的留言都不太正面，国内的网友们也开始担忧了。
　　这怎么全世界都等着看咱家的笑话啊？这可不行啊！
　　“future男神一定要像之前那样力挽狂澜啊啊啊啊！！”
　　“母凭子贵啊崽崽，你一定要争气哇呜呜呜，不然我们就要被笑了555555”
　　以上还是比较好的说法，而原本就是黑粉的一拨人直接炸了。
　　怪future太高调，不知天高地厚，说他这一波直接代表了整个国家的脸面，他凭什么给国漫抹黑？国漫本身就是个不太争气的孩子，你还要把他拉到大庭广众下来出丑吗？
　　“该不会又是资金上的巨作，质量上的烂片吧？如果是，那真的大可不必。过去这样的片子难道还少吗，真的是我们洗不掉的污点……”
　　“求求你了，咱脚踏实地一点成吗？”
　　但是这个又不是国家负责的事情，就像渝昔刚开始设想好的那样。这是他们自己组织开发的一个科技产物，钱也是花的自己的，谁能管得着呢？谁也没法把手伸那么长让他们别做了，毕竟这钱还真是能赚又能花的future他们赚来的，爱怎么花、花多少，那都是人家的事。他们就是砸进湖里就为了听个响儿，也没有谁能置喙。
　　对于这个局面，AM公司倒是很喜闻乐见的。
　　闹吧，闹哇。越闹越大，局面对他们就越乐观，正中AM方执行总裁方元磊的下怀。
　　future的人气就是把双刃剑，带给他滔天流量的同时，也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变得格外引人注目。future，在这个信息爆炸的互联网时代，已经不能仅仅算作是一个人了，他更是一个风向标、一个新时代的logo.
　　就像方元磊，同是动漫制作行业的，都不需要想什么对策，就跟在future身后走就好了。
　　反正只要他所经之地，那一定是热度和流量的旋涡，他就是这个时代目前最显眼的台风眼。
　　但，如果真的能站得和他比肩，那就顺利地进入风暴中心了。如果没跟上……那就是被飓风撕扯至粉身碎骨的下场。
　　风口是何时？风口就是现在了。
　　于是这个万众瞩目的项目就这么从实施的开始到收尾发布阶段，从始至终都轰轰烈烈的度过了。
　　……
　　“叩叩。”
　　“进。”渝昔将渝鸿骞吃完了的饭盒收起来，对着门口应了一声。
　　裴喻洲带着一盒水果拼盘走了进来，挨在渝昔身旁坐下：“伯父好。”
　　“哎，小裴呀。”渝鸿骞和善地应道：“来都来了，怎么每次都这么客气呀，我这里水果都多到吃不完了，还得我老伴儿帮我一块吃才能解决呢。”
　　这段时间裴喻洲已经与渝昔一家熟稔了许多，渝爸爸对他的态度也从一开始拘束到现在的亲和。
　　一开始，裴喻洲来是带着果篮的。
　　但由于渝昔不会削皮，每次还得让老板干杂活，弄得渝爸爸心惊肉跳的，暗地里叮嘱儿子不可以这么对自己的甲方！万一以后哪天裴喻洲被使唤生气了，故意在公司里给儿子穿小鞋怎么办！
　　渝爸爸苦口婆心地给他讲述商圈的过来人规则，直到他见到他儿子的甲方给他端茶倒水、甲方给他儿子切小兔子形状的苹果、甲方帮他去拿病历单……
　　渝爸爸：“……”
　　麻木了。
　　真不知道渝昔是谁的儿子。
　　放下拼盘，渝昔知道他们差不多该回去了。他抬头望了一眼这个病房侧面墙上镶着的电视机，问道：“爸，你怎么都不开电视啊？”
　　渝鸿骞吃了片猕猴桃，摇摇头：“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浪费钱。”
　　病房的电视是要交了钱和押金才能看的，渝爸爸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直闷在这也不看电视？
　　渝昔狐疑地看他：“也就一百块，有什么舍不得的？你不舍得我去给你交了，一会我就把遥控器给拿过来。”
　　“我去吧。昔昔，你再陪陪伯父，我很快回来。”
　　裴喻洲说完就要起身，急得渝鸿骞连忙叫住他。
　　被两人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渝鸿骞才慢吞吞地说了实话：“这……唉，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帮不上忙，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呀！”
　　“别瞒着我了，我还没老糊涂成那样，我会上网！”渝爸爸气得瞪眼，道：“我都知道了！好几天的头条新闻，我能看不见吗？都说你们公司……好像是眼皮不眨投了好多钱下去，现在外面都说你们要赔死了……”
　　裴喻洲：“……”
　　渝昔：“……”
　　渝爸爸说到这里就又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这天天旁敲侧击的，你们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天天果盘补品的送。”
　　渝昔破天荒感受到了哭笑不得的情绪：“所以您是在攒着钱不敢花呢？”
　　“那可不吗！”渝鸿骞吹胡子瞪眼：“当时我被检查出来身体有问题的时候，你不是就跟我说你在和公司开发一个很难的技术，未来可能会需要很多的钱吗？还说到时候不够会管我借点，我本来是觉得没问题的，可是我那天一看新闻……十、十几个亿！我哪儿拿得出这么多呀！”
　　他的声音震惊一般的小了下去：“但、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如果你们需要，尽管开口。”
　　“老爸，都给你准备好啦。”
　　渝鸿骞感慨似的说完这句话，在儿子的手背上拍了拍。
　　渝昔顿时怔住，这是他没想到过的。
　　渝鸿骞的手饱经油盐酱醋的洗礼，黑黑的、上面也有不少的皱纹，掌心很糙，也很温暖。这样一双劳动的手，就覆在另一只细嫩纤长的手上。那么突兀，也那样真实。
　　就像两段极不相容的时代，握了个手，终于对接上了思维的经纬线。
　　渝爸爸也曾是不理解国漫的万千父母中的其中一员，但不理解归不理解，一旦自己的孩子为了他所不能理解的梦想受挫的时候，他还是会默默地准备好后路，搭起一方可能不大，但是却很结实的避风港。
　　渝昔低下头，回想起了他在绘世APP上看到的那么多个为了梦想在坚持着甚至不惜与家庭决裂，远走他乡打拼的年轻人们，有些感慨。
　　有些隔阂……是时候打破了。
　　有些步子，也该堂堂正正地迈出去了。
　　有些想伸直却又被各种压力压弯的脊背，也时候大大方方地挺直了。
　　裴喻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病房，然后又带着一个遥控器回来了。
　　渝昔给渝爸爸打开电视，调到某一个频道，回过头对他说道：“爸，我们不缺钱，你就放心地看吧。”
　　“今天你就看着这个频道，不要转开。”少年的眼睛像天上最亮的星辰，带着灼人的锋芒。
　　“你好好看着，我们中国现在有一批什么样的年轻人。他们离经叛道，又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少年笑起来：“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们也不会赔死的。”
　　走出了市中心医院，裴喻洲载着渝昔往会馆的方向赶去。
　　“不好意思耽误了一点，那边进度现在怎么样了？”渝昔问道。
　　“没问题，要是一下子都离不开人，他们都是吃干饭的？”裴喻洲打趣道，“他们那边的会场部署已经做好了，再过二十分钟左右，观众会陆续进场，由工作人员安排到相应的位置去。现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在检查设备，还有检查电源接应等等，保证今晚不出任何的岔子。”
　　今晚是他们三方联动的项目计划——“白日梦话”的正式发布会。
　　全世界的人都在睁大眼睛看着呢。
　　他们这个首期发布现场布置了场内和场外、线上和线下的发布方式。
　　场内——即他们承办下来的一个科技发布会馆，现已被改做新VR体验馆。在今晚，将会有数百名观众同聚在此处，亲自亲身地体验他们的制造出来的VR一体机。一切视觉转播都不如亲身的感受，过了今晚，这几百位观众将成为他们的最好的宣传官。
　　这些观众，都是在网络上通过答题，达到了一定的分数以证明他们是对VR设备和娱乐比较了解的人。
　　对自己真正的自信，就是找来行家，让他们自由地感受他们的新VR设备与其他国外VR设备有什么不同。反正，他们从来不怕被比较。倒不如说，从future这个人出现开始，他就不断地被人拿来比较，大家早就习惯了。
　　既然他们拥有了future这样的神队友，当然不能不能避免旁人拿最高的标准来要求他们。
　　一切都是相应的。
　　场外——则是为那些不能亲自在馆内感受新科技的、但是同样关注这场发布会的观众们所设置的。
　　神洲科技和几家大传媒已经商议签订好了，在这天晚上，全国各地的各大都市都会在选定的试映地点实时投播，利用梦蝶一样的立体投影技术，尽可能逼真地将数据转换到场外，让大家一同感受。
　　只不过比起亲临现场的观众，他们就少了一些最精髓的代入感而已，但是起码内容还是看得见的。
　　线下么就是以上两种方式了，线上则是专门为等着他们被打脸的海外朋友们准备的。
　　他们专门选取了一间条件最好的放映室，在里面同步放映，转播到线上，供网友们一同观看。
　　既然要发布，那他们索性就一次性大大方方地让人看个够，不遮掩、不逃避，从一始终都这么高调。
　　裴喻洲跟他转述完现场状况，说道：“不紧张吧？会顺顺利利完成的。”
　　少年莫名其妙地睨他一眼，表情十分放松：“我当然不紧张了。”
　　确实，更紧张的……反而是受邀来到现场的观众们。
　　一位穿着短裙的女生从检票开始就在深呼吸了，她身边的同伴顺了顺她的背，笑道：“瞧你那出息样，现在就喘不过气来，一会儿可别让人给你做人工呼吸啊。”
　　凡诺娇嗔地拍了一下朋友：“这可是我男神的首场发布会！我能不激动吗？”
　　“刚刚听工作人员说体验完了之后好像可以当场把设备买回去，如果喜欢的话。啊啊啊啊我一定要买，谁都别拦着我！太好了依依，还好你陪着我来，我们真的好幸运啊，居然同时通过了！”
　　谢依依白了她一眼：“我们两个搞游戏引擎的，要是连这个答题都通过不了的话，还在不在公司混了？不过……”
　　“不过神洲这次可以让人现场把设备买回去的操作，不像是有很好的作品的样子哦。凡诺你做好心理准备，别对你男神太幻灭了。future虽然牛，可他毕竟也是人嘛，哪能真的样样精通呢？”
　　怕好友一会太失望，谢依依先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一般来说，新产品刚发布，聪明的商家都懂得搞饥饿营销的吧。而且我们受邀前来说是体验，结果居然可以把产品直接买走……”
　　这种情况，那一般来说只有两种可能了。
　　第一种就是他们的作品搞砸了，于是在现场的氛围烘托下，有些上头了的观众可能会买一些产品回去，能回本多少就先回本多少。
　　第二种就是……他们对自己的作品极度的自信，根本不担心后续的购买力问题。
　　说话间，两人就随着大流入了场。
　　场馆内有些昏暗，但不至于让人看不清路，她们拉着手抬起头，同时发出一声惊叹，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奇妙的灯光效果。
　　场馆的天花板上，是一片璀璨的星河，而且是流动着的。
　　一颗颗小而繁多的星星，描绘成一艘巨大的帆船的样子，上面载着两个logo，分别代表着另外两个合作方——玄艺文化和创世纪科技。
　　这个有创意且绚烂的场景十分吸睛，众人一边走，一边漫步在这片灿烂的星光下，竟也不觉得脚下的长过道枯燥。
　　与此同时，这个画面被实时转播到各大商业广场中心和网络上。
　　专门为转播而来的人们紧张地捏起了衣角，广场上悠闲漫步的不知情的人都停下来驻足观看。
　　“哇好漂亮啊……好想去现场。”
　　“好羡慕他们啊，我也想触手即是星光，那也太浪漫了吧。”
　　“啊啊啊神洲小船上站着的背影是不是代表着future啊？好萌啊，还穿着小披风。”
　　镜头推移，跟随着众人来到了主展厅。
　　每个人的身前都摆放着一架机位，位子都相隔得比较开，每个人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区域，摆放在桌子上的是外形十分性冷淡风的VR一体机。
　　众人跟着指引新奇地戴上VR眼镜，网上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们也视角一转，仿佛借着现场观众的眼睛进入了他们的视角似的。
　　“哇！这个是怎么做到的！好牛啊！”
　　“算了酷炫就完事，内容质量才是最重要的，再往后看看去。”
　　人眼被捕捉到，沉静的页面开始像一汪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一样开始泛起圈圈涟漪。
　　众人稍稍一愣，在座的各位都是很有VR游戏经验的老手了，明白这是代表着要开始了的意思。并不是惊讶这个，而是这个一圈一圈漾开的水波纹，实在是很清透灵动，就像眼睛里真的进了一片汪洋一样。
　　他们在手柄上操作了一下，果然弹出了是否开始的按键，他们点下确定，满怀期待地正式进入了神洲创造的VR动漫世界。
　　VR，一直以来都是仿真现实，倒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动漫做成VR的。那这不就是进入二次元的世界？
　　不对，如果是很逼真的话，那不是接近于三次元吗？难道是像3D动漫电影那样的效果？
　　……啊，那可就落俗套了啊，那样的话那早就有人已经出过了，算不上很新鲜了。
　　“难道是2.5次元？”
　　“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鬼啊？”
　　“嘘嘘嘘，别说了，开始了开始了。”
　　一串悠扬的牧笛声传来，这个立体环绕的效果仿佛真的让人置身于一座深山老林中，一位隐世高人在悠然自得地吹着笛子。
　　在这片惬意的笛声中，神洲、玄艺文化和创世纪的logo冉冉升起。
　　“啊啊啊啊开始期待了开始期待了！”
　　“哇！这个笛声……有内味了！真的好中国古韵的味道啊。”
　　阳光，和着婉转的鸟鸣照耀得人睁不开眼，凡诺都震惊得差点忘了操作。
　　这怎么这么逼真！这个惬意悠然的午后，她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身在乡下老家的田园小道里了。
　　她操控着视角，缓缓前行，界面没有一点点延迟，同时跟着她一块变化起来。
　　原来是极高的反应速度！怪不得她的动作这么流畅自如，一点点的滞顿感也没有。
　　绿荫下，一位少年穿着白色小褂，翘着脚丫子正躺在树下小憩。少年的手边放着一根笛子，想必刚刚的笛声就是他吹出来的。
　　凡诺总算知道哪里有些奇怪了！
　　这名少年，明明是2D一样的动漫画面，却竟然有着3D现实一样的效果！
　　以至于她竟然没有感受到不对劲！
　　少年是动漫的，但她却感到如此的真实，甚至能感受到少年一起一伏的呼吸频率，难道……难道是他们变成了动漫吗？
　　凡诺震惊的低头看自己的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松了口气，再回过神，定睛地去看这名少年。
　　这名少年是水墨勾勒而成的，并非寻常的动漫，他在那躺着睡着的画面，仿佛一副水墨丹青名画。
　　凡诺感叹了一声，忍不住凑近去看，正在这时，少年的脑袋旁边突然冒出来一片小小的白光。
　　“嗯？这是……这是在做梦吗？”
　　观看直播的网友们也忍不住跟着观众的视角凑近了画面上的少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们仿佛被吸入进了少年的这个梦境中。
　　“哇，好别出心裁的设计！”
　　梦境长廊流速很快，换作普通的VR设备，他们估计早就感到眩晕了，但他们居然一点难受的感觉也没有。甚至感觉到清风似乎在耳边呼啸，过足了武侠修仙世界中御剑飞行的瘾。
　　还没等他们抒发感叹，这个梦境长廊突然色调一暗，周围悦耳的声音开始出现噪音，好像谁在背后指指点点吵闹着。
　　“干这行的都没有出息。”
　　“啊？你是学动漫制作的？……哦，就是你成绩不太好是吧？……啊不是？那你干嘛选这个？”
　　“别看动画片了！你要是对学习有对动画片一半的热情，清华北大你都考上了！”
　　“真不知你在做什么白日梦！是动画片害了你！”
　　繁杂的声音就像对着耳朵在讲，说得人心慌慌的，压抑的氛围笼罩着他们。
　　一时，所有人都静默了。
　　四周突然静下来。
　　一个清润的声音问道：“喜欢动漫吗？”
　　“喜欢啊。”
　　“想放弃吗？”
　　“……想啊。”
　　“为什么？”
　　“因为好孤独。”
　　“那你还打算画下去吗？”
　　“画呀。”
　　“为什么？”
　　这一次，回答的声音就不再是单独的一句了，而是立体回升萦绕头腔的好几个回答依次响起。前一个回答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后一个回答就接上去。
　　“因为快乐。”
　　“因为放弃不了。”
　　“因为想争口气。”
　　“因为……祖国需要我。”
　　每响起一个回答，黑暗的画面就亮起一颗星。
　　渐渐地，星星越来越多，夜空越来越亮，画面越来越接近于他们刚入场时抬头看到的那片星空。
　　不知道是谁先吸了一下鼻子，才发现他们在VR眼镜的遮挡下，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星河缓缓流淌，一个系着披风的小人面向这一片璀璨星光。所有的人视角拉近，仿佛站在了他的肩旁，和他一起站在这片涌动的星云之中。
　　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到了吗？你们并不孤独。”
　　“没有人能熄灭漫天星光，中国动漫的夜空将由你们来照亮。”
　　“欢迎进入我们的——白日梦话。”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我居然二更了！
　　还很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又是靓女了！叉腰！

第55章 、第 55 章
　　这一段直击人心最柔软之处的开场白将白日梦话的主题引出来后, 全国上下，大小城市的中心广场——无论在此前是多么的热闹喧嚣和漫步悠闲之景，现在全都默契地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沉静当中。
　　网友们平息下内心翻涌的情绪之后, 后知后觉道：“我说……刚刚那段音频，提问的人该不会是future本人吧？！！”
　　“？？？工作人员吧？”
　　“也太能脑补了, future大神的声音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啊。”
　　“但最后那些振奋人心的话，除了future我想不到还有谁更有资格说。这个项目本就因他而广受关注, 这不会随便抓一个人就上去说吧？”
　　“呜呜呜我眼泪都被说得激动出来了, 我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真诚和带领国漫站起来的信念，我不管, 他肯定就是future老师！呜呜呜呜QAQ”
　　在 #白日梦话发布会首映# 这个话题飞速蹿上热搜榜以后，#future  本声#这个话题也紧随其上。
　　大小媒体闻风而动, 纷纷开始撰稿。和future这个几乎是世界级IP沾边的事情，网媒的速度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很快，第一条推文就已经发表了出来——
　　“动画界制作地位一哥之争, 玄艺文化方已登上舞台！一哥称号究竟花落谁家, 锁定future的‘白日梦话’启程之夜！”
　　……
　　AM公司内部。
　　“方总，现在future那边的国内线上直播观众人数已经超过五百万了！现在海外渠道也开始升温，这样下去, 明天的头条会被他们承包的。”秘书凝重着表情跟方元磊传达这一个消息。
　　五百万，这才刚开播多久啊……十分钟有没有？过于离谱了吧……
　　而且他们链接转来转去，人传人说下去, 今晚绝对会出现一个现象级的直播现场！
　　可拜托……这只是一个科技区的商业直播诶！
　　以往的直播热度最高记录，都是人气最高的那一批网络直播带货博主包揽的, 而且也都是最高峰的时间段出现，哪有一上来就满级了的！这还让别人怎么玩！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future他这么狂这么绝, 就不怕被报复吗！
　　因为过于气愤，方元磊居然还把这句在心里面吐槽的话给说出来了。
　　秘书一脸微妙地拿出手机，递给方元磊看，说道：“这几个大带货博主……也去看future的直播去了。”
　　方元磊：“……”
　　秘书尤觉不够扎心似的，还说道：“还有一些粉丝量级很大的主播……直播他们在广场上亲眼看future的场外直播去了。所以，future那边的真实数据应该是比明面上的还要高的。”
　　而且这场直播都没有提前预告，就好像这是一场必然会下的雨一样。人future根本没把这事当成一件多么重要的事，该办就办了。连网络答题都是私底下找的人，导致AM这边一点对策也没有，也没有安插人手混入神洲的发布会现场去感受一下最真实的体验。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抢占了发布的先机。
　　跟风是跟在人家后面，但是谁都想先赚钱。都是商人，方元磊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的。
　　方元磊简直气得牙痒！他部署了这么长时间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方总，我们该怎么办？”
　　方元磊眉头紧锁，脑筋急速地转动思考着。
　　他们自从上回挑衅了神洲那一边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他们自己的作品了，为的就是抢在future他们的前面发布。
　　原因很简单，看看现在这个场景就知道了。
　　在future的后面发布，谁还看你呀，还能有热度嘛！
　　总而言之，最意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不能再被动下去。
　　“发！”方元磊下结论：“我们也发，我们的作品。”
　　秘书一愣，错愕道：“您是说……”
　　“不等了”，方元磊道：“不能再等了。”
　　“今晚就跟他们杠上。各大企业的对垒大家本来就期待很久了，今晚在这个最激烈的时候对上，还能多分走一些流量。最起码……不要让future的数据那么好看吧，那不然他尾巴不得翘上天了，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上次就是我们先挑衅的，现在他们先发布，我们当然是应战，这样再不济商业的评价也能好一点，口碑我们至少能保住。分流我们能分多少就分多少，总比之后人走茶凉了再发好。”
　　future能做好，他们就尴尬了。future做不好，外网该嘲笑的嘲笑，黑他的该嘲讽的去嘲讽，AM是什么，更没人关注了。
　　总之就是不能再拖了，毕竟对手是future，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骚操作来。
　　方元磊就赌他一个做不好。
　　毕竟神洲他们当时这么大张旗鼓地征稿，他就不信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处理完这么多的作品，难道神洲的员工都是铁人吗？不需要休息的吗？肯定不是这样的，那神洲的作品最终完成度肯定不够高。
　　但相反，AM这边的作品倒是高完成度地做完了。论质量，方元磊有自信不会输给future。
　　“去吧，买个热搜。只要上榜就行，只要被人注意到了，我们的热度很快也会跟上来。”
　　“是。”
　　他们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AM公司国漫作品发布# 这条话题也出现在了热搜榜上，公关人员也把一早就准备好的推文稿子发出去。
　　“AM携手R国森野工作室献上创新大作，国漫风格大突破！”
　　“R系国漫风，可爱+暖心=治愈加倍！”
　　“AM在动画制作业做出突破性的国际化尝试，结果是否能惊艳众人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方元磊看着不断攀升的热度，满意地重新打开神洲的网上发布会直播。他们该做的努力都做了，接下来，只要静静地等待事态的自然发展就好了。
　　与此同时，世界上成千上百万的人眼睛都盯着一方小小的屏幕，亦或是跟着人群，站在中心广场看着巨大的落地屏，又或是戴着VR一体机刚刚擦干了眼泪的现场观众们……所有人都期待着。
　　画外音再次出现了，“最开始，我们的国漫是长什么样子的呢？”
　　黑暗的画面一转，变得明朗起来，柔和的光线让屏幕看起来像一张上好的宣纸。
　　一滴水墨滴进最中央，晕染开变成了一只活泼可爱的小蝌蚪，在屏幕的最中央穿梭着。
　　“是《小蝌蚪找妈妈》！”有观众眼尖地一眼认出，立即激动地在屏幕上打出这一条弹幕。
　　“哇，好可爱的小胖鸟。不过这是动漫？”
　　“真的是暴露年龄系列啊，这可是我们国家第一部水墨动画片哦，还拿过国际电影节荣誉奖的！”
　　一大群的蝌蚪聚在一起，画面变得深黑，镜头一切，极为自然地过渡到了铁扇公主的发髻上。画面再拉远，已是铁扇公主威风凛凛地挥着芭蕉扇的样子了。
　　凡诺吓得眨了眨眼睛，还以为真的有人站在她面前要拿大扇子来扇她呢。回过神来才懵懵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充满着上世纪中极具戏剧元素的打戏，被这面前的滔天火海吓得小退一步，但又被吸引得想凑近了看。
　　阮菁看得激动得不行，学着动漫制作专业的她深知这个画面的色彩张力和令人惊叹的完整度，更何况这还是VR！这在现场看该得多震撼啊！她着急忙慌地将手机直播投屏到家里的大电视机上，这个小屏幕看得她太不爽了！
　　被孙女叮叮当当的折腾声闹出来的阮爷爷扫了坐没坐相的孙女一眼，道：“菁菁，你又追什么星？该搞学习了。你不是说今年要搞什么毕设吗，还有空在这玩？”
　　“呜呜呜爷爷我没追星，我在上future老师给我上的高级动漫鉴赏课！你要不要也过来看看，看到就是赚到。”
　　“我不喜欢那种……”阮爷爷话说到一半，眼睛一瞟看见火红热烈的火焰山出现在大屏幕前，顿时愣住了。
　　“这……这不是《铁扇公主》吗？”阮爷爷失声道。
　　“嗯？爷爷你也知道？”阮菁稀奇道。
　　她爷爷最看不惯她喜欢这些，当初她选了这门专业，阮爷爷也是一千个一百个不乐意，还生了好长时间的闷气呢。
　　“废话，我们那个年代的都知道。”阮爷爷忍不住走近了些，声线有些颤抖：“这可是，我们国家第一次让我们的大好河山在大银幕上流动起来啊。”
　　“那时候啊，还是抗战时期呢。这部动画片，就是讲的反抗精神。菁菁，你知道这部动画给了国人多少力量吗？”阮爷爷喟叹。
　　阮菁听着，难得的没有一丝不耐烦地听她爷爷说起过去的故事，尽管她已经听这些故事听得耳朵起茧了，但这是她头一回，抱着敬畏的心情去听。
　　火海让出一条光明大道，虎皮裙、鸡心红脸，那人抬起脚来跺一跺，地动山摇。
　　“齐天大圣！！！”
　　“啊啊啊不是爷青的爷青回啊！！！”
　　“什么你不知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不知道《大闹天宫》是我们的巅峰之作吧！”
　　美猴王搅乱东海，取走定海神针收做如意金箍棒，蔚蓝的海域掀起巨大的海漩涡。
　　凡诺不禁屏住了呼吸，生怕不小心呛进一口海水去。
　　外网观看直播的观众也沸腾了。
　　“等等，这是VR？那现场该有多壮观啊？”
　　“……不得不承认，过去的中国动漫史确实挺辉煌的。这个色彩，这个流畅的动作设计，放到现在看也很震撼。”
　　“future是不是在制作的过程中重新润了一遍？感觉这个动作比起原片更加行云流水了。哦，我是学动漫电影的，《大闹天宫》是我们的必修鉴赏课，我都快看烂了。”
　　“学计算机的只想知道future是怎么做到这个效果的。”
　　方元磊的表情逐渐难看起来，这是……在打情怀牌？
　　不过这一招他们是不怕的。
　　情怀是白月光，创新是红玫瑰。
　　方元磊自认为他们可以成为红玫瑰，也不会输。
　　怕是就是他这个效果。
　　future到底什么人！为什么感觉看普通的直播都能看出立体感来，这要是在广场，那些场内的观众，那体验感还不把天灵盖都炸开了。这个神乎其技的水平……方元磊开始担心他们的正片是不是也有这种高度了。
　　应该不是，应该不是的。
　　方元磊安慰自己道，纵使是大罗神仙，也不能这么逆天吧？数百个成片，他不可能全部做得完。
　　很快，又有外网网友指出，“怎么全是过去？给点现在的东西吧。”
　　“就是啊，不是有句话叫‘好汉不提当年勇’吗？”
　　关着美猴王的炼丹炉咚咚作响，一阵金光从裂缝中透出，众人安静下来，屏神观看。
　　“轰隆——！”一声巨响，齐天大圣眼冒金光，肃穆神威，一棒子下去，屏幕又黑下来。
　　众人拍着胸口还没缓神呢，一盏碧色的花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凡诺捂住嘴，声音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宝莲灯》？！”
　　身条还清瘦的少年握紧手中的开山斧，站定天地之间，信念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谢依依忍不住走上前，站在他的身侧，看他双目红着，隐约可见水光和映在他双眸中的巍峨高山。
　　“我的亲娘啊……这也太真了点……这是二次元变三次元来了，还是我自己变成了二次元啊？”谢依依喃喃道，“凡诺肯定又要哭了……”
　　一声气势比天高的怒吼，开山斧带着炫目的金光，“轰——！”，山被破开了。
　　飞石漫天，尘土中见少年落下的两行清泪。
　　沉香劈山救母，成功了。
　　凡诺真如好友谢依依猜测的那样，捂紧嘴巴，不让哭声露出来。
　　凡诺的家庭往上几代全是红色背景，一家人都是铁血爱国之士。结果没想到到她这代，生了个女儿，所以没照着长辈们的道路选择参军，最终选择了令人头秃的编程，进了编制游戏引擎的这一个行业。
　　小的时候，她在家属楼长大，看着玩伴们长大后一个个选择了保家卫国的道路。她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走长辈们安排好的道路。
　　但她的妈妈一边抚顺她的后背，一边给她讲宝莲灯的故事。
　　母亲的手温柔得像她故事里说的三圣母那样，“如果妈妈遇到危险，你会不顾一切地去救她吗？”
　　“当然会！”小凡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的伙伴们，那是去磨炼武装力量了，为了让祖国强大。”
　　“而你是好好学习，磨炼科技软武器，是为了让祖国繁荣。”
　　“所以你们都是好孩子。不管你选择什么道路，只要你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时刻怀着危难之际愿意劈山救母的志气，我们的未来就充满希望，所以妈妈支持你。”
　　泪水糊了凡诺满眼，她咬着唇不让它们掉下来。
　　偏偏此时那个好听的画外音又出现了。
　　他说：“过去，我们有着‘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寸分’的勇气，现在——”
　　“我们依然如此。”
　　画面一转，一秒一帧一个画面，是国漫往后的发展史。
　　好的、不好的、走下坡路的、失望的、糟糕的、幼稚的、拙劣的、学人走路的、失去风格的、粗制滥造的、让人嘲笑的……
　　数不尽的画面像走马灯那样穿过去。
　　广场上的人都沉默了，世界也沉默了。
　　外网那些不看好future的人原以为自己看到这些中国动漫可笑的过去会大肆嘲笑，可他们没有。
　　没有一个人笑出来，相反，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震撼感当中。
　　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寸分。
　　像齐天大圣那样的盖世勇气，不仅是对外，中国人对自己也是一样。他们不回避任何一段历史，好的、不好的、他们都敢拿到明面上让大家来看，让全世界的人一起看。
　　幼稚的儿童向动画，很可笑吗？
　　但它也确实是一些人的青春。
　　那些孩子确实没有生在《大闹天宫》那样的国漫辉煌年代，但幼稚的青春也是青春。
　　他们比谁都知道国漫是短板，是被人拿来取笑的。
　　但仍有一批人，他们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背井离乡，为了什么？
　　为了劈山救母，为了有一天不被取笑。
　　“为什么还打算画下去？”
　　“因为快乐。”
　　“砰！”
　　一个飞踢，巨石被踢得粉碎。
　　一个武人打着利落帅气的招式，动作一气呵成，拳拳到肉。
　　“哇！！”
　　猝不及防的正片像一剂兴奋剂，把沉默的人们唤醒了，调动了全身的热血因子。
　　敢问谁人不爱潇洒帅气的功夫？
　　这当面一脚，让网友们都不禁站起来大喝了一声。
　　“果然中国人都是会武功的吗？！！”外网有条评论上了热门。
　　传进国内笑倒了一片人，“完了，功夫熊猫石锤，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为什么还打算画下去？”
　　“因为放弃不了。”
　　镜头一切，从大汗淋漓的武打变成了一群娉婷可人的姑娘们，她们穿着颜色各异，款式各不同的汉服，走在古色古香的小巷里，问卖零嘴的老翁要了一块梨膏糖。
　　“这是什么？和服？哦不对，这是汉服！”
　　“这讲的都是很有中国特色的文化啊！”
　　姑娘们有的略施粉黛，美艳得倾国倾城。有的素面朝天，像清晨的第一颗露珠那样清新温婉。她们回眸一笑，真的是酥了骨头，百媚生。别有韵味的汉服让她们看上去像九天仙子，即使身在市井，也一身的灵气。
　　“啊啊啊啊这才是人间富贵花！这才是天仙小百合！”
　　“太美了太美了姐姐我可以！！”
　　“我恨这为什么是VR！我也要做梨膏糖给姐姐吃5555555”
　　一转一换，极强的反差将人的感官放到最大。
　　方元磊骇得倒吸一口气。
　　原来如此！！！
　　因为这么短的时间真的完不成这么多的正片，所以这个仅仅只是类似于所有作品的预告片一样，每个都放一小段给你看。吊足你的胃口，又不给人一个痛快。
　　什么销量的饥饿营销，原来future根本看不上这种低级的营销手段。
　　要营销，那就拿作品水平真真正正的让人折服，在内容上做到饥饿营销，这才叫人欲罢不能，让人抓心挠肝呢！
　　future他还是人吗？
　　“乖乖……”谢依依也想明白了，嘶了一声：“凡诺你这男神……恐怕还真的是神。不能吧，怎么能有人真的样样精通，真是离谱。”
　　“因为想争口气。”
　　下一条字幕又浮空出现。
　　“砰——啪！咚！”
　　这次是叮叮当当的球类撞击声。
　　众人疑惑地看着，争哪口气呢？
　　一个橙色的小球飞过去——
　　“是乒乓！”
　　“哇！是体育竞技类动漫吗？！”
　　“我们终于要有热血运动番了？！”
　　是乒乓和羽毛球，这是一群莽天莽地的少年人们逐梦体育圈的故事，在一所不被人看好的学校里，用球的飞行轨迹，写下他们的传奇。
　　光是一个几分钟的预告，被把人全身的鸡皮疙瘩和汗毛都给抓起来了。
　　“future！就算你是我老公你也不能这么过分！！你发都发了！你倒是发完呀！！”
　　“啊啊啊啊啊孩子想看！孩子馋死了！求求你快发吧！我买爆好吗！”
　　“天啊，这个发球的动作精准度、这个坚毅的眼神、这个紧张的比赛画面！感觉真的是一部质量很高的励志运动番！”
　　“刮目相看了，真的有点东西。请问一下我们这边可以买下版权吗？我也有点……想看[尴尬]”
　　外网的网友们这么刷着弹幕道。
　　凡诺这一会哭一会笑的，对future的感情也是变成了又爱又恨。
　　他们没来现场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有多震撼。
　　那乘着阳光飞向高空的羽毛球，就像一只飞向自由与和平的白鸽，就发生在她的眼前。
　　她真的在内心生出腾升出一种“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豁达感。
　　她都不敢想象，这个东西上市之后大家会抢得多么疯狂。
　　影视文化给人的力量也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内心的震颤还没有平息下去，那该死的一次次调动人心的画外音又出现了。
　　“为什么还打算画下去？”
　　“因为祖国需要我。”
　　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的这个问题。
　　众人又安静了下来。
　　画面一点点变得明朗开阔起来。庄严壮丽的建筑一点点展开全貌。
　　坐在电视机前的阮爷爷只一眼，眼泪就顺着脸上沟壑一般的皱纹滑下来了。
　　名为鸿慈永诂的皇家祠堂、山清水秀的“别有洞天”、神圣庄严的“紫云普护”、雄伟壮阔的“万方安和”、如坠仙境的“蓬岛瑶台”……
　　全世界失去的那颗璀璨明珠——圆明园，像梦幻的海市蜃楼那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完好的模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肃穆而又安定人心的钟声一声声响起，仿佛在一下下安抚着人们的心脏，告诉他们：我们回来了。
　　很早之前，渝昔就跟神洲的众人说过一句话——先做梦者，先拥有颜料；先行动者，先拥有画笔。
　　现在，他不负众望地把这画卷交与全世界共赏。
　　全世界都陷入了静谧，但他们也都在沸腾着。
　　被一颗名为future的火星，被一股名为华夏的大火，引燃了一阵扑不灭的烈火。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55555
　　太长了，怕大家等得太急，还是只能发了前半段给大家看，唉。
　　【求生欲：仅仅为了满足我的中二幻想，弥补遗憾，但绝无影射现实什么东东。】
　　其实本来中午就能发出去了的，但是上午我的破电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黑屏了！
　　气得我要命，周末客服也不在。后来我自己瞎倒腾了一通莫名其妙修好了，大无语事件。

第56章 、第 56 章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渝鸿骞顿时绷直了脊背, 不由自主地想要下床，想要站起来，激动极了。
　　给他打了病号饭的周曼推门进来正好看见, 急道：“哎哎哎，你干嘛去？”
　　见老伴儿一直仰着头, 周曼也疑惑地抬起头往上看，一幢幢磅礴威严的建筑就闯入了她的视野中。
　　她张了张嘴巴, 惊讶地失了声。
　　灯红酒绿的街道, 闪烁的广告IED灯，偌大的广场中央突兀又和谐地站着一群沉默着的人们。
　　良久, 才有人打破沉默：“这……这是动漫……？”
　　外网的直播上，众人这也才缓过神来, 飘着满屏幕的“OH MY GOD……”
　　“This is crazy……”
　　正在撰稿争分夺秒想抢头条的各报社员工震惊过后，也慢慢地将写到了一半的、充满了火|药味的future和AM老总方元磊杠起来的煽动性推文删了个精光。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写的都白写了。
　　顷刻间, 风向就出现了逆天的转变。
　　果然, future他从不按常理出牌，意料之中这样的词语天生就与他不相搭。
　　想按照他的步子走，先一步做出反应, 只会被他戏耍和打脸。
　　主编心甘情愿地将自己辛苦写的东西删光，突然听到身旁有人吸鼻子的声音，他扭头去看, 是他新带的实习生在那抹眼泪。他哭笑不得道：“哭什么？就因为稿子写废了吗，没事, 你要习惯。如果对象是future，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了。”
　　小实习生把泪水抹掉，呜呜咽咽地说：“不是啊。我是高兴, 因为我是中国人而高兴，也因为future是中国人而高兴。”
　　这个画出震撼了全世界的作品的作者是一位七十岁高龄的退休老人，他原本是一位在故宫博物馆工作的普通员工。他守了几十年的安静而带着厚重的历史感的文物古迹们，一朝退休，回到家里带起了活泼好动的小孙子。
　　与儿子儿媳带孩子的方式不同，邵华老爷爷没有直接明令禁止孙子看动画片，而是陪着他一起看，看看这动画片能有什么魅力。
　　然后他就发现，在动漫的世界里，主角总是被爱包围。他一定有很多的知心伙伴，他总有数不完的机遇，他总能力挽狂澜、化腐朽为神奇。但他并不是躺赢，他也是背负了许多的苦难、付出了很多努力、流过很多眼泪……没有容易对付的敌人，但也没有迈不过的难关。
　　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缺憾都能圆满。
　　虽然现实不一定如此，但动漫就是讲述了一个完美的故事，告诉你得先努力试试。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呢？
　　从此，邵华教育孙子的方式就变成了——
　　“宝宝，奥特曼从不赖床，因为拯救世界争分夺秒。”
　　于是小孙子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眯着小眼自己给自己穿起了幼儿园战袍。
　　邵华暗暗好笑的同时也明白了，动漫也是文化的一种载体，它不比书籍低劣，甚至更为直观、更容易感染别人。
　　这是一种叫做思想的东西，只是通过动漫这种可爱的方式传达罢了。
　　邵华回看自己，七十岁的人生，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根。有没有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是他可以为祖国留下一点的。
　　于是他就想起了那些个不会说话，只是静静地存在着让人看见，就可以让人腾升起自豪感的古老文物们。
　　就这样，没有任何绘画基础的老人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也有一个无法释怀的遗憾想要圆满。
　　七十岁的人，还可以当主角吗？
　　答案是，当然可以。
　　画面一转，变成了现实中真实的断壁残垣的模样。
　　然后，断裂的石柱接上了、漆黑的烧痕褪去了、美丽的奇珍异宝归位了……渐渐地，复原的东西越来越多，连同周边的清漪园、静明园等都浮现了出来。
　　其实审核人员当初刚审到这个稿件，还十分犹豫给不给通过。因为这个工程量太大了，不仅烧钱，也烧精力。而且这怎么能叫动漫呢，没有剧情、也没有主角，这是不是有点偏题了。
　　最后还是程弈拿去问了渝昔，才决定通过的。
　　既然渝神发话，大家当然就是撸起袖子加油干了，但是各自在心底还是隐隐担忧。因为这手稿虽然细致，但又矛盾的十分粗糙。因为创作者没有绘画功底，致使稿件有些凌乱，但其细致程度和可怕的数量足以见得创作者之用心。大家开始还担心，这个稿件建好了模，会不会非常不真实。
　　做这种级别的作品，要么就一鸣惊人，要么就别做，否则万一做到不能让人满意，那就该挨骂了。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的新概念VR技术里的深度学习模块居然构造得如此成功！
　　一眼望去，这完全就是真水、真山、真城墙！
　　所有的现场体验官观众全都不约而同的震惊得倒退一步，吸进来的是凉气，流下来的是热泪。
　　仿佛漂浮在冰镜湖面一样的高耸建筑物周围烟雾缭绕，真的好似不经意闯进了蓬莱仙山一般。
　　凡诺捂住嘴不敢出声，好像怕惊扰了这里的仙境一般，她向湖中央走去，走到岸边还犹豫了一下，像是担心自己不慎落水。但她很快又笑自己真是傻了，再真实，这也是VR啊。
　　于是她向前迈开一步，踩进了瑶池一般的湖面上。更真实的是，她所触之地，以脚尖为圆心，居然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我疯了，这个真实度！！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future，你还有多少惊喜是妈妈不知道的QAQ”
　　这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招一出，都无需各路媒体的报道和营销号的煽风点火，是个人都知道，AM在这场商战中几乎是被碾压了。
　　future，完胜。
　　什么一哥之争也不必再提。
　　过了今夜，“白日梦话”的三方公司的市场股值绝对会来个吃了激素的大跳跃。
　　奇迹之园——圆明园的超真实复刻，无疑，这是值得全人类都高兴的事情。
　　即使它仍是像海市蜃楼一样不存在于实际中，但这在教育行业、文化界、历史界都是极大的喜讯，而且人们可以真真实实地走进去虚拟参观了！
　　这一颗不幸被打碎了的沧海明珠，终于可以让子孙后代们亲眼所见其震撼的美丽。
　　除开情怀，这在科技水平上也是一次震撼人心的跃进。
　　徒手建立一个仙境，真实度还这么惊人，这跟徒手建起了一个旅游业有什么区别？！而且也不需要踏破门槛，人挤人人叠人，只需要购买一架他的新产品，在家里你就可以游圆明园、赏前朝曼妙仙子的嬉闹美景……
　　这光是听着，就让人按不住自己的钱包。
　　“啊啊啊啊啊我好羡慕现场观众，我也想买这第一批产品！！！求求了，在场的哪位帅哥靓女，愿意替我买一台下来的吗QAQ你黄牛我我都认了，孩子好想要孩子馋哭了啊啊啊啊！！！”
　　西方媒体也疯魔了。
　　有没有搞错……这future还是人吗！
　　因为他展现的过于可怕的技术水平，西方各国开始坐不住了。
　　从娱乐，到小软件，到医疗，到现在的VR！VR一牵，那可是可以牵动许许多多的利益啊……
　　就连他们当初嘲笑的国漫也借着这个技术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再这样下去，是不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游戏业等等都要被分去一大块蛋糕？
　　这可不行！！！
　　有些极端一些的媒体人开始撰稿，说future这种人，若是不受控，未来必定成为恶魔！
　　“future为何不露真身？”
　　“掌握了这种技术的人必须要活在大家目光的监督下！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哪天他要是想报复社会……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认为他应该被国家机构严格管理才行，他的信息必须对我们公开！”
　　这个恐future论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国内正敲锣打鼓要把他送上神坛。
　　主编回头对正在擤鼻涕的小实习生道：“嘿，小子，今天的稿子试试由你来写吧，完了给我审一遍。这次的稿子好写多了，什么矛盾都不用制造，也不需要想办法博人眼球，你就使劲吹future就行了。就这次，怎么吹也不为过。”
　　小实习生疑惑地抬头：“嗯？”
　　主编笑叹一口气：“央视爸爸出面夸了，这可是为国争光的事啊。”
　　这是自飞鸟系统问世以来，中央和future的第二次交接。而这一次，可不仅仅是微博上的转发和支持。
　　央视也在加班加点，给这轰动时间撰稿，想必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大小新闻上播出。
　　“咱们国家啊，最护短了。”主编慢悠悠地对小新人说道。
　　“什么？！谁提议要监视我男神？！老娘要和他对撕三天三夜让他再也不敢触碰互联网世界！……哦，你说国家爸爸已经挺身出来护崽了啊，哈哈哈哈那没事了！那我就乖乖蹲在后面站队支持就好了嘛哈哈哈哈”
　　“种花家：future放心飞，阿爸永相随。”
　　在镜头带着众人览遍全局之后，画面又黑下来，星光一闪。
　　“为什么还打算画下去？”
　　“因为中国有些东西真的很美，我想让大家都看看。”
　　黑暗中突然升起袅袅轻烟，画面从中间开始染出暖色的光晕，一位坐姿端庄优雅的少女正在沏茶。极有韵味的动作带着神秘的东方美感，清澈的茶汤呈在面前，凡诺又忘了这是VR，差点伸手去端，画面一转她才回过神来。
　　这讲述的是一位茶馆少女，为了振兴茶道、宏大家业而来到大都市，之后发生了一系列暖心诙谐的小故事，走的是梦想励志和日常轻松风。
　　看完这短短的预告——
　　“我可以！我想看！孩子饿饿，求给饭饭！”
　　“啊啊啊这个真的有杀到我，是我喜欢的少女与青春题材了！”
　　茶道之后是一道浓重的墨水，勾勒出好一派游云惊龙的字。
　　“是书法题材？！好少见！！”
　　“啊啊啊这又是哪位宝藏太太！！”
　　茶道、书法、围棋……甚至是古诗词，一样样闻所未闻的少见题材依次登场。
　　“天我又想哭了5555，这种题材我也不是没看到过，但统统都是R国的作品。可明明这些，我们国家也一点都不输！！！”
　　“是啊，我们的历史都多久了，终于可以骄傲地告诉别人了55555姐妹们等我，我这就去按头安利给全世界！”
　　“我又找回了小时候看《棋魂》的那种感动呜呜呜”
　　又是一段小小的问话访谈，那个好听的声音问：“你说这个稿子被拒了很多次？”
　　“是啊，我投了多少次就被拒了多少次，所以我都不记得到底是多少次了。因为人家说我这个没市场嘛，这种东西年轻人不爱看。虽然我说我的内容挺热血向上的，但是他们还是说，就算是普通的谈个恋爱也比我这个好。我就不服，就一直没改过。R国也有做过一些小众的题材，有花牌，甚至还有麻将题材，那我的题材凭什么不行。”
　　众人的心都随着创作者好似满不在乎的语气揪起来了。
　　卖不出去，就赚不到钱，那……
　　“那你现在的工作是？”
　　“噢，我现在在做文员的工作……嗐，现在这个社会，谁还不是赚钱养梦啊。”
　　创作者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们这一行，好像连谈梦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可尽管笑吧，纵使会饿肚子，就算被说矫情和清高，他们也想把自己笔下的世界画出来。他们也想骄傲地画出那些年的辉煌荣光、那些文化宝藏，叫世人知道，什么是绣口一吐半个盛唐，什么是人间的四月天。
　　AM公司方都傻了，可他们的作品已经发出去了，想再撤回已是不可能了。想必再过不久，把future简直当成是亲儿子一样的I站就会开始剪他们的对比视频来公开处刑了。
　　一边是既有中国传统文化的兼具情怀和可怕技术的神仙作品，一边是他们和森野工作室联手创作出来的R系国漫风。方元磊很清楚，他们自己的作品其实放眼动漫市场其实也就是个中上的水平，但放在国内国漫市场还是能称得上是画风和制作均良好的商业片了，就是蹭了波future和森野工作室的IP热度，想赚一波流量钱罢了。
　　现在和future的作品一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方元磊原以为自己起码能占个合作风格创新的好口碑。情怀这白月光就让给future，他们还能捞个红玫瑰当当。
　　可没想到到头来什么都是future的。
　　白月光是他，红玫瑰也是他。
　　“QAQ”
　　“别预告了，馋死我了，就问一句正片啥时候出哇呜呜呜呜”
　　“future鲨疯了，这个男人鲨疯了！别鲨了别鲨了，给点粮吧，孩子砸锅卖铁也支持你们呜呜呜”
　　画面又一暗——
　　“为什么还打算画下去？”
　　“因为我想画一个给大人看的童话。”
　　一个身穿青衫小褂的少年，孤零零地站在墙的右侧。墙的左侧，是一群可爱的稚童，他们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
　　此景一出，众人就兴奋了。
　　“哇！是水墨风格的动漫！好特别啊！画风也太美了！”
　　“啊啊啊这个水墨打斗戏真的好绝！”
　　“啊啊啊啊啊今晚我的眼泪怎么就没停下来过，我好像回到了看《牧童》、看《山水情》的时候哦！那时候我也是那么小的孩子呢呜呜呜，我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啊啊啊暴露年龄系列QAQ！”
　　少年的身边渐渐围了很多人，他们嘴里各说各话，劝少年变得成熟，在劝说无果后，他们摇着头，用看异类的眼神看着少年，渐渐远去了。
　　成熟，这个词怎么看，都像是在吃人。
　　吃掉了人的童真、吃掉了人的直率、也吃掉了人的快乐。
　　江云默在对渝昔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为什么人长大了就一定要丢掉梦想呢？成为大人的必要条件是变得成熟吗？
　　为什么他们都说到年龄了就该谈婚论嫁呢？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能快乐潇洒的一个人先追追梦再说呢？
　　为什么动漫一定要和幼稚划等号呢？
　　如果说，动漫是只能给小孩子看的童话，那么她想画一个给大人看的童话。
　　我们明明是看着动漫长大的，那我们也想在看动漫的时候可以变成小孩。
　　这些故事一一说完，画面又恢复成了进场时抬头仰望见的那片星河。
　　但现在他们能看懂了，这不仅仅只是一颗颗普通的星星，也是一个个在为了梦想拼搏着的人们。
　　谁说国漫没有未来？
　　你看这星空难道还不够亮吗？
　　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说：“大雄对静香说过一句情话，他说‘我要把星星送给你’。”
　　“现在，我把这些星星也送给大家。”
　　人才是宝藏，渝昔一直这么认为。
　　future真是一个浪漫到骨子里的人，就连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他还打了个比方，像是在对着全国的人说了句情话。
　　但这次他没有撩起众人春心萌动的尖叫，而是一滴滴如星辰般的泪珠。
　　坐在电视机前的阮菁终于也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刚抹干眼泪的阮爷爷无奈笑道：“傻姑娘，哭什么？这明明是好事啊。”
　　“我是开心”，阮菁道：“可我也难过。”
　　“原来我们国家一直都有这么多这么棒的作品，而我居然现在才知道。他们一定等了很久吧，可、可我们也等了很久呀。”
　　难过是她现在才知道，庆幸是她现在知道了。
　　她拭去热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在一切都不算晚。
　　你说久等，我说幸会。
　　国漫，终于崛起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还是小小的熬了一下下夜，昨天本来想写完了发的，但是不太满意，修了修。
　　靓女的胃现在一熬夜就有点小痛555一想到如果以后无法吃麻辣香锅，我就心如刀割，所以现在不是很敢熬大夜了。
　　后半部分给出来啦！大家饶了这个鸽鸽吧TvT

第57章 、第 57 章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 数亿国人不知道，他们这一刻的静谧与泪水将共同化作历史上的一页，这前所未有的新技术概念呈上大众视野之后, 时代的齿轮在这一刻真正地扭转来到了新篇章。
　　星河缓缓流动，仿佛带着温热蓬勃的生命力, 构造成一条国民命脉之河。
　　观看平面直播的普通群众感受到的气氛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现场观众了。
　　凡诺在偷偷摘下VR眼镜把泪水擦干净后再戴回去, 她根本没有体会到任何“进入VR动漫”的感受, 而是好像回到了另一个真实的世界，毫无突兀的衔接感。
　　她一戴回去, 视角就随着她的动作能进行极其细微的转动，连光线也极逼真。无论她往哪个角度偏转, 都有光线能很好地追踪上她的眼球，她所目及之处，没有一点被浪费的屏幕边缘区域, 所以这个真实感和代入感才会达到这么惊人的水准。
　　凡诺好歹也是个在大公司搞游戏引擎的, 水平自然不差，她暂时抛却对future的爱豆滤镜和激动的家国情怀，单单只从科技水平上分析……她发现她也完全想不到future是怎么做到的。真应了那句网络名言——奈何本人没文化, 一句卧槽走天下。
　　可她明明是个文化人啊！真是离谱，用黑科技对人进行降维打击是犯规的！
　　凡诺无奈地想道。
　　她站在坚实平稳的地板上，却因为这流动蜿蜒的星河, 周身仿佛也踩在了浩瀚宇宙的星云上。但却一点也不晕，而是真的有一种手可摘星辰的豁然之情。
　　仅仅只用视觉、听觉、光感和方位感就能达到这种地步……那么好莱坞电影里的真正的VR技术是不是也指日可待了！
　　凡诺激动到浑身微微颤抖着。
　　她从前只在历史课本上读到过一个个时代的变迁, 工业化时代、电气化时代、再后来是信息化时代……现在，她毫不怀疑自己在见证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
　　她能想到，成千上万的世界人民也都想到了。
　　举国上下都沸腾了, 像是一颗泡腾片跃进了滚烫的水中。
　　“好家伙！我直接对future说个好家伙！”
　　“好家伙！这次诺贝尔没你我不看！”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好激动！！我单方面宣布，这是最好的时代！我真是赶上了好时候，我真的能在有生之年体会一次全息世界吗？！”
　　“全息的是我此生最疯狂的念想，呜呜呜真的好想体会一次啊！”
　　“俺现在满脑子的《黑客帝国》满脑子的《头号玩家》满脑子的星际未来！！！”
　　突然，嗒的一声，像是话筒被打开的声音。
　　狂喜乱舞的弹幕速度终于减慢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安静下来仔细听着。
　　“抱歉，我来晚了。我们的发布会现在也进行到尾声了，接下来由我简单地说几句。”
　　一个有些耳熟的清润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又疯狂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声音！！这是刚刚对话环节里的那个负责提问的小哥！”
　　“我的妈啊，那居然真的是future？！”
　　“什么什么？！不会吧啊啊啊他没说他是future啊！”
　　“开玩笑future还需要自我介绍吗QWQ”
　　“完蛋，曾经我以为我不追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对别人的声音都加上了滤镜……老天爷，他的声音怎么长得这么帅啊啊啊！”
　　夜晚的京城没有一时是不塞车的，渝昔和裴喻洲好不容易踩着发布会结束前的尾巴赶到了现场，气还没喘匀，渝昔就得跑去后台做收尾工作，势必要让这次的发布会圆满落幕。
　　网友们听见他有些不平稳的气息，纷纷搞怪地发起了实时弹幕：
　　“老公快歇歇，喝口水，不着急不着急。”
　　“？因为你这句话，今晚future要哄我好久了。”
　　“今晚恐怕没有一个中国人不想嫁给他吧，纯科技宅，future真的太帅了。”
　　裴喻洲还担心少年会紧张，但渝昔只是清了清嗓子，又变回了那个在人前镇得住场子的高冷大神。
　　“首先，我要跟大家说声抱歉。因为工程量大，项目时期紧，很多优秀的作品我们没办法这么快地把它们最完整的样子一一呈现给大家，所以只能用预告的方式让大家先过一过眼瘾。”
　　弹幕开始大声哔哔——
　　“男神哦，你这可不是让我们过瘾，是让我们不过瘾啊！孩子现在抓心挠肝想看成片QAQ”
　　“你真的是吊胃口之王QAQ男神求求你搞快点，孩子刚闻着粮香你就把饭饭端走了呜呜呜”
　　“我们接下来会尽快完善成片，等到完成后我们会第一时间把资源录入到‘惊鸿’里的……哦对，‘惊鸿’就是我们这次推出的VR一体机的名称。但因为内容制作还在进行中，所以惊鸿暂时不会大规模开售，而是分批次的在官网上架限量数目。感谢今天到场的观众们，你们现在正在使用着的机子散场后可以直接带回去。”
　　“‘惊鸿’！好好听的名字！好适合啊！”
　　“啊啊啊啊真的是惊鸿一瞥，老实讲现在嫉妒使我面目全非！为什么我不在现场啊啊啊啊啊，这可是第一批的惊鸿VR一体机！”
　　“啊啊啊啊啊限量，本非酋好害怕抢不到啊呜呜呜QAQ”
　　“我想和future来一笔大交易，但没想到是可遇不可求，抱头痛哭.jpg”
　　现场的观众也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懵了，谢依依之前听工作人员模模糊糊的对话还以为是可以结束之后买下来呢，没想到是直接送！
　　全球、首发、直接送！
　　这神洲像是要破产的样子吗！
　　“最后我想说一点。”少年的声音柔和下来。
　　“今天征服你们的，不是惊鸿，而是我们自己的文化魅力。没有这么多创作者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国漫就算有了技术，它也也崛起不了。”
　　人们安静下来。
　　人是感性的动物。
　　如果没有这些动人的文化支撑，今天他们就算是放出再厉害的技术。人们不能共情，也只能是点进热搜打下“支持”或者“厉害！nb！”，然后就退出继续看八卦热搜。
　　这场星空VR展示也就只是一个枯燥但深奥的科技展览，而不是让人热血沸腾头皮发麻的国漫崛起宣告。
　　这场VR发布会也就只能是一群学术狂魔和专业人士的盛宴，而非全球人的狂欢。
　　但是进步是全人类的事情啊。
　　渝昔只是想告诉他们，future不是夜空里最瞩目的月亮。
　　他只是提供一块黑暗的夜空幕布，提供一些技术支持，但真正让夜晚美丽起来的是数不尽的繁星。
　　“我从弹幕上看到了很多人在想实现VR的世界是否就如同好莱坞电影《头号玩家》里的那样，但我想说不要被好莱坞电影限制住你们对VR技术的幻想。”
　　众人怔愣住，他们倒是没有往这么深层次去思考过。
　　“VR是个赋能产业，真正的VR即代表着极高的自由度，也就代表着未知。未知，就代表着在达到未知的世界之前一切的想象都不过分。”
　　“时代是不会自己发展的，时代在我们手中。”
　　“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期待着我们下次的会面。”
　　渝昔点到为止，不顾众人是多么的意犹未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关掉了话筒。
　　“姐妹们！重点是下次！还有下次！！我已经开始想象下一次是什么惊喜了！”
　　“会面，你倒是让我见上一面啊QWQ”
　　“谁还记得当初神洲的官方回应文案来着，呜呜呜呜，我要再说一次，神洲nb！”
　　神游做梦，科技为舟。泱泱华夏，筑梦山河。
　　这个当初的回应文案或许就是最能概括这场发布会的句子了。他们还是那个鼓励别人做梦的造梦者。
　　这场星空VR很快就席卷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门，热搜也被包揽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是一条tag一个热搜。
　　future最后的一席话也引发了许多社会思考，众人开始发挥他们的想象力。
　　“future说得对，我们不应该被好莱坞电影限制住对VR技术的幻想的。他这么说，我觉得神洲可能还有大招没放出来。”
　　“有没有姐妹懂赋能产业的通俗说法的？”
　　这一下炸出了许多业界人士、时事科技博主、教授们的讨论：
　　“嗯——简单来说，4G曾经就是一个赋能产业。是4G将我们带入了流量大爆发时代，催生出了外卖平台、短视频平台、移动支付、网购等等产业，这就是赋能的可怕。或许VR真的成为了一个成熟的赋能产业的那天，我们的人文社会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革。这个变革究竟如何我们不到那一天还不得而知，这或许也是future鼓励我们大胆做梦的原因。”
　　“‘时代在我们手中’，他是真的敢说，他也真的敢做。最厉害的不是技术，是思想啊。”
　　“是啊，老一套的想法已经不适合套在现代社会了。啊，一把年纪了，居然被催生出想要去做点什么的热血冲劲，我看future就算去当个演说家或者是谈判家都会很成功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这样说。
　　立马就有人在下面回复他：“那就去做吧！就像邵华爷爷那样。感谢他让我看到了一个完好无缺的圆明园，那个曾经被雨果称赞为月宫的世界奇迹。呜呜呜七十岁的人生也可以发光发热啊！”
　　“QAQ那我十七岁的人生怎么还能不努力！好，我现在就去刷卷子了呜呜呜”
　　“过去的时代有一句话，叫‘别做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我看现在这个时代需要把这句话改一改了，改成‘要做行动上的巨人，先做思想上的巨人。’”
　　“以前我还觉得做梦是在骂人呢，现在我就觉得做梦是个褒义词了啊啊啊！多么浪漫的字眼，不说了，追梦去了。”
　　“真是梦幻的时代！真是疯狂的纪年！”
　　这一场VR首发会，真就是汇聚了漫天的繁星之火，以一种势不可挡的燎原之态烧遍了全球。
　　当真是奔走相告，当真是时代热点。
　　国人还没自豪地到处说呢，国外的声音反倒闹得更大。
　　“啊啊啊啊啊我们也想看啊！只放预告不给买设备人干事？future你还没说给海外分多少抢购名额呢！该不会和你们国内一起抢吧？？那哪能抢得过啊！太欺负人了吧！别逼我出境去买！”
　　“我受不了了！这一场直播看得我心痒得难受！但如果我今天没看这场直播，那我就落伍了！上帝，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你们难道不知道海外动漫市场有多大吗？！@官方，快去买版权给我们承包下来啊啊啊啊！我们也想看！！！”
　　“我才不是想看，我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不是你们夸得那么牛。所以还不快给我一个设备啊啊啊！”
　　群众的声音是掩盖不住的，这一次发布会也注定是轰动性的，依靠媒体根本压不住。
　　国内倒是一片喜闻乐见。
　　“哈哈哈哈我被爽到了，从我们国人排队去买水果手机到他们出境来买我们的惊鸿VR了吗哈哈哈哈！”
　　“爷过瘾了。虽然我也没有惊鸿，但是我一看别人也深陷没有惊鸿的痛苦，爷就快乐。”
　　“看谁以后说起我们就说购买力惊人，中国市场强大，说得我们就是天生该被割的韭菜似的。现在看看他们疯狂起来，购买力也挺强的嘛哈哈哈”
　　“TvT但是我们自己也买不到嘛”
　　“TvT别说了，再说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诶不过不知道要多少钱诶，肯定很贵吧……这种真实存在的黑科技，全球顶尖的VR体验，啊啊啊啊越想越嫉妒现场观众！”
　　“TvT别说了，孩子已经在删除购物车了，就等着惊鸿开售5555”
　　有几条热搜突破重围蹿了上来——#20X0年度网络热词#
　　#年度最现象级人物#
　　前者毫无意外，年度热词还能是什么！
　　future和神洲呗！
　　而后一条就有意思了。星空VR发布会的当晚，一个夜晚，一个奇迹。
　　future极其裴喻洲名下的神洲科技产业，创造了史前从未有过的恐怖热度，出现了四大现象级场面。
　　现象级直播，全网疯转次数和在线观看人数破十亿，这还是不完全的统计。堪称是一场恐怖的中国文化输出，在此之后，有人用爬虫程序抓取到，很多外国网友都在搜索以前他们从没有搜索过的词汇，比如汉服、比如中国风水墨画、比如“惊鸿”。
　　现象级的媒体集体报道盛况，这可是除了国家庆典这种级别的大事以外鲜少出现的场面。
　　现象级的股盘暴涨，一夜之间，和神洲有关的项目和产业齐齐像杀红了眼的武将，就连之前表现极其优异的Inside和心禾科技都赶不上。
　　现象级的各大网络平台同时被霸占榜首……不，严格地说都不算是霸占榜首了，这简直就是一场不留情面的屠榜行为。
　　其实每一个现象级场面单拿出来都不可谓过分，可怕的是这些都是同一时间、同一个对象造成的。
　　这不就离了个大谱吗！
　　这数据一出来，所见之人都怀疑这是不是虚假数据或者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这人是长在了流量上吗？！
　　这一刻，无论是国内的人，都只有一个念头：future到底是谁啊啊啊！
　　神洲的一众员工们与外界的欢欣雀跃相比就淡定多了，他们只有一个想法：习惯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怪累的。
　　倏地，程弈和路易斯同时两声鸡鸣嚎得人耳朵疼，在其他人无语地看过去的时候，程弈结结巴巴地大叫道：“我渝神！你牛逼大发了！”
　　裴喻洲揉了揉一脸困倦的小朋友，别过头对程弈道：“有事就说，别吵吵。”
　　路易大喊大叫地把自己的手机凑过去，“Look！！！”
　　程弈也把手机递过去，一张脸涨得通红，兴奋地不会好好说话了：“你、你们看！”
　　两个人的手机上竟然都是新闻报道的界面，讨论的对象正是风头无二的future，但态度却截然不同。
　　前者，正一脸严肃地分析future这个人若不加以控制，对社会可能造成什么样的危害。后者，主持人用难掩激动的语气和喜悦的表情播报着future这四大现象级场面。
　　前者：他是恶魔之子！
　　后者：他是希望之星！
　　前者：后患将无穷！
　　后者：前途正光明！
　　前者：事态未完全明朗之前建议大家先不要冲动消费，反转过大，或许有猫腻。
　　后者……感觉主持人说着“支持国货”的时候都说出了“神洲nb”的气势。
　　但无论他们怎么说，惊鸿想买还买不到呢。
　　程弈笑得前仰后合，想说他们的新闻稿子是对好了的吧，还挺有喜感的。
　　渝昔打了个哈欠，嘴角挂着很浅的笑意：“收工，回家。”
　　……
　　阮爷爷无奈地给眼睛都哭肿了的孙女递纸巾，阮菁接过去，擦干净眼泪对她爷爷道：“我这是高兴得，这回咱们真的是扬眉吐气了！”
　　阮爷爷笑而不语，因为他一点也不惊讶。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毕竟咱们国家，是最会打翻身仗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赋能产业那里举的4G例子呢，灵感来源于哔站何同学讲解5G的视频。相信肯定在座的各位靓女们应该很多都看过吧，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视频！
　　这种站在时代风口的感觉真好啊！
　　【这两天太忙啦太忙啦，更新没顾上。之前的上梁山隔日更周已经过去了，让我来再想个夺命挑战给我自己——不如让俺来试试日更周！虽然可能很难TvT大家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

第58章 、第 58 章
　　神洲的这场科技发布会彻底出圈, 一时间，大街小巷、街边校内，都默契地流传起这样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嘿！知道那个吗？”
　　“啊？哪个？”
　　“啧, 就那个啊！”
　　“哦哦哦哦！懂了！那个那个！”
　　这时要是有别的人中途加入对话，一头雾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两人就会一齐转过头, 异口同声道：“就是星空发布会呀！”
　　然后用一种“什么？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不知道星空发布会是什么吗”的表情亮晶晶地锁定住别人, 等着他说不知道然后来一场彩虹屁堆砌而成的断头安利。
　　但想抓到一个对此一无所知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说future是流量台风眼还真不为过, 四大现象级名场面盘点出来后，微博险些瘫痪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流量小生爆出了啥八卦呢。
　　央视各台在点名表扬完这场全程高能的星空发布会之后，还表扬了一波这种追future这样的搞科技人士的行为。
　　网友笑翻了, 纷纷道：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有朝一日追星也能被表扬啊！”
　　“懂了，future是种花家天选崽崽，追他等于追国。”
　　“别说, 自从我粉了这个从头苏到脚的科技狂魔之后, 我妈都不过问我一放学回到家就抱着手机刷微博是为什么了hhhhh还叫我要向榜样学习。”
　　“绝了，我家也是。我现在写作业听歌我妈也不骂我了hhhh因为我现在每晚写作业都听《身披霞光》，月考进步了两百名hhhhhhh”
　　“但是友情提示别在开车的时候听那首歌, 否则容易肾上腺分泌过多，给你开出奔驰在赛车场一样的感觉。要是到时候驾照被扣了，可别怪歌啊哈哈哈”
　　一波未息, 一波高潮又起。
　　在I站的各位剪辑向up主们还没把各种高燃向安利future的视频剪辑出来之前，安静了许久的future的个人账号发布了一条微博。
　　惊鸿, 即将在官网上架第一批。
　　这个消息把馋得嗷嗷待哺的群众炸傻了，惊喜来得太快，他们一时有些愣住——
　　“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这么简陋的开售宣传吗？”
　　“该不会被盗号了？”
　　“这不叫简陋, 这叫future风，咱们男神就喜欢出其不意，我算是看出来了。”
　　“谁敢盗future的号啊……”
　　“future亲自发博，这已经叫奢华了！怎么会简陋呢！”
　　神洲科技的官方账号也转发了这条微博，力证future的号好好的，没有被盗。
　　还俏皮的提醒各位——
　　【@神洲科技V：各位注意咯~第一批“惊鸿”准备上架啦，感兴趣的朋友们请认准开售时间，只要1998，只要1998，奢华惊鸿带回家哦！为了满足大众的期望，惊鸿提前上市啦，但是第一批数量较少，仅有一千台哦^ ^】
　　苦等许久的全球网友，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然后爆发——
　　“我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了，惊鸿的定价居然只要1998？！！我的半部手机价格都不到……顶级的VR体验居然能拿到手？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1998？？？确定吗？！”
　　“要不私信一下男神……看看官网是不是粗心给他的价格后面少打了一个0……？”
　　“别私信了……你们忘了future的私信回复设置了吗，他不会回的，如果你骂他，他倒是会回你一个恐吓程序。好像微博官方让他关闭私信一段时间了吧，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恢复。”
　　“绝了，人家新产品发布，以往我都是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算抢银行……唯有惊鸿，我担心神洲企业在做慈善。”
　　“哈哈哈哈抢银行和做慈善，我是书店老板，书店没有你的书，我把自己的店砸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感动T_T有种future他们是真的没打算赚我们的钱的感觉，我们国家真的有这样一群人，是在真正做实事、给人民谋福利的啊！”
　　确实，这么一个走在科研尖端的新产品，上线第一波甚至还会卖得更贵一些。更何况神洲现在还是一家垄断这个技术，又引起了全球的热度风暴，换作别家公司，还不可劲儿的太高价格，先狠赚一笔再说？
　　可1998，现在大多数手机都不止这个价格了。就连大学生，勤工俭学兼职一个月也能买得起，这居然是一个新科技产品的价格，真的很难让人不惊讶。
　　尤其是那些做科技区视频的博主，全都备好了鼓囊囊的钱包了，做好了大出血的心理建设了。准备第一时间抢到产品，好自己体验一下过把瘾，然后再开始正儿八经的测评，乘上这第一波热度的列车。
　　可这个价格？……还要啥自行车啊！
　　冲吧！！！
　　然后……就冲了个寂寞。
　　有人在后台挂了计时程序，想着抢到了还能朋友圈炫耀一波。
　　结果，零点零几秒的时间，一千台惊鸿说没就没了。
　　傻在原地的网友们看着“暂时售罄”的字样欲哭无泪。
　　“好离谱呜呜呜，future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你不是走出其不意路线走惯了吗！开发布会这么大个事你都不宣传，闷不吭声就办了，为什么开售你要提前打招呼啊啊啊！”
　　有人不甘心地发帖求黄牛联系，愿意多出点钱，结果愣是连黄牛都蹲不到一个。
　　就这样，神洲又轻轻松松拿下第五个现象级场面——科技产品现象级抢购现场。
　　……
　　“你有奔驰宝马？哦。什么你有惊鸿？！你小子可真行啊！！”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裴喻洲忍不住溢出一声低笑。
　　渝昔头疼地皱起了眉头，无奈道：“爸，你别老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段子了，听得我好尴尬。”
　　渝爸爸不理他，继续朗读微博上的搞笑段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抢天王巨星的演唱会门票呢！”
　　“唉，你们说，我拿惊鸿去跟人求婚成功的可能性大吗？……你家在哪，我现在嫁过去。”渝爸爸认真地用他的塑料普通话念道，念完一句乐呵一下。
　　周曼给老伴盛好了粥递过去，笑道：“昔昔，别管他，你爸呀，这辈子没这么出息过，他高兴呢。你不知道，发布会的那晚我一进门，看见他老泪纵横的样子真的吓了一跳哈哈哈。”
　　周曼已经从知道儿子真的就是future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反倒是早就知道了的渝鸿骞更激动一些。
　　渝鸿骞终于肯放下手机，接过熬得正正好的温黏适口的粥喝了起来，而后朗笑道：“现在不担心你破产了，咱家指望你一个就够够的了。咱儿子未来肯定不愁讨媳妇儿，你看网上那么多人喜欢他呢。”
　　这话一出，渝昔还没说话，裴喻洲就莫名有些心慌，手里没了轻重，水果刀差点划破手指。
　　“昔昔年纪还很小呢，现在势头这么好，应该再多奋斗两年吧？”裴喻洲见少年慢吞吞地点了点头，他才把切得丑丑的兔子苹果捏起来自己吃了。
　　不怪渝爸爸过分夸张了，网上对惊鸿的评价确实是很喜人。一般呼声越高的产品，真等发售了下去，各路期待值很高的科技博主会不满意地挑出许多毛病，各种营销号也会跟着把它批得一文不值，网上论坛随便一搜，都是“就这？”或者各种各样的毛病测评。
　　而惊鸿的评价全是尖叫鸡式的——“啊啊啊惊鸿什么时候补货？”、“啊啊啊求博主们别玩了，快肝出个测评视频让我看看！”“啊啊啊离谱测评博主也没抢到货”……热度比起开售前甚至还更旺一些。
　　有的人终于玩过了瘾，放出自己的使用体验，羡煞旁人。
　　他们蹲完了开售，把星空发布会和在惊鸿里更长一点的发布会上的国漫预告看了无数遍，发出呐喊：“出成片吧求求了！效果真的惊艳，这个沉浸式体验真没吹，孩子饿得疯狂找代餐了。”
　　于是，他们找代餐的目光就锁定在了和神洲同时发布的AM公司身上。
　　好像是和R国的森野工作室合作的作品来着？听说开创了国漫新风格，于是大家伙齐齐把目光投放到AM公司的作品身上去。
　　但有神洲和玄艺文化的惊艳开场在先，AM公司发挥平平的普通动漫商业片就显得更加普通了。
　　并且因为AM公司之前疯狂蹭future的热度，买了许多营销号，凡是提到神洲，就必要提起AM，造出了和神洲势均力敌的商业大战之势，搞得大家还以为他们的作品能有多顶。
　　最后的下场就是方元磊最不想看到的了，被巨大的流量反噬。
　　神洲踏浪而上，而AM翻车了。
　　AM公司制作出来的就是一部普通的少女青春恋爱向动漫，中间掺杂了一些误会，最终达成了友情爱情双丰收的美满结局。就是十分套路化的商业片，最出彩的地方就在于和森野工作室合作了，画风变得R系轻萌可爱了起来。
　　传统的傲娇造成了误会、传统的温柔女二、传统的萌系大眼，传统的……R系少女漫风格。
　　评价一下子就变得微妙起来。
　　“在看过国风韵味的丹凤眼后，咋我还突然不太想看这种没有辨识度的大眼睛了呢（挠头”
　　“啊？这就是打着和神洲旗鼓相当的旗号的作品啊？我没有看到一点中国元素的东西在，这个传到外网上……除了尴尬的配音听得出来是中文，其他的和R国动漫有啥区别吗？”
　　“不是吧，说是国漫画风的创新，结果就是完全同化成了外国是吗？”
　　有一个粉丝很多的动漫博主发文道：“倒也不必把国民们想得那么愚昧，时代在进步，我们的审美也在提高，被资本市场盲目宰割的时代已经不再，AM公司这一招差棋就是例子。我开始期待，中国动漫的市场开始迈步高质化和真正的有内涵化了，而不再是画面好看就一定能卖座的快餐消费。”
　　其他许多多年的漫迷也跟着发声，“现在我相信，国漫是真的崛起了。”
　　白日梦话，真的是当之无愧的梦幻联动。
　　他们不仅是带来了好的国漫作品这么简单，他们以身作则，给国漫市场建立起了一个良好的生态链。
　　之前的国漫市场为什么这么乌烟瘴气，和消费者其实也有一定的关系。
　　不盲从崇拜国外风气；不为劣质商业片掏钱；坚定自己的审美标准；不说“国漫能这样已经可以了……”、“为什么造型这么土，蓝白校服太丑了吧，XX世纪了，JK不香吗？”这种话。
　　那么国漫市场自然会健康起来，好的作品也会越来越多。曾经的市场太缺乏这种文化自信，长此以往，动漫制作的社会地位也随之降低，越是喊着国漫崛起，反而好的作品却越来越难得。
　　而这种让人热泪盈眶的文化自信，就在惊鸿的作品里，被一套漂亮的花拳、一群仙姿玉貌的姑娘、一记漂亮的横板反手球、一滴晕开的水墨扫堂腿建立了起来。
　　社会认同度真的升起来了，这才是里程碑式的。
　　“不崇洋媚外，走我们自己的路也可手摘星辰。”
　　在这样的呼声中，AM彻底在这场商战里彻底落败。
　　方元磊神色落魄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铺天盖地挡不住的群众呼声，明白大势已去。
　　……国漫市场，再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叩叩”，门被敲响。
　　“进。”方元磊抬起头。
　　走进来的是他的制作总监，刘星阑。
　　“什么事？”方元磊看见他手上拿了文件，问道。
　　“方总，我想……”刘星阑将手上的辞呈放到了他的办公桌面上。
　　方元磊错愕地抬起头。
　　刘星阑跟着AM已经历经十几年风霜了，见过AM的鼎盛时期，也走过股票跌停差点发不出工资的苦时候，在AM几乎可以说是开国功臣一样的存在，这样的元老级人物……居然要走了？
　　“……为什么？”方元磊问他。
　　刘星阑看着自己把辞呈书递过去的手，比起他刚爱上国漫的时候糙了许多。
　　这双手，制作出过卖座的好片子，也制作出过被人骂烂片的作品。他的眼睛也从透着希翼变成了空洞的、所谓的“看得出卖不卖座”的唯利是图的样子。
　　他以为那个喜欢国漫的自己已经不在了，但future这颗莽撞的火星却灼痛了他的双目，激得他落下泪来，他才知道，原来梦想是不会消失的，最多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的余生，他想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东西。
　　不为钱财，不为名利，只是做做梦。
　　他耸了耸肩膀，不想让离别太伤感，他笑着说出网上流传许久的那个辞职理由：“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也是自此，玄艺文化传播终于坐实了国内动漫制作业的龙头称号，后来还带领起了“国漫盛世”的高光上坡路。
　　future带来的，远远不是顶峰，他是挖出了国漫无穷无尽的潜力，带来了一个转折点。
　　告诉人们，低谷过去，现在该攀升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人们只知道：future他就是个无情的收割机！哪里不服割哪里！离谱！
　　国内有多疯狂，国外就更不遑多让。
　　看得见，摸不着，还得看着别人吃着香，你说这谁能受得了呢？
　　海外的朋友们都快憋疯了，被自己之前的各种不看好言论啪啪打脸不说，现在上赶着送钱，人家还不收，没货就是没货。不管使用的是什么货币，没货就是没货！
　　好家伙……这下什么优越感都没了。
　　而且他们的科幻电影拍得那么好看那么成熟，VR特效塑造得那么恢弘那么震撼，明明一切都是他们走在前头，可现在VR真的制作出来了，他们连体验都体验不到！
　　于是国外的网友在网上强烈呼吁，快把他们的动漫版权买下来，咱要看看到底香在哪里。
　　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不能直接和神洲科技签订合约吗，进口一批货不行吗！他们这隔着汪洋大海和中国人抢中国货，这怎么可能抢得到！
　　各国的企业家们也无语了。
　　上次是全民大喊引进飞鸟系统，不进就抗议……好家伙，现在飞鸟系统几乎快把他们自己的产品挤出市场去了。无他，纯粹是因为真的太好用了，大数据时代，数据说话，数据也不会骗人。
　　现在又要他们引进惊鸿？！开什么玩笑，他们自己的产业还发不发展了。
　　其声势之大，逼得外媒的恐future论更泛滥了点，他们高喊道：“中国文化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对我们持续输出！请叫停！！”
　　“future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入侵病毒！”
　　“他无孔不入！”
　　“不能让他再继续了！”
　　……
　　“儿子，外面的人好像很讨厌你耶，怎么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渝鸿骞皱起眉头。
　　“不，他们都很喜欢我。”渝昔叉了一块苹果送进自己口中。
　　“嗯？怎么说？”
　　“免费帮他们冲KPI，在别的地方还有这等好事吗？”渝昔拿手肘怼了怼身旁的男人，得到他一个略带宠溺的回复：“当然没有了。”
　　他future，大善人罢了。

第59章 、双更合一
　　这场由神洲带来的名为“惊鸿”的风暴仍然在不断地肆虐, 影响力持续发酵着，但它带来的影响在中西方的侧重点却不太一样。
　　在中方，全民都沉浸在国漫真的崛起了这种文化自豪感和一雪前耻的自豪感当中。
　　从Funny Sounds出现后带来的影视剧高潮之后, 终于再次出现了一个可以与之流量匹敌的漫画平台的热度高峰。一时间，所有的中国画手们都扬眉吐气了不少, 至少大多都过上了开始能靠梦想养活自己而不是赚钱养梦这样的辛酸状况了。
　　而且因为国漫在惊鸿上的优异表现，一时间, 全世界都好像中了名为国风的毒, 就连动漫文化领先的R国近几期人气暴涨的作品也都全是带了神秘的东方色彩的。
　　这不可把国人都牛坏了吗！总而言之，在中国, 惊鸿所带来的的文化连锁效应是要暂时比科技还要突出那么一些的。
　　而在科技发展水平高的西方，资本家们鹰隼一样的目光是紧紧锁定在惊鸿背后支撑着的科学技术上的。
　　对他们来说, 文化意味着繁荣、科技意味着强悍，做惯了上位者的他们对于事态逐渐脱离掌控这种感觉十分难以忍受。
　　没有人比他们更能意识到中国此次举动所带来的的压迫感。
　　M国有一档名为《科技前沿》的科学频道节目，每一期主持人Abel——亚伯, 都会细说某一样科技产品。包括它所应用的技术、它的实用性、价格, 乃至带来的社会影响等等。
　　这是一档非常受资深科技人士认可的硬核栏目。
　　而这一期的《科技前沿》，主持人要讲的就是中国制造出来的新型VR一体机——惊鸿。
　　神洲的星空发布会就算搞得再怎么梦幻浪漫，但本质上还是个科技发布会, 而不是科技展览，他是要告诉世人他们的研究成果的。所以震撼的VR体验是他们的成果展示，在展示结束之后、future的发言时间里, 他们有将他们此次新型VR一体机所应用到的技术进行一一的投屏描述。
　　所以，亚伯现在正眉头夹得死紧, 对于这屏幕上的两项技术——影子追踪法和深度学习建模方式，冥思苦想着。
　　不用多说大家也都该明白，这两个字眼陌生的技术应该就是造就了惊鸿这么巨大的成功的根源、核心技术。
　　全世界都在对这两项技术虎视眈眈着。
　　于是这档原本只是在M国内比较有知名度的节目也出圈了, 被转播到了世界各国去。
　　亚伯手上捧着一个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买来的一台惊鸿，说道：“这台VR我们已经体验过了，确实是非常出色的沉浸式体验。”
　　“其中，最了不起的两点就是毫无眩晕感，和建模永远真实迅速。至少我的目及之处，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完整的。”
　　“由此我们可以知道，这台惊鸿虽然看着不大，但它的运算量一定大得惊人！它的算力必须要跑在人脑的前面，先一步算出我的目及范围，提前建好一个近乎完美的模型，才能让人觉得自己身处在另外一个世界，我想，这就是他们所用的深度学习建模方式了。”
　　“这里我要向大家解释一下深度学习的概念。”亚伯边说边按动手中的遥控器，屏幕正中央切换到下一张投影。
　　只见投影上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像成千上百万只蜘蛛一样繁杂错乱的黑线交织，让人只消一眼就能被激起密集恐惧症。
　　“恶心吗？”亚伯说道：“这就是深度学习的原理图、的冰山一角。”
　　他还在中间用加重的语气隔开，让人明白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简单地说，大家可以把深度学习理解成计算机模拟人类大脑的思维方式。”
　　人类大脑无穷无尽的构造方式、人类的神经元达成的天马行空、不受限制的排列组合，再加上计算机的可怕算力——这不就代表着未来吗。
　　许许多多的科学杂志都说着，突破深度学习的研究，人类就将踏上新未来。
　　现在，这个深度学习，居然真的就这样被突破了？！
　　亚伯作为这档硬核节目的主持人，自身的学历水平当然不能低。他是M国top5大学出来的高材生，自然明白这是多么可怕的成果。
　　于是他神色逐渐凝重，继续说道：“屏幕上像蜘蛛身体一样的圆球状，大家可以想象成是我们的神经元，而这些密布的网状，就是我们的轴突，是这些组成了计算机的神经网络。这个概念我们虽然提出来了，但是技术层面一直是无法突破的难题。因为这个计算量实在是太庞大了，没有一个系统是可以支撑住这么可怕的运算的。就算勉强兜住了，也只能变成一台无情的运算机器，别的功能基本是别想了，一定会卡到死。可惊鸿……它不仅做到了，还拥有超高流畅度和超低延时……我、我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我进入到惊鸿里，不管是突然蹲下，还是突然奔跑，亦或是疯狂转动视角寻求天旋地转的体验……都没有任何的眩晕感，好像我本人变成了一只飞鸟，这太神奇了。这说明着——神洲一定掌握了一种全新的GPU运算方式！”
　　此言出，全球哗然。
　　GPU的更新换代一直有，但重新开创……谈何容易。
　　一直以来大家的销售模式都是发售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每一代都大致只能在原有基础上提升15%~25%的性能。要想用传统的方式达到惊鸿这种效果再给一百年也不可能，所以神洲一定是自己研发了一套GPU运作。
　　这是什么概念？
　　只要他们一家垄断，全球的一切电子产品，彻底的更新换代……有没有可能？
　　有的。
　　不过深度学习的领域太广泛了，想要真正掌握它在现下还是不可能的，只能逐渐地挖出可实现区域。
　　渝昔做的就是这个工作，他当然知道掌握深度学习的方法，但这并不是能突飞猛进的产业。好比人走路，再怎么样也只能让他走的速度变快一点，亦或跑、亦或跳，但不可能瞬移。
　　想要真正达到未来的科技水平，必须要现实的物理水平、数理知识达到新的境界才有可能实现。依照现在的发展水平，他只能先挖出这么多。
　　但这么多对于其他人看来，已经是一块巨大无比的蛋糕了。
　　亚伯压抑着想要尖叫的心情分析完，继续说道：“在深度学习这么可怕的技术下，这个影子追踪法的光芒居然也没有被掩盖掉，相反，它表现得也很出色。”
　　“大家都知道大大降低VR的真实感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眩晕，不仅是玩的人亲身体验会晕，就连看VR游戏直播的云玩家，观众们也会晕。每个人对眩晕的感知敏感度不太一样，但我们研究表明，延时控制在20ms以内就能有效缓解眩晕感了，若是控制在10ms以内，那么人类将基本无法察觉到画面的延迟。”
　　“而在此前，在延时指数方面控制得最好的是我们国家的SILENT公司，他们研发出来的VR产品能把延时控制到15ms，这原本在业界内已经是楷模了。而惊鸿……”
　　亚伯按动遥控器转到一段视频，视频右上角是指数监控抓取，他声音升高了两个调：“惊鸿竟然真的能控制到10ms以内！最迟的数据也才12ms……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画面会这么流畅过瘾而又毫不眩晕的原因了。”
　　“果真是影子追踪法，就像影子一样，如影随形。这个效果远远超过了我们现在最推崇的九轴传感器外加红外光学定位捕捉法……God，future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说着说着，亚伯就忍不住感叹道。
　　画面刚好播放到一个走神的小学童，正撅着嘴巴百无聊赖的顶笔玩。忽而，一只翅膀扑闪着金色闪片的蝴蝶自窗边飞进来，奇迹般地停在男孩的鼻尖上。
　　男孩搀着下巴的姿势不变，眼睛却跟着它的轨迹往下移，直到变成一对滑稽又可爱的斗鸡眼。
　　此期间，VR的视角就好像使用者本人变成了那个男孩一般，一切都发生得巧而美丽，似乎闭上眼睛，就能听到蝴蝶扑闪翅膀的声音。细微浮动的视角位置和耀眼到快要让人感受到温度的阳光……
　　凑近了看，男孩水亮的大眼睛里还能清楚地看到翅膀微微扇动的蝴蝶影子。
　　这么高清的画面、这么有质感的屏幕……哪里还有不合格的VR的传统弊病，哪里还有什么纱窗效应，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截就是一个屏保啊！
　　这个关于惊鸿科学严谨而全面细致的分析解说被上传到了Y站上，当日，播放量破六百万。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科学频道的节目，这在他们的播出史上，完全是一个截断式的数据。
　　不怪乎现在什么网媒纸媒营销号乱七八糟的推文等等都爱带上future的名字了，被骂蹭热度又如何，谁看了这种数据能不心动？
　　外网媒体这下真的慌了。
　　于是隔天，M国的一家报刊就登出一则充满了火|药味的新闻，标题是：future，请你还我们一片宁静。
　　这则消息传回国内，国人愤慨道：“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这是怪我们没分他一口吃的，生气了？”
　　“堂堂大国的气度就这？”
　　里面写到，自从future出现之后，每次他一有动作，几乎就会搅得社会上一片轰动。特别是在他们海外，已经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动荡影响，从飞鸟系统开始就是如此，到现在惊鸿问世愈发严重，他们已经不能坐视不管了。
　　有人在微博愤怒地说道：“笑死人了！梦蝶刚出来的时候，他们不是也嘲得很厉害吗，那时候怎么就不说是影响他们了？哦，现在影响是正面的了，反而要说影响了他们。这就是见不得我们好呗？”
　　这条微博被顶到了热评第一的位置。
　　本来国外的网友们还没说什么，结果上面直接来了个影响不好，要求他们的应用商城里下架掉future发布出来的海外版Funny Sounds。
　　这下子可激起外网网友的愤慨了。
　　外网有很多嗑粮爱好者是默默用着Funny Sounds搞他们自己的产出的，Funny Sounds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了他们青睐的工具。这些有自己热爱着的东西的人们生气起来，战斗力可是比一般人还要强大的。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自媒体博主需要用到它。层次再往上升一些，还有不少娱乐行业的人已经在用它慢慢取代掉过去的一些复杂的、难学的调音软件了。
　　质量好、好上手、还免费，上哪儿找这么好用的东西去？
　　这一下子激起了众怒了，大骂道：“在你没做出来代替品之前，麻烦你先把我们惯用的软件还给我们！”
　　国外开放敢说的氛围让他们的民风相当强悍，国人一看，懵了。
　　没想到外国朋友的战斗力这么强，于是国人反倒休息下来排排坐领瓜牌了。
　　“算了，咱歇歇吧。”
　　“他们好会骂，快学起来！”
　　“不仅可以学骂人，还可以学英语，一箭双雕。(狗头”
　　但这次对方好像是来真的，并没有因为群众的声音而做出妥协。其中一个国家带头封锁了Funny Sounds，其他几个国家也陆续跟着竖起了高墙。
　　外网网友气坏了，你要针对future你就大大方方说得了。什么影响不好，拿我们人民群众来当挡箭牌。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能管得住的都不叫网友了。
　　于是，神通广大的民间高手开始教大家如何翻|墙。
　　这个消息传出来，让人又是好笑又是震惊。
　　“哈哈哈哈哈哈一觉醒来给我笑清醒了！”
　　“好离谱！我没看错吧哈哈哈哈哈，原来还有他们需要翻|墙的一天吗？”
　　“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
　　各领导傻眼了，这是越禁越乱啊，那东西有那么好玩吗！
　　于是越是压制，反弹越大，一些媒体渲染的恐future论也就越猛。
　　他们坐不住了，没想到future所带来的的影响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或许不仅是他们最在意的科技层面了，连文化思想层面也受到了影响。
　　有人用爬虫程序再次在大数据网络上抓取，发现仅在短短的几天内、在惊鸿的发布影响力不断扩散的这几天内，外国网友搜索有关于中国的词汇的频率上涨了200%.
　　这个数据一出来，连外国网友他们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了。
　　“原来有这么经常吗？”
　　“诶但是我最近确实了解了很多有关于中国的知识，都挺有意思的。我现在还下了他们的一个短视频平台，在里面疯狂地看了很多关于汉服的视频。哇，我一定要安利给你们……什么？不是和服！不是韩服！更不是水手服啦，是汉服，对，穿上它然后转圈圈，那个画面太美了呀！跟我之前旅游看到的壁画上的神仙一样，太好看了！我没有工作的话可以看一下午！”
　　“啊我最近有点沉迷武打类的动漫，太精彩了。拳拳到肉的刺激，刮过耳边的掌风，很让人心跳加速不是吗？让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租碟片看李小龙武打电影的年代，真的很有韵味！虽然形式变了，模样变了，但是我能感觉到灵魂还在，真的是爷青回！”
　　“诶对了，那既然惊鸿能达到的效果已经这么惊人，那那些曾经的天王巨星是不是也能再次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不无可能诶！”
　　眼看着一下子又变成了大型安利现场。
　　他们这才觉得大事不妙了。
　　M国一家报社这样评价道：“中国文化正在疯狂输出，这是除了他们带来的短视频娱乐文化以外，一次更加恐怖的思想袭击。”
　　曾经，他们不筑壁垒，这个地球村也并非真的心连心。
　　如今，他们筑起高墙，自己的国民反而自发地要翻山越岭去看一看华夏的土地。
　　文化所带来的影响，可能远比单纯的科技还要来得深远。
　　这一幕，竟然莫名地让人想起惊鸿里上演的一部国漫，那个一脚踢破了厚厚墙壁的少年。
　　裂缝既然已经产生了，又怎么缝补得回去呢？
　　“红色的中国热，正蔓延在这块蔚蓝色的星球上。”
　　他们召开了紧急会议，对于各种社会现象着重分析了一番，得出结论：还好。
　　就算future的势头再怎么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文化壁垒还不是那么容易能融通的。
　　他们这么不想看见真正达成心连心的局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中国的崛起的速度实在是太过迅猛了。
　　“世界工厂”，这是曾经对于中国的评价。
　　他们是最优秀的工人，可以最快最好的制造出成本更低的质量更好的工具。但真正掌握技术的永远是他们，leader在他们这边，这是他们之前这么淡定处之的原因。
　　但现在眼看着，中国的贸易如此发达，假若他们习得技术，再消除文化的陌生隔阂的话……他们真的不敢保证“一超”会不会换位置，那么国际形势势必会出现极大的变化，他们的各种利益链也会被叫停。
　　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好，还没有到真的不可控的地步。
　　现在的热度本来就来得快去得快，明天头条就会又换成某某明星走红毯摔跤什么的了。这只是一时的潮流风向，说白了，这里面肯定还有许多人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只不过看着大家都感兴趣所以跟跟风罢了。
　　再过一阵子，中国文化的热潮就会过去。
　　他们刚这么想着——就有人提出一个略带惊悚的问题。
　　“咦，他们的梦幻联动不是囊括了三方的吗？这不是才出来两个企业？第三个呢？”
　　对啊！
　　第三个呢！！
　　第三方是创世纪网络科技……是个游戏公司啊。
　　这已经是各国封禁Funny Sounds的第七天了，一个星期了。
　　在这样一个看似安逸的早晨，大家泡好一杯咖啡，准备开始一天的努力工作。
　　新闻媒体、电台、报社，等等工作人员，整理整理资料，刷出来一则消息——
　　“中国神洲联合创世纪带来VR游戏——《囚笼》，即将在惊鸿上架，敬请期待。”
　　与此同时，这些工作人员们都默契地发出大叫——
　　“Oh，sh**？！！”主编先生吓得脱口一句粗话，眼球瞪得都快要掉出来落进桌上的咖啡杯里去了。
　　“God？？？”刚整理好的资料散落一地。
　　在他们眼中简直是破坏神级别的future还嫌不够热闹似的，在外网账号上发布一条信息：
　　【future：《囚笼》暂时不会出海外版的，只推出了中文版哦^ ^】
　　在他们眼中，这个“^ ^”都带上了可恶的味道。
　　真离谱，仿佛是能预见他们兵荒马乱的模样而提前发出嘲笑一般。
　　能气死个人。
　　爱偷懒的同事买了热狗，慢吞吞地走上来，突然听见工作伙伴的一声爆呵：“嘿！快来！出大新闻了，又要忙起来了！！！”
　　吓得那人差点把刚买来的东西扔到地上去，他懊恼地大叫着回应：“来了来了！”
　　老天爷，他们能不能消停点啊？
　　future他要忙死他们这些媒体人吗？！
　　从事游戏行业的人要疯了，刚分析完future带来的文化影响力还好的社会学家们也很抓狂。
　　要知道，拿M国来说，几乎是包揽了整个Steam游戏平台上的优秀游戏作品的。最开始的3A大作也是出现在M国，甚至这个说法也是因他们而产生的。
　　游戏，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产业链，也意味着，他们有很多很多的玩家群体。
　　动漫尚且可以说热衷的人数不算太多，在M国的影响远比在R国的小。但相对的，若说到游戏，这在M国的影响力绝对是巨大的！
　　举个简单的类比，许多中国人为了玩很多优质的游戏，玩着玩着英语水平就莫名其妙很高了。因为这年头不会点外语，连游戏也玩不了。若是真的出现了很优质的中国游戏的话，他们这些游戏玩家群体势必也会被分走一大波，而且他们还很可能会自发地去学习中文！
　　要是放在原来，给他们说一百遍他们也不相信中国能做出什么3A大作来。但是对方是future……你看他们现在都被自己曾经做出的判断打了多少次脸了。
    3A大作，最概括的说就代表着高成本、高体量、高质量。
　　而中国在这一块迟迟没有成果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技术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中国人基数太大了。每个人就算只出一点点，那也是一笔极其庞大的数额了。于是许多游戏开发者也不愿意付出太多的心血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加之盗版泛滥，砸那么多的成本，万一回不来谁赔给我？反正我做一点小游戏也很赚钱。
　　于是真正的3A游戏想在中国做出来，是很难的，这和业界风气也有关系。
　　不谈环境，但看质量呢？
　　现代人的生活水平上来了，精神层面的审美也逐渐拉高，不是普通的酷炫场景就可以让他们过瘾了。所以现在3A大作在内容上的配置是——开放世界、电影叙事和极庞大的美术资源。
　　这还只是抛开技术层面看内容而已，就有这么多的难关。
　　这也是中国的许多游戏制作者们不敢轻易尝试做这个的原因，要是费尽千辛万苦给你做出来，内容质量在有M国优秀作品的衬托下，口碑砸得一塌糊涂该怎么办呢？钱都拿去打水漂吗？
　　他们起步太晚了，这是不得不直面的现实问题。
　　但看看神洲和创世纪官方放出来的海报吧——
　　极暗极沉的压抑色调、极宏大宽广的视野画面、极色彩浓重的废墟构造，主角跪坐在正中央，背后是残破的翅膀，正低低地垂着，好像受了伤。
　　他低垂着头，额上是猩红色的血痕，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双带着凛冽寒意的眼眸。不服输、不认命的气势几乎要冲出屏幕，刺伤观看者的眼镜一般。
　　游戏的宣传语是——
　　“能否打破这个囚笼？”
　　“不如你亲眼来看一看。”
　　果不其然，网络上已经疯成一片了，他们呐喊的中心思想无非就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买它！！！让我亲眼看看！我要让他逃出囚笼！我要让他飞出苍穹！！！”
　　中国要有3A大作了吗？现在就很可能出现了。
　　而全世界的话题中心此刻正慢悠悠地喝着茶，跟着渝鸿骞学下棋。
　　“爸，下棋的时候要专心，别老看手机。”渝昔落下一子。
　　“噢……”渝鸿骞讪讪地放下手机，瞄了一眼对面给儿子满上茶水的俊后生，说道：“诶，小裴怎么有空上来喝茶呢？工作不忙吗？”
　　渝爸爸疑惑得很，这怎么和他想象中的儿子光宗耀祖，上遍了所有XXTV的场景不太一样呢？
　　按理说现在渝昔的手机不该被媒体记者打爆了吗？然后小裴就应该有谈不完的合作才对，怎么两个人跟出来度蜜月的小年轻一样呢？？
　　哦不，这个比方不太恰当……不过总归不应该这么悠闲吧！
　　“我们一会准备出去一趟的，带昔昔去吃饭，之前我答应过他了。”裴喻洲道。
　　“噢……”渝鸿骞又落下一子，终于忍不住问道：“嘶——昔昔啊，你说你这么厉害了，现在我一上网就见一大堆人夸你……那怎么还没人邀请你去做采访呢？”
　　渝爸爸郁闷极了，他的虚荣心一点都没有得到满足。
　　渝鸿骞不知道，想得到future的一点信息那可真是难，不光是他的电话号码，就连future长什么样子，全世界除了他们这些人还真没人知道呢。
　　渝昔看穿了渝爸爸的小心思，笑道：“有啊。”
　　“啊？”渝鸿骞动作一顿，疑惑地抬起头。
　　……
　　此刻，程弈正代替翘班的两位大佬坐在了《青年们》周刊的采访后台里：“……”
　　采访记者也很无语，但没办法，这已经他们向神洲发出采访邀请后能请到的最大的咖了。
　　对方还拽得很，直接问能不能接受别人代替邀请来采访，反正程弈也是他们的开发骨干人员，所有事项他都了解得很清楚。如果不能接受……那就算了。
　　搞得他们这个周刊好像是什么野鸡报社似的！
　　明明他们已经是国内top级别的人物访谈杂志了好吗！国家支持的那种！
　　他们为难地回答，实在不愿意露面的话其实电话采访也行。
　　这样他们这档专做纸质和电子版的杂志甚至愿意专门为future开一个音频档！毕竟星空发布会上future的声音那么好听，现在future还多了一批声控粉丝。
　　不过也有人不相信future会那么年轻，猜测那个声音也可能是假的，是用Funny Sounds合成了的。
　　总之这个男人好像就是由谜团组成的似的，大家越想知道，他反而藏得越深，扑朔迷离的。
　　不过也对……全世界都疯狂找寻的future哪里是那么好请的。
　　不过程弈很配合，作为一个科技商业的访谈来说还是很成功的。
　　记者小姐也尽职尽责地按着步调提问和做记录，终于问到了准备好的最后一个问题：“嗯——请问程先生，你在神洲工作，和future共事了这么长时间，得到的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是他们后来加上的。因为没想到future不愿意受访，所以前面的问题都白想了，这个问题是专门问程弈的，也算是绕到了一点话题到future的身上。这样他们也好做宣传，销量也会更好一点，future是销售保证这话真不是盖的。
　　这个问题程弈想了半天，最后终于沉吟一声，说：“不能叫好处吧，应该算是……收获？感动？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在神洲，最令人惊讶的就是——”
　　“你真的能看到梦想的样子。”
　　这个回答有点抽象，记者小姐一时有些不明白，追问道：“什么样子？”
　　“朽木发芽，金石开花。”
　　后来杂志印出，最后一段引语写着：
　　第一次科技革命，人类开始工业化，发生主体在英国。
　　第二次科技革命，人类迈步电气时代，主体在德国和美国。
　　第三次科技革命，信息为主导，步入了互联网时代，主体在美国。
　　“那么第四次科技革命，有没有可能在中国呢？”
　　“有的。”
　　“不信你亲眼来看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　　55555虽然有点明显了但是我还是要说是架空TvT大家不要敏感，为了小说需要哦。
　　有史以来的最肥的一章！大家得破破费了，感谢厚爱！！
　　【现在换季容易感冒，大家注意保暖呀TvT我看我元气大伤，搞不好明天没法更新了
　　最终……果然还是只能隔日更吗TvT

第60章 、Made in China
　　当周, 《青年们》这个游走在科技、商业和家国间的严肃风人物访谈类杂志的销量在一众报刊杂志中，可谓是一马当先。和M国的那档《科技前沿》一样，直接创造了有史以来的销量纪录, 形成了一段截断式数据。
　　最离谱的是，这甚至还将餐饮业的生意也稍稍提携了点, 尤其是川菜菜系。
　　因为在对程弈的这段采访中，记者小姐问到是不是因为惊鸿问世之后大家变得更加繁忙了起来, 所以future才没能参加此次采访。
　　其实程弈这时只要说说场面话圆过去就好了, 但他非要实诚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用略带控诉的语气说道：“……future和我们老板翘班吃夫妻肺片去了。”
　　记者小姐：“……”
　　握着话筒的手, 微微颤抖。
　　社畜小程委屈地望向镜头：“我只是被派过来顶班的。”
　　后续采访说到，其实他们在产品发布前会更加忙一些, 因为准备工作太多了。当然，因为发出去之后该忙的就是别人了，忙着和他们联系求合作, 忙着连夜肝出新闻稿和推文, 忙着蹲在官网抢预售，所以发布出去之后他们反而可以稍微松口气。
　　于是，他们神洲的倆顶梁柱就趁此机会去吃好久之前就约好要吃的夫妻肺片了, 留着一众苦逼的员工们加班加点。
　　这个采访一经播出，网上笑倒一片。
　　众人对future的男神滤镜不仅不减半分，甚至说道：“future爱吃夫妻肺片, 我也爱吃，所以——我=future.”
　　全员逻辑鬼才, 好一出等价代换式子，硬生生把牛都吃涨价了。
　　但这一期周刊被人搬到外网上，最引起社会关注的是结尾的那段引语。
　　“那么第四次科技革命, 有没有可能在中国呢？”
　　“有的。”
　　很简短的一段对话式的结尾，让国人眼眶微湿，却让国外的一部分激进分子感到了不满。有人把这段断章取义地搬下来，po到自己的社交圈内，并说这是他们21世纪听到的最自大的话。
　　“Serious”
　　“不会有人真的以为一个future，就可以把时代拉出的鸿沟给填平吧？”
　　“真难以相信这段话居然是出自中国的一个知名周刊上的，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做的这些比较，前者们都是发达国家，而后者……咳，不用我多说了吧？中国不是恰好有句老话叫‘人贵有自知之明’吗？”
　　“是的，这些话在我们国家专业的社会学家、政治学家们看来，是可笑的。”
　　他们这些不屑的言论刚刚传出去，神洲科技和创世纪联手的VR游戏《囚笼》，就宣布即将上架了。
　　然后，他们专业的社会学家、政治学家乃至多方精英们，全都慌了。
　　这动作也太快了！真是一点喘息空间也不留给他们啊，在他们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又来一记重重的回应，这明摆着是根本不把Funny Sounds被封禁这件事放在眼里。人心和口碑已经赚走一大半了，现在又来抓他们的钱袋子。
　　环环相扣，缺一节效果都达不到这么好。说这不是提前预谋好的谁相信呢？
　　中国的神洲科技，他们的雄心野望在这一刻彻底地展露出来。
　　谁能想到在不算久的以前，神洲科技在国际上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呢。虽然它的崛起速度已经很快，但在国际上的商业巨头们眼中，没有逆转性的技术加持，这只不过是个刚刚学会走路的摇摇晃晃的孩子。
　　直到future的出现，一切都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只负责任性输出技术暴击的future，和具有极难缠的预判市场发展能力的掌权人，神洲在几乎已经霸满了市场的国际贸易舞台上撕裂开一条口子，硬生生地挤了进去。
　　没有人比他们更能看清群众的喜好，就算仅仅为了真实体验一把究竟是不是吹出来的噱头，也有人无数的人趋之若鹜。先不说什么第四次科技革命发生主体在哪，本年度的游戏爆作，绝对是《囚笼》无疑。而且，这次中国是真的会对他们来一场堪称恐怖的文化袭击。
　　他们清楚的知道，但却阻止不了。
　　在他们没察觉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山头了。燎原之火，要怎么才能迅速扑灭呢？
　　办不到的。
　　果不其然，在神洲官网的开售通道开启的那一刻，所有供应商们提前筹备制造了很长时间的一大批惊鸿设备，一售而空。
　　这一批次比第一批开售的数量多得多，但僧多粥少，仍是一大堆人哭着喊着网还没转出来就卖完了。
　　抢到了的欧皇们欢天喜地，没抢到的就只能哭兮兮地等待下一批的补货，然后蹲那些游戏测评博主们的直播间。
　　关注这些动向的不仅有没抢到的普通群众，还有神洲的商业对手们。
　　因为这一次发布出来的VR游戏质量的好坏，将决定他们今后对待神洲的态度。
　　毕竟游戏不比动漫，是需要玩家去操作，真正做到人机互动的。可操作性比起单纯的观看来讲会高得多，当然，这也意味着若是有一点点瑕疵，玩家也能很敏锐地感知到，然后出戏。
　　现在市面上的还没有任何一款VR游戏能做到让人毫无出戏感，最难搞定的两部分就是延迟造成的眩晕感和制作VR游戏本身的内容丰富度了。而在星空发布会和后来的《科技前沿》节目解说上都足以看出，神洲已经走在众人的前面解决了这个问题了。
　　那么剩下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囚笼》到底能不能在内容质量上也做出突破水准？
　　Wilson，威尔逊，是Y站上的一位拥有着千万粉丝量级的大游戏主播。
　　他本人是个狂热的VR游戏爱好者，同时也是VR游戏领域最大的黑粉头子。
　　每次一有VR游戏发售，他第一个买，也是第一个骂，就连自己国家发售的游戏骂起来也毫不嘴软，他的视频就是以毒舌的解说风格和客观读到的测评见解而闻名的。
　　因为VR游戏要营造出沉浸感，建模不仅难，而且极烧经费，这就导致了许多游戏开发商做不出来太宏大的世界观。而为了营造未来的科技感，许多场景酷炫的大制作游戏世界观大是大，但真的上手一玩，花不了多长时间就通关了，真正可操作的剧情线贫瘠到令人发指。
　　颇给人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这个缺点，威尔逊每次测评都要狠狠吐槽一番。
　　“虽然它比起我之前购买的设备来说便宜了太多，但便宜不是弱的理由。如果它表现不好，我还是会狠狠吐槽的。”威尔逊耸耸肩，对着镜头说道。
　　他安插了一个直播插件，让观众们可以以他的视角一起沉浸在游戏中。
　　他扫了一眼在线观看人数，有些震惊。这才刚开播没多久，人数就破千万了。若不是有其他转播链接引流，这全球第一大视频网站怕是也撑不住这可怕的流量。
　　future效应，诚不欺我也。
　　威尔逊感慨般地摇摇头，说着：“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看看future能不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吧。”
　　在线的这么多人里面，其实有不少都是中国观众。
　　中国在游戏领域上一直也是相对薄弱的，这些年虽然手游网游逐渐发展起来，但也不是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发展起来的，几乎都是靠外包团队买进来的。尤其是VR领域，他们起步太晚，技术还很不成熟。
　　国漫的崛起让国人看到了希望，他们在期待着一部真正好的作品能让他们站起来。
　　而花了血本的霍宇达也在期待着。
　　他一拍桌子，急切地大喊一声：“慢慢吞吞！”
　　程弈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相信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不会拉垮的，能回本。”
　　他是怕霍宇达又要和祥林嫂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他赌上了多少身家和名誉，听怕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但其实不是的。
　　随着主播威尔逊带上头显，系统连接上，“咔嚓”的一声，进入游戏，画面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
　　霍宇达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谁生下来就心怀大志？他不过是想亲眼见到自己稚童时的梦想一步步实现罢了。
　　画面是灰暗的，漫天的尘土几乎掩住人的口鼻，威尔逊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然后又因为自己的傻而笑了起来：“战火年代？有点意思。”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视角逐渐转变成俯视角度，这是一个头往前伸眼睛朝下的一个角度，是极容易让人产生眩晕感的。然而画面顺畅地转换着，没有一丝滞涩，随着视角的转换，镜头也逐渐拉远。以跪坐在中间的主角为圆心，场景一点一点浮现出来。
　　贫瘠龟裂的土地、硝烟弥漫的空气，破碎的建筑散落一地……
　　“哦！是废土风格！”威尔逊惊讶地大叫一声道：“太惊艳了！这个主题好多年都没出现了。主要是场景实在很难构造，做得好就会给人一种恢弘的史诗感，但如果它的剧情很弱智……那可就大大地扣分了，希望它不会让我失望。”
　　废土风格来源于圣经中的末日，一般是由致命的灾难如外星人入侵、机器人反人类等造成的文明崩溃，塑造出一种满目疮痍的荒败感的社会。这个概念在二战后流行起来，起源于人们对核武器是否会造成世界毁灭的恐慌感。
　　现在这个风格已经成为科幻电影或游戏中的一个子类型，曾经M国就做过一个叫《辐射》的废土类型游戏，曾风靡一时。
　　威尔逊激动地搓搓手，目前就他所看见的场景来说……美就一个字！
　　最令他惊讶的是，镜头还在逐渐拉远。这在VR游戏里是极其难得的，鲜少有游戏一上来就是大视野的全景，又要精细又要逼真又要震撼……这太难了。
　　“呜呜呜太好看了吧，我为什么没抢到TAT”
　　“不会就一直这么黑咕隆咚的吧？这啥也没有哇，目前也还没看见除了主角以外的人，这游戏是干什么的？”
　　“诶诶，好像有光了！”
　　一个圆形的厚厚壁垒，将色调灰败的废土地图包围起来。而墙外——
　　灯红酒绿、蓝粉灯球闪得晃人眼睛。充满了科技感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动作略显滞顿的仿生人，造型十分拉风的车子并不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微微地上下浮动着。人们的衣着热辣大胆，手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荧光的空气屏。
　　“嘶——靠！！！赛博朋克？！”
　　“啊啊啊啊真绝了，墙内的废土风和墙外的五彩斑斓的赛博朋克热，啊啊啊啊啊是谁想出来的创意！这对比太鲜明太好看了吧？！矛盾而和谐，繁荣与摧毁，爆哭！我为什么没有抢到！！不管游戏内容，就冲这个极致的视觉盛宴我也想买爆它啊啊啊！！！”
　　“这是在我的萌点上疯狂蹦迪呀啊啊啊”
　　威尔逊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眼睛在捕捉到那绚烂的色彩的那一刻，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飞啸而过的破空声，滴答作响的机械计时，这真的让人感觉不到是在玩游戏了，仿佛是真的来到了一个全新的时空。
　　他难以置信地说道：“……大家，我建议你们购买，真的。直播完全展现不出它的十分之一美……”
　　在浏览过一遍繁华至极的墙外的赛博朋克风后，视角转变回了开头的主角身上。
　　这主角还衣衫褴褛，看起来可怜得不行，威尔逊叹了口气：“能不能选择切入场景啊？我想从墙外玩起。和外面一比，这里破破烂烂的，真不知好玩在哪……”
　　他抬起手握了握拳，极度真实的肉感、细看还能看见皮肤下的血管纹理。威尔逊静静地凝视了一会，似乎都能感受到血液在里面流淌一样：“真是可怕的分辨率……”
　　但他很快就真香了。
　　这是一个文明倒退的地图，相比起墙外的确落魄。
　　你即是奴隶，同时也是王。
　　威尔逊操控着主角一步步构造起自己的城邦，收集伙伴、复兴文明。一点点走向强大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宏大的场景和极真实的代入感让他渐渐体会到了基建和种田的乐趣。
　　在他为自己一手建造起来的地图而感到欣喜的时候，敌人来了。
　　墙壁即是阻碍发展的屏障，同时也是保护他们的外壳。墙外的人偶尔会发动进攻，想要攻下这最后一块土地。
　　威尔逊兴奋起来，他最喜欢的就是VR游戏里的打斗部分了。但一般这些部分都不多，让人相当不过瘾，于是他在挥出第一拳的时候就被这打击感震懵了。
　　“我靠！这个波纹！这个力度！这个声音！这是真实存在的吗？！”威尔逊没忍住爆出一句粗口。
　　“这个打戏动作也太流畅了吧？”
　　“啊啊啊别过来啊啊啊我居然有点害怕！”
　　“啊啊啊不能跑，跑了身后就是你的家国！你辛苦建了这么久，你想拱手让人吗！”
　　好在难度是逐步递增的，刚开始来的敌人实力都比较弱，更像是指引你的玩法指南。
　　战争过后是疗伤环节，有人受伤，就需要救治，威尔逊懊恼地大喊一声：“我怀疑future做这游戏就是来炫技的！这还顺带能普及一波基础医疗知识，那不是还能开创个医疗环节板块？甚至可以让医学生在虚拟解剖室练手一波了，这样还能极大的节省一波生物资源，也利于社会人情的发展……老天，他脑子怎么长的？”
　　后来的游玩体验也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
　　神洲其实根本没把这个当做是一个普通的游戏去开发，他们更注重去挖掘VR的社会应用可能性。
　　在玩家玩游戏的过程中，战争的残酷、建立家园的不易、教育和科技发展的重要性、虚拟医疗的应用……集种田、基建、打怪升级、文明重建、战术谋略等等于一体的游戏，这个内容量，真的大得吓人。
　　并且随着主角的成长，会解锁越来越多的子线剧本。
　　比如进入学堂，NPC夫子在讲授四大名著的时候，你可以选择跳进任一剧本里去游历一个小世界。
　　“woc！戏中戏？！神洲太nb了吧？！”
　　“啊啊啊啊这买了一个游戏等于买了多少个游戏啊啊啊啊不买亏了一个亿”
　　梦幻的场景构造，毫不出戏的剧本连接，精彩叫绝的打斗动作设计——太太太酷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威尔逊懊恼地大叫：“啊啊啊为什么是生肉，这啃不动啊！”
　　弹幕上顿时出现一大堆哈哈哈哈哈哈。
　　四大名著的文化内涵，不是只看场景动作就能看透的，要不四大名著为什么是四大名著，为什么是文学经典。虽然内容威尔逊看不懂，但是他靠猜也玩得十分乐在其中。
　　威尔逊最喜欢的是红楼梦的剧本，因为里面的美女最多。
　　“我真的太喜欢东方美人的神韵了，眉目含情的。做得太真实了也是一种痛苦啊，为什么不是真的人呢？”威尔逊见一个爱一个，欲哭无泪道。
　　“不行，我得学中文了！我总觉得这一段的故事特别精彩，啊啊啊我什么都不懂，还差点着了妖魔的道！”威尔逊大叫道。
　　弹幕则又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因为这段是三打白骨精的桥段。
　　威尔逊看着貌美魅惑的白骨精，说着他要上去要个微信，结果就差点嗝屁了。
　　当浑身散发着金光，根根毛发分明威风的齐天大圣伫立在山头上。
　　有些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有人说他的愿望总算是在有生之年实现了，他说他在别人的游戏里做多了杀手，做惯了刺客，现在终于能在自己国家的游戏里当一回无法无天、嚣张肆意的猴哥。
　　因为是游戏测评，威尔逊没办法把所有地方都亲身玩一遍，只能走个大概。不过他就算是想全玩一遍也难，这个游戏体量，是真的大，内容多得比他以往玩过的所有的VR游戏加起来还多。而且难度还越来越高，他要是想打通关恐怕还要废好一番功夫。
　　他估摸着这个游戏他之后得做一个无伤通关的攻略出来，肯定很有玩头。
　　甚至还能在世界观和深度上挖一挖，能讲的东西有很多。这个游戏虽然打斗的剧情有很多，但是欢乐与和谐的剧情也很多，并不好把它简单地归为某一类里。特别越是发现好玩的地方，就会让人越珍惜和平的珍贵。
　　说它是战争的写照，不如说是和平的颂歌。
　　“呜呜呜快别说了，拳头已经in了T_T”
　　“感谢神洲，感谢你们的白日梦话，我很喜欢呜呜呜”
　　“我入梦了QWQ谢谢future让我看到那么多可能性，还有，求求你赶紧补货吧”
　　主角站在自己和伙伴们一手建立起来的土地上，熠熠生辉的眼睛直视着远方。
　　游戏还在继续，他背后残破的翅膀还未展现功效。但所有人都知道，随着游戏的行进，这双翅膀一定会在某一个时刻张开，保护住他的家园。这厚厚的壁垒，也一定会被拆除。
　　翅膀，就是用来飞出囚笼的。
　　“好了，展示就先到这里，剩下的大家就买到了之后自己去玩吧。这个游戏，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夸它了，我向来实话实说，大家也有目共睹。而且不光是游戏体验，在鉴赏价值、教育意义和社会应用上，我先预判一波，会是突飞猛进的。”威尔逊说道。
　　《囚笼》的发售与演示，大获成功。
　　也是在这一天，中国将海外市场彻底打开了。
　　神洲科技，正式登上了国际商业贸易舞台，和大疆等中国高新技术企业一样，成为了诸多企业家的眼中钉。
　　威尔逊在登出游戏之前，想起来最近的从科技周刊风靡起来的一句话——
　　“红色的中国热，正蔓延在这块蔚蓝色的星球上。”
　　或许真是如此。
　　在确认登出时，游戏还跳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设计。
　　那是一双火眼金睛，透亮地映射出来里面的一张大公鸡形状的地图。
　　一行立体的字幕出现在众人眼前。
　　诸位，这部游戏，写作《囚笼》，读作《涅槃》。
　　——Made in China.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我觉得“Made in China”这个标签是有力量的，嘿嘿。
　　不知道为啥，写着写着我就想起来迅哥儿《热风》里的一句话：“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ps:
　　写猴哥的那一块，灵感来自于游戏《黑神话：悟空》！大圣就是坠牛的！

第61章 、第 61 章
　　如果说之前关于神洲与future的报道是来势汹汹的海浪, 那现在就是无处不在的空气。
　　随时随地，只要打开热点时事软件或者新闻频道，就能看到相关报道。
　　因惊鸿的出现, 娱乐业似乎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出现了许多的新玩法, 就连向来比较严肃认真的中央台也一连做了好几次有关电子游戏行业的报道。
　　“我国在游戏行业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新突破，神洲科技联手创世纪网络科技研发的《囚笼》成为我国第一部3A游戏大作, 当前在国内与海外市场的呼声……”
　　“据追踪报道, 日前，神洲科技宣布今后将开放设备惊鸿的线上引进功能, 惊鸿有望成为一款综合性的数字发行平台。受此影响，专家预测今后国内的游戏行业极有可能会攀升上一个新的高峰, 中国游戏终于等来了一个适合其发展的温床，将有许多新鲜的血液注入到行业当中去，国内游戏业的集体崛起之景——指日可待。”
　　“20XX年, 大数据分析师预判我们或许会迎来一个集中爆发的创作者们的创造热潮, 希望百花齐放的场景可以早日到来。这里是XX频道为您报道……”
　　新闻频道一个一个往下转，不一样的台，却都讨论着同样的话题, 场面不可谓不震撼。
　　前一条报道，《囚笼》成为国内首个3A大作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大家已经见怪不怪, 使劲地吹就完了！一个产业的新崛起，再怎么骄傲也不过分, 而后一条则更让人激动振奋。
　　新闻的意思是说，惊鸿将成为国内游戏发展的新平台。
　　这意味着什么，或许会出现一个中国版的steam！
　　游戏迷们欢欣雀跃得跟过年了一样, 在各大论坛平台奔走相告。
　　其实游戏业发展不起来，原因和之前国漫的难以崛起原因有些相似。
　　一个也是社会地位，游戏直至二十一世纪都还没摆脱电子海|洛|因这个称号。有利有弊，每个行业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但在游戏上人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一个平衡点。
　　还有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因为国内数字领域盗版太过于泛滥了。
　　假如一家公司开发商呕心沥血、耗费巨资开发出一款各方面都称得上精良的游戏，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被破解，那么一大帮人投下去的资金都等于打了水漂，难以回本了。
　　所以国内的氪金手游才是市场的重头，大作在这个有些营养不良的环境几乎是不可能被制造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白日梦话的计划这么被人所不看好的原因之一。
　　将惊鸿从一个设备，发展扩充成一个数字平台的主意是裴喻洲提出来的。
　　这个主意一提出，会议室出现了短短一瞬的静默，随之就是一阵吸气声。程弈兴奋过度，居然用力地揪了好几下自己发际线处的头发，然后在裴喻洲结实的手臂上响亮地拍了一把。
　　裴喻洲：“……”
　　“可以啊裴哥！要说会赚钱还是你会！我靠我靠我靠，发财了发财了！”程弈大叫道。
　　是的，不管《囚笼》的内容量再怎么大，终有打通关的一天。那时间久了，终有一天这种滔天的热度也会过去。
　　虽说国漫崛起，动漫今后也可以在惊鸿上发展起来，惊鸿倒不至于和市面上那些用过几次就搁家里蒙尘的VR设备一个下场。但……永远不要小看人类的惰性。
　　看动漫，本就是一件休闲而轻松的事情。
　　一开始确实会有很多人冲着新鲜的观影体验而使用惊鸿，但久而久之就可能因为麻烦而闲置。有时心情好还行，但如果人在很懒的情况下，别说走动，很多人抱着一袋薯片往沙发上一躺开始看动漫，脖子都不想扭动一下。
　　那么用惊鸿这么强的一个设备只为了看动漫就会显得小题大做了。
　　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事物一定是需要不断更新、可以互动与交流的。
　　把惊鸿从一个普通的设备，变成一个可扩充的平台，所有数据上传云端，让其他的游戏业可以塞到惊鸿里面，供人们购买心仪的游戏、下载、上传、交流……那么不就是一个怎么也玩不腻的新游戏平台了吗！
　　至于创作者们最担心的被破解的问题……破解可以，先买一台惊鸿再说。
　　裴老狗如是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绝了！”众人拍案叫绝。
　　就算是真的买了惊鸿，你能破解一个试试看？M国都还在头疼叫苦的问题，无良的盗版商们怎么可能轻松办到。
　　再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有这个能耐。但以往他们破解对象只是那些游戏，但以后不同，游戏都传到惊鸿上了，要破解那就得破解整个惊鸿云端数据库和重重谜团的惊鸿设备本身。
　　……他们有这成本干点啥不好。
　　所以这条消息一出，还在坚持梦想吃不饱饭的、和为了生活改变初心的创作者们都为之一振。
　　他们知道，最好的时代要到来了。
　　创造数据云端的想法一提出，那么许多关联产业都可以扩充进来了。神洲科技在一步一步实现渝昔在星空发布会上说的那句“VR是个赋能产业”。
　　现在就是在不断地赋能，不断地刷新人们的三观。
　　过去实现一个科技革命中间过渡了一个世纪，非智能到智能花了还不到十年的时间，再到移动互联迈进万物互联的时代。因为科技的进步，更新换代的时间越来越短。
　　而现在，一个一个产业发展的新道路不断地推出仅在短短的十几二十天，让人还没消化上一波的冲击，下一波又来了。不给人任何的喘息机会。
　　威尔逊预判得不错，《囚笼》之后带来的一系列社会效应是翻天覆地式、突飞猛进式的。重头戏才慢慢一点点浮出水面呢。
　　网友们纷纷开玩笑地在他的视频底下留言：“预言家，刀了刀了[狗头]”
　　实际上不仅仅是游戏业——
　　趁热打铁，在教育业上——“教育部……神洲科技或打造简易版课堂模式的惊鸿，让新科技走进校园走进学习，让教育更加可视化、生动化。此意在提高学生们的学习兴趣，让枯燥的学术理论更加通俗易懂。据估计，此后将会大大节省实验资源，省去人力建造一环……”
　　还在上学的网友们惊了。
　　“终于带我们玩了！穷学生也可以玩惊鸿了吗啊啊啊啊我爱学习我爱上学！！”
　　“我惊了我惊了，惊鸿它到底是个什么东东怎么这么神通广大？！”
　　“我急了我急了麻烦你们搞快点，我愿意献出我的五块钱零花钱给你们！”
　　“啊啊啊啊啊好好玩啊，拥有惊鸿实验室，就感觉自己在cosplay爱迪生哈哈哈，我预感微博上会出现很多沙雕故事。”
　　医学生落下热泪：“医学狗看见曙光了Q_Q”
　　“功能出了请狠狠地踢我屁股一下谢谢，孩子苦人体学很久了or2”
　　直播平台——
　　“日前，已有几家大型直播平台与神洲科技达成协定。在网络通道竣工之后惊鸿会上线一部分直播功能，和主播面对面，不花一分冤枉钱。”新闻这样说道。
　　“wocwoc！！真正的足不出户逛gai吗？！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牛逼！！”
　　“太好了，我跟了好多网购直播，呜呜呜呜买了好多不好的东西T_T可以省钱了！”
　　“哈哈哈哈别想了，省什么钱，你怕是会见到好的更加心动。这手是保不住了……”
　　“诸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这样以后会不会出现VR真人秀选秀之类的啊？近距离看爱豆什么的，好心动。俺这种吃土仔是买不起门票了，看个VR过过瘾也好啊呜呜呜”
　　“兄弟萌！顶他上去让人看见！！！俺也馋好久了！！！”
　　“！很难不赞同！！”
　　其实这个无需他们提醒，市场就先一步做好了选择，走在潮流前端的娱乐业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真人秀不就讲究一个真吗，还有什么比VR还真的东西？
　　真人秀就是靠一个生活气息博人们的关注，你或许会发现一个明星反差萌的一面，也能拉近与他的距离。有什么比和爱豆同坐一张板凳吃西瓜，一抬头能看到他额角的细密汗珠还真实还有诱惑力的呢？！
　　而且，今后的综艺无良剪辑也会大大减少，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冲就一个字！
　　自然，旅游业也不会落下。
　　足不出户，行大好河山，这诱惑力也太大了。
　　而且不会有门票发放的数量限制，随时随地，想去就去，价格也比去到实地要便宜许多。如果只是想去领略一下当地风光的，在惊鸿上虚拟游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如果还是想亲自去当地游玩、品尝美食之类的也没关系，当地的人流量比起以前会少一些，有效地缓解了人山人海、出去玩一天排队排半天的窒息场面。
　　……
　　“爷爷……爷爷！”阮菁无奈地叫道：“爷爷，该吃饭啦，您一会再看成吗？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玩起这些东西来比我还沉迷啊？快吃饭吧不差这一会啊。”
　　阮爷爷最后看了一眼破败的水泥厂，终于摘下了惊鸿，抹了把脸上的湿痕应声道：“哎，就来。”
　　阮菁给他盛好了饭，叹了口气：“爷爷，你又在怀念老战友啊？……早知道我不告诉你这个可以虚拟旅游了，看那些东西多伤心啊？”
　　“不伤心，”阮爷爷笑着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菜：“菁菁你一会也可以看看去。”
　　“你不要把那些当做是苦难史，在你们年轻的一代看来，应该看做是激励史。当时国运艰难，全国上下都拧成一股绳，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拯救祖国，让人民脱离苦海……”
　　“现在祖国发展得越来越好，到处都在说我们崛起了，所以我就是想再看一看，就是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那个杂志上的访谈说的还真不错。
　　朽木发芽，金石开花吗？
　　或许这不只是梦想的实现的样子，也是中国的样子吧。
　　囚笼、涅槃、奇迹。
　　……
　　《囚笼》的出现推动了海外市场的破防，海外的人们再也按捺不住。他们因为担心上面像禁用Funny Sounds那样推出限购令，于是纷纷“叛逆”出境，趁还没推出之前，赶紧来中国狂买一波。
　　海外市场彻底打开。
　　其他的贸易产业生意也因此得到了较大幅度的提升。
　　“近日沿海一带城市涌入大批外国游客，人流量大幅度增加，各大旅游景点都提前出现了暑期潮，请市民们出行看管好财物，注意人身安全，谨防中暑……”
　　“进出口贸易量也突破今年记录，海关工作人员将严格把关，维护好……”
　　商业大楼上的中央屏幕播放着晚间新闻。
　　金灿灿的夕阳余晖洒满快节奏的城市，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少年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静静地观赏这幅美景，霞光从他的身后温柔地披洒下来，不舍惊扰般，落到他的肩上都充满了慵懒的味道。
　　就像身披霞光那首歌里的英雄一样，裴喻洲进来看到这幅场景时便这样想道。
　　渝昔听见动静扭头与他对视，挑了挑眉：“忙完了？”
　　“嗯，刚去看完数据端口进度，很多功能都还得完善。”裴喻洲走到他身边：“不说这个了，已经下班了，吃饭去吧。你就这么喜欢我这面大落地窗吗？喜欢的话就搬进来，坐我对面办公。”
　　渝昔莞尔，哪有和老板坐一个屋的员工啊。
　　“裴喻洲。”
　　“嗯？”
　　“你还记得当时你送我回家那晚我们说的话吗？”少年偏头看他，眉眼灼灼。
　　裴喻洲一怔，而后无声轻笑：“记得。”
　　“虚拟与现实的界限在无限拉近，我们正步入未来。《囚笼》现在也非常火爆，霍总很开心……那些为了精神梦想而奔波的人，我守全住了。”
　　渝昔伸出手，拽住男人的领带，将他拽低了半个头与自己平视：“现在，是不是该圆我们自己的梦了？”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裴喻洲能感受到他轻缓的鼻息呼出来的热度。
　　太阳晒得人脸发烫，他莞尔道：“当然。”
　　“不好啦！！！”程弈砰的一声猛地推开门，愣住：“……呃？你们这是什么姿势？”
　　渝昔放开男人的领带：“什么事？”
　　裴喻洲脸色莫名难看，冷冷的目光扫过去。
　　程弈：“……”
　　他避开裴喻洲想扣他工资的目光，正色道：“真出事了。渝神预测的没错，M国那边出对策了……我们手头的工作可能要停一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天爷，这个女人她终于搞出来了！！
　　极限踩点Q_Q好刺激
　　忘记裴总和昔昔在说啥子的，指路第43章前半章。
　　因为小说架空，所以我把时间往前延伸，跃进到5G已经发展成熟的阶段，这点和现实是有出入的，大家不要纠结嗷

第62章 、第 62 章
　　渝昔眉梢微挑, 往后一退在裴喻洲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左右不过是让我们交出核心技术吗，不交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停下来？”
　　渝昔那过分聪慧的头脑和锐利的眼光时常让人忘记, 他其实还没正式从学校毕业就已经加入神洲了的事实。future在大社会名利场上还存留着些许的少年天真，这微妙的反差感让裴喻洲忍不住呼撸了一把少年软乎乎的发顶。
　　“昔昔, 资本家可不是能有商有量的人。你没与他们在生意场上交手过，你可以把他们想得再无耻一些。对他们来说, 为达目的, 强买强卖也只是常规操作。”
　　程弈把公关部整理好的相关资料递给两人过目，唉声叹气道：“哪里是强买强卖啊, 他们这是想白|嫖呢……”
　　裴喻洲眉心一蹙，接过来。
　　……
　　中国文化的输出, 曾经只是外媒夸张、大肆渲染的“文化入侵”，如今却成了国外一部分人不愿面对，但却是真实发生了的事情。
　　文化, 可不是一个轻飘飘的字眼。
　　都说文化输出, 经济先行，可同样的，文化也能带动经济的繁荣, 不愁贸易链转不动。
　　在国外许多人眼里，中国是一个很“包容”的国家。他们的人口基数大，对于别国的文化又能友善地接受, 不管是什么冷门的圈子都能找到喜欢的人，日韩美文化一度占据了很高的流量地位。
　　但随着中国经济的迅速发展, 中国文化也开始注重输出，可一直以来都收效甚微。
　　国家花了无数真金白银砸下去的孔子学院破产了，国外的短视频平台上的穿着汉服的少女常被误认为穿的是韩服。
　　一切的转变都出现在星空发布会的那天晚上, 一个叫做future的男人，点亮了一片天花板。
　　然后随着国内的喧嚣，国外的静默，展开了一场冰与火之歌。
　　你愿意去自发地了解一个国家的文化，那才是最有效的文化输出。而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先爱上那个国家中的某一个人。
　　已经没有人再用爬虫系统抓取新增数据了，因为影响已经显而易见。
　　四大名著第一次登上国外的热搜，还有人在问三打白骨精是什么梗、游戏话题榜榜首第一次出现中国的名字、如果再有人在短视频平台上将汉服错认会被说成是文盲、挡也挡不住的出境大潮……
　　这怎么还能够继续自欺欺人呢？
　　他们简直想请“世上竟有这样的事”栏目组来做采访了，怎么会有一个国家，可以在超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恐怖的、大规模化的文化输出。
　　或者把那个叫future的人抓出来，好好研究一下是不是在他们的国民身上下蛊了。一个搞科研的人，粉丝规模都超越一线流量明星水平了，这像话吗？
　　若说这些现象已经给他们狠狠敲响了警钟，而神洲接下来的一系列鬼才操作就让他们不得不出手制止了。
　　VR动漫且不说，《囚笼》就算精彩但也只有一个，现在告诉他们惊鸿可以打造成下一个steam？？今后，将有源源不断的游戏市场在上面展开，这不就是在抢他们独占的蛋糕吗？！
　　游戏、教育、娱乐业、医学、旅游业……一个惊鸿，究竟要把手脚伸多长？
　　最让他们想不通的就是，到底是怎么在一夕之间科技水平地位翻转的？他们不论怎么想，依旧是不明白惊鸿的机器运作原理。那种拟真度的VR竟然在21世界真实存在了！
　　这是科学，可是这科学吗……？
　　科技水平高没问题，问题就在于掌握了这门技术的人并不属于他们，事态失去掌控和主导地位不同的事实让他们陷入了无边的焦虑。
　　M国有一档科学探索的栏目，叫做《未知》，他们播出的内容十分之高深。他们时常对于现在的科技进行分析，将思维发散，联想到未来是一个什么样子，又有可能开发出哪些途径。
　　尽管收视率不高，但含金量是真的高。他们曾经做出的许多假象在未来还真的实现了，于是又被人叫做是“预言栏目组”。
　　惊鸿在普通世人的眼里看来是一个极其便利的工具出现了，在行内人眼里，这是一场科技的转折点出现了。
　　于是，掀起了万层巨浪的这个新科技产物肯定少不了被讨论，在最新一期的节目中，许多科研大佬被请来做科学顾问嘉宾。
　　他们做出预判：
　　以惊鸿现在发展的领域成熟起来，下一个全面进攻的就是社交圈子。
    5G万物互联时代实现时，人们还在猜测下一次的动荡变革会产生一个新的什么时代，现在看来或许会是万物零距离的时代。
　　社交圈子龙头的位置已经被占据太久了，新起之秀根本没有能与之抗衡的用户基数。人们长久以来使用这些软件也已经很习惯了，除非出现前所未有的新颖且实用的功能，否则取代原有的社交软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惊鸿出现了，如果他开发出社交区的话，再结合其他领域，这还有能打的吗？
　　简单的举个例子，当人在使用VR时，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形象进行捏脸，以一种全新的虚拟形象出现在虚拟世界里。
　　再遇上同样虚拟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你在现实生活中有可能一生也遇不到的人，与他交友。
　　这种通讯方式和文字或视频通讯都不同，就好像你有了第二幅身体，和一个你一生可能也碰不上，但是碰上了就相见恨晚的人，有了面对面的交流。
　　有了形态、有了表情，有了被他人注视的目光，人就会变得人模人样。不会像互联网上的那样处处充满戾气，社交环境也会和谐很多。
　　就好像两条平行线，因为惊鸿而产生了相交点。
　　在数学上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却在现实中真的能发生。多么浪漫，又多么惊奇，一贯是future的风格。
　　古时候的人一生中能遇见的人是很少的，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交通便利、互联网普及，现在的人们能去到天涯海角。但如果虚拟社交形成的话，即使不出门，你也有可能邂逅一段奇遇。
　　面对面的、直观的、更真挚的。
　　再结合惊鸿现在已经在扩展中的直播娱乐区，你可以直接在家里和好友逛街，可以和新认识的朋友去一直很想去的地方虚拟旅游，也可以去往虚拟的水族馆走一走。
　　你可以不穿潜水服的畅游海底，转身是鱼群，伸手是各种本来不可能生活在一个水域中的水母，不必担心污染水体。现实中被囚困在水族馆中闷闷不乐的海洋生物可以不用再表演，回归海洋的怀抱。
　　甚至人也不单只能是人，还可以是美人鱼，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飞鸟。
　　人类从此成为自由的形态。
　　现实比好莱坞电影还夸张，曾经从未想到过的应用真的有可能在现实实现。
　　世界正因人与人的密切交流而繁华，万物零距离时代，人与人的交流会突破距离的门槛，更上一层台阶。
　　届时，传统的社交方式便会成为时代的淘汰品，成为历史书上的过去。
　　专家作预测到：“惊鸿，很有可能成为继手机之后的新的电子必需品。”
　　这是一扇通往未来的大门，而钥匙却已不在西方的手中。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了高位，他们施令，不择一切手段，要让神洲交出惊鸿的核心技术。
　　于是，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国人们，惊然发现外网上对神洲和future的评价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就像齐齐约好了似的。
　　Y站一个粉丝数量挺大的娱乐实事号带头说道：“谁还记得future是那个给人们送礼物的future？果然人都是会改变的吗？前两个礼物当时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啊，口碑赚够了之后就利用名气赚钱了是吧？这波厉害啊，名利双收。”
　　“第三个礼物比较贵重所以就不愿意免费送人了是吗？[思索.jpg]可我看这两天的新闻，都在说外国群众们购买力也相当惊人啊。海外人民们贡献了这么大的营业额，还连带着促进了中国沿海一带的商业贸易呢，这也不算白|嫖吧。”
　　“现在都万物互联时代了，还有人拥有了这么先进的技术却不愿意拿出来让大家一同进步的吗？未免太自私了吧？”
　　“大家是不是都把future神化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啊，肯定对世俗之物有向往。这个我们能理解，但既然如此就不要把自己歌颂得那么伟大好吧？不是给大家送礼物吗，那惊鸿怎么不舍得作为礼物送出去呢？之前每一次出现都会送出一个礼物给人惊喜，现在尝到了被追捧和躺着收钱的甜头，所以就不肯交出技术了是吗？”
　　紧接着又有一大帮人同时涌现出来，表示赞同：
　　“的确，惊鸿的技术这么强大，只要future交出来，这个进步将会是世界性的！在这种事情上霸占着蛋糕不放，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这是钻钱眼子里去了吗？还是他的气度本身就这么小？”
　　“我们以前掌握了先进的技术不也分享了出来了吗？所以现在社会才会这么便利，科技发展得这么好。请问他们一直以来都这样没有大格局吗？”
　　这些言论被转回国内气得国人们拳头都硬了，还有坐不住的直接翻出去和他们唇枪舌战了。
　　“不是吧阿sir，这年头还有人把白|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的人啊？”
　　“送你也没见你多感恩，不送你还上门来要了是吧：)”
　　“不是，你要是好好说话说技术太牛了让人开源我还能理解。你这前两次都送所以第三次也必须送是哪里来的歪理？？翠果，给我打烂她的嘴！”
　　“纯路人，请问某国一直都这么霸道吗？”
　　早就有看不惯future在国际上大出风头的人趁此机会大说特说：“啊哈，不好意思，人工智能现在能发展得这么好都是人们的无私开源一步步推进的，开源在技术圈里本就是永不过时的话题。哪有享用了成果却不贡献这么美的事？捧future也捧得过于无脑了吧？还是说你们没有获得过如此高的科技成果，所以不知道分享是常规操作吗？”
　　这位博主直接相当于指着人的鼻子骂他们是没见过世面了。
　　有国人立马做出反驳：
　　“啊这，虽然AI领域最后的归途一定是走向开源。可你们当初也并非第一时间就开源了吧？还不许人先赚一笔吗？穷死了谁还搞科技，靠就会张嘴叭叭叭的人吗？”
　　“啊这啊这，没说不知道开源啊。但大家都是开源底层基础架构……好家伙，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有人上来就要求交出核心技术的呢？_？”
　　“这位认证为科技大牛的朋友，我查看了你的账户的过往发言。发现你曾发表过一个帖子，标题是【人工智能已经这么普遍了，大数据时代，底层架构真的还需要开源吗？】，你的主楼内容写的是‘这已经是个资源很共享化的社会了，我认为发达到一定的地步，回归藏私才是良性竞争的选择’。你是忘了你说过什么话了吗？还是双标已经刻在了你的DNA里？”
　　你来我往，似乎谁都占理，一下子吵得不可开交。
　　事发又突然，神洲宣传和公关部忙活了一天撰写公文，但决定权不在他们手里。裴喻洲和渝昔又忙了一整天不见人影，所有人一个头两个大。
　　还没来得及商议好做出表态，许是M国那边迟迟等不到回应，居然发出了严肃的国际性公文。
　　大意为如果神洲不公开惊鸿的技术，那么M国将切断与中国的高新技术企业的芯片贸易，不再出口高端芯片给中国。
　　他们限制不了自己的国民出境，不能控制他们的人身自由，但是却可以用芯片——这个关键的环节锁住喉，在根源处卡住。
　　这一枚信息就像一颗炸弹一样爆炸开来，局势充满了火|药味，这已经上升到威胁等级了。
　　国人都惊住了。
　　这对他们自己的经济不也是一记打击吗，为了阻止他们的进步居然要做到这种地步？
　　但不得不说这手段，无耻但有效。
　　惊鸿不管再能怎么优化怎么压缩，能承载得住这么多功能，还要让人有沉浸感，得保持这种不可思议的时延指数，它所需要的芯片一定是最顶级的。但这种高端芯片技术，中国目前还没有。
　　低端芯片不成问题，但一旦与高新科技领域搭上边，低端芯片根本不够看。
　　中国的半导体领域起步晚，资金和人才积累不足，这比起西方的发达国家确实是落后了一大截。即使是现在，中国也不能向国外进口到最先进的型号的光刻机。这就如同卡在了最关键的脖子这一步，纵使芯片再设计得怎么精细巧妙，没有光刻机那就只是一张纸。
　　而M国又在全世界都经营着极庞大的业务，如果他们要封锁芯片贸易链，这对他们自己来说经济虽然会受损，但却是等于掐断了中国高新技术进步的道路。
　　致命的一击。
　　……
　　程弈烦躁地抓抓头发，泄愤似的大力地扯过一张椅子坐下：“现在怎么办吧……这真是……这真是不要脸了吗！针对我们就算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连坐这一套啊……他古代来的吧？”
　　“如果因为我们不松口，其他的大小技术企业也要因此受到牵连那就麻烦了……这不是让我们里外不是人吗？还是说他想看我们内讧？真狗啊！”他破口大骂道。
　　在场的两位大佬都不吭声，程弈一下子慌了，又站起来踱步走，嘴里念念叨叨道：“唉其实我们也不是不能试着搞一搞光刻机哦？但、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嘛！我们手上还一大堆工程没开发完，哪里还有那么大的精力攻克别的啊？再肝下去兄弟们可是真的会秃的……啊啊啊啊啊算了算了，秃就秃吧！”
　　“为了中华崛起而秃头！！！我可以！”程弈下定决心般地大吼道，捏紧了拳头，而后又怂不啦唧地问：“对了……秃了算工伤吗……”
　　渝昔放下资料，眼底深沉。
　　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以前是，现在也是。实际上这种逼迫的行为和过去的掠夺行为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披上了法治社会的皮子而已。随着中国的日益强大，这种制衡的局面一定会出现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的问题。
　　惊鸿是彻底点燃了导|火|索的一颗火星，出现这个局面，是必然的。
　　但麻烦就在于中国的科技还存有许多短板没跟上脚步，只要有依赖，就会被制衡。其他的企业还没有成长到可以对抗整个帝国，就连神洲也不能代表他们。
　　如果出现内讧，那就是最糟糕的场面。还有比自己人推着自己人出去更悲伤的事情吗？
　　他淡淡抬起眼，问道：“现在网友们什么反应，有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声音吗？”
　　程弈一顿，裴喻洲的面色也一沉。
　　“这、这……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程弈一下子结巴起来：“很难说……但，但也确实有点……嘶——”
　　程弈说不下去了，自己点来了手机翻到热搜榜直接凑到两人的眼前，自己却不敢低头看一眼。
　　“唉，裴哥、渝神，有些事情确实不能尽如人意。能力越大，承受的压力也越多嘛……我们不能跟群众计较，大家都要讨生活，也不能真饿死了是不是？都是M国他们的手段太下作了！本来大家还是很帮着我们说话的，你看到什么别往心里去……”
　　程弈难过地低下头，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看到的那些话。M国的这一手操作震惊了所有人，国民们回过神来无一不是破口大骂，但骂完之后大家还真的开始担忧了：该怎么办啊。
　　诚然这波骚操作很恶心，但，国家不可能真的不发展吧。
　　但你说要是真的把所有技术毫无保留的交出去，是不是太让那些辛苦开发功能的神洲成员及其合作伙伴们寒心了……尤其是future，如果真的这样做，他以后还真的愿意致力于国家的科技发展了吗？
　　这该怎么选……
　　这该怎么选啊！
　　网友们在微博上纠结得不行，真·大声讨论，程弈无语极了，但凡是个上网的人，都能看到你们在为难什么了吧。渝神、渝神看到这些肯定会伤心吧……
　　程弈偷偷抬起眼——
　　“嗯？”
　　他渝神怎么笑了？
　　少年嘴角的弧度不太明显，清亮的一双眸子却微微弯起，看上去心情很好。
　　渝昔笑啥呢……？程弈疑惑地看过去，咦，怎么他裴哥也笑了？
　　他愣愣地把手机转回来，自己垂眼看下去。
　　渝昔站起身来，拍拍程弈的肩膀：“别着急，风险不会让你们担的。”
　　程弈就浑身僵直地被渝昔拍拍，整个人石化了一下一动不动。
　　“要用甲方对抗甲方，”渝昔道：“你们裴哥会有办法的，是吧，裴哥？”
　　裴喻洲低笑一声，和渝昔并肩朝门口走去，随意地开口问道：“今晚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
　　等两人从办公室走出去，程弈才缓缓地从喉咙里发出呜的一声。
　　群众们都是一个个个体，他们有着不同的思考，最开始还有人担心国运与未来，想过要不要妥协，这无可厚非，但说实话也确实会让他们有些失望。
　　反而第一个站出来发声表明支持神洲，尊重他们的选择的态度的，是心禾科技。
　　然后，Inside也站出来了。
　　紧接着，创世纪、玄艺文化传播、京城市中心医院也站了出来，纷纷表示支持神洲。如果神洲处于一个为难的境地，那他们这些受到过恩惠的做不到袖手旁观。
　　再然后，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有的是十几年的动漫爱好者、有的是游戏迷、有的是病患的家属、有的是大学教授……有的是神洲商业上的竞争对手。
　　即使神洲像一颗出现得毫无预兆的燎原火星，只要有他们在，流量就永远被吸引走。他们惊讶于神洲的发展之迅速，也期待着哪一天自己企业的发展能压过他们一头，但却也是因为他们，让大众把目光投递到了许久没被关怀过的角落。
　　M国喜欢拍摄超级英雄为主题的电影，但所做却非英雄所为。
　　英雄一词，在古希腊的词源中寓意为“突破命运”。
　　而代表了国家一次次突破命运的future，就是他们的超级英雄。
　　越来越多的人咬牙挺道：“我就不信他们真敢放弃我们这么大一块市场。”
　　“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在逼我们成长吗？等我们再次突破，他们可别后悔。”
　　“我相信future，我也相信种花家能交涉好的，事态不会变得很严重的。稍安勿躁，大家等声明吧，尊重一切决定。”
　　“谁还记得星空发布会的那个夜晚，屏幕上振聋发聩的那句话——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寸分。现在就是这种时候了！”
　　某个企业家发声道：“集体当然要走在个人的前面，不然那叫什么集体呢？大家团结起来，就是为了要比单独一人的时候更强大。”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都市的夜空难得的出现了许多探头的星星。
　　星空发布会的那漫天星光是future点亮的，现在的星光却是人们自己点亮的。
　　程弈抹抹眼睛，嘟囔道：“秃了都值了……”
　　他手里的手机亮着幽幽的荧光，上面是热搜榜的页面。
　　排在榜首的字眼灼得人眼热热烫烫的。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
　　————
　　①hero在古希腊的词源中意为突破命运，这个我还是从陈铭老师那得知的。就很感动T^T
　　②“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这句话出自□□的《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意思是等一万年后才能等来胜利，实在是太久，我们要抓紧时间，主动出击。
　　这是□□在《光明日报》上读到郭沫若的词之后深受感动所创作的一首鼓舞人心的反霸权主义的词！
　　（作话这段小科普来自百度！俺做了功课的，嘿嘿）

第63章 、第 63 章
　　现在外界的争论已经到达了白热化的状态, 双方僵持不下。
　　M国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传统艺能，而中方国民虽然看似颇有志气地驳回，但毕竟处在被压制之地, 国人们的心里还是没底的。
　　好比一场赛事，现在正正好卡在赛点上, 就差神洲这边给出个明确的态度了。但神洲却一反往常的，好像消失在了茫茫天地间一般……始终没有给出回应。
　　大家都快急死了, 是好还是不好你倒是出来说句话呀, 不吭声算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这么个尴尬的状况，群众大致分为三拨人。
　　一拨当然是力挺神洲暗暗着急的中国国民, 另一拨则是步步紧逼的M方势力。不停地煽风点火道：
　　咦？你们神洲和future不是常年走在打脸第一线的吗？
　　之前的梦蝶事件、Funny Sounds抄袭门事件、包括震撼世人的惊鸿、《囚笼》发售等等，不都第一时刻就站出来给出正面回应了吗。怎么这次就默不作声了？
　　难道是因为这次终于踢到踢不动的铁板了, 亦或是牵扯到的利益面太广，终于知道他们的狂妄闯了祸了，所以……怕了？
　　第三拨人就剩下其他各国的吃瓜群众, 左看看右看看, 还不嫌事大的继续捣乱。
　　future还会怕的吗？我还以为他真的是超级英雄呢。
　　事到如今还是只能说future太年轻了不沉稳，初出茅庐就到处得罪人树敌。树大招风么，这真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了。
　　future怂了？这个字眼真的和他好不搭呀。
　　真怂了？
　　“真怂了？！”众人齐声道。
　　渝昔：“……”
　　裴喻洲无奈地揉揉额角, 拿这一帮堵在门口鬼吼鬼叫的大小伙子们没办法。
　　贝遥快被他们老板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弄疯了：“老大，你是搞新兴科技的，我求求你不要那么村通网。上个网吧, 孩子求你了！”
　　裴喻洲淡定回应：“我看到了。”
　　邹博文更不解了，问道：“那您这是往哪儿去啊？去交涉？那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好远渡海外吧, 而且我觉得也不太安全……”
　　话未说完，在办公室里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的程弈冲出来揭发道：“交啥涉啊，他们都约好要吃饭去了！”
　　“？？”
　　“吃饭？！”
　　好家伙, 大家搁着焦头烂额想对策，你俩竟敢私底下去开小灶？！不能忍了！
　　渝昔一见贝遥叉起了腰怒目圆瞪，赶紧把自己先摘出去，嘴快道：“我还在发育。”
　　打断施法，贝遥噎了一口气，又看向裴喻洲。
　　后者一看她的表情，及时地把即将出口的“我也是”吞回肚中，换成了一个相对委婉的说法：“大家也可以下班去吃饭了，现在暂时还不用忙，可以喘口气……”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更来气了。此时不忙何时忙？
　　大家聚在一块，用一种看昏君眼神愤恨地看着裴喻洲，又用一种看祸水的眼神悲痛地指责渝昔。
　　眼看众人皆是一副不交代清楚休想离开的样子，渝昔笑叹了口气，撩起一旁的窗帘往下看去。
　　天已经黑了，楼下的各大媒体人扛着拍摄仪器和录音设备蹲守在神洲大门口前，镜头反光星星点点，如同地上的一小片繁星一般。
　　看这阵仗他们也别想出去吃饭了，渝昔道：“算了，还是点外卖吧，让外卖小哥从后门通道进。”
　　大家都还没吃，点外卖的任务就交给了工具人程弈。
　　渝昔拉了两把椅子过来，和裴喻洲一人一把，学着最近刚看的电影里的经典台词神秘兮兮道：“摊牌吧裴哥，外面都是记者。”
　　裴喻洲笑着扒拉了一下少年的软发。
　　小板凳一拉，小平板一放，所有重要人员都共处一堂自动围成一个圈，就地形成了一个小会议室。
　　“各位听好——”
　　“我知道你们有许多不解，但不要着急，我们并没有坐以待毙，更没有处在被动位置。”
　　男人收起平时里好相与的样子，眉目一沉，气势就压得人自动严肃认真起来。
　　“那我们现在是在……？”
　　“等。”渝昔接话道，一双眸子亮如火炬。
　　等一个时机，等一把火——斩草除根。
　　“是的，很抱歉没有提前告知大家，让这则新闻登了出去。”裴喻洲长指在平板上动作着，打开一个新闻页面。
　　#实拍神洲科技员工现状#
　　#神洲集团人人自危，一派愁云惨淡之境，这一次是否能度过难关呢？#
　　#……并不乐观#
　　底下的评论也慌得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这看起来真的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地狱模式啊？为什么我才十六岁就开始操忧国忧民的心了，我好慌啊啊啊啊qwq”
　　众人脸色都白了一分：“什么时候……”
　　从事态发生起，企业大楼外就围满了记者，难免有被抓拍到的员工们。在这么紧急的状况面前，哪还有时间搞表情管理啊……结果竟被拍到了这么不体面的样子。
　　渝昔看出他们的窘迫，安抚道：“不，我们就是要让他们做这些文章。”
　　裴喻洲手下一转，打开最新的热搜，最上面的俨然又是一则M国最新发布的国际性公文。
　　显然神洲对外放出的他们“束手无策”的状态相当成功。
　　当然成功了，因为大家确实是被蒙在鼓里。跑公关的跑公关，找人脉的急匆匆跑外勤，一副秩序都有些不稳的模样，成功骗倒了M国的人，认为他们的施压极其有效，神洲的松口只是时间的问题。
　　人一得意，就会忘形。
　　为了更快地逼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几乎是再下了一次最后通牒。
　　M国下达了Funny Sounds的解禁通知，顺便把话给说死了，给出了切断芯片链的具体日期。
　　交了技术，一切好说。不交，就等着到时间你们自己来求合作吧。
　　Funny Sounds本来也是个不收费的软件，从它被禁的那天起，外网的网友们都吵翻了，甚至都出现了抗议□□，但即使这样，封禁的命令仍是不松口。这代表着M方的不屑，以及不满。
　　但却在这时突然解封，意思就是他们认为他们已经是打了一场胜仗，这场拉锯战，他们仍旧占据上风。
　　所以他们不再把一个小小的软件放在眼里了，反正开发惊鸿的核心技术他们都快要拿到手了，谁还会在乎Funny Sounds？
　　这次解禁，动作不大，侮辱意味却极大。
　　反正你的Funny Sounds不收钱我也不放在眼里，目的达成了就解禁，群众爱玩玩去吧。你的核心技术我该要还得要，否则你的科技就别想发展了。
　　而裴喻洲他们等的，也就是他们把话说死，覆水难收的这一刻。
　　裴喻洲点开公司内部公关决策小组的对话框，下令：执行。
　　顷刻间就收到数条齐齐的回复：是！
　　像是期待已久，像是迫不及待。
　　“还记得我之前在和你们开电话会议的时候就说过，宣传和公关部就是我们的‘矛’吗？现在就是冲锋陷阵的时候了。”渝昔道。
　　然而宣传部的副部此刻却也和开发组的人站在一起，一头雾水的样子。
　　不肖他多说，实时排名突然暴涨的词条和铺天盖地放出的新闻让人一看就知道事态有变。
　　命令一下，事先秘密准备反击策略的公关部立即联络八方媒体，将早早整理好的资料一并放出，不再压制。
　　正在为M国的骚操作而愤怒着的群众们一看，啥玩意啊就蹿升那么快？其他买热搜的小新闻就算了吧，这时候蹿上来不是挨喷呢吗，国际紧急事态当前占用什么资源呢。
　　但定睛一看……嗯？这年头不多读点书怎么连热搜词条都看不懂了呢？
　　#关于HLA的分子追踪锁定法在临床医学上的初步试验成果大公开#
　　#解锁人类基因的又一大步#
　　#分子追踪锁定法为何物#
　　众人一看，啥啊，没听过啊？很厉害吗？
　　一刷新，非重大事件绝不冒头的国家台科学期刊官方号转发了。
　　？
　　再一刷新，中央团团也转发了！
　　？？
　　再一刷新，国际联合科学组织都转发！！！
　　这是谁？这是何方神圣？！
　　人们这才收起漫不经心，合上惊讶而大张的嘴巴，点开专栏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这是一篇保密级别的关于最新科学研究成果的SCI，收录在国家级刊物上，火热出炉的时代科研成果。
　　但许多词句实在是深奥，看不懂的人干着急，催着课代表赶紧看完做总结，“快点啊快点啊说的啥啊这是？？”
　　而看懂了的人们看完之后，很长一段的时间内都说不出别的话了，出口就只有——卧槽。
　　人类在医学的发展上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基因的研究，而每次挖掘出这个浩瀚而神秘的领域的一角之时，整个医学界都能进步一大步。但是越是深挖，越是惊觉人类已知内容的短浅，待解决的问题就越多，仿佛行走在一条黑不见底的道路上。不知方向，不知远近。
　　所以每次人类在基因研究上取得成果，总要掀起一波惊涛骇浪。
　　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针对于基因在自身免疫病上的显著突破。
　　自身免疫病，这个字眼几乎是和绝症划等号的。病症或轻或重，但这都是终生的痛苦，消磨人的意志。世界上有多少人头上悬着一把随时都会落下的刀，靠着昂贵的药或奇怪的偏方延长刀子下落的时间。
　　但现在，科技的进步让苦等的人看到了曙光。
　　分子追踪，超强识辨，对点下药，意味着人类可能真的能实现生物意义上的“逆天改命”。
　　不仅如此，这个既然能针对自身免疫病取得极良好的实验反馈，那是否也意味着这个分子追踪法能同样试用在其他不治之症上？比如艾滋病。分子追踪法或许能取代目前国家上应用于HIV最普遍的治疗方法鸡尾酒疗法，虽然不敢一步登天达到痊愈，但在延长寿命上应该能取得不小的突破了。
　　学医的大牛们语无伦次地向急切的人们大概解释完这个论文大概的研究成果，剩下的人们脑子里也只剩下了两个字：
　　卧槽。
　　这能不让人为之疯狂吗？！！！
　　这是什么？！当代唐僧肉嘛这不是！！！
　　这到底是哪些神仙研究出来的，老子要连夜送他上神坛！
　　“卧槽！！！”
　　“这是什么疯狂的时代，神仙全出来打架了。”
　　“科技发展终于带我大医学玩了！”
　　“好家伙，要么不动，要么起飞。”
　　群众们震惊地高呼着，然而这是一份保密级别的论文，似乎是被提早了放出来的，最关键的原理机制部分并没有写出来。该作者只写出了分子追踪法的原理构想、实验各对照组，和最终的实验成果及结论等，独独缺了实现机制。
　　就好比在看电视剧正要看到高潮时插播了广告，下载东西到99%了突然显示下载失败，其心塞滋味可想而知。
　　这是一份让全世界都为之疯狂的研究。在生命的曙光面前，一切都得暂且让道。
　　于是这些词条瞬间取代原有的热搜第一，一时风头无二。
　　M国的各大研究所都觉得这世界是不是疯了，一个惊鸿还没到手，这下又冒出来个香饽饽。尤其是这个香饽饽还真的很被人们需要，尤其是一些HIV患病人数很高的地区，呼声简直了，服务器都快被他们激动瘫痪了。
　　要说惊鸿是未来的发展，真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还未可知呢。这个研究成果就是摆在眼前的救命良药，还有什么比抓住它更重要的事吗？
　　于是全球的人目光转移，暂时都先集中到这个开发团队身上。
　　奇怪的是，这么多媒体的消息集体放出，还一家比一家地位大，却独独放出的是一份含糊不清的报告，最关键的内容统统没有。无价之宝的原理实现机制没有公布，这个还可理解，但署名作者都不公布就太奇怪了。
　　但无论网友们怎么搜，这个超新的医学概念资料太少，都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脑子转得快的人则在那一期的该国家级电子刊物上搜查，很快就找到了那一篇论文。
　　真的很快，因为那一篇论文的题目实在是太独特，太显眼了，在一众又长又深奥的题名中简直可以说是招摇。
　　看到的人们集体失声了，好半天才颤抖着声线找回了声音：“我……我日……”
　　不按常理出牌的原作者也不知是怎么说服学术界的权威们，竟让这么不严谨，不具论文概括性的句子作为标题。
　　他们虽处在震撼之中，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地搬运到网络上。
　　《The third gift》
　　署名：future、裴喻洲、莫英……
　　这“The third gift”一出来，人们都不用去看作者，也知道该是哪一位了，甚至还觉得这个标题是不是少了^_^这个淡定又欠打的颜表情。
　　“？？卧槽……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的眼睛确定没出问题吗？”
　　“？？啊？？”
　　“真是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啊……”
　　“为什么我已经知道future很牛逼了但是究竟为什么他还能做出更牛的事情？？”
　　“完了……我不考研成功我怎么还有脸说我是future的粉丝啊……”
　　这降维冲击对于国人来说或许是还不知云里雾里今夕何夕的□□，但对于刚划清界限，把话说死了的M国来说就是致命的□□。
　　这种纯属于国家私密研究成果的，他们实在不能冠冕堂皇地要求交出来。何况他们早已撕破脸皮，再也没有第二张脸让他们维系表面和平了。
　　刚做出决策，现在就要他们先拉下脸来求和吗？那简直是个国际笑话。
　　但真的不要来的话……他们真的不敢保证他们的国民会不会掀起一场前所未有发抗议行为。毕竟性命在前，许多资产大亨商业巨鳄都不知会不会更改国籍跑到中国去治疗。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不亚于是在他们的经济命脉上喝血剐肉啊。
　　这该死的future！这该死的神洲！！他们不会是外星人吧？！
　　不同于M国晦涩复杂的心理斗争，有许多感性一点的国人不禁落下泪来。
　　“呜呜呜这才是第三个礼物，我哭了呜呜呜，future怎么能这么好啊？那些说future改变初心名气大了就不送礼物改圈钱的人都被打脸了吧！”
　　“这就是你们说的自私？哦豁那就自私到底吧，你不给芯片，我们不分享成果，公平得很。”
　　“呜呜呜对不起我没文化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好自豪呜呜呜我永远爱future！！！”
　　“future就是坠吊的！！！”
　　“我好高兴这次我选择了支持future，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神洲的员工们也都傻了，谁知道他们整天抓不着人的老板是和他的小天才搞这么大的阵仗去了！
　　他们也没想到啊！这么完整的一套措施，要说他们不是早早看透、早做准备、早有预谋……谁会相信呢！
　　他们看着这完全逆转的局势，错愕地抬头，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裴喻洲说他们从未处于被动位置。这个在网上被称神的少年对着他们露出一个堪称甜的笑容：“别看我，这么损的招我可想不出来。”
　　裴喻洲睨他一眼，无声纵容。
　　人类所求，无非发展与生存罢了。
　　既然他们的发展上的短板确实受制于人，那就换一个嘛。
　　斗不过权力，那就做权力本身。
　　完成这个研究的，不是国内哪一家知名的大药厂，而是神洲旗下的一个子公司，星火医药科技。
　　而迟迟不做出回应的神洲官方账号现在才出来，给众人吃下一剂定心丸。他们这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了一下子公司的账号，留下一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星星之火汇聚在一起，在网上齐声高呼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却不曾想他们真的不负使命，真就在朝夕间解决了。
　　这么戏剧的、这么可载入史册的一幕，只花了一个太阳升起到落幕的时间。
　　众人无端地便想起《青年们》周刊上的那一段话——
　　“你真的能看到梦想的样子。”
　　“什么样子？”
　　“朽木发芽，金石开花。”
　　他们承诺的，都将一一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靓女们，元旦快乐！！！！！
　　新年不更新，我还是人吗？雪梨煎包秃头肝到快凌晨六点，求各位靓女们留她一条全尸555
　　之前是生病和忙着考试实在是拖太久啦，很抱歉让大家担心啦QwQ在本章留言的宝贝们我挨个发小红包，感谢大家的支持，新的一年开开心心！

第64章 、第 64 章
　　然而无论历史的长河未来将往哪流淌, 此刻的人们只为这一惊天的医学研究成果所振奋。
　　但尴尬的是，因为信息流通的速度国内外有延迟，并且这一篇研究发表在国内的刊物上, 所使用的语言自然是中文，晦涩难懂的中文词汇对于外国人来说很难理解。
　　再粗略一看论文刚登上热搜那会, 国内网友们净发些无意义的“我靠……”、“我日……”和“？？？”之类的仿佛突然丧失语言组织能力一样的评论，对比之下似乎和国外的各种“what the f**k”评论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国外的普通民众只是从迟来的转述中大概得知是一份怎样具有诱惑力的科研成果, 却并不知道居然还是阴魂不散的future团队发表的。
　　只有M国的高层们先一步得知这荒诞的事实, 可他们上一刻才刚刚发布了一份威胁意味浓厚的国际性公文……这种情况，纵使他们比别人多长了一颗脑袋, 被杀了个猝不及防的他们也来不及迅速做出相应的公关对策。
　　他们含恨地放下快将自己的头发揪秃了的手，在第一时间停止了底下安排的所有水军行动。可为时已晚, 群众已经被以假乱真的水军言论煽动起来，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大众舆论往最可笑的方向发展。
　　“和光芒万丈、被捧上神坛的future相比，默默为人类做出巨大的贡献的科研人员难道不更高尚吗？！！”
　　“没有对比, 就没有伤害！”
　　“如果没有真正宽广的胸怀, 就不要冒充圣诞老人送礼物！”
　　“future，selfish（自私）！！！”
　　他们呐喊着水军们之前的主攻口号，誓要让装死的future感到羞愧。
　　在这么大的声讨声势之下, 就算有一点别的看法的声音，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在他们看来，虽然转载来的图片上并没有科研成果最关键的部分, 但这都已经作为论文刊登上去了，已是表达愿意和全人类共享果实的无私态度。他们想知道, 只要循迹去找到论文的出处就好了，却没想过这竟是一份被提前放出的保密性文件。
　　他们一面夸不知名作者，一面“讨伐”future, 好似通过这种舆论压制的手段就能催促他们将完整无缺版的论文发出来。
　　然而中国网友居然态度一转，不再愤慨，居然喜滋滋地配合道：“别急别急，你们要的礼物来了。”
　　还不待他们深想“礼物”的含义是什么，也一时懵逼于怎么国内网友的态度突然变得那么好，就看到大量中国网友不惜辛苦越墙也要把他们准备的“大礼”发出来。
　　定睛一看——好家伙，不再是费眼睛的截图转载，而是一份份贴心翻译过的外文版论文。十多种外文翻译，连阿拉伯语的都有。
　　国家尊严当前，民间的翻译大神们纷纷按捺不住，自发号召组队，分工合作完成翻译，趁机秀了一把的同时不忘做好杀人诛心的补刀工作。
　　《The third gift》还特地加粗加大的标出来，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却没看到署名。
　　他们来不及仔细看内容，先火急火燎地拉到最后，果然一个招摇的“future”就引入眼帘，压轴出场。
　　一刹那，所有人好像都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集体失声。
　　翻译君们还乐呵呵地小括号标注：“圣诞节不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哦，我们这边都过春节的。一点压岁钱而已，快收下^_^”
　　夺笋呐……
　　……没记错的话，压岁钱好像是长辈发给晚辈的……
　　他们的脸上顿时好像打翻了颜料盘，色彩纷呈，又好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表情苦涩难言。
　　有些等着课代表总结论文精华的网友们并没有认真看，还在大肆谴责future，却发现怎么好像附和的呼声越来越小了，正奇怪着呢，后台就突然收到很多私信——
　　“快别说了！”
　　“快删掉吧太丢人了……”
　　“我想逃离地球，兄弟要一起吗？”
　　前一刻还在努力做雪花的网友：“？？？”
　　等他们疑惑地跑去一看，顿时也如遭雷击。
　　“？？？”
　　“啊这？这合理吗？？”
　　“我的眼睛没出问题吧……”
　　“今天是愚人节吗？？”
　　“卧槽……原谅我现在除了这个词我也不会说别的了……”
　　巨型社死现场，整个外网此刻都被一种名为尴尬的氛围笼罩。
　　许久，有人弱弱地冒泡：“其实……会不会是重名呢……？”
　　立马就有人道：“……闭嘴！快别说了！”
　　论文名这么轻佻，这熟悉的打脸滋味……他们都不好意思再自欺欺人。
　　而此刻的国内外氛围，又是一场冰与火。
　　外网尴尬到气氛降至冰点，国内却锣鼓喧天，到处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绝了，全民喜剧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八百年没这么爽过了”
　　其中最狂的就要数神洲总部了——
　　“哈哈哈哈！爷可以下班了，而他们怕是要加班了！”核心员工们一扫之前的颓丧之气，直接振臂欢呼。
　　“夺笋呐，我就说老大在那等什么等，原来是等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哈哈。”程弈兴奋过了头，大声说着胡话：“我们昔昔负责技术输出，裴哥负责老谋深算，夫唱夫随！夺命双煞！”
　　渝昔严肃着一张脸指正他：“是‘夫唱妇随’，你成语好像用错了。”
　　少年忙里偷闲，偶尔会看些文化成语竞技类综艺节目补充现代文化常识，下意识纠错道。
　　贝遥深深担忧孩子会被这群不着调的糟糕大人带歪，叹气：“昔昔你好像重点抓得有点歪……”
　　裴喻洲垂着眸看他们玩闹，眼中的笑意是他自己也不曾发觉的。
　　看着被人群围绕的少年露出一点清浅的笑，他忽然觉得这段时间的忙碌都值回本了。压在心头的郁气终于吐了，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这个计划他早就谋划了很久，中间打通了许多关系，才能把这个最完美的有力反击给呈现出来。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漂亮的一出棋下得有多险，每天睁开眼就是工作，项目和人都在与时间赛跑，真的是稍有空闲就能睡过去。
　　国家日益强大，这个对峙局面总会到来的。神洲作为M国极其关注的眼中钉，假若没有能力自保，就会被掠夺。演变到如此僵局，这早已不仅是什么企业间的争端，更是国与国的抗衡。
　　掠夺霸占从未消失，但他们早已不再是阶下囚。
　　另一边M国却快要疯了，他们确实如神洲员工的猜测那样正在紧急加班，而且是一边咒骂future一边焦头烂额地加班。
　　国际性公文可不是说撤销就可以撤销的，如果同儿戏一般，他们的大国威严该往哪放。可话是这么说，但中国网民们的热心翻译实在是重而猛地推波助澜了。
　　已经有人争分夺秒地消化完了论文内容，抢在第一时间公之于众，这是一个怎样惊人的技术进步。
　　一面是人类亘古以来都在渴求的生存愿望，一面是关乎未来国运的新兴科技，确实难选。但当两边都很难抉择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先满足就近需求。
　　没有人会不想活下去。尤其是现在就有一个希望摆在眼前，这对于长久深陷病痛泥潭的人们来说实在是一份太大的诱惑。
　　如果不能活下去，那么明天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低头的话……妈的，脸好疼啊……
　　在这僵持且尴尬的时间里，已经有很多民生栏目组、电台、匿名信箱等都收到了许多希望国家与神洲科技和解的稿件。他们的来信的言语大多带着痛苦的恳求，希望获得救赎的绝望，这些话语尖锐而直白，一被曝光就刺痛了许多人的心。一下子舆论就逼迫政府作出表态，压力慢慢上升。
　　直到一些财阀、企业家和一些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悄悄向上面施压，上层才真的顶不住压力了。
　　众生平等，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
　　迫于压力，最后那份国际性公文还是尴尬地收回了，勉勉强强把撕破了的脸皮又厚着缝回去，憋屈得要命。
　　但是一转头又用一个小一点的官方账号在某推上阴阳怪气地说道：“Crazy.”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比他们还疯批的群体，特别是future，真的是个疯子吧？和对手总是官方的磊落回应不同，神洲就像个歪门邪道窝，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招吗？
　　这条阴阳怪气的推发出没多久，在整个事件中一直不发声的神洲终于露面了。
　　神洲科技官方号直接@了他们一万年不营业的最高掌权人——
　　@神洲-裴 V：末路穷途。
　　众人皆是一愣，随之，又发现future也紧接着发声——
　　@future V：破釜沉舟。
　　因为末路穷途，所以破釜沉舟。
　　因为被置之死地，所以后生。
　　这两条回应不知牵动了国人哪一条神经，在很短时间内就破了百万转发，其中不乏各大平台官方号出身力挺。
　　“呜呜呜妈的每次future冒泡都赚我眼泪，真讨厌呜呜呜”
　　“完了我爱上一个我脸都没见过的男人555”
　　“呜呜呜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说个神洲牛逼吧呜呜”
　　这个回应被搬运之后，居然还有任歪重点说：“为什么中国每次都能用寥寥数语做出漂亮回应？成语果然博大精深，教练我想学中文orz”
　　立马就有人回他：“别去，中文会打人，打得人连母语都不会说了，然后中文还没学会。”
　　还有人直接给他们做最直白的翻译：“还不是被你们逼的？！真是做人不能太M国，否则你的对手就会变成future！”
　　底下又开始盖楼：“谢谢，有被吓到。”
　　“谢谢，在搬离星系了。”
　　“谢谢，代入感太强我的脸已经开始疼了。”
　　经此一超大规模的打脸，神洲和future算是和疯批这个形容词绑定了。
　　但其实他们不知道，这是一股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血性，他们就是一个酷爱抗争的群体。
　　钻木取火、大禹治水、愚公移山、精卫填海、饮日吞月……天地不仁，他们从不感谢恩赐，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底下围着不肯走的记者已经被驱散了，神洲的危机已解，他们也有了更好的稿子题材可写，全都收拾收拾器材回去赶着发第一手资料了。
　　员工们已经开心地在外面吃起了裴喻洲点的豪华夜宵，崩了许久的弦是时候放松一下了。而这场临时起意的庆功宴上，两位主角都没吃多少就先行离席。
　　他们又回到了办公室里的那扇大落地窗前，没有开灯。
　　神洲的大楼位置很好，渝昔很喜欢在这里俯瞰京城的夜景。底下的车水马龙仿佛构成了一条会呼吸的生命脉搏，他久久凝视，而后轻声开口：“裴喻洲，你会后悔吗？没有退路了。”
　　此后，他们会更加被集中火力，上了场就无法落幕了。
　　脚下就是洪流暗沙，稍有不慎，它们就要争先恐后地将他们吞没。
　　裴喻洲是经营者，他要承担起这么大一家企业，底下的人全都靠着他们吃饭，又因为他们过分大的名气，上面又压了许多期待，而他却陪着自己玩了这么大一场豪赌，渝昔知道他肩上的担子比谁都重。所以他不是老谋深算，他是必须承担起战略之眼的责任，他们已经走在了钢丝上。
　　错一步，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闷笑：“你会吗？”
　　渝昔一怔，也笑起来，洒脱地撩一把头发转过身来。他逆着光，眼睛却比外面的灯火还要璀璨，突然跳开话题：“你说我会不会成为考点啊？就是像写在书里的那种。”
　　“会，”裴喻洲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今年就会有，而且没准还会出作文。”
　　“那我就不后悔。”渝昔满意地点点头，决定关注一下今年的高考考生们。
　　裴喻洲失笑，无奈地看他一眼。
　　有时他觉得这个少年脑子里装着不知道多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浩瀚知识，有时他又觉得他单纯得就像一个普通大学生。
　　“我最近看到很多人在畅想未来，他们说我们这个时代可以无限贴近未来了。”裴喻洲最近看新闻，有人说这个时代就是时代节点，此后未来就会变成现在，也有人说那只是future的横空出世带来的海市蜃楼，未来还很远。
　　“其实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是不是从未来回来的……昔昔，你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吗？”裴喻洲看他，眼神认真，好像他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谁知渝昔真的点点头，说：“我知道。”
　　“我看到过。”他做了个望远镜的手势放在眼前，动作孩子气，似乎在开玩笑。
　　裴喻洲也配合他，笑道：“是吗，什么样子？”
　　渝昔把“望远镜”往上移，对到了裴喻洲眼前，大方道：“给你看看。”
　　裴喻洲透过他的手比成的望远镜，满眼都是一个笑吟吟的少年。渝昔今晚心情很好，难得连眼睛都笑得浅浅弯了起来。
　　他愣住，心口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然后笑着想确实没错，future不就是未来吗，未来就在他眼前。
　　渝昔收回手，眼神有点悠远：“其实他们不逼我，我之后也打算开源的。”
　　裴喻洲毫不意外地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继续听他说：“惊鸿只是一个产品，它其实不重要。等我们想做的这些产品都形成了健康的生态，就是未来了。”
　　心头上的蒙蒙迷雾随着夜风明朗了一些，裴喻洲揶揄他：“不过本来就打算开源，还闹得这么大让他们下不来台，故意的。”
　　他用的是肯定句。
　　少年骄矜地一挑眉梢：“打狗不挑日子，谁让它招惹我。”
　　全世界也只此一人敢这么说了。
　　夜风将少年的手吹得很凉，刚刚他比划的手势贴上来的时候裴喻洲就感受到了。他自然地把人的手拉住：“走吧，作文考题。”
　　渝昔听到这个称呼又新奇起来，问道：“真的会出吗？”
　　“真的，”两人的身影拉远，风中传来一人幼稚的炫耀：“我读书的时候押题很准。”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裴喻洲和看见过未来的少年走在一起，想道：他想做他的那阵好风之力，送他扶摇直上青云。
　　让世界借他的眼，亲眼见证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我活了我活了！
　　谢谢大家的关心，病情在好转了，我会积极配合治疗，早日变回健康都市丽人的！
　　我让昔昔给所有在学习的宝贝加个作文满分buff，再让小裴加个押题buff，好耶
　　————
　　ps：“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出自曹雪芹的《临江仙·柳絮》。

第65章 、第 65 章(捉虫)
　　future、神洲、分子追踪锁定法、末路穷途, 破釜沉舟等这些关键词在各大平台热搜榜乃至大小刊物上都霸道地占据了显眼位置，热度居高不下。
　　对此网友们倒是挺津津乐道的——
　　“啊之前还有人总结年度网络热词，我看现在不光是能用网络热词来形容的了。应该说是时代字眼了吧！”
　　“一包辣条, 押一个今年作文一模考题！”
　　“两包，押二模。”
　　“大胆一点, 冲这个热度，直接高考考题也不是不可能。近年来作文考题越来越往新颖和时事角度发展, 考的就是出其不意。”
　　“以往我看见什么明星什么网红总是霸占热搜看多了都挺烦的, 只有future……我求他天天都上！”
　　“hhhhhh想得挺美，future一来就是搞事情, 还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那岂不是天天过年！”
　　“不抖机灵了, 真诚感谢future和嫂子。家里有人是红斑狼疮患者，这次的‘gift’真的是希望的曙光，我永远是未来星。双手合十.jpg”
　　没错, 随着裴喻洲和渝昔两人默契十足的相继发声, “末路穷途、破釜沉舟”这个有力回应走红的同时……奇怪的cp粉增加了。
　　众所周知，神洲科技的掌权人很低调，就连商业访谈他都很少接受。少有的几次露面, 一下子就以极年轻和俊美的外表引起热议。
　　但裴喻洲知道，一张好脸在谈判中并不会多拿下几个百分点，甚至还容易被对手轻看。在他早期创业的时候, 甚至还被对手嘲讽过不如去傍个富婆来钱快点。于是与他外表相对的，则是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毒辣的眼光, 这些才是他在商圈真正被认可的原因。
　　少抛头露面，多勤恳实干，才是裴喻洲将神洲做大的信念准则。
　　而普通的吃瓜路人才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尔虞我诈, 他们只知道：干净的私生活+帅哥=想嫁！！！
　　可现在，高岭之花主动用自己一万年没发过动态、和僵尸号无异的社交账号出面维护future了！
　　future本来就可以算是横空出世，但在当时根基尚不算稳固的情况下，是神洲一路鼎力支持，配合着future完成打脸疯批的成就。也是每次future一陷入各种风波，神洲直接官方号上场，护得严严实实的。现在，则是直接掌权人登场了！
　　而且这俩人，明明可以一次性说完的话为什么你们要像是对暗号一样的，你说一句我接一句的发出来！
　　这不单纯！他好爱他！
　　各大粮圈太太疯狂产出，这也太有搞头了，分分钟给你码出一篇小甜文，十万字起步。
　　反正裴总好大一朵高岭之花，可惜本宫拿不下……那不如让另一个帅哥拿下！
　　虽然future没露过面，但是星空发布会那清越温润的少年音，已经够让人浮想联翩了。而且就冲这天才疯批的气质加成，就算没露脸就已经斩获全网这么多粉丝的奇景来看——
　　反正future身上已经不存在“不可能”这个字眼了，那么再离谱一点也无所谓吧！
　　不过毕竟两位正主都是惹不起的大佬中的大佬，各位产粮的嗑粮的都很本分地做好圈地自萌工作，管理小团体起来井然有序。一旦有姐妹越界，他们并不是急着开除粉籍，而是道歉外加把人抓起来好好进行素质教育的一条龙服务，有着极高的cp粉自我修养，让许多饭圈妹子们都叹为观止。
　　“是做不好就不配做future的粉丝是吗？”
　　“见识了见识了，拱手.jpg”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是future大佬×裴·商圈巨鳄？裴总竟变裴嫂，是我们裴总不够攻气吗？”
　　“姐妹！嗑cp的口味也要追求新颖哇！霸总×得力小助手已经是时代的眼泪了，不觉得神秘大佬×霸总，只有我能征服他，这样的更加带感吗？！”
　　“高冷霸总被酱酱酿酿，这cp性张力绝了哇”
　　“论攻气还有谁不服future吗？！你康康这次海外这么大规模的打脸盛况！我腿都被帅软了！”
　　他们还给这对神仙大佬cp取了个像模像样的cp名，“未来方舟”。
　　一艘根据上帝的指示而建造的大船，给人类以希望的曙光，破开一条生天之路，缓缓驶向未来。
　　……
　　无论网络上如何这天往后，人类的科技提前迈步踏上一条更加光明的康庄大道，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头也不回地向前飞奔。
　　然而话题中心的两位主人公怀抱着“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睡觉”的念头，在这一风波事毕之后直接回去睡了个昏天黑地。
　　真·昏天黑地。
　　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他们可是一直拿肝在熬，此前没睡个一个安稳觉，这下子足足睡了到与外界失联。
　　贝遥给裴喻洲打了好几个电话，一个都打不通，她急道：“怎么办，老大不会是这次动作太大惹人眼红被绑架了吧？！”
　　众人被她一唬，讪讪道：“不至于吧……你说也真是，昔昔怎么也不接电话，俩人一起消失，这……”
　　许是想起网上令人哭笑不得的嗑cp女孩，有人开玩笑道：“别急，没准他俩是度蜜月去了呢？哈哈哈哈哈。”
　　程弈脸色几经转变，最后还是大吼一声：“不行！我去报警！”
　　徐启朝赶忙拦住他，几人看过来：“徐副总！”
　　“他们这个分量，如果通报出事会引起恐慌议论的。先别莽撞，再给裴总打一个看看？”徐启朝硬着头皮道。
　　程弈不抱希望地捧着手机，还是听话地打了一个，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通了！
　　众人惊喜地对视一眼，只听电话里传出一声慵懒中带着微哑的少年音：“……喂？”
　　程弈先是一愣，怎么是渝昔的声音！他们打的不是裴喻洲的电话吗？
　　他倒吸一口凉气，惊诧道：“你们真去度蜜月啦？！”
　　渝昔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谁的手机一直在响，撑起脑袋一看是裴喻洲的手机。平日里裴喻洲事情多压力大，睡眠对他就尤为重要，所以起床气很重，于是渝昔告知他一声：“我接啦。”
　　然后就开了免提。
　　没想到，程弈嘹亮的这一嗓子，直接把两个困得睁不开眼的人震得清醒过来。
　　其实他们只是前段时间太忙，加班下班回来两人还要凑一块继续商讨各种事项，常常说到深夜太困了就直接躺倒睡一块了。本来是清白得无需向人解释的，现在却多了几分解释不清的暧昧。
　　渝昔：“……”
　　少年捧着手机，大脑直接宕机。
　　虽然他知道古地球人是比未来人保守，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难道同居一阵子就算是结婚了？这么草率的吗？？
　　裴喻洲则是懵逼中多夹杂了一丝慌乱，他耳根通红地夺过手机关了免提，沉着脸道：“怎么回事？”
　　吓得徐启朝赶紧拿回程弈手里的手机，先关怀了一下老板的情况，才赶紧三言两语把网上那些cp粉的事情交代清楚，说完还小心翼翼地补充：“裴总你对这事介意吗？其实虽然我们不是娱乐圈的人，但是保持一下热度也不是坏事，产品和策略本身也能得到更高的关注度……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让公关部处理一下，让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清一清？”
　　说起来他也替老板可惜，年纪这么轻就爬到这种地位，都是没日没夜的拼出来的，行为作风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的。还从没和人传过绯闻呢。好不容易来一个，居然还是和男的，而且自己还是大众眼里的受位！应该很难不介意吧……
　　徐启朝求生欲满满地说完，等了半晌居然听到自己老板慢悠悠地说：“噢……那倒不用，无需小题大做。人们总是喜欢把优秀的人放在一块看，不用管他们。”
　　说完，裴喻洲才问起正事：“只有这么点事吗？”
　　他的得力干将们业务能力很强，如果不是大事情，就算他偶尔翘班几天不去公司他们自己也能管理好大局，实在没有权限处理的都可以放着等他回去了再过目，一般来说都没出过差错。这次催得这么急，应该是有别的事。
　　果然，徐启朝声音态度一转，声音严肃中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经由您处理！”
　　男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消息，原本因为起床气而显得有些阴沉沉的眸子都渐渐清亮了起来。渝昔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爬起来：“又发生什么事了？”
　　裴喻洲眼睛热切地朝他看过来，极具穿透力的眸光仿佛带了温度，炽热得能烫着人一般：“这回是好事。”
　　两人迅速收拾整理好自己，裴喻洲在去公司的路上就把事情跟渝昔细细说了一遍。
　　大意就是他们这回的国际商战立了大功，给祖国人民狠狠地长了一回脸，上头十分高兴。而且因为新型自身免疫治疗法的事情，M国下达了想要邀请他们过去详谈的意愿。
　　总得来说就是一向眼高于顶的M国这回是真的捏着鼻子认栽了，比起面子，还是命更重要一点，这回才算是一个比较正式的求和，希望缓和局面。这回祖国必定会应邀前去，由于涉及到技术方面，故来邀请他们一同前去。
　　其实就是去撑个场面的，然后把自己的科研成果该带的带上，其他的自有人会处理，但这对于一家企业来说无疑是极高的殊荣和肯定。
　　刚刚在电话里，边听徐启朝在那头说，边听得到其他人压制着的兴奋猴叫。怪不得都这么振奋，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
　　神洲科技技术部会议厅，裴喻洲将研发组和技术组的核心成员全部就此事汇聚起来开会。
　　“什么？”程弈一撑桌子，兴奋到跳起来：“老大你是说也带我们去？！”
　　如果按照平时他这么捣乱会议进程，早该挨贝遥的骂了。可现在大家都很亢奋，也就没人有心思管他了。
　　裴喻洲笑着点头，还不待众人欢呼，他就伸出食指轻点了点桌面，正色道：“可别太得意忘形了，我只允许你们骄傲这两天。我们此行可不是去玩的，到了地方也不能松懈。”
　　“知道！”有人立即回应：“我们回去就熟背上流社会社交礼仪，绝不给祖国丢一滴滴脸！”
　　“你是说我们别有目标吗？”渝昔敏锐地抓住他话里暗藏的玄机。
　　裴喻洲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点头：“没错。”
　　“现在，我们完全可以自信地说我们已经站在风口上了。但站在风口上，不代表已经站稳了。”男人眉目凛冽，眼中是勃勃待发的野心。
　　“惊鸿的出现，让我们彻底在弱AI领域凿出一片天，并且可以说是很有希望的在朝强AI靠拢。我们目前抢占了先机，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发展起来，第一步就是扩大产业链，形成健康稳固的产业循环。科学技术日新月异，我们目前是第一人，但不能保证以后也是唯一一人。为了强大起来，我们必须就要保证我们永远‘新’别人一步。”
　　他们这次就是吃了个够本的时代红利，馋得所有的猎食者都亮出了獠牙，就像众国舆论围攻的这一次。就算没有M国煽动，谁又敢说其他人不心动呢，多的是借着被煽动的名义行强盗之举的人。
　　聚光灯没照到的角度，皆是蠢蠢欲动。
　　为了不被窃取成果，他们就得有科技的武装能力。
　　“谈判，没我们的事。”
　　“谈生意，才是我们的老本行。”
　　“各国趁此新兴技术的风口，在这个领域发展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过去，从小到圆珠笔，大到原|子|弹航母，差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时间，缺的却是一个踮起脚的渴望。
　　但现在，我们才是先起步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踮起脚的渴望：中国航母之父刘华清将军在第一次登上航母时，美方以保密为由，不让碰仪器，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他踮起了脚。
　　通俗解释小科普（虽然大家可能本来也懂hhh）：
　　弱AI：擅长于单个方面的人工智能，比如战胜了世界围棋冠军的阿尔法狗。（<人类）>
　　强AI：像人一样胜任任何智力性任务的智能机器。（=人类）
　　超AI：牛津哲学家，知名人工智能思想家Nick Bostrom把超级智能定义为“在几乎所有领域都比最聪明的人类大脑都聪明很多”（>人类）
　　不严谨的例子，大家能懂就好。
　　————
　　靓女登场！状态好转，立马携更新杀回来，想死你们辣！

第66章 、第 66 章
　　接下来的会议进程就相对简单了, 裴喻洲迅速将出国期间公司的上下任务分配打点好，选出随行的核心成员，大会就到此结束。
　　程弈兴奋地摩拳擦掌, 自告奋勇道：“好！洽谈地选在旧金山是吧, 什么时候动身？我现在就去向财务部申报, 立马给大家伙订好航班！”
　　裴喻洲乜他—眼, 摆手：“不用你操心了。”
　　想也知道程弈是想借申报的名义在全公司上下嚷嚷一路, 好将他们被邀请的事宣告天下。
　　“我们不用自己买机票, 到时候—起坐私人飞机过去。那边会有人给我们打点好定制的航班, 你们回去收拾好行李, 精简出行就可以。”
　　裴喻洲轻描淡写地说出听起来很了不得的话, 果不其然轻易地收获了众人的又—次惊呼。
　　“私、私人飞机？！还是国家带我—起去的？？我的天，我不是在做梦吧……”程弈神情恍惚道，脸上的表情很滑稽, 似大悲大喜, 如范进中举，“我这真的是光宗耀祖了……我妈肯定要摆席显摆—番了。”
　　他过于激动，感叹着：“昔昔你—定是我们的贵人！是我们的福星！”
　　渝昔刚拍上他的肩，想让他淡定—点, 就见眼前的人影—掠, —个黑影飞快地朝他袭来, 现场骤然安静下来。
　　裴喻洲的脸色直接黑了下去, 长手—伸。程弈嘟起的嘴差—点就要贴上渝昔的脸，冷不丁脖子被一勒，回头一看，他的后领子已经被脸色阴得可以滴出水的裴总揪住了。
　　用语言难表激动之情的程弈正准备扑上去，就被渝昔身边的裴喻洲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献吻失败。
　　裴喻洲下巴对着渝昔向洗手间方向扬了扬, 示意他去洗干净脸，而后眼神刀子—般刺向程弈：“你是不是不想去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裴哥反应这么大，但这句威胁还是十分有震慑力的，程弈叫苦不迭：“我这都是跟路易斯学的，他们外国人见面打招呼不老是亲来亲去吗？那我们到时候去了国外不能露怯吧，我刚就是给大伙儿举个例子……别、别，哥，我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把渝神当成是我们公司的冰山雪莲，可远观不可亵玩。”
　　裴喻洲阴沉的脸色仍然不见转晴，冷冷道：“你再给我举一个？”
　　虽然没被轻薄到，但仍是稀里糊涂听话去洗脸的渝昔刚从洗手间回来，就听见那罪魁祸首嘴里在大声嚷嚷着什么：“我不举了我不举了！”
　　他瞥见渝昔走过来，委屈道：“渝神求求你了，快来替我说句话吧……”
　　“？”渝昔不明所以，但还是好心关怀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看过医生了吗？”
　　程弈：“……”
　　他当场就拳头硬了，随即就被极度偏袒的裴喻洲—掌拍散。
　　在一片哄堂大笑中，—群正当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的青年人们带着他们眼中的锋芒，登上了时代的航班。在此刻，他们未预料到，他们的此次—行将会对国际局势造成多么翻天覆地的改变。
　　仅仅是一道飞机从首都连绵到旧金山的白色尾迹，却成为了分割开两个时代的—块幕布。
　　华夏纪元2060年6月1日，中方代表团抵达M国旧金山。经过七天的谈判，最终在6月7日签署协议。
　　双方就技术层面形成了—段比较微妙的制衡局势，起码在明面上双方达成了平等互利的共识。此后十年，M国不再用“卡脖子”难题对中方做出胁迫，中方也将派遣专员与M国共享—部分新型医疗突破成果，但保留核心技术。
　　正式的新闻一经报道，就像在装满了炸药的房间里丢了—根擦燃的火柴，轰炸式地登上了各大国际新闻第—版面。
　　国人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我去！我没看错吧？！”
　　“啊啊啊啊啊虽然M国单方面撕毁协议就像喝水一样随意，但是我还是好激动啊啊啊啊！这是正式的协议！这是官方的协议！这是M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脸的协议！！！”
　　虽然评论板块的人们都像是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般只会不断地发出啊啊啊啊啊的呐喊，但仍有理智一点的人回复了他：
　　并没有这么简单。虽然撕毁协议这种事、暗地勾结签订—些卑鄙的协议的那种事某些国没少干，但这个协议意义还是重大且与众不同的。这是一种制衡的关系，用人话讲——M国现在也有了“卡脖子”难题了啊啊啊啊好爽啊！看他们以后还怎么狂！！！我天，我种花家的人设—定是点家里的那种天灵根，中途被人打压，后期洗精伐髓—举逆天的男主啊啊啊啊！
　　就连—贯的特别主观、只愿意报道他们想说的话的M国媒体，这次也不得不刊登出这则大新闻。不过具体撰写出来的内容偏向性还是很强。在这次显而易见的吃瘪结局下，他们的表现更像是强弩之末，其警告的震慑力已不如往日那样无往不胜。
　　并不站队M国的其他国家头条新闻就没有这么客气了，有—些大胆的第三国，正好顺势踩着这—波国际政局热潮，大肆进行报道，甚至在第—版面上明晃晃地写着——“—超时代的终结”。
　　在神洲科技拿出杀手锏之前，原本的场面势同水火，强压的大国气场压得人大气不敢出，反而媒体们收敛了许多不敢在这时做出预判当出头鸟。
　　现在出其不意的逆转使得场面一下子滑稽了起来，梦幻般的团队几乎称得上是一举之力强拉着针锋相对的两方站到同—起跑线上。
　　不许作弊，也不许抄近道。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公平公正的对决。
　　翻了跟头的M国已经压不住众多文人墨客的手，—时间，公交站台旁、地铁上、写字楼中……数不尽的撰稿人们动手敲下—个个字——
　　#—超的终结，接下来的世界格局将如何发展#
　　#昼夜协定：—个太阳从升起到落幕的故事#
　　#东方雄狮已经苏醒？—个从不停歇追梦步伐的国家#
　　#—家可以称之为奇迹的企业#
　　……
　　这些稿件，或许会发布在名气小或大的公众号上，也可能会发布在较为官方的媒体平台上，甚至出现在青少年教育的课本里……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个协议的国际影响力。
　　但越是处在上风口，越是被众人托举看好之时，就越要谨防摔下来。—反阵阵如潮好评，中央重要讲话的内容意在敲打和鼓励，不能因为未来十年稳定不切断的芯片链而松懈芯片研发事业。
　　毕竟买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继续贯彻集成电路生产企业“十年免税”的政策。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能浪费专心搞科技的同胞们争取来的—分—秒，弯道超车就是从这省出来的—分—秒里实现的。
　　不管世界的新格局是什么，至少我们的新时代课题就是实现“芯片梦”，实现芯片自由。
　　家长发话，国人们也渐渐从兴奋中回过神来。
　　“future永远的神，神洲永远的神呜呜呜呜从今天起我宣布我就是国性恋了”
　　“呜呜呜呜泪目，学医原来也可以救中国人，能打败‘卡脖子’的只有‘卡脖子’QWQ”
　　“吚呜呜吚，昼夜协定签订的这个日期，我直接—个爆哭！从此以后这不仅是我们广大学子人生中追梦的—天，也是我们国家奋起追梦的日子！”
　　—位ID叫做“看到本准高三狗请叫我去刷题”的网友说道：
　　“每次看到这类话题都十分感慨。不知道为什么，越长大，越难把小时候的梦宣之于口，总感觉有梦想是一件羞耻的事情……与其被人取笑和承认梦想遥不可及，不如—开始就告诉别人自己是咸鱼，久而久之，心态都好像苍老了……上—次觉得梦想是个褒义词的时候，就是future的出现。我上次看到一篇文章，有专家分析说，我们国家的的芯片制造技术比起M国，至少是落后了二十年的水平。但是我今天看见祖国敢这么自信地直接说出‘芯片梦’，呜呜呜我顿时觉得更羞愧了”
　　在众多大受鼓舞的评论中，这条丧气的评论尤其显眼。
　　正一边听歌—边刷题的准高三考生卓悦膝上的手机突然连震几下，吓得她一下子坐直了腰，连忙打开手机看是不是自己留下的丧气话过于ky而被人杠了，毕竟现在的网络环境鱼龙混杂……被杠精杠过的人都深有体会。
　　结果打开—看，她的评论俨然已经被顶上了热评第一的位置，底下的评论盖了—层又—层。
　　“姐妹你这是什么话？！醒醒！高考还有—年呢！你还不给我冲？！”
　　“妹妹你年纪还这么小，不要说什么咸鱼。你还记得星空发布会上那位复原了圆明园的邵华爷爷吗？就算是七十岁了也可以当主角啊，就是要—腔热血的生活！”
　　楼中楼里回复的点赞数最高的是这个：“有啥好羞于说梦的，你要这么说那future做这么多不都白忙活了吗？而且其实最爱谈梦想的就是我们国家啊！咱们从建国以来梦就没断过，上世纪50年代咱们的梦想是赶英超美，60年代是解放全人类，从四个现代化到致富小康与和谐，你现在看会觉得好笑吗？！怒掀小板凳.jpg
　　我—直认为，敢公然把自己的梦想说出来并且付诸行动去追梦的，就不可笑，我管它叫‘浪漫’。夸父到死都没有追到太阳，老师讲课的时候会跟同学们说这很蠢不要学吗？不会的，我只觉得他浪漫至死。
　　每个人对浪漫的定义都不—样，科学家们的浪漫可以体现在科学工程的起名上，比如探月工程嫦娥、比如行星探测任务天问，比如火星车祝融，future的浪漫是他独有的future式浪漫。芸芸众生各有各的追求，学生小豆包的浪漫就是——你以为我会说好好学习吗？不对，是给我好好享受青春！不要感到颓废和空虚，你以为人生有几个十八岁啊！老阿姨垂泪。
　　做梦这事这在中国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就是中国人上下五千年打不散的脊梁，和骨子里特有的浪漫和诗性。热搜里不是说东方雄狮苏醒了吗，那么醒来了，就要去一—实现梦里看到的盛世人间。”
　　这—栋楼在热搜上叠得太高，以至于被多个媒体号甚至中央微号转发，转眼直冲热搜第一的宝座。
　　现在已经今非昔比，身处心禾公司首席原画设计师之列的陈遗芳看到这—则热搜话题，也勾起了许多旧日回忆。同为经历过—段荒唐颓废时光，终将梦想唤醒的人，他觉得自己还是很符合这—话题的。
　　他默默地把当时自己还在灰暗时期，突然收到的来自渝昔那没头没尾的时光机邀请函的私信截图下来，发到了自己的社交账号上。
　　他何其幸运，能遇到一位贵人。又何其庆幸，他自己还没有真的甘于平庸。
　　卓悦捧着手机，傻眼了。
　　高考刚过，欢呼与唏嘘声一同出现。—想到明年自己也将身赴考场，困在闷热的房间里被刷不完的题搞得焦虑大作的她在此时看到签订昼夜协定这个喜讯，—时忍不住感慨……却不料居然人生中第—次上了热搜！
　　私信和回复数量直接从99+到省略的“…”，她一颗心重重地在胸膛里跳动，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让她的脸涨得通红。
　　她颤着手将页面往下拉，刷新了—下，点进@她的行列。每看—条眼睛就红—分，到看到一个眼熟的ID，她突然愣住，赶紧眨了两下眼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陈遗芳的粉丝基数大，很快就被顶了上来。底下的评论除了吚吚呜呜以外，清—水的是接龙的—句：“future，不愧是我爱的男人。”
　　卓悦噌的从椅子上蹦起来，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自己桌角上摆着的梦蝶手办，感觉这是自己追星追得最近的—次。她顿时激动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手足无措地把那条微博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指尖下划，又刷新了—次。
　　结果页面突然齐刷刷地被—串串“啊啊啊啊啊啊啊”刷屏，她疑惑地往上滑，还看到了“前排捕捉”的字眼，于是愈发好奇。评论盖楼的速度太快，她一路翻到顶才看到关注人新发出来的—条微博，指尖倏地顿住。
　　竟是future@了她，内容只有寥寥的两句话。
　　没有人会嘲笑勇敢。如果有，那正说明他懦弱。
　　……
　　“昔昔”，男人抬手理了理领带，朝在一旁玩着手机的少年说道：“过来。”
　　渝昔这才嗯的—声，从善如流地把手机收起来，听话地走过去。
　　“马上就要出发了，你在看什么呢？”裴喻洲给他仔细地佩戴好同声翻译器。
　　渝昔轻笑道：“在看祖国的花朵。”
　　随后仰头看向他。
　　裴喻洲今晚打扮得和往常很不—样，他穿着—身奢华低调的黑色高定西装，袖口的暗纹衬得他整个人愈发的神秘清贵。他还特地用上了定型水做了发型，把额前的发丝打理到后面去，露出饱满的额头，英俊的五官显得愈发凌厉。男人的气质一下子沉了下来，就像平日里收起来的气场一下子全开了。
　　强得慑人，也更让人移不开眼。
　　国家的任务搞定了，他们却还没有立刻动身回国。裴喻洲带着团队—伙，暂时留在了旧金山，按照他们会议里说的那样要在这里谈—比生意。
　　现在风头一时无二的神洲科技掌权人应邀参加科展酒会，只要和这块资源沾点边的商业人才们听到风声，无—不想来的。聚会的主办方为此还筛选了—批人，能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裴哥，你今晚很帅。”渝昔真心实意地夸他。
　　裴喻洲闻言笑起来，退后一步看看他，又伸出手替他整理被他系得有些歪歪扭扭的领带。两人的领带纹路元素很相似，裴喻洲夹带了—点私心。
　　两人挨得近，呼吸交织在一起，高个的男人低下头，几乎将人拢在怀里：“去谈判的时候，太年轻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欧洲人轮廓深，长得比较成熟，如果不打扮得沉稳一点的话容易叫人欺负。”
　　渝昔闻言—下子蹙起了眉，反思道：“我需不需要也再打扮一下？”
　　眼前的少年显然也是精心打扮了—番，他穿着—身月白色的正装。他没有做造型，发丝柔软蓬松。眉目乌浓如画，像是映在夏夜湖水里沁凉的星子。这哪像一个去参加大佬云集的聚会的人，这分明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小公子。
　　但裴喻洲看着很喜欢，不舍得破坏他任何—点，于是摇摇头说：“不用，你这样就很好。”
　　他合该如此耀眼，那些桎梏人的规矩都不应该折损他的锋芒。
　　反正自己在，总归是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再说不管这人看着到底有多无害，那也是全世界都为之震惊的future，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渝昔也懒得再打理了，临了出门问道：“不缺什么了吧？”
　　裴喻洲左看右看，确实挑不出毛病了，又见少年仰着脸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心下—动。又想到情商值为负数的程弈上次做的荒唐事，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凑低了脑袋挨近他。
　　见他没有躲开的意思，才在少年莹白的左脸颊上落下清浅—吻。
　　“再消个毒。”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高考，结果真要高考了！想死大家了，挨个亲亲！身体恢复得很好，还差一次复查，差不多就可以断药变回健康都市丽人了！不晓得我的宝们有没有高三学子，好好考试！不要有压力，岁岁都快乐！

第67章 、第 67 章
　　这次一众行业巨佬们聚集的地点选在旧金山的一家市政礼堂中。
　　随着夜幕的降临, 礼堂周围的安全工作已经布施完备，保安和警员们守卫在各自的岗位标牌旁，入口处延伸出一道猩红色的入幕毯, 有专员正在一一核对受邀者的邀请函。
　　这还是渝昔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出席这么大的线下场合，不免有些新奇。
　　裴喻洲看少年的眼睛玻璃珠似的转来转去，还以为他紧张, 于是凑近了些跟他小声道：“这礼堂原本是一座非常有名的室内舞台, 曾经有很多艺术家在这里开过演唱会，后来还有一届的政事会议在这里举办过。所以比起其他的展会, 这里的建筑就显得庄重华丽得多，看得出来他们准备得挺用心的……”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说到尾音时拉长且隐没了下去，使得这话听起来意味深长的。说得隐晦, 不过渝昔听懂了。
　　这并不是正式的科技交流展, 而是举办了个听起来就不太庄重的酒会，更像是交朋友、认识人之余顺便谈谈生意的，像是并不把火遍全球的future放在眼里一般。但却布置了这样富丽堂皇的排场，又不是开办什么国际性的大会或者重要的颁奖仪式, 实际上还是起到的震慑力作用比较大, 说白了就是先来个下马威。
　　毕竟在最近的政局上他们棋差一着让全世界人一起吃了个大瓜, 在现实中他们怎么也要撑出个大气的排场，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渝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沉吟片刻开口道：“里面会有吃的吗？”
　　裴喻洲：“……”
　　说罢, 渝昔便从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的裤兜里……掏出零散的一叠抽纸，慷慨地分了裴喻洲几张，眼神十分真诚地告诉裴喻洲吃完东西要注意形象，殊不知根本不会有人准备在这种机遇遍地的场合里品尝美食。
　　裴喻洲失笑，果然future会紧张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接过他那皱巴巴的老大爷式碎纸巾, 裴喻洲带着少年入了场。
　　他们入场得算是晚了，于是这对俊美的东方面孔一出现时，那些一早到场遍寻满地的人们立刻将目光锁定在了他们二人身上，或明目张胆，或隐晦打量。
　　尤其是费了一番工夫布置了整个流程的主办方巴尔默。他端举着一杯名贵的红酒，站在远处眯着眼睛打量这一对入场者。
　　他倒是与裴喻洲有过几面之缘，上一次会面，他也仅仅只是把人看作晋升极快的潜在威胁。而如今再见，神洲已经名声鹊起到没有人敢忽视了。
　　那么裴喻洲身边的就是……
　　future……？
　　笑话。
　　巴尔默在内心摇头哂笑，如果这么年轻英俊的孩子是future的话他宁愿把头摘下来给人当球踢。
　　受邀的华人团队并不止神洲一家，或许future想要压轴出场，与裴喻洲分开来走了也不一定。
　　那清雅俊秀的少年自进场后就目标明确地直奔甜品区，伸出来的一截腕子在室内豪华的大灯下白得几乎晃眼，上面还戴了一支名贵的伯爵表。如果不是他知道中国人本就长得显嫩，裴喻洲已经是往成熟稳重里打扮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这人是裴喻洲的儿子！
　　大堂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宴会才刚刚开始，众人的交谈还只停留在问好和寒暄上。裴喻洲趁此空隙正好带着会前只吃了一点小面包垫肚子的渝昔向食物进发，眼中带着一点无可奈何和藏不住的宠溺意味。
　　两人一黑一白，默契十足，不料这一幕落在暗中观察的众人眼里却是——懂了，男伴！
　　这种大型的酒会，有人带女伴来也不奇怪。这更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可以无形增加你的气势和谈判中的底气，还能让人更容易凸显出魅力来。男伴虽然是少见……不过国外开放的氛围让他们也见怪不怪了。但这也太不庄重了，众人心里暗自评判一番，一时间猜想不断。
　　然而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传说中的future出现，难道其实今天future并不出席吗？他们听到的透露出来的风声并不属实？可为了抢这一张邀请函，一些影响力小一点的企业可是削尖了脑袋挤进来的！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专研人工智能无人驾驶领域的大企业CEO马斯克端着一杯香槟走近他们，一番礼节性的问好之后他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恕我冒昧，请问future先生是准备来一个惊艳的压轴亮相吗？我是说……他今晚会来的对吧？”
　　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所有人依旧干着自己的事情，碰杯和谈笑风生并未停歇，不过实则所有人都竖起了一只耳朵，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一角。
　　出乎意料的是，回答他的却是一道清润如击石流水般的少年声线。
　　“当然了。”那个站在裴喻洲身侧的俊秀少年正端着一碟巧克力布朗尼，彬彬有礼地朝他道：“晚上好，先生。”
　　马斯克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空茫：“……”
　　见鬼。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作为“陪衬”的漂亮男孩要这样越俎代庖地接过话题，并且神洲的掌权者也没有露出一点不愉快的神色。难道这位小先生不明白身为一个晚宴男伴只要安静地当个花瓶就可以了吗？
　　这让他感到有些被冒犯，不过为了保持体面，马斯克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只用言语想要支开他：“这位先生，看得出你对美食有着很高的鉴赏能力，可否请你为我拿一碟蛋糕来呢？我想你不会介意我和裴先生单独交谈一会吧？”
　　明明大厅里有服务人员在不停走动，却偏偏支使一位受邀者去做，马斯克承认，他的确在故意轻慢这位年轻人。
　　不料还不等渝昔表态，裴喻洲竟是先不高兴了，他大方地伸手揽住少年的肩膀，笑意浅淡气势压人：“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你猜得很对，future他确实来了……”
　　还不待人露出惊喜期待的神色，众人的心高高吊起，就听见他紧接着说：“你说这事巧不巧，他就站在你的眼前。”
　　……
　　靠得最近的一位小提琴手慌乱之下都拉错了一个音，随后她赶紧装作无事发生般地换了另一首轻柔的曲子，才让现场的气氛也突然活过来一般。
　　大堂内的其他人也都不装了，哄笑着渐渐朝他们走近，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圈。
　　“嘿，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既然future到场了就不要再躲藏了，快喊他出来吧，我们会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
　　“如果他也喜欢的话，我愿意将整个后厨的蛋糕都让他打包带走。朋友，你知道我真的很用心准备了这次聚会，该不会还不能见一下future的庐山真面目吧？”巴尔默率先走前一步道。
　　被众人围观之下渝昔终于不好意思还捏着他那碟恋恋不舍的蛋糕了，他把蛋糕放在一旁的托盘上，无奈地笑道：“感谢您的邀请，这里的布朗尼确实很合我的口味。”
　　“诸位晚上好，”被各界英才环绕着的这位少年毫不露怯，他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接受所有人的目光洗礼，他一扬手，仿佛生来就是主角：“很荣幸与大家见面，我是future。”
　　这下子他们的笑容真的维持不住了，有些站在后排的人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惊悚！
　　……Excuse me
　　有人在用毕生素养来抑制住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不雅词。
　　上帝啊！如果他不是在做梦的话，为什么那个传奇般的神秘人物future会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个未成年的小子？！说实话，他真的很像自己那正在读初中的小女儿暗恋着的校草！
　　巴尔默尴尬极了，他只能说一个干巴巴的玩笑来缓和一下气氛：“……噢，抱歉。但我还是得说，如果你去酒吧的话，那么酒保一定不会愿意卖给你酒的。所以才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希望你不会介意。”
　　渝昔莞尔，举起一杯香槟与他碰杯：“在这里总不会还要我出示身份证吧？我发誓我确实是个成年人了。”
　　众人大笑，在几个玩笑之下，现场的氛围终于回暖了许多。
　　“好了诸位，大家不会真的只是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吧？”渝昔说：“我想各位会愿意听我说两句的对吗？”
　　重头戏来了！
　　众人皆是一个精神抖擞，自觉让出了一条通道，让少年得以走上台去。
　　渝昔将手中的香槟自然地递到裴喻洲手中，后者忍住了没有发笑。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渝昔刚刚只是让嘴唇沾了沾酒液，实则一口没喝。
　　给他递过酒杯时满眼写着：我喝了，我装的.jpg
　　他的酒量其实很好，但却不爱洋酒的风味，除非像是之前自己给他调酒那样调得酸酸甜甜的，这人才喜欢。这偶尔冒出的稚气举动总能奇怪地在裴喻洲心里戳一个窝，但这潇洒向前的背影却能顷刻引来所有人的注视，不会让任何人轻视他。
　　他一步步往上走，在展台中央站定，裴喻洲莫名地在心底腾升出一股与有荣焉的亢奋感。
　　这是一个足以容纳下七千人的大礼堂，在场的人粗略一计足有二三百人。他们隔着人群，遥遥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的，他们可没有忘记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打破资本的上位圈，就照着目前另辟蹊径的趋势，彻底将被垄断的阶层撕开一道口子，杀出一条生天之路来。
　　在场的人皆挂满笑脸，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心中潜藏着多大的野心。没有绝对的安全，但有相对的利益。而这条贼船的船票，就由future这个头号IP给出。
　　渝昔清了清嗓子，说道：“想必各位应该或多或少都对‘惊鸿’有所好奇吧。”
　　何止是有点，他们简直想魂穿future的那颗脑子把一切了解得明明白白的，普天之下，有谁不想知道？
　　有人打趣道：“嘿，兄弟，你这也太拉仇恨值了！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抢到一台惊鸿！”
　　谁知台上的少年清朗一笑，很大方道：“如果你愿意留下联系方式的话，我可以直接送你一台。”
　　这话一出，就已经让许多人呼吸急促，恨不能现场找来纸笔也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了。
　　“但其实在大家眼里神秘的惊鸿也并没有那么不可思议，如果它是不科学的，那它根本就不会被我们制造出来，它也只是一个为人所用的工具而已。”
　　渝昔云淡风轻地说出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将所有人的心悬到嗓子眼，因为他看起来下一刻就要说出惊鸿的核心关键所在了。
　　然而他确实讲了，就像真的是来参加一个全球科技交流会那样将产品的各个关键一一阐述，但——他用的他还是他该死的那一贯的future式演讲风格！
　　拟真感怎么实现的，想办法增强代入感和真实感而已。
　　真实度怎么还原的，就是还原了而已。
　　交互感是怎么做到这么巅峰的水平的，就是交互了一下而已。
　　难以置信的时延和刷新率怎么达到的，很简单……就是你们的技术水平比较低而已。
　　而  已。
　　假如在此之前有人告诉他们，会有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随便讲一段话，能把人活活气死，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现在，他们信了。
　　所以你这个而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倒是说呀！没有什么比一个轰动世界的财富密码摊开在你面前但是你还是看不懂要来得抓狂了。
　　就在所有人憋气憋得脸快成了猪肝色之时，渝昔话锋一转：“就像我所说的，我们现在制造的一切机器，它都还只停留在普通的被利用的水平而已。还未有一个机器，就像惊鸿的交互水平那样，与人类的灵魂也进行一个交互。”
　　“我们现在所有的创造水平都围绕在‘躯体’上，而新的时代要来了。”
　　众人不自觉地屏息，其实这个“新时代”是谁闯破的已经不言而喻，但既然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撞开了，即使做不了那个第一人，可怎么也会想要分一杯羹。
　　“我用工具，工具被我用。我在玩游戏，我沉浸在游戏的虚拟世界中……那么为什么，游戏不能沉浸于我呢？为什么要我去交互游戏，而不能游戏来交互我呢？”
　　“我想，人类是时候探索更高维度的灵魂上的互动了。”
　　礼堂内鸦雀无声，空气都仿佛凝结住了。直到半分钟后才有人从他这段极为狂妄的话语中回过神来，莫名气弱地发问：“你说的……是脑机接口领域吗？”
　　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居然还笑眯眯地嗯哼了一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之前网上人们说的神洲和future是最大的疯批头子这话一点也没说错！
　　这是他们想不想的问题吗？这是能不能的问题好吗！
　　在AI无人驾驶领域搞研发搞了许久的马斯克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还是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你可知道，脑机接口这个课题，全世界那么多精英在上面耗死了多少脑细胞，而之前的报道也说，脑机接口已经步入‘技术爆发期’……然后呢？说句刻薄的话，爆发出了什么来呢？”
　　现场沉默了。
　　全世界多少家巨型企业往里投了数不清的真金白银，每一次风投都忍不住豪赌一把，但换来的连本也回不了，说不挫败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冤大头都做了那么多回了，但凡今天future能把话说得令人失望一点，或许他们都会更有意向参加。
　　因为这才是正常的！
　　好比有人患了重病求了许多名医都不见好转，现在的愿望就只是尽可能的延长寿命而已，结果有人突然跳出来说他能把人治好，甚至让他能跑能跳比一般人还要健康！
　　闹呢……怎么看怎么像骗钱的莆田系医院。
　　再联合过往的一件件好事算起来，每逢有啥好事，这该死的future就往自己国家里搬，还要演戏来一波欲拒还迎，让他们白白凑脸上去挨打！现在又这么口出狂言，他们更加笃定，这future一定是觉得他们人傻钱多来骗钱的啊啊啊！骗完了再拿回去自己国家搞建设，一颗心真是黑透了！
　　渝昔也很无奈，那还要他怎么说，难道要告诉所有人他来自未来？他确信这样说完之后，future和耍人玩这个词绝对会锁死。
　　“嘿，朋友们，不要激动。”渝昔无奈地摊开手：“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中国的一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很感谢大家的招待，到别人的家里做客，怎么好意思空手来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future他终于愿意把合作的机会也伸向海外了吗？！原本忿忿不平的众人瞬间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就像被渝昔施了戏法一般，堪称变脸，裴喻洲都差点没忍住露出笑来。
　　“如果真的要研发出达到你说的那个程度，从零到有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而且这片领域宽广浩瀚，你打算具体往哪个方面挖掘呢？”有人急急地追问。
　　这个问到了点子上，渝昔看着他，说道：“影视。”
　　突然被cue到专业领域的施密特昂起了头。
　　他是浪潮公司——M国一家极其顶尖的制片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其实他们公司和future大闯特闯的领域可以说是没什么交集，但惊鸿的惊艳亮相给他们敲响了警钟。一种前所未有的观影体验，一块完整的大肥肉，现在直接被神洲一家独大了。
　　就算是碰运气也好，他也要来一睹future的真容，或许也能为他们接下来的战略提供一点思路。可不管露不露面，future果然还是那个让人永远也猜不透心思的人，或许……这次有机会拿下和future的第一次海外合作。
　　至于其他人，他们今晚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听到影视这个回答之后表情已经木了。现在这个领域完成了打字，控制机械臂，尝试让瘫痪的动物重获行走能力等等，其中的偶然性和出错率且不说，这人居然想要一上来就尝试影视，而且还要输入剧本那样的高难度内容……
　　但他可不是信口胡说的。人类总是学玩乐的东西学得最快，以轻娱乐方面入手是最易被人理解且传播速度最理想的。不然即使做出来一堆晦涩难懂的东西，上一个热搜，一群人夸夸，然后半天过去热度就降了，根本不会有人仔细看，更遑论深入人心。想要让人去尝试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只有娱乐是最容易办到的。
　　要想迅速发展一个新事物，第一步它得被人所熟知。否则科技踏出的第一步，享受成果的只有科学家，而不是全人类。
　　“在惊鸿发售，我在浏览观测外界反馈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种声音，那是一个没能赶上新潮流列车的群体。”
　　“所有人在感叹惊鸿的真实感时，在有些人的世界他感受不出来有何不同。有人惊讶立体犹如发生在耳畔的音效的时候，有些人的世界是安静的。”
　　少年就像一颗星星，映照在几米之外的裴喻洲的眼中，正肆意地散发着光芒。
　　“他们就好像被时代抛弃一样，被隔绝在了狂欢之外。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有人继续发问：“愿望总归是好的，但能不能实现还得另说。不能考虑其他形式吗？这么复杂的东西，要怎么确保全球人们都能对接上呢，中国不是也有句俗语叫‘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吗？”
　　“没有什么比一个故事更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了，可以给猴子的大脑皮层植入电极，但总不能对全球人民也这样做吧？也没有什么比一个五感有缺失的人更加专注地想要了解世界了，这种强烈的信念，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那么凭空捏造还是还是很难打造出这传说中的空中楼阁不是吗，要以什么为媒介呢？”
　　少年一怔，随即笑着看向台下的一个方向，众人追随他的目光而去，凝聚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裴喻洲也笑起来：“惊鸿，不就是最好的载体吗？”
　　众人：“！！！”
　　他们竟然舍得拿出惊鸿来折腾！难道不怕在合作过程中被勘破奥秘吗？！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就连原本心如磐石般沉稳的人也不免有一丝动摇了。
　　想吞掉那个让他们恨得牙痒的future吗？谁会不想。
　　站在远处的两位企业家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老兄，你也知道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吧？”
　　“是的，这简直闻所未闻。而且与他们合作的话，我可不确定会不会被坑得吞掉骨头……”这名企业家曾经参与了有关于future的一场舆论引导中，打脸之后一直被嘲到现在，他实在是怕了。
　　“确实，那可是future。”那人说：“那么你不打算尝试一下加入这次合作机会吗？”
　　对方又突然哑然，半晌出声：“但……那可是future。”
　　……
　　贼船的船票，他们给出了。蛋糕，也准备好了。
　　最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这场博弈，孰胜孰负还真不太好定夺。
　　渝昔和裴喻洲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涌动着的火焰，像是黑暗里的一颗火星，又像是长夜终于迎来的破晓。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你说这事巧不巧:)
　　众人眼中：打脸+气人+骗钱回老家搞装修=一对游走在异国他乡的黑白双煞。
　　————
　　断药了！身体状态有些反复，复查还得继续，不过没有大碍，回家了。
　　但是熬了个大夜把字给码了5555555我这章可肥了！很感动还有宝子们在看，想死你们了！

第68章 、第 68 章（捉虫）
　　这一夜过后, 两人收获颇丰，裴喻洲回来便立即召开了个会议，好安排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乖乖……”程弈听完这两人参加完酒会带回来的成果, 再一次觉得魔幻照进现实。
　　他们神洲最大的两个不可控因素，去了不怎么严肃正式的场合，一晚上拉回来数亿美元的资金, 这叫他们要怎么相信？！！
　　天知道这两人出发前, 他们所有核心组成员沐浴焚香虔诚祈祷的仅仅只是他俩不要参加完一个酒会就得罪一堆商界大佬而已！
　　钱包是鼓的，人心情都舒畅了, 裴喻洲也懒得与他们解释当晚渝昔是如何化解掉一个个暗枪冷箭。反正气氛炒热之后，他们两人就没有一个是闲的。
　　连轴转了一整晚，裴喻洲才与几家其实早就在他们心里的合作名单上的公司签订了合约。
　　不过时间太仓促很多东西只能口头说明, 酒会结束后他们只好匆匆交换了联系方式, 后续还要仔细商讨，现在得先把详细的书面合同拟好。法务组人员也没想到一觉醒来就多了这么多工作，急匆匆抱着文件就跑了。
　　贝遥正在清点名单，每核对一个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总部那边已经与几家厂商达成协议, 准备下半年就开始大规模生产惊鸿, 让限额数量扩大, 定期上架一批产品。而这边刚一完善基本的产业链，裴喻洲就将惊鸿在海外的经销渠道打通了。
　　“我去！还有浪潮公司啊！”程弈凑过来大叫道：“不会是假的吧，渝神, 咱们真要和那个传奇的电影公司合作吗？咱们要转行了？去拍大片？”
　　“拍你个头，”裴喻洲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冷冷道：“没事干的话就去自己找点儿饭吃。”
　　程弈：“……”
　　总感觉自从自己上次差点没分寸地冒犯渝神之后，他裴哥对他的态度就不咋地了。是他的错觉吗……？
　　渝昔没空理会他们莫名其妙的斗嘴，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酒会上的承诺, 掏出手机道：“对了程弈，我给你推几个人你加一下，问好了地址给他们一人邮一台惊鸿过去，我答应人家了。”
　　程弈一边应好一边听话地拿出手机，加一个就怪叫一声，直到看到浪潮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时惊叫出声：“我靠真的是施密特本人！！”
　　抠门老总在一旁凉凉地接话道：“记得用到付。”
　　“……”程弈受不了了，“裴哥，这样会不会太抠了点……就一点儿面子也不要吗？给人家知道了多不好意思啊。”
　　裴喻洲从善如流：“那你自掏腰包吧，公司不给报销。”
　　程弈：“……”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不是他的错觉！裴喻洲是真的在针对他！看来不是公司不要脸，是他这个老总不要脸！
　　“海外邮费太贵了，咱们公司和人家旗下那么大的产业群相比还只能算是一个小作坊。”裴喻洲振振有词。
　　一干骨干员工眼神控诉，邮费再贵能贵到哪儿去？这拉来的数亿美元先不论，还有与浪潮合作之后的详细合同没拟出来，林林总总全算在一起恐怕十亿的资金都不止。
　　知道的是以为他们去谈生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去抢外国的银行了呢！
　　裴喻洲看懂了他们的控诉，无奈笑道：“这次收获是很多，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之前你们渝神是怎么被评价的？”
　　邹博文心里一咯噔，迟疑道：“……能赚又能花？”
　　见裴喻洲不说话了，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钱还没焐热，该不会就只是短暂地来他们账户上待一下就走吧？财务部会哭的。
　　“养我们渝神可太费钱了。”裴喻洲开玩笑道。
　　哪知渝昔竟然恣意地将眉一挑，骄傲地承下这个说法：“应该的。”
　　裴喻洲朗声笑起来，笑够了才正色道：“好了，别担心，工资和奖金都少不了你们的。虽然能赚又能花，但这次咱们花的是别人的钱，怕什么。”
　　“而且惊鸿的游戏区签订了日服美服等海外通道，这又是一笔进账。另外还和任天堂签了一笔，等技术开发慢慢导入进去，一些海外大热游戏也可以在惊鸿上线。”
　　“我靠！”程弈先是脱口而出一个不雅词，然后瞪大了眼睛问：“任天堂？！哇……那霍哥可圆梦了，不知道走之前能不能帮他要张签名。不过裴哥……咱们惊鸿开发出来之后发售了《囚笼》，在游戏这一块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但这正是咱们势头正好的时候呢，干嘛要引进国外的来呀……”
　　“这样我怕到时候有些图谋不轨的人会混在里面，引起不好的舆论。咱们国内现在游戏的行情是在上升期，都想走出去光宗耀祖，如果又是引进来……然后翻版再翻版，只赚快钱完全没有自己的新东西……那不是和国内某家恶臭的游戏公司一样砸口碑了吗？霍哥刚跟我们合作完《囚笼》，到现在还在给我们不断升级更新，如果我们这样会不会让他伤心啊，以为我们初心变了什么的……”程弈的话越说越小声。
　　霍宇达是当初他们搞梦幻联动的时候的合作对象，创世纪网络公司的CEO。当时为了拿下他，他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后来他们相熟之后霍宇达才慢慢告诉他们关于他小时候的游戏梦的由来，就是从那任天堂那一只小小的红白机开始的。
　　但是当他真正涉足国内的游戏领域，才发现创作环境是如此的糟糕，甚至一度也把初心锁起来，跟风做了几款火了一阵子实则毫无营养的快餐游戏。
　　这个市场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非常严重，创作者不用心，一个接一个的套壳，就像把用户当猪猡那样宰割。用户从投注热情到怨声载道，到“国产的就是垃圾，越做越差”的离别宣告，统共也没花多久时间。新用户不断被收割，老用户不断地流失，用户存量永远呈下降趋势。
　　这个局面，没有人想再看到了。
　　裴喻洲摇摇头，沉声道：“并非如此。”
　　“虽然引进来，但我们也不是来者不拒，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公司部门各司其职。而且你细看条约，我们有一个要求就是我们的惊鸿，有且只有一个适配的服务框架，而这个框架由我们自己国家的撑起来。赶鸭子上架，这是最快的成长方式。”
　　要做惊鸿的服务框架，敢拖一个后腿别说海外人民了，全国十几亿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骂得搞框架的抬不起头。
　　听到这里，所有人才一齐将头抬起，他们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服务框架，堪称国内计算机领域最大短板，甚至问题比祖国现在追求的“芯片自由”还要严重。M国的GMS套件，如今已经占据了全球的75%以上的占有率，这是很可怕的一个数字。
　　其实他们和M国打得一战成神的昼夜之争，抢得是惊鸿的核心技术，赢的真的很险。怪就怪在M国太自傲轻敌，以为一个芯片禁令就可以把他们逼死。神洲最后使出了新分子追踪锁定法杀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中止了M国最后一个杀手锏——GMS终止服务的威胁。
　　而M国现在也一定在庆幸他们当时没有拿出这个杀手锏，好让他们在签订了昼夜协定后，仍然有擦边挑衅的机会。
　　是，你不让我威胁断你们芯片链，那我总可以停止自己国家的服务框架给你们使用吧？
　　一旦终止服务，意味着国内正处于|迅猛式增长期的通讯科技行业直接失去几乎整个的海外市场，失去75%的潜在用户存量。而现如今的服务框架系统还不太能打，假如真的如此，国内将毫无还手之力。
　　这才是真正的上位圈阶层垄断，也是裴喻洲和渝昔参加酒会的根本目的——从这该死的密不透风的上位圈者独自享用的利润狂欢中，杀出一条生天之路。
　　开发自己的框架，这无疑是最辛苦的一条路，却也是真正的捷径。
　　国内的上位圈层只能在国内称王，国人的善良和忠贞被已经腐败的有心者利用，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把国内的年轻人们不断地内卷化。他们却可以舒服地躺着赚钱，一旦被推出国内的舒适圈，靠技术只能认怂。
　　这就是危机重重的现状。
　　一番解释之后，裴喻洲叹了口气：“我敢保证，M国之后会慢慢使出GMS禁令，让我们失去海外份额。所以我们的危机根本没有解除，只是从见血封喉变成了钝刀子放血。一样的致命，但至少我们争取到了时间。”
　　用户存量才是最致命的问题，在短期内，国内的框架组件是很难实现弯道超车的，就算是乘着火箭上了天也比不过人家现成就有的，所以这就是渝昔他们另辟蹊径的念头的产生。
　　最难打败的就是别人已经有的且成熟的产品，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做出一个全新的东西，让人家愿意为了你这别人没有的那独一份儿而买单。
　　就像他们上次打赢的一战，别人拿芯片来威胁，那他们就用续命良药来回击。他们往后若是用GMS背后天罗地网的贸易链作威胁，那他们就用自己的框架配套上惊鸿。
　　惊鸿，可是就神洲公司独一份，这还是一块没有被任何人染指过的蛋糕。
　　这样，他们就永远不可能被另外几十亿的海外用户抛弃。有人、有数据、有钱、有时间，他们还怕什么？
　　“国外那些成熟完善且优良的游戏刚引进惊鸿，也绝对会让他们大赚一笔。但别忘了平台还在我们这，又不是白送的人情。”抠门老总裴喻洲说道：“钱也是要拿钱换的！不把他们在我们这捞的油水狠刮一笔走，你以为我会答应？”
　　“惊鸿游戏板块刚上的初期，资源是最匮乏的，他们送现成的上门又有什么不好？靠我们国内那零星几个优质游戏，实在太少了。要从头打造一个像《囚笼》那样的惊世绝作又太耗费精力，你我都知道接下来我们时间紧迫，没有那么多精力了，除非你真的不怕猝死。”
　　“再者，吓一吓我们国内这一潭死水的游戏圈不好吗？就该让那些垄断的资本知道什么叫危机感。惊鸿可是被称为第二steam的平台，而且我们还在上升期，还有着其他任何智能产品都达不到的绝妙游戏体验，他们怎么甘心再次被欧美游戏盖过去？适当的刺激也可以激发他们的创作能力的。”
　　“环境让劣币驱逐良币，而我们要让良币自己回来。”
　　这一刻，这个上位者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气势压迫：“被人打压和蔑视的耻辱，受一次就够了。”
　　假如霍宇达自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要等着他们把饭喂到嘴边……那他可不配当神洲的合作伙伴。
　　众人被他说得心潮澎湃，又觉得哭笑不得。
　　这哪是跟了个公司干活啊？这根本就是在玩极限运动！自从future的展露，他们这颗小心脏天天就没个安宁，却又让他们甘之如饴。
　　就如在雪山之巅极限滑雪一般，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可他偏要逼得你腾空而起，像是化作了能飞上青天的鸿鹄。
　　他们可不要弯道超车，他们要的是从天而降。
　　跟了他们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也不知是几生之幸。
　　“只要我们还有用户，”渝昔的眼中闪烁着那一夜让所有对手都暗自心惊的疯狂般的笃定：“我们就能拥有一切。”
　　架构不行？逼都要逼他开发！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金饭碗端到他们嘴边了，如果他们还是没有能力吃，灌也要灌下去。自己有实力，腰杆才能硬。所以才说这条疯了才会选择的道路，才是真正的捷径。
　　就像国外的扶贫是食物邮票，即食物补助计划。但关于扶贫中国自古就有一句话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是国人从祖辈开始就刻在DNA里的基建基因，从零到有这件事，那咱们可太熟练了。
　　“不能逃，给我抢。”
　　裴喻洲说的被人打压和蔑视的耻辱，受一次就够了的这句话，可不单单用来指国产游戏。
　　“一超时代已经成为历史了。”
　　少年眨着黑亮殷润的眼睛，掷地有声道：“只有将技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们才有真正做选择的眼界和能力，而不是只能唯他人的命是从。”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俺又更新了哈哈哈哈哈！我在努力哦，感谢宝贝们的票票和营养液，希望宝们看得开心~
　　程弈：裴哥是不是在针对我……
　　小裴（冷脸）：你没事干就自己去找点饭吃。
　　他醋了他醋了！
　　————
　　这次洪水灾情好让人心焦，大半夜的辗转反侧睡不着捐了三次款了，希望人们都能平安。
　　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像我们一样的国家了，中国人民团结起来！！

第69章 、第 69 章
　　因为这俩人突然带回来的一大堆业务, 神洲上下又开始陷入了忙碌状态。为了不影响工作进程，这次随行出国的团队中分了一大半人先飞回了国内，至于剩下的一半还留下来做什么……
　　“拿奖？？？”
　　拿到了施密特本人的联系方式, 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震惊到的程弈吓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顿觉脑瓜子嗡嗡的。
　　裴喻洲淡定地点点头，“你人跑到国外来就连国内的新闻也不看了吗？”
　　“这些事儿都是归宣发部门管的好吗？咱们哪儿还有时间看新闻啊, 我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说真的裴哥, 我觉得你得给我们加个单身补偿金了我……”他一边嘟哝着，一边打开了国内的社交媒体平台。
　　“我去！！！”他没忍住爆了粗。
　　他也自诩是跟着公司风风雨雨看多了大场面的人,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夸张的屠版方式！
　　# 2060年ICCV国际计算机视觉大会召开  提名future # 后面还跟了个黑红黑红的“爆”字。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的第二条热搜词条就是——
　　# 2060年AI顶级峰会NeurIPS即将召开  提名future# 后面也紧跟着黑红黑红的“爆”。
　　这不同领域皆为极顶尖的国际权威性会议，竟然同时在这个当口提名了future？？？不止是程弈, 网友们早就炸开了锅了。
　　而且各自点进去仔细一看, 他们召开的时间还都挺接近，并且都选在M国举办，地点也不算太远，就跟约好了似的。
　　“我去……开幕雷击, 一打开页面就是两条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出bug了的词条。这怎么跟复制粘贴的一样啊？我都可以翻折过来整个轴对称了, 我没有看错吧？？”
　　“本文化沙漠不明觉厉, 有没有大神来给我科普一下？”
　　很快就有热心网友跳出来给看不懂的同学解答了：
　　“ICCV是公认的计算机视觉三大会议之一，并且ICCV是其中计算机视觉领域最高级别的会议，最近几年竞争越来越火热, 门槛高得吓人……是个含金量和权威性都很牛的峰会，future这也太给我们长脸了。关键的问题是他去不去，我确信，只要他去，就不可能一个奖都拿不到手。”
　　future的惊人世出全球人民都看在眼里, 大家现在最关注都不是他能不能拿奖的问题了，是他到底会不会出席。future的神秘面纱这一次能揭下来吗？
　　“啊啊啊啊啊啊参加吧参加吧，求求了！有生之年我能看见我偶像长啥样吗？”
　　“真的，future露面的话我就把照片打印下来挂床头上，那我铁定不敢摸鱼了……我会有种被天道之子盯上的如芒在背的感觉哈哈哈哈”
　　“我愿意担下制作future表情包这一重任，比如：转发这个future，你的对手都会被打脸扑街.jpg，哈哈哈哈想想就快乐”
　　但还是有不少理智一点的网友混在一片“参加！参加！”的声音中冷静分析道：
　　“不过很奇怪的是，ICCV这个峰会无疑是比较契合future近来的成果的，NeurIPS是为什么会冒出来？”
　　有沙雕网友掺和进来调侃道：“我怎么莫名其妙地看出了一种两大妃子争宠的既视感？对不起我没文化，胡乱比喻的，狗头保命.jpg”
　　“给不懂的同学继续科普一下，NeurIPS是机器学习领域最具权威性的会议之一，也是一个含金量很高的峰会，全称是神经信息处理系统大会，属于人工智能领域的A类会议。牛固然是很牛，future也确实很厉害，但和这个会议其实关系并没有非常大。而且NeurIPS的门槛也很高，特别是近几年的瓜有点多……比如肤色歧视什么的……稿件泄露什么的……不太懂了，还是闭麦吧我。”
　　“楼上的同学，到future这个程度，没有哪个峰会不想邀请他的吧。凡是能沾上边的都可能会想办法联系上他，不怎么沾边的都尽量沾边想破例给他冲个不痛不痒的奖，反正future这个人破例的事干的也不是一件两件的了哈哈哈哈。所以楼上的楼上的既视感还真有一点准，我估计就是峰会召开临近，又恰逢future团队往海外发展，想搭上这次机会。‘future第一次露面的峰会’，听起来多威风啊是吧，谁不想做个第一名呢？现在这些国际会议们也卷起来了。”
　　“楼上+1，因为我也是近年来NeurIPS的众多投稿者之一，据我观察他近几年的举办地动向，今年完全没可能在M国的芝加哥举办……好家伙本来都在想着搞加拿大的签证了没想到开到M国去了。而且他就卡在ICCV公布之后再官宣，举办地距离ICCV举办地的明尼阿波利斯也很近……也就六百多公里，从他那飞过去圣保罗两个小时都不到，自驾也才六小时。这完全可以够future拿奖一条龙服务，生怕他不去似的。就算他说他不是故意的我也不会相信！”
　　“不过想来NeurIPS也知道这种知道对家举办时间再公布的行为不太好，所以没有选在ICCV之前的日期举办，否则两家可能真的要明面上搞得难看了。这下子两家峰会同一天举行，future只能凭借个人意愿二选一一个亲自到场了。太戏剧性了，这种事在历史上还真的是第一次出现，开了眼了属于是。”
　　“我靠，看完大佬们科普完全惊呆的我：……”
　　“+1，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牛的峰会这么暗搓搓的卑微举动，但不得不说……有点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卑微但我不说.jpg，所以future真的会出现吗？！如果真的是，我直接看爆！再整一个峰会直播人数新纪录！”
　　“很难讲诶，我觉得future真的都快有神格了，搞不好包袱很重。万一长得……你懂吧，他或许怕我们失望咧。本人程序媛，亲身力证我身边的程序员帅哥很少……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观测，防杠声明orz”
　　“那万一future两个都不亲自到场他们岂不气死了哈哈哈哈，白搞一通，毛没捞到。”
　　“我不相信5555555我都把星空发布会上future的声音做成闹钟了，这么好听的声音应该不会长得很差吧！姐妹，智商有魅力加成的！脑性感的人最性感！而且我的future滤镜八百米厚，我真的不会失望的！所以求求future参加吧5555”
　　“我的重点歪了，姐妹！闹钟音源求一份！”
　　“+！”
　　后面倒是莫名其妙歪了楼，但全网讨论度这么高，神洲公司依旧是一贯的宠辱不惊的作态，就连一个官微都不发。
　　“不愧是神洲，就跟无事发生一样。”
　　“好家伙，我现在直接放弃从官方这里撬消息了。我算是发现了，神洲的官微永远是不到最后一刻不出声的。而且还要等大家福尔摩斯一波，各路大佬助力一波，最后马都给人扒得精光了再出来发官宣……太冷酷无情了，这一整个公司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儿吧？”
　　“最高端的装逼术，学到了。拱手.jpg”
　　“本人不是神洲的别学，出去会被打，楼上你有良心的就来医院看看我。”
　　但其实经营官微的宣发组这次是真的被冤枉了，他们表示他们也很懵逼啊！
　　老板和小摇钱树远赴国外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很难联系上，留在总部的副总也不知道他们要不要参加，这让他们怎么回应？还是只好沿袭之前的冷酷作风了。
　　确实不怪他们，这点程弈可以作证。
　　因为他们裴总和他的绯闻男友是真的不务正业啊啊啊啊！两个人向外猛冲一波，带回来一大堆事情，然后他们就——跑路了。这两天玩得可以说是相当快乐，程弈咬牙切齿地想，他之前那次开玩笑真的是歪打正着，这两人像是借着公差去度蜜月似的！连拿奖这么重要的事都等到临近了才想起来。
　　“裴哥你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咱们前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了都，你居然还有时间帮渝神搞峰会论文？要搞就搞吧怎么还搞出两个来，你说现在可怎么办？”程弈道。
　　裴喻洲否认道：“我只给ICCV投了，NeurIPS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那边就算到场了，也不一定能拿到奖吧？”
　　渝昔对这边的各大会议都不清楚，这些都是全权交由裴喻洲管的，他只配合地点点头，然后听裴喻洲继续道：“我猜他们那边可能是噱头更大些，如果要拿他们的奖，我们当然没问题。但得等到和浪潮他们的合作落实下来才可以，那个才更属于NeurIPS的评奖范畴才对。现在去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拿应该是能拿，但是不会是很重要的奖。”
　　至于为什么忙得要死还要帮渝昔投稿……那就不必多说了。
　　相信每个小孩看好莱坞大片的时候都曾经设想过那看似遥不可及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全息游戏、超高效率的智能家居、引爆量子霸权……其实现在几乎已经完成一半了，只是随着技术的普及化，时间问题而已。
　　他相信他们一直站在未来的门外，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踏进曾经口中的“未来”，而future一定就是那把钥匙。
　　他曾暗自决心要让世界借他的眼，亲眼见证未来。
　　那么，这人那么好，也值得让全世界都看到。
　　……
　　他们是决定好了要去哪个峰会，但网友们不知道啊！
　　已经有人在浏览两大峰会各自的场会信息，调侃着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了。
　　“虽然朋友一直说我人菜瘾大，但我还是要下注赌一把！NeurIPS！买定离手！俺已经百度过了，机器学习和计算神经科学领域的顶级会议，这个前缀长，做题的时候就挑长的选，肯定是这个没错！”
　　“不能吧？N这次操作有点骚，俺们future一向是光明磊落的人哈，我觉得应该还是会去I的。”
　　“但是今年N的热度真的很高，卖票的也越来越卷了，还记得上上届整整十天才售罄，结果上届就十分钟卖完了，比一些大热的歌手的演唱会门票还难搞。现在学术会议的门票都出现黄牛党了，就离谱。”
　　“我觉得future要保持他在我们心中的完美形象，所以他哪个也不去，才不是因为我没钱买票呢5555”
　　“姐妹，钱反而不是关键，有时候某些东西有钱也难买到，比如惊鸿。默默点烟.jpg”
　　“是的，所以聪明的人已经一得知消息就写浏览器 JS 脚本了，准备开售时间一到就秒注册，跑在最前线！”
　　“woc还有这种操作？怎么搞啊怎么搞啊啊啊啊啊？！”
　　“姐妹别聊了，开始了！！！”
　　端坐在后方控台的卖票方其实还是淡定的，一张学术会议的门票……再火热能火热到哪里去？他还是认为大多数中国网友都是虚张声势的，毕竟语言也不通，也不是真的关注这行，来了现场恐怕不出几分钟就打瞌睡了。
　　他抿了口咖啡，慢悠悠地刷新了一下后台，结果就……
　　就差点一口冰咖啡喷屏幕上了。
　　“What the f**k???!”
　　他目瞪口呆。
　　这才几秒就……SOLD OUT了？
　　后台这库存数额已经自动挂上了红红的售罄标识，这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么疯狂的卖票场景。
　　九千多张票，是真的瞬息间就抢光了。
　　这些人是用光速注册的吗？！他们明明还设置了防机器人抢注册装置！
　　他有他的震惊，没抢到的有没抢到的哀嚎。
　　“曾经我以为世界上最难抢的东西是惊鸿，现在我才知道只要人活着，就有机会刷新三观。我宣布最难抢的是这俩峰会的票！！！有没有黄牛啊！TAT”
　　“我服了，一边九千多，一边一万多，愣是一张不剩。”
　　“不过毕竟海外通道，国内这边不好抢，估计咱们这边统共也没抢到多少。再者那些真心搞学术的比普通人有经验多了，人家也会写防拦截脚本，所以其实不是真搞学术的还真的抢不到。”
　　“大家还是别凑热闹了，要是有啥也不懂的天选之子抢到票了，如果你不专卖给我的话还是退了吧55555咱们老实待家里开直播得了。”
　　神洲的成员也没想到这次的会议竟然这么万众瞩目，不禁也有点紧张了。以往再怎么声势浩大那也是在线上，没有真实的震慑力，现在他们要线下接触了，这回可是彻彻底底地感受了一次流量巨潮。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才能反馈这份期待，慌得六神无主，便开始抱怨老板：“裴哥你说你干嘛把人都分了一大半回国内干活去了，什么事情不能往后挪挪吗？到时候肯定一大堆媒体来拍，你看咱们现在就剩这么点人，岂不是太寒酸了……”
　　裴喻洲眉梢一挑，反问道：“谁跟你说就这点人了？”
　　“啊？”
　　众人皆是一懵逼，然后顿时心领神会地拿出手机疯狂刷新，果不其然又一条官微闯入他们的视线。
　　央妈居然@了他们……
　　【放心，一定安全护送孩子去拿奖。[拇指]】
　　“！！！！！”
　　“言语已经无法表达我的心情了，future果然是央妈亲儿子！”
　　“好羡慕好羡慕我也想送555555”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感觉现在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惊讶了。”
　　“笑死，我觉得最惊讶的居然是神洲的官微。”
　　“前面有个网友真的预言帝了，神洲果然永远都是最后一个才出现的哈哈哈哈哈”
　　只见整整一天都在状况外的神洲官微，弱弱地回点了个赞，转发道：
　　【@神洲科技V：谢谢妈妈，妈妈真好.jpg】
　　老板靠谱是不可能靠谱的，他们心里也苦啊，只能靠各路大佬宠爱宠爱维持体面这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会议方：我们好卑微。
　　抢票群众：我们才卑微。
　　神洲员工：别说了，我们最卑微or2

第70章 、第 70 章
　　情况果然如众人所料, future被两大峰会提名的新闻在一切新媒体网上都榜上有名，时事热度空前绝后。为什么呢？因为可讨论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比如future是否真的会真人出席？亦或者出席的话是去哪一个峰会？他有可能拿下什么奖项？
　　是的，没有人会怀疑他拿不了奖。最可怕的是每个奖项他看起来似乎都有可能拿下！所以究竟哪个奖项会被他拿下, 就又引起了热议。
　　I站的科技科普区up主们喜迎又一春，平时那些做冷门论文高质量视频的小up主们靠着这波流量成功做出好几个百万播放量视频冲上首页推荐位。
　　一时间各行各业的人们都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其乐融融的状态，玩梗笑称“M国天气阴, future观世音”, 巴不得future多搞点事出来。
　　就在这种讨论度居高不下的状态下，终于迎来了两年一度的ICCV峰会开幕。
　　嗅觉灵敏的媒体人们一早就在ICCV峰会场地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想着当场拿到future真容这第一手资料。
　　可中国代表团说好了要安全护送孩子拿奖，岂会当着十几亿国民面前食言？那必须早有预料。于是裴喻洲一行人早在护送下从暗门通道入场，并没有经过由闪光灯和高清摄像机构筑的人墙。
　　可ICCV这种顶级的会议, 今年的热度又这么空前绝后, 谁不想潇洒英俊地从辉煌的大门入场呢？！
　　于是苦等无果的各大媒体就抓住了其他提名者、举办方，甚至审稿嘉宾，除去一些正常的采访以外就开始问一些极有话题度和兼具火|药意味的问题，想要多搏得几个版面。
　　“您这次的获奖候选对手中有future, 请问您的压力大吗？”
　　“您认为今天的这场峰会中, future有多大的赢面呢？”
　　……
　　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刻薄, 有些心思单纯的学术者抵挡不住记者的层层话术，暗自叫苦不迭，逮着机会就赶紧溜进场了。
　　但也有一些态度更不友善的, 比如面前这位面色铁青的男子，约翰·帕里克。
　　原本在future名声大噪之前，他也是业界内赫赫有名的新秀大牛，世界级顶尖大学的光环加身，现是顶级计算机视觉实验室的三年级博士生, 还签署了脸书智能研究员未来二十年的劳务合同。
　　他现在还三十岁不到，正处于事业蓬勃的上升期，缺点就是多少有点心高气傲，但他也确实有这个本事。他年纪不大，所以相比其他界内大神更爱玩社交平台，甚至可以说是活跃，而且还因为言论不当曾陷于过几次肤色歧视和对中国不友好的争议中。
　　在future被提名之前，他可是今年最被看好的有希望抱回马尔奖的候选人。
　　总之他的风评可谓两极分化，当然这样具有争议性的人物就更是受记者们的喜爱了。
　　“中国已经有四年没有抱得马尔奖归了，您觉得在今天这个群英荟萃之地，future有可能为他的国家抱回这么大的奖吗？”
　　国外的记者们采访风格更为粗犷，提问的记者好不容易才快同行们一步，抢做第一个采访者，激动地话筒都快怼到人面前去了。
　　约翰毫不客气地推了那话筒一把，鼻子轻不可闻地嗤了口气，“先生，你最好别问我这个问题，我可不是future的信徒，说不出好听的话。”
　　记者一愣，随即更兴奋了。
　　谁要听好听的话！要的就是刺激！
　　于是连忙追问：“听起来您并不看好future能取得好的表现？那么您怎么看待future在计算机视觉领域取得的成就呢？”“我承认他确实有才华，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世界上的人才层出不穷，我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位学者是这么高调的。并且从全人类的发展上看，我仍认为future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惊鸿的开源问题他现在还没有回应，然而他却想从这拿奖，比起才华，有时候人品更重要一些。”
　　约翰在数不尽的闪光灯下有些膨胀，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说得过了，但他保持了自己一贯的龙傲天式回答。反正这些做新闻的自己心里有数，知道哪些能播哪些不能，太过分的当然会剪辑掉。
　　然而他忘了，ICCV和NeurIPS今年的国民的关注度如此之高，待遇当然与往届不同！今年的ICCV可是全程现场直播的！
　　而精心准备演讲稿的他早在半小时前就彻底断网了，根本不知道这场直播高达全球几十亿人在线观看……这个可怕的数字还一度把网络通道卡出bug了好几次，经过程序员小哥积极抢修才恢复过来的。
　　“拳头硬了，姐妹们。现场召集代打服务，谁在现场的帮我打他一拳，爷给他一百块。”
　　“我出五百，气死爷了。future没见到，见到个柠檬仔。”
　　“我靠！原来有学问的人说起话来都这么气人的嘛？”
　　“没什么了不起的？”记者立马抓住了关键词，问道：“那么您的意思就是future震惊全世界的造物其实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吗？或许您从事的XXX研究所目前正在开发有关项目，并且有超越惊鸿的可能？”
　　面前这人说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约翰更有些自得了，这难道不比不知来路的future前途光明多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回应道：“说到计算机视觉，其实还是离不开三个方向——‘三复制’。即复制人眼、复制视觉皮层、复制大脑剩余部分，这三者的难度是递增的，而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做出成果最多的就是围绕着人眼。现在，我们已经有了非常高级的传感器和图像处理器甚至纳米级别的半导体像素，硬件几乎已经开发到顶级，剩余的发挥空间很少。复制视觉皮层，则是使用人脑视觉区域相似的技术，往深度发展，现在正处于这个阶段的上升期。而这些又与AI的应用紧密联系，一旦有一点进展那都是人类的福音。future再厉害，他也只是在前两个区域摸索出了一定的成绩，其实深挖根源，也并没有那么神秘莫测。可他不愿开源，不愿将技术共享，人类挖掘第三区域的时间就会延后，所以我才会说他自私。搞科技的，就不应该被金钱绊住脚跟。我们的研究所也确实在做有关的项目，破获关键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实现真正的‘意识运作’，突破传统计算机的极限。有时候小家子气反而会拖累国家的进步，如果只满足于偶然的一两项成就……”
　　约翰耸耸肩，眼神有些轻蔑，意味深长。
　　“好了，说太多深奥的东西只徒增乏味，我该入场了。”约翰说完便不再接受采访，大步踏进大门。
　　记者简直目瞪口呆，真是对对手的一记狂妄至极的狠话，这也太有料了！
　　网友们的画风倒是画风迥异，有认同的，有不明觉厉的，也有不屑他的言论的。future现在早就收获了世界各地的科技粉们，地位还是难以撼动的。
　　“‘破获关键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其实他说这么多不还是说在没有研发出什么来？酸黄瓜，爷拍了你下酒！”
　　“天啊他真的好自信，不得不说肚子里有料的人真的说话都好有底气，我欣赏他的自信。”
　　“场前放狠话很正常，主要得看他会中的具体表现了。千万别拉垮啊，否则我一定笑得最大声，这不又是一个打脸素材吗？”
　　程弈老早就坐在场内窥屏了，笑得那叫一个东倒西歪：“渝神你不看看吗？太好笑了，有人说你的对手是酸黄瓜，还要拍来下酒哈哈哈……”
　　坐他旁边的裴喻洲扫他一记眼刀：“别仗着现在场内黑你就没形象，快把手机收起来。会议马上开始了，一会全景摄像就要开了。”
　　闻言，程弈立刻笑脸一僵，讪讪地捏了把汗：“行呗……不行，还是紧张，我再上趟厕所，马上回来！”
　　他上完厕所回来，峰会总算开始了。
　　场内的环境倒是有秩序很多，只有受邀的媒体才允许入场拍摄。几十亿双眼睛紧盯全景摄像框，可惜台下一片黑，别说future了，连个人都看不清。
　　捱过长长的致辞和一项项会议进程，总算到了颁奖时刻。
　　“亲爱的朋友们，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主持人萨曼莎用有些诙谐的口吻卖着关子道：“我知道大家有一个共同关注的问题……噢，但是我们还是得按照流程来。”
　　“我们第一位要颁发的奖项是——荣誉提名奖，让我们恭喜奖项得主！”
　　萨曼莎轻快的语调上扬，一道圆形的投射灯光在底下转来转去，终于在一位中年男人处停下。
　　这个奖项一般颁发给在该领域做出了杰出贡献但又不至于最顶尖的人，得主有时也不止一个人。
　　获奖者上去说了一番获奖感言后便下去了，萨曼莎继续道：“那么接下来我们揭晓第二个奖项——最佳学生论文奖，恭喜！”
　　灯光停在了约翰·帕里克的身上，他对着镜头自信地一笑，有种了然于心的感觉，挥挥手站起来上去拿奖。
　　弹幕刷得飞快：
　　“我靠！气死了！他干嘛还挑一下眉啊！知道他厉害了，能不能收敛点？”
　　“别气急败坏了，论高调可没人比得过future吧？”
　　“主动高调和被动高调是两回事好吗？future是狂，但是他不会不尊重人啊。”
　　“憋说了！影响我看直播了！万一我错过了future出场咋办？！”
　　第三个是杰出新方向论文奖，颁发给了一位对解决深度神经网络的泛化问题有很大帮助的白人姑娘。
　　第四个奖是马克·埃弗林厄姆奖，用以鼓励在计算机视觉领域做出突出贡献的研究人员或团队，颁发给了一组致力于研究无约束人脸识别问题的团队。
　　第五个奖就是全场第二瞩目的马尔奖了，也就是最佳论文奖，这是除了终身成就奖之外的最重的奖项。
　　约翰的一颗心都吊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后面的杰出研究员奖一定与他无缘了。假若他能拿下马尔奖，那全场最闪耀的人就是他无疑！
　　“究竟是谁呢？”萨曼莎拉长声音卖着关子，灯光在底下疯狂的乱转，“让我们恭喜——”
　　“future——！！！”
　　直播就像齐齐卡顿了似的，弹幕一瞬间清零，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啊啊啊啊”了。
　　约翰的脸都青了，不过黑暗中他的脸也看不清楚，这给他留了一点面子。
　　由于没有告诉后台工作人员future到底是哪一位，他们只好把灯光扩大了一圈打在了中国参会方的区域上，于是大荧幕上骤然出现几张脸。
　　“卧槽卧槽……最左边的这个小哥哥为什么这么帅啊？他是明星吗？”
　　“这到底是怎么照灯的！我真的生气了！为什么同时照好几个人啊呜呜呜这让我怎么知道哪个是future？！”
　　“我去，中间的大佬也很帅啊！你说这是走秀片场我都信！”
　　“傻孩子，那是神洲的老板，咱们争气的裴总，不是future。”
　　被显眼的聚光灯照着，渝昔面不改色的朝右边扭头看向裴喻洲，仿佛这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裴喻洲心领神会，也朝右看向程弈。
　　无人可看的程弈：“……”
　　程弈暗暗将手在裤子侧边抹了把汗，心里默念着加工资加工资，强作镇定地站了起来。
　　“这是future吗？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过并不丑啊，挺眉清目秀一小哥的，看谁以后还说future肯定是个大丑比！”
　　在一片鼓掌声和啊啊啊的弹幕中，程弈登上了领奖台，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谢谢，不过我并不是future。”
　　草（一种植物）。
　　屏幕上顿时刷满了“？？？”
　　有知道的网友解释道：“这位小哥确实不是！我超级喜欢《青年们》很经典的那期关于future的访谈，也是这位小哥代替future出场接受采访了。那篇报道我看了少说二十遍，都快能背下来了，特别励志。这个小哥是future团队里的核心成员。”
　　“确实……他刚站起来的时候我就想说，因为那一期的访谈实在是太经典了，脱销了之后还加印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脱销。不止是future效应导致的离谱的销量记录，那一期的质量本身就非常高，拿来写作文特别好用，我已经在好几次材料题里面看见过了。就是刚刚弹幕刷得太快，有几个和我一样认出来了的网友的弹幕一下子就被吞没了……”
　　“啊？？不能吧！要不要这么残忍啊连领奖都要别人代替啊啊啊啊，你让我看一眼能怎么样啊future！大哭.jpg”
　　程弈上去诙谐而机灵地解释了一通他代替future拿奖的事情，然后滴水不漏地完成了拿奖演讲和获奖感言，就潇洒地走下了台。
　　可他的屁股还没坐热，就又听到萨曼莎说道：“下一个奖项是杰出研究员奖，让我们再次恭喜——future！”
　　主持人萨曼莎其实也是future的粉丝，她从小就爱看大英雄主义电影。future简直完美匹配她心中的神秘且无所不能的超人的形象，可他竟然不亲自到场！
　　颁奖仪式还得进行，但她的声音明显消沉了下来。
　　这一次，约翰的脸更加难看了。杰出研究员奖是授予对计算机视觉的进步做出重大贡献的人，一般都是颁发给年长一些的学术界常青树大牛们，这才能让人心服口服。所以他才想着马尔奖拿不到手的话，这个奖肯定更跟自己没关系了。
　　但他没想到居然还是该死的future拿！而且还不是本人到场！
　　程弈无语了，他强作镇定的下场就是腿还在微微发抖，而他现在又要上去了。他气急败坏地把奖杯递给裴喻洲，鼓起勇气再次上台拿奖。
　　“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在小哥的脸上看到了脏话。”
　　“笑死，全场最忙工具人。”
　　再次拿完奖，程弈用眼神暗示裴喻洲至少得给自己再加一倍的工资，又把奖往他怀里一推。而裴喻洲早把上一个奖杯递给了渝昔，于是现在一人抱着一座奖杯，场面有些微妙的滑稽。
　　萨曼莎的情绪稍稍低落下去了，她的搭档迈克接替她，情绪高昂道：“那么我们颁发今晚的最后一个奖项——”
　　“亚当奖！！”
　　众人皆是一愣，怎么是没有听过的奖项？今年新设的吗？什么野鸡奖？
　　迈克解释道：“是的，今年……不颁发罗森菲尔德奖，经过组委会的慎重讨论，最后决定今年新增一个亚当奖……授予计算机视觉领域做出重大贡献的研究人员。总之，让我们一起恭喜——”
　　“future！！！”
　　我靠？又是他？
　　众人真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主持人的解释说法……完全就是罗森菲尔德奖终身成就奖好吗！
　　你妹，一共就七个奖。为了他空置了一个，又新增了一个，倒显得其他人像是陪跑的了。
　　组委会也没办法，他们实在不甘心就将终身成就奖颁发给一个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到场的人。而且中国人已经足足四年都没拿到他们的马尔奖了，结果现在一来给这么多奖，就连终身成就奖也给出去……太不爽了。
　　但是如果颁发给除了future以外的其他人……举荐上来的人选没有一个是合适的。他们也很为难啊，总不能马尔奖的得主贡献比终身成就奖的得主的贡献还要高吧？
　　那也太滑稽了！所以只好欲盖弥彰地新增一个亚当奖，算是一点面子工程吧。
　　“哈哈哈哈哈我靠，我现在只想问问那位约翰同学的感受。”
　　“绝了，逼得组委会特地设立一个奖项颁发给他，future还是头一人吧。”
　　没办法，程弈只得无奈地起身上台。
　　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并不是渝昔作为future亮相的最佳时机。他们现在的实际处境是周围都是一堆披着笑脸的踩狼虎豹，但神洲并不会乖乖地做一只猎物小羊羔。他们蛰伏着，只等待恰当的时机给出致命一击。
　　两个人趁吵闹说起了小话。
　　虽然程弈曾经就代替过他，现在再由程弈上去领奖也挺合适的，但……渝昔皱起眉头，凑到裴喻洲耳边：“干嘛不上去？对我有意见？”
　　裴喻洲一怔，没忍住露出个笑，罕见地将眼睛都微弯了起来。
　　周遭都是鼓掌声，很吵闹，但裴喻洲居然在这一片喧闹声中感受到了奇妙的静谧。
　　他们的关系自从上次裴喻洲的一吻之后就变得有些暧昧起来。就像现在，在黑暗中，两人紧挨着，就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甜蜜了。
　　神洲不能永远地将future藏起来，月亮温柔的光辉也不会永远被云彩遮住。
　　谁能凭爱意将月亮私有？何况世界还需要future的光芒去走过黑夜，迎来日出。
　　但此刻future就在全世界人民的注目下，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就是future。裴喻洲就陡然升出一种私藏月亮的罪恶感和隐秘的快乐。
　　“如果不能和你一起站在聚光灯下，那么就像这样待在黑暗里也不错。”裴喻洲道。
　　这主持人估计也是故意的，future不在场还拿了这么多奖，这口气确实难以咽下，就折腾程弈多跑几趟了。
　　男主持人迈克心里有些忿忿，寻思future没来没准是去了对家NeurIPS的峰会。这下子他们不仅被拿走了这么奖，还没拿到future第一个出席的峰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难道是图NeurIPS的名声更响亮一些？！这future，也太趋炎附势了点！不过是做出了点成绩竟然这么目中无人，他别忘了，说是一超时代已过去，但他身处的国家在众人眼里依旧是差了一大截，这么得罪人看他以后怎么发展！
　　心中带着气，迈克说话也就尖酸刻薄了起来，他带着笑，冷不丁地抛出一个死亡提问：“听说中国国内有一本很有名的人物访谈杂志叫——《青年们》，是吗？”
　　程弈抱着奖杯，不明所以：“是的。”
　　“据说访谈future的那一期期刊成绩销量非常可怕，并且里面有一段话，是说……‘第四次科技革命，有没有可能在中国’，答案是有的，结束语是‘不信你来亲眼看一看’。呃，我想知道——”
　　“是future给了你们这样的底气吗？亲眼看一看的话，你觉得future能带领你们看到怎么样的未来呢？”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就像一只盛满了冰水的气球倏地被人戳破，寒冷刺骨的水淋了满身，问题尖锐到全场寂静。
　　台下，裴喻洲和渝昔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还非常紧张的程弈眼神一下子变了。他的手也不微微发抖了，他知道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上升到国家，他的态度不容许有一点动摇。
　　顷刻间他的脑子里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想如果是渝昔站在这里会说什么话。是了，越狂才越是future。反正渝昔说过随便发挥，捅破了天也有他兜着。
　　程弈噙着礼貌地微笑，目光毫不躲闪地直视主持人道：“不仅如此，我想第五次、第六次科技革命，也不是没有可能在中国发生。”
　　迈克没有设想过一直被称为礼仪之邦的东方大国能说出这么狂妄的话，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你问future能带领我们看到什么未来？这么说吧，曾经是ICCV的数据告诉我们中美在AI领域的差距有十倍之多。”
　　“但是现在，我们不就站在这里吗？”他眼神疑惑，似乎是真心的不解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每一个国之重器，就是我们的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给忘记的宝子们标注一下，那一期访谈出自第59章结尾。

第71章 、第 71 章(捉虫)
　　“呜呜呜泪目了, 守护最好的阿中哥哥。”
　　“兄弟们破防了，我看到中方代表团那边有人在拿袖子擦眼角了，铁汉柔情啊, 这就是孩子金榜题名的家长的心情吗？”
　　“好从今天起我也不做future的妹妹粉了，为母则刚，我要当他的妈粉！”
　　主持人也有点下不来台, 虽然他的内心依旧是不太苟同, 他圆场道：“恭喜你们，取得如此佳绩！那么作为今年的马尔奖得主方, 你们将带来怎么样的展示呢？”
　　每一年的拿奖流程都是这样的，但一般奖都拿到手了，证明论文或者成就本身已经很有料了, 不需要再向投稿那样竭尽全力去展示自己。按照往届, 获奖者来一段煽情的获奖感言，然后总结一波自己的成就，稍微演示一下就行了。
　　但刚刚这位拥有着和future如出一辙的臭脾气的东方人言语震慑他们一波，识相的就该随便总结两句下场了吧, 主持人迈克不怎么友好地想。
　　“当然不会让大家失望。”程弈这会倒是文质彬彬地点点头：“抱歉, 有请我的助手来搬动一下设备好吗？”
　　傻子才下呢, 他们偏要借着现在这么高强度的曝光来证明他们绝非是口出狂言，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咱在跟你闹。
　　“助手”渝昔这才登场，和中方代表团一起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在设备布置的期间, 迈克活跃气氛不让现场冷下来：“呃，看来你们准备了个大家伙，可否现在稍稍透露一些呢？”
　　“当然”程弈欣然应允：“大家应该都知道，惊鸿的首次登场是在我们的星空发布会当晚。因为设备刚刚研发完毕，生产线还很不完善, 所以数量有限，只能邀请到一部分群众来线下|体验，而剩下的观众们只能观看线上的视角同步投影。”
　　“在这之后，我们虽然扩大了生产线，但是对于大众的需求还是应接不暇，所以在座的大部分人我想……应该还没有真正在现场观测过惊鸿的水准吧？”
　　台下一片呼声，认同他的说法。
　　弹幕一片哈哈哈：
　　“低情商：咱们生意太好了卖不过来，你们想买也买不到。
　　高情商：咱们生产线不完善，对客户需求应接不暇。
　　这波话术，我学到了。”
　　“外国的网友们确实很难买，海外华人在此证明。可能大概就跟这次海外的峰会在国内抢票一样吧，没啥竞争力，而且亚马逊在暗搓搓压消息，歪果仁想买没点人脉还真不太好搞。”
　　程弈道：“所以，我们这次现场就带了一台惊鸿来。不过比起上次与大家的见面，它已经发生了点变化。我们准备了一个小惊喜等大家揭晓，那么，我们还需要一个幸运观众来体验一下。”
　　发生了变化？小惊喜？！future准备的小惊喜，谁不好奇？！
　　一时间，台下多了许多踊跃的声音，想要上台当这个幸运观众。
　　迈克一改刚刚有些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颇有心机地半侧身挡住自己的女搭档萨曼莎，要知道她可是future的迷，他大声说道：“噢，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吗？我是觉得这样很方便，毕竟我就在台上。但你要小心，我一定会如实地说出我所有的使用感的！”
　　迈克早就想入手一台惊鸿了！可是真的太难抢了，他只能在油管上刷那些有钱又有门路的大博主们的测评vlog，心痒很久了。现在送上门的一个体验机会，他可一点也不想错过！
　　“请你一定要说出真实的体验感”程弈笑道：“就算不也没关系，我们已经将你的视角接入了大屏幕。”
　　台下观众咋舌，这神洲真的每次都要把事情做绝，真是不留一点余地啊，难道就不怕翻车吗？
　　国内网友倒是习惯了：
　　“论神洲又把别的场合开成了产品发布会这件事。”
　　“论future没到现场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有存在感这件事。”
　　“因为他没来，所以他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趣，貌美小哥哥再度登场，他有没有微博啊我好想关注QvQ”
　　此时渝昔已经配合着把设备调试好了，随后在程弈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点了点头。
　　“我靠刚刚给了他一个特写，好帅啊！！！”
　　“嘶，这小哥……为什么莫名地给我一种幕后boss既视感？”
　　“默默+1，眼神真的好霸气，好像电影反派，笑哭.jpg”
　　“未来方舟女孩梦碎了，刚刚看到了他跟裴总在台下好像有点亲密……该不会是特殊关系吧？”
　　“本来未来方舟这个cp也不太靠谱……裴总和future都不晓得大家怎么嗑得起来的，future长啥样都不知道呢。”
　　“胡说八道！我寻思没准是神洲下一个产品的代言人呢，可能是哪家选秀出来的？”
　　“选秀出来的不更可怕了吗？指不定家里有什么背景或者那啥规则吧，否则一个小新人怎么能出道就代言神洲的产品？”
　　弹幕莫名其妙地撕起来了，程弈还一无所知，他只感觉无比的兴奋。渝神认可他今晚的表现了！他没给神洲丢脸！与此同时，他还在一个眼神的交接中懂得了渝昔的意思。
　　搞！今晚大搞特搞！
　　迈克这头已经戴上了头显，他眼睛被遮住的前一秒还在懵逼道：“what……？”
　　“就在这里演示吗？你们的场地已经布置完了？”
　　程弈淡定地嗯哼一声。
　　“……”迈克：“Sure？”
　　没想到对方再次表示肯定，迈克无语了，心道这可真不怪他了：“Well.”
　　现场也是一片哗然，心里暗道果然神洲还是被一时的成功蒙蔽了大脑，飘了，竟敢如此狂妄，真是不断刷新他们的认知上限。
　　迈克的提问是有原因的。
　　要想塑造虚拟现实，就要提高自由度跟踪，简单来说就是锁定使用者的脑部位移。VR产品大爆发的前期，最先被淘汰掉的一批产品就是因为只应用了传统的惯性传感器，这最多只能跟踪到使用者脑部的转动，大大降低了沉浸感。
　　而更高级一点的VR产品引入了光学系统，最初是导入摄像头实现跟踪头显上的马克点，来感知使用者的视角变换，再到现在的业内巨头HTC Vive开发出来的Light House技术。
　　在惊鸿被研发出来以前，他们的水平堪称体验最高的VR光学跟踪方案了。这已经是最新的技术了，所以众人料想惊鸿大概也是应用了Light House技术，只是大同小异地变动了什么。
　　但这个技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极度依赖红外线技术，这也是目前VR领域最难攻克的难点之一，难以大范围多目标精确实时定位。
　　也就是使用者想要获得好的体验感，必须只能在一个独立的空旷房间中使用，否则在障碍物越多的情况下，使用感越差，因为会阻挡红外光的传播。
　　当然有些人说那只要疯狂地布置传感器不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吗，但这样耗费的成本就太高了……完全不能大规模生产，价格也绝对不亲民，成本根本压缩不了。生产商赚不到利润，消费者也很难买单，这也是VR很难普及化的一个问题所在。
　　所以私人用的VR设备很难带出门，但科幻电影里却是可以在地铁或者图书馆里，随时随地都可以用VR产品一通乱造。
　　这就是现实和幻想未来的差别，差距还大得很。
　　而现在，神洲他们居然让他在这个能容纳下近万人的大舞台上使用惊鸿……这使用感……只能说future他老人家高兴就好吧。
　　迈克突然感受到有人在触碰自己的手臂，并在上面穿戴了什么东西，他惊呼：“噢……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不应该给他一个操作手柄吗？
　　什么鬼，这可和神洲在星空发布会上的展示有所不同，当时确实还是使用手柄的，难道这就是他们准备的“小惊喜”？
　　程弈解释道：“别紧张，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的。我们这次在原有的设备上多开发了一套外设手套，想要深度挖掘一下感知的延伸。”
　　现场一片哗然，随机开始窃窃地议论起来。
　　网友弹幕也刷得飞快——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这是开发了触觉感知的意思吗？”
　　“我趣，我突然开始心脏狂跳！今晚！今晚注定不会是个安生的夜晚了！如果使用感平平，那神洲的口碑就要大打折扣留下被打脸的笑柄了，如果成功……我靠，这难道不够在科技上再添一笔吗！”
　　台下约翰的脸色也开始发白，他在峰会开始之前还接受采访说计算机视觉无非就是三个方向，而future再厉害也只是在复制人眼和复制视觉皮层做出了些成绩……而现在future竟然就要开发触觉？
　　开什么玩笑……
　　人的感官可不止只有视觉。假设一个人正在完美的外界环境下用VR玩游戏，他的面前有一个剧情触发点或者存档点，而他沉浸之下用手去摸，却直接摸了个空，这时他只能讪讪地操作手柄将物品拿起来……一下子就出戏了。
　　这点是无论你的场景做得再逼真也无法规避的致命短板。
　　要知道，去年苹果也在着手研发这一块，并且他们还为AR/VR手指安装控制装置申请了专利。当时可谓掀起了轩然大波，就等着他们的黑科技登场了。
　　可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虚拟手套的半点消息，通稿倒是满天飞，还以为短时间内是无法等到了。
　　可谁知现在竟等来了神洲的外设手套？这要是做出来的效果不错的话，那另外一个巨佬就有点尴尬了。
　　无数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紧了大屏幕。
　　上面已经浮现了开始的页面，迈克竟是世界上第一个公开使用这种黑科技的人，他紧张地抬起手，心里暗惊这手套怎么一点也不沉，他还以为会和钢筋水泥一样锻炼人的肌肉呢。
　　他笨拙地抬起手，嘴里缓解尴尬道：“我想或许是这样使用的？”
　　他在抬起手在空气中拨动了一下。
　　以他手指的接触点为圆心，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荡开的水波纹，页面应动作而滑动。操作无比丝滑，丝滑到没有人感觉得到中途有时延，几乎就是实时操作。
　　“老天，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大屏幕上的真的是接入了迈克的视角吧？不是播放了一段合成的视频吧？！”
　　“那也不能做到如此同步吧……”
　　台下的诸多学者们开始怀疑人生，有几个还默默地拧自己的大腿肉，想知道这是不是在梦中。
　　迈克现在也以为自己在梦中……不然，他为什么刚刚真的感受到了指尖有一股压迫感？！好像他在虚空中的一点是真的摸到了一堵看不见的玻璃！
　　他简直想摘下头显看一眼那个东方人是不是故意往他的手上撞了什么！
　　“噢……各位，我真的没在开玩笑……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他慌了。
　　没能成为幸运体验官的萨曼莎有些酸溜溜，道：“嘿，迈克，别发愣了。既然这个外设手套能感知延伸到触觉上，那么你来试探一下能感知到什么程度吧！你玩一个动作操作游戏算了，这样互动比较多。”
　　“亲爱的，你说得对。”迈克深吸一口气，赶紧点了一个游戏进入。
　　他倒要看看，那个触感到底是是不是错觉。也许，他只是自己太紧张了呢？
　　他选择了一个搏击游戏，在选择对手的时候他还开玩笑道：“老兄，我可是正经练过几年泰拳的。”
　　说罢他摆出一个即将打出前手上勾拳的姿势。
　　随机画面一黑，再亮起时他俨然已经置身在一个拳击台上了！
　　迈克吓得脱口而出一个不雅词，由于是直播也没法消音掉，但他现在已经无暇考虑扣工资的事了。
　　老天，他从没玩过这么逼真的VR游戏！！！
　　你要告诉他他现在其实是穿越了他都相信！！！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上已经戴上了护具，上半身赤|裸着还依稀可见被风吹动的汗毛！迈克竟然感觉有一点羞赧，好像真的暴露在大众目光下，明明他今天穿的是得体的黑西装！
　　对手是一个拥有着黑色皮肤的彪形大汉，横眉怒目的，看得人心里直发慌，他一身腱子肉上还鼓起一道道狰狞的血管，看上去是他一拳可以让人ICU躺半年的程度。
　　“嘿……我说要不换一个游戏吧。”迈克声音有点发虚。
　　可才没有人理会他在说什么呢！大家都在发了疯似的讨论这个逼真度！
　　“上帝啊……这是怎么做到的，一点CG感也没有！”
　　“我这会庆幸我刚刚没被选上台了，如果我是此刻的迈克，我恐怕已经吓傻了，这老兄看着可不好惹。”
　　迈克深吸一口气，他现在离吓傻也没差多少了。好在他选的是简单模式，对手的攻击频率很低，大部分处于站着让他打的状态，偶尔才会还击一下，并且要等他动了，才是游戏开始的讯号。
　　他屏住呼吸，用力朝对手挥出一拳，霎时间爆出一声少女叫。
　　网友本来正震惊着，突然被他这一下整笑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他在干嘛？”
　　“节目效果爆棚！笑死好像在看恐怖游戏实况一样。”
　　迈克可完全笑不出来，他大叫着：“我是真的打到了人了！程，你是不是被我打到了？！”
　　他吓坏了，他感觉自己刚刚击中了一块有点硬的果冻上面，居然还有轻微的肌肉回弹，就离谱。
　　程弈的声音远远传来：“放心好了，我离你很远，你随意施展身手吧！”
　　他想了想，见人实在太紧张了，又宽慰道：“你放心，这真的只是游戏，伤害不到你的。你能打中他，但他打在你身上你是完全没有痛感的，这个游戏的输赢是看命中数和命中部位是否是要害来判定的。”
　　见鬼！迈克现在脑子一团浆糊，他根本不想相信这个笑面虎东方人半句话了！
　　他敢笃定，这个东方人一定是在报复他刚刚冒犯了他的祖国吧！
　　迈克颤着手勉强又出击了几拳，力度一次比一次小。妈妈，对手那满含怒意的双眼真的让他无法直视。到底怎么才能逼真到这个程度，他就连对手眼睛倒映出来的自己都能看见！
　　在挨了几拳之后，那彪形大汉终于喘着粗气动了起来，迈克低头都能看见对方那粗重的鼻息将自己的汗毛都吹立了……这他X的是个霸王龙吗？！
　　他惊恐地后退一步，但已经退到了擂台的边缘退无可退了，眼见着对方一个蓄力，一脚正蹬直朝他来——
　　他瞳孔紧缩鼻尖冒汗，结果腹部真的感受到了不轻不重的一击，他终于吓得大叫起来：“Sh*t——！！！！”
　　迈克吓得登出都没登出，直接把伸手把头显摘下来了正想讨要说法，结果才发现程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回了舞台中央……此时他正用手背在他的腹部轻轻拍了一下。
　　他被戏耍了……而他还真的被吓得满身大汗。所幸他穿的是黑西装，没人能看到他底下的衬衣已经湿透了……
　　太丢脸了……
　　程弈歉意一笑：“抱歉，我只是想让大家感受一下真实度，毕竟这样的反应才最直观不是吗？千言万语也比不过亲眼所见啊。”
　　迈克的脸出现在一片哈哈哈的直播画面中，他表情苦涩中夹杂着一点尴尬：“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说谎……真实度简直吓坏我了，噢，我认为是可以向神洲索要精神损失费的程度了。你们能想象，我刚刚用手拨弄围绳，而我真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掌心晃动，并且频率和我的肉眼所见是一致的……”
　　“这沉浸感太可怕了。这让我即使知道我正身处颁奖台上，我也觉得对面真的有个壮汉要打我。是的，即使在这么喧闹的环境下，我仍然出戏不了，并且被吓住了。”迈克真的心服口服了。
　　他哪会知道今晚神洲的成功代表了什么，但他还是讪讪地开了个玩笑：“各位，我从最肤浅的角度来说，有这样一款游戏，如果我在外面受了气，我直接选择沙包模式回来一通发泄……估计也能降低不少犯罪率。相信我，打击感真的会让你们满意的。而想要减肥的辣妹们，你们大可不必花钱去抽脂了，我想玩这游戏应该比你去健身房运动应该要有动力得多，这也太适合全身减肥了。说句丢脸的，就这么一会，我已经是满身大汗了。”
　　周遭不知何时早已经鸦雀无声，没有人笑话迈克的失态，被逗笑的只有看直播的观众们。
　　现场看的震慑力实在是太强了，况且他们都是学者，怎会不知道这个外设手套的意义？
　　这他妈……这不就是科幻电影里的随时随地可以使用VR产品？！
　　下一步只要压缩容量，慢慢脱机化，产品慢慢便携化……等云台数据建设完毕，云端存储技术跟着发展起来，不就可以脱离主机大电脑了？
　　那这不就是未来了？！！
　　科幻电影里那些人们，一抬手就是一个虚拟面板，凌空点触几下就完成一个信息的交接……那不就是现实了？
　　虚拟数据可触化……这是多么可怕的一项技术啊。
　　黑科技！这是真正的黑科技！！
　　这绝对是破纪元式的发明！！！
　　终于在静默了数秒之后，全场掌声雷动。
　　这如雷般的掌声足足响了几分钟，直到他们手掌都有些发麻了才稀稀拉拉地停下来。
　　萨曼莎近乎是呆滞地感受底下的热烈掌声，这在她十几年的主持生涯里，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震撼的场景。
　　她的双脚都有些发麻了。
　　她有预感，真正的VR爆发期应该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什么时代周刊什么科学日报，过去所说的每一个技术爆发期，都是不准的！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落泪的欲望。
　　她明明和future不同国籍，说着不同的语言，甚至没有见过面，但她忽然产生了浓烈的喜悦。
　　这是一个人类对未来的向往。
　　这是科学打败幻想的一仗。
　　这是对她小时候说想当科学家的可笑梦想画下的认可的句号。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何会成为future的粉丝，那是一个下午，她顺着热搜点进去看到神洲公司的宣传语——
　　“尽管去做梦吧，总有人会为你实现。”
　　她笑起来，大概人类总会因一些浪漫的小温柔所感动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忏悔，我沉迷奥运去了。本来这章应该会很肥，但是太晚了宝们，我好困，我得做个健康的都市丽人。所以我还是断开了分成两章发，其实也蛮肥了对不对，我最近明明都很肥啦嘿嘿~
　　爱你们啵啵啵，明天我补觉完还是要沉迷奥运！大家一起为他们加油~
　　ps：昨天看得我叫那一个急呀，恨不得冲动之下写一本热血竞技文，5555让他一路开鲨

第72章 、第 72 章
　　在以往每一届ICCV峰会上, 不是没有过精彩的演讲，不是没有过绝妙的论文，也不是没有过掌声雷动的时刻……但没有哪一次的掌声是这样失态般的维持了这么久。
　　紧挨着神洲坐席的一位受邀者感慨万分地摇摇头, 用有些钦佩的目光看向渝昔：“Unbelievable!”
　　被鼓掌声吵到脑瓜子嗡嗡的渝昔：“……嗯。”
　　掌声堪堪停下，却又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半晌无人发声。萨曼莎陷入了震撼中还有些恍惚, 可怜的迈克则是被程弈一通看似义正辞严的戏耍吓得汗流浃背,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
　　约翰·帕里克的整张脸都快扭曲了。
　　这future……害得自己被自己峰会开场前的那一番发言打脸了不说，居然还在演讲上压大招。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获奖者不演讲自己本次获奖的成果, 反而又说出了新的东西。
　　他这是准备在这一届的峰会上就包揽好下一届的所有重量级奖项吗？！
　　而有的则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神洲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毕竟虚拟现实技术最大的三个难点，就是难以大范围多目标精确实时定位、难以突破视觉感官的局限性、VR晕动症问题及视觉疲劳。
　　首先第一个难点, 这次惊鸿在这么大、这么多障碍物的场地下的演示, 还能达到几乎毫无CG感的水准，已经证明他们完全攻克了这个问题。第二个难点则是今天他们最惊艳的展示，突破了VR领域极度依赖视觉开发的问题，初步完成了虚拟数据可触化。而最后一个难点, 神洲早在星空发布会上就已经展示了他们不可思议的超低时延, 纱窗效应和画面颗粒感严重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所有人都想知道, 但是没有人敢开口问。开玩笑，上一个想拿他们的技术的国家，其下场全世界都看得见。
　　两个主持人也是这么想的, 这谁敢问啊？上一个问了的已经丢了一超头衔了！
　　睚眦必报的中国人！
　　然而下一刻程弈就看着两位欲言又止的主持人主动说道：“大家……看起来好像很好奇？”
　　众人：“……”
　　他们拳头都要硬了，不说就别卖关子了！
　　程弈大方一笑，将手抬起来打了清脆的响指，他背后的大屏幕应声亮起，“大家都是研究计算机视觉的, 一定对这屏幕上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吧？没错，就是它，图形处理器。”
　　图形处理器，即显示核心——计算机视觉的灵魂单元，简称GPU。
　　就是它负责图像和图形相关运算工作的，游戏画质、视频色彩等都和它紧密相关，可……这有什么稀奇的？所有设备上都有，而且众所周知，芯片领域，不管是CPU还是GPU，中国和世界现在最顶尖的水平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也是签订下昼夜协定的导火索。
　　难道神洲能在GPU上做出什么花样吗？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众人还是吊起了一口气。
　　程弈却无视他们的好奇，指着投影开始说起图形处理器的硬件发展史，说它从一开始的庞然大物，到如今精细到7纳米甚至5纳米的工艺，再到——“这就是，我们的惊鸿所用的芯片。”
　　话毕，全世界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指尖落在最后一块小小的芯片投影上。
　　这是！这是多么大的惊天秘……密？
　　众人傻眼了，原因无他，因为所有人都以为神洲是用的什么尖端的技术制造出来的芯片，但这个投影上的数值显示，惊鸿的芯片竟然是现在世界上出货量高达90%，最最普通的、目前的中国也完全有能力制造的28纳米制造工艺的芯片。
　　网友们可不需要像到场的人一样秉持着涵养，出离地愤怒了：
　　“这怎么可能？！”
　　“神洲是不是在耍我们玩？他以为我们的时间很廉价吗，让我们这么多人坐在这里听他胡说八道？”
　　“我明白了，神洲就是骗我们，好让大家不再觊觎他们的工艺，但是这个弥天大谎也太过滑稽了！”
　　“大家现在是不是非常生气？觉得我们在欺骗大家。”
　　程弈笑眯眯地扫过台下一个个憋得脸涨成番茄的人，不紧不慢道：“是的，现在人们普遍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芯片越小越好。因为尺寸越小，就意味着能够获得更高的速度、更低的功耗、相同规模下更小的总面积，从而实现功能更复杂的电路设计。”
　　“但事实上一定是任何情况下，芯片都越小越好吗？”
　　“越优良的性能有时候也会带来一些麻烦，比如耐压低容易坏、工作电压低对电源设计不友好，对外接口的设计比较麻烦等等。”
　　听到这里，台下的人不屑地撇撇嘴。要达到最顶尖的技术水平，同时还要想办法将麻烦和隐患压低，这不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哪有成功不具备风险的？
　　这神洲派出来的演讲者水平不行啊，让他们有种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的感觉，听了跟没听一样，这点道理谁不知道？
　　“然而我们的现实是，现在世界的顶尖水平已经达到了5纳米水平。我得鼓掌，这确实非常了不起。”
　　台下的人听到这忍不住昂起了胸膛。
　　可又听见那人接着说道：“但我们如果整个芯片行业的大数据拉出来平均一下，我们可以看到7纳米和5纳米的芯片出货量还不足10%，28纳米工艺仍是世界的出货主流。”
　　这是自然，因为核心技术已经被M国牢牢把握在手里，哪会轻易让出来给别人。可在这种情况下……
　　“斗胆说一句狂妄的话，为什么在拥有了这么先进的工艺的情况下，仍是不能完成虚拟技术的瓶颈问题呢？哪怕是任何一个。”
　　全场的气氛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这话太赤|裸|裸，要让他们怎么接？
　　“难道还要继续压缩，等到做到1纳米的程度才有希望突破吗？”
　　“集成电路发展到纳米级工艺，已经在不断地逼近物理极限了，甚至因为追求极致的短小精悍，红墙问题也越来越严重。这样下去，想要进一步升级的话，我们就得先提升邻接技术。然后想办法从你们这进口到更精细的芯片，还得改良出适应纳米级的三维工艺……至于低功耗啊、容错和避错等还得一一考虑。当我们商讨出这些，有一个人就跳出来提出了反对意见。”
　　所有人心里也同时跳出了一个名字。
　　程弈无奈地笑笑：“没错，正是future。”
　　他耸耸肩道：“future说，太麻烦了。而且他这个人真的是很不喜欢被别人胁迫，关于这点，大家可能也都很清楚了，他确实是一个有些离经叛道的人。”
　　弹幕活跃起来：
　　“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反复鞭尸，杀人诛心。”
　　“既然留给人们挖掘硬件的空间已经很小了，那么想解决问题，自然是落在软件上。”
　　况且硬件只能解决温饱，搞软件才是真的赚大钱。程弈把渝昔这后半句庸俗的发言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还是给世人多保留一点future神秘的印象吧。
　　众人心里一个咯噔，就见程弈真的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们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将架构虚拟技术的算法进行了汇总改良，主要在渲染和3D矢量图形上打碎重建，然后——写了一套全新的算法。”
　　What？？！
　　一个月？！！！
　　要知道，计算机图形学从建立初期到完善，从50年代的被动式图形学开始，到如今已经整整统治了计算机视觉领域几十年的时间……期间没有一点动摇。
　　直到现在，3D芯片还是被两大巨头所垄断。要实现人机交互，构建真实感图形标准，要么使用开放式图形库，要么只能使用微软巨头的DirectX，无一例外……
　　而现在，听他的意思，神洲已经做出了完全不依赖这两家的独立3D芯片……而且是采用了全新的场算法的，能达到惊鸿的真实度水平的芯片。
　　将大厦倾翻的工艺步骤该多么复杂和可怕，只有真正对这个领域了如指掌，拥有超前的时代视野的人才能做到吧……当然，那个人不说也没人不知道，一定就是future了。
　　future如果真的不是恶魔的话，那他一定是来自未来的人！！他的目光已经超脱了时代的限制了，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场的人从出生开始，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不是天之骄子，终于在今天尝到了降维打击的滋味。
　　弹幕疯狂了，除了无意义的啊啊啊和感叹以外，就是被破防了的中国观众：
　　“呜呜呜呜所以神洲已经可以不受芯片的限制了，但他们为什么还要硬刚M国和他们签订昼夜协定，呜呜呜呜，原来是为了我们啊。”
　　“万物互联时代，稍微先进一点点的东西都脱不开芯片。M国如果当初真的实施了全面芯片禁令，咱们就真的危险了。民用军用商用，没有一个能躲过重创。”
　　“我现在才懂future的用意……我还以为他们搞高端企业的最紧张的就是自己的芯片问题了，顺带解决一下国家危机的，呜呜呜没想到一开始他们就是担心我们会受影响QAQ”
　　“这就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吧，我悟了TvT”
　　场内的气氛又开始火热了起来，所有人都忍不住议论着今天这历史性的一刻。这怎么能不讨论，到底还要怎么样才能压制住future可怕的进军速度？！
　　他们酸得都快待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程弈鼓掌几声将场子重新控住：“我知道，大家是不是还认为future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因为上一次我们不愿意将惊鸿的秘密开源，不小心搞了一场闹剧。”
　　“但正如我刚才所说，其实future本人只是不喜欢被胁迫，他本身还是非常和蔼可亲的。”
　　台下非常和蔼可亲的渝昔认同地点点头。
　　和蔼可亲？？？
　　被future整治过不止一次两次的企业简直要报警了！他们这辈子没有听过这么滑稽的笑话！有本事这么说，有本事现在就开源！
　　谁料程弈真的笑眯眯说：“我们一开始就有想过要开源，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我看，现在这个时机就非常不错。”
　　！！！
　　真的！要开源？！！！
　　“从今日起，关于惊鸿的3D芯片新算法部分，将会在我们的神洲官方开源平台网站中一步步上线。之前没有立刻上线是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汇总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还请大家谅解。”
　　意思就是神洲将开源他们星空发布会上的、他们最初想要抢夺过来的惊鸿初版！至于今天才演示的惊鸿升级版，达到了感知的延伸的新高度的还不会公开。
　　可这算得了什么呢！能解决另外两大瓶颈已经是历史的超大跨步了！
　　程弈点点头，心说裴哥他们说的还真不错。
　　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那些长期搞垄断的资本家还不是什么温驯的品种，那都是闻着肉味就会奔来抢食的鬣狗们。
　　适当的放出一些利益，就能和缓掉很多的矛盾，这也更利于他们接下来新产品的开发，他们哪有时间一天到晚被缠着搞外斗啊。
　　等他们研究明白渝昔的新算法，神洲的新产品也该做出来了。
　　程弈他们一开始也不太愿意为什么要把辛苦开发的成果跟之前耀武扬威频频打压自己国家的资本家们共享，但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这些人的本质是畏威而不畏德，他们历史上大国胸襟地施恩了多少次了，可还不是被小人屡屡来犯。
　　future却偏偏来个反其道而行，威德齐下，打一巴掌给颗甜枣。
　　猎人和猎物的角色，早就该对调了。
　　这也是程弈永远不会告诉他们的，和蔼可亲的future那可怕的野心。
　　果然，满场满弹幕都洋溢着对future惊才绝艳的才能的赞美，喧闹得不像是峰会颁奖典礼，而更像是菜市场砍价一般。
　　“GOD！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天才！我真希望能把他招揽来我们的实验室旗下，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确实！我敢说，今天绝对是历史上里程碑式的一天！！”
　　“老天，你这句话自从future世出开始就已经说了好几次了！”
　　……
　　听着全场近万人在吹他的彩虹屁，承受赞誉能力很高的渝昔也有点顶不住。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就是future，但他还是尴尬得头皮发麻。
　　于是他朝裴喻洲眨眨眼，后者则默契地附耳过去。
　　渝昔道：“溜吧，不然。”
　　裴喻洲看着他，眼神柔和下来。
　　少年有时骄傲得像一只小孔雀，却又矛盾地在满场赞誉的时候想要低调离席。
　　其实程弈也不知道，渝昔愿意开源除了野心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他一直不说技术是由自己创造的，而是由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全世界有很多求知若渴的学者们，他们的出身或高或低。或许是曾经的陈遗芳，或许是渴望成为天才的任景，或许是一个个漂泊异乡的追梦人。
　　只有知识，才能彻底改变人的命运。富可能会继续富，贫能有机会不再贫。
　　这才是他们神洲从创立白日梦话项目开始的初心。
　　为了确保峰会的顺利进行，所有人入场前都将手机关机了。现在听完程弈的发言，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给手机开机，想要第一时间冲进神洲的开源官网看看，嘴里不断念叨着快点快点。
　　此刻，不止是峰会里的人们，全世界的人都在疯狂地涌入神洲的官方开源平台。但因为太多人在访问，平台崩溃了数次，众人急得快要忍不住爆粗了。
　　终于在好几次的刷新之后，才有人登陆进去。
　　两个人牵着手穿过人潮，像夜幕下的私奔者那样悄然离席。
　　他们踏出会场的那一刻，呼吸一口微凉的空气，相视一笑。
　　他们知道，今晚过后，计算机视觉这片看似已经开垦过度到有些贫瘠的土地，会焕发出新春。
　　没有人在意自己的身边经过了谁。
　　他们只知道，这是最疯狂的一夜！他们也见识到了最疯狂的future。
　　在掌握最尖端科技的M国，推翻他最引以为傲的技术……这就是future。
　　他让所有或许曾经轻蔑过中国高端科技落后的人们，都在同一时间打开一个网站——
　　China|OpenSource
　　神洲|开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神洲采用了“神州”的英文翻译，就是China。嘿嘿，终于把这个名字放出来了。
　　神州，China
　　神州是中国人自古以来对中国和中国的领土的称呼。
　　————
　　我来了！本来想六点发的但是吃了个饭稍微晚了一点TvT原谅我
　　这周的榜不太好哦宝们，所以我更新一般放在3 6 9 12这样的整点发出来^^

第73章 、第 73 章
　　卢潇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玩玩乙女游戏看看新番。她白天兢兢业业上班，到了晚上就宠幸自己的纸片人老公们。她并不追星，坚信只有二次元纸片人才是完美的, 而且完全不会腻味。她可以四处拈花惹草，还不犯重婚罪！
　　直到她遇到仿佛会给人下蛊一样的future——某种意义上，他是三次元中的纸片人。
　　虽然她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身形如何, 一开始对黑科技无感的她对future也并没有什么探究的欲望。但这也顶不住关于future铺天盖地式的热搜，开始她甚至还不想点进去, 看见的次数多了她就心想：这啥玩意，咋天天买热搜呢？中国人民需要看点有新鲜感的东西！
　　于是她怒冲冲地点进去，然后——“卧槽？！”
　　自那以后, 她就莫名地开始关注future。每当他秀一次骚操作的时候, 她就会再次发出一声“卧槽”，然后心里刷满一个表情包：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后来她才知道她这是属于future数量庞大的人格魅力粉中的一员。
　　这天下班，她早早点好了外卖，蹲点在ICCV峰会直播前, 就等着圆她2060年最大的心愿——看看future长啥样！
　　谁知等了半天, 等来了一个代拿奖的小哥, 长得还和她还不容易抢到的采访神洲的那一期《青年们》上的代采访小哥一模一样。
　　卢潇潇：“……”
　　她出离地愤怒了！
　　future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你可知道一个辛辛苦苦的卑微打工人短暂的下班休闲时间有多么宝贵！！！
　　等了半天就这？！！
　　她看以后谁还敢说future是宠粉狂魔，这明明是个虐粉狂魔QAQ！
　　她一边呜呜呜一边愤怒地编辑朋友圈，发了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就拿衣服洗澡去了。
　　没有future还看啥玩意，语言也听不懂，不看了！
　　然而等她洗完出来拿起手机一看，微信和企鹅这些社交平台上居然挂满了红点点，到现在还在嗡嗡嗡地震个不停。
　　卢潇潇心里下意识一个咯噔, 心想坏事了，离谱的甲方难道又打回方案提了啥离谱要求了？
　　她的手颤巍巍地点开微信，一看几十条消息竟全是来自朋友圈的。
　　一点开，底下的评论全都是没头没尾的：
　　“啊啊啊快去看看！”
　　“姐妹！时代变了！你错过了一个亿！！”
　　“别流泪！你永远可以相信future！！！”
　　卢潇潇：“？”
　　这啥呀……没头没尾的，future不是没出席吗？她就去洗了个澡，怎么出来就时代变了？
　　卢潇潇一脸问号地再打开企鹅，不同于好友列表大半是工作伙伴和三次元朋友的微信，企鹅堪称她的快乐老家，上面她加了很多她的圈内同好，此时让她的手机不断发出消息提示音的就是她同为乙游人的好友。
　　【啊啊啊啊啊啊我趣】
　　【啊啊啊啊呜呜你永远可以相信future！】
　　【宝在跟我一块看直播吗？！】
　　【人呢？！】
　　【呵，女人，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邀请！】
　　卢潇潇一头雾水，赶忙回道：“怎么了怎么了？future不是没出现吗，我就去洗澡了啊0_0”
　　得到回音，好友果然又开始消息轰炸起来——
　　【啊啊啊你！你为什么不看完？！】
　　【你知不知道！future拿到了ICCV峰会上三项最具重量级的奖项！这么重要的高光时刻你居然没看！你没看见，灯光打到那个约翰的脸上的时候，他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哈哈哈哈】
　　“卧槽？”
　　卢潇潇先是下意识发出一句国骂，然后不可思议道：“终身成就奖都颁给future了？不会吧能这么大方吗？”
　　【啊这……这倒是没有，但是性质差不多嘛！你还是得看了才知道，future真的是无冕之王！】
　　卢潇潇不太了解学术界，依旧是一脸懵逼，随后又见好友发道——
　　【而且神洲还带来了升级版的惊鸿到现场展示，他们揭晓了惊鸿的核心秘密！神洲开发了一种闻所未闻的芯片，咱们第一次在芯片上打败老美了，是真的！！！】
　　纵使是再不了解学术的卢潇潇看到这也震惊了。
　　“卧槽！”
　　她连忙打字：“啥意思，咱们芯片领域突破对光刻机的限制了吗？”
　　【嘶，这个……倒也没有。】
　　卢潇潇陷入了大无语状态：“咋问啥啥没有呢，那这到底牛在哪？”
　　好友也暴躁了——
　　【反正就是牛牛牛！你赶紧去给我补课！！】
　　【虽然还没有突破光刻机的限制，但因为昼夜协定以后M国不是不能再明晃晃地卡咱们芯片链了嘛，所以制造工艺还在发展中。但是future这次带来了全新的芯片制作技术，靠，太爽了。这样就算以后他们玩阴的还是卡咱们脖子，咱们也有比他们更牛的芯片用！而且搞不好他们还要反过来学习我们的芯片技术，错了，说得还是保守了，应该说，是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芯片！！！】
　　“卧槽！！”
　　怎么突然之间，世界变化这么大，她有点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
　　好友还在持续输出：
　　【而且升级版的惊鸿加了外设感应，实现了虚拟数据可触化！潇哎，这波是真的跨次元了，纸片人老公真的看得见摸得着了啊啊啊啊啊】
　　“卧槽！！！”
　　卢潇潇一瞬间瞳孔地震：“是真的吗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黑科技！！！”
　　“可以，鸭头，我狠狠地心动了。一分钟，我要知道关于神洲新品发售的全部信息！邪魅一笑.jpg”
　　两人瞬间化身尖叫鸡。
　　【真的啊啊啊！不用另外买啊潇，你不是上次人品爆发抢到了惊鸿吗？酸死我了5555我可太馋了QAQ他们说好像可以云端更新同步的，惊鸿的游戏区开通了海外通道，好像一些人气高的游戏会慢慢上线了。外设手套是可以单独购买的，神洲也忒良心了，如果换作是某鳄肯定巴不得推出百八十个大同小异的产品来割韭菜。】
　　卢潇潇：“QAQ！！！”
　　“……上次我抢到名额之后，犹豫了很久，觉得对《囚笼》这类游戏不是特别感冒，就忍住没剁手，我在时限内给它退掉了没买55555555”
　　……
　　于是，关于中国产的新概念芯片的名号以火烧燎原之势，以或通俗形象或高深专业的口口相传，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甚至今晚的ICCV峰会直播还未结束，国内外的时报热搜已经挂上了“中国芯片”的字眼。
　　国内媒体们简直要对future又爱又恨了，谁都不明白神洲怎么那么沉得住气，每次一点口风也不透露，专门在节骨眼儿上搞事情，搞得每次他们都心甘情愿地加班加点赶出热乎乎的新闻。
　　于是眼见着，一大批本来得知future没有出席而退出了直播的观众们又涌入了直播，只见原本态度还略有傲慢的主持人迈克现在已经彻底变成迷弟模式，正在台上对着神洲这次的演示效果大夸特夸。
　　“woc，是什么让这名男子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别问，问就是又一个被future效应蛊住了的人。”
　　“可恶！还是来晚了一步吗？我是奔着迈克的惊鸿体验reaction来的！”
　　“hhh已经结束了，兄弟蹲录屏吧，肯定有人会上传的，太好笑了他的反应。”
　　颁奖礼进行到尾声，程弈预料到外界现在一定已经引起了轰动，于是借机广告植入了一波，在最后宣布了神洲已经与M国的浪潮公司达成合作，将在不久的未来发布更优秀的新产品。
　　迈克只觉得自己需要掐人中来保持清醒了，他难以置信道：“难道今天的展示还不算是你们的新产品吗？！”
　　程弈风度翩翩一笑：“你如果认为是的话，倒也没错。但这个外设设施其实算是给惊鸿的初版打的补丁，只是更加提升体验感而已，我们接下来的精力会更投入到下一个产品中，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
　　“神洲，凡尔赛之王。”
　　“我靠，神洲的这个推新的速度和质量我只想说……搞快点！目标望向生产队的驴！”
　　“难道重点不是浪潮公司嘛？！这海外合作一来就搞得这么大，这是真正的梦幻联动啊啊啊，有生之年我可以看到迪士尼公主从惊鸿里下凡吗？！”
　　“自信一点，直接快进到Elsa邀请你一起跳舞！”
　　惊心动魄了一整晚的ICCV峰会终于就此落幕，#神洲与浪潮将展开第一次海外合作#的热搜词条也终于慢吞吞地跟着#你永远可以相信future#和#中国芯片#挤了上去。
　　永远慢一拍的神洲官微这次总算及时了一点，在程弈宣布之后就赶紧将提前编辑好的文案发了出去。
　　“没看直播的我刚想说不信谣不传谣，结果就看到神洲官方发微博了or2”
　　“那一天，人类终于回想起了，被future屠版的滋味。”
　　“嘶，我好好奇他们能做啥呀，这次他们一点内容也没提前透露，我感觉会来个大惊喜。”
　　而另一边，自合同签订的那天起，就自持身价高过神洲，不愿先宣布合作的浪潮公司终于满意了。
　　浪潮的宣发部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们顶着多大的压力每天回答上司为什么外界还不知道他们将要合作了的消息！
　　天知道为什么神洲傲慢到如此地步，和他们这种体量的集团合作，居然一点也不激动！换作别家公司，估计早就敲锣打鼓地宣告天下了，然后他们只需要保持高冷地回应一下就完事。
　　可谁知神洲居然憋到了拿奖当天来个广告植入，好家伙，这下子流量确实是够了，省了一大笔广告费，但他们嘴上那一排燎泡也已经急出来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
　　神洲你们怎么就在你们自己国家的平台上公布啊？你们推特不是也注册了有账号吗？？
　　都快一万年没出来营业了还不出来打理一下的吗？！
　　很可惜神洲完全听不见他们合伙人的心声，气得浪潮那边只好专门注册了个微博，不冷不热地转发了一下神洲的官微，附带上一句“期待合作，黄豆微笑脸.jpg”。
　　神洲官微也回应得很及时，立马回复了个：黄豆微笑脸.jpg
　　明明是一场跨国的梦幻联动，这画风清奇的互动却让人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这什么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是合作，还以为这是拽爷对抗赛呢。”
　　“不是，就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个笑脸瘆得慌吗hhh我爹现在都不用这个了”
　　最让浪潮公司气愤的是，怎么神洲对粉丝的态度比对他们还要热情啊！
　　这一次神洲的成果可谓是举世皆惊，有人发问道：“前排捕捉官方！嘿嘿，问一下这次的新芯片有没有核心代号名啊？”
　　这个网友的话题问到了许多人的心坎儿里去，他表面上问的是芯片代号，实则是问惊鸿的这个新芯片会不会单独开售。
　　因为一般来说企业如果有开售芯片的打算的话，怎么样都会命名系列代号的。
　　而这一次神洲直接把新算法架构开源了，莫名的……有一种微妙的以牙还牙的感觉。虽然看似无私地分享了技术，但也有点“公式我已经列出来给你看了，过程你就自己算吧，答案我就不给了”的感觉。
　　这就让他们怀疑，这个新芯片，神洲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外售，只打算内部使用了。
　　这个问题，世界各大芯片行业的人们都想疯狂地摇动future的肩膀，质问他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在神洲开源的第一时间就冲进官网去看了，然而……看不懂是真的看不懂。
　　就好像学神给了你一张压轴大题的解法，可他好像觉得题目太简单了，于是疯狂跳步骤。很多结论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是怎么由上一步转变过来的，而这未知的几步在芯片研发这一块就特别致命。
　　是的，你开源了。
　　但没完全开源:)
　　这下子他们才咬牙切齿地反应过来，好家伙，future这是赚够了口碑又夺够了笋。等他们研究明白，future的不知道多少个新产品都已经做出来了吧。
　　于是有些企业已经盘算着能不能私底下找神洲直接购入他们的新芯片算了。
　　然而神洲回复道：“哈哈哈程序员小哥没有想那么多耶，就叫它惊鸿的芯片好了。”
　　反正，全世界也只有一款惊鸿。
　　这下可把曾经的芯片大佬们气坏了。
　　换作其他企业，恐怕都巴不得把这个芯片营销上天吧，不仅要搞名字，还要画衍生拟人打造成明星产品的那种程度。结果你神洲倒好，把它搞成了个附属一样。
　　可他们明面上又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之前他们逼神洲开源，现在神洲真的开源了，即使他们看不懂，但再逼他们卖成品芯片好像也不大合理……只好哑巴吃黄连了。
　　而神洲？神洲才不管那么多呢。
　　神洲的老板都已经带着future私奔去了，准许给全公司的人放飞一天，什么活也不用干。
　　管他是上了哪个报刊杂志，管他挂了几条热搜。
　　今夜，全体中国人民都只负责快乐。
　　“XX频道晚间新闻，今天，是中国突破芯片天堑大槛的一天……”
　　“据国际计算机视觉大会峰会现场记者转播，神洲科技……”
　　“惊鸿新概念芯片：填不满的无底洞快填上了，修不完的天梯快建成了。”
　　“中国芯片，第一次真正的站起来了。”
　　“万物互联时代之后，将迎来新芯片时代？”
　　新概念芯片的到来，就像是在世界地图上腾空炸出了一朵蘑菇云。
　　举国同喜！
　　“我看了直播回放，看到那个男主持人对神洲代表人演示前后的态度。我只想说，‘尊严只在剑锋之上’这句话永远是对的。呜呜呜，我找回了当年初看神四发射的灵魂震颤感。大数据社会，高端技术就是手里的子弹，手里有枪子，腰杆子才能硬。”
　　“呜呜呜我要说，万物互联时代之后，不是新芯片时代，是future的时代。”
　　“那我更要说，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TvT”
　　“坐等我泱泱华夏，历经磨难重回第一的那一天。”
　　迈克在ICCV上全球初体验惊鸿升级版的录屏不出一个小时，就破了三百万播放量，登上了油管的热搜。全世界的人都非常羡慕迈克，特别是设备大佬们，可是他们想野性消费，也找不到门路买。
　　这个视频同样被上传到了国内，真正的的黑科技，谁不向往呢。
　　“我寻思这次过后，future应该怎么都得上一次《人物》或者人民日报了吧？论对当下中国有重大影响力的人物，除了future就别无二选了啊。”
　　马上有人看穿他的小心思，“姐妹，你这哪是想看报纸，你这是想看future吧哈哈哈哈。一看你就不咋关注实体刊物，人民日报老早写过future的好几版报道了，但是都是没有露脸的，只是实时报道而已。如果上《人物》的话当然是好，但这些年《人物》采访流量明星有点多，future未必愿意。想来想去《时代》周刊好像比较符合他的身份了，但现在M国搞不好很恨他hhh”
　　“算了，future的人格魅力粉已经此生无憾了，不强求能知道他长啥样了。”
　　这个时候，有一道弱弱的带图评论掺在中间插了进来——
　　图片上正是在ICCV峰会上，上台配合调试惊鸿设备的少年。
　　“那个……姐妹们，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测……你们看，这个小哥，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眼熟啊……？”
　　作者有话要说：　　浪潮公司：微博上的你们我高攀不起，推特上的你们我爱答不……咦？你们倒是来呀！QAQ
　　神洲：谢邀，平平无奇夺笋小天才罢了。
　　ps：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艾跃进
　　————
　　掉马倒计时，小高能倒计时
    5555想六点发的，结果还是晚了点，就调到九点了or2

第74章 、第 74 章
　　这栋楼瞬间就被问号海所淹没了, 热度让它立刻就蹿到了最顶上。
　　“？？？姐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们刚刚在讨论的是future的长相，你突然抛出这张图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至于不至于, 用不着神化future吧。这小哥不是在ICCV峰会上坐裴总旁边的那位吗？当时我们还被他的颜值震惊了一下，但没必要逮着个好看的就安在future的身上，人无完人啊, 我本人就是从事IT行业的。不是没见过好看的, 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你说future要是有这颜值，他还搞什么科技啊, 出道轻轻松松赚几个亿不香吗？”
　　结果就是这一番话直接让整栋楼讨论走向变歪，撕了起来。
　　“？楼上你这是几毛钱一斤买来的三观？太劣质了吧。前面我还能说一句不认同但是我尊重，最后一句是啥玩意, 长得好看的不用读书了呗？你把拍几部网剧和future搞出来的这么多的贡献相提并论？你觉得哪个价值比较高？”
　　“+1, 我是future我当场就剥夺他的惊鸿终身购买权。累死累活建设祖国，结果一句颜值否定我的努力。”
　　那人也急了：
　　“不是，你们就这么确定这人一定是future了？这么快就代入进去。我的意思是你们别下意识见着个好的就直接往future身上放，这样不觉得给他押注的期待太高了吗？你们口口声声说其实不在意future长啥样, 但是万一他确实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呢。我觉得你们期待越高, 他反而越不敢在众人面前出现, 就怕让你们幻灭。长此以往，如果将来future万一真的做了错误的决定，把他视为圣人的你们还不得疯狂反噬, 唾沫星子淹死人？”
　　讨论度高了，不同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有人同意道：“这位老哥其实说得蛮对的，可能future自己也不在意自己的长相，反而是被神化得不敢露面了。只是这位网友后半句的比方不太恰当，确实容易误导青少年, 冲这句话挨点骂也是应该的。拒绝科技饭圈化，大家还是关注他的产品就好了吧。”
　　“十年码农默默顶一下，咱们这行不是没见过清秀小哥，但是概率确实比较低哈……何况future这种巨佬，嗯，反正还是平常心吧，再厉害也还是人啊。”
　　“怎么就吵起来了，最开始那位姐妹怎么不吱声了？合理怀疑你是来引战的，哪有一上来就说他是future的，看了直播的人都没敢往这方面想，当时大家都猜的是会不会是神洲下一个新产品的代言人。况且如果他真的在场，那干嘛还要别人帮他领奖呢，自己上去帅气亮相那不就是最有力的说明了吗？我想不到一个长得很帅的人还需要藏着掖着的理由。”
　　“对哦，神洲不是和浪潮跨国合作了吗，浪潮是最牛逼的制片公司之一了耶，搞电影的，这个行业俊男靓女那么多，下一个产品或许确实需要一个长得好看的来宣传了吧，这很正常啊。”
　　吵吵闹闹中，最开始发言的那位网友终于再次出现了：
　　“我怎么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就吵成这样了！这不是我的本意啊，没有神化future的意思，我敢保证，就算future长得像我的二叔我也绝对不会脱粉的！我眼睛自带的future滤镜比十级美颜还要厚，future本来就是靠科技服人的啊！我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惊人的巧合……实在忍不住了才想拿出来讨论一下子的，刚刚我就是去整理资料去了！！没有引战完就跑路！！下面我开始放巧合点。”
　　“首先，各位请看我的ID，这波你们就知道啥叫双厨狂喜。”
　　这个网友的ID叫做“若风又在水视频”。
　　若风是I站科技区和动画区的百万粉丝级up主，说他水视频是一个梗。因为他虽然是在科技区搞各种科技新品测评的，但他这个人运气比较背，每次买到的产品要么是挂羊头卖狗肉式的，要么是噱头大于功效的，要么是智商税型的，节目效果爆棚，在科技区涨粉算是比较快的了。
　　于是他的粉丝都笑称他测评了个寂寞，开玩笑地说他这是在水视频，说只要看见若风测什么就不买什么，绝对省钱。
　　但若风经历了一次大规模涨粉事件，也是那一次，才让若风真正成为了I站论粉丝数当之无愧的科技区一哥。
　　就是他人品爆发，刚好遇见梦蝶的初亮相的那一次直播。
　　就是那次直播，让他的知名度直接传遍各大短视频平台和社交平台，他的直播间因为疯狂涌入的流量卡顿到需要开启第二个直播窗口。直播在线人数首次突破四百万，在那一波梦蝶热度最高潮的时候，他的粉丝数陆陆续续涨了一百万。
　　“如果有关注I站up主若风的姐妹们应该也知道，若风将那次直播剪辑了一下上传的视频，播放量光是在I站就破了千万，在榜首挂了好几天。”
　　但那时候举国上下，国内国外，都在震惊梦蝶的惊艳和真实度，还有她过于梦幻清晰的声音。后面还撕起来了，讨论梦蝶到底是不是真人扮演，又或许是特效合成的假视频。
　　总之全部话题和热度都围绕在梦蝶身上了，若风那个剪辑过的视频也很聪明地跟紧了热点，只剪出了梦蝶的部分，就是来让大家舔屏欣赏的。至于他前面的逛展部分太长了，枯燥的部分也很多，为了完播率，若风就全部剪掉了。
　　后来随着梦蝶的爆红，网上多的是几分钟的梦蝶的小视频或者演唱会高能片段。
　　那场直播的完整版，只有在若风的录播组那里能找到。
　　录播组的播放量整体都比较低，特别是若风还是科技区的，不像游戏区那样经常有人复盘或者补看精彩片段，那一期视频到现在播放量都还没破万。
　　那位叫做“若风又在水视频”的网友把链接贴出来，还附上了几张视频截图。
　　“这个视频离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估计没啥人记得了，但我比较颜控，当时就觉得这个小哥哥好帅，就还有点印象，所以一下子就觉得好眼熟……视频地址放上来了，大家自己看吧。”
　　虽然有些镜头稍微有点糊，但一开始坐在偏僻的30号展位上，让人初见就惊艳的少年……和现在ICCV峰会上引起热议的少年，还是能很容易分辨出他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刚刚还吵得火热的一栋楼，瞬间就像被人按了暂停键。
　　“卧槽啊……今天真的好魔幻”
　　“这……梦蝶的出现，恰好映照着future的世出，拿奖的时候，他也在……这，我不敢猜测了，怎么会这么巧？”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吧，会不会只是小哥长得太好看了那时候就被裴总看中成为了代言人候选人啊”
　　“神洲带动中国科技的崛起过程也太戏剧性了，我觉得这么久以前他们应该也预测不到后来会怎么发展吧……”
　　“别说了，眼见为实，快去看一看！”
　　因为是录屏，所以当时的弹幕都还保留着。
　　随着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弹幕开始激动起来，大喊着“搞科技不如搞美人”，强烈要求若风把镜头移过去。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
　　镜头一个对焦，那身着素净白衣的少年抬起他浅琥珀色的眼眸。
　　惊鸿一瞥。
　　若风是来逛展的，没有加什么乱七八糟的美颜滤镜。
　　饶是如此，少年坐在人来人往的展台边上，仍像是从泼墨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一身出尘的气质盖也盖不住，眉眼是秾李夭桃似的明媚。
　　“卧槽卧槽卧槽这也太好看了，呆住.jpg”
　　“如果这是future的话……老天，我需要呼吸机！”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斯哈斯哈，擦口水.jpg 姐妹们稳住，继续看下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这名少年像个退休的公园老大爷那样啜饮保温杯盖里的茶，还一脸被迫营业的样子问若风喝茶吗。
　　弹幕一片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疯了，是我先入为主了吗？为啥我真的觉得他有点future那拽爷的样子。”
　　他们的展台空空如也，若风上前询问他们为什么不展示作品。
　　少年答在等人。
　　“考古泪目，他在等孤岛遗芳啊QAQ呜呜呜，他在守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兑现的承诺”
　　满屏幕弹幕和满场的人都在误解他，少年愣是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我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了，真的觉得他有future那种我行我素宠辱不惊的感觉。”
　　在满场质疑中，裴喻洲出现了，他力排非议，径直出现在少年的展台前，说他要投注。
　　再然后，就是让众人跌破眼镜的究极炫技。
　　一波三折的发展，招招无不是打脸。
　　少年自信地昂起头，说：“我不可能会错。”
　　果然，真就如他所说，原本将要无功而返的自动叠衣机摇身一变成了全场最亮眼的作品。
　　少年就好像会施展魔法，所到之处，一切争议都会被他碾压式的实力压平。
　　观众们都忘了他们这是在验证少年究竟是不是future了，全都像在看一部惊心动魄的电影那样全神贯注。
　　直到一声大喊将他们拉回现实——“渝昔！！他来了！！”
　　画面开始腾升出缥缈的白雾，一瞬间，人间变天宫。
　　美艳不可方物的仙子踏着积攒了数十年的祥云，一道天音动人心弦。
　　陈遗芳搭上了future的时光机，万里归来颜愈少，他荒芜了三十载的梦境终于逢上一场甘霖。
　　从此，全世界邂逅了最浪漫的奇迹，梦蝶也终得破茧。
　　future，横空出世。
　　视频很快就看完了，众人却久久不能出戏。
　　有很多人是在梦蝶爆红之后才开始了解到陈遗芳的过往，有的人则是只关注梦蝶不了解创作者。但没有哪一刻他们像现在这样仿佛经历了别人的整个人生。那两行泪的含义太过沉重，也来得太艰辛了。
　　震撼过后，便是怅然。
　　“卧槽我整个人现在，头皮发麻。”
　　“+1，看前还是尖叫鸡，看完就瞬间失语了……”
　　“我现在真的很笃定他一定就是future了，因为只有future，才能每次都给我带来这种震撼式的感动。”
　　“而且虽然视频里收音不是特别好，我还专门拿Funny Sounds重叠鉴定了一下。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小哥哥的声音，和future在星空发布会上的演讲时的声音是一样的！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姐妹牛啊！你好聪明！future说话太少了，声音又小，我这个拿future的音频当起床铃的都没听出来这就是他！”
　　这话一出，众人先不是震撼原来future真的这么年轻而且长得这么好看，反而是被逗笑了，刚刚还沉浸在录屏中的人们这才被拉回现实。
　　“笑拉了家人们，future被自己做出来的Funny Sounds鉴定了自己本人。”
　　“哈哈哈哈哈果然能打败future的只有future自己，笑拉了，这波属于自曝，是自己让自己掉马掉了个精光哈哈哈哈哈”
　　#future 掉马#
　　这个词条迅速从一条比一条重磅的热搜中杀出重围，荣登榜首。毕竟，全世界又有谁会不想知道future的真面目呢？
　　然后分分钟，微博就瘫痪了。
　　而冲浪前线选手——渝可颂全部看完，已经彻底的呆了。
　　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在说的不是传说中的惊世天才future吗？可这图片和视频中的人，分明就是她哥不是吗？！
　　“……卧槽”
　　渝可颂提着保温饭盒，彻底石化在病房门口。
　　房门突然从里被打开，周曼接过女儿带来的午饭，假意抱怨道：“你这孩子，到都到了在门外傻站着做什么呢？你爸爸上午刚做完检查，就一直喊饿，就等你这餐饭呢。啧，怎么还看手机，眼睛不要了？都说了不要做低头族了，你想年纪轻轻就有颈椎问题啊？你看看你爸爸身体不舒服，这段时间遭了多少罪……”
　　渝可颂匆匆两步跟进去，把微博瘫痪前她截的图给二老看，及时打断母亲的唠叨：“不是，爸妈你们看……哥哥……”
　　渝鸿骞一边拆开保温盒，一边敷衍地看了两眼：“噢噢。”
　　周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拿盖子给她也盛了汤：“要不要也喝点？”
　　渝可颂更抓狂了，不是，怎么没有一个人激动的？他们真的看懂了吗？！
　　“网上说哥哥是……future你们知道吗？就这两年，特别特别火的那个，火过明星的那个天才！”
　　周曼绷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矜持地点点头：“知道啊，我儿子嘛。”
　　渝可颂：“……”
　　她语塞，脑子里的念头不断在“这个世界太疯狂”和“全家都知道就瞒我一个”中来回切换。
　　渝鸿骞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今天刚做完例行检查，医生说再观察一个星期，没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之后只要定期来复查就好。
　　此时他正笑眯眯地喝着汤，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极其骄傲的气息。恨不能昭告天下，他很嚣张他很狂，他恨不能头上顶个王似的。
　　……
　　渝昔现在也很苦恼，被告知掉马时他人都是懵的。
　　他自己还没作出什么反应，一群惴惴不安的员工们倒是比他还着急，future的通缉令都发到了裴喻洲的手机上。于是原本美妙的假期就泡汤了，渝昔直接被捉拿归案，被迫压在会议室里想对策。
　　公布，还是不公布？
　　这种计划之外的时候总是能让人感到慌张。
　　公布的话，是不是还得回应为啥不是本人上去拿奖？是因为低调？
　　而且公布的话，这波热潮肯定一时半会过不去，甚至还会火烧到国外去，他们神洲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了。数不尽的媒体和单位都会想尽办法联系到他们，future的人气肯定还要更上一个台阶。流量与麻烦可是成正比的，future掉马之前都有许多人暗搓搓地想给他泼脏水，把他拉下神坛，水军造谣一个不落。更别说掉马之后了，那黑营销绝对是成倍式的增长。
　　他们虽然是绝不会害怕的，但这时间点却很不凑巧，偏偏要选在他们着手搞新产品的时候。这样一来，新产品的发售能有多少人能真的关注产品本身啊？
　　但如果不公布吧……嘶，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啊。
　　毕竟future本人都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还在和他们老板谈情说爱……
　　一干员工只觉得自己在带薪吃狗粮，为啥这两人出一趟国回来，就莫名的不大对劲！
　　程弈在众人怂恿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渝神，要不咱们先不回应？”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裴喻洲，后者也无所谓：“看昔昔的意思吧，想公布就公布，不想就兜着。”
　　众员工有苦难言，这是想兜住就能兜住的吗？你不看看今天晚上微博都瘫痪几次了，future的流量，那就是那天罗地网也兜不住好吗。实在不行，他们只好违背神洲官微一向高冷的形象，十分不帅气地装死到底了。
　　谁知渝昔低头看手机，眉头一皱。众人的心悬起来，怕他要搞出什么大动作。
　　裴喻洲凑过去一看，其实只是他妹妹给他发信息了。
　　【可颂：哥，你变了。这么大的事儿全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小姑娘的信息最后跟了好几个感叹号，用来表示她的痛心疾首。
　　渝昔回她：“好好学习，这不重要。”
　　那边沉默了很久，或许是在无语她哥哥对重不重要的定义，最后还是发来一条信息表示她的嘚瑟。
　　【可颂：我原本的愿望只是想你嫁入豪门，而我就可以坐享其成。我就说为啥每次神洲出产品，你都能第一时间搞到，没想到你直接自己变成了豪门啊啊啊啊啊啊！！！】
　　渝昔：“……”
　　耳畔传来低低的闷笑，渝昔有些耳热，“笑什么？”
　　裴喻洲心情大好：“其实妹妹的愿望，也不是不可以都实现。”
　　说笑完，趁人不高兴以前赶紧扯开话题：“大家在问你的意见，想不想公开。”
　　渝昔思考了一会，才打开好久没打开过的微博。
　　积攒了太多的信息让他的手机足足震了好一会，他点开自己最近发布的那一条微博。
　　最顶上的热评就是一条带图评论：
　　【www无语冒犯嗷，future，卑微顶图问问这是你吗？[图片]】
　　渝昔其实都做好了摊牌的打算了，但当他点开图片，发现这是一张高P图。
　　他那张图片是渝昔在ICCV峰会上，聚光灯投到他那边的时候截取下来的，还十分贴心地把同样英俊非凡的裴总给裁掉了，专门突出重点。
　　图片中少年微微侧着头，聚光灯给他优秀的侧脸勾勒描边，整个人温润生光。
　　小粉丝还挺用心的，誓要献上他最诚挚的敬意，但从P图技术看来估计还是个初学者。
　　滤镜白得不可思议，本来渝昔的皮肤就已经挺白的了，滤镜再一磨，他白得像是要和灯光融为一体了似的。嘴唇还调得很红，整张照片呈现出一种非常古早的阿宝色滤镜效果。
　　渝昔：“……”
　　这要他怎么承认这是他。
　　很快，这条评论底下就多了一条回复：
　　【@future：不是。微笑.jpg】
　　众人懵了。
　　浪潮也懵了。
　　热度只是短暂地经过了他们一下，然后一去不回头地奔入了future这个流量黑洞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昔昔：我掉马了，但没完全掉:)
　　但是也快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75章 、第 75 章
　　“？？？”
　　“？？？真的是future本人吗？不会是高仿吧？！”
　　“future是认真的吗？难道我们讨论了一晚上, 福尔摩斯错了？”
　　“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啊？”
　　“嘶你看他这个个微笑表情……怎么也不像是开玩笑吧？”
　　“那一模一样的声线怎么解释？这么久之前的巧合又怎么解释？他骗我们的吧……他只是不想承认？”
　　“靠，有人会长得那么好看还不想承认的吗？”
　　“可是……future哪次骗过我们？反倒是他刚出来那会，大家都不信他的话, 结果都被他打脸打服了。不敢下定论，但我觉得future应该是不会骗我们的吧。”
　　本来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一下子被否决, 网友们都懵了。
　　可无论他们再怎么讨论, future的账号也没再传出一丁点动静，神洲官微更不敢说话了, 一个个抿着嘴巴装死。
　　他们心里好苦啊，本来召开紧急会议就是在说要公布还是先装死的。结果，果然任何人都不要希望能控制住future, 他直接来个否认。
　　程弈抓狂了, 大胆地瞪他：“渝神你干嘛动作这么快啊！”
　　渝昔也瞪回去：“太丑了！”
　　网友们怎么想得到真实原因竟是这个，纷纷开始头脑风暴：
　　“怎么会有future预料不到的事情呢，难道说future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一开始就找了这个小哥当自己的声优？这样就算哪天被大家识破, 他也可以金蝉脱壳！”
　　“究竟是在拍什么黑客帝国？至于吗, 被我发现了大不了只是被我绑回去当压寨女婿罢了, 狗头.jpg”
　　“嘶，所以怎么都想不到future要否认的原因啊，难道说他真的不是那个小哥？”
　　“别忘了录屏里还有一个小哥啊, 虽然他不咋高调，但他也一直在幕后默默忙活，该不会其实他才是future？”
　　“京城T大学生路过愣住，这个科创展就在我们学校办的啊！当时闹得挺大的，这件事我们吃了整整一年的瓜才慢慢停歇下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去, 同学你怎么才来！贵客这边请，您细细说！”
　　“哎？T大好像不算名气特别大吧……future会是T大出来的？”
　　“别说了，越说我心越凉，咱们又扑空了。”
　　“不用太失望啊，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future帅不帅另说，怎么可能还是个大学生啊。”
　　刚刚那位T大学子再度回道：“确实不是。我跟他不是一届的，听小道消息说，他们班同学问过他了，他自己亲口说的他不是future。而且那次科创大赛，得第一的能得到去Q大当交换生的资格的，但最后被保送去的，不是这个小哥，是他们那一组的另外一位成员。”
　　“咔嚓——你听到了吗，我心碎的声音TvT”
　　网友心不心碎不知道，但浪潮公司是真的心碎。
　　他们从未有过哪一次的合作，是这样受人忽视的。而且被关注的那一阵子，众人的注意力也统统不在他们身上。
　　这说的可不仅仅是中国人，就连海外群众也极不给面子。
　　浪潮是谁？他们早就抛之脑后了！
　　#future 掉马#的热搜一出来的时候，大家起初都以为是证据确凿，future和马甲俱获了，于是有动作奇快的粉丝已经做出来相关的科普视频传到海外去了。海外的营销号报道速度也不容小觑，一早将“天才future竟是二十出头的英俊少男”这样离谱的图文发了出去。
　　海外群体吃瓜速度略有延迟，吃了半天最后都快震惊到跨洋来一探究竟了，这时候又说是假的，于是怒而抄起键盘与各大不负责任的媒体开炮，还跨洋吵架。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
　　“笑死了，中国人是不是太爱炒天才少年少女的人设了？”
　　“这样看来中国其实也并不谦逊吧？我最近学到一句中国古谚语，说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由此可知他们非常崇尚年纪小的就有大成就的人物。我觉得这非常的不脚踏实地！就算他们的体育事业中经常出现一些年纪小的奇才，但是科学可是需要时间的沉淀的！还是别做白日梦了！”
　　“等等，兄弟你怎么这么有文化，都学到了中国谚语去了？”来自他的同胞的疑问。
　　“呃……事实上我买到了惊鸿，然后我发现他们的动漫确实还……不错。但是有些东西太深奥了我看不懂，所以我最近在学中文……我跟你讲中国人狡猾是有原因的，你永远也想不到一个字可以有那么多个不同的读音和意思，而且还极其简略，但却能表达出很深刻的大道理。”
　　同胞默然，过一会忍不住灵魂发问：“你是不是披皮黑？你这是帮中国说话还是在踩他们？”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future赶紧在惊鸿上引进多一点语言系统，别逼我学汉语了！老天，我可不想学的好吗！听到这里你才反应过来future在谋划多么大的文化入侵了吧，我告诉你，从他们搞星空发布会的时候，中文热潮就开始了！请你理智一点，不然我会怀疑你在嫉妒我买到了惊鸿！”
　　然后他们内部也吵了起来。
　　国内跟国外吵，自己人跟自己人吵。腥风血雨的，已经没有人在意浪潮。
　　要说到浪潮，全世界人民恐怕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浪潮制片这四个字，就等于卖座，就等于质量保障，就等于财大气粗、影风华丽、观感极好。
　　凡是和他们合作过的演员，出来以后身价起码都要翻一倍，所以站在行业顶尖的他们从不认为在这场合作中他们落于下风。占据强势地位惯了的他们只觉得跟别人合作，那是在给他抬咖。所以在合作宣发中，他们也坚决不做先发声的那一方。
　　而且以往的每一次大动作，都可以给他们曾经的作品再带动一些流量，增加他们的营收。但这次因为众人的焦点根本没放在他们身上，这让他们怎么甘心？
　　原以为跟future这种巨型IP合作，可以省下一大笔宣传费用，现在看来还是省不了。
　　于是很快，就有一个新的消息传出来，终止了各路争吵。
　　“姐妹们别吵了！咱们终归粉的是future的硬实力而不是他的长相（虽然咱到现在还不知道他长啥样），还是关注一下神洲跟浪潮的跨国合作吧！我刚刚听知情者爆料，他们这次的启动资金高达十亿美元啊啊啊啊啊！！！woc，这什么概念，我觉得我们可以期待一下！真的可以期待一下！！”
　　此条消息一出，所到处无不产生卧槽的呼声。
　　“你神洲果然还是你神洲……曾经的白日梦话项目是十亿红票票，然后直接制造回本奇迹和国漫口碑翻身奇迹，现在这个直接十亿美元，我直呼有点东西。”
　　“果然还是那个财大气粗的神洲啊！我好期待这次能做出什么东西来，话说到底是不是拍电影啊？他们这次合作怎么一点风声也不透露，也没有项目合作代称，哪里像上次白日梦话那样隆重啊。”
　　“绝了！我也好好奇，他们在卖什么关子？”
　　有人不太了解：“那个……卑微问问区别很大吗？搞这种高新科技不是动辄十几二十几亿下去的吗？反正不管几亿我都没有，所以对钱没啥概念。”
　　“我趣，楼上是什么憨宝？差别大了去了！”
　　“还是拿那部经典的3A大作《探访者》举例吧，他耗资20亿R，但实际上一大半用在了宣传和分销上，真正用于开发的只有9亿R左右。这才是白日梦话耗资10亿引起轰动的原因，因为在外人眼里，拿十亿培养小儿科的国漫，是一件很荒唐可笑的事情，当时没人看好他们。”
　　“而电影因为可以派演员出场，很多镜头和细节不用像游戏那样死抠。大家都默认，同等质量水平下的游戏和电影，那电影的投资少很多的。而现在神洲和国际知名的制片公司合作，应该怎么也和电影脱不开关系吧？但他的启动资金是十亿美元，可是比起白日梦话的投资翻了五六倍啊！而且这还只是启动资金，如果真的要开始做，肯定不止这么多。我实在是想不到多么精彩的电影可以这么烧钱……嘶，我觉得就算做得再厉害，应该也回不了本吧……”
　　“大草，我去搜了一下。历史上耗资最高的电影是苏国的一部战争片，算上如今的通货膨胀速度，大约耗费了六亿美元耶，拍摄时间足足花了12年……天啊，有生之年我能看到future搞出来的小片片吗？”
　　“不会吧，future的下一个惊喜我们得等十年吗TvT”
　　“留下了绝望的泪水TvT你要相信，只要活得够久就是胜利。”
　　“TvT或许我们可以相信future的出新速度一如既往的变态，他哪次新系列推出是超过了一年的？future出现也就这两年的时间。”
　　“……这样一想他确实好可怕，横空出世的大魔王。我突然很感谢他是个中国毒唯，而不是来统治地球的外星人！”
　　突然，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不对，大家仔细看，和白日梦话那一次好像还是不太一样的……这十亿美元，好像是神洲和他们合作，是浪潮出的启动资金啊，不是神洲自己的钱！”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还真是。
　　“好家伙，原来这次豪掷的是别人的千金，离谱.jpg”
　　“笑死，这次变成了赚别人家的钱，富自己家的田。不愧是你，future。”
　　“能从别人的口袋里挖出那么多钱，还只是一个启动资金，我开始越来越好奇他们的合作了。希望是不输给白日梦话那样的梦幻联动！”
　　当然，这条资金曝光的消息其实就是浪潮方为了将流量拉回来而放出去的，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但这场合作，却并不像众人想的那般梦幻。
　　……
　　原本已经和浪潮谈妥了合作的神洲方，再次被邀请到浪潮的制片大楼总部与之进行会谈。
　　施密特坐在比众人高一台阶的皮质沙发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在他自己的地盘，周围都是自己人，他显得从容很多。
　　他笑得眯起来的眼睛看着被困于最中心而仍显得云淡风轻的少年，朝着桌上的文件摆了摆手：“future，你意下如何？”
　　神洲这边的人气得暗自咬牙，再好的涵养也快忍不了，一副要揭竿而起的模样。裴喻洲微微侧首，黑沉的眼睛瞥过去，压下他们躁动的心思。
　　商谈中，无论处在怎样的劣势，都不可露怯。
　　渝昔感觉一只沉稳而温暖的手掌抵在自己后腰处，像是在默默给他有人驰援的安全感，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他的future。
　　他轻轻勾起唇角，抬起犀利的眼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明白。”
　　施密特卸下纯良的外表，像一只终于把猎物衔回了巢穴、露出了獠牙的豺狼。
　　少年的眼神不为所动，施密特稍稍和缓下语气：“噢，亲爱的，别用那双漂亮的眼睛这么吓人地瞪着我。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是你的粉丝呢！”
　　“其实这么重要的大合作，一般来说多签几份协议不也是很正常的吗？况且，这对你其实没有一点坏处，你看我们都表达出了这么大的诚意了对吧。十亿美元可不是比小数目呢，我年纪大了，做事开始畏手畏脚，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莽撞地投资过东西了。作为回报，你们让出一点小利益也是可以的吧？”
　　少年嘴角的弧度加大了，一反常态地笑得很甜，连眼睛都像月牙那样弯起来，好像在和人讨论今晚吃什么，但他出口仍是那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程弈等人脊梁一寒，汗毛都不自禁竖起来。
　　施密特大笑两声站起来，终于放弃说那假惺惺的场面话，“就是……这场合作，你们淡出舞台的意思。”
　　他的眼中蕴含着憎恨的血意。
　　是的，当时那场宴会，全场没有一个人是不想和future合作的，但也没有一个人是不恨他的。
　　这段日子不断地被打脸，被侮辱，却又让他们无计可施，到头来始作俑者竟是这么一个狂妄的小子。
　　众人皆知他们的启动资金就有十亿之多，可谁知自从惊鸿的出现，他们的市值亏损，早就不止十亿美金了。
　　“future先生，我们被你挫的锐气已经太多了。现在，我们国家急需出现一个能够给予大家技术自信的代表。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浪潮：是的，我就是那个普信代表！！（大声嚷嚷）
　　——
　　下章再说他们准备怎么耍剑。
　　小小剧透一下，其实合作内容不是拍电影嘿嘿，并不进军娱乐圈。
　　快完结了，估计八十章内可以搞定。

第76章 、第 76 章
　　渝昔倏地哂笑一声, 真是没见过这种形式的阴阳合同。
　　原本还以为这种卑劣行为只在建筑施工或房屋买卖上最常见，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的合作伙伴会想要用到自己身上来。
　　这个十亿美元启动资金，现在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神洲从浪潮这里拿到的, 然后双方进行合作开发，最终成果利润按照合同比例分得，是一次完美的跨国合作。
　　这是明面上的阳合同。
　　而现在施密特呈上来的这一份, 却是暗地里把那十亿资金, 从名义上的给神洲的启动资金，变成了实际上的技术买断资金。等于是他打算用这十亿, 买下future的整个核心技术，最后的主要功劳也要归功于浪潮。
　　这才是浪潮公司真正想跟他们签的阴合同。
　　因为太过荒唐，反而让人想发笑。
　　都别说其他的研发成果了, 渝昔真想让裴喻洲把他们的财务表拿出来给他们看看。上半年只凭一个惊鸿, 给他们的回馈利润就上百亿了，神洲的市值一飞冲天。
　　施密特现在就是仗着他们已经对外官宣了，不好撕破脸，就来个先斩后奏, 逼人割肉让利。毕竟先出海外扩展商线的是神洲, 先官宣合作的也是神洲, 总不能先撕毁对外合约的也是神洲吧，哪有刚宣布合作就又宣布解约的道理？
　　阴合同没签成，还不好跟人解释其中的弯弯绕绕, 这样既毁名声又掉价。
　　但施密特是不是忘了程弈在ICCV峰会上的演讲，他这个人真的是很不喜欢被人胁迫。
　　“但是贵企业我没记错的话难道从事的不是影视行业？”渝昔道。
　　意思是，给国家提供技术自信的代表，那轮得着你们吗？顶天了也只能当一个技术自傲的代表吧。
　　施密特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一些, 他吸气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管说同不同意吧。你好好看看这份协议，在利益上，我们没有一点亏待你们。最后的利益分成几乎是没有变动的，还是你们占大头。我们需要的只是最后的一个虚名而已，一个虚名！价值十亿，这还不够有诚意了吗？”
　　当然这份在他口中微不足道的“虚名”能带来多么大的隐形利益，他就吞入腹中不打算告诉渝昔了。兵不厌诈，这不是中国人发明的成语吗。
　　“你要知道，光凭你在宴会上那一番狂妄得吓死人的说辞，是没有一家公司敢放心投资的。只有我们毅然决然地大胆投资了，而且还为了配合宣传，特地注册了你们国家的社交账号，这在过去看起来是匪夷所思的。”施密特丧着语气，一副用心良苦的作态。
　　“嗯……听起来很有道理。”渝昔拉长了声音，在他们眉梢掩盖不住喜色之时才开口道：“但是我拒绝。”
　　施密特眼中的喜悦迅速褪去，难以置信道：“你真的要解约？！”
　　少年笑盈盈地点点头。
　　现场静谧无声，半晌之后施密特色厉内荏道：“你又不是leader你说了不算！你问过裴的意见了吗？！”
　　这么大的利润拱手相让，还给自己企业落得一身坏名声，这哪个老板能同意呢？
　　对，没错，就是这样。future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个打工人，他那点低廉的惹怒了老板且看他怎么收场吧！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裴喻洲也笑眯眯地点头：“那当然是同意了。”
　　施密特：“……”
　　他哑口无言一阵，才用一种无法理解他们的语气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中国的巨型企业这么少，都是因为你们太顾眼前利益了吧。我不明白你们到底在坚持什么，我们的团队里也有华人啊！你们引以为傲的爱国主义，也并非人人都遵守吧。”
　　他气急败坏之下几乎是口不择言地说神洲目光短浅了，可他忘了神洲能有今年正是因为他们的高瞻远瞩而数次使出出奇制胜之法。
　　裴喻洲沉声道：“看来您对我们国家的企业情况不太了解，实际上真正太顾眼前利益的企业还没有走出来，他们还在满足于让员工努力提升KPI和让他们贯彻996来轻松实现赚钱的现状。这种现状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存在于世界各地中，即使在M国也并不鲜见。”
　　“我们对他们的作为不做评价，但起码走出来的企业，得有点坚持的原则对吗？”
　　这原则也不必说，非常简单，只不过和祖国一样坚持一个中国罢了。
　　这一瞬，男人的气势过于强烈，施密特的手都微微颤抖了。
　　他颤声放狠话道：“没有人会歌颂你们的壮举！你们还以为你们是祖国的骄傲？你不知道站到越高的位置，要承受的期望就越重吗？你现在退出，你会从风光无限的future，变成落荒而逃给祖国蒙羞的败将！你的粉丝有多喜欢你，给你带来的反噬的痛苦就有多强烈，你知道吗？”
　　渝昔勾起唇角。
　　谁会不知道呢，民意本就难以整齐划一，就算是他们风评超前良好的现在，future也从不缺黑粉。但这些人永远也不知道，民心聚拢的时刻，那种藏在心中将要喷涌而发的澎湃激情，是会让人甘之如饴地献上一切的。
　　就像红袍加身冲锋陷阵的运动员，在满场嘘声中落寞离开的时候；也如正当年的才华横溢的科学家们，被放归家园已是满头银霜的时候。
　　他们奔赴之时难道会在乎有没有人歌颂他们的壮举？
　　那他根本就不会选择奔赴。
　　不是这个民族的人永远不明白，前仆后继的英雄，才是民族生生不息的原因。
　　渝昔矜傲抬起下颌：“没关系，时间会给予英雄迟来的加冕。”
　　“有些快乐，正从痛苦中来。”
　　别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可是最喜欢参与颠覆盘了。
　　施密特彻底失语了。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说罢一行人就准备起身，还不忘落下一句：“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启程回国了，麻烦解约合同寄过来吧，或者你愿意的话电子合同现在处理也行。”
　　轻描淡写得就像是刚从人家家里做客，正要礼貌地告辞一般，哪里像是被胁迫的一方。
　　那个惊世奇才，身上的光芒耀眼到像一颗天狼星的少年正在离去。
　　施密特挫败地坐下，他怎么舍得呢。至少在弄明白future那神秘的技术之前，他绝对不舍得放弃这个全世界都在注视着的少年。
　　“好吧，你赢了，future。”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来帮你们批评她！
　　太过分了这章怎么这么短！想活命的话限你一天之内再更一章出来！
　　TvT
　　————
　　好，我果然预估能力约等于0，看样子八十章内还是完结不了的！大家别激动，嘿嘿，挠挠头.jpg

第77章 、第 77 章
　　一行人从容地走进浪潮总部, 再从容地从里面出来。不，严格来说应该是嚣张地从里走出来。
　　程弈身后是两个在商圈中无往不利的战神，他在前面狐假虎威走得颠儿颠儿的：“哈哈哈！爽啊, 好莱坞——嗯，好地方！以后常来玩！”
　　贝遥没眼看，叫住他：“往哪儿拐呢你, 要是走丢了的话在这广阔的异国他乡可没人会找你。”
　　程弈靠的一声回到大部队, 跟紧众人上了车，就往他们最近租的临时办公楼出发。
　　没办法, 在这段合作期间他们经常需要两头飞，驻在浪潮的总部大楼的话总归是人家的地盘，就像刚刚那样免不了受气。
　　所以裴喻洲干脆大手一挥, 财大气粗地在洛杉矶这房价杀人之地租了一套临时办公楼供他们使用。车子也是新购入的, 好莱坞又大又绕，没有车等同于没有脚，实在不方便。
　　在车上程弈还是很高兴，嘴角咧得停不下来, 结果扭头一看后座的两位帅哥却都沉着脸, 步调出奇一致。
　　程弈：“？”
　　不是, 这里也没有别人，帅哥包袱其实可以先放一放吧？
　　“裴哥，渝神, 你俩干嘛呢绷着个脸？不是谈判赢了吗？”
　　少年蹙起的眉头就没放下来过，他轻轻摇头，却没有回答程弈的问题，转而看向裴喻洲道：“是不是该做二手准备了。”
　　裴喻洲点点头：“等回去就让宣发部的处理一下。”
　　程弈被这两个谜语人弄得一头雾水。
　　等到回了工作室之后，他们才线上召集神洲远在国内的宣发部, 说来活了。
　　宣发部的成员一听，立刻拉长了耳朵等待发号施令。
　　他们这个部门系统可以说是整个神洲最闲的一个了，因为神洲一开始走的就是低调路线，本来官方号就不需要很频繁经营。而后来神洲的名气流量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宣传了，只需要在重大的事项上对外官宣一下。
　　所以没活干的时候他们经常是哪里需要哪里搬，比如去隔壁法务部帮忙起草文案，又或者经常接手分公司的活，新型自身免疫病治疗法也还需要科普宣传。
　　总之就是成天自己没活干，去给别的部门打下手。而每次一有任务，往往都比较重要。
　　“召集国内电影人？”
　　“嗯。”裴喻洲沉声道：“除了官方渠道宣传之外，你们也可以多留意一下那种个人工作室，名声大小无所谓，不要只根据知名度来筛选。如果有看好的团队，你们可以直接私底下邀请他。”
　　程弈瞪大了眼睛，懵道：“渝神，为什么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还是要找我们国内的团队啊？要尽快地做出我们的计划产品，不就是找一个效率高又水准高的团队合作吗？这也是我们选择和浪潮合作的初衷啊，既然这部分可以交给他们，为什么我们还要大费周章去搞这些？”
　　而且甚至还让他们去寻找合意的团队主动联系，这和他们过去高冷的行事风格不搭呀。
　　渝昔无奈道：“笨。”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今天浪潮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阴合同，一看就是蓄谋已久，你觉得他们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嘴炮最多只能感染自己人，你很难确定外人会不会贼心不死。”
　　程弈一悚：“你是说……”
　　“他们估计还有plan B.”渝昔糟心地往沙发上一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多做准备的好。”
　　言尽于此大家都懂了。
　　一开始他们选择和浪潮合作，就是看中了他们顶尖的业内制片水准。国内的影视行业和外面相差太多，可以慢慢提升，但是绝不是首要合作对象。
　　“嗯……有选择的侧重点吗？是选在运镜技巧上的，还是说……特效团队？”
　　说话人自己都有点尬住了，国内的五毛钱特效团队是真的能用吗？
　　裴喻洲道：“能掌握一点最好，不行也没事，反正我们可以上惊鸿。主要的是找一些对拍电影有追求的人，对玩弄镜头艺术比较感兴趣的人群、拍摄、运镜讲故事叙述角度好的，嗯……还可以放宽一点范围，如果在广告拍摄上厉害的也可以试试。”
　　其实国内影业发展最大的硬伤还真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整个行业水准的问题，其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国内电影行业还没有形成工业化的标准，也就是和好莱坞电影最大的一点区别。
　　无法持续生产热卖的影片。
　　如果一个系列能热卖，多半靠名导、名演员、热门IP，但热门IP往往也有做毁的时候。一旦毁一次，这个IP就废了。反观好莱坞影片，多的是只需一个名字，就能让无数人奔赴影院。
　　这就是电影的工业化。
　　他们的制片领域已经形成了类型成熟、规模庞大、产业链完善的三大特征。
　　而没有形成完整的工业化链条的最直观结果就是，很容易烂片扎堆，或者口碑爆冷，一个档期出个好片，然后就很难再有后续了。
　　这样就形成了投资的极高风险值，为了卖座不亏本，投资人可能会选择当下人气比较高的演员，或者总是那么固定几个名导。可问题是这样的片子一年也没有多少，行业发展极其不均衡的情况下，基本都只冲着赚快钱去，很少有人愿意花时间在剧本质量、视觉特效，还有真正有鉴赏意义的镜头上。
　　他们还更愿意把预算花在请大热的演员的片酬上。
　　不然一费时间二费钱，还不敢保证观众一定会愿意买单。万一回不了本，一切努力就付诸东流，还不一定有人看见。又或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投资人一看你这什么阵容啊，甩手走人不投资了，那一部片子就卡死在起拍第一步上了。
　　所以并不是没有特效做得很好的团队，只是行业腐朽得太久，恶循环停不下来，真正特效做得很好的团队都去做海外电影的外包了。
　　留下的要么特效不行，要么技术不够，要么就做个怀才不遇的无名小卒，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一个贵人来相助。
　　贵不敢当，但他们愿意递把手，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们自己了。
　　“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并不一定真的会派上用场。”渝昔道。
　　他们突然要召集影视人只是因为，浪潮现在很明显是想要了解他们怎么实现脑机接口与制片业相连的核心技术，而神洲选择浪潮也只是因为想利用他们现成且成熟的制片工艺。
　　既然现在不知道浪潮到底想干什么，终止合作也随时有可能发生，那么就赶紧空运一批制片行业的人才过来学习一下世界顶级的制片技术。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除了浪潮的拍摄制片技术，也没别的什么可馋的了。如果能把想要的东西学到手，那随便他怎么解约神洲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这样即使未来真的跟浪潮散伙，他们手头上也不至于没有人用，顺便还能拉一把国内的影视业，一箭双雕。
　　……
　　在宣布和浪潮展开跨国合作之后，神洲官微再度传出动静——
　　【@神洲科技V：为研发新产品，神洲科技再度征集民间高手们啦，要求见下：
　　一、你认为你是一个有追求的电影人。
　　二、你是一个擅长且喜欢追求镜头艺术的人，喜欢用镜头语言叙述故事。
　　三、报酬未定，但食宿机票皆可报销。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噢！
　　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  】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就立刻引起了国人的热议。
　　“前排合影，活久见！这个格式！上次神洲启动白日梦话这个项目就是用这个格式召集了一批动漫人！”
　　“我好激动啊啊啊，所以说这次真的是进军影视行业了吗？！冲进好莱坞？！”
　　“好耶！！！”
　　“我来歪个重点，我也好想被空运带走去见future哦呜呜呜”
　　“你这样一说，是哦QwQ他们可以见到future了。姐妹们还是趁年轻多学点技术吧呜呜呜，说不定将来哪天就获得空运资格了呢5555”
　　这更是在国内影视圈引起一波小地震。
　　谁会担心你给不给报酬啊！这可是future、这可是神洲的邀约！这次和神洲的合作对象还是世界top水平的浪潮！
　　这种天大的机遇，他们就是倒贴钱也愿意啊！
　　一时间，神洲的邮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根本叫人看不过来。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求助之前白日梦话时的合作伙伴，让玄艺文化传播公司那边拨点高手来帮忙。
　　好在他们也够意思，二话不说就派了不少人过来一起认真挑选待空运对象。
　　尴尬的是，因为上次他们三方联动取得的惊世成就，这次的召集被响应得格外热烈。甚至有一些已经很有名了的制片人或导演，怕自己的资料被埋没在数量庞大的来信里，于是十分主动地在社交平台上公然@神洲官博，希望他们考虑考虑自己。
　　这就……很让人为难了！
　　这位制片人在业内算是蛮有名气的……很多他手底下出来的片子票房都还不错，但是问题是题材大多是轻喜剧类的，在春节档会比较受欢迎。可是单论作品艺术价值来说，并不在裴喻洲给出的选择对象里。
　　他们也没敢直接公开回应说不通过，只好悄咪咪在私底下发一封私信。
　　结果人家反手就发了一个带愤怒表情的微博。
　　想要装死的神洲官方：“……”
　　底下的网友瞬间做出了完美的阅读理解：“啊？！没通过吗？！！”
　　“我去，这次的门槛得多高啊，王导都没能过……呆滞.jpg”
　　“可能是上次的合作太成功，所以这次的要求提高了？你看这次还有人数限制呢。”
　　秦飞看到这一条微博，本来还在疯狂跳动的脉搏一下子就像沉进了冰水里，燥热的地下室都无法让他的心情回暖。
　　他从看到神洲发的召集人才的微博的时候就从床上一跃而起，刚刚才把绞尽脑汁写了半个小时的邮件发出去。
　　王导都没通过，那他……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
　　这是他北漂的第五个年头，也是他从事影视行业的第六年。
　　他环顾四周，有一点茫然。
　　越努力越幸运这句话，在这个行业里好像行不通。
　　他曾经花了四年的时间从一个小特效师爬到了辅助视效制片的位置，然后第一次参与大制作奇幻电影，就因为一个时长三十秒的特效镜头得罪了正当红的小鲜肉被踢出了剧组。
　　从此就是销声匿迹的两年，他转而从事广告拍摄了。
　　但又因为多年特效生涯养刁了他的拍摄预算线，小成本广告拍摄不出什么花儿来，富有创意但对拍摄技术要求复杂的idea也总被否决。
　　多数的声音都是，不就一个小广告而已，用得着磨这么久吗？人员调度不需要时间的呀？炫技运镜不需要排练的呀？但拍出来也就几秒啊，别浪费时间了。
　　于是他越混越差到最后干脆怒而辞职，自己单干。
　　下场就是他现在吃着超市最便宜一桶的泡面，他的猫吃着比他的泡面还贵的罐头。
　　而这一个月，他将用他兜里仅剩的八百块钱，养活自己和一只猫。
　　世上只有一个future，却有很多个像他一样的loser.
　　他的梦想被现实压着裹挟前进，蹉跎成了柴米油盐。
　　future的出现，划开了前后两个时代。虽然缝隙还比较不明显，但在各行各业都已经悄然掀起时代更迭的暗潮。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医学系统的迅速更替、癌症学跨过历史性的一步、VR行业的崛起和真正的迎来全民狂潮……当然也有实体影院的数据没落。
　　自从惊鸿问世，越大的公司亏损越严重，比如浪潮市值的蒸发。越小的个体越难以自保，比如这个马上就快卷铺离开拼搏五年的城市的他。
　　他必须得承认，他确实是future隐形黑粉中的一员。如果他不嫉妒，他将无法排解满心的愤懑。
　　秦飞从小就喜欢石破天惊的齐天大圣，再长大一点也向往入天遁地的美国队长。
　　可他学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在惊鸿出现之后，就好像变得一文不值。
　　没办法，或许遗憾才是符合人生的字眼，毕竟哪有事事都顺心如意的呢。
　　虽然被时代给淘汰掉这种死法有些丢人……
　　手机震了两下，正好让他想起话费也快要到月结了。
　　他叹口气，一手抱起猫，一手指纹解锁。
　　……嗯？
　　来自关注人的一条信息？
　　秦飞眼皮突然毫无预兆地跳了几下，他有些愣住，然后颤着手点开信息。
　　【神洲科技：您好，根据您的来件作品显示，您成功复刻翻拍了《超时空接触》中获奖的的诡异镜子场景——经典长镜头对吗？请问有没有兴趣加入神洲这次的合作项目中呢？】
　　秦飞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惊天动地大咳几声才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
　　他怔道：“……我去……”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给神洲发的自荐邮件，作品成就那一块他几乎都快把还没出社会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拍的微电影都拿出来说了。写了长长的一大串，就好像做语文阅读理解题一样，希望写满了老师就能多给几分。
　　那个镜头在他初见被惊艳到之时就决定尝试翻拍，没有团队，只有他和他的朋友一起琢磨了很久才翻拍成功的。最后成品也就不到两分钟，因为是个人兴趣之作也没有收入，发布到I站上播放量也才几百而已。
　　自荐里明明写了他工作六年所有的参摄作品，但是为什么他们偏偏挑出最没有价值的那一个来说呢？
　　秦飞没想明白，不过他还是立刻回复道：是的！我愿意！
　　那边也马上回复过来，不过似乎也有点难以开口似的，提醒他道：
　　【神洲科技：嗯不过其实邀请您但并不一定会签订合约进行合作，所以不一定是商务关系，可能没有酬劳的哦。】
　　神洲的工作人员也觉得非常羞耻，他要怎么开口告诉人家future说让国内电影人来国外参加夏令营！有些寒暑假的小朋友都不想上补习班，还要家长买糖哄着去呢。
　　结果割金无数的神洲其实是抓人去学习的，还抠搜搜的不给人钱TvT
　　听起来怪怪的。
　　这次投稿中不乏许多业内大佬，时间就是金钱。所以工作人员一定要解释清楚了，才能避免出现经济纠纷。万一人家忙着赚钱并不想见你future呢，总不能骗过去了再说吧。
　　秦飞果然一愣，居然是真的不给钱啊。他还以为这次召集人才会和白日梦话那次召集国漫人一样呢，那一次许多国漫人就一步登天赚翻了，光靠卖周边产品都血赚一笔。
　　怎么到自己这就啥都这么衰呢！
　　不过他看看这逼仄的地下室，也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就坚定地回了个好。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忍住问道：那请问此行是让我们干嘛呢？
　　他提前问问，看能不能做好准备。
　　【神洲科技：等到了您就知道了。帮future带一句话，他说，给不了你什么，但如果你把镜头当成自己的爱人，那么这趟旅程就是让你和她重新相恋而已。】
　　【神洲科技：好莱坞，期待您的到来^ ^】

第78章 、第 78 章
　　等筛选决定出国内电影人名单,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秦飞几乎是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积蓄，置办了一身还算得体的行头，把猫咪送到自己的朋友那儿代养, 就踏上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好莱坞之旅。
　　对于和他一起被选中参与神洲合作项目的伙伴，直到他坐上飞机之前，秦飞设想过一万种他们可能的身份。
　　或许他们会是圈内赫赫有名的导演、制片、摄像师等各路大神, 日进斗金眼高于顶的那种。
　　可真上了飞机, 他才发现，居然也有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人。
　　要么是完全陌生的面孔、不曾听闻的名字, 要么就是来头大得吓人，快要息影退圈的祖师爷级低调大神，要么……就是名声大, 但最近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的人。
　　比如他前座的夏导, 年少成名。
　　因为追求极致的镜头和氛围感，对手底下的演员要求十分严格，得罪了不少圈内人。他最近几年拍的文艺片下了血本，但现在的影视方向更加偏向快节奏电影, 于是总体票房难以杀出重围, 基本处于亏损的状态。网上的许多影评人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欣赏他的说他是镜头雕刻家，不喜欢的则说他是才思枯竭、江郎才尽了。
　　众人看着这奇怪的阵容，各自都暗暗疑惑, 这完全找不到共同点啊……future到底是准备和他们谈什么呢？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来过被誉为世界梦工厂的好莱坞。他们怀揣着憧憬和兴奋，想着是否能翻身亦或者圆梦，是否能像白日梦话里那些被选中然后爆火的人们一样幸运。
　　听说当时一个擅长画国韵味道水墨风格动漫的人，在爆火之后直接开创了一个新的漫画潮流, 已经被国美电影制片挖走了，年纪轻轻熬出了头。
　　现在漫画app热度榜上的前几名已经少了很多R系和H系的画风影子，越来越多中国韵味的漫画冒出了头。而且因为中国历史悠久的底蕴在，可挖掘的题材太多了，各个朝代历史、各种流行妆面、各种绫罗绸缎，画也画不完。
　　反倒是中国风一度血洗H圈漫画流行风向，现在去景点看到穿汉服的人多了很多。甚至还有一些性格很飒的女生，直接穿着汉服去R国游玩拍照，也不会被人说你这穿的是和服吧。
　　假如有也没关系，你只需要啧啧两声，用很同情他的眼神看着他道：“你的生活一定过得很苦吧？好可怜，多久没上网了呢？”
　　后者自然会面如菜色地离开。
　　这就是神洲带来的一系列的隐形暗潮，悄无声息但确实存在的，改变了世界。
　　于是在座的人就更期待了，他们好歹也都比白日梦话中的一些纯素人要来得更有名气一点吧，future会给他们怎样的待遇呢？传说中的future又到底是谁。
　　对于这点，秦飞也设想过一万种可能的情况。
　　但绝不包括现在发生的这一种。
　　让他们像小学生一样的拿好纸和笔，跟着老师去教室上课的既视感。
　　神洲现在人手非常紧张，每个人都很忙，引路的员工把他们带到视效监制室前就停下来脚步：“各位现在就可以进去了。我们公司和浪潮派来的人员最近正在开发一款可以适应惊鸿环境的变形器，已经磨了一阵子了……嗯，文化差异，他们可能在工作的时候情绪会比较激动，所以各位要注意一下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哦。”
　　说完，小姐姐就朝他们眨眨眼睛走掉了。
　　秦飞：“……”
　　这更像是来听课的旁听生了！
　　为首一人轻轻扣了两下大门，然后安静地推开，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句清晰的脏话。众人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并不是在骂他们，便赶紧阖上门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环顾室内的设施。
　　视效监制室内有些暗，估计是有时候为了更好地观测出特效的制作效果，于是尽可能的摒弃过滤掉干扰因素。面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大屏幕面板，各种可触的电脑和智能设备，先进到甚至有点赛博的味道。
　　一堆人正围坐在大屏幕前，只有寥寥几个东方面孔。
　　其中坐在C位的一个俊美的东方少年，闻声扭头看过来，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走过来道：“你们终于来了。”
　　少年看起来像是这里的主心骨，他一离开，所有人都跟着扭过头来。这群人里十个有八个戴眼镜的，被灯光一照，镜片反射着莹莹蓝光，非常渗人。
　　一行人原本就局促，现在被吓得更是想拔腿就跑 ，忐忑地和众人打了招呼。
　　有人认出少年就是之前future掉马风波里被怀疑的对象，但也没说什么，常年浸泡在影视圈的他们甚至想着少年会不会和裴喻洲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正这么想着，几个西方人耐不住了，催促道：“future，还没好吗？”
　　！！！
　　f、f……什么？幻听吗？
　　这里即使有人英语不好，也没有佩戴同声翻译器，但future这个字眼谁会不知道呢？！
　　你不是说你不是future吗？！你不是还[微笑.jpg]吗？！
　　你不是、你不是长得不好看吗！！
　　渝昔礼貌地笑笑，不多解释：“过来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出来。你们没有什么任务，就当是来学习的。”
　　他说完就归位不再理会当场石化的众人了。
　　见人回来了，卷发娃娃脸海顿继续跟他争论道：“嘿，future，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你真的不能强人所难。这个变形器理论上是不可能存在的！你让我们做，就算是做到七老八十也做不出来呀！”
　　渝昔没有跟他争辩，反而是用余光注意到一位青年直勾勾地盯着放映屏，眼睛里满是好奇的神采，但又局促着不敢开口的样子。
　　放映屏上正在播放的是一段惊悚悬疑片里，凸显主人公其实才是全剧最大变态的一个暗示镜头。
　　男主被人辱骂，不卑不亢、礼貌彬彬地离场。镜头跟随着他的背影一起下楼，画面逐渐阴暗，主角的脚步声愈发突兀明显。
　　但这个拍摄处理却不是普通的摄像师跟在演员身后跟拍背影，而是楼梯缝隙不断下降平移的视角，显得男主的背影非常诡异和气氛异常的压抑。
　　这是一段回旋楼梯，摄影师总不能踩在空中吧？
　　“海顿，你可以稍微对他解释一下这个镜头吗？”渝昔道。
　　娃娃脸一愣，随后挑起一个极自信的笑容。
　　他们这群人被渝昔血虐了很久，都快被折磨疯了。现在终于来了一波他们可以炫技的人，高兴坏了。
　　“这个镜头其实是我们用两个摄影师在楼上拿绳子吊着镜头不断往下垂拍到的。”
　　那人震住了，这么不心疼相机的吗？！
　　“那……这怎么保持稳定呢，中途如果发生磕碰……”
　　娃娃脸打断道：“畏手畏脚的怎么能拍出拿奖的镜头来！保持稳定的话就用稳定器加持，外加锁定航向轴，镜头的紧密跟随就配上遥控就可以了。”
　　“为了效果，我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发挥你的想象力！拍摄是件很美的事！比如我们拍冰淇淋球广告的话，其实可以用土豆泥，因为它不会融化而且成本更低，它蓬松的状态看起来和冰淇淋是一模一样的。”
　　一旦开了话匣子，气氛就热闹起来了。
　　有人被他这段话给激动得倒吸一口凉气，还能这么玩？！
　　海顿骄傲地挑眉：“何止，你还可以在啤酒广告里做功夫。比如在杯底加入一层均匀透明的洗洁精，啤酒倒下去的泡沫就会更加绵密和持久，看上去特别劲爽！”
　　秦飞指着一段视频问道：“那这段炫技一样的镜头是怎么完成的呢？”
　　“嗯——其实就是在炫技啊。所有的一镜到底，都是在炫技。你真有眼光，这是年度最佳镜头之一。这一段看似流畅丝滑的镜头，实际上我们拍了整整一天，但是前期的人员布景排练我们就花了一个星期。你仔细看，中间布景变换了六次，还有一些很复杂的光线变化，最重要的是过程必须要快，不然就会露馅了。”
　　说罢，他又指指另一段，喏的一声。
　　众人瞪大了眼睛，这一段！教科书式的特效效果！
　　这一段是幽灵行动：荒野里的CG场景，地上猩红粘稠的血液，顺着地面的纹路蜿蜒流进白色的面粉里，一边染红了面粉一边拉近镜头，瞬间转化转场！
　　黏糊的场景一下子变成了正在厮杀中的泥泞战场，凸起的面粉颗粒变成一个个士兵拔地而起，一边呐喊一边骑着战马向前奔赴。
　　海顿给他看到之后就调出了时间轴，画面上粉粉绿绿红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人的肉眼几乎都看不清。
　　“你看，实际上，好看的效果没有捷径。这都是一层一层叠加上去的，这几秒钟，可以是我们一个星期的工作量呢。”
　　秦飞激动得呼吸都在发抖，这是他不曾近距离观测过的梦想中的世界。这种流畅度、这种场面调度！这就是玩弄时间的魔法，这就是镜头美学的艺术。
　　国内外的特效相差这么大，除去用心程度，真的是基础相差太大了。
　　在国外，视效这方面的学科绝对是非常抢手的，而国内很多院校可能都没有相关专业。要么就是只教一些用来撑场面的AE，PS，MAYA，然后根本就不深入。从基础上，很多东西就已经欠缺了技术层面的指导，乃至发展成现在国内著名的五毛钱特效的现状。
　　他忽然明白，这绝对是一场倒贴钱都值得的观摩学习。
　　他的胸膛正中央，有一团看不见的火焰正在燃烧。
　　如果可以，他希望国内的特效电影也可以不要再只是贴素材。他没有多么大的出人头地梦，他只是想亲手将自己做出来的英雄搬上大荧幕，也让外国小朋友向往一下而已。
　　聊到自己专业的领域，每个人眼睛都焕发神采。
　　他们原本应该是个很可敬的对手，渝昔想。
　　可惜……资本家的血腥气，仍是掩盖不住。
　　他的余光飘向另一侧的一群黑衣人身上，他们始终沉默不语，个个都自带设备，视线完全不集中在屏幕上，而是直勾勾地紧盯渝昔的一举一动。
　　那边热火朝天地说完，坐在海顿身边的伊恩开口抱怨道：“所以你们越明白这些镜头的精妙之处，就越能懂我们的苦楚了！你知道future他想干嘛吗？他竟然想搞出一个万用变形器！”
　　“他想象中的那种东西真的只存在于科幻电影中，哪能真实存在呢？他要搞脑机接口，这已经是世界性难题了。但他还不愿意用直上直下的思维反馈，他要的是，他那边脑子里想一想，然后大屏幕就自动根据他的想法做出相应的变化！还要有不输给大制作大电影的精彩程度！”
　　他越说越生气，几乎是唾沫横飞：“这怎么可能呢？！他简直就是在为难我们！”
　　不怪乎伊恩如此委屈，实在是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么过分的要求。
　　因为他们特效组的有时候也需要参与研发工作，为了让效果达到预期，他们也得撸起袖子专门开发一个变形器或者重写适配的函数。
　　渝昔安抚这位易怒的合作伙伴：“冷静点，朋友。直上直下的反应那成什么了？那不就是PPT了吗？”
　　那样做出来有什么惊喜可言？他们惊鸿的拟真度全世界都已经有所领教，如果这次的产品做出来，还是一样的逼真，对民众来说也是惊喜度大大降低。做不出花样的东西，渝昔不可能满意。
　　初版惊鸿，他做到了让人类形体自由化，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无处不到。他让蟠桃园不再独属于王母娘娘，他让人们可以乘上鹦鹉螺号到达海底两万里。
　　升级版的惊鸿，他让虚拟数据可触化，实现一场史无前例的虚拟破壁。他让精神与肉.体到达另一个维度，而此刻的人们不知道，这正是未来光脑的雏形。
　　这次，他想要实现真正的思维解放。
　　简单地解释，如果一个人在脑子里着想让镜头里的主角往左走，然后他就真的只是很普通地往左走了。
　　确实从原理上实现了脑机接口的目的，可是……这有什么意思呢？
　　人们只是惊叹一下，噢——好新奇好厉害的体验，神洲真厉害。
　　这只是很无聊的表演，渝昔从来不喜欢严肃的突破。
　　那些写在论文里的冰冷的学术突破，往往要等上几年，才能慢慢让人民享受上科技的福报，太久了。
　　他要做，就要举国上下都一齐欢呼。
　　就像future这个代号突然的横空出世一样，他一如既往贯彻暴烈的风格。
　　如同咻的一声蹿上天际的烟花，让世人都注目它的盛放，虽然方式暴烈，但风姿却很温柔。
　　伊恩不理解，他如果看过甄嬛传，他只想呐喊臣妾做不到，“如果你能在脑机接口这个举步维艰的领域，真的能做出PPT效果，诺贝尔奖已经属于你了！”
　　言外之意——你做呀！你做吧！别只刁难我们了！我们只是负责给你切角度挖镜头衔接的小喽啰罢了！
　　混口饭吃，大哥别搞！
　　渝昔叹了口气，他想说，他本来就不指望这部分交给浪潮做的。说得狂妄一点，全世界除了他，谁都做不出来。他只是让他们做好分内之事，给他提供精准的模型和富有创意的镜头表现就可以了。
　　他现在不想做，只是因为……紧跟在他身后的那群黑衣人让他很不爽罢了。他只要一有动作，这些人就跟嗅到了血味的鲨鱼一般，恨不得拿八倍镜观察他。
　　如果对方打算当强盗，他反倒欣然接受，能抢走也算是他们的本事。但他偏偏最讨厌偷偷摸摸的小偷。
　　雷区被疯狂踩踏的渝昔皱起眉头，他开始有点想裴喻洲了。
　　他坐直腰背，刚把手放到操作台上，果然那群人就立刻凑上来看了。
　　渝昔啧的一声，努力让自己忽略掉他们，点开刚刚其中一个视频片段，终于开始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祝福！都收到了，超级开心！！！
　　太长了写不完了今天想出去玩耍5555
　　我会做好防疫措施的，大家出行也要注意安全呐(*^▽^*)

第79章 、第 79 章
　　海顿看着渝昔动作, 呼道：“future，你要做什么？呃……你打算一上来就挑战这种高难度？你就选刚刚那几个广告片段也可以，我们不会嘲笑你的……我是说, 《失焦》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悬疑片！你可别给我玩坏了！”
　　海顿气哼哼地看着这个倨傲的东方人，一上来就选取刚刚他们热烈讨论着的那部男主是全剧最大boss的惊悚片片段。要知道，这部电影可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呢！
　　这部电影神转折巨多, 各种神镜头制造出来的明暗细节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在当年获奖无数，放到现在依然是经典永不过时。
　　而且这部电影, 当时还十分大胆地第一次在大荧幕上使用了“生成对抗网络”这种技术，即GAN，一种深度学习模型。他们应用了其中衍生出来的最有名的、也是当下最火的一种技术, AI换脸术。
　　当时在电影院上映时, 男主崩溃发疯，英俊的脸突然变成了恶魔的样子，映射在他的内心世界中其实隐藏着反社会人格，这个镜头非常惊艳。
　　也是这部电影, 奠定了海顿想要做一个优秀的特效拍摄师的理想基础, 从此让他在追梦的康庄大道上奋力向前。所以这部电影对他来说真可谓是意义重大了。
　　渝昔朝他笑笑, 虽然没说话，但是给他戴上设备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一下子让海顿把质疑吞回了腹中。他也不明白，明明这个少年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娃娃脸, 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气势，就像个……呃那个词叫什么？
　　对！少年帝王！
　　每次被他不咸不淡地看过来，海顿就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战战兢兢上奏折的朝臣……真是怪事。
　　他不情不愿地将渝昔粗鲁地给他戴上的设备调节好，大大的试验版脑机接口对接头盔套在他的卷毛脑袋上，看上去有点滑稽。
　　这个头盔还只是初级开发阶段的试验品, 笨重的机器外壳上连接了许多电线，杂乱地连接到惊鸿上。目前在外观上它还没有什么观赏性，不过浪潮这边很满意，认为基本形体已经出具模型，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他们还想专门开会给这个头盔取名，但是神洲这边忙得很没人想参加，最后施密特一拍掌说要不就叫“fly”吧。寓意展翅高飞、前途光明，他还自认为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毕竟他们都让产品的名字首字母和future一样了！
　　可是future本尊嫌名字太土坚决不肯采纳，于是现在取名工作还无果。
　　海顿戴上VR眼镜前不放心地说道：“这个不会把我电死吧？”
　　这回那群一直紧紧挨着渝昔的黑衣人其中之首开口了，他用有些古怪的强调道：“哈哈，放心吧海顿。如果你真的出什么事，即使是future也是要担责任的，我想他也不会想被人扣在海外回不去吧？”
　　秦飞闻言奇怪地看了那人一眼，总觉得气氛怪怪的，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像是对合作伙伴说的话。
　　渝昔看也不看黑衣人，自顾自将海顿的VR影像平面投到大屏幕上，对他说：“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既然是你最喜欢的电影，那你现在想象一下你正跟踪在这个主角的身后，然后你希望他做出什么反应。”
　　期间伊恩已经扶着海顿去到了惊鸿实验演示区域里。
　　其实根本用不着发挥想象，海顿不得不佩服惊鸿的拟真度，他只要一进入场景，他就已经感觉自己站在了主角威廉的身后。
　　昏暗的回旋走廊，镶嵌在石壁内侧的烛台，烛光随着不知哪儿刮来的穿堂风左右摇曳。威廉身着黑西装，像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走在他的面前，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咯咯声，和海顿疯狂跳动的心脏踩上了节拍。
　　海顿在体验惊鸿之前，从没想过玩VR设备能更让他出戏的是现实的环境。原本一切都很美好，然而现实背景里却有人在争吵。
　　“伊恩，你看好了，接下来就是你说的‘能用脑机接口实现PPT效果已经很伟大了’的效果，你看看这会让海顿拥有什么样的体验。”这是一道清朗的声音。
　　“好极了，你尽管放开手做吧！如果你失败了，我可以大度的不笑那么大声！”这个聒噪的声音是伊恩发出来的。
　　“你们可别吵了！一点氛围都没有了！”海顿骂道，但没有人在意他。
　　乔纳森，就是那个率先开口的黑衣人，站在一旁不屑地抱臂观看着渝昔的操作。他简直不明白上级派他来监视窃取future的技术是为什么，明明想要实现这个量级的脑机接口，在他看来人类至少还得再发展一百年。
　　他所在的实验室，是目前M国科学家基金会资助的，可以说是排在全世界研究脑机接口进度最前列的。正因如此，他也更明白为什么脑机接口会这么难实现。
　　目前来说分两个大块：植入式和非植入式。
　　植入式顾名思义就是手术植入脑机接口，优点是更精确，可以编译执行更复杂的指令。但弊端是手术创伤的问题，和人道主义的问题，这项技术短期内不可能在人类身上试验，现在用在最多的也就是猪、猩猩这一类的动物身上，还时常要被动物协会的人反对。
　　非植入式就更难发展了，而很明显惊鸿就是非植入式。
　　说起原理其实很简单，不就是采集大脑电信号，再翻译成动作指令吗。
　　可人脑何其复杂，运算速度何其快。大脑的运动皮层就那么小一块，但它的运算量，支撑出了人类从文明诞生时代直到现在的所有智慧结晶。
　　他们一直都在将技术升级方向往“精解码、高指令、强交互”上发展。
　　他们的设备，拥有全世界密度最高的探针，可以捕捉更多的电信号。但遗憾的是，还是远远达不到能解答人脑思维的水平。
　　就算再提高一百个密度数量级，也是……
　　“痴人说梦，神经元那么小，只有疯子才妄图掌控它。”乔纳森轻轻嗤出声。
　　嘲讽完之后乔纳森才从自己的情绪里恍回神来，奇怪地发现四周变得很安静，他疑惑地抬头看过去。
　　不知道哪儿传来的水滴声，滴答、滴答，像是血液滴在石板上的声音。威廉好像全然忘记自己刚刚被人辱骂过，一边下楼，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曲调回荡进耳蜗里有些阴森。
　　海顿跟在他的身后，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像是怕被他发现一样。人总是越怕什么，越忍不住要想什么。
　　突然他身前的高大男人脚步一顿，阴森的曲调戛然而止。
　　在场的人都高高悬起了心！
　　男人就像伪善的面具被人戳穿了一般，慢慢……慢慢移动脚尖，转过头来——
　　然后——哄堂大笑。
　　全场只有体验官海顿最为愤怒，他涨红了脸，气得直接摘掉眼镜大骂：“你们！你们这是在故意整我是不是！”
　　原来主角威廉扭头的一瞬间，就真的像伊恩所说的那样，是完全的单线程反应，就像PPT那样一板一眼。
　　饰演威廉的演员在剧本里没有回头的这一段，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他身后跟踪他。然后又因为死板的模型反应，威廉就真的只是直挺挺地转了个身，正脸洋溢着正片一开头的傻大哥式憨厚笑容。
　　就非常的让人出戏！！！
　　原本这个阴森的氛围，就感觉威廉真的要马上转身变态发作杀人灭口了。结果一转身，却像是小区门口送牛奶的。
　　而且这个电影最神的一个地方就是各种出其不意的转场、精妙的衔接。按照这个电影的基调，刚刚那个转身怎么也会给个诡异的效果，但却生生做出了喊住同班同学他自然地回头的效果。
　　太拉垮了，如果电影中真的有这样一个镜头，那它肯定封不了神了，绝对会被评为本世纪最令人失望的一个镜头。
　　渝昔却不理会因氛围感被立刻打破而气急败坏的海顿，微笑着对伊恩说：“如何？你要的PPT效果？”
　　可伊恩说不出话。
　　应该说，除了在场不懂脑机接口技术的普通电影人之外，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最尴尬的莫过于刚刚才嘲讽人家痴人说梦的乔纳森，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难以相信眼前所见为事实。
　　虽然刚刚的效果很滑稽，放在一部大制作电影上非常不流畅，但确实是做到了人脑意识的读取和执行……
　　“What the f——”有人忍不住说出会自动消音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我才需要更精密的参数和模型，还有合适的镜头技巧，不然的话，就会像刚刚那样很突兀，你可以看到海顿作为一个普通的观众有多失望了吧。”
　　众人简直想狂摇他的肩膀，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你做了什么吗？！
　　而渝昔只是瞥了一眼海顿，道：“戴回去。”
　　海顿被他一噎，莫名乖乖照做，将那个笨重地快把他的脖子压断的头显戴回去，嘟囔着：“future，这个试验版的重量真的是大问题，改版必须得把这堆吓人的线收起来才行，然后施力点得移到别的地方，真的太沉了！”
　　渝昔扫视一圈他们刚刚激烈讨论过的精彩镜头，锁定了《幽灵行动：荒野》里的那段预告CG，面粉融血化成泥泞战场的效果很惊艳。这个丝滑的转场镜头也很符合拍《失焦》的导演惯用的镜头欺诈术。
　　因为刚刚的屡次出戏，这回海顿觉得放松多了。
　　反正扭头也只是个傻大个，他紧张什么呢！威廉那张帅气的脸现在怎么想怎么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点也不伪善渗人了。
　　渝昔蹙眉，脑机接口的不可控性就显现出来了。你永远无法控制使用者的思想，现在海顿觉得不可怕了，他的闭环控制怎么触发呢？
　　不行，为了让这些人好好干活，他得使坏。
　　渝昔在播放得好好的视频中插播了一段音频，是男主第一次动手杀人，那被害者的声音。
　　海顿这部片子都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了，每个剧情点他都烂熟于心，自然听出来这是住在男主家隔壁的七岁小女孩的哭声。
　　女孩的声音害怕中又带着一点期待，天真地问：“威廉，我给你糖果，你可以不要生气吗？”
　　然后就是一把斧子砸落的声音。
　　海顿背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此时，不知哪里传来的水滴声就愈发像血液的流淌声，他吓得停住脚步。
　　最可怕的是，威廉也跟着停下来了。
　　就像是知道身后有一只小老鼠在跟踪他，他在故意逗他玩似的。
　　海顿惨白着一张脸艰难地迈着步子继续走，果然威廉也开始走了。
　　但他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个影片里小女孩放大的瞳孔，就像……失焦的镜头。
　　刚这么想着，海顿的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空气变得粘稠，眼前似乎出现一片蔓延的血色，染过白色的面粉……被污染的面粉结成一块仿佛是污浊的肉一般，海顿开始怀疑这个惊鸿是不是已经先进到可以模拟嗅觉了，不然为什么他感觉好像能嗅到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凸起的面疙瘩消融，与面前的黑色融为一体——回到了威廉的黑西装上。
　　海顿才惊觉原来刚才的一幕应该是属于电影中的幻觉镜头，自己刚刚应该是沉浸在了一场幻觉中。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瞳孔急剧缩小——
　　“NO——！！！”
　　他突然吓得大叫。
　　本来还距离他一米远的变态杀人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近到自己的跟前了！！
　　而且他身子伫在原地不变，只微微扭过头来，向他露出半面侧脸。光影的效果变得很奇怪，让他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不像是人类能扯出来的弧度。
　　海顿已经完全吓得失声了，旁边的助手一把将他的设备取下，他还傻傻地愣在原地。
　　很久都没有人讲话。
　　刚刚那段，幻觉镜头很明显是future用了幽灵行动中的血染面粉的镜头融合，光影变化则是那个拿了奖的一镜到底镜头里的光线布景。
　　分分钟，就塑造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激镜头。
　　他们只是看着屏幕上的实时画面平板监控都觉得胆战心惊，更何况是亲身经历的海顿呢。
　　乔纳森觉得自己发声都有些困难，他颤着手指着屏幕：“你……”
　　而后又想起什么，慌忙回头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其他黑衣人，他们朝他点点头，示意有把渝昔的操作看清楚。
　　他这才松了口气，道：“你明明有本事，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按照你的要求做好了一切物资准备，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时间！”
　　“你是不是偷看了我们的实验室机密？所以才突然在这么久之后做到了你的预期效果。”
　　乔纳森拿出了他擅长的话术开始套，先发制人污蔑一口，然后他就可以以检查地名义提更过分的要求了。
　　“嘁。”渝昔偏不如他所愿，反问：“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行吗？”
　　乔纳森一愣。
　　“你认为我是痴人说梦，你说神经元那么小。但你有没有想过，人类已经能拆开原子了，原子只有0.1纳米。神经元很小，但它的直径是原子直径的十万倍。”
　　“在拆开原子之前，你也会认为想要拆开原子的人是痴人吗？”
　　“在解读出神经元之前，你认为我是痴人。”
　　“现在，我是吗？”
　　没有人回答他。
　　或者说，没有人敢回答他。
　　被带来的那一批中国电影人，瞪大了双眼，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胸腔蔓延。这种感觉，高乎理想、高乎他们的梦中好莱坞。
　　对于他们来到这块异国之地所经历的待遇，要是渝昔说不觉得冒犯，那是不可能的。但一切的发展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从以前到现在，有些仇恨是难以消弭的，有些轻慢的态度也是难以转变的。
　　技术只不过是捍卫主权的手段罢了，又何来永恒的霸主之说。
　　你们拆开原子，国家获得天下霸主的地位。
　　而我们今天解读神经元，也不过是为了祖国制造一点反霸的小武器而已。
　　少年眼中的光犹如黑夜烛火，勘破现实中一切伪善的“威廉”。
　　不要再去问那些漫长岁月里的徒劳意义何在，你且看世间还有没有弱肉强食。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个技术的升级的方向，参考了现实“脑语者”的四大优势：精解码、高指令、快通讯、强交互。
　　但是未来肯定会发展得更好，希望希望不再是希望。
　　好像有点拗口哈哈哈哈

第80章 、第 80 章
　　乔纳森一行人被他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连海顿他们也有些不自在。
　　乔纳森别开头，莫名地不是很敢直视少年的目光。他总觉得这个东方人的眼睛过于明亮，好像能把人所有的心思看穿一般让人不适。
　　他直接挤到少年的身前, 难以置信地一边检查一边喃喃道：“老天，这怎么可能？你究竟是怎么定的阈值？”
　　要能够精准控制接发解读信息源，这技术起码比他们超前一个时代……不可能, 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不然那些信息耦合与高动态、非线性的关系是如何处理的，这已经远超了他们脑机接口实验室的最高标准。
　　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明面上乔纳森可没有表达出一点点敬佩，他面色一沉，说道：“恕我还是无法信任你, 我是上头派来负责监督进程的人, 自然要对项目负责。你在今天之前没有一点要配合项目工作的意思，今天突然取得如此突飞猛进的成果，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用不正当手段获取的技术支持。”
　　“而且这个片段的脑机接口技术实现是没有经过实验室多次反复测量的，很可能只是个例, 毕竟海顿本来就很喜欢这部片子。再加之每个人的大脑回路都不一样, 你怎么保证他们的每一个想法都能和你不谋而合呢？所以我认为你想要完成整个剧本的难度, 无疑还是天方夜谭，我是不能接受这样没有保障的技术产品上市的。这样万一全民体验非常糟糕，砸得可是我们的招牌, 你future不能拿我们当试验田。”
　　渝昔眼神一黯，悄然挑起一个了然于心的笑：“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视效监制室里冷气开得很足，里边儿的人穿着一水的工作服或正装，只有少年穿着一身休闲舒适的连帽衫，侧脸半埋进帽兜兜里, 看起来更显小更好欺负了。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支闪着银光的U盘，在指尖上打着旋，“你不必担心后续的问题。”
　　“这里面有我写的所有详细步骤，按照它来调控接入与输出，可以做出目前最大限度的信息源提炼，不用担心只有这一个镜头的完成度。”
　　此言一出，乔纳森盯着那个小小的U盘的眼睛都快要直了，但他嘴里还强硬地说道：“你糊弄谁呢？这么小的东西怎么可能放得下所有核心资料，你这是想让我们放下戒心然后好让我们继续拨款？”
　　“当然不是。”
　　渝昔道：“你不是说，每个人的脑回路都不一样，不可能人人都按照我们设定的模型方向走吗？那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要只是框死在一个模式里，有了这个，你大可以把它想象成是一个互动游戏，每个人的脑回路虽不相同，但在可以做出选择的区间内，他们走的大体方向是可以用概率计算出来的，然后再进行分支模拟。就像玩养成游戏那样，每个人最后培育出来的主角都会不一样，但是我们设定出来的结局可以是有限个。只要他们的大体方向一致，最后总有一条路是可以和我们对接上的。”
　　“woc……”
　　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秦飞倒是将这段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发出下意识的感叹。这……future这是打算把电影给游戏化？
　　还是……秦飞腾升出一个极其可怕且疯狂的想法。
　　还是他打算让电影给现实化？
　　毕竟惊鸿已经基本打破了视觉上的次元壁，感应手套又首次突破触觉的界限，然而现在居然还要在这两个爆发式的创造上再接连投出成果，全世界都高新科技恐怕都要跟着更新换代了。
　　如果再在这两个的基础上实现脑机接口的话，那和现实世界还有什么两样？
　　可以随心而动的场景，可以随意交互的角色，可以触摸的数据，可以社交的平台……
　　秦飞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始感觉乔纳森那群黑衣人和future之间的交手气氛这么奇怪了。世界上的那些站在TOP尖的人，怎么能放心这么一个不是己方阵营的天才在呢。尤其是这个人还油盐不进，也不按套路出牌，几乎已经由一举之力将他们发展了几十年足够自豪一辈子的基业都铲动了。
　　按照他粗浅的眼光来看，或许不止是steam，facebook、推特、亚马逊、What APP等等……都不是没有被逐渐取代的可能。这不就连人家的命脉都要挖走了吗？
　　这、这就是future在星空发布会上的那番发言的中心思想啊……
　　这才是真正的未来VR，这就是他说的极高的自由度。这一层一层恐怖的叠加，就是future曾经说的“赋能产业”啊。
　　秦飞心中疯狂地震，但在这场紧张的博弈中只敢屏住呼吸暗暗瞅了一眼身前的少年。
　　明明是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毫无城府的清澈眼眸，看着像是被家里千娇百宠养大的小公子……哪儿来的这么深的商业远见和可怕的蛰伏行动力，就这一点，神洲背后的那位经商奇才裴喻洲或许也功不可没吧。
　　神洲真的像他们所承诺的那样，在无限拉近虚拟与现实的界限。
　　我们正在步入未来，他第一次有这样清晰的认知。
　　秦飞感觉自己正在时代的交接裂缝处，在这风起云涌之地尽观时代的跨步，他是见证官，语文不好的他第一次有种想要主动写个一万字的观后感的冲动。
　　乔纳森眼睛都快长在渝昔手中的U盘上了，如他所说，这里面可是囊括了所有核心技术啊，有了它他们还何必这样日夜守着future寸步不离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future，我想我们得检查核实一下它，来证明你说的话是对的。”
　　乔纳森板着脸，拿出他最拿手的检察官作态：“而且我怀疑，你是否窃取了我们实验室的机密成果。要知道，现在全世界关于脑机接口的研究，我们实验室是最先进的。所以有无数的人都暗中窥伺，其他人我们从不放在眼里，但以你的能力……我们不得不怀疑你有这个可能。”
　　是的，乔纳森的话术就是可以这么无耻不顾逻辑。即使这段演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实验室的最高水准，但也非要说他是窃取了他们实验室的成果才能取得成功。
　　这话一出口，就连局外人秦飞都要愤怒了，急得恨不能把东西给塞回渝昔兜里去一开始就别拿出来。
　　想抢东西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地搬出这么蹩脚的借口！第一是说检查future说的是否属实，第二层是不给的话就是future窃取了他们实验室的成果，好一个倒打一耙！
　　少年就跟没听到一样，对方被他盯得心虚，语气更强硬了起来：“你如果不配合的话，我们有理由申请限制你的回国权利！”
　　他演习时的玩笑话现在果然拿出来当作威胁手段了。
　　秦飞看着少年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有些像老一辈的人。有信仰、有追求，愿意为了拼搏的东西肝脑涂地、舍生忘死，总之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突然有些不忍心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种不讲理的强权，于是往前一步想要帮他与这一帮穿着黑西装的大汉们对峙。
　　渝昔肩膀被碰到，侧头一看这人一脸悲愤，不知脑补了什么，忙按住秦飞对乔纳森道：“给你吧。”
　　说罢便将那无价之宝直接抛向乔纳森，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时仍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轻易地交出来了？
　　渝昔可没想那么多，这帮人对自己肯定是色厉内荏，其实并不敢对他做什么，但对强出头的秦飞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为了吓唬他，还会对付秦飞来个杀鸡儆猴，到时候秦飞一个无辜路人被卷入其中就麻烦了。
　　对于这U盘里东西的真实性乔纳森倒是没怀疑，因为从合作到现在，虽然future这个狂妄的东方小子懒懒散散的，但他确实是言出必行。
　　每次他们有所怀疑future的真实性，闹出幺蛾子的时候，说崩的系统一下子就修好了，说四不像的bug他干脆删掉重来了，说拟合度不够的模型三两下就做好了。完全就是个陀螺，不逼不动。
　　但这个给得这么轻易，倒是让他怀疑少年是不是还留有余地。
　　他上下扫视少年的穿着，一身酷酷的运动系卫衣，浑身都是兜兜，突然发难：“先生，如果的不介意的话，我们也许得对你来个搜身。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介意。”渝昔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气氛紧张到似乎能擦出火星来。
　　半晌，乔纳森才道：“那么，失礼了。”
　　秦飞他们受不了了，赶紧把少年挡在他们的身后，但俨然身手和他们不能比，一下子就被扯得七七八八。
　　正着急时，紧闭的大门忽然嘀的一声从两边打开，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阔步走来，一双眸子阴郁凌厉。
　　“Don't touch him.”
　　只是一会不在，小孩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裴喻洲眉宇间凝着煞气，再想到刚刚查清楚的资料，心情愈发不快。
　　男人的身量在西方人里也不输阵，富有紧迫感地走前来就像一堵黑压压的墙。乔纳森有些忌惮道：“裴，按照合同，合作期间一些小要求你们是可以配合的。我们也在合作中展现了诚意，按照你们中国的说法，这叫‘礼尚往来’？”
　　裴喻洲瞥他一眼，转向蹙着眉头看起来有点不虞的少年：“他‘礼’吗？”
　　渝昔立刻告状：“不，他没礼貌。”
　　乔纳森急道：“按照合约……”
　　裴喻洲这才正眼看向乔纳森，一副“你听清楚了”的样子，满脸山雨欲来：“既然如此，就终止合作吧。”
　　满屋的人都震惊了，真的就这么结束合约关系？
　　乔纳森咬牙，转念一想，反正U盘他已经拿到手，叫他还回去是不可能的。
　　自从future将惊鸿源代码在China|OpenSource上开源之后，他们团队的主要任务就成了破译惊鸿，现在集众高新技术开发企业之力，也破译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等他们把U盘带回去，脑机接口技术被彻底挖掘干净还不是时间的问题？
　　反倒是失去他们合作倚仗的神洲，没有最大的财力来源，一些精细的部件在中国内应该也不好生产，企业形象也会一落千丈，这波反正他们不亏。
　　于是他一狠心，挑起一个牵强的笑：“好，那么就如你所愿。”
　　……
　　夜幕深深，裴喻洲将人带去大楼天台上散散气，先是紧张兮兮地把人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才松口气：“抱歉，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连装都不装了。”
　　“我没事，”渝昔道：“查清楚了吗？”
　　“嗯。”男人的脸色沉下来：“这段时间一直紧盯着你的，根本不是浪潮派来的人员。应该在和我们签合约之前，浪潮就已经更早地找上了第三方。”
　　渝昔一点也不奇怪，他们既做得出想和他们签阴合同这种行为，再暗地里拉一个阴合作方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他们找的第三方是已经在脑机接口领域研究了四十年的企业了，NEURE（神经元），就是那个造出了世界首个清晰度最高，可达480P的人造眼球的公司。我查出了他们的对接人，其实他们一早就有合作，而且其实也早就做好了和我们解约的准备，甚至违约金NEURE也愿意帮浪潮承担一半。只要他们介入这个工程，然后就像这样一直不断窃取你的技术，等到差不多了就假意解约，真正的合作方是浪潮和NEURE，并不是和我们。”
　　裴喻洲拧着眉，看起来很冷峻，渝昔故意逗他：“可是我把我们的技术都拿出来给他了耶。”
　　裴喻洲笑起来，也故意装凶：“那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那你呢？”
　　“是我先说的解约。”
　　“那不是更正中他们的下怀？”
　　两人扯平了，一齐笑起来，所有的郁气都一扫而空。
　　是的，都正中他们下怀，那这样他们还打不出好牌就怪不了别人了吧。
　　裴喻洲摸摸少年的脑袋，手感很好，他感叹般道：“或许明天我们就会成为十恶不赦的罪人了，可惜吗？”
　　他是见惯了风浪了，但少年还纯粹得像一汪甘泉，裴喻洲止不住有些担心。
　　渝昔乌黑的发丝被夜风吹动，软软摇曳着仿佛在亲吻他的掌心。这是他手中宝贵的小火苗，怎么舍得他黯淡一会呢。
　　“不可惜。”渝昔道：“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和他们合作，我最讨厌小偷了，但我或许不会讨厌强盗。”
　　裴喻洲挑眉：“比如？”
　　渝昔倏地伸出手，抓住他的领带，强硬地将人拉到与自己同一水平线。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裴喻洲被他的小火苗反劫持了，整个人都被带得燃烧起来。
　　“比如你想吻我时，你其实可以直接亲上来。”
　　……
　　然而现实与裴喻洲猜想的有所偏差，浪潮急得没有等到第二天。
　　在合作时，他们千等万等紧跟在神洲的后脚跟宣布的，而解约，他们当晚就火急火燎赶出了解约文案。
　　神洲与浪潮第一次跨国合作告终，打破了不平静的夜。

第81章 、第 81 章（捉虫）
　　“…………？”
　　“……什么, 我没看错吧？”
　　“这大半夜的……是我睡懵了吗，这个黑红色的‘爆’字是怎么回事……”
　　“浪潮宣布和神洲结束合作关系？？为什么？？？”
　　“我当初有多么吹这个神仙联动，现在刷新神洲官微的频率就有多么狼狈……”
　　【@浪潮电影制片公司 V：即日起, 我司将终止与神洲科技公司的所有合作，一切正在进行中的项目均叫停，并停止对神洲科技后续的研发提供资金支持。】
　　“啊啊啊我揉了好几次眼睛了, 为什么这个离谱的通知还在？！”
　　“没理由叫停啊……按照future现在的全球关注度, 有人会不想和他合作？？而且这个声明还是浪潮先发的，有一种想赶紧撇清关系的感觉, 为什么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全员懵逼之下，刷新不出来新消息的神洲官微就更让人害怕。
　　“呜呜呜为什么你们在这种时候还可以保持高冷的？老公你说句话呀Q_Q”
　　“不是我真的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按照平时虽然神洲官方也是这种爱答不理的样子，但在公事上绝对很及时啊！这种开启合作和结束合作的大事, 怎么也会上来说一句的吧？！”
　　浪潮官方本来就是为了和神洲合作才专门注册的这个中国社交平台账号的, 现在合作结束，自然是丢下解约声明就溜了，也是不予回应。
　　一头雾水的夜猫子网友们被迫开始头脑风暴：
　　“你品，你细细品, 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线索：①两者的合作可能并不愉快②这个合作中的资金支持是由浪潮负责的。”
　　“听君一席话, 胜似一席话[双手合十]谁不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是有龃龉了, 但问题是为啥呢？有什么矛盾能比和future合作这样的诱惑还大？”
　　“嘶，难道还是浪潮后悔了？觉得十亿美元还是太多了，心疼了？”
　　“……楼上认真的吗, 你去查一查浪潮每年盈利多少再想想会不会为了这点钱而后悔吧。”
　　“同志们，报！！！我在外网看到，浪潮跑去和NEURE合作了……”
　　“what？？？那更没理由嫌资金太贵了吧？！大家记得NEURE血亏的那一次吗？他们当初为了开发一种可以和设备直观连接的腕带，也是破费了整整十亿美元诶！就为了买一个脑机接口的赛道而已，结果后续一点水花也没有……等等, 为什么是和NEURE合作？！我没记错的话NEURE不是专门做脑机接口的企业吗？！难道说他们这次的合作内容其实是脑机接口？！”
　　“草，福尔摩斯竟在我身边……姐妹你好牛，确实是脑机接口领域的，他们已经在外网官宣了，说让大家敬请期待，大草。”
　　“什么？！那我就更不懂了更不懂了啊啊啊，future哪里会比不上他们吗？不看看惊鸿是个什么样的建模拟真度吗？目前有那一款VR可以做到这种沉浸度？mad，我越想越气，我当时真的是一把子期待了！结果现在这么让人失望啊啊啊，神洲做的脑机接口，我是真的会愿意相信不会和其他企业投资的那样打水漂啊！”
　　“可是……看他们的这个声明，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or2有种锅往神洲这边推的感觉……”
　　这边浪潮都快气死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future的脑残粉怎么会这么多。明明他们的声明的偏向性已经这么强了，但还是很多人第一时间就觉得神洲是被欺负的。难道真的是他们国人的凝聚力太强？还是future之前打造的IP形象实在是太好？
　　况且他们根本没捞到好！
　　因为他们这边实质上理亏，加之神洲的律师谈判团实在太厉害了，怎么周旋话术都死不松口。浪潮更不可能把从渝昔那里抢来的U盘还回去，于是为了息事宁人、把神洲赶紧送走，只好赔付了三倍违约金，即使这个“解约”是裴喻洲先开的口。
　　这还不够狠吗？！他们在说声明里没有直说神洲是抢钱怪就已经很仁慈了！
　　而且他们怀疑神洲也是早有预谋，不然为什么当初合作的时候执意要签事前协议？协议上有一个条款就是“无论合作过程中出现什么情况，只要解约，更大的责任都要算在浪潮头上”。结果经过谈判之后，就变成了所有的责任都算在浪潮头上。
　　施密特无数次的庆幸自己事先也拉拢了NEURE帮他们分担违约金，不然的话真的是生生割肉了，那不得心痛死了。
　　怪不得说人民都是愚昧的，需要正确的人来引导他们的风向才行，居然能把这么绿茶的神洲看成是可怜小白花。
　　但这都没关系，对于习惯掌握舆论风向的他们来说，反转局势、搅混水那还不是一把好手？
　　于是很快，就出现了“知情人士”，po出了一张浪潮与神洲的事前协议的照片，并附言：神洲根本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
　　此照一出，一直装死的浪潮官方居然给他点了个赞。
　　搅混水的最大境界就是让人瞎猜，话别说透，自有人脑补得越来越离谱。
　　“？？？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到底是哪样？？”
　　“……这，到底什么啊，好恐怖啊啊啊，不愿再想！！我要等课代表给我总结最终局势！”
　　然后评论就急转直下：
　　“证据确凿下我们这些不是future粉丝的才终于敢发声了……”
　　“是的，要我说这个明明是科技圈商业界，以前一路来都是干干净净很纯粹的，就是future出现之后变得乌烟瘴气……难道连这里也饭圈化了吗，放过最后一丝净土吧，回你们娱乐圈那里霍霍去，别来掺和。我就说怎么莫名其妙开始神化一位普通人，搞得我们不敢乱讲话怕被冲，future自己也不敢露面。说到底future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的男人，也有人的劣根性啊，为什么把他想的那么伟光正？而且也有不少人被资本的脏圈子给污染的好吧，出淤泥而不染哪里是这么好做到的，这风气真的该整治一下了。”
　　“？这位普信人，首先，future是普通人？那你是什么人？其次，喜欢一个连央妈都喜欢的爱国企业家有什么不对？你先去质疑一下央妈的看人能力吧，future可是央妈史上第一位亲口承认的亲儿子好吧？护送去拿奖的那种。”
　　“央视就不能看走眼？劝你不要搞个人英雄主义，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之前火过一段时间的那谁谁，不是曾经也挺受青睐的吗，你看他当初塌房的时候有谁替他说话了，现在还不是凉到了谷底去？原则性的错误根本就不能犯，你再看现在央妈有没有发声，倒是你先跑出来站队了，你不是脑残粉谁是？”
　　突然一下子就吵得特别激烈了。
　　在这种混乱的舆论局面下，微博崩溃了两次。即使这样，骂战也没有停歇，网友们一路把能吵的地方都吵了一遍。
　　微博崩了去豆组，豆组崩了去知社区，知社区再崩了连小蓝书都不放过……
　　“我靠我看傻了，我第一次看到原来线上吵架还能吵成这样。真的是离大谱，future效应名不虚传……就连塌房的时候都塌得这么山崩地裂。看呆.jpg”
　　最后结果是future黑略胜一筹。
　　毕竟在这种局势未明，黑白难分之际，所有的证据指向还对神洲不利的方面，神洲自己也不出来发声证明的情况下，没有哪个大一点的官方号敢贸然出来站队了。
　　这可不是小塌房事件，这是从神洲跨国项目公开以来，全民都在期待的事件。参与项目的主人公还是划时代的科技标杆，如果这要塌房，那绝对是这么多年国家崛起复兴之路上最大的丢脸事件，没有之一。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这样说。
　　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就是这个道理。
　　那些饱含国民期待，身披红旗站在赛场上的运动员们若没能拿到佳绩，也会受到失望到愤怒地责怪也是这个原因。
　　全国最受期待的英雄，而且也是全世界都在瞩目的新星，实际上可能是临阵脱逃的逃兵，这谁能接受？
　　支持future的粉丝渐渐也不敢太冒头了，这种情况下，future黑神洲黑就更明显了。
　　“不是的话为什么神洲不出来发声？单看证据现在真的很难站队神洲，他们事前为什么要签这个协议。一般没有什么公司会同意这种堪称霸王的条款了吧，要不是对象是future，浪潮怎么可能会同意啊。浪潮好歹也是个百年大企业了，总会爱惜羽毛的吧？又愿意接受这种事前协议，又提供资金支持，在我看来确实是诚意满满啊……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们为什么会放弃合作？”
　　“神洲不会是炒热了名声，就假意和人家合作，其实目的就是骗一笔钱走吧……然后用来扩张公司版图什么的。天，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好low啊……我不怎么能接受。”
　　“确实，因为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有多期待吧，他们当时还发了正式的合作文案……如果实际上是根本没打算做出成果，那真的太让人失望了，唉。不否定future的贡献，但这操作着实败好感，我希望他不会辜负我们。”
　　“你不觉得你们现在的说法很像是当年对某运动员的指责吗？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话别说太早吧。”
　　过了一会，浪潮在外网上再度发声，被人搬运了过来。
　　【浪潮电影制片公司：即使没有future，我们也会尽力做出好的作品，不辜负大家的期待的！@NEURE】
　　“靠，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很不爽，他也不解释清楚，这么不清不白的跟泼人脏水一样。”
　　“呜呜呜我好不爽，我觉得他们好茶Q_Q”
　　一位网友愤怒开麦道：
　　“future还能有粉丝？NEURE可是一直从事脑机接口领域的开发的，我看人家是看不上神洲吧，也没什么根基，哪能此次挑战什么什么都做得成的，别把人捧太高了。去了解一下NEURE吧，人家是前年搞出了人造眼球的，是真的致力于造福人类的。而且公司成立这么久以来，为了脑机接口可是投了数不尽的真金白银进去，还真跟神洲疯狂敛财的路数不一样……future每次说得好听，但钱也没见他少赚啊，就能哄哄你们小女生开心了。”
　　“你有去看看世界上那些口不能言眼不能看的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吗？future的那些娱乐根本不能为他们服务，脑机接口最开始就是为这种弱势人群研究的，而future，他可从来没有展现过什么真正的真善美吧？反正爱国人设就是财富密码，我算是看透了。”
　　“要我说NEURE才是真正站在了科技和人文的十字路口上，低调的企业应该被看见。咱们的企业真的好好学习一下吧，不破不立，希望future这种垄断式的人气不要再出现了，于国家发展……现在看来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外网估计都要嘲疯了吧。”
　　这位网友态度实在太偏激，话里话外槽点极多，一下子激起不少矛盾。很多人去翻看他的专栏，发现他在这件事出之后就开始疯狂的喷子输出之路。有人正要去说他是不是水军，结果一不小心就翻到他几个月前之前的留言。
　　这位网友原本是网络潜水党，距离这一晚他的疯狂开麦，他最近一次的留言就是上次future的星空发布会上。
　　他留言道：“成年之后第一次落泪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这一下子就让人懵逼了，到底是粉还是黑啊？还是感到被future背叛，出离地愤怒了之后的回踩啊……
　　还在选择相信神洲的人们一下子收住了想骂他的冲动，冷静片刻后才回他道：
　　“你好，我不骂你，不是因为觉得你说得对，而是你也同是被future感动过的人。他的人品到底如何，你自有评判。反正我是不相信一个品行不好的人，能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给别人打造一个时光机；能在没人看好的国漫领域造梦破冰；能把我们失去的颐和园荣光重现，我也不相信他有能说得出现在我们依然拥有‘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霸王让寸分’的勇气。”
　　“我们之前不是一直玩梗说永远可以相信future吗，我觉得信任不止是说说而已。”
　　“而且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是很喜欢你那句‘男人至死是少年’，星空发布会感动了全世界，不止是你一个。”
　　梦想本身就拥有让人返老还童的力量，这和性别其实无关。
　　“你可以认为我是脑残粉吧，你也可以说future只会哄哄小女生。女性拥有力量和温柔，在你成为一个有教养的男人以前，希望你不要再挑起男女对立的矛盾了。”
　　“不然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外面请来的行走的五十万，在搅乱局势混淆重点。”
　　这话说完，难以停歇的骂战总算是安静了不少。
　　“笑死，今天大家吵得好凶，我反而开始期待了。在我的印象中，每次大家吵得这么凶，future都在憋大招。”
　　“笨的人还在吵架，聪明人已经在等future的礼物了。捂嘴笑.jpg”
　　“+1，看浪潮和NEURE的合作，很难不认为神洲应该也是要搞脑机接口。每次future都能把贫瘠的领域玩出花来，我很好奇他们原本是想和浪潮合作出什么作品，脑机接口和电影能有什么联系啊？”
　　有脾气暴躁一点等不住的姐妹怒而喊话：“气死了，为什么神洲官方真的一点消息也不透露的？他们是哑巴吗啊啊啊为什么不回应？！还是聋子或者瞎子啊，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吗、看不见现在的乱象吗！可恶，求求了，我真的是粉谁塌谁555555future你可千万别塌房！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有勇气去爱了呜呜呜”
　　“呜呜呜姐妹要不你现在先脱粉一下future吧我害怕了Q_Q”
　　“不——我要让你相信他是一个可以打破魔咒的男人！”
　　然而这个有塌房魔咒的网友此话一出，就像是RPG密室游戏里终于触发了关键道具一般。
　　future快要长草的账号终于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future：不听、不看、不说，但我会给你们呈现出一个有声有色的世界。】
　　！！！
　　难道说，神洲一直不予回应，是在模仿身有缺陷的人的姿态？
　　不听、不看、不说……真的，难道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真的是脑机接口吗？！
　　时代的列车呼啸着往前开，特别是future出现之后，好像给世界按下了加速键。可总有一些人他们听不到看不到，也无法将渴望宣之于口，就像在深海里无限下降的沉木，深深沉入海底。
　　一滴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出一圈荧光。
　　叶婉时为正是刚刚回应那个挑起男女对立话题的网友的人，在她压抑的时光里，future给了她无数面对生活的勇气。
　　而此刻她看见future的回应，泪水才彻底决堤。
　　坐在她旁边正摸着一本童话书的小男孩似有感应，抬起手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问道：“姐姐怎么哭了？”
　　男童面朝着叶婉时，瞳孔却找不准方向，虚空地盯着空气中的一点。他这个样子出门，怪异乱转的眼睛能一眼让人就能辨别出男童的异常。
　　叶婉时对他露出一个他看不见的笑容，轻轻地揉了揉孩子的脑袋：“没什么，姐姐在看太阳。”
　　“太阳很好啊。”孩子露出一口小白牙。
　　“为什么呢？”
　　“因为姐姐说太阳是希望。”
　　是的，叶婉时曾经告诉弟弟太阳就是希望。
　　但她没有说过，太阳是离他们那么远。
　　时势造英雄，英雄也能造时势。
　　future，我能相信你吗，给我身边的这位孩子，送上一本五彩斑斓的童话书吧。
　　让所有身处黑夜的孩子，见一见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耶我又更新了！我决定猛男一波，我可以的！

第82章 、第 82 章
　　浪潮表示：纳了闷了.jpg
　　怎么你future都被黑成这样了, 出来冒个泡装一下谜语人又可以把乱七八糟的局势给拉回去一些？？他们的水军难道都白请了吗？？？
　　他们思来想去还是觉得future真的太能给人下蛊了。他前几次的高光时刻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颗定心丸。之前神洲和future统统不作声就很容易让他的支持者慌乱，现在他一出现……不管他说的是什么, 好像都让人想要相信。
　　于是浪潮的公关一拍手，下定论：还是future的形象太伟光正了，什么好处都给他捞过。不把他彻底从神坛上拉下来怕是很难撼动他庞大的群众基础。
　　不过舆论风向看似有点想偏回去了, 实则根本没那么容易。
　　NEURE的策划负责——乔纳森……对, 他现在已经升职了，自从他从future哪儿抢来至关重要的脑机编译核心程序之后, 他就立刻从监管开发跃升到了参与策划的部门。
　　“没关系，在我看来，这都是假象。future在他国家的名声经营依旧不乐观, 他实在太强出头, 他们这个扩张速度，不止是我们国家，只要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应该就没有不忌惮他的。‘墙倒众人推’是迟早的事，我们只要让他的形象彻底添上一个污点, 这个时候剩下的其他人自然会顺着这个子虚乌有的黑点继续黑。内讧一开始, 我们的动作也就没人在意了。”乔纳森向上级献言道。
　　管它黑点是不是真的, 根本不需要证实，只要闹大就足够人心惶惶。
　　这就是抹黑人的水军的根本目的。
　　假如他们不理会，future的名字就别想好听了。
　　假如他们辟谣, 那就等着跑断腿，澄清的效果还不一定好，反而耽误了自己的进度，给浪潮争取出更宽松的破解时间。
　　于是，继“知情人士”之后, “内部人员”也出现了。
　　一个自称是神洲前核心内部人员在国内一个比较大的匿名网站上发出了“真相曝光”贴。
　　大意就是，你们那么舔future还不是因为笃定future就是你们自以为破案成功的那个长得很帅的小哥吗？其实你们死心吧，future还有一个可取之处就是他很诚实，那确实不是他。
　　真正的future长得很普通，就是一个看上去缺乏锻炼的白斩鸡式二次元宅男形象。天天泡在电脑前的人脸色能好到哪儿去？还真以为你们追的是神仙啊。
　　他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future这种两面三刀的人还有粉丝维护，决定出来伸张正义。
　　future本人不仅长得不好看，而且品行很低劣，为了赚钱不择手段。虽然他确实有才华，但想要完成脑机接口的飞跃根本是无稽之谈。
　　但是因为他之前的种种成功蒙蔽了国外商业巨头们的眼睛，在他的画大饼嘴炮之下和他签订了合作协议。然而实际真正展开合作之后，国外合作伙伴发现他根本就是夸下海口！实际上他根本做不到合约中承诺能做到的事，而是想要躺平等着大佬带飞。
　　一开始外国合作伙伴非常生气，想要解约，但是联想到future在外经营的形象很好，如果解约，大家一定会怀疑是他们的问题，居然连future都带不动他们，这也太拉垮了。所以他们选择了忍气吞声，可是一段时间下来实在受不了最后的合作成果会被future的光环全部吸走，于是毅然决然解约，就算要赔付违约金也要解约。
　　这就是真相。
　　这条帖子一出来，迅速被各大平台搬运走。
　　爆|炸性的人设崩塌。
　　“？？？这……”
　　“口说无凭，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内部人员，我不信，没准他是神洲清洁卫生部的内部人员呢。”“啊这……我表姐在内娱工作，她告诉我其实一些看起来越假的消息，没准真有可能是真的……”
　　“姐妹们别给他眼神，往上翻了翻他这个账号做得耳目还挺好的，怕是高级水军吧。买不到惊鸿说其实还是R国的XX好用，看他的关联账号好几个都是精R发言。”
　　“家人们，动动你发财的小手，行走的五十万就到手。”
　　“别删，你千万别删。有本事爆料你有本事实名制啊！”
　　“？他都说了他是内部人员，还实名制不就等着被神洲报复？”
　　“？这发言，不知道的还以为神洲是黑手党呢……”
　　这段时间future“迟来的”各种黑料，一时间争相曝出，而future的微博自从出来回应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更别说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的神洲官微。
　　众人都以为这恐怕得一直乌烟瘴气到两边的成果都展现出来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发声了。
　　【@神洲-裴 V：我们会在发布会上和大家见面^_^】
　　裴喻洲不仅回应了，他还转发了那条热度最高的谣言。
　　众人在震惊之余还非常敏锐地抓住了其中一个关键词。
　　“‘我们’？！这个‘我们’指的是谁？！不会是！不会是future吧！！！”
　　“肯定是啊不然为什么要特地说我们？裴总虽然很低调但也不是没有露面过，这个我们还能是谁！”
　　“我靠啊啊啊啊有生之年！！future他终于决定要当众掉马了？！”
　　“笑死，神洲领导人亲自转发公司黑料。”
　　“笑死，被正主回应之后‘内部人员’连夜删光所有言论。”
　　被回应后，那位爆料人删光了所有帖子，并附言：匿了，人生路还长不想搭进后半辈子，无愧于心。
　　“笑死，我看他根本没有心。”
　　“未来方舟女孩我又可以了，裴总怎么连着发两次微博，都是为了future，不说了，产粮去了。”
　　“大家别高兴得太早吧，或许那位老哥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future也未必见得有多好……资本的世界诱惑那么多，忘了初心也不是不可能。”
　　众说纷纭，却都被抵挡在神洲科技园的高墙之外。
　　这点不痛不痒的小舆论对渝昔来说倒是无足轻重，黑红也是红。
　　他一边吃着蛋卷一边当着临时监工，看着秦飞和技术部的人员一起结合虚实镜头来设计模型参数。
　　只要是他们能一举逆转的浪，那就不怕它卷得有多高。就怕它不高，这样推回去反而不够掀翻始作俑者。
　　只是唯一让他头疼的就是……
　　“嗡嗡——”
　　“嗡嗡——”
　　渝昔：“……”
　　“嗡嗡——”
　　裴喻洲：“……”
　　默了片刻，裴喻洲还是一脸微妙地开口提醒：“……昔昔，手机响了。”
　　渝昔立马垮下脸，秦飞只觉得背上疯狂冒汗，不自觉和别人讨论的声音都变小了。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递给裴喻洲，意思不言而喻。
　　裴喻洲和他对视片刻还是败下阵来，一脸无奈地接过他的手机，另一手抓住少年的指头给屏幕解锁。
　　点开微信赫然就是渝鸿骞催命符一样的消息。
　　【大展宏图：渝昔！】
　　【这周的青年大学习你看了没有！】
　　【人呢？！】
　　是的，每次外界的舆论没有影响他们，但总是能精准影响到渝昔爸爸妈妈，然后间接影响他们。
　　裴喻洲开始帮渝昔做他的家庭作业。
　　【渝昔：看了。】
　　【真的吗？！八荣八耻第一条是什么你背个我看看！】
　　裴喻洲：“……”
　　【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
　　【倒数第三条呢？！】
　　【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
　　渝爸爸看起来满意了，最后还教训一句：【嗯，心中要有党和人民，不要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蒙蔽双眼听见没有！】
　　想了想又多说一点：【你妹妹今年高三了，正是关键时候，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她应该不知道。你别往心里去，只要你踏踏实实，爸爸之前给你存的钱还给你，听到没有？】
　　裴喻洲心情微妙地打字回复道：知道了，爸爸。
　　转念一想他回的也没错，于是又理直气壮起来，刚把手机还给渝昔，他自己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他拿出来一看，渝昔默契地抬眼看他，两人同时绽开一个笑。
　　“场地买下来了？”
　　“嗯。”
　　狂澜正该挽于此时了。
　　……
　　而这边，浪潮联合NEURE已经没日没夜地加了好几个月的班。
　　U盘确实已经到手，但他们简直要怀疑future是不是早有预料，这里面的脑机编译核心程序堪称七零八碎，就像是学神那让人看不懂的笔记本。不过好在他们破解神洲开源出来的惊鸿架构已经有了不少经验，再度破译的过程顺畅了很多。
　　只是——
　　“sh*t！”
　　“到底为什么拟合不出来？”
　　不管他们尝试多少次，根本无法达到future口中所说的让剧情往多个结局走。
　　“future他根本就是在骗人吧？！这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预先想要达到这种惊艳的程度，又要抢在神洲之前发布产品，于是不得不破译和建模和剧本、特效镜头等等同步进行。
　　这就导致他们已经耗费了极其高的经费去开发不同的思维走向剧本，但结果却是全都白准备了。不管他们实际准备的结局有几个，都会走向其中一个。
　　乔纳森宽慰施密特道：“嘿，或许先不用这么沮丧。起码我们真的做到了脑机接口，真的做到了人际交流，我想这已经足够我们拿个图灵奖了。”
　　是的，他们的成品在过去看来已经是不敢想象的成功了。
　　能做到人机交互，比如和电影主角互动，他真的能给出回应。就好像你脑内呼喊他，他可以回头，他也可以做一些简单交互，但就是不能像互动养成游戏那样往不同的ending去。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在场的人都是曾经见过future的演示的，难免有点失望。
　　“别急，起码我们现在的进度神洲连一半也赶不上。”
　　在他们眼中，不管future多么逆天，国家的科技基本底子就摆在那。
　　脱离了他们，乔纳森根本不相信future能在短时间内克服精细零件的问题。是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惊鸿所采用的新型芯片，其实根本不需要太精细的工艺。
　　当物理性质接近局限，软件核心的杀伤力才能显现出来。
　　但乔纳森认为future只不过是个头脑灵活的差生，而他们NEURE则是思维方式比较死板的优等生。现在他们取得了future的解题思路，难道做出来的题会不比差生得分高吗？
　　每个人的基本盘就在那，哪里是想追就追得上来的。
　　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
　　“神洲发布新声明了！他们公布产品发布会开展时间了……官方文案已经投出来了。”
　　“什么？！”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瞬间的慌乱之中。
　　没有理由会这么快，就算是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的他们也才堪堪做出较为满意的一版。
　　他们调出新闻：
　　“但是他们这次只采用线下新型电影院体验馆开办，不跟他们上次惊鸿发布的那样搞线上直播了。而且还限定了名额，看来是也准备得很匆忙，我估计他们的资金问题也很严重。”
　　看到这，施密特才松一口气。
　　他就知道，神洲怎么可能是真的做好了准备。
　　如果产品真的没问题，按照future那个狂傲的性子，还不得来个昭告天下？
　　这只限定了线下，而且投放的新型影院数量也不算多，估计门票很难抢。这样就算做毁了，他们也可以卷一波钱回本，不至于亏损太多。
　　亦或者开展当天直接暗箱操作把门票发给自己人，这样就不会流传出太多负面新闻。
　　他当能有多厉害呢，原来只是狗急跳墙。
　　神洲也知道，决不能落在他们之后，不然有对比，他们就会输得更惨烈。
　　可施密特也绝不会让他如愿。
　　谁都知道第一口的蛋糕最香，不管神洲做得好与坏，第一次放映绝对是全民最关注的时候。
　　如果他们后发，不管成果再惊艳，流量都会流失掉一半。
　　想到这，他吩咐下去。
　　“我们也不等了，想要摆脱future压在我们头上的阴影，机会只有一次。”

第83章 、第 83 章（捉虫）
　　当然不止是浪潮不看好神洲这次的新品发布准备, 就连力挺future的群众这次都感到了一丝惊慌。
　　“姐妹们，我真的不懂了，为啥这次神洲要这样安排发布场地啊？”
　　“不是吧……这可是我这辈子头一次这么信任一个亲人以外的人Q_Q”
　　实在不怪大家猜测纷纷, 而是神洲这次的安排和发布惊鸿的那一次相差太远了。
　　对比之下画风是这样的：
　　①惊鸿的首期发布现场分成了内外场，分别对应线下和线上的发布方式，幸运的人能到场亲自体验, 差一点的则在场外观看实时第一视角直播, 让全世界的目光聚焦在一起，毫不惧怕锐利目光的打量。
　　也是那一天起, “future效应”这个短语居然真的被录入进了度娘百科词条里，为人们熟知。
　　神洲这次的发布场地虽然数量比惊鸿那次的多，但采用的方式是将各地的中心影院影城改办成“新型电影体验馆”, 然后关闭线上观看通道, 也就是不直播了。
　　不管外界看不看好，但所有人都好奇是毋庸置疑的，结果等来等去等到一个……在线上完成的流程只有卖票。那这和看普通的电影还有什么区别？？？
　　而且只要和future沾上关系，ICCV峰会的票都分秒抢光了, 更别说这点电影票！你是小瞧了中国人的人口基数吗？！外国网友更生气了, 怎么我们就没资格看吗？！
　　所以即使大家都知道神洲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场地和设施, 一定花了大价钱。但这又如何呢！能去体验的人占全世界期待着的观众比例实在太小了，大家都觉得难以理解。
　　②惊鸿的线下.体验群众不是随机选取的，他们全都是通过了专业答题得到一定的及格分, 证明自己不是VR娱乐门外汉，才取得线下.体验资格的。当初的神洲就是这么狂，对自己的产品最大的信任就是找一批行家来测评。
　　而这次的售票方式完全就是拼网速和手速，一点专业性也没有！
　　最离谱的是，完全随机就算了。
　　这次惊鸿的首映地还被分成普通展厅和“神秘展厅”。普通展厅么, 就是你去看电影抢票而已，没什么特别的。而神秘展厅就离谱了，完全的神秘，一点消息也不透露，票也不对外出售。神洲的说法是这一部分票他们会有选择性的送出去，不收取票价，但也不公布获奖条件。
　　网友们就傻眼了。
　　“啥？搁这开观众盲盒是吗？我从来都是自己开盲盒，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开盲盒’。”
　　“我！不！理！解！这些票被内定给托了你就直说！！！呜呜呜，我受不了被神洲欺骗，你直说都好，我真的不想被你骗QAQ”
　　“……这是连借口都懒得找了？说场地神秘，获奖方式神秘，获奖人也神秘，这不就是找个神秘兮兮的说辞好把票发给安排好的托？而且还不收取费用，很难让人不多想。”
　　在网友们高呼不理解的时候，浪潮则觉得他们的机会来了。
　　施密特散了不少财出去安排水军，最大的目的不就是想把future拉下神坛吗？万万没想到，future自己却因为操之过急而给了他可乘之机。
　　问：怎样能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future身上的时候把他们的目光引过来蹭免费的热度？
　　答：那当然是只要和神洲对着干就好。
　　于是浪潮立刻一点也不害臊的对外宣布：
　　他们将采取和神洲发布惊鸿时一样的制度，分线上和线下，让大家一起感受科技的美妙。
　　看着一大堆他们和神洲捆绑在一起的词条，施密特满意了。
　　只要作品好，他绝不怕自己回不了本。因为剧本反正是不一样的，线上的观众看过了这个电影，发现这么有趣这么先进，不就愿意去线下看他们别的电影了吗？这样有对比反而更显得他们雄厚的财力和宽广胸襟。
　　可是在一片“完了，神洲这次真的翻大车了”、“完了，这次真的好失望”这样的声音中，卖票通道一经开售还是秒没。
　　“？？我寻思好不容易future翻车一次我总能抢到票了吧，怎么还是售罄？？”
　　“？姐妹们收手吧，我觉得这次神洲产品应该真的不怎么样，我都没抱期待的。你们退票吧，让我来承担这份智商税。”
　　“不是抢票力度强，是数量真的太少了。唉我真的好想去，神洲给我张神秘厅的票吧，我愿意当托，绝对闭眼夸。”
　　“聪明人都是两边同时抢的，哈哈，虽然我没抢到神洲的，但我抢到浪潮的了TvT”
　　“你去看浪潮的电影？”
　　“……有啥不能看的，科技进步造福的是全人类。不管谁做出成果，我都想见证，虽然我更希望是future。但他很明显翻车了啊我能怎么办，不破不立吧，future真的上升得太快了，他也不是神，何况对手也是真的强大，没什么好丢脸的。”
　　“草，浪潮真有钱，宣传简直遍地开花。神洲能不能学着点5555，多放点票能死吗QAQ”
　　……
　　叶婉时握着手机，指尖不住地颤。是的，她也是没抢到票中的一员。
　　她惨然一笑，仿佛在笑自己的愚蠢。
　　果然太阳就该挂在天上，现实生活又不是神话传说，哪来的后羿会为了拯救苦难的世人而射日呢？
　　她疲惫地放下手机，仰躺在沙发上，突然回想不起当时自己为了维护future而与键盘侠对抗的勇气了。给予她勇气的人，或许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因为她太渺小了，只有故事里的主角才配得到救赎。只有天生英才如陈遗芳才可以多年之后得偿所愿，乘上时光机去逆天改命，而她却连一张电影票都无法争取到。
　　芸芸众生的蜀道还得自己趟，可她的眼前是一片漆黑，没有天梯石栈，更遑论上青天。
　　“咚咚。”
　　一串沉闷的敲门声将叶婉时从恍神中打回现实，她仓惶地抬起手抹了把泪，喊道：“来了。”
　　她以为是今天出门接送晚了，负责任的老师将弟弟从视障培训基地送回来了。哪想到一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是身着绿色上衣的男人，她警惕地隔着外层大铁门问道：“你是哪位？”
　　男人爽朗一笑：“小姐您好，麻烦签收一下您的EMS快递。”
　　她更狐疑了：“我没买东西，你送错了。”
　　邮递员咦的一声，边低头核实边说道：“不对吗？这里不是叶晚声小朋友的家吗？”
　　叶婉时更懵了，晕晕乎乎地把快递拿到手。
　　晚声，其实就是“晚一点生”，怎么会是寄给她弟弟的东西？
　　她还没想明白，脑袋里的东西在看到快递单上的寄出方时就自动清空了。
　　她怔了足足一分钟，才如梦初醒般急切又小心地打开快递函件——里面躺着两张电影票，还有一封信件。
　　信件的开头一行就是“感谢中国残联的大力支持，神洲科技特邀……”
　　后面的字映在叶婉时的眼眶里越来越模糊，看不清了，她抱着邮件原地蹲下泣不成声。
　　她最好的设想只是见一见太阳，却不曾想太阳竟奔她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写不完了，先更一波吧，今天我还会再更一章的！

第84章 、第 84 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短暂又堪称漫长的几个月准备期悄悄走过。无论国人是否惶惶不安，还是怒其不争，外网是否捧瓜坐好, 开展首日还是到来了。
　　浪潮利用future翻车的声潮可谓是十足吸睛，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挑衅神洲——那个他们口中“夸下海口害他们忍气吞声且损失惨重”的前合作伙伴。
　　而且施密特是个聪明人, 他很会总结历史的教训。
　　当初让神洲在国内站稳的一次商战, 就是他们搞什么三方联动扳倒了当时他们国内的动画界制作一哥，AM公司。
　　那次就是神洲抢占了先机, 破下了线上开播十分钟观看人数破五百万的盛况，后面的AM公司勉强放出回击也难成气候，热度根本炒不起来了。
　　他们的惨败真是意料之中。
　　所以施密特这次便早早卡在神洲放映之前先夺热度, 况且神洲这次没有线上渠道, 他们就是想让宣传速度快起来都不可能。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future输给他不冤。
　　浪潮与NEURE的合作，世界第一支应用了脑机接口技术的影片，上映了。
　　短短一句话, 却几乎每隔几个字就是响当当的名号。而且因着浪潮长久以来不错的票房口碑, 所有来观影的人都挺期待的。就算脑机接口的技术其实还是没深挖多少, 浪潮的电影质量也基本可以值回票价的吧，总之想想几乎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雷点。
　　线上观看的网友十分好奇，在网上不断叭叭提问：
　　“有没有到场的朋友说一下是怎么个创新法, 就和以往看电影一样普通吗？”
　　有人现场文字转播道：“靠！不是的！是新型的电影形式啊啊啊啊！！”
　　这没头没尾的整得众人好奇起来：“啊啊啊？怎么个新法？”
　　很快有人在观影之前发了最后一条微博，配上了图片。
　　“朋友们，你们看这个……这个造型，熟不熟悉……天，如果不是设计图案和上色的不同, 我还以为我看到了惊鸿呢……[图片]”
　　这位网友发完之后就关掉了手机，戴好了设备，不再回复楼底下疯狂增加的评论。
　　“卧槽，还真是！！怎么会这么像？！浪潮抄袭神洲？！”
　　“别了吧高科技产品还分抄不抄袭，人神洲都没说话，反正我电子盲，看这些黑科技产品都感觉长得差不多。”
　　“等等，重点不是抄不抄袭吧？！重点是神洲才开源多久啊，半年有吗？他们怎么就复刻出来了？？？我去，这就是有高新技术基础的国家吗……恐怖如斯，但是我好不爽啊啊啊。虽然确实是神洲自己开源的，但他们这个速度，完全就是把虎视眈眈写在了脸上吧！”
　　“这还用说吗？当时他们威胁我们不就是为了想拿到惊鸿的核心技术吗……现在神洲自己开源了终于如他们的愿了，那当然是往死里研究哇，唉。”
　　“啊啊啊future就不应该听信外面的柠檬精在那里鬼叫！说什么自私，他们进步带我们了吗凭什么我们就要无私啊？！”
　　“嘶也不是这样说，科技肯定要由全人类来一起进步。但是加上我们各自的立场就变得复杂起来，算了，peace & love吧……”
　　国人这么着急当然是有原因的，现在神洲眼看着极有可能翻大车。然而最牛的东西之一又因为无私的开源而被人研究透了，这么快的速度居然被复刻了一个，那惊鸿的优势在哪里？！
　　神洲的竞争力不就变得很低了吗！老实说大家怕这个事情的发生比神洲真的这次发布会翻车还要害怕！毕竟神洲可是我们第一个跟人家资本大国举国势力硬碰硬，居然还碰赢了的最快登顶的企业传说啊。
　　施密特自然是把开始网友们慌张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满意极了。
　　不过他知道，他们的惊鸿复刻版外观真的够唬人，但其实内里并没有真的达到惊鸿的100%还原。一是时间不够，二是future的脑子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长的，设置的陷阱太多，他们有些难关还无法突破，但总体来说可以达到惊鸿的80%左右。
　　这也是很不错的数值了，至少惊鸿无敌的威风可以被他们这个迅速赶上的后来者动摇一番。
　　虽说时延、画面纱窗、建模真实度和反应速度等都逊色一截，但比起之前他们已经进步太多了，而且他们还潜藏着人们意料不到的“互动惊喜”在，这样一比，综合数值上他们肯定能超过惊鸿的不败地位。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他们只能做到简单的人机脑电波互动，只能走向单一的结局，就怕观众会觉得单调。虽然没有看过future的演习的人应该都不可能觉得单调……施密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他们以往风评最好的英雄主题电影。
　　不管剧情怎么样，至少画面够酷炫够燃够烧钱，起码能让人看得过瘾，评价不会差。
　　“咦这次又是拯救世界的电影诶。”
　　“经典永远吃香吧，这种高科技东西你不拿来看特效都可惜。”
　　“我去，我最讨厌这种死亡flag！你走之前把话说完行不行啊！”
　　“……啊这，这真的说完了，我靠，第一次见这种套路，有点震惊。”
　　“我去，别拿起来别拿起来啊啊啊那里有炸弹啊！！！”
　　“……啊，他真的没拿，吓死我了。”
　　“诶，为什么这么多巧合啊？？？是我未卜先知了吗？”
　　“难道这是个反套路电影？！但是这种风格不是浪潮主推的啊，他们不是一直喜欢死战到底吗？”
　　“啊啊啊你们看现场观众的转播反馈！真的是脑机接口！哪有这么多巧合，我去，好牛啊，我换了好几条路线。有的主角说了死亡flag有的没说！是读取观众的想法改变的剧情，我去！牛啊……”
　　“啊啊啊啊我好后悔我没去抢浪潮的票！感觉在现场真的很过瘾诶，哇一定惊讶死了，天，如果我是观众的话，我就在脑子里疯狂想男主的翘屁，能翘给我看吗能吗能吗！”
　　“啊但是不管主角中间做了多少次互动，结局还是意料之中嘛，还是死了哇。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反转呢……还是挺俗套的，不过这就是经典吧，我能猜到。”
　　“对，而且其实有点死板，有些镜头很明显是可以看出是后期拟合的。虽然说能人机互动真的很牛了，但是在观感上……嗯，还有待进步吧。”
　　“靠！楼上剧透狗！”
　　总体来说评价都很不错，但为了让普通人更直观地体会到他们的伟大成果，施密特一早安排好的夸夸营销号们纷出动了。
　　一时间，#十分钟带你了解脑机接口是什么#
　　#浪潮新形式电影，人类科技进步的凯歌#
　　#真正的黑科技时代来临了#
　　#十年间最伟大的科技产品出现了！#
　　这样的词条和推文开始频繁登上各平台首页和热搜榜，但网友们的注意力仍没有被全部拉走，因为他们还有一个关注的事情——
　　“啊对了……话说现在神洲的电影已经也开始了吧……”
　　“看了眼时间确实……不过我一点也不想看，才不是因为我没抢到票才这样说呢！”
　　“救命，姐妹们我摊牌了，我好想看啊呜呜”
　　“别呜呜了，人家神洲可能不需要我们这种小粉丝。浪潮这次的作品挺好看的，看上去体验感不错，我想去线下了。”
　　……
　　而此时，凡诺正跟着工作人员的引导到达指定位置。她紧张地用指甲搅着衣角，环顾四周。
　　这次她的好友谢依依没有陪她来，因为她没抢到票。凡诺运气爆棚抢到了，怎么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她和网上那些隔着网络就不知道皮下到底是什么的人不同，她是惊鸿的第一批体验官，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深深触动，目前为止她只在future带来的作品上感到过。
　　她是个执着的人，她说future是她的男神，可不仅仅是偶像这么简单，他更是她的榜样。就算真的翻车，她也要亲手打破future的滤镜，她绝不会轻易相信网上的人云亦云。
　　凡诺下定了决心，心中稍微冷静下来了。她坐在半包围式的软椅上，听工作人员的讲解：“小姐，您现在坐着的是观影舱。一会您戴上设备之后，是可以在周围的保护圈层内活动的。”
　　凡诺看看周身，确实每个人都划出了一块不算小的区域，周围有保护措施，这代表他们可以在观影过程中自己选择坐下或者站起来吗？
　　观影舱这个东西也很陌生，而且设计和外观看着十分未来化。机体流畅稳固，头顶是一个很大的头盔，有点像是惊鸿的升级版的升级版。但重量不会加在人的脑袋上，它上方有个机械吊臂，灵活度很高。
　　至少她坐下之后就职业病发作故意扭来扭去的检测，也没有一点点滞涩感。
　　很新奇，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有着更高的自由度呢？
　　不过她左上方的一对小情侣看起来不是很满意，两人在小声抱怨着为什么要分这么开，看电影的意义何在。男生还悄悄说着下次不来了，就去看有情侣包厢的普通电影算了。
　　卢潇潇则坐在斜后区，她缓解紧张的方式就是刷微博，但她却越刷越紧张！
　　上次和好友一通兴奋惊鸿的数据可触化之后，她一直非常后悔自己把惊鸿给退了的操作。于是这次future新产品一出，她立刻去抢，没想到又抢到了！
　　她这次打定主意打死也不退票，结果来了现场她又有点后悔。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次神洲的风评会这么急转直下，而且从网评来看，浪潮的电影好像真的很好看哦呜呜呜。她该不会这么衰吧，她这次可是牺牲了打工人宝贵的周末时间来看的耶，该不会每次都错过好事吧……
　　抱着忐忑的心态，她随着电影开启的指令戴好设备。
　　[嘀——]
　　初始画面是一片黑暗，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来。
　　“假如能让我窥见光明，哪怕是一场电影的时间。”
　　嗯？
　　凡诺还没想明白，视野中的画面就亮了起来，她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眼睛。
　　她吓得差点惊叫出声，但眼睛的主人先她一步“嘘——”了一声。
　　镜头拉远，眼睛的主人的全貌渐渐展现，那是一个很英俊的少年。他有着大海一样美丽的眼睛，却又没有那么深沉，而是一种无忧无虑的宝石蓝，让人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拿来形容他。
　　他太英俊了，凡诺是个牡丹花美少女，一时间有点害羞。
　　天，她到底在害羞什么！这明明全都是假的！这个男人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快停止你的言情文女主行为！凡诺在心底对自己怒喝道，对着一个虚假的人物感到心跳加速这让她有点羞涩。
　　结果她的手好像突然被谁握住了，她心里一惊，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惊鸿升级之后的数据可触化的应用展现。
　　少年牵住她的手，凡诺不自觉地就从观影舱站起来跟着他动了。
　　“安娜，你红苹果一样的脸颊已经出卖了你。我很帅，对吧？”少年一边走一边回头朝她笑道。
　　凡诺心底一跳，随后是浓浓的惊讶。
　　她居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旁观者视角，她居然是参与到剧情故事中来的。安娜，是少年的青梅竹马吗？这种独一无二的参与感……真的，很特别，感觉还不赖。
　　好像她真的是安娜，在过着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这实在太、太新奇了！
　　史无前例的电影视角！
　　她不由自主地期待起来了，国内影视行业是否会因此开辟一种独特的风格呢。
　　……但少年说自己帅的举动还是让她感到些许无语。
　　少年骄傲地昂起头，不知从哪抽出一条红披风，系在自己的颈间，就像个小战士一样：“哼哼~别否认了，不枉我今天特地打扮过的，走吧！”
　　走去哪里？
　　凡诺正这么想着，少年就惊讶地一瞪她：“你忘了吗？今天是我们出航的日子啊！快点，船要开了！”
　　卧槽，凡诺又是一惊。
　　怎么这么巧，难道编剧把观众的心思猜得这么透彻吗，怎么她的每一个反应少年好像真的都知道似的。
　　不可能是脑机接口吧？太流畅了，怎么会没有一点卡顿和机械感。
　　这也是脑机接口应用在电影上的第一个小问题。
　　假如做得不够流畅丝滑的话，惊鸿的景物人的拟真度又这么高，行为举止却有点像机械人，那就容易让观影者产生恐怖谷效应，胆小一点的被吓得屁滚尿流也不是没可能。
　　就是因为太自然了，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正这么想着，少年依旧带着安娜到了码头。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汪洋，一艘巨大的船停在他们面前。船边上站着许多人，他们手里拿着啤酒或是烤鸡，朝少年大喊：“迪兰，你小子动作也太慢了！快点，不等人了！”
　　迪兰高喊一声，然后牵着少女踩上踏板。
　　凡诺不得不感叹，神洲真的……太牛了，为什么连这种踉跄感都能给她制作出来。如果不是她神经正常的话，她可能真的以为她要被带去海上冒险了。
　　凡诺一个激灵，突然觉得少年此时的背影……
　　穿着小披风的小人，踏上了一艘船，威风凛凛的样子……
　　这不就是！这不就是星空发布会上，那个惊艳世人的开场吗？！
　　那片流动着的璀璨星河，神洲小船上站着一个披风小人，乘风破浪。当时大家还猜那个披着小披风的小人是不是代表着Q版的future呢，现在看来或许不是的。
　　这个少年太活泼可爱了，和future的个性不是太符合。这或许是future脑海里的小英雄形象？或许是future将他欣赏的特质都糅杂到一个形体里，才会捏出这么纯粹的主角形象。
　　如果这小船真的是象征着神洲那还不逆天了！一路杀疯了，直接成为海上霸主吧。
　　少年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她。清澈的眼底浮现一抹不适合他的忧郁，“安娜，我知道此行没有人看好我们。但我们真的得走了，我们的小岛看似繁荣，但是坐吃山空是不行的。我们要和外界取得联系，去海上找到宝藏才能带回去建设家乡。”
　　“听说海上很凶险，不过我会保护你的，你别怕！”
　　凡诺先入为主已经带入了少年就是上的神洲的船，下意识紧张了起来。难道神洲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其实也承受了很多可怕的风浪吗？
　　“安娜，你相信我。我听说海上有吃不完的美食、四季如春的岛屿和看不到头的金银宝藏山！海上四处是机遇！”
　　凡诺忍不住跟着他的诉说也开始充满了幻想。
　　不是她太容易沉浸，是这里实在太真实了。这个电影简直就是构建了一个梦幻岛一般，灿烂到似乎透出粉色泡泡的阳光，爽朗可爱的少年，和煦的海风……
　　这怎么敢让人相信，这居然还是一个带着些许蒸汽波风格的电影。
　　色调实在太浪漫了。
　　这种罗曼蒂克的调调，瞬间让人联想到梵高的向日葵，或者三万英尺高空的晚霞……编剧到底是谁，他是审美天才吧！
　　凡诺心情好得像是住进了一只海鸥，在心里给这部电影下定论，这一定是一部温馨治愈的电影！
　　结果事实上和她想象的略有偏差，是致郁而非治愈。
　　电影时长只有短短的一百二十分钟，但给所有的观影者带来的震撼是过去所有时间里相加之和还要多。
　　凡诺呆呆地站在原地，精神仿佛参与了一场盛大的洗礼，久久愣在原地。
　　那对开影前还不太满意的小情侣现在一个在哭，一个在安慰。
　　“呜呜呜我的迪兰……”女生哭得眼睛通红。
　　男生不解：“怎么了宝贝，迪兰不是找到宝藏了吗？”
　　女生表情一变，怒道：“你有认真看吗？”
　　一旁的工作人员赶紧调解情侣纠纷，解释道：“这个电影是多结局的，因为是人机交互式，相当于你们参与了主角的人生的同时也给他们谱写了不一样的剧本，所以大家看到的结局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事情。”
　　女生可能在观影过程中比较感性悲观，最后的结局就是有缺憾的，而她的男朋友性格比较乐观，也可能刷出来了皆大欢喜式的经典大团圆结局。
　　众人都震惊了，还能这么操作？？？
　　这种电影质量，这种制作水平，这种场景渲染，这种完全沉浸式的黑科技！你……你这叫什么翻车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在座的人都没有看过浪潮的电影，但他们都敢笃定，神洲不可能落下风。
　　于是，网络上突然爆发出一批关于神洲电影的观影体验：
　　“啊啊啊啊，都给我去看神洲的电影！！！”
　　“future永远滴神呜呜呜，神洲yyds！！！”
　　“感谢我出生在这个时代呜呜呜，不过我只想知道，人类进化为什么不带我啊啊啊”
　　不明觉厉的路人网友：“？？？”
　　“什么鬼，真就一猜就中吗？电影一结束，神秘展厅的‘托’们就出来了？”
　　“你们不会是看了浪潮的以为是神洲的吧？走错地方了？”
　　鬼哭狼嚎的观影者们语无伦次：
　　“浪潮是哪位啊啊啊啊，都给我去看神洲的电影啊啊啊！不好看我倒立洗头！”
　　“？？”
　　“不至于不至于……这钱你拿得也太实在了，意思意思得了。”
　　见众人不信，有人po出一张影院门口实拍图：
　　“现在是晚上23：32分，XX市金光华新型电影体验馆门口……你们感受一下这个可怕的队伍，这全都是在求影院小哥开多一个午夜档场次的，没有人愿意离场。不说了，我去排队了，点烟.jpg【图片】”
　　“啊？这……这是我们市区诶，但好像不是神秘展厅啊，这就是普通的展厅。什么鬼我好迷惑，电影到底讲了什么？？还是说这些人其实是从神秘展厅看完出来跑到普通影馆来摆拍的？？”
　　“救命，有谁是看了的能不能剧透一下！好奇死我了！”
　　“呜呜呜我好感动我说不出话，大家还是去看电影吧。”
　　“帮神洲说句话吧，不是他们不想搞线上直播，可能是因为结局太多不知道要播哪个TvT呜呜呜我想二刷，神洲快点放票！”
　　“结局太多？？是我想的那样吗！”
　　“好奇死我了，可是我看神洲的电影名根本猜不出来是什么故事，可恶！”
　　“是什么名字啊？反正也抢不到我压根没去看or2”
　　“叫《破晓》”
　　“嗯……？这什么文艺名字，云里雾里的……”
　　正这么吐槽着，一条新评论又发出来了——
　　“朋友们……我，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人才能去神秘展厅了……我突然词穷了，大家看视频吧。我问过官方了，每个人去观影的时候可以选择第一视角记录自己的观影过程，过后可以放出来。”
　　“？什么意思，神洲不赚钱的吗难道，不怕剧透了没人想看了？”
　　结果往下一划看到这位网友转发的微博，声音就突然哽在喉间。
　　【来自一位视障儿童的监护人的神洲观影vlog，这片没剪直接发。】
　　视频的记录者是一位长相清秀气质温婉的少女，她用相机记录下一路上带着弟弟去神秘展厅观影的全过程。
　　网友们突然哑然了，前面空屏了很长一段时间，到进入场馆内才开始出现零星几条弹幕：
　　“默了，家人们。”
　　“默了+1”
　　“这就是神秘展厅内部的样子吗？和那种很吵闹的商场影院好不一样，只有温柔的纯音乐，感觉好舒缓啊。”
　　“呜呜呜神洲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是想要保护他们吗？”
　　视频里，进入内场之后叶婉时刷手机也看到了一些人对神洲的嘲弄，身边是工作人员在给自己弟弟戴防护用具，有点难受地开口问道：“你好，请问你们需要我在网上帮你们澄清一些东西吗……？”
　　叶晚声睁着无神的大眼睛看过来，很疑惑的样子。很显然小朋友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工作人员赶紧接过话题不让叶婉时继续说下去：“没关系，不用理会，请您入座吧。”
　　“希望各位能有一个纯粹美好的夜晚。”
　　弹幕多起来：
　　“突然有点羞愧，虽然我现在身边没人，但是我已经脚趾抓地了”
　　“妈的，问就是很后悔。虽然我没有骂神洲，但是我现在在为我那心底的怀疑而觉得难过呜呜呜”
　　他们不是为了保护残障人士，在他们的眼里仿佛看不到这些观影者们的异常之处。
　　似乎他们只是单纯对电影很期待的普通消费者而已，神洲只是想带给他们一次完美的、无干扰的观影体验。
　　叶婉时把心放回肚子里，跟从指示进入观影舱。
　　她有些新奇地摸了摸造型简约酷炫的头显，问道：“这是惊鸿？”
　　作为future粉丝的她，虽然没买到惊鸿，但也觉得这个设施长得好像和惊鸿不一样。
　　果然，工作人员耐心地回答她道：“不是的，这就是神洲此次推出的新产品，产品和电影同名。”
　　破晓。
　　在她不远处的相邻观影舱里，叶晚声佩戴头显完毕。
　　长夜漫漫，从此破晓。
　　作者有话要说：　　靓女登场！
　　好离谱太长了还是有点没写完，零点发了就当是我二更的吧呜呜呜

第85章 、第 85 章（修增）
　　因为这是叶婉时第一次鼓起勇气带弟弟来看电影, 于是她想把这个独特的经历记录下来，便拜托了一旁的工作人员帮忙架起她的相机对着他们。等到电影开始之后，相机再连到叶晚声的头显视角画面中去。
　　结果网友们就看到, 电影刚开始没多久，两行水痕便从少女那没被头显覆盖住的下半张脸上滑过。
　　“这怎么哭了？这电影不是才刚开始吗？？再感人也没有这么催泪吧，莫不是职业演员……？”
　　立马有人站出来骂这条煞风景的弹幕是水军：
　　“前面的闭嘴吧你, 残疾证能做得了假？能说出这话的不是蠢就是坏, 你这钱拿得心里踏实吗？别以己度人了，闭麦吧。”
　　又有一条弹幕飘过：
　　“哇我好好奇, 如果是盲人的话真的能在脑内看到画面吗？如果能的话，和我们正常人肉眼所见的内容会有不同吗？”
　　“兄弟退出全屏下划看评论区热评第一，你会得到答案。”
　　热评第一是挺长的一段话：
　　【刚陪着我妈看完晚场电影回到家, 我现在还在看录播回味, 顺便蹲点等神洲的第二波放票。我妈妈是严重弱视，小时候家里没条件错过了最好的视觉训练时间。一切语言在现实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对神洲的感谢，我只能说, 从今天起, 我会永远支持神洲, 永远支持这个良心企业。多的不剧透了，大家还是自己去影院体验一下吧。
　　对了，提醒一下所有购票者, 假如你们家里也有个视障患者，电影结束后可以找到神洲的工作人员让他帮你扫描你的骨骼外形，不用花很久时间就可以导入到破晓上，而且还不额外收取费用。
　　我妈今年五十八岁，自己照镜子都从没看清过, 却终于知道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样了。】
　　很多人从评论区再回到视频里，发现乌烟瘴气的弹幕少多了。
　　“家人们，泪了也累了TvT”
　　“看下去吧唉……”
　　线路一切，画面转换到了叶晚声的头显视角里，众人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生电影才开始第一秒就哭了。
　　男孩在黑暗中茫然地眨巴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和姐姐一起看电影。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过程如何，他都要表现得很愉快。
　　可当电影嘀的一声之后他的眼前仍是一片黑色时，男孩原本紧张得忍不住微微收拢的肩膀还是抑制不住地沉了下去，就像他不断下坠的心情。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假如能让我窥见光明，哪怕是一场电影的时间。”
　　随后，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秒钟，映在孩子的眼中却像是放慢了数倍。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隙，眼见着，天将破晓了似的，纠缠不清的黑雾渐渐消散，流泻出一片璀璨的蓝。
　　孩子似乎没有“蓝色”这个概念，他只觉得充盈在“视野”里的颜色是那么温柔，那么清澈，这种感觉比他读过的最美好的童话故事还要美好。
　　镜头撤远，一位帅气英俊的哥哥站在了他的面前。
　　叶晚声忍不住想，他就是故事书上的天使吗？
　　哪知那位圣子一样的哥哥居然猛地靠近他，有读心术似的说：“谢谢夸奖，不过我是男生，要我说……”
　　“你才是天使呢。”
　　叶晚声有点害羞，没想到自己的角色居然是个女孩子。
　　不过没关系，这样看来，或许每一个观影者都是天使，不管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想到这他忍俊不禁，原来电影是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少年头顶是看似通透但却望不见底的天空，云彩很少，明媚却不刺眼的阳光照下来，男孩在心中搜肠刮肚寻找一个词汇来形容，他想那大概是被叫做“晴朗”。
　　他的脚底是金色的沙滩，大海波光粼粼。叶晚声这才确定这种颜色是蓝色，因为姐姐告诉过他，大海是蓝色，天空也是蓝色。
　　它们都代表着无穷。
　　无穷即一切喜怒哀乐在它们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无论对象是健全的人还是有残缺的人。
　　在过去黑暗的岁月里，每当他对生活产生憎恨，他就要想一次这句话，好像这样就能冲淡所有委屈。
　　愤怒和憎恨是没用的，它不会被倾听。
　　电影开场还不到十分钟，叶婉时就已经哭了好几次了，她在心里无数次地感谢future，感谢电影的制作团队。
　　谢谢他们不为了追求刺激的效果去做世界末日、礼乐崩坏的题材，只有这么梦幻美好的场景，才能在视障者干涸的双眼中注入热爱世界的富有生命力的种子。
　　弹幕也全都呆住了：
　　“救命，美到窒息了。”
　　“这一瞬间我居然有点想哭，那些过去的人生中没有光亮的孩子们第一眼能看到的景色居然这么美。呜呜呜呜，这不是一眼万年是什么？！”
　　“呜呜呜呜有一瞬间的羡慕他们是用干净的新眼睛看到这么干净的画面！”
　　“天啊，制作团队真的好用心，我去看了一下官方信息页面，居然全都是中国人，没有外聘国外的特效师什么的。家人们，先撇开科技层面不说，作为一名中戏导演专业的大二学生，我觉得我们国内影视也看到了新鲜的血液，呜呜呜呜我的心情突然就从‘前途无亮’变成‘前途无量’了。”
　　“是的啊啊啊啊了，真的是在玩弄镜头艺术，这才开场几分钟啊就出现好几个百万转场了。太用心了，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种生机勃勃的蓝色太好看了啊啊啊，我感觉这个电影会被收入电影赏析教材里疯狂拉片，经典之作预定！”
　　不过其实想到这个开场并没有众人想得那么复杂……
　　神洲当时突然陷入舆论风暴，由于央妈都没发话表态，也没谁敢贸然出头，但这不代表神洲过去的合作伙伴们就真的袖手旁观了。
　　他们可谓是上演了好一波“皇上不急太监急”，神洲总部倒是各干各的安安逸逸，他们曾经的合作伙伴倒是急死了。
　　陈遗芳推了接下来的所有不急的工作行程，抓上自己一整个工作室的伙伴闯入神洲非要帮忙搞画面，光是电影开幕就推了五六种方案。
　　后来有人一拍桌，要不蹭昔日女儿梦蝶的热度，就让开场破茧而出，刚好可以当作是“撕开一道裂缝”。因为网上不是火过一句鸡汤名言——“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吗。
　　结果这个方案被渝昔一口回绝，他说实在是太老土了。如果他们真的要做这么老土的开场，就要把这一堆人发配到浪潮去。
　　毕竟浪潮当初居然还想给破晓取名叫fly，这个土味程度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众人苦着脸说那做什么好，渝昔花了十几秒的时间思考，说：“那就做天光乍破吧。”
　　失望看日落，希望看日出。
　　蓝色是归于宇宙的颜色，是生命与自由、是宁静与激烈、是开始也是结束，要选一个从黑暗中过渡出来的颜色，蓝色再合适不过了。
　　然后这个开场就从看似草率其实还是挺严肃的思考中诞生了，现在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剧情本身并不复杂，这其实就是一个海上探险的电影。只是因为开头基调过于美好，以至于众人以为少年会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而且中途还有一个令人惊喜的小彩蛋，在航行初期氛围还比较友好的时候，他们还在海上遇到了另一艘航船，他们相互交换所缺的物资并举办了宴会。
　　在此期间，安娜与迪兰结识了对面船上的一位英俊的水手，他还邀请安娜跳了一支舞。
　　这位水手一出现，弹幕就炸开了花：
　　“卧槽！这不是我老公吗？！”
　　“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要害我老公哄我多久吗？！”
　　那是创世纪旗下目前最火的一款乙女游戏里人气最高的攻略对象，在游戏里他是一位冲浪手，到了《破晓》里居然就变成水手了。
　　“卧槽，我懂了呀，创世纪在用这种亲儿子去客串的方式支持神洲？”
　　“爷青回，泪目了家人。没想到白日梦话这个梦幻联动居然还有后续！”
　　“乙游人站起来了！！”
　　卢潇潇玩到这里的时候都懵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她这是在看电影还是在玩电影。
　　卢潇潇，一位爱好是玩乙女游戏的普普通通打工人，居然在她以为踩雷了的电影里，遇到了她最爱的乙游里最爱的角色！！！
　　当她知道惊鸿虚拟数据可触化的时候，虽然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以为用不上就把惊鸿退了的行为，但脑海里从没有过真实感。
　　即使他听过她逃避现实的抱怨，她接到过他打来的电话，因为她和他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当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随着她的心意朝她伸出手来，说：“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卢潇潇以为自己会兴奋万分，可实际上只是一串泪水无声地往下掉。
　　未来是什么？
　　未来就是如她这样，已经脱离校园与课本多年的人，也突然直观感受到了科技的力量。
　　她的手放到他的掌心，现实与虚拟这两道平行线在这一刻产生了相交点。
　　我们的维度，终于有了交集。
　　插曲一过，大海还是残酷的。风暴、洋流、极端气候、饥荒接踵而来。途中还经由了几个无人岛，但岛上危险丛生，根本无法获得资源补给，还因为特殊的磁场干扰将指南针弄坏了。
　　他们彻底陷入绝境。
　　虽然画面可怖凶险，但真可谓是视觉盛宴。
　　美好的、破坏的，都展露出来了。
　　崇尚自由的男主角迪兰带着他天真烂漫且没有什么生活技能的青梅竹马，在被大海围成的“荒岛”航船上，渐渐领略人性的阴暗面。少年还未寻找到他梦中的宝藏，就先一步成为了被宰割的对象。
　　迪兰和船上的舵手合作，借来了工具想要海钓，约定好钓上来的鱼五五分成，却在坐收成果的时候被一把夺走所有食物。
　　正好航船开到了接近赤道纬度的一座火焰山小岛上，然后少年就被一脚蹬下了船。舵手转身告知船员们，这个少年手脚不干净偷了他的器具，所以他收回少年的成果。
　　因为他心地善良，也没要迪兰的小命，反而给了他一艘库仓里的小木艇，让他从此和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说是再无瓜葛，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只发配给少年一艘小艇。没有食物，没有水，面前是一座火焰山，那无异于让人去送死。
　　弹幕爆炸了：
　　“我X，这个贱人！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这种话？！”
　　“我X他真的是个傻帽！他到底知不知道迪兰是自然之子，有他才能钓得到这么多鱼，你把迪兰赶走了就等着饿死吧！”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呜呜呜，迪兰宝贝还没有找到宝藏呢你赶紧把他捞上来！！”
　　可最让人生气的是，恶人不一定有恶报。
　　剩余的船员们侥幸离开了奇异磁场地带，指南针恢复了正常，他们顺着航海图朝下一个岛屿开去了。
　　“呜呜呜我的迪兰宝贝，我就是玩到这里死掉了呜呜呜”
　　“莫名好笑哈哈哈，第一次听到玩电影这种说法。”
　　“等等……同志们，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剧情的走向……”
　　“？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个能把弹幕打完整的网友。”
　　“我也觉得……这个剧情，嘶，难道不像神洲和浪潮的合作展开吗？合作，然后……嗯，你懂得。”
　　“！！！”
　　“我去！！！迪兰宝贝竟是神洲自己？！”
　　“啊这啊这，我只是无责任猜测，我也不知道呀，毕竟咱也不是什么‘内部人员’……但是就今晚大家的所见，你们相信神洲当初和他们合作只是夸下海口？我今晚看了浪潮的电影，说实话和《破晓》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阴谋论一下……该不会是浪潮就是那舵手吧？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信息都合得上？五五分成，然后夺走成果，倒打一耙，赚得口碑，然后驶向新大陆…………”
　　“浪潮五五分成，说神洲夸下海口其实想躺平被他们带飞，神洲被嘲，浪潮雄起，在脑机接口开辟新大陆，这……点烟.jpg”
　　“而且我就想知道，为什么神洲真的‘技不如他们’但却比他们高出那么多？我是今晚去看了《破晓》的人，说实话我这个人比较悲观，迪兰老早就死在了糙面云之后的极端天象里，连饥荒都没玩到，和这个小朋友的视角完全不一样。但两边的丝滑我程度我都怀疑是提前拍好的，而且主角和我的脑内对话畅通无阻……我就很想知道，到底是谁窃取了谁的成果呢？”
　　有人歪重点：“等等，兄弟，那你岂不是一样的票价少看了很多内容？人家一百多分钟你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好亏呀。”
　　那人回应：“不是的，最可怕的就是时长没有一点缩减，就好像你真的参与了故事的另一种展开。虽然我没玩到饥荒，但是我途中去到了新岛屿，求生基建感爆棚，贼刺激了。不过那个船长搞事情，非说马上就要找到宝藏了于是又把我们赶上船了而已，藏狐.jpg”
　　“所以我就很想知道，为啥浪潮的电影，只有一个结局呢？如果你真的是做到了人机交互的话，我这种无欲无求悲观人能达成全员HE结局？纳了闷了，浪潮，你说呢？”
　　一个#浪潮，你说呢#的词条蹿上了热搜。
　　还有贴心的网友搞成了多种语言翻译版放到了外网上，#浪潮，你说呢#又成功蹿上了外网社交平台的热搜。
　　可这一次，酷爱回应的浪潮却久久不见回应。
　　最尴尬的是，这种离谱的大反转曝出，许多外网网友的反应是——
　　“你别光顾着来讨说法呀！！！你有什么质疑不能事后讨论吗，为什么看神洲电影视频不带我们一个？！我们也要看啊啊啊你快点搬运！！！”
　　“我去，参与电影本身剧情，左右主角命运什么的不要太刺激了好吗？有好东西为什么不分享，难道不是同一个地球村吗？！”
　　国内网友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了，结果面对这神展开都一脸惊骇，一边啊这啊这的叫着，一边征得博主的同意，麻溜地把视频上传了。
　　……他们还以为future的冤屈未洗清，在海外的影响力多多少少受了影响会凉一点呢，没想到，future，果然是永远的热元素。
　　后面想想又觉得让人发笑，从一开始很大一部分网友攻击神洲——就是因为他们没得看！
　　惊鸿被政.府限定购买数量了，还因为海外劣势贼难抢到，好家伙，现在出新干脆连参赛资格都没有了，这怎么能让他们不生气！
　　这种惊天反转实在太震撼，过了半天好像才有不一样的声音慢慢冒出来：
　　“难道你们没经历过被人抄答案，那人考出来的分数还比你高的事情吗？”
　　这人立马被团团围住应接一堆死亡发问：
　　“有过，但那是因为有选择题这种可以碰运气的题目存在，但脑机接口领域你觉得是选择题？那难道不是一道该死的压轴题吗？？”
　　“有过，但是对方最多比我高一点点，不可能每个题型得分都比我高还把附加题也做出来顺便拿了个满分吧？”
　　“兄弟有钱一起赚。”
　　“终于想出洗白路数了？你们也太慢了点，业务不太行啊，让我来给你们提供新思路吧。你们不如说future其实是未来人，他是因为看历史书上的浪潮不爽，故意坐时光机穿越回来抹黑浪潮的！可恶的future，恐怖如斯！”
　　“哈哈哈哈笑死，楼上其实是作者吧？这本书是你写的？我们其实全都生活在虚拟世界，恐怖如斯！”
　　“糟糕，你们境界太高，我恐高症都犯了。”
　　“昼夜协定在一夕之间巅峰，人机之争也在一夜之间反转，好戏剧。你们先想见future吗，想见他的话就去我的爽点上看一下，他完全就是照着我的爽点长的。”
　　这个问题浪潮也想问……
　　施密特都要绝望了，他简直想学习一下诅咒之术让future栽个跟头！卑鄙的神洲，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真诚地参与到合作里！
　　他原以为他们的惊鸿复刻版只是在互动上稍微弱一点，而且自信满满神洲绝不可能短时间内发挥出他们演习时的水平。毕竟建模也需要时间吧？他们那多得离谱的结局也需要时间吧？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中国人都是不需要睡眠的吗？？
　　而且神洲从来没有透露过……破晓还能与残疾人对接上这回事。
　　脑机接口，和正常人思维对接，与和残疾人思维对接，完全tmd不是一个阶层啊！！！
　　就好比正常人有色彩的概念，可是盲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星辰，什么是彩虹。
　　比起直接把光转变成电信号刺激视网膜来达到视觉图像而言，让一个天生盲人产生视觉的概念，才是最难做到的。
　　让后天的盲人重新看见世界不难，但让天生的盲人看见世界很难。
　　施密特气得快要窒息，future他娘的该不会真是个未来人吧？！真是荒诞！！！
　　他以为自己才是猎人，却不曾想对方也是。
　　“不奇怪，不到残血不会玩。这就是future，我早该想到他是这样一个疯批，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疯，我爱了。”
　　“不奇怪，破晓之后，黑暗无处遁藏罢了。”
　　外面已经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当时正在看破晓的叶晚声是不知道的。
　　他眼中美好的世界慢慢走向崩坏，他以为少年将就此葬身火海。绝望的主人公在他低沉的情绪下，慢慢走入那一片火红的颜色。
　　不是说主角一定会获得happy ending的吗，为什么活下来的另有其人？
　　叶晚声想不通，难道像他这样的平凡人就不配拥有幸福吗，在虚幻的世界里也要落得悲惨下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泪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淌下来，他也不想的呀，难道有残缺的人就不配被写进故事里吗？
　　叶晚声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在培训中心里最怕的是被叫起来分享关于母爱的伟大故事，他怕被人知道，他的整段发言没有一句是实话。
　　他也想当主角，也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一天可以看四十四次日落。
　　突然，蔓延的火势消失了。
　　四周沉静下来，叶晚声愣住，惊觉自己正坐在小艇里。黑暗到可怕的海水突然亮起来，绵延成一片荧光。
　　黑夜也如白昼。
　　“我去，太震撼了，这种美景……绝了”
　　“这不就是少年派的荧光海吗？！！”
　　“啊啊啊我也想去看《破晓》了！！！”
　　如果一定要经历点什么特殊的才能成为主角的话，那么拥有过这片荧光海，你也是少年派了。
　　迪兰身下的小艇被荧光藻映得微微发光，船身上浮现出一个logo.
　　是神洲的企业logo.
　　凡诺猜错了，电影开头的豪华大船并不代表着神洲，现在这艘看似摇摇欲坠但却一路乘风破浪的小艇才是。
　　叶晚声愣愣地看着镜头移远，迪兰系上他的红色小披风，以星河为床，在小艇上躺了下来。他的眼睛洒满路灯一样的星星，嘴角衔着惬意的笑。
　　好像在慢慢沉入梦乡，也好像在等待天空再次破晓。
　　叶晚声脖颈后的汗毛竖了起来，激起了一阵带着颤栗的震撼！
　　他过去一直坚持着的世界观顷刻间就被颠覆了。
　　自然并非冷漠的，她只是和口不能言的人一样无法向你诉说她的温柔。
　　每当你经过时，她就为你盛开一朵鲜花。
　　她不是不爱你，只是你没看到。
　　其实哪来的主角，生活从来都是群像剧。
　　没有主角，也人人都是主角。
　　荧光海退潮了，少年有没有找到宝藏不知道，那群掠夺者到底有没有真的到达新大陆也不知道，电影的结局是一片留白。
　　但却莫名的不让人觉得遗憾和愤怒，只余下风暴席卷后的宁静。
　　“我终于理解了一句诗词——‘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是的qwq，迪兰只是醉倒了，并不是肉.体消亡了，故事一定没有结束。这本就是一部奇幻电影，或许一切都只是一场绮丽的梦。等待破晓之后，他的青梅竹马一定还会带上沾着露水的鲜花来找他。”
　　男孩也牵起一个微笑，乍一看和迪兰嘴角的弧度无差。
　　画面逐渐暗下来，他的眼前重新恢复一片虚无，但这次他不会再怨怼。
　　我将与孤独和解，与黑夜重归于好。

第86章 、第 86 章
　　面对外界纷纷扬扬的舆论, 难道一向擅长操控网络声音的浪潮不想控制住吗？当然不是，他这次没有动静是因为真的控制不住了。
　　无论是《破晓》这部电影，还是惊鸿升级之后的破晓本身, 都“爆炸”了。
　　此爆炸非物理意义上的爆炸，而是数字信息传播速度的爆炸。
　　破晓的诞生，比起当场惊鸿的现世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惊鸿初登场, 是因为在此前从未有过如此开天辟地式的科技变革, 可谓是数据时代的一大转折点，绝对是可以写进里程碑的一个发明。它颠覆了人们对于未来科技的想象, 将好莱坞电影中曾经可望不可即的蓝图扯进了现实中。
　　这就已经将人们对于科技的探索欲和求知欲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热情当中，奠定下良好的基础。于是，万事俱备的破晓就像一颗跃入了可以充分燃烧的环境中去, 瞬间引发燎原之势。
　　其最直观的感受就是, 你坐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只要打开电视，从头开始一个台一个台的看下去……除了少儿频道和CCTV6，全都是有关破晓的首映会的新闻。
　　之前央视一直未发声是因为央视从来都不能随便发声, 她代表了一个国家的高位风向标, 是要对说出的话负责任的, 是要给关心政事的老百姓交代的。
　　而现在就不同了，现在国内国外全是有关破晓的消息，而当时活跃分子浪潮敢说什么吗？
　　施密特知道大势已去。
　　他们一不能承认他们被内涵了, 只能装作看不懂躺平任嘲；二更不能自曝神洲机密U盘根本信息不全面的事情，否则他们会将“侵略者”的帽子戴得更严实。
　　三就是不吭声，不说话，但这种前后反差……一切都不言而喻，一切都已云开见月。
　　网友们疯狂了, 混杂在“啊啊啊啊啊”里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future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第二轮票啊我好想去看啊啊啊啊”
　　外网网友则是——“别不把国际友人不当人啊啊啊我们也想看啊难道我们不配拥有吗？！”
　　“呜呜呜神洲真的，太牛了，我找不到言语可以形容了Q_Q我粉了一个一辈子也不会塌的房！而且我还可以吹一辈子！”
　　“众筹各位看过了《破晓》的兄弟姐妹上传一下你们不同的版本呜呜呜，孩子不过瘾孩子还想看，迪兰我是真的意难平Q_Q”
　　“还是想说future真的太牛了，这是什么神仙啊。能把电影做成这样，这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有一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了？是真的人人都能得到不一样的体验感，太厉害了。”
　　“暴言，就算《破晓》的电影票才十块钱也会很快回本，因为一个人就能贡献个十好几次的票房！！！”
　　“笑死，本人是刑侦解谜题材爱好者，所以很多关于剧情的想法就比较阴暗，我去看《破晓》的时候生生达成了全员恶人大结局。全死光了，好耶！”
　　“请你立刻上传你的观影记录，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1”
　　有位网友说
　　【我就不同了，我是好奇神秘展厅里的朋友们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今晚带给我的震撼太深了。
　　仔细回想虽然这些年来祖国强大，对于弱势群体的补助政策一直在跟进，但弱势群体还是在发展得过快的社会中逐渐边缘化。
　　就是那种……怎么说呢，你明明知道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人存在，但现实中却很少能见到他们。
　　或许是他们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或许是他们害怕露出被时代科技抛弃的笨拙。
　　上次我在坐公交的时候看见一位盲人阿姨因为带着导盲犬而被司机说，可她那明明是符合规定的行为，后面好不容易上了车又在车门弄健康码那里卡住……心里真的难受了很久，她可能也是谁的妈妈。明明社会政策在补助她，传统美德在提醒要关照她，可她仍要承受一些恶意。我想可能就是这种负能量的堆积才让他们越来越边缘化，他们也不敢经常出现在人前。
　　今天那位小朋友的观影vlog真的看哭我了，他们发布出来应该也花了很大的勇气吧。我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共情过了，上一次还是星空发布会看国漫崛起的时候。】
　　每个看似微不足道的苦难真的压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惊觉是一座大山。
　　那些身处黑暗的人们，这一次是真的被拉到阳光下了。
　　虽然有些无措，虽然有些慌张，但还是越来越多的人渐渐上传了自己的头显观影记录。
　　他们在上传视频的同时，都默契地附上一句话——
　　“谢谢你带给我一百二十分钟的浪漫。”
　　从此我的世界将充满鲜花和热爱。
　　而那位曾经自称是“内部人员”的造谣网友就摊上大事了，他的主页被挤爆，每一条留言下面都堆起高楼。
　　“内部人员，你睡了吗？我还没睡，我在看《破晓》，太好看了，推荐你也去贡献一下票房。微笑.jpg”
　　“哦！忘了你可能不是中国人，外国现在大概还看不了吧，真可惜。微笑.jpg”
　　“内部人员，我也想赚钱，可以引荐一下吗？”
　　“内部人员，我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我帮你分担一下火力吧，能不能分我二十五万？”
　　这人还是个骂不得的，被骂得恼羞成怒居然还敢回复：“还说你们没有神化future？你们明明容不得一点点不同的声音，当时骂神洲的就我一个吗？为什么现在只逮着我不放过，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墙头草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这就是future粉丝的质量吗，呵。”
　　他却不曾想，是当初自己的一手造谣才害得局势那么混乱不堪，水军与网友混杂。
　　“？？？”
　　“奇人共赏？？？”
　　“有本事你叫future自己来抓我，我是一个守法公民，我看谁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那人恨恨地撂下一句狠话。
　　future当然是不可能理会他，按照他们那些人上人的说话，给他眼神都是降低了future的逼格。就像明星一般也不会跟没礼貌的路人发生争执，毕竟他们需要维护他们那高冷的人设。
　　结果没过多久，他的评论底下全都变成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前排”
　　“啊啊啊啊老公！！！”
　　他疑惑地点进去，第一条评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痛击他的眼睛。
　　【@future：既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总在网上编故事，让我来考考你一个常识问题。你们当地的公安机关的电话是多少？】
　　这位造谣者心头涌上一股寒意，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神洲这个体量的大公司，会为难他一个小平民吗？不会这么…………
　　事实证明，会。
　　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神洲就已经将他查了个底朝天了。
　　这位在众多水军之中异常突出的造谣者，收的还不是M国的钱，而是M国的一个小弟国的手笔。
　　本来渝昔都想着不予理会了，名气是把双刃剑，他们才没那么容易被恶评灼伤眼睛。
　　但这位不一样。
　　既然查到证据确定了这人是个没底线的内奸之后，少年一下子就沉了脸，回答法务部道：“追究。”
　　浪潮当时撕下伪善面具拿出阴合同之时，施密特曾向他怒吼不是人人都爱自己的国家，没有人会歌颂他们的壮举。
　　是，渝昔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是一回事，但直面他们的存在又是一回事。
　　如果只是网络骂战，那没什么好说的，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上演。官方号或者上位者引导舆论的风向变动也是可以理解的，有的时候过于混乱的民众舆论确实需要外部力量的干预。
　　但没有人可以平和地面对一个妄图动摇民族信仰的人。
　　人渣天天有，汉奸不常见。
　　“而且要追究到底。”渝昔着重强调道。
　　这人被□□了，以造谣诽谤罪被拷走之后就交由给警方全权处理了。至于能不能深挖到更多犯罪证据，渝昔就不再关注。
　　他到进局子前也想不通，future这个量级的人为什么会因为一点谩骂就将他赶尽杀绝。
　　如果渝昔能听到他的心声，他会回答他：“是愤怒。”
　　可这样的一个人已经不值得众人再给他投注任何的注意力，网友们开始反省自己：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感觉我们可能真的下意识地神化future，无形中给他压力了。那个造谣者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找到可乘之机不断扩大嫌隙的。”
　　“呜呜呜我检讨，我真的对天发誓我是future的灵魂粉！future千万不要是因为我们而不敢露面！那些曾经在黑暗中的人都被他拉回到了光底下，我们不能把future给逼进黑暗里，我们真的不介意的呜呜呜，不管你长什么样我们都会喜欢你！”
　　“我这就把永远爱future刻进我的DNA”
　　为表决心，许多网友联名上书搞了个什么爱心墙，深刻检讨自己无意识地神化神洲和future的行为。
　　有些人呆了，说道：“其实没准future真的长得不磕碜呢！你们这么搞我还以为future是真的长得不能见人了似的or2”
　　然后众人就想起来一个重点，“对了，future呢？”
　　“不是说会在发布会上和我们见面吗！”
　　“呜呜呜快出来！”
　　“卧槽，我这就去戴眼镜，有生之年系列！”
　　在众人后知后觉的呼声中，神洲官方发布了一条长视频。
　　【@神洲科技 V：受邀参加《狂想者》的采访：大家好，我是future.】
　　短短一句话，却让人们一颗心都吊起来了。
　　“卧槽我没看错吧啊啊啊啊啊，是真的露脸吗？！”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根本不敢点开视频啊啊啊我现在在发抖！”
　　这条视频同时也在外网放出，这是future第一次和全世界的人们面对面。
　　“My God……我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人们这么疯狂了？”
　　“OKAY，让我来看看压榨我钱包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F**k!网络卡到闪退了三次了！这也太荒谬了些！”
　　“哦天啊，我现在心脏跳得快要从嘴巴里吐出来了！”
　　“不过说实在的，future的初亮相怎么会选择上《狂想者》？以他的地位，想上什么都随便挑的吧，上《Time》时代周刊也是绰绰有余，为什么会去第二档采访呢？”
　　这是一段已经提前录制好了的访谈视频，点击播放。
　　画面亮起来，室内布景非常简约。
　　女主持人索菲亚化着得体大方的妆容，坐在左边的藤椅上。中间隔着一个茶几，一位面容清隽，还有着蓬松乌发的少年坐在右边的沙发上。
　　录制地还在中国，但他们都不敢有什么意见。future能接受采访已经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喜事了，万不敢还要让他千里迢迢来他们总部接受采访，他爱在哪儿接受采访那就在哪儿吧。
　　渝昔甚至没有打发胶，也没有穿正装。
　　一身干净清新的白衬衣显得少年更加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郎，他对着镜头礼貌一笑，就俘获了万千人的心。
　　弹幕密度快要爆了，几乎陷入了“啊啊啊啊”的海洋中。
　　“这能相信？这能相信？！卧槽！！！”
　　“这不就是我们当初福尔摩斯破案出来的靓仔吗？！这回总不可能还是替身说辞了吧，这回是他自己承认并且站出来了的！！我发誓我不会再怀疑future的，我信了！”
　　“？？？梦想照进现实了”
　　外网则更是疯狂了，因为当时他们还很多人在嘲讽中国人喜欢立天才英雄的人设，现在居然真的就是天才少年啊！
　　“Are you fu**king kidding me???”
　　“？？？我脸好痛，future这究竟是什么毛病？！为什么每次出来都要打人脸啊很有意思吗？？？”
　　总之漫天弹幕都是会消音的内容。
　　当初那位拿着高P图去问渝昔的网友陷入了两级反转的震惊当中：
　　“可恶，你怎么骗我！我刚还说相信你呢，你不是说那不是你吗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皮，又气又好笑。”
　　“草（一种植物），福尔摩斯网友yyds，果然网友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真正的内部人员出现了。
　　【@神洲-裴 V：替他回答一下。他没有骗你，他说那个滤镜不好看，下次你拿张好看点的照片他会承认的。】
　　“哈哈哈哈哈哈”
　　“草（一种植物），始料未及的展开”
　　索菲亚可深知人民会有什么反应，因为她在见到future的那一刻就已经震惊过了，足足过了好几个小时才缓过神来。
　　她笑道：“OK，让我们开场就来先问一个尖锐的问题吧，你真的是future吗？不是人假扮的？”
　　渝昔挑眉一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冒充我。”
　　“啊啊啊就是这个星空发布会上的声音，我的男神有脸了啊啊啊！就是这个狂妄的语气，真的没有人可以假扮future，他就是他自己的防伪标识awsl”
　　“也是，”索菲亚笑道：“那么，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们《狂想者》呢，据我所知，时代周刊应该很早就向你抛出了橄榄枝了。”
　　欧美的访谈风格一向比较大胆，开局就是这么劲爆的问题。
　　渝昔倒是不觉得为难，他是个面对一切强权不需要有求生欲这种东西的人，直言道：“嗯……因为我不觉得自己能代表一个时代，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科研者，不需要包揽那么多的花名。”
　　他就是单纯地看名字选择罢了。
　　但他认为，和实际上是两码事。渝昔自己不觉得，但future确实已经刻入了这个时代的骨子里了。
　　“笑死，家人们，future说他是普通人”
　　“我宣布他就是凡尔赛王子了，缓缓跪下.jpg”
　　“呜呜呜本慕强批疯狂心动”
　　渝昔此时还不知道，他的这一个小小的选择，会直接动摇时代周刊的业内地位。曾经一直屈居于第二档位的《狂想者》在这之后，一跃而上到能和时代周刊平起平坐，影响力大增。
　　他并不因地位高而去相配的地方，而被他选择的地方却因他而高贵。
　　采访的时间不长，索菲亚一共也没问到几个问题。因为渝昔很忙，而且那位看起来很帅气高大的男人还在后台等他。
　　她整理了一下稿子，问道：“‘破晓’这个名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呢？它除了日出以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中文博大精深，我只懂得皮毛。”
　　渝昔回想了一下，说道：“其实确实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大家不要把我想得那么神秘。如果非要说故事的话，那确实有一个……”
　　渝昔弱化掉一些不能说的细节，分享了这个他刚来这个世界之初的故事。
　　那位在生命面前感到绝望，前路无光的阿姨，手里攥着儿子的药单，差一点就受了无良医托的坑蒙拐骗。那时的他除了揭穿之余做不到更多的事情，只能在最后喊住那位女士跟她说一点有力量的话。
　　他至今都记得自己说的是“黑夜难熬，但黎明一定会来的。”
　　可是言语的力量在沉重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彼时的少年羽翼未丰，甚至对这个世界都认知度都没多少。
　　他帮助了很多人，但却永远记得那个悲怆的背影。
　　即使火星车都已经可以送上天，但生老病死还是那哽住难开的话题。
　　所以关于HLA的分子追踪锁定法出现了，攻克癌症与自身免疫病的沉重大门，终于被凿开了一道大缝。
　　并且他们的研究成果是永远对世界医学免费敞开的，不过最深的那一点秘密武器还是要留在手里不能告诉M国，至少现在不能，这个就是昼夜协定里的内容了。
　　他们只售卖产品，不售卖知识。
　　而他们这么选择也只是为了渝昔当初那一句“请您相信科学”。科学是为了造福人类，而不是研究出来去压迫更多的人。
　　当生命被冠以价格，自由就没有意义。
　　现在渝昔可以问心无愧，他真的在慢慢实现他所说过的所有话语。
　　访谈的最后，索菲亚问他：“future，你实在太年轻了，这让我们觉得你非常可怕。你已经改变了世界，你知道吗？”
　　实力是对付强权最强硬的子弹，往后再也没有人敢轻忽中国。
　　世界格局，已经悄然改变了。
　　而这一切，都从future出现的那一天碾动了历史的齿轮。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神。”索菲亚开玩笑道：“不然你们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
　　少年摇摇头：“我不是神，future从来都不是神。如果你要问我怎么做到的，那大概是因为热忱吧。”
　　热忱，源自希腊文“entheos”，意为“被神鼓励的”。他真的是被神鼓励着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也只是将后来的集大学者之成的智慧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而已。
　　“热忱？可是光靠这个能让世界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变化吗？”索菲亚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他们的科学家靠热忱称霸世界呢！
　　少年再次笑着摇了摇头：“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嗯？”索菲亚听不懂：“future，别为难我了，你知道我的中文不太好的。”
　　渝昔这次换了一个更通俗的说法。
　　“除了大自然以外，众志成城就是最接近神的力量。”
　　这是熬了多少年的中国，才能让天地翻覆换一副新颜。
　　他们起身握手。
　　[咔嚓——]
　　这副历史性的照片后来被珍藏在国家博物馆内，和印在每一本历史教材书上。
　　【future —— 未来的开天辟地者】
　　第二年，奥委会宣布下一届奥运会举办地选在中国。
    08年的奥运，中国人民经历了雪灾，到处停水停电，而后是一个比一个沉重的暴|乱、地震。那年贬义公知敢遍地走，那年反动分子敢手持雪山狮子旗。
　　但一切也阻碍不了那给人以新生般到来的奥运会，历经苦难，国歌依然响彻天空。
　　如今中国人民带着超前的民族自信举办庆典，这次只有欢笑，没有泪水。
　　一首老歌突然之间文艺复兴了起来，大街小巷都在传唱——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有勇气就会有
　　奇迹
　　嗯？你问是是不是漏了什么？
　　破晓来临时，CCTV6 六公主在放什么电影？
　　在放《烈火中永生》。
　　作者有话要说：　　靓女登场！
　　上一章我是熬夜码的后来实在太困了神志不清呜呜呜，醒来一看有些地方写得不是很满意，就稍微修增了一些地方。大致没有什么变化，宝贝们想看可以回去再瞅瞅，也可以不用重看。
　　正文完结啦宝贝们，这就是我想象中美好的世界了( *^▽^*)
　　番外大概还有一章的样子，我尽快放上来。
　　——————
　　文中的一点注释：
　　①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七律·到韶山》
　　②雪山狮子旗，是反动分子藏.独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