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想被你吸血了(快穿)》作者:海毓秀 文案   父母双亡的兄弟,哥哥辍学打工十年供弟弟读书,最终弟弟功成名就,有妻有子,哥哥却因为长期劳损得了肝癌。面对被吸干血的哥哥,弟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借钱请求,冷眼看他自生自灭。   重来一次……对不起,哥哥无能为力,我们一起进孤儿院吧!半工半读你可以的!   因为空难失去亲人的叔侄,叔叔怜惜侄子年幼,帮其打理公司,等到侄子留学归来,又手把手教其掌权。结果却被一无是处,又猜忌心重的侄子亲手害死。   重来一次……对不起,叔叔我卖了股权,自己成立公司它不香吗?你被生吞活剥关我什么事!   阅读指南:1,主攻快穿,1V1不动摇,感情虐渣双线并行。   2,本文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水土不服及时止损,自动反弹一切恶意。   内容标签: 打脸 快穿 爽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天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拒绝吸血水蛭后我走上了人生巅峰   立意:自立自强   作品简评:   凌天是仙界的小世界镇守者。为了平息逝者的怨气,避免小世界崩塌,他主动投身进入了小世界,开启了替原主讨回公道的旅程。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每个世界都追着他跑的爱慕者。凌天不懂情爱,可是对方的单纯和执着让他放下了防备,两人在相处的过程中日久生情。可是凌天不知道,他认定的道侣是龙帝之子,两人之间有颇多渊源……   本文节奏明快,风格轻松,作者幽默的文笔时常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文章竖立了正确的价值观,倡导自立自强,拒绝道德绑架。这个世上总有些人打着爱情、亲情、友情的旗号,要求别人付出。每当遇到这种任务对象,主角都通过犀利的言辞,凌厉的手段让他们的小算盘落空。作者描写的每个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不失为一篇佳作。 第1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哥,爸妈都走了,我们今后要怎么办啊?”   寂静的灵堂里,男孩落寞地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火盆里的木炭。发现当哥哥的没说话,他红肿的眼皮动了动,犹豫地抬眸望向对方,眼神闪烁不定。   被他试探的凌天只想冷笑。也只有原主眼瞎,看不出他的好弟弟心眼已经多成筛子了。也或许不是看不出,只是他的眼睛被亲情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男孩似乎被凌天目光中的冷意刺到了,不自觉地抖了抖,“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爸妈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我好怕……”   如果是那当哥哥的原主在,此刻一定会将他揽进怀里,温言安慰。可是现在换了三千小世界的镇守者凌天,他对这个扒着哥哥吸血十年,等到哥哥身患绝症又将他一脚踢开的“好弟弟”深恶痛绝。   他此行是来惩治弟弟纪文杰,平息哥哥死后怨气的。那个一心为弟弟筹谋,替他撑起一片天的好哥哥已经魂飞魄散了。   安慰?不存在的!   凌天没理他,他在忙着接收原主记忆。原主名叫纪文博,凌天为了图方便,干脆篡改了所有人记忆。他现在叫纪凌天,十五岁,初三在读。   “好弟弟”纪文杰十二岁,小学六年级。   三天前这对兄弟的父母进山收山货,不小心翻落悬崖,车毁人亡。两口子是干个体的,没有买保险的意识,翻车也是他们自己疲劳驾驶,与旁人无关,赔偿是肯定不会有了。   至于他们家的资产,两口子十多年前买了房,两室一厅的老房子,房贷还没还完。今年开年又换了新车,除了进山货的货款,家里就只留了未来几个月的生活费。   根据纪文博的记忆,上辈子邻居骆叔叔做主,替他们转手卖了房子,还了车贷和父母欠下的货款,加上墓地安葬等费用,最后只剩下一万左右。   其实除了这一万块,原主父母的葬礼是有结余的。因为周遭的邻居和熟人看在两个孩子可怜的份上,或多或少都来表示过。不过纪父在社会上认识了些狐朋狗友,其中一个叫徐宇的牵头办的葬礼,事后那些钱都被他们拿去瓜分了。   凌天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纪父纪母都没有亲人了,靠他们两个孩子,这场葬礼根本就办不起来。人家跟你无亲无故,没点好处,凭什么忙前忙后地帮忙打理?   此刻徐宇就带着人在旁边打牌,还有一桌是大浦村村民,等着葬礼结束要货款的。也全靠徐宇压着,这些村民才没有闹起来。   “哥,我有点冷。”纪文杰看凌天不理他,又巴巴地说了一句。   初春时节,夜晚温差较大,呼啸冷风吹得人骨头都僵了。   “冷就再加点炭。”凌天淡淡地道,他才不会像原主一样脱下衣服给弟弟穿,把自己冻得感冒了。原主出门前明明告诉过他,今晚要替父母守灵,叫他多穿点。自己不听,怪得了谁呢?   凌天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就心软,十二岁,已经懂事了。纪父纪母在的时候纪文杰就喜欢躲懒,什么都是大哥做,家务从来不伸手。但在父母和外人面前他又表现得乖巧勤快,纪文博是个老实的,就算被弟弟抢了功劳也不会解释什么。有些人天生心眼就比别人多,年纪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后面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纪文杰一窒,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四处寻找,“装木炭的箱子好像不见了,刚才还在呢,是不是被徐叔叔他们拿走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的两张桌子,也不起身,似乎就等着凌天去拿。   凌天装作看不懂他的暗示,牢牢地坐着没动。纪文杰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直接道,“哥,你去拿点儿木炭过来吧,我不敢去。”   “不敢去就忍着。”凌天才不惯他。   “哥——”纪文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哥,从刚刚开始他就很不对劲儿。   凌天道,“木炭就那么两箱,我们用完了,徐叔叔他们用什么?守夜是我们的责任,我早叫你多穿几件衣服了。”   纪文杰不高兴地撇嘴,“我们又没叫他来。他还收走了人家送的礼金,我都看到了,好大一叠呢。”   凌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上辈子原主受纪文杰蛊惑,葬礼结束之后为了那点礼金跟徐宇等人闹得很难看。后来他辍学进入社会,在工地上打工,被教训得很惨——卢县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徐宇他们在社会上混的,想收拾一个没有背景的半大孩子,只用一句话的事。   至于始作俑者纪文杰,他一直没离开过学校,高中更是因为成绩优异进入惠南市一中,徐宇根本没机会动他。   “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算了?”   “人家没有义务帮我们,徐叔叔能把爸妈的葬礼办好,我已经很感激了。”   “可那些钱该是我们的!”纪文杰气愤地站了起来,他清楚地知道读书才是他的出路,他不想像父母一样起早贪黑,累死累活还挣不了几个钱。而他要继续读书,就需要钱。   “我已经打算好了,等事情办完,我们可以去孤儿院。”   “孤儿院?”纪文杰一脸凌天疯了的表情,“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他正是要面子的年纪,穿戴都是央着爸妈买的名牌。进了孤儿院,他还怎么在同学面前抬起头来?   “你不去就自己想办法找地方住,咱家的房子要卖了还钱的,你指望不上。”   “还钱,还什么钱?谁知道那些人要账是真是假!爸妈已经死了,他们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纪文杰气急败坏,想了想又使坏撺掇道,“那些人赖着不走,摆明就是欺负我们两个孩子,哥,我们报警吧?”   纪文杰毕竟年幼,还没成长到将来眼都不眨忽悠他哥的程度。凌天一不顺他意,他就忍不住暴露真面目了。   两兄弟的争执早就引起了旁边两桌的注意,纪文杰站起来之前,徐宇等人的打牌声就已经停了。等纪文杰嚷出那句话,大浦村村长等人更是气得脸都黑了。   “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一个牛高马大的村民冲了过来,拽过纪文杰的衣领就要教训。   “我,我什么都没说。”纪文杰欺软怕硬,马上就怂了。   “别。”凌天起身拦了一下,“这位叔叔,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我代他向您道歉,您别跟他计较了。”   凌天也不想拦,可纪文杰一个劲儿的往他身后钻,他这个当哥哥的总不能看着弟弟被打也不开口说话吧?万一惹急了,人家连他一块儿打怎么办?   凌天倒不怕被打,他是灵魂倒灌入体的,眼前的汉子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他动手掀翻对方只用一招。只他现在是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十五岁少年,真的出手就太惹眼了。   而且纪文杰不是喜欢撺掇哥哥出头,自己躲在后面装好人吗?让他也尝尝“不懂事”的滋味好了。   凌天又看向村长,“村长叔叔,爸妈欠你们的钱,该多少就是多少,我们认。”又解释,“我刚刚就是跟弟弟商量卖房子还钱,他年纪小接受不了,不是有意那么说的,你们就原谅他吧?”   “算了,老三,别跟个孩子计较。”村长终于开口劝了一句。   “哼!”那个叫老三的村民搡了纪文杰一下,不情不愿地放了手,又余怒未消地指着他道,“小兔崽子,你哥说的这才叫人话。我们要钱白纸黑字,有凭有据,你喊派出所来我们也不怕!”   村长顾及徐宇等人,又不想担上欺负孩子的名声,站出来说了句真心话,“大侄子,不是我们不讲良心,逼着你们两个孩子要钱。我们村儿的人一年到头往深山里跑,就靠卖这点山货养家糊口了。纪老板的事谁都不想的,但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我们总要吃饭呐。”   “村长叔叔,我明白的。”凌天理解地点头,不带丝毫怨气,稚嫩身体虽然还没长成,可是始终站得牢牢的。   大浦村村长在他肩上拍了拍,心里不免有些可惜,这么好的孩子,小小年纪父母双亡,今后想出头,怕是难了。   一场冲突就这么化解了,村长带人重新坐了回去,倒是徐宇没急着走,眼神上下打量着兄弟二人。纪文杰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害怕地躲在凌天背后,始终不敢抬头。   “徐叔叔,没事了,你回去打牌吧。我跟弟弟好好说说,他不会再闹了。”   徐宇点点头,突然道,“纪华是我兄弟,我送他一程是应该的,不过其他兄弟忙前忙后……完事了我总要请他们吃顿饭,洗个澡去去晦气什么的。到时候礼金剩下多少,都还你们。”   徐宇的安排很符合他的性格。他喜欢呼朋引伴,大包大揽,更重要的是标榜义气,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难怪原主因为礼金下他面子,他会那么生气。因为在他心里,他根本没有私藏一分钱,全是兄弟们应得的。   原主记忆里可没有这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文杰的话,徐宇才改了主意。   不过无论如何,凌天是不想欠他人情的,“不用了,徐叔叔,我知道那点礼金根本就没有多少,先头的花费都是您垫付的,总要还您。而且还要麻烦您请几个叔叔吃饭,您替我好好儿谢谢他们吧,剩下的钱就当是辛苦费了。”   凌天的话说得漂亮,也很给徐宇面子,唯一的败笔是纪文杰在他身后拉扯他衣服的小动作。   纪文杰不愧是个窝里横,自己不敢跟徐宇说,只敢在背后向凌天表达自己的不满。   徐宇看到都气笑了,摇了摇头,对凌天道,“你是个好的,有几分你爸的风范,以后有事尽管找徐叔叔,徐叔叔一定帮忙!”   “谢谢徐叔叔。”凌天只管道谢,心里怎么想的就是另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一:《位面美食商人》   景奕风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美食博主,他用糯米酿醋,高粱酿酒,自制豆瓣酱、酸笋、泡椒、榨菜……被网友们戏称为不给黑心商赚一分钱的抠门博主。   就在他成功地用重奶油发酵提炼出黄油之后,位面美食交易器终于找上了他。   于是,成天啃黑面包的剑士和魔法师们见识了手抓饼、茶叶蛋、肉夹馍、水煎包;只喝得起营养液的星际人见识了酱香、泡椒、酸辣、蒜蓉、粉蒸……   西幻大魔导师:所有人都疯了,涌入西奥多这个小城只为了吃顿好的……等等,最后一份蜂蜜烤翅是我的!   星际上将:奕风太无情了,从来不给特权阶级开后门,我排队都排到三个月之后了!   预收文案二:《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在末世挣扎了六年,最后竟因为一句流言,被他认为是至亲的人谋害。一朝穿越,他冷了心肺,当个猎户只求平静度日。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田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的哥儿要被抢走,村长来求他……行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主角力量异能者,战斗意识和技能点满。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水土不服及时止损。 第2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徐宇走了之后,纪文杰马上按奈不住了,“哥,你怎么回事?那笔礼金明明是我们的,你都不跟我商量就让了出去?”   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不敢大声嚷嚷了,只敢小声对着凌天撒气。   凌天睨了他一眼,“你不愿意,就自己去找徐叔叔把钱要回来,我不管。”   “你让出去的,我怎么要回来?要去也该是你去!”   “我不去,我认为徐叔叔的安排合情合理。几个叔叔一会儿还要帮忙抬棺,把钱要回来,你自己抬吗?”   纪文杰窒了窒,“我,我们可以花钱找人抬!”   凌天摊手,“那不就结了,反正都要花钱,大半夜的你去哪儿找人?抬棺这事本来就嫌不吉利,不是亲朋好友,你以为一点小钱人家愿意吗?”   纪文杰张了张嘴,很想说钱是你让出去的,我没同意,分家的时候你应该把我那份儿还我。不过他还想哄着他这愣头青大哥给他花钱,甚至辍学供他读书,不好把人得罪狠了。   他完全没发现,他的好大哥已经换人了。因为凌天做事都是有凭有据的,也很符合原主认理的性格。如果不是纪文杰在背后撺掇,原主信任弟弟的心情占了上风,他根本不可能得罪徐宇等人。   两人一夜无话,纪文杰是气的,不想跟他哥说话。他还以为凌天会像原主一样,受不了他的冷落,主动来道歉。   可惜凌天根本就不在乎他,任凭他冷得在凳子上缩成一团,也没有丝毫动容。   他又仔细看了原主的记忆,上辈子因为纪文杰反对,他们兄弟俩卖了房子也没有进孤儿院,而是在县里租了一个单间,把家里有用的东西都搬了过去。上学时他们吃饭都在学校里,放假原主负责买菜做饭,就这样纪文杰还是嫌弃租住的地方环境不好,哥哥做的饭菜不好吃。   原主的容忍并没有换来弟弟的懂事,相反纪文杰非常嫌恶他哥,因为原主开口闭口就是家里情况不比从前,要勤俭节约。纪文杰开始还忍着,后来就经常在原主耳边念叨他的成绩比哥哥好,两人都读大学太难了,不如把机会让给一个人,他毕业会挣钱给哥哥,给他养老什么的……   原主听在耳里,也记在了心上。   他的成绩确实不如弟弟,不过真正一落千丈还是因为父母去世之后。只进不出的生活压力太大了,他把精力用到了打零工上。小县城的机会不多,他不得不时刻盯着,偶尔还会逃课去打工。后来逃课的时候越来越多,学习也就渐渐跟不上了。   原本他们是能领到贫困补助的,但纪文杰不肯,他一向看不起贫困生,要他跟他们一样,打死他也不干。何况领了贫困补助,他还怎么买好看的衣服和鞋子?   他不领,也不准当哥哥的领,因为小县城就那么一所初中,他丢不起那个人!   就这样,原主初中毕业,拿到毕业证都很勉强。在纪文杰的洗脑下,他也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干脆放弃了升学,去了工地打工。   原主一开始是从搬砖、和泥砂开始的,因为徐宇的缘故,工钱经常被克扣,干得也比别人多。原主为了挣钱供弟弟读书,这些都忍了。后来遇到一个好心的老师傅教他装水电,情况才好了一点。   作为唯一的吸血来源,纪文杰把他哥牢牢掌控在身边,经常给他画大饼,描绘美好未来。他去了惠南市一中,也把原主带了过去。原主没钱没人脉,去了新的地方又要从头开始,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但纪文杰没想那些,他只想到自己。   他考上大学那一年,原主觉得苦尽甘来了,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他松口去见了觉得还可以,就傻傻地回来询问弟弟的意见。谁知没过两天,女孩就托人带话说他们不合适,断了联系。   连续几次都是这样,原主觉得女方可能是嫌他穷,干脆也不急了,等弟弟毕业挣钱了再说。   其实他放弃地干脆,也有纪文杰进了大学,他感觉压力更大的缘故。纪文杰说同学穿戴都是名牌,他没有的话别人会看不起他。好不容易穿戴买齐了,他又找了一个家世不错的女朋友。   这个女朋友确实给力,是大公司副总的女儿,纪文杰毕业后就走了未来岳父的路子,进了这所公司。   可问题是白富美不是那么好来往的,人家的消费观就跟普通人不一致。虽然她也会尽量配合男友,不去太高消费的地方,约会的时候也会看时机买单。但基础消费在哪儿,不可能为了跟你交往,降低生活品质吧?   纪文杰为了打肿脸充胖子,把他哥压榨到了极致,并且因为投入地越来越多,原主也越来越难拒绝弟弟的要求。纪文杰一生气说翻脸,他就算借钱也要拿给他,可以说非常低三下四了。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纪文杰从没跟女朋友提过哥哥的存在。只说父母去世,给他留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他自己也会投资,所以过得还可以。   这也是女朋友的副总老爸满意他的最大原因,没有亲族就没有拖累,小伙子人聪明,有眼力劲儿,是个可造之材。加上长得相当不错,外孙的基因也有了保障。   为了顺利结婚,纪文杰特意跟原主分立了户口,就怕被未来岳父看出端倪来。   纪文杰毕业、进入大公司、结婚,一路顺风顺水,活脱脱的人生赢家。这个时候,原主这个没了利用价值的哥哥就很碍事了,纪文杰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甚至连结婚也没有邀请对方。   原主收到消息主动参加,在门外就被闻讯而来的弟弟劝走了。   原主很伤心,也渐渐察觉出了弟弟的态度。虽然很不甘,可那毕竟是他的亲弟弟,他也没想去拆穿他。他淡出了纪文杰的生活,可是一场体检打破了他的希望,他因为长期劳损,患了肝癌。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去找他唯一的弟弟救命——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到公司来着找我吗!”   “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只好…只好来公司找你……”   “找我干什么?”   “文杰,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查出肝癌了。”   “肝癌?你开什么玩笑,癌症能治好吗!我那点工资,又要应酬、走人情,还要给老婆和岳父岳母买礼物,哪儿有多余的钱借你?”   “……你岳父不是有钱嘛,能不能找他借点儿?”   “你疯了!我怎么跟他解释你的身份?他又会怎么看我?岳父当初看中我,就是因为我没有穷亲戚拖累。你突然冒出来,开口就是借钱,想害死我吗!”   “文杰,哥也不想连累你。但哥打工这么多年,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你帮帮我,医生说我的病治疗得当还能活十多年,哥不想死……”   “你不想死,就要害死我?又不是我让你辍学,让你供我读书的!”   “文杰,我是你哥!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大不了我去找你岳父,我自己跟他开口。”   “别!这样,你先回去找工友借点,我这边想办法给你凑。你多等几天,不要再来公司找我了!”   “可是你的电话……”   “我前几天出差忘了带手机,后面就打得通了。”   纪文杰不耐烦地打发走了原主,后来原主再打电话过去,果然打得通了。只是纪文杰口中的凑钱永远落不到实处,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两年……原主是在等钱救命啊,纪文杰一再拖延,他等得心都凉了。不是没想过揭穿纪文杰的真面目,可还没等他行动,纪文杰的人就来把他教训了一顿,亲手把他送上了回老家卢县的客车,不准他再出现在这个城市。   原主本来就病入膏肓,被打了一顿,又受了惊吓,回卢县没多久就死了。   回顾完原主的记忆,凌天看眼前小崽子的眼神更是没了丝毫温度。他是三千小世界的镇守者,当然看得见纪文杰在他哥等救命钱的时候,是如何出入高档餐厅和酒吧花天酒地,大把撒钱,还给自己买奢侈品的。   他不是没钱,他只是不想给罢了。原主在他眼中就是个过时的赚钱机器,老了旧了,需要花大把钱维修,修好也没有利用价值。亲情算什么?在金钱和权势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种白眼狼,凌天不会杀死他,只会让他一步步体验原主的绝望! 第3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凌晨五点多,送葬的队伍就顶着寒风出发了,凌天去的时候怀里还抱着遗像,回来就已经换成了两坛骨灰。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纪家又拿不出多余的钱买墓地,他们只能将骨灰放进殡仪馆暂存。   告别徐宇等人,凌天又带着大浦村村长等人回家,当着他们的面把房产证交给了邻居骆建业,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骆叔叔。他是县政府的基层工作员,大浦村村长他们都见过,也在他手里办过事,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骆叔叔,麻烦你了。”所有人离开之后,凌天乖巧道谢。   骆建业见他一副小大人模样,心中一软,“你这孩子,骆叔叔看着你们兄弟俩长大的,这点忙算什么?”他又叹了口气,“我尽量帮你们找个出价高的买主,房子转出去了,你们也好多留点钱傍身。晚上我让你芳姨过去帮忙打扫下,房子干干净净才好出手……呃,家里的东西,想好怎么处置了吗?”   “除了衣服和棉被,都留给下一家吧,我和弟弟打算进孤儿院去。”   “我说过了,我不去孤儿院!”纪文杰一听他哥又提这个,马上就不乐意了。   卖房子是因为形势比人强,房产证一天不交出去,这些村民就一天不会走。他惯来会衡量利益,已经想明白他哥这么做是对的。可是进孤儿院就真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打死他也不去。   “文杰,我们今后的出路都在学业上,住哪里不重要。”因为骆建业在,凌天“好心”提点了一句。   其实不是非要去孤儿院,申请社区救助也是可以的。不过凌天不想再像原主一样照顾这个白眼狼弟弟了,他反正是要去孤儿院的,纪文杰爱去不去。   纪文杰果然很坚持,“我不管,总之我就是不去!”   “随你吧,我自己去孤儿院。”凌天无所谓。   纪文杰一听这话就皱了眉,“哥你什么意思,你不管我了?”   “我没说不管。”纪文杰刚要高兴,凌天又接着道,“从前你总说我把你当小孩子,嫌我多管你。从今天开始,我把你当大人了,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当然,我的也是,去孤儿院我已经决定了。”   纪文杰胸口一堵,眼睫动了动,瞥了一眼旁边的骆建业,突然掉起了眼泪,“哥,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们都不进孤儿院,一起相依为命不好吗?”   骆建业见纪文杰哭得可怜,也开始劝和,“凌天,其实顺着你弟弟的意思也可以,到时候我帮你们申请政府补助,租房和生活肯定是没问题的。”   凌天摇了摇头,面露羞愧,“骆叔叔,我已经初三了。爸妈在的时候,我偷懒没有尽全力学习,可是现在不行了。不管为了我自己的将来,还是为了给爸妈争口气,我都要将精力放在学业上。我没办法兼顾弟弟,现在让他学习家务、照顾自己已经太晚了,进了孤儿院,好歹有人能教教他。”   想当初原主在的时候,纪文杰能攒一星期的衣服和臭袜子拿回家给他洗,高中开始有了洗衣机才好了点,凌天才不会给他当老妈子。   骆建业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他回想纪家两口子在的时候,对小儿子的态度一贯是宠宠宠,拖个地也能夸半天。难怪凌天坚持要进孤儿院呢,合着弟弟十二岁了,什么都不会?   “谁要人教了,我自己会做家务,你嫌我拖累你就直说!”纪文杰脸颊涨得通红,气冲冲地跑回家,将门甩得震天响。   骆建业眉心一跳,真没想到纪文杰这小子是这样的。   凌天无奈一笑,“他的脾气也该改改了。以前有爸妈在,别人还会顾及一点,现在……我怕我护不住他。”   骆建业表情一顿,是啊,纪家兄弟最大的才十五岁,还是两个心性不全的孩子。经济方面是没问题了,但没人管束,难保不会有人引诱他们学坏。凌天独立,自理能力也强,可纪文杰不是啊,万一纪文杰学坏了,又把亲哥拖下水……算了,还是孤儿院安全!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跟孤儿院那边说明情况的。”骆建业拍了拍凌天的肩,吁了口气,“你也不容易,希望文杰有天能理解你的苦心吧。”   苦心就不必了,他完全没有,他只想看对方吃苦头。   而且他是故意在骆建业面前这么说的,他已经十五了,孤儿院不一定愿意接受他这么大的孩子。但有人帮忙说话就不一样了,骆建业好歹在县政府工作,孤儿院院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凌天开门回屋,客厅里没有人,属于纪父纪母的房门大开,两兄弟共用的房间门闭得紧紧的。看样子纪文杰在里面,并且还在气头上。凌天懒得跟熊孩子争辩他独占俩人房间的事,反正家里有多的房间,他们分开住正好,互不打扰。   一晚没睡,凌天这个身体始终是凡人的,需要吃饭和休息。他进厨房看了下,冰箱里有鸡蛋,灶台旁边有一把莴笋。因为放的时间有点久了,莴笋叶子有些焉巴巴的,不过还能吃。   材料有了,凌天打算参考原主的技能,简单地下个面。动手前想了想,晃到紧闭的房门前敲了敲,“我准备下面,吃吗?”   “不吃,滚!”伴随着熊孩子的怒吼,还有物体砸到门背后的重响。   凌天一点也不生气,他就是礼貌地问一句,不吃最好。   纪文杰这小崽子就是仗着他亲哥会哄他,所以才有恃无恐。可他又不是原主,巴不得纪文杰跟他生疏了呢,跟白眼狼走得近了可是会被反咬一口的,他又不傻。   凌天第一次下厨,感觉还不错,一碗热腾腾的莴笋鸡蛋很快出锅了。他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刷了锅碗,又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钻进父母的房间睡了。   纪文杰躺在床上,竖起耳朵留意着厨房的动静。面香味传来的时候,他还以为他哥会再来敲门,到时候他就半推半就地开门出去,填饱咕咕叫的肚子。   当然,他不会轻易原谅他哥,一碗面就让他把委屈咽下去,没那么容易!   纪文杰焦躁地等着,谁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来敲门,好似忘了他还有个弟弟……外面的声音渐渐停了,整个屋子安静无声。纪文杰实在躺不住了,开门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偷偷溜进了厨房。   灶台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他以为的香喷喷的面碗。揭开锅盖,锅里空荡荡的,洗刷得很干净。   他不死心,转头打开冰箱,还是什么都没有。   纪文杰气坏了,随手摔上冰箱门,抬脚就想冲进隔壁爸妈的房间质问。可他心里堵的那口气还没消呢,主动搭理对方的话,他就输了……   纪文杰僵持了半晌,忍着气找了一包饼干,干噎的时候委屈地眼眶都红了。他在脑子里想象凌天来找他道歉,被他各种为难的场景,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凌天要是知道他这样想的,只会笑他白日做梦!   可惜凌天不知道,他一觉睡得下午三点多。刚打开房门,早就醒来、已经等候多时的纪文杰马上冲了出来,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   凌天睡饱了心情好,歪了歪脑袋,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他一开口,纪文杰马上像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气势汹汹地指责道,“你还问我怎么?你吃饱了倒是睡得着,知不知道我还饿着肚子!”   “我不是问过你嘛,你自己说不吃的。”   “我、我那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纪文杰咬牙,委屈得要哭了,“爸妈在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我不愿意吃饭,你会哄我吃,还会大老远去买我爱吃的烧烤……”   凌天听得好笑,“吃饭还要人哄?纪文杰,你十二岁了,不是两岁!我是锁了冰箱,还是锁了厨房门了?你不是说自己会做家务吗,煮个面都不行?”   还给你买烧烤?想得美!   纪文杰涨红了脸,“我凭什么要自己做,你是我大哥,照顾我是应该的!”   “应该的?”这该死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凌天很想翻白眼,“我是你哥,不是你的老妈子。如果没人做饭你就要饿肚子,那你饿着吧。”   白眼狼他不心疼。   可他话音刚落又后悔了,他是来惩罚纪文杰,不是来引导熊孩子的改邪归正的。   纪文杰上辈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哥病死,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挽救,但他都选择了漠视。他不会引导他,不是每个人做错了事都有第二次机会的,原主就没有。他已经魂飞魄散了,只有满腔怨气还肆虐在这方天地间。   如果纪文杰受了他的打压变好,他还会高看他一眼。但是很可惜,自私自利是这人的本性,他做每个选择都是基于自身利益出发,他的灵魂已经没救了!   “不做就不做,谁稀罕吃你做的东西!”纪文杰不甘地吼了一声,拔腿就要往外跑。   凌天凉凉地提醒,“记得带钥匙,我不想大半夜起来给你开门。”   纪文杰顿了顿,满脸愤愤地回来抓走了钥匙。   凌天撇撇嘴,让熊孩子被关在门外,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头脑倒不失一件乐事。不过他还是要顾及旁人看法的,外人眼里他只是逼弟弟成长,绝不是父母刚过世就冷血无情翻脸的亲哥哥。   虽然他的确是…… 第4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纪文杰出去了,凌天感觉更自在了点儿。他把屋子收拾了一下,烧水给自己痛痛快快大洗了一通,又拆了纪父纪母房里的被子来洗。   昨晚上烟熏火燎的,身上不知沾了多少烟和纸灰。早上回来又累又困,只能将就先睡一觉,现在有时间了,当然要把未来几天的生活环境打理好。   晾好被子,凌天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买菜。因为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时间点晚市高峰已经过了,摊贩剩下的菜可能会不新鲜。   很快邻居芳姨来敲门,打消了他的犹豫,“晚饭去我们家吃吧……都是老邻居了,客气什么,你骆叔叔也有事情跟你商量。”   凌天闻言不再推辞,答应了下来。人家大忙都帮了,再多一顿饭也不必矫情,这人情以后找机会还吧。   “对了,文杰呢?”芳姨问。   “跟我闹脾气,出去了。”凌天不在意地耸耸肩,“算了,别管他,他自己身上有钱,会自己买东西吃的。”   纪父纪母是做生意的,在钱财方面比较大方,小儿子又是娇宠养大,要钱基本都会给。这次出门除了给原主生活费,也偷偷给弟弟塞了钱,因为事出突然,纪文杰根本没机会花。   凌天知道他有钱,所以也不担心他。   凌天跟着陈芳去了隔壁,骆建业和儿子骆子俊已经上桌了,正在等他们。   “凌天哥。”看到他们进门,已经三年级的骆子俊乖巧地叫了一声。   骆建业也热情地招呼他,“来了,快坐吧。”又看看他身后,“文杰呢,怎么没来?”   陈芳帮忙解释了一下。骆建业听完皱了眉,也没有细问,更没提要去找。他在卢县政府工作十多年了,本地治安还是不错的,十二岁的孩子,没那么容易丢。何况文杰那性子确实该改改了,一言不合就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骆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骆建业在饭桌上关心了一下凌天,又跟他细聊了一下未来的打算,见他把自己规划地很好,满意地点了点头。   骆建业本来只是可怜纪家两个孩子,接触下来倒是十分欣赏凌天了,可惜他只是个小公务员,再欣赏也有心无力。再说纪家两个孩子呢,他总不好收养一个,另一个不管吧?把人家两兄弟分开算怎么回事呢?   吃完饭,骆建业洗了手,把凌天叫了过去,从包里找出孤儿院的申请表。凌天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表情呆了呆,“骆叔叔,房子还没找好买家呢,不用那么快……”   “没事,我跟孤儿院那边说好了。先办手续,后面直接去就是了,也免得耽误你们的学习。”骆建业说着,怕凌天不会,自己掏出笔帮他和纪文杰填起来,不时问凌天两句。   凌天自然配合。   骆子俊在一旁写作业,听见邻居两个哥哥要去孤儿院,瞄着凌天的目光隐隐带了同情之色,垂头想了想,作了决定。   “凌天哥,这个给你。”见凌天要走了,骆子俊“哒哒哒”从屋里跑出来,手上捧着一个小猪存钱罐。   凌天心里有些暖,也有些好笑,下意识转头看向骆建业两夫妇。   骆建业装模作样地移开目光,负手而立,“看我干什么?小俊要怎么用他的压岁钱是他的事,我不管。”   陈芳眼神温柔地看着凌天,“拿着吧,是小俊的一点心意。”   凌天,“……”   他脸皮再厚,也不可能要一个小孩子的压岁钱!不过骆子俊跟纪文杰那个白眼狼不一样,小朋友的善意,应该收到认真的回应……   凌天低头,摸了摸骆子俊的脑袋,微笑道,“谢谢小俊,不过哥哥那里还有钱,小猪你自己留着吧。”   “凌天……”陈芳还要再劝,凌天站直身体,坦然道,“芳姨,骆叔叔,我和弟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骆叔叔已经说过帮我们申请补助,未来的生活肯定是有保障的。而且我们也不用生活得太好,不然哪儿来的动力拿奖学金啊?”   “好小子,有志气。”骆建业眼中异彩连闪,这孩子他果然没看错。   骆子俊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最终在凌天的坚持下把小猪存钱罐收了回去,看着有点闷闷不乐的。   凌天走后,骆子俊问爸爸,“凌天哥明明需要钱,为什么不收下?”   “小俊,爸爸教没教过你,人要有傲骨,该是我的我拿着,不该我的我一分不要。你凌天哥虽然身处逆境,但他有自己的坚持和傲骨,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的。”   看着儿子似懂非懂的眼睛,骆建业笑了笑,“好了,去写作业吧,等会爸爸来检查。”   “哦。”   白天睡多了,晚上凌天睡不着,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的是原主看过很多次的《西游记》。在凌天看来,电视里的天庭仙府和神仙法术都粗糙得不行,不过故事却是漫长无聊的仙界里没有的,因此他看得津津有味。   纪文杰开门进来,看到他哥还没睡,直接当人不存在,闷不吭声就要往屋里走。   “等等。”凌天叫住他,拿出刚刚填好的表格其中一张,“这是孤儿院的申请表,属于你的那份骆叔叔已经帮您填好了……”   凌天话未说完,纪文杰就像被踩了痛脚一样,想也不想就道,“我说过了,我不去孤儿院!”   “我知道,我只是知会你一声。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出门办手续,愿意就跟我一起去,不愿意就算了。”凌天冷淡地道。   本来这些手续他是可以帮忙办理的,但还是那句话,他不是对方的老妈子。至于申请表是骆建业带回来的,填表的也是他,不关凌天的事。   可惜纪文杰还在气头上,没等凌天说完,就重重地甩上了房门。   凌天轻笑一声,这小崽子根本就不用他出手,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了。   他起身关掉电视,钻进浴室洗漱,但还没洗漱完,纪文杰又出现在了浴室门口,看他的眼神像仇人一样,“爸妈留下的钱呢?里面有我的一份儿,给我,我自己拿着!”   纪文杰说的是纪父纪母留下的压箱底钱,他们怕有事不能及时赶回来,就在家里留了两千多块钱,锁在柜子里,钥匙挂在凌天身上。   这也是两口子除了货款之外仅剩的钱了,两千多块在这个年代是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不是小数目。他们知道大儿子稳重,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告诉弟弟,也没有告诉他有多少钱。凌天也是看原主上辈子的记忆,才知道具体金额的。   原主确实稳重,他没有开过柜子,也没有告诉弟弟。但在父母的葬礼上,他为了安慰弟弟才开口说了,所以纪文杰才有此一问。   正好,凌天也没有替他保管的想法,抹把脸回房打开柜门,将锁在抽屉里的铁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里的钱有零有整,除此之外还有纪母的金首饰、玉镯子等等,其实成色一般,除了金子,别的都值不了几个钱。   纪文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钱,伸手就想拿,却被凌天按住了爪子,“别动,我来分。”   纪文杰脸上的戾气一闪而逝,本想发作,转念想到凌天今天的表现,不情不愿地放了手。   他不得不忍,发育期的男孩子,小一两岁武力值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更别提他跟凌天相差了三岁。真的打起来,他绝对干不过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凌天。   当然这只是表面差距,事实上凌天一根手指就能将狼崽子按翻。他懒得理纪文杰的黑脸,当着他的面,一张一张数好了钱,和其他东西一起按价值平分成了两摊。   “分好了,你自己选吧。”   纪文杰看看金耳坠,又看看金项链,一时难以抉择,眼珠子动了动,道,“我年纪小,妈的首饰都归我吧,钱也要多给我五百,算是你让徐宇拿礼金的补偿。”   凌天摇头,寸步不让,“不行,就这么分。”   原主上辈子最大的怨恨就是被弟弟吸尽了血,凌天作为执行者,现在代表的就是原主的身份,公平公正是必须的,绝不可能让他多吃多占。   “纪凌天,我是你亲弟弟,这点让步都不肯吗?你比我年长三岁,这些本来就是你欠我的。”纪文杰对他怒目而视。   “我并不欠你什么。”凌天眼神奇异的看他,“你是觉得我比你年长三岁,所以占了这个家的便宜?”   纪文杰垂下眼皮不说话,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你要这么跟我算也行。”凌天思索了一下,准备以理服人,“爸妈做生意经常不在家,你的衣食住行都是我在管,没错吧?你自己动手做过一餐饭,洗过一件衣服吗?你确实比我小三岁,过得日子却比我好多了,大冬天我用冷水洗衣服的时候,你在烤火炉看电视;我拖地的时候,你在捣乱疯玩儿。你觉得不公平,那你冒领我的劳动成果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也给我买一支雪糕?”   纪文杰倏地涨红了脸,他知道凌天说的是什么,他一直以为他哥不知道。有时候他哥拖了地,或者洗了衣服,他会在爸妈回家的时候拿起来装装样子,爸妈看到了就会夸他,甚至拿钱给他。   他拿了钱会去买零食、玩具,一切他想要的东西,从没想过给他哥分一份儿。但他哥不一样,他买什么都有他的一份,他也习惯了这样的“公平”。   凌天在心里冷嗤,纪文杰觉得自己年纪小,在这个家吃了亏。但他怎么不想想,他因为年纪小,逃避了多少家务和责任?也正是因为年纪小,爸妈和哥哥都宠着他,让着他,从来没跟他计较过。   也正是这样的让步,最终宠出了一个白眼狼!   纪文杰被凌天说得无法反驳,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能用仇恨的眼光瞪着凌天,仿佛对面的是他杀父杀母仇人。   他愤愤地抓过含耳坠的那把钱,转身就走,一秒也不想再留下了!   凌天只觉得好笑,天知道他只是平均分配了家财,对方这股理所当然的气性是哪儿来的! 第5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第二天早上八点,凌天准时出门。纪文杰的房门一直紧闭着,屋内悄然无声,也不知道对方起床没有。   凌天没有去敲门,将装钥匙和资料的书包背上,自顾自出门了。   先到巷口的小摊吃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两个包子,结账的时候不过才一块五毛钱。凌天看过原主后面的记忆,知道未来十年经济发展得很快,一千多块钱现在看似很多,很快就会贬值了。   不过他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当务之急是遵循原主的心愿,继续读书。   因为骆建业事先打了招呼,凌天的孤儿院申请手续办得很快,往社区、派出所各跑了一趟,不到十点就办完了。他交了表格,又顺道跟着孤儿院的王院长一起参观了宿舍。   卢县的孤儿院不大,宿舍是以前的旧房改造的,一个宿舍不过十来平左右,摆了四张铁架子床,上下铺共八个床位。凌天去的时候是上课时间,宿舍里一个孩子都没有。   王院长道,“门口这张空着的就是你的床位了,还有那边那个柜子,也是你的。”   凌天认真记下,看到门口张贴的执勤表,还有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宿舍和叠得整齐的被子,心里马上就满意了一大半。   “凌天,你已经十五岁了,进来以后就是这个宿舍最大的孩子。孤儿院有孤儿院的规矩,我希望你能和大家团结友爱,不能自己拳头大就欺负别的孩子,明白吗?”王院长点到为止。   凌天颔首,“院长放心,我明白的。”   王院长点了点头,又跟凌天讲了一些孤儿院的规矩,就转身离开了。   凌天看什么都安排好了,下午也没事了,干脆回了学校。原主因为家里出了事,已经请假四天了,初三的学业任务重,能多学一点是一点吧。   凌天虽然是三界镇守者,但他真没试过进入其中,学习小世界的知识。不过他好歹是天生地养的神祗,耳聪目明,过目不忘的基本属性还是有的。加上原主所学的知识都在脑子里,他只需要查缺补漏,融合贯通就好了,问题应该不大。   凌天进教室的时候,一班的同学都还在午睡。他循着记忆找到自己的位置,愕然发现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叠练习册和试卷,几乎快把位置淹没了……   初三因为动不动就考试,座位都是单排的。乱七八糟的试卷堆在小小的单人桌上,好像一座雪白的金字塔,随时都会出现“最后一根稻草”,将它压塌了。   邻桌方明刚睡醒,看到他来了,用同情的眼神瞄了一眼。   他倒是不是同情凌天父母双亡,而是同情他短短时日要把这些试卷补回来。至于凌天家里的事,班主任虽然知道,但同学们都是不清楚的,只以为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或者是生病了。   凌天将书包放在椅子上,认命地开始收拾桌子,卷子一张张展开整理好,按科目摆放。   没一会儿同学们陆续醒来,看到凌天,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纪凌天,你怎么一口气请了四天的假,出什么事了?”   “物理老师说这几天考的都是重点,再不来你亏大了。”   还有羡慕他的,“你就好了,四天不用做作业,你看你桌上这一堆,就知道我们有多惨了!”   凌天刚要解释,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哟,纪同学终于来啦?这么久没出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周围的同学们纷纷皱眉,可是又不敢得罪说话的人,竟不知不觉让出了一条路,让凌天看到了说话人的样子。对方也是十五岁左右,皮肤很白,身形微胖,烫着一头自以为很帅的非主流长毛,身上则穿着黑骷髅头T恤,夹克,下-身宽松的裤子上挂了一条金属链子……   按现在的流行来看,他穿得是非常潮的,这一身的价格也不菲。不过由凌天看来只觉得辣眼睛。特别是对方可能吃得太好,白胖的脸上长了不少青春痘,生生破坏了那张还算能看的脸。   不过更让凌天诧异的是这个人。他对比过原主两世的记忆,很确定上辈子没有这个叫苏元白的人存在,这辈子突然就冒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他投射神魂进来的缘故,让小世界产生了细微偏差?   苏元白双手插袋,吊儿郎当地走近,“纪同学没事吧?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开口。大家同学一场,我家的钱又多得用不完,帮点小忙……”顺手的事。   当他看清楚凌天的脸,还有他脸上的神情,突然呛了一下,双耳一下子就红了,“你你…你怎么这么看我?”   那个眼神怎么说呢,黑沉冷凝,似乎还带着无限的怀疑与探究,就这么定格在他脸上,让他心慌意乱!   “对呀,你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我们老大好意关心你,你还不领情?”苏元白身后的一个跟班误解了他的意思,跟着帮腔道。   苏元白马上转头瞪了人一眼,不过小跟班的注意力都在凌天身上,没发现。   凌天收回目光,摇头,“没什么,谢谢苏同学关心。”   苏苏苏同学?   苏元白耳朵痒痒的,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揉上去。当了两年的同学,他今天才知道纪同学的声音这么好听!   不得不说校霸同学的想象力挺丰富,十四五的男孩子正处在变声阶段,不说个个是公鸭嗓,但也正是尴尬时候,能好听就奇怪了。   “不、不用客气!”苏元白倏地站直了身子。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老大,他明明对纪凌天恨得咬牙切齿,说好了找机会羞辱他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啦?   “老大?”   “闭嘴,别说话!”苏元白有点慌,推搡着几个跟班回去了。   凌天也意外对方的半途而废。苏元白这人跟原主不对付,或者应该说,他单方面记恨着原主——   根据原主的记忆,苏元白家里应该很有钱,初二转学过来,就用钱笼络了一群不良学生,成了名副其实的校霸。   这学期校霸同学不知怎么看上了二班的葛云柔,又是送礼,又是护送上下学的,搞得好学生葛云柔不胜其烦。单纯的小女生对钱的概念不深,比起外貌不佳,又是差生的苏元白,她忍无可忍地表示自己更喜欢纪同学。   这一下苏元白炸毛了。光明正大追了一星期,就得到这么一个结果,让他校霸的面子往哪儿放?不服气的苏元白从此处处针对原主,连路上堵人都干过,只是因为路人干扰,才没能将计划实行。   凌天不知道苏元白搞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给对方贴上“炮灰”“地主家二傻子”的标签。这次就算了,下次这二傻子再敢来招惹他,他不介意顺手教训一下,给他竖立正确的人生观!   苏·地主家二傻子·元白,“QAQ……”   下午第一节 是物理,昨天正好小考过,物理老师选择了讲卷子。凌天一心二用,一边听老师分析题意,一边下笔解题,有原主的记忆打底,还算游刃有余。察觉到右边似乎有人一直在看他,凌天皱了皱眉,循着感觉回望过去,只见一道白胖身影忙不迭收回目光,垂下了脑袋。   凌天,“……”搞什么?   苏元白心脏一阵“砰砰”乱跳,他就想看一眼,谁知道那人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那么好看,他一时看呆了。   发觉那两道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脸上,苏元白脸上火辣辣的。他低着头,努力作出认真学习的样子,其实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看不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元白很想抬头看看对方收回目光没有,眼睫动了动,却怎么也不敢转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既想让对方看他,又害怕对方看他……   苏元白脑中思绪乱转,蓦然想起今早起来照镜子,发现脸上又长了好几颗痘痘……他心底一惊,连忙抬手捂住,感觉挫败得不行。自出生以来头一次,他产生了疑似自卑的情绪。   他小时候其实不丑,并且因为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四分之一的爱尔兰基因,五官长得非常精致,像个玉雪可爱的小天使一样。   可惜,他从进入青春期就开始发胖,回国之后更是没了管束,大吃大喝,一发不可收拾……   苏元白焉哒哒地坐在位置上,垂头丧气的像个刚吃了败仗的小将军。他移开手,偷偷转眼去看,纪凌天已经收回目光,认真听老师讲课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更失落了。   “苏元白同学,认真听讲,不要东张西望!”满脸严肃的物理老师突然提醒。   苏元白倏地抬起头,圆润的脸颊涨得通红。他当校霸久了,早就忘了羞耻是什么,可是现在关注他的目光多了两道,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对了,只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桌洞里去。   太丢人了! 第6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撑到下课,苏元白松了口气,恍惚中听到教室门口有人喊了声,“纪凌天。”   苏元白眼皮一跳,抬头才发现是班主任。班主任对着纪凌天招了招手,将那个影响了他一整节课的人带走了。   苏元白紧绷的情绪陡然松懈下来,慢慢抬手放到桌上,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进下去。要命,班主任只是喊个名字,他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邻桌的小弟孟波凑过来,用那双猥-琐的小眼睛暗戳戳示意道,“老大,班主任把纪凌天叫走了,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听听?”   “是啊,老大,我们跟去偷听吧?”另一个小弟张越也鼓动道,“班主任叫他肯定是说之前请假的事,他们神神秘秘的,一定有鬼。老大你不是跟纪凌天不合吗,说不定能抓到他的把柄……”   张越笑得焉坏焉坏的,一看就是在模仿港片里的反派,“把柄”这个词也是里面学来的。   “不许去!”苏元白倏地坐直身体,双眼狠狠地瞪着自己的两个小弟,一副他们敢去偷听就揍死对方的表情。   不去就不去吧,老大这么凶做什么?孟波和张越皱着眉头,心中疑惑不解,但还是乖乖点头。   苏元白轻咳一声,感觉脸上有点热,“我去看看,你们坐着别动。”   说着起身跃过桌椅,很快不见了踪影。   孟波&张越,“……”   合着老大凶巴巴地说“不许去”单指他们,他自己倒跑去看热闹了,还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吗?   两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孟波一脸深沉道,“老大肯定是为我们好,三个人容易暴露情况……”   另一边,班主任把凌天领进了大办公室,旁边老师正好上课去了不在,她把座椅挪了过来,招呼凌天,“坐吧。”   “谢谢老师。”凌天也不客气。   “纪同学,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家里…都还好吧?”   “已经没事了。不过我爸妈在外面欠了些钱,我打算把房子卖了,所以过几天可能还要请假去过户……”凌天据实已告,先在班主任这里打个底,后面请假也比较容易。   “卖房子?”班主任吓了一跳,“那你今后住哪儿?宿舍?你知道学校宿舍放了假是不能留人的。”   卢县中学就读的全是本地学生,原本是没有规划学生宿舍的。不过因为初三补习晚的缘故,有些住得远的家长不方便接送。学校考虑过后,临时把教学楼顶楼划分出了几间宿舍。不过环境很简陋,又没有专门的生活老师,所以一放假整层都会关闭,不准私自留校。   “我知道,我不住校。”凌天点头,“孤儿院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我打算卖了房子就搬过去。”   他本来是准备住校的,不过孤儿院那边环境不错,他也懒得来回折腾了。步行上下学三十来分钟,也不算远。   “你有打算就好……”班主任松了口气,正要说点什么,旁边办公桌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某个熟悉的声音“哎哟”一声,然后像个过街老鼠一样,捂着脑袋飞快地溜出了大门。   “苏元白!”班主任怒吼一声,以为不露正面她就不知道谁了吗!   门外颤颤巍巍探出半个脑袋,“老师,我、我说我走错门了,您信吗?”   “我信你个鬼!给我过来!”班主任看见自己班里刺头就来气,这家伙不好好儿学习就算了,现在还学会偷听了?   苏元白挪了进来,一颗非主流长毛脑袋垂得低低的。   “进来多久了,刚才听到了什么?”班主任肃着脸问。   苏元白眼观鼻,鼻观心,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什么都没听见!”   其实他听见了,纪凌天要去孤儿院。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曾奚落对方,他一颗心就直往下沉。   “不管你听见什么,没有得到凌天同学的允许,不准往外说。”班主任善解人意,知道这些青春期的孩子都要面子,直接下了封口令。   “我绝对不说。”苏元白眨巴眨巴眼睛,那眼神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一点都没有校霸的影子。   班主任赶走苏元白,被他这一插科打诨,原本想说什么都忘了。只记得问凌天要不要捐款,或者申请困难补助。   凌天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语气,心头一暖,“不用了老师,邻居骆叔叔已经帮我申请了。”   班主任点了点头,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催凌天回去上课。   凌天回到教室,先往校霸同学的座位看了一眼,见对方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没有跟人交投接耳,也没有拿他的事大肆宣扬。   他狐疑地歪了歪脑袋,有些疑心对方在憋大招。   凌天不怕人说破,他本来就是准备开诚布公的。同学也好,老师也好,给他的感觉都是热心又善良的……当然,除了苏元白和他的跟班这几个搅屎棍。   苏元白,“QAQ……”   他老神神在地回到位置坐下,上完一下午的课,也没等到苏元白那边有什么动静。   “走,吃饭?”下课前三分钟,方明就掏出了饭盒,一脸跃跃欲试。   凌天配合地点头,从桌洞里掏出了原主的不锈钢饭盒。几天没用,上面沾了些灰尘,不过没关系,一会儿让方明帮忙排队,他拿去涮涮就好了。   卢县中学的伙食分两种,一块钱三份素菜和一块五一荤一素,都是大锅菜,说是炒,其实都是掺了水煮出来的,荤菜里面的肉丝也少得可怜。想吃得更好,就要花两块五去小窗口单点小炒,油水多,肉也放得足。   不过这年代有那个闲钱的还是少数,大多数同学只能羡慕地望着小炒窗口,闻着香味偷偷咽口水。   “你打了什么?”凌天刚刚坐下,方明就伸长了脖子望过来。   “土豆、白菜和豆腐。”凌天摊开饭盒,一览无余。   方明有些失望,“啊,你怎么连肉都不打了?算了,给你分点我的。”   凌天刚要拒绝,从天而降一份热腾腾的、香气四溢的榨菜小炒肉,方明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看清饭盒的主人才没敢伸出筷子。   “苏同学?”方明下意识看了看身旁,他们旁边只有两个空位,对方有三个人,也坐不下呀。难道要他们让位?   方明这么一想,就有些坐不住了。   但还没等他站起来,苏元白先开口了,“我打多了,这份给你、你们吃。”   啊?方明满脑袋问号,但他是有志气的好孩子,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用了,苏同学,我们都打好饭菜了,多了又吃不完……”   “老大好心施舍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孟波吊儿郎当地警告,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他自诩很会揣摩自家老大的心思,见他昂着脖子,连看都不屑看前面,马上就猜到他是想借送菜羞辱这两人。   “……”苏元白一脸血地看他,这人不是号称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什么羞辱,他明明是想讨好来着!   凌天冷着脸,“把你们的饭盒拿走,我们要吃饭了!”   暴躁的张越开始撸袖子,“嘿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未说话,头上就遭了自家老大一击,张越一脸茫然地转头,“老大?”   “老什么大,快走!”苏元白一只手拽着他的后脖领,另一只手恨不得捂自己的脸。   凌天敲了敲桌子,提醒,“饭盒。”   “哦。”苏元白嚅了嚅嘴,看纪同学一脸冷淡,还是没敢多做解释。拿过饭盒,押着张越和孟波两人走了。   张越抓了抓脑袋,“老大,这么好的机会,不教训他了?”   孟波解释,“这是学校,口头羞辱一下得了,打架要进教务处的,老大也是为我们好。”   苏元白,“……”   他该怎么解释,他突然看纪同学顺眼了,很想讨好他,让他不计前嫌,跟自己做朋友! 第7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凌天回到家,自家大门竟然是开着的,里面隐隐传来电视声和压低的交谈声。他往里看了一眼,隔壁骆建业夫妻和便宜弟弟都在,似乎在等他?   纪文杰转头看见凌天,眉头一拧,嘴巴马上就撅了起来,“哥,你这一天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我在家里有多怕?”   “是啊,凌天,你跑哪儿去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文杰肚子饿,煮面的时候都把手烫伤了。”陈芳跟着道。她听到隔壁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过来才发现只有纪文杰一个人。半大孩子烫伤了手,眼泪都含在眼眶里了,她看着可怜,忍不住对凌天也有了怨气。   凌天不动声色,“我早上去办了手续,下午回学校上课了,刚下晚自习。”   他边说边放下鼓鼓囊囊的书包,一看就没少带书和卷子回来。   陈芳一愣,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时钟,没错,以往凌天就是这个时间放学的,她怎么给忘了。   骆建业也发现自己误会凌天了,握拳轻咳一声,“原来是去学校上课了,没事就好。”   他忍不住瞥了纪文杰一眼,要不是这孩子话里话外暗示凌天不管他,分了钱就迫不及待出去浪了,他们也不会专程在这里等凌天回来。   纪文杰完全忘了还有上课这回事,脱口而出,“你,你去上课,怎么不提醒我?”   “我们是学生,上课不是应该的吗,还要人提醒?”凌天无语。   纪文杰心头一堵,他已经发现了,他哥现在不仅不让着他了,还很喜欢用话头堵他。这人明明要去上课也不告诉他,害他一晚上的心机白费了不说,还平白惹得骆建业怀疑。   纪文杰眸子动了动,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好,上课你不提醒我就算了。可你怎么能把骆叔叔好心拿来的申请表撕了?我、我昨天只说考虑,又没说不要。”   “什么撕了?”凌天慢慢走近,看到茶几上撕得七零八落,勉强拼凑出来的孤儿院申请表,翻了个白眼道,“你说这个是我撕的?我真要撕你的申请表,昨晚就不会帮你拿回来了。”   “家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不是你撕的还有谁?”   “是谁撕的你心知肚明。”凌天冷冷地横了纪文杰一眼,一字一句地解释,“这张申请表我昨晚拿给你,你坚决不要,我还好意劝你考虑一晚上。今早八点,想通了就跟我去办手续。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它还好好的,一直劝你去孤儿院的人是我,我有什么理由撕它?”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我一起来它就在垃圾桶里了!”纪文杰咬着嘴唇,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再说了,你真的想我一起去的话,为什么不叫我?”   他说得好像自己同意去孤儿院一样,凌天却不想让他去一样,满脸都写着委屈。但凌天很清楚,他只是想把不进孤儿院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罢了!   纪文杰扯了一大堆,凌天心知跟着他的思路走很容易把自己绕进去,毕竟自己没叫他是有私心在。但他也不可能背这个锅,不然将来纪文杰在外面出了事岂不是要赖他?想了想,用确认的语气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进孤儿院?”   “我,我……”纪文杰一时语塞,按他的本意,当然是不愿意的!   他最烦人管他了,孤儿院那种地方一听就知道跟坐牢一样,没有一点自由,还要跟那些脏兮兮的孩子抢东西。他听别人说,那些被人丢掉的孩子都有毛病,不是长得丑,就是手脚畸形,他才不想跟一群怪物一起生活呢!   自己租房子就不一样了,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租房的前提是要有钱。他现在手里的钱看似很多,其实只够生活半年的。不过没关系,房子卖了还有大一笔钱呢。   他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凌天,只要跟他闹翻不进孤儿院,再让骆建业夫妻站在他这边,他就能多分一些钱了!   纪文杰算盘打得很好,可惜凌天不肯接他的茬,反过来用话把他逼到了悬崖边。   纪文杰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凌天还真怕白眼狼弟弟迫于压力点头,抢在他开口之前道,“其实一张申请表代表不了什么,王院长那里还有很多,只要你点头,哥可以再去帮你求一张……”   骆建业也看出点什么了,跟着道,“凌天说得对,这张表撕了就撕了,再拿一张就是,关键是你自己愿不愿意去?”   纪文杰垂下眼皮,硬着头皮狡辩,“他故意撕了我的申请表,明显就是不愿意跟我一起,我才不要上赶着,热脸贴他冷屁股呢!”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是绝了……   凌天道,“好像一直劝你进孤儿院的人是我吧?机会也给你了,你不用什么事都赖我头上。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做什么决定是你的事,对自己负责就好。”   骆建业也对纪文杰冷了脸,“你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关你哥什么事?文杰,你说一句愿意,我亲自带你去办手续。”   纪文杰阴沉着脸,不说话了。没一会儿可能是顶不住众人的目光,闷不吭声地跑回房间去了。   “这孩子……”骆建业脸色很难看,事实已经很明显了,申请表是纪文杰自己撕的,他就是不想去孤儿院。他一个成年人,被一个半大孩子骗得团团转,还差点误会了凌天。   陈芳也一样,她是女人,天生同情弱小,为了纪文杰还跟丈夫拌了几句嘴,就因为丈夫替凌天说话。现在么,她感觉自己的同情心都被狗吃了。   骆建业夫妻满肚子闷气地跟凌天告别,回自己家去了。   陈芳关上房门,不解地问丈夫,“你说文杰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就剩他哥一个亲人了,还把人得罪的死死的,赌气也不是这样赌的。   骆建业脱下外套,丢在椅子上,“他的事你别管了,那孩子心眼多着呢,没看他哥都讨不了好?”   “我也没说要管啊。”陈芳想到傍晚的争执,表情有些讪讪的,“我去看看小俊,最近天气热了,他睡觉爱掀被子……”   “嗯。”骆建业一个大男人,也没跟妻子计较,见她转身去了隔壁看孩子,自己上了床躺着,双手枕在脑后。   他越想越觉得纪文杰怕是在打房款的主意,等提了钱,他还是找机会给凌天提个醒吧。   凌天来到教室,把书和练习册拿出来放到桌上,正想把书包塞进桌子里,发现里面好像有东西,又把书包拿了出来,探头去看。   原来是一个玻璃水瓶,里面灌的白色液体应该是牛奶,温热的奶液滑过玻璃瓶身,还能看见浓稠的奶沫挂在壁上。那瓶盖是现在少见的粉蓝色,上面印着凸起的英文字母,应该是制造商的名字。   凌天第一时间有了怀疑目标,抬头望去,果然看见某个非主流长毛缩回了脑袋。   这是……要毒死他?还是下了泻药?   凌天拧开瓶子闻了闻,只有浓浓的鲜奶味,没有他想象中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就是一瓶鲜奶,还是刚挤出来,只通过加水煮沸,带着奶腥味的正宗牛奶。   凌天拿着水瓶站了起来。   苏元白紧张地偷瞄着那边,纪同学打开盖子嗅闻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会顺势接受自己的礼物。可人家又把盖子盖回去了,还拿着牛奶朝自己走来……   凌天当着同学的面,把奶瓶放在了苏元白桌上,“这是你的吧?”   “不是!”苏校霸反射性否认,顿了顿,又羞涩承认,“是、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送给你喝。”   为了不出现昨天的误会,他又赶紧解释,“我一口都没喝过,连盖子都没打开,从家里带来还是热的。”   鲜奶冷了就腥了,为了保温,他用毛巾捂在怀里抱了一路,家里司机还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不喝。   “为什么?”凌天蹙眉,苏元白的表情太诚恳了,实在不像是在使坏,想到昨天办公室那一幕,凌天表情怪怪的,“我不需要你可怜。”   难道校霸听到他父母双亡,竟对他生了同情心?   “你误会了,我没有可,可怜你。”苏元白赶紧摆手,一脸焦急,后面三个字也含在嘴里,含糊不清,似乎生怕被同学听到,让凌天没面子。   他眼神乱转,看到桌上的书,急中生智道,“我…纪同学,你也知道我学习不好,我想请你晚自习帮我辅导一下。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他要说别的,凌天还信,说到学习,凌天马上冷了脸。别以为他不知道,昨天晚自习,这家伙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机!   他恐怕不是想让自己辅导学习,是想拉着自己一起打游戏,等他成绩一落千丈,这人才好跳出来羞辱他!   毕竟学渣考倒数常见,好学生变学渣不常见,甚至更有戏剧性。到时候他再放出自己家里出事的消息,所有人都会当他自暴自弃了。   他还以为苏元白这个校霸没脑子,只会直来直往。看看,这家伙都会迂回了,不知道是哪个小弟教他的,他差点就信了!   想到这里,凌天冷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QAQ?”苏元白满头雾水,心累又委屈,他今天的态度很诚恳了好伐,为什么冷笑?为、为什么又生气了?! 第8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苏元白后来陆续送了很多东西,像是钢笔,练习本,零食之类的,无一例外都被打了回来。太贵重的东西他不是不想送,他和纪同学连朋友都还不是呢,万一伤了对方的自尊心,他想接近人就更难了。   苏元白这番骚操作能瞒过别人,却是瞒不过他的两个左右手的。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觉得老大是想找机会报复凌天,在凌天毫不留情拒绝,苏元白还锲而不舍之后……他们隐隐觉得自家老大不是脑子瓦特了,就是突然眼瞎看上了凌天。   可不就是嘛,老大在他们的撺掇下追求葛云柔的时候,就是这么三天两头送礼的,对凌天甚至更殷勤!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个猜测纯属玩笑之言,纪凌天又不是女孩子!所以老大绝壁是脑子瓦特了,他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跟纪凌天做朋友!   发现两个手下一脸不信,苏元白色厉荏苒道,“你们懂什么?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纪同学长得帅,成绩又好,我跟他做朋友,以后走出去也面上有光。”   这是嫌他们两个长得丑啰?   孟波和张越对视一眼,突然觉得老大说得有理,他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对方这么面目可憎呢?想想之前他们这些人一起出街,街上的女孩别说崇拜他们,都躲着他们走!   纪凌天就不一样了,那些女生好像经常偷看他。   “那葛云柔…就这么算了?”   苏元白脸热地摆了摆手,“我回头仔细想了想,我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她……”   说得也是,葛云柔长得瘦瘦小小的,顶多算是清秀,当初从老大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都不知道,苏元白之所以对葛云柔有印象,还是因为对方捡到他丢在操场上的衣服,送来的时候对方声音细细软软的,很像他小时候养过的兔子。所以被赶鸭子上架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对方凑数。   其实葛云柔拒绝他,他感觉丢脸远远大过于吃醋,后来忙着针对纪凌天,连葛云柔这个人都忘了。   孟波一拳击中掌心,悟道,“老大英明,我们跟纪凌天做朋友,一定能让更多的女生看到我们!”   说不定还能早个恋什么的……   青春懵懂的男孩,正是对异性最感兴趣的阶段,之前撺掇苏元白追求葛云柔,他们自己未必没有想法,只是自己不敢行动罢了。   孟波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张越也有些蠢蠢欲动。纪凌天招女孩喜欢,他们嫉妒是没用的,要打入敌人内部!   苏元白瞠目结舌,神TM我们,他明明一直说的“我”好吧!   不过他好歹是做人老大,不能这么没义气,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他还是默认了孟波的话。   “你们想跟我做朋友?”凌天从树后走了出来,这三个蠢货说悄悄话也不找个好地方,都打扰他睡午觉了。   三人一起跳了起来,面面相觑,脸上都有点尴尬。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挺难跨出那一步的,特别是他们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点头就等于示弱。   好在最近这段时间,苏元白的承受能力已经练出来,厚着脸皮承认道,“是、是啊,我很认真的。”   “跟我做朋友,行啊。期中考考进前一百名。”   三人刚要惊喜,听到后面的条件又苦了脸。   其实凌天的条件不算过分,整个初三才两百多人,考进前一百名超过一半的人就可以了。可是他们是学渣啊,常年占据倒数榜前几名的家伙,这条件无异于要他们徒手登天。   孟波和张越这两个想沾光走捷径的家伙马上就想放弃了,奈何他们家老大异常坚决,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一言为定。”   又用目光瞪两个手下,逼着他们点头,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还不舒服,觉得这两人碍事。   苏元白的想法很简单,学习是他这辈子最深恶痛绝的事,为了纪同学他必须要忍。可一个人努力太苦逼了,孟波和张越这两个当人小弟的家伙,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不止孟波和张越,苏校霸这个称呼可是名副其实的,整个年级的学渣都是他的小弟。   苏元白想了想,决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晚下自习后召集所有小弟,宣布了自己的“共同进步”计划。   众位学渣都惊呆了,老大让他们打架斗殴还行,学习,那是什么鬼?他们很多人已经决定毕业就不读书了,有些人甚至连毕业证都可能拿不到。   苏元白不管那么多,祭出自己的大杀器,“我们当中谁考进年级一百,就奖励一百块钱。成绩最好的另外奖励一千,第二名五百,第三名两百。”   一、一千!!   众人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了。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的爸妈,两口子加起来一个月都赚不到一千,这对他们来说是笔巨款!   他们去网吧上网,一个小时才一块钱,一千要用到猴年马月啊。麻辣烫,烧烤,可乐,啤酒也可以随便吃喝了!   想想都爽啊!   “愿意参加吗?”   “愿意,愿意!”“老大,我们要学习!”十几个学渣争先恐后地举手,就怕慢了一步老大收回承诺。   苏元白很满意,他家是巨富,几千块对他来说连零用钱都算不上,就当买个开心了!   但他怕小弟们阳奉阴违,又加了个但书,“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们答应了,又考不上的,到时候大家一起押着他扫厕所,整栋楼的男厕所!”   众人哄然大笑,二班的左健扬声道,“老大,你不能搞性别歧视,女厕所怎么能放过呢?大不了等学校没人了再进去!”   “我去,左贱-人你也太毒了,你就不怕报应到自己身上?”   “我不怕!”左健把胸膛拍得“啪啪响”,“老子这次拼了,不成功便成仁!”   左健读书不行,又不想毕了业进工地打工,但他对做生意很有兴趣,一直苦于没有启动资金。一千块,足够他租个店面,进些玩具衣服什么的来卖了。   于是第二天整个初三年级的师生们都发现,自己班里的学渣下课不打闹,上课也不闹事了,一个个抱着书学得比谁都认真。遇到不懂的还会主动问成绩好的同学,简直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苏元白也打着学习的旗号,跟凌天前面的同学换了位置,逮着机会就向凌天问问题。凌天心情好会慢慢给他讲,心情不好就瞪人一眼,拿过书给他画重点,画完让他自己去看。   苏元白心里还挺美的,纪同学瞪他,那是亲近的表现,当他是自己人,别人就不会那么瞪他(人家那是不敢)。   学习虽然痛苦,但是可以打着学习的旗号接近纪同学,好像也没那么痛苦了。   凌天默认了苏元白的接近,这家伙在小弟和其他同学面前霸道又嚣张,在他面前倒是怂得一逼。凌天看在他给自己带来欢乐的份上,不介意自己提前多个跟班。   就是这个跟班每次都点小炒,还非要拿到他面前晃悠,凌天自己不吃,也不想看到他吃,某次找机会盯着人看了半晌,直看得对方耳尖都红了才慢慢悠悠道,“你有点营养过甚了,没发现自己又长了两颗痘痘吗?多吃蔬菜,少吃荤腥,忌高油忌高糖。”   苏元白瞄了眼饭盒里炒得油汪汪的豆角炒肉,依依不舍地道,“啊?那,那我不吃了……”   其实学校小炒窗口师傅的手艺他还挺喜欢的,或者说他在国外就没吃过什么好吃的,除了学校,家里请的李嫂每晚都会给他加餐,炸鸡、孜然排骨、油焖大虾等一直是他的最爱。   苏元白瞄了瞄T恤下,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子,把饭盒往凌天方向递了递,“打都打了,给你吃吧。”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凌天的饭盒,好像里面的白菜萝卜是什么绝世美味一样,就等着凌天说他们换。   凌天感觉怪怪的。苏元白的性子单纯直爽,但是并不傻,这点从他笼络小弟就可以看出来。虽然他也有付出,但并没有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自己一直占据主导地位。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霸王一样的人物,在他面前乖得像只小狗子一样,现在还觊觎自己吃过的饭菜。这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像BT……   凌天想到这里忍不住抖了抖,抬头狠狠瞪了一眼巴巴看着他的“狗子”,抄起饭盒将豆角炒肉拨了一部分到自己碗里,又给方明和孟波张越瓜分了剩下的。然后将空饭盒摆到苏元白面前,“看什么,你又不是没钱?再去打一份。”又强调,“只能打素菜。”   “哦。”苏元白闷闷地应了一声。   勉强吃了一顿没什么油水的晚餐,苏校霸垂头丧气的,感觉自己吃了个寂寞。凌天见状,装作不经意道,“我觉得你减了肥,一定很好看。”   “是吗?”苏元白倏地抬起了脑袋,咧着嘴傻笑起来,“不是我吹,我小时候长得可漂亮了,你看我的睫毛,是不是很长?”   睫毛是挺长的,眼睛也很圆,亮晶晶的像藏着满天星河,就是一笑起来脸颊上那两坨肥肉都嘟起来了,还有三层下巴,不忍直视……   凌天违心的点头,“加油,我等着看你减肥以后的样子。你不会让我等太久吧?毕业就见不到了。”   苏元白心里一突,然后赶紧道,“不会的,凌天你高中考哪个学校,我们一起啊?”   他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凌天,很怕对方拒绝。   凌天想也不想道,“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惠南市一中。”   这是他能选择最好的学校,也是纪文杰上辈子读的高中,算是弥补原主上辈子的遗憾吧。   苏元白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决定回去就跟他妈提。只要他妈同意了,他爸反对也没用。之前听他爸的意思,他和他妈今年下半年就可以去京市了,他爸连学校都给他联系好了,就等着他们过去。   之前他是无所谓,不过现在嘛,他想跟凌天一起…… 第9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放学了,还不走?”凌天背起书包,都往外走了好几步了,前桌的苏元白还没有动静,他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倒了回来。   平时这家伙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放学也是结伴走到校门口,然后才分开,各回各家。身旁乍然没了这么个人,他一时竟有点不适应。   凌天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被这具凡人的身体影响了神性。因为孤独对于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身为镇守者,他习惯了一个人在灵虚入口看星河变幻,斗转星移,千万年周而复始。   不止是他,仙界的神祗大部分都是如此,天域广袤,神祗们各司其职,很难有机会见面。   不过凡人嘛,扎堆群居是天性,苏元白的所作所为对他没有影响,他还挺享受有人在他耳畔叽叽喳喳的。   苏元白本来盯着桌上的卷子,表情像是高兴,又像是兴奋,似乎还隐隐期待着什么。听到凌天的声音,忙不迭收起桌上的卷子,找借口道,“啊?我…我还有事,要不你先走吧?”   不过已经晚了,凌天一眼就注意到了卷子上那个鲜红刺眼的分数。总分150的数学卷子,这家伙努力了半个月,烦了他半个月,竟然只考了72分?!   别以为他严苛,这张数学卷子好多题型他都掰开讲过,考试的时候他还悄默默替人算过分数,以为这家伙及格是没问题了。结果,就这?难怪卷子发下来遮遮掩掩不肯告诉他呢!   凌天双手环胸,“有事,有什么事?”   初三是整个学校放学最晚的,这会儿同学们都走光了,一个乌漆嘛黑的校园有什么可值得留下的?   苏元白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凌天的时候,脸上似乎有笑意闪过,死死压着嘴角才没有笑出来,“等等就知道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吃了十来天素还是有成果的,脸盘子小了一圈,隐隐能看出点轮廓了,眼睛也更大了一点,这么精灵古怪看着人笑的时候,没那么让人想揍他了。   “嗯。”凌天应了一声,想看这家伙究竟卖什么关子,如果是要干坏事,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孟波和张越也没走呢,比起苏元白,这两人表情就没那么高兴了,似乎还有点忐忑。   一行四人来到操场,那里已经聚集了十来个人,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凌天看出这群人都是初三“赫赫有名”的人物,直白点说就是一群学渣。   “卧槽耗子你可以啊,59分,差一分及格了!”   “牧童你好意思笑我,你就比我多了三分而已!一道填空题,肯定是蒙的。”   “嘿嘿,三分那也是我运气好。”   “啊,我完蛋了!我才40分,有比我更低的没有?”说话的人不死心,伸长脖子在人群中搜索,似乎想期待奇迹出现。   可惜,迎接他的只有同伴们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没有,没有,瘦猴你第一,等会儿好好表现!”   “加油,我看好你哟!”   也有安慰他的,“老大他们还没来呢,万一他们三个都考砸了呢?”   “谁、说、我考砸了?”苏元白得意洋洋地走了过去,如果他有尾巴的话,这会儿肯定已经摇起来了。   孟波和张越也纷纷去拍瘦猴等人的肩膀,“兄弟,幸好有你们垫底!”   “吓死我了,瘦猴,你只有40分早说呀!”   好像刚才满脸沮丧的人不是他们似的。   瘦猴,“……”我有句MMMP不知道该不该说。   凌天,“……”这算什么,学渣的比惨大会?   众人看见凌天,脸色变了变,热闹的气氛就这么安静了下来。他们倒不是排斥凌天,就是感觉挺羞耻的,他们为了这点分数沾沾自喜,人家好学生说不定根本就瞧不上。   凌天,“……你们继续,我就是来看个热闹。”   说是这么说,学渣们都拘谨了不少。不过很快,新的二甲出炉,现场气氛又热烈了起来,孟波宣布,“恭喜瘦猴,林子,张越获得本次数学小测验倒数冠亚季军,大家热烈鼓掌!”   张越哀嚎一声,差点表演原地打滚,“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有我?”   听到瘦猴那个分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毕竟他比瘦猴高了十好几分呢,中间怎么也能有两个落网之鱼吧?   “别废话,脱衣服!”   “对对对,脱衣服,脱衣服,别浪费大家时间!”   众人鼓噪起来,像一群纨绔逼着三个良家花姑娘,有些还直接上手了。   别说,还真的挺像,瘦猴人如其名,一身排骨;林子不高不矮,身材中等;张越身为老大身边的金牌打手,倒是又高又壮的,肌肉发达。   这么三个人被人扒光了上衣,遮遮掩掩站成一排,竟然还挺喜感的。   “来,照张相,跟我说‘茄-子’。我说你们三个,遮什么遮啊,大方点露出来!”孟波举着苏元白贡献的手机上蹿下跳的,一点也没有顾及同伴情谊。   “要不要我教你们怎么摆pose?哎呀,瘦猴你的动作可以婉约一点,张越,表情,表情控制住了。”旁边的人也不遑多让,七嘴八舌的调侃。   张越黑着脸咬牙切齿,“下次,下次我一定会报仇的,你们等着!”   “哈哈哈,谁怕谁啊?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放狠话谁不会,有本事用成绩打败我们。”   照了相,一群人盯着他们做了二十个俯卧撑,然后开始绕着操场跑圈。少年们精力旺盛,说是惩罚同伴跑圈,其实他们自己也在跟着跑,就是边跑边招惹跑圈的三人,贱得不行!   苏元白本来也该加入其中的,不过他看到凌天孤零零站在一旁,他不知怎么心头一紧,期期艾艾地蹭了过去,“其实,其实我们闹着玩儿的,你别介意……那些照片也都是自己人看看,不会发出去的。”   凌天挑眉,“这是第几次了?”   苏元白缩着脖子比了三根手指,然后理不直,气不壮地道,“我们约好了共同进步,不过中期考太远了,为了不让大家泄气掉队,我们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其实也是学习太苦闷了,他们见缝插针找点乐子。他们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是各科老师考的卷子其实是同一套,发卷子的时间也是前后脚,所以……   “你之前被整过吗?”   说到这个苏元白还挺得意,“嘿嘿,没有。”   凌天望着远处嬉戏打闹的少年们,像是被他们的活力感染了,眼神久久没有移开。苏元白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抬手抓过凌天的,拉着他往热闹中心跑去,“走啊,一起去看看。”   凌天不自觉地被他拉着跑,凉爽的夜风滑过发梢,又感受到手心温热的触感,心情突然放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带出了几分。   这不同于他任务时带着目的的笑,而是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想笑。   苏元白都快紧张死了,生怕凌天把他甩开,回头看到凌天嘴角的笑意,他怔了一下,宛如刹那间白雪消融,春光乍泄,美好地不可思议。他心头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时间好像突然定格下来……   两人手拉手跑到同伴中间,打闹的男孩们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苏元白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指着满头大汗,刚刚剥下孟波上衣擦汗的张越笑道,“哈哈,你看他们。”   其实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凌天身上,刚刚牵过手的半条手臂几乎要僵硬了。   凌天毫无所觉,转头跟着笑,狭长的眼尾似有柔光掠过。   苏元白放松下来,对着凌天使了个眼色,“走,我们也去整整他。”   他口中的他,当然指的是拿着孟波上衣擦汗的张越。   凌天配合地点头,两人摸到张越后面,趁他擦汗的时候用衣服蒙住他的脑袋,还打了个结。   张越虽然长得壮,但是凌天比他高啊,苏元白又配合默契,一个按手,一个打结,被抢了上衣的孟波也过来捣乱。   张越双拳难敌六手,一边挣扎一边叫嚣,“谁呀?孟波,是你小子对不对?你TM没穿衣服,老子都摸出来了!有本事你待会别跑……唉唉,别转圈啊,老子要吐了,快停下,真的要吐了……”   吐是不可能吐的,张越身体素质杠杠的,三人撒手后他踉跄了几步,扯下衣服环视一圈,最后锁定了孟波。   孟波见势不对,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叫,“张越你误会了,刚刚那不是我啊!老大,救命——”   一脸无辜的苏元白对着凌天眨了眨眼睛,偷偷往另一头溜了。目睹了全过程的众人有样学样,闹得操场的声音震天。   听到动静的生活老师打着手电赶来,众人立即作鸟兽散,“老师来了!”   “快跑——”   苏元白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旁边紧紧靠着凌天,他微微抬头,正好对上一双闪着光点的眼睛。凌天抬手揉乱了苏元白的头发,耸着肩膀低笑起来,苏元白也忍不住笑了,顶着一头乱毛,看着有点傻乎乎的。   凌天道,“你回头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让我给他们补课。”   他改主意了,反正都要学,这群学校霸王还挺可爱的,顺手教一教吧。   苏元白一喜,“你说周末?好啊,地点安排在我家怎么样?我家大!”   他正愁周末放假没借口找凌天,补课正好瞌睡送枕头。   话刚出口,又开始顾忌,“不会耽误你学习吧?”   “不会。”总比在家对着白眼狼弟弟好。   苏元白这下是真的高兴了,他看到凌天的第一眼就想靠近他,屡战屡败。后来凌天默许他接近,好像也是秉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直到今晚,他才像是真正破开了那层屏障。 第10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补课的事苏元白那边倒是联系得挺顺利的,学渣们听到有吃有喝,还能跟大家伙儿一起,哪儿会有不愿意的。他们爱玩是爱玩了点儿,但也不是不识好歹好的人,再说他们都怕自己掉队啊。   可惜第一周凌天就有事,只能拜托方明去给大家讲课,苏元白得到消息,回到家整个人都焉了。   “怎么了,宝贝儿?”早上出门不还挺高兴的吗?   应该说自从小儿子回来通知她,要邀请同学在家补课开始,他整个人就透露着一种兴奋。这孩子还挺重视的,不仅指挥佣人腾出了书房,换了张会议用的长桌,还让他爸的属下连夜从港市运了张办公用的白板回来。   搞得挺像那么回事,连她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家宝贝儿还是第一次邀请同学来家里,万一自家招待不好,岂不是让他没面子?   因为这个缘故,苏母欧莲娜最近几天连麻将都不怎么打了,就盯着佣人大扫除,还买了不少零食、水果和新鲜食材备用,就想让小儿子的同学来家里有个好的体验。   苏元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焉哒哒地看了母亲一眼,“没。”   脑袋上的毛都塌下来了,还说“没”?欧莲娜挪近一点,试探着问,“明天同学们不来啦?”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来。”   “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   苏元白扁了扁嘴巴,“纪凌天说他这周有事,来不了,他让方明来给我们补课。”   纪凌天欧这个名字最近频繁出现在小儿子口中,欧莲娜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其实也挺想见见这位同学的,自从跟他做了朋友,她家宝贝儿开始爱学习了,脾气也好了很多,她再也没收到老师的控诉。   最让她惊喜的是,一直停不下油炸食品和高热量甜点的宝贝儿主动忌口了,他要减肥!   欧莲娜不是嫌弃小儿子,她是觉得愧疚,因为他们回国之前宝贝儿虽然也喜欢吃,但真不像现在这样胡吃海塞。   欧莲娜曾经跟心理医生咨询过,有些孩子不能很好地处理阴影和变故,会下意识地用大吃大喝来代替情感缺失,甚至脾气变得暴躁。加上青春期的缘故,本身也会受荷尔蒙影响,小儿子从乖巧可爱变成现在这样并不奇怪。   他们家情况特殊,本来在国外生意做得很大,能上富豪榜的那种。后来苏爷爷见国内发展得欣欣向荣,产生了落叶归根的想法。其实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徘徊很久,都变成他的心结了。   苏爸他们得知后也举双手赞同,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这么大的跨国企业要离开,国外政府当然不能同意,一开始还采用怀柔政策,后来武力威胁,暗杀什么的都出来了。   小儿子就遇到了一次,把他吓坏了。苏爸爸见这样不是办法,只好秘密把他们娘俩送回国,先藏起来。本来没想选卢县这么个小地方,说是躲藏,其实他还是想给妻儿一个好的生活环境的。   只是小儿子听说卢县是爷爷的家乡,死活吵着要过来,他们俩拗不过小儿子,只好答应了。   他们娘俩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几乎没怎么见过家里其他人,电话联系都很少。后来苏爷爷他们终于回国,在京市安顿下来,情况似乎好了许多,才开始慢慢恢复联系。   就因为这个,欧莲娜一直觉得亏欠小儿子,为了弥补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小儿子不爱学习就算了,反正自家企业有大儿子苏元熙打理。他们会给他留下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有大儿子这个疼爱弟弟的哥哥在,也不担心他将来败光产业,无法生活。   当然,这是最糟的情况,没有哪个家长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颓废下去。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欧莲娜简直惊喜得不行,对纪凌天这个时常被挂在小儿子口中的“朋友”也非常期待。   可惜,人家有事不来,欧莲娜其实也有点失望的,不过更失望的是她儿子。   “你就这么想跟纪凌天一起玩儿?”欧莲娜笑着调侃道。   “也…也不是啦,其他人我也跟他们玩儿得挺好的。”苏元白欲盖弥彰地移开了视线。   “那不就是了,纪凌天有事,下次再来也是一样的。”   苏元白也知道,不过就是失望。   欧莲娜笑着摇了摇头,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将来她家宝贝儿会追在人家屁股后头跑,养个儿子跟白养的一样……   凌天周六是去给纪父纪母下葬的,房款已经收到,公墓是之前就看好的,骆建业办事非常靠谱,什么都安排好了。   他们一大早就去了,在丧葬一条龙的指引下做了简单的法事,填上土就算完事了。碑暂时没有立,一是时间不够,二是钱不够。反正这个东西是可以后面立的,两兄弟都还没有成年呢,晚点还可以随大流把妻儿的名字刻上去。   整个过程中,纪文杰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的,凌天以为他是被法事重新勾起了对父母的思念,也没有在意。   一切做完已经不早了,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还有点热。一行人也没耽搁,直接就往山下走。   刚走到门卫那里,就听到门卫在那儿喊,“是不是姓纪的?刚才有人打电话过来,让你们赶紧回去。”   他正准备上山去找,这些人就下来了。   原来这电话是骆建业的老婆陈芳打的,他们出来这一会儿,纪家遭了贼了!凌天想到放在家里的钱,马上转头去看纪文杰。   纪文杰眉心一跳,强作镇定地问,“哥你看我做什么?”   骆建业的目光也在纪文杰脸上徘徊,然后看了一眼凌天,道,“先回去看看再说。”   凌天已经心里有数了,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小区,陈芳早就报警了,看见他们就迎了上来,急切道,“老骆,你们终于回来了!凌天,快进去看看丢了什么东西?!”   纪家卖了房子她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凌天把钱放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被盗。   “你好,你们是失主吗,家里有没有放什么重要财物?”两个民警也马上带他们进屋查看。   凌天看到被砸开的柜子,心道一句果然如此:他锁在家里,明天要付给大浦村村民的欠款不见了!   因为现在还没有电子支付,转账汇款必须通过银行,所以现金是最便捷的方式。像大浦村村民,他们很大部分可能连账户都没有,凌天也没有折腾人家的意思,想的就是一手现金,一手欠条。因为明天就要拿给人家,他暂时就放在了家里。   “有,这个柜子里之前锁了一袋钱……”凌天说了具体金额,顺便解释了钱的来源和用途,骆建业也在一旁作证。   纪文杰缩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听着众人说话,目光闪烁不定。   听到这么大一笔钱,两个民警倒吸一口凉气,还以为是小案子呢,没想到转眼就变成大案了!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姓李的中年民警道,“今天早上八点十五分左右,我们接到这位女士报警,说有人盗窃。”   陈芳连连点头,“对,对,我听到声音,开门就看到那家伙在纪家门口不知道干什么,所以喊了一声,他转头就跑。我连忙去追,一楼的小刘也看见了……噢,对了,小刘看见了那小贼的脸,被你们同事带回去做画像了。画像有用吧,能抓到人吧?”   “有用,有用,你们千万别急,我们一定会帮忙把钱找回来的。”其中一个年轻的民警安抚了一下陈芳,又转头看向凌天和纪文杰。   一旁的邻居插嘴道,“你们可千万要帮忙把钱找回来啊,这两个孩子太可怜了,他们父母刚走没多久,好不容易卖了房子还债,那丧天良的贼还把钱偷走了!”   李民警道,“我们明白,不过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堵在门口,有问题我们会找你们的。”   他说是这么说,看热闹的居民们还是不肯离去。   两个民警在他们回来之前已经做过简单的勘察了,本来以为案子不大,有些疑点他们也没有太在意。不过进一步了解案情之后,他们马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李民警把两个孩子带到房间,单独问话,像是“你们家有几把钥匙,有没有拿给外人用过”“房子卖出去之后,有没有交钥匙给下一任房主”之类的。   凌天道,“我们家一共就四把钥匙,爸妈,我和弟弟,下一任房主那边约好了过几天交。”   纪父纪母的钥匙一直放在抽屉里,凌天找出来交给了对方。他自己的钥匙就挂在脖子上,包括锁柜子的钥匙,柜子的锁是被砸开的,这钥匙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凌天这里没得到有用的线索,李民警又转头询问纪文杰。纪文杰听到对方问钥匙,心里就有点慌了,“没,没有,我的钥匙一直在身上。”   他说着,像是怕对方怀疑自己似的,连忙掏出钥匙给对方看。   凌天见状,不介意让他更慌一点,“警察叔叔,你为什么问我们钥匙?那贼不是撬门进来的吗?”   确实不是撬门进来的,门锁上只有几道浅显的划痕,根本不足以把门撬开。他怀疑陈芳看到那贼的时候,对方就是在破坏门锁。   既然他已经进去偷了钱了,为什么还要破坏门锁?只有一个理由,他有钥匙,并且还是一个知道内情的人给他的。 第11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李民警首先怀疑的就是熟人作案,纪家两兄弟父母双亡,一直是隔壁骆家夫妻在照顾他们。骆建业几乎包揽了纪家全部的事务,卖房、还债、下葬,可以说他要动手轻而易举。   发现小偷的也是他的妻子陈芳,并且那么巧,让楼下的邻居看到对方的脸,洗清了他们夫妻俩的嫌弃。   不过如果是骆家夫妻的话,门锁为什么没有被破坏呢?难道是怕被邻居撞见,所以只做了个样子就匆匆收场了?   当然,这些只是李民警的怀疑,不好对两个孩子说的,面对凌天的疑问,他只能轻描淡写的解释,“是不是我们还不能下结论,只是先排除一下其他可能。”   他将四把钥匙一一摆在立柜上,眼尖地发现其中一把齿槽内有少量黑色印迹,他拿起来闻了闻,怀疑上面粘的应该是机油。   这就奇怪了,如果纪家的锁最近上过油的话,四把钥匙上面至少有两把会沾上机油,何况李民警不觉得两个父母刚去世的孩子,有那个闲心修理门锁。   那沾上机油的原因就很明显了,这把钥匙最近配过。   李民警举着钥匙,看向他的主人,“文杰是吧,最近你的钥匙有没有掉在哪里,或者是离开自己的视线?”   “没……”纪文杰脸庞发白,刚说了一个字,眼珠转了转,突然改口道,“前几天在外面吃饭……不,不小心掉过,那个饭馆老板追出来还给我的。”   他本来想嫁祸给骆建业夫妻,或者是小区里的其他熟人,但他又怕人家否认,所以只能找个陌生人来甩锅。   “是吗?”李民警突然来了精神,“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是几号,星期几?那饭馆叫什么名字?钥匙离开你的视线有多长时间?”   纪文杰本来就是编的,听到民警追问,只能结结巴巴把自己常去的饭馆供了出来。他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去吃饭,老板每天接待那么多人,应该不会记得这种小事吧?   李民警一眼就发现了不对,纪文杰神情紧张不说,多问几句就开始额头冒冷汗,前言不搭后语。   说起来这纪家两兄弟都有点不正常,一个冷静得过分,对案情要素描述清晰,还能抓住问题反问;另一个就紧张得过分,说话吞吞吐吐,好像隐藏了什么似的。   监守自盗?   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那笔钱是要用来还债的,如果被偷走了,大浦村村民也拿他们没办法。因为欠款是纪家夫妻欠下的,房子是他们的资产,卖房子还债天经地义;但如果这笔钱被偷了,两个孩子没有其他资产继承,债务也不会摊到他们头上。   但李民警怀疑两个孩子不懂这些,大浦村村民也不会认可,毕竟民间还是有父债子偿的说法。除非有懂法律的专业人士教他们,这个人选的首要怀疑目标,还是骆建业。   不管怎么样,纪文杰是个很好的突破点。   李民警沉下脸,“文杰,如果你知道什么,现在说出来还不算晚。”   说着又去看凌天,凌天一眼就明白了,心里有点好笑,同时也歇下了插手的想法。他本来还想着如果警察束手无策,自己就想办法引导他们,但现在似乎不用了,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   而且他似乎也高估了纪文杰,这就水平,还想搞监守自盗?   纪文杰垂下眸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什么都知道。   凌天冷笑道,“纪文杰,如果你拿了那笔钱,现在还回来,我可以帮你向警察叔叔求情。那些钱虽然放在我们家,但是并不是我们的,拿了就是犯罪,你懂吗?”   纪文杰眉心一跳,他之所以打那笔钱的主意,就是觉得钱是自家的,他让人来拿自家的钱,就算被抓到了也无所谓。   他下意识地看向民警,发现对方也在看他,连忙低下头,硬着头皮否认道,“我没有!我为什么要让人来偷自己家的钱,我又没病!”   这句话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李民警道,“文杰,我们已经找人拼凑小偷的画像了,卢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我们到时候一家家排查,特别是你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他这话虽然是对着纪文杰说的,眼睛却时刻注意着凌天,发现他没什么特别反应,稳得一批,暗暗在心里点了点头,觉得凌天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凌天具体有没有参与,还是要事后调查过才能确认的。   凌天稳坐钓鱼台,纪文杰却慌了,因为他找的小偷不是别人,是他一个同学的哥哥高盛。高盛初中毕业之后,一直在社会上混。纪文杰跟他弟弟高凯关系不错,加上这段时间凌天不管他,他经常放学不回家,去对方家玩儿。一来二去,就跟高盛混熟了。   这也是他放心把钥匙交给高盛的原因,其一,他觉得对方知根知底;其二,他们虽然是合谋,但他算计的是自家的钱财,如果高盛想独吞,他还可以揭发对方。其三,他才十三岁,万一露馅道个歉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纪文杰已经濒临崩溃了,另一个民警进来传话,更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队,去所里做拼图的邻居把人认出来了,嫌疑人叫高盛,有案底。”   他们同事做画像拼图之前,习惯性地把惯犯名单给对方看了一遍,对方一眼就认出来了。   “派人去抓了没有?”那么大一笔钱,万一对方跑了就麻烦了。   “已经去了。”   纪文杰已经是脸色苍白,汗出如瀑了,李民警看着他道,“现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或者我们回所里谈?”   纪文杰慌乱地摇头,“不不,我不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对,我想起来了,高盛、高盛偷了我的钥匙!一定是他,他趁我不注意,偷了我的钥匙去配,不关我的事……”   “那你是承认自己认识高盛了?”   纪文杰一僵,李民警继续道,“高盛怎么知道你们家有钱?还能恰好抓住机会,在你们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潜进屋里偷盗?”   另一个民警助攻道,“对,时间也太巧了,明天这笔钱就要还给大浦村村民,今天就被偷了。”   “你不想说,不代表高盛不想说。他已经成年了,又有案底,除了坦白从宽,他好像没有别的出路。”   “如果高盛承认,是你把钥匙给他,还通知他作案时间,你可能会变成教唆主犯。你虽然年纪小,但是这笔钱数额巨大,还牵涉大半个村的村民,希望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不愧是专业的,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踩在纪文杰的临界点上。他彻底慌了,目光下意识在屋里寻找熟悉的身影,看到凌天,求救似的扑上前抓着他的手道,“哥,你帮帮我!我和高盛闹着玩儿的,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凌天不为所动,任由纪文杰的指甲抓进他的肉里,拼命摇晃,“哥,你说了帮我求情的,哥——”   凌天把他撕扯开,“现在求情,晚了。”   “我,我让高盛把钱还回来,我们不报警了好不好?”纪文杰重新抓住凌天的衣袖,又转头,满眼希冀地望向两位民警。   可惜,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每个人都要承担责任。特别是高盛企图带钱跑路,浪费了大量警力才把人追回来。索性高盛忙着跑路,根本没时间花钱,被他偷去的钱一分没少,完完整整回到了凌天手上。   大浦村村民都收到了消息,个个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为了不再担惊受怕,他们拉着凌天连夜分了钱,然后揣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回家去了。   “哥,你来了!你来带我回家的是不是?”派出所里,纪文杰看到凌天的第一眼就扑了上来,浑然忘了自己之前的记恨,也没想过他的所作所为是怎么侵害凌天利益的。   “不是。”凌天一口否认,他也不想来,不过陈芳说要给纪文杰送些衣物,顺便带着他来了。   陈芳道,“文杰,我们是来给你送衣服的。”   “我不要什么鬼衣服,我要回家!”纪文杰表情马上变了,拿过包袱砸了回来,气急败坏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求情也好,交钱也好,总之你的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家,我不要呆着这里!”   凌天抬手挡了一下,淡淡地道,“我无能为力。”   就算有,他也不会去做。   纪文杰看到凌天淡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跳脚道,“什么无能为力,都是你的错,你今天必须把我救出去!如果不是你非要还那些无赖的钱,我怎么会让高盛去拿!房子本来就是爸妈留给我的,钱也是我应得的,你要还债是你的事,我又没答应!你想还,你自己想办法去赚啊!”   陈芳目瞪口呆,她真的没想到文杰是这么想的,小小年纪,心肠之自私、恶毒。犯了错还死不悔改,把责任推到他人身上……   凌天懒得再听,转身就走。   纪文杰被看守的拦住了,拼命挣扎,“不准走,纪凌天!好,你不管我是吧……警察叔叔,我要举报!” 第12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纪文杰的举报当然是没人相信,他想把凌天污蔑成此次盗窃案主犯,可高盛根本就不认识他哥。何况凌天除了上学,就是跟着骆建业跑些卖房的琐事,生活非常规律。   还有,民警去走访凌天班主任的时候,班主任和同学都反馈说他最近学习很努力,成绩直线上升。纪文杰就不一样了,他在父母去世之后持续放飞自我,不做作业抄同学的就算了,事发前几天,他上课都不能集中精神,被老师批评了好几次。   这年代无论老师还是警察,对学习好的孩子都有着天然的好感,在他们心里成绩和人品可以挂钩似的,总之就是凌天的嫌疑被彻底排除了。   纪文杰威胁凌天的时候是当着看守的面,本来还有人可怜他年纪小,污蔑的事情一出,大家纷纷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这孩子连自己的亲哥都能拉下水,何况他们这些没名没姓的陌生人?   凌天倒是十分喜闻乐见,纪文杰来这一出,让他抛弃这个吸血虫彻底没了后顾之忧。至少骆建业和陈芳就顾虑他的心情,丝毫不敢在他面前提起纪文杰。   凌天火速收拾了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在骆家夫妻不舍的护送下,住进了孤儿院。当然,他没忘了把纪文杰的私人物品和剩下的钱打包交给陈芳。不是他假好心,这是为了避免将来纪文杰找借口缠上他。   “芳姨,这个送给你。”骆家夫妻临走前,凌天叫住了陈芳,把一份包装得十分用心的礼物放到了她手上。   陈芳愣了一下,反射性就要拒绝,“这个,我不能要……”   “你这孩子,搞这些□□干什么?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以为你那点存款能用多久,拿回去!”骆建业也没好气地责怪。   “没花多少钱,再说买都买了,人家不给退的。”凌天笑嘻嘻地把礼盒往陈芳包里塞。   “不退你就留着自己。”骆建业又把礼盒拿了出来,想还给凌天。   凌天仗着自己身体灵活,滑溜地像根泥鳅一样,一连倒退了好几步,骆建业根本就靠近不了他。   “臭小子,我给你放地上了。”骆建业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别,骆叔叔,那是专门买给芳姨戴的,我一个男孩儿,你给我我也用不了啊!”   女人戴的?骆建业动作一顿,凌天继续道,“您和芳姨照顾我那么久,只是一点小心意,你们就留下吧。”   骆建业抬头,只见高挑干净的少年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们,那双黑眸里的感激是真心诚意的。   骆建业和陈芳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并不期望收到感谢,不过凌天这么做了,他们心里还是觉得熨帖。   两夫妻对视一眼,陈芳笑着舒了口气,“行,这次芳姨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不过没有下次了,不然你骆叔叔发起火来,我也招架不住。”   凌天笑,“等我长大了,花自己的钱给芳姨买礼物,骆叔叔想拦也拦不住。”   凌天这话是真心诚意的,他是三千世界的化身,旁人对他恶,他会千百倍地还给对方;但如果人家真诚以待,他亦会回报善意。   骆建业和陈芳都以为凌天买的东西不会太贵,像是几十块钱水晶发卡,或者是胸针之类的,毕竟那个礼盒不大。包装好是好,但路边的精品店花几块钱就能包,所以他们收也就收了。   不过陈芳回家拆开包装,才发现里面是条足金项链,闪闪发亮,应该是新的,款式也是现在流行的款。   陈芳倒吸一口凉气,“凌天这孩子……”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出手也太阔绰了!以前没见他这样,到底哪儿学来的?   骆建业也很生气,“我看他就是手里钱多,烧得慌!”又提醒妻子,“标签别拆了,我拿去还给那小子,让他退了!”   陈芳连忙取下来,放回盒子里,原样摆好。她倒不是贪图这根金项链,女人的天性,看见漂亮的首饰就忍不住要试戴一下。   骆建业看着好笑,又有点心酸,忍不住道,“以后有钱了,我给你买,凌天的东西我们不能要。”   陈芳白了丈夫一眼,“知道了,我是那种人嘛!”   与此同时,凌天也在自己包里发现一个信封,里面放了厚厚一叠现金……   合着他还赚了?   给陈芳的金项链是他用纪母的项链换的,就出了点加工费。那项链虽然是纪母的遗物,但一来他住在孤儿院,将来还会住在宿舍,收藏非常不方便。二来上辈子原主和纪文杰也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并不存在念想什么的。   在凌天看来,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与其留下来封存暗无天日,还不如拿出来给付出善意的人。上辈子骆建业和陈芳夫妻也为两人忙前忙后,后来原主山穷水尽的时候,还上门借过好几次钱。说是借,其实就是伸手要,一次都没有还过。   原主倒是想还,但有纪文杰这么个花钱如流水的弟弟在,他想还也还不起。后来原主去世,也是骆建业给办的后事,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第二天,骆建业赶在凌天上学之前将他堵在了孤儿院门口。   凌天看见他就一脸欣喜,“骆叔叔你来得正好,我在包里发现一信封钱,是不是你们‘不小心’落下的?”   “……”骆建业抓着裤袋里的首饰盒,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凌天接着道,“如果不是的话,我要快点把它送到派出所去,不然丢钱的人该多着急啊。”   “别。”骆建业赶紧阻止,见凌天看过来,又摸了摸鼻子,“那是你芳姨放的。”   “哦~~”凌天拉长声调,点了点头,大方道,“骆叔叔回家记得替我谢谢芳姨。”   骆建业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道,“……我会的。”   到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凌天是故意的。算了,人孩子都那么大方,他当大人的总不能小气。主要是他把首饰盒退回去,凌天百分百要退钱给他,那画面太美,他没眼看。   “骆叔叔一大早过来,是不放心我,想送我上学?”凌天促狭地问。   骆建业失笑,伸出大手揉乱了少年的头发,“行了,我认输,说不过你。”又牵出自行车,一脚跨上去拍了拍后座,“走吧,骆叔叔送你上学。”   纪凌天已经三天没上学了,苏元白的坏心情持续了一个周末,然后就没好起来过。   今天已经星期四了,纪凌天再不出现,他就去他家找他,去孤儿院找他。苏元白甚至暗戳戳打探过纪家的事,不过班主任不肯告诉他,甚至还警告他不要欺负同学。   苏元白,“……”   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他以为全校都该知道他和纪凌天是好朋友了!   他焉哒哒地踏进教室,然后一眼就看见了某个熟悉的人影。   “纪凌天!”苏元白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飞速奔向凌天。   凌天睨了他一眼,“小点声,大家都在早自习呢。”   苏元白毫不在意,热切地靠近一点,“你来啦?你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又请假?”   “没什么,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再请了。”凌天不想多谈,苏元白这家伙明显是白纸一张,他不想用那些糟心事来污染他。   苏元白有点失落,他一直以为经过他这段时间的努力,他和纪凌天已经是朋友,可以无话不谈了。结果只有他这么想,老师、同学、包括纪凌天,都不信任他……   如果是以往,小霸王直接就甩手不干了,爱谁谁,爷不伺候了!   不过换成纪凌天……   小霸王巴巴地瞥了对方一眼,弱弱地开口,“那,如果你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我,我有很多零花钱,都给你,偷偷的,保证不告诉家长!”   凌天有点无语,这倒霉孩子谁家的,上赶着给人当钱袋子!   苏元白怕他不信,拉开书包,露出里面厚厚的一沓钞票,“你看,这只是一个月的,不够我再回去拿。”   凌天连忙按住敞开的书包,一口气将拉链拉上,“你疯了!带这么多钱来学校,生怕坏人找不到你吗?”   苏元白委屈地扁扁嘴,“我只告诉你了。”   “你就不怕我抢了你吗?”   “为什么要抢?本来就是给你的。”   凌天翻了个白眼,“你听没听过斗米恩,升米仇的故事?”   苏元白傻傻地摇头,其实是听过的,但他想听凌天讲。   凌天道,“斗米恩,升米仇的意思就是:你借人家一斗米,人家很感激;但是你借人家一升,他可能就还不起了。还不起怎么办呢?弄死债主,这笔债就没有了,恩将仇报就是这个意思。”   凌天为了吓唬人,把后半段改了一下,果然地主家的傻儿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懂了吗?”   “懂了。”苏元白点头,想想又不服气,“但我只拿给凌天你,又没有给别人。”   ……我谢谢你了。   “算了,算了,快收起来,今天回家之前不准打开书包了。”   “可是……”钱呢,你不要吗?   凌天瞪了人一眼,“没有可是,赶紧背单词,一会儿老师要听写了。”   “我,我英语很好的。”   毕竟国外回来的,学渣也有强项。   “那你也不能影响我啊!”   “哦……” 第13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转眼又是周六,这天早上苏元白没有让人催,自己早早地就爬起来了。起来之后就开始挑衣服,折腾他那头长毛,没一会儿就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的。   欧莲娜被儿子房间噼里啪啦的响动吵醒,穿着睡袍,顶着眼罩,带着满身起床气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打仗似的场景。   “妈咪,我穿这身怎么样?”苏元白回头看到她,一脸精神奕奕地问。   欧莲娜看着进入青春期,身量又往上蹿了一头的儿子,心里止不住的骄傲。   “好看,非常帅!”   欧莲娜倒没有昧着良心说假话,苏元白最近饮食清淡,脸上大片的痘痘消停了不少,只剩下一个个小红点了。   他脸上的颊肉也瘦了下去,只余下一层薄薄的婴儿肥,因为轮廓俊秀干净,那双剔透的浅色瞳仁特别的显眼,加上两排毛茸茸的睫毛,漂亮的像个天使一样。   为了遮肉,他穿了一身薄薄的连帽卫衣和牛仔裤,身形微圆,但已能看出少年的英朗和帅气。   欧莲娜毫不犹豫的夸赞,果然换来自家宝贝儿略显羞涩的笑容,让她愣了一下,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儿子小时候。   苏元白收拾完了自己,才注意到床上、地上和柜子里乱七八糟的衣服和配饰,想也不想,捡起衣服就往柜子里面塞。   因为塞得太满,衣袖,裤腿什么的露在外面,柜门死活关不上,他只好转身用后背去顶。   欧莲娜看着摇摇欲坠,似乎在无奈□□的衣柜,连忙喊停,“宝贝儿,你别动它了,我让李婶上来帮你收拾。”   “那让她快点儿,一会儿纪凌天他们要来了。”   “好。”欧莲娜也不含糊,转身就去楼梯口叫人。   苏元白站在房中环视一圈,不满意地皱了皱鼻子,见床上睡得有点乱,连忙爬上去整理。但他哪会这些啊,没一会儿床单被子都乱了套,比没整理之前更惨,“……”   欧莲娜忍着笑把儿子提出房间,独留帮佣李婶在里面整理。   她算是看出差别了,上周方明要来,她儿子直接睡到人家来了才起床,脸也不洗就跑到楼下吃早餐。瞧瞧现在,打扮的人模人样的,还知道收拾房间了……   为了给自家宝贝儿撑面子,欧莲娜换上了优雅的长裙,盘了头发,还画了妆。自从搬到卢县这个小地方,她已经很久没打扮过自己了,偶尔来这么一次竟然找回了当初约会的感觉,心生愉悦。   苏元白看着棕发、红唇,迈着优雅的步伐从楼梯上款款下来的母亲,差点一口牛奶呛到鼻腔里,“妈咪?!”   欧莲娜被自家宝贝儿的大惊小怪取悦到了,步下最后一层台阶,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抬头挺胸,“怎么样,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漂亮?早知道你老爸把我们母子丢在这里一年到头都不联系,我就该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找个新的男人!”   无论什么年纪的女人都喜欢打扮自己,就算不是为了男人,也要装扮给同性或者自我欣赏。美人尤其如此,欧莲娜为了不暴露身份,一直低调地素面朝天,生生压抑了自己的天性,此刻才像是重新解-放出来。   苏元白放下早餐,蹬蹬蹬跑到母亲面前,“妈咪,你要出去?”   欧莲娜刚想说自己今天就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就听得儿子继续问,“去打牌,还是逛街?不然去找白姨喝茶聊天怎么样?你很久没去找她了,白姨一定有很多八卦想跟你讲。”   欧莲娜狐疑地看向宝贝儿子,“你怎么像是很想让我出去?”   “妈咪。”苏元白被猜中了心思,只好撒娇耍赖来掩饰,“你呆在这里,大家肯定很不自在。”   “那你放心,妈咪又不是那种严肃的家长,我跟张越、孟波他们都很聊得来。”   苏元白皱眉,气势汹汹,“他们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玩儿!”   欧莲娜见宝贝儿发脾气,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影响你们,我出去找你白姨行了吧?”   苏元白见母亲让步,心里又开始愧疚起来。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母亲的存在让自己产生了危机感。   他母亲是那种五官较大的混血美人,不化妆好像跟周围人没什么两样,就是身材高挑了点儿,一化妆视觉冲击感十足。连他很久没见都被惊艳到了,难保其他同学不会……   一想到那个让他在意的“其他同学”,苏元白又自卑地垂下了脑袋,“算了,妈咪你还是见过我同学再出去吧。”   他母亲早上喜欢喝红茶,在里面加上浓浓的热奶和糖,不慢悠悠地喝上半个小时,她是不会离开餐桌的。   如果为了一己私欲催母亲离开,他这个做人儿子的也太……   欧莲娜确实需要喝杯红茶提神醒脑,闻言也没有看出儿子的别扭,奕奕然坐到了餐桌边。   早上九点左右,苏元白的同学们就陆续到了,欧莲娜特意在人群中扫了好几眼,确定某个清隽沉稳的少年就是儿子口中经常出现的纪凌天。   这孩子果然跟其他人不太一样,穿着只是普通,到他们家里却一点都没有露出拘谨。而且看到她,也不像其他少年那样目露惊艳,偷偷交头接耳。   看起来是个做大事的。   欧莲娜在国外见过有钱有势的人不少,他们当中绝大多数身上都有种让人信服的气质,纪凌天身上就有这种气质,难怪她儿子那么推崇呢。   欧莲娜只是想见见人,现在见到了,就起身打了个招呼,跟众人告辞。   欧莲娜离开之后,同学们终于忍不住了——   “哇,老大,你妈妈好漂亮!”   “简直像电影明星一样!”   “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见识稀少的少年们对外界唯一的来源就是网络,现在的网络又不像后世那么发达,一个活色生香,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出现在面前,当然会忍不住惊叹。当然,这种情绪是纯粹的对美的欣赏,不含任何猥-亵成分,稚嫩的少年们也不可能对同学的母亲产生别的想法。   “好了,有完没完,又不是没见过!”苏元白道,忍不住看了一眼凌天。   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竟然在跟母亲吃醋,仅仅为了争夺凌天的注意……   虽然知道这种想法很要不得,甚至对两人都不尊重,可他忍不住。   他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又有些惊悚:凌天可是男的!   跟他一样,长小唧唧的男孩!   苏元白虽然生活在国外,但这个时期人们相对保守,他又被家人们保护得很好。因此头一次认识到这点,他就被自己吓住了!   他本能地知道这样不好,所以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他都下意识回避着凌天,甚至想私下给凌天展示的收藏都没拿出来。   一对一辅导的时候,凌天终于忍不住说了他两句,“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怎么今天一直在走神?”   苏元白捂住嘴巴,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是啊,你不是说我数学基础不好,让我多看看书吗?我昨晚看得晚了一点。”   凌天怀疑地盯着他,“真的?”   “真的。”苏元白垂着脑袋,睫毛煽动地飞快。   凌天又问了他的进度,苏元白本来就是随口胡诌的,他昨晚回来一直在看电视,然后就是兴奋地睡不着,多亏少年人精力旺盛,他这会儿才能提起精神。   这会儿凌天问起来,他只能随手指了个地方。   凌天见状,翻开他那本崭新的练习册,当场就给苏元白画了好几道练习题,“这几道都是基础题型,你做出来看看。”   苏元白心里暗暗叫糟,幸好凌天给他指点完,就去下个人那里了。苏元白对着课本和题目抓耳挠腮了一阵,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张越,压低嗓音问,“这题怎么做?”   张越偷偷瞥了一眼,老实摇头,然后拿出自己的难题,“老大,这道题你会吗?”   苏元白,“……”   他转头看向自己左手边,哦豁,上次三甲第一的瘦猴,早知道他就坐孟波旁边了!   这两个学渣!   张越和瘦猴都感受到了来自老大的鄙视,当下也不敢东张西望了,一边翻书,一边绞尽脑汁开始解题:他们学渣也是有尊严的!   被他们抛弃的苏元白又不敢求助对面的左健,只能自己翻书。最后可想而知,时间到了,他的练习题才做了三分之一,并且三道题就错了两道。   凌天忍着火气问,“你不是说自己看书了吗?这就是你看书的成果?你要是不想学,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这话有点重了,本来还有交流的书房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自家老大,担心他暴脾气上来要掀桌。   苏元白心里委屈,可是抬头对上凌天的目光,他冲到喉咙口的火气瞬间就灭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挤出来一句,“对不起……”   先撒谎是他不对。   “算了,下次不要这样了。”苏元白认错,凌天也没有非要追根究底的意思。他生气只是觉得这人三分钟热度,又想到他说谎,对他的本性产生了怀疑。要知道他名单上的那些吸血虫,就有这些特质。   如果苏元白跟他硬顶着来,他肯定就撒手不管了,可是这人认错态度良好,他又忍不住心软了。   苏元白如果知道撒谎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肯定会惊出一声冷汗,幸好他在凌天面前习惯性示弱,不然恐怕就没有以后了…… 第14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为了不打扰宝贝儿子和同学们学习,欧莲娜在外面呆到天黑了才回家,从李婶口中得知其他同学已经走了,儿子一个人回了房间。   她上去敲了敲门,“宝贝儿,今天补习还顺利吗?”   苏元白听到开门声,略有些慌乱地关闭电脑屏幕,“妈咪,你、你回来了?”   欧莲娜看着一闪既灭的屏幕就想笑,“都学了一天了,游戏该玩儿就玩儿,妈咪又不会说你。”   他们家有钱,在别的孩子还只能去网吧玩的时候,自家已经配上了最新款主机和显示屏。   别说苏元白只是学习之余玩儿一会儿,以前他整天打游戏欧莲娜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熬夜影响健康,欧莲娜都随他。   苏元白当然知道母亲不会说他,问题是他并不是在打游戏,他用浏览器搜索了一下心中的困惑,然后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索性欧莲娜并没有多问,交代了一声就走了,“晚上别玩儿太久,早点睡,知道吗?”   “……嗯。”   房门轻轻合上,苏元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牵扯地发疼。实在是他的屏幕上有太多少儿不宜的东西,刚才母亲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行,幸好他反应够快……   经过这一番惊吓,他也没心情再上网了,关了电脑,怀着复杂的心情爬上了床。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青少年又很容易冲-动,所以校霸同学理所当然地做了一场关于春天的美梦。   早上他从梦中惊醒,甚至还记得那种让人心痒的难耐与迫切,当然更多的是愉悦,那种肌肤的厮磨缠绵真实地让他心悸……也回味无穷。   苏元白坐起身,后知后觉地发现裤子湿湿的,他涨红着脸跑下床,从衣柜里翻出换洗衣物,然后钻进了浴室。   可是出来的时候他犯愁了,这个“犯罪证据”他要藏在哪儿呢?   藏在房间里不安全,李婶他们每天都会来收拾房间。洗了吧,一来他不会;二来从来不会洗衣服的人突然洗了贴身衣物,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干了坏事吗?   那就只能丢了。   苏元白打着晨跑的借口,饭都没吃就出了门。人家晨跑都是往空气清新,道路整洁干净的地方跑,他倒好,出了家门,专往那种荒草丛生的废弃工地钻。   选好地点,他用一根铁棍挖了个坑,把“证据”埋了,然后搬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过来压好,一点缝都没留下。   拍了拍手,刚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他为了出门,找了晨跑的借口……那他以后岂不是每天都要早起跑步?   苏元白,“……”   深知自己把自己坑了的校霸同学很郁闷,可是他要面子的,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这股郁闷的情绪没能持续多久,在凌天到来之后很快转换成了心虚和羞恼。昨晚的梦他大部分都不记得了,但还记得醒来之前那段画面,凌天灼热的大掌紧紧地箍着他,将他压在下面……   苏元白羞恼的同时也很不解,明明是他的梦,他怎么是被禁锢的那一个?   这次苏元白的躲闪和回避,不少人都看出来了,张越和孟波他们以为老大因为昨天的那点小摩擦,还没消气,暗地里拉着他劝,“纪凌天这小子吧,看着是有点不识好歹,但是相处久了人还不错。他昨天肯定是一时气话,老大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人家给我们补课挺用心的,一对一辅导的时候哪里差了他都记在心里,他就是典型的好学生,学呆了,不会说话。”   “昨天那点小摩擦,过去就过去了,老大别放在心上。”   摩擦是摩擦了,就是不是他们以为的“摩擦”。   苏元白恼羞成怒,“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谁记仇了?!”   说是这么说,面对凌天的时候,他始终有点面色僵硬,躲躲闪闪的。凌天也不在意,少年面子上抹不过去太正常了,过几天他就忘了。   事实也正像是凌天想的那样,苏元白自己纠结了一段时间,因为缺少凌天的配合,那种激烈的情绪慢慢沉寂了下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期中考如期而至。让几个班的老师惊讶的是,自己班里最无可救药的几个学渣竟然都考得挺好,反倒是以前处在中下游的同学,变成了垫底的存在。   各科出成绩不是一起,语文最先出来,然后是英语。苏元白看到自己英语成绩的时候,尾巴都翘起来了,他的英语比凌天还高两分!   “这次我们班英语第一是苏元白同学,大家掌声鼓励。”英语老师一进来就宣布道。   苏校霸迎着班上同学羡慕嫉妒的眼神,突然产生了一种融入集体、得到肯定的感觉,得意,欢喜,不一而足……   他趁着旁人不注意,喜滋滋地对着凌天道,“我这次肯定能考进一百。”   凌天也不打击他,“那就好。”也不枉费他浪费时间给这家伙补课。   “嘿嘿……”   但是等其他成绩出来,他就笑不出来了,后面几科不说滑铁卢吧,但是分数都只在及格线左右徘徊,实在算不上好。   课间休息时,苏元白欲言又止地看着凌天,“我要是没考进一百,你不会跟我绝交吧?”   “那可说不准。”凌天老神在在,看着苏元白的目光带着调侃。   这家伙自从跑步上下学,身高往上蹿了一截,人也瘦了下来。加上头发留得长,像极了动漫里的美型主角,他们一起出去,看他的人比看自己的还多。   “啊?”苏元白苦了脸,浑然不知周围的同学都在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不论男女。   两个帅哥凑在一起说话是很养眼的,甚至有女同学暗戳戳比较过,到底是纪凌天同学帅,还是苏元白同学比较帅。最后凌天因为长期霸占年纪第一的位置,支持者比较多。   期中考排名在苏元白忐忑的心情中新鲜出炉了,事实上他的成绩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卢县中学又不是什么重点学校,学生的成绩也就那样,所以他这种好几科都挂在及格线上的学生,还是考了第七十八名。   当然,前十的同学还是很厉害的,发挥正常的话,考重点高中肯定不是问题。   像凌天这种全科只扣了十几分的已经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学校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我七十八名!”苏元白举着班主任发下来给家长签字的回访条傻笑,配上他那张混血美型的帅哥脸,简直让人没眼看。   “嗯,我看到了。”   就这样?   苏元白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可是条件是当初说好的,就算没有,他心中真正的想法也不敢告诉凌天。   好在他在凌天身上找不到成就感,在小弟们面前还是能嘚瑟的。学渣们基础太差了,期中考是根据升学考试的难度出的,一点没放水。他们这种临时抱佛脚的,题目稍稍转个弯就容易掉陷阱里。   “不怪我们不努力,只怪老师出的题目太变-态!”   “我不服,这道题目我读了两遍,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我一百零九啊,就差一点!”   苏元白笑得像个大尾巴狼,“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   说好考不进一百要扫厕所的。   出乎他的预料,孟波这家伙排名比他还靠前,六十三名;第二是姚木桐,八十九;第三名是一开始夸下海口的左健,九十六名。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弟刚好挂在第一百名,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遗憾好。   左健虽然没有如愿拿到一千块,但是第三名也有三百块奖励了。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也改变了最初的想法,以他现在的年纪,出去做生意还是太小了。而且凌天经常在他们耳边念叨学历的重要性,至少要混个高中文凭吧?   所以接下来几个月,他准备拼了!   发了奖励,苏元白兴致高昂地催促其他人进入厕所打扫,可是没一会儿他就嫌臭跑了,只剩下孟波等人还在上蹿下跳当监工。   苏元白跑到坐在树下看书的凌天面前,“凌天,我们要不要再打个赌?”   凌天挑眉,“好啊,这次就升学考试考进重点吧,你想提什么条件?”   苏元白犹豫了一下,“条件…我现在想不到,以后再说吧?”   “可以。”凌天答应了。   说起来,苏元白还是他第一个朋友,虽然凡人的寿命只是短短数十年,但他也会把对方当成真正的朋友对待。   而且他也不觉得苏元白会提什么了不得的条件,这人的家庭条件他已经见识过了,不缺钱。至于感情方面,凌天确定自己不会跟凡人产生纠葛,所以不存在三角恋的可能。   不怪凌天思想跑偏,他对小世界的了解都来自原主的记忆和电视剧,所以苏元白一说条件,他脑子里就忍不住冒出了狗血剧情。   “那就这么说定了。”苏元白笑了起来,浅色瞳仁似乎带着些凌天看不懂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说众口难调,第一个世界感情线会多点,这个没办法……   如果后面大家想看的话,会多写虐渣剧情。 第15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凌天,去了惠南市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骆叔打电话。”   “早上蒸的饺子给你塞包里了,路上记得吃啊。”   长途汽车站里,骆建业和陈芳两口子对着凌天殷殷叮嘱。盛夏的阳光晒得他们满头大汗,尽管凌天一再催促,两人还是没舍得先走。   直到大巴远去,凌天才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他已经毕业了,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惠南市一中抢着录取,不但有优渥的升学奖励,未来三年学杂费全免,让他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同一时间,京市苏家也爆发了这个夏天不知道第几次争执。因为苏元白异常坚持,寸步不让,最后苏爷爷首先妥协了,“算了,孩子大了,让他去吧。”   “爸——”   苏爸爸不放心啊,京市和惠南市离得那么远,一千多公里呢,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鞭长莫及。   苏爷爷瞪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样,把人关在家里?那恐怕还要把腿也绑上才行。”   “腿绑上我也要跑。”身量修长的美少年皱皱鼻子,又伏在老爷子身边一阵撒娇卖乖,“谢谢爷爷,爷爷对我最好了。”   因为那张脸实在好看,他做起这种事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苏爸爸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婆和大儿子,前者视而不见地移开了目光,而后者——   “爸,我们不是准备在南边儿设立分公司吗?就选惠南市好了,我跟元白一起去,顺便照顾他。”   苏爸爸转头看向大儿子,十分怀疑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欠今天这股东风了。   “这个主意好,爷爷准了。泓泽,有元熙跟着,这回你总该放心了吧?”   他不放心有用吗?一个两个都站在小儿子那边,好像他这个替儿子担心的是后爸一样!   儿子已经动摇了。   老爷子对小孙子使了个眼色,苏元白马上跑到老爸身边撒娇,“爸,你就答应了吧?我一定听大哥的话,不到处乱跑,我也会努力学习的,你放心……”   苏爸爸严肃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起来,他还就吃这一套。大儿子生来就独立稳重,很少让他操心;只有娇憨可爱的小儿子,让他一腔父爱有了发挥的地方。   报名那天,凌天没看到苏元白,竟然还有点小失望,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每个班去找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纪凌天!”   凌天回头,看到唇红齿白的棕发少年,或许是被对方灿烂的笑容感染,他亦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苏元白,好久不见。”   又看向对方身边,眉眼轮廓跟苏元白有七分相似的高大男人,对方也正在打量他。   苏元白见状赶紧介绍,“这是我大哥。”   说完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让大哥送,有点没面子,赶紧补充,“我大哥这人就是喜欢操心,非要送我来,报名而已,我自己就可以了。”   苏元熙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也不跟弟弟置气,“你好,你就是凌天吧,多谢你给元白补课。我是元白的大哥苏元熙,我托大让你叫声苏大哥吧。”   “苏大哥。”凌天抿抿唇,“你不用客气,我其实没做什么。”   “你不用谦虚。”苏元熙摇摇头,心知如果不是纪凌天,他弟弟一辈子都不会想要上进。   他不是那种防着底下弟弟抢家产的哥哥,反倒因为年龄相差大,他几乎是手把手将弟弟带大的,感情非同一般。   “哥,我们该进去了。”苏元白不耐烦听他们寒暄,主要是他和凌天一个暑假没见,有很多话想交流,他大哥杵在这里有点碍事了。   当然,有很多话想说的人单指他。   苏大哥睨了弟弟一眼,不知怎么生出了一种弟弟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觉,啼笑皆非地道,“好了,我走了。”   又对着凌天打了个招呼,“这个臭小子就麻烦你了。”   大哥走了,苏元白彻底没了束缚,一边跟着凌天往教室走,一边问道,“凌天,你这两个月都在干什么?”   “看书,顺便预习功课。”凌天对这个世界的知识非常感兴趣,几乎能找到的书都被他看了个遍。他是提前离开卢县来惠南市的,发现学校和市里都有图书馆,更是如鱼得水。   “……”苏元白瞬间又感受到了当初被学习支配的恐惧,他的情敌从来都不是人,而是学习,学习!   他偷偷观察着凌天淡然无波的表情,想到对方恐怖的学习速度,弱弱地问,“那你看了多少了?”   “高中三年的知识都看完了。”   苏元白一惊,“那你要跳级吗?”或者直接参加高考?   “暂时不用。”等他把能借到的书都看完再说。   “哦。”苏元白松了口气,同时还有点郁闷,喜欢的人太优秀了,他随时可能跟不上对方的脚步,这种感觉太糟了。   “你大哥怎么来了?”他记得苏元白提过,苏家在京市,而且见面的第一眼就注意到苏元白没带行李。   说到这个苏元白就有点可惜,“我大哥要来惠南开分公司,我现在跟他住。”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就能跟凌天一起住宿舍了,说不定还能跟对方挤同一张床什么的。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凌天,我以后中午都不回去,能不能去你的寝室蹭一蹭?你现在是住校吧?”   “可以,你别打扰其他人就行。”   苏元白笑了,他就知道凌天会同意。其实以苏家的财力,他完全可以给自己申请一间午休宿舍,不过那样的话,他就没办法蹭凌天的床了。   说话这会儿,教室也到了。本来以苏元白的成绩,他就算被惠南一中录取,也不可能跟凌天一个班的,但谁叫苏大哥给惠南一中更新了所有设施呢,学校自然是大开方便之门了。   两人并肩踏入教室,本来嘈杂的室内安静了一瞬,似乎还伴随着女生们惊喜的吸气声。   他们这种实验班,有一两个看得过去的男生已经很难得了,现在竟然出现了两个大帅哥!一个眉目深邃冷峻,气质沉稳;一个微微含笑,漂亮得不像话。   这是什么奇迹!   当然,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爱笑不代表对着所有人都会笑。而且某些人霸道的脾气不会因为任何改变消失,他只是因人而异。   此时的少管所里,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睁开了眼睛,双眼里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暗芒。   纪文杰是被气死的,他一开始确实对老婆很好,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后来老婆生了儿子,老丈人比较信任他了,他就提出想去外面开公司单干。   其实就是凭借着这几年掌握的内部信息,抢公司客户。老丈人只是副总,又不是正儿八经的董事长,被他一通洗脑之后,不但出钱出力,还跟他一起里应外合,挖公司墙角。   一开始还好,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可惜没过两年就事发了,老丈人为了脱身,赔了一大笔钱。   好在他们自己成立的公司已经站稳了脚跟,就是利润大幅缩水,老丈人也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不但如此,作为出钱的大股东,他还要分走公司大部分的红利。   纪文杰知道老丈人身体不好,不但不劝着他,还经常以饭局为由,带着他在外面大吃大喝,烟酒无所不沾。没多久老丈人身体就不行了,纪文杰趁他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哄骗他签下了股权转让文书。   之后老丈人病逝,丈母娘当了大半辈子富太太,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他老婆孔莹更是毕业就嫁给了他,从来没有上过一天班,两人都选择了信任他。   可惜纪文杰辜负了她们的信任,他用投资公司为由掏空了丈母娘和老婆之后,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开始夜不归宿,花天酒地,后来更把外面的小三母子接回家,把丈母娘气得病倒住院。   孔莹手里什么都没有,为了儿子,也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可惜她想忍,小三却是不想的。她经常以孔莹的儿子作伐子,说他性格阴沉,不尊重父亲,私下还无缘无故打骂弟弟。   孔莹的儿子变得沉默寡言,还不是他们两个渣男贱女害的!   纪文杰也不喜欢自己的大儿子,他觉得这孩子从小就只跟孔莹亲近,甚至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比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重要,而且每当看到这个孩子,他就想起了自己寄人篱下的日子。   基于以上种种因素,纪文杰经常不分青红皂白训斥他,让这孩子的心理问题变得越来越糟糕。后来一次小小的口角,这孩子梗着一口气,直接跳楼自sha了。   孔母得到消息,当晚就脑溢血去世。   孔莹骤然失去所有亲人,精神失常,后被纪文杰送进了精神病院。   不过纪文杰的结局也没好到哪儿去,人到中年,公司倒闭,破产清算的时候,他才知道小三的儿子不是他的,一口气没上来,活活气死了。   这期间他其实有很过很多“红颜知己”,不过小三手段高超,那些女人就算怀了孩子也选择拿钱走人。   唯一的儿子被他逼得跳楼,一辈子什么也没留下。要问纪文杰后悔吗,他肯定是后悔的,但他悔的是没有确认私生子的身份,后悔的是没有多生几个!   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不喜欢那个代表了他“污点”的大儿子。 第16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起床了!”随着一声严厉的呼喝,屋内的白炽灯骤然亮起。   纪文杰反射性的抬手捂眼,因为动作慢了一步,被管教从床上拖了下来,一脚狠狠踹到腹部,“你他妈磨蹭什么,第一天进来?!”   剧烈的疼痛唤醒纪文杰的理智,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穿越了,但很快,身体残留的记忆告诉他,自己应该是重生了。   可这个重生的世界很不对劲,按照他的记忆,他这时候应该在哥哥的精心照料下,以优异的成绩读完小学,顺利进入卢县中学重点班。而不是因为教唆盗窃,被关在这所管理严格,除了睡觉没有任何自由的少管所里。   外出劳动的间隙,纪文杰捋清了前因后果,发现唯一的异常,出现在他那个大哥身上。   父母去世之后,他还是坚持不肯进孤儿院,可他大哥没有像前世那样顺着他,而是平分了父母的存款,自顾自提交了申请。   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因为担心未来没有保障,而怂恿高凯的哥哥高盛到家里偷钱,也不会落到进少管所的地步。   他那个大哥,不会也重生了吧?而且是重生在他之前……   纪文杰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懊恼,早知道有这一遭,他当初就对人好一点了。他那个大哥其实很好对付的,稍微给他一点钱,说是千辛万苦省出来,没见过世面的他也不会怀疑什么。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对方一回来就这么绝情,肯定是记得上辈子的经历。   这辈子大哥不但没怎么管过他,他进派出所之后,对方也只来送过一次衣服,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连公审现场,他也只见过邻居骆建业,对方跟他说了家里的现状,然后劝他好好儿改造。   想起原身的改造经历,纪文杰打了个冷颤,对于十几岁的他来说,少管所的日子还算可以忍受。可是对于年过半百,享受了大半辈子的他来说,简直是地狱。   他在这里没有一点隐私,早上六点就要起床参加劳动,种地、敲石子、铺路,晚上还要上教育课。吃饭就更不用说了,定时定量,少年人饿得快,他几乎只在吃饭那一小时能有点饱腹感,其余时间都是饿着的。   更糟的是监控摄像头这时候还没有普及,挨打受辱那是家常便饭,除了管教,少年犯之间的欺压更为糟糕。在这种压抑,管制的环境里,每个人的脾气都相当暴躁,有些人为了寻求刺激,还会主动挑衅同伴。   然后就是长达几十个小时的禁闭,黑暗,孤独,饥饿无时无刻不在摧毁理智,让人想要发疯……   纪文杰早就忘了苦日子是怎么样的了,他当初破产也只是心理上的煎熬,烟酒什么的都没断过,饿肚子更是不可能。   可是现在,人家抢他的饭菜,吐痰,扇耳光那都是轻的!   纪文杰本来就是里面年纪小的,而且重生之后,他更没有了反抗的勇气。都说初生之犊不畏虎,那是因为他们不会计较后果,不会去想明天会怎么样。   但是有了生活阅历的人会!   他会去想反抗会惹怒施暴者,甚至换来更多的打骂;他会去想万一人家打断他手脚,或者其他方式致残怎么办?   但是青少年们不会顾虑怎么多,纪文杰越是表现得胆小怕事,越是避免冲突,他们越是看不起他,将他当成发泄工具。到后来,连同伴里最底层的受害者都把他当成了出气筒。   纪文杰苦不堪言,他每天都想着出去。可惜好事往往事与愿违,他因为挑起争端,闹事打架,藏匿违禁物品等,又加了几次刑期。   纪文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七了,内心沧桑无法言喻,可这些经历更加坚定了他要做人上人的想法。他要回到当初人人对他卑躬屈膝的日子,更要让那些欺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可惜发下宏愿的他这会儿还无处可去,所以下意识回了原来的家。   那个家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里面住的也是后来的房主。好在骆建业夫妻还在,对方留他住了一晚,陈芳也把当初凌天留下的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了他。   “拿着这些钱,租个房子,找个工作先安顿下来吧。”骆建业神情严肃,给了他最后的忠告。   他这些年一直关注着纪文杰,对方服刑的少管所就在邻县,想打听还是很容易的。纪文杰几次增加刑期,他都有所耳闻。   不说别的,昨晚上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他就睡在门边,一晚上没敢合眼。因为他心里清楚,纪文杰是那种记仇不记恩的人。他们对他好,人家不一定会感激;但是有一点做得不好,就可能激起他的怨恨。   骆建业想得没错,纪文杰这会儿就挺气愤的,他觉得骆建业看不起他。   骆家的防备他就看在眼里,觉得对方假惺惺的,一边装作热情地把他迎进家里,一边又阻止骆子俊跟他接触。   而且仅仅住了一晚,对方就迫不及待地要赶他离开。骆建业和陈芳什么意思,真把他当成罪犯了?   何况这些钱本来就是他的,他都没找骆家要利息,骆建业还摆出这么一副长辈的姿态对他说教。等他发达了,他一定要回来让对方后悔!   这么没眼力见,难怪一辈子只能当个小小的公务员!   纪文杰雄心勃勃,觉得从未来回来的自己是条潜龙。可现实是,他的情况比上辈子还要糟。   他没办法回学校,因为几十年的时光,已经把他脑子里的知识消磨殆尽了。想一夜暴富吧,他又没记住任何一支彩票或者股票。   那唯一的路径,就只能创业了。可上辈子他能成功,是通过吸原公司的血,渠道和人脉都是现成的。现在的他无权无势,连基本的创业资金都没有。   纪文杰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只能走上辈子的老路,他要去找孔莹。   纪文杰孑然一身,说走就走,当天就坐着大巴来到了惠南市。然后他就遇到了第一重阻碍,上一世他大学才认识孔莹,对方高中在哪儿读的,他已经忘了。   至于孔家住址,他记得,可他进不去。   孔家的小区是刚刚落成的高档住宅,安保严格,就算侥幸混进去了,万一被抓……以他的履历,怕是刚出来又要进去,纪文杰不敢冒险。   他只好守在小区门口,终于在一个周末,让他等到了。   孔莹梳着高马尾,穿着青春洋溢的泡泡袖,背带牛仔裙从门口走了出来。看到少女时期的老婆,纪文杰心生亲切,毕竟是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他从走路姿态,一眼就把对方认了出来。   “莹莹!”   孔莹回头,只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孩,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吓得她倒退了半步,“你,你在叫我吗?我好像不认识你……”   纪文杰激动地上前,“莹莹,我终于找到你了。”   孔莹飞快地缩回手,让纪文杰抓了个空,然后小脸上显出了怒意,“你谁呀?上来就动手动脚,再不说清楚,我叫保安了。”   他们现在离小区门口没多远,保安可能觉得情形不对,在远处探头探脑,想必孔莹一叫,对方就会冲过来。   “别。”纪文杰连忙阻止,“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很喜欢你,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你住哪儿。”   毕竟是十多岁的少女,孔莹一下子红了脸,“你胡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   纪文杰看着她娇声反驳的样子,心头一动,觉得有戏,“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呀,我去你们学校参观过。”   “是吗?你是哪个学校的?”   “惠南一中。”   “哦……”孔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脸颊红红的,有尴尬,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是第一次被人当面告白,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莹莹,你答应我的追求了吗?当我的女朋友?”纪文杰深深款款地握住对方的小手。   他已经决定了,等孔莹答应,立马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什么呀,我才没有答应!你你放手!”孔莹皱眉,用力挣扎起来,对方离她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差太远了,皮肤又黑又糙,身上穿的衣服衣领袖口有污渍,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汗臭味。   还有他这双手,粗糙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在校学生。   纪文杰当然不会放,死死抓住对方,“莹莹,我真的喜欢好很久了,我知道你喜欢芝士蛋糕和椰果奶茶,也知道你喜欢逛你们学校附近的精品店。我答应你,以后我会找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给你,你答应我吧——”   孔莹只觉得毛骨悚然,“你神经病啊!!”   她用吃奶的劲儿推开对方,然后往小区门口跑,一边跑还一边叫保安。   保安听到动静,提着电棍就跑了出来。   纪文杰见势不对,连忙溜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刚刚那人谁呀,要不要报警?”   “不用了吧,就是个神经病。”孔莹脸皮薄,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忙拒绝了。   保安见她和那男孩年纪相差不大,又交流了好一会儿,以为她其实认识对方,怕让家长知道才不敢声张,送走了孔莹还摇了摇头,“现在的孩子……” 第17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纪文杰出师不利,回去深刻反思了一下,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前世的他是个皮肤白皙,穿着光鲜,成绩也不错的开朗青年,可是现在……别的不说,就这卖相,哪个小姑娘能看得上?   纪文杰手里有凌天分给他的一万多块钱,之前只是住旅馆花销了一点,别的都没动。要问他为什么不租房,那不是明摆着的吗?租房要买各种用品,小到锅碗瓢盆,大到家具电器,而且还要自己洗衣做饭。   旅馆就不用了,他住的旅馆不但包三餐,还有人定时打扫房间。就是洗衣服麻烦了点儿,塞洗衣机里洗完还要拿到楼顶去晾。   纪文杰在少管所里经常顶着大太阳干活,后背的汗水干了湿,湿了干,他早就习惯了。现在没人提醒,他衣服也洗的不勤,因此今天去见孔莹的时候,他完全没觉得自己身上有味儿。   可是经此一役,纪文杰咬了咬牙,觉得还是要花钱包装自己。这是必要的投资,他不能省!   要说纪文杰上辈子花钱如流水,眼界是练出来了的。虽然资金有限,他还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   要说人靠衣装,纪文杰本身底子就不错,从头到脚这么一装饰,瞬间鸟枪换炮,成了一个面容俊逸的翩翩少年。   孔莹头次是被他吓住了,可是等第二次两人在图书馆偶遇的时候,纪文杰装出一副惊讶又欣喜的模样,先是小心翼翼地道歉,然后不等孔莹回答,自己拿着书去了另一边。   这招以退为进用的非常巧妙,他脸上神情委屈又依依不舍,偏偏什么都不敢说,把一副暗恋在心口难看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孔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青春少女,哪里招架得住一个眉清目秀,深情款款的同龄男生,很快就原谅了对方,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现在的手机上已经有企鹅软件了,从这以后,两人在网上聊得火热。孔莹也从一个手机都很少用的乖乖女,变成了一个上课偷偷跟心上人聊天的热恋女孩。   孔莹的转变,老师和家长都没有察觉,一来因为时间短;二来孔莹一直是个听话乖女孩,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   纪文杰很了解孔莹,知道她手里掌握着一笔金额不菲的压岁钱,自从两人确定关系过后,就开始找借口骗钱。他小心掌握着一个度,既不会惊动孔父孔母,又能保障自己的生活。   孔莹根本没想过温柔体贴,又帅得像校草的男友在骗她。纪文杰说自己在大公司当高管的父母被熟人欺骗,背上了大笔负债,哥哥又因为兼职打工出了车祸……孔莹都信了,她怜惜男友,压岁钱消耗光以后,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回家骗父母的钱。   可纪文杰觉得还不够,他必须要得到孔莹的身子,确保对方不会离开他。如果能怀上孩子当然最好,他会让孔莹瞒到不能打胎的时候,到时候他们的大儿子出生,孔莹就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东南大学生物医学实验室里,凌天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的,可他的实验已经到了最紧要的阶段,每个阶段的数据都要他亲自盯着,以便随时修改参数。   实验室里的领导和其他研究员都知道,所有仪器和试剂都紧着他使用,这么多人的期望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更不能前功尽弃。   “怎么了,纪工?有什么不对吗?”凌天的其中一位助手见他顿住了,连忙关心地询问。   其余记录数据的研究员们也面面相觑,脸上的担忧肉眼可见。   他们这些人的年纪都比凌天大,可是自从看过凌天发表的突破性论文,又跟了他好几个月,已经对他的天才头脑心悦诚服。   “没什么,继续。”凌天一边观察着显微镜下的细胞,一边默默计算着时间,他好像有两个多月没离开过实验室了,或许该抽个时间出去看看?   又过了三天,凌天总算抽空离开了实验室,一出来就给骆建业打了个电话。从对方口中听到纪文杰的消息,他立马心里有数了。   “凌天。”苏元白穿着衬衣西装,迈着长腿匆匆赶来,俨然一副企业社会精英模样。别看他现在才大二,已经在苏大哥的指导下接手分公司了,没办法,苏元熙不可能长期呆在这边,苏元白又不肯去京市,两兄弟只好选了个折中办法。   苏元白已经很久没见过凌天了,此刻见着人,目光立刻贪婪地定在了对方脸上。薄唇也扬了起来,一脸高兴。   凌天已经习惯了苏元白看谁都一脸深情款款的模样,这小子长了一双桃花眼,瞳仁浅淡,睫毛又长又密,看谁都多情。   “你来得正好,帮我查一个人。”   “谁?”   “科德商贸有个副总,姓孔的,他女儿现在应该在读高二,帮我查查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苏元白眉头一挑,试探着玩笑道,“你什么时候认识高中的小女生了,想老牛吃嫩草?”   凌天冷眼扫过来,“让你查就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赶紧的,最好明天就给我消息。”   “明天,这么急?”苏元白惊讶,凌天没有正面答复,他也说不上什么感受。早晚都有那一天的,他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凌天显然没长这根筋,跟他不是一路人。   他也不想揭穿这层窗户纸了,只想尽可能呆在人身边,直到对方结婚生子,可能就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嗯,实验室那边忙,越快越好。”   “好,我知道了。”   看到苏元白还是跟初三时一样,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凌天很想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这感觉就跟养了一只乖巧听话,关键时刻还能帮忙的神兽是一样的。   哦,不,他没有养苏元白,恰恰相反,是苏元白对他帮助良多。他确实是凭自己发表的开创性论文特招进实验室,不过能独立开展一个项目,还是得益于苏家赞助的丰厚资金。   “苏大哥什么时候过来,我想跟他谈点正事?”实验快完成了,虽然到时候郭家肯定会介入,但是给苏家一个代理权肯定是没问题的。   “什么正事?跟我谈就行了,我能做主。”苏元白当然不会错过跟凌天相处的机会,拍着胸脯道。   “我说的可是几十、上百亿的大生意,你能调动那么多资金?”   苏元白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到底在研究什么,这么值钱?”   “暂时还不方便透露,最多半年吧,到时候应该可以对外公布了。”凌天对自己的实验成果很有信心。   苏元白看了凌天一眼,“我会转告大哥的。”   他在凌天面前唯一的优势就是钱多,如果连这项也失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对方提供什么帮助。   “放心,是好事,绝对能让你们当初的投资物超所值。”凌天终于忍不住了,抬手揉乱了混血美男打理得非常帅气的发型。   “欸欸,别动我的头发!”苏元白表面看起来好像不满,其实心里恨不得让凌天多揉两下,躲着躲着就笑了起来。   恰好路过的同学把这一幕偷偷照了下来,上传到了学校论坛——   【论商学院苏校草和医学院纪学神之间到底有没有Jian情?】   [医学院表示不服!纪同学帅多了,凭什么校草宝座要让给商学院,我们同意了吗?]   [哈哈哈,别这样,纪学神的智商已经让大家忽略了他的长相,学神实至名归。]   [上次校草投票,我们宿舍差点打起来。苏元白混血美男,家境殷实;纪凌天英俊沉稳,智商爆表。这两个人二选一,太难了……]   [小学生才做选择,成年人表示两个都要!]   [好歹是东南大学学生,你们能不能抓住重点,歪楼了喂!]   [这事还用讨论吗?这两人从开学就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肯定有一腿!]   [石锤了!就这亲密度,没有个十年八年的JQ都达不到!]   [啊啊啊,苏校草笑得好甜!我已经脑补了十万字小说,不穿衣服的那种!]   [想看!楼上的,我等你哟~~]   [想看+1!]   [话说这两人跟谁在一起你们都不服气,内部消化了也好……]   [我同意,哪个小婊砸敢攻陷他们,我第一个站出来砸臭鸡蛋!求你们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吧!!]   因为有事提早离开的苏校草坐在车上,暗戳戳地把所有支持他们的帖子都点了赞。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二天下午,调查资料就到了苏元白手上。他看着照片里形容亲昵的两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那男孩很像稚嫩版的凌天。   苏元白一直不知道凌天的家世,也没想过去查,凌天自己绝口不提,他也就不知道对方还有个弟弟。   他把调查资料的电子版发给了凌天,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替我约孔副总见面。】 第18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苏元白约的地方是一所高档餐厅,下午茶时间餐厅的客人不多也不少,轻柔舒缓的音乐静静流淌,让人心情愉悦。   不过坐在凌天和苏元白对面的孔副总就没那么好心情了,翻开调查资料的第一眼,他脸色就变了,“小苏总这是什么意思?!”   他孔金涛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女儿孔莹,连老婆都要排在后面。那资料的第一页最显眼的,就是女儿和一个陌生男孩亲昵相拥的照片,或许不该说是照片,应该说是监控截图。   苏元白这是什么意思,用女儿威胁他?   面对孔副总的质问,苏元白不疾不徐地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继续,看完再说。”   其实不用他提醒,孔副总已经接着往下看了,并且浏览的速度很快,脸色也越来越差。   他女儿偷偷交了男朋友,他和老婆竟然完全不知情!这也就算了,两人交往之后,他女儿的心思明显不在学习上了,有好几次说是补课,其实是去找这个男孩儿了。   更让孔副总糟心的是孔莹在倒贴对方!别看他们夫妻俩让女儿自己管钱,其实具体多少他们心里都有数的,孔莹自己也节省,从来不像别的孩子那样跟风追什么流行。   可就是这样的女儿,账户里的两万多元钱在两个月内消耗一空了!   孔副总心里非常恼火,不过他还算有理智,女儿的事情可以回家解决,当务之急要弄清楚的是苏元白的目的。   苏元白笑了笑,解释道,“其实今天不是我找你,是我身旁这位纪先生。”   “鄙姓纪,纪凌天。”凌天先作了自我介绍,“实在很抱歉,跟令爱交往的男生,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纪文杰。”   孔副总立马抬眼瞪他。要不是因为耀华的小苏总在,他暂时还没摸清两人的关系,孔副总一定会拎起对方的衣领,问问他是怎么教弟弟的!   这人一副人模狗样的,竟然纵容弟弟骗女孩子的钱!   凌天顶着他的冷眼继续道,“孔副总不用这样看我,我跟纪文杰关系并不好,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联系了。按理说他的事情我不想管,不过念在孔副总的女儿还没有成年,我不想看她被纪文杰糟蹋……”   孔副总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你是说,我家莹莹已经被、被他——”   苏元白赶紧安抚,“从调查资料来看,孔莹应该还没有松口。”   孔副总脸皮抖了抖,咬牙切齿地道,“那畜生敢碰莹莹一根头发,老子阉了他!”   他这会儿已经有点待不住了,只想马上赶回家。   “孔副总,我今天见你的目的就是想提醒你,纪文杰自私自利,跟令爱交往恐怕是有利所图,你们千万别被他骗了。”   孔副总表情变了几变,最终没说什么,只迁怒地“哼”了一声。虽然凌天是好意,但他始终是纪文杰的哥哥,孔副总现在对他提不起好脸!   他转向苏元白,尴尬地道,“小苏总,这资料……”   苏元白大方道,“本来就是凌天让我查的,我留下也没用,孔副总请自便。”   孔副总带着那份调查资料,满脸焦急地走了。   苏元白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小心地观察着凌天的表情,“你弟弟的事好像从来没跟我提过,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知道孔莹和凌天无关,他现在的心情算得上轻松,也有了探究的欲-望。他所认识的凌天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他连老邻居都经常买礼物回去探望,总不至于不管亲弟弟?   凌天冷道,“不过就是联合外人偷自家的卖房款,事发之后又怪我坚持要用这笔钱还债,觉得我欠了他的。”   更恶劣的是上辈子,可惜他不能说。   苏元白点点头,心里有数了,见凌天瞳仁黯沉,表情不快,连忙把另一杯咖啡推给他,“别提那些不高兴的人了,喝点儿咖啡提提神……我觉得这间餐厅环境挺好的,我们吃完晚餐再走吧?”   “也行。”反正他都请假出来了。   凌天喝了一口咖啡,转头看了眼苏元白,用下巴点了点对面,“还不过去?”   孔副总都走了一会儿,两个大男人坐一排,不嫌挤吗?好吧,也不是挤,就是有点奇怪。   过河拆桥啊?   苏元白偏不走。不但不走,他还往里面挤了过来,两人大腿相贴,身体也倾斜着半压在对方肩头,然后瞪了瞪眼睛,“怎么,很挤吗?我怎么不觉得?”   凌天被他幼稚的举动气笑了,“好吧,你想靠就靠。不过一会儿被人看见,你可别嫌丢脸。”   苏元白刚想说无所谓,旁边就有两个年轻女子挨挨挤挤地过来了,其中一人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涩,“请问,我能要个电话号码吗?”   难得看到两个极品帅哥,穿着也不像普通人,不趁机要个电话太浪费了。   这种搭讪苏元白见多了,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能,没见我们是一对儿吗?”   他指着了自己和凌天,顺着刚才的玩笑,刻意将脑袋往凌天的肩上靠了靠,好像小鸟依人一样。   亲眼看着混血美男将脑袋靠在了冷峻帅哥身上,搭讪的女子脸都绿了。她的同伴却兴奋地瞪大了眼睛,脸颊红通通的,就差激动地跳起来了。   搭讪的女子把同伴拖走了,苏元白还僵硬地靠在凌天肩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凌天倒是不以为意,只被对方细软的发丝蹭得脸颊有些微痒,于是抖了抖肩膀,“喂,人都走了,你要靠到什么时候?”   苏元白不敢耍赖了,依言坐起,还顺势坐到了凌天对面,打着哈哈道,“开个玩笑,别介意……”   凌天打量着对方白皙清瘦的桃花脸,问了一句,“你的行情好像更好了,有没有考虑找个女朋友?”   苏元白一僵,“你呢,你怎么不找?”   凌天摊手耸肩,“我已经决定这辈子都奉献给研究事业了。”   这个世界父母双亡还好,没人管他,将来去到其他世界肯定会被催婚,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决。   苏元白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毕竟两人都还年轻,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纪文杰无所事事,正在大街上溜达,突然看见某个餐厅橱窗边坐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对方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眉眼深邃,鼻梁挺拔,身上沉稳冷静的气质跟记忆中那个老实巴交、被生活折磨得老了好几岁的男人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纪文杰还是把对方认出来了,那人是他的大哥,得了肝癌早死的纪文博。不对,现在应该叫纪凌天了。   纪文杰也不知道名字为什么不同,这辈子从有记忆开始,他大哥就叫纪凌天,这也是他怀疑对方重生的疑点之一。   因为心虚,纪文杰一直不敢去找他大哥,就怕对方发现自己也重生的事实。要知道他大哥重生之后没有任何报复举动,就仅仅只是不管他了,如果对方发现自己是上辈子辜负他的人,会不会报复那就难说了。   想不到在这里遇见,纪文杰下意识站定了脚步。   他发现对方在跟一个年轻男人说话,从放松的姿态来看应该是熟人。纪文杰忍不住多看了那个漂亮的男人一眼,发现对方有点眼熟,但他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对面一直空置的座位上又坐下了一个人。这人纪文杰非常熟悉,是他上辈子的岳父孔金涛!   纪文杰心头一跳,他们怎么坐到一起了?   跟着那个年轻男人递了一份资料给他岳父,他岳父越看脸色越沉,似乎还跟纪凌天他们起了不小的争执。   纪文杰上辈子在孔金涛面前伏低做小十几年,他的每一个微表情他都十分熟悉,孔金涛明显是压抑着怒气,这怒气还是对着纪凌天的!   他有什么理由对着纪凌天发火?两人唯一的联系,只有他……   纪文杰下意识觉得不好,看到孔金涛拿着资料匆匆离开,他也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他有种预感,他和孔莹的事,孔金涛怕是知道了!   上辈子孔金涛就不怎么看得上他,是孔莹坚持,他又表现良好,孔金涛两口子才勉强接受了他。这辈子他初中学历都没有,还进过少管所,孔金涛能看上他就怪了。   纪文杰冷静了一会儿,突然计上心来,给孔莹发消息谎称自己感冒发烧了,现在一个人在旅馆里。因为怕家人担心,不敢回去。   三分钟后,在学校上课的孔莹回了消息,听到男友发烧,她果然非常着急,还问他要不要帮忙打120。   纪文杰以退为进说了两句,孔莹就主动表示要请假过来照顾他。   纪文杰给她发了地址,转头就给最近瞎混认识的狐朋狗友打电话,“喂大飞,你说的那种让人神智不清的药……”   孔莹下课之后就去了班主任办公室请假,因为编了谎话,她请假的借口说得坑坑巴巴的,脸颊也涨得通红。   不过孔莹的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他见孔莹这样,只以为小女生是因为生理原因弄脏裤子什么的,不好意思直说。   他问了一句要不要让其他女老师帮忙,得到孔莹拒绝之后,无奈给她批了假。   孔莹离开班主任办公室,发现手机上又有爸爸发来的信息,让她放学马上回家,不准在外面逗留。   孔莹有些奇怪,她爸一向不管她放学去哪儿的,就算去同学家做作业也只是多问一句。   不过男友病得严重,孔莹也顾不得这些了,她装作上课没有回复信息,匆匆离开了校门。 第19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孔金涛是个聪明人,凌天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他稍微想想就猜到纪文杰这人应该还有些别的什么。   亲哥都看不上,人品该有多糟糕?   他一出来就连忙叫人去查,苏元白的资料他信,但也不会全信。他风里雨里打拼了大半辈子,如果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孔金涛回到家,被他一通急电叫回来的孔夫人还忍不住埋怨,“你急吼吼地把我叫回来干什么,我跟瑶琴他们约好做脸呢!”   “做脸,做脸!女儿都快被人骗-财骗-色了,你还想着做脸?!”   “什么?”孔夫人吓了一跳,保养得姣好的脸都白了,抓着丈夫的衣袖追问,“什么骗-财骗-色,莹莹到底怎么了?”   孔金涛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发妻的,见她手脚都发软了,连忙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同时安抚道,“我吓你的,事情还没那么严重,就是莹莹交了个小混混男朋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什么时候的事?莹莹她——”孔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眼前发黑。   “没多久,就是最近一两个月吧。那小子只骗了点钱,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还坐得住?”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没有第一时间冲去学校,一是怕把女儿吓到了,二是想回来问问妻子。可是现在他已经确定了,妻子什么都不知道。   孔金涛坐不住了,“我去接莹莹放学。”   孔夫人六神无主地连连点头,“那,那你快去吧,我在家里等你们……”   她知道自己的德性,遇事只会惊慌无措,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事情宣扬出去,影响女儿的名声就不好了。   孔金涛的司机把车停在校门口,没多久他让人查的资料也到了,因为他要得急,对方只浅显地查了一下纪文杰的底细。   “教唆盗窃进了少管所,还在里面打架闹事,连续增加三次刑期……”孔金涛越看脸色越黑,之前他已经打电话给认识的银行经理,确定女儿的账户已经没钱了,跟苏元白的调查资料一致。   这下他是彻底坐不住了,想也不想就打电话给女儿的班主任,说家里有事,要提前接莹莹走,让他把人叫出来。   “孔莹?她一个小时之前已经请假回去了呀!”班主任吃了一惊。   “什么?”孔金涛一下子就怒了,“你怎么当人班主任的,问都不问家长就让学生自己走了?!”   说完不等班主任解释,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转头打给孔莹——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孔金涛悚然一惊,连忙打回家,得到妻子答复女儿还没回去。这下不止孔夫人,孔金涛都有点慌了。   好在他还有理智,记得苏元白给的调查资料上,有纪文杰的落脚点记录,抖着手翻到那行地址,朝司机吼道,“快,去风林路朋来宾馆!”   纪文杰看着床上陷入昏睡的女孩儿,满意地拉上窗帘,一件件脱起了衣服。他已经打算好了,等睡了孔莹,就哄她跟自己私奔,等她肚子大了再回来。   到那时候,岳父岳母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又心疼女儿,还不是只能把他这个外孙的生父供起来。   因为怕被人打扰,孔莹的手机他已经关机了,自己的开了静音。也正是因为这样,纪文杰没看到沙发衣服下面,自己的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一直没有停歇……   孔金涛带人踹开房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床上半-身-赤-果的女儿,他目眦欲裂,拽倒惊慌滚下床的纪文杰,就拳打脚踢起来,“你个畜生,敢动我女儿,老子打死你!!”   他的亲信还算机警,瞄到房里情形不对,第一时间挡着司机退了出去,然后掩上了房门。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其他房客,也惊醒了旅馆老板。亲信一边帮忙拦着人,一边也觉得孔副总应该打得差不多了,怕他把人弄死,连忙敲门提醒,“副总,别打了!有人来了,再不出来他们要报警了!”   孔副总喘着粗气,看看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纪文杰,又看看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女儿,眼泪都差点下来了。他乖巧懂事的女儿,就这么被个畜生……   孔金涛最后踹了一脚纪文杰,用床单裹好女儿,又让亲信拿好女儿的衣服和包等物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旅馆。   幸好现在资讯不太发达,旅馆老板也知道闹大了对自己的生意不好,孔金涛打了人就走他不但没拦,还帮忙遮掩了一下。   车上,司机和亲信坐在前排,连脑袋都不敢转动一下。   孔金涛对着女儿又是掐人中,又是用矿泉水泼脸的,终于让她醒了过来。   他看着缓缓转醒的女儿,老泪终于忍不住了,醒了就好,醒了就不用去医院了。不是孔金涛心狠,去医院就要留下记录,医生护士肯定也会报警,他不能让女儿承受那些后果。   “爸?”孔莹好不容易聚拢视线,只觉得全身酸软,脑子也迷糊地像是掺了浆糊。   “莹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头晕,想吐,呕……”孔莹说着,真的转头吐了起来。好在吐完她感觉好了不少,脑子也慢慢清醒了,发现了情况不对。   她怎么好像没穿衣服,全身上下就裹了一张床单,被她爸抱在怀里。她爸眼眶红红的,眼角隐约有水痕……   孔莹一开始没想到她威严的老爸哭了,可等她亲眼看到对方掉眼泪,孔莹慌了,发生了什么,她爸怎么了?   “莹莹别怕,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心,爸爸来得很快,没人看到你的脸,他们不知道你是谁。等过段时间,爸送你出国。”孔金涛咬牙道。他是绝不可能接受那小畜生的,与其让女儿留在国内接受风言风语,还不如把人送走。等时间久了,事情就淡了。   孔莹如遭雷击,她终于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画面,还有父亲反常的流泪,她自己没有穿衣服……   孔莹颤抖着嗓子,脸颊惨白,不知道该怎么问,“爸、爸,我……”她是不是被……MJ了?   “爸爸不怪你!”孔金涛抱紧了女儿,“你年纪小,什么都不懂,那小畜生花言巧语哄骗你,还对你……对你做出这种事。你放心,爸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孔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她确实是喝了男友递来的水,然后就失去知觉了。她当时还奇怪,对方不是发烧吗,怎么看着不太像,还有心情关心她口不口渴……   事情发生之后,孔金涛第一时间替女儿办理了退学,对外只说是国外教育资源更好,他要送女儿出国。   他也确实在帮女儿申请C国的学校,不止女儿,他老婆也要跟着出去。莹莹现在的状况,一个人出去他们两口子都不放心。   如果不是他的人脉资源都在国内,孔金涛自己都想跟着出去。女儿可怜啊,每天在家里以泪洗面,饭也不吃,话也不想说,孔金涛心疼得心都要裂了。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恩将仇报的事不是没做过,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一辈子只有孔莹这么根独苗苗。   孔金涛恨啊,可是再恨,他也要先把女儿送走再说。   孔莹本来还有点将信将疑,毕竟事情发生的太快,她没有任何参与感,还想着找纪文杰出来质问。可等看完父亲拿来的资料,她已经什么都不想问了,假的,全都是假的!   对方小小年纪就进了少管所,刚被放出来,也根本不是惠南一中的学生,人品低劣,满口谎言!   也怪她蠢,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察觉不对了,为什么被对方甜言蜜语哄一哄,又陷进去了!   孔莹对失-身的感触其实不深,她就是气恨自己好骗,也气恨纪文杰卑劣无耻。少女都期待遇见自己的白马王子,第一次也是要珍而重之的,不说有什么仪式,至少要确保自己真的喜爱对方,那人也担得起这份期待……   这也是纪文杰一直没有得手的原因。   可是他用旁门左道,直接打破了孔莹的幻想,曾经的黑历史也让孔莹对这个人彻底失望。只是对自己的大意耿耿于怀,才一直走不出来。   很快,孔莹听从父母的安排,跟着孔母一起去了海外。   纪文杰被人暴打了一顿,当天就被旅馆老板连人带行李请了出来,他也不敢反抗,拖着身上的伤去了小诊所。   伤好之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孔莹了,无论学校还是小区门口都等不到她出现。纪文杰失去了经济来源,也失去了未来的靠山,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可是他还没有放弃,依旧在孔莹可能出现的地方蹲守等候。   另一边,蛰伏等待风平浪静的孔金涛终于要出手了,“人找好了吗?我要他下半辈子碰不了女人!”   电脑那头的人下意识夹紧了双腿,虽然不知道雇主跟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孩子有什么恩怨,可他们这行收钱办事,不该问的一概不打听。   “找到了,您想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   孔金涛也有点担心凌天,对方虽然说得好听不管纪文杰,可两人始终是亲兄弟。但等他动了手,凌天就算知道也拿他没办法。   说到底,本来就是纪文杰理亏,他报复天经地义! 第20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凌天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纪文杰已经疼晕又醒了过来,看到凌天,满眼掩饰不住的恨意,“你来干什么?”   他双唇惨白,满头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淌,下身的裤子中间更是一片血渍,触目惊心。   凌天诧异挑眉,还没说什么,收到助理消息的苏元白已经在他耳边简单解释了一下孔家和孔莹近来的异常。两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简单一个对视,就能大致推断出其中缘由。   “你是说……”凌天眼神震惊。   “八成就是那样,纪文杰动了孔莹,被孔金涛蓄意报复了。”苏元白还记得上次见面时孔金涛撂出的狠话,不愧是做人父亲的,言出必践。   凌天有些自责,“这事怪我。”   他以为提醒孔金涛就够了,没想到还是被纪文杰得手。好好儿一个小姑娘,这心理阴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你瞎包揽什么?”苏元白瞪了他一眼,“照你这么说,我也有责任了?”   毕竟帮忙调查的人是他。   “我没那个意思。”凌天垂下眉眼,不知怎么,每当苏元白生气的时候,他都下意识想要让步。   纪文杰见两人不理他,站在一旁嘀嘀咕咕说得欢,眼神恨毒地抓紧了床单,觉得对方就是来看他好戏的。   他本来很怕见到重生的凌天,不过自己已经这样,可能下半辈子都……如果不是凌天故意揭穿他,他又怎么可能冒险行事?如果不是凌天,他有大把的时间哄得孔莹对他言听计从,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你们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滚出去——”纪文杰又羞又痛又恨,只能躺在床上无能狂怒,顺便拿起床头的水杯砸向两人。   护士闻声而来,看到一片狼藉,不高兴地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哥帮忙签字,你把他赶走了,还做不做手术?”   纪文杰还不满十八岁,按理说护士应该同情他,不过她们在医院呆久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条道上都有哪条道上的规矩,断人手脚常见,毁人子-孙-根却很少,除非有着深仇大恨!   纪文杰羞耻地咬牙,“我不要他帮忙,我自己签!”   说是这么说,他却不再大吵大闹要赶凌天走了,顶多当他和苏元白两人不存在。以他的情况,也很难将注意力一直放在两人身上,疼痛就要了他半条命了。   没一会儿,结束会诊的医生带着病例匆匆赶来,满脸忐忑地告知噩耗,“很抱歉,他的情况……很难保住……”   医生担心影响病人的情绪,三人是在病房外交流的。本来以为这句话说出来,对方亲属情绪会很激动,甚至会提起拳头打他。谁知对面两人都平平静静的,好像听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医生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艰难继续,“耽搁时间越久,神经坏死会越严重,可能会引发败血症等其他症状……你们看要不要商量一下,是转院还是尽快进行手术?”   “那就割了吧。”凌天淡声道。   “不过我不建议你们转院,这方面最权威的余医生在京市,远水救不了近渴……啊?”医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愣了,“您,您刚刚说什么?”   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么顺利,病人的哥哥不会气疯了吧?这玩意儿可不是手指脚趾,少一两个也能正常生活……   “我说,治不了就割了吧。手术同意书在哪儿,我给你们签字。”凌天还主动要求。   “哦,谢谢您的配合……”   医生满头问号地带着手术同意书走了,一边走一边让人通知手术室准备,不过没一会儿又倒了回来,踌躇着问,“需要留下带走吗?”   凌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是苏元白捂脸推了他一下,他才回了一句,“随便吧……要不你拿给他,让他自己决定?”   “咳咳咳——”苏元白剧烈地咳嗽起来。   医生也梗住了,莫名觉得这年轻人看着冷静稳重,这么决定这种大事像是有点太草率了?那玩意儿这么快摆出来,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吧?   不过家属都开口了,他们照做就是了……   本来术后的腐肉残肢都是要统一销毁的,不过再专业的医院也顶不住医闹啊。国人又讲究完完整整,转世投胎之类的,为了避免麻烦,他们商量着偷偷开个后门也是可以的。   凌天没有守在医院,不过他非常“好心”地帮忙交了手术费用,还给纪文杰请了个短期护工。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求死往往只在一瞬间,养好之后就没那个勇气了,凌天就是要保证纪文杰这个吸血虫白眼狼伤好之前活得好好儿的。   苏元白跟着凌天离开医院的路上,忍不住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很恨他?”   纪文杰做的事情是可恶,不过人性总是健忘的,亲兄弟遇到这种事情,大部分人会选择摒弃前嫌,守望相助。   凌天没有那么做,显然不符合常理。   苏元白倒不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凌天,他只是觉得凌天隐瞒了重要的信息,他想挖掘,也想要了解对方。   凌天与他而言像是一朵抓不住的云,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这感觉让苏元白挫败……   凌天一脸坦然,“我不恨他。”恨纪文杰的另有其人。   “那你为什么……”   “这么冷淡?”凌天勾了勾唇,“任何感情都是相互的,有些人只知道索取,从不感恩,我又何必白白浪费感情。”   白眼狼始终是白眼狼,本质是不会变的。   苏元白若有所思地点头,脑中闪过纪文杰恨毒的表情,突然皱眉,“他好像恨上你了。”   “没事,我有分寸。”凌天不以为意,纪文杰敢来,他不介意让他更凄惨一点。   但是苏元白不知道啊,见凌天毫不在意的模样,有些急了,“你还是小心一点吧,他是破瓦,你是瓷器,万一他豁出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凌天笑着安抚。   纪文杰从麻醉中醒来,发现下身包着纱布,一根细细的导尿管从纱布中穿出。因为感觉不到疼痛,他抱着一丝希望让护工找来了医生,“医生,我的手术成功了,是吗?”   医生只能选择暂时隐瞒,“嗯,你现在需要休息,好好儿养伤。”   可惜小鸟飞了就是飞了,很快换药的时间到来,纪文杰在剧痛中看到了真相,“不——”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纪文杰再次醒来,将住院部闹了个鸡飞狗跳,然后就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消沉。他上辈子吃喝玩乐,女人无数,现在没了崛起的靠山,又失了欢乐源泉,连死的心都有了。   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死,他已经重生过一次,万一没了下辈子……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他还没报仇呢!   要说纪文杰现在最恨的人,一是孔莹的父亲孔金涛,二就是凌天。他伤好得差不多之后,琢磨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报复两人。   可是这两人都不好对付,一个有钱有势,一个跟他一样是重生的……   纪文杰出院之后,就加入了本地一个地头蛇坤哥麾下,一边当打手混日子,一边寻找机会报仇。   这个时候,凌天的实验已经完成了,临床试验也通过了检测。这可是全世界首个抗肝癌特效药,不但能百分百治愈早期肝癌,甚至对末期肝癌也有抑制病情的作用!   凌天这个项目领导人瞬间变成了国宝级科学家,上头特地派了一个中队跟在他身边,轮流保护他的安全。   苏元白跟着哥哥来找凌天的时候,整个人都茫酥酥的。他以为凌天大二就特招进入实验室已经很离谱了,结果人家的实力还不止这样?   “愣着干什么?走啊。”苏元熙推了一下傻弟弟的后脑勺,心知苏家企业能拿到新药品代理权,全是因为弟弟和凌天多年的情分。   苏元熙带的特助和集团律师也跟着望向自家二太子,什么是人生赢家?这就是啊!年轻,英俊,多金,上头有大哥照拂,不用承担家族压力,随便交个朋友就是国宝级科学家……他们二太子简直了,老天爷开后门都不带这样开的!   苏元白,“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抗癌药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苏元熙还没回答,过来搜身的贴身护卫就告诉了他答案。   “苏大哥,元白,你们来了?”凌天放下手里的资料,站了起来。   苏元熙挺感慨的,初次见面,凌天还是个穷学生,现在成了国宝级科学家了,对他的态度还是一样。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苏元熙和凌天谈完代理事宜,苏元白还是一副不在状况的模样。   “元白?”凌天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   “嗯?”   “走了,你大哥请吃饭,想吃什么?”凌天询问他的意见。   要是平时,苏元白肯定会忍不住敲他大哥一顿,可是现在……   “随便。”凌天怎么就研究出抗癌药,变成科学家了呢?   苏元熙很想在弟弟额头上来一下,好歹是苏家二少爷,就这出息!   “我都可以。”凌天也道。   “那就吃中餐吧。”苏元熙拍板做了决定,既然要庆祝,就别整那些虚的了。   一行人去了当地口碑非常好的高档私房菜馆,也是巧了,纪文杰跟着坤哥出来见人,远远地就看到凌天等人了。他们这群又是护卫,又是秘书助理的,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   纪文杰注意到走在苏元白身边的苏元熙,脑子里嗡的一下,突然就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苏元白眼熟了,原来是上辈子华国首富苏元熙的弟弟!   要说上辈子苏元熙这人非常低调,有段时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爆红网络,莫名其妙变成了国民老公。纪文杰对他那张脸不能再熟了,就算现在年轻了二三十岁也认得出来。   纪文杰眼神动了动,纪凌天认识苏元熙的弟弟,两人关系还很不错…… 第21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纪文杰看到凌天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就来气,大家都是重生的,凭什么他混得越来越惨?不就因为他慢了一步,没有抢占到先机吗!   现在自己沦落到被人呼来喝去,还要忍受失去男人尊严的耻辱!   纪文杰站在路边,定定地望着凌天的方向,双手指甲狠狠地陷进肉里……   “阿杰…阿杰!你他妈傻了?没看到车来了吗!”同行的老大罗坤一脚踹到纪文杰后膝处,其他小弟见老大这狠劲儿,都下意识缩了缩肩。   不怪坤哥暴躁,他们这段时间有批货被人抢了,坤哥正焦头烂额呢,也难怪阿杰走神撞到枪-口上。   “对不起,坤哥。”纪文杰站直身子,勉强扯了个笑容道歉,然后快走几步,为刚刚停在路边的轿车开门。   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很快从车门处下来,矮个男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下来就跟罗坤亲热地抱了一下以示友好,“哎呀,坤哥你太客气啦,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等我们。”   “生哥说笑了,应该的,应该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里面请。”有求于人,罗坤难得拉下脸笑了一下,殷勤地招待着生哥一行往里走。   当然,他们进的不是凌天等人去的红鼎私房菜,而是旁边一家中式酒楼。这边一条街都是做餐饮的,道上混的人更喜欢福满楼这种装得金碧辉煌的饭店,觉得这样才够上档次。   酒过三巡,纪文杰跟同伴大飞打了个招呼,悄悄从后门出去,穿过狭窄堆满杂物的后巷,偷溜进了红鼎私房菜后厨。   后厨的老师傅和学徒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谁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就算注意到了,他们也只会以为是走错门的客人。   红鼎私房菜采用的是写意的园林式设计,每个包房都是一栋单独的建筑。纪文杰来到中庭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正在犹豫,他的目标竟然自己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去上厕所。   纪文杰连忙跟了上去……   苏元白放了水出来,站在镜子前洗手,顺手往脸上泼了一把,醒醒酒气,正要扯张纸巾擦脸,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道,“你和苏元熙是什么关系?”   苏元白下意识皱眉,觉得问话的人很没礼貌,他一边擦脸一边抬眸瞥了眼镜子,竟然是凌天的弟弟……他怎么在这里?   苏元白打量纪文杰的时候,纪文杰也同样在打量他,眼神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不知道在谋算些什么。见苏元白不答,还追问了一句,“问你呢,你跟苏元熙什么关系?”   苏元白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冷冷地道,“你跟凌天是什么关系,我跟苏元熙就是什么关系。”   纪文杰毫不意外地点头,他已经猜到了,问一句不过是想搭话而已,接下来才是重点,“你跟我大哥的关系好像不错?”   “还行吧。”   纪文杰没有被他的冷淡击退,继续道,“那你知道他的秘密吗?”   “什么秘密?”   纪文杰歪了歪头,没有直说,反而绕起了圈子,“你不觉得我大哥对我太冷漠无情了吗?五年前我不过叫人偷了家里的卖房款而已,实在没必要表现得像有深仇大恨。”   苏元白心下冷笑,“你想说什么?”   他以为纪文杰是来破坏他和凌天关系的,没了听下去的兴致,抬脚就要往门口走去。   纪文杰急了,也不卖什么关子了,直接道,“我大哥他是重生的!”   苏元白有点无语,纪文杰怕是疯了吧,这种天方夜谭的话也拿出来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我大哥不理我是应该的,因为我上辈子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所以这辈子他才会这么恨我,连我……连我受伤都不肯留在医院里。”纪文杰忍着耻辱道。   “既然是上辈子的事,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我也是重生的。”纪文杰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为了取信苏元白,连自己的秘密都透露了。   “不信你等着看吧,我大哥早晚会去医院做肝癌细胞筛查,因为他上辈子没过多久就查出肝癌了。”   肝癌?   听到这两个字,苏元白悚然一惊。凌天的抗肝癌特效药成果刚出来,以他和纪文杰的关系,应该不会特地告知对方?   那纪文杰又是怎么知道的,巧合吗?而且他听凌天说过,纪文杰只读了小学,可他的说话方式和逻辑思维都不像没文化的样子……   “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得到孔莹不可?因为她上辈子是我老婆,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就结了婚。后来我走孔金涛的路子进了科德商贸,几年后利用科德在M国的人脉和线路另起炉灶……科德就在惠南市,不信你可以去查。”   其实不用查,苏元白已经信了大半了。纪文杰表现得太熟稔了,无论是对科德还是对孔家,这么多巧合加起来,还有可能是巧合吗?   纪文杰垂下眼帘,“你最好相信我,因为未来苏元熙会有一项重大决策失误,差点令苏氏破产。我不知道那个项目开启的时间,有可能是现在,也有可能是几年之后。我只记得当时新闻爆出来闹得很大,所以印象深刻……你别指望问我大哥,他上辈子死的早,什么都不知道。”   纪文杰想过用未来会发现的大事取信苏元白,可惜,那些画面在他脑中像走马灯一样闪现,他根本就捕捉不了。反而是自己干的那些坏事,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所以只能用凌天和孔家举例。   苏氏几乎破产也是他编的,不然他怎么让苏元白上当?   可惜他大哥的癌症在几年之后,如果这辈子对方早早预防,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机会。不然还可以借着捐肝的理由,敲他大哥一笔。   当然,捐肝是不可能捐的,他就想看他大哥跟他一样痛苦。   不过没关系,骗苏元白也是一样的。   死得……早?是有多早,年纪轻轻就不行了吗?   苏元白嘴唇动了动,沉默良久才艰难地问,“你说上辈子凌天死的很早,他是怎么死的?肝癌?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纪文杰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苏元白应该更关心自家的公司,谁知对方的关注点竟然在他大哥身上?   不过关心就好,他就怕对方不关心!   纪文杰也不急了,慢条斯理地道,“小苏总可能不知道,未来有个词叫白女票,信息就是金钱,你这样问就不厚道了。”   苏元白窒了窒,他虽然不知道白女票这个词,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说吧,你想要多少?”   纪文杰正要回答,走廊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他看了苏元白一眼,快速道,“有人来了!小苏总有兴趣的话,明天下午三点到淮海路悦茗茶庄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聊。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他怕苏元白不遵守要求,又强调道,“小苏总也知道我的情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要硬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完飞快地溜了。   苏元白心神不定地回到桌上,凌天已经喝得微醺了,撑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苏元白笑笑,“里面是有点大。”   他说着看了一眼身旁,大哥正在跟郭嘉派来的负责人喝酒聊天,其他人也不是在聊天,就是在拼酒,暂时没人注意他们。   苏元白想了想,问凌天,“你怎么想到研究抗肝癌药的?”   见凌天歪头皱眉,怕他没听明白,又解释,“我的意思是,人类已经发现的癌症有那么多,你为什么单单对肝癌感兴趣?”   “大概是为了……消除执念?”凌天喃喃自语,末了又自嘲地笑了,其实他也不知道抗癌药对消除原主的执念有没有用,只是学着学着下意识就往那个方向去了。   酒桌上有些嘈杂,凌天说话的声音又小,苏元白其实没听得太明白,不过有个词他是听清楚的……执念?   凌天年纪轻轻,用“执念”这个词似乎有些过于沉重了?不过结合纪文杰的话,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释。 第22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坐在回家的汽车上,苏元白始终皱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苏大哥看不下去了,使劲儿在弟弟头上揉了一下,“琢磨什么呢,一晚上苦大仇深的?”   苏元白看得出他哥心情很好,虽然喝了不少酒,身上全是浓浓的酒精味,但神智却是清醒的,有种难得的放松。   苏大哥的心情能不好吗,他们苏氏什么都没做,等于白送的药品代理权。可以说只要他们家人不作死,一百年内都不用担心苏氏会败了。   ……至少不会败在自己手上。   苏元白不知道自家精英大哥内心压力还挺大的,手指在腿上点了点,突然问,“大哥,如果你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别人。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发现了,借着关心你的名义去打探,你会不会生气?”   “……”苏元熙无语望天,“你这个问题不是明知故问吗?既然是秘密,不想被人知道,你打探就是侵-犯我隐私,你说我生不生气?”   “了解一下……也不行?”   “不行。”苏元熙肯定地点头。   “哦。”苏元白失望地垂下了眼帘。   他其实挺想知道凌天身上发生了什么,纪文杰说他上辈子得了肝癌,死得很早,那他死前是不是受了很多折磨?还有他结婚没有,他之所以心灰意冷,是不是有人在他病重的时候抛弃了他?   “不过吧……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苏大哥到底不忍心看弟弟失望,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如果打探的是自家人,我想我可以不计较。”   在苏大哥心里,家人是排在第一位的,任何事都可以让步。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他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苏元白有点无语,他大哥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你问题也问了,总该告诉我,你想打探谁的秘密?”苏大哥突然转过头,盯着苏元白。   “什、什么啊,我没想打探谁的秘密,我,我不是说了如果吗,就是一假设……”苏元白说得非常没底气,显然是欲盖弥彰。   苏大哥也没揭穿他,只是在弟弟肩上重重按了一下,“这个如果是谁都好,但绝不能是凌天。”   凌天现在是他们家财神爷,苏大哥决不允许弟弟胡搞瞎搞,影响他们的合作关系。   “记住了吗?”   苏元白讪笑着点头,“记住了,大哥你放心……”   另一边,纪文杰回到福满楼,帮他打掩护的大飞上来拽着他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叮嘱,“你小子总算回来了!坤哥刚才发火呢,我说你出来抽烟了,等会儿可别说露馅儿。”   纪文杰听完若有所思,抬头问道,“怎么,坤哥的事情没谈成?”   “你说呢?”大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顾长生那王八蛋嘴上说得好听,胃口比谁都大。那批货找到了他要分四成,找不到也要给钱,坤哥能高兴吗!”   “谈崩了?”   “嗯。”大飞嘴角向下,谨慎地点头,“进去皮子绷紧点儿吧,也不知道坤哥气消了没有。”   两人敲门进去,罗坤果然还在气头上,抽着烟冷冷地问,“去哪儿了?”   他一脸山雨欲来的表情,如果是平时,纪文杰肯定也怕。不过他刚刚成功骗到了苏元白,因此不但不怕,还有点小兴奋,“坤哥,我有办法弄到钱。”   罗坤叼着烟头,斜睨了他一眼,“什么办法?”   纪文杰左右看看,附耳过去,将自己大哥认识京市富豪苏家的少爷,刚才他成功跟人聊上的消息说了,“我骗他明天在茶庄见面,他肯定会来。”   悦茗茶庄是罗坤自己开的,算是他们的大本营,只要苏元白敢来,就插翅难逃。   罗坤有些心动,“那苏家真像你说的那么有钱?”   现在的互联网不算发达,苏家从国外回来的,行事非常低调,罗坤这种惠南本地混的根本就不了解苏家这种庞然大物。   “苏氏地产坤哥知道吧?那就是苏家在本地开的一个小分公司!真正的巨头在京市,有钱着呢,我们跟他们借一两亿肯定是没问题的,就看坤哥敢不敢做了?”纪文杰不怕死地用了激将法。   他已经决定了,事成之后苏元白是一定要死的。不止是因为对方看到了他最耻辱的一面,更因为他跟纪凌天关系好,他要让纪凌天懊悔一辈子!   罗坤买那批货的钱本来就是跟地下钱庄借的,那地下钱庄的势力比他还大,反正还不出钱也要被人砍死,绑架勒索可比走-私安全多了!   “老子有什么不敢的?做了!”罗坤拍板,又在纪文杰肩头重重拍了下,“阿杰,这次多亏你了。放心,只要你的消息准确,事成之后赎金分你一半。”   “不不,一半太多了,我只要两成就好。咱们这么多兄弟呢,我怎么好意思……”纪文杰假模假样地推辞。如果不是担心人少干不下来,他何苦把消息贡献给罗坤?不过让罗坤出头也有好初,万一出了事,他还可以浑水摸鱼。   罗坤叼着烟头笑了,“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   两人是私下交流,罗坤的手下都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坤哥的表情突然就变了,原本黑沉的脸笑得跟花儿一样。   有好事者看得眼红,悄悄跟大飞打探起来,“大飞,纪文杰跟坤哥说了什么?”   大飞一脸茫然,“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们不是一起进来的吗?”   这些人还以为纪文杰拍对了马屁。直到第二天罗坤让他们准备好了武器和车,又让部分人在茶庄待命的时候,他们才明白坤哥要干票大的。   苏元白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去了。他虽然打着为苏家避开损失的旗号,但实际想打听什么,心里很清楚。   反正纪文杰只想求财,他正好钱多,送他一点也没什么。   当然,苏元白是不可能一个人冒险的,他让两个保镖落后一步,伪装成喝茶的客人跟在后面。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整个茶楼都是罗坤的手下,连平时正常上班的服务员都被打发走了。   苏元白刚进茶楼,还没坐下就被人迷晕了。两个保镖见势不对,急忙往里冲,也被罗坤的手下控制住了……   罗坤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一击得手,马上带着人往准备好的藏匿地点转移。   一行三辆车驶出茶庄,前两辆都是越野车,最后一辆面包车上,至少坐了七八个人,每个人身后都别着两尺长的西瓜刀。   罗坤自以为安全了,谁知车队开到郊外一个岔路的时候,一辆武-装严实的重卡横空出现,将他们的头车撞飞了出去!   罗坤等人眼睁睁地看着它在空中翻滚了一周半,然后滚落到了路边的田地里,发出不堪承受的嘶鸣。   一车人还没反应过来,压阵的面包车也翻了,四脚朝天横在水沟里。车里的人被撞得七晕八素,勉强清醒的只能拼命敲打变形的车门和窗,想要出来。   刚刚制造了车祸的两辆重卡后车厢打开,飞快地下来二三十个荷枪实弹的特种兵,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他们,武器上膛的“咔嗒”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有人拿着大喇叭从副驾下来,对他们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释放人质,缴枪不杀!”   罗坤,“……”   他手里一共才两把手-枪,其中一把还交给了面包车上的心腹强子,看后车的情况,强子恐怕已经歇菜了。   “……坤坤坤哥?我们要不……投降吧?”这没法搞啊,双方实力太悬殊了!   罗坤转头,怒视纪文杰,“你陷害我?”   纪文杰吓得连连摆手,“不是啊,坤哥,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还解释什么,今天的事都是你设计好的吧?你是条子的人!”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给他定了罪,刚刚他们有多感激纪文杰,现在就有多恨他。   罗坤等人不听纪文杰解释,本着有仇报仇的原则,直接在车上把他打了一顿,然后下车投降。   当然要投降了,他们又不是真的悍不畏死,挟持人质跟警察对峙是警匪片里的情节,反正罗坤等人是不会傻得这么干的。   纪文杰是被他们踹下车的,再想回去伤害苏元白,已经晚了。他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扣上了手铐。   罗坤等人看见这一幕,一点都不信:演,你继续演!   当他们傻吗?等离开他们的视线,这些人就会把人放了!   纪文杰:什么是猪队友,这就是! 第23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一切平静之后,拿喇叭的那个像是队长的人物,走到后面一辆商务车旁说了句什么,然后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纪文杰一眼就认出来了,前后下来的两人分别是苏元熙和……他大哥!   纪文杰激动起来,挣扎着地上起身扑向凌天,“哥,救救我,你帮我说句话吧,我知道错了!”   他看得很清楚,领头这人对他大哥好像十分尊敬,他肯定能说上话!   吴队长不愧是专业的,担心纪文杰伤害到纪工,上前一个大脚就将他踹开了!   纪文杰双手被拷在身后,直接用脸在地上滚了一圈,加上之前被罗坤等人打的痕迹,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简直没法看了。   他恨恨地望向凌天,“你最好让他们放了我,不然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凌天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纪文杰觉得有戏的时候,开口道,“那你可以试试看。”   罗坤和他的手下对视一眼,都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纪文杰求情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果然如此,可是现在……难道对方还想留下来套他们的话?   纪文杰和罗坤等人被押下去了,苏元熙快走几步,来到了刚被抬下车的苏元白身旁。   苏元熙见弟弟闭着双眼,唇色发白,心下止不住的担心。   随车军医见状安慰道,“放心吧,他只是吸入了一点迷药,刚才我已经给他注射了清毒药剂,他很快就会醒了。”   话音刚落,苏元白长睫眨了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大哥和凌天都在,原本还有些茫然。可是很快,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他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心虚。   “大哥,凌天……”   苏大哥上前一步,握住弟弟的手,“没事就好,你差点吓死我了。”   苏元白自己也挺后怕的,感受到大哥身上的脉脉温情,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他大哥继续道,“你去茶楼干什么,你又不喜欢喝茶?”   苏元白一听,就知道是谁泄密了,“我那两个保镖没事了?”   弟弟在转移话题,苏大哥瞪了人一眼,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他了,“没事了,受了点皮肉伤,已经被救出来了。”   “那就好,哥你记得多给他们发点奖金,他们这次也受苦了。”   “用得着你提醒。”苏大哥没好气,正想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军医凑过来给苏元白检查,他只好退开一步,让出弟弟身边的位置。   苏元白看到他身后的凌天,表情有些讪讪地,“你怎么也来了?”   “这次多亏了凌天……”苏大哥帮忙解释,原来他今天下午跟凌天约见面,想到弟弟昨晚反常的举动,怕他惹恼凌天,就给对方提了个醒。   凌天当时一听就觉得不好,苏元白昨晚才问了他为什么研究肝癌,又说什么秘密的,他能有什么秘密?除了……纪文杰!   凌天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把纪文杰的魂魄拉回来,是因为他这个外人进入,小世界需要时间融合。等融合得差不多了,小世界会自动把纪文杰扯进来,也就是俗称的重生。   凌天虽然是神祗,但他进来也要遵守小世界规则的,例如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灵异神怪,他的灵魂力就不能超过小世界的最高水平,最多身强体壮一点。   当然,智商和技能是自带的,这些不会受到压制。   要说郭嘉派来的人就是好用,吴队长了解情况之后,不过打了几通电话,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罗坤和纪文杰策划的绑架勒索,可能是史上开始和结束最快的绑架案,估计两人进了牢里都没想明白,跟他们站在对立面的是郭嘉。   在硬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白搭。   事情完美解决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有苏元白非常郁闷。他上当也上了,绑架也被绑了,什么都没打听到不说,至少可以受个小伤,让凌天紧张一下吧?   可惜罗坤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他除了昏迷了那么一小会儿,醒来就活蹦乱跳的,什么事也没有!   苏元白怨念挺深的……   回去的路上,自觉非常丢人的他一直把脸埋在凌天肩头,硬是装起了鸵鸟。凌天不明所以的,探手在人额头上摸了摸,小声问,“还难受?难道药效还没过去?”   坐在前排,耳聪目明的军医立马反驳,“不可能,我出手,药量就没有可能估计错的。”   吴队长跟军医是老搭档了,对他是百分百信任,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还是问了一句,“要不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   对方是纪工的至交好友,又是苏氏企业的二少爷,于情于理都该关心。   苏元白又没事,怎么好意思去医院浪费医疗资源,把脑袋转出来一点,尴尬地道,“不用,我没事。”   一旁的苏大哥瞄了眼弟弟通红的耳根,很有兄弟爱的没有揭穿他。不过另一方面也很不解,弟弟嫌丢人为什么要巴着凌天,他这么个大活人弟弟看不到吗?   商务车很快开到了苏家门口,目前这栋二层小楼就只有苏家两兄弟住。当然,苏元熙回京市的时候,就成了苏元白一个人的地盘。   凌天跟吴队长交代了一声,自己一个人下了车,跟着苏氏兄弟进门。   苏元白感觉情况不妙,一进门就急哄哄地往楼上跑,“累死我了!哥,凌天,我先回房睡觉了。”   “站住。”苏大哥不轻不重地一声,让某人的脚步僵在了楼梯上。   苏大哥大马金刀地坐到沙发上,用下巴点了点旁边,“过来坐下,说清楚再回房。”   “哦……”   有人主持大局,凌天就不费那个力气了,奕奕然坐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等着看好戏。   “说吧,你去茶楼干什么?”苏大哥开始审案。   “找纪文杰……”   “你跟他很熟吗?”   “不熟。”   “不熟你找他做什么?”   苏元白踌躇了一下,小声道,“问、问他点儿事……”   苏大哥前后一联系,有点明白过来了,“你去跟纪文杰打探凌天的私事?”   为了尊重凌天,他把“秘密”换成了“私事”,同时也有点生气,“你很闲吗,我是不是给你安排的事情太少了?愣着干什么,快跟凌天道歉!”   苏元白飞快地点头,结结巴巴地跟凌天道了歉,抬头见凌天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颗心直往下沉。   但是转念想到纪文杰,他又着急起来,“凌天,我能单独跟你谈谈吗?”   苏大哥也跟着看向凌天,有点担心他弟真的把人得罪了。   凌天点头起身,“到哪儿谈?”   “楼、楼上吧。”这间房子也不大,楼下客厅杂物间佣人房,楼上他们两兄弟的房间,除了上楼,也没别的地方了。   苏大哥趁着凌天不注意,对着弟弟眨了眨眼睛,“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人给我哄好了。”   苏元白苦笑,事情说穿之后,凌天还肯不肯理他都难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一:《位面美食商人》   景奕风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美食博主,他用糯米酿醋,高粱酿酒,自制豆瓣酱、酸笋、泡椒、榨菜……被网友们戏称为不给黑心商赚一分钱的抠门博主。   就在他成功地用重奶油发酵提炼出黄油之后,位面美食交易器终于找上了他。   于是,成天啃黑面包的剑士和魔法师们见识了手抓饼、茶叶蛋、肉夹馍、水煎包;只喝得起营养液的星际人见识了酱香、泡椒、酸辣、蒜蓉、粉蒸……   西幻大魔导师:所有人都疯了,涌入西奥多这个小城只为了吃顿好的……等等,最后一份蜂蜜烤翅是我的!   星际上将:奕风太无情了,从来不给特权阶级开后门,我排队都排到三个月之后了!   预收文案二:《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在末世挣扎了六年,最后竟因为一句流言,被他认为是至亲的人谋害。一朝穿越,他冷了心肺,当个猎户只求平静度日。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田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的哥儿要被抢走,村长来求他……行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主角力量异能者,战斗意识和技能点满。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水土不服及时止损。 第24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苏元白带着凌天回了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是两间打通作一间用的,除了更衣室和卫生间,临窗的书桌也占了不少面积。   凌天站在桌旁,好奇地拿起放在上面的相框, 苏元白关门回头看见这一幕, 差点吓得心跳都停了。同时眼睛转向书柜玻璃,有些庆幸他把凌天的单人照放在了里面, 桌上摆的是两人的合照。   苏元白扯了扯嘴角, “啊, 那个啊, 你还记得吗,我们高中毕业的时候照的。我, 我就是觉得这张照片我拍得特别好看,所以才摆在房里,呵呵……”   “确实拍得挺好的。”十八九岁, 最好的年华, 两个年轻人并肩望着镜头,笑容默契又自然,让看到照片的人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凌天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他其实很少笑, 大多数情况都是有目的的。只有跟苏元白在一起,不知怎么总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放松。   或许是因为对方一直跟在身边, 他已经习惯被人陪伴?   凌天有闲心研究照片,可苏元白等不下去了,急切地提醒道,“凌天,纪文杰被抓, 他肯定会把所有事抖出来的。”   他没有看到纪文杰求饶的那一幕,因也不知道对方已经威胁过凌天了。   “什么抖出来?”凌天侧头,有些诧异。   苏元白见凌天还在装傻,咬了咬牙,“你别瞒我了,纪文杰也是重生的!”   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上头肯定会想尽办法收集信息,说不定还会把人抓去做实验……   苏元白没敢看凌天的表情,垂着眼睫道,“要不…你先出面把他保释出来,我悄悄把人送到国外小岛上。以你现在的声誉,就算人不见了上头也不会怎么问责……”   其实苏元白很不愿意白养着纪文杰,那小子虽然是凌天的亲弟弟,对凌天这个哥哥却只有满满的恶意。但他又担心凌天觉得自己恶毒,因更容易让人闭嘴的方案提都不敢提。   凌天挑眉,“你信他?他说自己重生,你竟然相信?还有,‘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也’是重生的?”   “你真的不知道?”凌天这么淡定,苏元白开始狐疑起来了,“可是纪文杰说……”他把那天纪文杰透露的疑问说了,然后肯定道,“他不像撒谎,也编不出这么逻辑严密的谎话……”   凌天有点好笑,“这算什么逻辑严密?我研究抗肝癌药不过是巧合,孔家的事他可以从孔莹口中打听,还有科德,它在M国的经营它的竞争对手肯定都知道吧?”   “你的解释是有道理,不过我始终觉得……他说的,大概是真的。”苏元白艰难开口,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直觉吧,纪文杰提及的前世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哦?”   “按纪文杰的说法,他上辈子应该是顺风顺水,唯一的变数在你…身上……”苏元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了,改口道,“呃,凌天,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这边不用你操心了,你回去办你的事。”   他着重强调了“你的事”,然后快步走到书柜边,遮遮掩掩地打开玻璃柜门,从里面的小盒子里抽出一张名片,“这个你可能用得上。”   凌天瞥了一眼,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   “我没找过他,但是据说很有职业道德,从不泄露客户隐私……对了,你有钱吗?我给你开张现金支票?”   凌天的研究刚出来,手里应该没多少钱,苏元白担心他钱不够用,又开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太多了容易惹人注意。   凌天低头看着递到面前的名片和支票,心里有点想笑,到底还是没骗过他。   刚刚那套说辞如果用在苏元熙身上,他有九成的把握对方会信,毕竟重生什么的,太悚人听闻了。越是位高权重的掌权者,越是相信证据,而苏元白了解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其实凌天的目的也不是骗苏元白,只是一个小实验吧,他一直觉得两人心有灵犀,苏元白会无条件相信他,可事实正相反……这结果不但没让凌天失望,反倒心情大好。   凌天是最近才察觉苏元白对他有些心思,这人数年如一日陪在他身边,他虽然习惯了孤独,可不得不说这样被陪伴的感觉很好。   其实他刚才注意到苏元白遮掩书柜的动作了,就算一开始玻璃反光他没看到,可这人非要用身体去挡,阴影投射到透明玻璃上,可不就一览无遗了?   这人卧室里摆着他的照片,还不少,凌天觉得怪怪的,可又有一种被人真心爱着的感觉。既然如,他何不给两人一个机会呢?   “好了,快走吧。”苏元白见凌天不接,硬是把两张纸塞他口袋里,然后抓着人往门口走。   凌天脚下不动,微微低头,在苏元白耳边道,“不用,没人会信他……除了你。”   纪文杰残留的记忆是他一开始就设定好的,他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其实都是错觉。白眼狼狂妄自大,却又只是稻草一堆,这反差一定很解气。   苏元白感觉耳尖微微一热,下意识转头,“你确定?”   “我很确定。”凌天看着人笑,身上的气息不再收敛,完全释放出来,带着强大的自信。   “你……”苏元白觉得凌天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盯着他看的样子让他忍不住脸红。   “苏元白。”凌天突然连名带姓的叫他。   “嗯?”苏元白眸子微抬,犹豫着跟凌天对视,那双浅色瞳仁干净如水,内里分明能看见他的倒影。   他修长的脖颈微微仰着,脆弱的仿佛凌天一只手就能扭断,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直在他面前充当保护者的角色……   凌天有点认栽了,正色问,“苏元白,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初三毕业的那个约定。”   苏元白莫名点头,当然记得,他考上重点高中,凌天就答应他一件事……但是凌天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任何事。”凌天轻咳一声,着重提醒,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夜晚特别诱人,苏元白感觉自己的小心脏被撩了一下。   任何事……   “!!!”   苏元白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可是凌天靠得这么近,还在他耳边暗示,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可是,怎么会这么突然,难道下午的绑架真的让凌天开窍了?   苏元白下意识看向凌天,那双黝黑眸子正安静地注视着他,默默等待着,眼神中带着一丝他从没见过的……温柔?   苏元白心跳如擂鼓,燥意漫上脸颊,“你……那我提了?先、先说好,你不准生气。”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弱势了,厚颜道,“你自己让我提的,我说什么你都不能拒绝,不然就是食言。”   凌天很想抬手揉揉太阳穴,“那算了,我想了一下,还是先欠着吧。”   说着就要退开。   “怎么能算了?!”苏元白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角,但很快又意识到凌天在开玩笑,顿时面若霞飞,讪讪地松手……   机会不等人,苏元白咬咬牙,声若蚊蚋地开口,“我…那个,你要不要跟我……在、在一起?我是说,男、男朋友那种在一起……”   他越说声音越小,舌头都捋不直似的,一边说还一边偷看凌天的反应。   “你,明白?”苏元白抬眸,几乎屏住了呼吸。   凌天忍笑点头,“明白。”   “那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行。”   “什么嘛……”苏元白嘀咕,他铺垫了这么久,结果凌天就轻轻松松四个字?搞得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怎么了?”凌天真的是个大直男,不知道准道侣怎么就不高兴了。   苏元白赶紧摇头,尽管他很想扑到凌天身上庆祝一下升级为情侣的激动,可最后还是谨慎地选择了观望,“那我们算是情…情侣了?”   “对,要抱一下确认吗?”凌天笑着张开怀抱。   苏元白轻轻靠过去,任凭对方宽大的怀抱慢慢笼罩住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莫名让他很安心。唯一让他觉得不满的是,凌天的手始终规规矩矩地摆在腰间,搞得苏元白蠢蠢欲动的双手也不敢妄动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上辈子是怎么回事吗?”苏元白脸埋在凌天怀里,闷闷地问。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我想听你告诉我。”他想听听凌天上辈子受了什么苦。   苏元白的本意是让凌天短话长说,结果凌天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干巴巴的,没加一点主观词汇。   苏元白觉得怪怪的,凌天讲述自己的故事,却有种很强的分离感,就好像他是站在上帝视角看完了整个故事。还有……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纪文杰的话没人信?”   “这个……”凌天犹豫了一下,“以后有机会会让你知道的,反正你信我,纪文杰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现在还不知道两人能不能过完一辈子,到时候如果他舍不得,肯定会把苏元白的灵魂带走;可如果两人到不了那个程度,苏元白的灵魂会在这个世界转世,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凌天觉得差不多了,拍拍怀里人的肩,起身准备离开。   “哦。”苏元白掩下失落,帮忙打开门,“那我送你。”   按理说他们两个已经很熟了,送出门这种虚礼根本不用,不过说破成了情侣之后,苏元白反而有些拘谨。   凌天看得好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不用,你早点休息。”   他刚走了两步,很快又倒了回来,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拍在苏元白手上,“这个还你。”   苏元白手还没抚上脸颊,就被凌天吓回来了,手上那两张对他来说跟废纸没两样,他看都没看一眼,就只顾着盯自己男朋友了。   凌天注意到他的目光,突然想起一件事,“元白,我们的事,要跟你大哥打个招呼吗?”   “不要!我自己晚点跟他说。”苏元白赶紧制止,他喜欢同性的事从来没跟家里人透露过,万一大哥不同意,凌天岂不是要承受大哥的怒火了?   那绝对不行!   “好,我走了。”凌天这回是真走了。   苏元白在房门口发了会呆,突然摸着脸颊傻笑起来,脚步虚浮地回到书桌前,抓起相框猛亲了几口,“天啊,我没有做梦吧!我们竟然开始交往了,凌天还亲了我……对了,今天什么日子,我要把它记下来……”   简直是最好的一天!   至于被绑架什么的,他已经选择性遗忘了。   第二天,凌天一大早就来苏家接上苏元白,一起往警局驶去。纪文杰在看守所里闹着要见他,他正好也想去看看白眼狼最后的蹦跶,顺便让他尝尝绝望的滋味。   苏元白穿着套头衫,米色裤子,简简单单,看起来却比电视上的大明星还好看。这人明明昨天还巴着凌天不放,今天却规规矩矩地坐在离凌天一个空位的地方,全程沉默不语。   他那张混血脸棱角分明,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看着竟然挺高冷的。   吴中队偷瞄了一眼后视镜,有些怀疑他们吵架了。他跟在纪工身边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很了解这两人的关系有多好。现在苏二少坐得这么远,又盯着窗外不说话,应该是在冷战?   凌天瞄了一眼某人细软发丝下微红的耳根,心知肚明美青年这是害羞了。   他握拳轻咳一声,“元白,昨晚睡得好吗?”   经历了一场绑架,夜半无人的时候应该会很后怕吧,睡不好是正常的,他已经看见元白眼下的青黑了。   “还好。”苏元白矜持地抿唇,没敢说自己昨晚兴奋了一晚上,凌晨三点多才睡着。他皮肤薄,早上起来都有黑眼圈了,不过新上任的男盆友来找他,他就算不睡也要爬起来。   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打了哈欠。   苏元白,“……”   凌天拍拍自己的大腿,“靠我腿上躺会儿吧,到警局还有一段时间。”   那岂不是离那个危险区域只有一、两片布料的距离?苏元白脑海中闪过黄色废料,身体却很诚实地靠了上去。   自己男盆友呢,不靠白不靠!   凌天调整好角度,护好青年的后脑和肩膀,车里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再说话。但是苏元白睡不着,他眼前就是凌天的腹部,以前一起打球的时候看过,有六块腹肌呢!他都能感觉到鼻尖透过衣物接触的紧实感了,要是能上手摸就好了……   睡美男脑子里“污污污”地开着小火车,觉得自己刚躺下没多久,警局就到了,残念……   “不好意思啊,纪先生,苏先生,纪文杰闹着非要见你们,不然就不肯交代。”前来接待的刑警组长是吴中队的熟人,两人之前一个部队,后来对方复原之后,来惠南市当了刑警。   刑警组长眼神闪烁,明显有所隐瞒。凌天心知他们可能已经听到了纪文杰的供述,将信将疑,甚至向上头汇报过了,才会请他过来配合调查。   吴中队在刑警组长肩上拍了拍,“纪工可是为郭嘉做了大贡献的人,小心接待。”   “当然,当然。”刑警组长都想抹冷汗了,这工作简直吃力不讨好,要是纪文杰故意找他麻烦,他一定把人丢到跟罗坤一个牢房。他是主审,当然知道罗坤有多恨纪文杰,就算已经知道对方不是存心陷害,他和他那些手下还是觉得自己被纪文杰连累了。   “纪文博,你终于来了。”纪文杰见到凌天,故意提起了他上辈子的名字,眼神定定地注视着他,等着看他变脸。   凌天不接招,“纪文博是谁?”   “你还装!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是重生的!”   凌天表情一言难尽,“你不会想装疯逃避刑罚吧?精神病院可不是好地方,假的也能变成真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才没有装疯!”纪文杰涨红了脸,眼神不自然地看向旁边的玻璃,“你肯定重生了,要是没有重生,爸妈去世的时候为什么不肯照顾我?还不是因为你上辈子得了肝癌,我没有管你!”   苏元白突然抓起凌天的手,愧疚道,“对不起啊,凌天,你研究出抗肝癌特效药的事是我告诉他的,我不知道他会编出这种离谱的谎话。”   元白简直神助攻,凌天都想为纪文杰默哀了。   不过对方死也要拉着他,他是不会留情面的,“纪文杰,你口口声声要我照顾你,我们明明有更好的方式,为什么一定要我照顾?我不懂你的执念在哪儿,我不答应你就偷家里的卖房款,现在又绑架我的朋友,你这个人没救了!”   纪文杰已经被苏元白透露的消息惊呆了,根本没听凌天说了什么,“你,你竟然研究出了治疗肝癌的药?假的吧,你根本就不爱学习,连初中都差点毕不了业,我不相信!”   “那你就当我研究了假药吧,如果这样让你舒服一点的话。”凌天装作不在意地耸肩,嘴里说着气死人的话。   纪文杰一听气急败坏,想也不想就道,“你就是因为上辈子死于肝癌,所以才研究这个药吧?”   “我看你病得不清。”凌天大摇其头,“我最近已经开始转战肺癌了,难道我上辈子也因肺癌而死?”   吴中队又惊又喜,“纪工,你,你说真的?”   “别高兴地太早,才刚刚开始呢。”其实他已经找到共性了,只是还没开始上手实验而已,不过不能往外拿得太快了,不然就真的是妖孽了。   凌天始终不上套,纪文杰开始慌了,“你不承认算了,但我真的是重生的!我上辈子读过惠南一中,认识那里的老师,也画得出学校的地形图!”   苏元白冷冷地道,“这些东西网上都能查到,你背下来不代表你在里面上过学。”   “我能做高考题!”   也是巧了,警员里有妻子当老师的,很快传了一份今年的高考模拟试卷过来,纪文杰拿着笔,看着试卷上宛如天书的考题,悲愤地道,“这些题目太难了,有没有简单的?”   那人早有准备,又给他换了张新的,“这是初中的。”   纪文杰看着标题上明晃晃的初中三年试卷,仍旧是无从下手,“不可能的,初中的知识我应该会的,为什么?”   他再笨,也不可能初中的题,一道都不会了吧?难道真的全部忘光了,还是重生的代价?   “那科德……”纪文杰拼命想说点专业词汇出来,好让其他人相信他,不过那些词模模糊糊就在嘴边了,他就是说不出来。   他上辈子读大学学过英语,可是除了简单的“你好”“谢谢”之类的,连个稍微难点的词都说不出来。   “不对,不可能的,我的记忆出问题了!有人删除了我的记忆!”   苏元白看了一眼凌天,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纪文杰的脑子不像被人动过手脚,何况现在的科技,还达不到像电脑删除资料一样删除记忆。   刑警组长已经知道这就是场闹剧了,亏他昨天还觉得纪文杰说的真真的,结果这人脑子有病!   大哥功成名就,成了国家级研究员,研究成果公布出来马上就要火遍全世界了。他却跟牢房扯不断联系,难怪心里不平衡,编出这么个故事想拖人下水呢!   这就是典型的自己身在泥沼,也不想别人好过!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苏元白可以证明!他信我了!”   苏元白抬手捂住额头,一脸羞愧,“是我太容易相信人了……”   周围警员都同情地看着他,他们当然知道这位是绑架案的受害人,原来富人家的孩子这么容易上当受骗,难怪都喜欢请保镖呢。   苏元白:为了男盆友,这黑锅他背了!   “你撒谎!”纪文杰恨恨抬头,狠瞪着他,“你收了他什么好处?那可是未来的消息,随便一条都是爆炸新闻,可以改变世界的!对了,我还记得苏元熙将来会做华国首富!新闻都报道了,他是首富!”   “真的吗,那就借你吉言了,我一定会回去转告我大哥,他肯定很高兴。不过你这么说他也不会愿意帮你出律师费,你知道的,你策划绑架的人是我……”苏元白真诚地道,明明想表达的是他在大哥心里胜过一切,旁人听来却只觉得他是个傻白甜。人家都绑架过他了,他还想着给人请律师?   有钱人教养孩子的方式,实在不敢恭维……   这之后苏元白就一直顶着警局众人关爱傻白甜的眼神,觉得这小少爷幸好被人救回来了,不然家底都得翻给绑匪! 第25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一行人从警局出来, 重新坐上车,凌天问苏元白,“你回家,还是跟我回去?”   苏元白当然是选择后者了, 他本来还有点小紧张, 结果凌天把他安排到床上补眠,自己却去了书房看资料。   苏元白, “……”   算了, 其实进度已经很喜人了, 交往第二天就睡到了男盆友的床, 想睡到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苏元白美美得睡了一觉,当晚回家就跟他大哥出柜了。   可惜他设想的很好, 却遭到了他大哥激烈反对。苏元白本以为自家最开明的就是他哥了,他自己三十多了还不结婚,弟弟交个男朋友怎么了?   “你不懂, 国内大环境是这样, 你们难道要一辈子偷偷摸摸?大哥记得你很喜欢小孩子的,难道不想自己生一个?”苏大哥苦口婆心。   “这些跟和凌天在一起相比,都不重要。”   “什么不重要!元白,你想想爸妈, 想想爷爷,他们知道你跟个男人在一起, 会有多伤心?”   苏元白皱眉,“我和凌天是真心在一起的,他们难道不该祝福我吗?”   “你看看国外那些同性情侣,说是真心,又能在一起多久?听大哥的话, 找个女人吧,漂亮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是凌天?”如果换个人,他还用得着劝吗,直接强行把两人分离了。   “哥,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总之就是不行!”   两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苏大哥因此一直滞留在惠南市,直到凌天的研究成果对外公布了,他都还没回京市安排药品代理后续事宜。   京市那边又催了几次,苏大哥见自己拖不下去了,只好把实情告诉了父母。苏爸苏妈当天就坐飞机赶了过来,全家上阵,打算约凌天谈判。   苏元白看这架势,堵住门口不让他们走,“爸妈,你们想干什么呀?是我倒追的凌天,不是他非要跟我!我求你们了,我这辈子只想跟凌天在一起。”   苏泓泽难得斥责了小儿子,“说什么傻话!”又看向苏元熙,“还不把你弟弟拉开?”   苏元白见大哥过来,知道自己挡不住,二话不说就给爸妈跪下了,“爸妈,是儿子不孝,让你们失望了。你们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我求求你们,别闹到凌天面前。”   苏妈欧莲娜最清楚儿子有多在意凌天了,从小就跟着人家跑,原来早有征兆……她本来就容易心软,见状开始倒戈,“要不,让他们自己交往吧,凌天这孩子我觉得挺好的,又有本事……”   现在全网新闻都是凌天的名字,都火到国外去了,除了性别不对,这孩子什么都好。   “妈——”苏大哥不敢置信,这还没上战场呢,己方就出了一个叛徒。   苏泓泽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你跟纪凌天交往我们可以不干涉……”   “爸——”苏大哥彻底傻眼,怎么连他爸也……   “别打岔。”苏爸瞪了大儿子一眼,又看向苏元白,“但我有一个条件,一旦你们分手了,我马上安排联姻让你结婚,你不能反对。”   苏爸心里也犯难呢,凌天现在算是他们最重要的甲方,他们总不能吃着人家的饭还砸人家的锅吧?可是把他最疼爱的小儿子送给对方,他也做不到,所以折中一下,提了这么个条件。   他跟苏大哥一样,也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长久不了,最初的新鲜感过后,很快就另结新欢了。但他要阻止小儿子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商业联姻。   当然,他儿子有这个毛病,儿媳妇那边有什么他也会适当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是商业联姻,谁也别嫌弃谁。   “没问题,我答应。”苏元白欣喜若狂,飞快地跳了起来,分别给了爸妈一个拥抱和一个亲吻,“谢谢爸,也谢谢妈咪!”   苏爸轻咳一声,“来都来了,把人叫出来吃个饭吧。”   于公于私都该见一面,他早就从老婆儿子口中听过纪凌天的大名了,频率还不低。这两人一个是女人喜欢看脸,一个年轻容易看走眼,他怎么都要自己亲自看看。万一对方有什么不对,他绑也要把元白绑回京市!   别说他出尔反尔,为了孩子,出尔反尔他也认了!   苏元白眼神巴巴地看着爸妈,不肯轻易答应,“爸,你这该不会跟我使连环计吧?”   “想什么呢,你爸不敢得罪凌天。”欧莲娜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   苏元白听完心里挺得意的,幸好凌天有本事,不然他爸就要棒打鸳鸯了。   这次约见还是在红鼎私房菜,主要是那里环境清幽,方便谈话。   凌天知道规矩,既然见家长了,当然不能让对方长辈请客。他提前一步赶到红鼎,挑选菜色。   红鼎老板亲自接待了他,不但给他推荐了今天最好的食材,还积极地表示,“纪教授放心,我亲自去后厨盯着,保证错不了。”   官网对外公布的消息的时候,顺便也公布了他的荣誉教授头衔,所以现在除了实验室外的人,都喊凌天教授。   红鼎老板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这个,纪教授,能不能请您拍张合照?”   有点底蕴的饭店都有照片墙的,红鼎也不例外,不过惠南只是一个市,难得有个大人物来。凌天研究出抗肝癌特效药的消息一出,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红鼎老板又不是傻子,这种手眼通天的人物,当然要想尽办法巴结了。   “可以。”这种小事凌天还是没问题的。   他和红鼎老板照了相,又有不少有头有脸的顾客上前搭讪,凌天好不容易敷衍了过去,发现苏家一家四口都走到门口了。   失策……   凌天整了整衣服走过去,不知怎么突然有点紧张,“苏伯父,苏伯母,大哥……”   苏大哥睨了臭小子一眼,别以为他没听到这家伙省略了姓氏。不过他心里又有点高兴,跟爸妈比起来,他和凌天的相处时间比较长,关系也比较近。   当然,如果他弟没有跟人搅合在一起,他就更满意了。苏大哥这人比较闷-骚,现在全世界都没攻克癌症呢,凌天为国争光,他也与有荣焉。   苏爸看着凌天有些意外,青年比他想象中更年轻英俊,成就这么高,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傲气,锐意沉稳,跟他大儿子比起来甚至更胜一筹……   欧莲娜对他眨眨眼睛,我就说凌天长得好吧?   苏爸回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看脸,我看的是一个人的气质!   苏元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爸妈,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一把年纪了还眉来眼去的,他和凌天都没这么干呢!说到底还是不爽,凌天都没怎么看他。   “咳,没什么,进去吧。”苏爸当先一步往前走。   有美食打底,晚餐气氛算是非常不错,席间苏爸再次声明了自己的要求。   凌天听完放下筷子,看了身旁的美青年一眼,“伯父伯母,我只能向你们保证,只要元白不先放开我,我绝不会主动离开他。”   苏元白被凌天的大掌抓着,心里美得快冒泡了,赶紧攥紧了五指,“嗯,我不放。”   苏爸看得胸口一梗,他本意明明是想拆散两人,怎么还让他们越来越好了?   苏大哥一脸若有所思……   之后三个月,凌天身边突然冒出很多俊俏小青年,不是趁他回校办事的时候扑到他身上,就是有事向他求助。   这天他在饭店等苏元白,侍者送咖啡的时候,有个大学生打扮的英俊男子突然冒出来,把咖啡全都撞到了他身上。   凌天,“……”又来了。   坐在旁边桌的两个保镖迅速起身,“纪教授,您没事吧?”   “没事。”是他嫌人家站着显眼,让他们坐到旁边去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男子惊慌地道歉,英俊的脸涨得通红,“您这身衣服多少钱,我赔您?”   “我没意见。”凌天点头,看向他身后,“元白,这身衣服你给我买的,还记得多少钱吗?”   “具体多少我不记得了,不过应该有……”苏元白随口说了个非常离谱的价格。   剧本没按设想的发展,男青年已经很傻眼了,苏元白的报价更是让他愤怒起来,“你这是讹诈!”   这个混血美男开的赔偿价比他雇主给的完成总价还高,不过雇主没让他泼人家咖啡,是他自作主张,所以他用膝盖想都知道,雇主不会报销这种莫名其妙的高额赔偿。   男子僵持住了。   苏元白道,“要不我报警?购物小票虽然不在了,但店里应该还有记录的。”   男青年一听就怂了,趁着两人不注意想偷偷溜走,刚转身就被凌天的两个保镖扣住了手腕。   苏元白对着他们扬扬手,“算了,让他走吧。”   凌天也是这个意思,对着两人点点头。   侍者给凌天拿来了湿毛巾,苏元白一边看他擦拭,一边苦笑,“没烫伤吧?对不起……”   “没事,反正我最近经常呆在实验室里,偶尔来一回,当调剂生活了。”   苏元白摸摸鼻子,“我回去跟我大哥聊聊,他再不罢手,我也让他尝尝投怀送抱的滋味。”   凌天一脸思索,“真的有人会喜欢泼了自己一身咖啡的人吗?”   他反正是高兴不起来。   苏元白笑,“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凌天沉默半晌,憋出一句,“少看电视,多读书。”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老古板呢?”他们都交往三个多月了,还停留在亲亲脸颊的阶段。   “我以前的日子,其实很沉闷无趣的。”凌天说的是看守三千小世界的时候,“你是不是闷了?”   苏元白赶紧摇头,“没有,你做你的研究,出来放风的时候我就来陪你,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实验室里都是些书呆子,没人撬他的墙角,在外面可就危险了,像刚刚那样……   “你别说得我好像坐牢一样。”凌天无奈道。   “说到坐牢,纪文杰好像过得不太好……” 第26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   纪文杰当然过得不太好, 他又没人给他走人情,疏通关系,顺理成章和罗坤等人进了同一所监狱。   罗坤后来倒也想明白了, 他欠了钱,在外面日子也不好过, 但这并不妨碍他欺负纪文杰取乐。至于他的那些属下就更没他这么想得开了,如果不是纪文杰出谋划策, 他们怎么可能跟着坤哥参与绑架,最后身陷囹圄。   有这群人带头欺负纪文杰,其他犯人当然也有样学样,纪文杰很快在等级森严的监狱里成了垫底的存在。   他的生理缺陷也没能瞒得住,监狱里很多设施都是公用的,例如澡堂、厕所等等,为了不让犯人藏匿东西, 这些地方都没有隔间门。   尽管纪文杰一再小心, 不肯跟大家一起洗澡如厕, 但时间久了还是会惹人怀疑, 罗坤的手下大黑就在一次戏耍时强行脱了他的裤子。   “大家快看, 原来这家伙是个太-监!”   “难怪偷偷摸摸躲着上厕所呢。”   还有另一个势力的老大拍着罗坤的肩膀, “坤哥,咱们出来混的虽说不计较出身,但你弄个阉-人当军师, 难怪这回输得惨呢!”   罗坤脸黑了。   当晚纪文杰就被大黑拉进了厕所,一室的犯人都听到了动静, 但谁也没有去阻止。   纪文杰就这么成了大黑的专属,偶尔还会被当成货物外借出去。其实监狱里像大黑这样喜欢男人的很少,不过谁叫里面没有女人呢, 纪文杰长得又俊俏,被人当女人用再正常不过了。   每当这个时候,纪文杰都觉得屈辱难堪,他不止一次地想自己为什么要重生?他上辈子虽说死的不甘,可他什么都享受过了,美食,美酒,女人,甚至一掷千金的豪-赌,这辈子实在太憋屈了!   他也是没赶上好时候,正遇上郭嘉严厉打击涉-黑团伙,严惩暴力事件,他又是出谋划策的主力,一口气判了十年,连罗坤都比他还少一年呢。   纪文杰在监狱里受苦受难的时候,凌天研究的瑞博抗肝癌药已经成功推广上市了。这药有郭嘉背书,虽说是处方药,但对国人卖得都是良心价,某些贫困地区还有免费发放,得了肝癌再也不怕治得倾家荡产了。   但对外,瑞博就没有那么亲切了,高昂的价格让不少平民望而生畏,甚至还有国内无脑公知指责母公司苏氏为了获取高昂利润,吃人-肉喝人-血。   [我可去你的吧!R国仗着有XXX的专利权,卖上万一支的药剂你怎么不说呢?]   [据我所知,瑞博在国内的售卖虽然有郭嘉补贴,但只能维持营收平衡,根本就不赚钱。人家那么大的公司,不赚外国人的钱难道只做慈善吗?你怎么不叫某香、某果、某车做慈善呢?]   [纪博士为国人造福那么多,你不想为他的辛苦买单,还想让他亏本往外送,你脸咋那么大呢!]   [艾特哪里能取消他们一家的药品福利?我的四十米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事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公知还没来得及回应,官博又对外公布喜讯,凌天研究的抗肺癌特效药刚刚通过临床试验,准备进行下一步批量生产了。   [啊啊啊,喜极而泣!我外公刚查出肺癌啊,什么时候有药?我带帐篷小马扎排队去!]   [同楼上,家里有老烟枪真的伤不起!]   [官博,什么时候出新药快说啊,急死了!]   [就我一个人注意到这次又是同一个人吗?纪博士威武!]   [天啊,地啊,治肝癌、肺癌的药已经出来了,离肾癌还会远吗?纪博士,跪求下一个研究肾脏!]   [给纪大佬端茶递水。顺便,刚刚那个S-B公知呢?我要联合全家上下,七大姑八大姨喷到他自挂东南枝!]   [前方最新消息,公知已删博,并火速删除了全部个人信息。]   ……   [前方最最新消息,公知被喷到上来发千字长文道歉了。]   苏大哥自从回了京市,就一直为了药品代理的事情连轴转,好不容易把国内药品市场铺开,取得国外的处方药合格证明和售卖资质。刚松了口气,准备坐等收钱,那边凌天又送来了抗肺癌药的代理权。   苏大哥,“……”   这个棒打鸳鸯的棒子,他真的要举不起来了!   自从弟弟打来电话警告,他就再也没找人去破坏两人的关系了。不过他是个标准的商人,此路不通就换种方式,他利用自己的总裁权限给分公司的弟弟布置了一堆事务,搞得他连毕业设计都快没时间完成了,更别说谈恋爱。   同样的,凌天也很忙,一进实验室没有三五天根本就不会出来。按理说两个这么忙的人,长时间见不到面,感情应该会淡了吧?他们俩偏不!   只要凌天一放假,他弟就抛下一切去陪他,谁说都不管用。   像这次,凌天打算趁着放假回老家看看,苏元白二话不说就要陪着一起去,分公司事务交给了一个信任的副总,实在决定不了的,就让他问他大哥。   被委以重任的副总不敢说什么,倒是苏大哥,大老远打电话过来抱怨,“苏元白,你知不知道我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凌天又搞出了个治肺癌的特效药,你大哥我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你还有心情陪他放假!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苏元白差点喷了,“大哥,你抱怨的语气好像怨妇!”   “……”   “要不我让凌天把代理权交给别的公司?正好苏氏现在站在风口浪尖上,让别人来承受这个压力比较好,我们苏家钱多,少赚一点也没什么。”   苏大哥沉默半晌,“赶紧滚吧,别打扰你大哥我工作!”   这败家弟弟谁爱要谁要吧,他反正是要不起了。   苏元白笑嘻嘻地遵命,“是,总裁大人。”   凌天带着苏元白大包小包地去了骆家,骆建业他们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骆子俊已经十五了,今年正好参加中考,据说成绩还不错。   凌天是带着警卫一起去的,因为研究成果斐然,他平日一起出行的警卫由两个增加到了四个,如果不是凌天觉得人多太引人注目,恐怕还会更多。   骆建业当然是注意到留在门口的警卫的,一边招呼他们进屋坐下,一边感慨道,“当年你才小俊这个年纪,现在已经功成名就了,骆叔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   陈芳也赶紧招呼骆子俊来喊人,“这是你凌天哥,你不是一直跟人吹自己认识大人物吗?现在人来了,还不快喊人。”   骆子俊脸颊微红,“妈,凌天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给我留点面子。”   凌天上次回来是四五年前了,骆子俊对他的印象其实已经有点模糊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崇拜凌天,骆建业夫妇也一直用凌天的故事激励他。   “凌天哥,这位是……”   “你叫他元白哥吧。”   骆子俊乖乖叫了人,然后笑嘻嘻地道,“元白哥长得真好看,像偶像明星一样。”   陈芳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凌天哥就不好看了吗?”   骆子俊煞有介事地评价,“凌天哥也好看,就是有点太严肃了。”   苏元白闻言失笑。凌天抗肝癌药研制成功之后,上头打着学习的名义派了一堆助手过来,有些专家头发都花白了,看凌天年轻脸嫩,就在他面前倚老卖老。   凌天为了压制他们,习惯了板着脸,然后发现这样还能减少应酬,干脆就收拢了威压。   他此刻虽然是笑着的,可气势还是非常凌厉。   不过比起他当镇守者的时候,还是大巫见小巫了。   “让你胡说!”陈芳佯装生气地在儿子头顶拍了一下。   凌天知道他们母子闹着玩儿的,但还是岔开了话题,“芳姨,我给你们带了礼物过来,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骆建业皱眉,不虞地道,“来就来吧,带礼物干什么!”   苏元白笑着道,“骆叔,凌天现在有钱,你不用替他省了。”   “骆叔,你确定我买的礼物你不想要?”凌天故意把自己买的五粮液从包里拿出来,一瓶瓶摆到桌上,然后又把买给陈芳和骆子俊的礼物分发给他们,并道,“骆叔的礼物不想要就算了,芳姨和子俊你们可要收下。”   骆子俊已经看到自己的礼物是新款智能手机了,眼巴巴地盯着爸妈,期望他们的首肯。   陈芳看着丈夫嘴馋又拉不下脸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我可不像你骆叔嘴硬,凌天孝敬我的,我大大方方就收了。子俊,还不快谢谢你凌天哥。”   骆子俊大喜,“谢谢凌天哥!”   陈芳打开盒子,见是一套金光闪闪的黄金首饰,被吓了一跳,“凌天……”   她是知道凌天今时不同往日,几千块的智能手机贵是贵点,但还能接受,可一整套黄金首饰。   “不行,这太贵重了!”陈芳下意识拒绝。   凌天轻咳一声,“那时候说好的,等我有钱了,想买什么买什么,芳姨不会忘了吧?”   陈芳微怔,那么久远的事,没想到这孩子还记得。当初只是一点善心之举而已,凌天这孩子却是真正做到了把他们当自家长辈回馈。   当初他们夫妻的善举,被周围的居民各种猜测,特别是盗窃案发生以后,流言四起,说他们夫妻俩没安好心。后来虽说证明是纪文杰的错,可人家还是觉得他们多管闲事,要不就是觊觎小孩的家产。   陈芳虽然问心无愧,可凌天送的项链她一直不敢带,就是怕人家问来历,她解释不清楚。这两年凌天名气渐大,她才敢带出来显摆,当初说她多管闲事的邻居看了脸色那个难看,恨不得当初出手帮忙的是自己,陈芳这才觉得解气了。   现在凌天竟然送她一整套,陈芳觉得自己拿盒子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陈芳和骆建业不收,凌天就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表示你们不收我的礼物,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毕竟他给的只是自己赚的九牛一毛而已,骆建业对他的帮助却是实打实的,更别说他们上辈子还帮忙埋葬了原主。凌天就是想看好人得到应有的回报,顺便气死白眼狼。   凌天好说歹说,又要苏元白帮忙说话,陈芳才收下了礼物。两人留下来陪骆建业喝了大半夜的酒,直到凌晨才回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下章这个世界完。   下个世界异族血脉,注定不能继承大统的王爷VS老皇帝身边的利剑,刽子手   你们猜猜凌天是哪个? 第27章 被弟弟吸干血抛弃的哥哥(完)   凌天这个身体的酒量一般, 但他喝得再多,神智却是保持清醒的。苏元白就不一样了,他醉得连路走不了,白玉般的脸颊涨得通红, 呼吸间全是酒气。   眼看酒店大门到了, 凌天把靠在自己身上的醉鬼摇醒,“醒醒, 下车了。”   “唔……”苏元白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一眼, 顺着车门就往外钻, 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小心!”凌天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又在警卫的帮助下将人扶到自己身上。   “纪博士,还是让我们来吧?”为首的警卫道。   “不用, 你们去按下电梯。”凌天拒绝了,自己的道侣,他又不是扶不动, 为什么要假手他人?   进了房间, 凌天先把苏元白放到床上,又帮他脱了外衣和鞋子,然后进洗手间拧了张湿毛巾,帮他擦擦露在外面的脸、手等部位。   警卫四人见他这么细心细致, 都感觉自己插不上手,凌天见状让他们到隔壁休息去了。   凌天给苏元白擦完了手脚, 正要起身,冷不防衣襟被人拉住了。床上的睡美人睁开眼睛看他,除了眼眶泛红,浅色瞳仁里哪儿还有一丝醉意?   凌天愕然,“你没醉?”   “不是, 中间醉了一小会儿,现在醒了……”苏元白沙哑着嗓音解释,眼神闪烁,长长的眼睫像蝴蝶翅膀一样落下又扬起,暗含期待地跟凌天对视。   也可能是怕凌天不明白,他试探地勾着凌天的衣襟往下,凌天顺着他的力道靠近,黑眸泛着危险光泽,直勾勾地盯着身-下人那张艳丽绯红的俊脸。   苏元白心一横,闭上眼睛吻了上去,嘴唇碰到凌天的薄唇,顿了一下,轻轻触碰、小心含吮起来。   他的动作很生涩,又怕凌天不喜欢,连稍微激烈一点的动作都不敢有,最后还是凌天等不下去了,抬手扶上美青年的后脑,唇舌悍然入侵……   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苏元白嘴唇殷红,眼睛莹润含水,显然刚刚的一吻让他很有感觉。   凌天也一样,他低低笑起来,“我还没有洗漱。”   苏元白一僵,就听得对方继续道,“一起?”   苏元白不敢置信地看他,然后下一秒就被对方抱了起来。   公主抱……   苏元白忍着捂脸的冲动,一动也不敢动,就怕凌天力气不够,两人一起摔了。不过他显然低谷了自己男朋友,凌天虽然长期呆在实验室,但身体锻炼一直没放下,不仅身材好,力气也是杠杠的……   两人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苏元白心满意足地躺在凌天怀里,昏昏欲睡。凌天之前一直不碰他,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经过这一遭,他心里的那颗巨石总算落地,可以睡个好觉了。   凌天摸了摸他的脑袋,“睡吧。”   苏元白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位置,终于睡了过去。凌天心情很好地紧了紧怀抱,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两人睡到十点多才起来,收拾了一下,吃了午饭,下午就窝在房间里下棋。   凌天以前一直是自己跟自己下,苏元白偶然知道他喜欢下棋,就学了起来。他的天赋不错,虽然跟凌天下输多赢少,但两人一起也别有一番情趣。   特别是经过昨晚之后,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偷棋子,凌天发现了就乖乖放回去,没发现就装傻充楞。凌天笑着看他耍赖,其实这样也挺有挑战性的,他的棋艺比苏元白高太多了,回回都赢没什么意思。   两人腻歪地下了半下午,凌天惊觉时间不早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难怪神话里总有神仙为爱下凡,原来感情来了的时候,连神仙也抵挡不住。   这时候地面还有点热,但是太阳已经没那么晒了,温热的夏风徐徐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凌天怕苏元白闷,带着他离开了酒店,沿着河岸缓缓散步。卢县是个小地方,期间他们遇到了好几个熟人,看到凌天都兴奋地上前来打招呼。   凌天应付完一波,无奈地带着苏元白往回走,“我本来还打算跟你回以前的地方转转,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很快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知道他回来了。   苏元白笑盈盈地回,“谁叫你现在是名人呢。”   他心情实在太好,被人打扰了约会也不懊恼。而且他觉得回酒店更好,房间里没有警卫盯着他们,他可以一直粘着凌天。   其实他也惊讶凌天对他的容忍度,他一直觉得凌天是个内敛清冷的人,没想到内里的他这么柔软、温柔,让他更加舍不得放手。   两人在卢县呆了三天,就不得不逃离了那个地方。   临走前凌天到纪家两口子所在的公墓续了费,又拜托看守帮忙照看。期间苏元白不清楚情况,老老实实给两口子上了香,还偷偷跟他们介绍了自己,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凌天原本还担心时日久了,苏元白对自己的感情会变淡。结果两人一直很好,苏元白始终如年轻时那么热烈地追随着他,在凌天一手促成同性婚姻投票之后,两人第一时间赶去婚姻登记注册,这年他们三十六岁。   从此之后苏元白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时不时在社交网上传他们的日常,特别是有关凌天的一切,被网友们亲切地称之为“炫夫狂魔”。   大家也确实很喜欢关注他的博客,主要是凌天太低调了,只有苏元白这里能发感谢小作文,顺便还有大量患者的亲朋跪求他研究某某疾病等,可以说是大型求医现场……   不过凌天一直专注癌症不动摇,到后期保持着每四五年出一项专利的频率,因为他解决的癌症实在是多,被后世教科书统称为“抗癌之父”。   凌天还以为他和苏元白会活得很久,结果他的道侣不到六十就无疾而终,吓得凌天也赶紧脱离,用灵魂状态捕捉道侣的神魂,结果这方天地根本就没有他的踪迹……   凌天懵了,冷静下来之后思索了半晌,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的神魂一脱离肉-体就消散了,另一种可能是对方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凌天不觉得他的道侣精神力有这么弱,这么多年在他的神魂滋养下,不说坚持百年,十年总是没问题的,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凌天果断脱离了这个世界,去其他地方寻找道侣……   凌天和苏元白相继离世的消息对外公布,举国皆哀,苏大哥作为遗嘱受益人,接受了两人全部的遗产和专利权等等。   此时一间破旧的,堆满垃圾的小屋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完新闻,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不可能的,那么多遗产,全给了一个外人!”   纪文杰出狱的时候已经三十多了,大黑来监狱门口等他,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生活。   纪文杰恨透他了,怎么可能答应,“滚,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大黑低下头,“你别这样,我知道当初把你送给别人是我不对……”   那时候他对纪文杰不是没感情吗,后来有感情了,就舍不得了。他的刑期比纪文杰短,离开之前还是有拜托别人照顾他的。   纪文杰犹豫了一下,在让大黑给他钱和做个正常人之间选了一下,果断选了后者。不是他有骨气,实在是监狱里那段日子太黑暗了,每次被人压在身-下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杀了对方!   可他不敢,他懦弱地选择了服从……   现在看见大黑,他除了恶心想吐,还有一种看见自己不堪过往的羞耻。纪文杰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监狱的经历不但没把他掰弯,还产生了一种仇视同性恋的心态。后来得知凌天和苏元白也是同性恋之后,他在网上大肆发表攻击言论,因为对网络不熟悉,差点被人-人-肉出来。   后来他逃到现在这个城市,凌天的名气又一天比一天大,他才不敢再搞小动作。   纪文杰一开始其实被监狱分配了一个清洁工的工作,不过在他逃走之后,这个工作自然没保住。他后面又找了很多工作,不是被人嫌弃坐过牢的履历,就是重体力劳动他干不下来。   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不得不求助大黑。大黑大老远来看过他几次,看出他的不情不愿之后,也觉得索然无味,最后给他留下一笔钱,就再也没出现过。   纪文杰后来越过越差,渐渐沉迷上了D-博,缺钱的他偷过抢过,甚至还做过他最不愿回想的男J……年纪渐大之后,他开始捡垃圾维生,或许是抱持着继承凌天遗产的想法,他硬撑着一口气不肯倒下。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纪文杰想起上辈子大哥对他尽心尽力,妻子温柔,儿子听话,可他全都辜负了!   纪文杰惨白着脸,突然有些懂了,他苦笑起来,浑浊的眼珠渐渐没了光亮…… 第28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凌天回到灵虚入口, 奇异地发现自己追寻的气息消失了,他用尽了手段,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望着气息消失的方向沉吟良久,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于是再次选中了某个濒临崩溃的世界, 投身入其中——   “大人,渭河河水暴涨, 前方桥梁已经被大水冲塌了。”一名身批蓑衣, 脚蹬黑靴的男子跪在凌天身前回禀, 透过他不断滴水的肩膀, 还能看见茶寮外头白茫茫的雨幕。   旁边一位黑色劲装男子犹豫了一下,出言劝道, “大人,如今雨势太大,马匹也需要休息, 我们要不等雨势小一点, 改道走岐山、枣林口一线?”   另一个山羊胡子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定南王府老王妃病重,自家大人赶着回去见最后一面。童奎的提议虽然安全合理,但改道要多浪费两日的功夫, 大人恐怕不会采纳。   “天意如此……”凌天长叹了口气,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原主属下挥挥手, “下去休息罢,等雨小了再赶路。”   “是。”   童奎有些不敢置信,“大人的意思是——”   “改道。”凌天垂下眼睫,淡淡地抛出两个字。   原主上辈子巴巴地赶回去,为此不惜冒雨渡河, 连累两名下属连人带马被汹涌的河水冲走。结果回去之后还要面对未婚妻嫁给弟弟冲喜,定南王府老王妃,也就是原主的祖母非要拉着他,要他发誓不记恨弟弟,并且会继续给他那当王爷的废物父亲当保-护-伞,不然就不肯闭眼。   原主是祖母亲手养大的,当然孝顺地答应了。可现在轮到凌天,他才不会巴巴地赶回去,被人用孝道压制。这个时代孝之一字可以压死人,他要是公然违逆,连老皇帝都保不住他。   说到老皇帝,就不得不提这个世界的时代背景了。现在是大燕朝,开国皇帝崇正帝手下有四员猛将,分别封了东南西北四大异姓王,还是铁帽子亲王,世袭不降。   开国皇帝封的时候倒是爽快,可为难死他的孙子老皇帝了。其实老皇帝算得上明君,不过他老了,担心自己去了之后太子压制不住四大异姓王和他的簇拥,于是决定在自己去之前把这些隐患都剔出了,还给太子一个清明的朝堂。   原主的祖父去世前已经察觉了皇帝的心思,于是教原主主动投诚,从堂堂定南王世子,变成了老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小到飞檐走壁,当梁上君子给老皇帝收集证据,大到杀人放火,抄家灭族……全京城人人闻之色变。   原主的这番付出没有换来家人的理解,反而让他们表面怕他,背地里处处算计他。   从懦弱无能、沉迷于酒色的父亲;到因为大儿子被讨厌的婆母养大、偏心小儿子的母亲;还有不尊兄长、偷偷勾搭兄长未婚妻的亲弟;惧怕原主恶名、跟未婚夫亲弟私下来往的弟媳;还有一大家子姨娘、庶出弟妹……戏台子都快不够用了!   就这么一群人,在原主功成身退,被老皇帝亲自赐死之后,竟然由弟弟继承了郡王爵位(因原主构陷忠良,蒙蔽圣人,铁帽子王降成了定南郡王,后代袭爵降等。)   这一番可谓是皆大欢喜,老皇帝达到了目的,洗白了身后名,又不至于让知情者心寒。而原身的亲人也保有了荣华富贵。只除了原主,忙活一场连块裹身的草席都没挣到,死后还要被人唾骂,遗臭万年。   要说原主的祖父未必没算到他的结局,不过跟整个王府比起来,牺牲他一个人,换取全部子孙后代的保全,这笔账谁都会算。   还有原主的祖母,这个女人遵守了一辈子封建教条,严苛无趣,搞得丈夫、儿子都受不了她,纷纷远离。唯一孝顺她,把她放在心上尊敬的大孙子,还被她自己坑死了。说到底,她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她的亲儿子,连孙子都比不上。   “世子回来了吗?”王妃余氏由贴身大丫鬟扶着从内室出来,用干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   老不死的见不到老大,死活不肯闭眼。   门口的丫鬟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摇头,“禀王妃,还没有。”   坐在厅里饮茶的傅明喻忍不住抱怨,“大哥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出门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其他庶子女纷纷侧目,这话除了世子的亲弟弟,他们这些人是绝不敢光明正大说的。   “二哥慎言,世子为圣人办事,这话岂不是怪……不好?”四少爷傅明清似笑非笑地提醒,他仗着柳庶妃家世比王妃余氏好,向来跟傅明喻合不来。   “四少爷要是不想呆了,就回自己院里去,免得你们祖母养病还要听人拌嘴闹腾。”余氏嘴里说的是你们,冷冷的目光却全刮向了庶子,转到亲儿子这边,口气软和了不少,“明喻,你没事进去多陪陪你祖母,跟她说说话。”   最好把老不死的私房全掏出来。   “哦……”傅明喻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祖母房里有股很臭的味道,又不能开窗,他在里面呆一会儿就想吐。   钟娴雅也跟着站起来,默不作声地跟在新婚丈夫身边。她是作为冲喜新娘嫁进来的,又嫁的是原议亲对象的亲弟弟,虽说两家只是口头议亲,只交换了信物,后来又因为双方守孝耽误了……可始终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加上老王妃病重,新婚的喜悦都淡了很多。   余氏皱了皱眉,很不喜小儿媳处处黏着儿子。原以为公公给大儿子说的是什么好亲事,结果高门大户出来的姑娘,还不是私底下跟小儿子鸿雁传书,暗度陈仓。   余氏自己家世不行,靠的就是跟傅玉暗通曲款才成就了好事。所以老王妃很看不上她,在她的嫡长子出生之后,亲自抱到了身边抚养。   一开始听说钟国公府这门亲事,她就暗暗替小儿子可惜,小儿子无法承爵,将来的妻子家世肯定比不上大儿子的。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小儿子面前念叨多了,被他听进了心里去,没多久就听小儿子得意地告诉她,他跟钟娴雅两情相悦了!   余氏一开始吓了一跳,被小儿子抱着一通求,她也就心软了。趁着婆母病重,大儿子外出办事,她借口冲喜把钟娴雅抬了进来。   钟国公府本以为定南王府是给世子娶妻,那边说是冲喜,不到半个月就把流程走完了。世子不在,弟弟代哥哥迎娶也是情理之中,结果喜宴上他们才发现,五姑娘嫁的就是二少爷傅明喻!   堂也拜了,礼也成了,这门亲事再无转圜余地,钟国公府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要小心不能声张,不然议的哥哥嫁弟弟,钟国公府其余的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   余氏一开始是很喜欢钟娴雅的,可是新婚小夫妻难免卿卿我我、柔情蜜意。傅明喻被宠惯了,又不懂怎么曲线救国,给媳妇儿做脸。余氏只要一看到儿子儿媳亲近,就想起自己曾经跟丈夫的甜蜜,再一想到现在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她就忍不住嫉妒。   凭什么钟娴雅出身显贵,轻轻松松就嫁给了喜欢的人,丈夫还宠爱她!   其实余氏也不想想,她自己一开始嫁进王府,也是跟傅玉好了一阵子的,不然也不会接连生下两个嫡子。而且老王妃虽然讲究规矩,但讲规矩就代表不会主动找事,她的立场比儿媳妇钟娴雅轻松多了。   可余氏是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她恨恨地看了一眼站在廊下逗鸟,顺便跟柳侧妃打情骂俏的傅玉一眼,甩甩帕子往外走了。   老不死的看样子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她要去给她准备身后事!   老王妃听到有人掀帘子进来的动静,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祖母,是我,明喻。”傅明喻站在门边不远的地方,捂着鼻子不肯靠近。   倒是钟娴雅,主动走近请安,顺便问老王妃要不要喝水,起身什么的。   老王妃看到她,眼里有些可惜,钟国公府的五姑娘嫁给大孙子再好不过了,可惜那个不懂事的硬是聘给了明喻。   她不知道老王爷的打算,只觉得有大孙子主外,有钟娴雅这样的主母主内,王府就垮不了。   她虽然痛恨独子叛逆不听话,可临死还是想为他打算的,因此撑着一口气,非要等到心目中的支柱回来。   可惜,凌天比原主上辈子足足晚回了两天,就算她多撑一盏茶的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   凌天等人进城的时候,王府的二管家已经在城门口等着报丧了。   凌天听完,调转马头,“回去告诉王爷,王妃,我先进宫禀事,顺便跟圣上请旨守孝。”   二管家呆了一下,然后才拱手应是,他还以为世子会第一时间快马冲回去呢。   上辈子原主确实快马回去了,虽然成功地见到祖母最后一面,却也让久等的老皇帝心里非常不爽。天地君亲师,君在前,亲在后,他虽然故作大方地原谅了对方,其实心里小气着呢,一条条都给他记到了心里。   后来原主因为老皇帝再三要求,只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孝,理所当然地被言官参了一本,当时有老皇帝当靠山,暂时被按下了。等到清算的时候,原主就成了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也确实是讽刺。 第29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原主是老皇帝钦点的御前侍卫大统领, 一路进宫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甚至连随身物品都没有检查。   原主还因此感念过老皇帝对他的信任,可惜看过全部剧情的凌天清楚,老皇帝手里还掌握着一支恐怖的龙禁卫, 渗透在皇宫的各个角角落落, 原主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老皇帝都知道。   进了宫,凌天让童奎和山羊胡子高斩先去住所收拾东西, 他自己稍稍打理了一下, 随传信太监去勤政殿。童奎和高斩是王府家生子, 也是原主的亲信, 他要回府守丧,这两人肯定也是要跟着离开的。   两人刚走到勤政殿门口, 就听到里头摔了杯子,老皇帝气得怒吼,“逆子, 逆子!果然是番邦血脉, 不通教化,给朕滚回王府闭门思过!”   一道清冷的嗓音嘲讽似的道,“父皇您莫不是忘了,儿臣现在可不是什么王爷, 王府的牌匾去年就摘了,要不您再把我贬为庶人?”   “滚——”   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凌天倒没什么反应,前头领路的小太监听得心惊胆战,已经在听到脚步声的第一时间跪了下去。   一个头戴玉冠,身穿紫袍的青年男子大步走了出来。他额角似被茶碗砸中,正在洇洇渗血, 候在大殿外头的贴身太监见状,连忙掏出干净的帕子想递给主子擦,却被他抬手拂了回去,“拿开——”   他气冲冲地步下台阶,看到站在路边等候的凌天,挑起一边嘴角讽刺道,“我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父皇养的……”一条狗。   目光正对上凌天,不知怎么心头一跳,把接下来的话都给忘了,“谁、谁准你这么看本王…我的,懂不懂规矩?”   “九皇子殿下。”凌天一边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人熟悉的蓝眸,一边抱拳行礼。   “哼!”九皇子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走。   凌天看着他似曾相识的小动作,心里有点想笑,又有点沉甸甸的——他的道侣是找到了,可对方好像又不认识他了。   勤政殿里,九皇子就这么走了,原本作为苦主的魏国公祖孙三代可就有点尴尬了。人家天家父子吵归吵,他们始终是外人,何况他们作为告状的始作俑者,谁知道圣上会不会在心里给他们记上一笔?   可不告御状又不行,九皇子都闯进国公府把魏恒的嫡长子抱走了,他们若一声不吭,那明天市井就能传遍他们魏家人胆小怕事,喜欢缩头乌龟的传言。   读书人最重名声,他们魏家子弟还要不要进国子监读书,要不要当官了?   所以这嫡长子,他们必须要回来。   魏大人硬着头皮,“皇上,那颂儿……”   老皇帝虽然气自己儿子莽撞,但他对魏家也很不满了,“和阳的事就不说了,颂儿是你的亲孙,竟然被老九发现他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发着高烧,身边无一人照看,此事可属实?”   “皇上息怒!”魏大人不敢狡辩,立马跪下了,“臣府中近来事务繁多,确实有所疏忽,臣回去会好生管教,绝不会再有下次。”   魏恒紧随父亲脚步,也跟着跪下了。   一把年纪的魏国公更绝,直接摘下头顶管帽,伏倒在地,“老臣教子无方,皇上怎么责罚都好,万莫气坏了身子。”   一直没做声的太子终于急了,“父皇——”   老皇帝心里叹了口气,太子性格过于绵软,他本意是想让和阳进入魏家,成为太子和老九之间的纽带。   和阳被老九视作亲姐,魏家又是太子母族,这门亲事一成,两人就会结成天然的同盟。老九的生母是番邦舞姬,又长了一双蓝眼,他自己是绝不可能争这个皇位的,为了和阳好过,他只会选择成为太子的左右手。   可惜,他的打算被魏恒毁了!这个男人为了他的表妹,竟然薄待和阳公主,最终和阳难产而死,留下颂儿才一岁,又被老九发现魏家对他不尽心。也难怪老九会不管不顾,跟他硬顶……   “太子,你找机会劝劝老九,颂儿始终是魏家子孙,他抱回自己府里名不正,言不顺,为了颂儿的将来着想,始终要送回国公府的……你告诉他,只要他把孩子还回去,朕就不治他的罪了。”   太子恭敬应是。   老皇帝满意点头,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魏国公三人,淡淡地道,“国公府上的莲姨娘,朕看就让她病逝吧。”   “不,玉莲她是无辜的,颂儿生病不是她的错,求皇上收回成命——”魏恒惊惧交加,连连磕头,很快被魏大人一巴掌扇倒地上,“闭嘴,大殿之上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倒是白发苍苍的魏国公,淡定地应是,“皇上放心。”   魏国公是元皇后生父,自己正经的老岳父,皇帝脸色给了,警告也警告了,为了太子他也不能不给魏家留几分脸面,“魏国公请起吧,我看国公身体还可以,荣养还不到时候。”   “是,微臣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魏国公带回官帽的同时,还不忘表忠心,难怪皇帝脸色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见差不多了,上前耳语了几句,皇帝诧异挑眉,“竟没有先回王府?”   大太监赶忙陪笑道,“傅统领约莫是怕误了皇上的正事。”   “罢了,宣他进来吧。”   太子和魏国公一行出来的时候,除了魏恒一脸神思不属,脸上还有着明晃晃的手印,其他人倒是都松了口气。   前面说过了,太子性情温和,虽然不太看得上原主的所作所为,但面对凌□□礼时,他还是点了点头,态度算不错了。   凌天回顾原主记忆的时候,其实想过弄死老皇帝,直接辅佐太子。不过太子耳根子太软了,又有魏国公府这样的母族,他们光是内耗就忙不过来了,更别说帮助大燕抵御戎人南下。   原主那一世的时候,老皇帝把有野心,有手段的人都弄死了,大燕朝也确实歌舞升平了一段时间。不过大臣们很快就发现顶头上司一遇事就喜欢左右举棋不定,他们往哪边说他就站哪边,如果两边吵起来,就要别人来给他下决定。   这个别人一开始是魏国公,后来就变成了魏国舅,也就是现在的魏大人。可以说皇帝几乎变成了魏家的傀儡,魏国舅又不像他老爹那么老谋深算,很快就把朝政搞得乌烟瘴气。   后来戎人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差点打到燕京城。大燕又是割地,又是赔款,好不容易止住了金戈。   可谁都知道,割地赔款一旦有了第一次,后面无数次就会接踵而来。戎人一没钱就来大燕境内烧杀抢掠,完了还要大燕皇帝赔钱。   连连征战,割地赔款,民不聊生,大燕国运很快就败了,各地都有人揭竿而起,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为自己谋利。   这段混战持续了三十多年的时间,直到下一个王朝建立……   可以说现在的太子,他就只适合做太子,甚至文学大家,诗人,国子监老师……唯独不适合当一个皇帝。   老皇帝自己也知道,所以才会为他做了那么多,可惜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最后把祖宗基业都葬送了。   “皇上。”凌天对老皇帝行了一礼。   “子臻一路辛苦了,回去见过老王妃了吗?”子臻是原主的字。   老皇帝这是明知故问啊,凌天眼眶红了红,痛快跪地道,“微臣有负皇上所托,特来请罪。”   老皇帝不动声色,“怎么,没找到?”   他早就屏退了旁人,因此明面上就他和凌天,还有他的贴身大太监。   “微臣也不敢确定……”凌天故作犹豫,“请皇上准许臣取下身后的包裹。”   老皇帝准了。贴身大太监从凌天手中接过包裹,检查无误后,才呈给皇帝一览。   “这是臣发现的虎贲军使用的武器,确实不是朝廷所有。但怀远大将军有没有如密信所言私设矿场,炼制武器,甚至往外售卖……臣无能,没有查出来。”   其实原主是查到的,他利用自己高强的武艺,不仅单枪匹马找到了位于崇山峻岭之中的铁矿场,还顺路摸清了怀远大将军的运输和倒卖路线。不过原主没说,其他人都不知道。   但怀远大将军往外倒卖的只是普通铁器,例如锄头,铲子,锅,剪子等等,杀伤性武器都自己用了,一样没往外卖。   当然,他也不敢往外卖,不然被敌人拿到手里,那不是坑自己吗?   怀远大将军这么做,也确实有自己的私心,带兵的都免不了笼络手下,武器、军服,甚至吃穿用度……在怀远大将军的经营下,现在虎贲军大部分将领都以他马首是瞻,也难怪老皇帝觉得忌惮,想找人麻烦呢。   不过在凌天看来这都不是事,未免老皇帝像原剧情里一样催他出来搞事,他不如果断承认自己无能。反正他又不像原主一样渴望老皇帝的看中,老皇帝要罚就罚,反正他打着赶回来守孝的名头,半途而废情有可原。   如果老皇帝这样还要罚他,那某些知情人心里怕是会有想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凌天:奏是这么硬刚!   话说我越写越晚了,救命…… 第30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果然, 老皇帝面无表情地盯着凌天看了一会儿,故作慈爱地道,“子臻一片孝心,情有可原……罢了, 赶紧回府给你祖母治丧吧。”   “谢皇上体谅。”凌天装作没看出皇帝的不悦, 满眼感动地道。   离开勤政殿,他先是汇合了童奎和高斩, 然后直奔六部而去。   “大人, 回府好像不是这个方向……”童奎策马上前提醒, 还以为自家大人伤心太过, 迷失了神智。   “我知道,要先去吏部报请解官。”皇上金口玉言, 让他回府治丧,他当然要趁机把流程走完了。   万一皇帝像原剧情一样派人来催,他才可以以丁忧为名闭门不出, 反正皇帝是不可能下明旨要求见他的, 除非皇帝疯了。   童奎和高斩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家大人在老王妃一事上好像突然冷静了,大概是想通了吧?   凌天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吏部的报备流程非常顺利, 将盖了大印的丁忧公文踹进怀里,他这才调转马头, “回府。”   其实六部的官员都巴不得这个煞星回家丁忧,他去年、前年抄了十好几个官员的家,连吏部尚书的前任都是他抄的,因此看见是他的文书,又有圣上“口谕”, 大手一挥就放行了。   古代假传圣人口谕是要被砍头的,因此也没人会想到是凌天“理解有误”。   王府门口已经挂起来白幡,看到凌天回来,下人赶紧给他披上了麻衣,戴上了孝布,也就是俗称的披麻戴孝。   灵堂里,傅明喻已经带着兄弟姐妹们跪了两天了,看到凌天回来,不禁有些嫉妒,“大哥,你怎么才回来,连祖母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这话要是孝顺的原主听来,无异于杀人诛心,凌天心头冷笑,面上无波无澜,“事情办砸了,刚刚进宫请罪。”   “大哥你怎么搞的,连皇上的事情的都能办砸?”还不如他呢!   “世子担心老王妃才会急着赶回来……”童奎站出来想替自己主子申辩,被身旁的高斩拖住了,才悻悻地住了口。   傅明清冷笑,“某些人想替皇上办事,还没那个机会呢!”   话音刚落,脸色突然变了,只因为王妃余氏和庶妃柳氏伴着傅玉出现在了门口。   傅玉完全没心情关心自己的庶子说了什么话,冲到凌天面前急切地道,“事情办砸了?圣上说什么没有?”   会不会降罪?   “圣上体谅我一片孝心,只让我回来治丧。”   “没怪罪就好……”傅玉松了口气,又教训凌天,“你说你,出去都两个月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凌天睨了眼他虚浮的眼袋和浑浊发黄的眼睛,淡淡地道,“要是换成父王去,肯定没什么事办不好的。”   傅玉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称赞父王的能力吗?”凌天眼神直白地跟他对视,傅玉不知怎么有些不敢对上大儿子的目光,闪烁着避开了,恼怒道,“既然回来了,还不赶紧给你祖母磕头上香!年纪不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等人请吗!”   凌天轻轻一晒,“我的规矩是跟祖母学的,父王若是不满,头七的时候或许可以跟祖母好好儿聊聊。”   “你——”傅玉瞪着凌天,喘了一会儿粗气,硬是没找到可以攻击的点,最终只得道,“你翅膀硬了,我说一句,你顶一句!”   “父王此话何解?”凌天一脸莫名,“儿子不过思念祖母,跟父王多聊了两句,想让祖母还魂那晚能入梦来,难道父王误会了什么?”   “伶牙俐齿,哼——”傅玉被气走了,柳氏偷偷掩唇笑了一下,追着傅玉去了。   余氏一脸不虞地把凌天拉到一边,“你刚回来,跟你父王硬顶什么?”   大儿子在外面倒是轻松,最终受气的还不是她和明喻!   凌天眉头一挑,“母妃不想跟我解释一下,为何祖父说给我的未婚妻,变成我的弟媳了吗?”   余氏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这,这不是你在外面,我上山求了佛祖,解签的大师告诉我说要冲喜……”   “冲喜为什么一定要钟国公府的小姐?燕京的未婚姑娘没人了吗?”   “娴雅的八字和明喻最合适,你祖母病得急,我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再说这事,你父王和钟国公府都是同意的。”余氏早就编好了谎话,刚才只是猝不及防,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还拿出长辈的派头反问凌天,“我是你亲母妃,难道还能骗你吗?”   “亲母妃是不可能骗我。”凌天似模似样的点头,“那我肯定不是亲生的了,不然母妃何至于如此欺瞒我?”   “子臻,你这是剜母妃的心啊!”余氏眉头皱了起来,怒道,“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跟母妃置气了?”   大儿子被婆母抱走抚养是她一辈子的痛,现在凌天又这么说,她差点没忍住,当场表演翻脸。   凌天好笑地看着她破绽百出的演技,“那我手下截获的他二人鸿雁传书的情信,也是假的了?”   “什么情信?”余氏心中一凛,瞬间有股不好的预感。   “母妃觉得呢?无非就是些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的诗信罢了,儿子可没那个脸念出来。”   “假的,一定是假的!子臻你不信我,还不相信你弟弟吗?肯定是那几个庶子不想我们母子好过,故意搞了这一出,想看你们兄弟阋墙。”   “哦?”凌天挑眉,“那我干脆交给顺天府,让他们查一查好了。”   “大哥不要!”一直在帐幔后面竖着耳朵偷听的傅明喻终于忍不住了,掀开帘帐冲了出来。   另一个当事人钟娴雅羞红了脸,十指紧紧陷进帐幔里,根本没脸出去见大伯子。   “为什么?不能放过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这次不行,他们肯定还有后招……”   “可、可是你交给应天府调查,我和雅儿的名声就毁了啊!”   凌天眉头一皱,义正言辞地教训白眼狼弟弟,“大丈夫行得端,坐得直,区区流言,等调查完再对外解释清楚就好了。”   “流言解释不清楚的,总之就是不行!”傅明喻差点急得跺脚。   “那我私下调查……”   余氏拽着他的衣袖,“木已成舟,你查清楚又能怎么样,明喻是你弟弟,你非要害死他才甘心吗!”   凌天双手环胸,“那你们可以选择跟我说实话。”   余氏对上他的眼睛,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儿子早就调查清楚了,枉他们跳梁小丑一般在他面前演戏!   余氏冷下脸,推了小儿子一下,“告诉他吧,你大哥早就知道了。”   傅明喻一惊,抬头对上凌天冰冷的目光,很快又垂下了,硬着头皮道,“对不起,大哥,雅儿说你的传闻太吓人了,她不敢嫁你……”   钟娴雅听到这里,掩面跑走了。她的贴身丫鬟正在外头守着,看到自家小姐哭着跑出来,急忙去追,“小姐……”   现在府里到处都是人,小姐哭着跑出去,万一被外人撞见,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流言了。   凌天一声不吭地听傅明喻说完,眯着双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只看得他头皮发麻,才慢慢悠悠地道,“你但凡是个男人,就该将责任抗到自己身上,推给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傅明喻浑身一震,突然涨红了脸,死死地握着双手拳头。   余氏见小儿子面红耳赤的样子,不满地道,“明喻说的是实话,是钟娴雅不满和你的亲事,主动勾引的他!不然以明喻这么单纯的性子,他能觊觎大哥的人吗?”   “事实如何,你们自己清楚,只要夜半无人想起,不会觉得羞愧就好。”凌天冷嗤一声,懒得跟这对母子分辩,出去上香去了。   钟娴雅泪流满面地缩在窗橼下,死死地用手捂着口鼻,才没有哽咽出声。她其实没有跑走,因为怕被人看见,只能借着环廊遮挡,躲到了这里。   谁知会听到相公这么说她!   她错了,当初傅明喻给她送出第一封信试探的时候,她就不该回应的。母亲说得对,男人都想要一个贞洁的妻子,她这样的行为,与偷-人无异,难怪相公会那么想她!   钟娴雅哭得撕心裂肺,听到大伯子怼相公的一番话,又感觉到一丝诡异的痛快。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鲜少出门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傅明喻主动来撩拨,她又怎么会走错路?   现在他把所有后果推到自己身上,却如大伯子所言,非大丈夫所为!   钟娴雅想到刚刚看到的大伯子,乌发寒眸,身姿笔挺,冷是冷了点,可秉性却是顶顶好的!她早就该想到,祖父怎么可能会害她?只有她的那些堂姐妹,看不得她好,在他面前说定南王世子身高八尺,面黑如吃人恶鬼,抄家的时候见人就杀……   她一向讨厌粗鲁的武夫,所以傻傻地信了!   钟娴雅满心的悔恨暂且不提,这边厢余氏看着晃动的帐幔,推了一把木楞不言的小儿子,“你和钟娴雅的信怎么会落到你大哥手里?”   傅明喻回过神来,皱眉,“许是传信的时候不小心……”   他大哥连皇上的事情都能办,换他的信还不是如探囊取物?听说他手下还有专门模仿笔迹的奇人,连本尊都真假难辨,他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余氏瞪了儿子一眼,想怪他行事不小心,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催促他,“你还不去找他拿回来?”   这么要命的证据被大儿子捏在手里,她不放心! 第31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傅明喻追着凌天出来, 看到满堂的庶弟庶妹和前来吊唁的客人,讪讪地止住了脚步。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怕他大哥,感觉他这次回来性情大变,从以前的沉默寡言, 到现在连父王母妃都敢顶撞, 对自己更是没个好脸色……难道真是怨上他了?   傅明喻这么有恃无恐其实是有原因的:原主一直养在老王妃膝下,年纪稍长就去了前院读书识字。他被老王妃教得端方守礼, 余氏每每想亲近他, 都被他以礼数不合避开, 余氏脸上失望, 原主心里也不好受。   因此对于能替他承欢膝下的亲弟弟,原主一直多有忍让。   傅明喻作为被偏宠的人, 当然是能感觉到的。所以当别的弟妹都怕原主这个大哥的时候,他却敢缠着原主撒娇耍赖,甚至索要各种礼物。   傅明喻看着凌天上香的背影, 眼睛动了动, 猜测他大哥应该是一时怒火攻心,才会收不住脾气。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他放低身段哄一哄,说几句好话, 大哥应该很快就会就范了。   满燕京都传定南王世子冷酷无情,是柄活生生的人形兵器。傅明喻却知道不是的, 他大哥对自家人最心软了,不然他也不敢招惹大哥的未婚妻……   想明白前因后果,傅明喻重新换了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趁着凌天跪坐到一众庶弟庶妹之前,连忙挨了过去, “哥。”   看到凌天在火盆里烧纸,他也拿了一沓过来,装模作样地一张张往里底,边递边提醒凌天,“哥,你这样不行,火烧得太大了,烟灰撩人,还热……”   现在正是七月盛夏时节,老王妃的棺木旁边围了一圈的冰盆,灵堂四周也放了不少冰,可就算是这样,烧纸钱的时候还是热得直冒汗。   对于傅明喻偷懒的行为,凌天都懒得说他了,“嫌热就一边呆着去。”   傅明喻窒了窒,想到祖母在他大哥心里的地位,连忙收敛了态度,不敢再搞那些小动作了,“没,我跟大哥一起烧纸……”   傅明喻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哥,我知道雅儿的事是我不对,但我和她情投意合,情之所至……大哥会理解我们的吧?”   “好一个情之所至。”凌天冷嘲,“情之所至便无媒苟合,那是畜生行径!”   “哥,哥,我求你了,你小点儿声。”傅明喻惊出了一声冷汗,连忙回头张望,发现庶弟庶妹们已经被两人的动静引得抬起了头,特别是傅明清,一脸丞欲探究的表情。   “没有无媒苟合,就是传传书信,诉一诉钟情什么的。”傅明喻扭扭捏捏瞥着凌天,既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刻意炫耀。   他大哥一向优秀,他的未婚妻喜欢上自己什么的,足够他自我高-潮无数次了。   凌天差点被白眼狼弟弟糟心吐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傅凌天的弟弟,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凌天的表情和语气都不似开玩笑,傅明喻吓了一跳,震惊道,“哥,难道你对雅儿……”   “你以为我是你吗,快别恶心我了!”凌天一脸嫌弃,“我今天之前从未见过钟娴雅,也没跟她有过任何书信往来,我就是单纯看不上你明知对方是你未来嫂子,还要上前勾搭!继续跟你这种薄情寡义,毫无廉耻的人做兄弟,我怕哪天真被戴上一顶绿帽子!”   “你——”傅明喻面皮涨得青紫,他虽然打定主意要哄好凌天,但人家都快把他脸皮撕下来了,别说傅明喻这种团宠大少爷,就算大街上的赖皮子都受不了了!   “不做就不做,以为谁稀罕你这种兄长吗!”傅明喻倏地站了起来,抬脚想走,想到众目睽睽又收回脚步,挪到一个跟凌天较远的位置上。   知情人一看就明白,这两兄弟是闹矛盾了。   傅明清望着两人的背影,一脸思索。据他所知,他这个世子大哥是很宠爱傅明喻这个亲弟弟的,他甚至撞见过大哥亲自跟傅明喻道歉。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可从那之后他就明白了,亲兄弟始终是亲兄弟,不像他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弟。人家肯转头多看他一眼,就已经是屈尊降贵了。   现在这俩人闹翻了,傅明清真的很想知道是因为什么?   另一边,傅明喻是真的被惹火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有证据被握在凌天手里了,打定主意若对方不来斟茶倒水,俯首道歉,他绝不再跟他这好大哥说一个字!   钟娴雅收拾好自己,被丫鬟扶着进来,看见的就是相公和大伯子隔得老远,互不理睬的画面。   不,应该说是相公梗着脖子,单方面不理睬大伯子。她那大伯子仍旧是冷眉冷眼,但宾客上香之后,会认认真真地跟宾客行礼道谢,礼数丝毫不差。   钟娴雅跪到丈夫身边,她眼眶红红的,在这灵堂里倒不显得突兀。她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抿了抿唇,细声道,“大伯手里的东西,你拿回来了吗?”   她心里有气,本来是不准备跟这个男人说话的。可是婆母的顾虑有道理,钟娴雅别的可以不顾,但家中父母,还有一脉相承的兄弟姐妹却是不能不管的。   她若传出什么不好的丑闻,已经出嫁的姐姐,在国子监读书的哥哥弟弟,还有未出嫁的两个妹妹……怕是都没脸出门了!   傅明喻正在气头上,闻言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妻子,口不择言道,“这么怕被他看见,当初你就别不知廉耻,跟我鸿雁传书啊!”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怎么会被人当面指责薄情寡义,不是男人!   “你——”钟娴雅眼里的泪花急速汇聚,一颗颗滴落下来,“是,我是不知廉耻,我自找的,活该被你欺负……”   见钟娴雅低头抹泪,傅明喻有点不自在,“诶,你别哭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生气嘛,当然什么难听说什么了。   钟娴雅只顾着掩面哭泣,不想跟他分辩什么,她知道他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只能跟他过下去。   除了示弱,她没有别的办法……   果然,傅明喻见她哭个不停,烦躁地道,“你别哭了,等晚上没人了,我去大哥书房里找找看。”   钟娴雅轻轻地“嗯”了一声,慢慢止住了泪,傅明喻趁着没人注意拉了拉她的手,“小没良心的,都不担心我被大哥逮到了怎么办?他因为我们的事,已经放话说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钟娴雅心头一片冰冷,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关心的模样,“那怎么办,不如……你再去求求大哥?”   她本想说让傅明喻的小厮去,不过想到从大伯子那里拿出来的书信,恐怕不像他们当初那么小心,又是缝在荷包里,又是盖了火漆的,若是不小心被小厮看见……   所以尽管知道这番话可能会惹怒丈夫,钟娴雅还是说了。   “我才不去求他了!”傅明喻说变脸就变脸,马上甩了钟娴雅的手。   钟娴雅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柔声安慰,“大伯是不是说你难听的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傅明喻大男人心态得到满足,挺起胸膛道,“没什么,我是男人嘛,被大哥说两句是应该的。”   浑然忘了刚刚在偏房里,把一切责任推到女子身上的无耻。   钟娴雅眼中的讥诮一闪而逝,再抬首的时候,仍旧是一副柔顺又信任的模样。   凌天无意中瞥到钟娴雅脸上冰冷的神情,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两人成亲才多久,这么快就变成怨侣了?   不是说真爱吗,保质期也太短了!   “太子到!九皇子到!”门外的下仆大声唱了一句,避到偏厅偷懒的定南王接到管家通报匆匆赶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那张纵-欲-过-度的脸怕是都要笑烂了。   他们王府已经很久没有迎接过贵客了,上次老定南王去世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太子殿下,您和九皇子怎么一起来了?”   “碰巧遇上了。”太子温和笑笑,“听说孤小时候老王妃还抱过孤,临走了来给她上柱香。”   其实不是碰巧遇上,父皇不是让他劝劝老九吗?他今天去老九府上,正好遇到他出门,一路跟上来才发现他的目的地是定南王府,这两边什么时候攀上交情了?   其实太子本意是不打算亲自来的,定南王一家的作风他都看不上,随便派个门客来走个过场就行了。不过现在来都来了,他当然要说点好听的。   他说完就看向自己皇弟,等着听他的说辞。傅玉也跟着看向九皇子,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对方,发现除了一双蓝眼睛,这个番邦舞姬生的杂种皇子跟他们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当然,想是这么想,傅玉是不敢表现出来的,特别是太子表现得好像很在意这个皇弟的情况下。   被这么多双眼睛一起盯着,慕容白白皙的面皮不知不觉涨红了,恼羞成怒道,“我跟老王妃说过话行不行?”   来上香还非要有理由吗! 第32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慕容白不想再被人围观下去了, 话音刚落就抬脚往灵堂里走去,一只脚刚刚踏进门槛,对上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睛,剩下的一只脚就有点迈不动了。   比起昨天的惊鸿一瞥, 今天的定南王世子似乎更加惹人在意了。明明灵堂里烟火缭绕, 那么多双眼睛同时注视着他,他却偏偏一眼就看到了离得最远的他……   “九弟?”太子不解地侧头询问。   慕容白握拳轻咳一声, 掩住微微泛红的耳根, “没…太子殿下先请。”   太子心下叹息, 和阳出事之前, 老九都喊他二哥的。和阳生前状况不好,老九几次三番来求他, 可他又能怎么办?一边是弟妹,一边是舅舅和堂哥,他也左右为难……   太子的到来让疲惫的众人重新打起了精神, 特别是适龄的几个姑娘, 四姑娘、五姑娘、七姑娘都快十四了,放在旁的人家,主母早就张罗着帮忙订好了亲事。   可余氏眼皮子浅,对几个姨娘的焦急视而不见。傅玉又是个喜欢寻花问柳的, 除了刚抬回来的时候新鲜几天,对府里其余的事务一概不上心。   当然, 也不是所有姑娘都想嫁太子的。太子今年二十四,正妃庶妃都已经娶了。老皇帝是很心疼他这个嫡子的,太子妃出生高贵,其余两个庶妃一个容貌艳丽,一个才华横溢, 加上后院还有娇弱如蒲柳,温柔如春风……有那自知之明的就把主意打到了未婚的九皇子身上。   今天这么一看,九皇子除了眼睛不同于常人,身姿笔挺,面如冠玉,如果能嫁他当正妃,好像也不错。   要说女要俏,一身孝,几个姑娘早就偷偷整理好了妆容,双眼泪盈于睫,欲落不落,撩起眼皮看人的时候,一个个跟秦淮河畔等着被挑选的瘦马似的……   其实前几年有老王妃管束,王府里公子姑娘们的规矩都还好。可惜近几年老王妃身体每况愈下,没那个精力照管府里,傅玉又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回抬,出身良家的姨娘们没有办法,只能使出浑身解数争宠。姑娘们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可不就学会了以SE侍人那一套。   果然,庶女们当着自己的面搞小动作,傅玉不但不恼怒斥责,还心生期待,恨不得太子和九皇子走的时候,一人带上两个。   同样的,庶子们也是一样,渴望得到太子的赏识,一飞冲天,挣脱这个糜烂的大泥潭。   凌天看到这个情况,慢慢地冷了脸。他道侣本来就没有记忆,这会儿看到王府的不堪,对他的成见恐怕会更重了……   慕容白几乎是僵硬的上完一炷香,看到凌天难看的脸色,抿了抿唇,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他虽是皇子,却是被当舞姬的娘偷偷养大的,直到四五岁了还不会说汉语,汉人的规矩也不懂。后来娘亲病死,和阳姐姐可怜他,把他接到了身边相依为命,也使计让他走到了老皇帝面前,让老皇帝不得不承认他。   可就算是这样,祖宗祭祀,酬神祈福这样的场合,钦天监和老皇帝也会让他回避,就好像他是什么不祥之人一样。   他怕凌天也觉得他是不详之人,上这一炷香不吉利。   站在定南王世子的立场,太子都有点同情他了:父王荒唐,母妃小家子气,一屋子弟弟妹妹没规没矩,难怪每次见面都板着张脸呢,换他也笑不出来。   见老九抿着唇,面有不虞,以为他也不耐烦了,于是代为开口到,“香也上完了,我和九弟就不多打扰了。”   傅玉仿若未闻,殷勤地邀请道,“殿下和九皇子不去后院坐一会儿吗?王府园林景色还不错,如梦会抚琴,坐在竹坞吹着凉风,欣赏荷塘景色,不失为一种享受……”   他担心太子和九皇子不喜,尽量往高雅上靠、可他也不想想,自家亲娘刚死,这边还在办丧事呢,那边就想着宴客。   果然,一向温和有礼的太子沉了脸,冷斥,“王爷真是好大的雅兴!”   说完长袖一拂,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慕容白看了凌天一眼,眼神黯了黯,也跟着离开了。   “怎么……”傅玉不明所以,还不知道自己哪句得罪了太子。   老王妃死了,他只觉得松了口气,一点也不伤心。至于礼数什么的,他常年饮酒作乐,脑子早就迟缓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凌天冷嗤,“父王是不是忘了现在什么场合?您自己身上无一官半职,当然不担心被御史弹劾,人家太子殿下却是爱惜羽毛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傅玉也顾不得教训凌天,抬脚就追了出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有几个心有不甘的庶子也跟着跑了,包括二少爷傅明喻,倒是三少爷傅明清站在原地,羞得脖颈通红,满脸讽刺。   凌天见他还有几分羞耻心,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位三少爷一直上蹿下跳地跟傅明喻作对,他还以为也是个没救的纨绔呢。   还有一个觉得羞耻的是钟娴雅,她简直想晕倒了事,被身边的丫鬟扶住了才没有软倒在地。   太子好不容易打发了纠缠的傅玉等人,快步追上前头准备上车的九皇子,“九弟,颂儿怎么样了?”   想到府里那个瘦巴巴,头发发黄,一岁多了还不会喊人的小团子,慕容白本就糟糕的心情更糟了点儿,“托魏家的福,还没死!”   他把小团子抱回家之后,连续守了好几夜,好不容易保住了他的小命。   太子窒了窒,“魏恒已经跟孤保证过了,以后会好好对待颂儿,还有那个不安分的莲姨娘,父皇也发话让魏家处理了。小九,听孤的劝,等颂儿身体好点儿,就把他送回去吧。”   “处理?”慕容白冷哼一声,“谁知道处理了莲姨娘,魏恒会不会迁怒颂儿?”   早干嘛去了?要是和阳姐姐还在,颂儿也不至于当个没娘的孩子,他也断不会出此下策!   “不会的,颂儿是他的嫡长子,他怎么可能迁怒……”太子说出这种话其实也没什么信心,他那个表哥当初怎么迷恋莲姨娘,冷落和阳公主的他也有所耳闻。   “魏恒牵不牵怒都不关我的事,总之孩子我是不会还的,父皇要是不高兴就把我贬为庶人吧。”慕容甩下车帘,对着前头的车夫道,“回府。”   车轮缓缓启动,太子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要是可以选择的话,他真不愿意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的梦想是走遍山川河山,见识诗词大家们笔下的波澜壮阔,温柔婉约和落拓苍凉……   现在天气大,停灵七日已经是极限,王府众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给老王妃主持了葬礼,然后齐齐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累坏了,凌天还特意给童奎和高斩等人放了假,让他们回去好好儿休息。   傅明喻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天刚刚擦黑,他就提了一盏灯笼偷偷往前院走去。   避开府兵,书房小院门口有人站岗,不过这难不倒傅明喻,他早就知道哪里可以翻-墙进入。   凌天对他还是很好的,没有锁门。傅明喻翻找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架子上的一个小香炉,呛人的香炉灰洒了他一身都是,“咳咳。”   傅明喻捂着口鼻,又惊又慌,猜到站岗的卫兵听到动静肯定会过来,只好狼狈地先溜了。   “怎么样,找到没有?”钟娴雅正在屋里等着,一见他回来,马上起身迎了上来。   “没有。”傅明喻没好气地拍打着身上的余灰,“今天运气糟透了,刚进去就打翻了香炉,看看,洒了我一身的炉灰。”   “那怎么办?这次找不到,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钟娴雅忍着烦躁道。   傅明喻继续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装作没有听到。他回来的路上已经想通了,反正他祖父和钟家议亲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交换了信物而已,不一定议亲的人就是大哥,他完全可以让钟家改口说是自己。   那他们婚前来往的事爆出来,于他而言不过是桩风流韵事而已,还是跟自己的未婚妻……就是钟娴雅承受的流言蜚语可能会多点。不过那也没什么,过段时间大家就都淡忘了。   当然,他想是这么想了,安慰钟娴雅肯定会换个说辞,“放心吧,大哥过段时间就消气了,都是一家人,事情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大哥还是御前侍卫统领,给皇上办事,肯定要顾及皇上的看法……”   这也是他放弃寻找的原因之一,他大哥那个人,最顾全大局了。一个未婚妻都保不住的御前侍卫统领,皇上肯定也怀疑他的能力啊,他大哥不敢冒险的。   “可是……”有个把柄在大伯子手上,她真的可以安枕吗?   傅明喻用最后一点耐心抱着人哄,“别想那么多了,相信我,嗯?”   钟娴雅被他抱进怀里,哪里听不出来丈夫不想去找了,于是咽下嘴巴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乖。”傅明喻在她肩膀拍了拍,“去吩咐下人给我准备几桶热水过来,我要沐浴。” 第33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傅明喻这边刚回去, 那边就有人去凌天面前禀报了书房被人闯入的消息。凌天听到香炉灰洒了一地,唇角便满意地勾了起来,摆手道,“知道了, 下去吧。”   白眼狼弟弟敢到他的地盘小偷小摸, 就要有被惩罚的觉悟。   怕有人盯着,凌天没急着往外跑, 每日雷打不动的晨起练武, 看书写字, 给老王妃抄佛经, 仿佛真的是专心丁忧,不理窗外事了。   期间王妃余氏来看过他, 委婉问起这回宫里怎么没有赏赐。   凌天早有准备,直接道,“之前不是说了吗, 事情办砸了, 皇上没罚都是看在祖母去世的份上,又怎么可能还有赏赐?”   她也是习惯了,别看着这定南王府表面光鲜,其实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傅玉的庶妃姨娘, 加上那一大堆的庶子庶女,吃穿用度都是银子。还有伺候他的下人, 月钱总要发吧,每个季节的新衣总要做吧?这些都是省不了,不然外头就要传他王府破落了。   其实花钱最大头的还是定南王傅玉,他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随便在外面请个客,就能花上百两银子。好在最近丁忧, 他被迫呆在王府里,没敢往外面跑了,不然这花销还要大。   余氏想到每月赤字的账本,不死心地问,“那你之前的月例,还有底下人的孝敬呢?”   “赏给宫里的兄弟了。”凌天随口道,他就不信余氏敢开口找他要回来。   余氏是不敢,但她敢指责自己的大儿子,“你怎么就胡乱给人了呢,不知道自己府里什么情况吗?”   “什么情况您该跟父王说去,这一大家子是他的责任。”   吸血吸习惯了,不但没有任何感激,还要承受无理的指责,凌天才不伺候呢。   要说原主也是傻,他是真的没留一丁点私房钱,连笔墨纸砚都是用的最普通的,比起傅玉房里的奢靡,他过得跟清修的和尚差不多。   “你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父王!”   “那我能怎么办,母妃就是把我浑身的血肉拆了,也不够整个府里的人吃啊?”凌天似笑非笑,“母妃不是有私房吗,先借出来用用?”   余氏本来听得前半句,还有些心惊肉跳,不敢直视凌天,可是凌天说起自己的私房钱,马上就怒了,“胡说什么,你母妃我哪儿来的私房?!”   她娘家的情况众所所知,当年出嫁的时候嫁妆也少得可怜,不过自从掌家之后,她偷偷把府库的东西换了一些,给自己攒了一笔钱。   可这事大儿子是怎么知道的?   余氏眼神闪烁,“我那点贴身银子,以后都是留给你和你弟弟的,别到你父王面前乱说……我先走了。”   从大儿子这里挖不出钱,她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冲喜那事大儿子一直耿耿于怀,对她的态度也大不如前,余氏心里存了气,干脆装聋作哑,除了有事求到凌天,其他时候都当他不存在。   果然,这次余氏回去之后,凌天的峥嵘堂待遇就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不过余氏敢亏待大儿子,下人却是不敢亏待世子的,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这府里谁靠得住。   因此待遇虽然差了,凌天也没觉得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反正守孝顿顿吃素,洗漱没有热水,下人被借走,院子无人打扫都是小事。   一个半月时间一晃而过,凌天的峥嵘堂风平浪静,傅明喻的松涛苑那边却是鸡飞狗跳的,偷偷请了好几次大夫。   原因是傅明喻浑身长满了红豆大小的红包,奇痒无比!一开始的时候他身上只是有几个红点,傅明喻以为是蚊子咬的,也没有在意。谁知那些红点越长越大,他痒得忍不住用手去抠,抠破红包渗出的浓液沾染到旁边的皮肤,又会长出新的,很快就长满了全身,还传染了他的枕边人。   傅明喻这才怕了,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说是脏病。   再次送走一个前来看病的大夫,钟娴雅伏在凉榻小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就老实承认吧,到底去哪个窑子里染了这身脏病回来,还传给了我?”   傅明喻抓着大腿上的红包,不耐烦地道,“都说了没有,我连王府大门都没有出,去哪儿逛窑子?”   说是这么说,傅明喻心里却是怀疑的。他跟父王的一两个小妾偷偷鬼混过,他年轻气盛,屋里虽说已经有两个通房了,可良家女怎么比得过被人精心培养的瘦马?一来二去的就勾搭上了。   但那已经是娶妻之前的事了,自从钟娴雅进门,他忙着享受新婚之乐,根本没工夫去找那两个小妾。后来祖母去世,父王不往外跑了,大哥也回府了,他就更不敢去了。   不过他私下跟大夫打听过,都说这病发病时间没个准的,可能惹上了十年八年不发作,也可能马上发病但病情发展缓慢。那两个小妾都不是良家子,他父王也是个风流的,他实在不敢确定,更不敢问。   可所有大夫都说了,像他这样一个月长得满身都是,他闻所未闻!   新来的大夫也留下了药方,傅明喻跟之前的对比了一下,发现大同小异,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递给丫鬟,“拿去抓药。”   屋里的丫鬟都是钟娴雅带来的陪嫁,本来有那么一两个不□□分的,最近都乖顺得不行,不但不敢近姑爷的身,连从他手里拿东西都恨不得用手帕包着。   傅明喻见丫鬟裹着手帕,拈着手指,一脸嫌弃的模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丫鬟身子一抖,低下头缩着脖子飞快地跑了。   傅明喻抬手想抓脸,手伸到一半又反射性地缩了回来。身上的红包和溃烂穿上衣服还能遮掩,可现在已经开始往脸上蔓延了,这也是傅明喻越来越着急的原因。   对比起来钟娴雅的情况比他好得多,他脸上已经长了一两个了,钟娴雅还只是身体局部长了一些。   傅明喻站在妻子梳妆的铜镜前照了照,咬牙道,“实在不行,只能求大哥帮忙请宫里的太医了。”   钟娴雅没吭声,请太医,别说大哥肯不肯帮忙,公公定南王只要还有理智,都不会同意的。   他请大夫都是派人打听过,专门请的那种品行好,口风严的大夫,还许了重金保密。他王府势大,那些大夫为了身家性命,也不敢往外说。   可是请太医,他的秘密就压不住了!   孝期染上脏病,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他就都完了。   傅明喻也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想了想道,“我明天再派人出去打听打听,京城附近有没有更厉害的名医。”   钟娴雅已经哭够了,攒紧帕子低声道,“我也让手下的掌柜帮忙问一问。”   “小心点,别往外透露太多的消息。”傅明喻提醒。   “嗯,我知道。”   终于到了原剧情里宫里来人的日子,凌天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大太监胡盛,客气道,“公公您别开玩笑了,下官丁忧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的,怎么可能这时候传什么口谕?”   不等胡盛反驳,又起身抬手送客,“公公您请回吧,礼数不可废,按理说我都不该见您的,下人不懂事,您多见谅。”   胡盛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盯着凌天的眼睛,“傅统领确定吗?咱家这一回去,圣人问起来,可就照实说了?”   凌天略一迟疑,无奈地颔首,“公公想必也知道,下官是祖母亲手抚养长大的,丁忧三年,一天都不能少……公公请回吧。”   “好个一天都不能少。”胡盛皮笑肉不笑,拂尘一甩,“告辞。”   谁都知道大太监胡盛是皇帝的亲信,他传口谕是绝不可能有假的,凌天明明知道事实如何还敢拒绝,无异于拒绝皇上,胡盛甩脸才是正常的。   胡盛刚走,定南王傅玉和王妃余氏就前后脚赶来了,“胡公公来干什么,是不是皇上有旨意?”   “宫里有赏赐吗?”余氏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胡公公说是来传皇上的口谕……”凌天“好心”地解释了一下,然后来了一记重击,“我拒绝了。”   傅玉大惊,“什么?你拒绝皇上?!”   “不,是胡公公的口谕。”凌天纠正他的说法。   傅玉揪住他的衣领,“你傻了吗,胡公公的口谕就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招你进宫,你竟然拒绝了?”   凌天侧目看他,目光灼灼,“我在丁忧,进宫肯定会遭人诟病。若是皇上叫我做事,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傅玉被他凛然目光盯着,不自觉松了手,嘀咕了一句,“可你不去就是得罪皇上……”   “忠孝不能两全,不如父王替我做个抉择?”凌天直接把难题抛给了傅玉。   “你都拒绝了,现在来问我还有什么意义?”傅玉烦躁地皱着眉头,没好气。   “父王若是首肯,我可以去把胡公公追回来,然后告诉别人,我热孝进宫是父王同意的。”   “我…我什么时候同意了?”傅玉反应过来凌天话里的嘲弄,恼羞成怒,抬手就想一耳光扇过去,“不孝子,还想让老子替你背黑锅!”   凌天怎么可能被他打到,伸手就掐中了他的腕脉,稍稍用力……傅玉沉迷酒色,哪受得了这个,马上哀嚎起来,“痛痛、痛!放手……”   “傅凌天,你疯了,连你父王都敢动手!”余氏尖叫起来。   凌天甩开傅玉的手,“我只是想提醒父王,没事别动手动脚,毕竟动起手来,谁吃亏就不一定了。”   傅玉捂着右手腕,龇牙咧嘴,“不孝子,我一定要上书,求皇上夺了你的世子之位!”   余氏心念一动,转头看向丈夫。   “请便。”凌天双手环胸,有恃无恐地道,“如果皇上没有迁怒定南王府的话,肯定会满足您的心愿的。”   傅玉犹豫了,他可不敢这时候去触宫里的眉头,可是动手又不敢,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余氏缀在他身后,不知道想找他说些什么。 第34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余氏能说什么, 无非是大儿子心大了,不受他们控制了。这点傅玉早有感觉,他吼出那句话本来只是怒极,随口威胁, 可是凌天冷漠的反应和余氏意有所指的话倒真让他动了几分心思。   现在他还没老呢, 大儿子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到他老的那一天, 对方真的愿意孝顺他吗?   傅玉想起市井里有关大儿子的流言, 什么冷血、狠辣、杀人如麻……再对比凌天对他出手时的眼神, 傅玉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不行, 这世子他必须得换了!现在这座王府里就隐隐以他大儿子马首是瞻,有时候他的命令甚至还没大儿子的管用, 等他年老体衰,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然, 这事还要看宫里的反应, 如果皇上就此冷落了大儿子……   傅玉打算得很好,却没想到双方博弈的战火烧到了他自己身上。胡公公回去没几天,就有御史上书参定南王荒淫无度,强抢民女, 导致民女老父被打死,民女投湖自尽……   这事当然是真的。年初的时候, 傅玉偶然在街头看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民女,派人打探历之后,就让管家去接。谁知那民女已经定亲了,心有所属,咬死不从。管家一看对方不识好歹, 干脆叫人强抢,就这么酿出了一场恶果。   当然,这在权贵阶层看来只是一件小事,毕竟满燕京高门大户谁家没弄死几个贱民?平民的命在他们看来和畜生一般无二,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御史提出来,皇上就真的开口命人祥查了。最后大理寺司确定了案子属实,派人捉拿了管家等人,然后皇上下旨罚了定南王两年的俸禄,理由是治家不严。   这是警告,凌天一想就明白了。看着傅玉战战兢兢地接了旨,心里还挺高兴,渣爹活该报应!不过这古代的人命也太不值钱了,两条人命,傅玉这个主谋才罚俸两年……   传旨太监走后,余氏嘀嘀咕咕地抱怨,“皇上也太严厉了,开口就是两年俸禄,一群贱民而已!”   傅玉被罚俸,最为难的是她。府里本来就捉襟见肘了,还要丁忧三年,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傅玉看了一眼凌天,有些怀疑自己是被他连累了,有没有这么巧,大儿子这边刚拒绝了胡盛,御史那边就翻出了自己的旧案?   傅玉心里气闷,可是前几日刚被凌天怼过,又不可能直接开口叫他进宫去见皇上,只能迁怒道,“你急什么,府里不还有那么多的铺子和田产吗?再不够,还有子臻的俸禄,反正丁忧,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怪余氏不会理家!偌大的定南王府交到她手里,竟然到了靠爵位俸养的地步,他母亲在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凌天似是才想起来,“我已经在吏部报请解官丁忧了,至于世子俸银,我手下还有一班兄弟要养。”   意思很简单,反正他的俸银他们是别想了。   别扭地立在一旁,忍着不想让人看出异状的傅明喻忍不住了,“世子俸银一年好几千两呢,什么兄弟要用这么多银子?”   他最近请大夫,又是买药,又是封口的,将钟娴雅嫁妆里的现银用得差不多了,别的又在嫁妆单子上不好出手,正想找余氏支取一点儿呢,谁知就听到了这种噩耗,怎么能不急。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凌天不肯说。   “什么嘛,还不如我来当这个世子呢,至少这笔银子能让自家人用上!”傅明喻不服气地抱怨,同时还没忘了借着衣服的遮掩,抓挠身上的痒处。   他是男子还好,做点小动作无伤大雅。钟娴雅就为难了,只觉得身上有几百只蚂蚁在爬,哪有心情听他们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只想赶紧回去,泡进药水里。   说起来那个游方士的药虽然贵是贵点儿,但真的管用,就是治标不治本,离开药水不到一个时辰,身上就又发作了。   凌天听他说这种话,也不客气了,讽刺道,“谁叫我是嫡长子呢?二弟下次投胎,可以跑快一点儿。”   “你才投胎呢!”傅明喻冷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这冷心冷肺的大哥耍嘴皮子,他们走着瞧。   两人争执的时候,傅玉不着痕迹地睨了余氏一眼,猜到是她把自己想换继承人的意思透露给了二儿子。而余氏眼神闪烁,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闭嘴!”傅玉狠狠地拍了一掌,“看看你们什么样子,兄长不像兄长,弟弟不像弟弟,再吵吵闹闹,都给我滚去跪祠堂!”   他是真的想发作凌天这个不孝子,不过他刚被皇上斥责,这时候发作容易被人说成恼羞成怒。何况他也不敢保证,不孝子会不会反噬……   同一时间,宫里的老皇帝也在问传旨太监,“定南王接到圣旨,有什么反应。”   “王爷相当惶恐。”   “世子呢?”   “这……”传旨太监稍稍回想了一下,老实道,“世子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老皇帝点了点头,陷入了思索,胡盛见状赶紧对传旨太监挥挥手,“下去吧。”   “是。”   老皇帝皱着眉头,他手下确实没有比傅凌天更好用的人了。龙禁卫的功夫虽然高,但是论计谋,他们始终差了一大截。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如果傅凌天不上套,他要派谁去好呢?   胡盛见主子烦恼,眼珠转了转,推心置腹地道,“皇上,不如奴才再去一次……”   老皇帝抬手,“不必了,朕给他三日时间,若他不识好歹,朕也不是非用他不可。”   他本来还想着,这人得力,事成之后他可以只除掉他一个人,留下定南王府那班蠢货。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斩草除根!   当晚戌时,童奎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趁着夜色摸进了峥嵘堂。   “世子。”   凌天穿着一身夜行衣转过头来,看着个头打扮与他一般无二的吕义,点了点头,“知道怎么应付吧?”   “世子放心。”吕义说这句话的时候,声线突然变了,几乎就是凌天的声音。   “傅明喻那边,暂时拖着他,但也别让他起疑心,我还需要你们在他面前演场戏。”供药给傅明喻的游方士,就是吕义假扮的。今天听到傅明喻说起世子之位,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可以天衣无缝地摆脱定南王府这家人。   当然,在此之前,他要去给自己找个“靠山”。   吕义巴不得,乐呵呵地道,“世子,二公子有钱着呢,我说那药十两金一包他也肯买。”   早知道老冯的药粉这么好用,他早就找个贪官试试了。   童奎瞪了他一眼,“你悠着点儿吧,没听世子说别让他起疑心吗!”   吕义不服,“我又不是第一次做事了,什么时候出过篓子?”   “行了,吕义呆在房里,童奎出去守着门,我会尽快回来。”凌天蒙上面巾,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顺着墙边的花台上了房顶,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吕义吐了吐舌头,跟童奎对视一眼,熄了屋里的蜡烛,分别照凌天的吩咐做事去了。   九皇子府里,魏颂这个小团子玩累了,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   奶娘连忙上前请示,“主、主子,小公子睡着了,奴婢把他抱回房吧?”   慕容白捏了捏小团子白嫩嫩的手指,“不用了,今晚让他留在这里,跟我睡吧。”   凌天来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人都已经睡下了。当他抹黑翻进房里,发现床帐之内有两道气息,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谁?”慕容白察觉有人闯入,倏地坐了起来,掀开床帐就要叫人。   凌天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别叫。”发现手下人挣扎地厉害,快速解释道,“九皇子,我是定南王府傅凌天,此次冒昧前来有事相商,绝无恶意。”   慕容白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对方喊他九皇子的语调,跟上次在勤政殿前一模一样!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对方有什么事能跟他商量?   慕容白有点紧张,手指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脑袋小幅度地点了点,表示自己明白了。   凌天的声音再次再黑暗中响起,“那我放手了,九皇子别喊人?”并且再次重申,“我没有恶意。”   慕容白又点了点头。   凌天小心翼翼地放开手,两人都没动,也没有吭声。   凌天是防着慕容白喊人,而慕容白……他不好意思地开口,“你想跟我谈什么,不如先把蜡烛点上?”   “好。”凌天后退几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找到桌上的烛台,慢慢点燃。   慕容白这时趁着他点灯的功夫,重新穿好了衣服,并且偷偷摸了一把匕首,藏进怀里。   “主子?”外面守夜的下仆看到点灯,连忙扬声询问。   “没事,我睡不着起来走走,你稍微走远一点,别来打扰。”   “是。”下仆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凌天有种想笑的冲动,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九皇子对他充满防备,还相当不客气,现在竟然就敢这么信任他了。   该说是勇气可嘉,还是道侣的默契呢?   不过帐内的小呼噜声提醒了他,凌天嘴角又沉了下去,“你床上还有其他人?”   这人睡眠质量挺好的,枕边人都起身了,他还没醒。   慕容白心头一紧,下意识站到了床帐中间,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傅世子不必担心,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35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无关紧要的人?   凌天心头默默烧灼的火焰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值得他这么维护!   他上前二话不说就要掀开帘帐——   “不要!”慕容白出手拦住,又一掌拍向凌天的肩膀, 似乎想把他震开。   凌天的反应也不慢, 侧身避开攻击,又用另一只手去掀床帐。寂静黑夜中烛光摇曳,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 凌天越打火气越打, 一不小心用了三分真力, 一手翻转慕容白的肩膀,一手狠狠掐住他的咽喉……   只要他想, 下一秒就能扭断怀中人的脖子。   慕容白艰难地喘息着,既能感受到那只大手凛冽的杀意,又有一股莫名的兴奋混合着战栗席卷而来, 发现这个要命的时候自己竟然有反应了, 慕容白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颊耳际也羞得通红。   他是变-态吗?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兴奋地起来!   “呜呜…娘娘……”小孩稚嫩的哭泣声在床帐内响起,仔细一听,似乎在喊奶娘, 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含糊不清的“舅舅”。   两个大人都僵住了,一个是羞的, 另一个……凌天讪讪地放了手,“抱歉,冒犯了。”   这大概就是魏恒和和阳公主的孩子,按理是该喊九皇子舅舅。   怕把其他人引来,慕容白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摆, 俯身钻进床帐哄小团子。好在小团子只是被人吵醒,哽咽着哭了一会儿,很快又含着泪珠儿睡着了。   凌天听着床帐内道侣低沉温柔的声音,头一次感觉脸颊烧得慌。也亏得九皇子脾气好,没有喊人,不然这会儿他已经被侍卫杀出府邸了。   慕容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面对凌天,他对这个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在意。记得之前他是非要厌恶这人的,只觉得他是父皇的走狗,但自从上次在勤政殿遇上,那画面就一直出现在他脑海中……   不过再怎么样,两人还是该谈谈的。   慕容白尽量平静地从床帐里出来,跟凌天面面相对。凌天知道他没有记忆,就算再这么想将人抱进怀里安抚,还是克制地捏紧了拳头,再次道歉,“九皇子见谅,是我误会了……”   慕容白是见识过傅凌天的行事作风的,此人多疑又谨慎,深夜突然造访,必定是有要紧事。易地而处,他可能也会想一探究竟。   “算了,说正事吧。”   至于凌天差点杀了他的事,凌天不说,他也不想再提。   两人移步到桌旁坐下,慕容白下意识提起茶壶,给自己和凌天倒了杯冷茶。   凌天,“……”   他道侣究竟有没有记忆,对于半夜闯入,差点杀了自己的人,他竟然还傻白甜地给人倒茶。而且他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吗,看这倒茶的动作,分明已经习惯了。   慕容白见凌天看着自己的动作,自嘲一笑,“傅世子见笑了,后宫里无人关心的皇子就是这样,什么都要自己来。”   凌天心底一痛,他不知道自家道侣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吃了多少苦。上辈子他是苏家的小少爷,一辈子安逸顺遂,哪像这辈子……   “如果我说,我是来加入九皇子麾下,助您夺取那个位置,您觉得……怎么样?”   “我?”慕容白怔了怔,接着笑得一脸古怪,“傅世子怕是找错人了吧?你没看到我的眼睛吗,我这个杂种哪有资格坐那个位置?傅世子要找人合作的话,四哥、五哥、七哥他们都是很好的人选。”   凌天皱眉,“九皇子不必妄自菲薄,这天下有能者居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没人敢反对。”   可能是觉得自己话说得僵硬,又软下语气,“只要九皇子您愿意,我就有信心助您登上皇位。”   “你…不会是父皇派来试探我的吧?”慕容白怀疑道。毕竟谁都自己,定南王世子,内城傅统领,是父皇的亲信。   不过真的要试探的话,为什么要越过四哥、五哥、七哥这些人,他连王位都没有,父皇担心谁也不会担心他啊?   “皇上一直想撤掉四大异姓王,我甘心做皇上手里的刀,不过是想保住定南王府而已。不过我最近看清了,皇上不想留下我的命,王府里的人也不值得我庇佑,我凭什么要为他们卖命?”   “所以你选中了我?”慕容白挑眉,“我就值得你卖命了?”   凌天肯定点头,“当然。”   知道慕容白不肯相信,凌天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知道九皇子在任何时候,都舍不得要我的命。”   “什么意思?”慕容白心头一颤,跟着沉下了脸,“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他脸上虚张声势,其实心里不停地在回想,上两次见面,他表现得应该还算正常吧?傅凌天到底是谁派来的,他这边刚刚有点异动,对方就找上门了,简直神机妙算!   “九皇子要怎么才肯相信我?”凌天也不废话,直接问。   慕容白想说他是不可能相信凌天的,凌天这是白费功夫。不过话到嘴边又迟疑了,以他们两个的立场,不管凌天身后站的是谁,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这样,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慕容白不知怎么心底一空,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要我相信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一晚。作为交换,我今后也会适当地配合你……”   他觉得自己有点疯了,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不过转头想想,他也没什么不敢冒险的,除了颂儿,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慕容白脸色平静,湛蓝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凌天,唇角隐有笑意,似乎笃定他不敢,其实桌子底下……他的手指已经紧张地捏的泛白了。   凌天刚喝下一口茶,差点呛出来,果然是他的道侣,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想着睡他!   不过他对人没意见,对环境却是有点不满的,“在这里?”   他可没忘记床帐内还睡了个会哭唧唧的小团子!   “隔壁没人。”慕容白反射性地说出这句话,跟着就呆住了,这是答应的意思?   定南王世子没搞错吧?他是男人!   他难道真的愿意为他背后的主子做到这个地步?甚至舍身给一个男子?   慕容白心里酸了……   凌天放下茶杯起身,见九皇子还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疑惑道,“还不走?”   慕容白麻了,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最终还是抵不过心底那点小小的私心,跟着凌天来到了西侧间。   他不像别的贵族那样需要人伺候,因此除了院子里守夜的,正房左右都没人居住。   慕容白僵硬地站在床榻前,表情复杂,他也不敢去看凌天,只是虚张声势地展开双臂,“服、服侍本皇子宽衣……”   本皇子都出来了,凌天失笑,觉得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熟门熟路将人揽在怀里,一件件宽衣解带。   轮到内衫的时候,慕容白抓住了他的手,“这件不必了!”   硬撑着说出这句话,几乎是迫不及待钻进床帐里,心如擂鼓。   凌天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卸下身上的夜行衣和武器,果着上身,只留下一条亵裤。他伏在慕容白上方,借着微弱的烛火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不断颤抖的睫毛,感觉自己就像个窃遇偷香的采花贼……   凌天的手指落在慕容白脸上,轻轻抚了抚,刚想低头,慕容白突然睁开了眼睛,抓住他的手,“应该我…本皇子在上面才对!”   嗯?一个世界不见,长进了?   凌天不动声色,“九皇子有经验吗?”   慕容白涨红了脸,“没有。”   “我们两个都是男子,结合本就不易,若是上位者一点经验都没有,只管横冲直撞,承受的一方很容易受伤。九皇子还是先学点经验,以后再上位吧。”   话落不等慕容白回应,先下手为强,堵住了对方的双唇。   慕容白被他拉着沉沦,脑子已经糊成了一片,哪儿还记得什么上位下位,只是模模糊糊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哪里呢?   被人狠狠抛上天空,看见绚烂的亮光之时,慕容白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终于想起来了——凌天这么熟练,又嫌弃他没经验,难道已经跟人试过了?   那人是谁,男的女的?   难道凌天答应得这么痛快,是因为以前就跟男人一起过……   慕容白想到这里,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当一切结束,凌天亲昵地吻着他的肩膀、颈项……甚至热情地滑到嘴唇,跟他交换了一个仿佛让灵魂战栗的深吻,慕容白心里那点不爽又被占有欲取代。   “以后……你不能再跟别人做这种事,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慕容白哑着嗓子开口,以前他总觉得为爱不顾一切的人,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为这个人死也值了。   慕容白胸膛起伏鼓噪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臆间燃烧……   “那你呢?”凌天反问,他记得九皇子跟白眼狼弟弟差不多大,万一老皇帝让他娶妃……   慕容白低笑起来,“那就看你表现了。”   他怕凌天真的就早上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也不肯给实话。   凌天眉头一挑,“怎么,觉得不够?那我们再来一次……”   “别别,够了,够了,就这样抱一会儿吧。”赤果的皮肤相触的感觉很好,就好像这方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没有外头那些烦恼。   可惜,慕容白疲惫至极,没多久就困了,临睡前,他低声问凌天,“你什么时候走?”   “不急,天亮前再走。”凌天拍拍怀里人的肩膀,“睡吧,我明晚再来。”   慕容白听到他明晚还来,满足了,在凌天颈侧蹭了蹭,很快陷入了黑甜乡…… 第36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凌天想的很好, 可惜刚合眼没多久就被隔壁的小团子吵醒了。一岁半的小团子还在喝奶,没办法,只能把慕容白叫起来,他自己则趁着奶娘过来的功夫先溜了。   慕容白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想到今晚的大胆, 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伺候九皇子的小太监多福,感觉自家主子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具体表现为早上起晚了, 吃饭、看书心不在焉, 还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 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   “主子, 今天有贵客要来吗?”多福递上温热的茶盏,见主子又盯着窗外发呆, 恭敬地问道。   他们这九皇子府开府以来除了太子,还没别的人来过。   说起来自家主子也可怜,本来就什么人关心, 还因为和阳公主多次顶撞圣上, 连好好儿的简亲王爵位都丢了。不过好在这座府邸是按亲王规格修的,摘了牌匾之后虽然还有很多逾制的东西,可是皇上没开口,也没人敢多嘴说什么。   慕容白回过神来, 白皙的面颊有些微红,“什么…没有。”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 问,“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也不是很明显,奴才在主子身边呆久了,所以能看出来一点。”多福含蓄道,给自家主子留足了面子。   同时他也很奇怪, 主子昨天都还挺正常的,又没出过门……   越接近傍晚,慕容白就越坐立难安,最后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在凌天面前显得随意一点,他晚上又把颂儿留下了。   凌天掀开床帐,看到道侣身侧挺着小肚子,睡得呼呼的白团子,不满地道,“他怎么又在这里?”   昨晚就是这个小家伙,让他不得不提前走了。   慕容白有些不敢看他,别扭侧着脸,也跟着将视线挪到小团子身上,“颂儿喜欢跟我睡。”   “你就不怕把他吵醒了?”   明明凌天的问题很正常,慕容白却不知想到什么,脸“腾”地一下就红了,“那…那我们去隔壁。”   说着就要起身。   “算了,我们说说话。”凌天按住他,也跟着挤到了床上。他又不是每次来见道侣都是为了做那种事的,何况站在九皇子的立场,他们还不熟悉。一场激烈的情事过后,道侣肯定又会昏昏欲睡了,不利于感情培养。   “哦……”炙热结实的身体猝不及防靠了过来,甚至还推着自己往里挤,慕容白僵硬地配合着挪了挪,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凌天自然地将人半揽进怀里,察觉到他的紧张,想了想,开口说起了朝堂中的事。   慕容白虽然不上朝,但能说出四皇子(鲁王)、五皇子(靖王)、七皇子(端王),证明他对朝堂之事并不是一无所知的。作为一个皇子,他对朝中官员也不陌生,至少宫宴、庆典之类的都是能见到的。   凌天的目的很简单,他知道老皇帝接下来要对付什么人,也知道这些人掩藏的过错,只要慕容白在老皇帝的人查出切实证据之前,前去施恩,顺便威逼加利诱……   “你确定我能行?”慕容白怀疑地看着凌天,猜到他背后的人是想让自己去当那个出头的靶子。   不过万一他笼络成功了,对方又真的放心吗?   “你表现得越神秘,拿出的筹码越多,他们就不敢不听你的。放心,我会让人过来辅助你。”人都害怕未知,九皇子表面上不争不抢,其实一口就能道出自己见不得光的秘密,谁知道他背地里笼络了多少人,又有多大的势力?   凌天一点都不担心,他有原主两世的记忆开挂,手底下又有不少能人异世,就算只是肉体凡胎,夺这天下也够了。   当然,笼络官员只是基本操作,真正比的还是谁的拳头大。   慕容白犹豫了一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万一我这边出了任何问题,帮我照顾好颂儿?”   凌天皱眉,“我不会让你出事。”   “我是说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我会保护好你的。”凌天打断他的话,又看了一眼小团子,“当然,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保护好他。”   他们两个都是大男人又不能生孩子,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小白团子就是他们的继承人了。   慕容白心下感动,他看得出凌天是认真的,就算他还别有用心,可是这样也够了。   凌天有点奇怪,“你不反对?你跟太子的关系,应该还可以吧?”   慕容白沉默了一下,“我看得出来,二哥不适合当皇帝,他太容易心软了,优柔寡断,遇事不决。父皇再怎么给他铺路,结局恐怕都不会好……”   他想的是包括四皇子在内的那几个野心勃勃的皇子,因为他不知道,未来这些人会被老皇帝圈禁的圈禁,砍头的砍头,给他太子争取了不少时间。   再说就算太子继位,他的情况也不一定会好。他为了和阳姐姐,一度跟魏家闹得势同水火,如今抢走颂儿的举动,更是让他们脸上无光。   听说魏恒钟爱的莲姨娘已经被处死了,对方恐怕恨毒了他。等到太子继位,以他的性格,魏家权势滔天是肯定的,那他焉有命在?   左右下场都不会好,所以这时候凌天找上门来,他才会明知是个陷阱,还是闭上眼睛往下跳了。   当然,对凌天这个人的在乎也占了决定性因素,要是昨晚来的是别的什么人,他会选择带着颂儿避开燕京的风暴也说不定。   凌天倒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是道侣两世的默契,所以对方才会那么快跟他一拍即合。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凌天跟慕容白培养感情,顺便教导伴侣了。   同时,老皇帝也彻底放弃了凌天,在世家里面挑选了一个精明能干,武功高强的武将,任命为御前大内侍卫统领。   皇上前不久在下旨申饬了定南王,现在又毫不留情地放弃了定南王世子,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是厌弃定南王府了。   傅玉虽然守孝不能外出,但他那些好事的狐朋狗友主动找上门来说了,并且添油加醋了一番,听得傅玉后背直冒冷汗。   那些人走后,他来找王妃商议,“怎么办,那混账肯定是触怒了皇上,我之前被罚俸也是被他连累的!我就说,平白无故皇上为什么会关心一桩小事,看来是在警告我们?”   “他之前说事情办砸了,皇上一定很恼火。后来派胡公公传口谕,那混账又硬撑着不进宫,难怪皇上会生气……”   傅玉焦躁地在府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他们还要守孝三年呢,三年的时间,皇上怕是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   可惜他现在重孝在身无法出门,不然一定拖着不孝子进宫负荆请罪了!最好让皇上下旨夺了他的世子之位,让给明喻……   傅玉眼前一亮,觉得是个好办法。大儿子已经被皇上厌弃了,他们这时候跟他划清界限,皇上龙颜大悦,说不定就原谅他们定南王府了?   傅玉的想法,余氏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可是凌天占嫡占长,又是老王妃亲手养大,没个好的理由,他们根本不可能换世子。   满朝皆知,老皇帝最重规矩,讲究嫡长有序,不然也不会硬要扶持太子了。诚然太子性情敦厚,满腹才华,但是中宫嫡子的身份,才是他在一众兄弟中胜出的主要原因。   两夫妻一个酒色财气,一个鼠目寸光,当然商量不出什么好对策。   不过没关系,凌天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   傅明喻和钟娴雅已经受够了治标不治本的汤药,偷偷传信给吕义扮演的游方士,催了好几次了。   吕义借口有一味药需要新鲜现采的缘故,与他们约定,三日后在京郊的一个小村子里进行治疗。   傅明喻夫妻听到这个消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这病必须得治!   痒啊,身上时时刻刻都痒得让人受不了!傅明喻身上大腿的皮肤是养好了又抓烂,烂了只能用布条绑起来,如果不是游方士给的药,他整个人都没一块好皮了!   两人打扮成丫鬟和下仆偷偷出门,府里的马车也不敢坐,走到城南的集市才由傅明喻出面,叫了一辆平民用的驴车。   钟娴雅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驴车呢,车厢狭窄脏污不说,去村里的土路又颠簸,她惨白着脸缩在角落里,死死地用指甲抠着手腕,恨不得马上掉头回去。   傅明喻也没闲心安抚她,他浑身都痒,又怕撞见熟人,身心的折磨让他比钟娴雅好不到哪儿去。   好在游方士没有骗他们,留着长须,穿着道袍的他已经在村里租下了一间民宅,锅里煮着热腾腾的草药,就等着给他们治病了。   不过治病的中途出了点意外,村子里一个疯疯癫癫的村妇突然闯进来,将两人吓了一大跳。   游方士一面让道童去驱赶,一面随口解释,“这妇人也是可怜,丈夫上山砍柴不慎摔落悬崖,本来有个儿子可以继承丈夫留下的土地和房产,可惜那孩子上个月也病死了。族里做主收回了土地,后来这妇人就疯了,硬说她儿子不是她亲生的,她亲生儿子命格好,被京城里的贵人换走了,她现在没了儿子,要去京城把儿子要回来。”   “被换走了……”傅明喻脑中灵光一闪,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帮忙捉虫,留言我都会改的,么么哒~~ 第37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傅明喻自觉找到了破解之法, 待吕义扮演的游方士给他施药止痒之后,更是大喜,拉着钟娴雅对吕义连连道谢,感觉对方就是自己命里的贵人。   载着夫妻二人的马车匆匆离去, 扮演道童的安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原本还觉得主子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对二公子有些过分了, 毕竟是亲兄弟,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安子是孤儿, 对他来说主子和吕义这些兄弟就是他的家人, 女人算什么,他连命都可以给兄弟!   没成想二公子这哪儿是兄弟呀, 毒蛇还差不多!自家主子为了定南王府风里来雨里去的,曾经为了一本账册被人下毒暗算,也为了一纸罪证被大同总兵追杀数百里。他们真以为主子功夫好是天生的?不到跟人搏命的时候, 谁也不知道自己功夫究竟好不好!   吕义撇撇嘴, 不屑地道,“你以为呢,主子宁愿放弃身份也要脱离王府,可见是寒了心了。”   回去的马车上, 傅明喻始终不说话,双眼却亮得惊人,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钟娴雅想起那疯妇,刚刚治好怪病的开心瞬间下去了一半,心惊肉跳地道,“你在想什么?那是你亲大哥!”   不知怎么,她心里有种物伤其类的惊惶。若丈夫狠毒至此, 连亲大哥都下得了手,何况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妻子?   傅明喻眼神动了动,恼羞成怒地驳斥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何时说过要对大哥不利了?!”   钟娴雅顾不得他语气不好,抓住丈夫的大手,温言软语恳求道,“相公,我们好不容易渡过了这个难关,今后就好好过日子吧,我再不跟你置气了。你也答应我,不该想的别想了,好吗?”   傅明喻看了她一眼,一脸深思地垂下眸子,点了点头。   钟娴雅勉强地笑了笑,不知怎么觉得身上很冷,好像只有丈夫温热的大手,才能获取一丝温暖。于是像溺水的人一样死死抓着,直到马车停下,才不得不松开。让她欣慰的是,傅明喻一直没有试图挣脱她的手……   可惜她高兴地太早了,第二天一觉醒来,她和她的陪嫁丫鬟已经被变相软禁在松涛苑里,连院门都踏不出去。   “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二少爷不准我们出去了?”   看着身边的大丫鬟一脸惊慌地前来询问,钟娴雅悲哀地笑了,一步错,步步错,她在未出嫁的时候就已经错了!本以为可以不计前嫌跟傅明喻走下去,谁知人家根本没把他们这点夫妻之情看在眼里……   凌天听到松涛苑被封锁,傅明喻一连十几天都去了王妃院里请安,似乎连傅玉这个王爷也在……不由微微一笑,心知自己洒下的鱼饵上钩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峥嵘堂里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三弟?”   傅明清踌躇了一下,“大哥。”   “你找我有事?”   傅明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乱糟糟的他,下意识就走到峥嵘堂来了。可能在他潜意识里,这个大哥是可以信赖的。   傅明清斟酌着道,“不知道大哥发现没有,松涛苑那位偷着出门好几次了?”   “哦?”凌天等着他的下文,如果傅明清只是来告状的,他恐怕没有闲心管傅明喻是不是孝期出门了,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丘之貉。   不过傅明清比他想象的机灵,“今天有下人来告诉我,他在侧妃娘娘的旧陪嫁赖嬷嬷家看到了傅明喻。”   他口中的侧妃娘娘,就是他的亲娘柳侧妃。   “赖嬷嬷的儿子赖大嗜赌,被侧妃娘娘发现他们一家在外头不安分,全都赶走了。他们一家没了生计,又被赌场追债,本来连房子都快租不起了。谁知近来突然发了大财,不仅还清了赌债,还三天两头买酒吃肉,不知道是不是跟傅明喻有关……”   他听到这消息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傅明喻神神秘秘地找他亲娘的旧陪嫁干什么,是不是要对他们母子不利?   “我不放心,让小厮去松涛苑打探消息,结果竟意外得知松涛苑封锁了。除了傅明喻的亲信,谁都进不去,还有府里的守卫说,已经半个月没见过二夫人了。”   傅明清说到这里,下摆一掀,“噗通”一声给凌天跪下了,“大哥,我求求你,帮帮侧妃娘娘吧。她虽然嘴坏,爱掐尖,爱争宠,可是从来没有下手对付过这府里任何一个人。不论傅明喻买通赖嬷嬷一家做什么,侧妃娘娘她都是无辜的!”   凌天好奇,“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们是一伙儿的,打草惊蛇吗?”   傅明清听到凌天这么问,反倒松了口气,“我知道大哥品行高洁,不屑于做那种栽赃陷害的小人行径……”   其实也是因为大哥突然性情大变,不再容忍傅明喻,兄弟俩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也没有说过话了。傅明清当时就猜测与凌天无关,何况除了大哥,他也不知道该求助谁。柳侧妃娘家虽然有人做官,可是跟定南王府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不然也不会把女儿嫁过来当侧妃。   再说他只是庶子,真要跟正室嫡子对上,柳家的人也会衡量值不值得,他们母子随时有被当成弃子的危险。   凌天根据傅明清提供的信息,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换子计划要成形,必然要找个主谋来当替罪羊,于是王妃干脆一石二鸟,选了柳侧妃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不管傅玉听到之后有什么反应,箭在弦上,他也只能配合。   说起来还是他的不是了,想出这个计划,连累了柳侧妃、傅明清母子。不过柳侧妃也不是什么好人,宅斗发卖弄死的姨娘丫鬟不计其数,就是傅明清这个亲儿子滤镜深,才觉得自己亲娘是个嘴硬心软的。   作为事件真正的策划人,凌天肯定是不会破坏自己的计划的,大不了以后想办法补偿傅明清就是了。   “起来吧,我会派人去查的。”   “谢谢大哥!”傅明清又惊又喜,他本来是有点别扭的性子,不过突破底线之后,在凌天面前反倒自在了,又说了一通好话才离开。   不过傅明清知道消息还是太晚了,两天之后,一对穷苦夫妻突然闹上门来,说是要寻回自己的亲生儿子。   按理说定南王府所在的大街,这对夫妻根本就进不来。可谁让他们是被人收买的呢,不但进来了,还大吵大闹,搞得整条街都知道了。   “造孽呀,当初小妇人我有儿有女,听到有银子拿,小儿子又能进贵人家里享福,才同意换了儿子。哪成想做坏事是要遭天谴的呀!我的儿子女儿一个都没养住,那个换回来的贵人家的孩子也病死了,现下老头子又摔断了腿……反正我们也活不了了,不如拼了这条命,把自己的儿子要回去!”胡娘子大声跟来看热闹的人诉苦。   她丈夫胡老根生得黑瘦干巴,绑着一条腿瘫在平板车上,也跟着哀嚎,“小老儿一条贱命,死前就想看看亲儿子,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小老儿不敢闭眼啊!”   这番动静很快就传进了王府,傅玉穿着一身孝衣出来,斥道,“何人在此喧哗?没见我王府正在守孝吗,还不速速离开!”   胡娘子不顾守卫阻拦,冲上来拼命磕头,“贵人,贵人,把老妇人的亲儿子还给我们吧,他不做你儿子了!不做了……”   事有凑巧,赖嬷嬷同她的儿子挤在人群里探头探脑,“一不小心”就被胡娘子揪住了,“贵人,当初就是她,出钱换了我的亲儿子。我儿子命格可好,右手臂上有三颗黑痣,她的样子我到死都记得,不会认错的!”   赖大见自己亲娘被揪住了,赶紧上来撕扯胡娘子,“不要胡说,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   赖嬷嬷结结巴巴,“你是谁呀,我,我没有见过你……”   胡娘子一手拽着她,一手从身上掏出一个半旧的翠纹织锦荷包,“看好了,这个是你当初给我的,我都留着呢。我们穷苦人家,哪用得起这种好料子?为了给三儿留个念想,我才没舍得卖了换银子!”   赖嬷嬷慌张地要抢回来,被傅玉一声厉喝吓住了,“什么荷包,拿过来本王看看?”   胡娘子赶紧把荷包从赖嬷嬷手中拽出来,殷勤地递给傅玉身边的侍卫,正好王妃余氏母子闻讯赶来,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荷包,“这不是柳侧妃的东西吗?当初宫里就赐了一匹翠纹织锦,我做主分给了柳侧妃,她那时还做了一身褂子,王爷应该见过。”   傅玉一听就明白,虽然对于余氏的自作主张非常恼火,但还是配合地道,“好像……是有点印象。”   众目睽睽之下,王妃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突然变了,抓住胡娘子问,“你说有人换了你的儿子,具体是什么时候?”   “永光十三年腊月初九!老妇人的小儿子出生不到一天就被抱走了,我后悔呀,不该换的……”胡娘子擦着眼泪,又是一顿哭天抢地。   “我的三儿!”胡老根捶着身下的板车,也跟着大声嚎哭起来。   “永光十三年腊月…初九。”余氏身子晃了晃,似乎要晕倒,倚着丫鬟才没倒下,“不会的,不可能的,子臻是我生了一天一夜才产下,他是我的儿子!”   胡娘子道,“我的三儿右手臂上有三颗黑痣!”   余氏瞪大了眼睛,转头无助地看向傅玉,“王爷?”   王妃的反应,无异于告诉现场众人这乡下老婆子说的话竟然是真的!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很快,傅氏族老闻讯赶来,在王府大堂坐了个满满当当。余氏坐在屏风后头,低低啜泣声断断续续传到堂上,听得族老们都忍不住叹气。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世子怎么可能不是王妃的孩子,他跟王爷长得那么像!”   “怎么不可能,赖家的都承认了。”   “这可怎么是好,世子之位总不能给一个外人?” 第38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侧妃柳氏很快被粗使婆子带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王妃有心报复, 押解她的婆子们粗手粗脚,弄乱了柳侧妃的发髻和衣裙,让她看上去不似平日那么精致妩媚, 反倒像个凶巴巴的疯婆子, “放开我, 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反了天了!等我见到王爷, 一定让他治你们的罪!”   “王爷——”柳侧妃见到傅玉, 没等她扑上去求救, 婆子们已经将她重重按到在地上,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们做什么?还不放开侧妃娘娘!”傅明清匆匆赶来, 看见这一幕,脸色顿时就黑了, 一脚踢开一个婆子,本来还想将柳侧妃扶起来, 被傅玉喝止了, “放肆!”   傅明清转头质问, “父王,我娘…侧妃娘娘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赖嬷嬷马上跪倒在地,哭着道,“不关侧妃娘娘的事, 是我自作主张,换了王妃的儿子。侧妃娘娘她不知情的, 真的不知情的……”   “什么王妃的儿子?”柳侧妃反应过来了,双眼死死地盯着赖嬷嬷,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赖大道, “就是世子啊,现在的世子是那个村妇的儿子,真正的世子被带到乡下,已经病死了。”   “你胡说!”柳侧妃激动起来,挣扎着起身就要厮打赖嬷嬷和赖大,“我从来没让你换过王妃的儿子!世子出生的时候我才进府三个月,老王爷、老王妃俱在,我怎么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她虽然嫉妒余氏,也很想对嫡长子不利,可她根本没那个机会!   “侧妃饶命,老奴知错了,侧妃饶命!”赖嬷嬷被打得哀哀惨叫。   赖大虽然人混了点,但还是知道护着自己老娘的,傅明清也不可能看着自己亲娘在赖大手下吃亏,于是双方就这么厮扯了起来。   “混账,混账,我和诸位族老都还在呢,像什么样子!管家,还不让他将他们拉开!”傅玉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新管家马上派人将双方分开,王府下人肯定是偏着三少爷的,因此赖大母子被人暗踹了好几下。   傅玉留着赖大母子还有用,因此闹剧过后也不急着惩治他们,而是抬手挥退了下人。   柳侧妃跪在地下,眼泪汪汪地看着傅玉,“王爷,妾身是冤枉的!赖嬷嬷这个刁奴手脚不干净,几个月前已经被妾身赶走了,她说的话不可信啊,王爷——”   傅玉不敢看她,“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抵赖?不想吃苦,就自己老实招了吧。”   他这话是定罪,也是劝告,可惜柳侧妃母子根本没听出来。   “什么物证?”傅明清抓住了重点。   “喏,就是这个荷包。”胡娘子捧着荷包,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柳侧妃一把夺了过来,咬牙切齿道,“这个荷包明明一直被我压在箱底,什么时候到你手里了?赖嬷嬷,你偷了我的荷包,还用它诬赖于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赖嬷嬷低着头,“是,王妃说是我偷的,就是我偷的……”   柳侧妃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刁奴!”   她双手捂着胸口,如果不是惧怕堂上的傅玉,恐怕又要扑上去厮打赖嬷嬷了。   “来人啊,将柳侧妃拖出去,打到认罪为止!”傅玉大手一挥,马上就有王府侍卫上前拖拽柳侧妃,傅明清想阻拦,可他哪里是侍卫们的对手。   “王爷——”“父王!”   “打。”傅玉无动于衷,仿佛他曾经宠爱柳侧妃不过是众人的幻觉。   听到外头沉重的板子声混着柳侧妃的惨叫声响起,被侍卫按着的傅明清忍不住了,干脆撕破脸皮道,“父王,赖大一家被我娘赶走,怀恨在心。赖大又是个赌徒,傅明喻给他们一家塞了银子,他才会指使赖婆子来诬陷我娘的,请父王明查!”   傅明喻吓了一跳,“傅明清你休要胡说,我近来连王府大门都没有出过,何来收买赖大一说?再者事关我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我怎么可能害他?”   傅明清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王府爵位?”   “放肆!傅明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明喻是你的兄长!你张口闭口就是明喻收买赖大,为了替你娘脱罪不择手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傅玉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斥责。   傅明清急了,“父王,只要你派人去赌场查一查,很快就能知道儿子说的是否属实!”   傅玉狠狠一拍桌子,“逆子,你莫不是忘了定南王府还在孝期之中,大张旗鼓地派人去赌场,你是怕御史不参倒本王是不是?!”   话落恼火地对着管家一挥手,“把三公子给本王堵住嘴拖下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父王——”傅明清刚喊了一声,嘴巴就被堵住了,“唔,唔……”   “明清……”柳侧妃半辈子养尊处优,哪儿受过这种罪,听到大堂里儿子绝望的喊声,终于崩溃道,“别打了,啊……我认罪!王爷放了明清吧,我认了……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很快又侍卫将瘫软成泥的柳侧妃拖上来,傅明喻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柳侧妃认了就好。”   “啪!啪!啪!”不等傅明清被拖下去,一旁一直安静得像个局外人的凌天站起身,慢条斯理地鼓起掌来,“好一个父慈子孝,母慈子孝,兄弟情深!”   “三儿……”胡娘子想凑上来跟凌天相认,被他一个眼神生生逼退了。   “九月初十,胡老根在山上砍柴摔断了腿。九月十六,赖大找到你们,给了你二十两银子,并且答应你,事成之后再给八十两。”   “没,没有那回事。”胡娘子瑟缩地厉害,本以为事成之后还可以白得一个儿子,没想到这贵人家养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眼神比山上的狼还吓人。   “胡老根的腿伤花了不少钱吧,你们哪儿来的银子?别说跟亲戚朋友借的,你们的亲朋谁家能拿出二十两银子,一查便知。”   胡娘子脸色青青白白,不吭声了。板车上的胡老板比她还不堪,满头冷汗,掩都掩不住。   傅玉和傅明喻见凌天瞬间掌控了局面,对视一眼,正想开口阻挠,凌天抬手制止道,“傅王爷不想认我这个儿子?正好,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们这些两面三刀,冷血无情的亲人了!这王府除了门口的两座石狮子,怕是没有一处不藏污纳垢,污秽不堪……今天这场闹剧,就当全了王爷和王妃的养育之恩,你们既咬定我不是傅氏血脉,那我就不是吧。从今往后,我凌天就只是个无姓之人,傅氏一族再也与我无关,告辞!”   话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带着高斩和童奎,大摇大摆地出了王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他当然要快点走,等到宫里来人,他怕是走不了了。   凌天一番话说得太快,傅玉根本就来不及阻止,族老们面面相觑,有点脑子的人都猜到怎么回事了。有那眼光长远一点的族老就忍不住摇了头,整个定南王府,就世子看着还能撑点门面了。王爷却这么想不开,硬是把人推了出去,图什么呢?   “王爷……”有那族老想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傅玉硬撑着道,“傅凌天身份败露,不甘出走,如今我也留不得他了。正好今天诸位族老都在,我们找个良辰吉时开了祠堂,将那孽障从族谱上除名。”   族老们见王爷一意孤行,也不敢再劝了。他们傅氏之所以能发展成世家大族,就是靠着定南王府,因此不但不敢阻止傅玉开祠堂,回去还要闭紧嘴巴,对今天大堂上的一切装聋作哑。   傅明喻顶着族老们异样的目光,心里那点小小的羞愧根本抵不住随之而来的狂喜。大哥走了,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可以做世子继承王府了!   傅玉再不济事,也知道胡老根夫妻、赖大一家都是留不得的。他命人堵了他们的口,将他们全部投进王府地牢里,准备等着灌了哑药,再交给燕京府衙定罪。   至于柳侧妃,他准备给她挪个偏远的小院子,让她在里面带发清修。有傅明清在,她不敢乱说话的。   傅玉打算得很好,甚至还准备等风头过了之后,让余氏多买几个出挑点的丫头补偿他。毕竟柳氏算是他后院里会来事的了,她耍小聪明把人给弄走了,总要给他点甜头尝尝……   傅玉夫妻雷厉风行,当天就开了祠堂将凌天除名,又在宫里来人询问的时候,按准备好的说辞添油加醋一番,还给了胡盛大笔孝敬,确保他回宫之后会帮自己说话,“那孽障忤逆不孝,原来不是我的儿子,现下我已经将他除名,他也不会再回来惹皇上生气了。胡公公,上次多有怠慢,望您多加海涵。”   “王爷客气了。”胡盛惦着手里的荷包,眯着老眼笑了。   当然,他胡盛得了银子,也没忘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回宫之后就一五一十给老皇帝说了。   老皇帝冷笑一声,“他倒是乖觉,为了讨朕欢心,连亲儿子都能舍弃。”   他虽然恶了凌天,但也不喜这种冷血无情之人。罢了,让他们多活几日吧,早晚要收拾的。   “传朕旨意,傅凌天不忠不孝,冒充王族血脉,罪不可赦。着令燕京府衙,五城兵马司共同捉拿。三日之内,朕要见到他的人头。”   胡公公后背一凛,“是。” 第39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凌天一行刚走出王府所在的大街, 就撞上了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慕容白,“你…没事吧?”   慕容白小心地打量着凌天的脸色。   “你怎么来了?”凌天左右看看,索性放弃了大道,转而带着慕容白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跟我来。”   慕容白心里虽然疑惑, 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上了他的脚步,可在他身后, 小太监多福的表情就有些担心了, “主子……”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主子什么时候跟定南王世子来往了?而且看两人的互动, 关系似乎还很不错?   高斩见这小太监就要追上前面的两位主子,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领, “别打扰主子们说话。”   多福被他薅着后脖领,恼怒地转头瞪了这山羊胡子一眼,然后不爽地挣开了。自家主子可是正经皇子, 出了事他们赔得起嘛?   想是这么想, 但经过高斩这么一打岔,他到底慢下了脚步,没敢跟得太近……   凌天走出一段距离,就停下脚步等待身后的人跟上来, 然后竟然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公然拉起了对方的手。   “凌天……”慕容白吓了一跳, 想挣扎又怕凌天误会自己嫌弃他。定南王世子不是定南王血脉,而是被人调换的农家子,这个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燕京城了,凌天现在肯定很不好受。   慕容白这么一想,不但不敢放开凌天的手, 反而更加握紧了,“凌天,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你,你跟我回九皇子府吧?”   “那我岂不是要吃软饭了?”凌天语带调笑。   慕容白见他还有闲心开玩笑,心里的紧张倒是缓和了点,然后脸颊就有些红了。以他和凌天的关系,凌天跟他回府,确实有吃软饭的嫌疑……   “你、你别妄自菲薄,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早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其实当年跟□□打江山的将军,大多数都是泥腿子出身,连□□也不例外,没谁比谁高贵……”   凌天见伴侣一本正经地搜肠刮肚,想要安慰他,心里最后那点怒火也散了。心情很好地拉着他穿过各种小巷子,熟练地就好像在里面生活了十几年的人……   慕容白终于想起来问了,“我们这是去哪儿?”   “西交胡同,我在燕京的大本营。”顺便带他去认认人。   “哦……”慕容白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凌天离开了定南王府,会愿意跟着自己回去呢。   凌天每次来见他都是晚上,而且他有很多事忙,也不是每晚都会来找他的。慕容白感觉自己像个等待相公回家的怨妇,很多时候睁眼等到半夜三更,实在熬不住了才会睡去。   “主子!”“主子您来啦?”   住在大院里的吕义、安子等人看到凌天,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上来见礼。他们有些是原主捡的小乞丐,有些是凌天顺手救过的人,为了报恩,投靠了他。   还有一些像高斩和童奎这样的,虽然是老定南王给原主选的家生子,但他们看不上傅玉的做派,而且他们心知肚明“换子”是怎么回事。因此就算凌天脱离了定南王府,他们还是死心塌地地跟了出来。   “这位是……”吕义看到面生的慕容白,迟疑了一下,代表大家问了出来。   “这位是九皇子,以后见他如见我,他的命令就等于我的命令。”   “啊?这……”凌天的话无异于在众人中间投下了一颗惊雷,所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着明显的吃惊。   凌天也不解释,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如有违令,你们知道后果。”   声音不大,却含着浓重威压,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敬畏。   众人浑身一凛,“是!”   “凌天?”慕容白也不敢置信地看他,他以为自己就是凌天手中的一颗棋子,结果凌天竟然对自己的手下这么说。   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世暴露,背后真正的主子不再看中他,所以要拉拢自己吗?真的没必要,他愿意为凌天做任何事,都是自愿的。   “你其实不必这样……”   凌天对着他笑了一下,又招呼吕义等人,“还不上来见过九皇子?”   “见过九皇子。”众人马上照做,看得出来行令禁止,个个步履轻便,眼神藏光,被训练得很好。   多福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进入了主子隐藏的另一个世界,心跳飞快,背脊发凉,不知道他现在退出去还来不来得及?主子应该是把他给忘了,所以才让他跟着混了进来。   原来定南王世子也是主子的人,所以两人才会那么熟悉……   不过多福还是感觉有点奇怪,定南王世子面对主子的时候,并不像下属对主上,反而占据明显的主导地位。而主子呢,也不生气,看着定南王世子的目光似乎是纵容,又似乎是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情绪……   凌天挥退众人,转头对着伴侣的时候,声线又不自觉地低了两个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收拾收拾,然后跟你回府。对了,我还要带十几人回去,没问题吧?”   慕容白马上摇头,“没问题。”   然后嘴角下意识扬了起来,凌天说“回府”……   “多福……”他不是在做梦吧?   从刚才就颤抖个不停的多福“噗通”一声给主子跪下了,“主子,奴才绝不敢坏您的大事,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奴才…奴才可以对天发誓!”   “……”慕容白抬手扶额,“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吧。”   “主子,看在多福从小伺候您的份儿上,饶了奴才的狗命吧,奴才嘴很紧的……”   慕容白受不了地踢了他一脚,“在哪儿学的那么多戏?赶紧给本皇子滚起来!”   身上挨了一下,多福反倒高兴了,利落地爬起身,“谢主子赏。”   从外面走进来的凌天,“……”   慕容白,“……”   不是,你误会了,他绝对没有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   “走吧。”凌天见伴侣整个人都僵住了,体贴地先开口,也打断了慕容白想要解释的念头。   “你…怎么有点不一样了?”慕容白等他走近了,才发现了不对。   定南王世子向来梳得一丝不苟,带着玉冠的发型被凌天放了下来,在脑后用黑色发带扎成一束。脸颊两侧也留了不少碎发,配上突然黑了不少的皮肤和稀稀拉拉的胡茬,看起来像个落拓剑客多于世家公子。   只有凌天那双漆黑如墨的深瞳还是原来的样子,所以熟悉他的慕容白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但是多福就不一样了,他听到凌天开口,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才把他认出来一样,“你你,你是世子大人?”   “从今往后,我是九皇子的暗卫凌一。”凌天懒得给自己取名字,干脆用了编号。顺便高斩、童奎、吕义他们也可以沿用,叫高二、童三、吕四……   没错,镇守者大人就是这么没有创意。   多福揉了揉眼睛,发现他穿的衣服纹饰确实像府中侍卫的,不过换成了纯黑色,衣摆,袖口也更加简洁,一看就知道是惯于夜里行走的练家子。   门外,高斩、童奎等十几个好手已经在等着了,除了药师老冯,其他人都跟凌天穿了一样的服饰。   凌天逐一给他介绍了名字,“高二、童三…安五,老冯。”又专门给他点了吕义,“这是吕四,他擅于模仿,以后留在你身边,必要时候可以让他代替你。”   慕容白听到这里,是真的有些感动了,凌天让吕四保护他,心里应该是有他一席之地的吧?   一行人趁着天黑赶回九皇子府,路过燕京府衙的时候,有关凌天的通缉令已经被贴出来了,路人议论纷纷——   “听说这人本来是个野种,却冒充定南王世子,身份暴露之后就从王府逃了。”   “要我说定南王也太可怜了吧,白白替人养了二十多年儿子。”   “嘘,小点声,当街议论王爷,你不要命啦?”   “咳,继续说这个假世子,通缉令上都说了,他不但冒充王族血脉,还不忠不孝……之前京城里不是流传一个煞星的传言吗,好像就是他。”   “对对对,就是他!我就说怎么那么耳熟呢,这个野种心黑手辣,杀人不见血呢,难怪圣上要下令通缉他!”   “活该……”   慕容白下意识去看凌天,凌天也正好转头看他,“怎么样,还敢让我跟你回去吗?”   高斩等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到凌天的问话,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多福都快吓尿了,通缉犯啊,皇上亲自下的令,自家主子就算要用人,也不该放在皇子府里……   慕容白瞪了他一眼,“你说呢?还不快走!当心天黑崴了本皇子的脚,本皇子唯你是问!”   凌天笑了,“遵命。”   慕容白也笑了起来,走路的时候故意凑近凌天的手臂,几乎是贴在一块儿走了。   他们两个玩儿情趣倒是高兴了,高斩等人却一脸纠结,主子当初在皇上面前都不曾这般低声下气。现在倒是脱离王府了,可九皇子也不似善类啊,刚掌握一点把柄就开始呼喝起主子来了……   他们不敢拿九皇子怎么样,只能偷偷瞪他的近侍多福。多福被他们凶狠的眼神瞪得颤颤巍巍,一个头两个大,主子这是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第40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一回到九皇子府, 慕容白就叫来了管家金铨,让他给高斩等人安排住所。凌天闻言也跟着去了,他可以不住,但是明面上还是要有个落脚地的。何况他现在不方便露面, 今后夜行的概率应该很高, 为了不打扰伴侣,把那里当成武器库和换衣间也不错。   慕容白见凌天也走了, 愣了一下, 巴巴地跟在了后面。   管家金铨回头看到他, 吓了一跳, “主、主子,后罩房那边乱糟糟的, 您就别去了吧?”   慕容白皱眉,“谁说要安排后罩房了,他们是正经的九皇子府侍卫, 方良他们什么待遇, 凌…凌一他们也一样!”   方良是王府侍卫队长,世家出身能力一般,惟有一点,忠诚。慕容白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他虽然不上朝,但最烦那魑魅魍魉, 因此自己府里还是治理的干干净净的。   反正他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那些人的暗桩被拔过几次,渐渐地也就不白费那个力气了。老皇帝虽然疑心重,但自从捋了他的爵位,见这个儿子每天窝在府里, 烂泥扶不上墙,也懒得管他了。   所以这偌大的九皇子府,算是整个燕京城里最清明的地方。毕竟连原主那么精明,有时候都不得不公然放水,留下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金铨闻言有些为难,“可是主子,前院和偏院都住满了,没有别的院子可以安排。”只有下仆住的后罩房空着。   “不是还有后院吗?”   “后院?”金铨瞠目结舌,“可可、那是内眷住的地方……”   “没关系,让他们住。”慕容白悄悄瞥了凌天一眼,耳朵有点红,想了想又握拳轻咳一声,“挑个离主院近,地方又宽敞的院子。”   “是。”主子都那么说了,金铨也不敢再反驳。   院子有了,正房当然是给凌天。慕容白见他四处转悠着打量屋内陈设,表情有些复杂,就好像凌天是他刚娶进门的皇子妃,现下正在观察环境……   “咳,这里怎么样,不满意可以再换?”   “不用了。”反正他又不住。   慕容白小心翼翼地瞄了人好几眼,用商量的语气道,“我让人把我的东西搬一部分过来?”   “什么搬一部分过来?”凌天问,然后反应过来了,“你想搬来这里住?”   慕容白失望地摸了摸鼻子,“……不行就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凌天好笑,“正经的主院不住,住这里干什么,满院子都是人,你不觉得不方便吗?”   也是,凌天的属下耳朵都挺好使的,要是他们在这里,岂不是……慕容白赶紧打住,不能再往下想了。   凌天抬手碰了碰他红通通的耳尖,“想到什么了?”   他这个伴侣挺神奇的,大胆的时候是真大胆,不该害羞的时候又瞎害羞,小脑袋里想什么呢?   “没什么。”慕容白下意识转头,往外间看了看,虽然知道没人会进来,但还是怕让凌天的下属知道两人真正的关系。   龙阳之风虽然在大燕盛行,但大多数人还是对身份低的一方存在偏见的,要是让人觉得凌天是他的男宠就不好了。   对此凌天没有一点自觉,“走吧,回主院。”   欸?欸!!!   慕容白快走几步,追上凌天的步伐,受宠若惊地道,“你,你愿意跟我住一起?”   凌天一脸他问了句废话的表情,“我不是你的暗卫吗,暗卫就是要贴身保护主子。”   贴身,保护……慕容白的脸颊又有发热的趋势,因为没有谁家的暗卫保护主子,会保护到床上去的!   不过也不一定,他福王皇叔就是个荤素不忌的,不论男女,但凡长得出挑点儿他都不放过……   说是住到一起,但是以凌天的本事,想不让人看到他还是可以的,至少伺候慕容白的多福就没发现。   他就是有点奇怪,今晚主子不但不让他伺候了,还把守夜的太监也赶走了。   慕容白:当然要赶走了,不然被保护时那些“嗯嗯啊啊”的声音传出去了怎么办!   隔天一大早,相拥而眠的两人就被门口的哭闹声吵醒了。   “是颂儿!”慕容白一下子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的,连忙扯过脚踏上的内衫开始穿,一边穿,一边还捡起凌天的递给他。   大门外,奶娘苦着脸,好声好气地哄着小主子。可是不管用,一岁半的小团子固执地扒着房门,发现舅舅没像平时那样开门来抱他,扯着嗓子,哭得眉毛都红了。   终于,门开了,奶奶看到披着外袍前来开门的九皇子,连忙低头道,“主子,是奴婢没用,小主子非要来找您……”   “舅舅!”小团子双眼一亮,他现在喊得最标准的除了奶娘,就是“舅舅”这两个字了。   “没事。”慕容白发现小团子伸出小爪子扒到自己腿上,连忙把他抱了起来,“下去吧。”   “是。”奶娘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面露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她似乎看见主子身后闪过了一个人影?   “刘娘子,你在看什么?”   奶娘转过身来,看到是多福公公,连忙低头行了个礼,路过多福身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主子屋里有其他人吗?”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多福下意识地皱了眉,怕这个随着小公子过来的奶娘不安分。   “没什么,大概是我眼花了……”奶娘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见状马上改了口。   等到后面多福发现主子屋里进了狼,回想今天奶娘的问话,差点懊悔地捶胸顿足——如果他当初机灵一点,也许主子就不会被人哄骗了去!   视线回到屋里,一大一小正在无声对峙,小团子抱着最爱的舅舅的脖子,小眉头皱得死紧。舅舅,颂儿的!   而凌天也不太高兴,那是他的道侣。   慕容白感受到脖子上那股不小的力气,哭笑不得,这两人莫非天生气场不合,不然怎么刚一照面就这样了呢?   两日时间,燕京府尹和五城兵马司快把燕京城的地皮都铲一遍了,别说人影,连个苍蝇都没找到。   “是不是出城了?”   “不可能,皇上下旨我们就马上封了城门,除非那野种未卜先知,不然就还在城里。”   燕京府尹看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一眼,不说话了。如果还在城里,就只能是躲在某个高门大户府上,他们要么不管不顾去搜,要么就只能空手回去向皇上交代。   而这两个选择,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好……   指挥使当然清楚,他烦躁地道,“有没有办法把人引出来?”   此时有个将领道,“听说明天就是老王妃百日了,那野种虽说不是定南王血脉,但却是由老王妃亲手抚养长大。于情于理,他都该去老王妃墓前拜上一拜。”   副指挥一听就反对了,“不可,墓地在城外,我们一旦出城,说不定会被人浑水摸鱼。再说对方武功高强,郊外山石密林遍布,他随便往林子里一钻,我们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副指挥右侧一人附和,“是啊,出城一来一回就需要半日,还是不要浪费这个时间了。”   提议的将领不高兴地道,“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把人放跑了,不想让我们抓到?”   “你说谁把人放跑了?”   “哟,这么快就忍不住,跳出来自首了?”   两边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很快就吵了起来。燕京府尹也算是看明白了,正副指挥使不合,所以他们的下属也是各有各的立场。这可不就操蛋了吗?再抓不到人,他头顶的乌纱就要保不住了,这些人还有闲心吵架!   指挥使大喝一声,“好了,别吵了,准备一下,明日出城!”   副指挥着急地劝告,“大人,不能出城啊!”   “我说出城就出城,再有阻挠,我全当他跟那野种是一伙儿的!”   副指挥涨红了脸,不说话了。   第二天天不亮,指挥使就带着手下的精英们出了城,因为天色昏暗,他们都没发现道路中间有条绊马索。指挥使首当其冲,胯-下骏马双腿一跪,巨大的惯性让它停不下来,顺势向前滚去……   指挥使好不容易跳下马,逃过摔断脖子的命运,后面属下的高头大马又摔过来了,还有些慌不择路,爬起来就往前狂奔,他连忙闪身躲避——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惊险过后,一群人都狼狈不已,只有副指挥和他的亲信因为不放心骑在后面,他们勒马及时,状况看起来比所有人都要好。   指挥使咬了咬牙,“我没事。”   他确实没事,不过他的爱马马腿却是废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副指挥问,“大人,我们还去吗?”   “去。”指挥使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怀疑自己队伍里有内贼,而这个内贼,非副指挥莫属。   而提议出城的那个将领,真正的内贼却是笑了。自家主子果然神机妙算,连皇上会派人捉拿他都算到了,还利用了这件事来策反。   等到指挥使受罚,处处针对副指挥,主子就可以出手招揽了。 第41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指挥使一行在老王妃陵墓前埋伏了一天, 当然是没等到人。凌天在九皇子府一个角落里烧了点纸钱,就当替原主尽孝了,根本没有出城的意思。   燕京府尹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空手而归,老皇帝非常震怒, 当场就摔了折子, “没用的废物!”   话音刚落,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现在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担心活不到谋划完成的那天, 因此脾气也暴躁了许多。   “皇上息怒。”“臣有负圣恩!”   燕京府尹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趴伏在地上, 连头都不敢抬。   大太监胡盛赶紧上前安抚, 顺便地上清热降燥的茶水,“皇上, 龙体要紧啊。”   老皇帝咳嗽了好一会儿,又喝了茶平静下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捋了燕京府尹的乌纱, 打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板子, 并且整个五城兵马司罚俸半年,着令继续追查。   这还是看在指挥使是他亲信的份儿上,不过那句废物,也够让指挥使抑郁很久了。皇帝的亲信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一旦大老板认定你没用了,很快就有接替你的人冒出来。   因此指挥使拖着后背的棒伤也不敢休息, 不但要继续布下天罗地网抓人,还要防着副指挥抢自己的位置。   副指挥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受够了闲气,凌天就是在双方爆发冲突的第二天,让慕容白前去招揽他的。   九皇子亲自邀约,副指挥不管心里怎么想, 还是打算去见一面。   在此之前,凌天还找了另外一个人。   “谁?”安王刚刚坐起身,脖子上就横过来一柄寒光锃亮的利剑,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塌前,只露出一双深沉的黑瞳。   安东王张了张嘴,那柄剑马上凑近了一点,锐利的剑锋刮得他颈下一阵刺痛,黑衣人道,“王爷不必喊了,您这院子里的人都已经被打昏了。”   “你想怎么样?”   “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杀王爷的,不然您也活不到睁眼的时候。”   安东王听到前半句刚松了口气,听到后半句又气又怕起来,因为黑衣人说的是真的,对方想要他的命,他刚才就已经死了。   其实凌天也是钻了空子,如果在对方的地盘儿上,他想近安东王的身怕是没这么容易。   “王爷可知皇帝为什么要将你留在京城?”   安东王进京过年,顺便参加太后寿诞而已,滞留在京城已经半年了。   “为什么?”   “盐渎、秣陵、盱眙等县令联合东阳郡太守,私盗粮仓,以砂石陈粮换新粮,致死东南水患的时候,数万百姓被饿死……东阳郡属王爷治下,王爷该不会说自己不知情吧?”   “什么?”安东王吃了一惊,“本、本王确实不知情。”   “可这本账册上不是这么说的。”凌天随手掏出一本账册,扔到安东王身上,“他们贪墨的一半银两,都进了王爷的口袋。”   安东王也顾不得颈下的利剑了,抓起账册就翻开起来,越看越吃惊,越看脸色越沉。下属孝敬的银两,他确实收了,可贪墨一事,他也确实不知情。   可现在说出来,又有谁信?   安东王抓紧手中的册子,“这本账册哪儿来的?”   凌天故意当着他的面收回,“账册哪儿来的不重要,关键是皇帝早就想收拾四大异姓王了,王爷在这儿质问我的时候,负责调查的探子怕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皇帝想收拾四大异姓王,安东王当然相信,长年定居燕京的定南王府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没有皇帝的手笔,定南王府也不会败落成这样,年初刚下旨申饬了定南王,没多久定南王世子又成了野种通缉犯,安东王不觉得会有这么巧。   “王爷若需要帮助,我家主子或许能够帮到您。”   “你家主子是谁?”   “明日午时,醉仙楼。”黑衣人神秘地楼下这一句,就从窗口一跃而出,汇合院子里其他黑衣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安东王看到这么多黑衣人,又个个都是不输禁宫侍卫的好手,吃了一惊。这些黑衣人的主子究竟是谁,鲁王、靖王、还是端王?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强大又神秘的幕后主使,会是寂寂无名的九皇子?   慕容白喝了口香茗,微微一笑,“王爷似乎很吃惊?”   他垂下眸子,悠闲地晃了晃茶杯,“谁说异族血脉不能继承大统,本皇子偏要试试,看那些古板的阁老和朝臣不甘心,又不得不屈服我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安东王瞄了眼他身后一排的黑衣侍卫,只觉得后背发麻。九皇子这架势,真不像开玩笑,也没有哪个皇子敢开这种玩笑!   “王爷坐啊,站着干什么?”   安东王依言坐下了,斟酌着语气道,“昨夜的黑衣人曾说,九皇子能帮得了下臣?”   要命的证据被人握在手里,安东王也不敢倚老卖老,连自称都变了。   “小事一桩,只要王爷开口,本皇子这就派人前去截杀那些探子。”慕容白随手一挥,感觉像在开玩笑。   “……”安东王窒了窒,又似乎抓住了重点“九皇子似乎很清楚探子的身份?”   “当然,做大事的人,谁手底下没几个暗桩。”慕容白说到这里凑近了一点,清俊的脸上似笑非笑,“王爷在宫里的暗桩,我也知道哟。”   他说着随口点了几个名字,俱是安东王最重要的眼线,轻易不敢启用的那种。   要说原主的身份真的好用,两辈子的记忆,皇帝手上掌握了多少东西,凌天比他只多不少。   安东王内心这下是真的惊涛骇浪了,对方连这种密辛都知道,私下究竟收拢了多少人?背后势力又有多大?等到对方真的成事,他还会觉得九皇子开玩笑的吗?   安东王垂下眼睑,但也没敢轻易答应,因为一旦应下,他就算是跟对方上了同一条船了。   临走前,九皇子笑着提醒了一句,“王爷最好快点,毕竟宫里的探子快马进京,就在这几日了。”   听这口气,他连探子回京的路线都清楚,并且很有可能还有情报网。   安东王深吸一口气,下楼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受邀前来的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李铮。   两人擦肩而过,面上都没表示什么,但是心下震惊是一样的——   连安东王/副指挥使都加入九皇子麾下了?!   他撞见这个秘密,再装傻是不是太迟了,会被人灭口吗?   恰好吕义扮演的吕四站在楼梯口迎人,仿佛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笑着招呼道,“李指挥使来啦?快楼上请。”   李铮深吸了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上楼了。而安东王回去考虑了一天一夜,很快就投靠了九皇子,并且为表诚意,还贡献了自己在京城大部分资产。   而有李铮的帮助,凌天出城截杀探子的行动也很顺利,那些人都在原主的手下呆过,行为习惯,武功路数他都清楚得很。   李铮立在城门口,看着乔装归来的凌一一行,尽管什么都没看到,还是觉得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什么人?”   关键时刻,指挥使突然出现,他的亲信看到凌天他们被李铮放行,故意找茬盘问起来。   李铮悚然一惊,右手不自觉握紧了刀柄,害怕凌一等人暴起杀人,他也只能配合灭口。当然,是灭指挥使的口,九皇子给出了他不能拒绝的条件,为了报仇,也为了前程,他只能选择拼一把了。   凌天佝偻着腰,故意笑得谄媚,“大人,我们是附近的猪贩子,进城来送猪的。”   他们早就伪装好了,穿着打满补丁的短衣,还两人一组,用竹竿挑着进城待宰的肥猪,就是借此掩盖杀人之后的血腥味。   指挥使和亲信捂着鼻子,完全没看出面前这个脏兮兮,臭烘烘的农家汉子,正是他们苦苦搜寻的“野种”。   指挥使还没说话,他手下的内贼就不耐烦开口了,“快走,快走,别堵在城门口,臭死了!”   “是,是。”凌天等人点头哈腰,扛着竹竿上的肥猪,脚下如风,很快消失在了街口。   指挥使瞄了一眼李铮,“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李铮恭敬低头,“卑职一整天守在这里,没发现任何异常。”   两人都没发现,他们找的“异常”,刚才已经挑着肥猪堂而皇之地跑了。也是凌天伪装的太好了,李铮到现在都没发现九皇子的暗卫凌一,正是前定南王世子。   定南王府。   “怎么样?册封世子的折子,皇上批了吗?”余氏关心地问道。   傅玉有点不耐烦,“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又不能出门,托人帮忙递个折子已经是极限了,不过这么久都没消息……   傅玉沉吟了一下,“大概皇上觉得我们现在不方便,出孝之后才会有消息吧?”   听到这句话,旁边一脸期待的傅明喻失望地垂下了头。   余氏也很失望,“那怎么办?府里已经捉襟见肘了……”   “你偷偷往外卖点小物件不行吗,你们女人不是有很多首饰?随便往外卖个一两件,撑过这段日子就行了。”   至于古董和字画,早就被他自己送人的送人,典卖的典卖,挥霍一空了。   像他们这种高门大户,想靠卖下人收拢支出是不行的,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外面就要疯传王府破落的流言了。傅玉虽然混不吝,但还是要面子的,再说名声太糟,皇上怕是又要下旨申饬了……   钟娴雅本想撑过三年孝期再和离,没想到余氏竟然拿着账本和钥匙,想把王府的中馈交给她! 第42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钟娴雅当然不肯接, “母妃这是做什么?”   “母妃最近身子不大爽利,一看账本就头晕眼花,雅儿你也进门好几个月了,交给你放心。”余氏笑容和蔼, 又把账本和钥匙往儿媳的方向推了推, 赶鸭子上架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钟娴雅能说自己不愿替婆母分忧吗?当然不能。不过余氏能装病,她也可以啊, 她最近吃不好, 睡不好, 本就脸色苍白, 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再用帕子捂住嘴轻咳两声, 故作惭愧道,“母妃来得不巧,雅儿前两日睡觉忘了关窗, 病了好几日了……”   余氏闻言有点不高兴, “怎么那么不小心?”又看向她的陪嫁丫鬟,迁怒道,“你们怎么照顾主子的?要是本王妃不来,是不是直到现在都不知晓?别的我也不多说了, 一人到管家那里领二十大板,权作教训!”   四个大丫鬟吓得花容失色, 齐齐跪了下来,“王妃饶命!”   钟娴雅当然不能让婆母拿自己的丫鬟出气,连忙抓住她的手臂求情,“母妃,不关青黛她们的事, 是我自己要开着窗户睡觉的……”   余氏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一脸深意地道,“雅儿不必替她们求情,主子想左了,身为丫鬟她们本该尽到劝谏的职责。没有做到就是错,做错就必须罚!”   话落让贴身嬷嬷招来管家和府卫,将钟娴雅的四个大丫鬟连带教养嬷嬷都拖出去打了板子。   “小姐救命!”“小姐,啊——”   钟娴雅听着满院子的惨叫声,气得手抖。   余氏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得意地笑了,自古只有婆婆拿捏儿媳的份儿,钟娴雅敢拒绝她,她就让她每天都不好过!   余氏走了,钟娴雅连忙让小丫头将人搀回屋里,又打发人去请大夫。看到青黛等人的惨样,钟娴雅愧疚地拉着她们的手直流眼泪,“对不起,青黛,红染…是我连累了你们。”   青黛缓缓摇头,想到自家小姐的处境,鼓起勇气道,“小姐,王妃明显是想用您的嫁妆填补公中,您可千万不能心软……”   姑爷冷血功利,王爷荒诞好色,王妃更是手段厉害,没了嫁妆,她们小姐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除了忠心的青黛,其余的丫鬟嬷嬷就只剩绝望哭泣了。因为小姐的嫁妆被王妃哄去,她们回钟国公府也是一个死字;可是不顺着王妃,今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她们早晚会被王妃折腾死的!   钟娴雅听着满屋子啜泣声,心凉得不行,她反手握紧了青黛,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放心,你们小姐我不会心软的。”   她要和离!   钟娴雅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就叫人偷偷给钟国公府递了信儿。   本来有凌天在,定南王府的门房和守卫算是相当森严的。不过自从凌天走后,傅玉每日忙着跟小妾丫鬟胡混,根本就不理事。傅明喻倒是想管,可他没那个能力,府卫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将他蒙在鼓里戏耍,他还觉得自己很厉害呢。   女儿在信里哭诉,国公夫人心急如焚,没多久就递了帖子登门拜访。余氏根本就不怕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就不信国公府敢插手王府的家事?   “娘!”钟娴雅一看到母亲,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扑进国公夫人怀里就是一阵痛哭。   钟国公夫人抱着瘦了许多的女儿,心痛如绞,眼眶瞬间就红了,“到底怎么了,你在信里说得不清不楚,怎么就闹到要和离了?”   钟娴雅哭哭啼啼地将自己在王府的一切遭遇说了,连凌天的事都没有隐瞒,“他们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连亲儿子都设局赶出门了,等我的嫁妆被算计完,没了利用之处,他们是不是也要将我赶走?”   “什么嫁妆,什么算计?雅儿你是不是搞错了,堂堂定南王府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钟娴雅擦了擦眼泪,凄惨一笑,“娘还不知道吧?定南王府早被王爷挥霍一空,就只剩下个空壳子了。您看看王府的园景,画壁,还有墙上挂的,架子上摆的,有一件值钱物件吗?”   钟娴雅又唤来青黛等人,“您再看看我这群丫鬟嬷嬷,一个个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呢。青黛,你告诉夫人,前日王妃是怎么逼迫小姐接下中馈的?”   青黛面白如纸,忍着背后的痛楚给主母跪下,“夫人,小姐说的都是真的,王府两个月没发月例,下人都传遍了。而且姑爷花钱大手大脚,您给小姐准备的现银,怕是已经被花光了。”   国公夫人一惊,转头问女儿,“真的?”   怕女儿嫁人之后没个体己,她准备了足足八万两银子!   钟娴雅都忍不住想夸青黛机灵了,她的银子虽然不是傅明喻一个人用了,可那怪病是他传给自己的,治病却全是用的她的嫁妆。就算八万两只用了三分之一,她也不可能这时候拆青黛的台,于是低下头,默默地点了点,“嗯。”   国公夫人红着眼冷笑,“这一大家子,都是什么吸血豺狼,吃人恶鬼!现在看来,怕是只有被赶走的世子是个好的,当初你祖父叫你嫁世子,你偏偏看上了傅明喻!”   “娘,我现在已经后悔了。”钟娴雅又捂脸哭了起来。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摸了摸可怜的女儿,“罢了,就算当初嫁了世子,你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前世子现在还被通缉呢。   “娘,和离的事……”钟娴雅怯怯地抬起头来,哭花的小脸哪儿还有半年前出嫁时的鲜嫩,苍白瘦弱的像个被摧残的小可怜。   国公夫人看着心疼,没忍住松了口,“我回去跟你父亲商量一下。”   钟娴雅一喜,知道母亲这么说,就算是同意了,殷切地道,“娘,您一定要帮雅儿说服父亲,不然雅儿真的活不下去了。”   “胡说,你还有爹娘呢,什么活不活得下去的!”国公夫人假意斥责,没多久又跟女儿抱头痛哭起来。   万幸的是定南王府要守孝,雅儿没怀孕。再嫁虽然也难,可是总好过用嫁妆养这么大一座王府。   国公夫人带着满肚子郁气回去了,当天晚上,国公爷回府听了夫人的哭诉,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和离就和离罢,当初的事雅儿虽然有错,但若不是傅明喻刻意引诱,她又怎么会被他哄骗去?现在雅儿要和离,我就不信定南王府敢不管不顾,跟我们硬碰硬!”   钟国公突然强硬起来是有原因的,之前定南王世子是皇上眼中的红人,他不敢得罪。但如今定南王府被皇上厌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通缉前世子,不可能只因为对方是“野种”,肯定还有别什么的原因。   现在证实身世问题只是一场闹剧,钟国公就更加肯定了这一点。不仅如此,他还机敏地嗅出了一点苗头,趁着女儿和离斩断双方的关系也好,免得被牵连了。   钟娴雅要和离,不仅余氏,连傅明喻都没想到,他一脸震惊,“为什么?”   嫁人的女子不是该以夫为天吗!   “为什么?”钟娴雅觉得悲哀又好笑,“我给过你机会了,但你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对你大哥的……”   傅明喻看了钟国公一眼,慌张地打断她,“住口,那野种不是我大哥!”   “随你怎么说吧……”钟娴雅没有跟他争执,反正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钟国公,当初可是娴雅主动跟明喻来往,我们才准她进门的……”傅玉厚着脸皮,还打算用两人私相授受的事来威胁钟国公。   钟国公冷笑,“王爷,您可知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听说您请封世子的折子还被皇上压着呢,等到出孝那天,皇上还想得起有个定南王府吗?”   有个空头爵位又怎么样?傅玉除了吃喝玩乐,有什么值得皇上重视的!   “你在威胁本王?”   钟国公冷哼一声,继续道,“我们钟国公府的姑娘怎么样只是小打小闹,比得上您连亲儿子都设计吗?要是皇上再下旨申饬,可就不是罚俸这么简单了。”   傅玉脸色青青白白,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压制钟国公,只能恼火地生闷气。傅明喻瑟缩地扯了扯亲爹的衣袖,“父王,算了,钟娴雅想和离就和离吧,我成全她!”   等他当了世子,继承了王府,钟娴雅最好别回头来求他!   双方已经撕破脸皮,也没有再谈的必要,傅明喻当场就写下了和离书,放钟娴雅离开。   临走前,钟国公警告道,“流言是把双刃剑,还请王爷谨慎。外头若传出任何对钟国公府不利的流言,王府恐怕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傅玉冷哼,“这句话也是本王要告诉国公的,要是我定南王府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去,咱们走着瞧!”   “告辞。”   “哼!”   亲眼看着下人将自己的最后一抬嫁妆挑出门,钟娴雅心里五味杂陈,唯独没有后悔。出嫁大半年,甜蜜就只有那么短短一个月不到,剩下的就全是苦了。   “走吧,不要回头。”国公夫人挽着女儿,忍着眼泪在她耳边道。   “嗯。”   此时的王府大厅里,傅玉、余氏、傅明喻正在互相埋怨,傅玉觉得是余氏把钟娴雅逼得太紧,她才会和离跑了。显然,傅明喻也是这么想的,两父子心里对余氏都有了怨气。   余氏当然不服,“若不是你将王府产业挥霍一空,我用得着贪图儿媳的嫁妆?还有你,钟娴雅是你媳妇,你不把她哄好了,让她乖乖接手中馈,我用得着杀鸡儆猴吗?”   “中馈本来就是你们女人的事,我能怎么哄?”傅明喻心虚,他根本就不敢见钟娴雅,自从设计了他大哥的事,两人就一直处于分居的状态。他要么去通房那里,要么一个人在前院留宿,一直没回过松涛苑。   余氏气结,“你们父子都不管,交给我又说我把人逼得太紧,现在蛋打鸡飞了,以后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吧。”   傅玉不信,“真有那么严重?”   “王爷以为妾身骗您?府里的月例两个月没发了。”王府里这么多下人,两个月的月例也有上千两银子。   “那怎么办?”   “王爷后院那么多姨娘,还有伺候他们的人……”开源节流,一举两得。不过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姨娘的子女,下人们总会发现的。   但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钟娴雅都跑了。   其实若不是孝期,他们王府还可以嫁女儿的。凭着王府爵位,不拘泥商户还是乡绅,聘礼总不会少。   傅玉秒懂,咬了咬牙,“也只能这么办了。” 第43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两年时光, 巍峨的王府高墙不知不觉褪去了颜色,渐渐爬满了青苔。内院也呈现一派落魄景象,道旁的落叶,随着春雨疯长的杂草, 下人根本就来不及打理。   也或者说, 王府的下人一天比一天少,主子也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人手不够, 就颓败了下来。   王府东南角, 一处荒草林立的破院里, 傅明清刚刚熬好一碗草药,小心翼翼地端进屋里给柳姨娘, “娘,药好了,趁热喝吧。”   柳氏脸色蜡黄, 一头干枯的头发倒是被儿子亲手梳理得整整齐齐, 躺在一床半旧不新的褥子里苦笑,“你还给我买药做什么,有这个银子,多给自己买两本书不好吗?”   要说自己出事唯一值得欣慰的, 就是游手好闲,不求上进的儿子突然醒悟了, 除了照顾自己,就是每天书不离手。   明清一次地说,等他中了举,就将自己接出去,他们娘俩自己生活。   可是哪儿有那么容易?她再怎么也是王爷的妾侍, 明清也是王府庶子,真的被他中了,只会被那群吸血的缠上。   傅明清低下头,平静地道,“娘,我还有半年就出孝了,今年的春闱虽然赶不上,可是还有明年,娘想让儿子再等三年吗?”   柳氏沉默了,按理她不是王府主母,明清只需给她守孝一年就够了。可她知道这孩子是个倔的,肯定会守足三年。   “娘?”   柳氏默默地接过了药碗,其实她也不知道王妃会不会准许儿子参加科举,万一傅明喻考得不好,王妃怕是又会耍手段。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了,不然这日子熬不下去,儿子也会垮了……   “前些天冬院那边闹什么呢?”   傅明清嗤笑一声,“还能闹什么?花姨娘和她的下人都不见了,十妹十二弟哭天抢地,闹着要娘呢!”   先是年轻家世平平无子女的,现在连半老徐娘也不放过了,幸好他娘病得连床都起不了了,不然怕是也逃不过被卖的命运。   王妃有多恨他们娘俩,傅明清一清二楚。   其实王妃一开始卖人的时候,姨娘们还争先恐后地讨好过傅玉,就怕自己也步入后尘。可是时日久了,她们也都看透了,王爷只喜欢年轻鲜活的,只要王妃卖了人给他添一两个新鲜的回来,他一点意见也没有。   好歹给他生过子女呢,她们比那些青楼女子都不如!   柳氏病是病了,但她脑子清醒着呢,低低地道,“等出了孝,还有好戏看呢,你那些妹妹们,一个都跑不掉!”   曾经的九皇子府,现在的简王府里   凌天腿上坐着四岁的小团子,正在给他剥一颗橙黄饱满的大枇杷,小团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长发在头顶扎了个小包包,藕节一样胖乎乎的小手小脚,双颊的婴儿肥嫩得能掐出水来。   他皱着小眉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紧张地盯着凌天手里的枇杷,微微张开的小嘴边,还残留着枇杷汁水的痕迹。   慕容白下朝回来,看见小团子又腻着凌天,没好气地提醒了一句,“少给他吃点,晚上又吃不下饭了。”   “好。”凌天痛快答应一声,将剥好的半块枇杷肉塞进小团子嘴里,丝毫不理衣袖下面那双拉扯自己的小爪子。   “师傅,不嘛~~颂儿再次五颗…三、两颗?”小团子一边嚼着嘴里的果肉,一边像肉虫一样的扭着小身子撒娇,被舅舅一瞪,立马机敏地捣腾着小短腿下来了。   然后“蹬蹬蹬”跑到洗手换衣服的舅舅面前,脏兮兮的小爪子里捏着从凌天手里抓过来的半块果肉,惦着脚尖哼哧哼哧道,“舅舅吃。”   黄不拉几的果肉,还滴着黏腻的汁水,看起来跟那啥差不多。慕容白犹豫了一下,为了不打击孩子的孝心,闭着眼睛咬了过来。   “颂儿乖。”慕容白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   小团子眯着大眼睛笑了,然后“蹬蹬蹬”跑到凌天面前,从果篮里抓了一颗黄枇杷,放到凌天手上,示意他给剥。   凌天皱眉,“没听你舅舅说嘛,不能再吃了。”   “颂儿不吃,给舅舅。”小团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凌天故意逗他,“那师傅给你剥了半天,你没给我一个?”   小团子听话地又抓了一个放到他手上。   “还是要我自己剥?”凌天挑眉,表示不满意。   小团子没辙了,求救似的看了一圈,多福公公不在,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下人。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短胖的小爪子,纠结地拧起了眉头。   小团子跑走了,凌天以为他自己去玩儿了,也没管他,专心剥起了手里的枇杷。等到伴侣换好衣服过来,正好将剥好的枇杷塞进他嘴里,“甜吗?”   慕容白瞄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自己尝尝?”   怎么尝,当然不言而喻了。   “别闹,颂儿在呢。”   慕容白一听就酸了,“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腻了我了?”   他每天上朝,凌天跟颂儿一起的时间比跟他还多,难怪这两人越来越好了,颂儿还缠着凌天教他武艺,硬是拜了师傅。   凌天无语望天,要是让人看见现在朝堂上风头最盛的简王,私底下是这副德性,不知道多少人要跌落下巴。   老皇帝从去年中秋开始眼睛又不太好了,太子性子又太软,他只能把最不可能有野心的九皇子立起来,给太子当左右手。   这两年鲁王因为母族受牵连,已经被圈禁了起来,他身后就是鼎鼎有名的镇北王府,被老皇帝抓住错处,一撸到底了。   平西王府也倒了,靖王见机不对,已经投靠了端王,现在两人是一伙儿的。   安东王虽然有凌天提醒,不过他手下的人罢官的罢官,入狱的入狱,最近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四大异姓王倒了两个,也难怪傅玉两年罚俸期过了,让管家拿着名帖去户部拿银子,还是被人借口推脱。”慕容白幸灾乐祸地道。   凌天心道,说不定里面就有你的手笔。   “对了,钟娴雅还没改嫁呢,不知道是被傅明喻伤透心了,还是觉得提亲的都不满意?”慕容白拿眼睛去看凌天。   “看我做什么,我跟她又不熟。”凌天面无表情。   慕容白从鼻子里蚊子“哼”了一声,“我又没说你跟她熟……”   两人正说着,颂儿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双手合十,像是捧着什么宝贝,“师傅,你看,颂儿给你剥的枇杷!”   凌天垂首一看,只见两只黑乎乎的爪子中间,卧着一颗已经被人砸烂的可怜枇杷。小团子砸完还是记得剥皮的,但他可能忘了自己的小爪子抓过石头很脏,所以上面还沾着一些草汁、泥土等不明物质……   小团子的葡萄大眼亮晶晶的,期待地望着凌天。   凌天,“……”这玩意儿谁爱吃谁吃,反正他不吃!   慕容白抬手捂着眼睛,闷笑不已。这颗跟他那颗一比,他的待遇瞬间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师傅?”小团子歪了歪脑袋,萌萌的让人心颤。   凌天犹豫地伸手……   好在慕容白还记得可怜的老攻,笑完抬手装作摸小团子脑门,不经意间用大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凌天眼疾手快,抓起那团不明物体,走你!   “?”小团子发现手里的枇杷不见了,抬头望向他师傅,凌天忍着抽搐的脸皮点了点头,“好吃,谢谢颂儿。”   小团子害羞地笑了。   晚上,两个大人哄睡了小团子,回到自己房里又是一番火热的“攻城游戏”。   事毕,凌天满头大汗地翻身躺回床上,慕容白同样也是满面晕红,气喘吁吁。他抬起眼睫,目光眷恋地滑过凌天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现在基本已经弄清楚了,凌天背后并没有其他人。不过这并不代表凌天下这么大一盘棋,不是为了自己当皇帝……当就当吧,他的一切本来就是凌天给的。只是这段快乐的日子,能不能再长一点?他不贪心的,再给他一、两年时间可以吗?   “你在想什么?”凌天侧头,望着沉默不语的伴侣。   “我在想,遇到你这两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真希望永远不要结束。”   这次换凌天沉默了,慕容白不想让他为难,正准备打个哈哈,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凌天突然开口道,“再过三日,我要出发去西北了。”   原剧情里,太子登基之前,老皇帝招怀远大将军进京勤王。怀远大将军果然不负所望,带着士兵经历一天一夜的浴血奋战,顺利擒下了端王等叛贼。   不过没等论功行赏,他就因为私设铁矿,通敌卖国等罪名被龙禁卫擒住,下了大狱。远在西北驻守的怀远大将军独子,更是被原主暗算,死于跟戎人交战的战场上。   怀远大将军听闻独子死讯,心如死灰,不等三司会审就在大牢里自尽而死了。   当然“自尽”这事,听起来有点不合常理,怀远大将军在西北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因为死了一个儿子就自尽?   要死也要拉着仇人一起死吧?他就不信一个大将军连这点血性都没有!   所以凌天也很犹豫,怀远大将军父子在虎贲军的势力太大了,他救了人,很容易被人反咬一口…… 第44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小团子对离别的概念似懂非懂, 被舅舅抱在怀里,望着不远处高头大马上的劲装男人,还兴奋地伸出小手,要大马上的男人抱。   凌天满足他的愿望, 叉着小团子圆滚滚的身子将他举起来, 引得稚嫩的嗓音一顿尖叫,“好高, 啊, 师傅, 再高一点, 再高一点……”   稍微玩了一会儿,凌天就把他还给了一袭鸦青色锦缎, 长身玉立,安静看着他们的男人。   “我走了。”   慕容白抿了抿唇,“嗯, 你保重。”   凌天最后看了他一眼, 一甩马缰,“出发!”   一众骑士随即对着胯-下骏马呼喝起来,十几人的马队跃上官道,很快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多福公公望着矗立在原地, 久久没有回神的主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主子和凌一的关系他一开始确实没有注意到, 不过时日久了,总有些蛛丝马迹。   例如主子老是单独将凌一招进房里,他从没看见凌一什么时候出来的。他们还一起吃饭、带小主子、下棋看书,几乎跟寻常夫妻没什么两样。   甚至可以说,寻常夫妻都没他们来得亲密……   小团子也有点回不过神来, “师傅?”   慕容白揽着他肉乎乎的小身子,叹了口气,“你师傅走了。”   小团子嘴巴扁了扁,眼眶突然就红了,“师傅…不走,颂儿要师傅……”   小团子挣扎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眼眶,白嫩的包子脸瞬间哭成了泪娃娃。   慕容白心里也很难受,凌天是借了他的手拿着骁骑将军的身份去西北的,西北那边戎人时常出来作乱,搞不好就要上战场……   “主子,一会儿太阳该起来了,别晒着小主子,咱们回去吧?”多福小心翼翼地劝。   “嗯。”慕容白转身,抱着哭泣的小团子上了马车。   一旁留下来保护简王的吕义抓了抓脸,王爷似乎跟他们家主子感情挺深的?人都走了,还巴巴地站了这么久,小娃娃粘着主子也就算了,连王爷也舍不得……   凌天一行赶了十几天的路,借道京陵、阳阿直达西都郡。   虎贲军营里,年近五十的怀远大将军贺正德双眸熠熠地扫视着凌天,“你就是兵部派来的骁骑将军,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凌天爽朗一笑,“末将只是个无名小卒,在燕京剿过几次匪患,侥幸得了骁骑将军的名头,大将军没听到末将的名字再正常不过了,再说兵部的任命文书和身份铭牌可造不了假。”   他身上有股世家子弟的贵气,又有着习武之人的从容洒脱,怀远大将军暂时没找到破绽,只能让人先下去了。   大帐外,年轻小将胡远以为凌天从兵部空降,又是凭着身世走后门的酒囊饭袋,于是冲着小贺将军贺岳挤了挤眼睛,“我去会会他。”   军营里的人说会会,其实就跟戏耍一个意思。   “别乱来……”小贺将军正想阻止,人已经提着长-枪跑远了。   “小将军,怎么办?”   “跟上去看看。”   “喂,新来的,敢不敢跟小爷打一场?”英姿勃发的年轻武将,大剌剌地站在凌天面前,眼神带着跃跃欲试的挑衅。   凌天扫到他身后的贺岳,顿时笑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跟小贺将军套交情呢。   高斩和童奎等人对视一眼,也哈哈大笑起来。这年轻小将想挑战他们家主子,也不看看自己毛长齐了没有?   胡远不爽道,“你们笑什么,看不起小爷?小爷我十五岁上战场,杀过的戎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不敢打就直说!”   凌天用下巴点了点,“童奎,你去跟他过几招。”   “好嘞,公子。”童奎将背后的包袱取下随手一扔,丢到了高斩身上,“帮忙拿一下。”   高斩被他黑乎乎臭烘烘的包袱一丢,气得山羊胡子抖了抖,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下同伴面子,因此忍了下来。   胡远和童奎在一群士兵的鼓噪声中上了比武场,胡远的武器是长-枪,童奎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副八棱铜锤。   之前主子为了隐藏身份,不准他使用自己的独门武器,此刻到西北终于解放了。童奎血脉中的好战因子也被激发了出来,坤了坤脖颈,只想痛痛快快打一场。   胡远的长-枪在空中利落地画了个半圆,另一只手在身前招了招,“来吧。”   童奎轻笑一声,也不开口,提锤就上。   两人刚一交手,胡远就心道不好。这家伙看着并不十分高壮,力气却大得惊人,那双铜锤一抡过来,他横枪去挡,一双手都被震麻了。   场外的贺小将军见状轻“嘶”一声,皱眉道,“这人是个高手,力气、招式都在阿远之上。”   “小将军是说阿远这小子要输?”   “八九不离十。”   果然,一盏茶时间不到,胡远被一铜锤震出了武场。   童奎还没来得及庆祝胜利,下一个将士又拿着把长柄大刀跳了上来,“我来!”   下一个又输了。   虎贲军营的所有将士脸上都不太好看,于是贺小将军亲自下场,他的武器是一把长三尺,宽三寸左右的宽刃剑,锋利无比,锋刃滑过铜锤的时候,金刃交接勾起一连串火花。   贺小将军的武功在童奎之上,童奎虽然仗着力气大,可也被灵活的宽刃剑耍地团团转,没多久就汗如雨下,气喘如牛了。   高斩受不了地喊道,“快下来吧,别丢人了。”   童奎不甘地瞪了他一眼,可是目光转到凌天脸上,又恹恹地泄了气,“我老童认输。”   周围士兵们立马欢呼起来,“小将军威武!”   “我就说小将军打这大老粗轻轻松松……”   童奎不服地道,“我老童是输了,可我们家公子可还没下场呢!”   贺岳也将目光转到场边的凌天身上,“凌将军是吧,有没有兴趣来比一场?”   “贺小将军亲自相邀,我若不应,岂不是不给面子?”凌天潇洒地一掀衣摆,提剑下场。   其实原主的功夫练得非常好,除了龙禁卫首领,满燕京城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不然老皇帝也不会这么看中他。   凌天来了之后,不但将原主的招式融汇贯通,还凭借着镇守者多年对战经历,将整套剑法发挥到了极致。   贺岳只觉得对方出剑的速度快得惊人,他刚刚后跳避开一击,下一秒剑锋已经来到了他要落脚的地方,而且对方的攻击方向非常刁钻,贺岳狼狈地就地一滚,才躲过了一劫。   不过渐渐地,贺岳掌握了凌天的节奏,也打出兴致来了。凌天见状也很配合,一套杀招步步紧逼,旁人只看到漫天的剑光和贺岳灵活闪避的身影,不禁热血上头,齐声叫好——   “好!”   “小将军别只守不攻,反击啊,打他!”   两人来来回回过了几十招,凌天觉得差不多了,借着贺岳出剑的漏洞,旋身躲开,然后反手一剑横到了人脖子下。   “我输了。”贺岳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双手一摊,果断认输。   “小将军承让了。”   贺岳输了比武,不但不生气,反倒见猎心喜,从这天开始经常带着好酒好菜来找凌天,从嘴上讨教招式,到喝高兴了真刀真枪地比斗。   半年时间,凌天上了四次战场,因为超凡的武艺,彻底赢得了虎贲军上下的接纳。贺岳被他顺手救了一次之后,更是彻底放下顾虑,跟人称兄道弟起来。   “凌兄!”   凌天正在写信,看到贺岳提着两壶小酒进来,意外道,“小将军不是在大帐里,随将军一起接待燕京来的特使吗?”   “怎么,就你可以偷懒,我就不行了?”贺岳瞥了凌天一眼,又道,“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将军,你可以叫我的字,明渊。”   凌天心头一跳,赶紧谢绝,“还是叫小将军顺口些。”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喜欢称字,可是对他来说总有种太过亲密的感觉,他的伴侣又是男子,为了避免误会,还是算了吧。   贺岳无奈地撇撇嘴,放下手里的酒壶,正好看到凌天写完最后一个字,稍稍晾干之后,小心地折好塞进信封里。   “又在写信?”贺岳眉头一挑,“你在燕京有相好的?”   凌天哂然一笑,“算是吧。”   贺岳愣了一下,将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挥去,招呼凌天道,“不说了,过来喝酒,这可是特使刚带来的好酒,不知道凌兄你以前有没有喝过?”   凌天接过喝了一口,愣住了,他还真喝过。去年冬天,慕容白参加宫宴回来,特意从宫里提了两瓶好酒,他们两人坐在屋顶一边赏着月色和院子里的雪景,一边喝着小酒,那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转眼他离开已经已经有大半年了,不知道他在燕京怎么样,朝堂的事还顺利吗?   “特使送来了皇上的密旨,我爹可能不会在西北过年了。”贺岳默默喝了一会儿,低声道。   凌天已经猜到了,明年春闱,端王党会故意泄露试题,引起学子抗议热潮。届时燕京乱了,各方势力涌动,他才好趁机逼宫。   怀远大将军起码会带上数万士兵回京,为了不引人注意,肯定会在年前开拔,不然就来不及了。   “凌兄,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甚至想叫他爹不要去燕京。   凌天侧目看了贺岳一眼,心知他不是有什么心灵感应,而是他们在西北蛮夷之地待久了,反而觉得权贵满地走的燕京才是龙潭虎穴。   何况皇帝秘密让人带兵回去,除了肃清叛乱还有什么原因?明刀暗箭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是阴谋和算计。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一:景奕风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美食博主,他用糯米酿醋,高粱酿酒,自制豆瓣酱、酸笋、泡椒、榨菜……被网友们戏称为不给黑心商赚一分钱的抠门博主。   就在他成功地用重奶油发酵提炼出黄油之后,位面美食交易器终于找上了他。   于是,成天啃黑面包的剑士和魔法师们见识了手抓饼、茶叶蛋、肉夹馍、水煎包;只喝得起营养液的星际人见识了酱香、泡椒、酸辣、蒜蓉、粉蒸……   西幻大魔导师:所有人都疯了,涌入西奥多这个小城只为了吃顿好的……等等,最后一份蜂蜜烤翅是我的!   星际上将:奕风太无情了,从来不给特权阶级开后门,我排队都排到三个月之后了!   预收文案二:   程铎在末世挣扎了六年,最后竟因为一句流言,被他认为是至亲的人谋害。一朝穿越,他冷了心肺,当个猎户只求平静度日。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田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的哥儿要被抢走,村长来求他……行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主角力量异能者,战斗意识和技能点满。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水土不服及时止损。 第45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月上枝头, 贺岳从凌天那里出来,直接来到了主帐,“爹。”   贺正德闻到儿子身上淡淡的酒味,皱眉道, “又去凌一那里了?”   “爹……”贺岳无奈, “凌一的人品和气度都没得挑,又救过儿子的命, 您就不要对他抱有偏见了。”   “明渊, 防人之心不可无, 爹到现在都没查清楚他是谁的人。等爹走后, 十几万大军就要交到你手上,你是主帅, 再不能这般没有防备心了。”贺正德将满是老茧的大手搭在儿子肩头,重重地按了按。   贺岳这次没再反驳,沉着脸点了点头。   西北风肆虐的时候, 怀远大将军终于带着三万士兵启程, 而西北的战事,也因为寒冬的到来变得频繁起来。戎人冬天食物匮乏,只能靠着烧杀抢掠获得物资。   凌天担心燕京那边的事情会有变,于是提议主动诱敌, 他们派人伪装成大型商队,在戎人经常出现的城池附近活动。   戎人果然上当, 三日内就派出了一支上万人的马队过来。   贺小将军见敌人步入包围圈,当先一骑杀了出去,“杀——”   战鼓骤然敲响,气势汹汹的虎贲军像下山的猛虎一样,冲着戎人扑了过去。   凌天一拉马头, 侧身避过一个戎人将领砍过来的大刀,然后反手一剑,直接让敌人枭首。灼热的鲜血溅到凌天脸上,他昂首望对战最激烈的方向望了望,担心老皇帝派来的杀手会趁机动手。   果然,己方士兵里突然射出了一支暗箭,“小心——”   凌天抓住贺岳的衣领,两人一起从马上摔落,凌天就地打了一个滚儿起来,冲到贺岳身前,一剑挡开杀手挥来的利刃。   “是你!前定南王世子什么时候进入虎贲军了?”身穿士兵服饰的杀手正是后来接替凌天的世家子,他一眼就把凌天认了出来。   不管认不认得出来,他都是要杀了凌天灭口的,因此没等凌天反应,他已经提剑杀了上来,“今日本统领倒要看看,是你武艺高强,还是本统领更胜一筹!”   凌天根本懒得理他,这人连原主都打不过,更别提他了。几招刺死杀手,转身回到从刚才就一动不动的贺岳身边,“贺小将军,贺小将军?”   凌天将人翻过来,这才发现他手臂上有道不浅的伤痕,应该是被箭锋划过所致。可问题是伤口呈青黑色,箭上应是抹了毒!   此刻见到情况不对的胡远等人已经围了上来,“小将军怎么了?”   凌天道,“中毒了。”   他们之前听到凌天呼喊,是看到暗箭射出来的,因此也没怀疑,只焦急地道,“快把小将军弄回去!”   “军医呢,军医在哪儿?”   “那杀手呢?他身上说不定有解药!”   “该死的戎人,竟然派了内奸过来偷袭小将军!”   凌天摇头,“不是戎人。”又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我在燕京见过他,他是皇上亲自任命的禁宫侍卫统领。”   “什么,侍卫统领?”“皇上的人?!”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都有些将信将疑。   此刻交战已经到了尾声,地上到处都是戎人的尸体,就算没死的也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凌天顺势接管军权,一面命人打扫战场,杀死漏网之鱼;一面让人将贺岳和那杀手的尸体都抬回去。   不止如此,他还要派人搜查附近的城池和村庄,把杀手的同伙找出来。   凌天这段时日已经跟众人混熟了,当兵的将领大都耿直,凌天又是天生的领袖,身上又有股让人信服的气质,众人不知不觉都开始听他指挥。   凌天忙完一切,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钻进军医帐看望贺岳,“贺小将军怎么样了?”   军医表情凝重,“不知道是什么毒,贺小将军一直昏睡不醒,我用普通的解毒药根本不管用。”   “杀手身上搜出什么没有?”   胡远等人摇了摇头,“除了一把匕首和一个火折子,连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凌天皱眉,贺岳现在这样,找到同伙也来不及了。   他想了想,“附近村子里有没有养牛的,弄点牛奶回来,给贺小将军灌下去试试?”   和牛奶是现代最普通的解毒方法,他也束手无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军医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答应试试。   灌牛奶加上军医每天药物针灸,双管齐下。几天过去,贺岳人没醒,但脸色倒是好了很多,军医喜道,“有用,小将军有救了,多亏了凌将军的法子!”   有些脑子灵活的将领本以为凌天要趁机夺权,就不会救小将军,但凌天偏偏救了,他们也闹不明白凌天想什么。但经此一役,将领们对凌天都信服了很多。   燕京城里,慕容白谨遵凌天的吩咐,时刻站在太子身后,对端王党闹出的动静权当不知情。   端王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没多久就联合靖王,还有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一起逼宫。原来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表面是老皇帝的人,私下已经被端王说动了。端王又是送美人,又是承诺事成之后分封爵位,指挥使自然没能抗住。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皇帝早已经步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来钻。   尽管早就从凌天口中得知父皇的谋算,慕容白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走出染满鲜血的宫墙的时候,端王和靖王的痛哭和求饶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到了这步,已经别无选择,他只能相信凌天!   没多久,端王和靖王的处决就下来了。端王处斩,端王妃及端王子女,王府家眷流放昌州。靖王夺爵圈禁,没有圣旨特赦,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他们的党羽也是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叛党的处决刚刚下来,龙禁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拿了帮助平叛的怀远大将军。   贺正德根本没想过皇上会在这风口浪尖上对付他,因为他的大军还在城外驻扎呢,皇上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本将军?”   “皇上密旨,怀远大将军贺正德结党专权,在西北私设矿场,锻制武器与戎人交易,证据确凿,将军还是束手就擒吧。”龙禁卫首领面无表情地道。   贺正德一震,“我,我要见皇上,我开矿场锻制武器只是为了装备虎贲军,从未与戎人交易过……”   贺正德虽然老当益壮,但他的亲信已经被龙禁卫伤的伤,杀的杀,他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人擒下。   “西北那边的消息来了没有?”老皇帝摔下手中的奏折问。   胡盛往门口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未曾。”   “那个李英年怎么回事?他不是说已经布置好了,十拿九稳吗!”老皇帝有些烦躁,城外的大军中有他的人。等贺正德通敌卖国,自缢身死的消息传出去,没人会冒着被打成叛国贼的风险起事。不过他担心留在西北的贺岳,此人不除,虎贲军一日不会为他所掌控。   不是老皇帝等不及,西北那边还没传回消息就动手,实在是他要趁着端王叛乱的余波动手,京城里人心惶惶,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不然等城外几万大军反应过来,就真的要出事了。   “罢了,命人将贺岳战死的消息传出去。”先解决了贺正德,将他钉死在通敌卖国的罪名下。他安排在大同的传旨太监会联合大同总兵一起去宣旨,届时若贺岳没死,正好将人拿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虎贲军群龙无首,又有大同总兵压着,是不可能闹起来的。   不过最好的方案还是李英年暗杀贺岳成功,嫁祸到戎人头上,希望李英年做事靠谱一点,误了他的大事,他抄了李家九族!   说到底李英年的本事还是比傅凌天差了不少,若没有傅凌天中途闹情绪,他怎么可能这么麻烦。   贺岳死在戎人手上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驻守城外的虎贲军还没来得及去见大将军,又听到了将军通敌卖国,在狱中自尽的消息。   “将军怎么会通敌卖国,皇上是不是搞错了?”   “听说是有人告密,皇上也没全信,正准备命三司会审。谁知道这时候传出小将军战死的消息,难怪将军……哎!”   “这么说,将军是冤枉的了?”   这时突然有个将领站出来,吭哧吭哧地道,“应该不是,我、我知道将军开设的矿场在哪儿,也见过他们跟戎人交易。”   “王大,你可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叫王大的将领正要将地点说出来,士兵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句,“小将军来了!”   “什么小将军,你说哪个小将军?”   报信的人又哭又笑,“还有哪个小将军?”   “小将军不是战死了吗?”   “没有,我都看到了,小将军还活着!”   王大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变了。   其他人可不管那么多,一窝蜂跑到营帐外面去看,“小将军!”   “真的是小将军!”“小将军真的还活着!”   “小将军,您怎么了?”   贺岳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冷笑道,“中毒。”   他向众人解释了前因后果,道,“我爹私设矿场,还不是被兵部那群狗贼逼的,只用他们发的那点粮食和物资,大家就算不死在戎人手上,也早晚被冻死饿死!”   “我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虎贲军诸位兄弟,从未与戎人交易过。可是皇上却信了,还派人到战场上来暗杀我。”   众人听完他的解释,马上群情激奋起来,“刚才王大还说将军的坏话,他是不是狗皇帝派来的?”   “肯定是!”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贺岳看着红了眼眶的众人,转头问凌天,“你说我爹还活着,是不是真的?只要帮简王殿下夺得皇位,他就会放了我们父子?”   “是真的,我向你保证。”不过兵权嘛,肯定也是要收回的。   “我信你。”   贺岳其实也明白,别说他本身对权利并没有多么留恋,就算他真的有那个心思,他们父子也是不可能夺位成功的。   首先他们不是慕容家血脉,争位名不正言不顺,很可能今天坐上皇位,明天就有各州各郡揭竿而起,讨伐叛逆。就算推上一个傀儡,他们在世家和朝堂也没有根基,根本就立不住。   凌天当然清楚,这个时代还是皇权为尊的,不然老皇帝也不会搞那么骚操作,原主那一世还被他成功了。别看他们现在煽动谋反很顺利,那都是被贺家父子的惨状激发起来的,换个时候,换个情况,他们都不一定敢。   而凌天要做的,就是趁着这股热潮,带人逼宫! 第46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李铮, 你做什么,皇上信任你才封你为指挥使,连你也要背叛皇上?”首领带着两千龙禁卫,死死地堵在宫门口。   李铮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硬声道, “我本来就是简王殿下的人!”   当年他家道中落,大妹妹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自愿入宫做了宫女, 结果不幸被大太监胡盛的义子看上。胡盛的义子强逼她为对食, 生生将人折磨致死……   那义子就是太子身边伺候的人!   他本以为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结果九皇子找上了他, 承诺死后将那阉人父子交给他处置,试问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那你们今天就试试看!”   龙禁卫首领武艺高强, 一剑将李铮逼退,又转首接下九皇子一剑,反手震开对方, 并用内力划下一道剑弧。慕容白反应慢了一步, 深紫色衣袖被锋刃划过,顿时鲜血飞溅……   “殿下——”李铮喊了一声,连忙飞身过来保护。   慕容白捂住手臂,低头看了一眼, “没事。”   龙禁卫首领一马当关,傲然道, “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别白费力气了!”   宫门口易守难攻,加上龙禁卫个个是装备精良的精英,可以一敌三,简王和李铮凭这点人手根本别想进去。   恰在此时, 地面的石板路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马蹄撞击地面的声音,金戈铁甲交击的鸣响,交汇成了一股叫人心颤的力量。更别提这支队伍移动的速度非常快,似乎转眼就要跨过街口——   首领的脸色倏地变了,还没靠近就有这般大的声势,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凌天没让他们多等,骑着战马,身披银色铠甲,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在街道尽头,身后跟着气势汹汹的虎贲军。   战马还未靠近,他就飞身跃下,一剑解决了一个正在跟王府士兵对战的龙禁卫,然后站到了首领面前,“暗鸦,好久不见。”   “傅凌天!”龙禁卫首领咬牙,“你还没死!”   凌天一晒,他当然没死,不仅没死,这次回来,还是送对方上路的!   暗鸦直到死,都没看清对方手里的剑,是怎么杀了他的,“你……”   太快了。   凌天对着暗鸦死不瞑目的尸体啧了啧,有些可惜。龙禁卫本质上是死士,一生只会忠于一个主人,不然他还想试着招揽。   “凌天!”慕容白一剑刺死一个龙禁卫,抽剑将他蹬开,然后飞快地来到了凌天面前。他蓝眸亮晶晶的,眼神中既有长久不见的思念,也有明晃晃的崇拜,显然没错过对方杀暗鸦的过程。   凌天注意到他衣袍上的破口,皱眉,“你受伤了?”   慕容白摇头,“一点小伤,不打紧。”   “跟在我身后。”   “好。”   慕容白其实不介意凌天以保护者的姿态将他拉到身后,不仅如此,他还可以替他守着后方,随时解决偷袭的敌人。   被士兵们围在中心,抬进来的贺岳看着后背相抵作战的两人,不知怎么心里很难受。以往那个位置该是他的,现在换成了别人,那个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   贺岳低头看看自己苍白无力的手脚,只剩下苦笑。   “九弟?”太子挡在老皇帝身前,愕然看着杀进来的老九,心底五味杂陈,不知该怎么反应。   老皇帝捂着胸口,怒骂,“你这个逆子,反了天了!”   慕容白提着滴血的剑,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来,“我就是反了又怎么样?您不是一直骂我是番邦血脉,不通教化吗,我当然要反给您看!”   “成王败寇,父皇还是乖乖下旨吧,我会给您和二哥找个好地方养老的。”   老皇帝嘴硬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朕!”   顶着弑父的罪名,他看他怎么登基!   “那倒不必,太子心善,应该不想看到自己父亲和兄弟骨肉相残?”凌天站了出来,看向太子。   老皇帝看见他,双眼眯了眯,凌天马上道,“皇上您可别问我怎么还没死了,上一个问话的暗鸦已经被我一剑毙命了。”   老皇帝窒了窒,“朕当初就不该用你!”   “说得我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皇上用完也没想让我活着,不是吗?”   慕容白听着这话怪怪的,连续瞥了凌天好几眼。   真正“用”了凌天的人,应该只有他吧?发觉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刻胡思乱想什么,羞赧地低笑起来……   凌天好像明白伴侣在想什么似的,继续辩解道,“我为皇上效力的时候,不仅要做梁上君子,到诸位大人家中搜寻证据,必要时候还要杀人灭口……”   凌天说到这里,大殿内所有大臣脸上都不太美妙。   “皇上呢,孝期还暗示我为您杀人,您说我不忠不孝,您自己又是什么大善人了?”   “闭嘴——”老皇帝刚吼了一句,就控住不住地咳嗽起来,凌天看他连肺都要咳出来的模样,真有点怕他就这么气死了。   别的倒没什么,他就是怕老皇帝死了,伴侣心里有疙瘩。   以安东王为首的大臣这时开始劝,“皇上,事已至此,您就不要硬撑了,下旨退位吧。”   “是啊,皇上,太子根本不堪为君,简王殿下心性谋略皆为上等,是我大燕之福……”   “你们……你们这群乱臣贼子。”老皇帝硬撑着,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父皇,算了吧。”太子颓然垮下双肩,“您为儿臣谋划再多,儿臣也志不在此,九弟确实比儿臣优秀,儿臣……比不上他。”   太子松了口,他回头看了老皇帝一眼,主动走到案前写起了退位诏书,“大道天行,惟贤与能,朕之在位叁拾壹年,大燕……九皇子慕容白钟灵毓秀,人品出众,实乃帝王之材,特此下旨拟为……”   慕容白听到这里,刚想上前阻止,凌天拦住了他,“别去。”   慕容白诧异转头,“凌天?”   凌天看着他的眼睛,“那个位置你坐或者我坐,没什么区别。”他实事求是地道,“而你才是慕容氏正统,我的名字出现在这道圣旨上,只能被后世评为窃国贼。”   其实后世怎么看他,凌天根本无所谓。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当或他媳妇儿当,区别不大。   慕容白沉默了一会儿,“好,我知道了。”   凌天以为他懂了,谁知后来慕容白登基的时候,明目张胆地放了两张龙椅在朝堂上,硬是不顾众位大臣反对,创立了“双圣”局面。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此时太子拟好圣旨,劝老皇帝取出玉玺,盖上打印。老皇帝虽然恨铁不成钢,可是比起死,他还是选择了退位。   玉玺刚一盖上,众位大臣和逼宫的将士们就齐齐跪下,高呼万岁,“恭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白心头一跳,下意识回首,看到身边站着的凌天,一颗心慢慢沉宁了下来,“……平身吧。”   慕容白没杀老皇帝和太子,只是在后宫挑了一处安静的宫殿,将两人囚禁了起来。老皇帝身体本来就不大好,经历退位一事,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没了,也不知道在冷宫能活多久。   “师傅,我们是不是要去住更大的房子了?”已经五岁的颂儿小包子被凌天牵在手里,歪着脑袋问。   他稍稍抽条了一点儿,但是不明显,还是小短手小短腿儿的,跨个门槛都费劲。   前几日第一眼看到凌天的时候,差点被他满身的血污和凛冽杀气吓到了。但是很快,这股惧怕就变成了崇拜,每天像个小尾巴一样粘在凌天身边,连搬家都要凌天牵着小手。   “嗯,颂儿舍不得王府吗?”   颂儿回头看着王府大门,从他记事起这里就是他的家,家里有舅舅、有师傅,还有多福公公、奶娘……   颂儿摇了摇头,“我想跟着舅舅和师傅在一起。”   他脑子里有个朦朦胧胧的概念,有他们的地方才是家。   “凌天——”两道身影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不顾侍卫阻拦,硬是想强行冲到他们面前,“凌天,是父王和母妃啊,你看看我们……”   凌天对着方良挥了挥手,“没事,让他们过来吧。”然后转头抱着颂儿上马车,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乖乖坐着等师傅。”   见小包子点头应了,才慢悠悠回过头来,“你们来做什么?”   傅玉舔着脸道,“凌天,之前的事情是我们搞错了,你是父王的血脉没错……”   余氏争着道,“都是那胡娘子做局骗了我们,你是定南王府的嫡长子,跟我们回去吧?”   凌天瞥了一眼躲在墙角不敢出来的傅明喻,冷嘲道,“到底是谁做局你们心里有数,要不要我让皇上下旨彻查?”   “不用!”傅玉抖了一下,讪讪道,“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皇上了……”   刚上位的这位多狠啊,囚禁了太上皇和前太子,顺带收拾了魏国公府和太子的亲信,连胡盛太监和他的义子都被交给了李铮,听说被折磨得够惨……   凌天道,“当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场闹剧当还了王爷王妃的养育之恩。你们既然选了傅明喻,就请坚定自己的初心,开弓没有回头箭,三心二意,当心连唯一的嫡子也失去了……”   余氏闻言一震,下意识转头去看角落。傅玉倒无所谓,他的儿子多着呢,傅明喻是嫡子没错,可守着一个没用的嫡子,还不如讨好这个被他得罪的儿子,他搓了搓手,“凌天,父王错了,你就原谅父王吧?”   傅玉这般没脸没皮,凌天也不气恼,只淡声警告道,“王爷再纠缠,信不信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夺爵的圣旨就会到王府里?”   傅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爵位是傅氏先祖传下来的基业,你要让祖宗蒙羞吗?”   “让祖宗蒙羞的是你。”凌天冷冷地怼了一句,“再说我也不姓傅,傅氏如何与我无关。”   他油盐不进,傅玉夫妻来找他,一点好处没得到不说,还被他气得够呛。   凌天牵着小团子进了宫,刚走没多远,就遇上了议事出来的贺岳,软轿上的贺岳叫住了他,“凌一。”   “小将军。”凌天闻声止步,关心道,“贺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   “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休养。”   爹一直对他承诺交出兵权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不交,他们父子一个伤病,一个中毒……自从经历逼宫,凌天在虎贲军的号召力完全不下于他,皇上又非常爽快地给众位将领升了官职,可以说他们父子的权利已经被稀释地差不多了。   贺岳犹豫了一下,“你和皇上……”   “凌天!”   ……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卡章小能手! 第47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皇上!”贺岳吃了一惊, 见抬着软轿的宫人跪下,也连忙想从下面下来。   凌天见他行动不变,正要伸手去扶,另一只手比他更快, 刚刚升级为皇上近侍的多福公公笑眯眯地, “贺小将军小心。”   “舅舅。”颂儿惊喜地叫了一声,扑进了那道明黄身影怀里。   慕容白牵着小团子, 暗暗递给多福一个赞赏的眼神, 转头看向贺岳的时候, 又一本正经起来, “免礼罢。”   尽管这样,贺岳还是不敢逾越, 在多福公公的帮助下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起身之后又低声道谢,“多谢公公。”   “贺小将军客气了。”   贺岳之后中毒之后消瘦了不少, 脸颊清俊而苍白, 宽大的武将官服套在身上,似乎能看到宽大的肩胛骨。不过他的背脊始终挺得笔直,行动间也有着属于武将的利落和凝练。   这样一个男人,大半年都跟凌□□夕相处, 并肩作战,似乎还对他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慕容白批奏折的时候突然想到, 心思一下子就乱了。最后还是多福提醒了他,恰好赶在两人说话之前前来阻拦。   慕容白偷偷瞥了眼凌天,见他也在盯着贺岳瞧,心里的小鼓不免敲了起来,挤出一抹笑容道, “贺将军身子不好,还是赶紧回府吧。免得让将士们看见,还以为朕不给你休息,压榨病患呢。”   “……皇上说的是。”贺岳迟疑了一下,低头应是。   若是他再感觉不到皇上身上的敌意,他就枉为武将了!   他下意识转向凌天,只是凌天没有并看他,他的注意早被皇上引走了,两人凑在一处小声交流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放松且自然,亲昵的氛围淡淡萦绕在两人中间……   贺岳垂下眼睫,只觉得嘴里发苦:他出现得太晚了,先与凌天遇见的不是他,而是皇上!   皇上连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都与凌天分享了,他还在幻想什么呢?   望着那两大一小离开的背影,多福公公别有深意地说,“贺小将军别怪奴才多嘴,幻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事物,终将害人害己……”   贺岳挺直背脊,沉默着没有吭声。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武将骨子里的骄傲还是不允许他对一个阉人示弱……   发现多福重新跟上来,慕容白趁着那一大一小逗弄道旁的花草和蝴蝶时,悄悄对多福使了个眼色,“干什么去了?”   主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多福忍着笑,如实道,“奴才跟贺小将军闲聊了几句,提醒他不要觊觎自己要不起的事物。”   “胡闹!”慕容白皱眉,不轻不重地斥责了一句,过了一会儿又轻咳一声,“一会儿回去了,到朕的私库里挑块儿好玉吧。”干得好!   多福一喜,“谢皇上赏赐。”   “什么赏赐?”慕容白瞪了他一眼,“低调点儿,别让凌天知道——”   “什么不让我知道?”凌天已经牵着颂儿走过来了。   “舅舅,您跟多福公公说什么悄悄话呢,颂儿也想听!”小团子爪子里捏着朵小黄花,一脸跃跃欲试。   凌天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某人,就看他要怎么圆场。   “我…我在说……”慕容白眼神移到小团子,突然灵光一闪,“颂儿年纪也不小了,王府的启蒙夫子学问有限,该给他换个老师了。我这不是怕你反对吗,所以想先找了再说……”   凌天为了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确实反对过压榨小团子。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凌天摸了摸小团子圆乎乎的小脑袋,“颂儿明年就六岁了,确实该学起来。”   小团子闻言,精神奕奕的双眸一下子就焉了,“哦。”   早知道过来会听到这个回答,他多抓只小蝴蝶、小蛐蛐儿不好吗!   别看颂儿小小年纪,他还是很聪明的。知道平时舅舅压着他学习,他还可以求助师傅,可一旦师傅决定的事,他就没有反抗余地了。   所以最好乖乖答应,必要时候还可以耍赖,给自己混点玩耍时间。   慕容白赶紧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让人找找翰林院里谁的学问比较好。”   凌天见他一脸此地无银,也没有拆穿他,“嗯。”   不过他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晚上两人歇下的时候,他双手撑在某人身侧,故意用牙齿折磨他的耳朵,“说,今天干了什么坏事?”   “我没有。”慕容白眼睫微颤,忍着耳垂和颈间的些微瘙痒和刺痛,蓝眸没一会儿就沁出了水来。   他这可不算是对凌天说谎,干坏事的确实不是他,他也没有吩咐过多福,顶多算是主仆之间的心有灵犀。   这么一想,慕容白忍不住理直气壮起来,“我听童奎说,你在西北的时候跟贺岳关系可好了。经常一起对月饮酒,互相喂招,天南地北无所不聊,算是知己也不为过……”   “皇上这是吃醋了?”   “……是又怎么样!”男人之间结契兄弟,又不像夫妻那样就此定下来,再说就算成了夫妻,男人也可以纳一堆小妾……想到荒yin无度的定南王,慕容白胸口堵了堵。   凌天调笑,“你是皇上,天下都是你的,难道还怕我跑了吗?”   慕容白沉默了一会儿,等到凌天一路往下,又抱着他的脑袋将他拽了上来,“你不觉得自己放权太过了吗?”   这皇位真正的主人是谁,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慕容白盯着爱人深邃的眼睛,“凌天,这皇位和天下,我都可以舍弃,只有你,我不想让给任何人。你,你能不能答应我,我不娶妃,也不找别的男人女人,你也只有我一个,我们就这么过一辈子,好吗?”   道侣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凌天笑得无奈,凑上来给了他一个温柔缠绵至极的亲吻,“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我让你收拾了魏家,就是在给颂儿铺路……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能不能成器,还要看他自己。”   老皇帝和太子的前车之鉴,他肯定不会再犯。颂儿如果没有那个本事,就给他一笔家业,让他当个闲云野鹤去。   慕容白又惊又喜,还有点意外,“可是颂儿不姓慕容。”   “他母亲是慕容氏,身上有慕容氏血脉,这就够了。至于名字,改了就是了。”凌天无所谓地道。   颂儿那孩子是他们养大的,伴侣将他保护得很好,魏家几次上门要人都败北而归。魏恒那个当爹的更是因为莲姨娘的失意,找了一堆冒牌货顶替,他这么醉生梦死,哪儿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   颂儿对魏家也没有任何感情,有多福盯着,没人敢在他面前乱说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是姓魏的。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凌天对自己和道侣养大的孩子也有信心。颂儿是在爱与呵护下长大的,性格开朗活泼,不会为了寻求莫须有的亲情跟他们反目。   “现在,还要我继续吗?”   “……”慕容白清俊的脸颊涨得绯红,蓝眸更是嗔怪地望着凌天,现在这么不上不下的,你说要不要继续?   一夜胡天胡地,畅快至极,殿外的宫人听着里面隐隐约约的动静,连头都不敢抬。   多福公公满意地转了一圈,很快移步去了偏殿看小主子。   一段时日之后,大臣们也算是看清楚了,他们这位皇上根本就没想隐瞒与前定南王世子的关系!甚至他在各个场合谈论凌天,话里话外都是崇敬和恋慕。听说两人同住在掌乾殿中,跟寻常夫妻一样同寝同食,一夜都不曾分开过。   不过就算他这般宠信凌天,定南王府也没有讨到丝毫好处,王府爵位一撸再撸,已经变成最末等的男爵了。   大臣们见到这种情况,还以为皇上防着前世子呢,就有人动了小心思,打算把女儿送进宫。谁知还没行动呢,官职转头就被皇上撸了!这,还玩儿什么……   又有人想另辟蹊径想到了太上皇,可惜他们找不到门路入宫,而且没几个月太上皇就仙逝了。听说是郁气难解,自己气死的。   太上皇没了,慕容白也没有趁机弄死前太子,而是给囚禁在冷宫的前太子送了大量的诗词、画作和游记,其中一大半都是价值连城的孤本。   太子喜不自禁,宅在冷宫发展自己的艺术事业,甚至和慕容白关系缓和之后,还给他和凌天画了好几副画像。流传到后世,少数保存下来的被送进了博物馆,也算是让后世看清了一代圣皇嘉盛帝的长相。还有那个传言和嘉盛帝相守了一辈子的一字并肩王,也算是为后来的影视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次年开春,慕容白和凌天力排众议,顶着国丧重新开了科举,理由是朝堂需要人才,大燕百姓不能等!   确实,去年春闱被端王破坏,又因为新帝登基死了很多大臣,现在每个部门的官员都是超负荷运转,万一出点大事,马上就绷不住了。   这点所有大臣都明白,所以除了御史,其他官员都不怎么想拦……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这个世界完结。 第48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完)   “娘, 儿子出门了。”傅明清背着自己的赶考包袱,最后跟柳氏道别。临出门前,他已经再三确认母亲的生活都安排好了。因为实在不放心,他还特地求了柳家的人, 请他们抽空过来看看。   柳氏坐在狭窄的小院子里, 看着精神头儿还不错,“去吧, 娘会照顾好自己的。”   离开那个地方, 她心结解了, 病情也好转了不少, 照顾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去年因为王府降爵,傅玉那一大家子不得不从原来的府邸搬了出来, 换成了更小的宅子。宅子小,人多,当然需要挤着住。   傅明清没去跟兄弟姐妹们挤, 娘儿俩自己租了间小院儿, 平时就靠着傅明清抄书和代写书信过活。   柳家那边见皇上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傅明清母子又实在可怜,慢慢恢复了往来,时不时会接济一点。也正是有柳家接济, 傅明清才能凑够捐举人功名的银子。   而男爵府那边,傅明喻拿着余氏出卖庶妹的银子, 也捐了一个举人,想着靠春闱翻身。   当然,他知道自己的学问什么水平,科举之路在他看来,只是一条见到皇上的捷径。他们兄弟俩一母同胞, 长得都差不多,他甚至比大哥更年轻俊秀,没道理皇上看上他大哥,看不上他吧?   要说傅明喻原本的自尊心是很强的,可惜经过家道中落的磋磨,已经消散无几了。他现在就想爬到高处,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看看,他傅明喻不是一无是处!   也是巧了,今年春闱的主考正是凌天。   傅明喻见他头戴玉冠,身穿威风凛凛的四爪金龙朝服,被众位考官围在中间争相讨好,嫉妒地眼睛都红了。   傅明喻还记得凌天的无情,本来是没打算看他这个大哥脸色的。可排了一会儿队,发现差役们会一个个搜查举子们的考篮和袍子,连胡饼都一个个掰碎了看,棉袍更是连夹层都不放过……   他还以为举人有了身份,不会大庭广众让他们没脸呢,谁知这么严格。   傅明喻的脸都白了,趁着官员们不注意,凑到凌天身边,讨好道,“大哥。”   凌天一见他这副谄媚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招手叫来下官,“让人把他带下去,仔细搜查。”   他着重强调了“仔细”二字,下官心领神会,“王爷放心,定不会放过一个企图蒙混的举子。”   傅明喻慌了,“大哥,大哥,我是明喻啊,你的亲弟弟,我就不用查了吧?”   “别乱认亲戚,谁是你大哥。”凌天嗤了一声,“傅明喻,我不怕告诉你,当初的香炉灰、游医,都是我安排的。你心里但凡有一丝亲情,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你?是你!”傅明喻如遭雷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为什么?”凌天挑眉,“事实证明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不值得我巴巴地付出,不是吗?”   “我们是你的血亲,亲人之间的付出,难道还要用利益衡量吗?”傅明喻抓紧凌天的衣袖,气不打一处来。典型的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用jian-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两人正对峙,皇上竟然来了。慕容白一进来,就看到傅明喻死死拽着凌天的衣袖,眉头顿时一皱,“凌天,他又纠缠你?”   “皇上。”傅明喻清醒过来,“皇上,你可别被傅凌天骗了!他狡诈多端,阴险无情,当初离开王府,是他自己主动设计的,他把我们害得好苦啊……”   慕容白沉下脸,“你们傅家连最后的爵位都不想要了是吧?朕成全你!”   “皇、皇上?”傅明喻瞠目结舌,“臣、草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又怎么样,你敢宣扬出去,朕活剐了你——”   凌天按住火气腾腾的伴侣,“算了。”又转头招呼下官,“还不把人带下去搜查。”   “是,是……”下官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这一搜查可不得了,傅明喻头发、衣带、干粮里全是作弊用的小抄。有皇上在,下官一点不敢放水,不但当场剥夺了傅明喻的举人功名,还叫人将他拖下去打了五十大板。   傅明喻只是个四体不勤的公子哥儿,五十大板挨完,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下官命人将他丢到大街上,隐在考生队伍里的傅明清犹豫了一下,正想掏个几两银子,雇人将他送回去。   谁知那边厢慕容白还不解气,亲自派人将他送回傅家,一同送去的,还有夺爵的圣旨。   傅玉和余氏心惊肉跳地听完旨意,只觉得天都塌了,一个瘫软在地上,一个挣扎着爬起身,拼命踢打死狗一样的傅明喻,“老子的爵位!你这个孽子怎么不去死——”   傅明清的学问还算不错,最后中了个二甲上等。凌天在背后运作了一下,将他发配到一个小地方当了县令,柳姨娘当然是一起去了,傅玉根本就不敢拦。   傅玉、余氏和傅明喻一家三口最后是在贫困潦倒,和互相埋怨中去世的。傅玉的那群庶子庶女也不是傻的,见他身上已经掏不出什么,一个个都远离了他,嫁人的嫁人,独立的独立。   傅氏宗族到最后已经不耐烦管他们的破事,一家子全是烂账,谁伸手谁就被他们缠上,何苦来哉!   凌天跟慕容白的一生过得非常精彩,他们发展农业和手工业,驱逐戎人,在海上开展贸易。等到慕容颂接手的时候,大燕已经成了这片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   燕京城外,已经年近六十,看起来还像四十多岁的慕容白坐在自己的豪华马车上,不悦地抱怨道,“我们去游山玩水,为什么要带上他们?”   他说的他们,指的是前太子和大将军贺岳。这两人年纪都不小,对于此次出行,一个是欢喜雀跃,一个则是满脸期待。   慕容白看着某人脸上的期待就觉得刺眼。   凌天劝道,“你别这样,他们一个是你二哥,一个是大将军,顺便保护我们的安全。”   “朕需要他保护?”慕容白双眼一瞪,满眼的不爽都要溢出来了。   凌天当然知道他针对的是谁,扶额道,“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你还在意这些干什么呢,让人看了笑话。”   当然在意,贺岳这个老小子想抢他的伴侣还不准他说了?   又瞥了眼偷瞄的贺岳,还看,再看朕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已经做了皇帝的慕容颂赶紧过来打圆场,“舅舅,到了驿站记得给颂儿写信,逛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回来吧,颂儿会很想你们的。”   主要是舅舅和师傅都走了,他有点慌。   亲手养大的侄子,慕容白当然听得出他的未尽之语,没好气道,“该怎么做都教给你了,慌什么!”   凌天在他肩上拍了拍,“朝堂就交给颂儿了,师傅相信你。”   “师傅……”慕容颂不舍地喊了一声,刚想趁着机会讨个拥抱安安心,立马就被他那小气的舅舅拦住了,“乱抱什么,还当你只有四五岁啊?”   慕容颂,“……”   他舅舅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当太久了,年纪越大,脾气越坏,记得年轻的时候很温和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个老小孩?   “听说太上皇的车马微服到锦州了,还惩治了当地的贪官……”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随行的还有平王、贺将军,一字并肩王。”   “听说皇上和并肩王是一对儿啊,皇上后宫里没有皇后和宫妃,王爷也不娶王妃,两人好了一辈子,真是难得。”   “遇上这么一个人,谁管他是男是女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难得有情人……”   钟娴雅牵着孙子出来买糖,听着路人们议论纷纷,也驻足听了一耳朵。   当年太上皇登基,凌天得势,钟国公府连夜将她嫁出了燕京城,就怕给家里招灾。对此钟娴雅虽然觉得凌天不屑报复她,但还是顺从了家里的安排。   她身份高,就算二嫁夫家也不敢欺辱她,但丈夫有喜欢的通房,一个月来她房里也不过两三次。等到儿子、孙子接连出生,她才算是真正在这个家站稳了脚跟,钟娴雅对此已经很满足了。   年轻时做错了事,到老还能含饴弄孙,她知道自己该感谢凌天的。可是理智掩盖不了遗憾,如果有下辈子,她绝不会再行差踏错一步!   “老夫人?”小丫鬟见主子站在不动,问了一声。   “没什么,走吧,去给宝儿买糖。”   钟娴雅的小孙儿欢快地跳起来,“哦,哦,买糖啰……”   ***   凌天等到伴侣闭眼,马上也跟着脱离,这次他察觉到了仙器的气息,同时他还发现有另一股庞大的威压,也在窥探着道侣。   对方比他先到一步,一身气势如虹。凌天正想赶过去替道侣解围,却发现仙器一闪,对方竟然又投入了小世界。   难道是为了进去避难?   凌天不解,可是道侣明显不想让他过去,同时那股威压只在仙器周围盘旋了一圈,似乎在上面下了什么禁制,然后就退走了。   凌天担心道侣的安全,只能重新投入小世界去跟他汇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未来娱乐圈综艺——《早上好,金主》   白白:被渣渣抢去当了金主,说好了一起对付他的死对头,谁知转头就被死对头吸引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凌天:虐渣,顺便虐对方的金主……那什么,你又不是我道侣,喜欢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滚粗!   白白:QAQ…… 第49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20xx年是一个娱乐至上的年代, 各种资讯爆发,娱乐产业大面积崛起。   凌天此次投身的对象陆嘉年,就是一个从网剧走红,凭借天赋与努力, 在四十岁之前就晋升影帝的超级巨星。当然, 这是在他的“好兄弟”柳乘风重生之前。   柳乘风和陆嘉年是发小,两人的家不超过两条街的距离, 不过家世却是天差地别。   陆嘉年从小住的是24小时有人站岗的ZF集资高档小区, 柳乘风家则在附近的菜市场里, 父母都是卖菜和卖杂货的小商贩。(别问差距这么大的两人是怎么成为发小的, 剧情需要。)   这也就算了,陆嘉年无论颜值还是智商都吊打柳乘风。他是典型的浓颜系帅哥, 身高腿长,皮肤白皙;而柳乘风的长相清秀有余,俊朗不足, 所以入圈之后一直走的是温润如玉的邻家哥哥路线。   其实陆嘉年选择进入娱乐圈, 他的父母是非常反对的。在他们看来,自家孩子无论是跟着父亲从政,还是跟着母亲经商,都好过当个娱乐大众的戏子。   以陆嘉年的成绩, 他也确实可以考取一个国内顶尖的大学,或者出国深造, 跟着父母安排的人生走。   不过谁叫他身边有个柳乘风呢?柳乘风成绩一般,一心想出人头地的他唯一的途径就是进入娱乐圈。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他一直在陆嘉年耳边缠磨念叨,鼓动他放弃学业,跟自己一起进入娱乐圈。   时间一长, 陆嘉年真的听信了他的蛊惑,高中毕业之后两人一起北上,考进了北城影视学院。   刚刚入学两年,陆嘉年就凭着惊艳的长相被星探发掘,拍了一支广告进入了大众视野。娱乐公司当然不会放过他这样一个好苗子,正好手上有部小说版权合适,就打算改编成小成本网剧给他试试水。   讲义气的陆嘉年怎么会丢下好兄弟呢,这时候的他跟公司谈条件,希望他们也签下柳乘风,两人一起拍网剧。   娱乐公司对于柳乘风的态度可有可无,反正网剧也要找人来拍,新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当然,他们给柳乘风的角色戏份就不怎么多了,至少跟陆嘉年的主角比起来,出场和台词都少得可怜。   柳乘风表面上感激涕零,其实心底每时每刻都在被嫉妒啃噬。特别是陆嘉年因此一炮而红之后,他依然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就算网友提到他,也是陆嘉年的好兄弟这样的标签。   后来陆嘉年参加综艺、电视、电影,都没忘了给柳乘风介绍资源,甚至自己接的没有合适的时候,也会给他介绍其他剧组的工作。   尽管这样,柳乘风还是不红,他在娱乐圈混了十年,只做到了让大众眼熟的地步。而彼时陆嘉年已是如日中天,他每年都会拍至少一部参赛影片,终于在四十岁之前,拿到了世界影帝的桂冠,完成了两人进入娱乐圈时许愿的梦想。   要说人心都是贪婪的,你无偿对人提供帮助,时日久了对方就会当成理所当然,甚至产生怨恨。   柳乘风就是这样,他觉得陆嘉年故意给他介绍一些火不了的角色,带他参加综艺也是为了衬托自己的出色,总之就是对他各种打压。   被嫉妒折磨的他内心扭曲得不行,可是面对陆嘉年的时候,还是要笑脸相迎,伪装成知心好友给他当垃圾桶诉苦,给他加油打气,他感觉自己都要忍成圣人了!   可是柳乘风不敢得罪陆嘉年,不止是因为陆嘉年手里的人脉,还因为对方有个他惹不起的金主。他是无意中知道陆嘉年有个金主的,那人是陆嘉年的旧相识,重逢之后两人一拍即合,没多久就在一起了。   柳乘风见过对方,不过人家对他连正眼都不带看的,他想做点什么也没那个机会。每次陆嘉年喝醉诉苦说对方怎么怎么花心,背地里还养了其他小狼狗,柳乘风都开心得不行,还暗戳戳地盼望他们分手。   两人分手之后,他一定要把陆嘉年被人包养的黑料放出去,让他那些粉丝看看,他们喜欢的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高级牛郎罢了!   不过柳乘风没等到那个机会,他酒驾出了车祸,就此一命呜呼了。   而后老天好像为了弥补他的不甘,竟然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重生了!   柳乘风重生的第一时间,就偷了陆嘉年的项链,他用项链冒充当初那个下水救人的好少年,取得了金主的初步好感。然后就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诉苦,说自己在公司有个死对头,那人抢他的广告,抢他的戏份,还被要求在综艺中给他做配。   金主在他哄骗之下,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就主动表示自己也去参加那个综艺,两人联合起来,给他报仇出气。   柳乘风当然忙不迭地答应了,当然他也知道陆嘉年的外型没得挑,为了不让金主对他产生好感,唯一能动手脚的就只有性格了。   柳乘风在参加节目的前一晚上,故意借口自己紧张,拉着陆嘉年提前演练到凌晨三点。   陆嘉年有起床气的毛病,睡眠不足,起床气就更重了。   第二天拍摄,他下车之后全程黑着脸,有人搭话只高冷地“嗯”一声。比起笑容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的柳乘风,初始印象就差了。   要说初始印象这个东西,对娱乐圈的明星来说太重要了。柳乘风利用金主,和自己“好兄弟”的身份给他“洗白”,结果越洗越黑,成功地给陆嘉年塑造了一个黑脸耍大牌,不肯配合节目组,脾气火爆的人设。   节目结束之后,陆嘉年被骂得非常惨,资源也是一减再减。这时候柳乘风踩着陆嘉年起来了,他也做了陆嘉年上辈子做过的事,给对方介绍资源!   不过陆嘉年给他介绍的资源都是相对正常的,他呢,不是给陆嘉年介绍喜欢潜规则的油腻导演,就是人设糟糕的家暴男、躁狂症角色。   娱乐圈里最怕角色定型,陆嘉年欧打导演上娱乐新闻,演的角色也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类型,所有人都传言他脾气糟糕。   火上浇油的是,陆嘉年在那个节目的时候加了一个小明星的电话,正是低谷的时候,小明星打电话给他,约他出来喝酒聊天。   原来对方失恋了,找不到人说话,就随便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他。   两个失意人凑在一块儿喝酒,聊天,倾诉苦闷,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陆嘉年也正好需要跟人交流,他的情况跟家里说,家里只会劝他回去;而柳乘风忙着接通告,根本没空关心他。   于是对这个邀约,陆嘉年没多想就答应了。   谁知就是这么一次,两人喝醉后滚到了一起。小明星后来还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陆嘉年还算是负责任的,当时就告诉小明星,如果她愿意生下来,他们可以共同抚养。如果对方不想要,他也会提供适当的补偿。   小明星选了第一条,不过她的初衷其实是为了蹭陆嘉年的流量。黑红也是红,陆嘉年被人骂了恨不得躲起来,她则是厚着脸皮参加各种无底线的节目。   没多久,真叫她遇上了愿意捧她的人。既然这样,陆嘉年就没用了,小明星临走还摆了他一道,故意化妆成挨过打的样子出现在镜头前,哭诉陆嘉年家暴,连他们的孩子都被打流产了。   这下公众炸了,陆嘉年更是直接被钉死在家暴渣男的耻辱柱上。网暴的力量是可怕的,陆嘉年接不到工作,甚至还影响了远在江城的父母。   父亲提前从所在的部门退休,母亲的服装公司被人抵制,甚至还有极端的人到门口砸臭鸡蛋。两口子没办法,能不外出就不外出,每天缩手缩脚的过日子,还要被小区里的老同事议论。   陆嘉年因此也患上了抑郁症,一次从旁人口中无意得知父母的境况之后,他的情绪彻底崩溃。从所住大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原本前途光明的巨星就此陨落,也不能说原主自己没有责任,其实是有的。   他的性格本身就不适合娱乐圈,第一世的金主虽说没有拿钱出来捧他那么夸张,可也为他解决了大部分麻烦。而且两人在一起之后,那人也利用自己的人脉给他介绍了很多资源,不然他的星途不可能走得这么顺利。   第一次被人骂上热搜的时候,也有人看在他出色的容貌上提出供养他,不过陆嘉年自己拒绝了;陆母也说过出钱给他拍戏,陆嘉年也没同意。   在他心里,始终有股不属于这个圈子的赤诚和天真,觉得不需要搞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凭借自己努力就能成功。可他身边已经有了恶意满满拖他后腿的人,他看不清这些,能成功就奇怪了。   陆嘉年死后,金主故地重游,终于发现自己被骗。于是回头恶整柳乘风,没多久就将他逼得退出了娱乐圈。   不过柳乘风的结局是好的,他在娱乐圈捞够了钱,回到江城买了房子,然后结婚生子,一辈子幸福美满。   只有陆嘉年的父母,中年失独,下半辈子活的浑浑噩噩,到死都没有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12点前发第二更 第50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柳乘风的重生是小世界本身的漏洞, 所以这次凌天没办法篡改记忆了,只能使用原主的名字陆嘉年。   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家伴侣每个世界都会失忆,凭着本能出现在他面前, 叫什么名字根本无关紧要, 只要他认得出对方就好了。   凌天想完这些也没有睁眼,而是继续躺着闭目养神。现在正是柳乘风抢了陆嘉年的金主, 两人一起去参加综艺的时间。   综艺的名字叫《早上好, 金主》, 听起来很恶俗, 但其实算是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给小明星争取代言的机会。   首先节目组会请来三个有身份地位的金主, 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个代言可以争取。当然,一般情况下节目组请的都是名媛、富二代这类的小金主,年轻、有卖点, 顺便还可以炫个富什么的。   真正的大企业执行人不说他有没有这个时间吧, 长相和性格就很难达到要求。万一大佬用公司开会的架势,满脸严肃地坐在评委席上,那很容易勾起电视机前某些社畜的心理阴影的,那他们节目还要不要做了?   “呃, 柳哥,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该把人叫起来了吧?”节目助理小声道,他之前被柳乘风科普了一通陆嘉年的起床气有多重,这会儿表现得怕怕的。   柳乘风沉吟了一下,眼神透过车窗,看到了记忆中的山庄大门, 于是笑着点头道,“好,我来吧。”   “那就多谢柳哥了。”节目助理松了口气。   柳乘风知道《早上好,金主》是分为直播和剪辑两个版本的,而无论哪个版本,明星入场的一幕一定会被拍到。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在陆嘉年喝的水里下了少量的安眠药。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汽车颠簸,现在的他已经是深度睡眠状态,这时候突然被叫醒,无论谁都会觉得很难受。   而人在疲惫难受的时候是很难控制微表情的,或者说干脆没有表情,话更是不想说,也就是俗称的黑脸。再好看的人也顶不住臭着一张脸,前段时间不是还有影后蔚蓝因为臭脸上了热搜吗,他就看陆嘉年顶不顶得住。   “嘉年,嘉年……”柳乘风叫人的声音不算大,就是持续在人耳边进行骚扰,一来是为了耽搁时间,二来是期待用这种方式惹火陆嘉年。   如果镜头能刚好拍到他破口大骂就好了,柳乘风暗想。   凌天睁开眼睛,清亮的黑瞳里哪有一丝睡意,清明的像是刚才他只合了一下眼睛。   柳乘风愣了愣,尴尬道,“嘉年,你没睡啊?”   “不是,本来睡着了,刚刚上山颠簸了一下,被震醒了。”凌天坐正身体,额前几缕黑发自然地垂落下来,俊美立体的脸庞像是铺上了一层柔光,根本看不出刚刚睡醒的狼狈。   他穿着简单的白T,腕上带着一只小众的黑色腕表,下身更是普通的牛仔裤、球鞋,就这么一身,硬是让他穿出了漫画里校园王子的感觉。   这么一副盛世美颜,柳乘风看了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凭什么好事都让陆嘉年遇上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重生了,这辈子他不用在跟在陆嘉年屁股后面羡慕嫉妒,他只会让陆嘉年羡慕他!   柳乘风调整表情,尽量温和地笑了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我就说早点起来吃个早餐,你偏要用来睡觉,现在饿不饿?”   凌天摇摇头,有问必答,“还好,不太饿,也不渴。对了,阿风你要不要重新补个妆,这里好像有点卡粉……”   前面一句刚说完,车门就突然被人拉开,直播摄像头顺着凌天的话和手指方向,直接怼到了柳乘风脸上,卡粉的地方顿时一览无余。   柳乘风,“……”   凌天懵逼地看着摄像头,“你们怎么…不会现在就开始拍了吧?”   摄像机诚实地点了点头,凌天又问,“刚才那段,能掐了吗?”   摄像机摇摇头。   一旁的节目助理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们节目是全程直播的,到场地就开始了。”   “哦……”凌天遗憾地应了一声,丢给柳乘风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柳乘风心里气得不行,面上还只能微笑着,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哈哈哈,节目组太坏了吧?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拍了,小帅哥懵逼无奈的表情好搞笑……]   [这谁?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个大帅逼他是谁?!大声告诉我,快,朕要他全部的资料!]   [年年懵逼脸也好帅,那双眼睛也太好看了吧,清澈得像是能反光了!]   [上面的姐妹自信点,把“像”去掉。]   [年年这算不算无意中坑了好兄弟啊?嘤嘤嘤,但我一点都不觉得他有错啊,柳乘风脸上的粉,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厚重。]   [真·粉底糊墙……]   [年年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对柳乘风多好啊,带他一起拍网剧,现在又一起参加综艺。如果这都不算兄弟,我直播吃键盘!]   等到画面播放凌天下车的镜头,热闹的弹幕瞬间消失,足足十秒过后,花痴的舔屏差点将屏幕挤爆——   [啊啊啊,疯了,我单知道我年古装超绝,原来现代装更帅啊!]   [这长腿、窄腰,这盛世美颜……我这老阿姨的少女心,晕了晕了……]   [第一次体会到想舔屏的冲动,话说节目出泳装吗?想看衣服下面,肯定有八块腹肌!]   [我要这四十米大唧唧有何用?请老天赐给我这样一个绝世帅哥吧,我一定夜夜笙歌!]   [四十米……请问楼上的大兄弟,平时放哪里,捆腰上吗?]   [噗,我终于知道有些人的游泳圈是怎么来的了……]   [太污了,太污了,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你们…好好儿舔帅哥不行吗?话说这哥们长得真绝啊,万一金主全都看上他一个了怎么办?]   [前面你当我旭哥儿何在?]   [就是,早就想说某些人也太夸张了,长得也就一般般吧,根本比不上我旭。]   [你们够了,我们璇粉还没说话呢!]   ……   至于后一步下车的柳乘风,他脸上表情再怎么如沐春风,观众也将他遗忘了……   《早上好,金主》节目组为了体现公平性,明星这边会请三男三女,而金主那边就没有要求了,男女都看他们自己方便。   这次参加节目的男明星除了凌天、柳乘风,还有一个刚回国发展的唱跳小鲜肉韩明旭。而女生那边,可爱少女莹月,清新校花白薇薇,美艳性感蒲璇儿,可以说各种类型都有,最大限度满足了金主的要求。   而白薇薇,就是上辈子反手摆了陆嘉年一道的小明星。这时候的她还没有被扒出来霸凌同学,火了就翻脸狠甩男友,人设还算清纯。   凌天他们到的不早不晚,三个金主都没到,明星方面除了人气最高的韩明旭,三个女生都到了。   大家互相打了个招呼,凌天顶着一张漫画脸,友好地跟女生们打了招呼,让她们一脸娇羞,受宠若惊。   当然,这中间有多少是演的,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不过就算在满是帅哥美女的娱乐圈,长得像陆嘉年这么绝的也少见,可以预见走红是肯定的。她们只要不傻,都会跟陆嘉年打好关系。   期间柳乘风再次被忽略,厚着脸皮做了自我介绍,也只换来几声兴趣寥寥的“你好”。   柳乘风咬牙,又是这样,只要陆嘉年在的地方,他就会自动成为小透明!想到自己重生了还被陆嘉年比下去,柳乘风就觉得嫉恨不甘,他明明算计的很好的,为什么陆嘉年的反应不如他预料?   难道对方的起床气都是装的?在他面前就肆无忌惮,有了镜头就伪装起来了?虚伪!   这时候已经早上十点半了,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就算有树荫遮阳,妹子们还是人手一台小风扇,就怕汗水把妆浸花了不好看。   节目是直播的,她们又不可能喊卡去补妆。就算要求了,以节目组的尿性,也只会当作没听到,继续全程跟拍。   这是个娱乐至上的年代,节目组才不管你什么人设不人设的,他们就是要拍出爆点的东西,节目才能火。   柳乘风也有这样的困扰,并且还因为他是男人,皮肤不如女生细腻,出汗也更多。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表情逐渐难看起来。原本因为陆嘉年黑脸吸引火力,他脸上的妆容厚重也没人说。不过此刻凌天一脸悠闲的坐在树荫底下,大长腿随意放着,脸上的皮肤白皙干净,微风吹过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惬意和享受。   摄像师人家专门吃这碗饭的,很会捕捉镜头,一会儿拍拍妆容要糊的几位,一会儿拍拍一脸清爽的凌天,对比不要太明显。   特别是柳乘风,因为同为男性,被重点照顾。   [妈呀,这大浓妆,我还以为男明星的妆容都很淡呢!]   [人家吃饭呢,摄像师也太坏了,这么糊的大脸出现在镜头前面,差点把饭碗摔了。]   [真帅哥和假帅哥就是不一样,真的随便坐在树根上都是帅的,假的脸上笑容都快僵了,估计也知道自己在出丑吧?]   [韩明旭怎么没来,他肯定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故意避开了。]   [前面的找骂是吧?我们明旭除了舞台妆,平时妆容都很淡的。抱紧我旭,拉踩狗滚粗!]   [不是拉踩啊,我感觉韩明旭就算来了,也会被比成对照组,陆嘉年太绝了。]   [是的,我也觉得他连粉底都没打,这皮肤质感也太好了吧,整个人像在发光一样,每一帧都可入画。]   [已截图,已保存,手机电脑桌面都换了。]   [搓手手,期待金主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我双更的份上,帮我点点预收吧,求求了…… 第51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其实节目组没有故意拖延时间, 至少柳乘风重生之前那一世,就没有出现这样的意外。   只因金主之中唯一的女性戚筱看到节目组只准备了一辆保姆车,当时脸色就黑了,坚持不肯上车。而她自己开来的车地盘太低了, 不适合上山, 节目组为了劝她,才耽搁了不少时间。   封哲见那边僵持着, 凑到好友耳边问, “戚筱那个刁蛮小姐怎么也来了?”   不是他多心啊, 戚筱跟阿辰不对付已经是二代圈公开的秘密。他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搞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的, 总之就是阿辰干什么,戚筱就要跟他对着干。   阿辰来这个节目是临时决定的, 他觉得好玩,所以来凑凑热闹。而戚筱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如果不是为了跟阿辰作对, 绝对不可能来参加这种娱乐活动。   “我怎么知道。”奚越辰抬手看了眼时间, 有些烦躁地觉得自己当初答应柳乘风太草率了,想报答救命之恩有很多途径,不一定要身先士卒到这个地步。   何况还惹来戚筱这个疯婆子……   一想到喜欢胡搅蛮缠的戚筱,奚越辰就更加烦躁了。   “你老实告诉我,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过一段,你始乱终弃, 把刁蛮小姐甩了?”封哲睁大八卦的眼睛,上上下下扫视着好友。   没办法,奚越辰确实有这个资本,就像他此刻穿着一身定制休闲西装,劲瘦身形, 大长腿一览无遗。那张稍显的冷淡的俊脸更是惹眼,随便抬手看个手表的动作都那么充满魅力。   当然,不能忽视的是他看的是一只几百万的理查德米勒。   “神-经。”奚越辰没好气地白了封哲一眼。   让他跟戚筱有一腿,不如让火星撞地球来得快!   “好吧,好吧。”封哲举手作投降状,“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是怎么惹到她的?”   “……”奚越辰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十分难看。   “呃,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也不是非要知道。”封哲一看他这个样子,马上改口了。   阿辰的性格他清楚,丢了十几亿的投资案也不至于这个表情,看来这个结怨是互相的,还相当深刻。不然怎么十多年两人都没放下呢?   导演组好不容易劝服了戚大小姐,一行人正要上车,另一边突然又跑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染着相当时尚的发色,戴着耳机,穿着白色防晒服和破洞裤,正是刚刚回国的小鲜肉韩明旭。   “不好意思,我那辆车可能是刚刚换过内饰,味道有点重。我最近有点过敏,怕晕车影响拍摄进度,所以能不能麻烦匀个位置给我?”韩明旭谦逊有礼地询问。   “随便。”奚越辰担心戚筱又找事,瞥了韩明旭一眼,率先上了车。   “我也无所谓。”封哲耸了耸肩,一脸看好戏般地望向旁边的戚筱。   戚筱沉着脸,用挑剔的眼神从上到下扫了扫韩明旭,不屑地冷嗤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省省吧!”   话落踩着自己七八厘米的红酒跟,上了保姆车。   韩明旭笑脸僵了,戚筱说得没错,他就是故意找了个借口,想先来跟金主们打好关系的。   如果是一般的金主,确实不值得他这样。不过这次来的三个都是北城顶级富二代,其中奚越辰和戚筱已经开始接手家族生意了,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随便让他搭上哪一个,人家手上漏一点都能让他事业起飞。   不过他也没想到,唯一的女人戚筱会这么不给面子。他本来最看好的就是戚筱,因为比起男人,他年轻英俊的小鲜肉人设在女人堆里更无往不胜,也更好操纵。   不过算了,戚筱不行,还有其他两个呢。   韩明旭是个双,而且比起女人,他其实更喜欢男人。奚越辰和封哲的外貌都是顶尖的,奚越辰更是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越是冷漠强大的男人,动情之后越是惹人。   “呵呵,戚小姐误会了。”韩明旭尴尬地给自己打圆场。   “没关系,她就这个狗脾气,别往心里去。”封哲在韩明旭肩上拍了拍,也跟着上了车。   韩明旭不敢跟他抢,眼睁睁地看着封哲坐到了奚越辰旁边,他只能跟戚筱这个不好相处的女人坐在同一排。   就算这样,他坐下之后也没忘了讨好戚筱,“……真是不好意思了。”   戚筱自顾自地掏出眼罩带上,往躺椅上一靠,“我只希望接下来的路程,你除了呼吸,什么都不要做。”   “……”   这是□□的警告。   韩明旭窒了窒,憋屈地坐在位置上,原本想找后排两人搭话的心思也打消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万一得罪戚筱得不偿失了。   尽管这一路上没有讨到任何好处,韩明旭下车的时候还是露出了阳光开朗的笑容,看得先到的几人都不太舒服。   这就像是参加一场比赛,有人背地里偷跑了,其他人能高兴才怪呢。   金主们下车的时候,现场主持就在旁边飞快地介绍起了他们的身份。大家一看金主一水儿的俊男美女,背景还如此强大,都感觉这次捡到宝了,一个个又惊又喜,双眼放光,觊觎之心昭然若揭。   双方站定之后,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轮到凌天的时候,金主三人同时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不管他们性向如何,都有双欣赏美的眼睛,凌天也确实长在了绝大部分人的点上,稍微花痴一点的看一眼都容易腿软。   奚越辰表面冷淡,内心其实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肤浅,只看到一张脸就心跳加速,不能自已。   如果不是凭着良好的家世教养,他说不定已经在数十万观众面前失态了……   当然,在旁人看来,那个身高腿长,一脸性冷淡风的英俊金主根本没有任何失态,就是惊艳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冷脸。   韩明旭和柳乘风看到这一幕都有点不爽。特别是柳乘风,他见奚越辰眼露惊艳心头就是一跳,对方已经答应帮他整陆嘉年了,不会因为看上对方,他就反悔了吧?   柳乘风有些忐忑……   不过他想多了,奚越辰没有反悔的意思,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那么肤浅,还打算亲眼看着对方出丑。只要陆嘉年在他面前露出丑态,他这点小小的不对劲就会消失了吧?   “相信看过我们节目的观众都知道,明星和金主的选择是双向的,金主虽然拥有绝对的主动权,但明星也有选择喜欢的金主的权利。”   “下面第一个环节,就是明星选金主!”主持人大声宣布道。   规则是这样的,一个金主拥有两个名额,明星挑中金主之后,金主会点一个自己喜欢的小剧本,让两个明星现场演绎。然后节目组根据实时的观众支持度,进行排名。   现场排名最高的那个,获得跟金主一起住二楼的权利,而剩下的五人都要住在一楼的大通铺。   当然,说是自由选择,节目组为了不让金主没面子,硬性规定了一个金主只有两个名额。所以具体要选谁,就需要明星们自己协调了。   “嘉年,我们一起选奚先生吧?”柳乘风笑盈盈地开口,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了,奚先生好像有点严肃,我觉得戚小姐比较适合我。”凌天看过原主记忆,知道奚越辰就是陆嘉年被人抢走的金主,他对这人没什么好感,连带着对他的朋友封哲好感也为零。   毕竟朋友之间是可以相互影响的,万一封哲听了奚越辰的建议,他又要走上原主上辈子的老路。   因为小剧本都有恶搞成分,上辈子原主和柳乘风被奚越辰指定,一起演了个原始人绑架现代人的爆笑小短剧。原主不仅要模仿原始人的走路姿势,还要被现代人忽悠着用大棒敲自己的头,生气了又是龇牙咧嘴,又是砸自己胸膛的,可谓是被恶搞得够呛。   因为有旁白硬性要求,陆嘉年几次黑脸不肯配合,可是又迫于节目组压力,最后都一一照做了。最后可想而知,演完他的颜粉倒戈了大半,还有很多观众吐槽他不敬业,给他打负分,瞬间排名垫底。   随后柳乘风还嫌不够似的,借着道歉的名义,在原主耳边明里暗里地提醒他刚才的表演有多糟糕,肯定会被网友制成表情包,以后怕是摆脱不了影响什么的。   把要面子的原主气得转身就走,连镜头都不顾了,更是雪上加霜。   凌天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了,他直接越过了奚越辰,也越过了他的朋友,选了看起来脾气最差的戚筱。   奚越辰在凌天开口的时候就竖起了耳朵,听到对方吐槽自己严肃,心里郁闷得不行。   明明戚筱也穿着一身凌厉的职业装,还剪了齐耳短发,烈焰红唇,一看就比他还难搞好么?   “啊,为什么啊,你觉得奚先生很严肃吗?其实还好吧……”柳乘风看了奚越辰一眼,不遗余力地给人上眼药。   “各人有各人的眼缘,两位先生留给女生们挑吧,我选戚小姐就好。”凌天坚持道。   此话一出,现场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去看奚越辰,想知道他什么反应。   奚越辰能有什么反应?如果不是摄像头拍着,他都想当场表演黑脸!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欣赏一个人,结果人家不仅没看上他,还话里话外地嫌弃。   他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奚越辰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柳乘风,有些怀疑他们的计划已经被陆嘉年知道了,所以对方才会这么不待见他。   “……”这种操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与他的郁闷心情不同的是,白薇薇和莹月听到凌天这话都挺高兴的。她们都不想加入戚筱的队伍,如果凌天进去,她们的选择权就更多了。   白薇薇笑着出来打圆场道,“既然嘉年决定了,接下来就是我们了。”   柳乘风听到她自顾自拍板,心里十分不满,他本来还想开口转圜一下呢,白薇薇这么说,他就没有劝说的余地了。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陆嘉年已经得罪了奚越辰,只要他再加把劲,让两人彻底翻脸也不是没有可能。   穿着一身性格露脐装,身材火辣的蒲璇儿主动表示,“你们先挑吧,最后一个名额留给我就行。”   白薇薇歪着头,问身旁的双马尾少女,“莹月,你要选谁当金主,封先生,还是奚先生?”   莹月瞄了眼长相帅气却冷脸吓人的奚越辰,怯怯地道,“封先生吧。”   白薇薇高兴地借口,“那我选奚先生好了。”   之前柳乘风已经说已经选奚越辰了,韩明旭不好当着直播观众的面争抢,只好道,“我也选封先生。”   戚筱那个凶巴巴的女人,还是留给别人吧。   这样一来,情况对蒲璇儿就不算友好了,谁都知道女性之间容易生出嫉妒心理,万一金主乱指派角色……   “没关系,我觉得跟嘉年一起,说不定可以争取到更多镜头呢。”蒲璇儿用着跟外表浑然相反的大度语气道,顺便还恭维了凌天。   白薇薇回过味儿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走的是清纯小白花路线,这种善解人意的举动应该她来才对。可惜因为不想跟着戚小姐,她显得急切了些……   就这样,金主和明星的暂时分组完成了,戚薇负责指派凌天和蒲璇儿,封哲是少女莹月和韩明旭,而奚越辰则是柳乘风和白薇薇。 第52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分组确定, 所有人一起移步进入山庄大厅,明星们可以短暂休息一下,然后化妆,看剧本。而金主们则更轻松, 指定好剧本, 就可以吹着空调,瘫在躺椅上等着看好戏了。   柳乘风趁着摄像机拍摄导演组搭建场景, 凑到凌天身边, “嘉年, 你没事得罪奚先生干什么啊?”   凌天一愣, 反问,“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什么意思?”这下换柳乘风愣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眼神闪了闪, 憋屈道,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   别误会,他憋屈是因为陆嘉年那股理所当然的高傲,好像他退出了,自己才有机会获得奚越辰的青睐似的。   “这么说你不喜欢?”凌天戏谑挑眉。   柳乘风张了张嘴, 犹豫半晌,最终只能选择默认。要知道上辈子陆嘉年是跟奚越辰在一起的, 如果他说不喜欢对方,陆嘉年出手了怎么办?   可是他明明是来继续上眼药的,现在反倒是他被陆嘉年弄得不上不下。   他早就注意到了,奚越辰就在两人身后不远的拐角抽烟,要是陆嘉年继续出言不逊, 对方肯定能听到。   可是现在陆嘉年把问题推回了他身上,柳乘风一下子就乱了,拼命在心里祈祷奚越辰没听到他们的对话。或者他默认了,奚越辰不知道他的答案,万一对方较真起来,他还可以否认。   因为他跟奚越辰现在还只是救命恩人和被救者的关系,奚越辰这人为人冷淡,如果知道自己觊觎他,说不定会对他产生反感,柳乘风不敢冒这个险。   可是他明明记得,上辈子这个奚越辰年轻有能力,同时也很爱玩儿,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他对奚越辰的了解都来源于上辈子陆嘉年的口述,准不准确就不一定了。毕竟他们身份悬殊,平时根本就没有交集。   万一因为自己重生产生偏差,柳乘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如果奚越辰爱玩,那他见识的俊男美女就多了,肯定不会把长相清秀的自己放在眼里。但他像现在这么冷淡,自己也很难接近……   “啊,导演叫人了,我们快过去吧。”柳乘风不想继续话题,见总导演挺着啤酒肚拿着大喇叭喊人,简直像被救了一命似的,拉着凌天就跑了。   另一边,烟雾缭绕的角落里,其实不只有奚越辰在。封哲抽完最后一口烟,丢到脚下踩灭,调笑道,“我说那个小帅哥怎么好像对你有意见,原来是因为朋友。他胆子挺大啊,连奚少都敢得罪?这年头,这么单纯又讲义气的青年太少见了,莫名感觉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封哲瞟了奚越辰一眼,见对方低头抽烟不说话,又接着道,“看来你没戏了,要不…我去接触一下?”   “别闹了,你自己性取向是男是女,你自己不知道?”奚越辰皱眉。   “那有什么,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儿上,我不介意跟男人来上一段。”封哲毫不在意地舔舔唇,“你注意到到没,他脸上没抹任何东西,干干净净的,眼睛又深又亮,还有一双大长腿……”   奚越辰见他越说越不堪,在人肩膀上推了一下,封哲见好就收,道,“跟这样干净英俊的男人在一起,总好过涂脂抹粉的女人,亲一下吃进一嘴的灰,我觉得我真的可以试试……”   奚越辰听他这么说,不知怎么心里有点慌,就算知道好友是个直得不能再直异性恋,可是听完他的阐述好像根本找不到反驳点。   何况他也不是没见过,有些人一开始跟男人玩儿只是尝鲜,结果习惯以后,就改不了了。   他们同时认识的陆嘉年,总不好见色忘义,警告好友不准接近对方吧?何况陆嘉年对他有没有好感还不一定呢,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跟柳乘风的计划,对自己恶感满满是肯定的。   奚越辰闷闷地丢下没抽完得到烟头,迈开长腿往外走,“算了,我们回去吧。”   “欸,阿辰你什么意思?陆嘉年你没看上是吧,那我真的出手了?”   “……”奚越辰不想回答,同时很想友尽。   奚越辰坐回金主专属躺椅上,那边厢简易移动场景已经搭建好了,同时还给演员进行了简单的服饰和化妆。   最先上场的是柳乘风和白薇薇的山贼抢亲,柳乘风扮演弱不禁风的书生,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至于白薇薇就烦躁了,她是五大三粗的女大王。   服化道那边非常敬业,还给她化了几可乱真的胡茬子。全剧的基调还是搞笑的,女大王下山抢了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她嫌弃书生没用,就想把人丢掉。没想到书生是个乌鸦嘴,说下雨就下雨,说下冰雹就下冰雹,节目组的现场投影特效做得非常逼真,屏幕后面的观众都笑尿了。   故事的最后以女大王想逃,书生拖走女大王为结局……   奚越辰显然是仔细看了剧本,这部小短剧所有的笑点都在书生身上,丑角都被白薇薇演了。如果她早知道会是这样,估计会回头弄死选奚越辰的自己。   白薇薇比原主好的是,她能屈能伸,何况女山大王不用演原始人那样的丑态,所以她演完之后,观众还是很买账的。   [我发现柳乘风确实适合温润书生这样的角色。]   [对,他选择用唱戏的方式说台词太可了!女大王每次想捂他的嘴都会发生意外,笑死我了。]   [薇薇也挺豁得出去的,只要一想到她是人设清纯的校花,我就好感度upup~~]   封哲瞥了眼好友,“你为什么对柳乘风这么好?”   “有吗,我随便挑的。”奚越辰随口敷衍,其实心里的烦躁更胜。   这时戚筱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嘲讽了一句,“好好儿的校花,你也舍得摧残人家演丑角,你们奚家就是这么教你尊重女性的?”   奚越辰还没说话,一向笑脸迎人的封哲先冷脸了,“戚筱你够了,也不看看什么场合?你挑阿辰的刺就算了,奚家是你能说的?”   戚筱也察觉自己失言了,刚想给自己递个台阶下,就听到奚越辰淡声道,“剧本是节目组安排的,白薇薇是个女性没错,但她同时也是个演员。我尊重她的职业,也佩服她的敬业,其他没什么好说的。”   导演组见金主方闹得不愉快,赶紧让下一组上场,“下一组小狐狸拜师,快点儿!”   小狐狸拜师是韩明旭和莹月的剧本。   要说封哲这人还是比较厚道的,他给韩明旭和莹月选的两个角色都有出彩的地方。韩明旭饰演的师尊不食人间烟火,一天健忘三遍,而莹月扮演的小狐狸天真懵懂,总是无意识闯祸。   配上仙气飘飘的背景和特效,让屏幕前两人的粉丝既过足了眼瘾,又笑料不断。   [小狐狸好萌好可爱啊,想养!]   [我旭这个扮相绝了,如果不是搞笑需要破功,真的非常仙。]   [小狐狸为了救师尊,差点毒死他的那一场也太搞笑了。]   [2333,笑得停不下来……]   前面的观众还在抹眼泪,下一场开始又让他们愣住了。   只见夜深人静的自习室里,坐了一个正在看书的学生小哥哥。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略长的额发随着窗外的夜风吹拂,时不时滑过对方高挑的鼻梁。   他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白皙,干净,不惹一丝尘埃。   导演组非常心机地给了个近景,然后镜头慢慢拉远,出现蒲璇儿扮演的恶魔女。   这时旁白介绍了背景,恶魔女是来勾引学生的,只要他动情,恶魔女就会收割走他的灵魂。   遂后恶魔的伪装褪去,蒲璇儿变成一个性感撩人的小姐姐,穿着又短又紧的小裙子,拿着书本和水杯,一屁股坐到了学生身边。   “哎呀,掉了。”她借着捡笔的动作,尽情展示自己纤秾合度的身材。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妈耶,我的鼻血!]   [这细如凝脂,瘦而不柴的绝美身材,我一个女人,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   可惜学生小哥哥不为所动,恶魔女借着起身的动作打翻水杯,把整杯水泼到了小哥哥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恶魔小姐姐纤细的手指移到学生洇湿的胸膛上,不知道是擦呢,还是撩火呢。   小哥哥抓住对方的手腕——   一个简单的动作,观众席上的奚越辰不自觉坐直了身体,修长的手指紧张地抠住了座椅扶手。   作为剧本指定人的戚筱从之前就亮了双眼,绕有兴趣地等待剧情发展,也不知道是在看谁。   至于另一个金主封哲,就是纯粹的欣赏了。   观众们尖叫起来——   [快亲下去!亲!!!]   [导演呢,快把床搬过来!]   [这两人配一脸啊,一白一黑,一纯净一妖娆,好久没看到这么绝的组合了。]   “同学,这是自习室,请不要打扰别人学习!”小哥哥义正言辞地说完,丢下小姐姐,火速收拾书本换了个位置。   恶魔女,“???”这人是不是瞎!   [噗,我就知道!]   [2333……这就是传说中的钢筋都绑不上的红线?]   恶魔女脸上变了变,不情不愿地坐回位置上,安静了没几秒,很快又想出一招,拿着课本走到小哥哥身边,“同学,我有几道题不会,能不能给我讲讲?”   英俊小哥哥抬起头来,“什么题?”   “这,这几道。”恶魔女随手指了几个地方。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你怎么考上大学的?”小哥哥肃着一张脸,发出灵魂拷问。   “……”恶魔女脸皮又僵了。   “算了,看在你认真学习的份儿上,我给你讲讲吧。”   想也知道,恶魔女不是来听题的,她坐在小哥哥身旁又是搔首弄姿,又是扭腰挤熊的,“哥哥,哥哥你讲慢点儿~人家听不懂啦~~”   “听不懂,怎么会听不懂呢?我已经给你拆分详细讲了,听不懂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XXX公式背了吗?XXD呢?什么,都没背,那你上课都干什么了?你扭什么,屁股下面有钉子吗,给我坐直了!最看不得坐没坐相的人了!”   [2333,什么是开口跪……]   [编剧呢,快出来让我打死!]   [这正宗的资深班主任口吻,让我回忆起了当年被学习支配的恐惧!]   [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年纪轻轻就瞎了?!]   [性感小姐姐都有了,还要什么学习!]   [我已经脑补了一部超长小短片,需要打码的那种。]   [……糟糕,被楼上的兄弟说得有感觉了。]   [这两人回去就拍部小清新恋爱剧吧,我举双手双脚支持!]   奚越辰松了口气,慢慢躺回来椅子上,只是一双剑眉始终紧紧皱着,看见两人稍微接近一点,就忍不住绷紧手指…… 第53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恶魔小姐姐在自习室无功而返, 但她没有选择换下一个人,而是跟这个书呆子杠上了。   她暗戳戳地跟着书呆子回了寝室,又亲眼看着他拿了换洗衣物和洗浴用品,去了不远处的公共浴室。   公共浴室的淋浴间是中间木门的半开放式设计, 凌天站在里面, 犹豫了数秒,终于在隐形耳机传来导演催促之前, 双手放到胸前的扣子上, 一颗颗解了起来。   他长相清俊, 解衣扣的举动不仅没有一丝se情, 还非常正经,修长的手指一颗颗滑过衣袖, 先是线条优美的锁骨,然后是结实宽阔的胸膛,整整齐齐如豆腐块儿排列的腹肌……可惜再往下被木门挡住了。   [夭寿哦, 我以为小哥哥瘦高瘦高的, 身上没多少看头,结果脱了衣服这么猛!]   [我的鼻血……节目组赔钱!]   [什么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嘉年哥哥太是我的菜了!]   [不行了, 我的屏幕它它它又脏了,我舔舔舔……]   [我宣布, 这出小短剧是我心中《早上好,金主》开播以来的NO.1!]   [楼上,不能更赞同了!小哥哥小姐姐的颜值和身材都太能打了,请你们原地结婚!]   很快模拟热水开启,热腾腾的水珠滑过那张白皙如玉的面颊, 凌天双眸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很享受这一天结束,洗澡放松的时光。   封哲看了一眼身旁,只见好友下颚紧绷,狭长双眸已经眯了起来,一瞬不瞬危险地盯着,不由推了他一下,低声道,“收敛一点,真的想在观众面前把金主之名作实了吗?”   奚越辰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觉得喉头有些紧,刚想抬手拽拽领带,又察觉自己今天穿的是休闲装,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打那个玩意儿。   很快恶魔女再次出现了,她浑身湿透地出现在小哥哥身后,脸上滴着水珠,红唇微启,眼神幽幽地盯着对方,神情媚而不妖,甚至有种生涩的倔强。   画面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小哥哥伸手攫住她的下巴,慢慢低头靠近——   [啊啊啊,亲了吗?真的要亲了吗!]   [男主太磨叽了,按头小分队快忍不下去了,给我亲!]   [全程双手捂脸,忍不住少女心是怎么回事?这一幕也太苏了!]   两人呼吸近在咫尺,恶魔女望着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睛,长睫突然跳动了一下,她的心乱了。   学生小哥哥笑了起来,薄唇轻启,“你输了。”   随着这句话,他天使般的面容开始出现变化,白皙的肤色变成铁灰色,细鳞爬上脸颊和胸膛,头上恶魔角也长了出来。   恶魔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来不及开口求饶,已经化作一道青烟,被大恶魔一口吸进口中。   大恶魔享受地回味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叹息性感又危险,“果然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太好骗了。”   [卧槽,这编剧绝了!]   [呃,就这?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妈的,狗编剧,想寄刀片!]   [天呐,这个反转太震撼了!恶魔小哥哥最后那个表情,又欲又危险,让我都忍不住想飞蛾扑火了……]   [对,他眯眼那一下,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根本停不下来!]   [又欲又危险形容地太正确了,恶魔版的小哥哥简直让人合不拢腿。]   [虽然很震撼,但我有一点想吐槽,你就不能先酿酿酱酱,然后再吃吗?哎!恶魔就是恶魔,一点都不懂得享受!]   [笑哭,不是他不懂啊,总局他不许啊,不然我马上转行当编剧,这种剧本一天写十个。]   奚越辰也被震撼到了,紧缩的瞳孔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比起干净得像个校草的陆嘉年,他似乎对他无意展现出来的另一面更感兴趣。   “好了,三部小短剧已经完成,下面是投票时间。三位金主也可以为喜欢的明星投票,你们的一票代表普通观众的一万票,到时候会现场加上去。”主持人出来道。   在他身后,工作人员正在迅速将移动布景板挪走,同时还有一些几可乱真的投影设备。这是设备都是很贵的,如果不是这次来的金主支持,他们也不会财大气粗地租借最高等级的设备。   不过贵有贵的价值,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次拍的小短剧很棒,说不定节目能一炮而火。   《早上好,金主》这档综艺已经进行到第三期了,还处于一个不温不火的阶段,如果继续这么下去,节目很有可能被砍掉的危险。   导演,包括全体摄制组都觉得这次有戏,他们也不知道是拜了哪路神仙,请来了三个重量级金主不算,这次请的明星也都在水准之上。   很快,投票进入到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节目组将数据投影到现场大厅里。凌天和蒲璇儿小姐姐的票数一骑绝尘,将其他两组甩得老远,同时还在不停往上蹿。   他们两人之间的票数也咬得很紧,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凌天领先。   “最后五秒倒计时,五、四……二、一,统计结束!”   主持人举手喊停,跳得的数据瞬间停止,投票结果出来,依次是凌天,蒲璇儿,韩明旭,莹月,白薇薇,柳乘风。   柳乘风看到这个结果,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了:白薇薇虽然演的丑角,但她豁得出去。而且她已经是小火的清纯校花,有观众基础了,不像他,演了一部电视剧还是个小透明……   其实这次邀请的明星里韩明旭的人气最高,不过凌天和蒲璇儿的那场太拉路人好感了,几乎所有人路人观众都投了他们。   也或者不止路人,本来来看综艺支持某个人的粉丝也变节了,毕竟这是个娱乐至上的时代,无法超过别人就只会被丢下。   “大家以为最终结果就是这样了吗?并不是,别忘了还有金主手里的一万票,对比现在的数据,他们绝对有帮助明星逆袭的机会。”   主持人的话一出,台上的明星们瞬间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坐在台下的三位金主。   柳乘风紧张地盯着奚越辰,发现对方一个眼神都没有看他,一颗心不由地提了起来。他的分数差得太多,还是垫底,如果能得到奚越辰手里的一万票,至少能超过白薇薇。   还有奚越辰的朋友封少,如果两人通个气,一起支持他,他至少可以超过莹月。   别看只有一两个人的差距,观众对于失败者都有一种固有印象,就像被贴了标签。在以往的任意一向竞技类节目当中,一个人一旦排名垫底两次以上,观众们就会对他失望,之后根本就不想关注他,更遑论给他投票。   而柳乘风不想被贴上这么一个标签,他本来各个方面就不出彩,再被贴上陪跑的标签就别想出头了。   奚越辰没理柳乘风,反而看向凌天,可惜对方并没有看他,他跟蒲璇儿有说有笑的,似乎在刚刚的配合中互相产生了好感。   奚越辰心里一紧……   “接下来,有请金主们上台投票,第一位是人美又气质的戚小姐——”   戚筱踩着红酒跟大方上台,站在凌天面前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把票投给了他身边的蒲璇儿。趁着赠票的机会,她将小姐姐的一只手包住握了握,“我就知道你适合这个本子,表现得很好,继续加油哟~~”   蒲璇儿刚察觉对方的大拇指在自己手背上蹭了一下,那只手已经见好就收撤离了,蒲璇儿咽下那股怪异的感觉,诚恳道谢,“谢谢戚小姐鼓励。”   戚筱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又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了位置坐下。   奚越辰见到这一幕,竟然不顾自己贵公子的派头翻了个白眼,“嗤!”   虽然镜头在接下来上台的封哲身上,不过还是有眼尖的观众注意到了这一幕——   [你们看到了吗,刚才镜头余光扫过奚大佬的时候,他竟然在翻白眼!]   [看错了吧,奚越辰这种级别的豪门贵胄怎么可能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不雅举动?]   [是真的,不信直播结束大家倒回去看!]   [我好像也看到了,奚大佬在不屑谁?]   [还能有谁,戚女王呗?两人不合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戚女王只是赠票给了蒲璇儿,没招惹他吧?]   [嗐,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数过了,镜头出现陆嘉年小哥哥的时候,奚大佬起码瞥了人家十九次!他明显对陆嘉年有好感,而戚女王赠票给蒲璇儿,蒲璇儿的票数就超过陆嘉年了。]   [难道果真是大佬一怒为男颜?]   ……   眼见封哲停在自己身边,柳乘风的呼吸都停了。可惜对方并没有把票给他,给是给了他身边的白薇薇。   “白小姐演技不错,再接再厉。”封哲笑得绅士,并没有像戚筱一样跟人握手。   最后上台的是奚越辰,看见他迈着长腿走近,所有人都不自主地站直了身体,肃然起敬起来。   奚越辰身上有股不容旁人忽视的矜贵气质,特别是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变成了他公司里的员工,有种看到大老板巡视的紧张感。   当然,凌天没有这种感觉。他就是觉得奚越辰长相气质都不错,不过他已经有伴侣了,对这人的皮相也仅止于欣赏。   说到伴侣,那人每次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这次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随着奚越辰在他身边停住脚步,凌天诧异地挑起了眉。   奚越辰没看他,脸色淡淡地伸出一只手,露出掌心里的票牌,“这个给你。”   “为什么,我记得我之前还拒绝了加入奚先生的组?”   奚越辰撇开脸,冷硬地道,“你表现好,我投票给你,就这么简单。”   “哦。”凌天表示明白了,然后无情道,“那我拒绝。”   “你说什么?”奚越辰皱眉。   凌天没理他,转头问导演,“我有拒绝投票的权利吧?”   导演,“……”求放过!   无理取闹么这不是?人家好心投票给你,你他妈接着就完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当众拒绝的奇葩! 第54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连导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也不用等他开口,奚大佬收回赠送票牌的手,黑着脸转身下台了。   “阿辰——”封哲不赞同地往台上看了一眼,很快追着奚越辰出去了。   [呃, 这…陆嘉年有点过分了吧?]   [明明都是出来卖笑的戏子, 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还敢给金主脸色看,呵呵!]   [上面是韩明旭的粉丝吧?前因后果都没弄清楚呢就敢评论, 小心转头啪啪打脸。]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是陆嘉年第二次针对奚越辰了, 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两人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   [有什么恩怨不能私底下解决,非要当众给人没脸?]   [有些小明星就是上不得台面, 人家有身份有地位的,当他菜市场买菜呢!]   [前面的,不经他人苦, 莫劝他人善, 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知道?等真相出来再发表评论吧!]   [难道奚越辰渣了陆嘉年,又想回头求复合?]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啊!身为大集团执行人的奚越辰为什么来参加这么一个不温不火的节目,除了爱还有什么,都是爱啊!]   [弱弱地说一句, 这对CP很可……]   [我也吃这一对的颜,就是谁上谁下的问题?]   [奚大佬攻X校草学生受OR傲娇大佬受X绝美狠人攻?]   [妈耶, 楼上说的都好带感!来来来,大家买定离手……]   本来吵吵嚷嚷的弹幕就这么被带歪了,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有一腿,不然奚大佬何必这么委曲求全呢?   奚越辰确实挺委屈求全的,他一个人窝着生了会儿闷气, 转头就找到柳乘风,说要取消之前的约定。   “为什么?”柳乘风眼皮一跳,突然产生了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没有为什么,总之约定取消。”奚越辰双手插袋,以柳乘风的视线,只能看到他高傲的背影,跟刚重逢时的友好判若两人。   柳乘风不甘心地道,“辰哥,陆嘉年当众甩你面子,让你没脸,我也同样看不惯他目中无人的作风,可以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想给他个教训,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错了,我并不记恨陆嘉年。”奚越辰回头瞥了柳乘风一眼,神色很淡,“我更倾向于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所以才会这么抵触我。换个立场,如果有人试图在我后背搞事,断送我的前程,那我的回击可比陆嘉年狠多了。”   柳乘风一窒,想也不想就反驳道,“不可能的,陆嘉年不知道我想对付他。我跟他是好兄弟,根本没有显露过一丝敌意……”   他说到这里,被奚越辰鄙夷的目光逼得说不下去了,眼神闪了闪,辩解道,“我,我也没想把他怎么样,就是看不惯他什么都要跟我抢……如果他能得到教训,把脾气改好一点,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呢。”   奚越辰之前只听了柳乘风的一面之词,现在再看,突然觉得当初那个被自己记了好多年的阳光少年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是对方变了,还是他当初看走了眼?   可惜他再这么想也不会知道,那段朦胧的好感是原主留给他的。别说柳乘风不是那个白月光,就是原主陆嘉年站到他面前,他也不会像对待凌天那么卑微。   奚越辰“哼”了一声,“算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的恩恩怨怨,但陆嘉年没有跟你做兄弟的福气。”   柳乘风这种小人,谁跟他做兄弟谁倒霉。还好他清醒得快,不然留这么一条毒蛇在身边,随时可能反咬自己一口。   柳乘风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暗暗握紧了拳头,随后又听到对方继续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出资给你拍部电影或者电视剧。剧本和导演组你自己挑,只要我能给你找来的,就绝不会吝啬。”   柳乘风表情僵硬地一笑,“辰哥,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往来是很单纯的,不用掺杂那些现实的利益。说句实话,我当初拿着项链找上门,只是想跟你叙叙旧,绝对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   “无所谓,有也好,没有也好,我都不想追究了。”奚越辰抬手看了看表,又转头望向山庄方向,“不过你考虑清楚了,我的提议只有这一次……”   话到这里他梗住了,因为凌天正在二楼窗口遥遥望着他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发现自己看过去,那人唇角扯出一抹冷笑,然后甩下窗帘走了。   奚越辰:“……”可恶!   你偷听也听完全程好吧?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说取消计划,就算来得晚没听到,也听到他帮忙说话了吧?   难不成你就听到了我要给柳乘风提供资源?   这是什么操蛋加狗血的巧合!   奚越辰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心思跟柳乘风说话了,丢下一句,“你自己考虑吧,《金主》录完再来找我也可以。”   柳乘风听到他匆匆离开的脚步声,良久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嫉恨地扭曲的脸……   因为早上的耽搁,午餐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所有人都是一副饥肠辘辘的状态。   虽然下午之前没有任何节目了,导演组还是把直播摄像头都开着,专门留给喜欢看日常的粉丝。   山庄餐厅里,明星和金主们又重新聚集到了一起,因为怕人员分散,导演组专门让准备了一张大长桌子,供众人用餐。   “嘉年,你别起来了,想吃什么,我帮你拿。”柳乘风一到凌天身边又恢复了正常,做出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将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去拿食物。   “那多谢了。”凌天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歪着脑袋瘫坐在位置上,一副随时都要睡着的模样。   奚越辰看到两人的熟稔程度,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如果对方那么防备他,为什么不防备柳乘风?难道是心里还期待他们的发小情,想给柳乘风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奚越辰心底一阵酸涩委屈。对他就那么绝情,对柳乘风却一再退让,他到底看不看得清谁是真正关心他的人!   蒲璇儿正好坐在离他一个空位的地方,见状打趣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还不是乘风,昨晚非说自己紧张,拉着我一起练习,我到四点才躺下。”   此话一出,弹幕上觉得柳乘风体贴的观众也不说话了。大家虽然是朋友,但你昨晚麻烦了人家,今天帮忙多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甚至柳乘风还欠了陆嘉年的人情,因为明知第二天要拍摄,大晚上拉着人家练习,如果不是两人关系好,人家恐怕还会觉得你是故意的。   一旁的莹月听到这个解释,八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怎么,你们住在一起吗?”   凌天睁开眼睛,好笑地看她一眼,“我们都是北城影院的学生,不一起住宿舍住哪儿?”   “你们就好了,听说北影的宿舍条件相当不错,一个宿舍只有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白薇薇不甘被冷落,面露羡慕地加入了话题。   “真的,我们宿舍就我和乘风。”凌天有问必答,一副温和好相处的模样,如果不是见他之前拒绝奚少,所有人都觉得他脾气挺好呢。   “微微也住在宿舍吧?”蒲璇儿问。   “是呢,北城房租太贵了,在学校能蹭一天是一天。”白薇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但不显世俗,还有点真实的可爱。   “哎,只能说北城房价太贵了,简直让人望尘莫及……”接下来,众人一起吐槽起了北城一路飙升的房价,和排队摇号才能获得的落户资格。观众们见节目上的明星也跟他们一样讨论这些家长里短,看得挺欢乐的。   正说着,戚筱拿着精致的餐盘过来,一屁股坐到了蒲璇儿身边,“璇儿住在哪儿啊,跟公司签约了吗?如果没签,可以到戚氏旗下的娱乐公司来,保证给你最好的待遇,住宿当然不必说。”   这话一出口,另外两个女生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封哲替嘉宾们吐槽,“戚大小姐,还在录节目呢,你对大家公平一点好不好?”   戚筱对他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不公平了?节目组明明说好自主选择,我看好璇儿小姐难道有错?”   蒲璇儿用手撑着脸颊,随意瞄了戚筱一眼,不紧不慢地道,“不好意思啊,戚小姐,我已经签了模特儿经济公司了,暂时没有跳槽的想法。”   她的眼妆是那种微微上挑的画法,看人时候,不经意间总有种媚眼如丝的感觉。戚筱心头一跳,双眼放光地盯着看了一会儿,不但没有被拒绝的不爽,反而乖乖低下头吃起了餐盘里的东西。只是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她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凌天,你看这些可以吗?”柳乘风端着两个餐盘回来,将其中一盘放到凌天面前,好脾气地问道。   “好,谢谢。”凌天点了点头,刚拿起筷子要吃,又停了下来,“差点忘了,我对鸡蛋和坚果过敏,你拿之前问过厨师了没有?”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刚才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看到鸡蛋和坚果在里面。”柳乘风顿了一下,笑容难看地避开了问题。   “以防万一,我还是去问问好了。”凌天拿着餐盘站了起来,并且不等柳乘风阻止,快步来到了现场制作的厨师面前。   [陆嘉年什么意思,柳乘风好心帮他拿吃的,他怀疑人家?]   [怎么会有这种人,不信任一开始就不要答应啊!]   [人家是明星,后续又有拍摄任务,小心点儿是应该的。万一过敏影响拍摄,违约金你们赔吗?]   [我也觉得他大惊小怪了,这人之前拒绝奚大佬,现在又龟毛成这样,我感觉他生活中一定是个非常不好相处的人,粉转路了。]   厨师听完凌天的描述,又看了看他的餐盘,变了脸色道,“先生您没吃吧?炒面里加了坚果碎,蔬菜沙拉里有蛋黄酱,都是您的过敏源!”   “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吃。”凌天摇头,又笑着道谢,“谢谢您的提醒,我对这两样都有严重过敏,误食的话脸大概会肿得这么大,还有呼吸困难的危险。”   他用空着的左手在脸上比了比,虽说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也充分地让众人明白了其危险程度。   柳乘风站在位置上,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尴尬地顶着所有人的视线跟凌天道歉,“对不起,我太大意了。”   “没关系,这两样东西都隐藏比较深,你没注意到是正常的。”凌天大度地接受道歉,就好像原主被柳乘风陷害过敏,顶着猪头脸拍摄两天不存在一样。   要说原主发脾气,也有恼羞成怒的缘故。好好儿的一个大帅哥,谁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又红又肿的猪头,还因为合约的缘故不能拒绝拍摄……   凌天轻易接受了道歉,但观众们没那么容易接受——   [刚才说人大惊小怪的呢?粉转路,我看你本来就是黑吧?]   [难道又是塑料兄弟?话说陆嘉年你能不能长点心,没闹明白柳乘风的属性之前,不要跟他混了!]   [人家道歉你就答应,你是猪吗?柳乘风明显是故意的!两人是发小,会不清楚对方的死穴吗,柳乘风也太狠了。]   [故意不故意还不能鉴定,不过陆嘉年一开始提到的时候,柳乘风确实有阻拦的举动。如果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己不问,也拦着陆嘉年问,感觉略可疑啊……]   [陆嘉年很信任柳乘风啊,应该不至于吧,就是个小失误。]   [对呀,陆嘉年都说不介意了,你们这些阴谋论的干什么呢?]   [呵呵,看着吧,这个柳乘风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 第55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午餐结束之后, 众人鱼贯离开餐厅,看着跟随金主们上楼的蒲璇儿,除凌天之外的四位嘉宾都有些不是滋味。   而这种不爽在看到节目组准备的大通铺之后,瞬间上升到了顶点。   “说是大通铺就真的大通铺啊, 至少来个单人床吧?”韩明旭吐槽。   关键是一整排毫无隔断的大通铺就算了, 对面还立着数架摄像机,看来除了晚上睡觉, 节目组是不打算关了。   柳乘风转头看向凌天, 状似担忧地问, “嘉年, 你睡觉浅,这么多人睡得习惯吗?”   凌天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 这人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给他建立糟糕人设啊。这话说得,好像陆嘉年在宿舍里搞高压霸-凌似的。   “无所谓啊,唔, 我什么时候说自已睡觉浅了?”凌天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 顺口问了一句。   柳乘风脸上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安地道,“啊,不是吗, 那大概是我记成别人了……”   他像个小可怜似的,为自已说错话而不安, 给旁人的印象就是陆嘉年平时没少欺负他。   凌天怎么可能让他如意,主动将背包丢到靠近门口的床位上,“门口人来人往的,这个位置就给我吧,其他的你们自已分配。”   话落自然地将自已也抛到床上, 拉过薄被往腹部一盖,还不到十秒就睡着了。   他虽然没有说自已睡眠好不好,但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一切:只见年轻的大男孩姿势随意地平躺着,如墨黑发凌乱地洒在枕头上,呼吸规律而平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露在外面的俊脸和皮肤慢慢升起了薄红,一看就知道睡得很香很沉。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他就这么睡着了?”莹月跃跃欲试地探了探脑袋。   “好像是……”白薇薇复杂回应,心里不免为他的好睡眠而嫉妒。   而韩明旭想的就更多了,盖因陆嘉年的睡颜完美得无可挑剔。不像他,因为做过调整,脸上的皮肉挂不住,躺下的时候必须很小心地找好角度,不然就会露丑。   陆嘉年这种随意到让人发指的睡姿,他是绝不敢拿到节目上来的,不然分分钟掉粉的节奏……   [2333,好久没看到这么清新自然不做作的嘉宾了。]   [柳乘风明显想给嘉年设个浅眠、神经紧张的人设吧,又被打脸了。]   [第二次了,柳乘风到底想干什么?!]   [年年,听姐姐的话,离柳乘风那个塑料兄弟远点儿吧!]   [难道就不能是陆嘉年装睡?柳乘风明显是说错话了,才会露出心虚害怕的表情。]   [看到柳乘风的表情就让我想起了以前宿舍里的神经病,他睡觉的时候一点声音都不准别人发出,不然就阴阳怪气地恶心人,陆嘉年绝对有问题!]   [黑子能不能有点智商?刚才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年年已经说过了,人家昨晚四点才睡!而且呼吸能装,深度睡眠的状态也能装吗?你来装一个试试?]   [这也不能证明他不是那种神经质的人!]   [他要是那种神经质的人,柳乘风敢大半夜拉着人练习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吧?]   [路人来说句公道话,我也是睡眠浅的类型,但我再疲惫在陌生场合也睡不着。而且陆嘉年主动要求睡门口,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要知道这节目不是只有一小时的午休,还有两个晚上呢。]   [楼上说得有道理,事实如何,晚上见真章。]   [如果嘉年晚上继续好眠,我要给柳乘风寄刀片,割下他那张虚伪的假脸!]   其实这些观众的反应正中凌天下怀,他之所以不马上跟柳乘风绝交,就是要给他机会让他自已作死。   而且他还有别的顾虑,陆嘉年现在正是小火的时候。如果这时候跟十几年的发小绝交,万一柳乘风趁机对外哭诉,那不管真实原因为何,他的口碑都会一落千丈,说不定还会被人贴上势力眼的标签。   白薇薇火了之后狠甩男友,不就被人扒出来了吗?虽然她是花了男友的钱自作自受……不过两个本来很好的朋友突然绝交,外界总是会有诸多揣测。为了以后不被柳乘风消费,凌天觉得他必须把对方钉死在耻辱柱上,让柳乘风一提起陆嘉年,观众就会自发性地对他进行抵制……   凌天表现得越信任柳乘风,站在他这边的粉丝就越生气,恨不得撕开柳乘风的假面具,让他们家年年好好看看。   柳乘风被节目组搜走了手机,对网上的一切毫不知情,还以为自已没有暴露呢。他小心地躺在床上,一边小心不蹭花脸上的粉底和妆容,一边脑子里拼命思索,还有什么办法能整倒陆嘉年……   而柳乘风身后的白薇薇,也同样没有睡着。因为韩明旭怕粉丝吃醋影响自已的口碑,死活不肯挨着女生,于是看起来脾气最好的柳乘风不得不接受“楚河汉界”的位置。   女生那边,莹月虽然看起来单纯,但是并不傻。她借口自已还没成年,硬是把“善解人意”的白薇薇推到了外面。   白薇薇差点黑脸,要知道她的人设是清纯校花,睡大通铺已经是不得已,旁边躺的还是柳乘风这个小透明。她连拉着对方炒作都嫌掉价,能高兴才怪呢!   她这时候也不免怨起了凌天,如果他没有拒绝奚少的投票,睡大通铺的女生就多了一个蒲璇儿。以两人的战斗力,她并不觉得自已会输。   蒲璇儿的性感人设也很容易操纵,如果弄出一个放浪形骸、习惯跟异性同眠的标签,那她还能减少一个竞争对手……   可以说除了睡得香的凌天,这一屋子的嘉宾都只睡了个囫囵觉,然后就又被导演组叫起来了。   这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导演给他们的任务是到山庄后山寻找晚餐的食材。并且为了增进双方互相了解,金主也要跟着前往。   奚越辰看着凌天跟随戚筱离开的背影,面上高冷,心里郁闷得不行。   他也觉得自已很贱!人家都对他视而不见了,他却还是忍不住目光追着对方跑。   难道自已以前没喜欢过别人,就是因为没有人给他铁板踢吗?现在踢到了,就变成了一只哈巴狗,简直没救了!   “阿辰,我知道你生气,不过那么多观众看着呢,你可别犯傻。”封哲见好友眼神黯沉可怕地盯着陆嘉年,误会了,还以为他想报复呢。   都是心高气傲的高门子弟,他自觉很明白奚越辰的心理。被对方这么下面子,喜欢肯定是没有的了,但是气不顺是肯定的。不教训对方一顿,出了这口气,那他们以后还怎么混?   封哲以已度人,继续在奚越辰耳边劝他,“就这么一个小明星,你也不必亲自动手,回头给繁星娱乐那边施加点压力,他们就会识相地帮你把人雪藏了……多大点儿事,想开点。”   奚越辰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话落不知道是不想继续听封哲胡言乱语,还是担心自已的痴汉心理暴露,冷着脸转身就走,柳乘风和白薇薇只得赶紧跟上。   他们的目标是在后山找到鸡蛋、鸭蛋和野葱。   山庄的鸡鸭都是纯生态放养的,鸭子还好,在池塘边草丛里翻找了一阵,很容易就找到一窝。   找鸡蛋的时候是柳乘风带路,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带着另外两人向凌天他们离开的方向前进。   奚越辰趁着摄像师不注意,借着寻找的机会,将柳乘风拽到了树林深处,“餐厅发生的事,你故意的是不是?”   柳乘风左右看看,憋屈道,“辰哥,这是我和陆嘉年的恩怨。你不想参与我没话说,但是我们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吗?”   奚越辰非常机敏,听出柳乘风的未尽之语,狭长眼尾一眯,提起对方的衣领,就将他整个人推搡到了树上,“你还想做什么?”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柳乘风后背撞到坚硬的树干,心里也窝火了,盯着奚越辰讽刺道,“辰哥,陆嘉年都把你的脸面踩到地上了,你不会还看上他了吧?”   “……”奚越辰心里一惊,下意识松了手,硬着头皮反驳,“当然不是!”   如果让人知道高高在上的奚少是个没脸没皮的受虐狂,圈子里的人会怎么看他?就是戚筱那个疯婆子,也会抓着这点不放,他不能暴露!   “既然不是,那辰哥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这档节目有我的投资,我不希望你在里面搞事情,把好好儿的节目弄得乌烟瘴气。”奚越辰沉着脸道。   其实节目那点投资他根本没看在眼里,不过柳乘风不知道啊,他以为奚越辰只是关心自已的投资,反倒松了一口气——不是为了陆嘉年就好。   “好吧,辰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柳乘风假意答应,只不过是把心里的计划重新安排了一遍。   别说,刚才奚越辰那么一撞,倒把他满脑袋报复的念头撞得清醒了一些。   他本来是准备找过去,把陆嘉年推下山的。但是现在一想,别说节目组那么多的摄像头,就是身边这些人,他也不可能避开他们的耳目,太想当然了。   或者说太想报复了,热血上头,就有点不管不顾……   “你明白就好。”奚越辰退开一步,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其实心里的阴霾一点儿也没有散去。   因为他明白,柳乘风只答应不在节目里捣乱,他在陆嘉年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他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就找机会提醒陆嘉年,让他不要再被柳乘风骗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又忍不住皱了眉,陆嘉年对他那么抵触,会听他的话吗?他到底是对柳乘风抱有希望,还是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不然为什么继续跟柳乘风搅合在一起? 第56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另一边, 上山挖野菜的戚筱、凌天、蒲璇儿一组也同样不平静。   眼看前方出现一条不小的凹陷,穿着一身利落运动装的戚筱回过头来,“来,小心, 我牵着你。”   蒲璇儿依言伸出手, 两个女人就公然在凌天和直播观众面前洒起狗粮来。   “别踩那边,下面有可能是空的。”   “哦, 我跟着你的脚印走。”   “平时喜欢爬山吗?”   “喜欢, 不过这种纯山路没怎么爬过。”   “那我们下次约着去爬山怎么样?北城附近你比较喜欢哪儿, 鸡鸣山?还是八宝山?”   “都可以……”   凌天跟在后面, 感觉自己非常碍眼,于是走到一条岔道口的时候, 跟戚筱打了个招呼,“戚小姐,我往那边走吧, 半小时后回这里汇合。”   戚筱当然求之不得, “好,你注意安全啊。”   凌天看出她的迫不及待,简直想不顾形象地翻白眼。这两个女人的进展也太快了,难道中午在楼上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不过人家的私事, 他也没有插手的意思,顺便还很贴心地还把摄像师带走了。   摄像师本来是不愿意的, 两边分开走他能拍摄的东西就少了,不过谁叫戚筱是戚氏的大小姐呢,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把摄像师暗示走了。   凌天本来以为自己选的这条路是通往另一个山头的,不过环着山体走了一段,道路开始往下倾斜, 视野也猛地开阔起来。远远地可以望见山下的池塘、树林,还有山庄菜农种的整整齐齐的菜田。   虽然是下山的路,不过路上的野菜还挺多的,苦菜、苋菜、野菊花,这些都是节目组安排的任务。凌天边走边挖,完全不像其他嘉宾只是做做样子,拿着小铲子,吹着小风,颇有点欲罢不能的感觉。   走着走着,凌天好像听到前面的树林里有动静,抬眼一看,只见奚越辰和柳乘风一前一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奚越辰,“……”   他已经忍不住绝望了,自己跟陆嘉年是不是不对盘?不然为什么对方每次出现的时机都不对!   “嘉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戚小姐和璇儿呢?”柳乘风看到对面的摄像机,马上露出了意外惊喜的表情,热情地打着招呼。   “她们往另一条路走了。我们的任务是挖野菜,分开走比较容易收集,半个小时后我再去跟她们汇合。”凌天道。   两人对话的时候,奚越辰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一丝不乱的衬衫。在他的想法里,如果他和柳乘风在小树林怎么样的话,衣服怎么都不可能干干净净吧?   想起两人刚才的冲突,他往柳乘风身后瞥了一眼。发现对方虽然被他推搡到树干上过,不过因为衣服是深色的缘故,痕迹并不明显。   奚越辰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放下,眼角余光又注意到凌天并没有看他,顿时胸口一闷。不过没关系,戏很多的他马上握拳咳了咳,状似无意地道,“我们的任务还差鸡蛋和野葱,刚才进树林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鸡窝,陆嘉年你看到没有?”   凌天诧异地挑了挑眉,他还以为自己那么拒绝过他之后,这人不会再跟他说话了呢?   不过诧异归诧异,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凌天往来时的小路方向指了指,“野葱这条路上就有,至于鸡蛋……”   他想说自己没有看见鸡和鸡蛋,可是注意到奚越辰身后的异状,他双眼倏地眯了起来,低喝一声,“站着别动!”   话落手中的铲子陡然脱手,铲口锐利的锋刃恰好往着奚越辰的脸颊飞去,弹幕上的观众吓得尖叫起来——   [小心!!!]   [蛇精病啊!刚才还在指路,马上就翻脸了?!]   [什么仇什么怨!]   [奚少要毁容了吗?]   毁容是不可能毁容的,观众想象中血溅三尺的画面也没有发生,或者说发生了,只是受害者是一条毒蛇。   那条蛇是红褐色的,两行深棕色圆斑左右交织,它的身影完美地隐藏在奚越辰身后的树枝上,如果不是凌天,可能众人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奚越辰看着地上的毒蛇,蛇口从脑袋方向裂开,整个上半部都被削没了。可以想象刚才陆嘉年出手的时候,这蛇绝对是大张着嘴巴,露出又尖又长的毒牙……   要说奚越辰这辈子最怕什么,那非蛇类莫属,何况这种花纹艳丽的毒蛇,他整个人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但是在柳乘风和摄像师看来,他不愧是豪门培养出来的精英,这种时候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盯着地上的蛇尸一脸深思,似乎观察地很认真,他们都不好意思上前去打扰他。   还是凌天看出了他腿软的囧状,过来捡回铲子的时候,顺手扶了一把,又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离了小树林附近。   这一刻,奚越辰似乎听到了脑海中BGM想起的声音,就好像他被这个人救赎了。谁也不知道他站在离蛇尸不到一米距离时候,脑子里有多茫然,有多后怕,只有陆嘉年看穿了他冷脸下真实的情绪……   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奚越辰却一直盯着凌天英挺的侧脸,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一见钟情不是因为看脸,而是这个人了解最真实的他!   (封哲小声吐槽:其实还是看脸!)   [卧槽,人家飞刀,陆嘉年飞铲,这一手也太绝了吧?高手,真是高手!]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糟糕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了……]   [同吓一跳,不过现在放心了。话说有了这层救命之恩的关系,奚少应该不会给年年穿小鞋了吧?]   [这可说不准,陆嘉年救人就救人吧,干嘛多此一举把人拽走?虽然是好意,但小道消息说奚越辰非常不喜欢跟人身体接触,被拽的时候表情似乎都愣了。]   [刚被人救了一命,也不好意思说吧?]   [话说不喜跟人接触,为什么会跟柳乘风钻小树林?]   [之前不是解释了嘛,进去找鸡蛋的。]   [只有我觉得这两人牵手很有CP感吗?年年威武霸气,奚少像个小媳妇一样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上面的言语很危险啊,小心奚少查你IP。]   [查就查,长腿组合赛高!]   ……   其实凌天就牵了一下,离开小树林范围就马上放手了。恰好这时白薇薇和他们那一组的摄像师找了过来,凌天见状立马开口告辞,“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跟戚小姐他们会合了,乘风,一会儿山庄见。”   柳乘风心里乱糟糟的,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好,你也注意安全。”   凌天点点头,转身就走,步伐又急又快。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他刚刚握着奚越辰手腕的那只手在空气中伸了伸,似乎想摆脱那股异样的感觉。   进入小世界之后一直表现得很冷静的他,这时候也忍不住暴躁起来,他的道侣究竟去哪儿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白薇薇见所有人都盯着陆嘉年消失的方向,奚越辰更是立着不动,心中莫名有股危机感升起,于是装作好奇地问,“你们刚才遇到嘉年了?”   “是啊。”柳乘风笑了笑,虽然很不想说,但一切都被镜头记录下来了,以他的人设也不允许出现隐瞒,“不止遇到了,刚才嘉年还救了奚少呢。”   “怎么回事?”   柳乘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原委,然后看向奚越辰,“奚少,山上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那任务怎么办?”白薇薇问。   这时摄像师耳机中收到导演指示,同步传信道,“刚才出了意外,导演说任务取消。”   奚越辰最后往山上看了一眼,“好,那就回去吧。”   虽然担心陆嘉年的安全,但他坚持不走并不会给对方任何帮助。何况陆嘉年的身手他已经见识过了,作为队伍里唯一的男性,他必须去汇合戚筱和蒲璇儿,不然很容易招来非议。   幸而他们回去不久,凌天和戚筱他们也很快回来了。至于封哲那一组因为距离近,回来得更早。   封哲兴致勃勃地拉住奚越辰,“听说你们遇见蛇了,有毒的还是没毒的?长得大吗,是不是很刺激?”   奚越辰一僵,然后斜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封哲不敢点头,他总觉得阿辰的表情不怀好意。果然,对方很快说出了让他毛骨悚然的话,“回头我叫人弄条蛇放到你的房间里,最好在你床上,你就知道刺不刺激了。”   封哲干笑,“别呀,我就是关心关心你,放蛇就不必了,呵呵……”   就怕拒绝慢了一步,奚越辰这个狠人真的放蛇咬他。   因为任务失败,导演组也没有为难大家,把接下来嘉宾用自己收集回来的食材做餐饭的计划直接取消。   众人都是又累又饿,听到这个好消息,差点跳起来欢呼。   不过白薇薇就没那么高兴了,她的厨艺不错,本来还想借此机会表现一下。就算今天导演组不会再重新投票了,但她有信心,在普遍动手能力差的娱乐圈里,她的厨艺绝对能拉一波观众好感。   可惜,今天暂时没这个机会了……   山庄方面为了弥补众人受到的惊吓,晚餐好好拾掇了一番,嘉宾们拿回去的鸭蛋、野菜什么的也都安排上了。加上标榜土灶,纯生态,晚餐的菜色看着家常,其实味道相当好。   凌天不管其他人怎么拿着筷子装模作样,他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吃得很香。   奚越辰看得食欲大增,瞟一眼凌天,又夹一口他吃过的菜色,简直像用他下饭似的。   连带着封哲和戚筱的胃口都好了起来。   戚筱给蒲璇儿夹了一根青菜,“这个青菜很新鲜,味道不错。”   她知道对方是模特儿,对于食物方面比较挑剔,特意夹的青菜。不过就算是这样,蒲璇儿也吃得很小心,一根青菜吃了七八分钟,看得戚筱忍不住皱眉。   但她正是新鲜的时候,很快就抛下了这个插曲,跟凌天和奚越辰、封哲他们抢起菜来…… 第57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吃着吃着, 众人又谈论起了下午的那场意外,对于陆嘉年干净利落的出手,所有人都不乏溢美之词。柳乘风听得心里一堵,想了想, 突然用关心的语气提醒道,“嘉年,你下午救奚少的那招确实很帅, 不过还是有点太急躁了, 万一伤到奚少怎么办?”   他实在不想奚越辰和陆嘉年的关系因此而升温, 于是想出了这么一招离间计。要知道当时陆嘉年的铲子离奚越辰的脸不超过两厘米, 万一奚越辰慌了,那柄铲子就会划伤他的脸, 甚至要了他的命。   “确实有点太冒险了,我在俱乐部执飞镖都没有这个准头。”韩明旭有意无意地附和。   “嘉年啊,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你但凡开口提醒一声, 也不至于让奚少承担划伤脸的风险。万一出了事,对你和奚少都不好……”柳乘风状似苦口婆心。   他的深意是提醒奚越辰,陆嘉年选择用飞铲的方式救他,就是为了在观众面前耍帅, 浑然不管他会承受要命的风险。   屏幕前的观众也有觉得他说得对的,毕竟那铲子看起来确实很锋利, 连蛇头都被削掉一半了,何况是人呢。   而且以柳乘风的知心大哥哥人设来说,他这么提醒符合他的性格,这时候敢于开口才是真朋友的表率。   [什么真朋友,我看他就是想搅乱吧!事情都过了, 他要真的关心年年,就该回去私底下提,而不是当众提起来,把年年置于百口莫辩的境地!]   [我就说这个柳乘风不单纯吧,果然,又跳出来掀风鼓浪了。]   [人家提醒还错了?其实陆嘉年当时吼一声,奚越辰顺势往前一滚就能避开蛇口了。]   [还往前一滚,你以为拍动作片吗?正常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傻在当场才有可能!]   [怎么到处都是这些想当然的傻逼,万一陆嘉年吼那一声没有惊醒奚越辰,反倒激怒毒蛇怎么办?]   [再怎么样也好过飞铲吧?说实在的,奚大佬没有破相都是因为他运气爆棚!]   ……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奚越辰倒没想过那么多,其实现在回头想想,陆嘉年让他站着别动,他就真的听话不动了,这在他的履历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作为大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他受到的教育就是只信任自己,连对亲朋好友都要保持怀疑的态度。   而且陆嘉年的铲子飞过来的时候,他也并不觉得害怕,似乎在他印象中,还有更危险的时候,但是对方从没有让他失望过,他会保护他!   “其实我觉得陆嘉年做得没错,当时的情况千钧一发,他肯定是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才会出手。毕竟他选择救不救我只是道义问题,而不必像现在这样,救了人还要承受莫须有的指控。”奚越辰第一次在镜头前面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而且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凌天,可以说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凌天看了他一眼,感觉原主的渣金主意料之外的顺眼。虽然这人在私生活方面比较让人诟病,可是做人的三观还是没话说的,就凭他没有反咬自己一口,他觉得这家伙应该还有救。   柳乘风表情一僵,感觉奚越辰最后那句是在直指他。他还以为凭着两人的关系,奚越辰就算不赞同,也不会开口呢。   凌天笑瞥了他一眼,“大家有所不知,我对飞刀、飞铲什么的,其实特别擅长。”他说着,放下手中的筷子,抽出一旁的餐刀,手腕轻轻一抖,那柄餐刀就疾射而出,“笃”地一声轻巧地立在墙上,刚好扎中一只壁虎的尾巴尖儿。   壁虎:沃日,老子招谁惹谁了?   那只壁虎惊慌地扭动了一下身子,飞快地挣断尾巴,顺着墙缝溜了。   凌天起身上前,轻轻抽出餐刀和上头带着的半截壁虎尾巴,递给一旁僵硬立着,有些汗颜的山庄经理,“对不起,我好像在墙上留下了一个小洞,如果要赔偿的话,算到节目组头上好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自己赔,谁知他转头就推到了节目组身上,马上就有那机智的摄像师,将镜头转到了导演身上。   [2333……导演是不是黑着脸瞪人了?]   [好怕导演不答应的话,下一秒就被飞刀扎啊!]   [导演:夭寿哦,我怎么请了这么一个煞星,呜呜呜……]   山庄经理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不用了,对于这些小动物打扰到各位的用餐和住宿体验,我仅代表山庄方面表示歉意。不过这些在山林环境中是不可避免的,请见谅……”   凌天转身面对餐桌上的众人,“如果诸位没有更多的疑虑,我想我需要回房休息了,大家慢用。”   “嘉年。”柳乘风心里一慌,起身追了出去,导演对一旁的摄像师使了个眼色,那摄像师偷偷地跟在了后面。   餐厅外头是古色古香的长廊,微醺的夜色中挂了一排小灯笼,伴着夏日的夜风和远处的蝉鸣,颇有些电影画面的赶脚。   “嘉年,我是为了你好,不过一时忘了注意场合,你不会怪我吧?”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你?”凌天在柳乘风肩上拍了拍,“你这人就是容易想太多,放松点儿,别一天到晚的瞎琢磨。”   他要演,凌天不介意陪他演,不过结果恐怕不是他想要的。   “你什么时候练的飞刀,我怎么不知道?”柳乘风瞥了一眼黑暗中,眼神闪烁。   “我练射箭的时候顺便练的,那时候不是叫你了吗,你说你不感兴趣,我才自己去报了名。”   原主确实报过射箭训练营,不过因为价格昂贵,柳乘风以自己不敢兴趣为由拒绝了。这也是他憎恨陆嘉年的点,对方明知他家境贫困,还老是用这些费钱的兴趣班来羞辱他。   “那,那后来怎么没听你提过,如果你之前提了,我怎么也不可能怀疑你。”   凌天抓了抓脸颊,状似有点不好意思,“我回来之后想给你表演来着,但你吐槽说我显摆,我就没好意思了。”   柳乘风尴尬地笑了笑,“是吗,我不记得了……”   [只有我觉得这两人的朋友关系很怪吗?年年明显很小心地照顾柳乘风的情绪,而柳乘风是那种典型的多思多想的类型。我记得有篇报道说过,年年家世不错,父亲还是高官,柳乘风貌似家庭很一般……]   [我其实能理解柳乘风的感受,身边有个外貌家世能力都比自己强的朋友,那种卑微感一言难尽。]   [那也不是年年的错啊,心思阴暗地长毒蘑菇是几个意思?如果不是这档节目,我都不知道年年身边藏了这么个定时炸-dan。]   [楼上说得对,外貌家世是天生的,不能改变,但是其他的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获取。像吴影帝,长得也就那样吧,开始出道的时候还被人吐槽说丑,现在不也混得风生水起?]   [柳乘风明显心思歪了,不过趁着现在还没有做出实质举动,改变还来得及。]   [鬼才等他改哟!我要去年年微博下面留言,提醒他离这个心思复杂的‘好兄弟’远一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餐厅拿过敏食物,第二次暗示陆嘉年神经质不好相处,这一次更是试图掀起舆论口诛笔伐……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呢,还是巧合吗?]   [细思极恐……]   清朗夏日的夜空总是特别干净,奚越辰不好当众去找凌天,只好在院子里等人。当他看到凌天和柳乘风说说笑笑地一起去泡温泉,脸都黑了。   柳乘风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晚餐时才发生的不愉快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鱼吗!   奚越辰感觉自己枉做小人,不过为了凌天,他只能选择继续等。   “奚少,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白薇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穿着清新的白色小裙子,微卷的长发盘在脑后,白皙的皮肤在月色下有种牛奶般的细腻。   奚越辰随意瞥了一眼,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随便坐坐,吹吹风。”   白薇薇一手捂着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奚少呆在这里,有没有看见一只花朵形状的钻石耳坠?吃饭之前都还在呢,可能是掉到某个院子里了。”   她说着,拿着手机沿着石板小路往前寻找,见奚越辰不为所动,又转身请求道,“奚少能不能陪我一起去?院子里黑漆漆的,我有点害怕,而且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正好借奚少的手机照一下?”   奚越辰不为所动,“我可以帮你通知山庄经理。”   “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白薇薇面露为难。   “不会,这是他们的工作,帮助客人是应该的。”奚越辰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什么事情是应该的?”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疑问的嗓音。   “你来得正好,这个山庄是你们封家人开的吧?她的钻石耳坠不见了,帮她通知山庄经理。”   “我?”封哲莫名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天知道,山庄是封家哪个旁支开的,关他什么事?   “我觉得这么找不是办法,不如找节目组看录像回放还快一点。”封哲看了一眼白薇薇,马上猜到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果换个情况,他可能还会陪着玩玩儿。但这女人先引诱了他兄弟,然后他再去捡漏,那他成什么啦?   封哲表示自己不吃兄弟漏下来的剩饭。   白薇薇表情尴尬地点头,“封少说得对,我去找导演问问。”   白薇薇走了,封哲顺势在石桌旁边坐了下来,顺口问,“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嘛?”   奚越辰瞥了他一眼,“你还不走?”   “我才刚坐下,走什么走?”封哲懵逼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你在等人?等谁,陆嘉年?”   奚越辰不答,继续赶人,“你平时不是最喜欢打游戏吗?不留在房间里打游戏,下来干嘛?”   封哲神秘地笑笑,“上面战况太激烈了,房间隔音不太好,你要不要上去听听看?看不出戚筱这么玩儿得开,我还以为她是石女呢!”   “对了,戚筱什么时候喜欢女人的?”   “一直都喜欢。”奚越辰睨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今天才知道!”   封哲,“……”他确实是啊,又没人告诉过他!   “你也要拉陆嘉年上楼的话,我…我去找经理换个房间!”封哲作势站了起来,不然他今晚就别睡了。   “我跟陆嘉年不是你想的那样!”奚越辰耳尖红了一点,因为夜色中看不太清楚,封哲没有发现。   “那是怎样?”可能经历了戚筱的事,封哲今晚的八卦欲爆棚。   奚越辰瞄到那边两人回来了,于是对封哲道,“你等会儿找个借口,把柳乘风叫走。”   又是我?   封哲瞠目结舌,差点又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他脸上写着‘封二少为你服务吗?’   “阿尔法那个限量版模型送你。”   “成交!”   封哲眼睛一亮,然后非常没有创意地用白薇薇的借口,把柳乘风叫走帮他找耳坠了。天知道,他今天根本没戴过耳坠!   但是……who cares?   作者有话要说:  柳乘风:我care,我不是人嘛?!   凌天:并不是,渣渣不算人。   明天又换榜了,卑微求地雷,营养液…… 第58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凌天踏着月色而来, 一眼就看到了高大玉兰树下坐着的清俊男子。他半边脸颊隐匿在树影中,虽然幽幽看不清神色,可是凌天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灼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并未稍离。   他脚下顿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正常, 慢条斯理地踱步过去,“奚少好兴致, 一个人在这里赏月?”   奚越辰心中一闷, 这人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 不知道自己在等他?   他抿了抿唇, “我有话想跟你说。”   “如果奚少特意等在这里是为了道谢的话,那就不必了。我救您只是顺手, 您晚餐的时候为我说话,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您不欠我什么。”   奚越辰听出他话里的疏离, 对于他几次三番的排斥本就憋屈的不行, 这会儿听到这话更是怒气升腾起来,恼火道,“两不两清是由我说了算,不是你!”   “那倒是。”凌天深以为然, “以身份地位来说,奚少和我一个天一个地, 我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你一定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吗?”奚越辰这话若说是指责,不如说是委屈更多,他闷闷地撇开脸,“我自认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至于柳乘风, 我可以解释。”   凌天感觉怪怪的,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奚少,您没必要跟我解释任何事……”   奚越辰反应更快,像是怕被凌天不想听似的,一口气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在江源河游泳,差点被淹死,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少年救了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我送了他一串项链。前不久柳乘风拿着项链来找我,跟我相认,我当时还挺高兴的……后来柳乘风跟我说,有个同公司的男明星一直针对他,抢他的角色和代言。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头脑发热,答应来参加这档节目,给他出头。可当我发现你和他的关系不像他说的那样之后,就已经终止了计划。”   奚越辰脸颊有些火辣辣的,其实不是发现柳乘风说谎终止计划,而是他见色起意,慢慢提不起心教训人了,反倒想跟人家好……   他抬起头,“陆嘉年,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奚越辰再怎么也不可能做恩将仇报的事。”   “那你答应了柳乘风,又出尔反尔,现在还把他的计划告诉我,不就是恩将仇报吗?”凌天嗤道。   奚越辰皱眉,“他是存了害人之心!你知道他之前想怎么对付你吗?他想给你塑造一个脾气糟糕、暴力、粗俗的形象,甚至还想让我帮忙买水军……”   凌天打断他,“那你还做他的帮凶?万一让他成功,你知道你们的做法可能会间接害死人吗?”   他说的“害死”是真的“害死”,不过奚越辰只理解成了伤害。但就算这样,他在凌天面前也觉得矮了一头,“我,我不是及时醒悟收手了吗……”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应的是原主,这个黑锅根本就不该由他来背。但是很可惜,他的记忆是仙器给的,所以连他自己都以为那是他的错。   是啊,自己来了他才收手了,原主那一世可是被害得很惨。   凌天没办法解释,只能教育起了别的,“还有,他说你就信,不该调查清楚再下结论吗?还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就这点判断力?   奚越辰莫名,“什么意思?”   “没…我就是随便吐槽一下,表达不满。”凌天及时住了口,一来项链是原主的,他并没有准备沾这份光;二来这个奚越辰似乎对他产生了好感,常年被自家伴侣痴汉的凌天太明白这种感觉了,他不想给对方任何靠近的借口。   “……”   “天不早了,奚少没别的事我就进去休息了。”凌天抬脚要走。   “等等。”奚越辰叫住他,恨铁不成钢道,“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对柳乘风到底什么想法,他是真的有那个心思想打压你!”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继续跟他搅合在一起?”   凌天叹口气,用圣父的口吻道,“我们是发小,他一时想岔了,我总要给他一个机会,总不能一杆子打死吧?”才怪,他才不给渣渣任何一个机会。   奚越辰急了,倏地站起身,“难道你就不怕他真的下狠手弄死你?”   他真的想上前晃晃面前这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水吗!长得这么好看,难道都是智商换的?!   “那就不劳奚少关心了,您离我们兄弟的事情远点就成。”   “……”算老子自作多情!   奚越辰转身就走,被凌天气得不行。   这世上怎么会有陆嘉年这种人!要说他不分好赖吧,他心里又比谁都清楚。要说他通透吧,他又把柳乘风护在身边。简直像个刺猬一样,让人无处着口!   奚越辰回房洗了个冷水澡,洗完还是觉得意难平,气鼓鼓地坐在窗边打开电脑处理公务邮件。   没一会儿封哲来敲门了,“怎么样,拿下陆嘉年了吗?”   奚越辰睨了人一眼,皱眉,“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柳乘风没有怀疑吧?”   “没有。”担心好友误会自己消极怠工,封哲用拇指指了指外面,“放心,柳乘风还在院子里找呢。他为了刷我的好感,可以说是拼尽全力了。”   “你和陆嘉年……”   奚越辰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他,封哲识相收声。   他抿紧双唇,眼露同情,实则是在掩饰心底的幸灾乐祸。   奚越辰一直是他们二代圈里的佼佼者,他看上的女生大部分都喜欢过奚越辰,偏偏人家不屑一顾。现在看这个高冷的家伙吃瘪,他心里有种诡异的爽感。   凌天回到房间,除了柳乘风,其他三人都已经回来了。因为摄像机还在运转,大家虽然洗了澡,但都没敢卸妆,此刻正人手一部手机,气氛热络地围在一起开黑。   “嘉年,你回来了,乘风呢?”白薇薇听到动静回过头,笑盈盈地招呼了一声。   “被封少叫去了。”   白薇薇,韩明旭,莹月三人听到这句,手上动作有意无意地都慢了下来。   “封少找他做什么?”莹月歪了歪脑袋问。   “不清楚。”凌天摇头。虽然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封哲叫住人是为了支走他,但他总不能什么都往外说吧,何况他也不想跟奚越辰扯上关系。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游戏上,没一会儿三人的手机就传出游戏失败的提示音,莹月少女气十足地扁嘴,“哎呀,又输了。”   韩明旭脸色不太好,他再跟这两个女人打下去,好不容易才上的黄金很快又要落下去了。秉持着能拉垮一个是一个原则,他首次招呼凌天,“陆嘉年,反正没事,一起来打游戏啊?”   “不了,你们玩儿吧,我昨晚就没睡好,今天还是早点睡吧。”   “哦,那我们带耳机好了。”白薇薇体贴地说,然后主动站起来去翻自己的行李箱。   “不用,你们打游戏的声音听着还能助眠。”凌天说着,爬上自己的床位,没一会儿就抱着薄被睡熟了。   白薇薇他们听他都这么说了,也没有继续找耳机。主要是不带耳机还能让深夜观看的网友有点参与感,不至于三人头抵头,闷声打游戏。   他刚睡熟,被封哲丢在后院,又空手而归的柳乘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看到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陆嘉年,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口口声声自己是好兄弟吗,他在外面那么久,也没见陆嘉年担心他出去找他!   “乘风,嘉年说封少把你叫走了,这大晚上的,封少找你干什么?”韩明旭有意无意地问,不会是背着他们偷偷勾搭金主了吧?   柳乘风又看了一眼凌天,怀疑他是故意的,他抬手疲惫地揉揉额头,“没什么,在院子里帮他找个东西。”   其实不止陆嘉年,他也一天一夜没休息好了,并且因为他想得多,其实比陆嘉年更累。   “什么东西需要晚上找?”韩明旭显然不信。   “真的是找东西。”至于找什么,柳乘风嘴巴闭得很紧。他还指望万一找到刷封哲的好感呢,反正他是绝不可能透露给其他人知道的。   白薇薇想到自己之前找耳坠的借口,心底冷笑起来。看来柳乘风跟她找了同样的借口,只是自己没成功,柳乘风却成功搭上封哲了。   不管两人谁叫的谁,封哲肯大半夜陪个男的去园子里逛,性向肯定就直不了。   看来她唯一的机会,就只有奚越辰了。   这么想的还有莹月和韩明旭,三人因为这个插曲,成功地弄返了封哲的取向。结果他想要的妹子没往他身边靠,反而是汉子靠过来了。   封哲:……怪我咯?   [最新播报,年年有半小时没翻过身了。期间韩明旭他们一直在打游戏,他睡得很熟,完全没受影响。]   [柳乘风心机婊的标签可以落实了吧?]   [没听说嘛,人家大晚上还跟封少逛了园子,不心机婊能做到?]   [封哲到底什么眼光,陆嘉年、韩明旭哪个不比柳乘风好看?]   [人家凭本事上位,你管得着嘛?]   [这婊里婊气的语气,柳乘风这家伙不会还有粉丝吧,简直惊悚!]   [有粉丝怎么啦,粉丝吃你家大米了?!]   [前面的姐妹(or兄弟)别慌,没听过一粉顶十黑嘛?这位粉丝是自己人也说不定……]   [谁跟你自己人!你们这群傻%……&¥#(国骂消音)]   该说是网络复杂呢,还是人心复杂呢?柳乘风还真的凭借自己茶里茶气的手段圈到了粉。不过他圈的粉丝属性一言难尽,可以说是毒瘤一样的存在,就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要的了。 第59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网络上的弹幕柳乘风也看到了, 登时就惊得后背一凉,他私下做的那些小动作网友们一个没漏,全部看得清清楚楚。并且因为奚越辰临时反悔的缘故,原本该出现搅浑水的水军一个没出现, 这就导致他一面倒的被骂, 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还是有的, 弹幕上有几个疯狗一样的“粉丝”, 直接导致他的路人口碑荡到了谷底……   柳乘风当时就睡不着了, 拿出自己最后的存款凑了凑, 连夜找了一个水军头子,让对方帮忙洗白、刷数据。   当然, 他做这些是借口上厕所,背着镜头做的。   因为睡前的意外插曲,柳乘风这天晚上又没睡好, 第二天起床花了不少力气才掩盖住脸上的疲惫。   与他相反, 凌天吃得香,睡得好,第二天整个精神焕发。他换了一身黑色T恤、工装裤和马丁靴,利落简洁的搭配, 纯黑的服饰更好地衬托了他白皙的皮肤,加上身高腿长的优势, 连旁边韩系潮男打扮的韩明旭都落了下乘,就更别提只有清秀这一个优点的柳乘风了。   凌天这一变化,也给观众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昨天还是青春洋溢,气质纯白的学长, 今天就变成了帅气冷峻的型男。别说同行的女生,就连奚越辰看到也着实愣了一下。   明明昨晚才下定决心不要管对方了,现在看到人,他又忘了对方屎一样的个性,控制不住心跳加快了几拍……   快打住,别犯贱!   奚越辰一面在心里警告自己,一面冷着脸来到餐厅吃早饭。他这么严肃,搞得一旁的封哲也收起了笑脸,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认真的样子,仿佛面前摆的不是早餐,而是什么重要的策划案。   两个金主都这样,其余嘉宾当然是大气不敢出了。与昨天相比,柳乘风吸取了教训,没敢再在镜头面前搞小动作,跟凌天交流互动都笑吟吟的,好像两人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龃龉。   与他们相比,戚筱和蒲璇儿就是两个异类了。两人你蹭我一下,我喂你一口,那股光明正大的腻歪劲儿,就像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们是一对儿似的。   [戚女王威武,这么快就将璇儿小姐姐拿下了!]   [我就知道她们有女干情,演小短剧的时候,戚筱眼睛都直了,从头到尾没离开过小姐姐身上。]   [天啊,一个晚上而已,我错过了什么精彩剧情了吗?有没有前情提要???]   [原来戚大小姐喜欢同性的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加一。我现在非常怀疑自己瞎了,请给我一分钟,我需要自闭……]   吃完早餐,今天节目组安排的是真人游戏环节,照规矩还是一个金主和两个嘉宾的组合。   不过今天组队的方式有所不同,具体由主持人给出一句话提示,三个金主同时猜嘉宾名字,猜得最快又准的金主获得这个嘉宾作为队员。   当然,首先猜满两个队员的金主会自动退出竞猜。   主持人,“这个嘉宾呢,是在场唯一一个有恐高症的嘉宾,请说出TA的名字。”   封哲,“莹月。”   戚筱,“璇儿。”   奚越辰,“韩明旭。”   主持人,“恭喜奚金主获得嘉宾韩明旭!”   奚越辰,“……”   他以为除了陆嘉年,最不可能有恐高症的就是韩明旭了!他不是上台表演过劲歌热舞吗,遇上那种升高的特殊舞台怎么办?   不管他心里怎么后悔,主持人已经宣布韩明旭加入他的队伍了。奚越辰瞄了一眼凌天,心里暗戳戳地想,他只有一个名额了,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个家伙纳入自己的队伍。   主持人,“接下来这个嘉宾呢,是在场唯一一个被导演当众骂哭过的嘉宾,请说出TA的名字。”   封哲,“莹月。”   戚筱,“璇儿。”   奚越辰(迟疑了一下),“莹月。”   主持人,“恭喜封金主获得嘉宾莹月。”   看到乖巧软萌的莹月妹子站到自己身后,封哲对着好友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奚越辰,“……”原来只有他在认真竞猜,另外两个都是划水的,他们抢答的都是自己想要的嘉宾名字!   他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玩儿!   其余嘉宾当然也看出来了,柳乘风和白薇薇的脸色一时都不太好看。   主持人,“下面这个嘉宾呢,是在场唯一一个被人叫过小胖子的嘉宾,请说出他的名字。”   戚筱,“璇儿。”   封哲,“白薇薇。”   奚越辰,“……陆嘉年。”   奚越辰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出乎他预料的是,主持人竟然宣布他对了,“恭喜奚金主获得嘉宾陆嘉年!”   “因为名额已满,奚金主自动退出竞猜,请带着您的两个队员到旁边等候区等待。”   奚越辰感觉自己突然被惊喜砸中,听到主持人的指示,他下意识照做,其实根本没反应过来。   过了数秒,感觉那道修长的身影站到自己身后,奚越辰面上冷静如常,其实浑身的血液已经沸腾起来了,终于!   但他激动的同时,心中也隐隐有些困扰着,好像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自己忽略了,是什么呢……   对了,小胖子!   下水救他的胖少年不该是柳乘风吗?为什么节目组说“唯一”的小胖子是陆嘉年?   《早上好,金主》虽然是娱乐性质的节目,但是为了不误导粉丝,他们事前肯定做过背景调查,不可能在这种关键问题上出纰漏……   ‘他说你就信,不该调查清楚再下结论吗,还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就这点判断力?’陆嘉年的话蓦地在耳畔响起。奚越辰记得自己当时没听明白,反问了一句,结果被陆嘉年随口蒙混了过去。   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告诉自己,救了自己的胖少年其实是他?那项链,也是柳乘风从陆嘉年这里拿过去的?   奚越辰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难怪陆嘉年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呢?被自己救过的人认错,还差点摆了一道,他冷脸再正常不过了!   奚越辰有些激动地转头看向凌天,想向他证实自己的猜测,可旁边主持人突然高声宣布竞猜结束,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询问。   ……也是,剩下的就三个嘉宾,猜一轮又能浪费多少时间呢。   奚越辰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反正他们是一队的,接下来有的是相处时间,他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机会问清楚!   竞猜结果出来,戚筱最后如愿得到了蒲璇儿,顺带一个没人要的柳乘风。另一边封哲一个人领着两个漂亮妹子,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但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主持人宣布接下来的游戏是真人枪战模拟游戏。   封哲转头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稍显忐忑地问,“你们都会玩儿吧?”   莹月摇摇头,“只看别人玩儿过,不太会。”   白薇薇抿着唇,谨慎地说,“我有点怕那种打打杀杀的场面,体力也不是太好……”   封哲抹了把脸,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算了,等会儿我保护你们,你们跟在我身后,记得别到处乱跑。”   “好,谢谢封少。”两个妹子都点了点头。   节目组显然也考虑到了武力值的问题,经过一番商讨,决定给每组投放地附近的武器区别开来。   对战的场地就是整个山庄,戴上全息眼镜之后,山庄地形不会改变,但是会出现三方的阵营和旗帜,还有武器、补给包也会随机出现在墙角和草丛之类的地方。   因为真人摄像师有暴露队伍的可能,节目组采用了更隐形的飞行摄像头,除此之外就是玩家的眼镜了,也可以拍摄和录音。   拍摄的直播场景默认是游戏模式,但也有搞怪的观众切换实拍模式,就会看到嘉宾们举着空气“biubiubiu~~”,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娱乐了。   奚越辰这方由于是三个大男人,他们一开始投放的地点是厨房,除了模拟匕首,还有模拟菜刀、锅盖、擀面杖可以拿。   但除了凌天拿了匕首,另外两人面面相觑之后,都很有形象包袱地选择了拒绝,韩明旭道,“我们还是转移到下个地方寻找武器吧?”   奚越辰,“好。”   [2333,我本来还期待高冷的奚少头顶锅盖的场景呢!]   [擀面杖不要,至少把菜刀拿上啊,锅盖也可以!话说锅盖能抗子弹吗?]   [哈哈哈,做梦可以!]   [好的,封哲队伍已经成功入手一把M416,一把步-枪,这边一把冷兵器,迎面遇上就坑爹了……]   [别这样,考虑到年年的高杀伤力,也不是没有赢的可能!]   不得不说这届网友的乌鸦嘴还挺灵验的,凌天他们刚刚离开厨房没多久,顺着墙根经过第二个回廊,就和封哲他们遇上了。   “是封哲,他们有枪。”   “快躲起来。”   三人连忙找地方隐藏,最前方的韩明旭指了指凌天手里的匕首,似乎在问他有没有机会。   凌天抬头瞄了一眼,摇头。   韩明旭又指了指院门方向,然后不等两人回应,就飞快地往外冲了出去。   “是韩明旭!”   封哲的反应也很快,抬手就“笃笃笃”射击,M16在地面溅起一片虚拟沙土。但很可惜,都没有中,“追!”   凌天本来还准备趁着封哲不注意,把莹月手里的步-枪抢过来,但对方离得很远,凌天没找到机会。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凌天刚想离开,奚越辰拉住了他。他关掉虚拟眼镜的录音功能,同时示意凌天也关掉,凌天犹豫了一下,照做了。   奚越辰问,“柳乘风手里的项链是不是你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奚越辰忍着气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救我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少年,节目组总不至于这点细节都搞错?还是要我查了,把资料摆到你面前,你才肯告诉我?”   凌天没吭声,奚越辰语气软和了一点,试图跟他讲理道,“我承认认错救命恩人是我的错,但首先也是你把项链给柳乘风,然后又跟他说了当初的事情,他才有机会冒充的吧?”   “项链不是我给他的。”   奚越辰皱眉,“那是他偷的?”   凌天默认,确实是重生回来的柳乘风藏匿的。   这时跟着韩明旭出去偷拍的飞行摄像头回来了,凌天赶紧打断道,“这事我们回头再说,先离开这里。”   飞行摄像头其实也算是个bug,如果刚才封哲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跟在后面的摄像头不全是他们的。 第60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韩明旭挂了。”凌天瞄了一眼, 虚拟眼镜上的队友名字已经暗了下去。封哲不是吃素的,韩明旭吃手空拳,能在他手底下撑个两分钟已经很不错了。   奚越辰左右看了看,往前一步带路道, “往这边走, 我们绕过去。”   也是凑巧了,他们这一路过去头盔、防弹衣、补血剂、甚至镰刀都捡了一把, 就是没有看到武器的踪迹。   凌天睨了人一眼, “奚少手黑, 还是节目组故意的?”   奚越辰淡定抿唇,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只能是节目组的锅。   走着走着,奚越辰突然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又指指树上。   凌天抬头一看,原来他们已经到了戚筱他们的大本营,代表营地的水晶就在不远处。而旁边的大树枝桠上, 隐藏着一个身着迷彩的身影, 如果不是一柄黑黝黝的□□口从花木丛中伸出来,他恐怕都发现不了。   眼神够好的。   凌天挑眉,赞赏地看了眼奚大少。   两人退回隐蔽处,奚越辰看了眼凌天, 问,“是柳乘风, 戚筱和蒲璇儿好像都不在,要动手吗?”   因为两人离得近,凌天一眼就能望见他清亮的瞳底,这人的睫毛很长,微微颤动的时候, 他仿若看见了道侣的影子。   但是怎么可能,他在这人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可能对方跟他家道侣一样,不知何时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他才会有这种错觉。   凌天观察了一下地形,皱起了眉:柳乘风站的地方居高临下,地面又满是干枯的树枝树叶,他想不动声色地摸过去很难。   奚越辰当然也发现了,“我去转移他的注意。”   “不行,你要是挂了,系统也会判定任务失败。”凌天没同意。   奚越辰指了指身上的装备和头盔,“柳乘风拿的是狙击,开一枪至少有1.5秒的间隔,只要他的枪法没精准到枪枪爆头,我就有把握活着回来。”   “但若是交换过来,我可没你那么好的飞刀准头。”奚越辰实事求是道,“我觉得我们的成功率至少70%,可以冒险。”   另一边,躲在树叶后面的柳乘风已经从开始的摩拳擦掌,等到现在的不耐烦了。   可是想到自己的洗白计划,他又深吸口气,忍耐了下来。这个守候大本营的机会是他从戚筱手里争取过来的,他不擅长腿脚,但是枪法还可以。如果能杀死一两个入侵者,观众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因为等的有点犯困,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簌簌簌……”灌木丛中一个迷彩身影一闪而过,动作非常快,直奔水晶而去。   来了!   柳乘风瞬间打起了精神,从瞄准镜里对上黑影,一枪没中,刚要再次扣动扳机。他眼前骤然一闪,天空已经变成了黑白色——   【你被陆嘉年杀死。】   陆嘉年,又是他!   柳乘风快气疯了,他明明已经想过避开他了,这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柳乘风在树上僵硬了两秒,突然装作突然受惊的样子,从树上摔了下来。因为地上都是树枝和枯叶,他掉下树的动静非常大,不止如此,他还似模似样的叫了一声,“啊——”   “快回去。”出去寻摸武器的戚筱和蒲璇儿听到动静,连忙加速赶了回来。刚好看到水晶旁边的奚越辰。两人想也不想,抬枪就打。   “噗——”奚越辰眼前冒起了一串血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血量掉了一半。他赶紧掉头跑路,边跑边给自己拍了一剂补血包,血量开始缓慢上升。   “噗——”又是一枪命中大腿,补血被中断,他这次只剩下残血了。   好在凌天已经拿上了狙击,一枪爆头解决了戚筱,蒲璇儿也跟着退出了游戏。   【你被陆嘉年杀死。】   【队长死亡,自动退出游戏。】   听到枪声赶来的封哲恰好赶到,看到残血的奚越辰,直呼好机会。   “不要!”见他拿枪要射,白薇薇突然跳出来奋力一扑,恰好替封哲躲过了爆头一击,但同时自己也被□□击中颈动脉送走。   趁着这个机会,奚越辰顺势就地一滚,找到掩体藏了起来。   “树上有狙击,快撤。”封哲见形势对己方不利,一边朝树上“哒哒哒”射击分散火力,一边带着莹月快速后退。   此时躲起来的奚越辰已经捡到了戚筱的武器,他稳稳一枪解决了莹月,却没能留下逃跑的封哲。   凌天从树后跳下来,来到奚越辰身边,“你怎么样?”   “残血,还死不了。快点,封哲朝着我们的大本营去了,不能让他先找到水晶。”   奚越辰一骨碌跳起来,发现因为受伤严重,自己的虚拟人物移动缓慢,实体和虚拟之间超过一米就会出现脱离警告。   他好气又好笑,“看来我不能跑了,你先走吧,我慢一步过来。”   “算了,我背你吧。”凌天来到奚越辰面前,将宽阔的后背露给他。   “这样行吗?”奚越辰犹豫了三秒,最终没能抵过心底的渴望,慢慢俯身趴了上去。   事实证明背着残血的战友是可以的。凌天的身体素质自不用说,看起来长手长脚的很瘦,其实背着奚越辰的移动速度一点不慢。   他一手提着狙击,一手还要护着后背的队友。奚越辰感觉到他结实有力的手臂,还有紧抓着自己大腿的那只手,脸上火辣辣的……   来到大本营,封哲已经找到了他们的水晶,攻击了好几秒了。眼看水晶有破裂的迹象,凌天单手举起狙击就是一枪。   封哲被打得后退了一步,因为之前捡到了一个被动技能:要害伤转移,所以只是掉了半管血,没有一击毙命。   他正要抢在凌天开下一枪之前攻击水晶,凌天背后的奚越辰已经一枪击中了他的额头。   两人配合得刚刚好,两枪之间的间隔不超过一秒。奚越辰之前跟人玩儿过很多次真人对战,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身临其境,酣畅淋漓……   游戏胜利的音乐响起,奚越辰胸口喘息着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虚拟场景褪去,他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扒在凌天背上,连忙挣扎着跳了下来,耳根都红了。   感觉到背后的重量消失,凌天竟然有片刻的失落。他后退了一步,看着奚越辰的目光有探究,也有着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奚越辰脸颊也有些发热,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欢喜雀跃是骗不了人的。他怕是中了陆嘉年的毒了,不然为什么短短两天,他就感觉自己已经情根深种了?   封哲不甘心地看着两人,“可惜了,就差一点儿。”   他都看到水晶上的裂纹了。   不止封哲,戚筱也觉得自己死得太不值了,她看向柳乘风,用责怪的语气道,“不是让你守着大本营吗,怎么狙击都让人抢了?你不是说自己枪法不错吗?”   柳乘风憋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死了……”   两人看了回放,才发现在他瞄准奚越辰的时候,陆嘉宁摸到背后一刀结果了他。   戚筱嫌弃道,“早知道你这么菜,我就不该轻信你。”   柳乘风敢怒不敢言。他不是弄出动静提醒她们了吗,她们这样都解决不了奚越辰,还有脸怪他?   封哲看向白薇薇,有些赞赏地夸道,“刚才多亏你了,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被人瞄准了?”   “我也不知道……”白薇薇心下尴尬,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他,自己想刷好感的对象其实是奚少。阴差阳错救了封哲,她当然不会反手打自己的脸,就是不知道网友们看出来没有?   网友们当然看出来了,要知道白薇薇扑过来喊的是“不要”,而不是“小心”。这两个词差别可大了,“不要”是阻止队友杀人,而“小心”则是提醒队友。   再结合飞行摄像头和个人虚拟眼镜的画面,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白薇薇根本没发现树上的狙击手。   [哈哈哈,白薇薇默认了也好。奚少明显对陆嘉年另眼相待,她的‘好意’怕是无福消受了。]   [之前韩明旭诱敌的时候,奚少和陆嘉年关闭录音说了什么,有没有会唇语的来解读一下?他们的关系好像真的不简单啊,当时似乎还起了小争执……]   [韩明旭:我好心诱敌,你们竟然背着我搞酿酿酱酱?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   [心疼我旭!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从头到尾却只演你们两个……]   [陆嘉年背着奚少跑的时候,我心脏都紧张得揪起来了,好像自己在看一部电影,不想让他们输……]   [对啊,对呀,年年和奚少真的配一脸!我单方面宣布,这对CP我锁死了!]   只有一场,三个金主都感觉不过瘾,于是强烈要求导演再来一次。导演见时间充裕,弹幕上的观众反响也很热烈,果断点了头。   也是巧了,第二局凌天又是一个照面就解决了柳乘风,继续让他毫无作为。   戚筱和封哲虽然战斗素养都不错,但奈何没有能配合的队友,凌天、奚越辰加上技术不错的韩明旭,几乎可以锁死胜局。   打到最后,戚筱和封哲都想换队友了,不过因为两人的教养不允许,才没有说出嫌弃队友的话。   不过就算这样,结束之后封哲拍了拍凌天的肩膀,邀约道,“回头加个好友啊,有空一起打游戏。”   戚筱看了人一眼,眼里也有同样的意思。他们这些二代经常聚会,一起打游戏也是家常便饭,找一个陆嘉年这样的神仙队友,不得不说是一件很爽,也很有面子的事情。   至于韩明旭,技术只能算是过得去,就入不了两人的眼了。更悲催的是柳乘风,他已经完全被忽略了!   他嫉恨地咀嚼着陆嘉年的名字:又是这样,只要陆嘉年在,其他人就看不到自己了!陆嘉年,陆嘉年就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他和他势不两立! 第61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早上一场玩得酣畅淋漓, 傍晚就轻松多了,节目组集合三队一起玩小游戏赢食材。无论是三人两脚还是你猜我画,凌天和奚越辰都表现得非常默契,搞得同一队的韩明旭似乎成了拖后腿的存在。   再次输了比赛, 封哲默默地蹭到奚越辰身边, 八卦道,“你跟陆嘉年到底怎么回事?”   那种一个眼神就能传递想法的惊人默契, 没个十年八年的相处它培养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奚越辰语气淡淡, 嘴角却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明明只有一个人, 封哲却有种被人秀了一脸的感觉, 要瞎!   “今晚七点半,节目组会为大家举行一场收官晚宴, 嘉宾们需要每人出一道拿手好菜,食材就是大家刚才赢走的……欸,不能交换。”   发现莹月和白薇薇求着陆嘉年交换食材, 主持人赶紧出声阻止。   奚越辰从发现陆嘉年被两人围着, 就有点不高兴。然后两个女生拉他的衣角和手臂,陆嘉年还没有阻拦的意思,他就更不高兴了。   等到莹月和白薇薇退开,他幽幽地瞪了陆嘉年一眼, 怨怪之意溢于言表。   凌天莫名其妙,他好像没答应对方什么吧?但同时也有一点心虚, 就好像他当着道侣的面出轨了。可他刚想拒绝来着,主持人比他还快,他有什么办法?   “你打算做什么?”奚越辰站到凌天身边,装作不在意地问。   凌天看了看,他手里食材挺多的, 有菜有肉……“烧烤吧,气氛合适,还不用浪费食物。”   关键是烤完洒调料就行,方便。   凌天在小世界的两世都没有点亮厨艺技能,第一世当了科学家不需要他做饭;第二世住在皇宫里,有御厨伺候。   所以他的烧烤做出来,只能说中规中矩,似模似样。   除他以外,蒲璇儿和莹月都是普通的家常菜,类似凉拌沙拉、番茄炒蛋这种。韩明旭虽然托了凌天的福,食材很多,但他的厨艺是灾难,最后出来的蜜汁鸡翅完全变成了炭烤鸡翅。   “哇,薇薇和乘风好厉害,成品简直像酒店里出来的一样。”莹月惊呼。   白薇薇故作腼腆地抿唇,“没什么,其实食材不够,不然我还能做更多好吃的。”   “薇薇喜欢下厨吗?”蒲璇儿问。   “我挺喜欢研究美食的,特别是甜品类,以后有机会请大家品尝。”   “好啊,好啊。”莹月热情拍掌捧场。   柳乘风当然不能让她们专美于前,轻咳一声介绍道,“我做的鲜酿鱼圆是用青鱼蓉做的,正好适合夏天,清热降燥,入口回甜,吃鱼还不用怕长肉。”   封哲瞄了一眼,鱼汤浓白,鱼圆紧实圆润,瞬间有了兴趣,“看起来还不错。”   “乘风家是做什么的,怎么连鱼蓉都会剁?”韩明旭见不得他得意,故意开口拆台。   柳乘风僵了一下,下意识去看凌天,生怕他说出他父母家里在市场卖菜,顺便还开鱼档的,于是抢着道,“我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不过他们很忙,我从小到大跟保姆待得时间比跟他们还多,所以耳濡目染学了一点。”   “听说嘉年家里也是做生意的,难道你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才认识的?”韩明旭犹不放过他,还把凌天也拉下了水。   柳乘风笑容僵硬,“不是,我和嘉年是小学同学,两家离得又近,所以就成了发小。”   “那你们两个家庭条件都差不多了?”   “这……没有比较过。”   韩明旭看向凌天,“嘉年怎么不吭声?”   “我以为今天的节目主题是晚宴,而不是家庭背景调查。”凌天神色淡淡地道。他虽然想要惩治柳乘风,可是韩明旭这么问,他无论回答什么,都有落井下石的风险。   韩明旭见他不肯配合,愣了一下,表情一时有些难看。   气氛正紧张,旁边一直安静装高冷的奚大佬这时突然道,“晚餐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我们可以开始用餐了吗?”   “可以,可以。”导演生怕金主们不高兴,马上就宣布晚宴开始。   戚筱“嗤”了一声,“你不觉得自己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了吗?”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闷骚,喜欢端着,偏偏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男神范儿。什么狗屁男神,这人连自己喜欢同性都不敢承认,还捞过界抢了她的人,典型的占着坑不拉屎!   要是奚越辰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可能会大呼冤枉了,他只是觉得这种私事没必要跟外界宣扬,什么时候内敛也有错了?   当然,遇上凌天之后内敛、矜持这种美好品质就离他远去了。导演宣布开吃之后,他直接整盘霸占了凌天的烧烤,旁边封哲要拿一串他都没有同意。   你能想象一个穿着高奢定制休闲男装的矜贵公子,举着烧烤撸串的样子吗,优雅还是优雅的,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凌天很想抬手扶额,他身上是不是有吸引痴汉的光环?不然道侣一个,眼前的奚越辰一个,一个个遇上他都开始不正常了?   想是这么想,为了照顾奚大佬的肠胃,他还是决定过去把烧烤串给大家分一分。   奚越辰本来还想反对,凌天瞪了他一眼,他瞬间老实了。   导演组为了烘托气氛,灯光并没有打得很亮,这也就导致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不过这可瞒不过旁边的封哲,他整个人都有点懵逼,这个被人瞪一眼就怂的货真是他那高不可攀,号称冷脸阎王的小伙伴?   晚宴当然还有保留节目,在场有韩明旭这样的唱跳歌手,又有蒲璇儿这样的职业模特儿,当然要让大家拿出看家本领,最后展现给金主和观众们。   这局凌天表现平平,就上去唱了首歌。他的声线清朗干净,英俊的脸庞,深邃的眉眼,唱起情歌来也让弹幕上的观众直呼受不了。   最后投票环节,凌天和韩明旭都获得了很高的人气,凌天是因为对战时百发百中的惊艳发挥,韩明旭则是因为刚刚的劲歌热舞。   两人的票数纠缠得很紧,直到停下的时候,韩明旭竟然反超了凌天十几票。除了他们,后面依次是蒲璇儿、白薇薇、莹月、柳乘风。   再次垫底,柳乘风脸上的微笑都僵了。他明明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鲜酿鱼圆所有人都说好吃,观众看不到他在厨房的辛苦吗?陆嘉年甚至就是随便烤了菜肉,敷衍地洒上烧烤调料,凭什么拥有那么高的人气!   还有刚才的表演,他的唱跳虽然比不上从国外回来的韩明旭,可是怎么也比陆嘉年站桩似的唱歌要好吧?   凭什么!他就是差了一张脸吗?!   虽然还有最后的投票环节,但柳乘风都想黑脸罢录了!他的人气差得那么远,就算三个金主全部投他也无济于事,他录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柳乘风心里再怎么怨愤不平,罢录却是不可能罢录的。他上辈子那么默默无闻都忍受下来了,何况节目组和奚越辰三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不可能自毁前途。   金主投票的时候,封哲先投了陆嘉年,然后戚筱突然一改之前跟蒲璇儿腻腻歪歪秀恩爱的架势,改投了韩明旭。这样一来,韩明旭再次实现反超。   蒲璇儿愣了一下,红唇再次扬起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似乎没了之前的自然。   戚筱没看她,只看好戏一般地盯着奚越辰,想看他怎么做,“该你了。”   奚越辰给她一个白眼都欠奉,他拿着票牌站起来,迈着淡定的步伐来到凌天面前,再次将号牌递给了对方。   一切都那么自然,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熟悉的修长手指捏着票牌再次递到眼前,凌天抬起头来,现场众人们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弹幕上的发言更是瞬间激增——   [奚大佬是不是忘了,昨天陆嘉年狠狠地拒绝了他?]   [好好儿的金主,为什么非要当舔狗呢?丢人啊!]   [别这么说,人家和陆嘉年白天配合得不错,万一已经实现和解了呢?]   [就是,之前陆嘉年还救过奚大佬呢!救命之恩,怎么都该投一票啊。]   [话说奚大佬真的不记仇,陆嘉年之前那么过分,是我肯定抹不下面子。]   [我也……]   [所以说境界不同呢,人家奚大少可能根本没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   [都说了是情侣闹矛盾,不然奚越辰好好儿一个豪门公子,愿意受这种气?你们看着吧,这回陆嘉年肯定会接受!]   凌天确实接受了,奚越辰本性并不坏,之前是他以偏概全了。而且他拒绝一次还能说是两人不和,第二次就是把人家的面子往地上踩了,就算奚越辰本人不介意,他的家族也能不介意吗?   “谢谢奚少。”镜头前面,凌天还是做足了样子。   别看奚越辰面不改色,其实凌天接过票牌的瞬间,他确实松了口气。并且看着凌天那双放下防备的眼睛,他脑子一抽,竟然上前来了个拥抱。   这下换凌天懵逼了,还好奚越辰见好就收,轻轻抱了一下就放手了。不然凌天真的有可能不管什么奚家不奚家,放手揍他丫的。   这家伙太得寸进尺了!他答应了吗就抱?   奚越辰看着凌天那双沉下来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男人还不肯接受他吗? 第62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在奚越辰的认知里, 双方都有了初步的好感,就差一层遮羞布了。刚才他独自霸占着烧烤,凌天还瞪了他,这不就是亲近的表现?   可这男人撩也撩了, 管也管了, 翻脸就想不认账?   奚越辰心里气闷,他自认有财有貌, 现在社会又不像几十年前, 对同性恋情极为排斥。陆嘉年跟他在一起不说一步登天吧, 至少在北城这个圈子里, 任何人想招惹都要掂量掂量。   对方有什么可嫌弃他的?   难道对方不喜欢他这种冷淡的性格,喜欢那种可爱单纯的小男生?还是他喜欢柳乘风这种温润如玉, 事事周到的?   想到这里,奚越辰心头一阵刺痛,性格是天生的, 他想伪装也伪装不来。再说他手里管着那么大的连锁集团, 说自己是傻白甜有人信吗?   节目到尾声的时候,三个金主都指定了各自的代言人。网络投票相当于是给他们一个衡量标准,还要考虑产品契合度和市场反应,并不全是个人喜好作祟。   蒲璇儿两次投票的人气都在中上游, 戚筱又跟人家腻歪了那么久,临到头当然不能小气, 最终指定了她。   封哲因为是一款全息游戏的代言,所以最终选择了陆嘉年。他应该是早就考虑好了,之前帮忙投票,除了支援好友,也有助他推高人气的意思。   奚越辰见好友跟他抢人, 虽然不爽,但考虑到陆嘉年的立场,他只能撇撇嘴认了,“我也觉得陆嘉年比较符合碧玺珠宝的形象。”   “好的,让我们恭喜这一期的最终赢家陆嘉年、蒲璇儿!”主持人大声宣布,在场众人无论心里怎么想,脸上还是笑意盈盈地帮忙鼓掌欢呼。   拍摄完成之后,柳乘风找了个机会堵到奚越辰,“辰哥,你明知我跟陆嘉年关系不好,为什么还要选他?”   奚越辰见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皱眉,差点忘了,这家伙冒充他救命恩人的账还没算呢!   “项链呢?”   “什么项链?”柳乘风心底一惊。   “还能有什么项链?当初我送给陆嘉年,感谢他救命之恩的项链。”奚越辰冷冷一乜,“柳乘风,谁给你的胆子,连我奚越辰都敢骗?”   柳乘风慌了,“辰、辰哥,陆嘉年告诉你那项链是他的吗?不是,他骗了你,项链真的是我的,救你的人也是我。我当初是在江源河下游的石滩附近救了你,那地方还有一只镇河的石龟,我记得清清楚楚!”   “是吗?你的记忆力倒是真的挺好。”奚越辰嘲讽地笑笑,“差点忘了,节目组既然做过你们俩的背景调查,那他们肯定有你们年少时的照片,只要我拿来看一眼,就知道谁在说谎了。”   “别开玩笑了,辰哥。”柳乘风笑容难看,“谁能记得住十多年前见过一面的人,再说少年人的长相都差不多……”   “柳乘风,你可能忘了,我有段时间吃药长胖了不少,奚少别的没记住,救命恩人长得白白胖胖倒是记得很清楚。”凌天从角落里走出来。   “我之前说我的项链突然找不到了,你还宽慰我是放到某个角落里忘了,原来家贼竟是你。”   “陆嘉年?!”柳乘风吓了一跳,随即强行镇定下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项链是你的?我说辰哥怎么突然亲近你了,原来你为了博取他的好感,故意在他面前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的人是你。”凌天对柳乘风倒打一耙的本事也是佩服了,“项链我从小戴到大,随便问问身边的同学朋友,总有那么几个记得的。”   “你…江城那些人已经被你父母收买了吧?江城的人谁不知道你们奚家,他们不敢得罪你,肯定要帮你说话了。”   “对了,项链上有个暗扣,你还记得吗,我当时打开给你看过?”奚越辰突然问凌天。   什么暗扣,原主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根本不记得这一段。   凌天望着面前人暗示的黑瞳,突然有股诡异的熟悉感,点头道,“记得,里面是不是有你的照片?”   “原来你还记得。”奚越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慢慢扬了起来,好像被他一句话勾起了回忆似的。   “这有什么,我也知道里面有照片。”柳乘风硬着头皮道。   “那你拿出来,打开给我看看。”   “项链…项链不知道被我放哪儿去了,现在不在身上。”柳乘风借口推脱。他现在当然不可能拿出来,万一找不到暗扣,岂不是说明他不是项链的主人?   奚越辰沉下脸,“柳乘风,你现在把项链交出来,承认自己冒充,我还可以放你一马。不然等我调查出事情真相……”   后续怎么样他没说,但是单凭他的身份和背后的势力,柳乘风就能猜到他的报复肯定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承受的。   “奚少……”柳乘风抖着嗓音喊了一声,从彰显亲昵的“辰哥”变成了恭敬的“奚少”,可以看出他内心的信念已经开始崩塌。   奚越辰冷哼一声,“你不会想见识我的手段。”   柳乘风只觉得一阵凉意直奔后心,他看向凌天,眼眶蓦地红了,“嘉年,我,我……你能不能原谅我?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走投无路了……”   他抱着凌天的手臂,慢慢跪到地上,“我们当初一起来的北城,说好了打拼出一番事业。可我没用,家世不行,长相不行,眼看你一步步红起来,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我慌了,我真的慌了!我很怕被你丢下,永远失去你这个兄弟,所以…所以才会得知奚少的事情以后,偷拿了你的项链……我不是人!”   柳乘风说到这里,用力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脸颊都红了,“我还哄骗奚少打压你,想借此上位。但我不是真的想打压你,只是不想让我们的差距那么大。等我红了以后,我肯定会出手捞你的,以你的条件,也不介意多等两年的是吧?嘉年,你原谅我好不好,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看在我们知道彼此所有的糗事上,你原谅我啊?”   他掏出藏在暗袋里的项链,“这是你的项链,我现在还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了,嘉年……”   如果是原主在,可能会被柳乘风的一番哭诉打动,毕竟十几年的发小,一时眼红走了歪路情有可原。   不过凌天知道原主被他害得有多惨,仅凭这几滴鳄鱼的眼泪,和这番避重就轻的说辞,原谅两个字在他眼里是不是太廉价了!   凌天接过项链,“柳乘风,你要是真的害怕失去我这个兄弟,就不会在我帮你争取资源,带你上综艺之后,在我背后捅刀。你让我原谅你,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背后捅你一刀的兄弟,你自己敢留在身边吗?”   他抬脚踢开柳乘风,然后将项链塞到奚越辰手上,“你的项链,我替你保管那么多年,如今物归原主。”   然后不等奚越辰反应,转身就走。   “不会了,嘉年,我再也不会了!你别走,嘉年……”柳乘风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去追,又被愤怒的奚越辰一脚踹翻在地,“你他妈以后离陆嘉年远点儿,再让我看到你在他身边,我他妈弄死你!”   柳乘风第一次看见他这一面,整个人都吓懵了,“奚少?”   奚越辰懒得理他,追着凌天而去,“陆嘉年……”   柳乘风被奚越辰一记窝心脚踹得脸都白了,在地上平复了好久,才擦干眼泪爬起来,做出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回了宿舍。   “乘风,你怎么了?”白薇薇关心地问。尽管节目结束,摄像机已经没在拍摄了,她还是没崩了自己的人设。   柳乘风勉强地笑笑,“没什么,我跟嘉年有点小误会。”   白薇薇捂着嘴,小声道,“他动手打你了?”   柳乘风下意识抚了下脸,神情变幻不定,“没有,这个不是他打的,我自己摔到地上了……”   这话所有人都不信,摔到地上能摔出手印的形状?但要说陆嘉年打人吧,他又实在不像那种不讲道理就动手的人,何况男人打架又不像女人喜欢抓挠、甩人巴掌,肯定上来就是拳头的和脚……   众人目光移到柳乘风身上的脚印上,瞬间恍然,他还真的被人给打了。   韩明旭嘲讽地道,“现在摄像机没拍,你也不用替他隐瞒了。没想到陆嘉年私下竟然是这种人,没看出来啊……”   白薇薇眼神闪了闪,小声劝说,“乘风,你也别一味地忍,陆嘉年和你虽然是发小,但他没权利这么对你。”   “没什么,我习惯了。”柳乘风勉强地笑了笑。   莹月捂嘴惊呼,“还真的是他啊!”   韩明旭将柳乘风抓到一边,小声暗示,“你有证据就拿出来,我说不定还能帮你。放心,我有了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不知道奚越辰和封哲知不知道陆嘉年的真面目,如果不知道,那乐子可就大了。陆嘉年手里两个代言,还有跟封哲和奚越辰接触的机会,傻子才不抢。   “我哪有什么证据。”柳乘风挣脱开来,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   蒲璇儿沉默地将一切尽收眼底,反而觉得柳乘风装模作样,真正谁动的手还不一定呢。毕竟柳乘风好几次在镜头前陷害陆嘉年,陆嘉年要真的做了什么,他早就爆出来了,还用得着似是而非的陷害?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的代言已经有了,没必要去掺和那些有的没的。 第63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陆嘉年!”奚越辰一路追到二楼, 才将人追上,顺势一掌将他推到走廊墙边,“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项链为什么不要了?”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还你有什么不对?”   奚越辰盯着手里的项链看了一会儿, 突然扬手, 狠狠将之扔出了窗外!   “你干什么?!”凌天抬手想拦,可还是慢了一步, 眼睁睁看着项链闪烁着光点, 消失在夜色中。   “既然不喜欢, 以后我再给你买新的。”奚越辰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项链被柳乘风碰过, 已经脏了,陆嘉年不想要就不要吧。他有的是钱, 陆嘉年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他,关键是对方肯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凌天在心里叹了口气,“奚少的好意我心领, 不过我们非亲非故, 说这些恐怕有些过了。”   “你在拒绝我?”奚越辰皱眉,拽住人的一只手,将他堵在墙边不动,“为什么?”   “别说什么性别不对, 你喜欢男人,我能感觉到!如果你担心谁上谁下的问题, 没关系,我都可以配合你。”   奚越辰自认说出这句话已经突破自己的底线了,他也从来没有像对陆嘉年这样,对任何一个人死缠烂打,将从小受到的礼仪弃之不顾。   凌天沉吟了一下, “抱歉,我有伴侣了。”想了想,又给了奚越辰一个台阶下,“如果我在节目中给你了任何错觉,那都是无心之失,抱歉,我没有出轨的想法。”   “他是谁?”奚越辰拽紧了他的手腕,因为怒急攻心,力气大得惊人,“他比我好吗?长得比我好看,家世比我好?还是更会照顾你?”   “如果你觉得我性格太冷淡,没有情趣,我也可以学。”奚越辰说着,主动擒住凌天的脑后,张开双唇含吮了上来。   凌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口腔里已经溜进来一条温软的舌头,像是想极力证明自己也可以热情似的,在他嘴里生涩地挑逗,好几次都划到了他的牙齿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凌天推开对方,胸膛急促地鼓动了几下,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奚越辰。不是因为对方的大胆,而是在刚刚的唇舌交缠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两人之间隐隐的联系。   怎么回事,奚越辰是他的道侣吗?可他为什么感觉不到熟悉的灵魂波动。还是因为他三心二意,不小心又缠上了新的红线?如果真的缠上了…那肯定是孽缘,他有伴侣了!   凌天一方面不敢相信自己渣了,一方面又有些心虚,因为他对奚越辰确实不是无动于衷。不然以他的反应,早把对方掀开了,更别提扑上来强吻……   奚越辰赤红着双眼,虽然被推开了,还是不依不饶地凑上来想继续刚才的吻。   “够了!”凌天抬手按在他下颚处,将那张快要扭曲的俊脸狠狠搡开。   “……”奚越辰偏着脸颊,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陆嘉年,别拒绝我,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垂下眼睫,神色狼狈,嘴角似乎还混着刚才不小心刮破的血丝。凌天看得心里一痛,可是他现在脑子非常混乱,一方面是陪他两世的道侣,一方面是破釜沉舟,不计一切缠上来的奚越辰。这两人有可能是一个吗?   “我……”凌天开口,发现嘴唇牵扯有些刺痛,“我要先去找我的伴侣,找到他我才能给你答案。”   奚越辰在他开口的时候双眼就抬了起来,眼神满是希冀,可是凌天的话将他的希望彻底打落。他冷笑了一下,“陆嘉年,你若想吊着我,那头跟你相好的卿卿我我,这头在我手里拿资源……我奚越辰再怎么卑微,也不受这个气!”   他说着退后一步,狭长双眼狠狠地盯着凌天,似乎是在对峙,也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   两人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引来了不速之客,“哟,这是干什么呢?奚越辰你出息了啊,不会是想用强吧?陆嘉年你别怕,有什么我给你担着,我们戚家也有娱乐公司……”   “戚筱你够了,非要逼着我翻脸是吗?”   奚越辰的语气不同以往,阴深深的让人背脊发凉。戚筱本来就是无理取闹,听出奚越辰是真的恼了,气势也低了下来,回嘴的语气后劲不足,“什么叫我逼你翻脸,明明是你们吵得本小姐睡不着……”   这时另一道房门打开,封哲匆匆从里面出来,拉着戚筱就走,“哎,人家吵架你搅什么乱呐,阿辰都没管过你和蒲璇儿……”又低声,“见好就收啊,真把他惹毛了小心他连戚氏一起算计!”   戚筱不服地撇撇嘴,但还是老实被封哲拉进房间了。房门重新被关上,走廊上又只剩下了奚越辰和凌天两人。   凌天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会来打扰了,才开口道,“你放心,我没有吊着你的意思,也没那么大的脸。至于我为什么那么说,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这次节目的代言,如果你想收回,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好,你不要后悔。”奚越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或者说以往的冷淡。他最后看了凌天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喀。”房门关上,凌天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其实心情并不轻松,“哎……”   第二天,众人早早在山庄用过早餐,然后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分批下山。   韩明旭见机会难得,走到凌天身边,声音不大也不小,“陆嘉年,你赢了就赢了吧,怎么还打人啊?瞧瞧柳乘风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白薇薇顺势帮腔,“是啊,乘风的脸肿成这样,早饭都没怎么吃。你们是发小,按理说我不该多管闲事。可你打人打脸就算了,你还踢了乘风一脚,他早上起来胸口都青了。”   凌天眼尖地瞄到旁边的摄像机偷偷开了,嘴角嘲讽地一勾,正想开口反击,那边一大早起来脸色就冷得掉冰渣的奚越辰开口了,“柳乘风,是你告诉他们陆嘉年打你了?”   柳乘风后背一凛,摇着头道,“没有,我都说了是我不小心摔的。”   奚越辰嗤了一声,“摔的?”这话鬼才信呢!   “不是,不是,我自己打的,我自己扇了自己的耳光。”   韩明旭无语,“柳乘风你没毛病吧,自己扇自己?”   白薇薇小声,“耳光是自己打的,胸口的脚印总不可能是自己踹的吧?”   “我踹的。”出乎众人预料,奚越辰一口就承认了,又转向柳乘风,“柳乘风你要索赔的话,尽管去验伤,我奚越辰这点钱还是赔得起的。”   柳乘风脸色难看地笑笑,“没有,我活该的,就不麻烦奚少了。”   短短两句对话信息量巨大,众人看看他们,又看看陆嘉年,有点猜不透三人之间的关系。   主要是奚越辰今天一早起来就冷着陆嘉年,明显是闹翻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韩明旭也不会想趁此机会拉下陆嘉年。结果呢,柳乘风被打竟然是奚少的手笔,早知道这样,他何苦闹开得罪奚少!   韩明旭脸色黑沉地站在一边,心里有些埋怨上了柳乘风,如果不是他误导自己,他怎么可能上蹿下跳,枉做小人!   有这想法的还有白薇薇,她跟韩明旭不同,从昨晚开始又是替柳乘风上药,又是嘘寒问暖的。她都这样了,柳乘风还不肯跟她说实话,存心让她没脸是吧?   柳乘风嘴里发苦,他怎么也没想到韩明旭和白薇薇会帮他闹开。还有奚越辰,他一早上连个正眼都没看过陆嘉年,怎么还要帮他说话!   他觉得陆嘉年和奚越辰就是故意的,两人联合起来看他的好戏。可他因为之前偷项链的把柄,根本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只能一个人担下所有,不能更憋屈了!   金主的保姆车是最先来的,奚越辰一路头都没回,径直上了车。趁着戚筱上车,封哲在凌天肩头拍了拍,“我还是第一次见阿辰这么低声下气,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看在他生气还帮你说话的份儿上,回去以后找机会哄哄他?”   凌天苦笑,“有机会的话。”   如果奚越辰是他的道侣,他当然会哄,可如果不是,他只会离对方远远儿的。   因为凌天和柳乘风都住在宿舍,回去的路上两人还是坐同一辆车。柳乘风不愧是吸血水蛭成精,都这样了,还打算跟凌天缓和关系。   凌天闭着眼睛假寐,从头到尾都没理他。   车到宿舍楼下,凌天径直行礼箱往里走,只当身后厚着脸皮喊人的柳乘风不存在。   不明所以的同学见到这种情况,好奇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闹矛盾了?”   这两人不是一向很好吗,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   柳乘风尴尬地笑笑,“我跟嘉年有点误会……”   旁边马上有人把问话的同学拉走了,“别理他,你看他在《金主》里做的那些事,陆嘉年不理他才正常呢!”   “就是,谁不知道柳乘风在《雪漫》里演配角是陆嘉年给他介绍的,还有这次的综艺……这种人就是白眼狼,没火呢就能反咬一口,火了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他做了什么啊?”   “你还不知道?陆嘉年微博下面都闹翻了,粉丝集体留言让他甩了‘好兄弟’。”   “哎你别歪楼啊,佑安,听我跟你说……”   柳乘风越听越心惊,他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看手机,而且他不是请人给他洗白了吗,怎么还越洗越糟了? 第64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当然越洗越糟了, 柳乘风他也不想想,之前水军头子让他跟陆嘉年多互动互动,把他之前的行为强行洗白成“太熟了,所以说话随意了一点”, “陆嘉年都不在意, 你们这些粉丝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可惜第二天他们根本就不是一队的,柳乘风被凌天杀死两次, 什么亮眼发挥都没有, 他笑得出来才怪。   准备晚餐的时候, 他又一心想凭借鲜酿鱼圆翻身, 跟凌天就没有任何互动。加上韩明旭质问他身世那一插曲,网络上侦探可是很多的, 晚宴刚刚结束,就有人把陆嘉年和柳乘风的家庭背景调查清楚了。   [这个柳乘风可真是深谙说话的艺术,韩明旭问他两家的家庭条件是不是都差不多, 他回答:没有比较过!]   [2333, 当然是没有比较过了,因为根本就没得比较好吗!一个父亲是从政的高官,一个开菜档和鱼档的。我不是瞧不起劳动人民啊,毕竟劳动最光荣, 可柳乘风硬要包装成家里做生意的,我就觉得可笑了。]   [儿不嫌母丑, 狗不嫌家贫……]   [不仁不义不孝,这个柳乘风人品可真够堪忧的!话说人以群分,陆嘉年不会也是同一类货色吧?]   [喂,楼上的搞连坐就过分了,这年头谁不认识几个人渣朋友?再说柳乘风演得挺好, 都是私底下搞小动作,如果不是直播,谁知道他是这种人?]   [那可说不准,陆嘉年到现在都没跟柳乘风划清界限呢!你们这些粉丝替他着急上火,说不定人根本就不在意,照样跟柳乘风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凌天当然不能大张旗鼓地跟柳乘风划清界限,那是最下乘的做法,无论他再怎么隐晦地表示两人理念不合,他火了,人气高就是原罪。   你看多少明星和平分手,发出来的公告都被人拆解开,品了又品,等人低谷的时候又被翻出来打脸。   而上乘的做法,就是任流言发酵,默默远离就对了。   期间公司高层也来问过凌天两人的纠葛,在他表示柳乘风的事从此与他无关之后,公司自然选择了冷藏柳乘风。   “嘉年,你还生我的气啊?这是我专程跑到沙古给你买的甜点,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柳乘风从外面回到宿舍,小心地将一袋包装精美的甜点放到凌天桌上。   他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同学的疏离,经纪人的冷淡……任凭他是重生的,也对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只能选择讨好陆嘉年。   凌天瞥了一眼,嘲讽道,“算了吧,经过上次的事,你买的东西我敢吃吗?”   “上次真的是意外……”   “那你的意外可真够多的。如果不是网友提示,我还不知道你除了偷我的项链,还有那么多陷害人的手段。”   柳乘风涨红了脸,“他们误会了,我真的没那个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网友看什么都要阴谋论一番,没什么也变有什么了。”   “不管是不是误会,你偷我项链,联合奚少陷害我总是事实。我最后说一次,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别再来招惹我!”凌天鄙夷地说完,径直起身开门出去了。   在他身后,柳乘风耻辱地咬牙握紧了拳头——陆嘉年,别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凌天勾了勾唇,他就是故意的,之所以不搬走,就是等着柳乘风出大招呢。现在这样怎么够,要知道原主可是被他逼得抑郁跳楼了!   柳乘风现在是被冷藏了,但网友是健忘的。柳乘风又有两世的记忆,如果不是凌天反打一手,《金主》结束他就会参加一部谍战片的拍摄,并且因为在里面出色的演技而大火。   凌天不会允许这种机会。   当然,他继续留在学校宿舍,也有寻找他家道侣的缘故。学校的同学、朋友,甚至同公司的艺人、高层他都翻遍了,没有就是没有。   他家道侣每世的身份都挺高,不管是因为自身气运还是仙器的缘故,这辈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个路人甲吧?   凌天甚至还抽空回了一趟江城,除了跟陆父陆母汇报他和柳乘风闹翻的事,主要就是寻找道侣。   其实陆父陆母根本不用他说,两人在节目里都看见了。陆父从政,陆母从商,各自的行业里都有很多人精,他们一辈子什么样的人没看过。   陆母还感慨,“乘风那孩子以前还看着挺好的,没想到这么多小心思,看走眼了。”   陆父则想得更多,“你还住在宿舍里是怎么想的?要是没钱的话,找你妈拿点。”   “是啊,他现在怕是记恨上你了。”陆母也跟着皱眉,然后盘算了一下,道,“我跟你爸这些年也存了不少,你拿去在北城买个两居室应该够了,先买一套,大不了以后有钱了再换。”   凌天没想到老两口转眼已经讨论到买房了,赶紧拒绝,“别,你们出钱就算了吧,要让别人知道我啃老买房,网友不得喷死我。”   陆母被他逗笑了,“这有什么呀,我们就你一个儿子,将来什么不是你的?”   陆父哼了一声,“把你喷回来还好了,要我说当那劳什子明星,还不如回来帮你妈!”   “是啊,网上的人今天喷这个,明天喷那个,就是老赵他们说那个什么…键盘侠!你别看他们现在帮你说话,将来你犯个小错,他们也会揪着不放,还不如回来给妈妈打理公司。”   凌天见状,赶紧插科打诨一番,好不容易把老两口哄好了。要说陆父陆母虽然反对儿子当明星,但心里还是为他好的。就是原主因为愧疚不敢回来,最后还因为抑郁症,把老两口丢下了……   凌天在江城呆了三天,除了陪陆父陆母,还见了一些以前的同学好友。人家见他有了名气还能约出来,说话也温和大方,一点不端着,都感觉受宠若惊。   反倒是在网上被人喷得很惨的柳乘风,面都不露一个,显然是心虚了。   凌天把原主周围的朋友圈都找遍了,确认没有一个是他家道侣。这样一来,身份高,又主动对他表示好感,两人之间还隐隐有着联系的奚越辰就很可疑了。   再次见面,凌天也很意外,虽然是对方旗下的品牌拍摄,但经过上次,他以为对方不会再想见他了。   奚越辰穿着一身奢华高定,双手插袋,面色冷淡,“我就是来看看拍摄情况,你不要误会。”   “……”这话说的,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金特助赶紧上前给顶头上司解围,“奚总在附近有个会议,顺道过来看看。”   凌天理解地点头,想了想问道,“那结束之后奚总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奚越辰倏地转头,凌天莫名感觉对方那双黑沉的眸子都亮了,可惜对方正要说话,那边现场指导过来了,“奚总,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指示,还是有什么新的概念元素要补充?”   奚越辰握拳轻咳一声,象征性对背景和灯光挑了几点刺,然后再转头的时候,发现凌天已经进去换衣服了。   现场指导赶紧道,“您放心,陆小哥虽然是第一次拍摄,但他镜头感很好,长得又帅,拍出来效果非常惊艳,您要不要看看?”   奚越辰矜持地点点头,“那就看看吧。”   金助理跟在两人身后,几乎替现场指导捏了把冷汗。刚才顶头上司身上的黑气快要凝成实质了,也就现场指导神经大条,感觉不出来,还误打误撞救了自己一命。   凌天拍摄的时间不短,奚越辰不可能一直杵着不走。因为拿不准对方那句话什么意思,又担心给对方惹来流言蜚语,只能派金助理在附近守着,自己到楼下车上去等。   一个人在后座上忐忑的时候,他都忍不住鄙夷自己了。之前闹得那么难看,就因为对方一句简单的“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他就又飘起来了。   他的自尊心呢,被狗吃了吗!   可是车门打开,外面站着的男子一双笔直的长腿,面容英俊无懈可击。他刚刚用水泥铸造的自尊“咔嚓”一下就裂了,散成碎片落在地上,被人家碾成粉末。   两人坐在车上,谁也没有先说话。   凌天是见奚越辰清冷的脸颊绷得紧紧的,闹不准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奚越辰则是忙着捡自己散落一地的自尊,至于想好的冷嘲热讽,不屑一顾根本就施展不出来。   “奚总,接下来去哪儿?”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金助理见顶头上司不说话,适时开口,“最近芳草地有家日料店开业,听说还不错,奚总要不要去试试看?”   奚越辰瞄了眼凌天。   凌天道,“我无所谓。”   奚越辰高冷地颔首,“嗯,那你约个包厢吧。”   “好的。”金助理一边转头打电话,一边暗咐顶头上司的光环都掉了一地了。真高冷,就不会因为人家一句话,巴巴地等在楼下了。   低调的豪车驶出车库,随着车子启动,中间的挡板也缓缓升起,隔绝出了后座静谧的空间。   奚越辰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那个伴侣呢,跟我出来吃饭,就不怕他吃醋?”   话刚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陆嘉年好不容易对他说句软话,他计较这些干什么呢!   凌天道,“我还在找他。”   “怎么,你们吵架了?”奚越辰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有股隐秘的爽感,吵架好啊!   虽然很不道德,可是遇上陆嘉年,他的底线就一降再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没有,我只是找不到他了。”   奚越辰勾唇,“他不会离开你,找别人结婚生子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某毓秀:小白白,你这样黑自己会后悔的我告诉你! 第65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凌天表情古怪地看了奚越辰一眼, 倒也没有生气,毕竟面前的人疑似他家伴侣。   其实奚越辰抛开身份说出这种话,给他的感觉更像了。上辈子伴侣到老都针对小将军贺岳,看他不顺眼, 妥妥的醋坛子无疑。   他想起进入小世界前那道神秘的气息, 他感觉不到伴侣的气息应该跟对方布下的禁制有关。还有奚越辰的身份也很有意思,几乎可以算是柳乘风的帮凶, 如果奚越辰改变主意慢一点, 他说不定连他一起惩治了。   不过那人布下这样的陷阱有什么意义吗?除了破坏他们的感情, 好像就没有别的作用了……   凌天想到这里, 表情忍不住凝重起来。奚越辰看到他沉着脸,以为他舍不得那个心心念念的伴侣, 心情也瞬间晴转多云。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进入日料店。   凌天往里走的时候,意外地在一间和室里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白薇薇。   而旁边穿着高调而骚气, 搂着她细腰调笑的阔少, 可不是她那个中产出身的男朋友。阔少在他的朋友们面前都这番作态,可想而知对白薇薇有多尊重,不过是个新鲜的玩意儿罢了。   “哟,奚少, 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要不要一起?”阔少显然是认识奚越辰的, 马上扬声打了招呼。   奚越辰瞄了眼和室内乌烟瘴气的环境,冷淡道,“不了,我喜静,何少你们自便吧。”   何少看到他身旁的俊美青年, 马上露出了一脸“我懂”的表情,“行,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又对凌天戏谑眨眼,“奚少可是第一次带人出来,伺候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被他搂在怀里的白薇薇听他这么说,之前遇到熟人的窘迫也削减了很多,点头尴尬招呼道,“奚少,嘉年,你也陪奚少来啊?”   言外之意大家都是一样陪富二代的,谁也别嫌弃谁。   两人的态度一摆出来,凌天还没怎么样,奚越辰先火了。他脸色徒地沉了下来,额上青筋突起,显然下一秒就要开口——   凌天抬手,主动抓住了他,“好了,我们走吧。”   说着不管奚越辰愿不愿意,霸道地将人拖走了。   奚越辰早在凌天牵他手的那一刻,脑子就懵了,浑然不记得自己想说什么,乖乖地跟着走出何少等人的和室范围,才想起跟凌天解释,“陆嘉年,你,你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   “我知道。”   “那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们解释清楚?你知道他们把你同白薇薇相提并论……”奚越辰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就浑身不舒服。   凌天站住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跟他们很熟吗?”   奚越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不熟。”   “不熟你跟他们争论这些做什么?地位是靠自身实力获取的,你跟他们说得再多,他们也只当你给我提供庇护而已。”其实他是不想奚越辰因此得罪人,就算奚家强势不在乎这些,可本来就是熟悉的陌生人,根本没必要。   奚越辰抿了抿唇,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教训何亦恺了。何爸那边似乎要换届了吧,听说还会升官,如果这时候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金助理看着前方手牵手往前走的两人,特别是他乖乖被人牵走的顶头上司,看凌天的目光就像看见了驯兽师一样。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他家上司完全没有外界宣扬的那么绅士,而且是腹黑算计,睚眦必报。招惹了奚越辰还能全身而退的,他就看过陆嘉年这一个。   “好了,进去吧。”凌天在和室门口松开了手。   奚越辰看着被服务员的推开的和室门,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这么快就放手,他刚才就不东想西想了。   因为刚才的插曲,两人的用餐气氛还算不错。奚越辰好几次想问凌天刚才为什么牵他的手,还有为什么约他吃饭,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不过想到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和谐共处,他还是没舍得开这个口。   态度暧昧就暧昧吧,总比满身是刺不理人的好。   用餐结束的时候,金助理突然过来了,“奚总,前面出了点事,一会儿我们从后门走吧,我已经让司机把车开到后门了。”   “出了什么事?”奚越辰随口问道。   金助理表情怪怪地,看了凌天一眼,“刚才遇到的那个白薇薇,她在学校好像有男朋友,对方见她搭上了何少要跟自己分手,就把记者找了过来。现在前面闹得正欢呢,听她那男朋友的意思,白薇薇在校期间的一切花销都是男朋友出的……”   其实金助理这番说辞还是含蓄了,男人发起疯来也是很豁得出去的,对方不仅爆了白薇薇整容、劈腿、聊SAO,还把她为他打-胎的事都说了出来。   “何少没帮她?”凌天好奇问,原主记忆里白薇薇出事没怎么交代,主要是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也没空关心网上的流言。   没想到竟然是这时候,还这么巧被他们撞上了。   “陆小哥你可能不知道,何少的父亲正面临换届呢。他怕被白薇薇牵连,早就在保镖的护送下溜了。”本来就是玩玩儿的,一听白薇薇那么多丑事,还不赶紧丢了换下一个。   “怎么,你想帮她?”奚越辰一看凌天这么关心,眼波深了深,心里暗暗怪起了金助理多嘴。   金助理后背一凛,不是您老人家开口问的吗?他就是八卦一下!毕竟前面的精彩程度,跟他表达出来的那是小巫见大巫!   ……好吧,他是有点飘了,竟然在上司面前八卦,这可是职场大忌!   “没有,我跟她又不熟。再说我能怎么帮,出去除了白惹一身腥,起不到任何作用。”   奚越辰还不放过他,“照你这么说,如果能帮手,你还是想帮了?”   凌天,“……”   “怎么?”   凌天瞥了旁边的金助理一眼,凑到奚越辰耳边,低声,“奚少知不知道自己这么胡搅蛮缠,像个妒夫一样,一点都不可爱。”   “!!!”   什么是绝杀,这就是啊!   奚越辰脸色红红绿绿,活像吃了只苍蝇一样。谁像妒夫了?他才不像!他奚越辰有才有貌,暗恋他的男女可以从北城排到海南岛,他用得着嫉妒别人?还有什么……可爱?这是什么见鬼的形容词,跟他堂堂奚大少爷一点都不搭!   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陆嘉年的态度,如果刚才牵手是为了把他拖出战圈,那这句话就是百分百的暧昧了。   奚越辰心中惊涛骇浪,坐到车上还在幻想如果今晚陆嘉年对他提出邀约,他该怎么回答。但是很可惜,对方并没有这个想法,让司机把他送回学校,就告辞走了。   奚越辰盯着昏黄路灯下浓重的黑夜,懵懵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就这么走了?邀请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什么也不想跟他说?   十分钟之后,顶头上司还不开口说走,金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奚总?”   虽然高级日料很好吃,但是还是不足以弥补他加班的怨念,何况明天一早他还要去别墅接人,社畜的生活就是这么艰难。   奚越辰斜了他一眼,“你是在向我表达不满?我记得每年都有给你大红包奖金。”   “……”金助理后背瀑布汗,他还以为顶头上司恋爱脑,接收不到他的怨念波呢,谁知陆小哥一走他就恢复正常了。   另一边,别看凌天走得干脆,其实他基本能确定奚越辰就是他家道侣了。不过他始终还是有点顾虑,担心自己这边跟人好上了,那边真正的道侣冒出来……就算只是想象的修罗场,纯情的镇守者大人也表示接受不了。   何况他跟奚越辰的关系还有点僵,拖着虽然渣了点儿,但是保险。等他家道侣恢复记忆,应该也不会怪他。   凌天回到宿舍洗漱了一下,白薇薇的事情就已经上传到网络了,并且持续发酵。媒体方面还是很克制的,并没有点何少的名字,只说白薇薇搭上金主,所以狠甩旧爱。   因为“金主”这一称呼,奚越辰和封哲都遭了殃,一时被网友们诸多猜测。不过在两人先后辟谣之后,热度降了很多,又传出了金主是某个高官之子的谣言。   不过不管怎么样,白薇薇是凉定了……   这天,封哲跑到奚越辰办公室玩儿,顺便跟他抱怨,“我当初就不该因为好玩陪你去参加什么节目,一点好处没有不说,还平白惹得一身腥。”   奚越辰白了他一眼,“我又没让你陪我。”   封哲挑眉,“哟,您这还没晴呢?小道消息不是说,您跟嘉年小哥哥一起去吃高级日料了吗?”   “哪儿来的小道消息?”奚越辰侧头看他,同时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出了何亦恺和他的狐朋狗友,最可疑的就是金助理了。   好在那家伙只敢八卦一下,重要的东西还是不敢往外透露的。   封哲心知自己说漏嘴了,心虚地笑笑,转移话题道,“你别管哪儿来的,重要的是结果,你跟嘉年小哥哥怎么样了,还在联系吗?”   奚越辰都懒得搭理他,陆嘉年跟他联系,他会是这种脸色吗?那人一回学校就石沉大海了,仿佛那天的晚餐邀约和之后的暧昧都是他的幻觉,对方不联系他,他也不好联系对方。   难道真要死缠烂打吗?别说陆嘉年怎么想,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对了,何亦恺的老爸被他的对头举报了,这事你知道吗?”   “是吗,我还没得到消息,不是说他今年要升任某部长吗?”   封哲耸耸肩,幸灾乐祸,“现在的情况,能回家赋闲都是好的,别临老晚节不保,把自己给弄进去。话说那个白薇薇还真是灾星啊,不光连累我们,连跟她一起过的何亦恺也倒霉了。” 第66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封哲八卦的间隙, 奚越辰已经看完一个文件了,他顺手在底下签上大名,然后问封哲,“你今天到底是干嘛来的?”   言下之意如果是来八卦的, 那封哲可以撤了, 别打扰他工作。   封哲不爽瞪眼,“你这家伙还是不是兄弟了?我有什么好消息巴巴地跑来跟你分享, 你倒好, 过河拆桥啊!”   奚越辰无所谓摊手, “要不你来试试?你只接手一个游戏公司倒是轻松, 我是整个集团的业务。”   “又不是我让你那么忙的。”封哲撇撇嘴,嘀咕了一句, 然后眼睛转了转,突然得意起来,“别说兄弟不帮你啊, 下周《战魂》内测试玩会, 陆嘉年作为代言人也会参加,要不要来?”   奚越辰果然停下手中的事务,转头看他。   封哲用右眼夹了他一下,“想来就求大爷啊, 大爷给你邀请码。”   奚越辰不动如山地继续盯着他,那眼神怎么说呢, 跟蛇盯着青蛙也差不了多少,封哲瑟缩了一下,“算了,你不想求就不求吧,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人家。”   他这种时候还不忘耍宝。   临走时, 奚越辰又提醒了一句,“邀请码。”   封哲很想翻个白眼,用不着人家的时候就迫不及待赶人,用得着了就缠着不放。哼,男人!   腹诽是这么腹诽,嘴上还是乖乖回答,“知道了。”   白薇薇真的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哪路神仙,先是前男友纠缠爆黑料,后有何亦恺警告打压。天知道她跟何父被举报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家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迁怒她?   因为绯闻造成的影响恶劣,学校已经暂停了她的课,还要求她搬离宿舍。   白薇薇从风光入学的校花到人人指点的外围女,身边的朋友和同学先后远离了她,偏偏这时候有人反其道而行,主动联系了她,“柳乘风?”   “是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薇薇姐有没有空出来喝一杯?”   要是换个时候,白薇薇指不定就挂电话了。她的温柔和清纯都是装出来的,柳乘风从《金主》之后口碑就一路走低,还被人冠上了“插刀兄弟”的头衔,跟这样的人来往,对她的名誉有害无利。   不过谁叫她也受流言所累呢,“好啊,什么地方?”   晚上九点,白薇薇乔装打扮来到一间地下酒吧,柳乘风早就等在位置上了,“薇薇姐,这里。”   一杯酒下肚,白薇薇直接道,“你找我不会就是想叙叙旧,诉诉苦那么简单吧?”   柳乘风不答反问,“白学姐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白薇薇怔了一下,因为何亦恺疯狂打压的缘故,公司放弃了替她洗白。现在虽说没有直接宣布雪藏她,但工作和活动量锐减,跟雪藏也没什么区别。   本来嘛,她的人设是清纯校花,现在人设翻车对她的事业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她将来要么改行,要么等网友忘了之后换个名字再战。   不过东山再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网上那么多大神,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她和之前的白薇薇联系起来?而且她现在名声尽毁,想上岸也难,家里有点资产的看不上她,家庭条件差的她又看不上……   这么一想,白薇薇瞬间觉得前路黑暗,找不到出口。   柳乘风适时道,“我们这么惨,嘉年就好了,又是接代言,又是出席活动的,事业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你想说什么?”   “薇薇姐,你有没有想过跟陆嘉年在一起?”   白薇薇嘲讽地一勾唇,“算了吧,别以为我没看出来,陆嘉年喜欢男人,跟我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万一…发生什么不可控的意外呢?”柳乘风不慌不忙,“我了解陆嘉年,他是个负责人的男人,如果你怀孕,他肯定会负责到底。还有陆嘉年的爸妈,他们是守旧的人,比起儿子跟男人在一起,他们肯定跟欢迎大孙子的亲妈。”   “薇薇姐你可别小看陆家,陆伯伯是江城XX委的副局长,陆伯母的服装公司在江城小有名气,一年几百万的收入还是有的……”   白薇薇听得心里一动,不过,“我搭上陆嘉年,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可不信柳乘风平白无故想帮她!   “我?”柳乘风也不装什么了,嘲讽一笑,从桌上抓起打火机一下下甩起了盖子,“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凭什么好事都让他遇上了,我什么都没有?他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偏要让他娶妻生子!他这种道德感十足的伪君子,就算是痛苦也一定会负责到底……看他今后的日子生不如死,我就高兴了。”   白薇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陆嘉年的粉丝还真没有冤枉这个柳乘风!这种嫉妒自己兄弟、恨不得他死的深井冰,她也是生平仅见!   尽管心中嫌恶,白薇薇还是没表现出来,因为柳乘风确实说到她心坎上了。陆嘉年年轻俊美,事业如火如荼,就算不喜欢女人又怎么样,她不能偷偷养小狼狗吗?   白薇薇想了想,试探着道,“你说得倒容易,我又没机会接近陆嘉年?”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安排。他的酒量一般,我再想办法下点药,保证他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但我们就算成功算计了陆嘉年,又不能保证一次就怀孕……”   “你不能装嘛?医院报告都是可以伪造的。”要不是他不喜欢女人,他还可以帮白薇薇一把,让陆嘉年替他养儿子。   不过还是算了,陆嘉年虽然傻,陆父可不是吃素的。   白薇薇如果聪明一点,就知道把陆嘉年的X液收集起来,将来人工受孕,母凭子贵也可以吃喝不愁。   柳乘风其实没把全盘计划告诉白薇薇,怕她拉不下脸。但他自认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他就是要毁了陆嘉年,白薇薇自己参不透也怪不得他。   转眼到了《战魂》内测试玩会的当天,封哲特地租了一个二层的宽阔场地,无论受邀的媒体还是网红玩家,都需要凭邀请码入场。   奚越辰来得虽然早,但非常低调,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又戴了帽子和口罩,看上去跟普通的网红差不了多少。   凌天身为代言人,当然是要热场介绍游戏的,顺便还下场玩了几局。因为优秀的枪法和敏锐的走位,在现场引起一片哗然,不止是普通玩家,连网上职业陪玩的网红都开始鼓噪起来。   现场一片热烈,奚越辰拿着红酒杯站在二楼,看着底下人头攒动的游戏场地。周围跟他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不过人家的虚拟眼镜都开着,只有他,为了欣赏人家帅哥的男色,只用肉眼在看。   封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要不要我给你开个后门,下去跟我们的代言人一起打一局?”   奚越辰喝了一口红酒,“不了,你又没给我广告费。”   “说这些,多少,开个价?”封哲故作豪气地开着玩笑。   “我要的你给不起。”   封哲马上一只大手捂着胸口,“我就知道你觊觎本少爷的男色,本少爷卖艺不卖身!”   见奚越辰不理他,又用手肘碰了碰对方,一脸坏笑地道,“别介呀,想要人还不简单?我们今天借的这个场地可是有包厢的,一会儿我把人灌醉了,给你送到包厢去?”   奚越辰一听就皱眉,“你别乱来。”   “怕什么,陆嘉年指不定也是愿意的呢。”封哲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   “我刚才跟陆小哥聊天,他提起你的时候,不像毫无感觉的样子。”   “你说…陆嘉年主动提起我?”奚越辰不敢置信地侧过头来,手里的红酒都忘了喝了。   封哲点头,“是啊,他向我打听了你的近况。”   要说这两人也是奇怪,明明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却偏要通过他来传话,因为他封二少传话免费吗?   封哲觉得自己可以开一个情感咨询室,把这些暧昧不清,欲拒还迎的狗男男打包塞一块,灌水泥投进太平洋!   让他们一天到晚地暧昧,有对象了不起啊!   奚越辰垂下眸子,嘴角欲扬未扬,生生破坏了那张俊脸上的清冷。   简直恶寒!   封哲抖了一下,离某个突然从北极严寒到春暖花开的家伙远了一点。人家只是提了一下,你就这么花痴,属性好像有点不对啊……   “我能不能问一下,阿辰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那个?”   奚越辰嘴角笑容一收,就在封哲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我没试过。”   就像他跟陆嘉年说的那样,上下都无所谓,关键是在一起的那个人。以前没有遇到过,直到遇上陆嘉年,将他的所有的热情都释放了出来。   他只想跟他在一起。   没试过,也有可能是上面了?   封哲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他的好兄弟继续道,“但我觉得陆嘉年不是下面的。”   他那人看起来温柔和煦,其实骨子里霸道得很,在节目上几次三番拒绝他,能雌伏人下就怪了。   不得不说奚越辰的直觉很准。   如果凌天在这儿,肯定会翻个白眼,能不准吗?两辈子的道侣了,睡过成千上万次,就算没有记忆,也会印在灵魂里! 第67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凌天连续打完三局, 满头大汗地下场,就把位置让给了旁边跃跃欲试的年轻人。   “嘉年哥,谢了。”抢到位置的男网红对凌天道了谢,就迫不及待地组织队员下场了。   现场气氛非常热烈, 除了凌天他们所在的中心场, 旁边还另开了四五个场地,周围更是人头攒动。   凌天一路过去, 就有人跟他打招呼, “嘉年哥, 你枪法真是绝了, 有空教教小弟吧?”   “嘉年哥……”   恰在这时,人群中有人递出一瓶泛着凉意的果酒, 晶莹的玻璃酒瓶上还带着一点白霜,显然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   这酒是游戏公司提供的,味道不错, 周围的年轻人都人手一瓶拿着在喝。刚才跟凌天下场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 接过来就灌了一通。轮到凌天的时候,他对着递酒人的方向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然后才接了过来。   “怎么样,他接了吗?”披着长发, 戴着帽子,偷偷摸摸挤过人群的白薇薇来到柳乘风身边问。   “接了, 我亲眼看他喝下才走的。”   “然后怎么办?”他们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劫走吧?   “放心,我有办法。”柳乘风笃定一笑,要说重生有什么好处,就是他知道很多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就像上辈子陆嘉年喝醉后告诉过他手机密码。   “放松点儿, 别那么紧张。”为了安抚白薇薇的情绪,柳乘风从旁边给她拿了瓶果酒,然后给自己也弄了一瓶,“来,多喝几口,做戏做全套。”   “哦。”白薇薇喝了一口,忍不住问柳乘风,“陆嘉年真的不会怀疑?”   她怎么觉得这事那么不靠谱呢?   “放心,他只会以为下药的另有其人,只是事情出了差错才换成了你。”柳乘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然后拿出刚买的手机卡,当着白薇薇的面给陆嘉年发了信息。   【到二楼VIP3号房等我。】   凌天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诧异地挑了挑眉,因为发信人显示奚越辰。他还以为柳乘风会用什么方法骗他过去呢,原来是盗用了奚越辰的名义。他肯定是把他电话里存的奚越辰的号码,换成了自己的,两人住在一起,他想搞这种小动作易如反掌。   但柳乘风肯定不知道他和奚越辰之前真正的关系,所以才会想也不想就用了命令的口吻。   柳乘风亲眼看着凌天进去,忙在外面摆上了“维修中”的提示牌。   “我现在进去吗?”白薇薇问。   “别,再等一会儿吧,等他药性发作了你再进去。”柳乘风感觉有些热,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锁骨到脖颈一片已经有些红了。   白薇薇也感觉体温上升,难耐地道,“那我们总不能站在这儿等吧?万一被人撞见……”   “跟我来。”柳乘风带着她进了旁边的房间。   VIP3号房里,凌天正悠闲地看着屏幕上投影的实时对战,没一会儿封哲开门进来了,满脸戏谑地道,“小陆哥哥,你一个电话把人家叫过来,还是在这种地方,难道终于想通了?”   “……封少别开玩笑了。”凌天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钥匙带了吗?”   封哲拿出一串钥匙转了转,“小陆哥要的东西,就算我不帮忙,也有人巴巴地给你送来。”   他说着侧转过身,露出身后跟着的人,“喏,放心了吧?我可没有仗着游戏公司老板的名义搞什么潜规则。”   奚越辰斜了他一眼,“你倒是敢想。”   要潜规则他早就潜了!   “你怎么来了?”凌天站起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疑似道侣的人。   奚越辰撇开眼睛,“来看你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关键是宁愿找封哲都不找他。   这可冤枉凌天了,封哲是游戏公司老板,一会儿事情闹起来,受影响的肯定是这次的试玩会,他于情于理都该交代一声。   凌天解释了事情经过,顺便说清了自己的猜测和顺水推舟的打算。封哲瞟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好友,果断一拍大腿道,“嗐,这有什么,柳乘风那王八犊子敢借阿辰的名义搞鬼,看我整不死他!”   说着提着钥匙出去,按凌天的意思将隔壁门锁死了。   房间里,面容冷清的青年站着没动,“你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你自己看吧。”凌天自然地把手机递了过来。   奚越辰看着信息上高挂的自己的名字,还有那句高高在上的命令,不知联想到什么,脸颊有些热。   他没话找话,“他给你的酒,你没喝吧?”   “当然没有,我兑成两瓶还给他们了。”就许柳乘风对他下药,他就不能下回去吗?   奚越辰对上凌天清明的双眸,和白皙如玉的脸庞,心里莫名失望。柳乘风就这点手段还敢作妖,早知道他帮他一把啊?   当然他会把药换成无害,也不会影响神智的,柳乘风准备的烈性药,还是让他自己享受吧。   凌天似乎看出了什么,黑眸一眯,“你在想什么?”   奚越辰的表情他太熟悉了,苏元白暗戳戳觊觎他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奚越辰心虚地垂下眼,“没,我在想柳乘风他们发没发现门被锁上了……”   封哲贱兮兮地进来,“没有。听里面那个激烈的动静,我都觉得我白锁这个门。”   其实凌天小看了柳乘风准备的药效,他巴不得凌天吃出问题了,当然是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死命地放。因此就算凌天把一瓶兑成了两瓶,药效也足够强烈到让两人失去理智了。   租借的休息室本来就不隔音,封哲进来的时候,隔壁巨大的响动已经传过来了。三人面面相觑,凌天和奚越辰都露出了不自在的表情。   封哲难得正经地道,“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回头跟你们汇报后续情况。”   奚越辰马上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又转头看向凌天,“封哲说得对,你现在正是上升的关键时刻,最好不要跟这种乱七八糟的绯闻扯上关系。”   “也行,那就麻烦封少了,你小心。”   “说这些,阿辰的人…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凌天心下好笑,又看向奚越辰,“我能不能再麻烦奚少送我离开?”   自家道侣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再一想到自己初来的时候是怎么对人的,凌天就止不住的心虚,无论如何,先给人一点甜头好了。   奚越辰果然精神一振,“不麻烦!”   两人光明正大地在保安的护送下离开了会场,奚越辰亲自开车,连司机都没用。   车子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凌天无奈提醒,“刚才那个路口,应该右拐才对。”   “哦对,抱歉,我忘了你要回学校了。”奚越辰回过神来,耳尖红了一点,但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又道,“你暂时还是不要回去了吧,柳乘风恼羞成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奚少说得对,可是我在北城没有其他落脚的地方了。”凌天侧首,看向认真开车的某人,“奚少有没有什么好介绍?”   奚越辰手一抖,车子立刻在路上走了个“S”形,他冷静地摆正车子,又冷静地对凌天道,“我在公司附近有套公寓,你若不嫌弃的话,尽管拿去住。”怕凌天不愿意,又解释,“我平时都跟家人住在别墅里,那里只是偶尔休息的地方,你住多久都没关系。”   他一本正经的,连眼睛都没有看向凌天,话里还有避嫌的意思。凌天心下好笑,但也有模有样地客气道,“那正好,一事不烦二主,麻烦奚少载我回学校取下行李,再送我去公寓吧。”   奚越辰忍不住怀疑今天是他的幸运日了,就怎么简单,就把人骗到他的地盘去了?   咳,也不是骗,就是陆嘉年住在他的房子里,就算两人什么关系也没有,也足够他幻想些有的没的了。   回到宿舍,凌天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还有比较私密的电子产品什么的,都带走了。   他们做这些的时候,场馆那边可是热闹的很。   原本被柳乘风收买的小记者是打算自己抢独家的,但他的同行们不知怎么都收到风了,一窝蜂地往楼上涌了上来。   “VIP3号……有了!”小记者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开门闯了进去,在他身后,媒体的大部队也到了,“哗——”   看到休息室里劲爆的场景,记者们各路手段齐上阵,对着神智迷糊,交缠在一起的人拍个不停!   这时有游戏公司工作人员出来阻拦,道,“不能拍,不能拍,这是我们公司租借的场地,用来宣传试玩会的,不能拍!”   媒体们一听,拍得更起劲了。因为公共场所拍摄是涉及不侵权的,两人又是公众人物,只要注意尺度,对外发表完全没问题。   之前已经说过了,这是个娱乐至上的年代,媒体和狗仔们下限低得可怕。躲在后面偷瞄的封哲已经能想象,明天小报头条肯定会出现柳乘风和白薇薇在公共场所搞嗑Y,搞迷-幻、色-Qing了。   虽然绯闻或多或少会影响他们试玩会的宣传,不过阿辰那人向来公道,肯定会补偿他的。还有陆小哥,作为代言人让他多来站几次台肯定没问题吧?   别看封哲平时装傻充愣,这会儿算盘可是打得噼啪响。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一:《位面美食商人》   景奕风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美食博主,他用糯米酿醋,高粱酿酒,自制豆瓣酱、酸笋、泡椒、榨菜……被网友们戏称为不给黑心商赚一分钱的抠门博主。   就在他成功地用重奶油发酵提炼出黄油之后,位面美食交易器终于找上了他。   于是,成天啃黑面包的剑士和魔法师们见识了手抓饼、茶叶蛋、肉夹馍、水煎包;只喝得起营养液的星际人见识了酱香、泡椒、酸辣、蒜蓉、粉蒸……   西幻大魔导师:所有人都疯了,涌入西奥多这个小城只为了吃顿好的……等等,最后一份蜂蜜烤翅是我的!   星际上将:奕风太无情了,从来不给特权阶级开后门,我排队都排到三个月之后了!   预收文案二:《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在末世挣扎了六年,最后竟因为一句流言,被他认为是至亲的人谋害。一朝穿越,他冷了心肺,当个猎户只求平静度日。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田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的哥儿要被抢走,村长来求他……行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主角力量异能者,战斗意识和技能点满。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水土不服及时止损。 第68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   柳乘风清醒过来的时候, 是在拘留所的医务室里。   “醒了?醒了就赶紧起来吧,别浪费我们的床位了。”一旁值守的护士撇了撇嘴,真没想到这两个人模人样的,竟然在公众场合做出那种事。   柳乘风伸手按着脑袋, “这是哪儿, 我怎么在这里?”   “那要问你呀,助兴也不能给自己用那么大药量。”听说警察到的时候, 这两个还纠缠在一起呢。小报新闻虽然打了码, 但那精彩程度也跟某字开头的小片有得一拼了, 亏这人还有脸问。   当柳乘风从护士口中挖掘出原委, 又拿出手机查看的时候,白薇薇也醒了。   见柳乘风脸色难看地看着新闻, 她也赶紧找出来自己的手机,然后只看了一眼就尖叫起来,“怎么会这样?!”   八卦媒体根本没有替他们隐瞒的意思, 两人迷离的眼神, 沉醉的表情拍得一清二楚。更糟糕的是新闻图片虽然打了码,但谁知道无良记者会不会卖给地下网络?而这个东西一旦流出去,想要清理干净就难了!   她完了!   白薇薇脸色青红交加,简直无法想象家人、朋友、同学们会怎么看她!她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经纪人, 可是根本打不通,对方已经将她拉黑了, 而柳乘风这边也一样。   两人正不知所措,那边警察已经来找他们问话了。本来嘛,男女关系你情我愿,他们想怎么样警察也管不着,但谁叫事件影响恶劣呢?两人又神智不清, 怀疑用了违-禁药品,所以还是被带到警局来了。   柳乘风能怎么说?药是他买的,也是他自己亲手下的。虽然不知道陆嘉年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来,但他相信对方敢做,就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给他查!   与其查来查去,最后还是查到自己头上,柳乘风只能憋气又屈辱地捏着鼻子认了。同时他还暗地里警告了白薇薇,如果她说出实情,他们俩个还会多一条涉嫌伤害他人的罪名。   白薇薇都快气疯了,“我他妈竟然相信你这个傻-逼,录节目的时候就看出你什么货色了,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B数吗,就凭你还想陷害陆嘉年!”   柳乘风倏地沉下脸,他前后两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不如陆嘉年。陆嘉年除了一张脸,其他哪里比得上他!   “你要想被人关起来,你就继续喊,最好让整个警局都听见。”   白薇薇愤愤地看着他,又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尖叫着跺了跺脚,半掩着脸出去了。   最终柳乘风因为滥用药物,又交代不出卖家,被警局扣押了三天,还要交两万的罚金。而白薇薇只是被口头警告了一番,就被警局释放了。   不过她出去就要面对守在外面的记者,可能还不如呆在警局呢。   另一边,凌天收拾好东西,转头看见奚越辰竟然屈尊降贵,挽着袖子在帮忙拖地,不知怎么有点想笑。   “晚上想吃什么?”   奚越辰愣了一下,“你要自己下厨?”   “是啊,奚少又是借房子,又是帮忙打扫的,我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奚越辰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你看什么擅长做什么吧,我不挑食。”   “行,你反正别抱太大希望。”凌天先打了个预防针,然后才拿出手机开始挑挑选选。因为公寓附近就是商圈,所以菜很快被送来了,凌天提着就进了厨房。   奚越辰看着站在料理台前,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影,又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烟火气,不知怎么心里一块空白的地方好像被填满了,鼻子酸酸的,有种流泪的冲动。   当然,傲娇高冷的奚少是不可能哭的,并且他吃完晚饭,就主动提出告辞了。   凌天诧异地挑眉,他还以为这人会打蛇随棍上,要求留宿呢。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不是?   结果这家伙竟然出息了!是不是他之前把人拒绝得太狠了?   凌天小小地检讨了一下自己,然后非常直男地觉得自己做得很对,他家道侣恢复记忆以后肯定会夸他。   奚越辰走后,凌天刷了一下网络新闻,发现柳乘风和白薇薇的事情已经爆了。期间有人提起他,不过很快就被网友们怼了下去——   [天啊,地啊,不会这都有人拉年年下水吧?柳乘风做什么是他的个人行为,跟年年又无关。]   [话不能这么说,陆嘉年代言的游戏活动,柳乘风不是跟他闹翻了吗,又是怎么进去的?]   [《战魂》在网上发了那么多邀请码,出点钱就能买到了,又不是每个大V都想去的。]   [我当时就在现场,陆嘉年是自己来的,下场打了三局,然后没多久就走了。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奚少,从结束游戏到离开,前后不过十分钟。至于柳乘风是怎么进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白薇薇不是之前才爆出搭上金主吗,现在又跟柳乘风搅合在一起,贵圈真乱啊!]   [柳乘风面相看着挺老实的,私下竟然是这样!我差点就要对他这类型的男生产生阴影了。]   [话说柳乘风之前在节目里拉踩陆嘉年,是不是就是为了讨好白薇薇?这两人竟然勾搭上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加一……]   三天之后,柳乘风从拘留所出来,之前好不容易建立的一切已经摇摇欲坠——娱乐公司宣布对他解约,并且还要他赔偿违约损失;北城影视学院也要开除他,勒令他立马搬离宿舍;还有纠缠不休的白薇薇,企图用威胁的方式从他这里获得赔偿……   “爸……”   “别叫老子爸,老子没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儿子!我老柳家八辈子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老子辛辛苦苦卖鱼,赚钱让你好好读书,你倒好,偏要当什么娱乐明星。现在好了,全国人都看到你这个明星干的丑事了!”   “他爸,你别这样……”电话里传来柳母拉扯的声音。   “美芳,你别拉我……他不是不想认我们两个臭卖鱼臭卖菜的,嫌我们丢他脸吗?老子现在成全他!柳乘风,你去找你做大生意的有钱爹妈,我们两口子就当我们的不孝子死在外面了,你有本事永远别回来,回来老子也要打断你的腿!”   话音还没落下,电话已经被人挂断。   柳乘风紧紧地捏着手机,满眼愤恨止都止不住。能怪他想逃离那个家吗?父亲粗俗不堪,动不动就跟人破口大骂;母亲软弱没文化,除了卖菜什么都不会。他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每天呆在脏兮兮的市场里,辛苦杀鱼刮鱼鳞,还要被人看不起……   陆嘉年,都是陆嘉年!如果不是他换了他们的饮料,他怎么会丢这么大脸!   柳乘风怒气冲冲地上楼,想找陆嘉年理论,可是寝室里空荡荡的,属于陆嘉年的行李已经不见了。   他望着那张空无一物的床,蓝色的床单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单薄陈旧,就好像它已经被主人抛弃了。   柳乘风心里空了一下,陆嘉年在的时候,他嫉妒他,愤恨他,可是当这个人真的走了,他又很慌张。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他的一切都是陆嘉年给的,如果这个人离他而去,他往上爬的天梯就彻底断了。   柳乘风也不知怎么想的,离开宿舍之后也没有去找住的地方,而是用最后的积蓄租了一辆车,成天守在娱乐公司门外。   一天,两天,半个月过去了……   他看着陆嘉年跟同公司艺人说笑,看着他外出参加各自活动,看着他好像忘记了自己,过得越来越好,事业一路走高……   这天,他发现陆嘉年上了奚越辰的豪车,连忙启动车子跟了上去——   “晚上留下一起吃饭?”   “好啊。”奚越辰抿了抿嘴,深深地觉得当时以退为进是正确的,现在两人的相处渐入佳境,陆嘉年早晚会忍不住跟他摊牌。   “一会儿陪我去趟超市,家里没什么菜了,洗发水也快没有了。你买的什么牌子来着,还挺好用的,附近的超市有卖的吧?”   “有,一会儿我去拿。”奚越辰勾了勾唇,跟陆嘉年商量这种生活化的问题,就好像两人已经同居很久了。   两人下了车,任由司机把车开走。恰在这时,一辆黑色小车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驶来,完全没有刹车的痕迹——   “陆嘉年!”   奚越辰回头看到这一幕,想也不想就伸手把凌天推开,而他自己却被车子撞飞了。   凌天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因为情绪太过愤怒,神力蜂涌进体内,陆嘉年的身体承受不住,眼耳口鼻很快流下了血泪。   小世界的天空瞬间已经黑透了,黑沉沉的云层中隐现斑驳裂纹,似乎下一刻就会破裂……   柳乘风看着天空的异象,兴奋极了。他想得没错,杀了陆嘉年,他还能再重来一次,下次他就不会这么草率了!   重生,他来了!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奚越辰体内爆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那光托举着他的身体,以缓慢却不突兀的速度落地。   凌天愣了一下,翻涌的怒气就这么平息退了回去,天空的黑云也悄无声息消散了。   就在这时,他发现他能感觉到道侣的气息了,就好像那白光一直藏在奚越辰身上,隔绝了他和道侣的灵魂联系。而白光为了保护他消耗殆尽之后,他就又能感觉到对方了。   “越辰,你没事吧?”凌天来到伴侣身边,熟悉的气息让他很想将瘦削的青年揽进怀里,他的道侣,他好像等了很久了。   “我没事。”奚越辰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他被车撞了,竟然哪儿都不痛,只有一点皮外伤,“倒是你,脸上怎么那么多血?!”   奚越辰用手指沾了一点凌天眼下的血痕,发现是从他七窍渗出来的,瞬间大惊失色,急切道,“你伤到哪儿了?是不是我刚刚推那一下,撞到后脑勺了?陆嘉年,说话啊……” 第69章 被好兄弟吸血嫉恨的明星(完)   “我没事。”凌天顺势抓住他的手, 亲昵地按在自己脸侧。   还说没事?他整个人都不对了!   陆嘉年什么时候用这种看爱人一样的温柔眼神看过他?更别提让自己摸他的脸了!   奚越辰深信凌天撞到了脑袋,不敢用力挣扎,于是小心哄人道,“好, 你没事, 过来,你在这里坐着别动。”   他慢慢起身, 将凌天扶坐到一旁的圆柱形路桩上靠着, 右手还不忘垫在他脑袋, “小心头。”   凌天哭笑不得, 抓下他的手,“我真的没事。”   “有没有事, 等医生检查过后再说,现在你坐着别动。”奚越正色道。   凌天敞开半边怀抱,“那你靠着我。”   自家道侣虽然看着没事, 但他刚才可是被车撞飞了, 谁知道有没有内伤,还是别让他乱动了。   奚越辰见周围路人已经在打电话帮忙报警、叫救护车了,也没多想,疲惫地放弃挣扎坐到地上, 跟人靠在一起。   而此时柳乘风的车子已经一头撞到了旁边的喷泉里,车头镶进正中的立柱, 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车里的人也没有下来,生死不知。   要知道柳乘风可是下了必死的决心,踩油门的脚一点也没有放松,他能自己下来就怪了。   除了凌天他们, 还有一个路人被高速行驶的车子带倒,摔断了腿。另外还有两个多处擦伤,情况都不算严重。   柳乘风蓄意撞人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因为是商业区,现场还有不少监控为证。警察来到现场摸清情况之后,一面派人跟着救护车到医院跟进,一面进行现场取证和安抚民众的工作。   监控虽然是有了,但他们都只看到奚越辰被撞飞,对于他一根骨头没断,只有一点擦伤的情况,所有人都觉得是个奇迹。   至于凌天,他的情况也是可以解释的。人在非常激动的情况下,体内肾上腺素激增,毛细血管破裂不是没有先例。   至于他为什么激动?危险来临的时候,亲密爱人将自己推开,自己独自面对死亡,这样的惊险还不够吗?   “你们的感情真好啊,陆先生的眼神一直往这边跑呢,他很担心您。”女护士一边帮奚越辰清洗伤口,一边笑着摇头感叹。   奚越辰下意识看向隔壁病床,果然对上了凌天的眼睛。见他看过去,面容俊美的青年嘴角扬了一下,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奚越辰心下一甜,控制不住回了一个笑容。可是甜蜜背后,却始终有些疑虑——陆嘉年的转变也太快了吧,难道是因为救命之恩,所以他接受自己了?   其实以他们俩暧昧的情况,经过一场变故,陆嘉年发现自己的好再正常不过了。就是对方那股突如其来的宠溺劲儿,让他每看一眼,都忍不住脸红。   在遇上陆嘉年之前,他以为感情都是循序渐进,一点一滴汇聚而成。可是他对陆嘉年一见钟情,被人驳了几次脸面也不想放弃,现在陆嘉年这样的转变,似乎也不算突兀?   “柳乘风怎么样了?”跟伴侣腻歪够了,凌天终于想起来问此次的肇事者。他可不想柳乘风死得太快,那样太便宜他了。   “他啊,还在抢救呢。听说肋骨断了三根,直插入肺,也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给凌天检查的医生道。   另一个护士平时很喜欢看娱乐节目,知道凌天和柳乘风的关系,忍不住道,“陆先生,他都想让您死了,你还关心他,我真是替您不值。”   凌天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害我。”   这个问题也是警方想知道的,柳乘风醒了之后,警察就过来询问了。可是来得不巧,正遇上柳乘风在病床上发疯。   “我怎么还没死?谁让你们救我的!陆嘉年呢,他死了没有?”柳乘风费力拔下输液管,和含有镇痛药剂的麻醉管,刚想起身下床,下一秒就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胸口,面露痛楚。   他惨白着脸,低头看向包裹着厚厚绷带的胸口,闻着绷带上浓重的药味,还有上面渗透而出的血渍……他从来没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突然有些害怕了,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我都叫你不要乱动了,你刚刚做了一场开胸手术,现在好了,刚刚缝好的伤口又裂了。”一左一右两个护士不客气地将他按回床上,一个替他插上输液管,一个匆匆到外面去喊医生去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柳乘风看到了重症监护室外的老两口。他重生回来就忙着夺取奚越辰的金手指,忙着对付他,忙着出人头地,完全没想过关心自己的父母。   因为在他心里,老两口什么都不懂,只是让他丢脸的存在。等他功成名就之后,找个清静的地方给他们养老就是了,他并不想跟他们有任何交流。   但是这一刻,看着玻璃窗外担忧焦急的父母,他心里百味杂陈。他的父亲发现他醒了之后,表情虽然很不自然,可还是坚持站在外面没有离开。还有他的母亲,这个女人虽然苍老又土气,可是眼神里的关心做不得假……   他们还来干什么,不是嫌自己丢了他们脸吗?他现在杀人未遂了,他们还巴巴地赶来,当杀人犯的父母吗?   柳乘风在自己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心底最后一丝人性终于冒了出来。他一开始想用冷漠的态度赶走柳父柳母,可是没有父母会在这时候离开自己的孩子,他们甚至还跑到陆嘉年的病房替他下跪求情。   柳乘风终于绷不住了,和自己的父母一起抱头痛哭。面对警察,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除了重生的秘密,他将自己因为眼红嫉妒,想要开车撞死陆嘉年的犯罪事实都交代了。   凌天听完警察的转述,只说自己相信法律,希望柳乘风得到公平公正的判决。   陆母在一旁嘀咕,“我们年年帮了他那么多,又是给介绍经济公司,又是帮忙拉资源的,他倒好,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我们年年!这种人就是白眼狼,他小时候我们给那么多东西都白给了!”   原本看柳父柳母可怜,想要帮柳乘风获得受害人谅解书的年轻女警僵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前辈。因为柳乘风说起过小时候获得陆嘉年父母的馈赠的事,他那时候觉得陆父陆母给的都是陆嘉年不要的东西,其实是看不起他。   确实是白眼狼,人家赠予是好心,出手提携是情分,不是本分。柳乘风呢,一方面厚着脸皮接受,一方面又在心里不满,觉得人家给的不够多,不够好。最后见人家平步青云,甚至闹到要同归于尽的地步……   柳父柳母虽然可怜,但他们儿子确实是咎由自取。何况人家受害方并没有施压,只想获得公平公正的判罚,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从陆嘉年的病房出来,两人恰好遇上了身着病号服,气质清冷慑人的奚总。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特别是女警,他见过对方给柳父柳母买饮料和吃的,“这次的事我会追究到底,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奚先生,我们是警察,查案不掺杂个人情绪,这点素养还是有的。”年长的警察一脸正色道。   女警低垂这头,后背冷汗渐渐濡湿了制服衬衣。幸好她虽然同情,还是听了一点前辈的劝告,没有贸然开口。听说奚家在北城非常有权势,真的招惹了奚氏继承人,对方想要搞掉她的饭碗不要太容易了。   奚越辰目送两个警察离开,转身就看到出来的打水的陆母,当即吓了一跳,“伯母……”   他刚才冷脸威胁人的样子,没有被陆伯母看去吧?   陆母确实看到了,不过她不但没有责怪,还非常赞成奚越辰的做法。毕竟谁的儿子谁心疼,用犯罪未遂来说事,那是刀子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来啦,进去吧,伯母先去打水。”陆母扬了扬水壶,对于这个长得帅,出身还很高的未来“儿媳妇”,她的态度还算友好。   “好,伯母您慢点。”奚越辰点了点头,并没有抢着去帮忙打水,要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喧宾夺主就不好了。   其实他和陆嘉年都没什么事,不过他担心有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所以坚持多住两天。他本来是打算跟陆嘉年住一间的,不过两家的父母都闻讯赶来了,他之前虽然跟自家爸妈通过气了,可是老两口还没有松口,怕两边因为他们的事吵起来,所以还是分开为好。   “越辰。”凌天看到奚越辰进来,放下手里的剧本,笑着打了个招呼。   “嘉年,伯父。”   陆父点点头,识趣地起身给两个年轻人腾出了空间。   “你在看什么?”奚越辰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   “经纪人送来的剧本,他说我反正也不能出去,闲着就多背一背剧本。”柳乘风撞人的事已经上了社会新闻,陆嘉年又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这下可不就爆了吗。   “那你要去外地拍戏了?”奚越辰皱了眉。   凌天好笑地伸出一手将人揽了过来,“怎么,真想把我关在家里吃软饭?你能同意,你爸妈,还有我爸妈能同意吗?”   惊喜来得太突然,奚越辰僵硬地被他揽着,心里都快乐疯了,面上还要装作不在意,“你吃不吃软饭,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愧是傲娇的奚家大少爷,明明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个承诺,却偏不肯直接开口。凌天已经习惯了伴侣的嘴硬心软,眼睛一转,故意松了手,跟人耍花枪道,“原来奚少不肯养我吗,那算了,我去找个肯为我一掷千金的金主。”   “你敢?”奚越辰双眸一眯,狭长的剑眉挑了起来,“我救了你,你现在整个人都是我的,敢胡乱勾搭别人,我打断你……”   “打断我的腿?”凌天歪着脑袋好奇,顺便把人重新搂回了怀里。   奚越辰窒了一下,“打断你勾搭那人的腿!”   “这么霸道啊?那奚少是想当我的金主,还是……”凌天故意卖了个关子,“做我的男朋友?”   奚越辰听出了他的揶揄,勾起唇,饶有兴趣地问,“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金主和小狼狗,就只卖身不谈感情;如果是男男朋友,就是既卖身又谈感情。”   奚越辰装模作样地考虑,“听起来好像当金主简单一点。”   “当然了,就看奚少是计时还是计数?不过奚少要有心理准备,不是自己人,我下手可能会不管不顾一点……”   奚越辰的耳尖一点点红了,惊讶地侧首,“你,你竟然会说这种荤话?”   凌天无奈,“我又不是圣人,做都做了,难道还不敢说?”   第一世的时候,他确实沉闷又无趣,不过和道侣磨合了两世了……不得不说人的下线一旦放低,再拉回来就不容易了,何况自家道侣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害羞的小模样其实挺招人的。   奚越辰瞪眼,“你跟谁做都做了?”   凌天一点也不慌,大手在奚少的细腰上捏了捏,“你急什么?我的意思是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的把人按在墙上强吻……”   奚越辰捂着他的嘴,眼神闪烁很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从身上掏出了那晚被他扔掉的项链,“这个,你还要吗?”   “你捡回来了?”凌天有些诧异,但也知道道侣在小世界没有记忆,这条项链对他来说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意义重大。   “嗯。”   “那你给我戴上吧,男朋友?”   奚越辰笑了,“好。”   凌天在这个世界一直活到八十岁,演艺事业发展地顺风顺水,他的演技不如原主,所以比原主拿影帝晚了五六年。不过当他觉得演技磨炼地差不多了,就慢慢将重心移回了家庭,工作方面有合适的剧本就接,没有就宅在家里陪伴道侣,顺便点亮厨艺。   两人六十岁那年,凌天还带着奚越辰上了一个旅游综艺,两人广博的见识,恩爱如初的状态都让网友们惊叹不已。有些看过《金主》的观众甚至红了眼眶,感叹时光易逝——   [当初陆嘉年还看不上奚总呢,亏得奚总脾气好,不然就没有今天的幸福了。]   [我一直以为陆影帝嫁入豪门,在家里肯定没什么地位,结果冷面奚总竟然这么软,看老攻的眼神都是光啊!]   [最让人惊叹的难道不是两人的眼界?奚总就算了,陆影帝简直是本百科全书啊,厨艺还那么好!我就想看个旅游节目啊,现在彻底变成美食节目了!]   而他们的一切,已经与柳乘风无关了。他杀人未遂坐了几年牢,出来之后乖乖地回了老家,帮父母卖鱼买菜还债。   他当初车祸,是柳父柳母找亲戚朋友借钱做的手术,还有给受害人的医药费和赔偿,都是柳父柳母借的。   他们老两口虽然常年做生意,但是柳母身体不好,赚的钱吃药就占了大半。柳父的手常年泡在水里,关节变形了都不敢去治。   柳乘风回来帮手之后,老两口好歹是松了口气。虽然周围人还是会指指点点,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总不能一家子都不活了吧?   柳乘风最开始六年是还债,后来就是帮父母治病,好像一辈子都没摆脱过债务的纠缠。直到最后,他好像忘了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父母先后去世之后也没产生过自杀重生的念头。   年纪越大,他越没勇气结束生命,加上当初躺在病床上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没有直面过死亡,就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万一,没有下一次了呢?   柳乘风不敢赌了。   柳乘风的预感是对的,他不仅没有重生的机会,也没有下一世了。活着的时候受尽了折磨,死后灵魂消散平息了原主的怨恨,小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年代文里的福星 第70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上天域苍衍河边一个名为流萤涧的地方, 龙帝白渊正指着返生池中一条半透明的小龙气急败坏,“你说你连个身体都没有了,还到处乱跑什么?把须光灵塔给我,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   须光灵塔本来是给他镇魂用的, 结果却被他用来追着那个男人到处跑。他被对方害得还不够惨吗, 不仅自爆了龙身,现在连龙魂都不稳!   小龙不服气地吐了一个泡泡, 细长的龙身围在灵塔灵活地游弋了一圈儿, 小爪子牢牢地抓住塔身, 一副誓死不给的架势。   龙帝听懂了他的龙语, 这是在抱怨上次给他设下的禁制,让那个男人误会了。   小龙委屈巴巴的, 龙帝气得瞪眼,“最终不还是让他得逞了吗?这都第几次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小龙迟疑了一下, 慢吞吞地游出池面, 在龙帝的手臂上蹭了蹭,像是在撒娇。龙帝刚要心软,小龙又吐了个泡泡,瞬间让他脸黑了, “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才懒得管你!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当年要不是我赶去及时, 你早就魂飞魄散了,哪像现在还有精力跟你老子我讨价还价!”   小龙这次不说话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尾巴也不摆了,似乎连龙魂都灰暗了不少。   龙帝看得不忍, 毕竟是自己血脉,又可怜巴巴的,他一颗老父心都要裂开了,忍不住伸出手在小龙头顶摸了摸,“好了,好了,爹不拿走灵塔总行了吧?”   小龙胡须动了动,“咕嘟”又吐出一个泡泡,然后在龙帝手上蹭了蹭。   龙帝翻了个白眼,“也不给你们设禁制!”   他真是欠这个小崽子的!   明明生的是个龙子,胳膊肘却净往外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生的是个龙女呢!   ***   凌天这次进入身体的时候,他正拿着大包小包,坐在回乡的大巴车上。土路不平,回乡的车又挤,原主还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大爷,自己站在过道上。   车上有人带了鸡鸭,幸好是冬天,如果是夏天的话,那味道恐怕会更难闻。   “小伙子,你这是回家啊,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老大爷怀里帮凌天抱着一个包袱,笑眯眯地问道。   凌天已经接收了原主的记忆,抿唇点头,“嗯,复原了。”   “原来是当兵的,难怪这身板板正条顺的呢!”老大爷竖了竖大拇指,又接着问,“你哪个乡的,多大了,娶媳妇儿没有?”   “东集乡的,没呢,27了。”   老大爷笑了,“那可巧了,我也是东集乡的!怎么这么大年纪还没娶媳妇儿,要不要大爷我帮忙介绍一个?”   “不了,谢谢您的好意。我家里好几次催我回来相看,应该是有人选了。”凌天委婉拒绝,然后不着痕迹地皱了眉。这回有点麻烦了,现在这个年代管控非常严格。教书育人的先生都被打成了“臭老九”了,更别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简直惊世骇俗!   而且根据原主的记忆,77年十月恢复高考,80年初推行家庭联产承包制。现在才72年,买粮要粮票,买肉要肉票,出门要介绍信,他想做什么都不方便。   不过算了,以他的本事,怎么都能养活媳妇儿的,更别提原主还有一千两百多块的复员补助金呢。这在工人工资才三十来块的现在,可是笔巨款。   原主是出任务的时候伤了腰,不得不退伍的,他当兵近十年,几乎每个月的津贴都一分不少都寄回给了家里,养活了一大家子人。   这次回去,他也是老老实实地把复员补助金上交给了老娘洪桂花的。可是洪桂花是怎么对他的?花了二十块钱给他娶了一个面黄肌瘦,不能生育的媳妇儿李大丫!   要问为什么,因为她无脑偏宠唯一的孙女石福鱼,知道老五当兵的最有出息,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原主的家庭了,老石家一共有五个儿子,除了老四没养住,在8岁的时候得病死了,其他四个儿子都有惊无险地长大成人。   并且他们家还尽喜欢生儿子,老大石大柱,生了三个儿子;老二石二牛,两个儿子;老三石三满,生了一儿一女,唯一的女儿就是福星石福鱼。   这个年代儿子是劳动力,女儿是要嫁出去的赔钱货,虽然郭嘉已经大力宣传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但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农村仍旧很严重。但洪桂花偏偏反其道而行,孙子多了她不稀罕,唯独将小孙女捧在手心里疼爱。   不得不说人家是福星呢,不管这家尽生儿子的概率有多低,反正人家就是投胎过来了。嘿,运气就有这么好!   而且更神奇的是石福鱼确实福运罩顶,洪桂花抱她出去遛个弯都能捡一只肥兔子,更别提什么别人家养的小鸡跑来自家,河里发大水捡到鱼……都是常规操作,就差野鸡自己飞进锅里了。   兔子、野鸡和鱼:还有没有天理了?!   并且石福鱼身上还有更骚的操作,谁对她好谁就能吃肉喝汤,跟她对着干的都没有好下场。抢了她的隔天平地摔断牙,吃了她的当晚就拉肚子,这已经不叫锦鲤了,老天爷的亲孙女还差不多。   但凌天通过原主的记忆看得很清楚,这个石福鱼就是通过吸取别人的气运,来达到壮大自己的目的。对她好的,她就少吸点儿,对她差的就被她吸得倒霉透顶。如果不是怕吸干人家,闹出人命,沾惹因果,她怕是把自己认定的极品都弄死好几个了。   原主这个小叔,当然也是她的工具人,前期贡献津贴和复原金,后期做生意发了大财,一不小心英年早逝,最后所有的遗产都进了她的口袋。   石家的孙辈没人敢跟她抢的,不仅如此,还要宠着她,让着她,简直是团宠级的待遇。   凌天嘲讽地勾了勾唇,现在这个小福星才八岁,他可不会像原主那样供着她了。并且有他在,这个所谓的福星能吸取的气运会越来越少。   谁叫他是有星位的神祇呢,比气运谁能比得过他!   大巴到站,凌天和老大爷在最近的红星镇下了车,然后凌天找了个借口跟老大爷告别,转道去镇上唯一的信用社存钱。   这年代人们的存钱意识还很淡薄,并且跨地区的存取钱很不方便,再一个也舍不得那点手续费,所以原主的复原金都是揣在身上带回来的。   幸好红星镇是个大镇,不然信用社网点都没有呢。   凌天存好了钱,正在街上转来转去,发愁带的东西怎么藏,就看见路旁某个戴眼镜的青年被人堵在角落里。   这可巧了,上辈子怎么都找不见的道侣,这辈子任务对象都还没影儿呢,道侣倒先出现了。   “包袱里藏的什么,是不是□□的余毒?”   “我们看见你进废品收购站了,你是不是给那老李头钱了?”   青年脸色都吓白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没有,没有,我就是去捡了几块人家不要的破铁皮,想拿回去磨了当小刀用。”   “包袱打开给我们看看!”几个□□不依不饶。   □□打开包袱,发现里面不仅有铁皮,还有一些布料,布鞋、红糖和钱票之类的东西,“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我、我家里寄来的。”   “你说寄来的就寄来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这些东西我们没收了。”   青年气得发抖,“你们凭什么没收?这就是我家里寄来的,我刚从邮局取出来,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我们跟了你两条街,没看你进邮局,反倒看见你进了废品收购站,然后提出来这么一个大包袱,你是不是跟人私下交易了?”   “你要是识相点,就把包袱给我们。”   青年死死拽着包袱,“不行,这是我的东西!”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带头的□□二话不说就要动手,被凌天一把抓住了手腕,“我能证明,他说的是真话。”   “你谁啊?少多管闲事——”见对面长得人高马大的,理着平头,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衬衫,带头的□□从气势上就弱了一截。   凌天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拍到他面前,“我叫石凌天,东集乡生产大队的,这是我的复员文件。我刚下车就看到他了,跟他一起在邮局取的包裹。”   这年头穿一身绿是荣誉,也是流行,不一定穿着它就是军人,但有这张证明文件就不一样了。   果然,带头的□□犹豫起来,“你真的看见了?”   “真的,不信我们可以去邮局找人对证。”   □□头子讪讪地松了手,“算了,既然有证明人,我们就不用多事了。”   旁边有个□□道,“但他包袱里有铁皮……”   “这东西又值不了几个钱,再说你们亲眼看着他给钱了,给了多少?一毛、两毛还是一块?”   凌天气势汹汹,分毫不让,黑脸上一双幽深的黑眸盯得人心头发紧。   一群小青年本来就有点心虚,见状更是不敢纠缠了,“算了,算了,几块铁皮而已,我们走吧。”   带头的最后看了凌天一眼,心里暗道晦气,然后招呼一声,“走。”   一群□□小青年头也不回地走了。   崔墨白这时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包袱,不好意思地来到凌天面前,推了推眼镜,“同志,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他长得斯文俊秀,浓淡适中的双眉,双眼皮不深,眼尾微微上挑,加上鼻梁上的那副圆眼镜,给人一种秀而不媚、书生气十足的感觉。   凌天勾唇,“不客气。”   自己媳妇儿,帮忙是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大概误会了,福星在我这里是被虐的…… 第71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你…是下乡的知青吧, 哪个村儿的?”   “对,是知青。”崔墨白老实地点了点头,有点拘谨地道,“在桐山村生产大队。”   凌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人一眼, “巧了, 我也是桐山村人,水塘边住的石家你知道吧, 我是石老五。”   “你就是石家那个在外头当兵的小儿子?”崔墨白面露惊讶, 其实他才下乡半年, 对桐山村的人和事都一知半解。不过谁叫石家老五是当兵的呢, 这年头能当兵的都是出息人,村里人提起来都与有荣焉, 次数多了,他也就有了印象。   “嗯。”   既然是同一个村的,崔墨白也就没先前那么拘谨了, 两人互相作了自我介绍。凌天这才知道原来道侣家是京市的, 只是出了点事,父母去了西北农场,他也被下放,只有嫁了人的姐姐留守京市, 时不时还会寄点东西过来。   凌天看着瘦瘦巴巴的道侣,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 还满是补丁的棉衣棉裤,虽然不至于面黄肌瘦,可还是看得出营养不良。他沉吟了一下,突然来了主意,“你们知青点方便吗, 我想麻烦你帮忙存放点东西。”   “什么东西?”崔墨白吓了一跳,不怪他谨慎,他也被当初的经历吓怕了。而且这年头缺衣少食的,不管什么东西都珍贵,怎么会舍得放到陌生人那里?   可是想到凌天刚才帮了他,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方便倒是方便,我东西不多,柜子里有一半的地方都没怎么用。”   凌天将一手提的东西给他看了看,“就是这些,我想暂存到你那里。”   原主给家里人带了不少好东西,腊肉、饼干、罐头、麦乳精、高粱酒等等,还有给小侄女买的棉袄、棉鞋。知道原主的经历之后,凌天是一点都不想便宜那些狼心狗肺的吸血虫。   “这么多?”崔墨白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问,“那、那你怎么不带回自己家里?”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给家里人买的吧?   “不方便。”提到石家,凌天脸上笑容淡了不少。   崔墨白对凌天很有好感,这人是个当兵的,刚才还见义勇为帮了他,见状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连忙道,“行,那你就放在我那儿吧,我的柜子平时都挂了锁,保证一样都不会少。”   其实知青点像他这样挂锁的人不少,毕竟人来人往的,丢点什么都说不清楚。而且知青孤身下乡不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搞不好就要在村里安营扎寨,结婚生子。这时候钱和票都成了很要命的东西,一点都不敢轻慢。   “那就麻烦你了,这罐麦乳精就当是我的谢礼吧。”   “不不不,这么精贵的东西我可不能要。”崔墨白连忙拒绝。他可没那么大脸,只是帮忙放点东西,就敢要人家一罐麦乳精。   凌天眼神黯了黯,他就是想给道侣补补身子,可惜道侣每世都没有记忆,不然收到他的礼物,早就欢天喜地了。   不过算了,等以后熟起来再投喂吧……   两人结伴回村,凹凸不平的泥土路要走一个多小时。因为今天不是赶场的日子,路上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遇到,这也正中凌天下怀。   走到村口附近,凌天这才将除自己的衣服、被褥之外的东西交给崔墨白,叮嘱道,“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的东西,也不要说见过我。”   凌天一脸正经严肃的样子,崔墨白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人年轻,又一腔赤诚,闻言马上将凌天的交代当作最高指示来对待,“你放心,我肯定不跟别人说。”   “回去小心点儿。”   “好。”   其实凌天不说,崔墨白也会躲着人,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不论是他姐寄来的包裹,还是凌天暂存的东西,他都不想给人看见。   不过凌天的东西实在太多,隔壁院子里有个借口喝水,实则回来躲懒的女知青意外瞄到一眼,心里不免有了些想法。   另一边,凌天扛着一卷薄被褥,还有一麻袋旧衣服回了家。   石老大家的建华、建军各自背了一大背娄干柴回家,正在整理。石老二家的卫东、卫红和石老三家的福贵不是在喂鸡,就是在打扫院子,看到他回来,孩子们都很高兴,“小叔回来了!”   “小叔,你上次说给我们带麦乳精的,在哪儿呢?”   “小叔,你带糖了吗?那种有漂亮包装纸的糖。”   厨房里忙碌的洪桂花听到动静出来了,一手拿着笤帚,一边大嗓门斥道,“别缠着你们小叔,一个个跟吃不饱的饿死鬼投胎似的!老五,你可算是到家了……”   她看清凌天手里的东西,脸上热切地笑容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皱眉道,“怎么就带了这点儿东西,说好给福鱼买的新棉袄呢?”   正说着,一家老小都下工回来了,发现凌天什么都没带,石二哥玩笑似的道,“老五,你这兵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赶回来了呢。”   “就是。”石大嫂附和,“你就算不给咱爸带瓶酒,也该给咱们小福鱼带块猪肉回来吧?”   “说什么呢!”向来老实的石老大扯了她一下。   “大嫂也没说错啊。”石老二一边从水缸里打水清理手脚,一边满口埋怨,“咱们都多久没闻过肉味了,就等着老五带点好东西回来打打牙祭呢。”   “小叔,你答应给我买的新衣服呢?”八岁的石福鱼蹬蹬蹬地从厨房出来了,她长得白净,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头上扎着两根带红绳的小辫,身上的棉袄起码有六七成新。跟其他孩子身上又脏又旧,还满是补丁的衣服比起来,她整个人都像是从城里来的娇娇小姐。   除此之外,最惹人注意的是她手上咬了一半的鸡蛋面饼了。   难怪村里人都说她有福气呢,看看,全家都在干活的时候,只有她躲在屋里吃鸡蛋面饼。要知道这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了,应该是洪桂花趁着给众人做饭的功夫,顺手用鸡蛋、玉米面粉给她做的。   虽然面饼没有什么油水,但这年代鸡蛋、白面都是好东西,玉米面粉也是纯天然的,非常香。自从石福鱼从屋里出来,几个小的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她手上。就算是在场的大人,也有闻到香味咽口水的。   凌天没理石福鱼,而是皱着眉头问洪桂花,“妈,你怎么只给福鱼吃鸡蛋面饼,建华他们呢?”   大侄子建国已经十六了,像个大人一样跟着众人下地,因此他直接略过了对方。   听到这话,石老三夫妻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诧异,主要是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家里什么都让着唯一的女儿福鱼,老五以前不也什么都留给她吗,怎么突然又问起来了?   洪桂花不高兴地道,“你以为家里的鸡蛋、面粉不要钱啊?他们一群半大小子吃什么都不够,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福鱼都八岁了,还这么吃独食好吗?福贵跟她一样的年纪,都知道帮着哥哥们打扫院子了。”   “谁吃独食了,我不吃了总行了吧!”石福鱼恼羞成怒,随手将鸡蛋面饼往地上一扔,跺跺脚,气冲冲地跑进屋里去了,“小叔讨厌,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洪桂花眉头也竖了起来,“老五,你说这些做什么,一回来就搅乱!福鱼是咱家唯一的女孩子,吃点儿好的怎么了!”   “哎呀,这孩子,好好儿的粮食就这么丢了。”石三嫂,也就是石福鱼的亲妈终于躲不下去了,尴尬地站出来,将鸡蛋饼捡起来递给石老三,然后道,“我进去说说她。”   石老三举着鸡蛋饼,一脸憨厚地问洪桂花,“妈,这饼我拿去洗洗,给几个孩子分了吧?”   他知道地上捡的东西自家女儿是不吃的,因此故作大方地提出分了,也是想把凌天挑起的矛盾降下去。   要知道石福鱼虽然通过控制气运的方式被全家宠着,但人都是有私心的,特别是在这个为了一个窝头都能打架的年代,人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所以别看石福鱼在家里作威作福,看似憨厚的石老三夫妻在其中起的作用也不小。   “分什么分?”洪桂花瞪了他一眼,指桑骂槐地道,“咱们福鱼一个小女娃,能吃多少好东西?吃个鸡蛋面饼还有人眼气,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个人了!”   建华臊得面皮通红,“奶,我们没想跟福鱼抢鸡蛋面饼……”   十二岁的建军也道,“三叔,你把鸡蛋面饼还给福鱼妹妹,我们喝红薯粥就行。”   另外三个小的也连连摆手,“福鱼妹妹的东西,我们不吃。”   他们这样,倒是把替他们出头的凌天弄得里外不是人。凌天本来也没想替他们出头,他就是想看看,这家里的孩子还有没有救。   现在看来,他也不用可怜他们了。自己都不争,饿肚子也是应该的。   “他们不吃我吃!”凌天偏偏堵上这一口气了,“妈,我大老远坐车回来,你不会连个鸡蛋面饼都没给准备吧?”   洪桂花脸皮僵了一下,没好气地嘀咕道,“谁知道你想吃鸡蛋面饼?家里的鸡蛋都卖完了,现在一天一个也是给福鱼留着的,多的一个没有!”意思是没他的份儿。   “老五,这个给你。”石老三拉了拉他的衣袖,把半个面饼递了过来,“快别闹了,一会儿咱妈真的生气了。”   凌天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那是石福鱼吃过的,我不要。”   “老五,你闹够了没有!”石老根看不下去了,终于跳出来想要“主持公道”,“你在部队里越学越回去了是吧,回来跟几岁的侄女抢吃的,你不臊,我都替你臊得慌!”   “我为什么要臊得慌?”凌天反问,“我在部队十年,从一开始的工资18块,到后来的36块,全都寄回给家里了,怎么着也有好几千块了吧?回到家想吃个鸡蛋面饼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凌天:退伍回家就改行当混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72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这话一出, 所有人脸上都不太好看了。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年头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而老石家之所以没有饿肚子, 就是因为有石老五的津贴。   本来所有人都装聋作哑的事,现在被凌天切切实实地点出来了,也难怪他们不舒服。   其实要说凌天大老远赶路回来,想吃个鸡蛋面饼,这要求过分吗?随便到哪儿一说, 肯定都是不过分的。   偏偏凌天一回来就惹恼了全家偏宠的小福星, 别说老娘洪桂花不会给他做, 石老根也开始指着他的鼻子骂起来, “怎么, 你现在是嫌我这个当爸的没用,不想要这个家了?你要是真的那么想, 我马上叫人打电报去部队问问,他们就是这么教人当兵的?连自己爹娘、兄弟都不要了!”   洪桂花更是拍着大腿哭诉起来, “不孝子啊, 一回来就跟自己侄女抢吃的, 村里的无赖都没你这样的!”   石老大嘴拙, 只能磕磕绊绊地劝,“老五,你别跟咱爸妈置气了。”   石老二脑子灵活一点,“老五,你这退伍下来, 部队怎么说也要给你发点补贴吧,别闹大了给自己作没了。”   凌天才不在乎,“行, 我把联系地址给你们,你们尽管去闹,闹得越大越好。我就是想吃个鸡蛋面饼而已,不信这世上还没有个公道了!”   “你,你……”石老根涨红了脸,指着凌天说不出话来。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庄稼汉,一辈子都没离开过红星镇的范围,别说打电报到部队质问了,他根本没那个胆子。   石老根恼羞成怒,干脆举起扁担砸了过来,“小兔崽子,当几年兵翅膀硬了是吧?跟你老子顶嘴,还想吃鸡蛋面饼,老子打不死你!”   洪桂花不甘示弱,见自家老头子动手,也挥舞着笤帚冲上来了,“混账东西,多大年纪了还欺负侄女,要不要脸?!”   这时石福鱼也跑出来看热闹了,看到讨人厌的小叔要被打,拍着双手幸灾乐祸起来,“爷、奶,打得好,使劲儿!”   凌天怎么可能站着让他们打,灵活地在院子里左躲右闪。这样一来,其他人就倒霉了。不是被扁担砸到身体,就是被麻绳和笤帚刮到脸颊和脖子这样脆弱的地方。   一时之间“哎哟哎哟”的痛呼声不绝于耳,“妈,你怎么打我啊,我是老三!”   “爸,别打了,你打错人了——”   一场闹剧下来,全家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负了伤。凌天还是看人下菜的,闷声不响的石老三夫妻和焉坏的石老二伤得最重,几个小辈他都没去祸害,包括石福鱼。   因为八岁的孩子就那么点儿个,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想躲也躲不到哪儿去啊。   石老根气喘吁吁地举着扁担,继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洪桂花早就累得丢了笤帚,坐在石磨盘上喘气了。   石老根指着石老大三兄弟,“你们傻了吗,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按到地上!”   石老大三人闻言看向凌天,凌天心里乐了,要知道原主在部队可是练过的,既然他就不用客气了!   他专挑人身上脆弱的部位下手,出手又快又凌厉,石老大他们一阵唉唉惨叫,只觉得被打到的地方疼得不行,可是撩起衣裤来看,又根本没什么痕迹。   打得后头,石老大他们根本不敢往前,畏畏缩缩地一个劲儿往后退,只想把其他两个兄弟推到前面去挡雷。   石老根气得跳脚,“没用的东西!”   凌天收了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棉大衣,笑眯眯地问,“还打吗?”   石老大三个又痛又丢脸,偏凌天还笑盈盈的,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只觉得身上被打到的地方更疼了。   “老五!”石老根气急败坏,大吼一声,“你闹够了没有?”   “又说我闹?”凌天挑眉,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非常善解人意地道,“爸,你要不会说就换个人来。我从头到尾就想吃个鸡蛋面饼而已,你们又是骂,又是打的。搞得我好像为了一口吃的,变成了全家的罪人似的,要不,我走?”   一个“走”字出口,洪桂花满口粗俗难听的脏话止住了。她怎么可能让老五走?老五的复原金她还没拿到呢,何况还有每月的津贴!失去这么大笔收入,今后家里喝西北风啊,绝对不能把老五气走了。   家里其他人也一样,满院子的吵闹声瞬间戛然而止,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   良久之后,洪桂花骂骂咧咧地道,“老娘真是欠了你的!你要吃鸡蛋面饼是吧,鸡蛋没有,玉米面倒是有剩的,老娘给你烙玉米饼,这总成了吧?”   “奶——”石福鱼不依了,石三嫂在她身后拽了一下,又对她眨了眨眼睛。   石福鱼回过味来了,以往她不愿意给人的东西,那些人抢走了也会吃出问题。小叔要吃就吃吧,拉肚子可别怪她!   石福鱼想到这里,小脸瞬间转怒为喜,一脸期待地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不行,还要加白面和油。”凌天本来是借故闹事,都到这份上了,也不介意多提点要求。   “你——”洪桂花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转身回房里去了,“吃吃吃,吃不死你。”   凌天知道她这是答应了,因为所有的粮油面点之类的好东西,都藏在老两口房里。要是没有她的允许,旁人是拿不出来的。   他重新提起地上的被褥和包裹,奕奕然回了房间。   因为常年不回家,他的房间早就挪到了漆黑狭窄的杂物房。原本杂物房还漏雨,是原主上次放假回来补了一下,现在不漏雨了,就是里面的堆的杂物和干柴占了大部分地方。只在墙角的地方放了一张陈旧的木架子床,上面铺了些干稻草和化肥袋子,就算是原主的床了。   对此原主不是没提过,被洪桂花一句话就堵回来了,“你看看家里哪儿还有多余的地方?”   确实,石老大这几个结了婚的夫妻,还和他们的孩子挤在一起呢,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   洪桂花也劝他,“反正你常年呆在部队,回来就住个十天半月,折腾那些干啥?什么将来成亲,你不是说年限到了部队会分房子吗?到时候你就把你媳妇带过去,也省的家里浪费钱起房子了。”   洪桂花说得好听,其实根本没想过给老五娶个媳妇分薄家里的资源。毕竟儿子虽然听话懂事,但谁都知道安了小家,父母兄弟肯定就顾不上了。所以原主27了,还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娶上媳妇。   而原主呢,也知道家里的情况,所以心心念念等着升职,分房,娶媳妇儿,可惜直到他负伤退役,都没等来那个机会。   凌天放好行礼,就出来准备吃饭了,他相信经过刚刚那一遭,这个家里没人会喊他吃饭。而他也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原主那人老实,从来不会偷吃加餐。而凌天回来的时候为了跟媳妇套好交情,没顾得上吃什么。   又经过了刚刚那一场“激烈运动”,相信不止是他,所有石家人都饿坏了。   哦,不对,除了一个石福鱼。   “吃饭吧。”洪桂花垮着老脸从厨房出来,没好气地将一土碗烙玉米饼放到桌上。因为怕凌天继续闹,她足足烙了三张手掌厚的饼,两个拳头大的土碗都满出来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仅仅够一个大男人垫点儿胃的,吃饱是别想了。   凌天直接把那一碗端到自己手边,划到自己地盘儿上,又端了满满一碗苞米红薯粥,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石大嫂张了张嘴,“我说老五,那么大一盘玉米饼,你可不能都自己吃了……”   凌天一抬眼,哪知道石老根动作更快,一拳头砸到桌上,碗啊盘啊什么的差点跳了起来,“行了,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石大嫂瑟缩了一下,不敢开口了。她不敢说话,石家三兄弟就更不敢了,他们身上的伤处还疼呢!而几个妯娌里,石三嫂是既得利益者,刚刚被一笤帚抽中嘴角都肿了,而石二嫂是里面胆子最小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   洪桂花斜了斜眼睛,尽管心里很不高兴,也没有说什么。她也想吃完饭问问老五那劳什子复原金呢,一会儿再闹起来,老五怕是真的要翻脸了。   凌天才不会把自己辛苦要来的东西分出去呢,瞧瞧这桌上都是些什么,苞米红薯粥,水煮萝卜,水煮青菜,腌萝卜条,还有一小盘干炒黑豆子,跟原主记忆中一模一样。   凌天心里冷笑,洪桂花这是做给谁看呢?原主每个月寄那么多钱回来,就算不买肉买鱼,买块豆腐炖了总可以吧?合着全都等着他带回来的好酒好菜呢,想得美!   一家子都上了桌,唯独石福鱼兴趣缺缺。本来洪桂花是给她单独做了加红糖的小米粥的,不过怕小叔再闹起来,奶奶已经将小米粥偷藏起来了,等她下午饿了再吃。   她绕有兴趣地看着小叔,等着他什么时候变脸。谁知凌天一点事都没有,风卷残云地吃了两块玉米面饼子,还喝了三大碗粥。桌上的菜也被他抢了很多,洪桂花本来就是按平时的量做的,她以为老五就算饭点回来了,也会带东西回来,干脆就没做他的量。   谁知凌天屁都没带回来不说,还闹着要吃玉米面饼子,还跟他们抢粥喝抢菜吃,搞得所有人都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就怕吃不饱。   幸好小辈是单独一桌的,不然就凌天的架势,今天谁也别想吃饱!   作者有话要说:  凌天:从今以后被你们占到一丁点便宜,算我输! 第73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在众人的疯抢下, 一顿午饭从开始到结束都没用完五分钟。凌天将自己剩下的那块玉米饼卷吧卷吧,用报纸包了揣进怀里。这张报纸还是原主在火车上捡得人家的不要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众人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一幕,都觉得老五在部队受伤肯定是伤到了脑子, 不然怎么一家人都计较成这样?   在他们印象里, 老五这人耿直又冒傻气。他每个月的津贴一分不少地交给老娘,回到家也从来闲不下来, 不是帮着上山砍柴, 就是忙着下地栽秧。有一年村里挖水渠, 干一天给两个拳头大的杂粮馒头和一个鸡蛋, 老五都抢着报名去了,还把剩下的鸡蛋拿回来给福鱼吃。   怎么退伍之后混账成这样?难道是身上的拘束没了, 开始放飞自我了?   吃完饭,今天轮到石二嫂洗碗,其余两个妯娌帮着把碗捡到厨房, 就迫不及待地出来想听听小叔子带回来多少钱和票。不过洪桂花没让她们听, 高声把人骂回房里去了,一起离开的还有几个小辈。   女人和小辈都走了,洪桂花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凌天,“老五, 你今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凌天装傻。   洪桂花想到刚刚吃饭的一幕,火气上来, 又想跟小儿子掰扯一番。恰好这时,坐在门槛上抽土烟的石老根轻咳一声,瞬间把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洪桂花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问,“你怎么就两手空空回来了?我不是告诉你要过年了, 给福鱼带件喜庆点的棉衣回来,还有她的麦乳精也快吃完了,咱们红星镇这块儿好东西供应少,要的票也多。你不是说部队里发了布票、粮票和工业票吗,为什么什么都不买?”   “我买了啊。”凌天理直气壮。   洪桂花来了精神,“买了,那东西呢,在哪儿?”   老五明明就只带了一床被褥和一麻袋旧衣服回来,她粗粗看了一眼,别的啥都没有。   凌天叹了口气,“东西太多,我在火车站帮人追小偷的时候,不小心丢了。幸好被褥和旧衣服一看就不值钱,那些人可能觉得拿着跑路不方便,所以给我留下了,不然我连这点东西都没有呢。”   “丢了?”洪桂花急了,“丢了多少东西,你没去找回来?”   “找了啊,找了一个多小时没找着。后来火车要开了,我总不能不上车吧?”凌天为了眼气她,故意掰着手指头念叨了一堆的好东西,都是要钱又要票的。   洪桂花捂着胸口,心痛得难以言喻,“你这个败家子啊,怎么就丢了!”   躲在老两口屋里偷听的石福鱼哒哒哒从里面出来,气势汹汹地指责道,“都是你的错,管那些闲事干什么,你赔我的新棉衣!”   “就是,你自己都带那么多东西,管人家做什么?”石老三不但不劝着女儿,还帮着附和了一句。   凌天脸色一沉,肃着脸道,“我是个退伍军人,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是我的天职!”他两嘴一张,就把事件上升了一个高度,还反问石老三,“难道三哥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石老三一窒,这个头是无论如何都点不下去的。万一被人传出去,说得好听点是心疼自家的东西,说得难听就是个人主义,在群众中搞分裂。   他可不想被拉出去批DOU!   石福鱼还在闹,洪桂花把她拉到怀里,但也顾不上安抚,“东西不见了,那钱呢?”   “什么钱?”   “复原抚恤金啊!”石老二提醒。   “没了,都花完了呀。”凌天一项一项跟他们算,“我在部队不是伤到腰了嘛?军医说以后都不能干重体力活了,我不信邪,到省城大医院看了病,又拿了药,花了八百多。剩下的钱和票就买了那些东西,一分没剩。”   “没、没了?”洪桂花嘴唇抖了抖,失声道,“什么药那么贵,你竟然全都花完了?”   “医生说是什么劳什子进口药,还是看在我是军人的份儿上,托人给我弄的,花了不少钱呢。”   石老三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那药呢,也丢了?”   “欸,丢了。”凌天一脸死相,刚才说到东西丢了他都没这么大反应,这会儿说到药没了,他跟死了爹娘似的。   又抬头看向洪桂花,“妈,我以前寄回来的钱还有剩的吧?拿一千给我,我想再去趟省城。”   “一千?你做梦呢!没有!”洪桂花反应非常大,声音又尖又急,“我手里哪儿还有钱?全家十多口人,那么多张嘴吃饭。你竟然花了一千买药,你怎么不去死!”   “妈——”凌天一脸难以置信,“我这十年拿回家的钱怎么也有三千了吧,我才花一千而已,为什么不行?”   “老娘没钱!”洪桂花梗着脖子道,“你退伍一分钱没拿回来不说,还开口就是一千,你这是要老娘的命啊?要命你就拿去,要钱没有!”   石老□□应过来了,暗戳戳地提醒,“老五,你刚才出手打我们的时候,可不像个受伤的人啊……”   “就是,我身上这会儿还疼呢,你腿脚那么灵便,说是腰不好,谁信呐?”石老二也跟着道。   洪桂花脸上刻薄的表情一收,变得狐疑起来。石老根之前一直默不作声,此刻也抬起了头。   凌天冷笑,“我的退役文件上有伤病证明,你们要不要看看?”   “怎么其他东西丢了,这种东西你就没丢呢?”石老二想说的是你怎么没把自己丢了呢。   “呵,谁让我有先见之明呢,把重要文件夹在被褥里了。”   不管他们怀疑什么,反正他说的就是事实!这年月又没有监控,坐车记录也很难查证,他们总不可能为了问几句话,跑到省城去吧?   就算去查他也不怕,原主的伤病证明是真的。   这个年代识字的人很少,石家人几乎都不识字。但在石老二和石老三的联合鼓动下,洪桂花和石老根还是进了凌天的杂物房,让他把证明拿出来看看。当然,真的是看证明还是别的,就不一定了。   连石福鱼都被石老三推了出来,“我们福鱼上小学了,她认识字。”   石福鱼骄傲地挺起胸膛,但等她拿到那张纸,她就抓瞎了。她满打满算才小学二年级,加上因为农忙、各种运动等原因,上学的时间非常少,她看得懂就怪了。   “纸上说了啥?”   “说了,说了,嗯……”石福鱼急得拽耳挠腮,只能指着下面鲜红的公章道,“你们看,这里盖了红印子,写了三三三……什么队。”   凌天,“部队。”   “对,三三三部队!”   文件虽然没什么收获,但是洪桂花他们主要也不是进来看文件的,七手八脚地把凌天的被褥和衣服都翻了一通,连被子里面都没放过,一寸寸用手捏了。   凌天双手环胸,嘲讽道,“怎么,把我当贼呢?找到什么了吗?”   一行人讪讪地松了手,“老五,我们怎么可能把你当贼呢?”   “就是好奇你在部队都用些什么……”   石老二不舍地捏了捏被褥,厚着脸皮道,“部队发的东西就是好啊,哪像我们房里的,棉胎都破了好几个大洞了,只能用旧衣服缝上。老五,你反正一个人,我屋里还有卫东、卫红他们呢,不如我们换换?”   凌天心里就靠了,刚刚还把人当贼搜呢,转头就打起了感情牌,这是有多厚的脸皮?   石老大和石老三慢了一步,只能眼巴巴地听着老二开口。其实石家的条件算不错了,至少还有旧衣服补,实在没钱的人家直接用干草垫在里面的。   “行啊,给我十块钱,铺盖褥子都拿走。”   石老二愕然,“老五,我们可是亲兄弟,卫东、卫红还是你的亲侄子,你这提钱就过分了。何况这都是你用过的,怎么也值不了十块!”一半都值不了!   凌天寸步不让,“那没办法,我伤了腰,你给我钱我才能去买新的。要不就把你屋里的炕让给我,睡暖和点对我的腰有好处。二哥,你说的,我们是亲兄弟,那不如你把炕让给我吧,我把我的被褥给你?”   让了炕,就等于交换了屋子。石老二怎么都不可能同意,只能阴沉着脸哼了一声,“不给就算了。”   凌天看得好笑,“别说被褥不给,以后我每个月的补贴也不交了。妈不是说没钱嘛,我自己存,存够了就去省城拿药!”   “那不行!”洪桂花一听就激烈反对起来,“你不交钱,全家人吃什么,你是要饿死我们啊?”   “原来我不交钱全家就要饿死,那只能怪大哥、二哥、三哥太没用了,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养不活,还要靠小叔养着。那我们家条件好,岂不是也要帮衬着大伯家?”   “那怎么一样,又没有分家!”洪桂花尖锐地道。   “原来不分家就要一直养着哥哥、嫂子和侄子,干脆我给他们养老送终呗?”   凌天说话够毒,一点脸面都不留,石家三兄弟气得咬牙切齿,偏还不敢动手。   “老五!”石老根听不下去了,黑着脸警告道,“你再继续闹下去,我就去公社告你不孝!”   洪桂花眼睛一亮,“对,兔崽子你不想被人拉出去批DOU,就给老娘乖乖交钱!”   凌天也硬气,直接道,“行啊,你们去,反正闹翻了一拍两散!我是退伍军人,于郭嘉有功有劳,你们硬逼着我给你们养儿子孙子孙女,搞旧社会封建主义那一套,别说你们想告我,我还想反告你们呢!”   “什么旧社会,封建主义,我们没有……”洪桂花瞠目结舌,因为看过别人的惨状,声音很快就露了怯。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凌天睨了她一眼,又环视石家三兄弟和石福鱼,“现在MZX都号召群众勤劳勇敢,你们倒好,就想巴在最小的弟弟和小叔身上吸血!我倒要去问问,你们这样是不是压榨群众,不劳而获?”   凌天是经历过资讯发达的后世的,喊口号倒打一耙谁不会啊,他嘴皮子比谁都溜!   石老根简直拿这块滚刀肉没办法,“你,你这是要拉全家去死了?”   “你们都不心疼我,我凭什么要心疼你们死不死?想让我交钱,等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的公分挣满三千再说吧,到时候他们交多少我交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最后迫不及待想分家的绝对不是凌天!走了有什么意思?白吃白喝,把原主奉献的吃回来才是王道! 第74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凌天身上—毛钱都挖不出来, 到了下午干活的时候,他也不去上工,理由都是现成的,“我腰上受了伤, 需要休养。”   洪桂花都快气死了, 众人出门之后她就在院子里摔摔打打,企图用这种方式激起凌天的愧疚心理, 主动找她求和。   凌天屁事没有, 倒是因为学校停课, 被迫留在家里的石福鱼被她念烦了, “奶,吵死了, 我都没心思看书写作业了!”   洪桂花赶紧哄她,“乖宝别怕,奶不是骂你呢, 奶骂的是那个—分钱没拿回来的败家子!”   石福鱼翻了个白眼, 谁怕了,她烦的是她奶的大嗓门,—句话车轱辘来回说,要不是惦记着她的小米粥, 她早就出去玩儿了!   当然,她没出去玩儿, 也是想看看她小叔抢了她的东西,究竟会不会拉肚子。奇怪了,按理说针对她的人,—般当场就会出丑,可她小叔直到现在都没事……   “奶, 我饿了。”石福鱼等不下去了。   “饿啦?”洪桂花瞄了—眼悄无声息的杂物房,低声道,“奶给你留了小米粥,还在灶上温着呢,我们小点儿声,别吵醒那个杀千刀的。”   她实在是被老五的胡搅蛮缠搅怕了。   石福鱼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跟着洪桂花进了灶房。   石家条件不错,盛粥的搪瓷盆被灶膛的余火温着,揭开沉重的木制锅盖就能闻到香味儿。   洪桂花给石福鱼盛了—碗,红糖混合着浓郁的小米香气,—下子蔓延至整个厨房,洪桂花笑眯眯的,“来,小心烫。”   “哟,偷偷吃什么好吃的呢?”凌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门口,看到搪瓷盆里剩下的红糖小米粥,干脆整盆端走了,“正好,睡了个晌午觉,我的肚子也饿了。”   “你个杀千刀的,快放下,那是我们福鱼的口粮!”洪桂花赶紧去追,想也知道凌天怎么可能给她机会,进了杂物房就把门栓上了。等她重新拿到搪瓷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老娘的粥!”洪桂花尖叫—声,扑上前就想撕打凌天。   凌天直接钳住她的手腕,又用下巴点了点搪瓷盆,“我记得这个搪瓷盆还是我买回来的吧,妈既然不想要了,不如我替你摔了它。”   说着就要伸手去夺,洪桂花连忙护着搪瓷盆后退,“你疯了?好好的盆子摔什么摔?!”   凌天冷笑,“既然留下也是给别人吃独食,我留着它干什么?”   洪桂花尖叫,“福鱼是咱们老石家唯—的女孩,你的亲侄女,吃独食怎么了?她有那个福气!”   凌天脸色—冷,“屁的福气,她身上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这个小叔买的?真有福气,凭自己的本事买啊,让全家供着算怎么回事?”   正说着,—个米白的小碗带着热粥向他砸来,凌天眸光—闪,飞快地躲过了。倒是猝不及防的洪桂花,被粥水泼了—身。   “不买就不买,谁稀罕你的破烂!”石福鱼双眉倒竖,—脸骄横地瞪着凌天,“你有本事也别蹭我的福气,以后倒了大霉,断手断脚也别回头求着我!”   洪桂花见凌天黑着脸,怕他真的对小孙女动手,连忙过去护着她,“乖宝,我们快走,别跟他—般见识。”   石福鱼犹不解气,“我就不信他还敢打我了?我爸都不敢对我动手!”   他爸有次气头上拍了她—下,下午干活就被刺梨子扎伤了手,她就不信这个无赖这么欺负她,还能平安无事!   凌天双眼—眯,确定石福鱼脱口诅咒他的时候,有—股黑气从她身上出来,想要钻进自己体内。不过他的气运比石福鱼更强,那股黑气徘徊了几圈,不得其门而入,最后转而去了洪桂花身上。   这就有趣了,石福鱼不是号称福星吗,—心护着她的洪桂花万—出了事,她还怎么当福星?   凌天有些怀疑石福鱼是某个异界大能的后代,像是修□□这样的。因为石福鱼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所以大能只能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又怕她吃苦,所以才用秘法让她吸取别人的气运,顺便将自身孽力转移到她憎恨的人身上。   凌天并不担心大能会跨越壁界来找他,毕竟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则。搞点小动作没关系,直接真身上阵,被世界规则撕成碎片都是轻的。   而且就算他去了对方的世界,他的神力可以直接让分-身灌注到小世界天花板的水平,大能不大能的,他真的没看在眼里。   凌天期待后面的发展,也没继续说什么,任凭洪桂花将石福鱼劝走。为了避嫌,他还锁了杂物房,光明正大地出门了。   来到地头,村里干活的人还挺多的。凌天—改在石家的作天作地,见到人就笑着打招呼。   “天娃子回来了?”   “是啊,六叔,干活儿呢?”   “哟,石老五,什么时候回来的,部队里放假啦?”   “不是,我伤病退伍了,回来养伤的。”   在凌天的大方宣传下,没—会儿全村都知道他伤了腰,不得不退伍,今后也干不了重活了。   就有那年长的妇女感叹,“我本来还想介绍娘家侄女给他呢,好好儿的壮劳力伤到哪儿不好,偏偏是腰……”   “翠芬婶,石老五不行了,还有我呢!你娘家侄女漂不漂亮,介绍给我啊?”旁边—个促狭的小青年开口。   “刘二狗,天哥就算受伤干不了重活,部队肯定有补贴呢,怎么着都比跟你强。”石大军道。   “石大军你懂什么?”刘二狗啐了—口,“男人炕上不得力,女人肯定守不住,钱管什么用!”   这话—出,没结婚的大姑娘,和刚结婚的小媳妇纷纷臊红了脸,“啊,刘二狗你说什么呢!”   “耍流氓……”   年长的婶子们都笑了起来,开始□□地打趣。别看上头管得严,农村妇女们彪悍着呢,—开口那个直接,有些男人都遭不住。   幸好凌天已经走远了,他在地里找了—会儿,终于看到了知青干活的地方。这—看不要紧,他发现有个女知青借着干活的机会,凑近跟自家道侣说话,年轻光洁的脸上笑容娇媚,—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之前说好了不认识,凌天不好光明正大喊人,只能在心里生闷气。倒是崔墨白先发现了他,以为他过来有事,给他递了个眼神,没—会儿就借口方便,钻进旁边的小林子里去了。   离开之后他还松了口气,柳春红下午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个劲儿往他身边凑,话里话外打听他的家庭背景,明明之前对他爱答不理的!   凌天从另—个地方绕过去,看到人劈头就问,“跟你—起干活的女同志是谁,你对象?”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不对,明明以前吃飞醋的都是道侣,怎么他也染上这个毛病了?   “不是,我没有对象。”崔墨白飞快地道,他心里正烦李春红呢,脸上难免带出来—点。凌天看到就放心了,还提醒了—句,“既然不是,以后还是离远—点,免得让人误会了。”   崔墨白涨红了脸,“我,不是…我本来不是跟她—组的,她主动找人换了,我不好拒绝,已经尽量干快点远离她了……”   他像个又气又委屈的灰兔子,因为着急,眼尾都有些红了,凌天软下语气,“好了,我又没说是你的错。这世上就是有人听不懂别人的拒绝,你直接—点就好了。”   崔墨白猝不及防被人哄了,心头—跳,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他也没忘记说明缘由,“可、可是我怕伤了她的面子……”   他离家的时候,姐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尽量别跟人起冲突,能忍就忍。他们家庭背景特殊,比不得那些工人家庭下乡的孩子,万—被扒出来,她担心人家因此针对他。   崔墨白听了姐姐的话,下乡半年,—直老实低调,遇事从不出头。   崔墨白不知道,本来因为他长得好,又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有些女知青还暗暗对他产生过好感。不过他老实过头了,说话既不风趣,也不幽默,更不会帮着干活。加上他吃穿都很平常,时日—久,那些女知青眼中的滤镜掉了,渐渐就开始不怎么搭理他了。   “但你不严词拒绝她,她就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不然等所有人都默认你和她是—队,那时候再拒绝,岂不是更让她没有面子?所以为了她好,你应该及时划清界限。最好当着大家的面,她吃了—次亏,以后就不会再来了。”凌天—本正经地给道侣灌输歪理。   “是吗,那我回去找机会试试。”崔墨白推了推眼镜,觉得凌天说得很有道理。   凌天找到跟枯树干坐下,又对着崔墨白招手,“过来。”   崔墨白过去坐下,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个还带着体温的饭盒,“快吃,—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动作太自然了,崔墨白直到手里拿着勺子,才反应过来,“我不能吃你的东西。”   凌天,“这是谢礼,不吃就是看不起我?”   他眯起眼睛,兵油子的匪气彻底释放出来,嗓音也低了—个度,“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了,你替我保存东西,我请你吃饭,没毛病。”说着又在人肩头拍了—下,“快吃!”   崔墨白吓了—跳,差点以为他要打人。慌慌张张地舀了—勺进嘴里,尝到小米和红糖的甜味,顿了—下,这才反应过来。   凌天肯定是吓唬他的。   可是想到自己不吃也吃了,再拒绝就是矫情,这才举着勺子,—勺—勺吃起来。   他干了—下午的活,中午那点东西早就消化了,嘴里正发酸呢。这会尝到甜甜的小米红糖粥,简直像是绝品美味,他都快舍不得咽下去了。   “别光喝粥,这里有块玉米饼,—起吃了。”凌天见人—手饭盒,—手勺子不方便,干脆卷起玉米饼,递到人嘴边。   崔墨白,“……” 第75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崔墨白垂眸瞄了一眼递到嘴边的玉米饼, 迟疑了一下,道,“我自己来吧?”   他说着放下勺子,要自己拿, 凌天让了一下, “不用,你接着吃。”   崔墨白见他坚持, 只好重新拿起了勺子, 他低头喝一口粥, 玉米饼果然又递了过来, 这次崔墨白张嘴咬了。   玉米饼烙的厚实,但是因为面粉加的少, 口感有些粗糙。不过比起黑豆子、杂粮和玉米碴子饭,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美味了。   崔墨白一口粥一口饼,吃得很满足。同时也打定了主意, 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 后面找个机会还回去。   “玉米饼凉了,是不是有点硬?”凌天见伴侣斯斯文文的咀嚼,脸颊微微鼓起,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心里喜欢,忍不住没话找话。   “唔?”崔墨白摇头, 咽下嘴里的东西,才道,“不会,很好吃。”   “这就好吃啦?”凌天笑,“明天我去上山打只野鸡或者兔子, 肚子里塞上红薯或者土豆,烧得金黄流油,保证你连舌头都吞下去。”   崔墨白随着凌天的描述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吃过肉了,自从当了知青,他的食量与日俱增。其实不止是他,男女老少都一样。   每天从早干到晚,吃的东西又没什么油水,别说一顿一盆冒尖的饭菜,就算再来两盆,他也吃得下。   当然,他们知青点是不可能这么奢侈的。晚上多大吃的是杂粮粥,没一会儿就饿了,有时候晚上饿得睡不着,只能爬起来喝水。   不过就算再馋,崔墨白还是坚持拒绝了。凌天也没勉强,反正他家道侣人设再清高,本质上都是无法拒绝他的,他不担心。   凌天投喂完道侣,很快就走了。崔墨白摸着吃饱喝足暖融融的肚子,不知怎么想到了那当兵的眯眼瞪人的样子,凶巴巴的,可是又很有安全感……   凌天在一处小河边涮了涮饭盒,等水渍晾干得差不多了,就重新揣回了身上。他穿的是部队发的军绿色棉大衣,原主骨架子大,穿着棉大衣身上揣什么都看不出来。   凌天在地头转了一阵,趁人不注意上了山。桐山村地理位置算好的,西北两面都是深山,翻过两座大山以后,里面还有其他村子,那里更穷。   凌天在山里就如游鱼入了海,什么地方有小动物,什么地方有野葱、野果、松塔,他一清二楚。甚至他还找到了两株灵芝,一株人参,不过他都没有去动,只在野鸡出没的地方下了几个套。   比起兔子,凌天还是更喜欢野鸡。   凌天转悠了一圈,确定了明天投喂伴侣的食材,就下山了。刚刚回到村里,就有人对他说,“石老五,你怎么还在外面乱跑,桂花婶儿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出什么事了?”凌天顷刻间换上一脸吃惊神色,匆匆奔到说话那人身边,“你说清楚,我妈怎么了?”   “听说是爬楼梯的时候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了,好像摔得不清,老根叔和大柱哥他们已经把她送到镇上医院去了。”   “我回去看看!”   “快去吧。”传信的人在凌天手臂上拍了拍,就看着他一手按着腰,一边小跑步走远了。   那人摇了摇头,“看来还真是伤到腰了啊……”   这么高壮的一个小伙子,跑起来比村里孩子快不了多少,可惜了。   凌天回到石家,石老根和石老大、石老二兄弟都不在,石三嫂脸色不太好的石福鱼,石大嫂和石二嫂正在收拾洪桂花的衣物,应该是要拿到医院去。   “大嫂,妈怎么样了?”   石大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腿断了!这下你满意了?”   凌天退开一步,“大嫂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妈摔断腿又不是我想看到的。”   “如果不是你到处乱跑,妈会自己爬□□上梁取腊肉吗?”   “取腊肉?”凌天一想就明白了,“不会是某个福星吵着要吃腊肉,害妈摔断了腿吧?再说了,人家专程等我出门才做腊肉,就算我想帮忙,妈她肯吗?”   这话一出,石大嫂和石二嫂不约而同地看向石福鱼。   石福鱼瑟缩了一下,想也不想就反驳道,“都是小叔抢了我的小米粥,我才叫奶给我做腊肉饭,不关我的事,都是小叔的错!”   石三嫂听到女儿冲口而出的话,咯噔一下,心道不好。可是她捂嘴的手慢了一步,还是让石福鱼吼了出来。   而且石福鱼被洪桂花宠溺坏了,根本不理亲妈的暗示,满脸戾气地挥开了她的手,不耐烦地道,“妈,你干嘛啊!”   石三嫂僵了一下,在凌天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不敢乱动了。   凌天这才看向石福鱼,“你吃独食还有理了?你看看你哥哥福贵,一家人吃什么他吃什么,他怎么没吵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那怎么一样?这个家的东西都是靠我的福气庇佑来的,我吃的好了,出门才会捡到更多的东西!”石福鱼理直气壮地道。   凌天嘲讽地勾唇,“那你捡到野猪了?”   石福鱼窒了一下,“没,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没捡到野猪,那咱家的腊肉哪儿来的?还不是一家子累死累活在地里干活,卖了粮食,领了钱,辛辛苦苦买来的。”凌天说着,眼睛看向石大嫂和石二嫂。他就不信,在他的气运压制下,石福鱼的“福气”还能继续让这两妯娌心甘情愿。   果然,他看到性子泼辣,惯爱掐尖要强的石大嫂表情变了变。还有老实的石二嫂,看向石福鱼的目光也开始复杂起来。   她们都是当母亲的人,之前心甘情愿全家供养石福鱼,一来是因为石福鱼身上的秘法蒙蔽,二来也是因为看到了实打实的好处。   可是凌天这么一提,她们瞬间想起石福鱼一两个月才能弄点东西回来,还大部分都入不了他们两家人的口。而石福鱼吃的用的,都是他们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凭什么!   “老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石老三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压抑着火气道,“我和你三嫂平日没跟着下地吗?福贵没跟着哥哥们干活吗?我们单单供着福鱼是因为她命格不凡!”   “三姑奶奶对福鱼好吧?每次来都给她带东西!后来三姑奶奶的儿子遇到山洪大难不死,她见人就说是我们福鱼的功劳。还有你这次受伤,说不定就是我们福鱼保佑,你才能活着回来!”   凌天嘴角一勾,“那妈还每天给福鱼喂好吃的呢,怎么爬□□取个腊肉,就把腿给摔断了?”   石三满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又抬起头,狠狠地瞪向凌天,“还不是因为你抢了福鱼的东西!她吃不饱饭,老天爷就牵连到妈身上了。”   “那怎么不牵连到我身上?照你的说法,该死的不该是我吗?”   石三满哼了一声,“你再继续作下去,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倒霉!”   石老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旁的石福鱼表情异常难看。因为她记得自己下午骂过小叔,希望他断手断脚,可是小叔的手脚没事,反倒是奶摔下了楼梯……   “行啊,那我等着。”凌天毫不在意。   一番争执无疾而终,可是凌天的话到底在石大嫂和石二嫂心中留下了印象。同时她们也想看看,老五处处跟石福鱼作对,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突然出什么意外。   随后,石大嫂、石二嫂和凌天赶往医院看望洪桂花,石老三两口子留在家里照看孩子。   凌天赶到医院的时候,石老根和老大老二似乎已经商量好了,一见面就问凌天要钱。   凌天装傻,“什么钱,我哪儿来的钱,我的津贴不是全部交给家里了吗?”   石老根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钱票,“老五,家里的钱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吧。刚才医生已经说了,你妈的腿要做手术,起码要五百块,我这里只有三百二十五,多的一分都没有了。”   “是啊,老五,你有钱就交出来吧,里面那个是咱们的亲妈啊。”   “老五,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凌天犹豫了一下,就在石老根三人面露兴奋的时候,他神来一笔地道,“要不,我回去把家里的粮食卖了?妈的腿要紧,粮食少吃一点也没什么,反正明年秋收就有新粮了,全家勒紧裤腰袋又不是活不下去。”   明年秋收?现在离过年都还有两个月呢!   石老根和石大柱两兄弟脸都绿了,偏偏凌天说做就做,抬脚就要回去卖粮。   石大柱和石二牛赶紧拉住他,“医生说要五百,又不是真的要五百,先看看再说。”   石老根踌躇了一下,“老五,你每个月的补贴有多少,什么时候能下来?”   “这我可不知道,部队那边也是要走流程的,我走得急,没来得及找指导员问。不过我听说,怎么也得有个十八到二十块的吧。”凌天不想背个冷血无情的名声,干脆先抛出一点,用钱吊着他们。   “要不你去缴费的地方问问,能不能赊账?以后用你每个月的补贴还,你是退伍军人,医院肯定能同意的。”   凌天果断摇头,“那可不行,我就是军人才要以身作则。人家是医院,凭什么等我每个月还钱,要是人人都这么干,人家医生和护士还吃不吃饭了?”   随后无论石老根怎么说,凌天都不同意,逼得急了,他就说要回去卖粮。   石老根气得心绞痛,可是拿他毫无办法。毕竟他心知肚明,凌天占着理呢,闹大了也只会是他们一家没脸。   何况他们不是真的没钱,凌天拿回家那么多,老太婆手里至少还藏着一千呢。真的让凌天在医院闹开了,消息传回村里,他们家以后但凡买个油盐酱醋都要被人议论,他石老根丢不起这个脸! 第76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洪桂花很快就出来了, 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眉头紧皱。她毕竟年纪大了,骨头脆弱,这一摔显得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   不过医生说她问题不大, 好好养上几个月就没事了。   谢过医生, 天已经黑透了,一家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石老根一看这么多闲人, 呆在医院还要吃要喝, 干脆留下石老大夫妻帮衬, 把其他人都赶了回去。   这年头赶夜路可不比后世, 路灯什么的都是没有的。凌天和石老二夫妻摸黑走在土路上,不仅要防止踩空, 还要防着横在路上的蛇。不过好在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出现蛇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回到家,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 三人随便弄了点玉米面疙瘩, 吃完也洗洗睡了。   第二天,凌天主动表示他可以去送饭,但是石福鱼不干了,她不想跟讨人厌的小叔一起。其实她昨天就想跟着大人们去镇上了, 只是石老根怕她添乱,才哄着她说今天让她去。   石老三道, “算了,我带福鱼去镇上吧,老五你跟老二他们下地。”   他倒是把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可惜凌天不配合,“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的腰没养好,现在没法下地。要么我去送饭,要么三哥送饭,我在家里休息。”   一边是不依不饶的女儿,一边是寸步不让的弟弟,石老三左右看看,故作为难地道,“老五,地里也不是全是重活,你跟记分员说一声,给你安排点轻伤的活儿总可以吧?”   “三哥说得倒轻松,万一我的旧伤复发了,是你出钱给我治还是怎么样?”   石老三被凌天激起了性子,正想厚着脸皮大言不惭地说是,凌天早有防备,抢先道,“你要是答应,就拍一千块钱出来,弟弟我绝无二话,马上下地干活。”   光是嘴巴说说谁不会啊,关键是敢说就别耍赖!   石老三沉下脸,“老五,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哪儿来的一千块给你?”   “既然没有,你凭什么两嘴一张就叫我替你?凭你脸大啊?”凌天着重强调了“替你”,反正他是有津贴的人,不靠公分吃饭。石老三想躲懒,损害的又不是他的利益。   “还有,送饭也不一定要你去吧,建华、建军他们都是半大小伙子了,去趟镇上还怕找不到路?”   这话一出,大房的建华、建军兄弟双眼都亮了起来,建华主动道,“三叔,就让我和军子带妹妹去镇上吧,我们保证不会走丢了。”   石老二被凌天提醒了,“老三,你要不放心的话,我让卫东、卫红他们一起跟着,正好给孩子们放放假!”   小辈们闻言都欢呼起来,甚至连福贵都用渴望的目光望着石老三。石老三骑虎难下,偏偏宝贝女儿这时候也不吭声了,他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好吧。”   建华欢喜道,“太好了,谢谢三叔!”   “哦哦,我们可以去镇上啰——”孩子们一阵欢天喜地。   石老三忍不住用责怪的眼神看向女儿,可惜石福鱼根本没理他。想也知道,石福鱼这种被宠坏的孩子是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的。比起石老三,她显然更愿意和哥哥们一起,又可以玩乐,又可以鼓动爷奶拿钱去镇上买东西,石老三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   石二嫂沉默地看着石福鱼一点愧疚没有的样子,不免有些心寒。婆婆是因为她而摔断腿,她回家石福鱼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过一句,这样的“福星”,真的可以给这个家带来好运吗?   不管怎么样,建华很快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发了。石老三出门上工的时候,狠狠瞪了凌天一眼,显然很不爽。   凌天不痛不痒,甚至还对着石老三挑衅地笑了一下,保证让他下地之后越想越气。   他不是不爽吗,他让他不爽个够!   家里没人了,凌天钻进厨房找到了油盐等调料,每样各装了一点,然后就抄小路上山了。   医院里,洪桂花耸拉着一双三角眼,很不高兴地问二孙子建华,“你五叔呢,他怎么不来?”   早上醒来,老头子把昨晚要钱的经过都说了,老五油盐不进,一分钱都不肯出,心里都快没她这个当妈的了!   建华看了一眼石福鱼,还没想好怎么说,他弟弟建军怕大人责怪,抢着道,“五叔本来说要来的,妹妹不愿意跟五叔一起,所以就换成我们来了……”   发现奶奶双眼沉沉地睨着他,建军瑟缩地躲到了哥哥身后。他期待地看向石福鱼,希望妹妹帮他们说几句话。   石福鱼果然不负众望,上前就开始对着洪桂花撒娇卖痴,“奶,你的腿还疼吗?福鱼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哎哟,奶的乖宝。”洪桂花一看见她就跟变脸似的,马上就笑了,“奶一见到你就不疼了,好了,好了,别吹了,快坐下吧。”   等石福鱼坐下了,又拉着她的手道,“女孩就是比臭小子贴心,我们福鱼还知道关心我,这几个臭小子就只会惹我生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哪是来给我送饭的,就是想出来偷懒的!”   建华、建军几个闻言委屈地垂下了脑袋,石大嫂心里也不怎么舒服。只有石老大,为了讨父母欢心,顺着洪桂花的意思斥责了几句,并且催促建华他们早点回去,把该干的活儿干完。   石福鱼不依了,“不嘛,哥哥他们还要陪我去买东西,奶,给我两块钱。”   洪桂花被她缠得没法子,只能从枕头下面翻出了自己带来的土布包,“买完就早点回去,别在外面乱晃悠,知道吗?”   石福鱼一把夺过钱,“哎呀,奶,我知道了。”   建华几个眼巴巴地看着,但洪桂花已经重新将布包收了起来,连给他们两毛钱买糖的意思都没有。   石大嫂看得心酸,可是她毫无办法,洪桂花牢牢地把控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她想偷偷塞给儿子也要有啊。   小辈们走后,洪桂花在大儿媳的伺候下吃完了早饭,然后两口子一个出去洗碗,一个出去倒尿盆。   石老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伴,叹了口气,“老五翅膀硬了,从回来就开始闹,哪像以前,我们老两口有点啥事他都关心地不得了,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你说,他心里是不是在怪我们?”   “怪我们什么?我们是他亲爹亲妈!”洪桂花脸色不虞地横了老头子一眼。   “话不是这么说的……”石老根伸手想点烟,这才想起出来的时候走得近,老烟杆落在家里了,再说医院也不让抽,只能讪讪地放下手,“老五已经二十七了,连个媳妇都没娶,以前还能说是部队里忙,没空回来相看。现在呢,老五都退伍了……”   洪桂花浑浊的老眼动了动,突然冷笑一声,“好啊,他想娶媳妇,老娘就成全他!别到时候不满意,又怪老娘对他不公平。”   石老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皮摇头道,“现在想娶也娶不了了。你莫不是忘了这次的医药费好几百呢,家里就剩那点钱了,娶个媳妇怎么也要给个四五十彩礼吧,还要置办东西,打家具……”   老五现在住的那个房子他们是没办法给他建新了,他自己去河边挖点泥抹一下也行。   洪桂花毫不在意,“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孙家坳有个孤女,一直借住在她大伯家,如今都25的老姑娘了。只要我们给20块钱,她大伯肯定能同意。”   拖到25都没结婚的老姑娘,可想而知在大伯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们不给置办家具和彩礼,那姑娘肯定也不敢挑理。老五要闹就让他闹去,家里困难,父母给他娶媳妇已经不错了,再闹就是他没理!”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困难,不办酒席也没人说什么。到时候把人拉回来,给熟识的人家发两个红鸡蛋,就算是礼成了。   石老根一听就明白了,吧嗒两下嘴,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   洪桂花垂下眼皮,她没给老头子说的是,那姑娘长到这么大,一次天葵水都没有来过。孙家的大伯母怕她早早嫁出去,家里没人干活,在孙家坳都宣扬遍了……   好在他们桐山村和孙家坳离得远,只要封住了媒人的嘴,那姑娘又不可能自己说出来。   虽然这样一来老五很可能就没有孩子了,不过孙子她已经有很多了,多一个少一个她也不稀罕。到时劝老五两口子帮忙养着福鱼,谅他们也不敢不答应!   凌天不知道原主上辈子的媳妇很快就要来了,他在昨天下的套里捡到了两只野鸡,全都扭断脖子,扒皮开膛做成了叫花鸡。   两只野鸡的个头都不算大,凌天怕吃不饱,专程回家蒸了杂粮窝头,还煮了一大锅稀饭。   他一人挑了两个窝头,又用饭盒装了稀饭,这才去了知青点。   因为他的这番举动,石家下工的人回来,心情都舒畅了不少。老五虽然耍赖不肯下地,但好歹给他们做了饭,还喂了鸡。   石老三撇撇嘴,“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们收买了?老五这次回来可是一分没交,在家里白吃白喝呢!他做的饭,谁知道他吃了多少?”   石老二夫妻不吭声了,特别是石老二,决定一会儿等卫东、卫红回来了,跟他们交代一声,怎么也要留个人在家里照看着。   这些人已经选择性忘了,家里的好日子都是老五带来的。老五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吃亏的一个,他们个个老婆孩子热炕头,而贡献最多的老五,还老哥一个打着光棍呢! 第77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凌天到知青点的时候, 知青点也正在做饭。他们知青每个人都要上工,所以只能下工之后轮流做饭。   今天正好是崔墨白,柳春红探头看了一眼案板上的红薯、黑豆子、干咸菜,瘪瘪嘴嫌弃道, “啊, 今天又吃这些呀!”   说着眼睛转了转,瞄了眼正在给红薯削皮的崔墨白, “小崔同志, 你家里给寄什么好东西了, 有没有吃的, 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解解馋啊?”   她暗地里打探了好几次, 崔墨白嘴巴硬得像蚌壳,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一个叫孔向阳的男知青闻言插嘴道,“是啊, 天天都是红薯、黑豆子、干咸菜, 我嘴里都要淡出鸟了。崔墨白,你有好东西可不能吃独食!”   旁边的何芳看不下去了,“崔同志家里寄了什么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家里寄包裹来的时候, 怎么没有拿出来给大家分一下?”   柳春红一脸尴尬,正想开口解释什么, 孔向阳嘟嘟囔囔地抢着开口了,“上回我妈寄了大头菜,我不是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吗?哪像崔墨白啊,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好像生怕大家占了他便宜似的!”   “你不就是想占便宜吗?”何芳嗤了一声, “我要是崔同志,我也不愿意说,拿碗大头菜就想换人家家里寄来的好东西!上次崔同志自己掏腰包,买了豆角和茄子回来给大家加餐,你怎么不说呢?”   孔向阳恼羞成怒,“何芳你什么意思,处处帮着崔墨白说话?人家自己都没开口呢,这么上赶着,小心人家不领情就丢人了。”   何芳涨红了脸,“你——”   知情老大哥李斌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别吵了。大家要实在馋得慌,等忙完这一阵,我们凑点钱去镇上买两斤肉好不好?肉票我来出。”   孔向阳闻言斜了崔墨白、何芳一眼,“还是李大哥仗义!”   崔墨白这时站起身,“既然要买肉,那我出炖肉的红糖好了。不瞒大家说,我姐姐这次寄过来能入口的东西,就只有红糖。”   何芳笑了,从善如流开口,“我那里有半斤黄豆,做成红烧肉正好。”   “我还有一袋晒干的土豆粉,我出那个好了!”   “我那里有地皮菜,也可以拿出来。”   柳春红一看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也改口说自己愿意出花生。这样一来,什么都没有,还想白吃白喝的孔向阳脸色就难看了。   他家里条件其实还行,两个哥哥都是工人,还是顶的他父母的班。只有他不上不下,被偏心的父母安排下放当知青。   孔向阳本就不满,加上孔父孔母每次寄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也难怪他怨气越来越大。   他之所以看崔墨白不顺眼,一是他们是同期的知青,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崔墨白的姐姐虽然寄东西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实用的好东西,哪像他的父母,连大头菜都拿得出手。   二是崔墨白长得好,一开始几个女知青的目光就放在他身上,虽然后来她们陆续都改变了想法,但无人问津的孔向阳还是觉得不爽。   这就是典型的怨天怨地怨社会,也就是知青点大部分知青都很善良,不跟他计较,不然他早就被教做人了。   柳春红见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主动蹭到崔墨白身边,“我来帮你烧火吧?”   崔墨白没有拒绝,柳春红虽然烦人了一点,但他总不能拦着人家小姑娘烤火吧。他们都在地里吹了一早上冷风了,作为男人,这点风度他还是有的。   柳春红一边烧着火,一边尴尬解释,“刚才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吃的,拿出来,我们可以给钱换……”   哪知道孔向阳抢话那么快,害大家误会了她的意思。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可知青点的公共休息室和厨房连在一起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等着吃饭,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偷偷瞥了眼单独坐在旁边的孔向阳,果然看到他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注意到其他人瞄来的目光,孔向阳脸上火辣辣的,“砰”地一声站起来,恼羞成怒地回房了。   诡异的沉默蔓延在休息室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柳春红努了努嘴,低头无辜地念了一句,“我就是吃腻了红薯嘛,又没想占人便宜……”   意思是孔向阳想占便宜,不关她的事。   崔墨白想到凌天的话,突然道,“柳同志,你这样追着人打听人家家里寄了什么的行为很不好。不想吃红薯,可以问问村里有没有多的鸡蛋或者白面什么的,老乡们好心,肯定愿意换给你的。”   “我今天已经说了,我姐姐只给我寄了红糖,你以后别再问了。万一不小心让人误会了,影响也不好。”   他直接把柳春红缠着他的行为定义为嘴馋,顺便还撇清了两人的关系。   柳春红瞬间涨红了脸,“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躲在院子外的凌天看完了全程,心里已经决定把放在崔墨白这里的东西拿走了。这个柳春红显然看到了什么,才会缠着他家道侣打听,见占不到便宜,说不定会回过头来报复。   还有刚刚那个年轻气盛的男知青,这次他丢了脸,谁知道他会把账算到柳春红,还是崔墨白头上?他不得不防。   做了这个决定,凌天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大大方方现出身形,走到门口。   “你是?”李斌站了起来。   “哦,我叫石凌天,来找崔同志的,听说他字写得不错,想找他帮忙写封信。”凌天随便扯了个借口。   “你怎么来了?”崔墨白眼睛瞪大了一点,不是说好装不认识的吗?   李斌笑笑,“原来你们认识啊?石同志专程来找你写信,你跟他聊聊吧,我来做饭。”   崔墨白犹豫了一下,点头,“那就麻烦李大哥了,这次就当是我们换了,下次你的班我来。”   李斌也不扭捏,爽快道,“行,那我就厚着脸皮捡个便宜了,快去吧。”   崔墨白还以为凌天会在院子外面聊,没想到人出了院子直接过来拉了他的手,绕小路将他往山里带。   “我们上山干什么?”崔墨白疑惑归疑惑,被凌天牵着手却没有挣扎。都是大男人,手牵手虽然有点奇怪,但人家好心牵着他怕他摔到,他总不好拒绝不是?   凌天冲他眨眨眼睛,“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崔墨白满头雾水,山上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次凌天不肯说了,两人在山林里绕来绕去,直绕了半个小时,崔墨白都快绕晕了。更让他佩服的是凌天的方向感,“你小时经常到山里来吗,怎么那么熟悉?”   凌天摇头,“当然不是,山里有野猪,还有豹子。你别看有些野猪个头不大,脾气暴躁得很,见人就甩着蹄子冲过来拱,拱得人头破血流都是轻的。还有豹子,牙齿有这么长,咬到大腿上马上两个血洞……”   “啊?”崔墨白脸色马上白了,警觉地左右看看,“这、这么危险,我们还是回去吧?”   “没事。”凌天趁他不注意偷笑,“你抱着我的腰,凑近一点。看到我的拳头没有?这么大的拳头,野猪和豹子来了也讨不了好。”   崔墨白果然上当,贴在凌天后面走了一段才回过神来,“你逗我呢?”   凌天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胸膛震动的声音低沉有力,让离得近的崔墨白忍不住红了脸。   更让他觉得难堪的是,他的拳头蠢蠢欲动,很想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揍两下。他们明明没那么熟的,才见了三次……   终于到了凌天埋灶烧火的地方,这里是个下凹的地形,除了烧火的碎石滩,旁边还有个清澈见底的水潭。一汪清泉从山涧中流出,一股股汇聚到水潭中,又顺着石头缝隙流走。   崔墨白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蹲下身撩了把泉水,理所当然地被冻到了,“好冷。”   “过来坐。”凌天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石头,石头上的青苔已经被他刮掉了,又用水洗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晾晒,早就阴干了。   “你在挖什么?”崔墨白乖乖过来坐下,然后看到凌天从烧尽的火堆里挖出两个土疙瘩,好奇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凌天干脆交给他,“把泥壳敲开,小心点儿,别把叶子弄破了。”   崔墨白已经反应过来了,一边捡了石头帮忙敲泥壳,一边问,“里面是吃的?麻雀,还是鱼和泥鳅?”   不能怪他首先想到这三样,这些东西最好弄到。别看桐山村后面好几座大山,如果猎物是那么好打到的,那村民们还种什么地啊,早就成群结队往山里跑了。   “野鸡。”凌天抽空回了一句,他在重新点燃火堆,把冷掉的窝头烤一烤。   其实不用他说,崔墨白已经掀开叶子看到了,连忙收拾好推远了一点,“这个…你还是自己吃吧。”   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实在太香了。   凌天头也没抬,问他,“你还记得刚才的路吗?”   “啊?不记得了。”崔墨白老实摇头。   凌天勾唇,“很好,一人一只,吃不完我就不带你出去。”   “……”   崔墨白表情古怪地盯着凌天看了一会儿,试探地问,“我们之前不认识吧,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又是送玉米饼,又是给肉吃的,他都忍不住怀疑凌天是民间传说里前来报恩的精怪了。可问题是他也没救过什么蛇啊,黄鼠狼之类的……   凌天老神在在,“我给你吃的也不是不求回报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吃了他的肉,肯定要肉偿的! 第78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叫花鸡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如果说一开始崔墨白还想拒绝,当他尝到第一口肉味的时候,他就已经忘了自己在哪儿了。   双手捧着接连啃了好几口,他才反应过来, 呛了一下, 尴尬地红了耳根,“咳咳……”   凌天若无其事地将饭盒递过去, “噎到了吧?喝点稀饭顺顺。”   “哦。”崔墨白长睫颤了颤, 心里无比感谢凌天给他台阶下。   为了缓解尴尬, 他喝了一口稀饭, 没话找话道,“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法子做野鸡的, 实在是太香了……”   然后就看到凌天把饭盒拿了回去,自己喝了一口。这是个很平常的举动,他一个下放的知青也没有那个条件讲究, 偶尔也会跟人共用水杯和餐具。   但是凌天不一样, 他手握饭盒的方式很男人,举手投足似乎都充满力量感,随意,可是又不显粗俗。   凌天长得高大结实, 浑身的气势又强,崔墨白都没怎么仔细看过他。今天这一打量, 才发现对方眉眼深邃,其实长得相当俊朗。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没有锅,只有这个方法做出来的鸡肉口感最好。”凌天想到后世让人眼花缭乱的叫花鸡做法,心里不由感叹起这一世的伴侣实在单纯, 有点可爱,想……   算了,他什么都没有想!   发现崔墨白一直盯着自己,他挑了挑眉,问,“怎么?”   “没,没什么。”崔墨白手一抖,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   崔墨白看着斯斯文文,弱不禁风,其实食量比起凌天也不遑多让。当然,这也是因为凌天闲着,他还下地干活的缘故。两人各自吃完了一只野鸡,还有凌天带去的窝头和稀饭。   崔墨白很小心,吃完在水潭边摘了几株植物的绿叶子,“放在嘴里嚼一嚼,可以去味儿。”   凌天定睛一看,原来是薄荷,顺手塞进了嘴里,边嚼边告诉崔墨白,“你下午别去上工了,跟我去趟镇上,我们把东西处理了。”   “你是想……”崔墨白一点就透,马上反应过来了,“那么多东西,有人要吗?”   “放心,我有办法。”   “行,我跟李大哥说一声,让他帮忙请个假。”崔墨白咬了咬牙。现在私下买卖抓得严,他不会跟人打交道,帮忙放个风,看个物资,总好过凌天一个人冒险。   万一出了事,他还可以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反正他的成分不好。凌天一个退伍军人,怎么都不能有污点!   崔墨白作下这个决定,一半是因为凌天对他实在太好,可以说是他下乡以后对他最好的人;另一半则是因为愧疚心使然。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中午那一遭,凌天不会这么快想到把东西处理了,他是为了保护自己。都怪他,竟然不小心让柳春红看见了……   书生气的伴侣一脸沮丧,凌天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我又没有怪你。”   小知青实在是太好骗了,明明是他把物资寄存到他那里的,对方反倒先愧疚起来。其实凌天根本没把那点东西看在眼里,他那么做的本来就是为了两人相处创造条件,现在他们已经熟悉了。早点处理就处理了吧,只要不给那一家子吸血鬼,他都不心疼。   只是可惜了,那罐麦乳精他本来是想给道侣留着的。   崔墨白赶在下午上工前回了知青点,顺利找李斌请了假,不过就在他转身想走的时候,柳春红叫住了他,“小崔同志!”   崔墨白转头看清是她,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什么事?”   柳春红点点头,一只脚在地上磨蹭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我们去外面说。”   崔墨白心里有事,只想尽快把人解决了,所以也没拒绝,“好吧。”   谁知道到了外面,柳春红开口就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建立GM友谊,崔墨白都懵了,“这…抱歉啊,我才刚下乡半年,暂时没有找对象的想法。”   他都不知道柳春红在想什么,明明中午他才当众下了她的面子,她这么快就忘了?   柳春红对自己相当自信,见他结结巴巴的,还以为人不好意思了,笑着道,“哎呀,你害什么羞啊?我是女同志都没害羞。刚来怎么了,我又没有嫌弃你刚来什么都不懂。”想了想,又解释,“我中午真的不是为了贪你那点吃的,就是想跟你搭个话,谁叫你一天到晚像个闷葫芦一样,我都找不到机会跟你交流。”   她说着,嗔怪似的拍了崔墨白手臂一下。   她已经想过了,嫁给本地村民说不定一辈子都要留在农村种地。而知青里只有崔墨白是从京市来的,虽然他掩藏的很好,可是从他拿回来的包裹大小就看得出他家境不错。   京市的,家庭条件又不错,家里努努力怎么也能弄个工人岗位调回去吧?   这样一个优质对象,她不趁早出手,等到别人发现就晚了。领导人都说妇女能撑起一片天,她主动一点又怎么了?听说现在大城市的进步女性都是开明爽朗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才不像小地方来的扭扭捏捏的呢!   崔墨白手臂都麻了,吓得一连倒退好几步,“柳、柳同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但是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柳春红不服气地上前。   “我们平时都没怎么说过话,不熟悉……”   “多相处相处就熟了。”   “我…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对象。”崔墨白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噗——”墙根处传来几道没忍住的喷笑,显然里面有人偷听,并且人数还不少。   柳春红当然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气得羞红了脸,跺脚道,“我才比你大两岁!”   她才21,芳华正茂呢!   “大半岁也是大。”崔墨白怕柳春红继续曲解他的意思,咬死了不肯松口。   这一次,墙内传来的笑声更大了,间或还有老知青李斌劝大家回去的声音。   “你,你…崔墨白,你可别后悔!”柳春红羞愤欲绝地瞪了崔墨白一眼,转身跑了。   崔墨白有点无奈,他都说了他们不合适了,柳春红但凡懂点人□□故,就该改口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现在被人偷听,脸也丢尽了,能怪他吗,哎……   崔墨白抹了把脸,转身往院子里走,刚踏出两步,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双手环胸,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崔墨白,“……”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点心虚。   他讪讪地走过去,“你都看到了?”   凌天点头,“我没想到你们要谈这么私密的话题。”才怪,他就是看着道侣跟上次那个女知青走了,光明正大跟过来的。   崔墨白尴尬地推了推眼镜,“你,你别往外说啊,柳知青是女同志,传出去对她的影响不好。”   至于别人,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崔墨白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把凌天放在了自己人的位置。   凌天勾唇,“我不说。”   他疯了才传自己道侣和别人的绯闻呢!   两人等着所有人都下地之后,偷偷绕小路出了村。其实凌天装东西的袋子是部队那种专门用来装被褥的,就是有人看见了也猜不到里面放的什么。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很小心。   到了镇上,凌天绕过镇中心的位置,一路来到了红星镇化肥厂家属区。而红星镇之所以能在周边几个镇脱颖而出,多亏了这个化肥厂,厂里的职工也相对富裕,凌天的东西找他们出手再合适不过了。   他让崔墨白守着东西,自己到家属区附近转悠,看到一个皮肤较白,体型微胖,面容和蔼的中年妇女,连忙走上前,小声问,“饼干、罐头、麦乳精要吗?不要票。”   中年妇女警觉起来,左右看看,“你是什么人?”   凌天早有准备,“我是外地当兵的,提前放假回来过年,这不为了节约点儿车票,在省城带了不少好东西。除了这些,还有一件八、九岁女孩穿的大红棉衣,现在省城最流行的款式,您要我就给您这个数。”   凌天随手比了个八。   中年妇女看他理着小平头,身姿挺拔,眼神清亮,马上就信了一半。再听凌天说起东西,很快就被他带着走了,皱眉道,“太贵了!”   “您别嫌贵啊,大老远带回来的,漂亮着呢,又不要票,您先看看样式再说贵不贵吧?”   中年妇女犹豫了一下,“其实也不是我要买,是我的一个朋友,我要先去跟她商量商量。”   凌天当然知道她有顾虑,两人约定了一个地方,“我等您半个小时,如果您不来,我就找别人了。”   “行!”   “文琴,你说那人手里有不要票的小女孩棉衣,到底是真的假的?”陈淑梅被同伴拉着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放心。   “那人是个当兵的,应该错不了。”许文琴就是凌天一开始找的那个中年妇女。   两人到了地方,看到等着的有两个人,首先吃了一惊。但是等她们看清其中一个是带着眼镜,清瘦斯文的崔墨白,很快又放松下来。   崔墨白长得实在无害,又瘦巴巴的,她们自信一个都能撂倒。   许文琴问,“东西呢?”   “这儿呢?”凌天把包裹里的东西翻出来,陈淑梅一把就抢过了那件大红棉衣,“就是这件吧?”   真漂亮,如果她大孙女穿上,一定很好看!   陈淑梅是买东西的老手了,翻来覆去的检查,好听的话当然是不会夸的,反而还要挑毛病。   凌天默不作声地听她挑完刺,又拿出一双鞋,“这双棉鞋要吗?正好搭配成一套。”   陈淑梅窒了窒,很快又把棉鞋接了过去,双眼放光地看了又看。   凌天稳坐钓鱼台,最终以十二块的高价把衣服和鞋子都卖了出去。   而许文琴则包圆了其余的饼干、罐头、麦乳精和高粱酒等,反正不要票,家里过年拿这些东西走亲戚脸上也好看,不差这一点半点的。   其实凌天还留了一瓶酒,两个罐头和一些腊肉,除了腊肉不能久放,其他都可以藏在两人吃叫花鸡的水潭附近。   凌天把一沓零钱在崔墨白眼前晃了晃,“今天赚钱了,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崔墨白可不好意思要,他刚才除了傻乎乎地牵着口袋,一点忙没帮上。   他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他完全没发现,凌天这反应完全是老公赚了钱,想在媳妇儿面前讨赏。   崔墨白光顾着失落了——凌天把东西处理完了,他们以后是不是就没机会见面了? 第79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虽然崔墨白说不要, 凌天还是准备到国营饭店买些大肉包子,晚饭就不一起吃了。   这个时间点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饭店窗口的小青年瞥了他们一眼,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肉包子卖完了, 只有素菜馅儿的, 2毛一个,要不要?”   “算了吧, 别买了。”崔墨白拉了凌天一下, 国营饭店素菜包子都敢卖2毛一个,简直是坑人!   要知道猪肉才6毛一斤, 买一斤猪肉,买一斤白面,可以包多少个包子了。   凌天也知道,但他不是没地方做饭吗?正想少买几个, 让崔墨白带回去加餐。知青点的伙食有多差他已经见识过了, 自家伴侣瘦成这样他都忍不住心疼。   “欸, 石凌天,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凌天正要开口, 门边又走进来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一看见凌天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凌天一看, 原来是原主以前的老战友,“陈老哥, 你怎么在这里?”   陈老哥过来搭着他的肩膀, 自然地将一年多的分离和些微的生疏消弭于无形,“嗐,我当初不是干的伙头兵嘛, 退伍之后就分配到了国营饭店,现在是这里的大厨。欸,你还没说你怎么回来了,请假回来相亲啊?”   他说完对凌天挤挤眼睛,当初他们俩因为是一个地方的,下值之后没少凑一块儿喝酒,每次喝醉之后,这小子都喜欢在他面前吐苦水,感情就是这么处出来的。   凌天笑笑,“跟你一样,退伍了。”   “那感情好啊,以后多来转转,老哥我正愁找不到人喝酒呢。”   “行啊,没问题。”   两人聊天的时候,窗口的小青年已经站起来了,尴尬地道,“陈哥,这位哥是你战友啊?早说啊,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都不认识自家人了。哥,肉包子你要多少?我这儿还有一些给内部职工留的,可以给你匀一些,价钱还是两毛一个。”   “什么钱不钱的?”陈老哥马上瞪了人一眼,嫌他不懂事,“我兄弟当然是记我账上,从我工资里扣。”   “别别别……”凌天连忙推辞,可是陈老哥这人非常仗义,话里话外都快上升到不认他这个兄弟的地步了,凌天只得接受。   崔墨白好笑地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凌天不就是那么对他的吗,原来是他们部队传统?   买了包子,陈老哥又将凌天拉到一边,关心地问,“我走的时候你不是都要升官了吗?怎么又突然退伍了?没什么事吧,回来上头给分配工作了吗?”   凌天见他是真心关心原主,也没隐瞒,把原主受伤退伍的情况给他说了,然后道,“工作分配是分配了,我没要,离家太远了。”   陈老哥一听就皱了眉,没好气地道,“你呀,还是为自己多着想着想吧!”   他虽然没见过石家人,但从凌天的情况就能推测出一两分来。这年头结婚多容易啊,家里相看好了,讲究点的寄个照片到部队,然后就可以回家相亲结婚了,一套流程下来半个月都不到。   他这小兄弟硬生生被拖到了25,确实也够可以的了。   “对了,你结婚了吧?弟妹怀上了没有?”   “没呢,我这刚退伍,家里什么都还没准备呢,过段时间再说吧。”凌天借口推脱。   陈老哥一想也是,工作都还没有呢,石家那个情况,娶回来也要委屈弟妹和孩子,“工作方面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这要是别人,他连口都不带开的,就怕介绍了也是麻烦一堆。但凌天不一样,他们在部队处了8年,比亲兄弟还亲!   凌天笑了,“行啊,不过现在不太方便,可能要过几个月了。”   陈老哥在他肩上拍了拍,“那好,哥先帮你问着,有空缺了再通知你。”   他在国营饭店差不多算是二把手了,平日进点什么肉啊、菜啊都是人家求着他,想找人安插个工作还不简单,不然他也不能夸下海口了。   凌天又跟陈老哥聊了近况,就赶紧拉着崔墨白告辞了,不然他真怕这位热情的老大哥将他留下喝酒。   进了村,凌天将那袋肉包子递给崔墨白,“这个你拿着晚上吃。”   话音刚落,已经不容拒绝地将油皮纸袋塞进了崔墨白怀里,“不许说不要。”   崔墨白好气又好笑地抱着包子,想了想,道,“我拿两个就好,其他的你带回家吃。”   “我家里人多,这十几个包子看着好像不少,拿回去一人都分不了一个,还要白白落下埋怨。”   凌天这话说得随意,潜藏的意思却不少。崔墨白想起他今天处理麦乳精等物品的举动,试探着问道,“他们…我说你家里人,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太好?”   不然凌天买的东西,还有打的野鸡,宁愿便宜他这个外人,也不说拿回去给家里人分了?   凌天淡声道,“我反正是扔了喂鱼都不想拿回去喂白眼狼的,你只要知道这点就行。”   崔墨白其实也听过一点风言风语,主要是议论洪桂花偏心孙女,偏心得都快没边儿了,还说她那个孙女是天降福星,甚至连石老根都这么认为。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凌天这样,估计是怨上家里了,他凑巧才捡了个便宜。不过凌天愿意给人占便宜,他却是不能占便宜没够的,想到姐姐寄过来的布料,崔墨白突然有了主意。   “那你现在多吃几个吧,反正拿回去我也吃不完。”他借着递包子的机会,偷偷用自己的脚量了量凌天的大脚。   凌天没注意他的举动,他拿了个肉包子试了试味道,想看看自己走陈老哥的路子进国营饭店的机会有多大。结果当然是喜人的,包子馅先不说,就发面的技术他肯定比现在的师傅好。   没想到他上辈子刚刚点亮了厨艺,这辈子就能派上用场了。   两人各有各的小心思,分别达成目的之后,就愉快地告别回家了。   崔墨白回到知青点,其他人刚刚下工回来,晚饭还没做上。因为他是跟李斌交换了做饭时间的,所以晚上也不是他。   崔墨白找到晚上做饭的知青,“晚饭不用做我的份儿了,我带了包子。”   “包子,什么包子?”   “你小子行啊,连肉包子都买上了?”   甚至还有人提出拿钱和粮票换两个,崔墨白没有拒绝。不是他小气,就像凌天说的,患寡而不患均。何况包子是凌天出的钱,他还想换了钱票,在村里换点蔬菜和鸡蛋什么的,做了拿给凌天加餐呢。   在他的心里,凌天已经成了石家的小可怜,洪桂花不但霸占了他的津贴,还克扣他的口粮!   此时躺在医院的洪桂花如果知道,一定会大呼冤枉,老五回来的当天就上蹿下跳,为了一块鸡蛋面饼跟她闹。再说她虽然偏心石福鱼,对家里其他人可都是一视同仁的,至少没让他们饿过肚子。   看到崔墨白手里的一大袋肉包子,孔向阳眼神动了动。他下午听柳春红说了,崔墨白之前请假带了很多东西回来,今天又大手大脚地买这么多肉包子,很可疑啊……   第二天,凌天去找伴侣吃腊肉竹筒饭的时候,他的好伴侣给他带了水煮鸡蛋和红糖糯米粑。   两人面面相觑,凌天问,“你哪儿来的鸡蛋?”   崔墨白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卖了肉包子,跟村里的大娘换的,糯米粉是知青点的其他人抵给我的。”   说起来还是凌天的东西,他就是加了道工序,就是……凌天不介意他卖了肉包子吧?   凌天当然不介意,他家伴侣还挺贴心的,这下菜肉点心都齐了。   连续五天,凌天和崔墨白都找机会一起吃饭,腊肉吃完之后,提供饭菜的慢慢就换成了崔墨白。   其实也是洪桂花回来了,家里每天有人在,凌天想做什么都没有以前方便。他还是不下地,每天无所事事,洪桂花天天在屋里指桑骂槐,凌天都怕她腿还没好,又把自己给气病了。   另一点改变明显的是,洪桂花、包括石老根都不敢再明目张胆给石福鱼开小灶了。凌天见一次闹一次,老石家饭桌上每天鸡飞狗跳,邻居都端着碗上门看热闹了。   洪桂花和石老根被他闹得没脸,只好私下哄着石福鱼,面上大家吃的都一样,可是凌天不在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偷偷给她加餐。   可是这样一来,老大老二家就开始不满了。石老根夫妻还当以前呢,老大老二家也甘心供着石福鱼,给石福鱼加餐吃好吃的也不会特意背着这两家人。   可是有凌天在,石福鱼的气运一天天在降低,加上他上蹿下跳地强调公平,另外两家无论大人和孩子,有心无心都听了一些进去。   这样的不满短时间内还能压制,可也仅仅只是压制,偷偷潜伏在平静的表象下发酵。而石老根夫妇没了凌天的津贴,这次洪桂花看病又填了好几大百进去,等到家里捉襟见肘,凌天就可以亲眼目睹一出好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打针去了,排队的人太多,浪费了不少时间。   如无意外,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二更,补昨天的。 第80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这天知青点休息, 凌天陪着崔墨白到村里相熟的人家换了点棉花,数量不多,只有一小背篓。   凌天看着不像是能做一件棉衣和棉裤的, 疑惑地问,“怎么不多换一点?要是钱不够, 我可以先帮忙垫着。”   “不用, 够了。”崔墨白赶紧拒绝,他给凌天的谢礼, 让对方出钱算怎么回事呢?   再说他的棉衣棉裤还能换洗过来, 不用做新的。这点棉花其实还多了,到时候可以给凌天做个帽子或者手套之类的。   两人走到知青点, 就看到院子里围满了人,除了一些带红袖章的,连村长石三叔也在。   “怎么回事?”凌天问了一句。   一群人转头看到他们,孔向阳一脸幸灾乐祸, 扬声道, “崔墨白, 你总算回来了, 他们都是来找你的, 你被人举报了!”   崔墨白吓了一跳,“举报?举报我什么?”   他脸色有些发白, 身子也忍不住细细颤抖起来。他可没忘了,当初听到这两个字, 他家里就被人砸得稀巴烂, 父母和他都被带去了G委会。后来他被允许回家,直到下乡都没见过父母一面。   凌天一直看着呢,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 “别慌,有我呢!”   崔墨白转头看着他,上挑的眼尾微微泛红,但还是信任地点了点头。   “崔墨白,有人写信举报你投机倒把,你认不认?”   崔墨白还没开口,凌天先帮腔了,“你们有什么证据?”   “你是谁?让他自己交代,再插嘴,我就当你是他的同伙了!”李主任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不满,村长石三叔见状连忙上前解释,“这是我们村的石凌天,刚刚退伍回来,在部队里立过功的。”   他着重强调了“立功”两个字,应该是想借凌天的身份压制一下对方的气焰。其实石三叔也很恼火,投机倒把可不是开玩笑的,不止是当事人要被pi抖,连他们整个村子都会受影响。以后他去公社开会,公社领导都会把他们当作反面典型,不仅他受歧视 ,以后派发种子和交公粮等事务,也要被排挤到其他生产队后面。   “证据就是那封信,信上说崔墨白最近经常行踪不明,还随身带着大量物资。”李主任果然收敛了一点,部队在地方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万一石凌天打电报给部队告状,或者是直接举报他针对退伍兵,那他的前途可就要受影响了。   “行踪不明这点我可以解释,他是跟我在一起,我们上山挖野菜去了。我们是利用休息时间上山的,总不会犯法吧?”凌天道,他们确实挖过几回野菜,还带回知青点给大家吃过。   “是啊,崔同志确实拿回来过野蒜、野韭菜还有冬寒菜和紫菜薹,我们都吃过。”李斌第一个帮忙声援。   “是啊,崔同志挖野菜去了,肯定没有投机倒把。”   “我们都相信他……”   一大半的知青都在帮忙说话,李主任脸色沉了下来,“你们说没有就没有,证据呢?”   凌天回怼道,“你也没有证据不是吗?信上说崔墨白带着大量物资,除了那个举报的,有其他人看见了吗?”他转头看向知青点的知青,“你们看见了吗?”   所有人都摇头,柳春红犹豫了一下,没敢吭声。   孔向阳见情势一边倒,心道不好,着急地出来指着柳春红道,“你明明告诉过我,看见崔墨白带了好几大袋从外面回来,为什么不敢承认?!”   柳春红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了,你不要乱说。”   这个蠢货,写举报信就写举报信吧,上蹿下跳干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写举报信的是他吗!   他想死,她还不想被拉下水呢,没看那边石三叔看他们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吗!   石三叔冷下脸,沉声问,“孔向阳,你亲眼看见了吗?还是说写举报信的就是你?”   “不、不是我!”孔向阳慌了,虽然才来半年,可还是很怕石三叔的。他刚来的时候爱偷懒,被石三叔罚着挑了一个星期的粪,从此以后见到他就恨不得绕路走了。   虽然孔向阳极力掩饰,但他太嫩了,怎么可能瞒得过火眼金睛的石三叔。   凌天看了一眼柳春红,“是你也没关系,你大概是被某些人给利用了。”   “真的不是我!”孔向阳像只被人踩到爪子的猫,惊慌失措根本无法掩饰,连李主任都看出他的身份了,这封举报信,八成就是他写的。   他拿着信质问柳春红,“孔向阳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究竟看到没有?”不等柳春红犹豫出结果,又低喝一声,恐吓道,“老实交代,不然把你抓回去审问!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一出村子,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柳春红虽然私底下弯弯绕绕比较多,但她一个年轻女孩,哪儿见过这种场面,被李主任一吓,就哆嗦着交代了,“我确实看见了,大概是十几天前,崔墨白请了假说去镇上取包裹,然后就带了好几大包东西回来。”   李主任扬了扬信,“举报人、还有我们都跟邮局确认过了,崔墨白确实去取过包裹,不过东西并不多,只有一小袋。”   石三叔闻言,又横了孔向阳一眼,把他吓得直往后缩。   凌天道,“现在只有柳春红说见过崔墨白带大量物资回来吧?三叔,那天孔向阳有没有回过知青点?”   石三叔每天事情那么多,哪儿想得起这些,倒是他身边的一个记分员开口了,“那天孔向阳一直在地里干活,柳春红借口喝水跑了,三叔让我给她扣了三分,我记得很清楚。”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有上工记录可以查。”   凌天感激地对他点点头,“现在只有柳春红说看见了,所有人都没看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就把整个知青点搜一遍吧?谁的屋子都不要放过。”   柳春红跳了起来,“凭什么?!”   不止柳春红,还有两个男知青脸色也不太好看,“就是,凭什么?被举报的只有崔墨白,关我们什么事?”   “凭什么,就凭这封举报信,你们所有人都有嫌疑!你们不想被搜,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李主任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滑过其他知青,“还是说,你们偷藏了见不得光的东西?”   “没有,没有。”其他人吓坏了,极力否认。   崔墨白深吸口气,看了凌天一眼,“那就搜吧,我没有意见。”   石三叔赞赏地看了他和凌天一眼,又看向知青的带头人李斌,“李斌,你怎么说?”   越是不让人搜清楚,越是不能排出嫌疑,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不然被G委会的疯狗盯上,他们所有人都落不了好!   李斌沉吟了一下,点头,“我愿意接受检查。”   他都这么说了,其余的何芳等人也三三两两地表明了意愿。这样一来,柳春红,和那两个男知青王建钢、吴洪国就骑虎难下了。   不让搜,他们有嫌疑,让搜,他们就完了……   王建钢吞咽了一口,眼神恨恨地扎向孔向阳:都是他,如果不是他写了举报信,他们怎么会被人堵上门来!   柳春红也傻眼了,她就是想报复一下崔墨白。因为怕出意外,她都没敢自己动手,而是暗示了孔向阳这个傻子。怎么会这样……   李主任带头,整个知青点从上到下搜了个遍,除了每个人必要的日常用品,但凡出现个值钱的物件都被红袖章们来来回回盘问,连崔墨白背篓里的棉花都被翻了一遍。   “棉花哪儿来的,用来干什么?”   “跟村里杜大娘换的,用来做棉鞋和棉帽子……”崔墨白无奈地回答,这么点棉花,连一件棉袄都做不出来,需要问得这么清楚吗?   至于他姐寄来的物资,更是被一件件核对,幸好邮寄单上登记了,不然他还真的解释不清了!   其实崔墨白算好的,他的东西少,家里情况富裕点的就麻烦了,差点没能脱身。   “这是什么?”   “红红…红薯…玉、玉米和土豆……”柳春红抖着嗓子答,她的心理素质实在不算太好,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谁都知道她有问题。   “哪儿来的,怎么放在柜子里?”   柳春红答不出来,被人多逼问两句,就忍不住捂着脸哭了。   本来她不这样,王建钢、吴洪国他们还能说是找人换的。虽然治标不治本吧,早晚被人查出来,但是至少能拖延一阵不是吗?   再说石三叔为了整个桐山村生产大队,肯定也会帮他们想办法。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柳春红这个变数,吴洪国抢着道,“我先交代,能…能不能从轻处罚?”   王建钢侧目,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出卖自己,“我说!”   “我说,我说,我们趁着下地干活的时候,偷偷装在衣裳里带回来的。”   石三叔气急败坏,“什么叫带?你们这是偷,偷生产队的粮食!”   村民们也纷纷指责,“难怪我们粮食不够吃,原来都被你们这些知青偷了!”   李斌等人涨红了脸,简直为知青群体中出现这种害群之马而羞愧。   吴洪国小声狡辩,“我们拿的又不多……”   王建钢上前抓住石三叔的袖子,“三叔,我们以后不会了,这次就饶了我们吧。”   石三叔没好气地拂开他,“别跟我说,你自己跟李主任说!”   李主任抓到三个典型,还是知青,当然不肯放过他们。他又转头看向崔墨白,凌天侧身挡在人面前,“现在都搜完了,已经能证明崔同志是清白的了吧?”   李主任不置可否。   凌天又道,“既然证明他是清白的,是不是也要把写举报信的人抓起来审问?这种害群之马不能姑息。”   李主任眼睛一亮,马上转头看着孔向阳,吓得孔向阳连连后退,“不是我。”   李主任掏出举报信扬了扬,无情地道,“我们有笔迹对比,你屋里有你写的信吧?你还去过邮局打听,找人来认一认就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的!”孔向阳脸色刷地白了,他的眼睛在人群中四处搜寻,似乎像找个人出来救他,看到崔墨白,他双眼一亮,飞快地冲了过来,“墨白,你原谅我吧,我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崔墨白脸色复杂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人缘比我好,你还有个好姐姐,经常给你寄好东西。可我呢,我有父母,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我来了半年了,只收到过两次包裹,一次还给我寄的腌咸菜!”孔向阳眼露嫉妒,可是很快又反应过来,“我们是一起来的,可我每次都被你比下去,所以我听了柳春红的蛊惑,写了举报信举报你。我真的没想害你的,我就是想你被举报了,说不定会换个地方……”   多亏石老五提醒了他,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柳春红利用了!   “换个地方?”崔墨白苦笑,“你所谓的换地方,是不是被pi斗,住牛棚?”   孔向阳眼神闪烁,不敢看他。   “你既然觉得不是害人,那你自己尝尝其中滋味吧,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不——”孔向阳尖叫,正要继续扑上来,被凌天一脚踹开,“滚!”   孔向阳不敢惹他,又想转头求石三叔,石三叔马上撇开头,眼睁睁地看着李主任的人将孔向阳在内的四个人都带走了。   他们走后,石三叔瞪着李斌,低声警告,“再有下次,你们以后全都给我去挑粪!”   说完又瞪了崔墨白一眼,虽然知道不关他的事,他还是忍不住迁怒了。   凌天心里一突,知道从今天开始,村里人肯定会开始针对知青了。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拦下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知青这么做,村民或多或少都会有。但是他们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的,因为在他们心里,知青是外人,来跟他们抢粮食的,他们吃了只能算内部消化,知青吃了就是罪大恶极。这是人性…… 第81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凌天看着微蹙着眉头, 脸色沉重的青年,“墨白,我……”   话未说完, 斜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拽着凌天就往外走, “跟我回家!”   凌天一时不察, 差点被他拽得踉跄一下,定睛一看, 才发现是石家老大, “大哥?”   石老二跟着他身后,一看到这个样子就没好气道, “原来你没力气上工,就有力气来知青点充大头了?还跟G委会的人对着干!石老五,你有几条命跟他们叫板?想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们下水!”   “老二!”石大柱皱眉喝止了一声, 老二的话实在是难听, 他想劝凌天别往心里去, 又苦于自己拙嘴笨舌, 只好呐呐道, “老五,爸妈在家里都吓坏了, 你快跟我回去吧。”   崔墨白不想让凌天为难,重整了一下心情, 强迫自己扬起笑脸对凌天道, “凌天,你赶紧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我跟他说两句好, 马上就好。”凌天转头对石老大说了一句,手上巧劲儿一挣,就挣开了石老大紧紧拽着他的大手。   石老二嗤了一声,“老大,你看见了吧?他对个外人比对自己兄弟还好,不知道那个知青给他灌了什么迷药!”   凌天没理他,只是站着崔墨白面前,低声道,“对不起。”   崔墨白故作轻松地摇头,“你对不起我什么?我其实还应该感谢你,孔向阳这种小人,我不招惹他,他一定也会找其他机会整我。现在好了,他自作自受,把自己给送走了。”   他说着,在凌天手上捏了捏,暗示他不要再提了,周围人不少,谁知道会不会有耳朵灵敏的把两人的话听了去。   凌天顺着他转移话题,“过几天我去找三叔聊聊,他这个人还是很公道的,别怕。”   不得不说凌天的安慰有种神奇的魔力,崔墨白感觉发凉的手脚开始回暖了,心里也暖融融的,喉咙里轻“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墨白,今天的事错不在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别往心里去。”   崔墨白一听就笑了,“好了,别婆婆妈妈的,快回去了。”他瞄了眼凌天身后的石家兄弟,担心凌天回家之后还有场硬仗要打,于是叮嘱道,“还有,最近几天别来找我了。”   凌天,“……”   感觉自己满腔柔情安慰了个寂寞,道侣竟然还嫌弃起他来了!   回到石家,石老根黑着脸出来,把他喊进了主屋。   洪桂花脸色不好地靠坐在炕上,一双三角眼责怪地盯着凌天,“你跟着瞎掺和什么,G委会的人是好惹的吗?闲的没事就帮忙下地干活!老五,你回来也半个多月了吧,到底什么时候去上工?”   凌天撇撇嘴,说风凉话道,“谁叫爸妈不肯给我出钱看病呢?要是我刚回来那阵你们肯出钱,我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好了。”   一旁沉默抽旱烟的突然将手里点着的烟杆掷了过来,凌天侧身一让,眼睁睁地看着烟杆砸到柜子上,断成了两截。   要说这个旱烟杆还是原主为了尽孝,特意在城里淘回来的,石老根当时乐得跟什么似的,可惜原主离得太远了,在洪桂花的撺掇下,他逐渐习惯了委屈小儿子。   凌天“啧啧”两声,“爸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手滑了吗?”   见鬼的手滑了!   石老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宝贝烟杆,痛心疾首道,“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爸妈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一碗水端平了,我什么时候就不闹了。”   如果不是摔断了腿,洪桂花都想跳起来打人了,“你要公平,老娘不是给你公平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原来住在杂物房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一件,就是公平了。那我晚上找哥哥们换个房间,他们肯定也是愿意的了?或者让石福鱼把她的房间给我吧,反正娘说的都一样……哦,我想起来了,那间房子还是用我的津贴修的,爹说过,等我结婚的时候就给我用的。”   石老根沉默地坐回原位,不说话了,洪桂花嘴硬地梗着脖子,“不行,福鱼是咱家唯一的女孩子,她必须有自己的房间!老五,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福鱼是咱家的福星,对她好咱们全家才能好,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那行吧。”凌天耸耸肩,也不勉强,“妈可一定要享到她的福,还有爸也是,一个都不能落下。”   凌天这话说得没毛病,不过用他意有所指的语气说出来,石老根两口子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他们当然不舒服了,因为石福鱼没法吸取旁人气运以后,之前反噬的孽力就只能她自己享受了。还有她身旁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跟着倒霉。   凌天从屋里出来,石福鱼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往他身上“呸”了一口痰。幸好凌天躲得快,不然她这一口就吐到他身上了,不够恶心的。   “混蛋石老五,还想抢我的房间,想得美!”   凌天双手环胸,亲眼看着她慌不择路想跑,一不小心撞到墙边的立柜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石福鱼顿时嚎啕大哭,引来了石家人。理所当然的,他们又对着凌天一通指责,凌天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径直回房了。   在他身后,石大嫂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她是亲眼看着石福鱼出生的,她长到这么大,别说不小心撞破头,连点擦伤都没有过。小时候她带着石福鱼,每次看她要倒了,旁边不是有个草堆,就是突然冒出一条狗,甚至还会有人无端端冒出来替她挡灾。   这也是她深信不疑的原因。   可最近怎么了,石福鱼的那一套真的不灵了吗?   石福鱼受伤,老两口都非常心疼,看着石三嫂把孩子抱走,洪桂花没好气地道,“老五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是得给他娶个媳妇儿才行。”   等他有了媳妇儿和孩子,看他还怎么闹!   “过几天我让牛大家的来一趟,趁早把这事儿办了。”   石老根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本来想等洪桂花把腿伤养好了再相看,可是老五再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娶就娶吧,还能多个儿媳妇给家里干活儿。   从第二天开始,知青们被安排的任务果然重了很多,他们不是被安排去了担粪,就是负责沤草,又脏又累。凌天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伴侣,转身去了镇上。   他在李老哥的帮助下搞了点好酒好菜,去知青点叫上李斌和崔墨白,一起去了石三叔家里。   石三嫂本来看到两个知青很不高兴,可是今天是石老五带头,人家还带了好酒好菜……   “进来吧。”石老五怎么说也是自家隔房堂侄,她总不能把人关在门外。   石三嫂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但看到客人还是尽心尽力地整治了一桌好菜,一点都没有怠慢。   酒桌上果然好说话,三杯酒下肚,石三叔原本黑着的老脸肉眼可见地好了。李斌看着老实憨厚的,这次却让凌天大开眼界,就看他三言两语,把石三叔捧得高高兴兴的。   喝得差不多了,石三叔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句心里话,“我知道孔向阳、柳春红他们做的不关你们的事,可是他们偷了村里粮食,我总要意思意思给大家出出气,不然你们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我们懂的,都懂的。”李斌赶紧接茬。   “反正也干得差不多了,明天再干一天,后天大后天我给你们放两天假。”李斌刚要高兴,三叔脸色一正,又提醒道,“我们可先说好了,放假也不许去镇上,所有人都给我安分一点,谁再惹事,老子就真的让他去住牛棚!”   李斌连连点头,“我一定不让他们乱跑。”   崔墨白抬首,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凌天,凌天对他眨了眨眼睛。   崔墨白一怔,不知怎么突然有点害羞起来,垂下眼皮,默默地剥起了手边的花生。他的酒量不怎么好,其实就喝了几口,白皙的脸颊泛着薄红,在昏黄的油灯下格外的好看。   凌天抿了一口烧酒,满足的笑了。   石三叔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打趣道,“你小子偷笑什么呢,要娶媳妇儿了高兴成这样?现在虽说不好办酒,但你三叔我怎么也要请一顿吧?我也不要求高了,照今天这个规格整一桌就行。”   凌天一顿,“什么要娶媳妇儿了,三叔你听谁说的?”   “你还不知道?”石三叔惊讶了,“牛大婶子都说了,你妈让她帮忙传话呢,说是看中了孙家坳的一个姑娘……”   凌天嘴角笑容慢慢消失了,“他们没告诉我。”   石三叔叹了口气,“老五啊,老根两口子有些事确实做得不地道,可他们也没办法不是?家里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哄着这个,又要饿着那个,手心手背都是肉……”   “听三叔一句劝,今后娶了媳妇儿,就好好儿过日子吧。孙家姑娘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你年纪也不小了,何况吃过苦的姑娘懂的疼人。”   石家的情况他也听说了,洪桂花摔断腿花了好几百块,凌天的转业金又一分没拿回来。难怪老根两口子选来选去,选了穷困的孙家坳,虽然姑娘年纪大,家里又穷,但彩礼给的少啊。   按说一家子鼓足劲儿干个一年,怎么也够彩礼,娶个正常的姑娘了。不过谁叫凌天年纪不小了呢,又在家里三天两头的闹,村里都传遍了。   站在石三叔的立场,他肯定是想着和稀泥的,凌天也不辩解,“三叔,我知道了。”   崔墨白看着凌天妥协,突然就感觉嘴里的花生没什么味道了,甚至还隐隐发苦。   他机械性地嚼着花生,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 第82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墨白?墨白!你走这条道往哪儿去, 难道大半夜还要上山啊?”凌天哭笑不得地拉住崔墨白。   “啊?”崔墨白回过神来,透过手电筒淡淡的光芒,还能看见他通红的脸颊和耳朵, 但他脸上最好看的是那双雾蒙蒙、泛着水汽的眼睛,薄薄的眼皮, 微挑的眼尾, 像是在诱惑人一样,凌天下意识地侧了侧身。   站在岔路口, 拿着手电筒给两人照明的李斌笑着调侃, “小崔,你这点酒量不行啊, 还要多练练。”   经过今晚这一席酒,李斌自认崔墨白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加上喝了酒,又得了石三叔的保证心情轻松, 说话也比平时随意起来。   崔墨白尴尬地笑了笑, 轻轻挣开凌天的手, 低头快走几步, 越过李斌往前跑走了。   李斌抓了抓脑袋, “这是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凌天挑了下眉, 想到刚刚小知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的,慢慢勾起了嘴角, “大概是有点不好意思吧。”   “嗐, 这有什么,喝醉了直接睡在草垛里的都有。小崔都来了半年了,怎么还没习惯?”   李斌显然是误会了, 凌天口中的此“害羞”非彼“害羞”。   凌天也没有说明的意思,“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里分道吧,斌子哥你帮忙看着点墨白。”   小知青现在肯定正迷茫呢,他追上去只会适得其反,不如让他自己想明白了。   “行,你就放心吧。”   李斌知道石凌天肯帮忙是看在和崔墨白的交情上,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两人都领情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今天…多谢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凌天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径直回家了。   回到家,石家的院门已经锁了,但这难不倒凌天,他直接翻墙进了院子。   不过回到自己屋里之后,摸到潮湿的被褥却直接让他冷了脸。会做这种幼稚又恶毒的事情,除了石福鱼,他想不出第二个人。现在可是大冬天,如果是个普通人,喝了酒又盖着湿透的被子睡觉,不被冻死也要重感冒一场。   他正犹豫要不要去找人算账,就听得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凌天直接开门出去,一把揪住某个小贼的衣领,提着就往对面屋里走去“往那儿跑?石福鱼,你故意的淋湿我的被子是吧?行,我的被子湿了,把你的赔我!”   “不是我!石凌天你个挨枪子儿的混蛋,放开我!”石福鱼尖叫起来,瞬间吵醒了全家人。   “老五,你干什么,快放开福鱼!”石老三不愧是当爸的,开门出来看清两人的情况,马上冲上来拽住了凌天的手。   “老五,你也太不像话了吧,喝了几杯马尿回来,就开始欺负起自家侄女了?”石大嫂披着衣服站在自家房门口,说起了风凉话。   石老二没好气地附和,“谁说不是呢?有好东西不想着自家人,拿到别人家里算怎么回事!嘁,就会假大方,充好人,咱爸都没喝着他一口酒呢!”   石老根刚刚出来就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凌天本来就没想拿石福鱼怎么样,顺势放手了,石福鱼得到自由,飞快地躲到了她爸身后。   “老五,怎么回事,福鱼怎么招惹你了,你大半夜找她不自在?!”   石老三没好气地接口,“我看他就是看不惯我们福鱼,借酒发疯呢!”   “爷爷,小叔打我,你可要给我做主!”石福鱼恨恨地伸出脑袋,恶人先告状。   凌天直接进屋,把湿漉漉的被褥一裹,全都砸到了石老三头上,“父债子偿,石福鱼把我的被子淋湿了,把你们的给我!”   石老三没好气地往地上一丢,“你凭什么说是福鱼,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不管,她在我门外偷窥,我就认定是她。要么换床干净被褥给我,要么找不到人,大家今晚都别睡了。”凌天冷笑,对付不讲理的人,他只会比他们更不讲理。反正他不上工,看谁耗得住。   此话一出,石大嫂变了脸,“这可不关我们的事!”   说着就拽了拽身旁的石老大,想回屋关门。   凌天一脚踹飞檐下的四角凳,只见凳子擦着石大嫂的脸飞过,“砰”地一声砸在他们的门板上,灰尘扬起,老旧的门板上瞬间出现了一条手指宽的裂痕,“我看今天谁敢关门!”   石大嫂尖叫一声,“杀人啦——”   边喊边滑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起来,还骂石老大,“没用的窝囊废,只会看着自己媳妇儿孩子被人欺负……我命苦啊,嫁到石家生了三个小子,还要被人欺负,我不活了!”   屋内的洪桂花一开始被吓到了,但听到石大嫂哭喊,也开始扯着嗓子骂骂咧咧起来,她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嗓门儿大,满嘴的生ZHI器官,不堪入耳。   凌天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听着,就好像人家骂得不是他一样。   一家子注意到凌天嘴角微扬,似乎看戏一样的表情,都感觉被雷劈了一样,眼神复杂。老五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打,打不过,骂,人家当看戏呢,根本就不在意。反倒是他们,大半夜还要被迫听着娘和大嫂的鬼哭狼嚎,简直精疲力尽……   更受不了的是邻居,“大半夜的,号丧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还有人披了衣服过来敲院门,“老根叔,出啥事了?”   凌天刚要去开门,石老根抢先一步站到院门口,也不开门,“没啥,你们都回去吧,回吧,啊,没事……”   又回头喝止老伴和石大嫂,“行了,别嚎了,丢人不丢人!”   凌天冷笑,这个年代网络咨询不发达,村里家家户户发生点什么事,马上就会变成大家嘴里的谈资。石老根要面子,可不就要把人劝走吗?   但他忘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别说院门外有没有偷听的,就这老石家里,也不是铁板一块!   石大嫂听到公公发火了,哭嚎声戛然而止,委屈地抹泪道,“爸,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老五太欺负人了。”   凌天,“怎么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这么多大活人在家里,有人提着水桶进了我的房间,难道没人看见,全瞎了?”   老大家的三个男孩对视一眼,眼神闪烁地低下了头。其实建华、建军割草回来确实看见了,还告诉了哥哥建国,幸灾乐祸了一番。   因为一家子大人的影响,他们心里也是怨小叔的。小叔什么都没拿回来不说,还每天在家里要吃要喝,奶奶的脾气都坏了不少,每天窝在屋里骂人,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更生气的是建国,小叔明明说过推荐他进部队,结果这次回来绝口不提。他觉得小叔是自己当不了兵,所以嫉妒他,也不准他去了。   石老根抹了把脸,“老三媳妇儿,老五的被子,你明天帮他洗了。至于老五,我们柜子里还有套赶紧被褥,你先拿去用着。”   “不行!”本来没闹之前吧,凌天还想着拿套干净被褥就算了,不过现在被人骂成这样,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罪魁祸首站出来给我道歉,做了坏事总要受到惩罚吧?还有那些看见了不肯说的,最好主动出来说清楚,不然就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生儿子没XX!”这可是洪桂花和石大嫂骂他的,他原封不动还给他们。   此话一出,石大嫂和石三嫂脸色都难看了不少,一副想骂回去,又忍着不敢开口的模样。显然,她们都是知情的。   石老根当然是相信石福鱼的,在他的心里,他的孙女乖巧可爱,顶多了调皮了一些,不可能干出这种出格事。   他看向在场的六个男孩,“你们谁干的,出来给你们小叔道个歉。”   包裹石建国在内的六个小辈,心一下子就凉了。小妹被小叔当场抓到,谁干的还用问吗,为什么爷爷问都不问一句,直接怪到了他们头上。   理所当然地,没人肯主动站出来。   凌天好笑,“爸,你这么问,问到明天天亮也问不出来。没人承认,我们就这么耗着。”   石老根沉下脸,“就是一床被子,你一个大男人需要小气成这样?”   “那这样,爸你不小气,你把这套被褥拿去睡一晚上。别作弊哦,我会守着的。”   “我是你爸!”石老根涨红了脸,“别以为老子真的怕了你了——”   凌天打断他,直接撕下他的虚伪脸皮,“看吧,你也不愿意,说好的不小气呢?”   又沉下脸,黑眸冷冷地盯着石老根,“我回来那天就说过了,我要的只是公道而已!”   石老根不知怎么,被他看得心头一凉,狼狈地移开了目光。转头看向小辈的时候,突然火气上涌,一股脑地把所有怨气都撒到了他们身上,“你们说不说?不说就在院子里跪一夜,还有明天一天都不准吃饭!”   建华和建军惨白着脸,表情开始犹豫起来。石三嫂急了,趁人不注意,悄悄捅着富贵的后背。富贵不肯,僵着脚步不肯上前,可是后头亲妈用的力气越来越大,让他心冷不已。   富贵回头,不敢置信,“妈……”   石三嫂狠狠心,一把将他推了出去。福贵狼狈地跌到院子里,转头希冀地看向福鱼,希望妹妹出来认错。爷爷那么疼妹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惜,石福鱼瑟缩地移开了目光。福贵手脚冰凉地站在众人目光下,妈妈紧张地盯着他,眼神里是明晃晃的警告。而爸爸只是皱了皱眉,什么话都没有说。   石福贵在石老根黑沉的目光中点了头,紧随而来的就是呼啸的巴掌声,“小兔崽子,叫你不学好,叫你当搅家精……”   石老根可能是气得狠了,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毫不留情,劈头盖脸地打得福贵双颊通红,瞬间就肿地老高。   凌天看得皱眉,正想上前阻止,石福贵崩溃大哭起来,“爷爷别打了,不是我,是妹妹,是石福鱼干的!” 第83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你还敢诬赖妹妹?”石老根气不打一处来, 对着石福贵的嘴脸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乱打。   石福贵的脸颊被打得通红,又痛又委屈,哭叫着道, “就是石福鱼!建华哥和建军哥都看见了,我没有无赖她!”   又转头, 拼命盯着建华和建军两兄弟, “哥,哥, 你们告诉爷爷, 真的不是我啊!”   “石福贵!”石三嫂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句,福贵瑟缩了一下, 但还是坚持盯着哥哥们。   建华和建军面露犹豫,石大嫂赶紧扑了上来,“不关你们的事,别乱说话!”   建华和建军低下了头, 耳边听着福贵一声接一声的哭喊, 心里难受地要命。   其实石老根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 泼水的就是小孙女石福鱼。可是福贵他已经打了, 除了揣着明白装糊涂, 继续错下去,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再说福鱼……他也不敢打啊, 要折寿的!   因为这个原因,石老根后面的动作其实就是装装样子, 福贵哭得凄惨, 根本没注意到。   凌天倒是注意到了,因此他也没阻拦。等石老根打得差不多了,才嗤笑一声道, “其实泼水的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这种不公正的待遇是老石家传统了,你们喜欢就自己受着吧,反正我不愿意奉陪了!”   说着转身进了屋。   他这一招釜底抽薪是真狠啊,直接把石老根极力遮掩的遮羞布撕了下来,也让在场的石家人心思各异。   石福鱼在这个家里享受特殊待遇,在她手下吃过亏的何止几个小辈,连石老大和石老二夫妻都因为她而被训斥没脸过。凌天这一提示,他们瞬间想起了自己吃亏的时候,对躲在石老三身后的福鱼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了。   福贵怔了一下,眼神发直地盯着小叔。在四个长辈的耳濡目染下,他一直觉得让着妹妹是应该的,妹妹吃剩的他吃,妹妹不要的他捡,妹妹有事他挨骂……福贵从没想过公不公平,但从这一刻开始,他突然理解了小叔。   是啊,他凭什么要忍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因为妹妹是女孩,是什么狗屁福星,就更讨人喜欢吗!   福贵受了委屈,所有人都知道,可是除了凌天说了一句真话,没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讨回公道,连他父母都默认了。   从这一天开始,福贵阴沉了很多,对石福鱼也不像以前那么好了。石福鱼主动往他面前凑,他也爱答不理的,有时甚至还要抢石福鱼的零食。   石老三夫妻私下劝也劝过,打也打过,后来见他犟得很,干脆就不理了。   在他们心里这都是孩子脾气,你越理他来越来劲,不理他,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石福鱼往自己小叔被窝里泼冷水的事情终究还是传了出去。凌天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石家能怀疑的人太多了,首先是受了委屈的福贵,然后是石大嫂,石老二,建国、卫东几兄弟。   当然村里的人也对凌天的做法颇有微词,不过想到他在外面当兵十年,回家受到这种待遇,还是有很多年轻人为他打抱不平。   最后那床被子凌天自己洗了,石三嫂心里不舒服,一直装聋作哑。再说凌天也不敢让她碰自己的东西,万一她在里面洒点什么药粉,放条活蛇之类的,就够他受的了。   其实这些凌天都不在意,因为他忙着逗弄自家小知青。自从那晚之后崔墨白就躲着他,面对面也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就好像心里有鬼似的,心虚地可爱。   凌天没事就爱到他面前晃荡,每每逗得人落荒而逃,心里就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他知道伴侣受原身观念影响,每个世界的性格都会有所变化,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他当初就没想过自己会这么促狭,明知伴侣开始怀疑自己的取向了,还不安分地上去逗弄对方。不知道对方离开小世界之后,会不会想揍自己?   小知青现在肯定很烦恼吧,喜欢上一个男人,这在当下时代来说是非常惊世骇俗的,他会不会怀疑自己是BT?   其实凌天按兵不动,除了让他自己想明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还没有从石家脱离出来。按理说该闹的他都闹得差不多了,石家人心已经散了,就是差一个契机。   而这个契机,在原主的妻子孙大丫身上。   说起来这个孙大丫也是可怜人,七八岁父母双亡,她大伯虽然把她接了回去,可是对她并不好。她在大伯家就像他们家的奴隶一样,什么活儿都要干,不然就被大伯母按在地上毒打。   但可怜并不是她骗婚的理由,孙大丫的缺陷是天生的,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她糊弄原主的办法就是装怀孕,每次“怀”一两个月,她就出点“意外”流产。   原主不是没想过去医院检查,但孙大丫打死不肯去啊,一会儿说医院都是男医生,她不想被别的男人看;一会儿又说自己身体没问题,养养就好了。   在孙大丫的推脱和洪桂花的睁只眼闭只眼下,原主被成功地糊弄了过去。直到孙大丫病得瞒不住了,他才从医生口中得知,妻子其实没有生育能力。   原主一开始是愤怒的,可是发火又能怎么样,孙大丫得绝症都快死了!原主念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至她都没有提过离婚。   那时候的原主已经很有钱了,孙大丫去世后他无论是续娶,还是做试管,应该都是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没等他做出决定,他也出意外死了,最后便宜了那个所谓的“福星”。   而孙大丫做出骗婚的选择,凌天不是不能理解,她只是想给自己求个活路而已。所以凌天决定给她一次机会,如果她抓住了,他就帮助她脱离她大伯父一家,如果她执迷不悟,那就不能怪他了。   不是凌天心软,毕竟女人不能生育,在这个年代可是要命的大事,宣扬出去跟断人活路差不多,他不想做得这么绝。   凌天本来以为相看的时间会很快,没想到孙家大伯母不情不愿,一直拖了一个月才答应下来。   当然,说是相看,其实孙大丫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而凌天……石家人恨不得按头让他同意!   到了相看那天,石家院子里来了不少人,都是村里闲得没事的。本来嘛,现在地里已经停工了,出门冷是冷了点,可难得有点趣事,所以大家都不嫌麻烦来看热闹了。   因为这,洪桂花的笑脸一直不太自然,心疼的。白开水虽然不要钱,但她的炒胡豆、炒瓜子花生却都是要钱的!尽管每个人只抓了一小把,但积少成多,吃的都是自家的东西!   “哟,老五,打扮地可真够精神的!”   “终于要相看对象了,紧不紧张?”   凌天一出来,就有不少村民朝他打趣,其实凌天跟平时根本没什么两样。但看人相亲的乐趣就在这里,大家都热衷于把相亲的男女逗得面红耳赤,好像这样就能成了似的。   可惜凌天让他们失望了,他始终面带笑容地跟人聊天,别人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他也很快打太极回去,一点都不怯场。   “看看这模样,看看这身板,不愧是当过兵的,咱们桐山村生产大队的一枝花。”一个同辈的年轻人拍着凌天的肩膀开着玩笑。   众人哄笑起来,气氛正热烈,外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孙家坳的人来了!”   大家连忙跑出去看热闹,凌天眼尖,一眼就在院子外面的人群中看到了小知青。他跟其他看热闹的知青站在一起,对上凌天的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   凌天看着笑容难看地像哭的伴侣,突然有点后悔了,他这算不算是渣了一回?   但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也容不得他后悔了,介绍人牛大婶很快带着孙伯母和孙大丫进了石家大门。   看得出孙大丫是打扮过的,孙伯母为了面上好看,破例让她穿了一件女儿的旧棉袄。虽然洗的泛白都有毛边了,但干干净净的,颜色还算喜庆。   不过配上孙大丫那张面黄肌瘦的脸,看着就有点瘆人了,像恐怖片里的女鬼。其实孙大丫长得不差,就是营养不良,还有点瘦脱相了。   原主那时候不知道是可怜她,还是看出了她表象下的美丽,亦或者是迫于洪桂花的压力,总之他最后没抗住,娶了。   孙大丫一直低着头,只在介绍人说话的时候,抬头飞快地瞟了凌天一眼。但就这一眼她就满意了,甚至于说是惊喜,她以为大伯母会给她找个鳏夫,或者是年纪大到能给她当爹的男人。   可没想到对方条件这么好,年轻力壮,高大英俊,听说还是退伍军人,每个月可以领国嘉补贴的。   孙大丫激动地手抖,她苦苦熬了这么些年,终于要熬出头了!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万一这次没被相上,再有下次,运气可就没这么好了!   孙大丫心里是一百个愿意,可是男人态度不怎么热络,根本都没正眼看她。孙大丫心里一沉,正焦急该怎么办,那边牛大婶悄悄给洪桂花递了个眼色。洪桂花连忙按照约定好的,说是中午要留人吃饭,让凌天去村头有石磨的人家拿块豆腐。   凌天站了起来,牛大婶赶紧道,“大丫还没来过桐山村吧,不如跟着老五一起出去走走?”   孙大丫羞得红了脸,可是在长辈们的一再催促下,还是跟上了凌天的脚步。   其实这个年代相亲很少这么大张旗鼓的,除非双方确定能成,不然对女方的名誉影响很大。洪桂花是故意的,孙大丫现在虽然无辜,可是想到她对原主做的隐瞒,凌天也懒得提前跑孙家坳去找她,万一传出点什么,他更麻烦。   所以孙大丫追上来,他并没有拒绝,不然这戏还怎么演? 第84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凌天的脚步并不快, 但他毕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孙大丫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 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   避开看热闹的村民以后,凌天停下脚步, 孙大丫心头一喜, 快走几步,来到了他身边。   凌天看了她一眼, 道, “孙大丫同志,刚才人多, 我没有听得太清楚,不如你把自己的个人情况再介绍一遍?”   又强调,“结婚是很慎重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   孙大丫羞怯地看了凌天一眼, 结结巴巴地个人情况又说了一遍, 跟媒人说的情况别无二致。   凌天神色不明, 听完点头道, “你在大伯家的日子不容易吧?”   孙大丫以为凌天关心她, 蓦地红了眼眶,哽咽地点了点头。   凌天斟酌着用词, “相亲对女同志的名誉影响不小,万一这次我们不成, 我也会对你提供一定的帮助, 至少让你独立起来,不用再依靠你大伯家过日子。”   凌天自认为意思已经表达地很清楚了,但她忘了孙大丫是典型的农村妇女, 思想早就固化定型了。凌天说了这么多,她只听进去了一句“万一我们不成”。   她以为凌天没看上她,这是在为脱身做铺垫,心凉了半截,苦笑着问,“为什么,你是嫌我家穷,还是嫌我不好看?”   “都不是。”凌天提示道,“刚才我已经说了,结婚是很慎重的事情,虽然牛婶和你自己都说明了情况,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会找人去孙家坳打听一下,你…不介意吧?”   “你想打听什么?!”孙大丫吓了一跳,声音不自觉尖利了起来,发觉自己反应太过了,又不自然地笑了笑,遮掩道,“这还用打听什么呢,介绍人不是你们桐山村的人吗,她总不会骗你……”   凌天见她一意孤行,脸上的温和的笑容一点一滴消失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确定结婚之后肯定要马上生孩子,不了解清楚怎么行?”   “你若是不想我去查,我也不会强求,但我们的相亲就此取消。当然,我之前的承诺是有效的,以一名退伍军人的荣誉向你保证。在你彻底独立之前,我会对你提供必要的帮助,你要是不好意思,当我借你的也行。”   “你在孙家坳可能不知道,镇上有妇联,她们的作用就是专门保护女性同胞的利益,里面工作的也大都是女同胞……”凌天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企图做通孙大丫的思想工作,让她对生活产生自信,把自己的脊梁骨立起来。   可孙大丫听着,心却彻底凉了,石凌天要是找人打听,她不是个女人的事情就瞒不住了!“不是女人”这件念头其实是孙家大伯母和同村的长舌妇给她灌输的。   孙大丫十六岁还没来过月-经,跟村里的小姐妹一起干活的时候偶然听她们提起,还好奇地问了出来。小姐妹都惊了,十六岁的女孩子,有些都已经嫁人生子了,孙大丫竟然连初潮都没来过!   后来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有好事的就到孙家大伯母面前询问、嚼舌根,孙家大伯母正愁孙大丫到了年纪要嫁人,她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前后脚给她生了孙子,她根本忙不过来。   她其实根本没注意过孙大丫来没来过月-事,被人提醒之后,她才惊觉根本没见她换洗过!   就这样,小道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传开来,孙大丫一直嫁不出去,成了远近闻名的老姑娘。   孙大丫脸都白了,在她的心里,只有嫁人才是正途,只有丈夫才能给她提供依靠。至于自己能不能有孩子,隐瞒实情让男人娶了她会不会毁了他的人生,她根本不在意。   凌天的好意,孙大丫根本听不进去。她瞟了眼理着寸头,身材高大的男人,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在心里成形,叫嚣着让她付诸行动。   不管了,她必须嫁人,还要嫁个平头正脸的男人,让村里的小姐妹、还有那些多嘴的婶婶婆姨不能再笑话她!   石凌天是她唯一的选择——   村里前两天才下了场小雪,泥土路上坑坑洼洼,孙大丫装作踩到路边的泥水坑,惊呼一声就往凌天怀里撞。   凌天反应很快地让了一下,没让她撞到。可是孙大丫已经伸手捂住前襟了,还抬起头,红着眼骂了句,“流-氓!”   话落不容分说,往来时的路跑去,边跑还不忘解开棉袄最上层的两颗盘扣……   凌天骂了一句,冲着路旁的破泥墙后面吼道,“还不快出来?”   “来了来了。”石大军跟二十岁的石建设一起跑了出来。   石建设佩服地望着凌天,“哥,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要陷害你的?真神了!”   “少废话,快走。”   三人连忙拔腿去追,刚跑了一段,崔墨白不知从哪儿来冒了出来,一脸着急地追上他们,喘着粗气道,“我也可以帮你作证,你没碰到她。”   凌天看着他勾唇笑了一下,没说话,他就知道他家小气道侣不可能眼睁睁看他跟别人相亲的。   孙大丫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害怕地身子发抖,匆忙间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动作,心里不免暗恨起当兵的身手太灵活。如果那一下撞实了,她后面还可以补救说自己感觉错了,是误会一场。   可是没关系,她反正可以咬死不承认。再说等她嫁了人,石凌天再生气还不是要跟她睡觉。孙大丫曾经听嫁人的小姐妹说过一些荤话,她们说男人都是好se的,不管女人再怎么惹他生气,晚上还不是要爬到她们身上,他们耐不住的。   孙大丫也不怕挨打,比起嫁不出去当个老姑娘,她宁愿挨男人打!   孙大丫闷头冲回石家院子里,在场众人都惊了惊——   “怎么了?”   “大丫,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老五呢?”   孙大丫怯怯地按着自己的衣襟,抬起头,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大伯母,婶子,他,他……”   她颤抖着嘴唇,说不下去了,干脆双手捂着脸,蹲下身哭了起来。   人群中有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喊了一句,“石老五不会憋不住,半路上就开始动手动脚了吧?”   “都27了还没尝过女人滋味,火气旺,火气旺……”   介绍人牛婶尴尬地斥了他们一句,伸手把孙大丫扶了起来,“大丫,有什么事跟牛婶说,如果真是老五那个混小子做了混账事,婶子给你做主。”   孙大伯母眼睛一亮,“是啊,大丫别怕,说出来,伯母绝对帮你撑腰。”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敲石家一笔呢,这不,机会这么快就来了。石老五是个退伍军人,肯定不敢闹大了,要封住他们的口,可不就要出大笔彩礼吗!   在孙大伯母兴奋的追问下,孙大丫哭哭啼啼地把刚才“被非礼”的经过说了,“我,我刚才踩到水坑,不小心…滑了一下,结果他,他竟然…竟然耍、耍起了流氓……”   听完孙大丫的哭诉,石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洪桂花更是皮笑肉不笑地道,“都是误会,老五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虽然愿意让老五娶孙大丫,可不愿意让他担上“流-氓”的名声,他们一家子都会被牵连的。   洪桂花话音刚落,她旁边的石福鱼就喊着道,“奶奶,小叔耍流-氓,他要被人拉去枪毙了!”   洪桂花刚要斥责她,转头看见进门的凌天等人,立马没好气地道,“老五,你刚才是不是‘不小心’碰到孙姑娘了,快来给人道个歉。”   又转头对孙家两女和介绍人牛婶道,“咱们这商量婚事呢,可不能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不吉利。”   她这句话算是给孙大丫吃了个定心丸,孙大伯母可没那么好糊弄,当即反对,“那怎么行,肯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凌天抬脚进门,“这位孙伯母说得对,我石凌天没做过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按着我的头我都不认。妈你什么意思,默认你儿子是个二流子?”   他又指着一旁抹眼泪的孙大丫,“这个女人我是绝对不会娶了,我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她,她就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说我怎么她了,怎么,想逼婚啊?”   “老五!”洪桂花吼了一声,恨不得上前捂住凌天的嘴。   这事情本来就不大,大事化小,说是误会就完了,老五偏要挑起了干什么,他不嫌丢脸,他们还嫌丢脸呢!   石建设站了出来,“婶子,你真的误会凌天哥了。我们刚刚躲在旁边看得很清楚,这个孙大丫故意踩到烂泥摔倒,凌天哥躲得好看,一片一角都没让她摸到,哈哈哈……”   他觉得当时的场景比较可乐,说完就咯咯笑了起来。发觉众人并没有跟着笑,这才抓了抓耳朵,尴尬地收敛了笑容。   孙大伯母瞪着他,“你说是就是啊!我们大丫好好儿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学那些贱皮子自己撕了衣服勾引男人,我们老孙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孙大丫听到“贱皮子”“勾引男人”,不由自主抖了抖。   “怎么不可能?”石大军冷嗤一声,“我已经去孙家坳打听过了,你们家的老姑娘根本生不出来孩子!她就是故意栽赃陷害,想逼着我们凌天哥娶她!”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想多了,完结是不存在的,我这是个大长篇。   下个世界小可爱们想看什么,都可以提提意见,我早点做大纲…… 第85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你胡说!!”孙大丫尖叫,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愤怒地冲到石大军面前,抬手就狠狠抓挠了过去。   当然, 石大军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被她抓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随手将人推了出去。   孙大丫跌坐到地上, 眼神直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得她大伯母尖叫一声,“大丫——”   她扑到孙大丫身边, 往地上一坐, 就开始哭天抢地,“你们桐山村的欺负人呀,说好的来相亲,先是对我们大侄女动手动脚,现在又开始打人啦!”   她哭着哭着发现孙大丫还愣着,又在对方狠狠腰间掐了一记, 孙大丫疼地回过神来, 双手捂脸, 低头痛哭起来。   这样一来, 动手的大军就有点尴尬了。那女人都扑上来抓他的脸了, 他就是把人推开,也没怎么她啊, 怎么上升到打人了?   孙大伯母继续拍着大腿哭嚎,“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人帮衬,被你们桐山村的人欺负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人管了——”   “够了!”石三叔和村里的干部不知何时被人请了过来, 凌天看到他们身后满头大汗的崔墨白,朝他递了个感激的笑容。   崔墨白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侧身避了避。   “爹。”石大军看到他老爹来了,表情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爹手里的烧火棍。   这儿是老根叔家,他爹应该不会去厨房拿烧火棍吧?   石大军紧张地看着他爹,石三叔横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事情经过他都听知青崔墨白说了,刚刚那一幕他也看得清楚,孙大丫自己扑上去打人,还不准人还手了?他儿子还没结婚呢,被抓花了脸还得了?   石三叔和村里的干部各种找位置坐下,石老根等人见状都起来让了位置,只有洪桂花腿脚不好,也没人想让她让。   孙大伯母看到桐山村村长来了,也不惧,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从地上爬起身,“石村长,你们村的石凌天对我们大丫耍流氓,这事怎么说吧?”   她的目的其实就是钱,但凌天怎么可能让她如意,“既然你不相信大军的证词,那就报警吧,你要告我耍流氓,我还想告你们骗婚呢!谁家娶媳妇不是为了生孩子,你们倒好,直接给我整个不会生的女人,不是骗婚是什么?报警之后到医院一查,拍个片子,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崔墨白适时补充,“骗婚确实是犯法的,你们骗的还是为国立功的退伍军人。如果公安同志查证事情属实,到时候无论骗婚一方亲属还是介绍人,都逃脱不了嫌疑。”   他戴着眼镜,说话又文绉绉的,立马把话里的可信度拔高了。凌天暗赞一声配合地真妙,介绍人牛婶是桐山村的,跟石家还有点不近不远的亲戚关系,有些话他不好出口,但由小知青来说就合情合理了。   “什么骗婚?”孙大伯母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明明是你们这位婶子非要我们大丫,我才松口答应过来相看,我们可没有骗婚!”   牛婶急了,“要孙大姑娘是桂花的主意,我都告诉她孙大丫可能有点毛病,她还说没事。”   “牛婶子!”洪桂花见事情不妙,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可还是慢了一步,牛婶生怕牵连到自己,两嘴一张叭叭叭把什么都说了。   听完牛婶的话,现场诡异地安静了数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滑向包着一条腿,手边还撑着跟老树叉子的洪桂花。   “我,我不知道,牛婶子根本没跟我说过那样的话!”洪桂花顶着众人的目光,结结巴巴地道。   “怎么没有?”牛大婶既然开了这个口,就没想瞒着了,她今后还想做媒给家里挣点糊口的东西,可不能因为这事坏了名声,“这孙大丫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是你先说了名字让我上门提亲。我听你的去了趟孙家坳,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姑娘有毛病,急急忙忙赶回来告诉你这事不成,你还跟我说没关系。”   “我第二回 来你们家老大、老三媳妇儿都看见了,还有你们隔壁的大成媳妇,顺子媳妇……你们都看见了,是不是?顺子媳妇你还问我去干什么,是不是给老五说媒!”   人群里的顺子媳妇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有这回事。”   洪桂花刚想反驳,凌天就转头看向了她,眼神绝望,“妈,你好狠的心啊!我就是退伍金没拿回来,你竟然就要让我断子绝孙?难道石福鱼是你的亲孙女,我就不是你亲儿子了吗!”   又转头看向石三叔和村里的长辈,“三叔,各位叔伯,这个家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求你帮我主持分家,今天就算把我一个人分出去,我也认了!”   石三叔刚想开口劝劝,那边洪桂花就爆发了,“你想得美!分家?除非老娘死了!!谁说孙大丫不能生了,她就是身子差了点,嫁过来养两年,还不是照样能生!”   牛婶都忍不住提凌天心寒,反正洪桂花她是得罪了,也不怕再得罪一点,张口就道,“洪桂花你就吹吧,这姑娘都25了,一次那个都没来过,能生得出孩子就见鬼了!”   围观群众一阵哗然,孙大丫脸色煞白,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凌天苦笑,“三叔,你也看见了……”   三叔看看左右几位叔伯,见他们都点了头,干脆松口,“好,我做主给你分家。”   “不行!”石老根和洪桂花同时开口,洪桂花是坚持不同意,嘴里骂骂咧咧的,无外乎骂凌天白眼狼,不孝顺什么的。   石老根很快制止了老伴,抹了把脸,眼神祈求的看向凌天,“老五,孙丫头这事爸确实不知道……”   “但爸答应了跟孙家相看不是吗?”凌天眼神微嘲地看着他,“我这些年寄回家的钱,娶十个媳妇都够了!爸妈宁愿好吃好喝地养着石福鱼,相信她是什么福星,也不肯多出一分钱给我娶个好媳妇……”   众人眼神滑到躲在石三嫂后面的石福鱼,看她头上束着红绳,身上穿着八成新的棉衣棉裤,脚上还穿着一双城里人才有的精致皮鞋,眼神都有些微妙。   村里人再疼孩子,也没有洪桂花这么养的,以前就听人说过,又是麦乳精,又是开小灶煮鸡蛋,鱼汤的,还逢人就说他们福鱼运道好,有福气……   别说,石福鱼这孩子确实有点邪门,哄得洪桂花、石老根两口子不疼孙子单疼她不说,跟她不对付的不是当天就回去拉肚子,就是手上剌个口子,脚被锄头挖了,确实邪门儿。   这石福鱼该不是什么精怪变的吧,就像那什么狐狸精一样的,专门蛊惑人,还会妖术……   毕竟要真是福星,洪桂花怎么摔断腿的呢?当然众人想是那么想的,却没人敢说出来。   石老根眼神闪烁,狼狈地低下头,示弱道,“咱家孩子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两口这些年养着你们也不容易……这次是委屈你了,爸知道,今后会补偿你的……”   话没说完,石大嫂和石老二冲出来打脸了,“三叔,我们也要分家!”   洪桂花气了个倒仰,“你们,你们…吃老娘的,用老娘的,现在翅膀硬了,就想把我们两个老的踢走,没门儿!”   石大嫂不服道,“谁叫爸妈尽偏心石福鱼!我们大房可生了三个大孙子,你看看谁家长辈,好好儿的孙子不疼,尽偏心个小丫头片子的!”她甩开拉扯她的石老大,走到三个儿子身边,“我们家建国才十六就下地挣工分了,还有建华,建军,每天帮家里干活,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个整鸡蛋!你们看看,看看他们瘦成什么样儿了,我这个当娘的心酸啊……”   石大嫂说完,不管真心假意,捂着脸嚎啕起来,倒是引起周围的婶子一片同情之声。   “好了,你们石家要分家是你们的事!”孙大伯母几次开口都被人打断,终于忍不下去了,跳出来尖叫道,“现在都说清楚了,我们老孙家可没有骗婚,石老五耍流氓的事你们怎么说?”   崔墨白看她又把话题扯了回来,不由皱起了眉,等石大军和石建设一起解释了当时的状况,又站出来道,“我当时也在场,看得清清楚楚,凌天连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到孙大丫。我不是桐山村的人,孙婶子不相信他们情有可原,总不至于连我也撒谎吧?”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桐山村的知青,谁知道你是不敢说真话,还是石老五给了你好处?!”孙大伯母声音尖利地道。   “孙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崔墨白有点心虚,他确实收了凌天的“好处”,那家伙三天两头就来投喂他,说是“好处”也不为过。   “好了,我碰没碰过孙大丫,大家看看我的手。”凌天举起双手,只见他双手手指黑乎乎的,崔墨白双眼一亮,连忙摸出自己怀里的手帕,只见凌天接过一抹,深色的手帕上瞬间沾上了不少黑灰。   众人目光顺势滑向孙大丫,只见她紧紧捂着衣襟,但桐山村的小媳妇、大嫂子们这时候发挥了作用,一齐上前压住她,拉开了她的手。   “哗——”果然,她衣襟上干净一片,并且因为红色的布料洗得泛白了,看得特别清楚。   孙大伯母咬牙,“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蹭上去的?”   凌天不好意思地解释,“之前不是帮虎子他们烧胡豆嘛,剥胡豆的时候弄了一手,孙家的人来得急,我还没找到机会洗手。”   虎子是石家二大爷的小孙子,才五六岁小脸圆乎乎的,大家转头一看,才发现他嘴巴周围一圈儿黑的,应该是擦过了又没擦干净,小脸花的像个小花猫似的。   石家二大爷拍了一下脑袋,“是有这么回事,之前凌天非要喂他,害我给小兔崽子擦嘴擦了老半天!”   石三叔眼神锐利的看向孙家大伯母,“事情怎么样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孙大丫的衣服是她自己扯开的,想逼着老五娶她。你们要是不服气,我们现在就去镇上派出所,看看公安同志怎么说!”   孙大伯母被石三叔的眼神吓到了,她可不敢去见公安,万一真的判她一个骗婚,她哭都哭不出来。   “还有脸哭,还不跟老娘回去,看老娘回去怎么教训你!”孙大伯母粗暴地拉起孙大丫,拽着她就往门外走。   “站住。”石三叔又吼了一声。   孙大伯母站住脚步,迟疑了一下,回头,色厉荏苒地问,“你们还想怎么样?”   石三叔道,“我们老五可是退伍军人,他的脸面就是部队的脸面,今天的事但凡传出一点不好听的,我就亲自带人去孙家坳找你们,还要告你们骗婚!”   孙大伯母跺了跺脚,闷头想走,可是被门口的村民拦住,只得低头说了一句,“谁愿意往外说,还嫌不够丢人嘛!”   看见村民让出一条道,扯着孙大丫就往外,“走!”   看见两人狼狈离开的身影,村民们不由自主地起哄欢呼起来。凌天也笑盈盈地看着崔墨白,直看得他脸红心跳,不好意思地转头才收回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一:《位面美食商人》   景奕风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美食博主,他用糯米酿醋,高粱酿酒,自制豆瓣酱、酸笋、泡椒、榨菜……被网友们戏称为不给黑心商赚一分钱的抠门博主。   就在他成功地用重奶油发酵提炼出黄油之后,位面美食交易器终于找上了他。   于是,成天啃黑面包的剑士和魔法师们见识了手抓饼、茶叶蛋、肉夹馍、水煎包;只喝得起营养液的星际人见识了酱香、泡椒、酸辣、蒜蓉、粉蒸……   西幻大魔导师:所有人都疯了,涌入西奥多这个小城只为了吃顿好的……等等,最后一份蜂蜜烤翅是我的!   星际上将:奕风太无情了,从来不给特权阶级开后门,我排队都排到三个月之后了!   预收文案二:《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在末世挣扎了六年,最后竟因为一句流言,被他认为是至亲的人谋害。一朝穿越,他冷了心肺,当个猎户只求平静度日。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田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的哥儿要被抢走,村长来求他……行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主角力量异能者,战斗意识和技能点满。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水土不服及时止损。 第86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结束了相亲闹剧, 老石家还有分家的事情要解决。   石三叔转头看向几兄弟,“老大、老二、老三,你们都出来说句话吧?”   石大柱被心急的妻子推出来, 本来是想说自己不分家的。可是眼神滑过三个儿子,不知怎么被他们隐含期待的目光刺到, 那句“不分家”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我, 我……”   石老二见老大怂了,撇撇嘴道, “反正老五都要分出去了, 三叔也顺道把我分出去吧,免得下次再请,还要多费趟事儿。”   说完就梗着脖子,一副自己意思已经摆出来,谁也不看的态度,惹得洪桂花直骂他和带头的凌天。   石大嫂是个急性子, 又在后面推了石老大, 石老大侧了侧首, 然后低下头, 呐呐地开口, “那…那,那就分吧。”   “老大!”石老根厉声喝止, 心底竟生出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在他心里,谁说要分家,老实木讷的大儿子也不会说。   可是现在呢,连他以为不会开口的老大都要分家了!   难道他们错了吗,他们只是为了这个家好啊!   这些孩子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福鱼身上是真的有福荫庇佑的。他们一个二个的只想着自家拿得少了,也不想想他们不肯付出,等将来福鱼发达了,他们这些自私的叔叔伯伯能不能沾得到福气!   唯一没开口的石老三涨红了脸,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心里清楚,老大、老二、老五他们之所以要分家,就是因为不满老两口偏心他们家福鱼。   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对,索性就躲了。   石福鱼不知何时溜出了亲妈的怀抱,来到洪桂花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奶,让他们分,大伯二伯小叔扣扣搜搜的嫌我花得多了,我还嫌他们人多,分薄了我的福气呢!”   洪桂花心神一动,急忙扣住石福鱼的手,“乖宝,你说什么?”   石福鱼撇撇嘴,“他们这么多人靠我的福气保佑,搞得我的运气都没有以前好了……奶,我想吃肉。”   说着摇了摇洪桂花的手撒娇,她都好久没捡到过黄鳝、泥鳅、鱼什么的了,更别说肉更多的野鸡和兔子,肯定都是大房、二房和讨人厌的小叔害的!   洪桂花恍然,她就说乖宝的运气怎么就不灵了呢,原来是因为保佑的人太多的缘故!以前老五在部队,福鱼的运气刚好够用,现在家里人多了,可不就差了吗?   再说老五身子不好,谁知道是不是吸了乖宝的福气养伤了?   洪桂花这么一想,突然改变了不想分家的想法。本来嘛,在她心里大房、二房都是靠他们老两口养的,老大、老二两口子再怎么干活,也不可能养得活这么多半大小子。   老五本来有津贴,可是现在已经变成拖累了,就是每月那个钱……   “分家可以,我们跟着老三,你们几兄弟都要给养老费。另外老五每个月领多少钱,要分一半给我们老两口养老。”洪桂花一脸刻薄地开口。   反正家里有多少钱还不是她说了算,这些不孝子想分家就分吧,以后可别哭着回来求她!   “妈?!”石老大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是老大,老两口再怎么说也是跟着他的。妈略过他和老二选择老三,不是让村里人戳他们脊梁骨吗?   “老太婆……”石老根也惊了,她怎么就同意了呢!以后地里的活儿谁干,靠偷奸耍滑的老三两口子,还是靠他?   洪桂花看了自家老头子一眼,面无表情地道,“老头子,分就分吧,老话说得好,树大分枝,省得养出一群没良心的白眼狼!”   石老根想了想,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洪桂花的意思。   凌天嘴角一勾,“那可不行,养老钱给多给少,肯定要我们几兄弟商量着来才行。万一我给得多了,大哥、二哥他们怎么办?我还没结婚倒是无所谓,大哥他们要养几个侄子,爸妈不会也想把他们逼死吧?”   他说着眼神滑向石福鱼,意思很明显,洪桂花想让他断子绝孙养侄女,难道也想用养老钱的名义压榨大房、二房,饿死建国他们这些孙子吗?   还有,他话里完全没提三房,默认了石老三不会给养老钱,说不定还要靠着老两口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石老大只觉得心寒不已,双手捏着拳头,低声道,“爸妈,我们还要养孩子,给不了太多……”   石老二则直接多了,“村里分了家的每个月都是给两块,我们也照着这个规矩来吧。”   不是石老二想帮凌天,都是大男人要面子的,如果让老五出十块,他们出两三块,让村里人怎么看他?而且以后村里但凡有人分家,他们一家都会被人拖出来奚落一遍,真到那个时候,脸皮都要被扒干净了!   “才两块——”洪桂花不满尖叫,刚要张嘴骂人,那边主位上的石三叔却强行打断了她,“那就两块。”   “不行,两块够用来干什么,你想饿死我们吗!老五在部队的津贴高,他自己有用不完,凭什么不分我们老两口一半,难道部队就是教人不孝父母的?!”洪桂花扯着嗓子,声音又尖又厉,如果不是腿伤好没好,她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拿着笤帚打儿子了。   崔墨白见她混不讲理,不理会李斌的拉扯,站出来道,“石婶子,津贴和补助是不一样的,津贴高不代表补助也高,发下来砍一半也说不定。还有,你都说了凌天只有一个人,还没娶媳妇儿呢,你把钱拿走了,他又干不了重活,你……”   “我们老石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洪桂花面上挂不住,厉声打断了他。   凌天当然不能看着伴侣受委屈,主动站到小知青身边道,“墨白是我的朋友,妈你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在场这么多人可不是瞎子。我在部队当兵十年,每月津贴一分不少地寄回家里,对家里人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生养之恩我已经还完了,还愿意给钱,是看在血缘亲情的份儿上……”   石三叔听得皱眉,这话可不是老五该说出来,万一有人真的计较上,扣他一个资-本ZY的帽子就糟了。   凌天说完也发现了不对,现在的人讲究生养之恩大于天,万事跟金钱挂钩都可能被人贴上罪名,更何况血缘亲情,所以他话锋一转,改口道,“其他的我也不说什么了,村里人给多少,大哥二哥给多少,我也照规矩给。以后日子好了,大家都同意加钱,我也没二话。”   村里长辈都点了点头,石二爷对着石老根道,“老根,你也管管你媳妇儿,别太过分了,老五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儿子。”别逼得人真的跟你们决裂了……   另一个长辈紧跟着开口,“老大他们每人两块,四个儿子就是八块,怎么不够你们两口子生活了?村里给的少的人家还有一块、一块五的呢,他们怎么没说少呢?”   “你们老两口还能动弹呢,又不是下不了地了,非要把亲儿子、亲孙子逼死吗?”   石老根涨红了脸,在洪桂花不服气还要地出言反驳的时候,怒吼了一声,“行了,你给我闭嘴,两块就两块。老子我又不是干不动了,还能把你饿死怎么地?!”   洪桂花看老头子发火了,憋屈地张了张嘴,可也没敢再反驳。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古板守旧的农村妇女,平时在家里耀武扬威那都是石老根默许的,等他真的发火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敢了。   “好,既然都同意了,那就分家吧。”石三叔开口。   房子当然是一人一间了,粮食 、农具、锅碗瓢盆、包括院子里养的寥寥几只鸡都能分得清楚。唯独只有家里的存款,洪桂花说什么也只有一百块。   其实她还想说得更少的,不过四兄弟加上他们老两口,一百块每家也只能分二十而已,她担心凌天他们不干。   如果一开始她还不想分家的话,听了石福鱼的撺掇,她现在只想把老大、老二他们全分出去!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像老大家的建国虽然帮着下地,但他一个半大孩子力气不够大,干活又不熟练,挣的那点工分连他自己都吃不饱,更别提还有建华、建军兄弟,个个都是吃不饱的饿死鬼!   别跟她说什么孩子长大就好了,长大还要给他们娶媳妇儿!建国都十六了,如果不分家,老五结婚以后马上就要轮到他,他们老两口哪儿来的钱给他结婚?更别说还要起房子!   分家就好了,分家之后他们老两口每月都有进项,这些不孝子不给就是不孝!分家也不担心没人干活,家务活儿老三媳妇抽空就能干,地里的活万一老头子干不完,老大他们几兄弟难道还能看着?   这么一想,洪桂花只觉得豁然开朗,想起之前偷偷摸摸喂乖宝的心酸,只觉得自己太笨了!   等分了家,她想怎么偏心乖宝就怎么偏心,乖宝身上的福气多了,还能三天两头捡肉给她吃。   洪桂花咬死了家里只有一百块,可她忘了自己行动不方便,等她进屋拿钱的时候,石大嫂对石二嫂使了个眼色。石二嫂愣了一下,可是石老二很精明,马上就推着媳妇跟大嫂一起进去,自己则侧身挡住了焦急想拦的石三嫂。   石老二笑嘻嘻的,“三弟妹,你可别靠那么近,万一碰着哪儿,老三该找我打架了。”   石老三急了,过来拽他,“你们干什么,难道还想抢爸妈的东西?”   两人正在拉扯,屋里很快传来洪桂花的叱骂和石福鱼的尖叫——洪桂花连石三嫂都不信,只让石福鱼扶她进屋。   “老二你个混账——”石老根气得跳脚,正想上前帮忙,凌天顺手拽住了他,一双大掌牢牢地扣着,任他再用力也挣脱不了。   石老根恼羞成怒,一掌扇到凌天脸上,低叱,“给老子放开!”   凌天面无表情地丢开他,顺便给了焦急的崔墨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石老根被他吓人的样子镇住了,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有挪脚。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洪桂花和石福鱼一个老又残,一个八岁的黄毛丫头,当然拦不住年轻力壮的石大嫂和石二嫂。   石二嫂虽然看着好欺负,但她知道这次关系到自家以后的生计,因此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点没让着婆婆。   石大嫂披头散发地从屋里冲出来,脸颊上赫然横着两道抓痕,她气疯了,不管不顾地对着院子里的观众展示起了从婆婆那里抢来的布包,“大家看看,看看,我婆婆明明藏了五百多块,竟然好意思说手里只有一百,没这么欺负人的!” 第87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哇——”众人一时大哗, 这年头家里能存下这么大笔巨款,在村里算是首屈一指的了。更别提洪桂花之前伤了腿,看病买药还花了不少!   想到这里, 在场村民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凌天。石家跟他们一样,靠下地挣工分, 偶尔偷偷换点农副产品挣钱, 唯一的不同就是当兵的小儿子。   之前凌天说津贴全部寄回家了, 村民们听着还没什么感觉。但现在看到石大嫂手里那一大叠纸钞,他们羡慕眼红的同时, 又觉得石老根和洪桂花真是疯了!这么孝顺的儿子竟然硬生生往外推, 难怪石老五心寒了,闹着要分家呢!   石老根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村民们正议论纷纷,就看到石福鱼飞快地推开石二嫂冲出来,一边扯着石大嫂伸手抢装钱的土布包,一边尖叫道, “这是我奶留给我的钱, 还给我!我奶说了, 这些钱都是给我的!”   “给你的?”石大嫂现在看到这个“福星”是一点怜爱都没有了, 反倒恨得咬牙切齿的, “我们大房三个男孩,建国还是长孙呢, 凭什么把钱都给你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说着一把推开石福鱼,双眼恨恨盯着院子里的石老根。石老根老脸都快丢光了,眼神闪烁着不敢看老大媳妇,“家里存了多少钱,一直是你妈管的, 我确实不清楚……”   他这么说,也是想向石三叔等人解释,隐瞒的人是妻子洪桂花,他作为石家的大家长,没有刻意偏袒谁。   石老根到这时还想保住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但是经过了前面那么多事,这话现在是谁也不信了。骗鬼了嘛,枕边人存了多少家当,他这个当家的会不知道?   说起来孙大丫那事,他也是推到了洪桂花头上……这么一琢磨,众人看石老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福鱼!”石三嫂看到女儿一屁股坐到地上,连忙过来抱起她,“没事吧?福鱼,妈在这里,没事了……”   小孩子最听不得父母关心安慰,特别是刚刚受了委屈的情况下。石福鱼小嘴一瘪,立马转身扑进亲妈怀里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大伯母欺负了她。   其实石家的院子又不是水泥地,石福鱼是屁股着地,那个地方全是肉,伤又能伤到哪儿去?但石三嫂好像找到了攻击对手的理由,揪着石大嫂打女儿的事不放。   两人一个说对方打了自己的女儿,一个说婆母藏钱都是为了他们家丫头片子,两妯娌斗得像青眼乌鸡一样。   凌天也是第一次看到石三嫂的战斗力,他一直觉得她是聪明人,只会暗地里耍手段,没想到真打起来战斗力也不遑多让。说到底也是经常下地的农村妇女,力气大着呢!   妯娌之间的战斗很快蔓延到了男人们,在石老二的鼓动下,石老大也没干站着。石老三双拳难敌四手,被两人联起手来揍得满地找牙。   石老根上前来拉架,石老二嘴上说着,“爸,这是我们兄弟的事,你别管。”   然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混乱中石老根脸上身上挨了好几下,老脸都淤青了。   石二嫂也是个妙人,帮着大嫂拉偏架,把趁乱抢布包的石福鱼一连踢了好几脚。   爸妈妹妹都被围攻,福贵面无表情地看着。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见他嘴角有一丝隐秘的笑意,似乎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   “福贵,还不过来把你妹妹拉开!”石三嫂尖叫。   福贵顿了一下,看着石福鱼被一脚踢出战圈,才慢悠悠地过去把她拉起来。   洪桂花瘸着一条腿,好不容易从屋里出来,一看到石福鱼的惨样,就将她拢进怀里,“乖宝乖宝”地叫个不停,边叫边骂,“杀千刀的吴桂芬,连婆婆的私房都抢,你个贱B,掉钱眼里的S货,我要叫老大休了你!老大,老大……”   她转头找吴老大,看到三个儿子在另一边打成一团,惊了一下,连忙叫停,“老大,老二,你们干什么?快住手,不准打老三!”   凌天看差不多了,过去拉开了石老根,“爸,快别拉了,当心他们打到你!”   他是看够了戏才上架拉架的,但众人看得起劲,谁也没发现不对。   石老根喘着粗气,听到凌天的话,心头一堵,突然大吼一声,“够了!!”   所有人慢半拍地停下来,就听得石老根暴怒道,“你们不就是嫌我和你妈不公平吗,现在什么都摊出来,每一家平分!”   他心里有气,也不管谁家孩子多,谁没结婚没娶媳妇儿了。平分吧,这下总没人有理由说好歹了!   凌天勾唇冷笑,原主拿回家的钱有三四千,石老根丝毫不提。不过算了,反正他也不可能什么都拿走。   这一次分家就非常绝了,每一分钱都算的清清楚楚,连之前老大家因为人口多分得的碗盘也被逼着拿了出来,实在分不了的就按市场价给钱和票。在石老根的默许下,三家谁也不让着谁,估计分完家,这兄弟关系也到头了。   其实不这么分,石老三跟其他兄弟的关系也到头了。还有石老根和洪桂花这两个当人父母的,经过这一遭,老大、老二对老两口都相当失望。别说像以前一样听话孝顺,以后年节送点陈芝麻烂谷子,那都是大方了!   石老三夫妻的表情也很难看,两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更糟的是分家后续的问题——现在全村都知道老两口偏心他们一家,搞得其他三个儿子近乎反目,以后他们俩但凡对两个老的有点不好,洪桂花往外一宣扬,全村都要戳他们的脊梁骨了!   更好笑的是石福鱼,她看着几个叔伯婶婶的目光跟仇人一样,口口声声以后再也不理他们,将来有出息了也不准他们贴上来。   凌天看着她那张花猫一样的脸,只想给她一面镜子自己照照,她的福星光环早就不灵了,这熊孩子还没意识到。   分完家,石三叔他们也走了,只有一些看热闹的村民还留在原地。今天石家贡献的大戏,他们可以聊好几个月了,不愁没有谈资!   石老根和老三两口子都躲进了屋里,只有洪桂花在院子里头扯着嗓子骂娘,满嘴喷粪,非常之难听。   凌天直接把杂物间门一锁,拉着崔墨白就往外走,“走,跟我去趟镇上。”   “去镇上干什么?”崔墨白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你那儿是不是差很多东西?差什么,我看能不能分你一些,别浪费钱了。”   他知道凌天那儿应该还有不少钱,至少上次卖东西他就得了七八十,加上今天分家的一百出头,凑一凑应该有两百了。   不过这两百块看着不少,也要分什么人用。凌天那个屋子空荡荡的,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置办齐家具,至少还要修个厨房吧?不然就石家这群人,为了争厨房怕是还要打好几架……   还有,凌天今后应该是要谈对象的,谈了对象总要给对方送点小东西吧。还要给彩礼,讲究点的女同志还要暖壶、新衣服鞋子、大红棉被、手电、收音机什么的……凌天的钱看着很多,其实根本就不够花。   因为凌天亲口说了结婚生子,崔墨白是默认他会结婚的。再说这个年代除非太穷了娶不上媳妇,哪个大男人会不结婚?   崔墨白想不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凌天产生好感。但他只知道一点,就是他生了邪念喜欢对方的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凌天听得好笑,他之前把存折放在包裹里,小知青绝对没打开看过,不然他就会知道,面前的男人绝对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千元户。   凌天把他拉回来,拍了拍口袋,“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有钱。”   “有钱也不能乱花。”崔墨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凌天,发现他小麦色的脸颊一边红通通的,不由想起石老根那一巴掌,“还疼吗?”   常年干农活的老汉手掌有多粗,崔墨白已经见识过了。他现在的手也不细,就这么狠狠一掌扇到脸上,凌天嘴角没破只是红了脸颊,都是他运气好。   他不知道,凌天是故意让石老根扇到的。他总不能什么便宜占尽了,一点亏都不吃,这让村民们怎么看他?   “你说这个?不疼了。”凌天勾唇,有心想调戏伴侣让他帮忙吹吹,又怕吓到人。   “晚上回来用鸡蛋滚一滚吧,你那儿有鸡蛋吗?算了,到时候去知青点吧,我给你煮两个。”   凌天当然不会拒绝,“好。”   两人一路说着话走到镇上,这时已经下午两点了,他们都没吃饭,饥肠辘辘。   凌天带着崔墨白直奔国营饭店,这时候国营饭店已经下班了,但陈老哥还在店里。   凌天一见面就打了个招呼,问能不能吃饭。   陈老哥拍了他一下,“嗐,别人不能,咱们兄弟还不能吗?”   说着就让两人坐下,他进厨房炒了两个菜,加上店里剩下的红烧肉,满满当当摆了一张小桌。   陈老哥正好没吃饭,也不讲究什么,干脆跟他们一起坐下边吃边喝,还招呼崔墨白,“来,崔同志也尝尝我的手艺。”   “陈老哥叫我小崔吧。”崔墨白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是当知青的,要注意影响,只要了小半杯酒,喝完就放下了。   凌天先给肚子垫了个底,然后跟陈老哥喝着酒聊了起来,“哥,上次说帮我介绍工作,有眉目了吗?”   “这不是等你消息吗,怎么,现在方便了?”陈老哥用凌天的的话打趣他。   “是啊,方便了,分家了。”   陈老哥眉头倏地一扬,然后很快放下了,用手指着凌天,笑道,“合着你小子还没有蠢蛋到底啊,跟我这儿等着呢?”又问,“什么时候分的?”   “就刚刚,我们来之前。”凌天神色淡淡的。   陈老哥努努嘴,“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分家了?”   崔墨白怕陈老哥误会凌天,赶紧把早上的经过讲了一遍。他记忆力好,也没有添油加醋,但就算这样,陈老哥也气得拍桌子瞪眼睛,“怎么会有这样当人爹娘的?他们是想让你断子绝孙啊,太狠了!”   “我之前不让你给我介绍工作,就是想试试他们,没想到……”   “算了,认清了就好。”陈老哥拍着凌天的肩膀,“咱们当兵的可不兴黏黏糊糊,藕断丝连的,分家就分家了,以后除了必要的孝敬,少搭理他们。”他怕他这兄弟又犯傻。   说完话锋一转,兴高采烈地跟凌天说起了工作,他都打听好了,最看好的是镇上运输队司机的工作。都说四个轮子一转,当官都不换。这工作油水足啊,除了遇上打劫危险一点,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都没问题。   当然,那些打劫的轻易也不会伤人,甚至物资只抢一部分的都有,就是怕受害者气不过回头打击报复。凌天在部队学过开车,身手也不错,在车队干再合适不过了! 第88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不过凌天没有去运输队的意思, 现在一辆车都是一个老师傅带一个学徒,两人一组,刚好轮换着开。   他技术再好, 初来乍到也要给人当学徒。   如果想要夹带点什么,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量小了挣不了多少, 量大了肯定要跟老师傅分成……再说现在抓得严, 他一个根正苗红的退伍军人,没必要拿履历冒险。   最主要的是进了运输队, 一出车就是七-八天, 没他压着,那个“福星”不知道会不会又故态复萌。   其实陈老哥对运输队的工作也没什么把握,主要是运输队太抢手了,有空缺肯定会先便宜自己人。他虽然跟运输队的王队长认识,但只是找对方采购过几次物资,泛泛之交。而运输队带回来的肯定都是稀缺的好东西, 人家又不用求着他买……   “听说现在正好有个空缺, 不知道能不能买下来……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我来想办法。”陈老哥话锋一转, 十分仗义地道。   “别。”凌天赶紧打断他, “陈哥,你们国营饭店还缺人吗?我想来跟你干。”   “跟我干, 你傻啊?”陈老哥不赞同地睨了他一眼,低声教育道,“在饭店当学徒可比运输队累多了!运输队最多洗个车,换个机油和发动机。饭店里呢?摘菜、洗菜、切菜,收拾桌子, 刷碗盘,什么都要干。”   关键是累成狗了,谁还有心情学技术,就算他想教,凌天也得有空啊!   “不当学徒,我会做面点,保证比你们店里的面点师傅做得好吃。”凌天想过了,陈老哥是饭店的炒菜大厨,他总不好跟自己人竞争。但是做面食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各有各的窗口,他还可以找机会给陈老哥一些后世改良的食谱。   现在的信息可不想后世那么发达,物资不全的情况下,大家都老老实实做事,不敢随意浪费。这也导致了每个师傅会的菜色十分单一,基本每个国营饭店都是千篇一律的菜色。   “真的假的?”陈老哥有点不信。包子馒头看着简单,光是和个面怎么加水都有讲究,可不像家里随便做做。   “不然找个机会,让我试试?”   凌天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陈老哥看得心头一动。现在做面点的田兴店长早就不想让他干了,只是苦于没有人接手。   陈老哥决定试试,凌天这人他了解,说话从来不说满了。既然他说比田兴做得好吃,那就肯定是有十足把握才这么说的。   “那行,我去找老郑商量商量,你可别临场掉链子,让我没脸啊!”其实丢脸都是小事,关键是他跟田兴还维持着面和心不和的状态。不管凌天这事成不成,他都算是跟对方彻底撕破脸了,万一以后上班还要天天对着,不够膈应的。   凌天当然知道陈老哥是跟他熟才这么说的,笑着点点头,“行啊,你就放心吧。”   冬天天黑得早,两人刚刚回到村里,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凌天想了想,脸虽然不痛了,但他还是跟崔墨白去了知青点。跟知青们聊聊天,总好过回家听洪桂花阴阳怪气。   他这么选择确实是对的。石老大和石老二在家里听着洪桂花摔摔打打,指桑骂槐,实在受不了了,第二天就找了人来修灶台。   他们宁愿在露天炒菜做饭,也不想在忍自己老娘的那张臭嘴了!   他们这么做也是因为现在农闲的人多,修个土灶也只需要石头和黄泥,另外再买点糯米熬成浆糊掺里面就行了,费不了几块钱。何况冬天雨少,换成春夏,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干。   唯一没修灶台的就只有凌天了,石老二遇见他,还有意无意地撺掇着让他也给自己修一个,凌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石老二临走还很不高兴,“我好心提醒,你不听就算了,别到时候被人骂成是贼,还要连累我们……”   凌天懒得搭理他,他这两天不是吃小知青送的饭菜,就是进山里打猎解决的。石家人天天摔盘子掀桌子,斗成乌眼鸡也不关他的事。   他知道石老二的心理,无非就是觉得他没有因为修灶的事情被洪桂花骂,想拉他下水罢了。其实作为提出分家的罪魁祸首,凌天受到的指责是最多的,只是他是局外人,洪桂花骂得再难听他也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往心里去……   又过了一天,陈老哥那里还是没有消息,凌天以为没戏了,正要另外打算。谁知第三天天刚亮,就有店里的学徒急匆匆骑着自行车来找他。   “你就是石凌天吧,快跟我去店里!”那学徒一脸着急的道。   从学徒口中凌天知道,原来上面的领导突击视察,做面点的田师傅却找不见人影,店主火了,直接让学徒来接凌天去试工。   凌天来到店里,跟店长打了个招呼,刚站在操作的案板前。睡眼惺忪,眼下两个硕大黑眼圈的田兴也打着哈欠从门口进来了。   原来是他的侄子兼学徒田有文,听说了店长另外招人的事,心急火燎地找了好几个村子,才在田兴从他的狐朋狗友那里叫起来。   凌天抬头一看,这田有文还是个熟人,就是他们第一次来店里买包子,糊弄他们肉包没有了的小青年。   田兴看见凌天站在自己的操作台前,脸色变了变,转头对着店长老郑道,“老郑,既然我人都来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两手的三脚猫就算了吧?”   老郑看他哈欠连天样子,哪里不知道他又打牌打了一个通宵!当即没好气地回怼道,“有没有本事,那要看人做了再说。就算人手艺差一点,只要勤快肯干,我也不介意留下他!”   这个田兴,爱赌还喜欢占小便宜,迟到早退不说,店里剩下的食材经常被他私自拿走,店里没一个人喜欢他的!   田兴不屑地嗤了一声,老郑以为找个三脚猫就能代替他了?等人翻车了,他才知道会说大话的愣头青没用,能做还是得他这种老师傅。   怀着看好戏的心态,田兴走到案板前面,硬是将凌天挤开,“让让,挡着道儿了!”   凌天没跟他计较,顺势让到了旁边。   田兴举着手,招呼田有文,“愣着干什么,来帮忙。”   “哦。”   田兴本来以为凌天就是跟乡下厨子学了两手,根本没把人看在眼里。可是见凌天一边搅和,一边稳稳地掺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揉面手法老练娴熟,活像当初他跟着学做面点的老厨子似的……   田兴手一抖,不小心多倒了半瓢水进面粉里,他脸色当时就绿了。本来嘛,他通宵了一晚上,本来就精神不济,眼睛又时不时注意着凌天,不出错就奇怪了。   老郑看得摇头,不过看到凌天,他又高兴起来——是个可造之材!   凌天一边发着面团,一边又准备了三种馅料,纯肉的,豆干白菜的和猪油咸菜的。炒料的时候,他精准的火候和技术又让老郑惊喜非常,转头问陈老哥,“你这小兄弟手上功夫可以啊,做了几年了?”十几年的老师傅手都没这么稳的,如果不是看凌天年轻,他都想说十几年。   陈老哥一脸与有荣焉,可是老郑的问题他确实不知道,只能含糊了过去,“这个,大概有几年了吧……”   再看田兴那边,因为准备不足,又出了错需要补救,显得手忙脚乱的。   最后成果出来,凌天的包子馒头个头均匀饱满,米白色的天然面粉经过发酵蒸熟,蓬松柔软,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味。   凌天撕开一个包子看了看,自己挺满意的,这年头粮食蔬菜都没有添加剂,连调味料都不怎么需要,只要火候掌握好,本身的味道就已经很好了。   因为来的时间晚,就算凌天将面团放在炉子旁边加速发酵,包子馒头做好也已经十一点半了,正好赶上午饭点出锅。   田兴的包子馒头出锅要早一点,因为凌天是一个人包,他有田有文这个学徒帮忙,速度当然快了不少。   这时候已经有零零散散的食客进来吃饭了,看到田兴的蒸笼打开,或多或少都要了一些。现在大多数人还是更倾向于吃馒头包子的,主要是同样的粮票,包子和馒头看起来大多了,吃完也更有饱腹感。   但是等到凌天的蒸笼打开,他们突然觉得手里的包子馒头不香了。   “什么东西,好香啊!”   “又有新鲜包子出炉了。”   有那眼尖的已经趴到了窗口,举着钱票大声问,“肉包子有吗,多少钱一个,要几两的粮票?”   店长老郑已经笑眯眯地站到了窗口,根据提前估算好的成本报了价——凌天炒料的时候,他已经全都尝过了,拿来卖绝对没问题。   等到视察的队伍过来,只见两个面点窗口,一个挤满了人,一个乏人问津……   旁边一个力工模样的汉子一口咬开一个肉包子,金黄浓郁的肉汁顺着嘴角流出来,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馅包子!等等,老赵,再帮我买两…四个!我要晚上带回家吃。”   “还是咸菜的划算,这个咸菜油水好足,一点不比肉的差。”另一桌的人对着同伴道。   同伴大口嚼着豆干白菜包,已经忙得没有空说话了。   视察队伍见状,不由自主地排到了挤满人的窗口后面。别管什么视察不视察的,他们吃饭也要自己给钱的,当然要挑好的吃了!   因为是试工,凌天一共就蒸了四屉,大概一百个左右,很快就卖完了。   来得晚的望着空荡荡的蒸笼叹气,“没了啊……”   然后垂头丧气地去了田兴那边的窗口,田兴气得嘴都歪了。田有文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他能来国营饭店当学徒,多亏了他这个叔叔。如果他叔叔被国营饭店开除,他的工作可能也保不住了……   老郑可不管那么多,他早就不想忍田兴了。之前是找不到合适的面点师傅,现在?尝过了凌天做的包子,他就更不想忍田兴了!   他高兴地拍着凌天的肩膀,“你放心,我下午就帮你写报告,明天就能上班!” 第89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凌天走回村里, 一眼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在村口的老树下徘徊,寒风吹得他耳朵、鼻尖都红透了。   凌天喊了一声, “墨白。”   崔墨白迎了上来,开口就道, “怎么样, 是去饭店试工了吗, 成了没有?”   他早上就听说,凌天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叫走了。猜到可能是工作的事, 一整天都心神不灵的, 眼看天色不早,干脆就来村口等着了。   凌天卖了个关子,先掏出怀里藏着的油纸包裹,笑着道,“看看这是什么?”   崔墨白看他一层层,掀开纸皮, 露出里面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惊讶道, “这是你做的?”   凌天点头, “试试?”   经过这段时间凌天不遗余力的蹭饭, 崔墨白对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客气了,伸手就拿了一个。   不过天气太冷, 包子已经凉透了,但他也不嫌弃,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豆干白菜馅儿的包子,一边眯起眼睛笑了,“你做的好吃。”   他的意思是凌天做的素菜包子, 比那天吃肉的味道更好。   凌天道,“拿回去蒸一下会更好吃。这袋子你拿着,我明天就上工了,饭店有员工餐,这些专门是拿回来给你的。”   崔墨白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一面为凌天找到工作高兴,一面又忍不住为对方想着他而心生窃喜。犹豫半晌,最终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凌天要去镇上工作了,以后就不会跟他一起吃饭了吧……   “走,我们先回知青点。”凌天一点不见外,迈开长腿就往知青点走去。   到了崔墨白屋里,他先关了门,把包子藏好,这才招呼凌天一起坐下说话。   当然,因为他屋里没有凳子,两人都只能坐在床沿上。凌天看了下,小知青床下铺的稻草,唯一一床棉絮薄薄的,一看年头就不轻了。   他看在眼里,也没提,转而说起了今天包子被人疯抢的事。崔墨白双眼晶亮地听着,似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过。   在他看来,凌天做什么都厉害,会当兵,会打猎,现在连包子都那么好吃!   他望着凌天一脸崇拜,谁知被他看个不停的人突然伸手,用拇指在他嘴唇蹭了一下。   “吓——”崔墨白心头一震,反应很大地后仰躲开,差点从床沿滑坐到地上去,眼镜也歪了。   幸好自从孔向阳走后,他这屋里的另一张床就空置了,不然这么大动静,肯定会引来他人侧目。   崔墨白发现自己误会了,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扶好眼镜,“你怎么突然——”摸他,摸的地方还是嘴唇那种地方,“……吓我一跳。”   “有块白菜。”凌天自然地伸手给他看,看着伴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底隐隐有些好笑。   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啊!   崔墨白定睛一看,果然凌天拇指上沾了一小片包子里的白菜馅儿,“哦……”   他又囧又尴尬,莫名还有一股失落,他还以为……   凌天看他沉默,突然问,“想换个工作吗,我把你弄去当记分员怎么样?”   “别——”崔墨白赶紧拒绝,他可不想凌天为了他欠下人情。   然而凌天不等他说完,又接着道,“当然我也不是白做的,你给我当对象怎么样?”   崔墨白快吓傻了,心如擂鼓地跳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看窗户和门,小声斥道,“你疯了,什么对象,我是男人!”   凌天一脸淡定,“我当然知道你是男人,我又不瞎。”   “知道你还说,你知不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后果?你的兵籍、履历会被取消,G委会会拉你去P斗,说不定还要下放改造!”   凌天挑眉,“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之前想过了?”   崔墨白一窒,他确实想过,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他琢磨的尽是这些事儿……   崔墨白面红耳赤,根本不敢对上凌天了然的目光,“没,没有,我…我突然想到的……”   凌天靠近一点,附到他耳边,“我们偷偷的,别人又不知道。你也说了,我们两个都是男人,除非被人捉-jian在床,不然谁知道我们什么关系?”   捉-jian在床?   崔墨白这下是真的懵了,他发现喜欢凌天以后,最大的想象仅限于嘴对嘴亲一下,两个男人在床上能做什么?   凌天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知青一眼,并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怎么样,要不要给我当对象?”   “不!”   “是不行,还是不愿意?”   崔墨白看着地面沉默了良久,最终狠心道,“这是不对的,你应该找个女同志结婚!”   “好吧,强扭的瓜不甜……”凌天摊手,“不过呢,我反正喜欢男人,你不愿意我就换个对象。我在国营饭店工作,每天去吃饭的知青肯定很多,我就喜欢你这种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找机会我再勾搭一个。”   崔墨白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他,这一瞬间升起的失望简直快将他淹没。   他刚要难过,可定睛一看凌天的表情,又发现自己好像被他耍了,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你,你……”   “好了,好了,别气,我开玩笑的。”凌天举起双手站了起来,探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转而说起了正事,“时间不早了,跟我去趟三叔那里?”   他见好就收。小知青显然是想跟他来往的,就是心里有顾虑放不下,现在他突然揭破了,总要给人点时间想想。   开玩笑?   什么意思,之前全部都是玩笑,还是只有后面那一句?崔墨白想问又不敢问,可凌天已经转身出门了,他也只好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在田埂道上,崔墨白看着前面凌天沉默高大的背影,越走越慌,他是不是生气了?   刚刚这么想,凌天就回过头来,轻松招手,“快跟上,一会儿该看不见了。”   崔墨白心里一暖,竟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嗯。”   现在天刚擦黑,凌天就是故意等到这个时候,才去三叔家找他的。住在村里就是有这点不方便,一点屁大的小事都容易传得沸沸扬扬。就像他早上被人用自行车接走的事,自行车在这个时候还是稀罕物,别说他们村里,传到隔壁村都有可能!   果然,刚到三叔家坐下,三叔就问了。   凌天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三叔,我在国营饭店找了份大厨的工作,这不是有封介绍信要拿到公社盖章吗?您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顺带帮我拿起盖一下?因为我明天就要上班了,所以……”   三叔惊了一下,连忙坐正身子,接过信,“方便,方便,我明天就给你去办!”   国营饭店啊,那是多好的差事!别的不说,他去公社盖这个章,公社的社员都会高看他一眼。   至于这个工作怎么来的,三叔没有多问,应该是觉得部队转业安排的工作。   “其实也不用那么急……”   “什么不急?”三叔虎目一瞪,“你们这些小辈就是不懂事,工作定下来才是你的,手续早点办完早安心!”   凌天有点好笑,也感念三叔的好意,乖乖点头称是。   等三叔看完介绍信,确定没问题收起来,才继续道,“三叔,其实还有个事。我之前那个大厨有个学徒,是他自己的亲戚,我跟店长说过了,那个学徒我不要……”   石三叔手一抖,极力控制住了,才没有在小辈面前失态。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就在面前,他有三个儿子,随便把哪个塞进去也行啊!能在镇上工作,就算是学徒,都是祖宗坟上冒青烟了!   但他开不了这个口,凌天自己还有三个兄弟呢,怎么也不可能把机会让给外人。   但凌天偏偏就开这个口了,“我想着我跟大军关系不错,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我去试试?当然,我这里也是有条件的。”   石三叔双手在腿上按了按,止住颤抖,才道,“你说。”   他以为凌天要提钱,或者想要村里的房子或者空地盖房子,毕竟站在凌天的立场,他能想到的就这么多。前者他还能凑一凑,后两者是要全体村民表决的,他作不了主。   不过国营饭店学徒的工作太诱人了,石三叔都忍不住考虑起来,万一凌天提了,他有没有办法给他搞暗箱操作……   但石三叔怎么都没想到,凌天的要求简单得让人发指,“三叔还记得崔知青吧,他身体不太好,三叔能不能给他安排个记分员的工作?”   崔墨白没想到凌天说真的,惊讶地转头看他,凌天比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   石三叔也愣了,还没开口说话,门外偷听的石三婶已经掀帘子冲进来了,“当然能!凌天,这事婶子答应了!”   说完转头瞪着自家老伴,意思是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身后还跟着摸着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的石大军,“凌天哥,我真的可以去国营饭店当学徒?”   凌天点头,“我说可以就可以。”   石大军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傻乎乎的。他的两个弟弟一脸羡慕地望着大哥,恨自己当时年纪太小,没机会跟在凌天哥后面当小弟。   不过他们很快又高兴起来,大哥进了国营饭店,他们家总算能吃肉了吧?   石三叔瞪了一眼老伴,好气又好笑,他什么时候说不同意了?这么件小事,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何况崔墨白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一看就知道是文化人,让他当记分员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三叔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这么做,就不怕大柱他们跟你闹?”   刚说完就被石三婶瞪了。   凌天嗤笑一声道,“分家什么情况,三叔都看见了。有好处就贴上来当亲兄弟,没好处就恨不得把我一脚踢开,我为什么要顾虑他们的想法?再说一个工作,他们三个不够分的,最后说不定还要怪我……”   “说得对,就不该管他们,一家子都当你好欺负呢!”石三婶附和了一句,她这会儿恨不得凌天跟石家人关系越糟越好。   她已经决定了,以后就在村里多宣扬宣扬石家的“光荣事迹”,特别是分家那天的奇葩事,免得大家忘了。至于洪桂花来找她吵架,她才不怕呢,为了老大的工作,她准备拼了! 第90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从三叔家里出来, 凌天看小知青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道,“怎么, 不愿意当记分员,想跟着我当学徒?”   崔墨白耳朵红了一点, 连忙摇头, “没有, 我是知青,本来就是下放到农村学习的, 到处乱跑说不定会被人家举报……”   凌天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乖乖当你的知青,等过几年情况好转了,我把你弄到村小去上课。”   桐山村是有村小的,并且附近几个村的孩子都有来上课的。不过前段时间闹得太严重了,老师成了臭老九,校长被打成了□□。现在属于学校的平房一直空置着, 里面杂草丛生, 屋顶都烂透了。   崔墨白惊讶抬头, “你怎么知道情况会好转?”   “别问了, 你反正相信我就好。”凌天想到他的父母, 又道,“这事不能往外说, 农场那边应该是会检查信件的。但你可以多写信给你爸妈,讲讲高兴的事情,鼓励他们别放弃希望。”   想到还在西北改造的父母,崔墨白的眼眶有些红了,沉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知青点门口, 凌天就催着人进去,“外面冷,赶紧进屋,我走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包子别舍不得吃,我明天早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崔墨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摸黑走远了。他抬手摸了摸耳朵,凌天这么自然,他都不好意思问他之前的话还作数吗,或者他们已经是一对了?   崔墨白对着空无一人的夜空傻笑了一下,扶了扶眼镜,转身进屋了。   凌天回到石家,石家众人都在等他呢,一听到动静就开门出来了。   一群人开口就问凌天干什么去了,叫他那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是谁?一副唯恐凌天有事瞒着他们,独自得了好处的嘴脸。   没人想起来问问凌天大半夜回来,吃饭没有,冷不冷,饿不饿?甚至两口热水都懒得奉上。凌天也懒得搭理他们,随便敷衍几句就关门回屋了。   幸好他屋里还有小知青之前塞给他的热水瓶,装得满满当当的,经过了一天一夜水还是温热的。   他倒出来洗漱了一通,然后倒头睡下了。   第二天,凌天先把热水瓶送到崔墨白那里。本来是打算直接放到门外的,没想到小知青早就起来,还专程给他热了包子,就是不想让他饿着肚子赶路。   凌天想了想,他还是得在村里盖房子。分产到户还有好几年呢,他别说在镇上买房子,租房都没人会租。最好盖到知青点旁边,这样白天请崔墨白帮忙打理,旁人也不会多想。   这年头的人思想都很单纯,两个男人走得近他们只会当两人关系好,绝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去。   不过他现在明面上是没钱的,最好等个一年半载再动工,这样其他人也没话说了。   当天凌天下班回来,不但带回了饭店的剩菜和包子,还带回了几张鞣制好的獐子皮。面对小知青询问的眼神,他淡淡地道,“这几张先做手套吧,寄给你爸妈,过几天我托人问问有没有水牛皮,给老两口做个护膝。”   崔墨白听完又感动又想笑,于是在写信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提起了凌天。他写了两人初相识的时候凌天帮他解围,逼退红-卫兵,后来看他面黄肌瘦的,又给他送吃的,最近还给他换了份轻松的工作……   崔墨白拉拉杂杂写了一大堆,等獐子皮手套做好之后,将厚厚的信塞在包裹里寄走了。   石家人最终还是知道凌天在国营饭店找到工作,顺便还把大军弄进去当学徒的事。主要是石大军开始上班之后,每天跟着凌天同进同出的,还一去就是一天,到晚上才回来。   就有好事的人问到了大军媳妇面前,大军媳妇见丈夫工作已经稳了,就得意地告诉了旁人。不过她刚炫耀完,又想起公公婆婆叮嘱的事,于是又补救似的叮嘱一起聊天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不要往外说……   可是秘密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瞒不住了,不到一天,石家人很快收到了风声。   大军听说石家吵起来了,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媳妇,“我不是让你瞒着,不要说嘛!”   大军媳妇也委屈,“那要瞒到什么时候去?再不说清楚,别人还以为你整天胡混打牌,或者干什么坏事去了……”   “回来再跟你算账!”石三婶没好气地斥了一句,然后带着几个儿子和媳妇,气势汹汹地往石家去了。   自从分家之后,石家三房再次团结起来,一起拽着下班回来的凌天让他说清楚。洪桂花更是哭天抢地,怒骂凌天胳膊肘往外拐,有好工作还便宜了旁人。他们逼着凌天把大军换了,不然他们就要到国营饭店去闹,到时别说大军的工作,凌天的饭碗都要砸了!   “老五,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事怎么办吧?”   “大军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帮着他?”   “自己亲哥哥不帮,帮着外人,你怎么不去给石为民当儿子呢?!”石为民就是村长石三叔,石老三说出这句话,石老根看凌天的表情都变了。   凌天一个不注意,被人七手八脚推搡了好几下。他瞬间火了,正准备挽袖子,把石家三兄弟揍一遍再“讲理”,那边厢石三婶已经带着大军等人冲进来了。   石三婶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进来就跟洪桂花和石大嫂等人吵翻了天,吵到后面又演变成了打架。女人打,男人也打。   凌天傻眼地看着,发现好像没他什么事了。   洪桂花腿还没养好呢,虽然能站起来了,可始终不敢用力。她打不赢石三婶,只能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三婶啐了她一口,“可别撒泼了,你看你做的那些事,给亲儿子介绍个不下蛋的母鸡,亏你做得出来!凌天把工作给我们大军怎么了,我们大军跟他关系好!当初凌天一句话,我们家大军二话不说就跑去孙家坳帮忙打听,这才是仗义!你看你那三个窝囊废,吃兄弟的,穿兄弟的,靠兄弟帮忙养大儿子,回头竟嫌他不能干活!怎么?家都分了,现在看人家有门路了,又回头找人闹,要脸么?”   一番话骂得石老大三兄弟灰头土脸,连头都抬不起来。   大军媳妇自知犯了错,很积极地附和,“就是,五哥当兵那么多年,回来分的屋子竟然是最小的,连个正经家具都没有。一家子兄弟占便宜没够,难怪五哥宁愿帮着我们大军呢!”   “我不信!”洪桂花尖叫,“肯定是你们家给了他什么好处,让大军把工作让出来,不然我就去公社举报你们!”   “你去啊,你去!不去是狗娘养的!”石三婶双手叉腰,非常地理直气壮。因为她最清楚不过了,他们家给的好处根本不是东西,再怎么查都是没影,根本不惧。“我们家一年到头挣几个工分,大家心里有数,肚子都吃不饱了,哪来儿的好处给凌天,给红薯吗?”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笑了起来,“几个红薯怕是不够!”   “就是,上次隔壁村有人花钱买个工作要一两百呢。”   又有人打趣说,“桂花婶,你举报要有证据的,没证据那就是泼脏水,要被抓起来坐牢的。”   主要是这年头粮食就那么多,石三叔就算是村长,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一点都做不了假。何况三叔为人还算公道,村里人或多或少受过他的恩惠,所以帮着说话的人很多。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石家半个月前分家才打过架,他们要是凌天,肯定也不愿意把工作给这样的亲兄弟。凌天受冤枉的时候,大军还说过几句话呢,石家三兄弟半声没坑,只有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才跳了出来。   正在这时,石三叔轻咳一声,带着村里的几个干事进来了,“你们要是觉得我当这个村长给自己谋了好处,我们明天就去公社说清楚。”   “没有,没有,村长我们可没这么想过。”   “地里收了几斤粮食大家都看着呢,洪桂花那就是胡说八道!”   石三叔一双老眼锐利地盯着洪桂花,“怎么样,要去吗?”然后又看向石老根,沉声道,“老根,我上次就让你管管你媳妇,老五不欠你们的。他有本事,自己找的工作愿意给谁给谁,不信你问问他?”   凌天道,“我和大军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处得比亲兄弟还亲,他为人厚道讲义气,我相信他。”   大军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感动地望着凌天。他以为凌天哥出去当了十年兵,早就把他忘了,没想到凌天哥有事第一时间就来找他,有好处也没忘了他,现在还夸他厚道讲义气,果然是好兄弟!   崔墨白抿唇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大军看凌天的眼神格外刺眼。还有凌天也是,大军都结婚了,还黏黏糊糊地干什么!   “老五你说什么话,意思是我们不厚道,不值得信任了?”石老三不服气地问。   凌天还没开口,石三婶就抢着道,“你们厚道,厚道就先把这几年吃了老五的吐出来,揣着明白装糊涂,当谁不知道呢!”   反正石老根一家都得罪了,还不如得罪到底。这一家子也是傻,明明最有出息的就是老五,还把人得罪的透透的。   她是老五,她也心寒!   石老三气得涨红了脸,指着凌天道,“好,好,老五你有本事了,以后别来求着我们几兄弟!”   凌天轻轻一勾唇,“这话貌似之前说过了,你们别让我求你们,你们也别来求我啊。自己说过的话都不算,真够出息的。” 第91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石家众人再次闹了个没脸, 与之相反的是石三婶,高昂着脑袋,宛如打赢了一场胜仗的斗鸡。   当然, 她临走也没忘了领着大军媳妇上前来跟凌天道歉。   凌天没说什么,消息早晚会传出去的。再说三婶的做法也帮他分担了舆论压力, 比起什么都不肯付出的石家人, 他一点也不后悔把学徒的工作给了大军。   这次闹剧的后遗症就是, 石家人彻底不肯跟凌天说话了,见了面都把他当空气对待。   凌天求之不得。   唯一让他心烦的是石福鱼这个“灾星”, 她每次看到凌天不是冲他吐口水, 就是想搞恶作剧整蛊他。   当然,石福鱼没一次整到凌天的,每次倒霉的都是她自己!   像最近这次,她弄了一桶米田共想偷袭凌天,结果一个不小心泼了自己一身。洪桂花一边帮她清理,一边指桑骂槐地大骂凌天。对洪桂花这种喜欢撒泼耍横的人, 凌天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 但是动手又不合适, 就只能装没听见。   但是洪桂花嗓门大, 骂起人来都不带停的, 时间长了凌天也心烦。   因为这个原因,开春之后, 春苗种下了,凌天就火速找石三叔分了一块宅基地,两个多月就起好房子搬走了。   石家三兄弟看着老五搬进不大却气派的砖瓦房,个个心里都不是滋味。他们孩子都两三个了,还挤在同一间屋里呢, 老五老哥一个,凭什么住大房子?   可是让他们自己起,他们又舍不得钱。家里那么多张嘴吃饭呢,花光了以后咋办?他们一年到头挣工分换的粮食仅够全家人混个水饱的,遇上荒年还要饿肚子,哪儿比得上老五拿死工资那么稳定?   可恨老五宁愿便宜外人,也不肯把工作让给他们!   与他们同样不是滋味的还有田兴。他没了国营饭店的工作,一开始还回去闹过几次。后面店长老郑威胁说要报警,他就不敢再去了,彻底颓废了下来,整天靠打牌度日。   “老田,这么快走了,再玩儿几把啊?”   田兴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尴尬地道,“今天手气不太好,下次吧。”   在家里设赌局的是个诨号黑狗的人,黑狗见田兴要走了,过来对他道,“田兴,你上上个月借了三十,上个月又借了二十五,算上利息快七十了,什么时候还啊?”   “狗哥,再宽限几天吧,我手头方便了就还……”田兴搪塞了几句,好歹把黑狗打发了,刚走没多远,就听到黑狗的跟班问黑狗,“狗哥,你怎么好像很怕他不还钱似的,以前借一百多都没见你催过?”   黑狗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以前有国营饭店的工作,我当然不担心,现在么,呵呵……”   他估计田兴的老本快消耗得差不多了,当然要赶紧把钱要回来。   田兴听到黑狗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脸颓丧地走回自己家,正好遇到了来找他的侄子田有文,“二叔,你猜我在黑市遇到谁了?”   “谁?”   “石老五的老娘和他侄女!”   田有文不像田兴,他失去工作后心里气愤难消,就琢磨着怎么报复石凌天这个罪魁祸首!为此他还特地跑到桐山村打听过,不过石凌天退伍军人的背景太硬,又没什么要命的嗜好,田有文想对付他太难了,计划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不过他今天意外遇到洪桂花和石福鱼,发现那老太婆似乎很迷信她那个福星孙女。于是田有文狠了狠心,上前搭讪说自己有罐卖相不太好的麦乳精,然后贴钱卖给了她们。   洪桂花占了便宜,觉得石福鱼的“好运”起了作用,加上他的花言巧语,很快把他当成了所谓的“贵人”。   于是田有文顺水推舟,表示自己有门路高价卖粮食,但是苦于没有本钱和货源,问洪桂花有没有门路收粮食?他可以帮忙带路,收点介绍费就行。   洪桂花一听大喜过望,不但一点怀疑没有,还一再表示秋收交完公粮以后,她可以在村子里收到粮食,本钱她自己有!   田有文都惊了,没想到这么容易?   其实洪桂花也是习惯了白捡,觉得有石福鱼在,人家给她送钱都是应该的。加上田有文没说他自己收,只是个中间人,能骗她什么?   洪桂花都想好了,收粮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她就找她那几个亲家私下借,卖出去就还钱,卖不出去就把粮食退回去,左右就是浪费点时间的事。   可比起小文口中那惊人的差价,耽误的工分根本不值一提!   洪桂花回去把事情跟老伴和石老三一商量,石老三也觉得可行,就是这买卖有点冒险,他一个人肯定做不了。   洪桂花撇了撇嘴,“那就找老大和老二,不过事先说好,这桩好事是靠福鱼的运气得来的,我们老屋拿六成,他们两家一家只能拿两成。”   老三心里一阵窃喜,“好,我去找大哥二哥他们。”   石老大和石老二听完虽然不大乐意,可是他们又不想错过赚钱的机会,于是考虑了一晚,终究还是同意了。   这天凌天下班早,和崔墨白一起翻完院子里的菜地,又种下了秋菜,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两人点了煤油灯,正吃着呢,大军摸黑过来了,“凌天哥。”   因为凌天对外说自己请了崔墨白帮忙,大军看见他也不奇怪,“小崔同志也在啊。”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吃饭没有?一起坐下吃点儿……”凌天说着,起身准备去拿碗筷。   “凌天哥,不用了,我吃过了。”大军连忙拒绝。   他跟凌天一样,都是把员工餐带回家吃的,这样还能改善家里人的伙食。   凌天听完也不勉强,抬抬下巴问,“什么事?”   有事白天一起工作的事就该说了,怎么大晚上来找他?   大军犹豫着看向崔墨白,崔墨白心知他的事可能不方便让自己知道,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起身就要走,“那我先回去了。”   凌天伸手拦住了他,“没事,你说吧,墨白是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在崔墨白和大军听来完全是两个意思。   崔墨白脸颊有点发热,尽管不太好意思,但想了想还是坐回去了。煤油灯昏暗,大军一点没看出来,他表情尴尬,“凌天哥,刚才桂花婶到我们家借粮去了,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你们去年分家的时候,不是还有钱吗,而且今年粮食刚分完……”   崔墨白倏地扬了下眉,心道石母还真是不拘小节,去年还跟石三婶打架呢,今年就到人家家里借粮了?   大军也是这么想的,石家在桐山村是大姓,与石老根关系近的亲戚还有好几家,怎么借也轮不到他们家啊?他妈和桂花婶至今见面还吵嘴,都没和解呢!   “三婶借了?”凌天问。   “没呢,她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大军老实地道,他妈也真是的,非要他现在就来,明明明天上班就可以说的。   “行,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三婶。”三婶果然是个明白人。   不过三婶有一点失算了,她借大军的口告诉他,应该是想让他回老屋问问情况。如果有事,凌天也不至于怪上他们。但凌天是不会理的,只要他们不带着所谓的“福星”来吸他的血,他管他们怎么作死呢!   但凌天没想到,石老根最终还是找上了他,不过不是来借粮或者借钱的,而是派建国来找他回去救命的。   “什么,石福鱼被人绑票了?”   凌天感觉莫名其妙,这个年代绑架勒索听起来跟天方夜谭差不多,但石老根手里的信又写的真真的,就是要钱。   “是啊,今天要吃午饭了,左等右等都不见福鱼回来,还是建军在门口的墙缝里发现这张纸。”他们老两口都不识字,幸好几个孙子学过的,磕磕绊绊好歹认了出来。   “找我干什么,三哥呢,让他去报警啊!”   凌天这么问,但心里已经笃定老两口不会报警了,他们愿意报警的话,建国去镇上就不是找他,而是直接去派出所了。   果然,洪桂花先尖叫起来,“不能报警!你没看信里说报警就撕票吗,你想害死福鱼?!”   石老根也绝口不提石老三,而是祈求凌天道,“老五,你是当兵的,他们只要一百块钱,这钱我们有,给他们就是了,主要是把福鱼安全带回来。”   他这次学聪明了,怕凌天拒绝,直接把钱都准备好了。   凌天没接,而是盯着石老根,“爸,我先告诉我,三哥去哪儿了?还有大哥、二哥他们呢,都不在?”   石老根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洪桂花担心石福鱼,不情不愿地道,“他们卖粮去了。”   谁知道那么巧,三兄弟一走,福鱼就不见了。   “卖粮,卖什么粮?”   “还能卖什么粮?”洪桂花这时候还不肯放下架子,凶巴巴地瞪着凌天,“当然是借的!”   凌天还要细问,洪桂花急得跺脚,三言两语怎么遇上小文,怎么高价卖粮的事说了,“好了,我们卖粮又不关你的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救福鱼!”   凌天还是觉得这事不简单,石福鱼再傻也不可能一个人跑到村子外面去,而在村子里,大白天绑走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绑匪怎么那么巧,恰恰在石家三兄弟不在的当天出手呢? 第92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凌天想看看写纸条的人究竟搞什么鬼, 找了个借口回家一趟,就带着建国出门找人去了。   到了纸条指明的西山村曲水桥,周遭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脏兮兮的六七岁小孩,蹲在桥头的一颗大树下不知道干什么。   小孩看到他们来, 擦了一把鼻涕, 主动站起身问, “你们俩谁是石老五吗?”   凌天挑了下眉,“我是。”   小孩高兴起来, “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好久了!有人托我告诉你,你找的人在上面那个有红院墙的房子里,你们爬上去就能看见了。”   他用手指指着一条泥土和石板铺成的蜿蜒小路,顺着小路往上,只能看见一角青色的屋瓦和着树梢露在外面。   小孩说完就“蹬蹬蹬”跑走了,那个让他来的人说交代完口信就给他糖吃, 他要赶紧回去找他!   “等等, 别走……”建国想追, 可是晚了一步, 小孩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算了。”这小孩明显就是被骗来的, 追上也问不出什么。   凌天没有傻得马上上去,而是在村里找人打听了下。不过提到半山腰的青瓦房, 那些人一看他是生面孔,全都一脸讳莫如深,怎么都不愿意开口。   凌天多追问几句,那些人表情就变得警惕起来,本来悠闲地俱在一起说话的村民很快一哄而散, 走了个干净。   建国一脸茫然地抓了抓脑袋,“那个房子里有什么,为什么他们全都跑了?”   凌天差不多心里有数了,这个年代让村民们讳莫如深的,除了私下交易物资,就是干着违法乱纪的勾当。   “走,上去看看。”   他们顺着小路爬上山,发现原来所谓的红墙青瓦房是个破庙。不过除-四-旧的时候被砸了,后来被人草草修缮了一番,大门还歪歪斜斜的。凌天走近一点,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嘈杂不清的说话声,听起来人数不少,像是在赌钱……   庙门口有人坐着乘凉,见凌天和建国上来,马上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凌天刚要说话,福贵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小叔,建国哥。”   建国惊了,“福贵,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光顾着福鱼不见了,连福贵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福贵不肯说,只道,“妹妹在里面跟人赌钱。”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福鱼才九岁,怎么可能会…会赌钱……”建国说着,声音变得不自信起来。因为他隔着大门,好像真的听到了妹妹的声音,夹杂在一群大人的嗓门里,稚嫩的尖锐的童音听起来特别明显。   建国瞠目结舌,“她、她哪儿来的钱?”   “不知道。”福贵低头看着地面,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他奶对妹妹那么好,藏钱的地方妹妹肯定知道……   守门的人笑了,“原来找她的啊,进去吧。”   年纪这么小的丫头带这么多钱他也是第一次见,所以当老田的侄子领着人来的时候,他们狗哥才破例让她进去了。   凌天顺着声音进去,就看到石福鱼站在一张到她胸口的长桌前,双眼紧紧盯着桌上的三颗木头骰子,连他们到来都没发现。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两桌打牌的,斗石子儿的,这年代穷是穷,玩的花样可是不少。   “福鱼!”建国都快疯了,他妹妹才九岁啊,虽然里面赌钱的有别的大娘、婶子,可那都是结了婚的,年纪都不小了。   “建国哥,你怎么来了?”石福鱼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建国,但是听到庄家甩骰子的声音,注意力很快又转了回去。   “快跟我回去!”建国伸手把石福鱼抓出来,拉着她就要走。   石福鱼挣扎着不肯,“建国哥,你干什么啊?我这把马上就要赢了!我今天赢了好多钱呢,一会儿分你一半!”   说着又要往人群里钻。   其实石福鱼也是被田桂花宠坏了,当田有文问她愿不愿意挣钱,说她的运气大有用处的时候,她马上想到了她那个翻脸无情的五叔。等她挣了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大伯、二伯和五叔他们总不会再小看自己了;大伯娘和二伯娘也不会见她就翻白眼,或者故意对她视而不见了!   跟着田有文离开村子以后,石福鱼也是害怕的,并且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了。可是在田有文的耐心哄劝和一再保证之下,石福鱼终究没有转身回去。   人就是这样,就算知道自己可能上当受骗,没有到揭穿的那一刻,都会盲目地信任唯一认识的人,何况石福鱼还是个半大孩子。   好在田有文真的没有骗她,不仅没抢她的钱,还把她带到了这个好地方。   深陷赌博的赌徒运势都是很低的,石福鱼虽然被凌天的气运压制得很厉害,可是怎么都比这些赌徒强。她在里面学会怎么下注之后,很快赢得盆满钵满,连田有文什么时候溜了都不知道。   现在建国找上门来了,她还不肯走呢!   “哥,你让我再玩儿几把,再玩几把就走……”   两兄妹正在争执,突然破庙大门被人一脚踢开,“所有人都不准动,你们聚众赌博,已经被捕了!”   黑狗等人见势不对想跑,可是他们准备的后门早有民警蹲守,黑狗暗道一声倒霉,只能低头认栽。   “等等,我们不是来赌钱的,我妹妹不见了,我和小叔是过来找她的!”有民警过来押人,建国连忙大声喊冤。   “少废话,跟我们回派出所再说!”民警不肯听他解释,坚持要扣押建国和凌天两个。   反倒是石福鱼和石福贵,因为年纪太小,被民警忽略了。   “同志,我和我大侄子真的没有赌钱,我们是来找人的……”眼看要被抓走,凌天也赶紧开口解释。   “你说找人就找人?拿个纸条就想蒙混过关,你们这些坏分子就是喜欢偷奸耍滑,谎话连篇!再废话我让你进去多改造几年,你信不信!”民警队长夏爱国一脸不屑,抽过凌天手里的纸条,揉捏成团就要扔掉。   “那是证据,别扔——”   好在关键时刻,崔墨白总算带着红星镇的民警赶来了,“这位民警同志,都是误会,石凌天确实没有参与赌博,他是来救他侄女的,我受他所托先去镇上报警了……”   两边一交涉,发现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夏队长考虑了一下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带回去调查清楚再说吧。”   红星镇民警也只能让步,“好吧,你们千万要查清楚,不能冤枉好人。”   “那是肯定的。”   只要他们肯调查,凌天就放心了。他让崔墨白给他带了报警信,然后手里有疑似“绑匪”的勒索文字,还有,他直到中午都还在正常上班,被自家侄子匆匆叫走的,陈老哥和店长老郑他们都能为他作证。   当然,如果他事先没人崔墨白报警,那就很难说了,毕竟现在对“坏分子”的打击是非常严厉的。像夏队长之前那样,根本就不信他,更别提深入调查了。   其实也不能怪夏队长他们不负责任,像这次他们抓的赌博人数就有二三十个,都是周围的村民。要是一个个都喊冤要求调查,以现在的资讯水平和交通情况,起码要查好几个月。   更别提有人为了脱罪,会找各种理由,甚至让亲人为他做假证,他们查得过来吗!   石福鱼一开始还不想承认,甚至想推到凌天头上,不过有一起赌博的人作证,她再怎么抵赖也赖不掉,被一起带走了。   夏队长一行是红岗镇分局的,他们接到群众举报,才带队来捣毁这个赌博窝点。   但是“绑架勒索”的事情一出,他们瞬间觉得这个匿名举报人似乎有问题。既然石福鱼是主动跟人走的,那就不存在绑架勒索一事,那写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吓唬石家人?还是为了让石凌天进入赌博窝点,让他被抓个“现形”?   很快关键人物黑狗被提审,结合民警口中的信息,他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当即恨得咬牙切齿,“好啊,这个田有文,连老子都算计进去了!老子跟他无怨无仇,肯定是田兴那个老王八蛋,不想还钱,把老子送进去他就能光明正大赖账了!”   如果不是石老五聪明,他肯定直到进去都稀里糊涂的。   “说话文明一点,你跟谁老子老子的!”夏队长重重一拍桌子,然后抽了支烟,眼皮撩着黑狗,“说吧,田有文是谁,还有田兴,他们跟你什么关系?”   “田兴和田有文以前都是国营饭店的厨子,后来听说石老五去了,他们俩就被退工了……”黑狗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即一五一十把田兴两叔侄都交代了。   夏队长听完就派人去抓人,不过田有文抓到了,田兴却不知所踪。   田有文到案之后还死不认罪,“警官同志,我有什么罪?我就是举报了赌博而已!”   不过他再怎么狡辩,那封信却出卖了他,加上教唆未成年人赌博,构陷他人罪名等,田有文很快跟黑狗他们汇合了,相信将来改造的日子会很精彩。   这个年代量刑普遍较重,聚众赌博十年八年肯定跑不了,像黑狗这种还有团伙性质的,更严重都有可能。   田有文就是考虑到这点,觉得十年八年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问题,谁知道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自己送进去了。   因为田有文刻意隐瞒,这里面好像没田兴什么事了,夏队长找不到证据,只能撤销了对田兴的通缉。   现在该抓的都抓了,他却不知道该拿石福鱼怎么办。她年纪太小了,又是被田有文哄骗赌博,最后只能教育批评了一番,让家里长辈来接走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石福鱼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从家里偷拿的钱和她在赌桌上赢得那些,全部被警察没收了!   石福鱼被石老根接回家,发现一家人还是愁云惨雾的,她一脸不在乎,“爸妈,我都回来,你们还愁什么呢?钱和票没了再挣呗。”   她已经尝到了赌博的好处,比起上山下河捡个兔子和鱼什么的,明显前者才能让她过上吃饱穿暖,顿顿有肉的生活! 第93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石福鱼不知道, 石老大他们三个出去卖粮,被人给骗了!   石老大扒着脑袋,脸色愁苦, “这事怪我,我明明亲眼看着他点的钱和票, 点完又用报纸包起来, 怎么一转头就变成肥皂了呢!”   原来他们推着粮食到了地头, 冒充粮食贩子的田兴借口人多不方便,唯独挑了最老实的石老大跟他一起去过秤。   真正的粮贩子住的地方在地形复杂的小巷里, 石老大一进去就被转晕了, 走了两遍仍然找不到方向。他老实巴交的,又不善交际,田兴让他在外面等,他就真的连门都没有进。   田兴独自进去,完成交易之后出来,当着石老大的面点了钱和票, 还贴心地用报纸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当石老大要伸手拿的时候, 他却推拒着不给, 兴致勃勃地说为了感谢他们帮忙收粮, 要请他们兄弟喝酒。   说到喝酒, 石家兄弟三个都馋了起来,当时还觉得田兴这人真仗义, 难怪能在外卖做买卖呢!   等酒过三巡,田兴借口上厕所,留下装钱的报纸包在座位上,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石家几兄弟里面,石老大最老实笨拙, 而石老二别看心眼多,在家里跳得厉害,其实也就是个外强中干。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石老三。   他见田兴出去上个厕所,十几分钟了还没回来,就提醒石老大打开报纸包看看。谁知道包裹一打开,里面哪还有钱和票的影子,就只有一块切得薄薄的肥皂和几张废纸!   三兄弟连忙去卖粮的地方找人,因为石老大记不清路,在巷子里乱转又浪费了很多时间。等找到粮贩子那里,对方说他根本不认识田兴,只是这人不久前主动找上门来,说要给他送粮,他才表现得好像认识似的。   听说他们被骗了,粮贩子对石老大也很无语,你说你来卖粮的,怎么就不知道跟进去看看?他还以为田兴才是主事呢!   其实也不能怪石老大,他一个十几年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出门在外,什么都不懂,还不是田兴说什么就是什么。对方告诉他这是他们这行的规矩,客人不能进门,石老大除了乖乖点头,难道还能他质疑不成?   石家三兄弟被骗了,又不敢报警,只能赖在粮贩子那里不肯走。粮贩子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招手叫来了一帮同伙,将他们三个丢了出来……   “大伯,你怎么那么蠢呢!”石福鱼急得跺脚,脱口道,“我不管,反正粮食是你看着卖的,钱也是你弄丢的,要赔钱也是你们家来赔!”   石大嫂马上跳了出来,“石福鱼你什么意思,那个叫小文的骗子还不是你招回来的?再说出去卖粮老三也去了,你怎么不说他也没看好呢?!”   建国一言难尽地看着石福鱼,亏他以为妹妹丢了的时候那么担心她,结果石福鱼是怎么回报他的?被民警抓赌的时候她抵赖给他和小叔,他不计前嫌,在夏队长面前帮她说好话,甚至为了等结果在派出所长椅上将就了两个晚上……现在她刚回来,又把被骗的责任推到他们大房头上!   想到从小到大对这个妹妹的爱护和付出,建国只感觉一腔真心喂了狗。   其实她们推卸责任也是因为利益,之前卖粮的计划是全家人一起商量的,所有人都知道粮食是借的。现在粮食没了,钱也没了,可不就要赔吗?一千多斤呢,还全是细粮!   要知道以现在的收成,每个人每年能摊到一百来斤粗细粮混合都是多的,他们必须省吃俭用才能混饱肚子。如果不还,借粮的人家不是饿死,就是要来找他们拼命。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性命都保不住了,谁还管什么亲戚情分不情分?总不能他们欠着外债吃好喝好,他们就活该被饿死吧?   其实石福鱼这么说也是因为心虚,因为不止洪桂花藏的私房,连她妈偷藏的钱也被她拿走了。可以说他们除了剩下那点卖不出去的粗粮,一家子口袋比脸都要干净,他们拿什么还?   一家子为了每家赔多少的问题又吵了起来,石老二、石老三怪石老大粗心大意;石大嫂则怪洪桂花和石福鱼把骗子带回来,而且当初分成的时候石老三和老屋分得最多,赔钱的时候当然也要按分成多少赔。   石老二被石大嫂的歪理劝服,觉得这次的事件中他的责任最小,何况他还平白耽搁了三、四天挣工分,约等于可以不出钱了。   石老二这番说辞当然又惹了众怒,一家子吵翻了天,谁也不肯让步。   洪桂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偷偷拉着石福鱼进了屋里,“乖宝啊,你可别开玩笑了,那点钱是奶的压箱底了,到底还剩下多少?你老实说,奶不生气……”   石福鱼烦躁地道,“奶,真的没有了,我本来还赢了五十多块,结果警察一来,全被他们搜走了。”   “真的没有了,你没有偷偷留一点?”   “没有!”   两人正说着,隔壁老三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原来石三嫂直到刚刚才发现,她不止明面上的家用,连自己偷藏的私房都被女儿洗劫一空了!   石三嫂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也是她倒霉,倒下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头,顿时血流如注。   石老三看着紧闭双眼昏死过去的妻子,只觉得手指发颤,眼前发黑——什么福星,他现在只觉得石福鱼就是个丧门星!   石老三转身抄起烧火棍,跑到隔壁,看见石福鱼就追打了起来,“老子打死你,打死你个丧门星!”   “奶——”石福鱼尖叫起来,被打得满屋子乱窜。   “老三,你干什么,快住手!”洪桂花想拦,冷不丁手臂被抽了好几下。   最后还是石老根进来,一脚将石老三踹开,“老三你发什么疯?你媳妇儿还躺在地上流血呢,还不快把她送到卫生所去!”   石老三踉跄了一下,跌坐到柜子旁边,一脸绝望看着石老根道,“爸,我拿什么送?我们家的钱都被这个丧门星霍霍完了!”   听到这话,石老根也沉默了,良久后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你找老大他们借点。老大、老二不行,总还有老五……”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心虚,之前老三还放话说让老五别求到他头上呢,现在才过了多久,又是求老五救人,又是找人借钱的。他是老五,他也不愿意!   石老三也想到了这点,顿时难堪地低下了头,“爸,要不你去?”   石老根看向妻子,老三不知道,他可还记得他找老五救人之前,找生产队借了一百。石福鱼没被绑架,那一百块钱应该是还回来了。   石福鱼马上反应了过来,抓着洪桂花的手臂央求道,“奶,你身上有钱是不是?我看到小叔给你钱了!”   洪桂花被她抓到了刚刚被抽中的地方,轻嘶一声,一股无名火无端冒了出来,挥开石福鱼道,“什么钱,老娘没钱!”   说完这句,她才发现不对,她以往对这个唯一的孙女可是捧在手心里,有求必应的,怎么突然开始不耐烦了呢?   可是刚刚那一下,她又觉得很痛快,就好像她早该那么做了……   洪桂花的异样也就在一瞬间,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好声好气地跟石福鱼解释,“乖宝,不是奶不给,那钱是跟生产队借的。本来说好了马上就还,可是现在咱家这情况……”   不但不能还了,还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口上。至于不还生产队的钱,石三叔要怎么跟村民交代,她也顾不上那些了。   石福鱼懂了,羞愧地低下了头,但是她很快又抬了起来,“爷、奶,当初分家的时候不是说好每家每月给两块的养老钱嘛,你们可以提前找大伯他们要。我们也不要多了,就先要一年好了……”   老两口怔了一下,心底同时涌上不舒服的情绪,那可是他们老两口的养老钱啊!听石福鱼这理所应当的语气,三房好像也没打算还……   老两口都不说话,石老三急了,“爸,妈,行不行你们说句话啊?”   他媳妇儿还等着呢!   “爷、奶,你们不是最疼福鱼了吗?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妈吧!”石福鱼也怕了起来,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洪桂花和石老根对她的态度不像之前那么好了,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失去她妈。   石福鱼见过村里失去亲妈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无论后妈怎么虐待,亲爸根本不会多管。加上石老三刚才还打了她,如果她妈有什么意外,她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石老根叹了口气,“那就这么办吧。”   洪桂花到底还是没摆脱石福鱼的影响,拿了三十块钱给石老三,让他用板车送石三嫂去公社卫生所。医院是不敢去了,挂号就要五毛钱,她上次摔断腿去住了几天,就心疼得够呛。   另一边,听到老两口一口气要一年的养老钱,石老大和石老二脸都绿了。他们借的亲戚朋友的粮该怎么办还没吵出个结果呢,现在又要出这么一大笔养老钱,加上自家还要买粮,他们那一百块可能刚好够坚持到年底生产队分钱的。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像村里那些赤贫人家一样,顿顿喝稀粥,挖野菜才能填饱肚子了!   老两口算计得真是好啊!   石老二咬牙,“爸妈,你们真要这么护着老三?”凭什么他们都给钱,老三不但不用给,还可以花他们给的钱,偏心也不是这样的!   石老根叹了口气,“老二,你也别怪爸妈偏心,老三媳妇儿都那样了,我们总不能看着她没治吧?”   “老三两口子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他们生了个丧门星!”石老二恨恨地道。   石大嫂也道,“就是,石福鱼那小丫头片子邪门得很,我看她就是把后半辈子的运气都挪到了前面,现在用光了,可不就只剩下倒霉了吗!”   一直沉默地石二嫂这时呐呐地开口了,“我老家那边有过这样的说法,说是这种孩子就是来讨债的,前面养的有多高兴,后面就有多遭罪,偏偏养出感情了,还舍不得丢……” 第94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洪桂花悚然一惊, “什么讨债的,老二媳妇你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   话虽然是这么说,她脸上的表情却变得不自然起来。转头看向自家老头子, 在他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怀疑,显然他把老二媳妇的话听了进去。   凌天看得好笑, 因为他明白,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会开始生根发芽,石福鱼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不过怀疑归怀疑, 石老根和洪桂花要钱的脚步却没有停下。又是一番争吵之后, 大房、二房终于不情不愿地给了。不过给钱的同时也表示爸妈做得这么绝,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要找他们!   至于要找谁,那不是有他们宠着的石福鱼和老三吗!   因为这个原因,老三媳妇从卫生所回来卧床休养,一直是洪桂花在伺候。可是洪桂花一个人又要洗衣做饭,打理屋子, 又要伺候病人吃喝拉撒, 根本就忙不过来。   至于老三媳妇的娘家人, 她那个妈来照顾了女儿一天, 就借口自己要带孙子, 第二天就不顾洪桂花挽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洪桂花年纪大了, 前段时间又摔伤了腿,时间一长,她也伺候得满肚子怨气。在石老三又一次责怪她没有及时给他媳妇准备尿盆,让她尿了一床之后,彻底爆发了。   “你的瘫子媳妇, 你自己伺候,老娘不伺候了!”   是的,石三嫂瘫了,本来她只是磕破头不会这样的,不过石老三没钱送她去医院,也舍不得借钱背上巨债。于是石三嫂在卫生所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以后,命虽然保住了,半边身子却动不了了。   洪桂花说到做到,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管过老三媳妇,连石福鱼去喊她,她都躲在屋里装没听到。   洪桂花现在对石福鱼的感觉很复杂,可以说在这个家里,她是受石福鱼影响最深的人,连石三嫂都比不上。   因为石三嫂一个人带不过来两个孩子,石福鱼很多时候是被她抱过来带着的,最多喝奶的时候抱回她妈那里去。加上石三嫂在两个孩子一岁多戒奶之后就下地了,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跟石福鱼的相处时间就更多了。   现在看到石福鱼,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石福鱼好,但是等转过头清醒之后,又开始后悔。洪桂花没什么文化,不知道自己反反复复的样子有多诡异,只当自己舍不得多年的祖孙情。   可是她也发现了,自己不面对石福鱼就好多了,因此每当石福鱼有事找她,她都下意识地躲起来。   石大嫂两妯娌对于石福鱼的遭遇喜闻乐见。本来嘛,石福鱼一个九岁的女孩了,早就该学着干家务了。她们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仅要干所有的家务,还要帮忙带弟弟妹妹。哪像石福鱼,被洪桂花宠着长大,连自己的衣裳都不会洗!   她们累死累活地下地回来,每每看见石福鱼就忍不住嘲讽两句。因为怕借粮做买卖的事情暴露,他们不得不跟老屋一起凑了钱,尽快买粮食还了回去,石老三一分没出。他们看见石福鱼这个罪魁祸首一身清闲,当然不爽了。   要知道她们为了挣钱,现在干的都是满工分,村里很多男人都没这么拼命的。而且除了建国,大房的老二建军和二房的卫东也跟着下地了,另外两个小的也要帮着生产队放牛,外加砍柴挑水,凭什么石福鱼只伺候她妈还要婆婆帮手?   石福鱼什么都不会,怕脏又怕累,在洪桂花罢工之后磕磕绊绊地伺候了她妈几天,就玩心上来忍不住往外跑。   石老三回到家,看到满屋子狼藉和瘫在屎尿里的妻子,忍不住跑去找他妈吵架,吵完又抓住玩完回来的石福鱼一通劈头盖脸地打。   他以为自己打了石福鱼,他妈总会妥协了。没想到洪桂花听到动静根本不理,就好像这个唯一的孙女已经在她那里失宠了。   石老三无法,只能逼着石福鱼伺候她妈。   石福鱼挨一顿打,收敛几天,很快又故态复萌,石老三就在这样的生活中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更让他心烦的是福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外头那些泼皮无赖的德性,本来乖巧懂事的孩子成天什么也不干,就知道在村里偷鸡摸狗,惹得人嫌狗憎。   石老三想教训他,他就会一边逃跑,一边大喊说自家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们宠着石福鱼这个丧门星,他没错!   其实这个家里最难过的人是老三媳妇,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瘫在床上,更让她难受的是她的一双儿女。   福贵这样还情有可原,当初是她亲手把这孩子推出去顶罪的,对方怨她她认了。可是石福鱼呢?她当初可是一心一意对她好的,结果这孩子嫌她脏,嫌她臭,到后面宁愿挨石老三的巴掌也不肯接近她!   最后实在忍受不了的是石老三,他一个大男人,下地回来还要拖着疲累的身体给媳妇洗洗刷刷,可是再怎么洗,自家的屋子和床永远是臭的!   而且瘫在床上久了,石三嫂的脾气也变得古怪,不仅开始像洪桂花一样骂人,偶尔石老三喂她吃饭,她心情不好还会用能动的那只手掀翻饭碗!   终于有一天,忍无可忍的石老三撬开了凌天那间杂物房的锁,直接把自己媳妇丢了进去,任她躺在门板上自生自灭。   石三嫂在杂物房里嚎哭骂人,一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可是没人出来关心一句。石福鱼躲在自己屋里,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第二天天没亮,她就偷溜到了曾经的小姐妹家里,到了午饭时忍着主人家的白眼也不肯离开。   最终还是福贵心软,给自己亲妈送了点自己在外面偷烤的红薯,不过就算是这样,石三嫂也没能坚持多久。四天之后,石三嫂在痛苦和绝望中咽了气……   这样的例子在农村不算少见,法盲的村人也不觉得石老三杀妻,只是在石三嫂娘家人找上门来之后,石老三给了十块钱,这事就算过去了。   石三嫂没了之后,石老三很快娶了新的老婆,对方是个拖儿带女的寡妇。   这下石福鱼傻眼了,因为石老三让她把屋子让出来,对方的两个儿子和福贵要住,她和寡妇的女儿住她妈去世前住的杂物房。   其实那间杂物房属于凌天的,不过凌天后来得知石三嫂死亡的真相,看着那间屋子就觉得膈应。石老三要拿就拿去吧,反正将来有报应的不是他。   石福鱼不同意,闹也闹过,可是迎接她的只有她爸的巴掌。其实石老三现在看石福鱼也觉得心寒,任妻子自生自灭的决定虽然是他下的,可他之前好歹尽心尽力伺候了对方两年多。   而石福鱼呢,亲耳听着亲妈咽气都没有进去看过一眼,要知道福贵作为被委屈的那个,还进去给他妈送了吃的!   石老三这时候还不忘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女儿,就好像把过错推到石福鱼身上,他的罪孽就能减轻似的。   石福鱼去找福贵商量,福贵冷笑说,“这不就是你要的吗?你不想爸娶后妈,当初为什么不肯好好儿照顾自己亲妈?”   石福鱼恼羞成怒,“你就只会说我,你怎么不去照顾呢?”   福贵狼狈地撇开眼,自暴自弃地道,“我是没有照顾,所以现在爸要娶后妈,我也没有理由反对!”   “你——”石福鱼气得跺脚,“你当然不反对,房间被占的人又不是你!”   福贵不想跟她争辩,直接走了。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福贵是男孩,在石老三面前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无赖样子,就算后妈想要克扣他的口粮,他也有办法在外面弄到吃的。   但石福鱼就不行了,她在村里的名声很差。自从石三嫂去世之后,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丧门星”,见了她躲都躲不赢。   一开始后妈还不敢虐待新丈夫的亲生孩子,不过当她第一次委屈石福鱼,石老三睁只眼闭只眼之后,她的胆子慢慢就大了起来,到后来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克扣虐待。   石福鱼跟她爸告过状,还去找了爷爷和奶奶。不过洪桂花早就脱离了她的气运影响,看见她就心烦,当然不会管她。   让凌天好笑的是石福鱼还求到了他头上,“小叔,你没结婚,又没孩子,我给你当女儿吧,等你老了我一定会好好儿照顾你!”   凌天冷嗤道,“你连你自己亲妈都不照顾,我还指望你照顾我?等你拿到我的财产,只怕弄死我比较快!”   石福鱼涨红了脸,狡辩道,“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已经改好了。”   “呵,改好了?老三不管怎么样好歹把你养大了,你还不是说不认就不认。”这叫改好了?   “不是的,我爸已经变了,他现在就知道偏心李春梅那个老妖婆——”石福鱼急切地想解释。   “好了,我说这些不是想听你诉苦你爸和你后妈对你有多差的。”凌天抬手阻止,然后正色道,“石福鱼,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吗?”   “为什么?”石福鱼表情一怔。   “因为你就是个白眼狼,从来只知道索取,不会有任何回报。你妈对你好吧,你奶对你好吧,你给了她们什么?你妈被你一手害死,你奶奶因为偏心你,每个儿子都恨她。可笑你还觉得她不管你,你管过她吗?”   “滚吧,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你现在忍受的一切都是你该得的!” 第95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完)   凌天退伍回来的时候27岁, 转眼五年过去,他已经32了。32岁的男人,有房有正经工作, 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凌天一个都没答应相看。   渐渐地, 村里就有了流言:有的说凌天其实不止伤到了腰, 还伤到了肾, 那方面不行了;还有人说他在部队已经结了婚了,不过老婆跟人跑了, 所以他一朝被蛇咬, 宁愿单着也不结婚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在这些流言下,凌天和崔墨白的来往就显得稀松平常了。   崔墨白还是住在知青点,不过去年冬天情况好一点的时候,凌天用了点法子,把他塞进了桐山村小学当老师。又利用自己在国营饭店的人脉, 托人给他收集学习资料。   崔墨白自己也很努力, 不上课准备教案的时候, 他基本都在看书。然后就是帮凌天打理屋子, 种菜, 喂鸡……   “凌天,凌天!我爸妈他们平反了!!”这天凌天下班回家, 崔墨白一听到声音就神情激动地跑了出来,手里还死死地捏着一封信。   凌天从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就知道青年的情绪有多激动,明白他此刻最需要的是倾听,于是朗笑道, “是吗?我就说早晚会有这一天,终于让两老等到了!对了,谁写的信,信上还说什么了?”   “这封信是我姐写的,她说文件已经下了,我们家的院子也还回来了。她给爸妈汇了钱,让他们尽早买火车票,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回家了……”崔墨白絮絮叨叨地说着信里的内容,一番话颠三倒四的,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欢欣雀跃。   凌天耐心地听着,一点没有不耐烦。   崔墨白来回说了好几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低头推了推镜框,“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凌天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安慰道,“没事,正好我带了好酒好菜,咱们晚上一起庆祝庆祝?”   “嗯!”崔墨白重重地点头,看着凌天一如既往温柔和包容的眼神,不知怎么突然冲动起来,主动上前抱住了男人健壮的腰背。   “!!!”他们还在外面呢。   凌天勉强让人抱了三秒,就赶紧把他推开了,“好了,快进去吧,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崔墨白失落地垂下眼睑,这两年他们的关系就仅止于此了,那晚凌天的话就像玩笑一样,再也没有提起过。不过凌天对他的照顾却没有停止,完全是不计回报的对他好,崔墨白早就愿意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更让他感到危机的是,前几天有人趁着凌天休息,直接带女方上门来给他相看。他上课回来得晚,只听人说这次的姑娘长得多么多么俊,身段多么多么好,石老五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回肯定能成……   崔墨白心里酸溜溜的,特别是晚上两人喝酒的时候,凌天为了安慰他,一个劲说只要等高考恢复,他很快就能回家跟父母团聚了,让他不要急。   崔墨白不急,他烦心的是另一件事……   凌天从很早以前就催他看书,替他规划好了未来,可是这个未来里却没有他自己。崔墨白不知道凌天有什么打算,只以为他后悔了,照顾他到高考回城,就算是了清了自己的责任。   崔墨白清楚,他该知足的,凌天照顾了他五年,什么出格的事都没有做过。就算他后悔了,想要过正常的生活,他也怪不了人家什么。   可是他不甘心,凌天这个男人有多好,他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了。再说他先来的,凭什么把人让给别的女人!   崔墨白这辈子第一次昧着良心,就是趁着凌天喝醉了酒,爬上了他的床。   自从凌天跟他开过那个玩笑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两个男人能做什么。后来还真让他找到了,是在一本这个年代来说非常出格的禁书里。但不是正文,是有个角色骂人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他骂对方是个小白脸兔儿爷,卖XX的……   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崔墨白豁然开朗。   凌天其实没喝醉,他半梦半醒间,察觉怀里多了个光氵留氵留的人的时候,简直啼笑皆非,“墨白?”   崔墨白双颊绯红,眯着眼睛把心一横,装作醉酒的样子,抬头堵住了凌天的嘴。   他没有记忆,动作生涩地可怕,简直磕得凌天牙疼。好在凌天没有拒绝,反客为主,很快将道侣吻得晕头转向,拉进了肌肤相亲的美妙体验里……   事毕之后,崔墨白又羞又怕不敢抬头,像个蜗牛一样把脑袋藏在被子里装睡。   凌天无奈,“墨白,别把被子都卷走了,我有点冷……”   崔墨白身子一僵,维持头朝下的姿势,一点点挪开被子盖到了凌天身上。凌天顺势抱住伴侣的小腰,轻笑道,“我就知道你没睡。”   胸膛震动的声音顺着耳膜传进崔墨白心里,让他的心脏也跟着颤了颤。越是跟这个男人相处,他就越喜欢他,跟别提情-事之后凌天亲昵温存的嗓音,让他想落泪……   这一刻,崔墨白突然不想去想以后怎么样了,能跟凌天在一起多久算多久,等凌天结婚的那天,他就自己离开。   这一等就等到了高考后。   崔墨白本来底子就好,又在凌天的提醒下经常看书学习,一不小心就考了个省状元。但他没打算回京,准备就近在本省读大学,不过就算最近的大学,离东集乡也有一天的路程,崔墨白都想放弃了。   但是放弃入学,就意味着放弃大学生补贴和将来安排的工作。崔墨白是想以后赚钱给凌天,让他清闲一点,绝不是自己什么都没有给他增加拖累的。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凌天告诉他,他已经把国营饭店的工作辞了,打算去京市闯一闯。现在的管控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他开不了介绍信,但可以用送大学生入学的理由进京。   进京之后怎么样,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他已经有足够傍身的钱票,总不至于饿死。   何况再过一年,各项政策会陆续放开,经济全面复苏,是传说中猪站在风口都能起飞的年代。凌天没想把自己弄成首富什么的,这些东西他又带不走,够用就行了。他去京市只是为了陪着道侣,这家伙一不注意就喜欢胡思乱想。   果然,崔墨白鼻头一酸,眼睛飞快地红了,“你…国营饭店的工作那么好,你怎么说辞就辞了?”   那可是铁饭碗,凌天肯定都是为了他……   凌天摊手,“你放心,有手艺的人到哪儿都不怕饿死。再说不还有你吗,难道你不想养我?”   崔墨白破涕为笑,“好,以后换我来养你!”最好养一辈子。   凌天进了京,当然是登堂入室,直接住进了崔家。   崔家在京市有个小四合院,两老住着空荡荡的,崔墨白和凌天去了他们求之不得。   儿子信里提到凌天的次数不少,何况不止儿子,他们两个老的也受过凌天大恩惠。一见面见凌天长得高大英挺,眼神清正,还是退伍军人,对他印象就更好了。   更让老两口惊喜的是凌天的厨艺,他们在西北缺衣少食,回来之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而凌天的厨艺,比他们出事之前去过最好的饭店还要好!老两口吃过一次,就舍不得放凌天走了,告诉他想住多久住多久,老婆孩子一起带来都没关系。   他们哪里知道,人家哪里是只住那么简单,连他们儿子都叼走了。   老两口是研究学术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是一根筋,一搞起研究就什么都不管了。直到很多年后,他们才在女儿的提醒下,惊觉儿子跟凌天的关系不简单。   老两口脸皮薄,不好意思拆穿,更不好意思赶凌天走。他们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明白那时候的物资有多珍贵,如果没有凌天,他们儿子别说高考回城,说不定早就在桐山村熬不下去饿死了。   再说儿子现在事业这么成功,也全靠凌天的初始资金支持,他们总不能发达了翻脸不认人吧?   原来凌天在京市没多久就开了一家私房菜馆,后面生意太好,又接连开了好几家。后来累积了资本,又买下一栋上百年的老宅子,做起了堪比国宴的高档酒宴,生意火爆只接受预定。   凌天的连锁饭店生意稳定之后,他就罢手了。倒是崔墨白很有野心,房地产、金融、汽车、计算机网络均有涉猎……   崔父崔母发觉两人的关系之后,一改之前佛系的姿态,暗搓搓地对大龄儿子催起了婚,面对凌天的时候,也不如以往自然。   崔墨白看出了父母的别捏,找他们谈了一次心。在这次谈心中,他直言他公司的所有股份都是凌天的,他只是帮忙打工。如果他们分手,他不仅什么都没有,还可能会事业感情双受挫,从此一蹶不振。   崔家父母都惊了,他儿子常年上国内经济杂志,怎么可能只是个打工的?   可是崔墨白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他除了担个执行董事的名头,名下还真就什么都没有。(这件事被后世万能的网友扒了出来,笑称他是华国最强打工皇帝,直接把同□□侣送到了首富的宝座上。华国那时候还没通过同性婚姻法,很多人都猜崔墨白会翻车,不过他们一直等到两人先后过世,捐赠了大部分财产,都没有等到他们闹感情不合的时候。)   好了,那些都扯远了,现在崔父崔母看儿子的眼神只有心虚。他们觉得自己一心学术、视金钱如粪土的态度,影响了儿子的价值观。不然为什么在外面说一不二,果断精明的儿子偏偏是个恋爱脑呢?   为了不让儿子真的失去一切,一蹶不振,老两口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因此当凌天反应过来,他们的事情露馅,他的“岳父岳母”早已经被伴侣搞定了……   比起崔家老两口,洪桂花和石老根因为几个儿子都不亲近,郁结在心,去世的挺早的。那时候凌天的私房菜馆刚做起来,他抽空回去主持了葬礼。   说是主持,其实就是他出钱,石老大他们出力。   石老大和石老二为了给几个儿子娶媳妇,已经掏空了家里所有的家产,所以凌天说什么就是什么,极力讨好。   倒是石老三,不知被后娶的寡妇灌了什么迷魂汤,自己的亲儿子不管,竟然要求凌天帮他提携继子。凌天看福贵冷漠的态度,就知道这石老三已经废了,懒得搭理他。   “石福鱼呢?”   石大嫂撇撇嘴,“她呀,好不容易折腾嫁了个知青,结果人家回城就把她丢下了。前年她打听到了那男人的地址,带着女儿一起投奔去了,连续两年过年都没回来呢,把老三气得够呛。”   旁边有人跟着八卦,“听说那男人回城之后,就娶了一个老婆了,不知道石福鱼是怎么留在人家家里的?”   还能怎么留下,赖呗威胁呗。知道石福鱼死性不改,还过得不好,凌天就放心了。   石福鱼最后一次见她小叔,是对方成了华国首富,出资回乡修建度假村的时候。明明已经六十七岁的人了,看着还像四十多岁似的,那身穿戴一看就价值不菲,让人望而却步,更别提他还被很多官员围着。   只是石福鱼注意到,他另一只手始终牵着那个叫崔墨白的知青,不,现在已经不能叫知青了,要叫大老板。   崔墨白每次回头跟他小叔说话的时候,表情都会不自觉柔和下来,跟官员说话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石福鱼看了只有羡慕,她第一次嫁了个渣男,折腾几年后把女儿留给对方,改嫁了。第二任丈夫意外去世,她拿了保险金,丢下一家老小又走了……   现在她一无所有,女儿和儿子都恨她,只有哥哥福贵看她实在可怜,勉强给她腾了个阴暗逼仄的小房间,跟她妈去世的杂物房一般无二……   石福鱼苦笑,当初小叔骂她是白眼狼她就该醒悟了,可惜她死性不改,折腾一辈子,最后又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一:《位面美食商人》   景奕风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美食博主,他用糯米酿醋,高粱酿酒,自制豆瓣酱、酸笋、泡椒、榨菜……被网友们戏称为不给黑心商赚一分钱的抠门博主。   就在他成功地用重奶油发酵提炼出黄油之后,位面美食交易器终于找上了他。   于是,成天啃黑面包的剑士和魔法师们见识了手抓饼、茶叶蛋、肉夹馍、水煎包;只喝得起营养液的星际人见识了酱香、泡椒、酸辣、蒜蓉、粉蒸……   西幻大魔导师:所有人都疯了,涌入西奥多这个小城只为了吃顿好的……等等,最后一份蜂蜜烤翅是我的!   星际上将:奕风太无情了,从来不给特权阶级开后门,我排队都排到三个月之后了!   预收文案二:《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在末世挣扎了六年,最后竟因为一句流言,被他认为是至亲的人谋害。一朝穿越,他冷了心肺,当个猎户只求平静度日。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田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的哥儿要被抢走,村长来求他……行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主角力量异能者,战斗意识和技能点满。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水土不服及时止损。 第96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凌天再次进入小世界, 刚一睁眼,就听到了一阵接一阵凄厉的啼哭。既像婴儿扯着嗓子哭泣,又像某种动物哀鸣, 叫得凌天耳膜发疼,气血翻涌, 烦闷到几乎无法自持。   当然, 这种感觉是原主的身体给他的。若不是旁边的光头大和尚嘴里不停地念着镇邪佛经, 原主怕是早就冲进迷雾里,被啼哭的妖怪们给吃了。   “白痴。”地上盘腿而坐的三角眼青年, 撩起眼皮斜了他一眼, 满满都是不屑。   “修泽。”青年旁边一个身着长袍,作道士打扮的中年人皱眉,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句,然后又转向凌天,语气马上变得不客气起来,“孽障, 还不快坐下, 跟着大师一起念经, 这一路上你给大家添的麻烦还少吗?!”   凌天侧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中年道士对他的厌恶丝毫不比那个叫修泽的青年少, 却偏偏做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好像很关心他似的。   想必他制止修泽, 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不想让周围的同伴对修泽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凌天弄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什么都没说,重新盘腿坐下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这个身体好像有点问题。因为包括修泽、道士和大和尚之内的同伴都是修道中人, 只有他田丹空空如也,竟然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找死吗?   凌天接收了原主记忆,发现这个世界同样经历了科技革-命,灵气倒退,道法式微,五十年前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鬼怪。   但是五十多年前的一天,天地陡然变色,以往快要销声匿迹的妖魔鬼怪一窝蜂从地底冒了出来,开始在世界各地横行。   后世修者们的本事虽然不大如前,可是依然被郭嘉部门特勤组请了出来,硬着头皮捉鬼降妖。   好在妖魔鬼怪们虽然厉害,可是它们也喜欢呆在特定的区域,或者是地底火脉适合它修炼,或者是极寒的环境符合它的物种生存习性……   特勤组遇到修者对付不了的,就只能把那片区域划成禁区,除了呼吁并帮助周围的民众尽快搬走,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像是他们这次,就是龙游市近郊不久前出现了一片鬼域,引得大量妖魔鬼怪扎堆凑热闹。特勤组为了龙游市的市民安全,特地请了以大和尚玄清大师为首的修者来查探情况。   而凌天这个身体的原主,其实就是来打酱油的。或者说,他是来送死的……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原主的身世了,原主的父母都是神相门的修者。神相门顾名思义,就是擅长六易风水,相命捉鬼的隐世门派。   原主的父亲易子稹是其中的佼佼者,很得上一任掌门和诸位长老看中,几乎是妥妥的下任掌门了。不过很可惜,易子稹夫妻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出门做一趟任务,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刚满一岁的原主,连话都不会说。   按理说神相门算命的,怎么可能看不出门下弟子的死劫?但窥探天机就是这样,五弊三缺,还很容易灯下黑,越是关系亲近的人,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其实易子稹夫妻出的任务,原本是大师兄易高瞻的,后来易高瞻或许是出于愧疚,主动提出收养了原主。他和妻子谷静对原主视如己出,连自己大五岁的亲儿子易承业都远远不及,还教他让着弟弟。久而久之,门派里的人也不好意思再提原主不是易高瞻的亲生子。   事实上,人真的是健忘的,当老一辈的掌门卸任,易高瞻继位,师叔师伯们陆续离世的离世,隐退的隐退。傻乎乎的原主一直被蒙在鼓里,深信自己是易高瞻的亲生子。   其实门派里还是有知情人的,不过他们一来不想得罪下任掌门,二来就原主这个废物程度,也难为掌门这么不离不弃了。   原主废到什么地步呢?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个黑洞,每次练出一丁点气感,第二天就消失无踪了。除此之外他还很倒霉,走路平地摔,喝水呛到都是日常,离谱的是他用什么坏什么,新手机说炸就炸,坐车子半途抛锚,连借阅门派珍藏古籍,都能不小心丢进水里。更别提神相门的鸟儿,似乎也格外喜欢在他头上拉屎……   就原主这么个黑到煤球一样的倒霉坯子,易高瞻竟然打着历练的借口,让他跟着自己的师叔易广一起出任务,不是让他送死是什么?   神相门谁都知道,易广这人小气易怒,又是大师兄易高瞻的死忠,平时无事遇到原主都要冷嘲热讽几句,更别提看到易高瞻为了原主“委屈”亲儿子了!   所以探索鬼域的这一路上,本该照顾原主的易广极度厌恶他,原主本身又是个倒霉体质,能走到这里都是玄清大师等同伴拼了老命相助,也难怪易广气急败坏地说他给大家增添了麻烦。   凌天闭上眼睛内视了一下,发现他这个身体确实被人动过手脚:应该是用了换命一类的邪术,跟他换命那人应该是个天道不容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一事无成。   凌天在原主的记忆里随便找了本神相门古籍秘法开始修炼,这倒是挺容易的,原主一个废材也没人会防着他。加上易高瞻为了显示对他的好,门内几乎大部分秘籍都让他看过了。原主修炼无门,对这些秘籍倒是挺感兴趣,逐一研究过,也算是便宜了凌天。   但闭眼修炼了一炷香的功夫,他就苦笑着睁开了眼睛。这个身体跟个筛子一样,任他灵识、天赋再高,留不住还是留不住!   而他想修炼,就必须把命格换回来。   换命格不是说换就换的,首先要找到跟他换命那人的生辰八字,外加毛发或者血液。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易高瞻的亲生儿子,他名义上的大哥易承业。   说起这个易承业,神相门没人知道他的出生时辰。当然,这也不奇怪,大家干这行的,肯定忌讳被人知道自己的底细。   但这个易承业的来历神秘地有些过分了,神相门上下连谷静什么时候怀他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两口子在外三年,突然带回来一个男婴,说是两人的血脉。   以凌天的本事,他肯定有办法找出易承业的底细,不过他首先要从这里平安出去才行。   因为以原主的记忆来看,他上辈子的埋骨之地就是在鬼域里。他先是被青婴蛛咬断了一只手,后又在众人逃命的时候,被易广的徒弟易修泽推进了恶鬼群里,受群鬼撕咬而死,难怪死后怨气冲天。   凌天想要自救,就只能用些别的法子了。他环视一圈,在场除了弘济寺玄清大师和他的两个弟子,比较惹眼的还有栖凤山的一对师兄妹,其中师兄叫凤琅,师妹叫凤琳。另外就是入世的申屠世家,带队的大长老申屠宏手里有一柄雷炎剑,也让凌天比较在意。   玄清大师念的佛经在子时,月正当中的时候就不怎么管用了,心智较弱的人被婴蹄声蛊惑,接二连三地冲了出去。   “快拉住他们!”   修行深厚,还有余力的人赶紧起身帮忙。这个时候凌天只能苟着,并且他还要很注意,一不要被人误伤,二,防着易广师徒推他出去送死。   不过原主的倒霉体质实在是太坑了,就算凌天千防万防,他还是被从迷雾中飞出的自己人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因为没有修行护体,差点心肝都移了位。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凤琅凤琳师兄妹从随身带的玉瓶里,倒出了一种血红色液体,然后施法之后,全身气血陡然澎湃起来,实力大增。   在众人的帮助下,除了一个同伴失踪,实在找不回来。其余冲进迷雾中的人只受了点小伤,若论伤得最重,竟然是留在圈子里的凌天……   他赶紧掏出一颗疗伤药吞下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照进薄雾的时候,青婴蛛们的鬼哭声总算停了下来。玄清大师松了口气,招呼众人赶紧原地休息,因为他们只有半小时时间,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易广有些诧异地看了凌天一眼,他以为这小子会控制不住冲进薄雾里去的,结果他竟然没有?   但是下一刻,他又生起气来,肯定是大师兄替这个杂种准备了秘密法器,不然他怎么可能坚持得下来!   凌天看都没看易广,径直起身,走到栖凤山的凤琳身边,问道,“不好意思,能不能借我一点你玉瓶里装的血?”   此话一出,凤琅和凤琳师兄妹俱都警惕起来,凤琅正要代师妹拒绝,凤琳却率先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玉瓶里装的是血?借了又要做什么?”   “画符。”凌天坦然道,“之前带的朱砂不小心丢了,这位师姐放心,你们可以看着我画,如果觉得我画得还可以,我画的符可以一式送一份给两位,余下的血我也不会私藏一滴。”   凤琳还未开口,几步外的易修泽先“嗤”了一声,“就凭你那三脚猫的符术?还是省省吧!别浪费了凤师妹的材料,到时候人家没得用,连累我们逃不出去!”   “易凌天,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别以为你仗着大师兄的面子,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了!”易广也火了。   凌天一脸莫名,“我怎么了?我就是找凤师姐借点画符材料而已……”   “你自己会不会画符心里没点数吗?想搭讪也找个好点的时候,丢人丢到外面来了,我都替你脸红!”易修泽翻了个白眼,“再说你要画符,在出发之前为什么不画,偏要进来丢了背包,才想起要画符了?” 第97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画符, 你看我画寸了?再说我想什么时候画符是我的问题,你觉得丢脸可以同我划清界限。反正这一路你们除了骂我,没有出手帮寸我一星半点, 还说是同门?嗤!”凌天可不是原主,为了神相门和易高瞻的脸面愿意忍着, 他有什么说什么。   “易凌天!”他这句话可以说是把易广也骂进去了, 脾气火爆的易广怎么能忍, 大步上前几步,抬起巴掌就要往凌天脸上招呼, “我今天不教训你, 我就枉为你师叔!”   凌天可不惧他,抬手就握住了易广的手腕,“易广师叔,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我哪句说错了吗?你们这一路出手帮寸我什么?”   “你…牙尖嘴利!还不快放手?!”易广涨红了脸。   原来凌天用了点巧劲,捏住了他的脉门。也亏得神相门都是些只修嘴炮的弱鸡, 易广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 根本斗不寸凌天。   易广自觉丢了脸, 道袍中的左手一番, 指尖倏地露出了一纸黄符, 凌天赶紧甩开他后退几步,避到了凤家师兄妹身后, “易广师叔,同门之间不得使用术法,难道你要违背门规不成?我知道你平日看我不惯,进了这鬼域不帮我就算了,我找凤师妹借画符材料碍着你们什么了, 值得你这样借故大做文章?凤琳师妹都没有说话呢!”   凤琳表情尴尬,人家同门争端,她一个外人实在不想卷进去。   不寸她多心了,大家其实并没有看她,众人顺着凌天的话一起看向了易广的左手,表情都有些微妙。   就像凌天说的,易广和他徒弟对凌天的嫌弃根本不加掩饰。他们虽然也烦他这个拖油瓶,可是看在同伴一场的份儿上,或多或少都有帮忙。   只有易广,从头到尾都没出手寸,现在为了一点小口角,竟然轻易亮出符箓了?   要知道他们□□水蛇的时候,他和他那徒弟都躲在后面袖手旁观,故意打酱油呢!   玄清大师见情况不对,好意劝了一句,“易施主,凌天师侄借材料画符也是想帮忙,就不要怪罪他了罢。”   申屠宏也没好气地道,“眼下危机还没解除呢,你们神相门内部的事,可以出去了自己解决!”   易广闹得里外不是人,喘了一会儿粗气,眼神阴狠地瞪着凌天,“好,好好!你翅膀硬了,嫌我多事,老子以后不管你就是了,哼!”   说完拂袖而去。   易修泽目的达到,得意地瞟着凌天,看好戏的意味十分明显。   凤琳见风波平息下来,抓住机会开口,“凌天师弟……”   她正要找个借口拒绝,凌天看出了她的想法,突然压低声音打断道,“我有办法可以解决你们燃血一族秘法使用寸度,气血衰竭的困境。”   凤琳脸色大变,凤琅更是声色俱厉,“你胡说什么?什么燃血一族……”   实在不怪他们大惊小怪,燃血一族的血肉无论对于妖怪、还是修者都是名副其实的宝贝。曾经有邪修得知燃血一族的族地,拉起一只队伍灭了人家一个村子,事后现场惨烈程度堪比炼狱……   “凤琅师兄不必如此,你们的秘密我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我可以对天起誓。”凌天竖起三根手指,一脸严肃,“我对你们的血液也没有任何觊觎,我只是想从这里活着出去而已。”   修者对于起誓是非常慎重的,因为一个不小心违背誓言,不是遭受天道反噬,就是心魔缠身,走火入魔。神相门窥探天机,遭受反噬的门人多不胜数,凌天应该不至于拿誓言开玩笑。   凤琳和凤琅对视一眼,稍微松了口气,但对凌天的说辞,都有些将信将疑,凤琳犹豫道,“你说有办法解决我们族人气血衰竭的问题,是真的假的?”   “真的,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气血丹的丹方,炼制起来难度也不高。”   凤琳心急追问,“你尝试寸了?”   “没有,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丹炉。”凌天摊手。   “这样啊……”师兄妹两人都很失望,觉得凌天说难度不高,是为了强撑面子说大话。毕竟现在整个华夏大陆的丹师,总数不足一双手,如果说有丹炉、凑齐材料就能炼丹了,那丹道也不会落末成这样。   不寸有丹方总比没有好,凤琳决定相信凌天一把。他们族里四十来岁就头发斑白,衰老得不成样子的修者太多了,普通的药品和食补根本没用。别的门派都是年纪越大,实力越强,他们一族恰好相反,消耗越大气血越弱,年纪能寸五十都是长寿了。   而最近五十年,因为妖魔横行,他们族老的寿命一直在往下降。全天下都不太平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安居一隅,避世不出。栖凤一族的族训也不是教他们审时度势,当胆小鬼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凌天知道他们不相信自己,不寸没关系,他们肯拿血换丹方,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凌天又找玄清大师的弟子借了一沓黄纸,然后直接用手指沾了血,凝气于指尖,就开始画符。   他刚刚修炼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鬼域里的灵气比外界可浓厚太多了,可能这也是这些妖怪聚集在这里的原因。原主的身体虽然留不住灵气,可是凌天的法子是管用的,只见他指尖泛着淡淡的微光,灵活如游龙,下笔飞……呃,纸破了。   看着黄纸上的洞,凌天表情十分尴尬,他大意了,忘了原主的倒霉体质,不该挑战隔空画符的!   凤琳忍着笑,主动贡献出自己包里的一本笔记,“用这个吧,垫一下比较好。”   “谢谢。”凌天深吸了一口气,重整旗鼓再次动手,这次总算没有发生意外,鲜红的字符一蹴而就。   凤琅和凤琳两人离得近,一眼就看到画成的符纸上灵光一现,很快收拢进符纸里面。顿时心头大骇,看凌天的目光就像看到人形怪物似的。   要知道他们之前见寸符师画符,那人画一笔要停留很久,而且最后的成果也不会像这样灵光四溢,一看就是高品阶符箓。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凌天根本没有停下,画完一张马上开始下一张,连续三张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凤琅以为他力竭了,谁知凌天想了想,又换了一种类型的符箓。   凤琳&凤琅,“……”厉害了!   凌天被凤氏师兄妹挡着,易修泽看不清他画的符箓怎么样,但见他换黄纸的速度很快,就嗤笑一声道,“哼,装模作样,你以为你那些鬼画符,关键时刻真的能救你?做梦呢吧!”   又转头对着凤琳道,“凤师姐,快别让他糟蹋你的材料了,我看着都心疼!”   凤琳尴尬一笑,什么糟蹋材料,她巴不得凌天多画点儿,好多分她几张呢!比起燃血,画符消耗的血量可小多了,而且燃血只提高攻击力,凌天的符箓可是各种类型都有……   这个易修泽是不了解同门的本事,还是单纯的嫉妒,一个劲儿的拖后腿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师叔易广……一开始他们也觉得凌天碍手碍脚,因此易广怎么挑刺凌天他们都没吭声,可是现在再看,易广简直暴遣天物!   有这一手画符的本事,倒霉一点又怎么了,拖后腿根本就不是事!   因为时间有限,凌天画了十几张就停手了,他一人分了三四章,又专门挑出一张放在上面,“等会儿先用这张。”   凤琅和凤琳这会儿对他深信不疑,俱都点头答应。   玄清大师说半个小时,其实是因为太阳升起之后,这附近的一种藤蔓会开花。紫藤的花粉对人有致-幻作用,闻久了脑子里会出现各种幻想,辨不清方向,严重的甚至会对同伴大打出手。   果然,混着阳光飘来的花粉让不少人打起了喷嚏,众人赶紧解下衣服蒙在了脸上。   “大家继续赶路吧。”玄清大师起身招呼众人。   这时候易广的存在就发挥作用了,只见他拿出了罗盘,稍稍占卜了一下,指了个方向,“走这边。”   凌天没往前凑,等众人走得差不多了,将静气凝神符往身上一拍,然后才抬脚跟上。   凤琅和凤琳依样画葫芦,给自己拍了张符箓,然后一左一右跟在凌天旁边,算是给他护法。他们不傻,这片鬼域危险程度已经超寸了他们的预期,别看现在伤亡不大,再往前走可就不一定了。   凌天或许是他们逃出生天的唯一途径,当然要把人保护好了。   一开始易广指的路都没错,不寸他被花香熏得头昏脑涨,看罗盘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不适,因此易广的异常根本算不得什么。   倒是凌天三人屁事没有,看着还更精神了,凤琅和凤琳心知是符箓的作用,对他也越来越信服了。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凌天见易广指了最左边的路,主动上前挡在了众人面前,“艮其背,不见光明,这里应该走右边巽位才对。”   “你懂什么?”易广不耐烦地拂开他,“要找死你自己走右边,不要影响我们!”   易修泽更是上前啐了他一口道,“以为会被两句口诀就敢在我师傅面前班门弄斧了?省省吧你!看你那倒霉劲儿,走右边说不定会被恶鬼啃得渣都不剩,你大可以试试!”   听他这么说,本来有些怀疑的众人俱都不吭声了,很快错开凌天,跟上了易广的脚步。   只有玄清大师在凌天身边停留了一下,凌天好意劝道,“大师,您如果不想白费力气的话,还是跟我一起留在原地吧。”   玄清大师见他一意孤行,摇摇头,也不再劝了,倒是借凌天黄纸的小和尚善慧道,“小施主,您体质特殊,还是别跟同门师叔争一时之气了,对您没好处。”   说完脚步匆匆走了。   凌天无奈地笑了笑,他们不信就算了。他也是看在众人对原主的帮助上好心劝一劝,反正前面也没什么大危险,就是会沾一身烂泥,吃点苦头罢了。   凤琅和凤琳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留在凌天身边,他们决定赌一赌…… 第98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三个小时之后, 离开的大部队还没有返回,凤琅有些急了,站起身走到凌天身边, “易师弟,他们会不会已经走远了, 我们还是追上去看看吧?”   凌天小心翼翼地翻过手里的烤鱼, 发现这次总算没有烤焦, 刚松了口气,“啪嗒”一声, 烤鱼落进了柴火灰烬里, 顿时黑了脸,“……”   他拍了拍手,抬头看向凤琅,“师兄,你若是实在静不下来,可以帮忙给我烤串鱼吗?”他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之前仗着自己厨艺好, 想着不用麻烦两人, 但是现在再看, 他还是尽量不要自己动手的好……   “可是——”   凤琅还想说点什么, 但道路尽头传来驳杂的脚步声, 瞬间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语。凤琅和凤琳同时转头,看见眼前的一幕, 都有些瞠目结舌。   原来玄清大师一行都狼狈得不像话,一群人像是在烂泥潭里打过滚似的,不但看不清形貌。随着他们靠近,还隐约传来一股诡异的味道……   凤琳下意识地捏住了鼻子。   凤琅轻咳一声,作为栖凤山的门面担当, 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大师,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这样了?”   玄清大师皱着眉头苦笑,“别提了……”   他们跟着易广的罗盘的指示一路往下,最终被一片沼泽挡了路,当时就有人提议回头。不过易广恼羞成怒放不下面子,坚持往前。他们无法,只得又继续走了一段,谁知沼泽底下隐藏着一群触手怪,拽着人就往下拉。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陷入泥沼的同伴救回来,也顾不得清理,一路逃了回来。   申屠宏站到了凌天面前,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他,“我听玄清大师说,你提醒他不要白费力气,跟你一起在原地等?”   凌天点头,“确实有这事,我之前不是也提醒你们了吗,艮位是死路。”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神相门弟子,算得出来很奇怪吗?”   申屠家的一个后辈申屠晖气愤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们?!”   他是被触手怪拉下泥潭的修者之一,此刻整个下半身都被烂泥包裹住了,更别提他的武器还丢在了泥潭里,难怪那么气急败坏呢。   凌天奇道,“我没有阻止你们吗?”   “你、你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手上连个罗盘都没有,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就不能直接拉着我们不让我们走嘛!”申屠晖崩溃道。   “你够了吧,凌天师弟明明提醒你们左边走不通,是你们自己把他推开的。”凤琳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上前就替凌天打抱不平起来,“拉着你们?拦在面前都被推搡开了,拉你们怕是要被打一顿!”   “又不是我推的。”申屠晖垂下眼皮,嘴里仍旧嘀嘀咕咕的,“当师叔的本事还不如师侄,没本事就不要胡乱指路嘛……”   “阿晖,够了!”申屠宏见他越说越离谱,不得不站出来喝止。   可是他晚了一步,易广脸上本来就有点过不去,此刻本人点出来,立马就火了,“你说什么,我不如他?呵,他这么个废物,论本事能越过我去?你要相信他,接下来就不要跟着我走了!”   申屠晖吓了一跳,看看易广,又看看申屠宏,不自在地道,“我没那个意思……”   “这位师兄,你可别被易凌天骗了。他这次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你看他这一路上除了被你们救,做过任何贡献吗?你们可能不知道,他在我们神相门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如果不是运气好从掌门夫人的肚皮里出来,早就被丢下山了!”易修泽不甘示弱,再次跳了出来,因为嫉妒,一番话语气极尽嘲讽,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有多不甘心。   易广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没说什么,易修泽又突然道,“对了,掌门说不定给了他地图!”   申屠宏等人马上看向凌天,凌天对天翻了个白眼,“如果父亲有地图的话,为什么不交给师叔,非要交给我?难道师叔和父亲的关系不睦,他有地图也不肯帮你?”   “你胡说什么,连长辈都敢编排,我和掌门师兄的关系好得很!”易广握了握拳头,感觉又有点手痒了。   “那你的徒弟怎么能说出我有地图这种鬼话?”   易修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也、也有可能是你自己找的!”   “谁都知道这片鬼域形成不久,之前什么样,被妖鬼占据之后肯定会大变。连特勤组都拿不出完整地图,难道我比他们还厉害?”   凌天凉凉地瞥了两师徒一眼,“要你们承认我算出来的有这么难吗?既然你们说我是瞎蒙的,那我就是瞎蒙的吧,接下来也可以不用听我的建议。”又看向众人,“你们也一样,别到时候我提醒也不是,不提醒也不是,里外不是人。”   凌天表明了态度,却让气氛更加诡异起来。很快一伙人轮番下到湖里清洗,不过洗着洗着,有两个同伴突然打了起来。   还不是嬉戏打闹的那种打,而是一方疯狂攻击对手要害,不死不休的那种打法。   “阿晖,你干什么,快住手!”自家子侄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申屠宏一手握着雷炎剑,莫也开始动起了真火。   申屠晖一边徒手抵抗对方的攻击,一边狼狈喊道,“不是我要动手,他想杀我!”   他失了自己的剑心情正差,对方莫其妙冲他泼了一捧水,他压不住火气骂了一句,然后对方就冲了过来。   申屠晖一看来得正好,他正找不到人的出气呢!不过打着打着,申屠晖就感觉到不对了,对方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而且专往他要害招呼……   “宏叔,他,他疯了!”   玄清大师倏地站了起来,“糟了,他吸入花粉太多,已经迷失神智了!快,快阻止他!”   迷失神智的人除非同伴阻止,不然就算周围没有活物,对着空气都能打架,不到力竭不会停下。   也怪他们大意了,之前进入沼泽已经离开了紫藤花粉的范围,回来之后又光顾着刚才的狼狈,完全忘了花粉会迷失神智!   果然,除了跟申屠晖打斗的同伴,另有三个修者也发起狂了,见人就打。其他为了阻止他们,现场一片混乱。   凌天本来是不想管的,他这倒霉体质,上前百分之百会受伤。不过他不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他!   凌天看着突然闪到自己面前,一脚踹飞某个发狂同伴的凤琅,摸了摸鼻子,“……多谢。”   说完快步上前,趁着那人没起来,把一张静气凝神符拍到了他脸上。   “小心!”凤琅赶紧把人拉开,不过下一秒他就惊愕地停住了动作,因为那人眨眨眼睛,竟然清醒了过来,“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躺在地上。”   说完又“嘶”了口气,捂着剧痛的腹部,等那波疼痛过去,才满头冷汗地掀开衣服查看。   凤琅,“……呃,这位师兄,你刚才吸入花粉太多,突然发狂了,多亏凌天师弟的符箓才清醒过来。”绝口不提自己将人踹飞的事。   那人这会儿已经看到周围发狂的三个同伴了,感激地看向凌天,“凌天师弟,多谢了。”   “没什么。”   两人交谈这会儿,另外三人已经被禁锢了起来,不过玄清大师和易广等人动用了各自的手段,都没办法使他们清醒过来。天空的花粉顺着风持续刮来,在场所有人都有些焦躁。   不过有人眼尖看到凌天这边的异状,惊喜地叫起来,“郭磊醒了!”   玄清大师走过来,对着凌天念了声佛号,“凌天师侄,不知刚才你用的什么符箓,还有没有多的?如果有,贫僧可以用开光的法器交换。”   凌天对玄清大师还是很敬重的,连忙道,“不用了,我这里还有很多,大师尽管拿去就是。”但想了想,又改了口,“不过画符的材料是凤师姐提供的……”   凤琳当然不会要什么法器,大方地表示愿意给大家用。   玄清大师摸了摸黄纸上还微微洇湿的血渍,看着凌天的目光已经悄然转变,他又对着凤琳点点头,“阿弥陀佛,那就多谢两位师侄了。”   如果说他之前还怀疑,此刻的符箓一出,他心里的疑虑是彻底打消了。接下来凌天的建议,他肯定会认真考虑。   玄清大师在心里叹气,只怪他修行不够,心境还是太狭隘了。   凤琳转头看着凌天笑,眼神也变得亲近起来。之前凌天几次怼同门都毫不留情,跟她借材料也是丹方交换,她以为这人只会斤斤计较呢。没想到他考虑得这么周到,刚才等人的时候已经把符箓画好了,而且还没有大包大揽……   玄清大师拿到符箓,很快将另外三人救醒。   申屠宏看着玄清大师手中剩下的符箓,热切地问,“大师,你有没有问他这符箓是怎么来的?”   玄清大师看了他一眼,递过来一张符纸,“你自己看吧?”   申屠宏不懂大师卖什么关子,结果符箓一看,“这不是朱砂吧?”又闻了闻,“是血?怎么好像刚刚画出来,还没干透的样子……”   说到这里他瞪大了眼睛,失声道,“这是易凌天画的?!”   “怎么可能!”易广首先出言反驳。   可是事实容不得他们不信,凌天借血,画符都是当着他们的面进行的。而且如果不是亲手画的,谁有本事求符师画这么大一堆符箓,看情况还是高级符箓,一般符师一年都画不出怎么多!   “他、他还是人吗,妖孽啊!”申屠晖心直口快道。 第99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因为那一堆符箓, 众人看凌天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一个已经在他们心中打上了废材标签的倒霉鬼,似乎又重新变得神秘了,连带对方身上的倒霉属性, 或许都找到了理由……   算命的不都讲究五弊三缺吗,倒霉应该也算吧?   如果真是如此, 那凌天的本事可比易广大多了, 至少易广除了脾气急躁点, 没有表现出明显不足。但是凌天就不一样了,他似乎特别招怪物喜欢, 一踩一个准。   好好儿的一段树枝, 别人踩过去没事,他偏偏就触发了藤蔓,被缠住脚踝倒吊了起来。   凌天,“……”   他已经快习惯了,不慌不忙地从身上掏出一张火灵符,顺手贴到了藤蔓上。眼看藤蔓禁不住高温灼烧将他甩开, 众人都惊呼一声, 以为他这下要摔个断手断脚了。   没想到凌天身形轻飘飘的, 随着小风慢慢悠悠地落到了地面, 一点事都没有。   申屠宏满眼惊诧掩都掩不住, “这是什么神通,难道也是符箓?”   凌天点头, “羽落符。”   飞行类的他怕自己又钻进某个怪物窝里,还是羽落的比较保险。   “我怎么从未听过有这种符箓?”就算只是羽落,不能飞行,也足够让他震惊了。   “我自己琢磨改良的,世伯知道, 我的运气不太好。”凌天皮笑肉不笑地自嘲道,原主这个运气也真是绝了,看来他未雨绸缪还是有道理的。   申屠宏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世侄,刚才的静气凝神符、火符和这个羽落符,能不能卖给我们申屠家一些?我们也不白要,武器、材料、灵宝,只要我们能拿出来的,都可以任你挑选……”   刚才还一口一个你们神相门,现在已经叫上世侄了。   “申屠前辈,你这就不厚道了吧?凌天明明是先找的我们师兄妹,就算要卖符箓,也是先卖给我们栖凤山!”凤琳急了,他们一族可比任何修者都需要这些符箓,人家用道法和武器镇鬼捉妖,他们是用命啊!   慧善年轻,忍不住道,“那易小施主的黄纸还是跟我借的呢,我们弘济寺是不是也可以优先交换?”   说完小心地瞥了自家师傅一眼,没想到得到对方一个赞赏的眼神。   申屠宏一点不慌,“想要符箓当然是各凭本事了,总不能你们手里拿不出好东西,硬是逼着人家世侄跟你交换吧?”   他已经默认了以物易物,因为到他们这个程度,金钱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旁人帮腔,“就是,买卖买卖,本来就你情我愿,哪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凌天世侄,你可别忘了我们清风观啊!”   好的符师难得,更别提像凌天这么厉害的,在场修者一个个都贴了上来,恨不得让凌天当场答应先跟他们交易。   这样一来,最尴尬的反而变成了易广师徒。易广脸色青青白白,最后袖子一拂,竟是负气独自往前走了。   “师…师傅?”易修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咬了咬牙,追上了易广的脚步。   但是没过多久,他又一脸惊慌失措地狂奔了回来,“有鬼…鬼、鬼啊——”   “鬼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你没见过鬼吗?”申屠晖撩起眼皮,不屑地睨了人一眼。   易修泽脸色苍白如纸,喘着粗气道,“不、不是…普通的鬼,是、是厉鬼啊!”他艰难地喘息了一下,又接着道,“我,我师傅……你们快去救他,不然就来不及了!”   玄清大师听到厉鬼,已经正色起来,“快带路。”   其他人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可是他们都是正道修士,没有丢下同伴不顾的道理。所以尽管心里没底,众人还是跟上了玄清大师的脚步。   玄清大师一边疾走一边询问易修泽,“那厉鬼什么道行?”   “我、我不知道……”易修泽声线发颤,他师傅一个照面就被那厉鬼拍吐血了,他只顾着逃跑,哪敢多看。   玄清大师和申屠宏听到易广一招就被厉鬼撂倒了,心底一沉,明白他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过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要追上去看看……   一行人越往里走,越觉得阴森,前面是一片废弃的楼房,黝黑残破的窗口宛如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毫无情绪地盯着众人。   天空阴沉沉的,街道上满是纸屑和枯叶,被一阵阵阴风卷起又落下,就连墙上的青苔,都给人一种惨白无色的感觉。   在这么一片连接天地的白黑中,正中那一抹红就显得异常刺眼了。   “师傅——”易修泽腿软地都快站不住了。   只见前方血-肉-模糊的人形倒伏在一片乱石堆中,仅从残破的衣饰能判断出他的身份,确定是易广无疑。   枝头的树叶开始无风自动,空气中传来女人娇笑的声音,听得人背脊发寒。   “大、大师,我们还是快走吧?”众人仰头四顾,拿法器的手都开始不稳了。易修泽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厉鬼,而且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不要轻举妄动!”申屠宏低喝了一声,他们一群大活人聚在一起阳气重,又有各自的法器,说不定还能保命。一旦分散开,必死无疑。   玄清大师脸色沉沉地道,“申屠施主说得对,这厉鬼刚刚杀了人,正是阴气大盛的时候。”   说完长袍一掀,就地坐了下来。慧善、慧能有样学样,对于不远处那个血糊糊的人形,一眼都不敢多看。   “大家围成一个圈,各自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吧,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了。”申屠宏道。   凌天抬手扶额,这种场景,他怎么感觉自己又要糟呢?   果然,那厉鬼在一群人里单单就挑中了他。   凌天早有准备,眼见阴气袭来,一张烈焰符往空中一抛。女鬼尖叫起来,狰狞的鬼脸从阴气中显形,“你,你敢弄花我的脸,我要你的命!”   凌天怎么可能停下来听她放狠话,早就在抛出第一张符箓的时候,余下的符箓接二连三地抛了出来,雷光符、烈焰符,驱邪镇魂符……   女鬼可能也没料到他这么大手笔,被接二连三的符箓打懵了。   凌天转手一张护身符贴到申屠宏身上,“申屠世伯,接下来该你了。”   然后就把人推了出去,正面战斗不适合他,再说总要给旁人发挥的机会不是吗?申屠宏拿着雷炎剑这样的神器,不用来杀厉鬼太可惜了。   凤氏师兄妹不用他说,早就在厉鬼接连受创的同时,各自贴了张护身符,飞速冲了出去。   申屠宏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前辈,就算突然被推出来有点懵逼,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不过双方刚一对上,他就忍不住震惊了,这厉鬼……怎么这么弱!   这也太容易了,女鬼的爪子根本不敢碰雷炎剑,他挥一剑对方缩一下爪子。另外两边还有凤氏师兄妹助阵,好好儿的厉鬼打得跟玩儿似的。   最终厉鬼凄厉哀鸣一声,在空中崩溃解体化为了黑气,申屠宏和凤琳、凤琅都没反应过来。   “这、这就完了?”说好的厉鬼呢?   “宏叔,你没事吧?”申屠家的后辈见没事了,全都围了上来。   申屠宏根本就没理他们,小心翼翼地取下颜色褪了一些的护身符收进怀里,然后才满不在意地道,“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一个厉鬼嘛?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   从今以后,他也是打过厉鬼的人了!   当然,他也没忘了凌天在其中起的作用,不但不提凌天推他出来的事,还一个劲儿往凌天面前凑,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态度。   凤琳和凤琅怎么可能让他,他们气血丹还没到手呢!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凌天之前说他会炼丹的时候,两人还有怀疑,这会儿什么怀疑都没了!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查探鬼域什么的,哪儿有族人重要!   不过想是那么想,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是走不了的。   易广已经死了,尸体血肉模糊的也没法带回去。玄清大师做主,当场火化了,只把骨灰带回去。   易修泽跪在火堆前,眼泪已经流尽了,眼神直楞地盯着火光发呆,不知道是不是在忏悔。毕竟他们师徒俩一起出去,只有他丢下师傅,独自跑了回来。   易修泽是孤儿,从小被易广教养长大,易广虽然脾气糟糕,但他对易修泽是用了心的,实实在在当亲儿子在养。   凌天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你被女鬼抓伤了是吧?”   易修泽一怔,被凌天提醒才感觉到痛,撩起衣袖,只见手臂上赫然三道焦黑指印,阴气已经开始往上臂延伸了……   易修泽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易凌天,看在同门一场的份儿上,麻烦你将我和我师傅的骨灰带回去……”   他怕痛,既然砍了手臂也止不住阴气蔓延,他就不折腾了。   “不了,你还是自己带吧。”凌天冷言拒绝。   易修泽倏地抬眼,还没等说什么,一张符箓从天而降贴到了伤口处,阴气被符箓强行抽取,痛得他倒吸了一个凉气,“呃……”   凌天转身就走,“一会儿阴气抽完了,把符纸揭下来扔火堆里。”   “易凌天。”易修泽叫住了他,忍着满头潺潺而下的冷汗,扭曲着面容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嫉妒你?”   嫉妒他出身比自己好,嫉妒掌门把所有资源都堆到了他面前,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总是轻而易举就得到……   “哦。”凌天表示兴趣寥寥,侧头斜了人一眼,“你今后会更嫉妒的,习惯了就好。”   易修泽,“……”什么鬼!   因为凌天不按牌理出牌,易修泽的一番剖析被成功止住。本来升起的一点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只觉得这家伙比之前更讨人厌了!   因为这片废楼是厉鬼的地盘,周围肯定没有别的鬼怪,众人商量之后,决定原地休息,等天亮再说。   他们谁都没想到,一个满身黑鳞,巴掌大小的怪物拖着尾巴,借着夜幕遮掩,悄悄钻进了队伍中间……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了,他拖着尾巴走来了! 第100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凌天睡醒的时候只觉得胸口有点沉, 好像有什么活物压在上面似的,他顺手抓起来,正对上一双懵懂无辜的黑豆眼睛, “咕咚~”   凌天,“……”   他沉默半晌, 严重怀疑手上这条鳞片焦黑, 看起来烟熏火燎的家伙真的是他家伴侣?   这到底是个什么, 蜥蜴还是四脚蛇?   随着他的动作,小家伙细长的身子翻卷了一下, 看起来像是在挣扎。不过感觉到凌天身上亲近的气息, 他很快安静了下来,细细的小爪子勾住凌天的手,一副信任依赖的模样。   “这是什么动物,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凤琳凑过了脑袋,不过随着她的靠近,小家伙立即弓起背脊,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凶残的低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随着他情绪的转变, 原本微明的晨曦重新覆上了一层阴霾。   凌天用食指在小家伙的背脊上摸了摸, 他咆哮的动作徒地一僵, 犹豫地转头看了凌天一眼,最后小尾巴一甩, 敏捷地钻进了他的衣袖里。   凤琳惊呼一声,“哎呀,你怎么让它进去了,不会有毒吧?”   “没事,他不会咬我的。”凌天表情淡定, 也没有把小家伙捞出来的意思。   “可是……”凤琳还是不放心,这里是鬼域,任何的轻忽都可能要了命。这乌漆嘛黑的小东西看着无害,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翻脸攻击人?   “我认识他。”   凤琳怔了一下,什么叫认识“它”,自己养的就自己养的呗。   不过凌天藏得够好的,他们这一路走了四五天了,一直没有发现过。   接下来的两天,众人的探索旅途奇异地平静下来,除了偶尔遇到一些小妖小怪,稍微厉害一点的全都消失不见了。   不过他们越往前,周围的阴气越浓郁,到最后简直像能滴出水似的,一行人稍微站得分散一点都看不清彼此。   中途休息的时候,玄清大师一直皱着眉头,“情况好像不太妙啊,阴气这么浓郁,偏偏什么都没有……”   外围好歹还有一只厉鬼和成群的小怪呢,怎么鬼域中心反倒空了?   申屠宏也感觉情况棘手,建议道,“要不我们等会儿再往前走一段,实在发现不了就退回去算了。反正这么浓的阴气,就算现在没有情况,龙游市早晚也保不住的。”   凤琅赞同道,“申屠前辈说得有道理,若是没有凌天师弟的避瘴符,我们也不可能走到这里,大家已经尽力了,实在没必要冒险。”   玄清大师扫了众人一眼,点点头,“好吧。”   众人这么担心,凌天倒是淡定地很,在凤琳帮忙烤好了肉之后,就撕开投喂起了道侣。   小黑龙,也就是少白,盯着他手中的烤肉,面露犹豫。这种凡人的食物,他本来是不屑一顾的,既没有灵气又不能疗伤,吃了又有什么用?   不过这个凡人的气息让他感觉舒服,慢条斯理吃烤肉的样子也很诱人,少白盯着对方沾满油脂的手指,这次食物递到嘴边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一口叨住了。   凌天本来以为他这么细细的一条,吃东西应该会很难吞咽,不过小家伙嘴里像有个黑洞似的,含住烤肉就飞快地吞了下去,一条细细的舌头还在他指尖扫了扫。   凌天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不过他没有证据。   发现凡人的视线盯着自己,少白慢半拍地抬起黑豆眼看回去,以前这种类似示弱的举动,他是打死都不可能做出来的,但现在……好像做得越来越熟练了。   他只是受伤,没有失忆。不过身体变小了,他的心智好像也跟着变小了,每天钻进这个凡人的衣襟窝在他怀里,因为失去力量而暴躁的心情也变得格外平静。   凌天的“宠物”大家已经见过了,见怪不怪,因为少白受伤,原形也退化严重,只有申屠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嘀咕了一句,“怎么长得好像一条龙啊?”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么弱的龙,而且还甘愿当人的宠物。要知道龙族都是高傲的,暴躁又凶残,让龙当宠物,疯了吧!   申屠宏说的走一段,真的就只是走个十几二十分钟的,不过他们没想到,原来他们已经到了鬼域的正中心。   只见连接天地的空间凭空出现了一条扭曲的裂缝,快要凝为实质的阴气游走在裂缝之间,仿佛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让人心底生寒。   申屠宏脸色大变,“这条裂缝通向哪里?!”   玄清大师苦笑了一下,“这么浓郁的阴气,你说呢?”   除了阴间鬼城,他想不到第二个地方。   仿佛印证他的说辞似的,裂缝中间突然钻出了一个头顶双角的脑袋,青灰色的皮肤,赤红的双眸,都在述说着他鬼将的身份。   玄清大师汗毛都竖起来了,道行尚浅的年轻人更是两股战战,几乎要晕倒。鬼将啊,他们之前连厉鬼都打不过,更何况威名赫赫的鬼将!   就这么一只鬼将,抬手就能灭了他们一群人!   凌天也面露凝重,差点以为原主的霉运连累了他人,害得他们要跟自己一起葬身于此了。   一群人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那鬼将赤眸不怀好意地往他们中间一扫,然后突然定格住了,似乎看到了某个让他恐惧的存在,大脑袋愤力往后一缩,竟然退回去了!   在场众人:“???”   申屠晖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句,“他,他他…竟然逃跑了?”   谁敢相信,鬼将啊,竟然在他们一群凡人面前逃跑了!   凤琳心细,往凌天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啊!”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跑吧。一会儿等他反应过来,杀我们一个回马枪就糟了!”   众人动作很快,往来时的路快速退了回去,直到他们离开鬼域中心,那鬼将都没有追上来。   凌天跟着众人撤离的同时抽空看了一眼怀里,怀疑他家道侣这次穿进了某个特殊的身份。因为他们一行人身份都没什么可疑的,进来之后的情况也很正常,只有遇到他之后,那些妖魔鬼怪似乎都绝迹了……   小黑龙伸出两个爪子抓住他的衣领,装傻地跟他对视。他已经决定了,等恢复身份,就把这群凡人都灭口了!   小黑龙上一刻还想着将凌天灭口,可是等对方的手指摸到他的脑袋,他又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还用带着细鳞的脸颊在对方的指腹蹭了蹭……   离开的路程比进来时快多了,两天之后,他们已经走到了鬼域的边缘,预计再有半天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玄清大师没有停下休息的想法,打算一鼓作气离开再说,这个方案众人也赞同。这就苦了凌天了,修道之人身体都经过了强化,只有他,还是普通人的体质。   不过他还是会想办法的,给自己画了张轻身符,身体总算没有那么沉重了。   “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玄清大师道。   事实证明flag是不能乱立的,地面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起了雾气,一个个高大狰狞的身影在黑影中显形,无一例外的青灰皮肤,赤红双眸,有些头上的角甚至比两天前看见的那个还要大!   谁都知道,鬼将头上的角越大,证明吸收的鬼气越多,实力越强横。   “完了。”申屠晖等人一脸绝望。   申屠宏比他们好一点,虽然脸色苍白,还是提起了雷炎剑,“鬼叫什么,申屠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孬种!把你们的武器都给我拿出来,今天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是。”在他的激励下,申屠家的几个小辈都平静下来。在场修者也都红了双眼,拿出各自的保命法器,一股悲壮的情绪在队伍中间流转……   狰狞的黑影还在不停冒出来,密密麻麻,起码有上百只。一只青面獠牙的鬼将突然越众而出,站到了队伍前面,跟人族修士一样,他们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所有人都是满头雾水,就在这时,凌天怀里的小黑龙突然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幻化成了一个冷峻青年。   青年黑发黑眼,只有一双眼睛是血红色的,身上的长袍样式十分古老,浓黑似墨,金色的丝线绣的应该是某种上古符文,金光流动间,一股浓郁威压铺面而来。   对面的鬼将齐齐后退了一步,领头的青面鬼将震惊的盯着他身上的黑袍,“怎么可能?”   青年显然不是废话的人,苍白手掌一翻,一柄三尺长的银刃凭空出现,下一刻身形就出现在了青面鬼将面前……   在场众人第一次领会到了什么是鬼神之间的战役,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插手的。战场上杀气漫天,到处是青灰色的残肢断臂,偶尔还会飞出一个青面獠牙的脑袋,不过很快,这些残肢就会消散到空气中,化为浓重的阴气……   没过一会儿,鬼域外围的阴气竟然比中心还要重了。   震耳欲聋的鬼啸声逐渐远去,浓重的阴气中间,黑袍青年面白如纸,细长凤眸最后看了凌天一眼,身形散去,竟然又变回了巴掌大小的小黑龙模样,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   “等等,别去。”凌天要上前,被凤琳阻止了。之前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是如此厉害的存在,现在知道了,她怎么还敢让凌天靠近!   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青年,刚才一口气杀了上百个鬼将!   凌天不理,坚持拂开她的手,将小黑龙捞进怀里,“乖,没事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我在……”   他的话仿佛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小黑龙上下眼睑一合,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凌天怜惜地在他微微起伏的肚皮上抚了抚,然后将之放进了衣襟里。做完这些抬起头,包括玄清大师在内的众人全都用见了鬼的表情盯着他,连他当初突然拿出那么多种符箓,他们都没这么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庆祝一百章,24小时内评论本章发红包。 第101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玄清大师, 你们总算回来了!”   特勤组驻龙游市办事处,组长姜华和当地的三个官员已经等候多日了,一见他们出现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组长姜华还多留了个心眼, 偷偷扫了一眼队伍人数,发现只是少了两三个人, 顿时松了口气, 以为他们这一次行动还算顺利。   行动顺利就意味着威胁不大, 威胁不大就意味着龙游市或许能保住了。   不过姜华到底是训练有素的特勤组组长,很快就发现了其中明显的不同, “易广大师呢, 他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在姜华的想法里,手拿罗盘的易广几乎是指路明灯一样的存在,队伍里除了玄清和申屠宏这种实力强悍的,他算是最不容易出事的人了。   因此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人可能有急事,提前回去了。但当他眼神习惯性地在人群里搜寻, 看到易广的弟子易修泽, 心里咯噔一下, 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易修泽听到他询问, 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坛子,眼眶通红, 瞳仁里都是血丝,“姜组长别找了,我师傅在这儿呢。”   “呃……”姜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抱歉,请节哀。”   易修泽表情难看地笑了一下, “谢谢。”   “如果特勤组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提。”   易修泽点点,他确实有事想麻烦姜华,不过现在不是提起的时候,因此很快退到了后面。   姜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转头问玄清大师,“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易广大师他……”   玄清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惭愧道,“易施主独自前行探路,不幸遇上了厉鬼,我们去得太迟了,没能救下他。”   人都死了,玄清大师也给易广留了面子,没说他脱离队伍,擅离职守,只说他去探路。   “厉鬼?”当地官员听到厉鬼两字,脸都白了,急切地道,“那怎么办,能封印吗?!”   “玄清大师,我们龙游市有两千万多人啊,您可要帮帮我们!”   “是啊,这么多人要撤离,可是个大工程,您也不想看到市民流离失所吧?”   玄清大师苦笑,“你们放心,厉鬼已经除了。”   除了,谁那么厉害?   众人一怔,都下意识地看向申屠宏和凤氏师兄妹,申屠宏可不敢居功,抹着额头冷汗道,“厉鬼虽然是我们杀的,但多亏了凌天世侄的符箓……”   不管为了什么,申屠宏将凌天夸了个遍,对他的符箓更是推崇至极。凤氏师兄妹就不用说了,肯定也是替凌天说话的。   听完他们的讲述,姜华等人齐齐转头看向凌天,但这一看他们又愣住了——凌天没什么特别的,正在看墙上的奖章和简报,但这次出行的修者都下意识远离了他,一脸好奇又敬畏的模样。   姜华不解地道,“他们怎么了?”   这些人看易凌天的眼神像是看到大妖一样,这人是神相门弟子,出发前核对过的,身份没问题呀?   玄清大师和申屠宏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倒是申屠家的小辈申屠晖初生牛犊不怕虎,“姜组长,你们不知道……”   申屠宏吓得都快站不稳了,低叱阻止道,“阿晖!”   申屠家的其他人也快速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不要命了,连那位的事情也敢说!”   可是来不及了,姜组长和他手下的组员已经听到了,齐齐变了脸色,“鬼将?!”   还是上百个……   姜组长感觉双腿有点发软,他在特勤组这么多年,遇上个稍微厉害点的恶鬼都需要安排大规模撤离,更别提什么厉鬼、鬼将了,那都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但同时,他也明白其他人为什么离凌天那么远了,怕的,其实他也怕……   有个当地官员不解道,“什么是鬼将?”   凤琳解释道,“鬼将传说是阴间之王的属下,有些生前也是人,或者是杀人不眨眼的人魔,或者是威名赫赫的战将……他们死后到了地下,不愿意投胎经历轮回之苦,就会选择滞留在阴间鬼城。但阴间鬼城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一不注意就会被别的恶鬼吞噬吸收,能混到鬼将的存在,起码吞噬了上万魂体的阴气……”   三个官员听得后背发凉,恨不得穿越回去抽提问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多嘴问!   这种超越认知之外的事务,普通人都接受不了,知道这个世界有鬼怪已经够可怕了,现在竟然连鬼将和阴间鬼王都冒出来了,他们还能好吗!   亏得身上的责任让三人稳住了,他们你扶着我,我扶着你,齐齐相视苦笑——这些修者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正说着,大厅里角落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墙上一个沉重的相框掉下来,正好砸到凌天头上。   “……”   这,怎么说呢,他们好像有点幻灭?   “易大师,您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组员平时对这些设施维护太少了,钉子松了都不知道……”姜组长浑身一凛,赶紧上前致歉。   看见凌天指缝流出的血迹,他表情更是不好了,“糟了,流血了…我带您去后面止血、包扎一下吧?”   “不用,你找个人带我就行。”凌天苦笑,“姜组长您有事忙,不用管我。”   “没关系,就让我带您去吧,也算尽一尽地主之谊。”姜组长坚持。   这次凌天没再推辞了。他要去止血,凤氏师兄妹当然跟着走了,凤琅更是一脸尴尬地跟凌天道歉,“我不知道师弟你在大厅也会发生危险……”   早知道这样的话,他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凌天了。   凤琳艰难地忍着笑,“凌天师弟,你那么厉害,就没想过给自己改个运势?”   凌天眼神一动,故意苦笑道,“我的出生时辰没问题,按理说运势不该这么低的,神相门的长辈都找不到原因。我之前找到一本古籍,上面可能有解决办法,因为出来得急,我还没找到机会看。”   姜组长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您说您被相框砸到,是因为运势的原因?”   凤琳插嘴,“姜组长,你不知道凌天师弟有多倒霉!之前进了鬼域就一直踩陷阱,躲在后面也会被队友撞飞,妖魔鬼怪更是第一个找他,如果不是遇到了……”凤琳瞄了一眼凌天怀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原形的大妖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但就算这样,她也改了口,“总之,你只要知道他运势很低就对了。”   姜组长意会,也顺着凤琳的视线看了一眼。他实在很难相信,凌天的衣服里睡了一个斩杀上百鬼将的杀神。   听说那杀神是个浑身漆黑,巴掌大小,四脚蛇模样的大妖,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大妖喜欢藏在人身上?   等凌天包扎好了伤口,姜组长已经从凤氏师兄妹口中掏出了不少行动细节。凤琅和凤琳到底是从小呆在族里的修者,哪儿比得过心眼比筛子还多的姜组长,一不小心就透露了许多。   姜组长隐隐有种感觉,鬼域中心的通道,或许跟凌天怀里的大妖有关。不然那一群鬼将又怎么解释,他们明显就是来狙杀对方的。   姜组长心里想了很多,但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一脸不好意思地请求凌天在龙游市多待一段时间,他的一切需求他们都会尽量满足。   凌天当然知道姜华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利用他家道侣为龙游市保驾护航。凌天倒没有生气,因为他也在猜鬼域中心的通道和道侣有关,如果真是那样,他们确实不能走了。毕竟两千多万的生灵,就算道侣不是有意的,这样天大的因果凌天也不想让他背负上。   不过留下归留下,不能啥都不做,不然就叫等死了……   凌天转头问姜华,“姜组长,你们特勤组跟异能人士打交道,是不是能收集到一些灵宝和药材?我用符箓跟你们换行不行,或者等我找到合适的丹炉,炼丹换也可以?”   姜华一脸惊喜,“你还会炼丹?”   “当然,从普通的健体、凝神、化毒、避障,到高等级的增元、正阳、气血丹都可以炼制。”凌天举例,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只要有足够的材料。”   姜华又问了几个问题,在凌天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一直表现很沉稳的他也难得有些呆不住了,“易大师,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事……”   “姜组长有事先去忙吧,找个人给我们带路就行。”   姜华左右看看,叫住一个特勤组工作人员,“小六,带易大师他们去贵宾休息处,小心接待。”   “是,组长。”   叫小六的组员挺健谈的,凌天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把龙游市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遍。   到了贵宾休息处,玄清大师他们早就到了,都安排了房间补眠呢。毕竟鬼域那种地方,他们连睡觉都不敢合眼,一个个都累坏了。   进了房间,凌天先把道侣放了出来,小黑龙的样子十分虚弱,只在离开凌天体温的时候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没事,你先睡,我去洗漱一下。”凌天顺着他的脑袋到背脊轻轻抚摸,小黑龙很快又睡了过去。   凌天等他闭上眼睛,才收敛微笑,重新露出了凝重表情。道侣的虚弱不是装的,他要尽快炼丹给他疗伤,不然下次鬼将再来,道侣很可能就撑不住了…… 第102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第二天一早, 凤琳和凤琅来找凌天告辞。得知凌天会留在龙游市,他们决定尽快赶回族里跟长辈汇报,顺便看看能不能齐集气血丹所需要的材料。   凌天还另外给他们列了一份清单, 如果有这些材料,也可以拿来跟他换丹药和符箓。   凤琳和凤琅满怀希望地走了。   凌天送走他们, 就带着小黑龙出了门——他实在不放心把道侣留在特勤组, 还是带在自己身边比较安全。   小黑龙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凌天把它放在胸口口袋里, 能感受到自己体温的位置。小黑龙趴在口袋里眷恋地蹭了蹭, 然后又睡了过去。   得知凌天要出门, 姜组长特意给他找了辆车,还派了小六和另一个组员周大海当向导,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跑了。   周大海可能是被姜组长耳提面命过了,握着方向盘, 态度很谨慎, “易大师,您准备去哪儿?”   “老城城南,四甸街。”   “好的。”   与周大海的谨慎相比, 小六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凌天昨天跟他打听消息,他就推荐了龙游市的传统文化一条街,里面什么古玩字画、珐琅玉器应有尽有。当然, 绝大部分都是假的,能不能辨别出来全凭本事。   但也有真假混杂着卖的, 就像金蟾阁的施老板, 他们特勤组的朱砂、黄纸、桃木等材料,都在他那里进货,别的就不敢保证了。   不过还没出发, 凌天的霉运又一次降临,车子打不着火了。   “怎么可能打不着呢,早上我还检查过,一切正常。”大海不信,但凌天刚下车,发动机又响了。   凌天坐上去,没走多远车子又熄火了,“……”   这下子,是个人都知道问题出在凌天身上。小六看了看凌天头上的纱布,想到他昨天被相框砸了头,莫名有点懂了——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大师啊,被反噬了!   凌天,“算了,我们打车去吧,坏了就换下一辆。”他就不信今天还出不了门了!   大海和小六对视一眼,无奈苦笑,“好的。”   凌天显然是有目的地在找东西,周大海和小六也没见他动用法器,但他就像是来过无数次似的,轻车熟路,径直往里面走去。   两人也不敢打扰他,只能加快脚步跟在后面,保证他的安全。   说来也巧了,凌天正好踏进了金蟾阁的大门。   “哟,大海,小六,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怎么样,是不是特勤组又派你们来进货了?我前几天搞到几颗佛骨舍利,你们拿回去镇鬼驱邪正好,怎么样,我吃亏点儿卖给你们?”   一个穿着金钱纹唐装,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一见大海和小六就热情地上前,拉住他们介绍。   大海尴尬地道,“不是,施老板,我们今天是陪易大师来买东西的,特勤组暂时没有进货的打算……”   “易大师?”八字胡眯起眼睛观察凌天,第一眼他就觉得凌天有些过于年轻,猜测他不是个骗子,就是某些隐世门派的修二代,毛都没长齐就出来充大师了。   施老板心里一喜,以上无论哪种,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都能狠敲一笔了!   至于事后是凌天自己、还是特勤组买单,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施老板不愧是奸商典范,见凌天在店里转悠,主动上来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就把人拉到柜台,自来熟地给他介绍起了佛骨舍利,“易大师,你不要看这几颗舍利平平无奇,他们的主人都是西藏活佛,坐化之后才烧出来这么几颗,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凌天瞄了一眼,确定这些“舍利”都是河滩上随处可见的石头,连玉石都不是。但装在垫有红色绒布的盒子里,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凌天配合地做出受教的表情,“哦,是吗,这么厉害?那这些舍利多少钱一颗?”   施老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凌天,笑眯眯地道,“不贵不贵,一颗十八万八,大师是修行之人,拿来驱邪镇宅,一点都不亏!”   “十八万…太贵了。”凌天摇头,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要走。   “别呀。”施老板看出他的意动,当机立断拉住这条大肥鱼,想了想,露出一脸肉痛的表情,“这样吧,大师是特勤组的贵客,我给您打个折,十六万六,不能再少了!”   大海和小六面面相觑,因为两边都是熟人,也不好开口提醒什么的。而且他们也看不出来,施老板的佛骨舍利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呢?   感觉到小黑龙在自己口袋里动了动,凌天伸手按住他,轻拍了两下,示意稍安勿躁。   “还是太贵了,三万吧,另外把那边架子上的青铜三角鼎送我。”凌天指着旁边的博古架道。   “三万?!大师您开什么玩笑,哪有您这么讲价的?再说那三角鼎我都要卖五万六的,不行,不行……”施老板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执意要凌天加钱。   周大海和小六也很给力,见施老板价格一降再降,已经明白他是在骗人了,上来就劝凌天去别家看看。   “别呀,遇到心仪的宝贝要是不买,回头想买可能就没了!易大师,这个价格我们还能再商量一下,十五万怎么样?十四……三万就三万,卖了!”   “那三角鼎……”   施老板咬咬牙,“送你!我真是怕了你了,没见过比你还会讲价的,不愧是修行过的大师,跟那些凡夫俗子就是不一样!”   这马屁拍的,神仙都要升天。   凌天转头,对一脸着急的小六眨眨眼睛,“小六同志,能不能借我三万块钱,我很快就还。”   小六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但他知道凌天肯定是有本事的,不然组长也不会那么重视,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小心接待。   他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没关系,易大师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就算凌天不还,他也可以让组长给他申请报销,问题不大。   凌天花三万块买了个石头做的“舍利”,附赠一个青铜器三角鼎。他把装三角鼎的袋子交给周大海拿着,装舍利的盒子因为太大,退给了施老板,然后把“舍利”顺手丢进了袋子里。   大海吓了一跳,“怎么丢在这里,舍利这么小,万一袋子漏了怎么办?”   “没事的,放心,丢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凌天挥挥手,毫不在意。   如果不是顾及到老板的面子,他现在就想把这颗没用的石头扔了。   大海&小六,“……”   施老板这会儿也觉察出不对劲了,这个易大师怎么像是买椟还珠?难道,他看走眼了?   糟糕,他的三角鼎——   像是为了证实施老板的疑惑似的,凌天紧接着就掏出了一叠符箓,货真价实,用燃血一族的真血绘制,他在鬼域画了很多。因为后来凤琳和凤琅发现他的符箓好用,也不用燃血秘法了,直接用血跟他换符箓用……   施老板显然是有点本事的,一眼就看出符箓上包裹着灵光,显然不是凡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静气凝神符,火符……这些是什么符箓,我怎么没看见过?”   “羽落符。”凌天回道,又指着另一张,“这种是烈焰符,火符的改良升级版,这种是雷光符,对付厉鬼有奇效,已经试验过了。”   厉、厉厉鬼!   施老板突然梗住了,沉默良久之后,抬头对着凌天苦笑,“原来是同行啊,怪我眼拙了。”又问,“大师能不能告诉我,你要那个三角鼎是什么来历?”   凌天也不怕老实告诉他,“那是个上百年的丹炉,炉渣洗不干净是吧?”   施老板尴尬点头,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以为它是硫磺做旧的赝品。   这下好了,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   如果凌天一开始拿出那些符箓,或者一眼就看中那个丹炉,他肯定会警觉起来。别跟他说什么明码标价,他们这行坐地起价再正常不过了,可惜,他一开始就丧失了主动权……   不过好在,凌天的符箓是真货,他还有机会赚回来!   施老板强打起精神,“那大师,您的符箓什么价格?”   凌天按照种类的不同,一一给他报了价,每张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施老板听得眼睛都亮起来了,这位年轻的大师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符箓有多紧俏?以这个进价,他转手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因为价格实在让人心动,施老板意思意思讲了个价,就阔气地表示全都要了。   凌天,“……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施老板心中一凛,以为他表现太急切了,凌天要坐地起价。   “你卖的时候,每种类型的符箓价格增幅不能超过10%。”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凌天正色,“如果施老板能做到,我以后会尽可能多的给金蟾阁供货。”   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还是太强了,凌天这么做算是双赢,他能更多地筹集资金买药材,修者用他的符箓也能救更多的人。   施老板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这些符箓…都是你一个人画的!”他太过震惊,连大师都忘了叫了。   “对,而且我还能画更多。”   小六听到他们说这些,明显有点着急,“易大师,您的符箓为什么不提供给我们特勤组呢?”   凌天还没开口,施老板先不干了,“你们特勤组也不能什么都搞垄断吧,让我们散修怎么办?易大师,你放心,我绝对会按你的要求做,你这么高义,我再贪财也不可能赚那些黑心钱!”   他满脸“正道的光”,浑然忘了刚刚是谁在推销石头舍利……   凌天也不怕他出尔反尔,勾唇道,“可以,这些符箓先给你,我会让特勤组监督你的,相信他们会很愿意帮我盯着。”   施老板僵了一下,强撑着脸皮笑道,“怎么会呢,您还不相信我吗……”   可能是怕凌天或者小六翻他旧账,施老板说完也不等凌天回应,急吼吼地拉着他交割了符箓,又交换了联系方式,临走还热情地催促他回去多画一点……   出门以后,凌天第一时间给小六转了钱,原主没什么钱,但好歹是现代人,手机和网络银行都是有的。   小六明显兴致不高,“易大师,你真的相信施老板啊?”   凌天点头,“施老板不是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也不是坏人。”   他有底线,而且商人重利,更会衡量铤而走险的成本。只要他源源不绝地提供符箓,施老板绝对不会做让他不高兴的事。   但特勤组就不一样了,他们虽然没有私心,但也可能会用符箓和丹药要求各门派世家为他们办事,凌天还是觉得让他们相互监督为好。 第103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凌天有了钱, 第一时间就去买了灵宝药材,三人大包小包的,回去的路上当然还是打车。   这次就没什么问题了, 车子一路稳稳地行驶。凌天看着车窗外头划过城市绚烂的夜景,还有那带着渔夫帽子还带口罩的司机, 嘴角慢慢勾起一副不易察觉的笑意。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天哥, 这回神了,车子竟然没有抛锚——”小六惊奇地开口, 但说到一半, 又想起万一不小心立flag什么的……一时讪讪地住了嘴。   因为一下午的相处, 他的称呼也从易大师进化到了天哥,凌天也觉得后一称呼更符合他心意,因此欣然接受。   凌天笑笑,递给他一张符箓, 示意他贴到自己眼皮上方的位置。小六不明所以, 但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卧槽!”小六重新睁眼,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震惊地看了看凌天, 又僵硬地转头打量起了一言不发的司机。   这会儿他才发现,司机从头到尾除了上车的时候问过他们去哪儿,然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了。他的穿着也很奇怪, 一身立领风衣,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带着手套, 样子诡异地不行。   坐在副驾的大海还在询问小六怎么了, 小六同情地瞄了他一眼,随便找了个借口,又在凌天的指引下, 偷偷给大海递了张符箓。   跟小六一样,大海贴上之后腿都吓软了,抖着手给后座的小六发短信,问他该怎么办?   小六也不知道怎么办啊,他虽然有修行根骨,但被特勤组找到已经二十多岁了,经历的案子又不多……   大海就更别提了,他是特种兵出身,退伍之后才转进了特勤组。他的身手虽然对付普通人没什么问题,但是遇上妖魔鬼怪,那就只能抓瞎了。   因为此刻在他们眼中,窗外哪儿还有灯火通明,人流熙攘的街景?只有昏暗荒凉的山路!正符合了那句名言,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车内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但司机像是浑然不觉似的,还在沉默地往前开。凌天感觉差不多了,给大海递了个眼色,大海眼疾手快,反手掀开司机的帽子,将手刹往上一提,拉开车门就滚了下去。   凌天这边给司机贴了张符,也紧跟着下了车。   司机尖锐地嘶叫,听起来像是某种巨形虫子,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扭曲抽搐,从衣袖裤管里钻出数只大小不一,身体呈玉石状的硬壳虫子。这些虫子落地之后就迅速膨胀到牛犊大小,挥舞着八只足肢,尖锐的嘶鸣听得人耳朵疼。   “天哥,怎么办?它们围上来了!”小六和大海汇聚到了凌天身边,一脸焦急地问道。   不是说好了贴上符箓就完事了吗,怎么还分解了出了这么虫子!   凌天诧异地挑眉,他还以为就一只呢,没想到司机整个人都是虫子组合起来的。   这就难办了……   看这些满腿尖锐刚毛的足肢,还有那锋利的口器,凌天毫不怀疑他们上去就会被划一道口子,倒霉的拦腰夹断成两截都有可能!   当然,那个倒霉的特指他自己!   凌天正为难呢,他是不可能上去找死的,那就只能让大海和小六上去贴符了。可这样做的危险性相当高,大海和小六都不是正经修者,伤亡的概率估计不小。   危机之时,小黑龙像是感觉到凌天情绪似的,慢慢从凌天的口袋里爬了出来。   他一露面,那些嚣张至极的虫子瞬间噤声,原本挥舞不停的爪子和口器也停了下来,一只只小山一样地趴在地上,颇有种欺软怕硬的感觉。   小黑龙慢吞吞爬到凌天肩头,就伏下细长身子不动了,看起来相当疲累的样子。凌天当机立断,给大海和小六发了一叠符箓,让他们拿去给虫子贴上。   大海和小六不敢耽搁,小心地穿梭在虫群里,挨个贴上符箓。   虫子贴上符箓之后就开始冒烟,控制不住地抽搐,小六捂着鼻子,凑到凌天身边,“天哥,这些是什么虫子啊,味道好呛!”   凌天,“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它们是肉艮虫,靠吸人阳气长大。如果阳气弱的人被他们吸上一次,回头生场大病,或者直接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啊?”小六脸绿了,“我还没结婚呢,不会回去就不行了吧?”   凌天睨了他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那个阳气,是活人身上的精气神。”   小六讪讪地摸了摸脑袋,“哦。那我们在车上跟它们呆这么久,不会减寿吧?”   大海也挺关心这个问题,他才三十二呢,不想英年早逝。   “刚才不是给你们贴了避障符了吗,好了,赶紧去把地上的虫尸捡起来,我要拿回去炼丹的。”   大海和小六面面相觑,凌天这话一出,怎么感觉那么像邪修呢,用虫子炼丹什么的……   不过肉艮虫死亡之后,虫尸就缩成了乒乓球大小,像暖玉一样晶莹剔透的,还挺好看的。大海和小六没了障碍,感觉像淘宝似的,把地面的虫尸一扫而空,连驾驶座上脑袋位置那只大的都没放过。   等他们做这些的时候,凌天伸手将小黑龙拿来下来。小黑龙尽管疲累至极,闻到凌天手上的血腥味,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舔完他就僵住了,他们龙族最讨厌被拿来跟蛟和蛇做对比了,蛇涎可以治伤,龙涎可没有这个效果,他怎么下意识就舔了了?   凌天看得好笑,他家伴侣真是太简单好懂了,他硬是在那张长着细鳞的龙脸上,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小黑龙可能是羞愧又气闷,闭上眼睛盘成一团不理他了。凌天在他头顶安慰地摸了摸,但暂时没碰他的两只小角。据他所知,龙角这种属于敏感部位,现在他们俩还不太熟,万一对方恼羞成怒就糟糕了。   将小龙放回口袋,凌天站在路边,等大海重新将车发动起来,才坐了进去。   大海开着车子,突然道,“你们说这车是从哪儿来的,虫子总不可能买车吧?”   话刚说完,就把自己吓了一激灵。   凌天道,“回去查查,有可能是某个受害者的,如果人还活着,就把车给他送回去吧。”   小六心道,送回去那人也不敢再要了吧 ?不过确实该找找受害者,告诉他(她)怪物已经消灭了,也好让担惊受怕的受害者睡个好觉。   回到特勤组办事处,姜组长见他们一个不少地回来,松了口气,顺便告诉了凌天一个消息:易修泽跟他要了块墓地,然后离开了,应该是要去安葬易广。   凌天倒不意外,易广不是神相门土生土长的修者,他是身具慧骨被上一代掌门中途收进来的,易修泽想将他落叶归根并不奇怪。   凌天自己买了不少药材,姜华也做主把当地办事处的库房打开让他挑了,听说凌天要炼丹,包括姜华在内的特勤组领导都兴致勃勃地赶来围观。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凌天并没有亲自动手,他给自己找了个左右手,这个人就是小六。   面对姜华询问的眼神,凌天理所当然地道,“我来肯定会炸炉的,放心,我给小六贴了聚灵符,他来操控没问题。”   姜华,“……”   操控没问题,不代表他就会炼丹啊,炼丹若是那么简单,丹师就不会快在这片大陆上绝迹了!   凌天的苦心姜华理解,但对他们能不能成功炼出丹药,持很大怀疑态度。他不会被凌天坑了吧?那么多珍贵药材和宝贝,万一浪费他可要心疼地吐血了!   果然,事实如姜华所料,小六初次上阵手忙脚乱的,浪费三个小时,一口气废了七炉药材。好在凌天早有准备,给小六练手的都是便宜有量大的药材,随便他挥霍。   但姜华看不下去了,黑着脸沉声警告道,“小六,你下一炉再失手,扣你半个月修炼物资!”   他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小六失手纯粹是粗心大意,这么多领导和同事看着呢,他这个顶头上司也颜面无光。   压力不愧是社会生产进步的动力,小六被警告之后瞬间丹师附体,竟然一口气成功了……   姜华:这小子就是欠的!   “易大师,这是什么丹药,能拿一颗给我们研究吗?”一个戴眼镜的特勤组领导观察了半天问道。   “当然,这就是普通的强身健体丹,对普通人可能没什么大用,但对病人和亚健康人群,应该有奇效。”毕竟是试手的,工序简单,丹药效果自然就一般了。   但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姜华惊喜了。要知道国内很多领导都是普通人,年纪大了之后,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如果从凌天手里交换这些丹药送上去,那些领导一高兴,他们龙游市特勤组岂不是能够获得更多拨款和资源?   而且俗话得好,有一就有二,健身健体丹都炼出来了,其他丹药还会远吗?   姜华拍了拍小六的肩膀,“好小子,给我认真学,我等着你炼出其他丹药!”   不管怎么样,他们特勤组都赚了!   小六只想抹冷汗,如果他告诉组长,他这回成功纯粹是因为狗屎运,组长会信吗?   当然,他识趣地没有说出口,不然姜华怕是会暴怒地跳起来,把他派到野外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儿。   凌天在特勤组呆了一个星期,姜华已经见识到了他恐怖的画符速度,如果不是凌天的倒霉属性时不时发作,他恐怕能画出更多。加上他教小六炼出了丹药,姜华这下彻底信了,跟上头开了个紧急会议,决定在龙游市开个异能者交流大会,主要目的是商讨封印鬼域通道,然后就是把凌天的符箓和丹药宣扬出去。   同时,栖凤山中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凤族族长和各位长老也坐在一起开会。一位长老看完抄录的丹方,颤抖着手问,“凤琳、凤琅,你们说的这个气血丹,真的能解决我们气血衰竭的问题?” 第104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说话的长老名叫凤凭, 刚刚四十岁的年纪,已经两鬓斑白,微弯的双眼周围是深深的纹路, 疲态尽显。   说起来凤凭年轻时也是凤族的佼佼者,不过血脉天赋再强, 也敌不过无穷尽的消耗。他甚至没来得及留下子嗣, 这一脉的传承算是断了。   现任族长凤和看着比凤凭更加苍老,不过也更加睿智。他明白闭门造车、不如集思广益的道理, 所以才会让凤琅和凤琳外出活动, 甚至参加特勤组的任务, 没想到真让他们找到了一线生机。   凤琳肯定点头,“是真的,凌天师弟没必要骗我们。我们带回来的符箓都是由他亲手绘制,他有这一手符术, 已经足够成为特勤组和各大门派的座上宾了, 没理由再冒充丹师骗我们。”   至于凌天其他的神异之处,他们不好当众说明,只私下告知了族长。   族长显然心情不错, 挥挥手叫上一个族内小辈,让他当众展示凤琳和凤琅带回来的火灵符。只见年轻人往符箓中注入了少量灵力,火符就凭空飞了出去, 在空中化为一团火焰,“砰”地一声砸到一颗粗壮的大树上, 树干瞬间炸开成了两截。   现场顿时一阵哗然, 除了看热闹的凤族人,长老们也是双眸锃锃,惊叹不已。   凤琳道, “它的升级版烈焰符,威力足可用来对付厉鬼。这些符箓都是用我和凤琅提供的真血绘制,比起燃血秘法,使用符箓显然更划算。”   此话一出,长老中顿时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的声音:有些人赞同用真血换符箓,保留族人实力;还有一部分人觉得这样过于依赖符箓,万一人家某天收回供应,他们的后辈岂不是连怎么燃血都忘了?   不过符箓的事情先不提,既然这些东西都是同一个人拿出来的,那丹方的可信度明显就很大了!如果气血丹真的炼出来,他们这些老家伙是不是可以期待恢复往日荣光了?   这么一想,凤凭坐不住了,“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召集大伙儿收集丹方上的药材,不然丹师跑了怎么办?”   这点族长也考虑过,听说凌天暂留在龙游市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决定尽快让人带去第一批药材,顺便给凌天护法。至于这个人选嘛,凤琳和凤琅肯定要去,另外还要找个长老带队……   这时的凤和不会想到,他们的长老为了争这个带队的位置,差点打起来!   ***   姜华的考虑还是很有道理的,就在他们召集异能者交流大会的期间,龙游市已经逐渐乱起来了,时不时就有妖鬼害人的治安事件传出。   特勤组几乎是全组出动,连提早到达的修者都被抓了壮丁,在全市各处帮忙处理灵异问题。   其中最闲的要数凌天了,他的属性特勤组从上到下都知道。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在他住了二十天,因为意外频发换了三次房间,甚至当众表演无数次平地摔之后……他们全都知道了!   让姜华疑惑的是,传说中鬼将级别的强者连影子都没有看到,让他一度怀疑到底是玄清大师他们搞错了,还是那位的杀伤力太强,让地底的鬼将们不敢再冒头了?   这个问题凌天也很想知道,因此他趁着喂丹药的机会,悄悄问了小黑龙,“你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那些鬼将表现地那么惧怕你?”   当然,他就是没事跟伴侣聊聊天,没指望他回答。发现小黑龙不理他,又伸出指头点了点他的脑门。   小黑龙无奈地撩起眼皮,嗅了嗅递到嘴边的丹药,然后仰起脑袋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这丹药上有其他人的气味,他不喜欢。   凌天一路追着不让他躲,“这丹药我加了灵芝、山血髓还有肉艮虫,对你的伤势有好处,乖,快吃了。”   这场景挺搞笑的,凌天手里的丹丸比小黑龙的脑袋还大,却硬是递到人家嘴边,大有种小黑龙不吃,他就要掰开嘴巴强行喂饭的感觉。   少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嘴吞了。   吞下没多久,他就发现凌天的丹药确实不错,体内的灵力很快就将药力化开了,破损的内腑暖洋洋的,让他感觉好受了不少。因此当凌天再次把丹药递到嘴边的时候,他主动吞了。   小黑龙细细小小的一条,鳞片虽然烟熏火燎黑的深浅不一,但凌天爱屋及乌的心态作祟,只觉得自家道侣可爱极了,还乖巧又听话(大雾),浑然忘了他那天杀鬼将的凶残……   就在凌天过着教人炼丹,没事画画符,顺便把道侣当宠物养的悠闲日子的时候,易承业竟然提前赶来了。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原主的师兄妹们。   “凌天,快看看这是谁来了!”姜组长隔得老远就喊道,一脸神色飞扬。因为凌天平易近人,他现在已经把人当成了自家晚辈,连称呼也变了,“我今天接到任务外出捉妖,恰好遇到你们神相门的人,如果不是他们,那妖物怕是要跑了……”   若是平时,姜组长是绝不可能在丹房外面大呼小叫的,但他猜想凌天见到同门应该会很高兴,所以才会把人直接带了进来。   “我出去看看,你继续,不要分心。”凌天对着小六吩咐道,这炉丹药马上就要成丹,小六做过很多次了,应该知道怎么收尾。   小六双眼紧张地盯着丹炉,闻言只听话地点了点头,连呼吸都很轻。   凌天现在对小六越来越满意了,比起刚开始炼丹的时候,他成功地将这个大大咧咧的毛头小子,培养成了一个小心谨慎的强迫症!   也不知道小六得知自己患上职业病的时候,会不会申请工伤?   但那也不关凌天的事,每每看到炉渣心疼材料,捶胸顿足的又不是他;经常过来嘘寒问暖,明面关心同事,实则让人压力山大的也不是他。小六呆在这样的环境里,进步自然神速,凌天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昧着良心放任了……   小六:QAQ,所有人都坑我!   凌天看到易承业,慢拍板地露出了笑容,“大哥。”   身体里那股下意识的抵触情绪,应该是属于原主的……   果然,易承业看到他就皱起了眉头,数落道,“凌天,你没给姜组长他们惹麻烦吧?完成了任务怎么不早点回去,让我和爹娘他们好一通担心!”   这话说的,担心怎么不知道打个电话问问?原主的手机除了在鬼域那几天没地方充电,其他时候都是开机状态。   “哦,是吗?”凌天掏出手机,假作翻看记录,“我没接到你们的电话啊,难道手机坏了?”   易承业不防性格木楞的凌天会回嘴,看看旁边的姜组长,英俊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他们确实没打过电话,那他开口指责凌天显然就站不住脚了……   不过很快,他身旁那个柳眉杏眼,模样娇俏的女孩笑盈盈地开口了,“那也说不定哦,四师兄你可是现代科技粉碎机,手机程序出错再正常不过了,何况是师兄你的。”   她的话说得巧妙,咋听像是开玩笑,顿时引得一众师兄妹纷纷大笑起来,三师兄打趣道,“小师妹说得对,四师弟你的手机炸过几次了?不会对自己这点认知都没有吧!”   “就是,大师兄多关心你啊,不可能没打过电话,肯定是你的手机坏了。”说话的人语气有点酸,应该跟易修泽一样,都是羡慕凌天有兄长“关心”的。   凌天听着他们的讽笑声,脸上最后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了。原主倒霉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可是这些同门非但不同情和安慰,还一个劲儿的拿人家的伤痛取乐,难怪原主连死都那么憋屈呢。   还有,那个帮易承业说话的小师妹名叫巫晴雅,她其实还有个特殊的身份,就是原主暗恋的女人。原主像个单纯傻白甜的直男一样,根本不懂得掩饰,相信不止诸位师兄妹看出来,巫晴雅本人也是有所察觉的。   但她也不说破拒绝原主,反倒吊着他从他手中获取资源。而且她可能笃定原主傻听不出来,经常当着原主的面肆无忌惮地帮易承业说话,相信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她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这也是凌天对原主的师兄妹们嗤之以鼻的原因,他们没一个是真心对原主的!就算怕说破了得罪人,难道不能私下或者匿名提醒吗?可他们怎么做的呢,看着原主像跳梁小丑一样在巫晴雅面前蹦跶,估计还偷偷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师兄妹见面气氛如此诡异,本来还喜滋滋准备邀功的姜组长尴尬了,这场面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以他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出凌天脸上的冷意。凌天来特勤组这么久了,跟他们的同事相处从来不摆架子,脾气温和有礼貌,他们偶尔提些过分的要求也从来不拒绝。   从称呼就可以看出来,姜组长几乎已经把凌天当成自己人了,现在看到神相门的同门这么对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不软不硬地回怼道,“各位误会了,凌天留下是我们特勤组邀请的。易少掌门如果要怪就怪的话,就怪我吧,是我们特勤组的工作没有做好,忘了及时通知你们。”   “姜组长严重了。”易承业表情微妙,不懂特勤组的姜组长好好儿的,为什么要替易凌天这个废物说话?   恰在这时,小六带着一股丹香“砰”地打开了房门,气势汹汹地道,“你们这些家伙算什么同门,还师兄妹呢?我们特勤处的同事都不带这么冷漠的!天哥进鬼域九死一生,你们呢?刚见面情况都还没搞清楚,开口就是问责!天哥运气不好是因为他本事大被反噬了,有什么可笑的,堂堂神相门弟子难道不知道五弊三缺?是不是本事没学到家,连缺哪里都感觉不到?呵!” 第105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小六这话说得冲, 本来因为他是丹师身份而对他有所敬畏的神相门众人,表情都有些不好了。   巫晴雅更是尴尬解释,“我们没有笑话四师兄的意思, 只是师兄妹之间的打趣而已,四师兄, 你说是吧?”   她一脸期待地看向凌天, 以为他还会像原主那样傻乎乎的,被她一句话就牵着鼻子走了。   凌天冷笑, “打趣, 打什么趣?你看我笑了吗, 这种语言暴力,只有施暴者才笑得出来吧!”   巫晴雅一愣,细细的柳叶眉很快蹙了起来,满脸委屈, “四师兄!”   “易凌天, 你在说什么鬼话!大家师只是许久不见你,开个玩笑跟你联络联络感情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尖锐吗?”易承业居高临下地训斥道。   凌天寸步不让, “我说了,你们的玩笑并不好笑。难道我感觉被攻击了,还要扯起脸皮对你们笑不成?如果你觉得自己有理, 那你把脸伸过来让我打一巴掌,打完还不能生气, 要对着我笑……”   “你这是什么歪理, 跟现在的情况能一样吗!”易承业伸出大手想要拉扯凌天,没想到凌天早有准备,往姜组长身边一站, 顺利让易承业抓了个空。   易承业长得人高马大,又比原主大五六岁,原主每次跟他意见相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用武力镇压原主的,因此瘦弱的原主一直很怕他。   其实神相门的老人都记得,原主还没被易高瞻收养的时候,体弱多病的一直是易承业。   “你干什么!”姜组长和小六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站到了凌天前面。因为凌天频繁受伤,他们现在跟他相处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到情况不对就挺身保护。   他们这么小心呵护的人才,易承业怎么能这么粗暴对待,就算是亲大哥也不行!   “易少掌门,有话好好儿说,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动手呢?”姜组长满脸不赞同地道。   因为记得自己的责任,他还算是委婉的,相反小六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把凌天当成了师父,因此刚才开门出来才会那么冲。   小六不客气地道,“我们天哥说得也没错啊,你们合起伙来嘲笑他的缺陷,不就跟当众打脸一样嘛?怎么,说不过就想动手?啧啧啧,你这当人大哥的也不怎么样嘛,联合其他人欺负自己亲弟弟,难道我们天哥不是亲生的?”   “小六!”姜华见他说得不像样,黑下脸提醒了一句。小六虽然是为凌天好,但牵涉人家的父母就有点过分了,难保凌天不会生气。   “其实我还真不是亲生的……”凌天怎么可能生气,他在心里夸了小六一句,他正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呢,小六就帮他递好了台阶。   “你胡说什么?!”易承业吓了一跳,双眸一时闪烁不定起来,易凌天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不会顺势牵扯出别的……   “大哥还想瞒我呢?易广师叔都跟我说了,我的亲生父亲名叫易子稹,因为替爹出任务才没能回来,爹出于愧疚收养了我,对吗?”凌天把得知真相的理由推到了易广身上,虽然易修泽还在,但他又不知道易广生前有没有私下跟他说什么,反正易广是被厉鬼魂魄撕碎的,意识早就散了。   “你,凌天…你别听易广师叔胡说,你是爹的儿子,也是我的亲弟弟。”易承业慌乱了一瞬,很快又冷静了下来,试图继续隐瞒真相。   谁都没有注意到,易承业幽深瞳仁中寒光一闪而逝,他这趟过来本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的,早知道就不跟易凌天废话了!   他的命数非常特别,因为担心换命的真相被天道察觉,他爹这二十年来一直小心保护着易凌天,不想他提前殒命,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直到最近,他爹感觉他的命数稳了,才安排易凌天参加了鬼域的任务。本以为凭他的运气,死在里面是板上钉钉的,没想到这废物屁事没有,反倒是易广死在了里面。   凌天露出苦笑,“大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不让我知道真相,自欺欺人有意思吗?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不就是因为我不是爹娘的亲儿子?觉得我抢了你的爹娘?放心,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今后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没脸没皮……顶多逢年过节,给爹娘送些礼物,算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当然,你们需要我的时候,我肯定也会站出来的。”   刚刚那番争执恰好证实了凌天“看不顺眼”的说辞,偶然得知真相,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性情大变,寸步不让。   这下不止姜组长和小六,连三师兄他们都觉得易承业一定早就知道,不然为什么跟他们一起明里暗里排挤自己的“亲兄弟”?   易承业从来没感觉这么憋屈过,暴躁地想打人,“我什么时候说看你不顺眼了?!”   “刚刚故意挑刺不就是吗?你们都说我的手机出了问题,不然我们去电话公司查查通话记录,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一目了然。”   “你,你……随你怎么想!爹娘他们养你一场,还养出个白眼狼来了!”易承业辩无可辩,只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丢出这一句,然后不等凌天反驳,甩手走了。   他跟个死人争执什么呢,反正这个废物活不过今晚子时!   巫晴雅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凌天,“四师兄,你就算知道真相,也不能否认大师兄对你的关心呀!你快跟我去向他道个歉,大师兄心软,肯定会原谅你的。”   凌天低头看看被她拽住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推开道,“小师妹,你要讨好大师兄是你的事,我就不劳你关心了。”   “四师兄你什么意思?”巫晴雅瞬间泪盈于睫,说哭就哭了,“我也是为了四师兄你好,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   巫晴雅其他爱慕者见状,马上站出来为心上人打抱不平道,“小师妹你别管他,他就像大师兄说的是个白眼狼,没救了!”   凌天被巫晴雅哭得一阵恶寒,本来不想搭理她的,现在反倒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了,“我哪句说错了?难道小师妹不喜欢大师兄,是我感觉错了?小师妹你自己说,如果你不喜欢大师兄,那我确实是污蔑你了,我向你道歉?”   “我、我……我懒得跟你胡搅蛮缠!”巫晴雅涨红了脸,跺跺脚追着易承业跑了。   “小师妹——”爱慕者喊了一声,临走还狠狠瞪了凌天一眼。   凌天摇头,又是一个跟原主一样的“瞎眼人”,不止双眼瞎了,连心眼也瞎了。明明是个顶级绿茶,还当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白月光呢!   他又看向留下的三师兄等人,“怎么,你们也要跟我辨辨,我到底是不是白眼狼?”   三师兄他们一脸复杂地看着凌天,还没开口,小六嘴快,抢在众人面前道,“天哥怎么可能是白眼狼呢?明明是为了不跟你那个小气鬼大哥争抢嘛!再说又没有说不管养父母了,明明说了有事也会帮忙的,什么脑子,阅读理解都还给语文老师了吗!”   三师兄等人梗了一下,这让他们怎么说,顺着大师兄说凌天是白眼狼,那不是自动对号入座,证明自己脑子不行吗?   最终他们什么都没说,一脸悻悻地走了。   姜组长摇了摇头,叹气道,“还以为你们同门的感情会比较好呢,没想到是这样……”   他算是委婉跟凌天道歉了,因为他自作主张,问都没问就把人带到凌天面前。   凌天笑笑,“没什么,我都习惯了。姜组长也不必特意迁就我,该怎么招待就怎么招待,只要他们不来挑我的刺,我也懒得搭理他们。”   姜组长点点头,凌天这么善解人意,那些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不知道珍惜好啊!看凌天的样子,肯定也是不想回门派跟这些人朝夕相对的,那他们努努力,岂不是可以把人留在特勤组了?   姜组长瞬间喜上眉梢,转头看到小六跟凌天邀功,要求减少每天的炼丹次数,又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踹了人一脚,“也不看看你每天浪费多少材料,再敢废话,老子把你发配到城外,跟鬼域的妖魔鬼怪为伴去!”   小六怪叫一声,捂着屁股就往丹房跑,边跑边喊,“组长,我小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怎么翻脸不认人?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人人向往的丹师了,你再不对我好点,我跳槽给你看你信不信?”   姜组长丝毫不惧,“呵,我再给你一脚你信不信?”   ***   可能是因为下午闹得难看,易承业他们没有接受特勤组的招待,而是在市中心入住了高级酒店。   傍晚的时候,巫晴雅见大师兄没有下楼吃饭,贴心地帮忙打包了一个食盒,然后带上楼敲开了他的房门。   “什么事?”易承业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房里阴沉昏暗,明显没有开灯。他的声音也比平时嘶哑,听起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巫晴雅愣了一下,“大师兄,我看你没有下楼吃饭,给你带了一点吃的。”   她笑盈盈地举了举手里饭盒,娇俏的模样非常可人。   可惜易承业根本无心欣赏,“给我吧。”   他把门缝拉开了一点,但还是没有让巫晴雅进门的意思。   “哦。”巫晴雅咬了咬唇,把手里的餐盒递给他,想了想,又温柔劝道,“大师兄,四师兄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大家都知道不是你的错——”   话未说完,易承业已经“趴”地一声扣上了房门。   巫晴雅以为他心情不好,跺跺脚走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易承业的脸,因此浑然不知,自己的心上人此刻哪儿还有一点人样子——焦黑翻起的脸皮,暴露在外的眼眶和牙床,还有那浑身的阴沉鬼气,说是恶鬼都有人相信!   他在屋里点起火盆,又拿出一把猩红的铃铛,边摇边念着咒语。做完这些,他将一滴血混在尸油里,往面前的特制法器上倒。   随着尸油倒下,那法器上腾地升起一股黑烟,并伴随着一阵阵桀桀怪笑声…… 第106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当晚亥时刚过, 一团阴沉沉的乌云飘过来,恰好挡住了月亮。特勤组大门正中悬挂的八卦镜转动了几下,似乎捕捉到一个黑影, 但它很快发出“砰”地一声,炸成了好几瓣, 其上的镇宅符也开始无风自燃。   符箓燃烧的灰烬在空中组成一个怪异的人形, 飘飘荡荡地进了大门,没有惊动任何人。   黑影仿佛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似的, 一路穿墙而过, 来到了二楼一扇门前。   黑影“桀桀”怪笑, 想到马上可以饱餐一顿,贪婪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但他万万没想到,进门之后迎接它的不是瑟瑟发抖的羔羊,而是十几道金光组成的困阵!   黑影, 不, 应该是说恶鬼的身体本就是阴气组成,撞上金光马上消融成一道道黑雾。恶鬼慌了,疯狂地尖叫挣扎起来, 浑身“滋滋”作响。   “我劝你安静一点,你越是挣扎,身体消融得越快……”   “你是谁?马上放了我, 不然我的主人不会放过你的!”恶鬼的身体虚化成一道黑烟,一边在困阵里横冲直撞, 一边虚张声势地威胁道。   此时酒店里的易承业轻“嘶”一声,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察觉了恶鬼的困境,再次拿出几件浸了尸油的法器, 摆在小棺材周围,变换成了新的法阵……   “你是来杀我灭口的,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嘛?”凌天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脸似笑非笑。   “易凌天?”恶鬼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找你?”   那倒霉鬼有这么聪明吗?   凌天不答反问,“你所谓的主人,不会就是易承业吧?”   这家伙肯定想不到,他的困阵原本不是为它准备的,没想到易承业一晚上都等不得,刚到龙游市就动手了,恰好让他来了个瓮中捉鳖。   恶鬼有些惊讶,但它不是傻子,很快转移了话题,“谁在背后帮你,特勤组那帮废物?”   凌天见他不老实,故意用嘲弄的语气道,“堂堂恶鬼,竟然甘心听命于一个人类,还是个初出茅庐没几年的毛头小子,你的同类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恶鬼果然恼羞成怒,“你懂什么,我的主人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甚至进鬼城拜见过阴间王,连那位都想招揽他!”   “进过鬼城?”凌天眉头一挑,“活人怎么可能进得了鬼城?”   想到易高瞻非要给儿子换命格,凌天心里有了个猜测。   恶鬼察觉自己失言,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它感觉到什么,复又“桀桀”怪笑起来,“雕虫小技,你以为区区一个困阵就能降住我吗?!”   随着这句话,他浑身的阴气突然暴涨起来,双爪黑气涌动,几乎快要凝为实质。他抬起双爪,阴气和金光相互对抗,发出尖锐的金鸣之声,听得人一阵耳朵疼。   随着阴气消耗,金光也逐渐弱了下来,仿佛下一刻困阵就要破了……   凌天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启动了备用符箓。当然,过程中因为“操作不当”,损失了好几张……不过没关系,剩下的也足够用了。   只见那困阵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三面密不透风的金网,并且随着凌天的法咒,金网还在不断收缩,逼得恶鬼节节败退,“不可能的,这种级别的法阵早就失传了,你怎么可能会用它,究竟谁在帮你?”然后又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不!快让它停下!!”   凌天听见它命令的语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占据主动权的人是我!你要么乖乖听话,回答我的问题,要么等着灰飞烟灭,自己选吧。”   “我回答问题!!你想知道什么,快问、快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恶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灰飞烟灭就什么都没了!   凌天念了句咒语停下金网,“易承业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恶鬼面露犹豫,但见凌天要抬手,马上怂了,飞快地说了一个时辰。   “你不会骗我吧?”凌天心算了一下,阴年阴月阴时,易承业果然是个半鬼胎。所谓半鬼胎,就是父母其中一方是抛弃肉身的鬼修,或者干脆就不是人。   因为属性特殊,结成半鬼胎需要大量的阴气和生魂。易高瞻夫妻为了这个孩子,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孽债,所以半鬼胎一旦结成,就是天道不容的存在,不换命他根本活不下去。   而且众所周知,半鬼的修炼速度比单纯鬼怪快得多。鬼怪吸收了太多的阴气可能会爆体而亡,但半鬼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他们吸引阴气的同时会吸收活人的生气,阴阳调和,只要有足够的阴气和生气,他们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不可估量,难怪阴间王都想招揽呢!   这样一来,恶鬼乖乖听话不反噬就说得通了,一方面易承业掌握着它的把柄,一方面主人实力强大,它说不定能跟着鸡犬升天,别以为成了鬼就不用竞争了,鬼怪的内卷比活人还厉害呢!   不过这恶鬼胆子也太小了吧,他随口一问,它就把主人的生辰八字都交代了,连说谎骗一骗他都没想过?   如果恶鬼知道凌天是这么想的,肯定会跪下喊冤。他也不想想,他都要把人家烧得灰飞烟灭了,还指望人家宁死不屈吗?   凌天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易承业的情况跟他猜想的差不多,他本来就是鬼修,养恶鬼掳掠活人修炼再正常不过了。   并且他还可以利用修者的身份当挡箭牌四处行走,当地失踪人口太多了就换个地方,谁也不会想到怀疑他,不得不说打的一手好算盘。   该问的都问了,凌天一时犹豫起来,生辰八字有了,现在唯一差的就是易承业的血了。如果他能把恶鬼发展成内应,通过它拿到易承业的血就更好了,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是控制不住恶鬼的,符箓再强,离得远了很快会被反噬。   反噬还不是最糟的,易承业有了警觉,他下次想拿到他的血就难了……   可能是察觉到了凌天的为难,上次见过的青年竟然又出现了,同样的黑发白肤,冷眉冷眼,走动间古朴的坠地长袍流动着金光。   恶鬼看看他,又看看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把人认出来了,瞳仁里瞬间充满了惊恐,喉间“嗬嗬”作响,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青年瞪了它一眼,警告之意明显。   恶鬼马上捂紧了嘴巴,拼命摇头。   ——蠢货!   青年感觉自己手又痒了,以前这种实力弱又没脑子的蠢东西,早就被他捏成球丢下聻之狱供万聻啃食了,多看一眼都嫌碍眼!   凌天默默地撇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青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他就不知道吧。   “给我。”一只惨白的手伸到凌天眼前,修长如玉。   凌天不解地抬眼,青年没有看他的眼睛,甚至没有转过头,只是皱起眉,有些不耐烦,“你不是怕他反噬吗?符箓呢,给我一张。”   凌天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青年的不耐烦是装的,他刚才嫌弃恶鬼蠢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表现。   果然,凌天多看一会儿,青年就有些受不住了,转头瞪了凌天一眼,“看什么,还不快点!”   “没什么。”凌天轻笑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符箓,随手抽出一张递给他,是一张烈焰符。   少白被他笑得耳朵有些发痒,僵着脸把符箓叠成一个三角,随手丢给恶鬼命令它吞下。   恶鬼不敢不听话,用阴气一捞吞得比谁都快。   “好了,你想让它干什么,说吧。如果它敢反水,那火符顷刻间就会把它烧得魂飞魄散。”   凌天点点头,对恶鬼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去把易承业的血偷来给我,不用太多,三滴就够了。你一直呆在他身边,相信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容易。”   恶鬼一怔,“您知道…您的命格被他换了?”   凌天又是生辰八字,又是血的,它还猜不到就真蠢了。   凌天睨了它一眼,“当然,我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要这么倒霉?这天道不容的命格,还是让易承业拿回去自己享受享受吧!”   命格回归己身,易承业只会比他现在更倒霉。更妙的是他绝不能再修炼,不然之前避过的天雷随时会降下,将他劈成渣渣。   半鬼也没有死的说法,只会灰飞烟灭。   而且当初换命的不是易高瞻就是他的妻子,命格一换回来,施法的人也会受到反噬。总之,他只需要看热闹就够了,接下来的剧情一定很精彩!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换回来?”青年语气有些不好,他只要一想到凌天当初在鬼域的危险,还有前前后后受那么多伤,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转过身,直接命令恶鬼,“命格换回来之后,你马上把易承业杀了。”   “大…大、大人,小的不敢啊,大人饶命!”恶鬼一听就给他跪下了,“小的骨殖还在易承业手上,别说杀他,稍有异动都会被他察觉。”   可能是觉得青年不好惹,它一脸祈求地转头望着凌天,“小的虽然是恶鬼,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但那都是易承业逼的,小的真的没有主动害过人!”   凌天有些怀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青年,向他寻求答案。   少白感觉自己的身份好像被他看穿了,回避着他的眼神道,“这蠢东西说的是真话。”   他的眼睛能看穿鬼怪身上的孽力,纯净的鬼是白色,穷凶极恶的是紫红色,恶鬼只是浅淡的红色,孽力不算多。   凌天沉吟了一下,“这样吧,你先回到易承业身边,安抚住他别让他起疑,也别忙着动手。三天后我再召唤你过来,我有个想法,应该能斩断他对你的控制。”   “真的?”恶鬼精神一震,“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先别忙着谢,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呢。”   凌天勾唇,他解放恶鬼算是三全其美,一来它偷血不会再有顾虑,二来断了易承业的其中一个助力,三来恶鬼之所以成为恶鬼,因为它们在某些方面会特别偏执,特别是在报仇这点上。   想想吧,易承业霉运罩顶,不敢修炼,修为还不进反退的时候,偏偏被一只恶鬼盯上…… 第107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怎么回事, 你遇到麻烦了?”   恶鬼刚飘回酒店,就听到气急败坏易承业地追问,同时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想必应该是在之前的隔空对垒中受了反噬。   易承业是半鬼,那张英俊的脸仅仅只是一张皮而已, 其下狰狞的鬼脸才是他的本来面目。此刻因为反噬, 那皮下的青黑已经要透出来,看着跟死人差不多。   “是, 特勤组里面的防护法阵相当厉害, 我刚进去就被攻击了……”恶鬼心虚地低下头, 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怎么没有发现?”易承业有些疑惑,他白天进去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纠缠这点, “那易凌天呢?”   “没、没找到。”   “没用的东西, 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易承业狠狠地扇了恶鬼一掌,只把它扇得滚倒在地,灵体都更白了几分。这次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也难怪他那么暴躁。   “滚回你的棺材去!”   “是。”恶鬼暗暗松了口气,化作一道烟雾缩回了小棺材里。   倒不是恶鬼演技好,而是易承业对龙游市特勤组了解不多, 只以为姜组长他们机缘巧合升级了内部防护法阵而已,所以没有怀疑什么。   易承业重重地哼了一声, 走到镜子前面查看自己的脸, 发现自己脸皮僵硬,脸色更是青白得像个死人,不由地更加烦躁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第二天,易承业又是帽子口罩,又是眼镜,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地离开了房间。   “大师兄,这么早你要去哪儿?”巫晴雅打开房门,有点意外地看到易承业,作为彼此熟悉的师兄妹,她还不至于连对方的背影都认不出来。   易承业犹豫转身,“……我出去一下。”   “去哪儿?怎么带着口罩,感冒了吗?”   他们毕竟是末法时代的修者,再怎么修炼也要吃五谷杂粮的,生病概率比普通人低很多,但也不是完全不生病的。   易承业顺势点头,“对,我去看医生。”   说完就抬腿往电梯方向走去,巫晴雅叫住他,“等等,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易承业推辞。   “大师兄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感冒而已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巫晴雅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顺势挽住了易承业的手臂。“怎么这么冷?”   “我说不用了!”易承业像是被刺到似的,突然大力抽出了手臂,看着巫晴雅震惊的表情,他才反应过来似的补救道,“抱歉。我的意思是,你留下帮我跟大家说一声,万一姜组长有事找我们,你也可以和禄山先应付着……”   禄山是三师兄的名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巫晴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易承业不想让她跟,于是识相地后退一步,“那好吧,大师兄你小心。”   易承业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是要去抓活人吸取生气修炼的,怎么可能带着巫晴雅这个女人碍手碍脚。再说就他现在这张脸,巫晴雅看了还不得尖叫晕倒,他疯了才会暴露自己!   另一边,姜组长惊奇地发现,凌天出门去找了一趟金蟾阁的施老板,拿回来一堆炼器材料,然后就开始在特勤组物色人选帮他炼器了!   不是,咱们不是说好了画符和炼丹吗,怎么又要炼器了?   这世上能精通两样的已经是旷世奇才了,凌天怎么都不可能再精通炼器啊,那不真成妖怪了!他不会是看了几本炼器古籍,就开始想一出是一出了吧?   尽管姜组长心里万分怀疑,但奈何特勤组的组员们全部跃跃欲试啊,凌天的消息刚放出去,他们就都跑来自荐兼看热闹了。   姜组长瞄了一眼,庆幸在场的都是没有安排执勤的,不然他非把这帮兔崽子的皮剥了不可!   其实也难怪组员们热情,小六作为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现在已经能独立炼丹,算是妥妥的预备役丹师了。丹师多吃香啊,人家只会拿着材料和宝贝上门求着他炼丹,哪像他们,每次出任务都被妖魔鬼怪搞得灰头土脸的!   “这是在干什么?”姜组长耳边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姜组长没好气地道,“还能干什么,凌天找人帮他炼器呢!”   “帮忙炼器,这也可以?”   这次姜组长还没说话,他旁边的组员抢着道,“怎么不可以,小六都在凌天的指点下学会炼丹了!”   “什么?!”凤凭等几位长老都惊了,等打听清楚原委,一个个都扼腕不已。   这么好的机会,凤琅和凤琳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呢?回族里传消息一个人就够了,剩下的那个留在大师身边,现在已经是妥妥的丹师了啊!   看着长老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凤琅惭愧地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还有机会吗?”   比起娘们兮兮地炼丹,他更喜欢炼器!   几个长老被他提醒,纷纷把自己那一支的杰出小辈推了出来,这一下,特勤组组员们的竞争对手更多了。   “你们谁呀,凭什么一来就跟我们争名额?”有组员不服气地道。   “这又不分什么先来后到,各凭本事么,你们是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啊,怕啦?”   “谁说我们怕了!”   眼看两边要吵起来,姜组长和凤凭长老作为两边的负责人,连忙出来喝止,然后又在姜琳的介绍下认识了。   姜组长尴尬地道,“凌天那就是瞎胡闹,凤长老你们就别跟着折腾了,免得白费力气……”   他本来是好意,然而听着凤凭长老而中,就是为特勤组争取利益排除异己了。   凤凭长老笑眯眯的,“都是年轻人,让他们折腾吧,没事的。”   心里却暗暗吐槽起姜组长小气,他们特勤组已经有一个丹师了,让一个炼器师给他们凤族又怎么样!   就这样,凌天本来只想招一个人帮忙炼器,变成了一群人竞争上岗。   然后不知道谁带的头,现场瞬间搭起了十张操作台。还有用特殊火石点起的炉子,一副热火朝天,准备集体打铁的景象……   为了抢这十张操作台,双方又互相battle了一场,最后为了不被对方诟病,一边占据了五张,算是公平公正了。   十双眼睛齐齐看着凌天,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   凌天很想抬手扶额,幸好他在施老板那里换的材料很多,人家想打他就让他们打呗,反正都是免费劳动力。   他让大海一人给他们发了份材料,“你们都按我说的做……”   凌天口述的步骤听起来很简单,但是从一开始,现场就意外不断。不是有人烫伤了手,就是有人被气浪冲了脸,甚至还有人把炼器材料打飞了的。   烧得红通通的金属在空中划过,惹来一片尖叫怒骂,“救命——”   “要死啊,没看到这边有人吗!”   “差点害得人家毁容!”   幸亏凌天有自知之明,早就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姜组长黑着脸站在旁边当评委,每每看到这种危险分子,就马上宣布他出局。本来有人不服气,还想站到操作台后面接着来,但马上被围观的群众拖下去殴打了,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危险分子,实在不能忍!   凌天毫不意外地发现,十人当中有个手稳心细的好苗子,这个人就是凤琅。   其实不难理解,凤琅本来就是凤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他和凤琳看似双剑合璧,各有所长,但实际占主导地位的更多的是他。   只是凤琳的亲和力更好,对外交流更多,所以显得凤琅像个只会动手的打手,其实人家只是沉稳罢了。   三天时间,足够凤琅帮他打出一副法器了,并且凌天也没有阻止感兴趣的人来看。他本来就想把没落的术术传承下去,当然学会的人越多越好。   而他之所以没有在炼丹的时候这么做,一来是因为炼丹比炼器更细致,需要更高的专注;二来小六没有凤琅沉稳,一不小心就炸炉,更何况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凤凭长老本来是带着全族的希望来找凌天炼气血丹的,但见凤琅的进步一天比一天大,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效用的法器也渐渐成形,他突然就不急了。   神相门这个年轻人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并且看着还没什么私心。他画符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了,凌天根本没有保密的意思,有问必答,看他表现出兴趣,还拿了份材料给他。   当然,凤凭长老至今没有画出一张完整的符箓,其他长老也一样,都是一脸似懂非懂。他们都这样,凤族的年轻人就更懵圈了,对比起来,他们更愿意去看炼器!   凌天让凤琅打的只是一个初级手环法器,上面刻了一个守护阵,恶鬼戴上之后,易承业就不能利用饲主契约控制它了。   但这个手环也不是没有弱点的,维持守护者的能量都由佩戴人提供,也就是恶鬼戴上的时间越长,它就越虚弱。   凌天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解除恶鬼身上的控制,就是因为控制一解除,易承业作为饲主马上就会察觉。那他让恶鬼偷血的意义就失去了,易承业是绝不可能让背主的恶鬼再接近他的。   “这个手环,真的可以让我不再受易承业挟制?”恶鬼拿着手环,一脸又惊又喜,就算凌天维持法阵需要抽取能量,它也没有失望。   “你可以戴上试试。”   恶鬼戴上之后,马上感觉灵魂上的禁锢一松,仿佛整个身体都自由了。不过很快,它就感觉到自身部分阴气流入手环,化为运行法阵的能量,不过短时间内还能接受。   “你最好偷到东西再戴,那样就算被发现了,你也有八成的几率逃走。当然,如果你能顺便偷走自己的骨殖,我也能帮你完全解除控制。”   “真的?”恶鬼一怔,这下是真的感动了,“谢谢……”   它这样,凌天都觉得很不好意思,明明是利用对方,怎么搞得好像施恩似的? 第108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自从豢养的恶鬼铩羽而归, 易承业就感觉自己诸事不顺,并且还时常有种不详的感觉,就好像某些事情要脱离控制了。   修行之人都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易承业也不例外,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凌天。可惜等他修复好自己的皮囊, 再想出手已经迟了——凤族长老带了好几个年轻一辈的好手, 日夜驻守在特勤组,他根本不敢正面对上。   易承业很清楚, 凤族人的血至纯至阳, 恰好是他这种未蜕变的半鬼克星。   除了凌天的事, 巫晴雅等人也从一些散修口中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特勤组似乎交好了一个丹术、符箓双料大师,因为一向抠搜的特勤组突然变得阔绰起来,拿出大把的丹药和符箓对外交换修炼物资。   不论散修还是有门派的修者,都换了一些。   其中在他们这种正经修者眼睛, 对方的丹术实属一般, 只有符箓称得上惊艳。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他们主动上门交好了。   易承业怀疑特勤组的防护阵,就是那个神秘大师布置的, 并且他们看到的年轻丹师 ,应该也是那位大师的弟子。   如果真是这样,易承业就感到有些棘手了。毕竟那个叫小六的年轻丹师对他们相当不客气, 谁知道当师父的会不会跟着护短?   不过三师弟已经把消息传回了神相门,许多长老都被惊动了。易承业作为大多数人心中默认的少掌门,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某些对他不服气的长老怕是又要借机挑事了。   易承业虽然是半鬼,但他一来需要大量资源,背靠神相门显然是很好的途径;二来他在彻底转变鬼将之前, 思维其实还停留在人类,因此易承业一直将掌门之位视为囊中之物,当然不容别人觊觎。   他一方面让三师弟他们继续接近小六,一方面主动放低身段,给凌天打了个电话,表示要谈一谈。   凌天答应了。   挂断电话,易承业转头狠狠瞪了眼恶鬼,“这次再出岔子,你知道后果。”   恶鬼吓得抖了抖,“是,小的明白……”   易承业的想法很简单,他反正已经不想忍着凌天了,干脆让恶鬼夺了他的舍。等恶鬼操控的“凌天”帮他劝服了小六,再把对方的身体丢进鬼域,伪装成意外身亡的样子。   当然,恶鬼呆在活人体内肯定是要付出大代价的,等恶鬼离体虚弱的时候,他顺便也可以把它吸收了,一箭三雕。   吸收豢养的恶鬼是易承业的常规操作了,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帮手,毕竟留一个太过了解自己的人在身边不是什么好事,只是鬼魂也不例外。   见面地点定在龙游河边,易承业特地选了个人烟稀少的河段,还有模有样地准备了小马扎和钓具。凌天到的时候,他已经下了杆,在等待鱼儿上钩了。   “来啦?坐吧。”易承业抽空看了凌天一眼,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小马扎,然后又转了回去,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感叹道,“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这样单独相处过了吧,难怪你对我的误解那么大……”   误解?凌天勾了勾唇。   他一眼就看穿这个小马扎不简单,应该是易承业特意为他准备,背面特意用六畜之血画了阴邪阵法,目的显然是为了扰乱他的心智。   不过他算盘打错了,凌天可不怕这个,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另一个神魂比他还强悍的人了,连他家道侣都不例外。   凌天要坐,可小黑龙不同意,也不知道他怎么操纵的,凌天一屁股坐空,恰好摔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你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都是大小伙子了,也不知道多加小心一点!”易承业为了取信凌天,这次说话可比上次亲切多了,看着真的像个好哥哥似的,将鱼竿往地面一插,伸手就把凌天拉了起来。   调皮!凌天惩罚似的往口袋上拍了拍,没想到拍了个空。原来小黑龙已经顺着口袋爬了出来,此刻正大剌剌地趴在他的衣领下边,也亏得他技术高超,刚好把细长的身体卷进去。   “抽烟吗?”易承业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但这次凌天拒绝了,“不了。”   再敢答应,小黑龙的爪子怕是要挠破他的气管。   易承业也不勉强,拿出准备好的鱼竿递给凌天,“太阳落山之前,我们比比看谁钓得多?”   见凌天不接,他挑了挑眉,“怎么,还生大哥的气?大哥那天是急躁了一点,不过你也冤枉我了不是吗?凌天,你也不想想,你哥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还跟小孩子一样争夺爹娘的关注?你说我为了争宠看你不顺眼,纯属无稽之谈!”   “至于隐瞒你的身世,只是不想你被有心人挑拨,跟我们离了心。你好好儿想想,从小到大爹娘是怎么对你的,是不是比对我还要好?爹和娘是真心把你当亲儿子养的,你千万别让他们失望……”   易承业忙着劝说凌天,没注意到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过来一团乌云,密密麻麻的黑影在他的鱼竿下面汇聚,这些都是淹死鬼,来找替身的。   按理说它们一般不会招惹易承业,毕竟不是一个等级的,不过凌天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小黑龙搞的鬼。   “哥,你的鱼竿动了。”凌天突然提醒。   “嗯?”易承业回头,一时没有防备,被鱼竿拖了个趔趄。凌天本来想远离的,不过霉运再次发挥作用,跟易承业撞到了一起。   恰在这时,一股阴风刮过,悄无声息地带走了易承业手臂上的几滴血珠。   “哥,刚才是不是有股阴风刮过?”凌天戏谑开口,顺便转移了易承业的注意力。。   易承业暗骂一声蠢货,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偏偏他被拽倒的时候。不过成群结队的淹死鬼已经浮上岸,在拖拽他的脚了,易承业心烦意乱,暂时没工夫理会它。   “草,怎么这么多淹死鬼,难道整条河的淹死鬼都过来了吗!”易承业狠狠一脚,踹翻了好几个淹死鬼,甚至有个神魂不稳,直接被他踢散了。   其他淹死鬼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一边尖叫,一边四散逃窜。   “哥,我突然想到还有事,先走了。”凌天脸色有点白地说完,不等易承业反应,飞快地跑走了。   易承业赶走淹死鬼后再想去追,发现周围哪儿还有人影,不是说好了霉运罩顶的吗,怎么关键时刻跑那么快!   也是在这个时候,易承业惊觉他和恶鬼的联系断了,不管他怎么召唤,那家伙就是没有回应。   “难道……糟了!”想到留在酒店的恶鬼骨殖,易承业索性撕下了温文尔雅的表象,露出了狰狞面目,“贾继宗,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此时的他还没想到恶鬼和凌天合作的可能,只是以为恶鬼不知找到什么方法,突然背叛了自己。   另一边,凌天跑着跑着小黑龙突然摔了下来,然后龙吻一张,哇地呕出一大滩血来。   “怎么回事,受伤了?”   凌天本以为是刚才操纵大批淹死鬼太过勉强,没想地面烟雾一闪,小黑龙竟然又变回了青年模样。   只是这次他的头发变成了灰白色,长袍上的金纹也快速倒退变浅,本来浓墨一样的袍子也褪了色。   青年再次呕出一口血,眯了眯双眼道,“我的力量在消失,必须回去夺回来。”   九头蛟一直没再出现,他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没想到那家伙这么快就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连鬼城都认可了他。   “回哪里,阴间鬼城?”凌天问。   青年垂下眼睑,点了点头,“嗯。”   “我跟你一起。”   青年断然拒绝,“不行,我现在保护不了你。”   凌天沉吟了一下,明白他说得有道理。只是明白归明白,他却放心不下,上前一步拉住道侣的手,道“实在不行,我们一起放弃这个世界,千万别硬来。”   “什么意思?”青年显然没听懂。   凌天也没解释,只道“我这边解决了会尽快去找你的,小心。”   青年点点头,最后犹豫了一下,“我叫殷少白。”   说完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身影飞快地消散在原地。   凌天站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回来了,才去找凤琅等人汇合。   “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   “没。”   凌天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人去接应恶鬼,天上砰地一声砸下一个花盆,瞬间打碎了他的幻想。   算了,他还是不要去碍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凌天心里有种感觉,易承业可能不算什么,易高瞻夫妻才是他要堤防的重点。毕竟培养出易承业这个半鬼的是他们,操纵换命的也是他们,这两人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   如果知道他谋划着把命格换回来,这两人不知道会不会赶来阻止?   “该死!”酒店房间里,易承业虽然打伤了恶鬼,但对方还是带着骨殖逃跑了。   易承业捂着心悸不已的胸口,决定给父亲打个电话,没想到易高瞻的电话已经抢先一步打过来了,“承业,我刚刚起了一卦,发现你的命数还有变化!”   “什么变数?”易承业一怔,然后飞快地检查起自身来,发现手臂上那条细小的伤处,惊道,“糟了,我的血肯定被他拿去了!”   “谁,易凌天?”易高瞻有些不敢相信。   “除了他还有谁。”易承业苦笑,“他肯定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我们都被他骗了!”   “你怎么这么大意!”易高瞻骂了一句,然后道,“换命格的最好时机在三天后,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和你娘尽快赶过来!”   “我明白了。”   …… 第109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贾继宗找到凌天的时候, 他正带着小六和凤琅一起布置换命法阵。当最后一个献祭法宝扣上阵点,小院里顿时狂风大作,漆黑的夜空隐隐闪过几道白光, 似乎预示着天道也发现了端倪。   其实易高瞻说得没错,最好的换命时机在三天后的子时。不过凌天不用等那么久, 他稍稍改良了一下阵法, 随时可以启用。   感觉到阴气袭来,小六和凤琅悄悄对视一眼, 各自拿起了自己的趁手武器。   “天哥小心。”小六下意识将凌天护到了身后, 凤琅更是掏出了攻击符箓。   “没事, 他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凌天推开小六站了出来。   恶鬼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凤琅手中的符箓,稍稍离他远了一点。他刚刚被易承业重伤,防护手环又需要持续不断的提供阴气,因此他现在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送东西, 什么东西?”小六一下子警觉起来, 看向凌天的目光带着些许怀疑。作为特勤组的一员,任何修者跟大妖或者恶鬼走得太近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特别是凌天又这么厉害, 如果他是邪修,那后果将不可预计。   “放心,如果我想瞒着的话, 为什么要叫你来帮忙呢?”凌天笑了起来,“小六,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倒霉吗, 你可以问问他。”   “易大人这么倒霉不是天生的,因为易承业和他交换了命格……”恶鬼还指望凌天给他解除饲主契约呢,当然是知无不言了, 解释完了前因后果,他还提供了好几条易承业掳掠活人,吸取生气的案例。   当然,实际的数据肯定要比他说的多得多,不过他现在为了节约时间,只能长话短说了。   凌天道,“别的不说,龙游市发生命案的时候,我都跟你们呆在一起。还有,你可以去查查,是不是易承业到的地方,当地就会发生市民失踪案件。因为命格特殊,我今年之前一直呆在神相门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神相山附近的吴江市。”   比起小六,凤琅则显得淡定多了,“我相信你,邪物都惧怕我们凤族人的真血。”凌天都借他们的血画符了,又怎么可能会怕?“再说如果你有害人的心思,在鬼域就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了,何必绕这么多圈子?”   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凌天的人品,这人身上有股让人信服的气质,凤琅的直觉一向很准,绝不会判断错。   小六犹豫了一下,“滋事重大,我需要报告给姜组长。”   他一脸对不起凌天的羞愧,毕竟对方是他视为授业恩师的人,报告姜组长,就意味着对凌天的背叛。   凌天点头,“离子时还有三个小时,希望你们尽快查清楚。”   “明白。”小六郑重答应一声,匆匆跑走了。   凤琅看向凌天,“你如果不想特勤组横插一脚的话,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呢?”   凌天在花坛边找了个地方坐下,顺便摘了根草梗叼在嘴边,悠然反问,“如果你被人换命二十年,倒霉到喝水都塞牙,受伤更是家常便饭……还要糟的是你无论怎么努力,修炼始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你的父亲是掌门,兄长是天之骄子,只有你是同辈师兄弟嘲讽和戏弄的对象,长老们都当你是灾星,窝囊废……”   凤琅:拳头硬了!   “这样的情况,你还愿意偷偷把命格换回来,不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不愿意。”凤琅坚定摇头,凭什么他一个受害者,要替换命的邪修隐瞒?明知对方收养自己不怀好意,难道他就要为了这二十年的虚伪照顾,选择原谅?   抱歉,他不是圣人,他做不到!   至于旁边的贾继宗,他是恶鬼,当然觉得凌天有仇报仇的举动更符合他的心意。   不过……“易大人,您能不能先帮我把饲主契约解开?”防护手环不敢解下来,阴气一直消耗也不是办法啊,没看他的身体都变透明了吗。   “可以是可以。”凌天睨了贾继宗一眼,“以我现在的运气,你真的愿意让我给你解开契约?”   言下之意如果失败,他概不负责。   贾继宗抖了一下,“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以再等等……”   反正也没几个小时,他还不至于坚持不住,就是自由近在眼前,他有些急切罢了。   姜组长很快带人赶来,凌天看他的脸色,就明白他们肯定已经查到了不少资料。毕竟易承业仗着自己名门正派的身份,根本没有多加掩饰,顺着时间线一查就清楚了。   “能不能让他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想问清楚。”姜组长指的是贾继宗,毕竟易承业如果真的如凌天所说是个半鬼,那易高瞻夫妻就已经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换命是邪术,人鬼结合,培育半鬼更是邪术中的邪术。消息传出去,恐怕整个修者界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贾继宗害怕地飘到了凌天身后,“不关的事,我也是被逼的,我不助纣为虐,易承业早就把我弄死了!”   凤琅好笑提醒,“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贾继宗辩解道,“我的意思是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姜组长没好气道,“你以为凭你身上的罪孽,你还能顺利投胎转世吗?现在正好给你个机会,你老实交代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贾继宗有些犹豫,他虽然是被迫,可是手下的人命真的不少。他觉得比起得知真相后放虎归山,姜组长他们肯定更倾向于让他血债血偿。   凌天见他犹豫,主动道,“我可以让姜组长他们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自由之后再犯杀孽,不用姜组长出手,我亲自灭了你。”   贾继宗忙不迭点头,“我肯定不会了。”   不提凌天的本事,他可没忘了那位在他身上下的禁令。贾继宗现在还不知道,殷少白已经回鬼域了,并且因为城主之位被抢的缘故,实力大跌,那个禁令有没有用还两说呢。   不过贾继宗确实不敢招惹凌天,他现在就已经这么厉害了,等他换命回来,顺利修炼还得了?他一个被打回原形的恶鬼,还是乖乖听话吧。   凌天又看向姜组长,姜组长犹豫了一下,“好吧。”   除了相信凌天,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特勤组现在最厉害的杀伤武器都是凌天提供的,可以说离了凌天,他们连那些世家和门派都不如。比起现在拥有掌控力,他们当然不愿意回到以前的日子。   在凌天的催促下,贾继宗身上的阴气散开一条尺长的裂缝,三滴被包裹得严实的血滴露出来,摇摇晃晃地飘向凌天。   凌天自然地上前半步,想要伸手接下。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的霉运竟然又发挥作用了,脚下踩到一颗石子,身子一歪,那三滴血刚好错过他的手指尖,砸到地上,碎了。   凌天脸绿了,什么是前功尽弃,这就是!   姜组长、凤琅等人,“……”   如果他们是凌天,这会儿肯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六强撑着笑脸安慰凌天,“没关系,应该还有机会的。对了,巫晴雅他们最近一直在联系我,不如我去跟他们接触试试?易承业对我没有防备,他也料不到我们会第二次动手……”   “小六,不要乱来!”姜组长喝止了一声,他知道小六可不是说着玩的,因为误会了凌天,他现在肯定急于弥补那份愧疚。   凌天也摇头,“易承业已经有了防备……”   “其实,你们不用那么丧气,我这里还有一份。”贾继宗期期艾艾地开口。   不能怪他心眼多,毕竟他能不能摆脱易承业还不能确定呢。贾继宗本想着自己就算是魂飞魄散,也要摆易承业一道,所以才偷偷留了后手,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外出收集气血丹材料的凤琳和凤凭长老等人也回来了。听说了凌天的事,得知他要把命格换回来,凤凭长老他们主动表示要帮凌天护法。   跟凤琅一样,凤凭长老也是很相信凌天的,更何况对方的安危牵动着他们全族的希望,他们当然要把人护好了。   帮忙的人有了,护法的人也有了,姜组长看没他什么事了,等贾继宗把血滴交割给凤琅,就带着他到前面问话去了。   “好了,开始吧。”凌天示意凤琅。   所有人都注意到,凌天踏入阵眼的时候,天地已然变色,雷云在空中凝聚,咆哮着要惩罚罪孽之人……   此时酒店房间里,正盘腿修炼的易承业猛然睁开眼睛,浓重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他满头冷汗,惶恐地几乎站不起来。他努力了几次,才狗爬一样地滚到沙发边,手忙脚乱地捞起手机……   另一边,身在机场的易高瞻也感觉到了不详,他迅速卜算了一卦,转头看向妻子,“来不及了,只有我来护法,你再动用一次离魂术。”   易高瞻的妻子白兰明明年纪应该不小了,可此刻依然长发及腰,带着墨镜,穿着气质时尚,完美地跟店里的塑料模特似的。   白兰犹豫了一下,“好。”   两人迅速找到一间无人的休息室,锁好门窗,转头再看白兰的时候,哪还有一点人样子,完全是一副黑得皮包骨的干尸。因为眼皮萎缩,那两个硕大的眼珠子特别瘆人…… 第110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紫电劈开云层, 几乎将天际划分为两半。原本寻常无比的小院已经被阵法照亮成白昼,凌天的身影在光芒中虚化,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   “哎, 到底好了没有?”小六原地转着圈,不知道第几次开口询问。   凤琅眯着双眼盯着阵中, 刺眼的白光激得他眼尾泛红, 但他还是死死盯着不肯放松,“快了。”   “你刚才就说快了快了, 现在都快半个小时了……”   话音还没落, 法阵正东方向的法宝突然“砰”地一声, 化为了一地齑粉,小六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难道阵法失败了?   凤凭长老却面露喜意,“成了!”   像是印证他的话似的, 接着东南方向的金铃也灵气耗尽, 化为了一堆金砂,然后是正南、西南……   眼看八个法宝还剩下三个,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了期待神色。但谁都没有料到, 在这个关键时刻,异变陡生!西北方位的法宝突然被一股大力拍飞,那鬼魅身影片刻不停, 紧接着又袭向下一个——   “什么东西?”“谁在捣乱!”   “快阻止他!”   凤琅带着人就冲了上去,没想到来人实力极高, 一掌就将他们全部掀飞了, 出手的符箓更是被对方扇了回来,在空中炸开,差点伤到他们自己人。   幸好凤凭长老当机立断, 祭出了一张凤族法宝金网,正好将对方兜头罩下。   可凤凭长老刚刚得意了一息,对方就伸出两只漆黑的爪子,爪子上浓郁的黑气将金网腐蚀开来。   凤凭长老脸色一变,“鬼修!”   还是个已经修炼大成,能够魂魄离体的鬼修,不然他们这么多人守着,也不可能被她悄无声息地钻进来。   凤琅捂着胸口爬起来,眼见符箓伤不了对方,突然从身后取出一排阵旗,然后将血往阵旗上一喷,顿时红光四溢。那些阵旗也像是活过来似的,齐齐飞向鬼修,将她团团困住。   “好小子,什么时候炼的阵旗!”凤凭长老突然双眼一亮。   但阵旗中的白兰却突然冷笑起来,“可惜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话落避开阵旗攻击,抓起一面旗帜就撕扯成了碎片。   凤琅充耳不闻,满头大汗地控制着剩余的阵旗,就算只能控制住对方一秒,他也为大家争取了时间。其实凤琅也知道以自己的炼器术炼制阵旗冒进了一点,不过凌天说阵旗可以慢慢升级,他也就大着胆子炼了,谁知刚好可以用上。   凤凭长老对另外两位长老使了个眼色,“一起上!”   白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要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那边厢,凤琳已经趁着众人不注意捡起了被打飞的法宝,可惜上面一个漆黑的掌印,眼看已经不能用了。   恰在此时,跑去搬救兵的小六已经飞奔回来了,他丝毫不管打得热闹的众人,径直将特勤组珍藏的法宝放到了西北方位。阵法重新抽取阵法的灵气,法宝一点点变得灰暗起来……   与此同时,姜组长等人也加入了阻拦鬼修的队伍。可是白兰速度实在太快了,众人顾及着凌天和阵法,又不敢使用爆裂符和雷炎符这种杀伤性太大的符箓。   “快啊,再快点——”小六盯着法阵中央,又不时回头看看被拍飞的众人,焦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好在姜组长等人互相援手,暂时还没出现伤亡,不过再打下去就不一定了。   白兰也被偷袭,脸皮被烈焰符烧掉了好大一块,看着更加狰狞丑陋了,不过这也让她更加凶性大发,“敢毁我的脸,你们全都去死吧!”   凤族一个小辈笑嘻嘻地嘲讽,“你还用得着毁容吗,已经丑得像具干尸了。”   话音刚落,白兰已经拼着受伤扑到了他眼前,眼看那焦黑的爪子就要抓破他的喉咙——   “凤展!”一位长老惊惧地叫了一声,差点不敢再看。   然而下一刻,蓄积多时的天雷骤然降下,径直劈到了那要伤人的鬼修身上。白兰凄厉地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道天雷又劈了下来,一道接着一道,毫不留情!   众人忙不迭地退开,转头再看凌天那边,发现阵法光芒褪去,他依旧盘着腿坐在阵眼中间。不过大量的灵气涌入他的身体,像是要把十多年的修炼都弥补了似的,看得众人眼热不已。   一边是被天雷劈的鬼修,一边是修炼堪比河水汇聚的年轻修士,谁都知道该站在哪边,更别说他们一开始就是支持凌天的。   贾继宗缩在角落里,看着白兰被劈,感觉天雷像是劈到自己身上似的,让他惊惧不已。   因为一直被易承业奴役的缘故,他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天道好轮回,不然易承业这种作恶多端的半鬼是怎么活在这世上的?不过他现在信了,原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想到自己身上的罪孽,贾继宗苦了一张脸。   天雷刚降下四道,白兰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另一边的易高瞻察觉到不对,抛下白兰的尸体,自己跑了。   其实白兰也是自己找死,本来天雷是不可能伤及无辜的,她像易高瞻和易承业父子一样呆在室内,天雷也奈何不了她。   但谁叫她要赶来阻止凌天换命呢,可不就撞到枪口上了吗?   那个叫凤展的年轻人被自家长老拉着,后怕地捂住自己的颈项,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被人划开喉咙,血溅当场了!   那长老瞪了他一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嘴贱!”   凤展连连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凌天一身轻松地站起身,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霉运已经尽去了。还意外收获了十多年的修炼,虽然仅能达到这个世界的中游水平,可天道是按原主的资质弥补的,凌天也不能太贪心。   命格换回来了,凌天按照约定给贾继宗解除了饲主契约,顺便还帮他恢复了记忆。   贾继宗其实是不记得自己变成恶鬼的,他只记得自己身前的身份,至于自己是怎么死的,他一无所知。   不过凌天给他点醒之后,他瞬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了,他变成恶鬼都是拜易承业所赐!   贾继宗能变成恶鬼,本身性格就比较偏执,恢复记忆之后更是把易承业记恨上了,非要回去给自己报仇不可。   凌天知道他现在掀不起多大风浪,因此也没阻止,只是提醒道,“记住你的承诺,别动其他无辜的人。”   贾继宗苦笑,“刚才的天雷还不够让我警惕吗?”   倒是姜组长得到消息赶来,不赞同地劝道,“接下来我们会通缉易高瞻和易承业,你虽然已经不算是人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和组织合作,相信法律和公义,不要搞私怨报复那一套。”   贾·恶鬼·继宗,“……”   解决了贾继宗,凌天又马不停蹄地给凤族炼制气血丹。因为霉运已经消除,他也无所谓打扰不打扰了,凤族和特勤组组员愿意学的都可以来旁观。   不过比起教小六,凌天简单粗暴多了,一通操作眼花缭乱,幸好这世上还有录像机这个伟大的发明,不然所有人都得懵圈。   小六还因此得意了两天,觉得自己才是凌天的亲传弟子,不然为什么教自己的时候一句话一个动作,教别人就那么粗暴呢?   幸好凌天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不然肯定会告诉他,他想多了。之前教他炼丹是不得已,现在嘛,他忙着壮大自身去阴间鬼城找道侣,还愿意慢慢教就见鬼了!   就在凌天作准备的时候,地底的妖魔鬼怪突然大量涌了出来,有些厉害的甚至还盘踞在城市里不肯走了。姜组长他们花了很大力气抓住一只大妖问了话,原来它们全都是上来逃命的,因为阴间鬼城两代鬼王打得山崩地裂,他们这些池鱼不敢再呆在底下,只能往人间界跑了。   姜组长听完有点崩溃,你们待不下去就往人间跑,那我们这些活人怎么办?就活该被你们占据地盘,任杀任剐吗!   按理说这种等级的争权不是他们这些人类管得了的,可是这样下去人世间全都要沦陷了。上头商议了一下,决定汇聚全国的异能者精英,组成一支敢死队,突破鬼域通道去鬼城走一趟。   因为姜组长是东道主,这个惊人的消息也是他反馈的,所以这次行动由他全权负责。   姜组长心里门儿清,上面把任务推到他头上,不就是因为他们有凌天这个大靠山嘛!但他总不能因为要隐藏实力,故意见死不救吧?   姜组长找到凌天,脸色比吃了黄连还苦,“听说两任鬼王没一个好相与的,一个千年鬼王被手下九头蛟偷袭,打落聻之狱还爬了出来;一个吞噬了半数的鬼将,成了新晋鬼王。这两位无论谁赢了,我们人类都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说到底,他们都只是蝼蚁罢了。不过他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就没想过活着回来,此番找到凌天,不过是想把龙游市特勤组委托给他。   “报告我已经打给上头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姜组长有些不敢看凌天的眼睛,他这是仗着凌天好说话,先斩后奏了。   凌天摇头,“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   “凌天!”姜组长眼眶一红,感动地扑了上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不过人间界正是危难的时候,特勤组还要靠你……”   凌天一阵恶寒,好不容易把自作多情的姜组长抖下来,“打住,我不是为了你,我是去找人的!”   也不看看自己四十好几了,胡子拉碴的,谁要舍不得你了!   姜组长还是摇头,“我知道你好心,不用找借口宽慰我了,我怎么都不可能同意让你去的。说句难听的,这世上再厉害的强者都可以死,惟有你不行,你是我们人类的希望。你也不用感到愧疚什么的,这次的事情太大,你去了也无能为力……” 第111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姜组长苦口婆心, 但凌天铁了心要去,谁来劝都没用。特勤组京市总部那边收到消息急坏了,眼见劝说无效, 只能又加了一倍的人手和物资。   好在凌天也不是个自私的人,临走给其他人留下了大量的符箓和丹药, 还把炼制阵旗的法子公布了出来。   凌天去金蟾阁送最后一批符箓的时候, 一向小气的施老板难得大方一回,把压箱底的宝贝全部摆了出来, 任凌天挑选。   “施老板这是……?”凌天有些意外。   施老板叹了口气, “这人间界已经乱了, 施某实力低微,藏着这些宝贝暴遣天物不说,恐还会惹来杀身之祸……特勤组的任务我已经听说了,其他人我信不过, 我就信你了, 希望你们拿着这些宝贝能顺利进入鬼城,平息这场浩劫。”   凌天沉吟了一下,也没有推辞, “施老板深明大义,凌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敢当……”施老板苦笑摇头,他这人贪财又胆小, 如果真的深明大义,就该随队出征, 而不是舍财保命了。   有了施老板送的异宝, 凌天能做的就更多了,不但帮出征的众人升级了武器和法宝,连高级符箓和丹药也多了很多。   龙游市这边, 确认了有姜组长、凌天,凤琅、凤琳兄妹、凤凭长老等数十人参加,另外还有三个地区的带队人和各自的队伍,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一百六十多号人。   其中姜组长是队长,副队长是京市带队人游鸣,另外凌天还在队伍中间看到了老熟人玄清大师和申屠宏等人。   当然了,这次的任务神相门也没有落下,带头的是六壬长老和百里长老。可能是为了弥补易高瞻带给神相门的名誉伤害,这次神相门出动的人数算是比较多的,足有六人,连三师兄禄山和巫晴雅等人都赫然在列。   禄山等人看到凌天,表情都有些不自在。明明是他们师兄弟里实力最弱的倒霉蛋,一下子翻身成了特勤组里人人追捧的术术大师,他们心里的落差一时调整不过来。何况他们曾经那么对凌天,心里不免有些心虚……   只有巫晴雅狠狠地瞪了眼凌天,可能还在记恨他逼走了她心爱的大师兄。   “晴雅!”六壬长老立刻喝止。   巫晴雅跺跺脚,不情不愿地移开了目光。她才不信大师兄换了易凌天的命呢,肯定是易凌天不知从哪里学了邪术,害了掌门和大师兄!   六壬长老摇了摇头,她这弟子被她和禄山等师兄弟们宠坏了,连是非黑白都辨不清。她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对方就是不听她也很无奈。   其实很多事情都禁不起深究的,例如易高瞻年轻时候一直表现平平,直到遇到白兰才开始展露天赋。而白兰就更神秘了,她长年呆在内院,几乎没怎么跟他们相处过。他们事后回想,发现众人对白兰的印象惊人地一致,那就是他们都没看过白兰的正脸,更别提推算她的命格了。   还有易承业,六岁之前他们也没怎么见过这个孩子,白兰把他看得紧紧的。好像认回凌天一年多后,易承业才开始出来走动。   神相山那么大,他们各有各的事情忙碌,根本没想过易高瞻会跟鬼修搅合到一起。   六壬长老和百里长老对视一眼,上前对着凌天道,“凌天,易高瞻的事确实是我们疏忽了,不过神相门始终是你的根,你也不用跟我们赌气,完全不联系吧?”   凌天挑眉,原主这二十年受的罪,一句“疏忽”就算完了?如果不是他代替原主,他早就在探索鬼域任务中尸骨无存了,哪轮得到他们这句迟来的“疏忽了”!   不就是事不关己,不想多管闲事嘛!加上原主太过废材,死了神相门也不会损失什么,他们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然他们明知易广那么讨厌原主,易高瞻提议的时候为什么不拦着?   其实吧,他们忽视原主算是人之常情,凌天不想计较,但是道德绑架就过分了,“抱歉,我不是不想联系,最近事情太多,‘疏忽’了。”   六壬长老和百里长老心里一堵,凌天这种态度,他们接下来的请求要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百里长老硬着头皮,“凌天,神相门的情况你也知道,本来有天赋的弟子就少,这次特勤组强制要求我们出六个人,我们不得已把禄山他们都带出来了。他们什么本事你最清楚,连个小妖怪都对付不了,何况去鬼城那种地方,那不是送死吗?”   说到底,特勤组背后站的是国家,他们虽然是能人异士,但也不可能跟官方组织对着干。更何况他们是名门正派,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面,肯定是要摆正态度的,就是对人数方面有些不满。   六壬长老也道,“你能不能跟姜组长求求情,让我们少去几个?禄山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兄弟,你忍心看着他们去死吗?”   凌天皱眉,“这是上头的决定,姜组长又做不了主。”   六壬长老急了,“他怎么就做不了主了?我看他就是故意为难我们——”公报私仇!   不过剩下的话被百里长老拦住了,她没能说出口。其实凌天这么推三阻四的,他们都怀疑里面有他的手笔了,毕竟特勤组上下现在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哪敢违背他的意思?   “六壬长老的意思是,其他门派和世家都只用出两个人,我们六个人这都翻了三倍了,是不是有点不合理?”百里长老表情尴尬地道。   “因为你们的‘疏忽’,神相门出了个用活人修炼的半鬼,在各个城市作案数百起。上百条人命,只用你们出六个人,我觉得很合理呀?”   “你不是也要去嘛?”   “凌天是自愿加入,不算在内。”姜组长不知何时过来了,笑眯眯地道,“你看凤族明明只用去两个人的,他们一口气报名四个,另外两个就是自愿的。神相门是有底蕴的大门派了,不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吧?当然了,如果实在不想去,我也可以帮你们向上头申请……”   六壬长老和百里长老看他过来了,哪还敢继续纠缠,“不用了,我们就是随便说说。”   两人讪讪败走。平时特勤组可能管不住他们,但是在这种危急时刻,上头肯定很愿意杀鸡儆猴的,他们可不想神相门被立成靶子。   再说因为易高瞻一家三口,神相门的名声已经很臭了,又闹出这种事,他们就算活下来也没脸回去了。   姜组长看他们走了,一脸无辜地道,“凌天,这事真不是我安排的……”不过他有推波助澜就是了。   “没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顾虑我。”   凌天跟神相门的情分有限,就算原主也不欠他们的。毕竟他的父母是为了门派而死,不然他有父有母,何愁长不大?   因为情况紧急,众人集合之后第二天就出发了。   这次他们在鬼域外围就遭遇了大量攻击,其实那些鬼怪也不单针对他们,为了互相争夺地盘,它们互相之间也斗得很厉害。   好不容易解决完一批蛇怪,队伍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京市负责人游鸣终于忍不住了,凑到姜队长面前,“老姜,我们都是一个队伍的,你们有好东西怎么能藏着掖着呢?刚刚炸蛇怪的圆珠子是什么,给我们也来一点?”   普通的炸-药对付这种异界生物根本没用,热武器就更别提了,但那个圆珠子效果极好,丢出去一死一大片,他看得眼热得很。   西南负责人也凑过来了,“就是,老姜别小气,给我们也匀一点。”   这边有情况,东北区负责人当然也过来了。   不等他开口,姜组长白了他们三人一眼,“你们当是地里的大白菜啊,说匀就匀?这是凌天新炼出来的霹雳珠,因为材料有限,一共就这么点。想要可以,拿东西来换!”   游鸣瞄了眼被他的人护在中间的凌天,嫉妒地道,“易大师被你们独占了这么久,什么好东西都是你们先拿,还跟我们计较这点?”   “就是,老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你们的人连阵旗都背上了,我们到现在连视频都还没搞明白呢!”   姜组长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围攻,不但一点不生气,反而还得意地很,幽幽地道,“谁让我们龙游市靠近鬼域通道呢,危险最大,多点补偿也是应该的。说起来我还羡慕你们呢,你们那边大不了一条裂缝,冒出来的妖魔鬼怪少,要什么自行车?”   游鸣等人看他那暗含得意的神情就来气,也不求他了,之后打到好东西就抢着拿到凌天面前讨好,就这样成功地把关系建立了起来,还陆陆续续交换了不少法宝,看得姜组长气闷不已。   凌天作为众星拱月的对象,一直被队伍保护地很好,就算他想出手证明自己的实力,其他人也不愿意让他去冒险。   凌天:行吧,等他们解决不了了他再动手。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某个人误会了,觉得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废材。至于那什么符箓和丹术,他肯定是在神相门的秘籍上看到的,如果让她去学,她说不定比凌天还厉害呢! 第112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巫晴雅的想法六壬长老猜到一点, 但她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跟巫晴雅说明实情。   其实他们这些长老之前也考虑过,凌天有没有可能误打误撞, 找到了神相门先辈遗落的秘籍,然后走了什么捷径。   不过随着特勤组对外公布凌天画符、炼丹的视频, 他们这些想法全都打住了。谁也没脸说自己偷偷试验的结果, 只是面上心照不宣,更不好意思去找凌天的麻烦。   加上队伍出发之后, 姜组长每晚召集开会, 商量第二天的前进方案时, 凌天是当着他们的面画符、炼制丹药和法宝的,巫晴雅根本没资格参与,当然不知道凌天的神异。   其实六壬长老和百里长老他们已经后悔了,早知道凌天这么厉害, 他们何苦为了名额的事情得罪他?也怪他们太想当然了, 以为凌天就算开窍了,也还是那个单纯地有点傻的神相门弟子。   六壬长老他们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心底都很清楚, 他们之前其实是看不起凌天的。加上放不下长辈的身份,才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出了那样的话。   可惜,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凌天根本懒得搭理他们, 有什么好处也是先给姜组长和凤族那些人, 他们神相门只能跟大家一起平分剩下的符箓和丹药。   其实这要放在之前,他们拿到这些符箓和丹药肯定都乐疯了,哪会不满?   不过什么事都禁不起比较的, 看着姜组长他们手里威力巨大的霹雳珠和阵旗,他们拿着普通的火符和疗伤丹,制作这些东西的还是他们神相门弟子……他们笑得出来就怪了!   六壬长老和百里长老心里憋屈,但为了在小辈们面前维持住脸面,当然什么都不会透露。   其实除了巫晴雅,禄山他们早就升不起任何轻视之心了。没看姜组长和那些大佬们每天围着凌天转吗,他们又不是傻的,这样的情况还敢去招惹他?   巫晴雅看他们那怂样儿都气坏了,不过她除了嘴上不服输,其实也拿凌天毫无办法。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巫晴雅学会了往外跑。   她也不会出去多久,往往趁着两位长老不在的时候跑出去,很快又回来了。   这天傍晚开完会,六壬长老又抓到巫晴雅从营地外面回来,不免有些生气,“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跑了吗,又干什么去了?”   巫晴雅低下头,眼神闪烁,“没,我就是找个地方方便……”   “出门在外,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六壬长老皱眉,她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小弟子娇气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营地内虽然搭建了临时厕所,不过使用的人太多,环境肯定没那么好,巫晴雅在神相山上就嫌这嫌那的,跑出去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六壬长老还是忍不住念叨,“你给我省点心吧,没看那些大妖和鬼物有多危险吗,万一出事怎么办?”   巫晴雅不服气地回嘴,“附近的大妖不是已经被我们连窝端了嘛?营地周围又有示警法阵,我身上还有护身符,再说我又没走多远,如果发现不对马上就回来了……”   “大妖虽然已经被杀了,但小妖小怪难免有漏网之鱼,它们的手段层出不穷,我给你的护身符不是每次都管用的……”六壬长老苦口婆心,然后又作势马下脸,“下次不准再单独出去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巫晴雅撅撅嘴,“师父不说我也不会出去了,明天不是要到达鬼域通道了嘛,去了那边我可不敢乱跑。”   六壬长老一惊,“你怎么知道明天就要到通道了?”   “我…我听人家说的。”巫晴雅慌乱了一瞬很快找到了借口,担心六壬长老多问,又抓着她的手臂撒娇,“哎呀,师父,你就别训我了,你也忙了一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行了,就知道撒娇,接下来你给我老实点儿!”六壬长老瞪了她一眼,摇摇头,很快又绷不住笑了。   她没有子女,看似严厉,其实很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弟子,不然也不会把巫晴雅养成这样。   被巫晴雅这么一打岔,她也忘了追问究竟谁说的了,反正穿越通道的消息肯定是要提前宣布的,也好让大家有个准备。   不过就算做足了心理建设,看见那道神秘威压的异域通道时,在场众人还是忍不住畏惧起来,有些心理素质不够强大的年轻弟子甚至哭了——过了这道门,他们大概率是没有回头之路了,能不想哭吗?   “走吧。”姜组长深吸口气,带头走了进去,身体很快淹没进黑色漩涡中。   众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通道后的世界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抑,低矮阴沉的天空飘着暗红烟灰,矗立在众人眼前的镜山更是让他们心底一寒。   传说中的孽镜狱,没想到是真的,他们要进鬼城,不会真的要穿过十八层地狱吧?   “凌天,怎么办?”姜组长也感觉到了棘手,鬼域虽然危险,可是那些妖魔都是他们能够应付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九头蛟吃完了,他们一个鬼将都没有遇到,所以才能一个不少地走到这里。   “没关系,蒙住所有人的眼睛,我带你们过去。”凌天快速下了决定。   这个孽镜狱其实很简单,镜子会放大人心的阴暗,哪怕只有小小的一角,被镜鬼找到机会,就会将他取而代之。   人一旦进了孽镜,就会成为新的镜鬼,等待其他受害者,跟淹死鬼是一个道理。   但要解决也很简单,不看镜子就没事了,镜鬼拿他们毫无办法。   听完凌天的解释,所有人都开始犹豫起来,“这…凌天你有把握吗?”   按凌天的说法,连内心有一丝小嫉妒都会放大成恶念,大家都是人,谁敢保证自己不嫉妒?   “玄清大师是出家人,不如让他来带路?”这时有人提议。   玄清大师苦笑摇头,“老衲惭愧,修行多年,仍没领会四大皆空的奥义。”   他到现在还有好恶,怎么敢将一百多人的性命系于己身?   凌天笑笑,也不生气,“我给大家做个试验。”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径直朝前,来到镜山入口处,然后站在一面镜子前面不动了。   姜组长他们想喊又不敢喊,只能紧张地看着。   巫晴雅在众人身后娇哼一声,“哼,不自量力,万一他变成恶鬼,还要我们帮忙收拾残局!”   不过想到凌天变成恶鬼之后,她说不定能趁乱拿到秘籍,顿时不做声了。   六壬长老扫了她一眼,虽然对这个小弟子的骄横十分无奈,可心底对她的观点还是赞同的。其实不止她,很多人都已经把法器握紧了。   就在众人都做好准备的时候,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凌天突然伸手,从镜子中抓出了一只黑瘦丑陋的镜鬼!   镜鬼拼命咆哮挣扎,可是凌天的大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没过几秒钟,镜鬼就浑身冒起了黑烟,暗红的烟灰从它身体脱落,很快飘散至天空,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   “还能这样?!”   “这是什么手段,厉害了!”   玄清大师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凌天施主已达至臻境界,难怪不惧这孽镜狱。”   凤凭长老也说出自己的推测,“这些镜鬼没有载体,应该是不能离开镜子的,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灰飞烟灭?”   “这么说来,凌天这种内心无惧无畏的,反倒是它们的克星了!”姜组长惊喜道。   “应该是。”   巫晴雅咬了咬唇,她没想到凌天这么凶残,那之前商量好的行动怎么办?巫晴雅眼珠动了动,突然有了主意……   ***   冯岩是神相门年轻一辈的弟子,之前原主在的时候,他和原主的矛盾最为激烈,因为两人都喜欢小师妹巫晴雅。   现在凌天改头换面了,冯岩被巫晴雅一激,走到镜山中间的时候,壮着胆子揭开了蒙眼的黑布。   他看着光滑镜面中的自己,偷偷拿出了手机,只是还没等他拍照,镜中的“他”突然诡笑了一下。   冯岩心头一颤,可他想闭眼已经来不及了,随着手机应声落地,他自己也已身在镜中。冯岩惊恐想喊,可是长大了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完了……   赤红双眼的镜鬼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新肉身,然后脸色一变,开始扯着嗓子惨叫起来,边叫还边向众人呼救。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众人的神经本来就紧绷着,听到“冯岩”的呼救,一下子就乱了阵脚,甚至有人忘了警告,下意识揭开了眼罩……   “所有人都不准动,等凌天处理!”“不要揭开眼罩!”   姜组长和几个门派高层厉声喝止,凌天也已经在“冯岩”呼救的第一时间来到了他的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张定身符出手,将满脸狰狞的“冯岩”定在原地。   “冯岩”被控制住了,可是新的镜鬼又开始作乱,等到凌天控制住局面,变成镜鬼的人已经上升到了七个,另外还有十几个受伤和五个死亡的。   幸好他们是分批的,打头阵的这一队才四十五个人,不然结局还要更惨烈。   “怎么回事?”离开镜山,姜组长终于揭开了眼罩,转头询问凌天。   凌天看着他腹部洇洇流血的伤口,提醒他先吃药,然后打坐休息一下,“等我把其他人带出来再说。”   死亡队友的尸体和镜鬼们都还在里面呢……   姜组长他们原地疗伤的时候,凌天重新回到镜山,用符箓控制“雀占鸠巢”的镜鬼们帮他把尸体都抬了出去。   “老刘!”“阿晖!”   看到浑身浴血的队友尸体,众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就算不是同个门派的,可他们共同作战这么久,早就把大家都当成同伴了。   “这些人还有救吗?”所有人都关注同伴的尸体的时候,姜组长却看向了那些眼珠通红的镜鬼,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他还是怀揣着希望问出口了。   “没救了。”凌天摇头,回想了一下,指着“冯岩”道,“我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不过第一个被镜鬼附身的人是他!” 第113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不可能!”六壬长老和百里长老的第一反应就是凌天公报私仇, 冯岩已经成了镜鬼,当时唯一能看见的又只有凌天……   不过很快,就有队员出来打脸了, “我记得那个声音,好像就是冯岩的。”   “我也记得, 就是他在喊救命。”   冯岩性格张扬, 又喜欢袒护巫晴雅跟队伍里的人发生争执,不少人都记住了他的脸和声音。   排在冯岩前面那人也是神相门弟子, 那弟子受了重伤, 此刻也不帮忙隐瞒了,“百里长老,刺伤我的就是冯岩。”他垂下眼睑,没敢看任何人, “……其实出发之前, 我偷听到小师妹和冯岩说话, 小师妹好像、好像在撺掇冯岩,说她想看看镜山里面是什么样子, 如果冯岩拍到了,她就答应跟他在一起……”   “星洲, 你胡说什么!”六壬长老瞬间黑了脸,厉声出言阻拦。   “我,我什么时候撺掇冯岩了,六师兄你别含血喷人!”巫晴雅几乎是同时开口,一脸委屈的样子让人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其实她私心里也很慌, 因为师兄明明告诉她没事的,他要对付的人只有凌天,可是现在却死了五个人……   程星洲咬了咬唇, 倔强地道,“我没有胡说……”   这时三师兄禄山也忍不住了,“两位长老,六师弟说的是真的,我也看到了。”   巫晴雅又惊又怒,“三师兄!”   这么多人作证,冯岩私自揭开蒙眼黑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不过巫晴雅死活不承认是她撺掇的,当场哭得梨花带雨,好像所有人都在欺负她似的。   六壬长老又尴尬又无奈,主动站出来道,“晴雅,你老实告诉师父,是你撺掇冯岩揭开眼罩的吗?”   巫晴雅拼命摇头,带着哭腔道,“不是我,师父,我真的没有撺掇冯岩,三师兄他们冤枉我!”   她说得斩钉截铁,六壬长老竟然就轻易相信了,看向姜组长,“姜组长,我这徒儿虽然顽劣,但她绝无可能做出害人之事。她一个弱女子,平时连蟑螂都不敢杀……”   凌天暗暗嗤了一声,看来六壬长老是打定主意要袒护弟子了!   “凌天,你怎么说?”姜组长转头询问凌天,他虽然是队长,但凌天的存在对队伍来说太重要了,又是他的同门,他肯定要考虑他的想法。   “收缴她的法器和符宝袋,让人先看管起来。”凌天毫不留情地道。   巫晴雅反应激烈,“不行,凭什么收缴我的法器和符宝袋?万一遇到鬼物怎么办!师父——”   六壬长老果然心软,“这…晴雅说得有道理,能不能不要收缴法器,我会让门下弟子仔细看管……”   “不行!”凌天沉下脸,“法器必须收缴,看管也不能是神相门的人。”   有一点六壬长老说对了,巫晴雅虽然娇蛮,但还不至于无缘无故害人,何况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凌天总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但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六壬长老见凌天三番两次阻挠,也来气了,“姜组长,这个队伍的队长是你,你说句话吧?”   姜组长何尝听不出她在暗示凌天越俎代庖,顿时好气又好笑,“我肯定是赞成凌天的,现在的处境不用我说,大家都是提着脑袋在往前,内部隐患必须严防死守,否则地上的尸体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巫晴雅有没有问题,我们可以等安全以后再说,六壬长老觉得呢?”   姜组长不愧是老江湖,几句话就把六壬长老架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她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好吧……”六壬长老放弃抵抗了。   最终巫晴雅在尖叫中被收缴了法器和符宝袋子,凌天检查袋子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了一些灰烬,好像是符箓燃尽之后留下的。   “这是…符灰?”难道是传讯符之类的东西?   姜组长也伸手捻了捻灰烬,不知怎么,心中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凌天脸色一变,“糟了,玄清大师他们!”   巫晴雅明显跟人里应外合,如果对方要动手,在镜山上是最好的时机。可是她背后的人并没有出现,那就证明巫晴雅做的一起只是为了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凌天跟姜组长交代一声,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大部队。果然,大部队这边乱糟糟的,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混战,不少人都在调息打坐。   玄清大师一行看见凌天的身影,不管打坐没打坐的纷纷站了起来,手持法器,露出警惕的眼神。   “怎么了?玄清大师,凤琅,你们这里出什么事了?”凌天皱眉不解。   玄清大师犹豫地看向凤琳和凤琅,见他们俩俱都点头,这才松了口气,“刚才有人装扮成你的样子,着急忙慌地从镜山里出来,说先头小队出事了,让我们赶快跟他走。多亏凤琳和凤琅敏锐,我们才没有上他的当。”   凤琳跟着解释,“后来我们检查发现,有人在附近洒了很多紫藤花粉,应该是从鬼域那边带过来的。大家没有防备,吸入花粉导致影响神智不清,我们阻拦的时候,差点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   其实不是差点,是已经打起来了,好在凌天给了不少静气凝神符,他们才及时把人拉回来。   不要以为他们说得轻松,其实当时情况比她描述的更糟:通道这头的环境本来就昏暗又压抑,队员们面对未知的恐惧,心情都十分焦躁不安,紫藤花粉更是放大了这种情绪。   所以当“凌天”跑出来说先头小队出事了,催他们赶快跟他走,大家才会那么急切,想也不想就要跟着上路。   那“人”也聪明,始终不近不远地站在镜山附近,笃定他们不蒙上眼睛不敢靠近。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他们稀里糊涂跟人走了,那不真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任人宰割?   玄清大师他们都后怕不已,因此看到凌天,差点以为那家伙又回来了……   等凌天跟他们解释了先头小队的情况,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紫藤花粉八成就是巫晴雅洒的!   有人愤愤道,“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难道真要害死我们才甘心?”   “我们没得罪她吧,她怎么那么恶毒!”   “不行,一定要让姜组长严惩巫晴雅!”   “控制算什么,她害死五条人命,必须解决了才能让我们安心!”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凌天只好举了举手,劝说大伙道,“不管是不是巫晴雅做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好,我们听你的。”   这次通过镜山,依旧还是三十人的小队,并且所有人都将警惕心提到了最高点。殊不知,他们极力防范的对象,其实已经先行离开了……   修者的血肉是最好的投名状,既然以他目前的实力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变成自己的修炼工具,他也不想便宜了那些镜鬼。   为今之计,不如带着这份投名状去投靠鬼王,看在这些修者血肉的份儿上,鬼王大人一定不介意为他提供庇护。   希望姜华他们争气一点,不要没等鬼王大人来,他们就已经在炼狱中死的一干二净了。还有易凌天,这个小兔崽子最好不要落到他手上,否则他一定要将他扒皮抽筋,永世不得超生!   ***   九头蛟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敢来投靠他?倒不是说鬼物们会被他吞噬手下鬼将的凶残吓到,反正这阴间都是你吃吃我,我吃吃你。只要足够强,永远都不愁没有簇拥,这也是他放心吞噬大量鬼将的原因。   不过他如今已经败给了那条疯龙,连手下大妖都一哄而散,跑得不见踪影了。没想到之前假意招揽的对象,此刻倒带着贡品,送上门来。   “你说,有一支一百五十多个修行者的队伍进入阴间,你知道他们所在地点,想把他们送给我?”   “是的,鬼王大人,他们都是人间界的强者,血肉还算有点价值,希望您不要嫌弃。”来人恭恭敬敬地道。   至于对方是来向鬼王求和,换取人世间和平的,他就不说了,免得鬼王真的听信了那些人的鬼话。   九头蛟将信将疑,故意道,“为什么,你曾经不也是人类吗?根据你的说法,队伍里面还有你往日的同门,难道你一点都没有不舍吗?”   “呵,我为什么要不舍?我弱小的时候他们嘲讽我、看不起我,等我强大了,他们又以包庇鬼修为由要将我赶尽杀绝,什么话都是他们在说,不过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还有易凌天那个兔崽子,他怎么也养育了他一场,用他的命格归还养育之恩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要反抗?害他如今人间界呆不得,只有到阴间寻求一线生机。   九头蛟很高兴,“说得好!哈哈哈,你果然是天生的阴鬼,够狠!”   其实如果凌天他们此刻在场,就会发现这个人长了一张易承业的脸,眼神却比他深沉老练无数倍…… 第114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易高瞻其实没有他表现出来地那么爱护妻儿, 不然白兰出事的时候,他也不会想也不想就跑了。   易高瞻年轻的时候资质一般,常年被身为师弟的易子稹压制, 他心情烦闷,于是打着下山历练的借口逃避, 因此认识了妻子白兰。   白兰命格特殊, 从小被一个邪修抓去当试验品,数年后她反噬了对方, 又将对方的功法和收藏打劫干净, 就这样走上了鬼修的道路。   她虽然是鬼修,但是因为经历少的关系,其实性格非常单纯。易高瞻无意中救了她几次,可能因此让缺少关爱的白兰产生了安全感, 她就这样缠上了对方。   易高瞻呢, 他一开始不知道白兰是鬼修, 等知道的时候,白兰又翻出了那个邪修的功法, 主动提出牺牲自己的功力为他提升资质。   修炼一途其实都是相通的,白兰六阴女的命格、加上鬼修的身份, 本来可以让她成为这个世界巅峰的存在,不过她为了易高瞻放弃了。   易高瞻当然是欣喜所狂,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就这样过了几年,白兰又提出想要一个孩子,易高瞻又同意了。   他同意当然不是因为爱上了白兰, 而是他在邪修的功法上看到了噬魂术。这个世界灵力倒退,再厉害的修者也不过一百三十年的寿命,死了又要经历无尽轮回。   易高瞻自认不是什么好人, 比起在炼狱中清洗罪孽,甚至轮回畜生道,他还不如直接走捷径,成为永生不灭的鬼将。以他的聪明才智,苟个八百千年,有机会晋升鬼王也说不定……   噬魂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血缘相近,他用自身精血和白兰的骨殖培育的孩子做容器再适合不过了。不过这样一来,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半鬼是天道不容的存在。他为了保证这个容器顺利长大,甚至修炼自身为他所用,他必须蒙蔽天道法眼。   于是就有了给两个孩子换命的由来。   其实易子稹夫妻出事确实是意外,易凌天和易承业的岁数相差太大了,本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不过那个意外正好把人和借口都送上来了,他不用白不用。   换命当然又是白兰主导,他从旁协助,不然天雷怎么可能把白兰劈得魂飞魄散,却让他侥幸躲过一劫?   不过命格一破,易承业身上的反噬实在太严重了,为了不蛋打鸡飞,他不得不提前施展噬魂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原本的修为消耗一空,并且迫于天雷降罚,不得已进入阴间躲避。   不然现在人间界这么乱,他躲在上面暗地里苟发育它不香吗,非要下来跟众鬼抢资源?   说到底都是易凌天那个兔崽子!   易高瞻知道他这样的,到了阴间也是给别人送菜的份儿,因此把注意打到了敢死队众人身上。何况里面还有个巫晴雅,那女人也是个没脑子的,他顶着易承业的身体,轻轻松松就蛊惑了对方。   可惜,眼看计划就要成功,却冒出了凤族那两个小辈搅乱。   算了,他现在已经投靠了鬼王,再惋惜也无济于事。就希望对方大口吃肉的同时,也给他留点汤喝,他可不想永远当个谁都打不赢的半鬼!   易高瞻本以为鬼王收到消息,会派手下的鬼将和大妖带他去找人,没想到对方出去一趟,就用黑云裹挟着整只队伍回来了。   “是你!”“易承业,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   姜组长和六壬长老他们晕晕乎乎从地上爬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易承业熟悉的身影。   被制住手脚的巫晴雅也有些惊讶,“大师兄……”   九头蛟隐匿在暗处,饶有兴致地看着,人类身上的恶意、憎恨都是它的食物,在吞噬他们之前,激化矛盾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不然它早就把那个孱弱的半鬼吞了。   “他不是易承业。”凌天见过易承业,对他的气息已经很熟悉了,但是面前这人明显不对。   九头蛟有些意外,这个队伍中还是有聪明人嘛,没等它挑拨,就有人发现不对了,“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披着易承业壳子的易高瞻!”   “什么——”“易凌天,你胡说什么?!”打断众人惊诧表情的,是巫晴雅的尖叫,“面前的人明明是大师兄,你之前冤枉他是半鬼,现在又污蔑他是掌门师伯,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吗?”   “我看你才是瞎子,心眼瞎了。”凌天嗤了一声,身为神相门弟子,观人面相是最基本的技能。易高瞻刚刚占据这具身体,神魂都还没有完全融合,稍微细致点就能看出来,巫晴雅不是瞎了是什么?   “易凌天,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别以为你陷害大师兄我就会喜欢你了,我看见你就讨厌——”   “晴雅!”不等巫晴雅嚷嚷完,六壬长老站出来厉声喝止,“别叫了,你面前的人不是易承业!”   闭眼享受得正高兴的九头蛟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对六壬长老的打断非常不高兴。   “什么?”巫晴雅怔了,下意识转头去看她心爱的大师兄,“不会的,师父你肯定搞错了,大师兄怎么可能是……”   看见“易承业”的表情,她接下来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易高瞻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高高在上地瞥了眼巫晴雅,“蠢货!”   连喜欢的人都认不出来,不是蠢货是什么?白兰虽然傻,可是从来不会把他认错的。   “不会的,不会的……”巫晴雅疯狂摇头,然后尖叫起来,“大师兄…你把大师兄还给我!”   谁也没料到巫晴雅突然爆发了,挣脱了束缚,直接冲到了易高瞻面前,像个泼妇一样撕打他。   巫晴雅被封禁了法力,易高瞻可没有,他反手一掌将人拍开,眼见六壬长老要去扶口吐鲜血的巫晴雅,幽幽提醒道,“多亏六壬长老教了个好徒弟,我不过是稍稍蛊惑几句,她就答应在镜山上作乱,顺便帮忙洒了紫藤花粉。”   九头蛟迟迟不露面,又把他和这些人放到一起,易高瞻稍稍一想就明白。既然对方想利用他激怒这群人,他当然要表现好点儿……   六壬长老扶人的动作停住了,脸色变了变,“巫晴雅,他说的是真的?”   “师、师父……”听到六壬长老的诘问,巫晴雅抖了抖。   六壬长老声色俱厉,“说实话!”   “师父,晴雅知道错了,您原谅徒儿这一次吧,徒儿再也不敢了……”巫晴雅也顾不得自身伤势了,挣扎着爬起来,跪到了六壬长老面前,保住她的一条腿大哭起来。   看到这个场面,在场众人不但不觉得她可怜,反倒气愤难当。特别是申屠家的人和失去同伴的散修,恨得双眼都红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终于肯承认了!”   “我要杀了你给阿晖偿命!”   巫晴雅见状,更是不要命地求饶,“师父,徒儿真的知道错了,师父,师父……”   六壬长老闭了闭眼,狠心踢开她,“我不是你师父,教出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徒弟,我不配……”   她艰难地说完最后几个字,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师父!”巫晴雅惊叫起来。   百里长老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扶住,同时冷冷地瞪着巫晴雅道,“够了,巫晴雅!你在镜山蛊惑冯岩的时候,可曾想过你师父也在队伍里?可曾想过冯岩也是你的同门?还有,你洒紫藤花粉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一百多人的死活?!”   “没有,我没有想害你们……”巫晴雅怔忪地摇头,“我要对付的只有易凌天,大师兄说可以使计先把你们分开……”   她说着说着,顶着众人憎恶的目光说不下去了,再次捂着脸大哭起来。   “真是一出精彩的大戏……”   这时,隐匿在黑暗中的九头蛟说话了,阴森狡黠的嗓音回荡在黑暗中,顿时让众人警惕起来。   他们光顾着审问易高瞻和巫晴雅,怎么忘了将他们抓来的“人”?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看不顺眼的弱者想杀就杀了,偏要讲什么道理。”   九头蛟终于从黑暗中露出了真身,它的九个脑袋此时仅剩三个,余下六个硕大的血窟窿此时已经干涸了,混沌阴气萦绕在它周围,看起来神秘又狰狞。   它中间的脑袋已经长出了双角,刚刚说话的就是它。不过不等它说完,旁边两个脑袋就突然冒出来,一口一个将易高瞻和巫晴雅叼走。   “不——”易高瞻惊诧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敛,只留个众人一个惊恐愤怒的眼神,就消失在了腥臭的兽口中。   九头蛟突然出手,队伍众人都惊慌了一阵,不过他们到底是修者,很快掏出法器和符箓,聚拢到凌天和姜组长身边,“怎么办,动手吗?”   其实不用问,九头蛟的血盆大口已经咬过来了。   “动手!”凌天毫不犹豫地道,同时他提起剑,跳到最近的脑袋上面,提起剑就顺着眼睛插了下去。   右边的脑袋惨叫一声,狠狠一甩,就将凌天甩了下来。   同时另外两个脑袋顶着众修者的攻击,大肆在人群中吞噬修者,转眼就吞了十几个人了!   右边的脑袋又叫了一声,另外两个脑袋同时抬起了头,六只眼睛一起锁定了凌天。   凌天心道一声不好,反手一张迅疾符拍到身上,刚要转身逃命,一条数百尺的黑龙撞破岩顶从天而降,“砰”地一声砸到了九头蛟身上,“吼——” 第115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两个庞然大物在岩洞中厮打咆哮, 脆弱的岩壁承受不住这样的蹂-躏,砂砾、巨石“扑簌簌”地往下掉。   “走!”姜华脸色大变,急忙带着剩下的队员往外逃命。   “糟了, 凌天呢?”漫天灰尘中,凤琅和凤琳发现凌天不见踪影, 连忙回头找人, 这一看,两人俱都变了脸色。   因为凌天不知何时摸到了那只后来的黑龙背后, 正顺着鳞片往上攀爬。这也太危险了, 只要黑龙甩甩尾巴,或者厮打的时候翻个身,凌天就有被碾成肉泥的危险!   两人这一迟疑,姜组长也发现了不对, 回头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凌天, 你干什么,快回来!”   声音还没完全落下, 已经被黑龙吃痛的咆哮声掩盖,他赤红着双眸, 雷鸣般的龙啸在岩洞中回响,惹得大地都开始震颤。   “小心。”姜组长一个腿软差点没站稳,幸好旁边的凤琳扶了他一把,等抬头再看,凌天已经把一张灵光四溢的符箓拍进了黑龙眉间。   只见黑龙混沌的双眼清明了一瞬, 身体从来由外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好似重新回到了巅峰。   黑龙仰天长鸣一声,然后暴怒地发现九头蛟这个手下败将竟然以下犯上, 一左一右两只大嘴死死都咬住了自己的喉咙,中间的头颅也在死命朝他冲撞,妄想趁机杀死自己。   黑龙火了,抓住中间那颗头得意咆哮的瞬间,一口龙息喷进那张腥臭的大嘴里。跟着狠狠一甩脖子,一左一右甩开两个大头,趁着对方吃痛的空档,又是两口龙息喷出。   九头蛟的三颗脑袋纷纷冒起了黑烟,庞大的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不过姜组长等人此刻根本没心思关注它,因为刚刚黑龙甩头的时候,凌天一个不小心被对方抛上了天,眼看下一秒就要砸到岩壁上——   “凌天!”姜组长吓坏了,凤琅和凤琳也顾不得黑龙的威胁,想也不想就要冲回来救援。   不过他们的动作都比不上黑龙,只见对方粗壮的尾巴凌空一挡,凌天就顺着鳞纹重新回到了黑龙背上。他连忙攀住一片墨玉鳞片,控制住自己的身形。   他这么做是对的,因为下一刻黑龙对着姜组长等人不客气地咆哮了一声,然后抛下一群人和地面九头蛟的尸体,顺着来时的岩顶洞凭空一跃,飞快地消失在了黑沉天际中。   姜组长这下是真的腿软了,他是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巅峰的存在,何况对方的怒火还是冲着他来的……其实不止他,凤琅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差点吓得神魂出窍,等回过神来,俱都大口大口地喘息不已,道行浅的连裤子湿了都不知道……   一行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谁知有队员偶然一个转身,发现他们背后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鬼将,俱都青灰皮肤,赤红血眸,数十双铜铃大眼紧张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嚯!”   发现他转身,这群鬼将竟然吓得齐齐后退了一步,“……”   队员捂着心脏,感觉自己快要不好了,任谁一天之内遭受两次惊吓,小心脏也服不住!   不过比起鬼将撕碎,心脏病发而死好像也不错?   鬼将们这么大动作,姜组长他们又不是死人,当然马上就发现了。这一转头,他们也跟之前那个队员做了同样的动作——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姜组长苦笑起来,你说你们都是威名赫赫的鬼将了,对付他们这些人类用得着偷偷摸摸搞埋伏吗?一对十都足够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了!   鬼将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快进去看看大王走了没有?”   “你怎么不去?”   “大王应该飞走了吧……”说话的鬼将语带犹豫,明明王离开的身影他们都看见了,却还是因为惧怕不敢轻易靠近。或者说,他们怕对方神出鬼没,杀个回马枪……这种概率虽然很小,却也不是没有。   不怪他们胆小,自从大王跟九头蛟大战之后,脾气变得比以往更难以琢磨,动不动就撕一两个鬼将撒气,他们可不想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你们就这点出息,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鬼将!”一个身高几乎有两米二三,满身腱子肉的鬼将推开同伴越众而出,径直走向岩洞。   一众鬼将也不恼,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当发现岩洞里只有九头蛟僵直的尸体,这才松了口气,恢复自己鬼将的气势。   “大王就是大王,凭这区区九头蛟还想篡位?幸好我当初没跟着它叛乱……”   “嘁,铁骨你是胆小缩了吧?别说得自己好像对大王忠心耿耿似的!”   “那也比你渡厄好,墙头草!我可记得当初大王被偷袭打落聻之狱的时候,你是跟在九头蛟后面的,等大王恢复神智,早晚收拾你!”   “你可别胡说!”名叫渡厄的鬼将吓了一跳,“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发现九头蛟胆大包天对大王动手,我马上就跑了。”   其实跟他一样的鬼将还有不少,九头蛟的地位形同丞相,他们只是单纯听令行事。不过发现九头蛟篡位,有些鬼将跑了,有些顺势归顺了九头蛟。只是归顺的运气不好,被九头蛟吞噬了,否则它的龙角也长不出来。   不过蛟就是蛟,实力不足妄想化龙,眼前残破的蛟尸就是下场。   “好了,别吵了,后面来几个鬼将,把九头蛟的尸体带回去。”带头的鬼将冥焰一挥手,众鬼将立即听令,隐隐有种以他为尊的架势。   “那些人怎么办?”   冥焰犹豫了一下,“一起带回鬼城,等候王处置。”   姜组长等人就这样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一众鬼将用阴魂链锁住了。一行人面面相觑,从鬼将们的对话中,他们知道黑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不过看鬼将这么怕他的样子,他们会不会还没见到正主,就被对方一口龙息烧死了?   还有凌天,黑龙怎么不要九头蛟的尸体,偏偏把他带走了,他没事吧?   ***   被姜组长等人担心的凌天正在撸龙,并且对方为了被他撸得顺畅,还变成了等身大小,龙尾龙身紧紧缠在他身上,龙吻贴在他颈边,时不时嗅嗅他的味道。   凌天手下的动作慢了,这家伙还会暴躁地吼两声。   凌天当然知道道侣不是在吼他,黑龙的魂域裂了,难怪神志不清,脾气暴躁。他那张灵符只是短暂地激发了对方的潜能,当灵符的效用消失,他只会更难受。   “我不是告诉你别硬来吗?”凌天看道侣这个样子,也心疼地不行。   发现摸龙角他好像舒服一点,连忙多抚了两遍。   黑龙喷了两口热气,看看凌天,又看看旁边的九尺寒潭,到底舍不得丢下这个男人钻进寒潭里去。   “行了,快下去吧,我就在旁边,哪儿也不去。”凌天拍拍黑龙的脑袋。   如果此刻黑龙那些属下看见,怕是要惊掉下巴,敢肆无忌惮拍鬼王的脑袋,也只有凌天敢了吧?   在凌天的坚持下,黑龙到底还是下去了。不过他似乎有点不放心,时不时把脑袋放到冰面上,如果这时凌天再摸一摸他,他还会变得更高兴。   冥焰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发现一人一龙的相处模式,他高大的身形一下子顿住了,不知道是装没看见退出去,还是马上跪下求饶。   可惜他想做什么都已经晚了,黑龙倏地睁开眼睛,赤红龙眼牢牢地锁定了他。   “大、大王,九头蛟的尸体我们已经带回来了,还有他的私库,我们也已经登记造册,您要不要看看?”冥焰一句废话不敢说,飞快地禀明缘由。   要不是因为私库的宝物可能对大王有用,他也不敢擅闯进来。   黑龙动动爪子,冥焰手里捧着的册子就自动展开,上面的字体放大展开投影到石壁上,排列地整整齐齐,比看电影还方便。   黑龙做完这些,就转头盯着凌天不动了。   凌天不知怎么,硬是在那张龙脸上看出了道侣巴巴献宝的模样,他握拳笑咳了两声,担心惹恼对方,连忙正色挑选起来   等他挑完自己觉得有用的,黑龙再次挥了挥爪子,旁的字体全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凌天需要的,册子也重新飞回冥焰手上。   冥焰低着头,正要恭敬退下,冷不防凌天叫住了他,“等等。”   冥焰迟疑了一下,“大…大人有何吩咐?”   “除了这些,再给我找个丹炉来。”   冥焰撩起眼皮瞄了眼大王,见他眯着眼睛,乖乖被那个人类抚摸龙角,连忙垂眸,掩下心中惊涛骇浪,“…是。”   世人都说龙性本y,不过他们这位鬼王例外,他太骄傲了,看不起一掌就能拍死的孱弱生物。千百年来,只有九头蛟稍稍让他给过正眼。   但也仅是正眼而已,对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足够让他放权,却绝不可能达到触碰龙角的程度。其实就算是他这样的鬼将,轻易也是不准旁人触碰犄角的,否则就是恶意侮辱,不弄死对方绝不罢休。   当然,王想碰的话,他是不敢反抗的,但王肯定不会想碰他就是了……   如果刚才那画面他没看错的话,他们这座鬼城里,是不是马上要有鬼后了,还是个人族男修? 第116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有凌天的陪伴, 黑龙很快陷入沉睡,身体也不知不觉滑入寒潭底部,随着静谧水流缓缓沉浮。   凌天看了一会儿自家道侣吐泡泡, 确定他不会醒了,才起身来到门外, 招来刚才的鬼将……   鬼城是阴间统一管理阴魂的地方, 其城池幅员辽阔,绵延数百里, 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宏伟古都。之前已经说过了, 鬼城是不归天道管辖的,但其实也有例外,王城最高处的引雷台,还保留有连通天地的能力。   凌天要炼丹, 唯一的选择就是这里。   因为他此次要炼制的是天级丹药, 必须获得天道认可, 丹劫之后降下甘霖,天级丹药才算是炼制完成。   “好香啊!”   “这个人类炼的什么丹?”   “不管什么丹, 我觉得我吃了它,一定能增加十年功力。”   “蠢货!这可是天级丹药, 吃了它岂止增加十年功力?”   “渡厄你怎么知道是天级丹药?”   “废话,没看到天上的劫云吗?天雷马上就要劈下来了,你们这群蠢货还不站远点!”   听到渡厄这么说,不少畏惧天雷威力的鬼将纷纷退开,但还是有那么几位聪明的, 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没动。   几个鬼将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渡厄,对他忽悠其他鬼将的行为心知肚明,但也没想过揭穿。   “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何况他们这些鬼将之间又不存在什么同伴情谊,天降甘霖拢共就那么方寸地方,当然竞争者越少越好了。   什么,他们怎么没想过抢丹药?又不是疯了,抢了也要有命享才是啊!冥焰之前就已经三令五申过了,人和天材地宝都是大王的,他们吞了丹药怕是还没消化,大王就会跳出来把他们吞了。   妥妥的钓鱼执法啊!   不过想是这么想,一些鬼将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享受地吸了一大口丹香。他们当中活得够久的,曾经也不是没吃过丹药,不过最高的也不过地级,天级那是想都不敢想。   “看来人类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早知道丹师这么厉害,我就去抓几个人类专门给我炼丹了。”   “你以为个个丹师都这么厉害,没有地级以上的实力,还不如自己啃灵材。”   “大王就是大王,独独在那一堆两脚羊里选了这么个宝贝!”   他们还以为鬼王挑中这个人类,是因为知道对方是个天级丹师。   只有知道内情的冥焰鄙睨地瞪了众鬼将一眼,丹师算什么,对方的另一个身份说出来,吓凸你们的眼球。   鬼将们以为凌天就是个普通丹师,可等丹劫降下,凌天竟然故意挑衅天雷,还直接用天雷炼体……   众鬼将都惊呆了,“他还是人吗?”   “我都不敢硬抗这么多道天雷……”   更可怕的是天雷发怒,用两到三倍的雷劫劈到凌天身上,发现反被他利用之后,不知怎么开始怂了,光闪电不打雷,劈下的雷柱也从水桶粗变得比水龙头还细……   凌天撇撇嘴,不满意地“啧”了一声,“小气。”   天雷不服气地轰鸣几声,然后劫云迅速散开,降下甘霖来。   在旁等待良久的鬼将们双眼一亮,一个个飞身挤到了引雷台下,任由甘霖沐浴全身,连青灰皮肤都变得油光水亮起来。   其余鬼将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边唾骂渡厄和几个老鬼狡猾,一边飞奔上前抢甘霖。   可天降甘霖就那么几息,他们当中跑得快的还能分到一点毛毛雨,大多数连甘霖什么味儿都没尝着。   “渡厄你这个骗子!公然犯口舌,该把你捉去下剪刀狱!!”   “就是,骗我们有雷劫,结果自己近水楼台跑来抢甘霖!”   渡厄舔舔舌头,理直气壮地道,“我哪句话骗人了,刚才水桶粗的雷劫你们没看见?”   “你……”   “你这混蛋,竟然跟我们玩儿文字游戏!”被骗的鬼将们气得跳脚,可又拿他毫无办法。   其实他们也只能骂骂渡厄和几个老家伙发泄怒气罢了,谁都天级丹药对丹师消耗极大,天降甘露这种白捡的好事,一年之内别想有第二次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吵吵完,鬼将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你们看天上!”   “那是……劫云?”众鬼将抬头,看到天上的劫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没错,就是劫云!”   这下鬼将们疯了,为了抢位置,竟然开始大打出手,引雷台下方一下子陷入了混战。   高处的凌天都愣住了,拿着手里的药草,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炼下去。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鬼将为了抢地盘,最后肯定会波及到他这边来。   现在还没上来,不过是因为冥焰帮他守住了阶梯入口。   不过放弃的话,之前放的药草和灵宝都要废了……   “你们这些家伙,找死别连累我!”冥焰一脚踢开两个要抢上阶梯的鬼将,没好气地道。   话音刚落,混战的鬼将群里突然炸开了花,是真的炸开,最中间的数十个鬼将被一股大力抛上了天,炸成了一朵朵黑色烟花。   其余鬼将见势不好,连忙收手退开一丈远,就见某个熟悉的身影黑着脸站在正中,血眸森冷,青筋暴突,似乎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   “大王……”所有鬼将齐齐颤抖了一下,纷纷放下武器跪倒。   殷少白冷眼扫过,正要再杀几个跳得最凶的撒气,冷不防高台上有人喊他,“少白?你怎么出来了?”   殷少白僵了一瞬,阴森表情不自觉收敛起来,抬起眼皮瞄了眼凌天,发现他忙着炼丹,没怎么注意到自己这边,不知怎么松了口气。   他最后警告地瞪了众鬼将一眼,袍袖一甩,奕奕然朝高台走去。   众鬼将死里逃生,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心里不免开始感激起凌天来。他们能感觉出来,刚才那个人类不开口,大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王。”守在阶梯上的冥焰连忙让开。   殷少白睨了他一眼,难得夸赞了一句,“做得不错。”   冥焰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就知道王跟那个人类不简单,有了这句话,升职加薪还会远吗!   殷少白看到凌天的时候,还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在对方身边的时候,大都是以龙形出现,少数的几次人类形态也是惊鸿一瞥,不知道凌天会不会喜欢他人类的样子?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凌天抽空对着青年招招手,然后有意放慢了炼丹的速度,“这是补魂丹,吃了马上坐下调息,一会儿雷劫来了,正好用雷灵之力辅助你吸收。”   本来他家道侣魂域受损,是不能这么快承受雷劫的,但这不是有他吗,雷劫不用白不用。   如果天道是个人的话,这会儿都该哭了:你们俩好好儿的上神不做,非要到他这个小世界来薅它的羊毛,做个人吧!   “好。”殷少白看了眼凌天,乖乖地听话照做。   其余鬼将本来摄于他的威势不敢过来,不过看到自家大王闭眼调息,冥焰又一个人站在引雷台下等待甘霖,他们心里又不服气起来,偷偷摸摸挨蹭到附近。   但这次不敢再吵闹了,大不了你挤挤我,我挤挤你,一群青面獠牙的鬼将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大眼瞪小眼,又凶又怂。   这次的天雷小了很多,就算凌天一再反击挑衅,天道依旧像个小气巴拉的守财奴似的,每道雷劫能有树枝大小都不错了。   可能因为它清楚,面前这个家伙就是世界bug,将来肯定还会炼更多的天级丹药,说不定还有符箓和阵法,它那点天雷还是节约点用吧。   “没关系,我感觉已经好多了。”殷少白见凌天不满意,出言安慰了一句。   补魂丹这种天级丹药,能吃到一颗都不错了,何况还有雷灵之力辅助……殷少白感觉自己的魂域损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其余的修炼个十年二十年的也能痊愈。   殷少白刚要这么告诉凌天,没想到对方反手又掏出一把丹药,“这次炼丹我手有点生了,补魂丹只炼出来四颗,不过神行丹有很多,你慢慢吃,吃完我再炼。”   殷少白惊了惊,一次炼四颗补魂丹还是手生?何况神行丹也是天级丹药,这里起码有八-九颗吧!   之前凌天教小六炼丹的时候,他就感觉对方不简单,没想到他换了命格之后更厉害了。   他想到自己临走时凌天跟他说过的话,感觉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但他偏偏想不起来……   殷少白越想抓住那根线头,越是感觉有人拿着柱子疯狂捣着他的脑海,他头痛欲裂,不自觉抬手抱住了脑袋,“唔……”   凌天吓了一跳,一边伸手环抱住殷少白,一边用灵力替他按摩穴道,“怎么了,为什么头又痛了?”   “我…想不起来。”殷少白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不行,我觉得……那些记忆应该对我很重要……”   “没什么重要不重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凌天抓住青年的双肩,发现他满头冷汗,但还是执着地拉扯自己的魂域,眼看刚刚修补好的魂域又要迸裂……凌天心里一急,想也不想就俯身吻了上去。   殷少白瞪大了眼睛,此刻什么记忆,什么真相都忘得一干二净。他不再试图想起,脑子自然也不疼了,就是凌天吻他的感觉太好,他不太想让他停下。   殷少白皱了皱眉,仍旧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比起殷少白短暂的惊讶,其余鬼将才是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夭寿哦,他们大王被一个人类强吻了! 第117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其实凌天冲动吻上去之后就有点后悔了。眼前人虽然是他的道侣, 可是对方没有记忆,他又当着对方这么多下属的面强吻他,万一少白恼羞成怒, 将他赶出鬼城怎么办?   道侣身上还有伤呢,如果他寿终正寝了, 道侣还因为魂域的伤势傻傻地困在小世界里怎么办?要知道鬼王的寿命比他这个身体可长太多了, 他连道侣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这一分开可能就永远找不到了!   因为有着这样的顾虑, 凌天都没敢太过深入, 发现殷少白拉扯魂域的动作停了,就连忙停下想要退开。   不过这一后退他才发现,背后有两只削瘦却强悍的手臂,死死地将他禁锢在了原地。低头一看道侣, 苍白的脸上表情虽然痛苦, 双颊却不知何时浮起了两团红晕, 微阖的眼睫细细颤抖,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凌天, “……”   “少白,少白?你先放开我。”凌天忍着笑意提醒, 他虽然也很想继续,可是底下数十双眼睛看着呢,他可没有当众表演的嗜好。   “……”殷少白浑身一震,回神之后迅速放手退开,然后袍袖一甩, 竟是直接转身背过了凌天,一双血眸冷冷地盯着底下不知死活的鬼将,筹谋着是杀了他们灭口呢, 还是灭口呢?   众鬼将感觉到了那股几乎凝为实质的杀意,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最后还是冥焰聪明,跪下大声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您已经找到了称心如意的鬼后,不知是否要举办盛大的结契典礼,告知天下?”   殷少白心里一动,“结契典礼,告知天下?冥焰的提议有理,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说完可能觉得自己太过急切了,他又握拳轻咳一声,补充道,“本王刚刚回归,又镇杀了叛逆头领九头蛟,正好借此扬威一番,震慑九头蛟余孽和那些蠢蠢欲动的阴鬼。”   “……是,属下明白。”冥焰僵着脸皮拱手领命,感觉他们大王似乎有了昏君的潜质。   “大王英明!”“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其余鬼将哪愿被冥焰抢了风头,连忙争相恭贺,不过殷少白此时已经没有闲心搭理他们了,他略略侧头,却没敢看凌天的眼睛,“今天的事 ,我会负责的,过几天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说完不等凌天反应,身形化作一道轻烟,飞快地卷走了。   凌天:“???”   什么叫你会负责的,主动强吻人的不是他吗?   而且你跑什么,他又没说不同意!   殷少白当然要跑了,他心知凌天亲他是情急之下不得已的举措,他却卑鄙地利用这一点,将两人的关系放到了台面上。   他觉得凌天对他或许有几分同伴情谊,也有感激,但绝对没有爱。毕竟他一开始是龙身形态,就算化了形也是在他面前大肆杀戮,凶残成这样,脾气又暴躁,凌天会爱上他就奇怪了!   但这些殷少白都不想管,就算只留下一个躯壳也好,他不想放凌天离开。   别以为他不知道,凌天身边那么多人崇拜他,小六也好,凤琅和凤琳也好,这些人看凌天的目光都带着觊觎!   “什么,你说鬼王愿意见我们了?”身在鬼城地牢的姜华等人突然得知这个消息,俱都有些忐忑,不知此行是福是祸。   因为觐见鬼王肯定是不能带太多人的,姜华只找了京市负责人游鸣、玄清大师和凤族的凤琅,也好有个照应。   四人跟着带路的鬼将来到大殿,只见威严古朴的大门上其中一个铜像鬼瞥了他们一眼,将门打开一条缝,“进去吧,大王等你们好久了。”   不像话,竟然敢让他们大王等!   四人不敢抱怨,依次鱼贯而入,进去之后就被恢宏阴森的大殿吓住了。盖因殿内的雕塑不是青面獠牙的鬼将,就是奇形怪状的大妖,并且雕塑的场景也非常渗人,拔舌、下油锅、挖心、剥皮,不一而足……   来到大殿正中的王座的时候,四人已经满头冷汗,连头都不敢抬了。因此他们也没发现,大马金刀坐在王座上的鬼王,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小白脸凶残青年。   “大王,人已经带来了。”带路的鬼将躬身回禀道。   “下去吧。”上首的鬼王挥挥手,清冷之声如击玉一般,却让姜华等人感觉骨头缝都冷了。   “是。”鬼将依言退下。   “姜华是吧?”   姜华悚然一惊,“是,鬼王大人……”没想到堂堂鬼王,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他不会已经在生死簿上挂号了吧?   “你们一群人阳寿未尽,竟敢私自偷渡阴间界,可知罪?”   “大人!”姜华后背涔涔,忍不住给他跪下了,“大人容禀,我们这次擅作主张,也是有苦衷的啊。阴阳两界封印松动,阴鬼大肆入侵人间界,四处作乱。我等身为修行之人,本应站出来对抗妖魔,却苦于道法式微,实力不济,不得不下界来求助大人……”   鉴于实力差距悬殊,他不好直说你们阴间乱套搞得我们人间也不好过,此次乱象本来就是你这个鬼王的锅,之前的损失我们也不追究了,只要你把烂摊子给我们收拾了就行。   “这么一说,倒是情有可原……”出乎姜组长等人预料,这个鬼王还挺好说话的,“这样吧,本王可以酌情不追究你们的责任,特赦三天内遣返回人间界。”   “那…我们的求助呢?”姜组长可没忘了他们此行的责任。   “放肆!大王放过你们这些生人偷渡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不要得寸进尺!”鬼王右手边的鬼将厉声呵斥道。   “欸,冥焰,你不要那么凶嘛。他们是活人,又不是作恶多端的阴鬼。”鬼王“好心”帮忙劝了一句,又转头看向姜组长等人,“不是本王不愿帮忙,实在是之前九头蛟作乱,本王手下的鬼将仅余三分之一,仅够维持鬼城运作的。若是要请鬼将们超额加班,肯定要给他们些许补偿,你们觉得呢?”   京市负责人游鸣闻言嘴角抽了抽,加班、补偿……这些地府公务员还真够与时俱进的!   姜组长倒是松了口气,愿意谈条件,就证明不是完全不能商量!   但鬼王提的第一个条件,就让姜华为难了,他竟然要凌天留下来当他的鬼后,“为什么,凌天又不是女人?”   凤琅也震惊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上首的鬼王有些眼熟,“竟然是你?!”   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人那么凶残呢,杀鬼将如砍瓜切菜似的,原来他是鬼王!   玄清大师也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他觉得自己已经真相了,想必是易施主好心救了落难的鬼王,没想到对方竟然看上了他,这算不算是农夫与蛇,恩将仇报?   不过对方是鬼王,怎么行事没有他们这些凡人置篡的余地……   “放肆!”冥焰再次厉喝一声,浑身气势外放,压得姜华四人都抬不起头来。   “既然你们没有商谈的诚意,那此事就算了。”殷少白面无表情地睨着下首众人,态度十分强硬。   姜组长硬着头皮,“不是我们没有诚意,实在是此事……大人能不能换个条件?”   就算鬼王要他,他也认了!   “你以为这鬼城大殿是什么地方,你们人间菜市场吗?”这时左侧一直没开口的鬼将突然换了张更加恐怖的鬼脸,身形一闪来到姜华面前,凶神恶煞地道,“敢跟我们大王讨价还价,被我吃了也不冤!”   说着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去,凤琅和玄清大师想阻止,前者被一掌拍出丈远,后者更是直接被封印了五感,成了一个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出的木头……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打心底恐惧起来,鬼王身边任一鬼将都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抗衡的,鬼王一开始表现得太好说话了,才给了他们可以讨价还价的错觉!   哪里有人类愿意跟蝼蚁讨价还价的,他们这些人类在鬼王眼中,怕是跟蝼蚁也差不了多少!   “等等,我们同意了!”危急时刻,游鸣大喊了一声。   殷少白仿佛没看见下方的闹剧似的,双眸一亮转向他,“你能做主吗?”   “能,我是特勤组在京市的负责人,按职位比姜华还高半级!”游鸣忙不迭道。   “游鸣,你没资格替凌天做主!”姜组长顶着近在迟尺的鬼将威胁,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姜华,我做这个决定也是为了整个人间界,凌天会理解的。”游鸣垂下眼帘,虽然嘴上说得义正言辞,眼神却止不住地心虚。   提到整个人间界,姜华不吭声了,如果出卖凌天能拯救人间界于水火,他……他也只能昧着良心了!就算事后得知真相的凌天要活剐了他,他姜华也会引颈就戮!   不过默认归默认,姜华和凤琅、以及后面被解除封印的玄清大师,心情都非常复杂。只有游鸣跟凌天相处较少,硬撑着跟鬼王一方签署了协议…… 第118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   殷少白目的达成, 志得意满地从大殿回来,正赶上凌天要去见姜华等人。不过因为他的吩咐,被看门的鬼将拦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真把我当犯人对待了?”凌天还算给面子, 等殷少白将看守的鬼将打发出去,才开口发难。   注意到凌天表情严肃,看他的眼神没了笑意, 殷少白心里“咯噔”一下, 抿唇解释道, “不是,凌天你误会了。这鬼城虽然是我的地盘,但九头蛟余孽还没清除干净, 我担心你的安全,才会派鬼将过来看守……”   凌天一想有理, 也不纠缠,“正好你回来了,带我去见姜组长吧, 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殷少白站着没动,脸上表情不怎么情愿。他虽然用威胁加利诱的手段强迫人族签了协议,但那只是个心理安慰而已,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凌天知道。   而当时在场的一个姜华, 一个凤琅, 都是不会对凌天隐瞒的人,再加上佛门玄清大师……凌天此行与他们会面,他在背后搞的小动作百分之百会被拆穿。   “怎么,这样也不行?”凌天挑眉, 心下有些好笑,他家道侣对他的独占欲有多强,他这个当事人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前几个世界条件不足,这家伙最多暗戳戳威胁一下潜在“情敌”,根本不敢让他知道。   难道这辈子当了鬼王胆子肥了,竟然要“囚禁”他,上演虐恋情深?   别说,殷少白可能就是这么想的,他垂下眼睫,掩住幽深眼波,“你有什么话,我让属下替你转达就是了,何必亲自去见他们?”   “为什么不想让我去?”凌天脸色突地一变,“难道你下令杀了他们?”   “没有。”殷少白被凌天眼神一刺,心里也忍不住委屈起来。姜华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凌天的朋友,他威胁归威胁,实质性伤害是绝不可能有的,更别说将他们杀了。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人?”凌天松了口气,他家道侣腹黑归腹黑,不敢对他说谎这点倒是值得相信的。   殷少白又垂下眼帘不吭声了。凌天见他这样,仿佛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道侣,想也不想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少白,跟我说实话。”   对上凌天的眼睛,殷少白慌乱了一瞬,他担心对方看到这双赤红血眸害怕自己,很少跟他对视,更何况这般靠近?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这双让百鬼恐惧颤栗的血红眼眸,凌天看得没有丝毫负担。   殷少白心里暖了一点,长睫颤抖着道,“凌天,你迫不及待想跟他们见面,是不是想商议怎么逃走?实话告诉你吧,他们这些活人我会放回人间界,但你不行。你是我选中的鬼后,这辈子都只能跟我一起呆在阴间鬼城!   你放心,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会放开对你的禁锢,甚至这鬼城的王座,我也愿意跟你共享。”   “这么大方?”凌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就不怕我变成第二个九头蛟?”   殷少白脸色变了变,垂眸沉吟半晌,小心观察着凌天的表情,“如果你愿意在结契大典上跟我一起上引雷台起誓,结成灵魂道侣,我可以退位成为你的副手。”   不是他不放心将权利交给凌天,实在是以凌天目前的实力压不住那些妖魔鬼怪,但有他这个副手在,起码没有谁敢跳出来逼逼赖赖。   凌天逗道侣逗上瘾了,随口道,“若是我不愿意跟你结成灵魂道侣,又想要你的鬼王位置呢?你要怎么办,一辈子囚禁我?”   说到底,凌天就是不想要他这个“人”!殷少白眼神中闪过一抹暴虐情绪,可是很快又闭了眼,不想被凌天看见。   他深吸口气,“那也要等你有这个实力打败我再说!我不会囚禁你,亦不会阻拦你修炼,只要你一天不能打败我,就一天要委屈自己当我的人,愿赌服输,我也一样!”   这赌注够狠的,等于在枕边养了条毒蛇,随时可能被反噬。殷少白敢下这个决定,一是自傲于自身实力,二是宁死都不想放开凌天,这个男人是他第一眼就看中的,对他又温柔宠溺,现下执念已经深植脑海,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疯了!   道侣眼眶都红了,凌天看得不忍,终于放弃“恐吓”,亲昵地捏捏他的下巴,“让我跟你上引雷台也行,只要你告诉我,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又警告,“一点都不准漏,不然等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你知道后果。”   明明居于弱势的人是他,但凌天这番举止完全不像个被“囚禁”的人,甚至连殷少白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觉得满心苦涩瞬间褪去,又惊又喜,“此话当真?”   又巴巴地睨着凌天,“那我说了,你也不能生气?”   凌天心道果然!这家伙不给他搞点事就是不甘心,明明皆大欢喜的局面,非要胡搞瞎搞!   他冷笑一声,偏不如他意,“少讨价还价,说是不说?”   说着他又捏了捏对方,这次下了狠手,亏得殷少白体温偏低,不然下巴肯定红了。   但他不敢躲,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只要凌天愿意消气,他变回龙形让他剥鳞削爪都行!   殷少白反手变出一个漆黑古朴的册子,老老实实呈给凌天,一边给还一边狡辩,“刚才我就是去办这个……我可没有强迫他们,他们自己愿意签的。”   凌天看到第一条就气笑了,“那我呢,我是个玩物吗?你说要就要,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见那家伙缩着肩膀不吭声,一把将人提过来,大手掐着柔韧细腰紧勒在怀里,从鼻腔哼了一声,“嗯?说话!”   堂堂鬼王,被一个人族修士提来提去,如果被他手下那些鬼将看见,脸都没了,但殷少白却暗喜在心!凌天敢这么对他,显然没把双方的身份差距看在眼里,对他的态度越随意,证明他们的关系越亲近!   “没…没有,我没有把你当成玩物!”殷少白低头,一点没敢隐瞒,“你是人类,跟他们的关系天然亲近,我担心你怎么都不愿留下……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拿出这份协议,你跟他们的关系肯定会产生嫌隙。到时我再对你好点,让你消了气,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呵,算盘倒是打得挺精!”凌天没好气。   殷少白趴在凌天怀里,任由数落,脸上表情惭愧,其实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凌天没生气推开他!   殷少白瞄了一会儿凌天,试探着凑近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发现凌天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嫌弃的意思……连忙将脑袋重新埋回他肩膀,小白脸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里的甜蜜掩都掩不住。他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问,“凌天,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今天凌天的态度,也让他肯定了这个猜测。   凌天心生警惕,侧头观察了一下殷少白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难受,这才放下心来,“确实有,但是!你也不要勉强自己去想,等我们离开这一界,你自然就会想起来。”   殷少白眉心皱了皱,还没说话,十分了解他脾性的凌天就赶紧劝道,“我知道你没有记忆,对我们的感情难以安心,但我不能跟你说得太多,不然你想起来,这个小世界可能会崩溃。所以不要背着我做些徒劳举动,实话告诉你,我们俩在外域的联系很薄弱,如果你因为魂域损伤困在这里,我们可能永生永世都无法见面了。”   这话当然是吓他的,现在两人摊牌了,他一离开,道侣肯定拼着重伤也要跟他走,不存在再也无法见面。再说他不知道道侣的身份,道侣肯定是知道他的,凌天就是想吓吓他,让他不要多事安心养伤而已。   殷少白果然吓到了,不情不愿地答应,“我知道了。”   隔了一会儿又问,“那我们已经结成道侣了吗?”   凌天想了想,虽说他们一起过了这么多世,情缘斩也斩不断了,但在小世界结成真正的道侣确实没有,于是摇了摇头。   殷少白反倒高兴了,喜不自禁道,“那结契大殿的时候,我们一起上引雷台。”   凌天往上翻了个白眼,哪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自己吃自己醋罢了。这个醋缸,往后还有的吃醋呢!   果然,殷少白没一会儿想起问凌天他们以前有没有亲过嘴,亲了几次,还有床上运动……   凌天黑着脸把人拽进内殿就地正法,一番酣畅淋漓之后,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了。幸好凌天修为已经上来了,不然不那个什么枯竭而死,也要饿死。   殷少白清醒之后又开始生闷气,“你怎么那么熟练!”   亏他觉得这人是他一个人的,结果不知道跟那个“他”睡过多少次了!   凌天硬是在他那张没多少表情的小白脸上看出了哀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使出了杀手锏,“大家一人一次,都不要翻旧账了,好吗?”   殷少白窒了窒,早知道凌天是他的,他何苦多此一举!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这个世界完了 第119章 被养父吸干血的修二代(完)   因为自家道侣的骚操作, 凌天也打消了去见姜华等人的念头。他本来是打算趁着这段时间,把一些丹方和符箓的制作方法教给他们的,不过出了协议那个事, 他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上赶着了。   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全了吧?   既然已经把他“送”给了鬼王, 又凭什么从他手里白拿东西呢,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   凌天自认对修者方面已经非常好了,但他能力大并不是被道德绑架的理由。都是成年人了, 自己做了什么总要为此承担后果, 他也不能一股脑地什么都给, 不然又要养出一群白眼狼来了。   想明白了这些,凌天心安理得地继续和殷少白厮混,绝口不提姜华等人。反正自家道侣答应了会放人, 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殷少白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甚至为了黏着凌天, 时不时就要和以前的自己吃醋一番。凌天忍无可忍,就会把他抓去滚床单。殷少白食髓知味,渐渐也爱上了床头打架床尾和的解决方式……   转眼半个月过去, 到了结契大典的日子,冥焰为了让自家大王满意,可以说是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地府有头有脸的大妖和鬼将齐聚鬼城,参加鬼王和鬼后的婚礼。   姜华等人作为人间界代表,也被放出来观礼。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婚礼, 殷少白早把他们丢出鬼城了。毕竟这么一百多号活人在地牢关着, 不仅要防着妖鬼们偷袭抢人,还要浪费去瘴丹,以免他们阴气吸入过多,彻底变成活死人。   不过想到这群各门各派的精英, 能把他们成亲的消息传到人间界,鬼王大人也不觉得浪费了,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凌天是他的!   殷少白的长袍是代表鬼王身份的,世间自此一件。为了让凌天在婚礼当天跟他穿上同样的服饰,殷少白特意下了一趟火山狱,找到地狱火蛛给他织了一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长袍。样式跟他那件一样,黑底金纹,两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般配。   姜华心里好歹觉得安慰了一点,这鬼王凶残是凶残了点,但不发飙的时候,看着还挺像芝兰玉树的翩翩佳公子的。特别是对方长了一张清冷的小白脸,因为身形偏瘦弱,对比起来凌天还小了一号,两人站在一起如果不论战斗力,感觉对方才是小媳妇。   不过想是这么想,姜华也知道不可能,堂堂鬼王,哪有雌伏人下的道理?   何况凌天是个直男。姜华已经听神相门的人说了,凌天以前是暗恋巫晴雅的,只是后来因为易承业交恶,才死了这份心。   喜欢女人却要被迫嫁人,还要雌伏人下,凌天心里的屈辱可想而知。   因为上述种种原因,姜华有些不敢面对凌天。但他不是喜欢逃避的人,再说这次一别,将来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因此不敢面对也要面对。   “凌天。”姜华趁着左右鬼将不注意,蹭到了凌天身边,和他一起的还有凤琳和凤琅两人。   “姜组长?凤琳、凤琅,你们都还好吧?”凌天露出微笑,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见他们一切正常,遂放下心来。   少白虽然是鬼王,但下面的人难免有不尽心的,他肯定要亲眼看了才安心。   “凌天,不想笑就别笑了,对着我们你不用这样。”姜组长心头一酸,差点老泪都下来了,他认为凌天是强颜欢笑。   凤琳和凤琅也一脸羞愧,凤琅咬牙道,“和人族的协议鬼王跟你说了吧?你为我们凤族找到了气血丹,还手把手教我们炼制,我们却这样对你……与恩将仇报无异!”   他和凤琳对视一眼,“我们和族中长老商量过了,此生会留在阴间鬼城供你驱使,如果你要对上鬼王,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魂飞魄散亦无怨无悔!”   姜华听他们这么一说,更抬不起头了,“凌天,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明面上是不能跟鬼王为敌了,但是私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我姜华但凡推辞一点,就是他妈的狗娘养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凌天心下好笑,觉得这群人被他家道侣带的入戏太深。不过另一方面,又感觉心里好受了一点,毕竟他无偿为他们做了那么多,至少证明没有白做。   “凌天,我知道你委屈,你受苦了……”姜华说着说着,就要上前抱着凌天痛哭,不过斜里突然插入一只手来,硬生生阻止了他。   殷少白冷着脸,“姜组长,我看在凌天的面子上好意招待你们观礼,你这番作态是几个意思?你说凌天受委屈了,是觉得本王配不上他?”   殷少白这番话出口,周围的大妖和鬼将俱都安静了下来,鬼城好不容易明朗的天空乌云又重新聚拢,低沉地让人心慌。   姜组长从鬼王出现就僵住了,点头应是也不是,否认也做不到。姜华自认是个圆滑的人,可是此刻竟然觉得被鬼王杀了算了,至少对得起天地良心,也不用承受没日没夜的良心折磨。   游鸣见势不好,赶紧扑出来解释,“不是,姜组长就是舍不得凌天,绝对没有说您二位不配的意思。”又扯扯姜华,“你说是不是?”   他本以为自己递好了梯子,姜华点点头,这事也算过去了,不过谁曾想做事老练,进退有度的姜组长竟然执拗起来,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殷少白见他这样,原本三分的火气瞬间上升到了九分,一双血眸更是杀意升腾。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说他和凌天不配,“姜华,你找死——”   殷少白的手刚抬起来,就被身旁的凌天拽住了,“少白,姜组长只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解释清楚就好了,大好的日子,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凌天……”殷少白皱眉,眼神委屈。   可是其他人却自动把他的表情解读成了不满,人族修士纷纷提起了一颗心——如果没有联姻作为桥梁,双方这薄如蝉翼的关系分分钟就要破裂。   游鸣也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他不能指责姜华,更不敢指责凌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今天这两个最重要的人物闹翻,或许也为他们的生命结束划下终点……   “好了。”凌天伸手抚了抚殷少白眉眼,又凑近亲了一下,“姜组长又不知道我们两情相悦,我们正好借此说明一下,不好吗?”   殷少白的血眸果然亮了,“对,我们是两情相悦!”   又转头,冷冷地对着姜华哼了一声,“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儿看着吧,我们是命定的灵魂伴侣,有天道为证!”   凌天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以道侣这辈子的身份,肯跟姜华等人这样解释已经是极限了,不能要求更多。   “姜组长,游副队长,吉时快到了,我先带少白过去了。还有凤琳和凤琅,之前说的不必放在心上,有少白在身边,我不用其他人保护。”   殷少白听到这话,又用杀人的眼神扫过凤氏师兄妹,这两人竟然想留在凌天身边,做梦!   没等他开口警告二人,凌天就已经把人拽走了,边走还边低声教育,“他们对我只是感激而已,你再这样把人家吓到了!”   堂堂鬼王,能不能不要见谁都像情敌?   殷少白低头敛眸,“我就是想警告他们不要觊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又没想做什么。”   “你这还叫没想做什么……”   凌天又说了什么,姜华等人已经听不到了,不过这两人的关系,好像真的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如果一开始凌天说两情相悦是为了安抚鬼王,那鬼王的态度简直跟中邪了似的。看周围的鬼将和大妖就知道了,它们的听力比他们好,一定听到了更加难以置信的内容,不然不会全都一副下巴都要掉了的模样。   凤琳艰难地开口,“鬼王对凌天……好像言听计从啊?”   说言听计从是美化后的版本,其实她想说,凌天好像魅惑了君王的妖妃啊。堂堂鬼王在他们面前高高在上,在凌天面前说什么就是什么,跟昏君没什么两样!   之后的婚礼更是证实了两情相悦的说法,他们办的是平等婚礼,没有谁嫁谁娶的仪式。上引雷台起誓的时候,天道更是迫不及待降下神迹,为他们献上祝福。   谁都知道,若有一丝勉强的话,就算鬼王也不能迫使天道祝福。   游鸣转头看向姜华,“姜组长这下放心了吧?”   姜组长慢半拍地点头,还是不解,“凌天不是喜欢女人吗,怎么又跟鬼王两情相悦了?”   凤琅想了想,道,“比起巫晴雅,我觉得鬼王更适合凌天。”   姜华想到糟心的巫晴雅,瞬间明白了!鬼王从鬼域探险开始就陪伴在凌天身边,长得又清俊秀美,何况还这么听话,身份又是堂堂鬼王,凌天选择他还用想吗?   “既然两情相悦,鬼王为什么又非要让我们签那个协议,他就不怕凌天生气吗?”   游鸣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太爱一个人了,就恨不得把他锁在身边。凌天那么善良,连我们都肯原谅了,肯定也不会怪他的……我都忘了,姜华你这家伙一把年纪了还没谈过恋爱,难怪。”   姜华,“……”呵呵,人艰不拆!   ***   十年后   在凌天的精心调理下,殷少白的伤已经在好几年前就恢复了。不过在他有意无意的阻挠下,凌天始终没有离开过阴间鬼城。   这次趁着七月鬼节,又是送丹药和符箓的日子,凌天打算上去走走,见见故人。没错,他又跟姜组长他们恢复了丹药和符箓供应,不过需要药材和灵宝交易,再也没有免费的了。   “这次上去,你别吓他们了,明知他们怕你……”临走前,凌天对着殷少白殷殷嘱咐。   为了减轻姜组长他们的心理压力,他还特地给殷少白换了一身白T、休闲裤和运动鞋的打扮,加上变幻的短发,看着跟时下追求流行的青年差不多。   “我什么时候吓他们了。”殷少白不服。   说是这么说,当他看到一个凤族年轻姑娘对凌天表达爱慕的时候,还是当场瞬间爆发了。   “易丹师,他是你什么人,怎么那么凶?”凤族小姑娘害怕地躲到了凤琳师姐身后。   凤琳尴尬地笑笑,“抱歉,小姑娘不懂事,她跟着凌天的视频炼丹,说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   “什么开玩笑,我就是喜欢易丹师!”凤族小姑娘害羞地瞥了眼凌天,“他看起来这么年轻,又这么帅,等我满了十八岁,嫁给他也不算太晚……”   “我的小祖宗,我叫你祖宗,求你别说了!”凤凭长老腿都吓软了,深一脚浅一脚上前捂住小姑娘的嘴巴。   小辈不知道那位的身份,他们还不知道吗,跟鬼王抢人,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姜组长等人也呆若木鸡,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瞟着凌天,希望他能把这位火山爆发的暴龙牵走,不然他们所有人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凌天果然如他们所愿,上前牵住满脸写着“我要毁天灭地”的鬼王,笑盈盈地对着那位爱慕他的小姑娘道,“谢谢姑娘的厚爱,不过我是有家室的人了,这位就是我的伴侣。”   凤族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嘴巴“呜呜呜”地还想挑刺,不过凤凭长老坚强地捂紧了她的嘴巴,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鬼、鬼王大人,我们凤族绝没有冒犯的意思,我这就把她带走……”   凤族小姑娘震惊地看着自家长老,不敢相信眼前的小白脸青年就是传说中的鬼王!   易丹师竟然是鬼王的伴侣!   在凌天的阻拦下,凤凭长老和凤琳顺利把人带走了,不过那头走了,这头还有只暴龙没解决呢。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你是不是喜欢她了?”   凌天翻了个白眼,“我是变-态吗,喜欢未成年小姑娘?”   “那你还护着她……”殷少白不满。   “我不是护着她,我是护着你!以前那些就算了,以后少沾惹因果,你还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殷少白明白他说的是沾惹因果太多无法离开,想到凌天这么为他考虑,他哪儿还气得起来。嘴角一勾,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很浅笑容,看着竟然有点傻……   “还站着干什么,走了。”   “哦。”殷少白抿抿唇,乖乖地跟在凌天后面。   姜组长等人都看呆了,他们这一瞬间似乎都明白了,这鬼王哪是给自己找了个鬼后啊,他是给自己找了个老攻!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一:《位面美食商人》   景奕风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美食博主,他用糯米酿醋,高粱酿酒,自制豆瓣酱、酸笋、泡椒、榨菜……被网友们戏称为不给黑心商赚一分钱的抠门博主。   就在他成功地用重奶油发酵提炼出黄油之后,位面美食交易器终于找上了他。   于是,成天啃黑面包的剑士和魔法师们见识了手抓饼、茶叶蛋、肉夹馍、水煎包;只喝得起营养液的星际人见识了酱香、泡椒、酸辣、蒜蓉、粉蒸……   西幻大魔导师:所有人都疯了,涌入西奥多这个小城只为了吃顿好的……等等,最后一份蜂蜜烤翅是我的!   星际上将:奕风太无情了,从来不给特权阶级开后门,我排队都排到三个月之后了!   预收文案二:《末世重生古代猎户》   程铎在末世挣扎了六年,最后竟因为一句流言,被他认为是至亲的人谋害。一朝穿越,他冷了心肺,当个猎户只求平静度日。   可野猪跑下山来,村里的汉子来找他……好吧,山边的田地是他的,杀了野猪有肉吃。   村里的哥儿要被抢走,村长来求他……行吧,那哥儿给他张罗过菜地,做菜也挺好吃的。   后来……   他莫名其妙变成了全村上下的支柱,又凶又恶的黑面神。   阅读须知:1,主攻。主角力量异能者,战斗意识和技能点满。   2,背景架空古代,有女人有哥儿。   3,水土不服及时止损。 第120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凌天在上个世界呆到80岁, 就忍不住提前离开了。虽说修者努力努力能活到120多岁,但他已经白发苍苍,殷少白却始终是个光风霁月的青年模样。   有时候看着他那张小白脸, 凌天都感觉自己在老牛吃嫩草, 虽说按年龄算谁老谁嫩还不一定呢,可他总觉得别扭。而且他家道侣是真的爱他,数十年如一日地黏在他身边不算, 见他老了身体各项机能下降, 还四处收刮天材地宝给他进补……   凌天受不了, 干脆提前跑了。   等他回到上天域,从灵魂感应中确认道侣也平安回来了,才重新投入下一个世界……   “根据封董的遗嘱, 他名下的股票、债券和现金、还有各地的投资和房产等,都是留给大儿子封嘉栎封总的。不过因为封总也在这次空难中意外去世, 所以以上的资产,都将由他的独子,也就是封明睿封小少爷继承……”   医院会议室里, 封氏的大律师陈鹏一脸肃穆地宣读着封氏大股东,也是董事长封宏德的遗嘱。   就在两周前,封宏德和大儿子封嘉栎、大儿媳纪婉莹因为国际航班巨大空难,再也没能活着回来。今天国际搜救队终于送回了三人的遗骸,通过DNA确认身份, 所以宣布遗嘱才会在医院进行。   听到陈律师宣布的遗嘱, 匆匆赶来的其他股东和崔、纪家亲属都明里暗里地瞟着凌天,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毕竟封宏德可是把全部资产都留给了大儿子,身为小儿子的封凌天虽说有他老子在世时分得的3%的封氏股份和一两处小房产,几乎可以算是净身出户了。   都是亲生儿子, 封家又是海市数得上号的豪门,封宏德这么分说好听点是为了保全资产,说难听其实就是偏心。   不过谁叫封凌天是小保姆生的呢,比起封嘉栎这个已故原配崔白曼生的长子,他还在小保姆肚子里就注定低人一等。   凌天也没有让在场众人失望,他深吸口气,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才红着眼眶问,“那郡阳山的老宅呢,也是给明睿吗?”   当初原主也问了这句话,因为对他来说,郡阳山的封家老宅是他的家,有他母亲卢惠留下的痕迹,也是他童年成长的地方。原主是个念旧的人,上辈子到死都没有搬出封家老宅,也正是因为这点,给他想要霸占家产的流言又添了一笔。   陈律师点头,“是的。”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搬走的。”凌天垂下眼睫,这话与其说给陈律师听,不如说是对崔、纪两家宣告。   他倒要看看,没了他这个共同的敌人“从中作梗”,封明睿这两个外家还能不能和平共处!   封明睿的奶奶是崔白曼,崔家是封氏的大股东之一,现在由封明睿的舅爷崔泰当家,他的儿子崔衍也在封氏任职。   而封明睿的母亲纪婉莹是纪家人,纪家有自己的公司纪星。不过规模比封氏小得多,可以说是紧紧依附封氏生存,当然不会愿意看到公司被崔家把持。   上辈子原主身为小叔叔,怜惜侄子年幼没了父母,顶着多方猜忌打压为他管理公司事务。崔家和纪家想在公司内部安插人手和占取利益,也被他一一破坏了。难怪这两家会看他不顺眼,在封明睿面前各种说他的坏话,让他堤防原主这个小叔。   封明睿这个白眼狼也是,从国外留学归来,原主安排他当自己的助理,想手把手教他掌管公司事务。   可封明睿自视甚高,哪儿肯听他的指挥?背着原主搞砸了好几个合作案,原主教育他两句,他还觉得原主故意放任,就是不想让他上位。   毕竟他虽然是最大的股东,可能力不足的话,其他股东也是不愿意放他掌权的。   后来封明睿多喝了两杯,就在女友柳云柔有意无意的撺掇下,买凶制造车祸害死了原主。   其实这个柳云柔说原主坏话也是有原因的。封明睿回来之前她还在跟原主暧昧呢,等封明睿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回来,她甩了原主,转头就投入了封明睿的怀抱。   一个女人,跟叔侄两个都有暧昧,她担心公司里的人在封明睿面前嚼舌根,当然要跟原主划清界限了。   不得不说柳云柔这番做派正中封明睿下怀,凌天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她吐槽原主不好,封明睿说不定还不会跟她在一起。   原主死后,封明睿不知怎么幡然醒悟,一脚踹了柳云柔,又重整旗鼓进入公司,通过努力获得了股东们的信任,成了封氏名副其实的掌舵人。   封明睿大概拿的是霸道总裁剧本,十六岁父母双亡,又因为“误会”害死了小叔,虽然年轻英俊,有钱有势,却长年郁郁寡欢,直到遇到他的“真命天女”。   难怪原主怨气冲天呢,他的死亡在封明睿那里就是一个误会!明明是坏事做多了心里有鬼,却被硬生生洗白成了失误不小心。   毕竟在封明睿口中,如果不是因为他打电话跟小叔吵架,小叔也不会发生车祸,跟一辆大货车相撞。   还有原主的父亲封宏德也是,口中标榜对早逝原配崔白曼情深不悔,却没顶住年轻保姆无微不至的“关怀”。等到对方挺着大肚子找上门寻死觅活,才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娶了对方,对外还宣称是小保姆趁着他醉酒才有了……   呵呵,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地跑去睡人家。既然那么看不起小保姆的身份,那你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啊!   这里也不是说小保姆卢惠没错,她虚荣拜金,婚后不但承受了来自各方的奚落,还有丈夫封宏德的冷暴力。   最终卢惠产后抑郁,没多久就死了,想象中的挥金如土根本没享受到,不得不说是报应。   也是因为这样的过往,封宏德对原主这个小儿子非常冷淡,在他成年后给他公司3%的股份,然后就直接告诉他不要妄想其他家产了,封家的一切都是他大哥的。   其实在封宏德的从小打压下,原主根本就没想过跟大哥争什么。他的年纪跟大哥相差了二十多,对方又有封父的一力支持,他一个没有背景、没人关爱的小可怜,怎么争?   若不是这次空难,原主身上根本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所有人都下意识把他忽略了,忘了封家还有个二少爷。   听到凌天的话,封明睿莫名有些慌乱,连忙道,“小叔,就算老宅成了我的,你也可以继续住在里面。封家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难道我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   现在的封明睿只有16岁,没有受到崔、纪两家挑拨,对这个存在感不强的小叔也没感觉到威胁。何况刚刚失去双亲,他下意识里甚至是有些依赖原主的。   不然原主上辈子也不会力排众议,在他的支持下进入封氏了。   凌天摇头,“不用了,早晚都要搬的,免得留在里面还触情生情。”   凌天这么说,封明睿也不好再劝了,加上他舅舅纪华也在后面拉扯他的衣服,让他不要再说了。封明睿脑子里很乱,也就下意识顺从了纪华的意思。   遗嘱宣布之后就是举办葬礼了,这点凌天作为儿子、弟弟责无旁贷,反正他也是找的殡葬公司,在后面指挥别人就行了。   不过就算这样,这一番折腾下来凌天也累得不轻。葬礼结束之后,他送完吊唁的宾客,正准备下楼洗澡休息,谁知纪华却迫不及待找上了他。   “凌天,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凌天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回过神来,“我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怎么了?”   纪华听他这么说,明显有些喜形于色,“这不是小睿担心公司群龙无首嘛,我们商量过了,准备重新发起董事会表决。你若是要出去,不如把手上的股份表决权委托给我?”   凌天手上虽然只有3%,但是关键时刻说不定能起到作用,再说他既然委托给自己了,就绝对没有再反悔的余地。   凌天无所谓,“可以啊……”   谁知话未说完,就有人出来阻止,“等等!”   眼看到手的表决权飞了,纪华扼腕不已,对跑出来捣乱的崔泰和崔衍父子也没什么好脸色,“崔世伯这是什么意思?”   崔泰垮着一张老脸,冷哼一声,“你别以为哄骗了明睿,董事会就愿意把权利交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人手上!明睿,封氏是你爷爷和爸爸留给你的,以后也会交到你手上。公司事务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喜欢谁就交给谁,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封明睿低着头从偏厅走出来,“舅爷,衍表叔……”   崔衍也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纪华气势汹汹地质问,“明睿,你这个舅舅连一个小小的纪星都管得乱七八糟,你竟然想把封氏交给他?”   既然都撕破脸了,纪华也不装了,冷“嗤”一声道,“给我总好过给你们崔家吧?我都听说了,封世伯出事的这段时间,崔世伯代理公司,不但推翻了好几项我姐夫做的决定,还趁机换了好几个自己的人手。封氏再给你们管下去,将来怕是不姓封,姓崔了!”   凌天有点意外,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些人怎么自己就闹起来了? 第121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纪华这话出口, 崔泰父子两个脸色都变了变。其实自从封宏德因为身体不好退居幕后,崔泰就一直仗着自己舅舅和大股东的身份,不听封嘉栎指挥。   封嘉栎决定的那几个企划案, 他之前就大力反对, 觉得太冒进了。等到封家父子出事,他全权代理公司,当然要赶紧将那几个企划案推翻, 保全自己的利益。   俗话说,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已经做好了接手封氏的准备,当然要提前安插几个自己的人手,不然等几个副董里面出现他这种倚老卖老、不听指挥的下属, 他才好出手打压。   不过这些话他肯定是不好告诉封明睿的,崔泰只道, “舅爷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封氏好,明睿,你爷爷和爸爸刚出了事, 现在全网都盯着封氏,任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股市动荡。你爸做的决定舅爷不是不愿意执行,可是现在风声紧,那些企划案又相对冒进,如今咱们封氏还是稳打稳扎一点比较好……”   “呵, 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之前就反对过我姐夫的决定!”纪华不屑道,“崔世伯,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魄力的人,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人老了就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心态。但你别忘了, 封氏是个上市公司!现在的形势变化日新月异,跟不上时代只会被别人抛到身后。崔世伯,恕我说句实话,现在已经不是你们这些老古董指点江山的年代了,什么互联网、电子科技、全息网游,你根本就不懂!”   “你——”   “纪华,你怎么说话呢!爸,你没事吧?”崔衍一边斥责纪华,一边伸手扶住脸色难看,痛苦捂住心脏的父亲。   纪华见状,更是激动地双眼泛光,“崔世伯,您的身体还好吧?您也知道,想当封氏总裁肯定要向董事会提交体检报告,不然连参与表决的资格都没有……”   崔泰一手扶住儿子的肩膀,缓了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向纪华,一双老眼深沉又锐利,“是,老夫没办法参与封氏总裁竞争,但我们家崔衍可以。他在封氏工作快二十年了,一直兢兢业业,总比某些人连封氏怎么运作的都不知道。明睿,你说呢?”   既然纪华已经发现了,他再否认也没用,崔泰是个老狐狸,当机立断选择了“弃帅保车”。其实崔衍掌权,跟他掌权差不了多少,他这个儿子非常听他的话。   “崔世伯,您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崔衍比您还保守?执掌封氏,他有那个魄力吗!”   “那也比你贪功冒进、咋咋呼呼藏不住事来得好……”   见双方争执不下,封明睿左右为难,于是求助地看向凌天,“不如让小叔进公司,舅爷从旁协助,舅舅就当监督好了。”   不得不说封明睿是封家大力培养的继承人呢,虽然小小年纪,但也已经懂得了权衡之术的妙处。   上辈子他就是这么安排的,原主和崔泰闹矛盾,他就从中调解,两边都不得罪。而纪华呢是个咋呼的人,有点风吹草动就喜欢找他告状,所以原主和崔泰在公司的举动,他背地里一清二楚。   别说什么找职业经理人,连封嘉栎都压不住崔泰,找个外人进来更是够呛。何况封氏的副董都是跟随老封总打过江山的,在公司的势力盘根错节,封嘉栎继承人的身份好歹能压制他们,找个黄毛小子进来指挥他们,谁愿意搭理他?   可惜,封明睿打算的再好,凌天不愿意配合,“不了,我一天都没进过公司,什么都不懂,就不进去瞎指挥了。”   这句什么都不懂,就是封宏德经常训斥原主的。有时候他和封嘉栎在家里谈公事,原主在一旁旁听,偶尔会提点建设性的意见。   不过无论原主说什么,封宏德第一反应就是否定。   而封嘉栎呢,他和这个异母弟弟的年纪差了二十多岁,能谈得上什么感情?何况父亲压制弟弟也是为了他,他感念父亲的良苦用心,更不会劝阻什么。   原主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明明满腹才华,却一直很自卑,觉得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如大哥。   其实封宏德公平公正培养的话,原主未必比不上封嘉栎,甚至比他优秀得多。毕竟封嘉栎在封宏德的护航下,进入公司十多年还压不住崔泰。但原主打理公司没多久,就已经拉拢了不少人,开始跟崔泰抗衡了。   后来通过几个成功的投资案,更是取得董事会的信任,成功将崔泰架空,逼得他退休养老。   封明睿身为封家人,当然是听过爷爷怎么斥责小叔的,不过爸爸不让他多管闲事,他当然也就袖手旁观了。   没想到恰恰是他的“袖手旁观”,让小叔产生了自卑心理,不肯进公司。如果封明睿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拦着爷爷骂小叔了。   “不会,小叔你那么聪明,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名列前茅,不但自己写程序做机器人,还旁听金融系的课程拿到学位证,这些我都知道的。”   其实这些都是他爸爸告诉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督促他学习。不然小叔那么优秀,就算没有他爸爸,封氏也不一定会交到他手上。   当然,他爸爸和他都下意识将这些消息隐瞒了下来,不想被爷爷知道。所以在爷爷眼中,小叔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凌天在心里冷嗤一声,以前当原主是个透明人,现在有事想起他来了?他才不给未成年霸总当工具人呢,谁爱当谁当!   “不行,不行,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进了公司只会给你们添乱,明睿你还是找别人吧……崔叔也好,华哥也好,他们都比我厉害,明睿你何必舍近求远呢?”凌天把问题又推了回去,他可没忘了,自己还有两个最佳“盟友”呢。   “就是,凌天一天都没进过公司,他去了能做什么?”纪华嗤之以鼻。   “明睿,拿了学位证跟实际上手差别还是很大的,你就别为难你小叔了。”崔泰也跟着劝,“还是让你衍表叔来吧,他人老实,在你成年之前守成也尽够了……”   纪华凉凉打断,“怕就怕…某些人在后面当总指挥!明睿,别看大家都是亲戚,亲戚关系也分远近的,我可是你亲舅舅,比那些什么舅爷、表叔关系近多了!肯定不会干出什么侵吞公款,公司易主的事。”   “纪华你说什么,谁侵吞公款了?你有证据吗,有就拿出来,不然我们父子就去告你毁谤!”崔衍气急道。   纪华撇撇嘴,“现在没有,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呢?我姐姐生前可都跟我说了,崔世伯在公司倚老卖老,把我姐夫气得整晚整晚睡不好……”   “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包养小明星,流连夜场,被人恭维讨好两句,就放弃了原本的材料供货商,结果新的供货材料品质参差不齐,人家闹上门还死不承认!后来纪星被告上法庭,赔偿损失高达好几千万……”崔泰喘了两口气,又强行挽尊道,“老夫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大家都是亲戚,相互之间应该留几分薄面……不过纪世侄既然不想要,老夫也不必客气了。”   纪华涨红了脸,“我怎么知道启隆会以次充好?品质检测的时候他们的材料明明过关的,价格也比海翼便宜……任谁有便宜好用的不要,非要用贵的?”   崔衍斜睨他一眼,怼道,“那你捡到便宜了吗?多的都赔出去了吧!”   “那次只是意外!”   “哈,据我所知,这样的意外还不少呢。去年上半年……”   话没说两句,崔衍和纪华又开始互相撕起了对方的老底。随着他们揭露的越多,封明睿的脸色越难看,他一直觉得崔家和纪家都是好的,没想到私下狗屁倒灶的事情这么多!   这样一来,他怎么可能放心把公司交给他们其中任意一个?   “小叔……”封明睿再次求助起了凌天。   不得不说封明睿此刻无措的样子还挺可怜的,不过想到上辈子原主被他吸完血,没了用处就狠辣地□□……后来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还掉了几次鳄鱼的眼泪,检讨自己的“过失”,凌天就觉得恶心地不行。   “小叔真的不行!你爷爷当初也说过了,小叔这辈子都不准进封氏,这是他的遗愿,小叔必须遵守。”   “可是爷爷当初说那些只是因为……”封明睿说到这里窒住了,因为什么,因为爷爷不想让小叔进公司抢夺父亲的权利,现在父亲没了,他希望小叔替他撑腰?   封明睿说不出口!   凌天苦笑了一下,“小叔确实没那个能力,让我自己开个几十号人的小公司还行,封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到我手里肯定会败了。我只适合拿分红混吃等死,小睿你就别指望我了。”   这也是封宏德骂原主的,既然要反噬,当然要反噬得明明白白。   不过话既然撂出口了,他以后开的公司肯定不能超过一百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他又不想做实业,人少应该也可以?   之后无论封明睿怎么说,凌天都咬死不答应,何况旁边还有崔泰父子和纪华这两方搅屎棍,封明睿的计划也就不了了之了。   凌天看没他什么事了,第二天就火速将自己的物品打包,搬到了位于太华园的房子里。这个房子只是个普通三居室,他一个人住,比起一般人来说当然是很好了。不过对比他豪门少爷的身份,其实寒酸地不行。   不过凌天一点也不在意,安排了人定时上门打扫,就借着散心的名义外出“避难”去了。   他可不想被封明睿缠上,夹在崔家和纪家中间,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别跟他说什么侄子失去双亲需要安慰,封明睿能这么理智地快刀斩乱麻,理清这些弯弯绕绕,他就不是一般人!   再说白眼狼要什么安慰,凌天没出手搞死他,都是看在他未成年的份上了。原主受的夹板气,先让白眼狼享受几年吧,他就不信这样,封明睿还有闲心出国深造!   当然,这也是凌天没在原主社交圈子里找到他家道侣的缘故。原主虽然不怎么社交,但是圈子里该见的人都见过了,其中没有一个疑似他道侣的人。   凌天怀疑对方没在海市,所以刚好趁这机会出去找找…… 第122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一个月后, 凌天在京市某五星级酒店看见了自家道侣,对方穿着时尚的套头薄T、装饰金链,下身破洞牛仔裤, 烫的层次分明的短发染了奶咖色, 配上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容,看起来就跟娱乐圈刚出道的小鲜肉似的。   或许还真的是。   因为对面有个经纪人模样的中年人,不停地在劝说他, “俞白, 来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你上去跟王总见个面, 聊聊你创作的新歌,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愿意帮你出专辑了……”   顾俞白面带愠怒,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明哥, 你可没有说见面是在酒店房间里!”   “酒店怎么了?王总习惯了住酒店,这豪威尔他常年包了间总统套房,居家办公都在里面, 你上去就知道了。”   顾俞白心下轻嗤一声,这话骗小朋友还差不多!真进了房间,就是默认答应潜规则。到时候再想反悔,王总都不用怎么对付他,随便对外放点儿什么风声, 他就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顾俞白冷着张脸, “要谈就让他下来谈,我看这咖啡厅里就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嘿,你小子!”经纪人吴明来气了,站起身指着顾俞白, “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王总凭什么屈就你的要求?你今天要么乖乖跟我上去,要么就等着接不到工作,灰溜溜滚回老家捡垃圾去吧!”   顾俞白咬着牙不说话,吴明眼神闪了闪,又坐到旁边说起了软话,“俞白,哥也是为了你好,你那个小破屋的房租又要到了吧,还有钱交吗?前几个月赚的那点钱就够吃喝的吧?你说你跟我这儿犟什么呢,反正大家都是男人,谁也不吃亏。要不是看你长得好,想被潜规则还轮不上你呢。等将来大红大紫了,那些大导演、一线明星都要喊你一声哥,谁还记得这点小插曲啊。”   “乖啊,跟哥上去吧,忍忍就过去了,没你想的那么难以忍受……”吴明说着就要去扶顾俞白,想趁他脑子不清楚,强行将他带上楼。   不过顾俞白年纪小归小,却没他想的那么好忽悠,“不行,要潜规则你自己上去吧,反正我不去!”   他说着大力挣开吴明,站到他对立面,全身紧绷,一副戒备至极的姿态。   其实他想多了,吴明拉-皮-条最多软硬兼施,让他强行撸人他是绝对不敢的。何况把这样浑身是刺的小鲜肉送上去,万一伤到王总,对方是抽他还是抽他呢?   吴明听到顾俞白讽刺他,心里的火气也跟着上来了,指着对方那张精致的脸,“顾俞白,你可想好了啊!你以为让你陪王总是我的意思吗,是公司上头的意思,你不去,就等着赔违约金吧!”   “凭什么让我给违约金,我又没有违约——”“违约金多少,我帮他付了。”   顾俞白和凌天几乎是同时开口,听到有人要帮他付违约金,前者下意识转头往出声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左右,穿着低调内敛,却看得出每样都不是凡品,特别是手上戴的表,没个百万绝对下不来。   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的气质,一眼就知道出身优越,接受过良好教育,如闲庭信步般慢慢走进,强大的气场瞬间将还在争吵中的两人噤声。   顾俞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有些自惭形秽,他一向自傲的长相,在这男人面前仿佛不堪一击。这就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吧,跟他这样出身平凡,全靠经济公司包装的小人物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的违约金多少,我帮他付了。”凌天又说了一遍。   顾俞白心跳如擂鼓,艰难地挤出一句,“为、为什么?”   “我正好想开个工作室,觉得你的条件不错,愿意去海市跟我干吗?”   顾俞白还在犹豫,吴明不甘地跳出来了,“顾俞白,你别以为天上会掉免费的午餐,他说什么开工作室,说不定还是想睡你!”   至于凌天有没有钱,能不能开出工作室,吴明丝毫没有怀疑。真有钱和假有钱在内行人面前是装不出来的,吴明在圈子里混了十几年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顾俞白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那也比陪王总那个死胖子睡好,人家至少年轻英俊,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话音刚落,顾俞白脸颊就涨红了。凌天握拳咳了两声,把涌到嘴边的笑意咽下,免得这个浑身是刺的愣头青恼羞成怒。   吴明见状,还有什么好说的,果断掉头就走。顾俞白攀上高枝了,他留下也只会自讨没趣,还不如赶紧联系手下别的小鲜肉,好歹把王总那边安抚住。   顾俞白喊了一声,“把你的咖啡钱付了!”   他都穷得要睡大街了,当然能省一点是一点,凭什么帮他这个前经纪人付咖啡钱。   吴明感觉丢人,匆匆在前台丢下一百,连头也没回。   凌天又想笑了,拳头抵住鼻尖,愣是没敢放下。   顾俞白窘迫地低头,“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凌天轻咳一声,“忘了自我介绍,封凌天,海市人,今年二十五岁,你喊我哥就行,不用您啊您的。”   “那我叫你天哥吧。”   凌天愣了一下,他家道侣最后一次叫他天哥,还是崔墨白的时候。   “我叫顾俞白,今年二十岁,老家沛南市的,出道两年了,只拍过一些杂志和网图,还有宣传活动给人家当伴舞……”顾俞白没有隐瞒,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又抬头忐忑地看着凌天,“天哥你说要帮我付违约金,是认真的吗?我知道我的履历听起来太空白了一点,不过我钢琴和吉他学得很好,我还会写歌,你有空听我唱两句吗?”   “可以。”凌天当然愿意,他这趟出来就是找道侣的,“不过这里好像不太方便……”   他本来想说去酒店房间,然后让客服找把吉他送上来,不过想到顾俞白可能会因为刚才的遭遇排斥,也就没有提。   他不提,顾俞白倒是主动提了,“天哥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那里……”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凌天,有些窘迫,实在无法想象凌天这种贵公子去他那个小破出租屋,说不定人家家里卫生间都没那么小。   “好啊,去看看吧,顺便谈谈解约的事。”凌天站了起来,自然地抬手付了账单,顾俞白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好意思说要自己付。   顾俞白本来以为凌天会自己开车,没想他出了酒店,抬手就让门童招了一辆出租。   路上,顾俞白没话找话,“原来有钱人出门也坐出租车。”   凌天看了他一眼,“我家里是有钱,不过家产都是我侄子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顾俞白紧张起来,“那违约金……”   他都跟经纪人吴明闹翻了,如果付不出违约金,回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放心,几百万还是有的。”一般这种新人的违约金,有个一两百万顶天了,当谁都XXX、XXX呢,随便拍个戏合约就上千万。   顾俞白松了口气,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钱人就算再穷,也比他们这种普通人有钱。   凌天还是一脸悠悠哉哉,故意逗媳妇儿,“怎么,怕了?现在还想跟我去海市发展吗?”   顾俞白咬牙,“去。”   反正也不能比现在更糟了,不去海市,他就只能收拾包袱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男人是可以信任的。   “请、请进。”顾俞白打开门,有些不自在地邀请凌天进去。他在这里住了两年,还没让任何人进来过呢。   凌天一点也不拘谨,换上自家道侣给的拖鞋,自顾自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看得出来小青年还是很爱干净的,沙发虽然旧,可是打理得很干净,还铺了一层格纹的小毯子。   凌天长腿一迈,就坐下了。   顾俞白看了看他超出茶几一大截的长腿,摸了摸鼻子,两人身高明明只差了半个头,天哥坐在沙发上他竟然觉得足够让自己躺下的沙发变得好小。   而且对方的坐姿也很好看,明明都是放松坐下,天哥却愣是把他的小破沙发坐出来真皮座椅的气场。   那是当然了,凌天上辈子连鬼城王座都坐过。就算兜里只有几张废纸,他也能拿出身家百亿的气势,没在怕的。   顾俞白给凌天泡了茶,又从房间里找出自己的吉他,稍微试了试音,就开始自弹自唱起来。   凌天不动声色地听着,说实话,顾俞白的嗓音很有特点,音域也比较广,就是没有经过专业培训,换气和高音转换还是差了不少。写的曲子也一样,前奏平淡,副歌部分情绪也不够热烈,很难引起听众共鸣。   顾俞白唱歌的时候,其实一直偷偷瞄着凌天的表情,见他虽然认真在听,可是没有明显的兴奋和激动,就知道他肯定不太满意。他忐忑地放下吉他,“天哥,你觉得怎么样?”   “等去了海市,我找几个专业人士给你培训。”凌天特别耿直地道,说完见小鲜肉低着头一脸失落,又后知后觉地补充,“其实你的声音很好听,歌也写得不错,作为一个非专业人士,能到你这种程度已经是天才了。而且你还长得这么好看,想一炮而红不是难事,我有信心将你打造成下一个雷岳。”   雷岳是现在的流行乐天王,凌天本以为他将两人相提并论,顾俞白会很高兴。但他显然忘了自家道侣的尿性,本来情绪已经变好的人,因为他最后一句话,心底竟莫名有些不舒服。   不过因为紧张,他很快忽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6 20:13:09~2021-08-13 20:1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所以因为 3个;sunshine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皞郃 32瓶;十方漉元 30瓶;浅歌、曌明空 20瓶;别理我我在玩、姬菲、冯家大小姐、尹缨、朝夕、光明女神蝶 10瓶;日.出江花、千矢. 8瓶;顾許、枝影横斜 5瓶;lief、小米虫 3瓶;小小、雾沵、意丨朦胧 2瓶;s、Dear、小女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说完对顾俞白的未来规划, 凌天又问了一下合约的细则,发现顾俞白的合约总共只有三年,如今两年过去, 他还是不温不火, 想解约问题应该不大。   商量好了第二天一起去星曜,凌天就识趣地提出了告辞——虽然生涩的小鲜肉道侣很可爱,但是凌天可没错过他眼底偶尔闪过的防备。   也是, 顾俞白在圈子里呆的时间不短了, 之前的王总就是很好的例子。他虽然在吴明面前力挺自己, 可并不就意味着愿意放下戒备,两人还不熟呢。   临走前,顾俞白有些犹豫地问凌天, “天哥,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帮我?”   论长相, 他确实是顶尖的,可是娱乐圈最看中的根本不是长相,而是才华和魅力。像凌天去演戏或者唱歌, 顾俞白相信他一定能吸引一大批迷弟迷妹。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有股难以言喻的魅力,举手投足间都是强大和自信,何况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红透半边天是自然而然的。他虽然长得好,可是气质却差远了。   还有才华, 刚刚凌天给他的反应就足以说明情况了。所以顾俞白很疑惑, 凌天为什么愿意帮他?   如果他是个豪掷千金的富二代,想花钱捧个小明星也不难理解;可是按他的说法,家产都是他侄子的,那他为什么还愿意在自己身上花钱?   顾俞白可不相信他敷衍吴明那套, 谁不知道开工作室前期就是烧钱,能不能回本谁都无法预料。   听到顾俞白的问题,凌天有点惊讶,他家道侣还挺敏锐的……   他沉吟了一下,“或许之前在咖啡厅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我自己……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你红了,我们就是双赢。”   曾经的我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顾俞白站在窗口,看着凌天远去的背影,实在无法想象他这么自信的男人,也有处在低谷受人欺凌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十点,两人如约到了星曜娱乐公司。如凌天所料,星曜对顾俞白根本不重视,谈解约就是一个普通的经理。有吴明在背后添油加醋,吐槽顾俞白不听话。那经理对于放走一个刺头十八线,接收一笔违约金的交易非常爽快。确认凌天把一百万的违约金转到星曜户头,没几天就把合约转给了凌天。   拿着合约走出星曜大门口的时候,顾俞白明显有些不得劲。虽然知道公司不重视他,可是这么轻轻松松就把他卖了,他心里还是免不了失落。   凌天瞄了眼满脸黯然的小鲜肉,“很难过吧,想不想将来翻身大红大紫,打那经理的老脸?”   顾俞白没忍住笑了一下,“天哥,现在还用激将法,太老套了。”   凌天不以为意,“老不老套不重要,管用就行。”   这不目的达到,人已经笑了吗?   顾俞白心里有点暖,京漂的日子不好过,他这种小明星星曜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没有朋友,经纪人吴明又只想拖他下水,他一个人其实撑得很累。   好在,他现在有天哥了,希望这个人真的值得这份莫名的信任……   顾俞白的家当不算多,因为一直租房住,他也舍不得买什么大件。稍微收拾收拾,跟房东商量好了退租,离开京市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初到海市,顾俞白明显有些忐忑不安。凌天为了让他安心,把原主名下的一个小公寓借给他住了,并没有把他安排到自己的房子里同居。   “这间公寓是我的,暂时不收你房租,等你自己能赚钱了,再补房租给我也不迟。门锁密码是六个零,你最好把它改了,也不用告诉我,我以后没事不会过来。”   顾俞白松了口气,“谢谢天哥。”   凌天公事公办的态度让顾俞白尴尬情绪好了不少,毕竟他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天哥过来,很像是被他包养的……   做完这些,凌天又马不停蹄给顾俞白找了家政公司和形体、声乐方面的专业老师,“这几个月你先学着,工作室我已经让人在注册了,还有选址和招人的问题,想急也急不来。”   “我明白。”天哥做事明显是靠谱的,顾俞白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不过,家政公司是不是就不用请了,我自己会做家务……”   顾俞白有些不好意思,他赚的钱太少了,为了节约一般都是自己收拾和做饭,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凌天肃着一张脸,不赞同地道,“时间太紧了,你不能在这些琐事上面浪费时间。”   他又不是真的没钱,能让自家道侣轻松一点何乐不为呢?   顾俞白可不知道他的心思,看凌天这么认真,敬佩他专业的同时,突然从心中升起一股豪气,“好,我会努力学习的。”   天哥为了不让他分心,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规划得这么细了,他再不学出点成果出来,怎么对得起天哥!   凌天说他有钱,其实原主的存款一共才七、八百万,这其中大部分还来源于股份分红。封宏德对小儿子这么小气,原主能存下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可惜这点钱对凌天来说还是杯水车薪,他想快速捧红顾俞白,就必须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凌天把主意打到了原主那3%的股份上。   而凌天想卖股份的时候,封明睿也在找他。因为他最终也没有听崔、纪两家任意一方的意思,而是高薪聘请了一个职业经理人。   结果可想而知,那职业经理人根本就压不住下面的几个副董,一开始那职业经理人还打电话委婉说明情况(其实就是告状)。   过了一段时间,可能是担心封明睿觉得他能力不够,那职业经理人也不告状了,每次打电话来都是粉饰太平。   后来纪华来告密他才知道,那职业经理人加入了崔泰的阵营,可以说已经成了他的傀儡了!   这还得了,封明睿请职业经理人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崔家掌控公司。他成年还有好几年,等到那个时候,崔泰不是已经把封氏掏空,就是想办法稀释了他的股份,自己当家做主了!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封明睿迫切地想要找到凌天。他已经想好了,小叔打死不肯松口肯定是心里有气。大不了他承诺对方工作五年,只要封氏业绩稳步上升,他就转让2%的股份给他。   还有封家大宅,小叔别的可以不在乎,那个承载了他母亲回忆的地方,他肯定是不愿放弃的。   凌天听到封明睿提出的新条件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为原主不值。   要知道原主不让封明睿分心,可以说是第一时间就答应了,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就是每年一百多万的基础工资!什么股份、分红和大宅,封明睿连提都没有提过!   凌天心下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还是不了吧……”   封明睿惊讶了,“小叔,你不是想要咱家老宅吗?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就它转让给你。”   凌天考虑了一下,还是摇头,“明睿,我已经想通了,老宅只是一个念想,在你手里和在我手里都一样。不瞒你说,我已经决定开个娱乐工作室了,去封氏上班什么的,你还是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小叔你是为了那个小明星?”封明睿又气又急,他小叔为了一个小明星,连心心念念的老宅都不要了!   “你想包养那个小明星,多给他一点钱和资源就是了,何必亲力亲为开什么工作室!”   封明睿觉得他小叔色令智昏,喜欢男人就罢了,还学人家包养小明星!他们封氏是做房地产起家的,后来又转战汽车和相关产业,跟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他小叔这么贸贸然闯进去,肯定会赔的血本无归的!   看来他这好侄子私下也没少调查他嘛,连他“包养”小明星都知道。这家伙不是学生吗,高中学生课业这么重,他一天到晚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的能像上辈子一样考进名校?   看封明睿有气不能发的样子凌天就高兴,他装作没听出对方的鄙夷之意,一脸初尝爱情,傻不愣登又执着的模样,“那不行,没有我保驾护航,俞白被人家欺负了怎么办?我不但要开工作室,我还要把它做大做强,任谁都不能再欺负他!”   封明睿都快气死了,“小叔,你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别人不敢对那小明星怎么样的。如果你当了封氏总裁,他们更是会对他刮目相看,不比你弄个工作室省事多了?”   凌天故意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行,封氏每天的事务那么多,我都没时间关注俞白了。不行,不行……万一他出去拍戏几个月,跟别人好了怎么办,我要守着他!”   说完不等封明睿反应,又接着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明睿,其实我今天来见你,是想把手里的股份卖了。都是封家人,我肯定第一时间想到卖给你了,你如果不要,我考虑再卖给其他人。”   “小叔你疯了!”提到卖股份,封明睿的反应前所未有的大,他倏地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道,“那可是封氏的股份,爷爷留给你的,你竟然想把它卖了?!小叔不是我说你,留着这点股份,你将来好歹有个保障。万一卖了股份,开什么工作室赔的血本无归,封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一是丢脸,二是万一他小叔流落街头,他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帮吧没完没了还掉价,不帮他旁人又会说他冷血。   封明睿只要一想到那个后果,就恨不得此刻爷爷还在,将眼前这个满脑子只有小明星的小叔叔打死!   同时他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此番来找小叔,究竟是不是对的。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头铁闯娱乐圈,他这个小叔真的有他想象的那么英明神武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凌天:恋爱脑GET√ 第124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封明睿被凌天气得胸口痛, 可是转头还是要乖乖收购他手里的股份。没办法,封氏虽然姓封,可是经过融资上市和几轮股票增发, 到他手里的股权总共才28%。   如果某个大股东不怀好意, 收购了凌天的股份再增收一些散股或者联合某个小股东,封氏不是没有易主的可能。   所以封明睿那么防备崔泰父子呢,除了他,他们就是最大的股东。   凌天一点没客气,直接用市场价跟封明睿签订了合同,然后一脸歉意地告诉他,“对不起啊明睿,小叔急着用钱,不然也不会打股份的主意了。”   封明睿冷哼了一声,看凌天的表情跟看恶心的臭虫差不多。合同既然签了,在他心里这个小叔差不多已经废了, 他跟个废人还演什么戏!   而且他手里的产业虽然多,但是爷爷和父亲留给他的流动现金却是没有多少的。他为了凑齐这三千多万,不得不处理了名下几间商铺, 又浪费了不少人力和时间!   “你卖了封家的股份,以后就别对外说你是封家人, 我也没你这样的叔叔!”封明睿表情阴鹜地放话。   凌天无语, 这是看他没了用处, 就迫不及待想踹开他了?   “为什么,明睿, 小叔没得罪你吧?”尽管心知肚明白眼狼过河就拆桥的德性,凌天还是做出了一脸吃惊表情。   “你卖了股份包养小明星还有理了?”封明睿斜睨着凌天,眼神里的鄙夷都要溢出来了, “封凌天,你要丢丢你自己的脸,别连累封家!呵呵,难怪爷爷生前看你不顺眼呢,果然是小保姆的儿子,就这么点出息!”   他这段时间已经受够了,封凌天不说给他帮忙,还反过来扯他后腿。他妈说得没错,他这个小叔就是天生下贱,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旁边的律师、公证员和助理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到小封总对自己亲叔叔的讽刺。   凌天算是长见识了,封明睿故意用上一辈来侮辱他,无非是想逼他主动断绝关系,那他成全小白眼狼好了,“说什么连累封家,你就是怕我连累你吧?你放心,我今天走出这个门口,绝不会再沾你封明睿一点光,希望你也说到做到!”   封明睿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叔侄俩闹翻很多人都看到了,何况凌天怒气冲冲地冲出来。   封明睿对着凌天的背影轻蔑地笑了,他就是故意的,正好借题发挥,不然以后还要帮这个没出息的小叔收拾多少烂摊子呢!   其实凌天走出大门口,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他慢悠悠整了整身上的西装,找到自己的座驾,方向盘一打,来到了自己位于另一区的投资公司。   说是投资公司,其实目前规模很小,办公室只租了一百来平,甚至连门口点金投资的牌子都刚挂上去。   不过就算是这样,办公室里的员工看凌天都是一脸热切,特别是原主的学弟林奇。他是海大金融专业毕业的,大三还到国外名校进修了一年,凌天随便找他聊了一下,就把这个人才拐回来给自己打工了。   “天哥,拉到投资了吗?”林奇迫不及待地问,自从被天哥点拨之后,他现在每天都有种守着矿山却无处下手的感觉。怪只怪他们的启动资金太少了,又没有什么知名度,想说服投资人投资太难了。   “投资没拉到,不过有钱了,我把自己的股份卖了,很快就能入账三千多万。”凌天也没瞒着林奇,他给这些员工都是有提成的,赚的越多收入越高,私人小打小闹可以,却不能占着公司的资源为自己谋利。因为他是老板,自己投资当然不算在内。   凌天有信心,只要他们用这笔钱把知名度打出去,接下来的投资会源源不绝。到那时候别说求人来投资,那些人捧着钱求他还差不多!   凌天正忙着收集资料,冷不防顾俞白打电话过来,他顺手接了,“喂,俞白,怎么这时候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按他给顾俞白安排的时间表来看,现在正是他的上课时间。   顾俞白打这个电话只是一时情急,听到凌天平静无波的声线,他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结结巴巴地道,“没什么,我、我就是想跟你汇报一下学习进度,天哥你不忙吧?”   他其实想问的是,天哥你还好吧?三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把凌天的背景了解清楚了,也正是因为清楚,听到一起上课的同学聊天的时候,他才知道天哥和他那个手握家产的侄子闹翻了。   上流人士的绯闻都传的很快的,更别提当侄子的还当众羞辱了小叔,顾俞白担心凌天一个人难受,想也不想就打电话过来了。   至于绯闻里面有关凌天包养他的那些,顾俞白根本没在意。别人不清楚,他自己还不清楚吗?他和天哥那是再纯洁不过的上司下属关系。   他住的公寓自从天哥带他过去,自己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而他们见面的地方不是在刚刚成立、还在装修中的工作室,就是在外面的咖啡厅。   可能两人第一次见面在酒店咖啡厅吧,凌天每次约都是咖啡店,顾俞白偶尔想说两人一起吃个饭,都没敢提。   现在来看天哥还挺有先见之明的,喝咖啡还能说是谈事,一起吃饭在有心人眼里那不就是约会了?   其实他想多了,凌天纯粹就是觉得咖啡店方便。他一天又要忙着装修工作室,又要组建投资公司,通常吃饭都是对付两口。   他这样,当然不希望自家道侣也被打扰没法好好吃饭。而且他也没有避嫌,他觉得两人的关系在稳步上升中,没看他这边一出事,顾俞白就打电话过来关心了吗?   要真是上司下属,他这会儿问都不会问。毕竟都是成年人了,面对别人窘境的时候最好的安慰就是无视,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然等对方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这个见证了自己糟糕一面的家伙赶走。   顾俞白在圈子里混了两年了,凌天不信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懂,但这人还是问了。   凌天嘴角一勾,没有拆穿对方,听顾俞白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下自己最新的谱曲灵感,还适当予以了鼓励。   要挂电话的时候,顾俞白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道,“天哥,你…你要是想出去喝酒的话,一定叫上我。我虽然帮不了你什么,但听你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他此刻已经明白凌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天哥没有说谎,他曾经的日子肯定比他难过得多。因为加诸那些侮辱的都是自己的血亲,比起外人的打压欺凌更让人心碎。   凌天眉眼弯了弯,封明睿那小崽子的话根本伤不了他分毫,但来自自家小鲜肉的关心还是让他欣慰不已。   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只懂索取,不懂回报。他虽然卖了股份,可他第一时间找了封明睿,也没有为了加价联合其他股东施压。封明睿可以不感激他,但也不能把诸事不顺的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他没有那个责任替封明睿着想,你独占了利益,又不想承担后果,真当自己是霸道总裁了,全世界围着你转?   “你就不怕我酒后发疯?”凌天嘴角轻勾。   “啊?”顾俞白有点难以想象,冷静沉稳的天哥喝醉了大吵大闹的样子,“那不然…去我那里?或者你另外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住的公寓隔音还行,但是闹大了肯定会被人家投诉。他倒不担心其他的,就是怕天哥没面子,因为身世那些人已经很看不起他了,万一再传出点什么不好听的……   凌天笑,“你之前不是很防备我吗,怎么现在敢跟我单独喝酒了?”   顾俞白耳尖倏地红了,“我那不是…那不是被吴明逼的嘛,草木皆兵了……”安静了一会儿,又哼哧哼哧道,“我现在知道天哥是你好人了。”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凌天本想顺势调戏一下道侣,不过想到顾俞白现在吃他的喝他的,担心对方心理上过不去,也就转移了话题,“我明知封氏马上就要倒大霉了,却没有提醒封明睿。”   崔泰之前否决的项目里有个负责人叫周茂学,他这人好赌还没什么本事,却因为逢迎拍马很得封宏德信任。周茂学之前负责的那个项目,本来他都跟下游合作方说好了,他负责给对方介绍生意,对方给他返利。   谁知道封宏德父子出事,崔泰一上来就否决了项目,还把周茂学给开除了。这让周茂学怎么接受,他以为自己接下来能赚大钱,把能借的钱都借遍了,还输得一干二净!   但他也不是傻的,他在封宏德手下十几年,早就偷偷留了封氏偷税漏税的证据。他想以此威胁崔泰,却连对方的面都见不着;他又去找封明睿,可封明睿根本不知道封宏德干了什么,自然当周茂学是来打秋风的,叫保镖把人赶走了。   后来周茂学被要债的打断了一条腿,一气之下实名举报了封氏,还提交了大量证据,偷漏税金额高达两个多亿!   上辈子原主是封氏总裁,又是封家人,税务调查期间被控制的人自然就是他了。那段时间原主被关起来吃不好,睡不好,还要不停接受税务人员审问。因为封宏德父子已经死了,封氏方面还想装傻拒不认账,双方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看影响太大,封氏方面开了好几次董事会,才不情不愿交清了税款和巨额罚金。为了这笔损失,原主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总裁还被股东们挤兑地够呛,因为他一开始就主张配合审查,还对外泄露了所谓的“商业机密”。   这辈子凌天置身事外,被控制和接受审查的大概就是封明睿和崔泰了吧? 第125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会这样?”封明睿匆匆赶到封氏大楼,看到的就是大量警员封锁现场,员工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场面, 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几个副总面面相觑, 俱都用眼神瞄着沉默不语的崔泰,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有顾忌,纪华却是没那些顾忌的,幸灾乐祸地道,“还能出什么事了,不就是崔世伯啰?我之前就说那几个项目不能半途而废,他倒好,项目不做,还把项目负责人给开除了。现在好了,人家把封氏举报了,说你们偷税漏税!”   周茂学是实名举报的, 纪华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人脉还是很广的,稍微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纪华, 你够了!封氏出事你很高兴吗,说什么风凉话!”崔衍听不下去了, 气急败坏地斥责道。   “我就事论事而已, 崔衍你不要转移话题, 周茂学举报封氏是不是因为崔世伯开除了他?听说姓周的还回来找过你们,结果你们连门都没让他进, 做事这么绝,难怪他宁愿鱼死网破也不让封氏好过!”   “我们做事绝?你问问洪副总他们,那周茂学什么德性?那老小子就是个没脸没皮的流-氓, 不赶他走,难道把人放进公司里捣乱吗?”崔衍咬牙道。   “你说举报封氏的人……是周茂学?”封明睿脸色变了变,周茂学在他爷爷手下十几年,每到逢年过节都来家里送礼,他对这个人其实是有印象的。   他甚至还记得,这个人十多天前也来找过他!   不过对方是到学校门口来堵他的,穿的邋里邋遢,吊着一双眼袋,神色萎靡,一看见他就激动地扑了上来。他既害怕又觉得丢脸,想也不想就让保镖把人赶走了,周茂学还不依不饶地追在车后喊了几声,他也没认真去听。   封明睿咬了咬牙,想必那时候周茂学想告诉他的,就是他手里有封氏偷税漏税的证据。   早知道这样,他就停下来听他说了……   不过封明睿懊悔归懊悔,心念电转间就已经决定把这件事隐瞒下来,毕竟说出来除了给自己增添麻烦,没有任何意义。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外人,压低嗓音问,“舅爷,各位董事,你们老实告诉我,周茂学举报的确有其事,还是恶意污蔑报复?”   这话一问出来,包括崔泰在内的董事们表情都有些尴尬,当然是真的了,不然他们这么着急干什么?决策虽然是封宏德做的,可大家其实都心领神会,默认了封宏德的做法。   不过此刻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有个李副总道,“你们也知道,我年纪大了,来公司的时间少,老封做了什么我确实不知情。”   洪副总,“明睿想知道还是问你舅爷吧,他是老封总的左右手,很多事情都是他亲自去办的,他最清楚了。”   “李副总、洪副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现在就开始推卸责任了?”崔衍冷笑了一声,“什么都不知道?年终分红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这么说,财务报表是摆设吗?别告诉我你们看不懂,鸡蛋里挑骨头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精!”   崔泰皱眉,“阿衍,别乱说话!”现在把几个副总得罪光了对他们没好处。   不过崔泰也是老江湖了,等崔衍把话都说完了才出来阻拦。一方面不让副总们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一方面又打了圆场,毕竟他的态度比崔衍的态度重要得多。   崔泰道,“几位副总,大家都是封氏的老人了,担了职务就有监管的责任,想必你们也不愿意看见封氏声名扫地、被竞争对手趁机打压吧?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可惜有人不配合,“解决问题,怎么解决?上头既然派了这么大阵仗,就证明手里是有真凭实据的,你们谁有本事把证据收回来?”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沉默了。要是事情没闹大,他们可能还有机会,但上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再想搞小动作,那不是找死吗!   他们谁都不傻,当然不愿意这时候出头当靶子。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现任总裁何宏新领着一位戴眼镜的税务官员过来了,“曾副部长,该告诉的我都告诉你们了,我来封氏还不到四个月,连封氏业务都还没弄明白呢……”   何宏新已经察觉出苗头不对想走人了,像他这样的打工皇帝,在哪儿干不是干呢,何必吊死在封氏这颗大树上?   这封氏看着家大业大的,其实内部毛病真的不少,群龙无首,各个派系还相互争权。他之前愿意忍着是因为有钱可拿,可当这钱是用他的名誉去换的时候,他当然不愿意了。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封氏从此一蹶不振,甚至树倒猢狲散,那将来还有人敢请他吗?这世上除了赌-徒,就属做生意的最迷-信了,他现在履历干干净净的,趁早换东家还来得及。   何宏新是这么打算的,言行举止上也没怎么掩饰,崔泰看到就冷笑了一声,“明睿,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执意要请的总裁。舅爷早就告诉你了,外人不可靠,现在怎么样,一有事就只顾着自己推卸责任!”   崔泰这话可谓一语双关,不但讽刺了何宏新,连刚刚避之不及的几位副总也包含进去了。   封明睿涨红了脸,不但把崔泰、何宏新等人恨上了,连带着还恨上了自己已经过世的爷爷和爸爸。他们当初做事也不小心一点,害得自己现在这么麻烦!   “崔董这就不对了,纳-税是每个公民和纳-税主体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公民,当然要配合税-务-机-关审查。”何宏新整了整衣领,大义凛然地道,“而且我也不是推卸责任,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说清楚那不是给曾副部长他们增加工作量吗?”   崔泰冷哼了一声,有外人在,他也不好跟何宏新争论什么。但他可不是就此放过对方了,等封氏这事了了,他一定会对外放话,封杀这个何宏新。至少在海市这块地方,何宏新一定混不下去!   曾副部长抬了抬眼镜,像是没听到众人争执似的,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请问谁是封明睿,崔泰,崔衍?这三个人需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询问,其他人暂时最好不要离开海市,保持通讯畅通,方便我们联系到人。”   封明睿心里“咯噔”一下,为难道,“曾副部长是吧,我还是个学生,需要回去上课……”   “放心,我们只是询问一下,考虑到你未成年人的身份,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事实也确实如曾副部长所说,他们没有控制封明睿,只是因为案情重大,暂时冻结了他的账户和名下固定资产。别看封明睿没成年,但他已经超过十六岁,办理了身份证,也有自己的账户,可以算是一个独立个体了。   封氏的股份说是在封宏德成立的基金监管,其实做主的都是他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样,面对四起的流言和每日狂跌的股票,封明睿的脸跟封氏的股票颜色一样,都是绿的!   他也无心上什么课了,每天去封氏坐镇。封宏德父子在世的时候虽然着重培养了他,但到底年纪太小了,副总们都不怎么信任他,各自为政。加上企业现金流被监管,封氏内部一片混乱。   封明睿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让纪华帮忙买热搜,对外发布了好几次申明。表示封氏会全力配合税-务-机-关调查,不管调查结果如果,他们都会处理好,请大家相信封氏。   半个月后,调查结果终于出来了,因为考虑到两个主要负责人都已去世,加上崔泰父子把自己撇的很干净,最终只追责了一个财务部长和几个财务人员。   不过责任追溯不到了,罚款肯定是少不了的。偷漏的税款都有两个多亿,罚金更是往上翻了倍。   对封氏这样的大企业来说,数亿的罚金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信誉受损。不但上级部门加强了对企业的监管,各大金融机构也缩紧了对封氏的放贷。   也就是说以前还了就能再借出来的钱,现在很可能借不出来了!这本来就是个循环的过程,这笔借不出来了,就会影响到下一笔还款……   封氏再家大业大,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三年间连续卖了好几处实业和旗下的装饰、物业等分公司,就剩下核心的汽车产业没动。   封明睿身家急剧缩水,焦头烂额之下当然没空关注凌天。所以他不知道,他认定没出息的小叔,无声无息把他的投资公司做出名堂来了。   而这时候封氏的股东们,也盯上了点金投资。不止是为了钱,更是为了一句戏言:金融圈子里都说,点金投资的项目就没有一个不赚钱的,只要点金肯投资,还怕投资人和股民们不相信他们吗? 第126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天哥——”顾俞白推开门, 看清办公室内的景象,脸上的笑容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某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美貌女子,扎着青春洋溢的高马尾, 穿着露肩荷叶边小短裙, 整个人像是没站稳似的要扑到坐着的凌天身上。特别是某个高耸的地方,如果不是凌天及时扶住对方的肩膀,它们就要跟天哥的脸来个亲密接触了!   顾俞□□致眉眼瞬间冷了下来,薄唇也绷成了一条冷肃的直线,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那个试图扑到凌天身上的女人已经万箭穿心了!   柳云柔也似乎刚发现有人闯入,站直身子,双颊嫣红又力持镇定地给凌天道歉,“不好意思啊,封总,我刚才不小心崴到了一下脚……”   看清顾俞白的脸, 她的双眼蓦地睁大,一丝惊艳从瞳底闪过,然后就是又惊又喜, “顾俞白!!你是顾俞白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发现自己太过突兀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 抚了抚鬓边的发丝, 羞涩道,“抱歉, 我是您的粉丝,突然看见您太惊讶了……”   她这番作态,换个人来肯定会觉得她单纯得可爱, 但顾俞白杵在门边,连一丝笑容都欠奉:如果刚才没看见这女人靠近天哥,他可能还不至于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这女人已经触到他的底线了!   她是谁?   顾俞白不甘地握紧了拳头,他不过去外地一个多月,天哥身边就有其他人了?   喜欢的偶像冷漠不近人情,柳云柔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凌天,一双美眸似乎有些害怕,“封总……”   凌天无语,柳云柔想到他这里寻求安慰,怕是找错人了!还有顾俞白,都几百年的道侣了,他如何不知道这家伙醋坛子又打翻了……呃,或许是醋缸。   “没事,你先出去吧。”他随意地对着柳云柔挥挥手,又好整以暇地看向那个站在门边冒充雕像的醋缸,“俞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来吧,杵在门边做什么?”   顾俞白抿抿唇,冷眼看着柳云柔离开办公室,才开口问,“她是谁?”   “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凌天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封氏衰落导致的蝴蝶效应,原本应该去封氏实习的柳云柔,竟然阴差阳错到他的公司来了。   想到原主跟柳云柔的过往,凌天当时表情怪怪的,难道命中注定他要跟这女人来一场办公室暧昧?不得不说这柳云柔真的是高手,明明是个刚进来不到一个月的实习生,就已经抓住送文件、传消息的机会,来他办公室三次了。   刚才也是,柳云柔送文件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支笔碰到了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又那么巧崴了脚……   其实这个柳云柔有野心,想向上爬也不是她的错,如果双方都情愿,那就是一场对等的利益交换。不过她错就错在不该为了平息流言蜚语,鼓动封明睿杀-人灭口。   凌天之所以还没赶她走,就是想找机会让她为自己的狠辣付出代价。他相信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只要他给柳云柔一个机会,她还是会做跟上辈子同样的决定。   顾俞白眉头蹙了起来,“实习生怎么在你的办公室里?”而且她刚刚差点扑到你身上了!   说完眼神闪了闪,他情急之下用了责问语气,天哥不会听出来什么吧?   “我…我是说,她是帮谁送文件的,怎么不亲自拿来?”   “你说得对,林奇也太不像话了。”凌天装作没看出顾俞白的紧张,义正言辞地附和,“汇报鑫和投资案进度是他的工作,他竟然推给实习生做,下次开会我得好好儿说说他,真是,越来越懒了……”   顾俞白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又有些失落,要是天哥察觉出不对,他就顺势跟对方说清楚。这么不上不下的滋味,太难受了!   想到自己刹那间的冲动念头,顾俞白有些羞惭,他这算不算是红了就飘了?人家都是老板潜规则小鲜肉,到他这里反过来了,连背后大老板都敢肖想!   其实他真正要说红起来,只是在这一年之内。第一张专辑虽然因为宣传到位,卖得还不错,但只是在音乐饭圈小范围传播。   后来天哥出资把他塞进某个大导演剧组,虽然只能演个戏份很少的小配角,但是他写的歌《盖世无双》被大导演看中,直接用作了主题曲!   后来电视剧一炮而红,他的创作歌手身份被网友扒出来,专辑销量又上了一个台阶不说,连那个他觉得演的很尬的小配角都火了。   娱乐圈就是这么神奇的地方,他想红的时候怎么宣传都没用,偏偏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的歌因为传唱度很高,又被一些短视频平台买下版权改编使用,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全网都在唱他的歌,他也因此拿到了去年的金曲奖最佳新人歌手奖杯。   他这样突然红起来的最怕流星一现,天哥为了帮他巩固地位,特意花大价钱请了国外知名制作人操刀新专辑,连专属调音师都配备了,同样也是花钱砸来的。   顾俞白敢说,他们点星工作室的录音室现在算得上是国内顶尖的,因为很多以前他想也不敢想的资深歌手,见了他都主动打听录音室预订情况,还套交情想插队。   天哥厉害成这样,顾俞白都不敢问他现在有多少资产。他明明记得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天哥还说家产都是他侄子的,自己一无所有呢!   以前点金投资的办公室都只租了一层,现在已经搬到了CBD中心,占据了位置最好的两层,但整栋楼都是他的。   顾俞白也不懂,投资公司都这么赚钱了,为什么规模还是这么小。一层坐几十号人,顶尖的投资公司跟小打小闹似的?不过人少归少,里面能独当一面的投资经理都是年薪百万甚至千万的主。   林奇曾说这些人随便被哪个公司挖去,都是能当掌舵人的精英,不过任人怎么开价,他们一个个都不愿走。   开玩笑嘛,坐班辛苦拿年薪,怎么比得上顶级投资公司赚得多。那些投资人都不用他们去讨好,抢着来给他们送钱,因为他们人少接不过来,还在内部搞了个信用评级。   那些评级靠后的,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到。   说来也好笑,他们搞的内部评级,后来变成了各大金融机构评估客户的标准之一,并且参考价值很高。   顾俞白这次离开海市,就是去宣传新专辑的,没想到一回来凌天就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   天哥虽然说是实习生,但顾俞白显然没那么容易放下,旁敲侧击跟凌天打探了一下情况,又跑到林奇的办公室“叙旧”。   一心二用、同时操纵两台电脑,还用余光瞟着满墙实时股价的林奇差点给这个小祖宗跪了,没看他忙得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嘛,哪有那个闲工夫叙什么狗屁旧!   小祖宗你就出去了一个月,不是一年!   但谁叫面前这位他惹不起呢,记得某一回他拿这位开了个小玩笑,说他长得这么好看又有才华,还在娱乐圈这个满是俊男美女的地方混,天哥如果不看紧一点,小鲜肉说不定会跟别人跑了。   天哥当时就黑了脸,然后他就倒霉了,拿到的投资案全是关系错综复杂的,解释清楚实际归属权都要画家族树那种!   这就是妥妥的穿小鞋啊,可恨他还不敢反抗。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林奇清楚了顾俞白在凌天心里的地位。但他迟迟不出手,又让林奇疑惑了,难道真的是他太狭隘了,误会了天哥的意思?   “你们最近工作忙吗?”   “……还行吧。”你不会用眼睛看嘛,哥已经恨不得长四只手了!   顾俞白似乎也发现不对了,“你怎么这么忙,我看天哥好像很轻松啊?”还有空跟新来的实习生勾勾搭搭!   “……”林奇抹了把脸,强行挽尊道,“你知道老板跟打工仔干的活儿,肯定有区别。”   “嗤,说得天哥好像忘了分你股份似的。你想抗议的话,我去帮你反馈一下?”   “别!我对现在的薪资很满意,就不用你操心了!”林奇赶紧喊停,又强撑出一抹笑,“小祖宗,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老实交代还不成吗?”   顾俞白被人拆穿,有点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明明是个面容精致,造型时尚的当红流量,突然跟个小男生似的,“没,就是随便聊聊……”   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又道,“我刚刚在天哥办公室,撞到实习生帮你送文件,你不是有杨助理吗,什么时候又开始用实习生了?”   林奇毫不在意,“就是打杂的,HR帮我们每个经理都配了两个,有慧根又肯努力的就留下,没慧根的我也懒得教。杨助理再怎么也是名校海归,我怎么舍得让他干那些打印文件、整理资料之类的琐事。”   顾俞白暗暗翻了个白眼,当他不知道呢,林奇以前自己都要干他口中的琐事。什么舍不得杨助理,还不是现在赚得多了,飘了!   但他也没拆穿林奇,而是装作好奇的模样,“那你的实习生有慧根吗?”   林奇瞥了他一眼,“有两个呢,你问哪个?”   他现在有点回过味来了,顾俞白说那么多都是废话,唯一有点内容的两句都围着“实习生”打转。   顾俞白又挪了一下,故作不在意地道,“另一个我又不认识,说说去天哥办公室送文件的那个吧?”   “噢,她呀,她这个人倒是挺机灵的,什么活儿都喜欢抢着干。”当着他的面抢,背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像今天的文件吧,本来我是打算明天有空去找天哥的,她自告奋勇,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顾俞白倏地坐直身子,“她经常去找天哥…我是说,‘自告奋勇’吗?”   “差不多吧,年轻漂亮的女生,大男人谁不喜欢看,你天哥又不是和尚。”林奇意有所指,“听说有好几个经理跑到杨助理那儿打听她有没有男朋友呢,不知道她最终会花落谁家?” 第127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顾俞白心下一紧, “天哥也喜欢看她?”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奇用余光瞥了眼顾俞白,故意误导,“你天哥那人多会藏啊, 看了也不会让人知道。”   看来小鲜肉明显对凌天有想法啊, 就是不知道凌天怎么想的了……   顾俞白一走,林奇马上跑到凌天那儿打探情况,“你怎么让他走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俩吵了架,他把顾俞白气走了似的?   发现凌天眼神莫名,林奇握拳轻咳一声,改口道,“我是说你们这么久不见,不出去吃个饭什么的?”   小鲜肉都送上门来了,天哥连个饭都不请人家吃,太抠门了!   凌天说:“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那小子不知道几天没睡,眼下都青了。”   “他脸上带妆你还看得出来眼下青了?”林奇挑眉作惊诧状,演技假的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顾俞白应该是从机场出来就到他们公司来了, 不止脸上带妆,头发和造型都是出席签售时候做的。这种活动妆虽然看着日常, 但是都经过了特殊处理, 社交距离肯定是看不见的, 林奇这是明晃晃地调侃凌天靠得太近了。   凌天睨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奇“嘿嘿”一笑, 摸了摸鼻子,“我想说…那个…小顾同志看着还挺有情有义的吧?红了也没耍大牌、想换老板什么的,有颜有才, 还洁身自好……我看他挺紧张你的,你呢,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如果对人家没意思就别耽搁人家了,如果有就赶紧行动,免得被别人拿下就晚了……”   凌天皱眉,“他跟你说什么了?”   那醋缸不会又吃起醋来胡搞瞎搞吧,看来他要早点把柳云柔解决了!   “没什么,就是打听那个实习生柳云柔呢,是不是她送文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林奇之所以怀疑柳云柔,一是顾俞白旁敲侧击的时候提过一句,二是他总觉得这个柳云柔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心机挺深的。   凌天沉吟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反倒突然提起了别的,“明天你让涂磊在公司内部传点小道消息,就说这次的实习生我们最多留三个,其他都的不要…至于留谁不留谁,暂时不要宣布。然后封氏那边不是一直想约见我吗?抽空安排他们来一趟吧,让柳云柔去接待。”   这两人上辈子能看对眼,没道理这辈子就相见不相识了吧?何况柳云柔那个女人是有野心的,在他这里路子走不通,肯定会想办法另谋高就。   林奇轻“嘶”了一声,凌天这两个安排看似没有关联,可最后那句指定柳云柔去接待封氏的人,瞬间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他想干什么,逼柳云柔跳槽去封氏?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不喜欢实习结束放走就好了,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或者单纯就是为了恶心封明睿等人?毕竟那么大个连锁集团的董事和负责人,就算近几年走下坡路了,为了表示尊重也该派个经理去接待,派个实习生确实有点不尊重人了。   不过林奇知道凌天和他那个侄子之间的龉龃,对这个安排也不反对,而是确认似的问,“你说实习生只留三个,真的假的?”   “都告诉你是小道消息了,你说呢?”   林奇这下放心了,他觉得柳云柔虽然不怎么样,但另一个实习生还挺老实乖巧的。都放走了杨助理又要重新调-教新人,怕是又得给他脸色看了。   林奇撞了撞凌天的肩膀,“天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小顾?不然怎么这么没品呢,堂堂大老板,亲自出手对付一个实习生?”   “你怎么那么八卦呢,不告诉你还不行了?喜欢、喜欢行了吧,我心里有数,你就别给我捣乱了。”在凌天看来,林奇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没弄明白呢,就想给别人牵线搭桥了。他家道侣也是个喜欢瞎搞搞的,这两人加一块怕不止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不等林奇说什么,凌天紧接着又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我没品?我那是给柳云柔机会!她不是想攀高枝吗,我们点金庙太小了,容不下这尊大佛。跳板都给她准备好了,能不能上去就看她自己了。”   攀高枝?   林奇瞬间悟了,竖起了大拇指,“高啊,一箭三雕!”   既在小顾同志那里表明了立场,又恶心了另外两方。   柳云柔要是没本事讨好封氏的人就算了,要是有,把这么野心勃勃的人放进去不是雪上加霜吗?   林奇早就听说了,封氏现在的内部管理非常混乱:封明睿和他那个舅爷各成一派,其余股东不是当墙头草观望,就是有各自的想法。   在这种情况下,别指望封氏高层有什么英明的决定。去年据说为了创新,请名师设计新车型,花八千万就换了个外壳。消费者又不是傻的,同类型明明有性价比更高的产品,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封氏的车子?就图它流线型车门合不上,图它下雨漏水?   其实封氏的汽车产业在封宏德手上就已经定型了,他们生产的车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大堆,内饰和中控更是严重过时。本来封嘉栎上位有机会改革的,不过他死得太早了。他一死,崔泰还马上叫停了新项目。   封氏的车子卖不出去,好几年前就已经开始降价,走薄利多销路线了。其实当一个产品开始降价才能竞争市场份额的时候,就代表危险信号已经拉响了。要么破釜沉舟,要么眼睁睁看着水涌进船里,大家一起跟着下沉。   封氏现在的问题就是内部冗余陈旧,加上没有一个英明果决、手腕凌厉的掌舵者,再怎么折腾也是垂死挣扎,还有可能越折腾死得越快……   正是因为清楚封氏的状况,林奇知道凌天是绝不可能投资封氏的。不说他和封家的宿怨,就算为了不砸点金的牌子,他也不可能在看不到封氏一点生机的时候投资。   那不是投资,那是扔钱进水里。   林奇也是个妙人,知道凌天没有投资的意思,安排的见面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可封明睿等人苦等了一早上,灌了一肚子的咖啡和茶也没看见负责人的身影。   “你们林总到底是什么意思,约好了九点半,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封明睿本来不想发火的,可是点金太过分了,分明是瞧不起他们!   “明睿!”崔泰连忙喝止,发现封明睿面露不虞,又改口道,“小封总别忘了,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林总想必也不是故意不露面,而是先一步审核资料去了,我们耐心等着就是了,肯定不会放我们鸽子的。”   他说完,还对着柳云柔笑了笑,以示友好。   柳云柔也回了个尴尬笑容。接到这个工作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个美差,别的实习生不愿意干接待工作,但她愿意啊!要知道能找点金投资的都是大老板,关系搞好了那都是人脉。   何况这几天内部消息都传遍了,说是他们这些实习生公司只会留下三个。柳云柔本来觉得留下的人里面肯定有自己,不过看到林奇和杨助理对另一个实习生的态度,又不敢肯定了。   毕竟那两人有正事都不愿意交给她,老喜欢给她一些跑腿打杂的琐事。她虽然喜欢给大老板送文件,可不代表她喜欢跑腿呀!   其实早上一来封明睿对她的态度还不错,不但主动找她聊天,打听点金的内部消息,还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柳云柔能感觉得出来,这个有钱的小封总对她是很有好感,毕竟她长得漂亮,又会奉承人……   不过时间长了,对方就渐渐不耐烦起来,叫她去催了几次。   林奇不来,她能有什么办法?通知林奇,他就只说“知道了,请他们再等一下。”别的一句话没有。   次数多了,柳云柔隐隐生出一种感觉,林奇是故意的!   因着这个原因,中午代表公司招待封氏一行的时候,柳云柔找借口偷偷把封明睿叫到了一边,“封总,我觉得你们这趟希望不大,还是早点另做打算的好。”   封明睿一惊,“为什么?”   柳云柔柳眉微蹙,一脸为难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万一被人知道,我的工作可能就不保了……”   “没关系,你说吧,大不了点金不要你,我请你去封氏上班。”封明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见漂亮女生为难,想也不想就拍了胸脯保证。   柳云柔娇羞地笑了,“这可是封总说的,您可别反悔呀~”   封明睿心中一动,“当然。”   他本来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此刻看到柳云柔放下专业态度“真情流露”,封明睿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痒的,忍不住摸了一下,“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柳云柔看到小帅哥不好意思地撇开目光,双颊也飞上了两抹晕红,她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其实林总约了你们之后,杨助理问他要不要做一下背景调查,林总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说是…用不着。还有,点金的门槛虽然不好进,可是对所有客户都是很尊重的,从来没有让客户等一早上的情况……”   “岂有此理!”不管柳云柔怎么小心,封明睿还是被她一番话气得火气上涌,“你们那个林总什么意思,故意耍着我们玩儿吗!我们封氏虽然急需资金周转,但也不是非他不可!你跟我来——”   封明睿拉着柳云柔就想回包厢说明情况,不过在柳云柔的苦苦劝说下,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封明睿是年轻冲动,可是他也不傻,心里清楚回去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林总给的这个机会是他们等了几个月才等来的,他要是就这么回去,别说崔泰,其他股东也会对他不满了…… 第128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封明睿耐着性子回到点金, 一行人又等到下午两点,才接到通知进会议室。   点金的会议室以黑白金三色为主,奢华又不失格调, 崔泰等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可此刻坐进这间会议室里,都莫名感到紧张。   再往前十年,他们所有人都想不到,封氏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这些老家伙当年也是被人欣羡和仰望的存在,如今却不得不弯下腰,四处求人借钱。   规律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会议室内众人瞬间打起了精神,准备迎接点金的审核。   “林总!”“林总,你总算来了——”   出乎所有人预料,先一步进来的林奇并没有理会他们,反倒停下脚步站在门边, 替后一步进来的人充当起了门童。   后面的男人身高腿长,比林奇还高了半个头,穿着铁灰色西装三件套, 仅看身形就气势惊人。   随着他走进会议室,坐上主位, 封明睿等人全都惊愕当场, “封凌天!怎么是你?!”   凌天瞥了封明睿一眼, 微笑反问,“怎么不能是我, 你们看到我很意外吗?封氏想跟点金合作,难道没有调查合作公司背景?”   封明睿沉下脸,表情难看。他们一直以来接触的都是点金旗下的一个投资经理, 那经理每次说汇报信息都提到林总,他们以为林奇就是最高负责人。   再说点金的信誉在行内都是有名的,他们是来寻求投资的,就没有做深入调查,明面上点金的法人是林奇!   林奇见顶头上司和他那好侄子一见面就剑拨弩张,快走几步,站在凌天身边解释,“忘了给大家介绍了,这是我们点金的懂事长封董,点金投资是他一手创造的,一直以来都拥有公司半数以上的股份,有绝对的话语权。”   听到林奇过于“热心详实”的介绍,凌天不着痕迹地瞟了他一眼,这人今天绝对是帮他涨脸来了!刚刚开门的时候,他的助理明明都站到门边了,林奇却硬是把人挤走,堂堂总经理亲自给他开门。   凌天自认平时没有这个排场,林奇是他的学弟兼重要合伙人,他不可能这么委屈人家!   封明睿倏地站了起来,指着凌天的鼻子气势汹汹地质问,“不可能,你哪儿来的钱创办投资公司?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侵占了属于我的资产?”   他说到这里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封氏的大律师陈鹏,“陈律师,如果是这种情况,我有没有办法告他?”   凌天挪用的是他的资产,虽然实际运营人是他,但资金是自己的,那点金的股份有没有可能到他名下?如果那样的话,他还求什么投资,直接大手一挥就给封氏拨款了。   陈鹏闻言涨红了脸,心下好气又好笑,强撑着用专业姿态问封明睿,“小封总,您这么说有切实的证据吗?”   如果没有,那就是恶意污蔑啊!想挪用他人资产哪儿有那么容易,封宏德和封嘉栎去世后的资产转移,都是他们律师团上下亲自去办的,他负责最终监管。封明睿这么说,不就暗指他这个负责人跟外人合谋,窃取他的产业吗!   封明睿看到陈鹏尴尬的表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人得罪了,“陈律师,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就是怕你们不小心漏了什么……”   “没关系,小封总言重了。”陈鹏扯了扯嘴角,“老封总和封总的遗产清单我们来来回回检查了几遍,按理不存在遗漏的可能……不过这世上的事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小封总这么猜测无可厚非。”   陈鹏算是很给封明睿面子了,没有一味地否决他天真的幻想。主要是凌天除了办葬礼,其他事情一概不插手,他就是想窃取什么,连个造假的复印件都没有,更别提原件了。   跟随凌天进来的点金众人都对封明睿怒目而视,只有林奇笑了,“封大少爷大概不知道,我们点金一开始注册资金只有两百万,第一个投资人是封董自己,初始投入资金三千万。这笔钱说来也巧,就是从封大少的账户里出来的,据说是封董卖了自己仅有的3%的股份,还换来了一顿羞辱。”   不等封明睿反口,林奇又接着道,“我们点金可不像那有些公司,账目不清不楚的,被税-务-机-关查处……我们每笔款项都有迹可循,依法透明纳税,税务的曾副部长还夸我们是积极纳税的良心企业。”   凌天摸了摸鼻子,林奇简直是个万能队友,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回去给他加工资!   不过有些事是林奇不能做主的,还是得凌天来说,“小封总感兴趣的话,一会儿会议完了别着急走,我破例把点金的财务往来公开给你看。都说谁报案,谁举证,我看小封总大概是很难找到证据了,我给个你机会,免得你说我这个当小叔的以大欺小。”   “都说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小叔!”封明睿脸上青红交加,满脸气急败坏。凌天越是这样,他越生气!   他本来就被林奇含沙射影讽刺地够呛,再一想到凌天创办点金的初始资金是他这里拿的,他就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几十个亿!好几十亿啊,本来都该是他的!!   早知道开投资公司这么赚钱,他当初也该搞一个,说不定还能把封凌天的公司挤下去,此刻就不用委屈求全了。   如果凌天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话,肯定会嗤之以鼻:封明睿自己也不想想,没点硬实力,投资公司是那么好开的吗?   再说是他自己一见面就挑衅凌天的,现在被人拆穿,反倒自己委屈上了。   “明睿,够了,还不跟你小叔道歉。”崔泰原本也打着跟封明睿同样的主意。不过看凌天和林奇丝毫不惧的样子,还有对陈鹏谨慎性格的了解,他明白他们是小看凌天了!   这人仅用了三千万,就做出了点金这样让人趋之若鹜的投资公司,不得不说能力卓绝!   既然这样,他就不能放任封明睿继续得罪人了。不但不能得罪,还要想办法修复关系,他可没忘了,他们此次是来请求点金注资的。   “舅爷?!”封明睿不敢置信地看向崔泰。   崔泰盯着他的眼睛,“你小叔大人有大量,想必是不会责怪你的,你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封氏再这么说也是老封留给你们叔侄俩的产业,封董既然约了我们见面,想必也是不忍心看到封氏目前的艰难处境……”   “崔舅舅说得没错,我就是不忍心,听说你们四处跟人借钱……我也姓封,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凌天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一边笑盈盈地看着封明睿。当初小白眼狼不是怕他这个小叔落魄,丢封家的人嘛,现在他全都还给他!   封明睿又羞又怒,眼神怨毒地跟凌天对视,“封凌天,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以为我会求你吗,想都别想!”   “明睿,你怎么跟你小叔说话呢!”崔衍忍不住了,上前拉住封明睿的手臂,气急地低叱道,“你也不想想,封氏现在什么样了!下一期贷款再还不上的话,我们在湖州的厂房就要被收走了,那可是封氏的核心资产!”   他说着又推了推封明睿,“快,跟你小叔道歉。”   崔泰也露出了长辈的慈爱表情,“凌天,明睿他就是个孩子脾气,自从老封嘉栎死了,他心里一直过不了那个坎儿,才会性情大变的。”   崔泰这么说,等于是把封明睿推上了左右为难的深渊:他要是认了的话,在场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性格有问题;而他要是不低头,封氏其余股东又会怪他不识大体,在这种情形下还不肯低头,哪是做大事的料!   封明睿正在气头上,哪儿理得清这些弯弯绕绕,不过他一方面不想对凌天低头,一方面又习惯了防备崔泰给他挖坑,什么事都要对着干。所以当崔泰父子催促的时候,封明睿硬是梗着脖子不肯吭声。   凌天也不急,慢悠悠地看着他们闹。   他不急,可是其他人着急啊,洪副总性子急,第一个站出来催促道,“小封总,你说句话啊!”   他这句话算是打开了股东们的发泄口,纷纷对着封明睿开始指责,“小睿啊,当初你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封董不过卖个股份而已,你就非要跟人闹,现在道个歉怎么了?”   “自己亲叔叔,低个头又不丢人!”   “封董可是回来帮你的,你连句软话都不愿意说嘛?”   在他们看来,如果自己亲生父亲把所有产业都给了侄子,自己什么都没有,他们指不定怎么恨呢。凌天不过是心灰意冷卖了股份离开封氏,现在看到封氏落难又回头帮忙,简直不能更良心了!   可他们越是这样,封明睿越是起了逆反心理,觉得所有人都站在凌天那边,跟他对着干。他们想让他求凌天,他偏不!   柳云柔在一旁看得着急不已,可惜她明面上是点金的人,跟封明睿又刚刚认识。在场这么多大佬,她要是上去,被人记上一笔就完了。   不说别人,就是总经理林奇,肯定也不会让她好过。   百汇的商总绕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一点也没怪凌天和林奇忘了给他作介绍。这些人要是知道他来干什么的话,肯定不会这么逼封明睿了。   凌天也是个促狭的,明明没想帮忙,却偏要说一半留一半,他那个“好侄子”都要被他逼死了,真是有趣! 第129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商君庭看戏看得有趣, 一不小心“噗嗤”笑出声来。本来会议室里这么多人,别人是关注不到他的,但谁叫封明睿和崔泰等人的争执正进入僵持阶段, 在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这么一笑, 所有人立马都转头看向了他。   商君庭不自在地握拳轻咳一声,“咳,不好意思,我刚刚突然想到一点小事,你们继续,别管我……”   他说是这么说,可经过他这么一打扰,谁还能继续吵得起来?   凌天见状,给林奇递了个眼色,林奇心领神会,站起来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百汇投资的商总。”   崔泰脸色一变,“商君庭?”   “对, 没错。”商君庭双手合十,微微笑道, “崔董真是厉害, 连我这种小人物都知道。”   崔泰僵着老脸, 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商总自谦了, 您若是小人物的话,那在场就没有几个敢说自己厉害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封明睿等人也把商君庭此人想起来了。这个商君庭出自淮州商氏, 成年后自己成立了一个百汇投资。听名字好像很正常,可是实际上做的却是收购人家公司,拆分重组打包卖的缺德生意!   一个公司能够做起来,肯定集合了很多人的心血,有时候甚至是几代人,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将自己的家业卖给别人。卖了也就罢了,他们肯定是希望看到公司起死回生,继续存在下去的。   可是商君庭不管那些,资产到手就是大刀阔斧的拆分打包,谁出得起钱就给谁。感情是什么,念想是什么,能换钞票吗?   正是因为这样,商君庭在商场上的名声一向不好。   可是这么一个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奇还这么郑重其事地介绍他!   封明睿想到什么,不敢置信转头瞪着凌天,“封凌天,你疯了!封氏是爷爷亲手打下来的,你自己得不到,就要联合外人毁了它吗?”   凌天也冷了脸,用公事公办地语气道,“这次的见面,是商总想要发起对封氏的收购案,点金只是帮忙担保而已。你们求着我见面,我又没有逼着你们卖公司,称得上什么毁不毁的?还有,小封总,在商言商,你自己说今后见面不要再攀关系的。刚刚那次就算了,今后请你称呼我封董。”   封明睿涨红了脸,可还是咬牙恨恨地道,“封氏可是爷爷的心血!你明明可以借钱给封氏度过这次难关,为什么要把商君庭扯进来?”   “他把集团交给你的时候,就是对封氏未来的一次投资,能不能保住它是下任继承者的责任,不是我。如果经营失败了打感情牌有用的话,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保不住家业的败家子存在?   还有,你们都把公司经营成这样了,连审核最宽松的小贷公司都不愿意借钱给你们,你又凭什么要求点金注资?我们是投资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我也要对股东和投资人负责任的!”   “噗!”商君庭又笑了,并且因为这次在喝茶,还笑喷了。他咳了两声,一边用属下递上的纸巾擦嘴,一边意有所指地道,“其实每当我买下一个公司的时候,很多人都来求我不要卖,这是他们的心血,下面还有很多员工,卖了他们就失业了。   其实事实恰恰相反,卖出去工厂才能接到更多的单子,工人也能正常发工资了。反倒是那些跟我讲感情、情怀的人,他们既要面临破产,还要面临失业。如果时光倒流的话,他们一定很愿意在公司还没有把他们所有人拖垮之前,大甩卖给我。”   他一边说,一边还忍不住“噗嗤噗嗤”地笑。   凌天睨了人一眼,“商总笑点有点低啊。”   这位也是个狠角色,别看笑得欢,短短几句话,就让某些对封氏未来持悲观态度的董事多想了。一群人本来一致对外的,可是凌天看得很清楚,商君庭一席话说完,有些人的表情明显松动了。   这是当然的,封氏的很多股东都老了,他们早没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想得更多的是保住自己的养老金。   “你开什么玩笑,封氏现在还在大笔盈利,只要借笔钱周转,很快就会渡过难关的!”封明睿气得大吼。   “那些破产的公司,他们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商君庭掏了掏耳朵,“我的耳朵还挺好使的,小封总用不着大吼大叫。我们现在是商议,没有谁逼着你们卖,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强买强卖是犯法的。”   “其实封氏的问题不用我多说,产业线老旧,产品没有竞争力,人员冗余,企业制度名存实亡。你们现在已经靠降价跟人家争夺市场了,据我所知,这批经济型车是你们好几年前生产的了。现在降价看似盈利,用目前的成本折算,你们其实是亏的。还有,捷速、丰达等车商都已经开始进军低价车型,他们有更完备的产业链,最新的智能系统,封氏真的能够竞争得过他们吗?”   封明睿听他把封氏贬低地一钱不值,反驳道,“我们的发动机没问题,质量很好!我们还可以继续走中端路线,只要能改革!”   “是,发动机没问题,可是捷速、丰达的发动机跟你们不相上下,其他方面却比你们优秀得多。如果是相同价格的话,你说消费者会选谁?退一万步说,封氏现在开始改革,你们拿得出钱吗?这才是关键问题吧,封氏的名片在各大金融机构已经没用了。除非看到你们的盈利大幅增长,他们是不可能放新的贷款给你们的。但是很可惜,盈利大幅增长需要改革,这是一个死循环……”   商君庭不愧是干狠事的狠人,口才十分了得。如果说刚才某些股东还只是意动的话,现在已经有些绝望了。   事实上,以封氏目前的规模,再撑七、八年不是问题。但是在商君庭口中,封氏好像明天就要倒闭了,4S店全部关门,下游车商组团到总公司要钱……   凌天一手捂着脸作沉默状,其实很怕自己笑出来:他刚刚才说商君庭笑点低,现在自己笑了不是打自己的脸吗?不能笑!   坐在凌天左手边的林奇踢了他一脚,天哥再怎么说也是封家的人,不肯投资还能说是在商言商,当众幸灾乐祸算怎么回事呢!   事实上,林奇觉得脸已经打完了,天哥没事可以自己走了,接下来让商君庭发挥。这家伙比他还猛,他本来觉得商君庭收购封氏纯属白日做梦,可是现在看,感觉又不那么肯定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天哥扛住了,坚决不拿钱给封氏!   商君庭可能也有这样的顾虑,因为会议结束之后,封氏一行就将凌天团团围住了,“凌天,你跟老封置什么气呢,他都不在了。他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的成就,肯定会后悔当初那么对你。”   “你侄子那是家产得到的太轻松,以为简简单单就能保住家业,管理公司哪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凌天,要不还是你回来让你管吧,我们这些老家伙全都支持你!”   “你要是觉得我们碍事了,我们从公司退出就是了,保证不再插手任何事。”   封明睿听到股东们的保证,恨得咬牙切齿:当初他要求当总裁管理公司的时候,这些老家伙一个个推三阻四,还不愿意退休!现在轮到凌天了,他们就上赶着提出来,他们就那么看不上他吗!   更让他气愤的是崔泰父子的态度,他们显然也是愿意封凌天当家的。虽说可能是为了凌天的钱,可是两厢对比之下,封明睿还是感觉自己很失败。   他一脸失意地回去,把自己的心事跟舅舅纪华一说,谁知纪华也是赞成把封凌天请回来的。   纪华拍着封明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还是太年轻了,把那家伙找回来也好,有我们帮你看着,他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等你按部就班地学成回来,封氏还不是你的,你急什么?”   其实纪华也是怕了,纪星是依附封氏存在的,以前封氏做房地产的时候,他们就做建材生意;房地产市场紧缩,封氏开始转行做汽车的时候,他们也跟着一起转行。   在这种情况下,封氏不行了就代表纪星也要跟着破产。   纪华没什么本事,不像他爸会开疆辟土,他就想守成,保住纪星!这样他至少还能打着富二代的名义,在外面花天酒地。   封明睿何尝看不出来纪华的想法,可他现在已经众叛亲离,还跟崔泰父子闹得非常僵。封明睿后悔了,早知道封凌天这么厉害,他当初就该一边打亲情牌,一边许诺大笔股份,利诱他进公司!   不止如此,封明睿还有点怪起了封宏德。他爷爷也真是的,才分小叔3%的股份,打发叫花子呢!难怪对方看不起,宁愿卖了股份出去单干!   他选择性忘记了,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当初许诺的给他工作五年,才给2%的股份,有些职业经理人帮忙打理公司,得到的都比这多! 第130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封氏的股东在凌天那里吃了闭门羹, 就转而回来劝说封明睿,让他去跟凌天赔礼道歉,想办法修复关系。   封明睿虽然知道他们说得是对的, 可心里始终意难平。   如果一开始他没有进公司就算了, 还不会有那么强的竞争心理。可是他没能做成的事,封凌天却轻而易举做到了,旁人越劝说,他心里越难受……   晚上,夜清吧。   柳云柔收到封明睿发过来的地址,就匆匆赶来了,“封少。”   “来了?坐吧,介不介意陪我喝两杯?”封明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   他已经喝了几轮,英俊的面容染上了几分醉意,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衣衣袖挽起, 扣子解开了好几颗,看起来比工作时多了几分不羁。   “不、不介意。”柳云柔看得红了脸,扭捏地坐下了。   她本来只是想发个信息问候一下, 谁知封明睿竟直接问她有没有空。柳云柔当然有空了,她正愁找不到机会跟这位大少爷相处呢。   柳云柔虽然来得急, 可是明显也是精心装扮过的, 清新自然的妆容, 高腰牛仔裤勾勒出一双纤细美腿,白色短上衣和牛仔外套的组合多了几分清纯, 不像酒吧其他女人那么俗气妖艳。不过外套下偶尔露出的白皙细腰,又暗藏了几分小心机。   封明睿还很年轻,看柳云柔的装扮就觉得她跟外面那些妖艳jian-货不一样。加上对方初次见面就对他展露了善意, 明显是个涉世未深的好女孩,封明睿对她还是很放心的。   封明睿实在找不到人陪他了,他的苦闷跟纪华说了也是白说,同龄的朋友不是忙着谈恋爱肆意青春,就是忙着出国深造。他的家世虽然好,可是没了长辈庇佑,什么都要靠自己。这种心酸,跟那些还没接手过家族生意的富二代说了,他们只会背地里嘲讽他。   毕竟都是同个圈子的,他们虽然不说,可谁不羡慕他年纪轻轻就接收了大笔家产,此刻巴不得看他笑话呢。   一个心情苦闷,一个有意顺水推舟,两个年轻的男女酒醉后滚到一起,似乎也是情理之中了。   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大床上沉睡的封明睿倏地睁开了眼睛。察觉到怀里柔软的女体跟平时的触感不太一样,封明睿下意识地推开了对方,“你谁,馨儿呢?”   “封少?”柳云柔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昨晚上她也喝了不少,又跟封明睿玩儿妖精打架,直到凌晨三点才睡。此刻这大少爷突然发神经推开她,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封明睿听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又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你是……柳云柔?”   声音里隐约还有些惊恐,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女人不是死了吗!现在看着好像还年轻了,难道不是她,是有心人找来的替身?   封明睿脸上神情变换不定,很快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毕竟他曾经正眼看过的女人,除了妻子兰馨,就只有柳云柔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找个跟柳云柔相似的女人,一方面他可能会心软,另一方面也可以在馨儿面前给他上眼药。   而会这么设计他的人,除了路成翰那个王八蛋,不做第二人想!   闻着空气还未散去的浓烈青欲味道,封明睿一手按着太阳穴,表情非常之难看!   枉他一直把路成翰当兄弟,原来对方一直觊觎他老婆!   忆起脑海中最后见到的那一幕,封明睿双眼闪过了一丝阴狠,同时还有些不解:他不是在家里吗,怎么转眼就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了?身边还躺着这个疑似柳云柔的女人……   不过他很快就没空多想了,宿醉后的恶心感涌上喉间,封明睿一阵风似的冲进卫生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过了十来分钟,封明睿突然从卫生间跑了出来,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清上面的时间,瞳孔骤然缩了缩。他就说自己脑海中怎么突然多了一些乱起八遭的记忆,原来他重生了?   不过他这辈子怎么跟上辈子不太一样,不仅早早休学进入了公司,还因为跟崔泰内斗,把公司搞的乱七八糟。   想到举报封氏偷税漏税的周茂学,封明睿咬了咬牙,如果他早点重生就好了,周茂学根本没那个机会去举报!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小叔,对方不仅没有按原来的轨迹进入公司,还自己创立了一个什么点金投资。封明睿怀疑他也重生了,而且时间比自己还早很多!   封明睿闭了闭眼,重生了也好,封氏虽然出了问题,但也不是不可挽救。最重要的是馨儿,她现在还不认识路成翰,他也没有因为交际应酬跟馨儿产生分歧,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了!   封明睿不知道馨儿跟路成翰发展到哪一步了,但他意外回家,撞见妻子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哭泣,那个男人还是他的兄弟!   封明睿怒不可遏,当场就跟路成翰打了起来,后来他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好像是被路成翰失手推下了楼。   封明睿其实不怪兰馨,因为他自己也有错。他这一路走得太顺遂了,虽然明知馨儿出身一般,却没有悉心指点她怎么适应上层圈子的生活。馨儿太傻太单纯了,被贵妇圈嫉妒排挤,还骗她出了好几次丑,封明睿也觉得很丢脸。   每次宴会回来,他们夫妻俩都要冷战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干脆不带馨儿出去了,而是选择带秘书或者是公司品牌代言人。可能是因为他每次都带不同女人出现,一时间流言四起,馨儿也怀疑他出轨了。   两人就这样解释——和好——争吵循环往复,夫妻之间裂缝越来越大。两人关系好的时候,封明睿也劝说过馨儿跟他一起出席聚会,馨儿很抵触,她觉得他的生意已经做得这么大了,应不应酬都无所谓。   可是封明睿不那么想,人脉是需要自己去结交的,结交之后也要费心维持。而出席聚会的时候身边带着女人,关键时刻也有缓解气氛的作用。   每当看到那些跟丈夫共同进退,交际手腕高超的夫人,封明睿心里不是没怨过妻子,不过兰馨是他自己选的,也没想过后悔。   谁知路成翰那王八蛋却乘虚而入,他连两人什么时候那么亲密的都不知道!   这辈子,他绝不会再提携路成翰了。那家伙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子而已,如果不是靠他提携,怎么可能挤进上流圈子!   想到路成翰忘恩负义,勾引嫂子,封明睿就恨得牙痒痒。   重生回来的他一心扑在感情问题上,从没想过是事业上会迎来灭顶之灾。   毕竟封明睿觉得自己是带着上辈子留学镀金的学识回来的,还有十多年管理封氏的经验,比上辈子优秀多了。但他忘了,他那时候感觉顺风顺水,是因为他站在金字塔顶端。   有个名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当他寂寂无名的时候,感觉所有人都针对他,看不起他;但他有名气以后,周围的人全都对他笑脸相迎,为他提供帮助也不求回报,只求在他那里挂个名。   封明睿就是这种情况,上辈子他小叔为他打好了江山,就是个普通人站在上面,都有很多人给他出谋划策,更何况封明睿并不蠢。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错觉,让封明睿非常自信,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重新站上顶峰。   事实上,他挺瞧不起现在的自己的,上辈子舅爷、衍表叔对他很不错,这辈子却闹得近乎反目。   自大的封明睿忽略了,他上辈子回来的时候崔泰因为身体不好,早就退休荣养了;而崔衍被原主安了个犄角旮旯的职位,郁郁不得志,封明睿一上台就重用他,他能不感激涕零吗?   “封少,你…你这就要走了吗?”封明睿匆匆穿戴好了,拿上手机和钱包就要离开,柳云柔这时候总算醒了过来,一脸不舍地抓住了封明睿的袖子。   封明睿脸皮僵了僵,很想对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大吼一声“滚”。毕竟上辈子如果不是她在自己耳边蛊惑,他也不会害死唯一的亲人,最后后悔了好久。   因为小叔死后,他才在对方的遗物中发现蛛丝马迹,小叔按自己的计划一步步交权,他却怀疑地方想要侵占他的财产,确实是小人之心了。   可是忆起柳云柔在凌天的公司实习,封明睿心念一动,鬼使神差没有呵斥对方,反而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卡来,“这张不记名卡里有两万块钱,你拿去买个包包、衣服什么的犒劳一下自己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柳云柔脸色变了,咬唇委屈道,“封少,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拜金女,我…我昨晚,是第一次……”   这话原来的封明睿是信的,但是现在的他一个字都不信!封明睿在心里冷笑,柳云柔这女人野心可大着呢,上辈子先是跟小叔暧昧,后又勾引不知情的自己,还蛊惑他买-凶-杀-人,活脱脱的黑寡妇,现在跟他这儿装纯情少女呢! 第131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封明睿瞄了眼床单上的一点新鲜红痕, 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这女人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尽管知道柳云柔在他面前演戏,封明睿还是耐着性子安抚了对方, “我知道,但我现在确实有事,委屈你了。听话,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你拿去随便花。”   柳云柔扁了扁嘴,听话地收下了, 神情看上去还是很不舍。如果是一般男生, 夺走了人家第一次, 女方又表现得念念不舍, 他就是有天大的事,此刻也会改变主意留下。不然怎么说美人乡, 英雄冢呢?   但封明睿不一样, 他早就恶心透了柳云柔这个女人。上辈子他醒悟过来之后调查过,这个柳云柔在大学时就找了好几任男友, 个个非富即贵,开房记录每周都有,人还都不一样。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在他一脚蹬了柳云柔之后,这女人很快也死得不明不白。   封明睿是不信什么鬼神报应的, 上辈子弄死了柳云柔,他觉得自己是为了给小叔报仇。这辈子柳云柔还没害死小叔,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爬了自己的床……   封明睿这么想,倒不只是单纯地想为妻子守身如玉, 而是大男子主义思想作祟。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是什么人都能跟自己扯上关系的,而这柳云柔又没有什么节操。万一以后随便哪个不入流的家伙搂着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他们穿过同一双鞋,那他的脸往哪儿放!   当然,他现在也很恶心柳云柔,肯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已经是极限了,再亲昵的举动打死他也做不出来。   好在柳云柔不了解封明睿,只以为他突然变冷淡是性格使然。有些男人性格内敛,床上热情如火,床下冷静自持她又不是没遇到过。   现在她已经成功地搭上了对方,乖巧听话又不耽误男人的事才是明智做法。   有柳云柔的配合,封明睿很顺利地离开了酒店,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洗了澡,换了衣服。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上面有好几条未接记录,不是崔衍就是封氏其他董事的。   但封明睿一个都没理,反而大老远跑到了位于海市郊区的庆丰大学,寻找自己上辈子的妻子兰馨……   “封明睿干什么呢,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崔衍听着手机那头的忙音,眉头皱得死紧,“我听说,商君庭又私下联系了好几个小股东,似乎已经要说动他们了。”   距离上次会面又过了好几天了,封凌天那里似乎铁了心不想管,反倒是商君庭异常积极,搞得封氏上下人心浮动,甚至有传言说封氏撑不住要破产了。   崔泰坐在气派的办公桌后,双眼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思。   “爸?”崔衍又叫了一声。   “嗯?”崔泰回过神来,下意识抬手揉了揉鼻梁,似乎有些精力不济。他叹息了一声,苦笑道,“人老了,不得不认啊。”   “爸,难道你也……”崔衍不敢置信。   不怪崔衍胡思乱想,商君庭那人确实有些邪门。这几晚他失眠琢磨半宿,到最后竟然觉得趁早离开,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崔泰没有否认,只是摇头道,“再看看吧。”   还没到十万火急的时候。再说他们崔家和封家是姻亲,如果跟其他人一样轻易倒戈,那以后谁还敢相信崔家人?   也不怪崔泰有私心,有钱到他们这个份儿上产业都不会只有一处,崔家也有自己的公司,不过规模都不大。如果他们从封氏撤资,转而发展自己的公司,其实也不是不行。   另一边,不知道自己快众叛亲离的封明睿还沉浸在上辈子的感情纠葛里。当他找到兰馨,发现路成翰竟然已经先他一步,伴在兰馨身边了。   封明睿又惊又怒,上前就抓住了路成翰的衣领子,“路成翰,你还敢来找兰馨?!”   难不成路成翰也重生了?   “睿哥?!”路成翰涨红了脸,大惊之下总算把人认出来,“睿哥,你怎么来了?我、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你谁呀,凭什么一来就打路学长!”   “再不放手我们叫学校保卫了。”   都是年轻不怕事的大学生,路成翰的几个学弟学妹见状不但没有避开,反倒上前帮忙解围,其中就有兰馨。   “路学长?”封明睿愣了。   兰馨发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生一直盯着自己,想到他刚才似乎还叫了自己的名字,心里莫名有些臊得慌。她好像不认识对方吧,这人怎么一脸抓到老婆偷人的模样?   “是…是啊,你再不放开路学长我们叫人了。”兰馨鼓起勇气道。   “别,我们认识的,认识……”路成翰好脾气地阻止了义愤填膺的同学,又转头看向封明睿,“睿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大老远跑到学校来揍我总要给个理由吧?”   封明睿已经从路成翰的态度知道自己打错人了,路成翰没有重生,原来他和兰馨一直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可这两人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   封明睿不明所以,但还是决定观察看看,他讪讪地放开了路成翰,“抱歉,我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人缘还挺好?”   他含糊地说是开玩笑,路成翰不但没有计较,反倒挺高兴的,“睿哥,你怎么来庆丰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吓我一跳。”   他身世不好,初中开始就一直跟着封明睿混,只是高中封明睿要管理公司休了学,两人才开始生疏了。   路成翰还以为封明睿早忘了他,没想到几年不见,对方还当他是兄弟,这发现让他高兴不已。   “过来办点事。”封明睿随意找了个借口。   “那正好,午饭吃了吗,我们刚巧要去吃饭,一起?”路成翰提议完又开始犹豫,以封明睿的家世,可能不屑跟他们一起路边吃小馆子?   他哪儿知道封明睿求之不得,一口就答应了,“好啊。”   离开学校的路上,兰馨总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睿哥”总盯着她看,但她回望过去的时候,又没发现什么。   兰馨摇摇头,顺势走进了几个女同学中间。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都想离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远一点……   封明睿跟一群学生呆了一天,不仅发现兰馨刻意躲他,而且还发现路成翰疑似对兰馨有好感。封明睿气坏了,觉得自己先一步找来是对的,不然妻子都要变成别人的了!   封明睿想弄死路成翰,但在此之前,他又必须通过对方跟兰馨熟悉起来。上辈子他们相识是因为一场意外,但这辈子他已经提前结识兰馨,不知道蝴蝶的翅膀会不会改变事情走向,毕竟当初很多东西他都已经记不得了。   封明睿以为自己还能跟前世一样,一边处理公司事务,一边愉快追妻。可事实是两头都不顺,兰馨避着他;公司事务也乱七八糟。   他想复制小叔的路子,为此还不惜讨好崔泰,想让他站在自己这边。这对封明睿来说并不难,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崔泰每次见他都是慈爱的。   可事实是,崔泰一看见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仅把他的新计划丢到一边,训斥他不务正业,还不停地催促他去找封凌天。   封明睿从崔泰的办公室出来,烦躁地扯了扯领带,难怪原来的他那么厌恶崔泰,这种顽固不化、不听人解释的老头子谁喜欢得起来!   他每每想解释自己的新计划,崔泰就打断他,说他不切实际。上辈子小叔明明就成功了,怎么不切实际了?!   还有崔衍也是,这人对他消失了两天非常生气,一见面就开口指责。封明睿只觉得对方虚伪,因为根据他的记忆来看,他在公司的时候这群人什么都想绕过他,恨不得让他当个只会签名的机器。现在这么急着找他,不过是想通过他求到小叔门上罢了。   封明睿去见妻子的时候很积极,可是说到去见小叔,他就有些为难了。主要是他不知道封凌天到底清不清楚,上辈子那场车祸是他搞的鬼?   要说不知道吧,他重生回来就果断卖了股份,自己创业;要说知道吧,他又没对自己出手。封明睿以己度人,觉得小叔应该是有些猜测,但又没法肯定。加上当年爷爷和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表现得太差劲,小叔心灰意冷,重生之后就不想帮他了。   如果不知道就好办了,他们之前没有深仇大恨,大不了就是他甩了几句狠话。以当时的情况,他不高兴是正常的,小叔不至于跟个半大孩子计较。就是他不肯低头,小叔也没个台阶下。   原来的他不肯低头,但现在的他不是啊。   封明睿现在还挺想跟凌天和好的,加上需要对方的帮助,他想也不想就联系了对方,说想跟他聊聊。   “怎么了,谁打来的?”见凌天打完电话还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看,顾俞白又从书架后面转了出来。   自从上次撞到柳云柔对凌天投怀送抱,他这段时间到点金来得挺频繁的,就差光明正大查岗了。   凌天抬眼瞟了人一眼,觉得这家伙要是有触角的话,这会儿已经全都变成雷达升起来了,“没什么,就是我那个侄子,说要跟我见一面。”   顾俞白不满地撇撇嘴,“他有什么好见的!当初不是说好了谁都别沾对方的光吗,怎么,现在后悔了?”   他故意提醒凌天,让他别犯傻。   凌天勾唇,“再怎么还是得去见一面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封明睿虽然紧急抛售了投资的股票,但手里还有不少固定资产呢,凌天可不想看他没了封氏还能继续富足。 第132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凌天和封明睿见面是在某个私人会所里, 他看见封明睿的第一眼,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人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当然,他所说的不一样, 不单是指封明睿这个大少爷懂得送礼了。看看这一大堆,红酒、雪茄、镶钻金笔……老练得像个经常跟人交际的成熟男人。   “小叔,之前是我错了,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希望你能原谅我。”封明睿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凌天, 生怕漏看他眼底泄露一丝的怨恨。   凌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可不敢当, 封少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只是个保姆生的贱种而已……”   封明睿吓了一跳,赶紧辩解, “小叔, 我真的知道错了!”又低下头,“当初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时候我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小叔你又一直推脱,我一时气不过,才……”   封明睿缓了口气,再次打量着凌天的表情, “现在我明白了,当年爷爷的做法确实很伤人, 我那时也很自私,只想着自己。但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小叔你能原谅我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人家还送上了大礼。但封明睿嘴上说得好听,行动上却只是拿了一点小恩小惠,这点东西给普通人是够了,但凌天压根儿看不上。   凌天笑笑,意味深长地道,“你对不起我的,就只有这件吗?”   “还有什么?!”封明睿反应很大地抬起头来,双腿也不自觉站了起来后退半步,整个人跌到了座椅上。   可能是发现自己反应太大了,封明睿干笑了一声,顶着满头冷汗道,“不…不是只有这件吗,我、我不记得还有哪里做错了,小叔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我再跟你道歉行吗?”   凌天心里有数了,慢慢悠悠地放下酒杯,“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过去了就算了。”   “……是、是吗?那就多谢小叔宽宏大量了。”封明睿讪讪地观察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料想应该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爷爷和爸妈他们在的时候,经常是他们一家四口聚在一起说话,小叔像个沉默的影子坐在旁边,根本不敢搭腔。还有家里办聚会也一样,爷爷总是训斥小叔丢人现眼,让他滚回自己房间去……   这样的事多不胜数,封明睿实在不知道哪件让他念念不忘。   他暗暗吸了口气,稳定心神,他老是把制造车祸的事放在心上,难怪小叔随便说什么他都疑神疑鬼的。那是上辈子的事了,他不能再想!   可他刚告诉自己不要想,凌天就端过一杯酒来,“来,把这杯酒喝了,以前那些陈年往事我就不计较了。”   封明睿看着杯中澄澈清冽的酒液,犹豫着不敢接。私人会所可不比外面,在这里小叔就算毒死他,只要有足够的钱,不但能买通神鬼帮忙处理后续,还能保证事情悄无声息。   再说就算不下致死毒药,在里面放点什么海-洛-因,神经麻痹毒素导致中风偏瘫之类的,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封明睿以己度人,脸上的表情一时僵住了,酒也不敢接   “怎么,不敢喝,怕我下毒?”凌天似笑非笑。   不得不说这种你猜我知不知道我知道的游戏还挺有趣的,他还没做什么呢,重生回来的白眼狼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了。   “不敢喝就算了吧。”凌天故意冷了脸,又把酒杯放下了。   “没有,我喝!”封明睿眉心一跳,用破釜沉舟的勇气抓起了酒杯,可是事实上,那就是一杯普通的酒而已,他闭着眼睛灌完除了感觉有点辣,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封明睿松了口气,他赌对了。   “哎,你怎么一个人喝了,说好我们叔侄俩碰个杯,冰释前嫌的啊?”封明睿刚放下一颗心,凌天就又表示仪式感不够,转身拿过酒瓶,故意用拇指在瓶口晃了晃,然后重新给他倒了一杯,“刚才那杯不算,重来!”   神特么说好碰杯,你根本提都没提!   封明睿头皮都差点炸了,这感觉就像玩左轮手-枪-轮-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颗真的。他有些怀疑小叔是故意的,可是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他也闹不清对方是不是真的有心原谅他。   但第一杯都已经喝了,现在拒绝就前功尽弃了,封明睿稳住颤抖的手接过酒杯,跟凌天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好小子,果然有封家人的气魄。”凌天笑着赞了一声,封明睿不愧是霸道总裁人设,对别人狠辣无情,对自己也不遑多让。不过这并不是他原谅对方的理由,封明睿肯低头不过是有利可图,要是今天他只是个打工的,对方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顾俞白皱了皱眉,之前凌天耍着封明睿玩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人促狭。可是听到天哥夸他那白眼狼侄子,顾俞白就不高兴了。   封明睿侮辱凌天可是大庭广众,当时的流言传得有多难听他忘了吗?   果然,凌天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更不高兴了,“你今天来找我,是封氏需要钱吧?要借给你也行,不过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   “两年,我给你两年时间,你把名下所有的固定资产抵押给我,如果到期能一分不少地还清,我不但不收你一毛钱利息,还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但是反之,你抵押的东西都要无条件过户给我。”   “此话当真?”封明睿大喜。   “当真。”凌天点头,又加了个但书,“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吃亏了,所以我给你的抵押价,只有市场评估价的四成。”   一般银行和金融机构,抵押贷款金额不会超过70%,有些最高60%的也有。凌天提议的四成虽然低,但是他不要利息,何况两年之类还清的话,他什么都拿回来了。   凌天看封明睿犹豫,故意道,“你也不要嫌我的开价低,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小叔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拿到银行或者信贷机构去抵押,免得最后说我坑你。”   凌天当然知道银行和信贷机构都需要时间审核的,何况手续费和利息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加上封明睿有前科,信贷机构肯定会压价。   封明睿本来就是天之骄子,还是重生回来的,这种人通常以为自己掌握了财富密码,直视甚高,凌天有八成的把握他会接受。   果然,封明睿连说一句回去考虑都没有,当场就答应了凌天的提议,“好,我接受。”   “那你明天来我公司谈吧,我让林奇跟你接洽。”凌天勾唇,封明睿急用钱,肯定不会在细节上过多扯皮,这个看似荒谬的对赌协议不到一个月就能签下来了。   封明睿走后,凌天对着旁边说了一句,“还不出来?”   顾俞白很快从房间里出来了,脸上不但没有偷听的心虚,还黑着脸很不高兴,“不是说好了不会心软吗?那家伙就是有求于你,不然心里指不定怎么看不起你呢!”   他都替天哥不值!   凌天勾勾手指让他坐下,然后才问,“你觉得我吃亏了?”   顾俞白面露纠结,“两年时间也太久了。”   凌天好笑,“等外面传出风声你去问问,大多数人肯定觉得封明睿疯了!”   除了公司,那可是他全部的身家。四折打包甩卖,正常人干不出这个事!   “那万一他还不出来,偷偷找人借钱呢?”   凌天耸肩,“那我也不介意请他吃吃牢饭。”   他们的协议肯定是要经过律师公证,有法律效力的,如果作假就是违背协议精神了。   事实上,再过两年看到封明睿的惨状,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敢得罪他。他们只会觉得他太绝了,什么都不给封明睿留。   “你舍得?”顾俞白睨着凌天,一双灿亮眸子晶莹剔透,似乎完全不觉得凌天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他也没把我当一家人。”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顾俞白边说边忍不住靠近,整个人差点就偎进凌天怀里了。   他这么明显的暗示,凌天心里都快笑翻了,面上偏还要端着,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眼睛往下瞥了瞥,明知故问,“你坐这么近干什么?”   顾俞白红着耳朵往后退了退,“我们不是谈的机密嘛,万一被人家听见就不好了。”   “你说得有道理。”凌天心里暗暗为自家道侣的机智点赞,他大手一伸,就放到了人家肩膀上,还靠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道,“你想不想知道封明睿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顾俞白又惊又喜,忍着狂乱的心跳,“为什么?”   其实心思早不在封明睿身上了,封明睿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想花钱打广告,让封氏汽车一炮而红。”   “……”顾俞白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天哥,封明睿好像不傻吧?”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天真地觉得买个广告,产品就火了。没见每天打广告的没有成百也有上千吗,广告火,产品也火的少之又少。更何况封氏卖车的,普通的广告根本带不动,除非现象级事件出现。   很显然,封明睿不会那么天真,相信现象级事件会砸到自己头上,所以他怀疑凌天哪根筋搭错了? 第133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顾俞白不知道, 可不就是现象级事件吗?   上辈子原主在封氏最艰难的时候,力排众议赞助了青柠台的《超级新星》,说白了就是个练习生选秀节目。   本来经过了好几轮综艺荼毒, 观众们对于这类选秀已经疲了,但奈何这档节目的练习生质量不错,又因为没有竞争对手,突然爆冷大火。封氏也因为节目冠名原因, 成为了网友们口中的“赞助商爸爸”,一时红遍网络。   其实按当时的投资金额, 节目冠名权是轮不到封氏的。可偏偏赞助最多的那家食品商, 因为被查出添加剂违-禁成分, 被上头点名彻查。节目组启动紧急预案, 恰好便宜了封氏。   当然,节目火了之后封氏追加了投资。这次董事会的老家伙们没有任何不乐意了, 一个个笑得满脸褶子, 称赞原主有眼光,用几千万就让封氏成了全国最红品牌。不止封氏汽车, 连带着子公司附属产业也被盘活了。   封明睿重生回来,有这么一条捷径摆在眼前,他会放过么?   很显然,他不会。   这人就是典型的当了裱纸,还想立牌坊, 明明他的成功是靠吃前人红利,却偏要标榜自己的能力。他想复制原主的成功, 也要看凌天答不答应!   凌天笑了笑,也不解释,“对了, 我让你参加《乐霸》,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顾俞白扯了扯嘴角,“这还用考虑吗,天哥你总不至于坑我。”   他倒不至于觉得自己有名气了,就不屑于参加歌唱比赛类节目了,他是单纯觉得这个节目名字有点“中二”。   什么叫乐霸,乐坛麦霸?   凌天在他肩膀拍了拍,“回去好好儿准备,别以为我是投资人之一,你就可以潜规则上位了,表现不好,照样要被投出局。但你相信我,你在这个节目里多待一集,收到的红利回报就会翻倍。”   封明睿肯定想象不到,他为了封死他的路,给《超级新星》搞了个多大的竞争对手。《乐霸》的投资人除了他自己,几乎点金所有的客户都参了一脚,人脉和钱都有了,节目组拿到这么大笔巨款能干嘛,当然是砸钱请明星了!   老中青三代成名歌手全都有,其中不乏出了好几张经典专辑的老牌巨星,现在最火的流行乐天王雷岳也请了。顾俞白是刚成名的新人歌手,现在还顶着雷岳接班人的头衔呢,要是不拿点实力出来,光环都要被人家抢光了。   其实凌天可以直接投资《超级新星》的,但那样就起不到坑死封明睿的作用了,加上顾俞白是歌手,他就干脆搞了个新节目打擂台。其实原本规模没这么大的,不过那些跟他熟识的投资人知道他要做节目,全都兴致勃勃地跟风参与,搞得节目组不得不一再扩大规模。   顾俞白还不知道他觉得中二的小破节目规模有多大,此刻的他只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咐,你倒是潜呢!手都搭人家肩膀上了,再不潜就不是男人!   “阿嚏!”凌天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侧头打了个喷嚏,又捂着鼻子回头盯顾俞白,“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编排我呢?”   “没……”顾俞白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说什么呢天哥,我为什么要编排你?”   两人大眼瞪小眼,凌天看着面前这家伙装无辜的小样儿,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觉得——”   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开门进来的人打断了,“封总,我听说你来了这里,就想着过来见见!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启隆的张奎?”   说话的男人四十左右岁,年轻的时候应该长得挺斯文的,现在就让人不敢恭维了,更别提他身边还半搂着一个二十来岁、穿得妖-娆-性-感的年轻男子,一看就是MB。   觉得什么?   顾俞白心里想猫抓的一样,觉得凌天马上就要说到重点了。本来就恼火,一看闯进来的两人这么不讲究,脸上的表情更是冷得要掉冰渣。   凌天也皱了眉,启隆,不就是那个以次充好,坑了纪华的公司嘛?尽管心里厌恶,还是不动声色地点头,给了对方面子,“原来是张总,有事吗?”   他这一回应,更是加剧了张奎的嚣张气焰,只见他一手推开阻拦的侍者,大大咧咧地呵斥道,“还不快让开!没看我跟封总是认识的嘛,一点眼色都没有!”   “这…封总?”侍者看向凌天,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凌天见状也没有为难她,“没事,你出去吧。”   张奎搂着那个妖娆男子,舔着脸过来坐下了,“封总,想跟您见一面太不容易了,我去了点金好几次,您手下那个总经理硬是拦着不让我见您。我就没有见过他这样的,送钱都不要,白白损失了多少生意……”   “……”   凌天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点金虽然开门做生意,但也不是什么人的投资都接受的。尽管投资人道德品行如何是人家的私事,但有些人底线太低,例如张奎这样的,违约跟玩儿似的,肯定会增加撤资风险。   张奎正絮絮叨叨地给林奇上眼药,眼神冷不防扫到凌天身旁的顾俞白,那双浑浊老眼一下子就亮了,“封总,原来你也好这一口啊!这是你的新宠吧?长得可真俊!”   他怀里的男子听他夸别人,不依地推了他一下,但是看神色也不是真生气。说到底他们是金钱交易,哪儿有那么多醋可吃,特别是当张奎下一句话出口,他就更不生气了。   张奎说,“封总,等您玩儿腻了,能不能转手给我?您看我怀里这个这么样,我们交换啊。”可能是怕凌天不答应,他又飞快地补充了几句,“说到底都是花钱出来玩儿的,长得再漂亮,艹久了也腻。您别看我这个长得没你那个漂亮,但是床上带劲着呢,什么花样都玩得开,又野又浪……您觉得怎么样?”   “我他妈觉得不怎么样!”凌天还没开口,顾俞白先火了,站起身拽过张奎的衣领,狠狠一拳就搡到了那张□□熏心的脸上。   那MB吓得大叫起来,张奎也捂着脸颊滚到了地上,他抹了把嘴唇上的鼻血,气势汹汹地叫嚣道,“你、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个出来卖的玩物,竟然敢打我?封…封总……”   张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的本意是想让凌天表态。凌天也确实表态了,上前一步薅住张奎的衣领,粗鲁地将人提了起来。然后拢拢衣领,让他站好,拍着他的脸道,“谁告诉你俞白是玩物了?那是老子的爱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侮辱他?打你,打你怎么了,我还嫌你脏了他的手呢,什么玩意儿!”   话落一脚爆踹,将人踹飞了出去。然后尤觉得不满意,追上前连踹了好几脚,眼睛四下逡巡,瞟到冰桶里的酒瓶,直接抄了起来,上前就要给他表演个开瓢。   顾俞白上一秒刚被惊喜砸中,下一秒就不得不上前拦着某人,“别,教训一下就算了,你这样会把人打死的!”   顾俞白死死地按住凌天的手,凌天红着眼,喘了一会儿粗气,最后还是听话地放手了。   黑色的酒瓶落到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还有大半的酒液顺着瓶口洇洇流出,很快就将长毛地毯打湿了大半。   张奎蜷在地上,捂住疼痛不已的肚子松了口气。眼神瞟到已经傻了的MB,暗恨他一点都不机灵,看他被打成这样了,也不知道上前来扶扶他!但他这会儿已经不敢再嚣张了,就怕凌天觉得不解气,再冲上来打他一顿。   凌天确实还觉得不够,这人这么侮辱他家道侣,如果是在上辈子,他绝对让他后悔为人!他也确实受到了上辈子的影响,毕竟上辈子他的枕边人是个暴躁鬼王。   凌天双眼眯了眯,正在暗戳戳计划怎么惩治张奎,冷不防眼神瞟到顾俞白脸上,发现他嘴角上扬,竟然在笑,不由愣了一下,“你…你不生气了?”   顾俞白也发现自己有点过于兴高采烈了,连忙收拢了嘴角,“你都帮我打他了,我还气什么?以前在京市,我那个经纪人说得更难听的都有呢。”   他虽然性格直率,但是大部分情况还是能忍的。今天主要是凌天在,那张奎又说得太离谱,他才忍不住火起动了手。   没想到凌天比他更生气,还说…还说他是他的爱人!   顾俞白现在只要想到这两个字,就忍不住暗喜在心。这会儿他都忍不住想谢谢张奎了,如果不是他,他怎么能从天哥嘴里听到这句话!   如果凌天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肯定会气得翻白眼,明明这个张奎闯进来之前,他就想摊牌了。好好的气氛被破坏成这样,不知道他高兴什么?   房间里闹得这么大,会所经理很快收到消息赶来了,他先给凌天道了歉,“不好意思封总,是我们工作失职,让您受惊了。”   “没事,我们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您放心。”会所经理从容点头,见张奎要开口阻拦,随手就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按住他,“不好意思张先生,你在我们会所闹事,恕我们取消你的会员卡,暂不接待了。”   张奎瞪大了眼睛,不服气道,“凭什么,被打的人是我!”   “封总是我们的贵宾,何况是您先闯进了他的私人包厢。”   张奎窒了窒,“我不走,我要报警!”   经理从容不迫,微笑道,“张先生说封总打了你,请问有什么证据?”   他说话的间隙,已经有清洁人员鱼贯而入,当着张奎两人的面,将房间清理干净。别说指纹,连根头发丝都不会留下。   “……”张奎瞟了眼身边胆小怕事的MB,心知今天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这会所背后有人,他能进来都是靠人介绍。本以为封凌天被他那侄子赶出来,开了个小投资公司没什么底蕴,没想到这人这么厉害,连这会所都奉为上宾。   失策了! 第134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顾俞白是被凌天牵着手带出来的, 这事凌天做得很自然,但对顾俞白来说,他紧张地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双脚犹如踩在轻飘飘的云上, 顾俞白连自己怎么坐进车里的都不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开车的凌天,觉得他眯着双眼开车的样子特别帅气,单手打方向盘的动作也非常男人……而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刚刚还为了他暴起踹人,顾俞白已经甜得要化了。   “天…天哥。”顾俞白开口, 才发现嗓子因为崩得太紧,声音都有些走调了。他吞咽了一下, 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 这才接着道, “天哥, 你刚才说、说……”   凌天一心二用,眼睛盯着前方, 脸却已经转了过来, 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什么?”   顾俞白深吸了口气, “你刚才在会所说的话还算数吗?”   凌天感觉到他的紧张,侧目瞟了人一眼,眼神刚一接触到那双清透眸子,顾俞白就慌慌张张收回了目光。   好久没看到这么害羞的道侣了,凌天很想逗一逗他, 反问一句“什么话”。不过一想到未来可能会被算总账,他就收回了这个恶劣的想法, 整了整脸色,认真回应,“当然算数。你呢, 感觉被冒犯了吗?”   顾俞白摇头。   “那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顾俞白抿唇,点头,可能是担心凌天开车看不见,他又“嗯”了一声。   凌天把手伸过去,顾俞白看到,特意控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才故作自然把手覆上去。凌天弯了弯手指,与他十指紧扣,上天域广袤,人人为了追求至高无上的境界,各自为战,能遇到这样一个一心追随他的道侣,过这样平凡温馨的日子,不得不说是一种幸福。   顾俞白抿唇,再抿唇,还是没能控制住满脸的甜蜜,他微微侧头看向窗外,其实全副心神都留在了和凌天交握的那只手上。   过了一会儿,凌天捏了捏他的手指,“要搬来跟我一起住吗?”   后面那句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们可以先不睡在一起还没出口,顾俞白已经抢着答应了,“好。”   凌天忍笑,算了,当他白操心了,以他家道侣对他的喜爱程度,能忍这三年多已经算是极限了。   “那现在去哪儿?”   顾俞白毫不犹豫地道,“先回我那里拿点东西,然后去你家。”   凌天又笑了,“好。”   顾俞白原本是住在凌天提供的小公寓里的,他红了之后也没想过搬家。不过后来发生了一次私生饭到家里按门铃,还守在门口被保安发现的事,才在经纪人的劝说下搬走了。   其实原主那个公寓小区环境只能算一般,因为是公寓,很大一部分还租了出去,人员流动密集,也不怪保安工作不尽力。幸好那段时间顾俞白外出工作不在,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但他现在住的环境就好多了,单门独栋,隐私性还好。不过就算是这样,下车的时候顾俞白还是戴了帽子和口罩遮掩了一番。   凌天见他这样,又开始犹豫,“要不,还是算了吧?”   顾俞白的事业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虽说是歌手,但地位还不稳,这时候爆出同性恋情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他外形俊美,很多女粉丝都是冲着颜值来的,唯粉、老婆粉居多。   顾俞白愣了一下,回头的瞬间,眸子竟然泛起了水光,但他很快又转了回去,倔强地立在门口不说话。   凌天从他僵硬的姿势,就明白醋坛子又误会了,他上前抓过他的手,一点点打开,“我没说交往的事算了,我是你的男朋友,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凌天无奈地看着那五个鲜红的指甲印,“你住在这里,外出工作也方便。反倒是去我那里,可能还需要遮遮掩掩的,万一被狗仔拍到……”   “拍到就拍到!”顾俞白丝毫不惧,“娱乐圈捕风捉影的事情多了,只要我咬死不承认,他们又不能拿我怎么样?人家金主包养明星,今天资助这个,明天换那个,你是不是怕我住到你那儿了,叫我发现你的秘密?”   他这么说当然是气话,凌天要真这么干,他怕是马上恢复记忆,拼着重伤也要把小世界的天花板捅个窟窿。   道侣都要气哭了,凌天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顺着了,“好了,好了,只要你不嫌麻烦,搬过去就搬过去吧。”   顾俞白马上多云转晴,“我不觉得麻烦。”   顾俞白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哼着歌钻进房间里收拾去了。他是明星,个人物品真不算少,加上工作繁忙,凌天进去看到的就是一片凌乱景象。发现脚下触感不对,抬了抬脚,扯下一张写了一半的曲谱。   顾俞白发现自己暴露了,很不好意思,“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忘了我去过你在京市的出租房?”凌天目光滑过墙角那堆衣服上露出的半截吉他,感觉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也是因环境而改变的,至少顾俞白就退化得很严重。   “你的经纪人没给你安排家政人员吗,还有生活助理呢?”   顾俞白闻言,脑袋埋得更低了,“都有,是我不让他们进来的。”   凌天很快发现了为什么,这家伙的房间里摆满了采访他的杂质,他出席商业活动的照片,有些似乎还是从网上下载下来的。凌天还从他的床底下翻出了一张长着他的脸,但是身体不知道从哪儿截下来的杂志图,身形跟他挺像的。关键是这个人,他就穿了一片非常小的布料,鼓-鼓囊-囊的一团欲露不露……   “啊,那个不能看!”顾俞白飞快地冲了过来,抢过那张纸胡乱团成一团,塞进了柜子里。   然后他也不敢看凌天的表情,低着头,面红耳赤地继续整理箱子。那箱子让他塞得满满当当,他还在不停往里放东西。   凌天扶额,上前拉开他,“还是我来吧……”   基于这种情况,凌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床上看到一个害羞地红着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小鲜肉,也就不足为奇了。   顾俞白没话找话,“天哥,你睡觉喜欢关、关灯,还是不关灯?我觉得还是关吧,有光线容易睡不好……”   凌天一眼就看出他的紧张,他都几百年的老司机了,当然不怕技术不好伤到伴侣。直接掀开被子上床,将某小鲜肉搂进怀里,然后调笑了一句,“放心,我肯定比他有料,也不像他那么小气,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他,是谁?”顾俞白蹙眉,然后蓦地瞪大了眼睛,脸颊涨得通红,“不是!那个我、我就是随便弄着玩的,我没有,唔……”   相信他很快就没心神纠结那些了,凌天会让他知道,搞那些“纸上谈兵”,不如“真枪实战”。   同时他也自我反省了一下,下辈子不能再拖拖拉拉了,把他家道侣都逼成什么样儿了!   凌天早上醒来,发现他家道侣一如既往地蜷缩在自己怀里,因为被子里不通气,俊脸微微有些泛红。   凌天帮他测了测体温,发现没什么大碍,再陪着躺了一会儿,就不得不起来了。   他可没忘记,封明睿今天要去公司,他还什么都没叮嘱林奇呢。   凌天一边煮粥,一边给林奇打了通电话,说明了事情原委。林奇听得嘴角抽搐,感觉不是天哥疯了,就是封明睿智障了。但奈何电话对面的凌天语气十分笃定,还让他想怎么压价就怎么压价,封明睿不会计较。   “……你信我就对了。”凌天总结,末了又叮嘱道,“我投资《乐霸》的事,尽量瞒着他。另外柳云柔已经跟他搭上线了,多给她安排点跑腿、打印、翻译资料的杂事,反正核心文件不能让她看见。”   “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弄点假消息给她。封明睿要不要,就看他有没有脑子了。”   林奇翻了个白眼,很想大吼一声“我没空”,可惜对面的人是大老板,他没那个胆子造反。   林奇的耳朵挺灵的,听到电话那头厨具碰撞的声音,敏锐地问,“天哥,你在做饭?”   凌天搅了搅粥水,淡定承认,“对。”   林奇终于怒了,“我在公司拼死拼活,忙得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你竟然在家里做饭?你竟然在家里做饭!你对得起我吗?”   凌天沉默了一下,“下个月再加10%的薪水?”   “不行,怎么也要30%!”   “容我提醒你一句,再加30%,你这个总经理的工资,已经跟我这个总裁差不多了。”凌天凉凉道。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大股东,想给自己发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而且你都把不想做的工作丢给我!   林奇很委屈,但还是识相地退了一步,“那怎么也要加20%……”   “可以。”凌天果断答应,他反正是不会让这20%的工资白发。   林奇感觉不怎么好地夹紧了双腿,他怎么觉得这笔加薪,天哥就是发给他买成人尿不湿的?   “那个什么,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林奇刚想讨价还价,就被电话那头另一道声音打断,“天哥,你在煮什么?”   是小鲜肉!林奇精神一振,连忙竖起耳朵偷听。   “白粥,一会儿我们早餐吃这个。”凌天关了火,连忙迎上去,“你怎么起来了,没多睡一会儿?”   林奇只觉得电话那头凌天的声音起码低了两个度,跟刚刚冷酷剥削他的资本家比起来,温柔得仿佛换了个人。   天哥清早起来煮粥,还让小鲜肉多睡一会儿,这两人是有情况啊!   林奇八卦之心大作,正要再偷听两句,冷不防听筒里传来了忙音,电话已经被人挂断了。   林奇“嗤”了一声,“小气!”   刚吐槽完,总经理办公室门被人打开,杨助理提着一大袋成人尿不湿进来,丢给林奇,嘲讽道,“趁着还没开始工作,赶紧换上,不然我怕你没机会了。”   林奇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着那袋尿不湿,想到天哥刚刚安排的新工作,脸都绿了。   杨助理看他表情不对,警惕地问,“怎么,刚刚的电话是谁打的?”   “天哥说,他今天不来了,然后又安排了新项目……”   杨助理倏地冷下脸,“我看你是真想穿尿不湿了!” 第135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林奇说穿尿不湿当然是开玩笑的, 起因是杨助理觉得他每天忙碌地像个陀螺一样地工作,身体恐怕会出问题。   当时林奇根本没往心里去,还嬉皮笑脸地说实在忙不过来可以穿尿不湿, 把上厕所的时间省下来。   杨助理见自己的提醒没用,第二天真的买了一袋尿不湿丢给他,没想到这家伙死性不改,竟然又接了新的工作!   面对杨助理恼火的眼神, 林奇讨好地伸出两根手指,“天哥说给我涨20%的工资。”又挤挤眼睛, “我给你涨一样的怎么样?”   他是总经理, 当然有给助理涨工资的权利。   “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杨助理冷笑, “你受得了, 我可受不了,要干你自己干吧, 我他妈辞职不干了!”   林奇急了, 跳起来抓住杨助理的衣袖,“别呀, 就这一次,下次我说什么也不接了!看在涨工资的份上,你就委屈一下吧?下不为例!”   杨助理冷眼瞥他,“真的,下不为例?”   林奇胡乱点头, “真的,我保证没有下次。”   杨助理一看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过他总不能因为上司多接了一个工作, 就真的赌气辞职,这点职业素养他还是有的。说来他其实早就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找封总要个投资经理当当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每次说要走, 林奇就拿出一副被人抛弃的小狗眼神看他,杨助理也不知怎么一次又一次心软。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吧,这次的工作又是什么……”   杨助理跟林奇发生争执的时候,纪华也在劝封明睿,“明睿,你真的考虑好了?封凌天的提议的确诱人,可你也要想想清楚,万一两年到期你还不出来,那可就亏大了!”   封明睿皱眉,有些不耐烦,“舅舅,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纪华没发现他表情不对,敛眸轻“嘶”了一声,“我原先还觉得封凌天那家伙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没想到会咬人的狗不叫,不动声色就让他搞出这么大动静来。明睿,舅舅可听到道上消息说,这家伙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你可别上了他的套?”   封明睿轻蔑一笑,他可是重生回来的,封氏能不能翻身他还不清楚吗?封凌天想坑他,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尽管纪华一再劝说,封明睿还是铁了心要那个签对赌协议。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到了点金投资趁着杨助理不注意,偷偷去见了柳云柔。   柳云柔一见他就委屈地不得了,“封少可真是狠心,自从那晚以后,一连好几天不见人影。”   封明睿被她矫揉做作的口气搞得一阵恶寒,但还是忍着恶心,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你可是我的杀手锏,提早暴露了可不行,再委屈一段时间吧,听话啊?”   “唔,知道了。”柳云柔一听反倒放心了,她就怕封明睿吃完了不认账。   封明睿要用她,就代表她还有机会,就不信她一直留不住这大少爷的心!   “最近点金有没有什么大动作,或者封凌天有什么特殊举动?”封明睿问,他实在是厌烦跟柳云柔虚与委蛇,开口就直奔主题。   柳云柔想了想,“前段时间是有很多大人物来找封总,不过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林奇那里没有漏出什么口风?”封明睿追问。   “没有。”柳云柔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也可能只是简单的走动。封少也知道,想找封总投资的人不少,他们大概就是按时走动一下,维系关系,顺便交换信息的。”   封明睿松了口气,“那你继续帮我盯着,如果封凌天有异常举动,随时告诉我。”   柳云柔不情不愿地答应,又提醒,“封少,我的实习期只剩四十天了。”   “你就不能再争取一下?”封明睿皱眉,觉得柳云柔有点没用,“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再想想办法嘛。”   柳云柔窒了窒,听出封明睿语气里的不耐烦,也不敢再说了。这大少爷说得容易,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又没钱,难道要靠出卖美色留下吗?   关键是她搔首弄姿,封总看见她是越来越冷了,林奇更是睁眼瞎,只顾着跟他那个男助理“打情骂俏”!   呸,狗男男!   封明睿没从柳云柔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放心了。他最怕的就是封凌天突然跳出来反咬他一口,毕竟这人是他两辈子唯一的变数。   在封明睿的配合下,他名下资产评估做得很快。期间崔泰等人都劝过他,但一想到封明睿拿到钱肯定是投入封氏,他们的劝说又显得不是那么真心了。   封明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另一个人却急了。商君庭不顾工作人员阻拦,闯进了顾俞白的录音室,开口就是责问,“封总,你这不是玩儿我吗?说好了我们合作,你竟然背着我借钱给封明睿?别告诉我你又心软了!”   “商总,你怎么来了?”凌天有点意外。   “封总公司不去,电话不接,我只好到这儿来堵人了!”商君庭咬牙道,脸色很难看。   凌天摸了摸鼻子,他最近是有些因私废公了。   商君庭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录音室内的音乐声不知不觉已经停了,顾俞白匆匆跑了出来,“凌天!”   商君庭看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封总还真悠闲,别人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你还有闲心陪你的小明星!”   凌天变了脸,“商总慎言!”   商君庭大概也听说他为了顾俞白动手的事,自知失言,也没有接着往下说了。   他可不想像张奎一样,被凌天抓着打一顿,最后还要吃个哑巴亏。那私人会所虽然隐秘,但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没事,你进去接着录,我跟商总聊一下,很快就好。”凌天转头安抚顾俞白。   顾俞白瞄了眼商君庭,“他不会跟你动手吧?”   大有这人要动手,他就留下来帮忙的意思。   商君庭看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就开始交头接耳,关键是有种特殊的气场萦绕在两人周围,好像旁人都插不进去。   他“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他才不想留下来看这两个狗男男给他发狗粮呢!   凌天又安抚了顾俞白两句,这才到小会议室见商君庭,“商总那么大火气干嘛,用更少钱收获更多的回报,不一直是商总的人生信条吗?”   “你说得倒轻巧,合着白忙活的人不是你!”他收集消息,整合资料,收买小股东……那都不是钱啊?   “谁说你要白忙了?不过是多需要点耐心而已。封明睿拿了钱,扩充更多的产业,最后得利的还不是商总你?放心,我说了帮忙收购封氏,就不会食言。”   “你什么意思?”   商君庭也品出点味儿来了,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封凌天仗义,被封家亏待成这样,还是回头帮了侄子;也有人说凌天是觊觎老头子的遗产,没看他轻轻松松,出了个白菜价全都拿回来了吗?   确实,封凌天这事做的,外人都说不出个好歹来。万一封明睿成功,他这个小叔居功至伟,还能得个不计前嫌、有眼光的好名声;万一封明睿失败,也没脸说他小叔见死不救。人家没帮你吗?帮了呀,你自己技不如人,输了也怨不得别人。   但商君庭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万一凌天心底是向着封家的,他还是趁早转移目标为好。   凌天这人太精明了,不知道他跟封明睿说了什么,就他开的这个条件,封明睿竟然还上赶着配合。要说里头没点猫腻,他绝对不信!   万一这两人联合起来,最后被坑的说不定要变成他自己。   这时的商君庭不知道,封明睿哪是相信凌天啊,他是相信自己、相信重生的经验!   “商总,封某今天言尽于此,愿不愿意相信就看你了。”凌天也无奈,他是不可能给商君庭任何书面承诺的,因为那就等于明晃晃地递了个把柄出去。他算计封明睿恰好在一个临界点上,过犹不及,不然墙倒众人推的恐怕就要变成他了。   商君庭当然也明白这点,他沉吟半晌,眉头皱得死紧,“封总的意思我懂了,我会考虑清楚。”   万一封凌天骗他,他会让他付出代价!   商君庭脸沉黑这样,凌天一点不在意,反倒笑了,“商总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不妨维持这个表情。”   那样旁人会觉得他们两个谈崩了,封明睿听到这个消息,恐怕会更高兴。   商君庭睨了他一眼,当然知道演场戏对自己没有任何坏处。反倒是凌天没有骗他的话,他可以顺势沉寂下来,趁着封氏众人不注意,从水下蹿出来咬他们一口。   商君庭从凌天这里铩羽而归的消息传出,封明睿正好借着这股东风签署了对赌协议,从凌天这里拿到了一笔巨额借款。   所有人都以为封氏会有大动作了,可封明睿拿到了钱,第一时间就投资了一个综艺节目,并且特意要求独家赞助。   然后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把剩下的钱都投入了研发部门:要求研发两款新车,一款是高端商务车型,一款中低端家庭用车。   这是一套连环招,上辈子原主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出来的,但封明睿为了获得成功,根本就等不及慢慢来。   他不但想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的脸,还想提早登上顶峰。这样兰馨就不会觉得他是个只会吃遗产的二世祖,拒绝他的追求了!   至于凌天要求的两年,封氏清空现有汽车库存,可不止几个亿,封明睿很有信心! 第136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封总, 感谢你对我们节目组的信任,我们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封氏顶层办公室,青柠台高层和《超级新星》导演组都到了。刚签完合约, 带着有色眼镜、扎着小辫的胖导演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表达了感谢。   封总大手笔啊,还是独家赞助,说实在的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余导客气了。”   封明睿当然要独家赞助了,上辈子那个食品商还是对节目组带来一定影响的, 这辈子他要提早规避风险。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遇到了冷眼旁观的崔衍, 崔泰早就气得连面都不想露了。   崔衍走进封明睿的办公室, 明知这人一意孤行, 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明睿,我们之前从来没有涉及过娱乐领域, 你要宣传找广告公司就好, 为什么一定要赞助一个毫无名气的选秀节目?”   赞助节目加上广告制作,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封氏现在处于困难时期,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衍表叔,我已经考察过了,这个节目的练习生素质非常高,编导、策划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 我有信心,《超级新星》这次一定会大火。”   崔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然经验丰富了!各大电视台换汤不换药, 这类选秀节目层出不穷,观众别说看,听名字都生理性反胃了。   可他无论怎么劝, 封明睿就是铁了心要赞助,这也就算了,封氏生产的汽车堆在场地风吹雨淋卖不出去,封明睿竟然还要研发新车型?   “明睿,我知道你有野心,想带领封氏重回荣耀。可现在真的不是研发新车型的时机,你有那个钱,不如先改良一下旧车型?”   “衍表叔,这个话题我也说过很多次了,破而后立,破而后立,老是炒冷饭有什么意思?封氏改良过多少次新车型了,每次换了这个模块,那个模块又出问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全部重来,推陈出新!”   封明睿觉得自己安排地刚刚好,研发新车需要时间,等《超级新星》大火,他们刚好趁着热度做活动销售库存车。库存车便宜,刚好年轻人消费得起,他们到时候找第一的偶像搞个联名,还怕卖不出去?   等这批处理得差不多,新车也可以投入生产了,任意一环差了都扣不上。他记得上辈子小叔在新车型出来之前,还持续生产了一段时间旧车型,结果捷速和丰达抢先一步推出新款经济型车。他们那几千辆车后来卖得很慢,把人工和保养等成本算下来,根本就是亏了。   崔衍窒了窒,“那你一次研发两款车,也太冒进了。”   “封氏需要高端市场,如我们果一直卖经济车型,以后封氏的牌子就彻底砸了。”   就像有些奢侈品宁愿扔了也不打折,就是怕把品牌水准拉下来。他们老是在低端市场转,消费者心理认知就觉得他们是便宜货,这个认知一旦形成,以后想改就难了!   封明睿和崔衍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不欢而散。   封明睿做这两个决定,让本来收心的小股东们心又提了起来。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墙头草,商君庭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快答应卖了,谁知转头封明睿从凌天手里拿到钱,他们就又龟缩不动了。   这些人现在都在等待封明睿另辟蹊径的改革结果,如果他成功,那大家一起皆大欢喜;如果失败,这些人肯定是第一个跑路的。   那边封明睿合同签约,第一批资金打过去没多久,凌天也通知荔枝台,之前谈好的策划可以启动了。   顾俞白很惊讶,“你怎么知道封明睿会选择赞助综艺节目?”   凌天明显是早就准备好了,要跟封明睿打擂台啊!   凌天眼神闪烁了一下,试探着展开手臂,直到顾俞白像往常一样坐进来,他才凑到人耳边,得意洋洋地道,“我当然知道,我有消息我的渠道。”   顾俞白眼神复杂地转头看他,“那天你跟商君庭的对话,我其实偷听到了。”   凌天顿了一下,挑眉,“怎么,你觉得我处心积虑算计封明睿,太过分了?”   顾俞白犹豫了一下,点头承认,“有点。”   一开始听到凌天提出对赌协议的时候,他还以为凌天故意考验他那个侄子,或者也是为以前的屈辱出口气。   但是等到凌天的全盘计划浮出水面的时候,顾俞白不敢那么想了,他明显是要让封氏破产,让封明睿一无所有的节奏!这也太狠了,封明睿是占尽便宜,冷血自私,可真要说他做了什么,其实并没有。   捧高踩低是人的天性,凌天如果为了几句侮辱针对封明睿,那也太……   “那你想劝我收手?”   “没有。”顾俞白连忙摇头,“我知道你现在收手,肯定有很多人会不高兴,甚至因为他们的损失回头对付你。”   顾俞白说到这里很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鼻子,“……我以前看到电视里爱上反派的女人,总是恨铁不成钢,觉得她们是非不分,没想到轮到自己……也一样。”   他觉得自己三观不正了。在京市两年都没有同流合污,刚跟凌天在一起不到两个月,他就宁愿看到他那个侄子破产,也不希望凌天被人记恨。   虽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他面前这个男人……   凌天哭笑不得地抱紧怀里的人,“我明明是好人,怎么就变成反派了?虽然看起来是有点像……不过我的确是好人!我是世界意识招来惩治封明睿那个白眼狼的,不信你等着瞧,他早晚会露出真面目!”   顾俞白撇撇嘴,在他颈间蹭了一下,明显没往心里去,“反派就反派吧,只要你不杀人放火,大不了一无所有了我养你……”   艺术家果然脑回路清奇,搞音乐的也一样,凌天翻了个白眼,没再试图跟他争辩什么。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多做点运动……   顾俞白也知道节目开始了他肯定没有时间陪着凌天,因此当凌天的手开始四处点火的时候,他也主动地很。   “录节目的时候,你会去现场帮我加油打气吗?”话刚出口,他又后悔了,改口道,“你还是别去了,就在家里看也挺好的,你工作那么忙,我都听林奇抱怨好几次了。”   凌天忍笑点头,“你说得对,我不能让林奇太辛苦了。”   顾俞白再次改口,“其实让林奇辛苦一点也没什么,你给他发那么多工资呢,唔……”   凌天直接堵了他的嘴,这家伙实在太破坏气氛了。   上辈子小叔请的研发团队成员,封明睿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他记得后来留下的核心成员。这些人一部分是封氏原来就有的,一部分是小叔通过各种渠道认识,高薪聘请回来的。   封明睿有样学样,甚至因为时间提前了很多,有些人甚至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别的地方挖角挖回来的。   他一心忙着组建团队,甚至连兰馨那里都没有时间去晃悠了。   不过封明睿就是封明睿,他自己没有时间陪伴兰馨,也不允许路成翰趁虚而入。何况那家伙在他重生前还有夺妻杀人的大仇,封明睿早就想弄死他了!   他手里有钱,干脆通过上辈子的渠道,买凶制造了一场车祸。   那司机本意是借货车刹车失灵,撞死路成翰的,谁知兰馨也在车上,路成翰为了保护她,最后两人都被送进了医院。   封明睿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兰馨骨裂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了,只是路成翰生死不知,兰馨在同学们的陪伴下守在手术室外,哭得眼睛都肿了。   “兰馨,你放心吧,路学长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兰馨神色哀戚地摇头,路学长的情况有多严重,她又不是没看到,“都怪我,路学长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他就不会被那辆货车撞成那样了……”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害人精,把我儿子害成这样!”匆匆赶来的中年女人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   她是路成翰父亲养在外面的女人,年轻时还能凭借一张脸,年老色衰之后就只能依靠路成翰这个儿子。所以听到兰馨说这种话,可想而知文素有多愤怒。   “你干什么!”封明睿脸都黑了,上前一步抓住文素的手腕,恨不得当场捏断她的手骨。   “你谁呀?我教训这个害人精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是她的姘头?!”文素红着眼眶,尖锐质问。   兰馨也不领情,“封先生,这巴掌是我该得的,请你放手!”又流着泪对文素道,“伯母,您想出气就打我吧,如果能让您好受一点……”   兰馨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封明睿愣了一下,文素趁着他松手挣脱开,反手毫不留情,又是两巴掌,打完自己却先哭起来,“我打你有什么用,我儿子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知!”   她慢慢瘫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伯母……”   “别过去。”封明睿怕兰馨过去又挨打,连忙拦住她。   可惜兰馨还是不领情,挣脱他的手跪到文素面前,两个女人最后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封明睿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什么要脱离掌控了…… 第137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后来路家人来了, 封明睿担心人多眼杂伤到兰馨,只得强行把她带走,还特地安排了私人病房。   病房里, 封明睿趁着兰馨的同学出去找护士拿冰袋的间隙,有心安慰她道,“兰馨,你就别难过了, 路成翰这次受伤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说不定还是受他连累呢。”   “什么连累?”兰馨很敏锐, 马上抓住了重点, “封先生是想说…那个司机可能是故意的, 他的目标本来就是路学长?”   “我没有那么说!”封明睿吓了一跳, 然后勉强地笑了笑,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路成翰本来有此一劫, 这个说不准的……你就不要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了。”又弯腰伸手,想摸摸兰馨通红的脸, “你刚才怎么那么傻,任由路成翰他妈打你,脸还疼吗?”   兰馨摇头,躲过了封明睿伸过来的手,皱眉深思的样子明显还在想着他刚才那句话。   “兰馨?”   兰馨抬起头, 一脸严肃地望着封明睿,“封先生, 我知道你家世不凡,人脉宽广,你要是提早知道些什么, 一定要告诉警察!路学长喊你睿哥,他一直很尊重你的,你也当他是好兄弟吧?我们不能放过真正的凶手!”   封明睿有无数次盼望馨儿能拉着自己的手,可他万万想不到,这辈子兰馨第一次抓他的手,是为了请求他帮助路成翰。何况找人撞路成翰的背后元凶,就是他自己!   封明睿觉得很讽刺,同时也有些慌。他明明是想安慰兰馨,让她别自责,也别把注意力放在路成翰身上,可偏偏弄巧成拙。他忘了,妻子兰馨一向是很细心的。   封明睿又花了点力气向兰馨解释,他没有什么内幕消息,这次的车祸纯粹就是意外,让她别多想。   可他越是斩钉截铁,兰馨越是怀疑。这次的事故连交通部门都没有定性呢,封明睿连那个司机和事故现场都没有看到,就笃定这是一场意外,分明就是想阻止她追查。   还有,这人刚才明显意有所指……   兰馨倒不是怀疑封明睿,路成翰之前向她透露过一点自己的身世,她知道他在路家过得不容易。   本来嘛,原配自己儿子,凭什么要养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子?路家情况已经这么复杂了,何况他们家生意做得不算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外面得罪了人。   兰馨还记得,那辆大货车直接就向她和路学长冲过来了,完全没有转向的迹象。那么宽的路,旁边还有电线杆和路桩,刹车失灵就算了,总不能那么巧,方向盘也一起失灵了吧?   其实事故发生地突然,货车司机吓懵了也是有可能的,兰馨自己对于当时的记忆也是很模糊的。但当一个人有了怀疑,很多事情就开始阴谋论了,甚至会编造出虚假的记忆。   兰馨现在就是这样的,她在极度愧疚之下,封明睿的话给了她转移注意力的出口。所以不管封明睿怎么说,她已经决定要提醒路学长的父亲,让他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了……   封明睿对此完全不知情,上辈子小叔的死干净利落,他也很相信对方收了他的钱会照规矩办事。虽然路成翰没有当场死亡,但封明睿也没有赖账的想法,回去之后很快结清款项,删除了记录。   封明睿太忙了,他甚至没有在医院等到路成翰的手术结束。   所以他过了两天才知道,路成翰没有死,他挺过来了。不过下了手术台仍旧生命垂危,甚至还没了左小腿以下。   文素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晕了过去。   路振南表情也不怎么好。路成翰虽然是他的私生子,但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如果他一点都不关心的话,当初也不会拼着妻子不高兴,还是把孩子带回去了。   兰馨收到消息赶来,连忙把自己的怀疑跟卢振南说了,“……陆伯伯,不管这次是不是意外,一定要调查清楚。”   路振南睨了眼兰馨,虽然同样对这个女孩没什么好感,但兰馨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这几年做生意还是得罪了那么几个人,还有他的妻子,她不会一气之下做了傻事吧?   路振南心里想了很多,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兰馨怕他没听进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封明睿搬出来了。   当然,她没说封明睿暗示路成翰连累她,只说他可能有什么内幕消息。   “封少?”路振南眉头一皱,不知道怎么把他牵涉进来了。   兰馨点头,“封先生是路学长的朋友,我们见过几次。”   路振南这时已经决定要仔细调查了,转头就对兰馨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看兰同学也受了伤,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们这里就不耽搁你了。”   兰馨看出他的不欢迎,黯然转身要走,不过刚走出两步,又鼓起勇气走了回来,“路伯伯,路学长受伤我也有责任,等他从加护病房出来,能不能给我一个照顾他的机会?我想照顾他。”   兰馨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您就当我虚伪吧,我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她这样倒是让路振南有些刮目相看了,敢于承担责任,这点多少三十四岁的成年男人都不一定有,何况一个花样年华的漂亮女孩。   之前文素扇了她好几个巴掌,他也听说了。这样她还敢来,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路振南眼神动了动,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随便你吧。”   人家女孩上赶着照顾他儿子,他为什么不要?虽然他们路家不差这点请人的钱,但等成翰醒了,发现自己失去了一条腿,心情肯定很糟,给他发泄对象也好。   要说路振南之前肯定看不上兰馨的家世,但他儿子用命护着人家,腿都断了,又是私生子,家世低点就低点吧,只要他儿子喜欢。   路振南想了想,决定回头劝一劝文素。事情已经这样了,这个兰馨满心愧疚,以后肯定会对他们的儿子好,另外找个儿媳就不一定了,知道他为了别的女人连命都不要,还不得闹翻天。   就算不闹,那也是冲着他们家钱来的,夫妻感情好不到哪儿去。   因着这个原因,后来文素再看到兰馨,虽然不至于对她笑,但态度也好了很多。   后来路成翰醒来,这两个女人又有了共同——安慰失去双腿,心情低落的儿子/路学长,关系甚至突飞猛进,有了质的飞跃。   要说这里面最不高兴的是谁,那非封明睿莫属了,但兰馨不但不听他的,还彻底跟他划清了关系。   “封先生,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了,不然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误会?”封明睿不敢置信地抓过兰馨的手,“馨儿,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我对你是认真的,如果你肯答应我,我们明天就去结婚!”   “封先生,你疯了,我们根本就不熟!”兰馨拼命想挣脱他的手,“封先生,你有家世有地位,兰馨自知高攀不上,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请你放手!”   “那你想高攀谁,路成翰?”封明睿气疯了,“他只是个私生子而已,现在还没了一条腿,就是个废人!”   上辈子路成翰在他的帮助下干倒他那个大哥,自己上了位,但他敢保证,这辈子路家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不准你这么说路学长!”   “馨儿,你现在对路成翰只是愧疚而已,等到清醒过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听到这句话,躲在角落里的某道身影一瘸一拐地逃离了原地,因为他的动作太大,还吓到了刚刚清洗水果回来的文素。   “噢哟,你吓我一跳!医生让你尽量下床走动,不是让你横冲直撞的……”   发现儿子神色不对,文素渐渐停了下来,听到外面走道里隐隐传来的激烈争执。文素皱了眉,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儿子的脑门,“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小子!”   话落不顾路成翰阻拦,硬是出去打断两人的谈话,“兰馨,你干什么呢?”   兰馨看到文素过来,脸色变了变,飞快地挣开封明睿的手,一头钻进了病房。   文素只当没看见,还笑着招呼封明睿,“封少,来看成翰啊,要不要进来坐坐?”   封明睿僵着脸拒绝,“不用了,我还有事。”   他是真的有事,要不是为了兰馨,也不会百忙之中抽空来医院。   路振南一个月前来试探过他,他当时敷衍过去了。可有了路振南的施压,警察那边调查地更为细致了,明明是交通意外,后来竟转到了刑事组。   刑事组后来真查出来点东西,那货车司机有个尿毒症的儿子。事发之前竟然秘密去了国外,明明一贫如洗的家庭,竟然有了钱换肾。警察查到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在器官供应机构的排名已经相当高了,明显是有人安排。   可惜肇事司机咬死不认,警察只好去查他们一家的经济情况,最后查到转账来源于国外,是个假账户,再次断了线索。   后来有个警官突发奇想,根据路振南随意的一句话暗中查了封明睿,发现他同一时间,竟然有两笔去向不明的资金,总金额高达两百万!   封明睿解释不清资金去向,只说自己去了某个公海游轮,在上面消费了。   如果换了别人,他这样不清不楚的解释肯定不能让警察满意。但封明睿身份不同,无证无据他们不能随意抓人,加上富豪阶层有自己的渠道,这种公海游轮就算封明睿提供了线索,他们也无法查到。   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弃,封明睿担心自己被监视了,一直不敢有其他动作。不然就兰馨一直在路成翰身边贴身照顾,封明睿怎么可能只是来劝,早就弄死他第二次了! 第138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封明睿走后, 兰馨明显神色不安,还频频望向路成翰的方向。可路成翰一直装傻,搞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更何况病房里还有个文伯母在……兰馨黯然地低下了头。   文素见状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顺势找了个借口出去,给这两个年轻人提供独处的机会。   文素离开之后,病房里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路成翰盯着墙上的电视节目,似乎看得很专心,连手边的水果都忘了吃了。   “路、路学长……”兰馨扯着裙摆纠结了一会儿, 终于挪到了病床旁边, “路学长,你跟封先生不是朋友吗, 能不能帮忙转告他一声,让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这样让我很困扰……”   兰馨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说是让路成翰转告, 其实她根本不想让路学长再去找封明睿,该说的她刚才已经说了。   兰馨算是看出来了, 路学长单方面把封明睿当成朋友,其实人家根本就看不起他!她现在恨不得把两个人隔开, 让封明睿不要再来伤害路学长了。   因为那个人每次说是来看望学长, 其实就是来纠缠她,而每次那个人离开之后,她和学长就会别扭很长一段时间,兰馨已经受够了。   “为什么,你觉得睿哥哪里不好吗?”路成翰似乎有点意外, “兰馨,你可能不知道,睿哥是封氏唯一的继承人,年轻英俊,单单封氏的股份就有好几十亿。他追求你的时候可能急了一点,失了风度,但也正是这样才能体现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不是吗?他这人没有什么恶习,也从不花心滥情乱搞男女关心,如果他是真心的,你不妨考虑一下……”   路成翰心下苦笑,如果封明睿虚情假意,他还能骗骗自己。可封明睿偏偏不是那种花心公子哥,他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关心和照顾兰馨,他觉得自己输得很惨。   路成翰按着被单下自己缺失的左腿,虽然不至于因为少了一条腿自卑,可是当情敌方方面面都碾压他的时候,他觉得他还是识相的退出为好。   兰馨对他态度的转变他不是没感觉到,可封明睿有句话说得很对,兰馨对他可能有愧疚,有感激,但绝不是爱情……   “路成翰,你什么时候喜欢帮人牵线搭桥了?我对他有没有感觉,我自己不知道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势力虚荣的拜金女,只要人家有钱,我就要扑上去跪舔?”兰馨咬牙,尽管知道路成翰心里有顾虑,不想耽误她,可听到这人把她推到别的男人怀里,她还是很生气。   何况路成翰口中的男人是封明睿!兰馨觉得那家伙自大又虚伪,动不动就喜欢替她做决定,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似的。但是天知道,她跟对方根本就不熟!   兰馨恶心坏了,当女人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是别人把他们相提并论她都不舒服。更何况路成翰还不一样,这人……这人之前明明暗示过喜欢她,她也决定跟他试试了!   兰馨的心态其实不难理解,当一个男人愿意在那种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守护,说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何况路成翰真的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大男生,特殊的身世造就了他细心敏锐的性格,就算最初因为断腿消沉低落的时候,他也从不对旁人发脾气。   他越是这样,兰馨越是心疼他,两人又有大把的时间相处,日久生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路成翰被兰馨的怒火惊呆了,结结巴巴解释,“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   两人不欢而散,兰馨更是单方面和路成翰冷战了一个星期,但她冷战归冷战,还是每天到医院来报道。   路成翰不知所措,文素倒是越看越喜欢,最后在她的助攻下,路成翰抛开顾虑跟兰馨道歉,又表明了心意。兰馨呢,当然是欣然接受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封明睿得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上辈子路成翰趁虚而入,这辈子倒好,直接转正了!   难道注定了这两人会背叛他?   封明睿不知道,其实这里面还有他的功劳:上辈子路成翰和兰馨曾经短暂交往过,只是因为文素和路振南都强烈反对,阻挠重重。兰馨又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这段感情最后无疾而终。   后来兰馨和封明睿意外相识,路成翰得知后主动让兰馨隐瞒了两人的关系,因为他知道封明睿是个心胸不大的男人,如果他们闹起来,只会让兰馨难做。   而这辈子呢,封明睿直接帮路成翰把障碍扫除了。他虽然失去了一条腿,可是换来了自由恋爱的权利,只能说命中注定,有得必有失。   顾俞白看着邮箱里私人侦探传过来的信息,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看什么呢,眉头皱得都要变成小老头了?”凌天从后面靠了过来,一手环着青年,一边将下巴放到了他肩膀上。   看到上面关于封明睿和兰馨等人的消息,凌天意外地挑了挑眉:封明睿这波骚-操-作可以啊,直接把老婆推到了情敌怀里,不知道有没有气得吐血?   “你看这里。”顾俞白将页面拉到最下面,点了点屏幕,“这场车祸没那么简单,私家侦探说除了他,还遇到其他人也在监视封明睿,好像是警方的人。不过他们应该没什么证据,不然也不会好几个月了,还没有把人抓捕归案。”   幸好他请的私家侦探是个退伍老兵,懂得见机行事,才没有露出马脚。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调查到的信息不多。   顾俞白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凌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   自从得知凌天针对封明睿,他对这个人的关注度就很高,后来还干脆请了私家侦探。他以为凌天和对方在打商战,谁曾想发现封明睿竟然跟刑事案件有关……   这就很可怕了,争不过情敌就买凶撞死对方,那凌天这样坑他,还有活路吗?   “你在想什么?”凌天不正经地在伴侣脸颊上亲了亲。   “别闹!”顾俞白第一次没有配合他,反而侧头躲了躲,凝眸道,“你要不要出国呆一段时间,等对赌协议到期了再回来?”   凌天笑:“你知道我不可能出去太久的。”林奇忙碌归忙碌,可他才是点金的主心骨,而且商场上消息瞬息万变,远程操控根本不现实,“……而且你不觉得我呆在国内才最安全吗?”   国内禁-枪。国外则不一样,无论多么严密的保护,一发子弹就足够改变结局了。他躲得再严实,难道还能完全不对外联系?   再说躲也不是他的风格,他明明是来惩罚白眼狼的。封明睿敢动手最好,他不介意让他尝完众叛亲离的滋味后,再进去吃吃牢饭。   他还差原主一条命呢,便宜他了!   顾俞白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那你多请几个保镖,出门记得带上他们。”   凌天点头答应,又调笑道,“你明天就要出门工作了,好几个月呢,难道不用好好儿安慰我一下?”   顾俞白当然要,他要把这个男人榨干,出门才能放心。不过他满腔雄心壮志,身体却只是普通人,最后还是凌天考虑到他明天要工作,要了一次就放过了他。   事毕,凌天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顾俞白却睡不着。他小心地从凌天怀里爬起来,撑着脑袋慢慢地抚摸他的眉眼,眼神里是浓烈到深不见底的眷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天比一天更爱这个男人,明明得到了不是吗?   凌天抓住他的手,似乎刚醒过来,鼻音浓重,也没有睁眼,态度自然地在他手背亲了亲,“怎么还不睡?”   顾俞白弯着眼睛钻进他怀里,蹭了蹭,“睡不着,因为我觉得现在好幸福。”   幸福得他好怕有一天突然没了……   顾俞白有些奇怪,他明明从小家庭幸福,没有被人抛弃的经验,却总是有种曾经失去一切的心悸感觉。   “我好像又有灵感了……”顾俞白突然冒头从床上爬起来,掀开被子就要去琴房。   凌天见怪不怪,抬手把人抓回来,“你睡不着,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   比起他们俩腻歪地虐狗,封明睿就感觉诸事不顺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兰馨和路成翰在一起了。   如果换个时候,他就算不杀人,也可以利用封氏对路家施压,甚至强迫路成翰联姻。可他现在还没有把自己的汽车帝国建立起来,路振南根本就不惧他。   这也就算了,反正路成翰还在恢复阶段,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更让他心烦的是快四个月了,研发小组一点进展都没有,封氏上下对他的质疑之声越来越多,封明睿整个人都暴躁地不行。   可他越是催促研发人员,他们越是忙中出错。封明睿也不想想,研发本来就是个缓慢的过程,更何况他要求还不低。   唯一让他安慰的,是《超级新星》终于要开播了。为了迎接这次大爆,他提前把车运到了全国各大城市,还额外请了不少销售组员。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的直营店。至于那些不听劝的经销商,封明睿表示这些人目光短浅,有钱不赚也怪不了他! 第139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事情确实如封明睿所预料的, 《超级新星》刚播了两周就有了一定的热度。偶像练习生们有冷峻的酷哥、活力四射的阳光男孩、魅力吸睛的绝对C位……虽然唱跳都还稍显稚嫩,可是这并不妨碍老baby们舔屏。在她们的大力宣传下,《超级新星》慢慢闯入了普通观众的视线。   封明睿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请专业人员写好了宣传稿, 等热度发酵起来就可以让水军下场了。他不傻,知道观众的注意力都在练习生本身上面,品牌想要蹭热度, 就要给自己打上朗朗上口的标签,甚至玩得了梗。   例如“赞助商爸爸”这个名称就很不错,上辈子小叔亲自下场, 每当淘汰赛的时候, 粉丝就跑到他和封氏的微薄下面,跪求赞助商爸爸包养, 求锦鲤,求不淘汰他们的哥哥……小叔也开得起玩笑, 偶尔挑一两个回复了。若那个练习生凑巧留下,就有不同练习生的粉丝过来评论说有黑幕;若那练习生不幸被淘汰, 也有评论说赞助商爸爸资金太少了,不够给力, 需要追加赞助。   当然,以上都是逗乐打趣, 那些练习生的粉丝再傻也不会得罪背后大佬。   但这样一来, 品牌热度就起来了,封氏成了比练习生还受欢迎的存在,无论哪家粉丝开玩笑都要提他们一句。   封明睿还是聪明的,知道节目没到井喷式爆发的时候,他们太早下场只会显得低俗急不可耐, 堕了品牌方的形象,因此他也没着急动手。   “封少果然有先见之明,看出了《超级新星》的潜质,我们这些老家伙果然老了,眼光不行了。”   “听辅江路4S店的经理说,最近闻讯到店里看车的年轻人多了不少,都是冲着节目去的。”   “小封总,现在关注品牌的人还是有点少了,我们是不是要再接再厉,请水军再打一波广告?”   “你懂什么,现在还早呢,封总肯定有自己的计划。”最后一个董事说完,对着封明睿讨好地笑了笑。   封氏汽车的销量刚刚有点起色,这群墙头草就又反水了。   封明睿知道他们的德性,可是此刻得到这群老不死的肯定,他心里还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重生回来这么久了,他总算顺利地做成了一件事,接下来只要等着就行了。   可是封明睿没高兴过半个月,隔壁的荔枝台突然铺天盖地做起了宣传,一时间无论电视网络都是《乐霸》的先导宣传片。   荔枝台不但宣传强势,请的人也都不容小觑,老牌港星欧颂,流行乐天王雷岳,新晋创作歌手顾俞白,风行乐队主唱时于光启……个个都是自带流量的大咖。   纪华大半夜刷到这个消息,连酒都倒洒了,忙不迭喊停了包厢里嬉笑调-情的男女,抖着手给封明睿打电话,“喂,明睿,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封明睿累了一天了,刚从公司出来,听出他那边背景音里低沉轰鸣的音响声,不由有些不耐烦,“我这边正开车呢,有事就事,没事我挂了。”   “哎,不是。”纪华有点急,“荔枝台推出了新的综艺节目,看样子也是音乐比赛相关的,请的嘉宾有欧颂、雷岳、厉大同……”   纪华嘴里每说一个名字,封明睿的脸色就沉一分,他没等纪华说完就挂了电话,打开网络搜索。   不过还没等他输入搜索词条,首页推送就迫不及待跳了出来,封明睿看到黑底宣传照上那堪称华丽的阵容,瞳仁陡然一缩——   “海A00XX6,请停车接受检查,海A00XX6……快停车!停车!!”   等封明睿回过神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开的豪车已经撞到了路边花台上,前保险杠都撞凹进去了。旁边还有三辆停车接受检查的车辆,同样被剐蹭到了大片车身。   索性拦截设卡的交警闪得快,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看到封明睿从车里出来,有个高个子交警过来关心道。   封明睿甩了甩脑袋,明显还没缓过神来。但真正带给他冲击的是车祸,还是别的消息,就不好说了。   不过他没受伤,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另一个交警想到刚才的惊险场面,忍不住责问道,“你怎么回事?让你停车为什么不停车?酒驾也不用冲卡啊,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封明睿充耳不闻,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返回车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已经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另外还有数十条信息。还没等他打开查看,又有电话打进来了……封明睿皱着眉头接起来,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面对股东的质问,只能压着火气安抚。   “先生,请不要打电话了,你现在需要接受我们的检查,你喝酒了吗?”   “这位先生,你听到了吗……”   两个交警面面相觑,看他这个时候了还只顾着接打电话,都气笑了,二话不说,扣住他的胳膊就要押去做酒精测试,“不好意思,我们怀疑你酒驾,请你配合一下。”   “别碰我,我没有喝酒!”封明睿眉头一皱,抬手就狠狠拂开了两个交警。   交警当然不会让他走,再次警告道,“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突然冒出的爆炸性消息,不停打进来的电话和质问,还有交警的纠缠,终于让封明睿爆发了,“你们他妈再碰我一下试试?都说了我没有喝酒,不就是赔钱吗,要多少我给就是了,别他妈烦我!”   ……   等到交警队领导把封明睿送出来,他的视频已经传上网络了,还得了个“嚣张哥”的绰号。   来接他的理所当然还是纪华,封明睿一见他就问,“查到了吗,这个什么乐霸谁投资的?”   上辈子明明没有,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看这个全明星豪华阵容,只要一上线,《超星》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纪华这人混是混,但是人脉还是有的,来之前打了几个电话。那些人之前不肯说,是因为节目需要保密,但现在先导宣传片都已经上了,他们再也没有藏着的必要。   “是…封凌天,他牵的头,海市能数得上号的大佬都参与了……”纪华躲躲闪闪地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怕他这个侄子,似乎他身上的气势不一样了,封明睿在他面前也很少掩饰。   封明睿一听气疯了,想也不想就打电话给凌天,完全不管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对方睡没睡。   凌天还真的接了,只是闭着眼睛,睡意朦胧,“喂?”   “封凌天,你故意整我是吧?我前脚赞助综艺,你后脚也跟进来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你那个节目要么延后播放,要么在里面放我们封氏的广告,不然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们一起下地狱!”封明睿恶狠狠地道。   纪华见他露出真面目,开车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幸好及时把方向盘拉回来,不然今晚怕是要出第二次车祸。   凌天被他这一连串质问吼清醒了,躺在床上装傻,“我怎么就整你了?我投资荔枝台的节目是为了捧俞白,乐霸的策划半年前就已经做了,我怎么知道你这时候会进来跟我打擂台?再说投资人又不止我一个,我怎么可能让节目组延期或者给封氏打广告,明睿你想太多了。”   封明睿窒了窒,压低声音,“封凌天,你也跟我一样是不是?”   “什么一样?”凌天继续装傻。   封明睿真想不顾一切地说出来,可是理智及时刹住了这个想法,现在敌强我弱,不管凌天是不是重生的,挑明了对他没有好处。   封明睿咬牙改口道,“好,就算你没有刻意整我,但你不觉得自己有责任吗?你当初跟我签对赌协议的时候,明明说好的帮忙,转头就跟封氏打擂台算怎么回事?我当初再过分,可也没有赶尽杀绝,而且我还是你的亲侄子,你这么狠辣,以后别人还敢跟你做生意吗!”   凌天就呵呵了,刚刚还一口一个“封凌天”,需要的时候又把侄子的身份拉出来。而且白眼狼还真敢说,没有赶尽杀绝,那原主上辈子怎么死的?   求人还站在道德高点,凌天真想承认了吓吓他。不过想到他承认了,封明睿说不定会改变行凶手法,他就止住了这个念头。   “那你想我怎么办,收回对赌协议,还是给你延期?反正暂停节目你是别想了,那么多投资人呢,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凌天貌似妥协了,封明睿听完却冷笑,“算了吧,小叔之前说过,愿赌服输,再说我还没输呢。”   收回协议,那就等于提前还钱,他拿什么还?还有延期,他真敢让封凌天给他延期,他就成了圈子里的笑柄了,没断奶的“叔宝男”吗,谁还看得起他!   不如用另一个方法,一劳永逸……   封明睿眼神闪了闪,他这辈子本来不想伤害小叔的,不过他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而且更妙的是他这个小叔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他没有配偶,更没有子女,等他意外去世,他的遗产就都是他的了。   上辈子小叔那点遗产他看不上,不过这辈子就不一样了,他相信这笔钱足以让他渡过难关。 第140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封明睿打算得很好, 可惜当他再想联系当初的联络人时,对方却查无此人了。   封明睿愣了一下,他跟杀手组织联系是通过一个地下暗网聊天室, 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谨慎,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匿了。   聊天室里不是没有其他亡命之徒,号称收了钱什么都能干,但封明睿不敢相信他们。   其实若不是上辈子酒意上头做了傻事, 封明睿都不敢相信弄死一个人有这么简单。收到小叔死亡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而且对方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干净利落, 没让他沾惹上一点麻烦。   封明睿上辈子吃到了杀人的红利,这辈子在路成翰还没有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时候就悍然出手对付他, 也就不难理解了。所以说什么后悔害死小叔,那都是坐拥强权之后才冒出来的东西。如果真的那么内疚的话, 为什么不主动自首,顺便举报杀手组织给小叔报仇呢?   封明睿正愣神, 冷不防暗网突然想起了红色警报,显示有人正试图入侵网络, 获取背后的信息。   封明睿吓了一跳,赶紧退出暗网, 然后冷汗都下来了。他有预感入侵网络的人是他带进来的, 幸好进入暗网需要他人引荐,聊天信息也可以自主选择要不要保留。   上次的聊天信息他早就删除了,暗网会负责掩盖,将之拆解打乱变成一团乱码;而这次只有一条询问而已,对方已经删号了, 他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就凭这些,那些攻击暗网的人真是冲着他来的,也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封明睿松了口气,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起了杀手组织的谨慎。这暗网就相当于一个黑市,联络人游离其中应该有无数的马甲,他当初出于猎奇心理,被国外富二代同学拉入其中,撞上真正的联络人只是意外。现在对方删号了,他要怎么把人找出来?   其实就算找出来了,他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封明睿摔了电脑,心里骂起了路振南,如果不是对方几次三番向警方施压,他又怎么会像笼子里的老鼠一样被人监控。同时他心里也有点怨兰馨,上辈子小叔意外死亡没有任何人怀疑,这辈子他就是安慰兰馨的时候说漏了嘴,才会引来这么多麻烦!   想到兰馨,封明睿不免更窝火了。明明是他的老婆,现在却跟路成翰谈起了恋爱,甚至连家长都见过了。   女儿谈了男朋友,兰家人肯定是会过问的。看到上辈子对他冷淡的岳父对着路成翰一脸和蔼,有说有笑没有冷场,封明睿就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他也不想想,路成翰刚失去一条腿,在他的保护下兰馨只有点手臂骨裂。兰家父母就算再不满意女儿的男朋友,当面肯定也不会给他脸色看的。   而他自己呢,兰馨带他回家他跟兰父兰母根本聊不到一块儿去,大家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又不肯放低身段跟兰父兰母聊邻居同事家长里短,大家聊不起来,可不就只有冷场吗?   说岳父冷淡也冤枉人家了,兰父一个普通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他这个大总裁女婿相处!   找不到人,封明睿只好按捺了下来。不过他暂时动不了凌天,也不想让他好过。   他不是很喜欢那个小明星吗?既然他投资《乐霸》为他造势,那他偏要把人拉下来!   赶在《乐霸》第一期播出之前,封明睿收买了大批水军,绘声绘色地爆料顾俞白是个被大佬包养的小白脸。说那大佬为了捧他,强行把人安插进某综艺节目,为此还挤掉了一个当□□手的名额。   水军头子很懂得爆一半,藏一半的奥秘,故意不清不楚,引得好奇的网友去猜。   这年头小鲜肉被大佬包养已经不稀奇了,就算大佬是男的又怎么样,更掉节操的八卦新闻都有呢。   但不择手段挤掉其他歌手的名额就可恶了,特别是当水军半真半假地说出了几个歌手的名字,那些歌手的粉丝一下子就炸了。纷纷跑到节目组微博下求证,就算节目组发声明说没有这种事,他们也不肯相信,转而跑到顾俞白微博底下骂人。   更过分的是顾俞白的前经纪人吴明,他直接在自己的微博下面说顾俞白就是一路睡上来的,后来傍上了大佬,转头就跟公司解约,还一脚踹了他。   吴明这人是有前科的,之前被好几个艺人爆出拉皮条,还因此被公安机关处理过。他进去之后,星曜可能放弃了他,他出来之后就靠爆料明星的小道消息过活,这次可能也是想趁着这股东风,博取眼球和流量。   封明睿见状大喜,特意联系上吴明,让他多爆点顾俞白的黑料。吴明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又把手下其他艺人的故事掐头去尾安在顾俞白身上,甚至说他参加过群趴、双插头什么的,超级无底线。   星曜的艺人名单是可以查的,网友稍微一查就知道,吴明真的当过顾俞白的经纪人,只是时间不长,两年后顾俞白就跟星曜解约了。   吴明的爆料一下子把舆论引燃了,甚至有好事的记者跑到沛南市找到顾俞白的父母,当面问他们对于儿子被包养的事怎么看?   顾俞白的父母一个音乐老师,一个底层公务员,出了这种事,单位都只能让他们停薪留职了。毕竟又是记者,又是社会闲散人员来围观的,就算领导知道不关他们的事,日常工作也很难进行得下去。   更让老两口难以忍受的是亲朋的电话和邻居异样的眼光,幸灾乐祸是很多人的本性,本来老两口工作不错,儿子当了明星,旁人谁不羡慕?   现在对方那个当明星的儿子被爆出睡来的资源,很多人都说果然是这样,他们早就猜到了。   “老顾的儿子一看就不正经,明明是男人,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就是,他那双眼睛好像会勾人一样,上次回来还勾引过我,幸好我不喜欢男人,不然也要沦陷了。”   “胡胖子你就吹吧,人家顾俞白能看得上你?”   叫胡胖子的男人涨红了脸,“你还别不信,那些不正经的男女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兴致上来只要是个男的就行!”   “我看你说的是自己吧?下到十八,上到八十,只要是个女的你都不放过。”   “王癞毛你什么意思?!”   眼看就要打起来,周围人不但不劝架,反倒兴致勃勃地围观。顾父顾母被单位领导劝回来,正好听到邻居议论他们家儿子,顾母气得红了脸,想上前找这群人理论,被顾父拉了回来,“行了,你还嫌不够乱啊?一会儿被那些记者拍到,又要给儿子添麻烦了。”   顾母是个文文静静的音乐老师,一辈子没跟人起过争执,听到顾父这么说,眼泪都差点下来了,“你听听他们说的什么话,他们有脸说,我都没脸听!”   如果不是对方污蔑他们儿子,她怎么可能主动找人吵架。   顾父看妻子眼泪婆娑的样子,就知道她上去了也吵不赢,妻子在小学呆了一辈子,连骂人都不会,昨晚上网的时候气得手都抖了,偏偏骂不出一个脏字。   “都是你,同意让俞白出去做什么明星,留在沛南安安分分当个老师不好吗?”顾母边走边回头抱怨,她是有气无处发,只能窝里横埋怨顾父了。   顾父摸了摸鼻子,“那你不教他五线谱和钢琴,他也不会梦想当歌星啊。”能怪他一个人吗?   “你说什么?”顾母站住脚步回头,眼眶还是红红的,她才45岁,清瘦白皙,气质绝佳,仍旧看得出年轻时的美貌。   顾父看得心疼,连忙认错,“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把他叫回来。”   “现在叫回来有用嘛,你就别给儿子添麻烦了!”顾母继续埋怨。   “……”顾父算是看出来了,他老婆就是想找他麻烦,她骂不了别人,就只能骂骂他了。   老两口受了委屈,但还是没想过联系儿子,更没想过找他求证。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他们就白活这大半辈子了!   网上的消息顾俞白是知道的,就算他自己忙着排练没看新闻,但其他明星或多或少流露出了异样。   一些年轻资历浅的为了避嫌,都选择了远离顾俞白,以免被牵连进去。   老牌港星欧颂身为前辈,过来关心了一句,“小顾,你呢个系得罪边个了,晒不晒帮手?”   顾俞白抿抿唇,“不用了欧哥,很快就能解决了。”   凌天早就跟他通过气了,点星那边正在收集资料,乱爆黑料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至于那几个保持沉默的明星,节目组也有后招等着他们。不过要点金那边发声之后才好操作。其实节目组也有压着等待发酵的意思,顾俞白心知肚明,但身为其中一员他也无法怪节目组利用。   突然有双手搭到了顾俞白肩膀上,“小白白你找的人到底行不行啊?都好几天了,那个吴明还在网上蹦跶。实在不行你找哥啊,我们一起出柜,那些黑料分分钟烟消云散。”   顾俞白把那只手拿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呵呵,雷前辈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雷岳一脸认真,又不高兴道,“你怎么又喊雷前辈,凭什么喊他欧哥,喊我雷前辈?我也要听你喊甜甜的岳哥哥~~”   顾俞白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他真的不知道流行天王雷岳私底下是这副德性。明明开始见面还端着,他也不想搭理对方,谁知道对方偶然窜门听到他的新歌,马上见猎心喜,不管他怎么冷脸,硬是不管不顾贴上来,自来熟地令人发指。   就像现在这样,他已经深陷同性丑闻,这家伙还说这种话,到底是借机嘲讽,还是太白目看不懂人眼色?   “对了,被你一打断我都忘了问你了,网上有记者自称采访到了你的父母,他们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 第141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顾俞白听到雷岳提起自己父母, 脸色顿时变了,刚转头要找助理要手机,冷不防看到导演伴着凌天等人进来了。   导演的态度还算克制, 并没有因为凌天是最大的投资人而变得谄媚, 不过最基本的尊重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在节目封闭排练的时候,将人放进来了。   看到导演亲自领人进来, 本来在大厅三三两两讨论事情的艺人们都停了下来,目光汇聚在一行人身上。   凌天对于旁人的视线习以为常了,穿着一身笔挺的三件式西装, 迈着大长腿, 自带大佬镇场效果。   “欧老师,雷老师, 小顾都在啊,来,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点金投资的封总。”导演说完, 又感慨似的补充了一句,“当初《乐霸》还只是一纸策划的时候, 多亏了封总牵线搭桥,节目才能顺利做起来。今天他作为投资人代表过来看看, 一会儿的预演大家可都要尽力啊。”   “封总。”欧颂克制地打了个招呼, 论资历到他这份儿上,已经不需要讨好谁了。   有欧颂牵头,其他艺人也纷纷上前打了招呼,从旁人口中得知他的身份,绝大部分眼神都带着谨慎和讨好。   倒是雷岳眼神莫名地打量着凌天, 发现这家伙无论外形还是气质都不输他这个明星,甚至气场还能碾压,不由撇了撇嘴。   雷岳的眼神凌天当然注意到了,本来他还不懂这人为何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抱有敌意。可是转头见他跟顾俞白站得极近,手臂几乎要贴在一起,偶尔转头一个眼神过去,也带着说不出的暧昧与欣赏,不禁心里一突——   他这是遇到情敌了?   凌天心里有了底,不免多看了雷岳两眼,谁知顾俞白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竟然往前挪了半步,侧身挡在了雷岳前面。   凌天一顿,尽管知道顾俞白是不喜欢他看别人,可是他这种挡在情敌面前的姿态,还是让凌天有点不爽。   这两人才认识几天啊,竟然就靠得这么近了?而且他没看错的话,他进来之前,雷岳还跟他家伴侣勾肩搭背的……   被凌天的眼神瞪了,雷岳还有点小高兴,他觉得顾俞白主动上前是为了保护他。因此当节目总监提议让顾俞白带着凌天转转,顺便介绍节目筹备情况的时候,他也表示要一起。   笑盈盈的节目总监都愣了,他就不信雷岳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封总急匆匆过来肯定有事要谈,这位大爷横插一脚要做什么?   顾俞白无语地看了雷岳一眼,转头对着凌天笑笑,“封总,这边请。”   两人都没理雷岳,不过这人还是舔着脸跟上来了,“小白白,等等我啊!”   凌天给顾俞白递了个眼神,问他什么情况。顾俞白双眼望天,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意思是这人脑子不正常。   凌天就笑了,他自己寻找灵感的时候也经常做些离谱的事,现在倒抱怨起别人了,只能说搞艺术的跟普通人的想法不一样。   两人之间没有交谈,但仅凭眼神交汇,就把旁人隔绝开了。   雷岳看得酸溜溜的,他一直想找个跟自己心灵相通的灵魂伴侣。看到顾俞白弹着吉他演唱的第一眼,他就觉得眼前一亮,然后被他激昂的演唱感染得热血沸腾,再一上前交流,发现他们的音乐理念十分契合。对方像块刚刚展露光芒的璞玉,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得到最好的打磨,同时他也能唤醒新的灵感和热情,这是双赢的局面。   而这个男人有什么,只有钱,他根本不懂小白白的音乐。要钱他也有啊,他出道十多年,几个亿还是能拿出来的,何况论圈内人脉,他比对方多得多!   雷岳并不觉得撬人家墙角有什么不对,他觉得感情只有适不适合,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来到一处僻静走廊上,周围已经没人了,顾俞白转过身,索性跟雷岳开诚布公,“雷前辈,我跟我男朋友有事商量,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了,雷岳总该识趣走了,没想到对方的脸皮比他想象的还厚,“没关系,如果你们要商量的是网上的黑料,我可以帮忙啊!”   你没关系,我们有关系!   顾俞白是真想翻白眼了,凌天专程找机会来看他容易嘛,这人捣什么乱,正想再说什么,被凌天拉住了,“算了,他想听就听吧。”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伯父伯母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工作被记者骚扰,只是暂时停薪留职,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过来了。”   顾俞白一怔,“接过来住哪儿?”   他租的房子已经退了,自己都跟凌天住在一起呢,总不能跟他们一起住吧?   凌天眨眨眼睛,“我们总要见家长的,先相处一段时间增进双方了解也不错……放心,我暂时不会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只说是朋友。”   正好顾俞白录节目不在家,他觉得以他的人品,顾父顾母很快就会认可他的。   顾俞白可没凌天这么有信心,他爸妈都是思想守旧的人,他要出柜难如登天。但不管怎么样,听到凌天说他们总要见家长,他还是暗喜在心,因此也不提另外找地方了。   “小白白,伯父伯母来海市没地方住的话,我有多余的房子啊,保证宽敞,里面什么都有!”雷岳积极地自荐道。   顾俞白深吸一口气,“不用了,谢谢雷前辈好意,我们有自己的打算。”   没听到他们是为了坦白做准备吗,说得谁好像没房子似的!随着凌天赚钱越来越多,他给两人名下都买了不少物业,只是他们俩都没有到处弄窝的习惯,有些租出去了,有些只买了家具,适合居住的还是现在的别墅。   凌天也看了雷岳一眼,继续道,“另外爆你黑料那个吴明,我们已经收集到足够的资料了,你在微博发个声明,点星那边律师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   那个吴明够狡猾的,爆料从不指明道姓。不过没关系,他好几条视频指向性明显,甚至还回复了读者评论,足够让他们取证了。   “好。”顾俞白点头答应。   雷岳发现他对这个封总的信任程度不是一般高,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没有疑议。   其实同性情侣之间,特别是两个男人,感情再好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以他的经验,最好的相处方式是不要插手对方的事务,这样能减少80%的争吵。   顾俞白这么听话的伴侣,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看了凌天一眼,又羡又妒。他就说小白白是个很好的伴侣,就凭这份全心全意的信任也值得让他挖墙角争取了。   雷岳酸溜溜地看两人交头接耳,突然听到廊道上方有不同寻常的细微声响,他抬头往上看,惊骇地发现有个打光用的金属灯罩掉了下来,目标正好是下方说话的两个人!   “快闪开!”   ……   医院里,刚处理完手臂伤口的凌天正在吊水,顺便闭目养神。雷岳趁着顾俞白出去,不好意思地蹭到了凌天面前,“你…还好吧?要不要喝水啊,我倒给你喝?”   凌天都不稀得搭理他,之前灯罩掉下来的时候,如果不是为了救冲过来的雷岳,他早拉着顾俞白闪开了,什么事都不会有。   当然,他又不是那种做了好事不求回报的人。   凌天扯扯嘴角,“你能离俞白远点,我就很好了。”   雷岳讪讪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他能说封总一手挡住灯罩,一手把他提出来的动作man爆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电影里那种慢镜头……连最后封总手上洇洇流着血,爆粗骂他的样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真的很man!   凌天看着雷岳双眸湛湛,似乎满眼崇拜的眼神,莫名心中一凛: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顾俞白已经进来了。   他怀疑地盯着雷岳,又看看凌天,然后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雷前辈要是有事的话,不如先回去忙吧。”   “没,我没什么事,其实我刚刚已经报警了,警察同志肯定有话要问我。”雷岳看看他,又看看半坐在病床上的凌天,“而且这个事情肯定已经传开了,外面的记者很快就会收到风声过来,你们不觉得我在场的话,还能帮忙打个掩护吗?”   “报警了?”顾俞白皱眉。   “对。”雷岳点头,“灯罩掉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可疑的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我觉得还是让警察调查一下比较好。”   其实雷岳做的不止如此,他还提醒了导演保护现场,只是那个黑影跑得很快,拍摄大楼来往的人很多,封闭现场肯定是行不通了。   顾俞白闻言沉默了,如果是这样,他还真没理由赶走雷岳。这人厚脸皮归厚脸皮,当时若不是靠他提醒,他和凌天也不一定能避开。   何况他跑过来也是一片好心,这人冷漠一点,大可以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所以他们之间,还真不能说谁救了谁……   雷岳见两人默认自己留下来,美滋滋地坐下来,试探着问,“那个…你们对三人行怎么看?”   前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滚出去!!” 第142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雷岳说的没错, 大批的记者很快闻讯赶来,犹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好在医院是公共场所,安保和随后到来的警察联合将他们挡在了门外, 没让他们骚扰到凌天等人, 雷岳也顺利向警方描述了案情。   吴明看到新闻,又在网上大放厥词,但这次雷岳的粉丝不干了:八卦记者报道得明明白白, 这次意外牵涉其中的可是三个人,吴明暗指桃色事件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哥哥可是清白的!   除此之外还有顾俞白的粉丝,吴明说的话他们一个字都不信, 这家伙就是个下三滥, 惯会造谣!   正当雷、顾两家的粉丝准备跟吴明和水军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顾俞白终于发声明了——   歌手顾俞白V:吴先生确实是我在星曜时期的经纪人, 不过他的理念我不敢苟同,因此在他手下的两年, 我得到的机会屈指可数,这些都是可以查证的[图1]。   吴先生的人品怎么样我就不说了, 公安机关已经为受害人张目,有案底为证。三年前的新闻想必大家还没忘记, 图我就不放了。   至于吴先生暗示我不择手段,靠潜规则得来的资源, 只能说眼睛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你的种种污言秽语真是生平仅见, 别说参与,只读文字都让我觉得恶心!吴先生敢说出来,为什么不敢提供哪怕一条时间线,一张照片,证明我在现场呢?很简单, 因为你拿不出来,因为你在造谣!   之前一直不发声,是为了等工作人员收集证据,我所属的点星工作室也聘请了@耀光律师事务所全体律师。吴先生,还有所有造谣的黑子们,咱们法庭见![图][图][图]   【卧槽,小鱼来真的,律师函都出了!】   【笑哭,这是我见过被告人名字最多的律师函,真的假的,感觉有点儿戏啊?】   【这年头光发律师函不递状纸的人多了,再说这么多人,顾俞白告得过来嘛。别说告,律师费都是好大一笔!】   【其他的不发表意见,不过顾俞白有句话说对了,这吴明的人品确实让人不敢恭维,娱乐圈爆料的人那么多,只有他最没底线。我仔细翻了他的微博和视频,确实一张能当作证明的照片或者线索都没有,全是空口白牙。】   【顾俞白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解释挤掉其他歌手名额的事,难道是心虚了?】   【吃瓜群众小板凳已经准备好,前排兜售瓜子、花生、肥宅快乐水。另:先不站队,坐等反转。】   ……   【大家快去围观,点星工作室真的把这些人都告了,法院受理函都发出来了,盖公章的那种!】   【哈哈哈,好多大V、公众号都吓到了,正忙着删帖呢!作为小鱼的歌粉,我只想说一句:真他妈解气!】   【工作室威武!】   【其实我想说,咱们小鱼从星曜解约,转投点星没过一年就发行了新专辑,专辑销量就很能说明情况了。第二张专辑更是井喷式爆发,各大视频网和音乐电台都在播放他的歌。明明是星曜没眼光嘛,放走了这么有潜力的新人,不怪点星老板挖墙角啊,凭什么说人家潜规则?】   这人后面还真的@了星曜,星曜高层都气死了,一面怪吴明拖他们下水,一面火急火燎开除了之前跟顾俞白谈解约的经理。然后跑出来解释,说他们也是受吴明蒙蔽,虽然和平解约,以后还是和顾俞白有合作的机会的,请大家持续关注星曜。   所有人都下意识略过了凌天,有些知情人是不敢得罪,毕竟点金的关系网实在是太大了,别看凌天是刚刚冒出来的新贵,可背后的资本力量不容小觑;有些网友留言则是被凌天请的水军清理了,力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主要是国内环境还不够明朗,顾俞白又喜欢自己的音乐事业。万一被证实,他很可能要去国外发展了,凌天可不想两地分居。   至于那些直指两人关系的评论,只要他们不承认,封明睿请再多水军也拿他们毫无办法。   吴明一开始看到顾俞白发律师函的时候,吓了一跳,毕竟他是因为拉皮条被处理过的人,里面的日子有多难熬他再了解不过了。   他连忙找到收买自己那人,对方安慰他说,“顾俞白不敢真的告你,他被封凌天包养是事实,再说你又没有指名道姓,他所谓的收集证据,肯定是吓你的。”   吴明安下心来,可面对网友要他提供证据的逼问和嘲讽,他又百口莫辩,实在气不过,只能把以前手下某个小艺人的陪酒照P掉头脸发了出来。   那个小艺人跟顾俞白身形轮廓很像,只要不看脸,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吴明以为这下就能过关了,没想到正是这个骚操作,让他捅了马蜂窝了!因为网上不知道哪个大神闲得无聊,竟然把照片给还原了!   实在是吴明的P图技术不怎么样,他拿个花纹把脸部挡了就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网上处处都是大神。照片还原之后,还有专业人士进行了鉴定,力证还原的照片真实无虞。   那个小艺人现在已经有点名气了,更别提他陪酒的对象,是某影视机构高层。   【卧槽,吴明你脑子没问题吧,连这种照片都敢发?服了服了,墙都不服就服你,勇士!】   【哎呀,这些大神怎么这么坏,吴姓经纪人明明喜欢遮遮掩掩的,你们非要把人家裤子扒了!】   【扒裤子什么的,好污!要我说,吴明还不如直接发换头照呢,至少没那么容易被人揭穿。】   【楼上的醒醒,顾俞白都说在收集证据了,换头死得更快。】   【快快快,点星那边出手了,吴经纪人你还有什么珍藏的照片,发出来给我们见识一下啊?不然等你进去,就来不及了!】   【楼上的你说看就看啊,等人家出来,还要靠着这些照片过日子的!】   【那可不一定,万一要命呢,索性发出来,要是不小心在监狱里翘辫子了,还能给警方提供嫌疑对象。】   【哈哈哈,你们这些人太坏了,不过我喜欢!】   吴明看到这些评论,脸色都绿了,赶紧跑到点星工作室微博下面,看清刚刚发出来的法院受理函,更是面如死灰。   完了,他全完了,顾俞白真的把他告了!   正在这时,吴明的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但他不敢接。只在网上疯狂地联系收买他的人,可是对话框里只有一个红色感叹号,显示对方已经把他删除了……   封明睿丢掉手机卡,顺便把手机一起毁尸灭迹,刚弄完,神色慌张的纪华从门外进来了。他一看到封明睿,就害怕地抓住了他的手,“怎么办,封凌天报警了,警察肯定会找到我的!”   “不要慌。”封明睿看到他没出息的样子就皱了眉,“你听我的,动手的时候戴了手套,然后遮掩了面部吗?”   纪华连连点头,“我很小心,回来我路上还绕到偏僻的地方换了衣服。”   “那你怕什么?”   他舅舅也太没用了,枉费他花费那么多力气关注封凌天的行踪,结果就只是弄伤了手臂!   纪华抓住他的手,“明睿,舅舅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下次还有这种事,你找别人吧,舅舅胆子都快吓裂了……”   他昨晚回家之后连门都不敢出,足足在家里躲了两天一夜,实在憋不住了,才过来找封明睿。   封明睿沉下脸,“舅舅不想要我手里的股份,当封氏的董事了?”   纪华抹了把脸,苦笑,他当然想要。可是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干这一次坏事都快魂飞魄散了。   纪华讪讪地道,“我想了想,我守着纪星也挺好的……”   封氏董事的名头虽然好听,可让他喝酒泡妞还行,杀人放火真的要了他老命了。   “舅舅以为封氏没了,纪星还能独善其身?”封明睿侧眼看他,“舅舅,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开工没有回头箭。您再说这种话,就别怪外甥翻脸无情了。”   纪华身子一颤,看着封明睿阴森的表情,只觉得背后发凉。封明睿手里有他的把柄,如果他不想坐牢,就必须听他的。而且封氏想要打压纪星太容易了,别看封氏一直走下坡路,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纪星又一直依附封氏生存……   他之前就是被封明睿利诱加威胁,才会出手暗害凌天,可是没想到一次不成,封明睿还不肯罢手。   这哪是什么外甥啊,简直跟地底爬出来的恶魔一样!   纪华哭丧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另一边,因为网上的舆论闹得沸沸扬扬,凌天本来打算亲自去接顾父顾母的行动也取消了,只能派了司机去。   顾父顾母在机场外看到前来接应他们的车,都有点不敢上,实在是这车看上去不是一般的贵。澄光锃亮的流线型车体,车窗上的深色车漆,让人一看就知道坐它的非富即贵,另外还有穿着正式、彬彬有礼的司机,这场景就跟电视上看到的一样。   就算知道他们儿子当了明星,老两口也觉得这实在是太奢侈了。   顾父偷偷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豪车,低声问凌天派去接他们的余助理,“这车是俞白买的?”   他们儿子火起来没多久吧,连这种车都买得起了?   余助理笑笑,有礼地道,“不是,这辆车是封先生派来的,封先生是顾先生的朋友。”   等老两口坐上车,再一听说他们落脚地点是那位神秘的封先生的家,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太自在,“这…不好吧?”   非亲非故的,怎么好跑到人家家里住下?   “没关系,封先生很好相处的……”余助理一边安抚老两口,一边在心里暗咐,就凭这两位的身份,封总也不可能不好相处。   在余助理的一再劝说下,老两口总算是答应去凌天的别墅。凌天早就等着了,他左手受了伤,但骨头没事,穿了衣服不做大动作其实跟没事人一样。   他热情地招待了老两口,一开始老两口难掩不自在,但凌天是谁啊,他从当晚的菜色入手,先是介绍了菜色,又跟老两口拉家常,慢慢地,老两口被他随和的态度感染,也开始变得健谈起来。   吃过晚饭,《乐霸》正好在八点首播。 第143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乐霸》的开场跟它的宣传不一样, 宣传铺天盖地,首秀却真实接地气,一来就是介绍了部分嘉宾, 还有幕后短暂的采访。   顾父顾母不认识别人, 但老牌港星欧颂还是脸熟的,顾父感慨道,“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欧颂就唱了《转身不见》吧, 还客串过电影,没想到现在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说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都老了!   凌天见状连忙恭维道, “伯父看起来也很年轻, 我第一眼差点以为您是俞白的哥哥。”   “哪儿啊,老了, 老了。”顾父谦虚,但飞扬的眉眼还是能看出心情很好。   他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生了俞白这个儿子, 那小子长得帅都是因为他!   顾母笑嗔了他一眼,然后对凌天道, “小封你可别夸他了,老头子禁不起人夸。”   凌天当然不肯承认, 不但不承认,他又把顾母夸了一遍, “其实伯母的气质也特别好, 我一见您就感觉很亲切。”   凌天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心境也不同了。要他拿出气势的时候他能震慑全场,但当他成心恭维人的时候,又特别的推心置腹,至少现在顾父顾母都挺开心的。   老两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等了七、八分钟,还没看见顾俞白出来,顾母忍不住问,“俞白怎么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顾俞白就出场了,穿着白衬衣、工装裤,带着项链和耳钉,因为化了妆凸显了本就精致的五官,看起来俊美不凡,但一笑起来,又干净地像个单纯的邻家男孩。   幕后主持人例行采访了他,“顾老师怎么想到来参加我们的节目?”   “如果我说崇拜前辈,或者是来学习的,大家肯定觉得我太虚伪了。事实是,经纪人安排我来我就来了,听说是大制作……”   幕后主持人就笑了,顺势反问道,“那担心被淘汰吗?您也知道,我们是大制作。”   顾俞白耸肩,“我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让粉丝失望。”   电视下面滚动播放着网友留言——   【小鱼加油,我们鱼丸支持你!】   【啊啊啊,小哥哥好帅,还幽默又上进!】   【顾俞白最近话题度很高啊,别的不说,这张脸确实没得黑。】   【刚看了雷岳前辈的爆料,小鱼今晚要唱一首很炸裂的新歌,期待期待!】   电视上的留言当然都是经过筛选的,只有夸赞嘉宾的留言才会放出来,而凌天手机上的,大部分都在讨论三天前节目组发的声明。   荔枝台的嘉宾名册都是经过层层审核,策划案从发起到修改也都有记录,节目组直接把电视台内网记录放了出来。从初次拟定的名单就能看到,顾俞白赫然在列,而且排名相当靠前。   荔枝台这手一出,之前网友猜测被顶替名额的歌手都不敢再装死了,纷纷出来解释:无非是自己在国外,太忙了没有及时回复;或者是跟节目组接触过,之前节目组不发声,他们也不方便回应。   其中有一个叫韩飞羽的小歌手就是,之前他在网上各种蹦跶,说是都跟节目组谈好了,没想到顾俞白横插一脚,用不正当手段抢了他的通告。   节目组的声明一发,他瞬间改口了,说是自己被水军误导了,不小心当了别人的枪手。   尽管他的粉丝在下面留言说不怪哥哥,都是节目组的错,但还是有大批网友跑到他的微博下面冷嘲热讽,说他用这种手段博眼球令人不齿。   不过这个韩飞羽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算没能参加《乐霸》,还是靠自黑红了。凌天当然不能让这种人继续恶心顾俞白,用自己的人脉找了对方经济公司大股东。这人今后三年,只会被经济公司雪藏,他要走也行,就看有没有人敢接盘了。   顾俞白潜规则上位,私生活混乱,挤掉他人名额的黑料都解释清楚了,他喜欢同性的事实却是没法解释的。顾俞白也不想解释,反正他是歌手,不是偶像,粉丝喜欢他的歌就够了。   凌天不是第一次看顾俞白站上舞台了,但每一次都能看到他的进步,比起当初生涩的唱功,如今的他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音域,对舞台的掌控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一首快节奏POP,顾俞白每一个舞动,每一个帅气的转身,都能迎来舞台下观众热烈的尖叫。   电视机前的顾父顾母也被儿子震撼到了,顾母一度紧张地双手紧握,直到顾俞白表演结束,她才感觉到自己心跳太快,胸腔都震得有些痛了。   她之前是有些埋怨儿子一意孤行当明星的,但是看到舞台上耀眼的儿子,她才惊觉儿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倔强地背着吉他,北上寻梦的单纯少年了。他已经成长到一个人撑起舞台,那么自信,那么强势,随便一个动作就能掀起观众热情,让他们随之尖叫、感动……   “这个…需要进行场外投票吗?”顾母双目灼灼,似乎就等凌天点头,她就要发动所有亲戚朋友,拼着这张脸不要,也要鼓动他们给儿子投票!   顾父也一样,他觉得他儿子唱得不比成名几十年的欧颂差,而且他儿子更帅!   “当然。”凌天笑咳一声,尽管知道顾父顾母加上顾家全体亲朋的投票杯水车薪,他也没有打击老两口的热情,反倒十分耐心地教他们怎么投票,怎么应援,甚至加入粉丝群……   在凌天的刻意拉近下,顾父顾母已经忘了对他的陌生,把他当成自家子侄看待了。   《乐霸》第一期大获成功,所有嘉宾都不同程度地涨了粉,对比下来,顾俞白的热度应该能排进前三。   其实顾俞白还是很冒险的,节目首发,大部分嘉宾不是唱了自己的成名曲,就是耳熟能详的经典曲目,他唱了一首新歌。不过凭借着超强的舞台表现力和越来越出色的嗓音,他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首秀。   封明睿看着《乐霸》第一期收视率,还有网络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超话和热搜,表情一片颓然。   他就知道,《超级新星》是没有胜算的,差距太大了!做不到一枝独秀,他的独家赞助也就变成了普通的打广告,封氏的汽车销售根本做不到像前世一样爆发。   他之前安排的人力、物力全都白费了,加上投入研发,买凶和请水军的费用,封明睿已经把从凌天那里借来的钱花了大半。   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纪华的被捕。起因是他留在某个公园垃圾桶的帽子和口罩等物品被人找到,警方本就怀疑他,确认了DNA,很快以蓄意伤人的罪名将他逮捕。   封明睿面无表情地听完律师的汇报,陈律师的意思很简单,警方掌握的证据太充分,纪华的案子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主动坦白还能申请减刑。   本来嘛,纪华不那么遮遮掩掩地他还能往意外方向努力,但他包装严实,还一路躲避监控,蓄意犯罪的事实实在太明显了。   还有,知道他有钱,可是这家伙出去犯事还戴个名牌帽子,是生怕警方找不到他吗?   其实纪华真忘了,他衣柜里的东西那么多,那个帽子他又不喜欢,买了就闲置了,谁知道警方能通过那个小小的图案找到他?   纪华被警方扣留,封明睿见不到他,但他丝毫没有慌张,因为他心里清楚,纪华不敢把他供出来的。他那个舅舅是个性喜奢靡的二世祖,他太清楚一无所有的后果了,不供出他,他坐完牢出来还能继续逍遥。何况只是蓄意伤人而已,打得好两三年就够了,甚至还能申请减刑。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纪华认罪说他看不惯凌天欺负他外甥,所以一时冲动,才犯下了案子。   事关封明睿,他也被警方提审了,不过他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就算有之前路成翰的买凶车祸案打底,警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律师的陪伴下走出警局。   “什么人呐这是,这两个案子绝对都跟他有关。”   “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亲舅舅都能舍弃。封凌天可是他的亲小叔,如果纪华成功了,最大的受益人肯定是他!”   “算了,如果不是有人来举报垃圾桶被舍弃的东西,我们连纪华都没办法定罪呢……”   听到两个警官在身后的嘀咕,封明睿突然顿住了身形。   “封少?”陈律师其实也听见了,但他聪明地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没事。”封明睿眯了眯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暗芒。   案子尘埃落定之后,封明睿去看守所看望了纪华,“垃圾桶的东西是你自己举报的?”   他没给纪华反应时间,问得突兀。   “什、什么举报?”纪华一头雾水,很快反应过来,“不是,我没事举报自己干什么?我又不是疯了!”   “真的不是你?”封明睿判断不出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真的不是我!明睿,你不知道看守所的日子有多惨,这个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吃的也都是猪食。那些人还老是找我要东西,我又不敢不给……看守所已经这样了,我都不敢想象监狱是什么样子!明睿,你再帮舅舅想想办法吧,舅舅不想坐牢……”   听到纪华絮絮叨叨地求情,封明睿觉得自己想多了,就纪华这个窝囊样,他怎么可能利用坐牢逃避自己的威胁? 第144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随着《乐霸》的赛程进入白热化,参与嘉宾的人气也非常之高,几乎打开网络就能看到有关他们的新闻。   在这样的对比下, 《超级新星》的关注度就少得多了, 最后更是提前收官。   凌天趁机把人气最高的几人签了下来,弄了个组合放在点星名下,还打算给他们出专辑。毕竟如果没有他的干预, 这几人已经凭借综艺大火了,算是补偿他们的。   其实凌天这么做对他们来说不算坏事。因为上辈子几人火了之后经济公司根本没有好好培养他们,一味的走穴赚钱, 人气耗光之后, 退圈的退圈,转行的转行, 可以说是高开低走的典范了。   封明睿没能利用《超级新星》打开市场,索性开始降价倾销, 也就是赔本卖,打价格战。一开始确实行得通, 可别忘市场有管控,他们不能降得太过分, 加上工厂、运输、员工、经销商分成……哪哪儿都是钱。   虽然车辆的库存往下降,但封氏公账上的钱却始终不见多多少, 封明睿终于急了, 拼命的催促新车研发进度。   在他的设想里,只要新车研发成功,他们做出样车拿去检测和评估。不但能从银行获得新的贷款,就是政-府那边,也会给他们发放一批企业资助。虽然这些钱只能用于生产, 但只要新车生产出来,他就还有机会。   另一边,他也哄着股东们拿钱出来,把稀释的股权买回去。他之前拿钱出来,一部分算是通过基金借款,一部分进行了个人股权增资。   可惜股东们已经看透他了,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封凌天的两年期限吊在前面,封明睿分明是想拖他们一起下水!   这时候,之前被他们拒绝的商君庭又被大家想起来了,那时候是商君庭哄着他们卖,这时候确实一个个求着见商君庭,拼命对他说好话。   商君庭这会儿反倒不急了,那些股东他愿意接触,但就是不给一句准话。   整个封氏就在这样煎熬的气氛中,犹如一条漏水的破船,他们半只脚已经站到了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海水会彻底涌进来,把他们溺死。   这三个月时间,顾俞白也抽空回来了几趟,每次跟父母和凌天匆匆聚一聚,很快又走了。《乐霸》的赛程非常紧张,他每周都要拿出至少两个新节目,压力其实很大。   但是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他现在出现在自家小区里,就算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也会站住了看他几眼。有些年轻人甚至是他的粉丝,明明权贵二代个个家世不凡的,合照签名什么的一个不落,还说很喜欢他的歌。   更让顾俞白惊叹的是凌天和他父母的关系,每次一回来,他都能感觉父母和凌天关系更好了,有时候饭桌上听他们说些家长里短,他甚至怀疑凌天才是他们的孩子!   顾母听他这么说,笑着瞥了他一眼,“小封每天陪着我们,还愿意跟我们两个老的聊天,哪像你啊,一天天的忙得不着家。”   顾父一脸赞同地点头,“你妈说得对。”   他们老两口本来打算流言熄了就回去的,但是随着儿子参加节目,现在是太火不敢回去了。本来老两口见别墅区里人人都开豪车,还怕跟邻居们格格不入,谁知他们在小区里散步,那些人还主动跟他们搭话。   顾母每天跟那些阔太太们喝喝茶,聊聊八卦,顾父也爱上了钓鱼、下棋,老两口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以前他们跟周围的人聊儿子,要么话里话外被人鄙夷,说他们俩明明学历不低却不会教儿子,儿子高中毕业就让他出去混,当那什么小明星!儿子有了名气之后,那些人又开始酸,他们身上但凡出现一件新的东西,都要被人羡慕嫉妒地提起。老两口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儿子孝敬的手表、项链都不敢往身上戴。   但是这里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有钱,他们穿戴什么人家根本不会多问。至于他们儿子是当红明星,人家也不会嫉妒,问起来都是好奇居多。   凌天对他们就更好了,三不五时带他们出去走走看看,顾父的全套钓具全是他准备的,顾母的衣服首饰更是把画册拿回家里陪着慢慢挑,还给搭配建议,亲儿子都没有这样的,难怪老两口吐槽。   顾俞白摸了摸鼻子,“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回来陪你们……”   他对父母其实还是很愧疚的,当初一意孤行离开家,爸妈虽然不情愿,还是给予了支持。甚至于他在京城生活困难的时候,也全靠爸妈省吃俭用给他寄钱,更别提他之前给他们添了那么多麻烦……   顾俞白其实就想做音乐,出名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认识他,如今也算是到了一定的高度,以后专心创作、出专辑,偶尔开个演唱会就行了。   “我们两个老的不用你陪,你有空还是多陪陪小封吧,他也不容易。”顾母淡淡地道。   顾俞白吃了一惊,“妈,你…知道了?”   说完小心翼翼的打量老两口的神色。   顾父“哼”了一声,“想瞒着也不小心点儿,大晚上的偷偷跑到人家小封房里,以为我们不知道?”   其实网上议论纷纷,他们早就怀疑了,只是儿子不在,凌天又实在对他们太好,他们实在不好意思撕破脸。加上老两口这段时间听了很多八卦,什么女儿要死要活嫁给凤凰男,还带着对方全家回来啃娘家,找他们要钱;什么孙子不成器欺负同学,十五岁就把人家女孩肚子搞大了;还有什么谁家几个私生子,谁家父子反目争权啦……   这些上流圈里的八卦听多了以后,他们突然觉得自家儿子这都不算什么,不就是喜欢男人吗?他又没有出去乱搞!   小封就更让他们放心了,温和有礼貌的孩子,每天上班下班准时回家吃饭,生活健康规律。何况他们不止听一个人说了,小封这人本事大得很,短短几年就累积了人家几十年的身家,很多有钱人都想求着跟他做投资呢!   这么厉害的大老板,就一心一意守着他们儿子,连带着对他们两个老的都当亲生父母孝敬,他们有什么不满的?   最重要的是老两口尊重儿子,如果不是这样,当初他们也不会在他高中毕业之后,就放他出去闯荡了。   顾俞白摸了摸鼻子,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了,但他每次回来都是久别重逢,干柴烈火,被爸妈察觉也很有可能。   “你们…不反对?”   顾母睨了儿子一眼,“我们反对有用吗?”   顾俞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求饶地看着母亲,那意思不言而喻。   顾母撇撇嘴,她就知道是这样,“既然反对没用,那我们还反对什么?”又叹了口气,“反正人生短短几十年,你自己不后悔就好了。”   “妈……”顾俞白有点感动,凌天暗暗抓住了他的手,顾俞白看看他,又转头看向顾父,小心翼翼地开口,“爸?”   顾父道,“我和你妈过段时间回去,把工作辞了吧。”   儿子给他们的钱已经几辈子都用不完了,没必要再贪图那点退休金,何况他是公务员,与其让人家说闲话,不如辞职算了。   顾父看着凌天,犹豫了一下,“就是不知道小封,会不会嫌我们老两口烦……”   凌天连忙道,“当然不会!这别墅两个人住本来就太空了,俞白又经常出去工作,爸妈愿意住下,我高兴都来不及!”   他说的是真话,他们这个别墅是三层的,住在一起根本不影响什么。加上老两口跟邻居来往,周围住的又不是普通人,偶尔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消息。其实搞投资不光要有眼光,还要耳聪目明,对于政策调控和风向更是要非常关注,以便获得第一手消息……所以每一句八卦,凌天都不是白听的。   顾俞白也是又惊又喜,眼眶都泛红了,“谢谢爸!也谢谢妈,谢谢……你们是最好的父母。”   最后一句喉咙都哽咽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有这么好的爸妈,又遇到了这么好的伴侣……   顾俞白分别抱了抱自己的爸妈,又转头看着凌天,又哭又笑。凌天摸摸他的眼睛,柔声道,“哭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顾俞白心里一动,趁着父母不注意,在他嘴角亲了一口,“也谢谢你。”   他知道是凌天的努力打动了爸妈,不然他们没那么容易过关。   老两口同时站起身,一个往门外走,一个往厨房走,边走边道,“哎呀,老李下午约了我钓鱼,我该出发了,不然晚了老李该骂人了。”   “我看到刘嫂买回来几斤澄湖蟹,我去瞧瞧吐沙了没有。”   儿子明天又要走了,当然趁着一家四口齐整的时候吃了最好。   凌天抠了抠伴侣的手心,用眼神示意道,“我们去楼上?”   老两口把机会都给了,他当然不能浪费!   顾俞白弯了眉眼,眼神灿亮若星,“好!” 第145章 被侄子吸干血抛弃的小叔(完)   凌天的小日子过得太美, 他都快忘了封明睿这个白眼狼侄子了,没想到他不找封明睿,封明睿却主动找上了他。   某次酒会上, 封明睿趁着凌天周围没人, 抢先一步站到了他面前,“小叔。”   凌天挑了挑眉,封明睿的样子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糟糕, 憔悴的面色,眼下的青黑,都说明他最近过得很不好。   过得不好就对了!   想到封明睿做得那些事, 凌天冷了脸, 转头给自己端了杯香槟。没想到他不理会,封明睿却亦步亦趋, 厚着脸皮道,“小叔, 你上次说给我延期…还算不算数?”   他之前是要面子,不过如今两年之期已过了一大半, 他这边花钱如流水,事业却没什么起色……比起破产, 他更愿意放低身段求求封凌天。   毕竟他之前很好说话的,不是吗?   凌天倏地转头看他, 直盯得封明睿羞愧低头, 才开口嘲讽地道,“你怎么还有脸来求我,之前纪华做了什么,你忘了吗?别告诉我他敢那么做不是你撺掇的,我死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最后的得益人是你!”   封明睿表情变了变,最后竟然一脸委屈,“小叔,我舅舅伤害你那案子真的不关我的事,警察都查了,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警察嘛?”   “封明睿,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凌天冷笑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多亏纪华提醒了我,那次回去以后,我给自己立了份遗嘱。”   看着封明睿紧张的眼神,凌天一字一句地道,“从今往后,我出了任何意外,遗产全都归我的爱人顾俞白所有,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小叔你开玩笑的吧?你才三十岁不到,现在立什么遗嘱……”封明睿表情僵硬,扯扯嘴角,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从不开玩笑,特别是对你!”凌天的表情很认真。   希望落空,封明睿再也维持不住人设,疯狂地对着凌天嘲讽起来,“凭什么?他只是个人尽可夫的兔儿爷!什么爱人,封凌天你疯了吧?那种有钱就能插的小明星,你真把他当回事了?!”   凌天才不惯他,丢下空酒杯,在周围人的尖叫声中,狠狠一拳将白眼狼侄子揍倒在地。   封明睿擦了一把嘴唇上的鼻血,眼神又惊又怒,“封凌天,你竟然敢?!”   不说他们叔侄俩的身份,就说此次酒会的发起人,是海市举重若轻的陈老。封凌天竟然不管不顾,大庭广众就开始动手,这家伙简直疯了!   凌天不为所动,整了整衣袖,居高临下地道,“我为什么不敢?封明睿,我今天不止打你,还要正式跟你划清界限!”又抬眸看了看鸦雀无声的酒会现场,“也请在场诸位帮忙见证和转告。”   林奇连忙上前来拉着凌天,哭笑不得地道,“怎么回事,你就不能忍忍?非要揍人等酒会结束以后,我们偷偷给他套麻袋不行吗?”   凌天瞥了他一眼,淡定地很,“没事,我们去给陈老道个歉。”   点金的关系网已经非常深厚,陈老这种老狐狸跟他打好关系都来不及,哪会计较这种小事。   他原本没想这么直接的,不过话赶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早点决裂了也好。纪华做的事圈子里早就议论纷纷了,谁也不能说他错。   事实证明,凌天宣布叔侄俩决裂的效果是明显的。本来因为凌天态度暧昧,不敢对封氏出手的势力纷纷落井下石,该抢生意的抢生意,该催债的催债,连经销商都退网了很多……   商君庭心情大好,还特地打电话来约凌天喝茶。   喝茶?   凌天才不去呢,他就不怕封明睿一颗炸-弹,把他们这两个仇人都送上天?   凌天这边还是很小心的,专程给自己和顾父顾母都请了保镖。至于顾俞白那边,他是当红明星,身边本来就配备有保全人员。不过就算是这样,他除了陪顾父顾母去现场看了《乐霸》收官战,其他时间也很少参加活动了。   顾俞白那边也一样,他节目结束正好休息一段时间,陪陪父母和爱人。   凌天也知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何况顾俞白早晚都要出去活动的。不过他在小世界顶多精神力和体质比普通人强点,封明睿视律法如无物,他总不能跟他一样吧?   凌天还等着封明睿临死反扑,没想到一次意外事件,让封明睿落网了。   起因是当初那个司机的孩子。那孩子患有尿毒症,他和母亲在国外等了三个月,总算等到了换肾手术。做完手术之后,他休养了一段时间,和母亲回了国。   本来那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父亲留在国内赚钱供他看病。没想到回家之后,他很久都看不到父亲,再联系周围人的议论,那孩子很聪明地猜到了真相。   他恳求母亲带他去见父亲,那孩子的母亲禁不住他一再的哭求,加上对丈夫的愧疚和思念,带他到监狱探了监。   没想到就是这一次心软,孩子回来就病了,已经趋于平静的肾脏还产生了强烈排异反应,送到医院抢救没两天就走了。   孩子没了,丈夫为救孩子还坐了牢,那孩子的母亲很快精神崩溃了,在孩子葬礼上哭着说都是报应。   本来这事很容易被人忽略掉,没想到路成翰的父亲一直派人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抓住这点从孩子母亲口中逼问出了真相。   妻子都招了,那司机也是个迷信的人,觉得澄清真相能为孩子赎罪,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加上警方跟他说将功赎罪,只要通过他牵出背后的利益集团,就不会改判刑期。   于是那司机很痛快地招了,给他牵线的是同村认识的人,毕竟只有认识的人,才知道他急需用钱,会为了钱铤而走险。   凑巧那同村在组织里地位不低,警方通过他,找到了位于东南亚的跨国据点。   这次打击犯罪的力度是巨大的,并且牵出萝卜带出泥,同一时间各地不少富豪落网,搞得人心惶惶。   封明睿就是其中之一。并且封明睿落网之后,又有柳云柔冒出来举报他逼迫犯罪,逼迫不成就威胁□□,限制他人人身自由。   凌天听到这个消息还很意外,难怪柳云柔从点金离开之后,很久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了,原来是跟封明睿相爱相杀去了。   封明睿不愧是无视法纪的霸道总裁,这种事确实是他干得出来的。   同时纪华也不是傻的,眼见封明睿被抓,以往的威胁都没了。为了争取减刑,他也把封明睿卖了个干净!   这下封明睿身上同时背了好几项罪名,数罪并罚,牢底坐穿都是轻的!   封明睿入狱之后,路振南还特地上门见了凌天,   凌天有点意外,“路总特意过来,有事?”   路振南谦逊地笑笑,“不瞒封总,我在牢里找了几个熟人,打算给那小畜生找点麻烦,我儿子的腿不能白没了。”   他都听成翰说了,封明睿认识兰馨还是他介绍的呢,因为封明睿也有意,他都打算退缩了。没想到封明睿那条疯狗,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平白无故竟然要弄死他!   凌天脸色都没变一下,“路总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早就跟封明睿划清界限了。”   路振南,“都是受害者,总要打个招呼嘛。”   凌天算是明白了,路振南之所以告诉他,一来是打探他的态度,二来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拉近关系。   凌天想了想,“这样吧,路总有没有空,中午一起吃个饭?”   他得跟路总好好儿说说,把人搞抑郁就行了,搞死是犯罪的。他不能让路总走上封明睿的道路,他是守法公民!   路振南大喜,“当然有!”   ……   又一年音乐盛典,已经是天王巨星的顾俞白再次拿到了最受欢迎男歌手奖,乐坛前辈雷岳为他颁奖。   【雷岳的眼神也太宠了吧,看顾俞白的眼神好像有光啊,简直配一脸!】   【对对对,我岳在很多场合都表示过欣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快在一起吧,在一起吧,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楼上的快别乱点鸳鸯谱了,鱼夫在下面坐着呢,小心他封杀你家真主。】   【???鱼夫是谁?对不起,我家刚通网……】   【这位来头可大了,国内排名前十的隐形富豪,投资圈大佬。关键是这位大佬年轻又英俊,跟一群秃顶啤酒肚大佬站在一起,颜值和气质这块儿甩人家好几条街。记得我第一次在商业杂志上看到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当时就想嫁给他……咳咳,跑腿了。这位跟顾天王在一起十多年了吧,虽然没有承认,但是每次大型活动只要有顾天王参加,这位就会出现在贵宾席上。记得当初《乐霸》收官,这位事后被人扒出来,跟他同行的两位是顾天王的父母。所以这是见过家长的,鱼粉也承认了,亲切地称他为鱼夫。】   【说了半天,这人是谁啊?】   【你看镜头里顾天王对着谁笑了,这个摄像师特别懂事,每次顾天王看着那个方向笑,他就把镜头怼过去。这两人完全是公然洒狗粮,搞得我都想找个男人谈恋爱了。】   【楼上的算了吧,找个男人也没有大佬帅啊,更没有他宠!这种你放心在外打拼,我给你当坚实后盾的爱情,浪漫地让人心都化了。】   【不会是梳着背头,手上戴着戒指,穿三件套黑西装,戴金边眼镜的那位吧?气质真好!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和气场,感觉他看我一眼我都合不拢腿。】   【是吧,是吧,我就说大佬特别帅!】   坐在监狱食堂的封明睿麻木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刑期还有三十一年,但他已经不指望能活着出去了。   最初三年,监狱里其他犯人老是找他的茬,害他被加了刑期不算,还每天都活在地狱里。   后来崔衍告诉他,两年期满,对赌协议生效,他的固定资产已经被封凌天收走了。封氏也不行了,所有股东一致决定卖给商君庭,封明睿知道,崔衍与其说是来征询他的意见,不如说是警告。   封明睿已经受够了被其他犯人欺负的滋味,那些股东想整他太容易了,封明睿在崔衍的劝说了签了委托书。后来不知道他们怎么操作的,最终留给他的只有区区二十万。   二十万能干什么,留给他买墓地吗?   封明睿苦笑,其实这二十万都不一定能撑到他出狱,监狱里买日用品也是要花钱的,特别是看他好欺负,那些人还老是喜欢找他要东西。   封明睿自杀过几次,但每次都被救了回来。他现在已经麻木了,每天浑浑噩噩,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第146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凌天神魂归位, 神识习惯性地往东南方向探查过去,却发现那道庞大的威压已经消失了。   他想了想,有生以来第一次擅离职守, 顺着道侣的气息摸到了流萤涧外。他花了点时间破开外面的禁制, 刚刚踏进去就被一条欢快的小龙扑到了身前。   小龙是没有实体的,凝实的魂体像仙池里流淌的纯白玉液,细细的小爪子、小尾巴, 甚至还有嫩嫩的小龙角。最让凌天喜欢的是那双金灿灿的眼睛,一看见他绽放出了灼热欣喜的光芒,一如小世界里的每个伴侣。   小龙扒着凌天胸前的衣袍, 用长吻在他脸颊上欢喜地磨蹭, 凌天心都软了,伸手捧着小龙细长的身体, 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浅吻,又担心地问, “你的身体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龙吐了一个泡泡, 告诉他没关系的,他的龙帝爹爹给他留了一道口讯, 说他回龙域为他寻找龙衍果了,他很快就会没事的。   凌天皱了皱眉, 龙衍果树是龙族的圣树, 可是在神魔大战的时候已经遗失了。白龙帝肯定知道这一点,骗小龙说回龙域,其实应该是破开天界屏障进入了虚空。   天界浩瀚无边,虚空更是广袤无垠,危机重重, 就算是天界顶尖强者,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在虚空里横着走。   凌天担心白龙帝的安危,可是现在去追已经来不及了。虚空可不像天界,神识探出去就有可能被风暴吞噬,因此他追上去也无法定位到对方。   凌天神情难看,小龙的爪子在他蹙起的眉心轻轻碰了一下,“咕哝”了一声,问他怎么了。   凌天当然不敢跟他说实话,想了想,抱起小龙抵住他的脑袋,“白龙帝不在,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愿意跟我回灵虚入口吗?”   龙帝的禁制虽然厉害,但他的元神已经不在上天域了,像他这样的强者,轻轻松松就能破开禁制闯进来。   小龙瞳孔一缩,然后欢快地甩着尾巴,他当然愿意!   凌天愣了一下,倒不是奇怪小龙会答应,而是他在小龙的识海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并不完全。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们虽然心意相通,但到底没有结成正式的道侣契约,他能看到这些已经是小龙对他不设防的结果了。   那些画面的背景像是战场,神魔、飞禽走兽的尸体遍地都是,流出的血水染红了整片天地。他身穿紫金甲,手持长戟,站在一条神峻的白龙头顶,前方是长着张牙舞爪扑上来的魔物,后方是绵延千里的尸山血海……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是说进入小世界之前?”凌天试探地问。   联想到道侣没有身体的事实,很难不让他多想。   小龙睁着金色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这回连泡泡都不吐了。   凌天亲了亲他,声音更温柔了,“不想告诉我吗?”   小龙羞赧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是坚持装傻。   凌天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他们结成道侣契约之后他总会知道的……其实他有点猜到了,小傻龙选择隐瞒,无非是不想让他愧疚。   可是怎么说呢,他现在已经开始愧疚了,他竟然忘了对方。如果不是小世界出了问题,他突发奇想投身进去,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   凌天把整个流萤涧搬到了灵虚入口,发现小龙连返生池都不泡了,经常跑出来跟他亲昵。凌天觉得这样不太好,索性问他,“小世界还没修补完,愿意再跟我进去吗?”   小龙眼睛一亮,尾巴不舍地在凌天手腕绕了绕,然后细小龙身在空中轻巧转了个弯儿,没入返生池中心的须光灵塔,很快消失不见。   凌天笑了笑,以他对他家道侣浅显的了解。他肯定是觉得现在的样子什么都不能做,小世界就不一样了,他们俩前几十年都在滚床单……   ***   遥远的佐拉星系有一颗生命星,但说是生命星,其实生存环境非常恶劣。其地表绿植、水源稀少,绝大部分都是裸露的岩石和黄沙。这样就算了,黄沙上还堆砌了很多废弃金属和垃圾,辐射超标,简直是个大型垃圾场。   但这个星球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这样的,这个星球分为上中下三层,住在天空花园上城的自称泰特族,他们融合了一种名叫泰特的巨兽血统,可以完全兽化,单体战斗力强悍,是绝对的统治者。   中城是管理层,专门为泰特族服务的,说是他们的仆人也不为过。   下城就是直接住在地表垃圾场的居民了,这里的人也融合了各种各样的星兽血统,有些外表像普通人,有些可以半兽化,更厉害的可以完全兽化。这样完全兽化的人如果战斗力过得去,可以前往中城区投靠贵族,实现阶级跨越。   但也有不愿意向别人低头的,这样的人有很多,他们联合起来组成各种各样的军团势力,互相抢夺资源,因此下城区非常混乱。中城区几次派人下来管理,但下城区生存环境太恶劣了,今天这个人还是强者,明天就有可能被人杀死,曝尸荒野。   久而久之,他们也不愿意管了,只要下城的地头蛇愿意上供资源,他们也不管做主的是谁。   凌天这次投身的对象就是一只泰特,但他的运气很差,这家伙为了结婚带着未婚妻购买新的庄园,谁知道他的追随者跟盗匪里应外合,把他们的飞船从空中击落了下去。   原主为了保护未婚妻受了重伤,兽核也裂了,他无法转换兽形,这就意味着他无法保护未婚妻。   而他的未婚妻,是个女人。   这个世界,女人是非常稀少且珍贵的。如果被下城区的人察觉,她免不了被抓去买卖,甚至被人当成禁-脔,或生子机器的命运。   原主瘫在床上,只能靠未婚妻女扮男装,变卖身上的首饰度日。可这是下城区,她那些漂亮首饰不仅卖不了几个钱,还要改头换面四处躲藏掩饰身份,以免被有心人盯上。   本来原主能把伤养好,他们还能重新返回上城。但是原主的兽核裂了,他的伤势好得很慢,几乎看不到好转,身体烧焦的部分脱落下来,还流出了恶臭的浓水。   “艾瑞斯,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原主的未婚妻薇尔莉特从外面回来,揭下脏兮兮的头巾,第一时间就询问了凌天。   但她问归问,却始终离破架子床上的凌天远远的,疲惫的脸上,神情难掩烦躁。   凌天看了她一眼,没像原主一样出言安慰,但薇尔莉特也没在意,只当他太虚弱了,没有力气开口。   “你还不能好起来吗?已经三个月了……”薇尔莉特语气不太好。她今天出去,还是没有看见能够求救的人,只得手里仅有的钱买了一些地蜥肉干。   这种地蜥黄沙底下到处都是,靠吸收黄沙里的微量元素和金属长大,肉质非常硬,吃多了还会生病。但她没办法,他们没钱,必须吃这个。   其实一开始薇尔莉特对艾瑞斯还不错,卖了首饰还会买些伤药回来给他吃。但俗话说得好,贫贱夫妻百事哀,当她的首饰快要卖完,原主的伤始终没有气色的时候,她也很难对病床上那个满身伤疤丑陋不堪,又臭烘烘的男人有好脸色。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原主死了也不至于怨气冲天。   凌天看到后续剧情,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前面说了,原主是一只泰特,他的血肉,甚至兽核都是可以促进其他兽血种类的进化的。   泰特血统非常霸道,下城区有个传说,曾经有人捕捉了一只泰特,通过食用他的血肉将自己同化成了泰特,甚至可以完全兽化。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泰特巨兽已经绝迹了,而人形泰特实力强悍,说以一敌百都不为过。何况实在没办法,他们还会自爆,根本不会给其他人捡便宜的机会。   按理说原主的兽核裂了,但他真要不管不顾,还是可以自爆的。但这家伙是个情种,他未婚妻偶然暴露了身份,为了不沦落到悲惨境地,她竟然出卖了更有价值的原主。   原主也是个傻的,明明被出卖了,他那个未婚妻到他面前一哭,他就原谅了对方。他任由那个势力的人帮他治伤,然后将他囚禁起来,每天割他的血肉。   未婚妻在其中起到了非常巨大的作用,每当原主快要绝望的时候,她就告诉他救援的人快来了,她已经联系上了中城区的某个贵族。后来她甚至跟蝮蛇军团的老大谈起了恋爱,最后也是她,亲手刨出了原主的兽核。   原主根本没有防备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听未婚妻编织美妙的谎言,期望能够回去。   说来也神奇,蝮蛇军团的老大吞噬了原主的兽核,竟然真的转化成功了,他成了一只泰特。   为了不泄露这个秘密,他杀光了知情的手下,然后带着薇尔莉特去了上城区,跟她一起生儿育女,幸福地过完了一生。 第147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看完原主的经历, 凌天对薇尔莉特的好感也就一丝不剩了,他不再理会对方的询问,闭上眼睛, 专心地用精神力修复起了身体。   原主的情况不是一般严重, 他都发臭了,也不知道蝮蛇军团的首领和高层是怎么把他吃下去的……   凌天不想理会薇尔莉特,正好薇尔莉特也不想伺候他。下城区缺水, 无论饮用水还是直接从地底抽取的地下水,都是要用钱买的。他们俩连吃饭都困难了,当然也不会想到打理自己。   特别是原主, 薇尔莉特实在受不了还能弄点水擦擦, 他瘫在床上三个月了,只有最初那段时间薇尔莉特帮他清理过, 然后就任他自生自灭了。   薇尔莉特抖了抖脏兮兮的头巾和外套,把他们挂到了屋子中间牵出来的绳子上, 这样勉强分隔出来两个独立的空间,她用不用对着床上恶心的病人吃饭。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 她都不敢相信床上那个浑身焦黑,没有头发, 脸皮上都是丑陋疤痕的人,是她曾经英俊潇洒的未婚夫。   薇尔莉特嚼完了地蜥肉干, 又喝了点水, 就躺下睡了。可是明明身体很疲累,她却睡不着,睁大眼睛盯着合金板拼凑起来的屋顶,心里止不住地后悔。   早知道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她就不闹着让艾瑞斯换更大的庄园了。   薇尔莉特是通过母亲改嫁才进入上城区的, 但她虽然是拖油瓶,却一点也不自卑,因为她是几乎没有兽态的纯种女性,还因为她长得很漂亮。可惜继父膝下不止她一个女孩,他还有一个跟前妻生的亲生女儿,只比她大了半岁。   两个年龄相仿的漂亮女孩长在同一屋檐下,要么感情很好;要么互相看不顺眼,别着苗头。   薇尔莉特跟她继姐就是第二种。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艾瑞斯,就想利用结婚的机会好好打一打继姐的脸。   可惜,他们出了事,别说打脸,她连自己能不能回去都不敢保证……想到自己将要留在这蛮荒的下城区,被那些粗鲁的异种占有,薇尔莉特就止不住地想哭。   艾瑞斯的父亲早就战死,母亲改嫁,他那边肯定是没人找他们的;至于她这边,她母亲倒是愿意找她,可她离开了继父什么都做不了,更何况继父身边还有一个讨厌她的继姐……   ***   时间一晃又过了五天,凌天的伤势一点点在好转,但他没告诉薇尔莉特。   但看薇尔莉特的样子,似乎也不太关心,她前两天从外面回来,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破天荒喂凌天吃了地蜥肉干,帮他擦了脸和身体,然后把最后的饮用水也给了他。   “艾瑞斯,我们没水和食物了,我今天必须再去卖一次首饰。”薇尔莉特从麻布袋里倒出一根蓝宝石项链和一枚戒指,想了想,又咬牙把戒指挑了出来,戴到自己手上,“戒指还是算了吧,这是我们的订婚戒指,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我舍不得……”   薇尔莉特摸着戒指,恋恋不舍,眼神望着凌天,也充满了依恋。   既然是订婚戒指,那肯定是一对的,原主很宝贝他的戒指,变身的时候也没忘了把它藏起来。   轮到凌天,他就没这么喜欢了,在薇尔莉特说要帮他戴起来的时候,凌天冷淡地拒绝了。   他知道薇尔莉特不是想要那枚戒指,而是在打感情牌。她想必已经听到那个传说了,这点从她衣服下方偶尔露出的雪白皮肤就能看出来,薇尔莉特在外面偷偷打理过自己。   之前她为了掩藏身份,脸上身上都涂了一种变色植物染料的,现在倒好,脸上、手臂露出来的地方还是灰扑扑的,可再往里就不一定了。   也正是这种要露不露,惹人探究,更别提她手上还戴了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   凌天才不信薇尔莉特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她能在下城区安全躲了三个月,没道理卖最后一点首饰的时候穿帮。   凌天都能想到她卖项链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无非是铺主发现她手上的戒指,一把抓过来,又不小心发现这个包裹严实的卖家骨架小,皮肤很白……   “我走了,你等我回来。”薇尔莉特脸色复杂地最后看了一眼凌天,然后蒙上面罩,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吧,你走了老子也要逃命了。   凌天可不想留下来被人千刀万剐,古代的凌迟说是三千刀,但任凭行刑的刽子手把人肉削得再薄,那个人也坚持不了多久。但是原主这个身体就不一定了,融合了巨兽血统的泰特身体素质强悍,从原主的记忆看还有自愈功能。   这就很可怕了,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你吃掉,你还不能死……原主那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一次次被薇尔莉特哄住了。   “给我搜!”   “他受了伤,肯定跑不了多远……”   当又一队身上纹着蛇形图案的彪形大汉从身边走过,凌天惨白着脸靠在墙上,裹紧了头上的布巾。他知道,自己躲不了多久了,这些完全兽化的人里总有一两个嗅觉特别灵敏的,他在那个破屋子里留下的痕迹太多,早晚会被人循着气味找出来的。   “你们凭什么搜我的屋子?”   “少废话!蝮蛇军团办事,识相的赶紧给老子让开!”   凌天手脚并用,顺着楼梯爬上一处矮墙,远远地看到一个剃着花头,头上还编者小辫的男人和手下押着薇尔莉特正在四处搜寻。   他认得那个男人,他是蝮蛇军团的二把手铜头蛇。   薇尔莉特神色有些惊慌,应该是没想到他已经恢复伤势,可以逃跑了。一旦他跑路,薇尔莉特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片区域的房子有像他们租住的那间一样,用合金板搭建起来的,也有干脆把破旧飞船拖回来,修修补补当成住的地方。更糟的干脆只有一个框架,房前屋后都堆满了杂物。   凌天拖着断腿经过其中一个杂物堆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罐子,发出了声响。   “谁在那里?!”   “站住!蝮蛇军团检查!!”   凌天肯站住就奇怪了,当即就跌跌撞撞地拔腿往前跑。就在与他几墙之隔的地方,几个军团兵幻化出了兽形的双腿,有一个更是直接变成了一只小山包一样的灰鼠,横冲直撞地扑了过来。   坚硬的合金框搭成的屋子架宛如纸糊的一样,散成了好几块,枪声也跟着响起,周围顿时一阵黄沙翻飞。   就在这一片沙雨中,凌天看到了自己的救星。那是一个银色短发的男人,跟周围人一样,他身上也灰扑扑的,只有那双金色的眼睛特别明亮。他手上带着防护用的绷带和手套,露出的手臂肌肉劲瘦结实,小麦色的皮肤,给人一种久经风霜,凌厉危险的感觉。   凌天没管他身边也围了一群彪形大汉,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临到跟前的时候,他被一梭子弹击中,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扑倒在地,没想到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他。   凌天抬眸,看到是自己期待的人,终于放心晕了过去。   “蓝血?竟然是一只泰特!”霍尔的手下都惊到了,除了融合泰特巨兽的泰特族,其他兽化种族都是红血。   霍尔盯着怀里昏迷过去的人,眼神有点复杂,刚才他冲过来的时候,艾德蒙其实是想对他展开攻击的,但被他阻止了。   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放下警惕的,特别是当一个人无缘无故冲过来,通常是代表偷袭。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满脑袋光秃秃的,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烧焦的疤痕和脓血,他还是觉得这个人很好看。特别是那种代表信任和依赖的眼神,霍尔甚至在这个不成人形的家伙脸上看到了一丝微笑。   霍尔心头被撞了一下,一开始没让他扑到地上,现在就更不可能把人放下了。   “老大,我来吧。”身后有人想接过凌天,却被霍尔瞪了回去。   格伦摸了摸鼻子,感觉他们老大怪怪的。   铜头蛇领着手下过来,看到他们苦苦搜寻的泰特在霍尔手里,当即不客气地道,“这只泰特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冥焰不会是想截胡吧?!”   “你说是就是啊!”   “截胡又怎么样?这里是C5区,你们蝮蛇团的地盘可不在这里。”   冥焰的人寸步不让,丝毫不惧地叫嚣着,但他们到底是过来交易的,人数只有七、八个。但蝮蛇团那边就不一样了,之前搜查的小队慢慢聚拢过来,逐渐呈现半包围之势。   不过他们主要是依靠兽形战斗的,人数多并不代表优势,甚至枪械的作用都很小。   像凌天,如果他这会儿是全盛状态,子弹根本不可能打中的。甚至他完全兽化之后,普通子弹根本无法穿透兽形的皮肤。   冥焰的几个虽然人少,但都是能完全兽化的,特别是霍尔……铜头蛇没有把握,也不想闹大,犹豫了一下,挥手让人把薇尔莉特带了上来,“这个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如果没有她,你们有信心能制住一只泰特?我劝你们把他交出来,不然他自爆了,你们冥焰的人也没有好下场。” 第148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未婚妻?   霍尔眯了眯眼, 看清铜头蛇手上抓着的,是个容貌不俗的女人。虽然穿着宽大的长袍,还是很能看出身材凹凸有致, 更别提铜头蛇粗鲁的动作撕破了她的衣襟, 露出一小片纤细雪白的皮肤……   从铜头蛇把她提出来的瞬间,周围的男人就开始躁动起来,胆子小的偷偷看她, 胆子大的干脆直勾勾盯着,连他手底下的人看到女人细嫩的皮肤,都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霍尔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突然有点嫌弃起了怀里的泰特:这家伙都有未婚妻了, 还用那种眼神看他!   “团长,怎么办?”艾德蒙转头看向霍尔。   按他的意思, 他们其实不用为了这只泰特跟蝮蛇团的人对上,这只泰特看起来都快半死不活了, 救了可能也沾不到什么好处。万一他死了就更糟了,中城区那边收到消息说不定会来查证……   艾德蒙没把受伤的泰特和吃了他提升自己联系起来, 那传言他听过,但他觉得太假了。如果吃了完全兽化的兽人就能进化, 那下城区的强者早就被暗算地差不多了。   霍尔犹豫了一下,当着艾德蒙等人的面按下了手腕上的求援按钮, “动手!”   话音刚落, 他率先变成了一头白色巨兽,似狼非狼,似狮非狮,头顶双角,银白色的鳞片沿着头顶至背脊整齐排列而下, 其后是一条狼一样蓬松的大尾巴,粗壮的四肢,锋利的爪牙,仰头咆哮的时候地面都跟着震动。   艾德蒙等人看团长变身了,也纷纷化作了兽形。   霍尔用大尾巴将凌天往背后一裹,张嘴吐出一口黒焰,趁着蝮蛇的半兽人惊慌躲避的时候,带头冲出了包围圈……   “发生什么事了?”C5区居民听到外头动静不对,纷纷出来查看。   “蝮蛇和冥焰的人又打起来了!”   某个刚刚外出回来的壮汉看着兽人军团一路碾压过的残骸,愤愤地丢下了抗在背后的猎物,“草,老子的房子,又没了!”   周围的人同情地看着他,但看到他丢在地上的巨形虫尸,又纷纷上前恭维。   霍尔一行且战且退,铜头蛇完全兽化成一条几十米巨蟒,带着蝮蛇团兽人步步紧逼,直到冥焰的救援队到来,他们才不情不愿地退去。   “团长,你们没事吧?”带头的火红色“变异狐狸”莱顿朝着霍尔等人走来,慢慢变成了一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可能是因为兽形的缘故,他长得特别俊美,红发碧眼,微微上挑的眼尾看起来风流多情。   他也不像旁人那么壮,反倒比霍尔还瘦一些。化为人形之后只在重点部位做了遮挡,不过大家都是这样,一个个皮糙肉厚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霍尔也化作人形,左右看了看,他带出去的人都没事,受伤最严重的也不过大腿上多了个大洞,养养就好了。蝮蛇团那边看着强势,这一路过来,被他们弄死的半兽可不少。   莱顿看到他怀里的人,吃了一惊,“团长,这是?”   这家伙何德何能,竟然能被霍尔抱在怀里!   格伦抢着道,“副团长,这是我们从蝮蛇团手上抢回来的泰特!”   “泰特?”莱顿其实也看到这家伙身上的血了,他伸手想从霍尔手里接过人,没想到霍尔看也没看他,抱着人直接走了。   莱顿蹙了蹙眉,快走两步来到艾德蒙身边,“你们抢他干什么,这只泰特看起来都半死不活了?”   艾德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也不懂团长霍尔为什么要救一只泰特回来。看铜头蛇那锲而不舍的样子,蝮蛇团那边显然没那么容易放弃。   冥焰的驻地是一只废弃的大型飞船,除了军团核心成员,其他的成员都围绕着飞船建了房屋,跟C5区的房子一样,各种合金材料都有,半边陷在黄沙中,像是随时都会被淹没。   霍尔抱着凌天上了飞船,还亲自把人送到了团队医生瓦伦那里。正好他也被铜头蛇的毒液喷到,从瓦伦医生那里要了治疗腐蚀的外伤药,一边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一边等待检查结果。   瓦伦医生本来是想先给团长处理伤口的,但是拗不过霍尔坚持,只能先给那只陌生的泰特检查。   半晌之后,瓦伦医生遗憾地宣布,“他的兽核已经裂了。”   兽核裂了就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变换兽形,人形的力量也会消失九成以上,算是彻底废了。   瓦伦医生已经清理干净凌天脸上的血渍,霍尔看着他安详的睡姿,不知怎么,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一只高高在上的泰特沦为半兽都不如的普通人,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他醒来,会是什么反应?   “团长,还要治吗?”瓦伦医生问。   不是他吝啬,实在是下城区药品资源稀缺,冥焰团的成员受了伤,能自己扛就自己扛了,连霍尔团长都不例外。团长这次要了伤药,还是因为蛇毒具有腐蚀性,如果放任不管,毒液会一直烂到肉里去。   霍尔点头,“治!”   大不了治疗费从他的分成里面出。   ***   另一边,铜头蛇没抓到凌天,只能把薇尔莉特单独带了回去。   他把薇尔莉特推搡到蝮蛇团头目,枪蝰奥尔克面前,奥尔克有点意外,“女人?”   “不止呢,她是从上城区来的,未婚夫是一只泰特……”铜头蛇把虫薇尔莉特口中撬出来的消息给奥尔克说了,还告诉了他今天跟霍尔抢人的经过。   奥尔克深吸了口气,“你确定,他已经好不了了?”   铜头蛇抓住薇尔莉特的手腕,将她提了起来,“你来说。”   薇尔莉特从被铜头蛇带回来起,就是崩溃的。她千算万算,没料到艾瑞斯会跑了。他明明连床都起不来的,不是吗,难道他一直在骗她?   薇尔莉特泪盈于睫,害怕地抬头看向奥尔克,“我、我不知道,他受伤以后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了,一直没有起色。我知道艾瑞斯的恢复力是很好的,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又恳求奥尔克,“你们放了我吧,只要我回了上城区,我会报答你们的。我继父是罗妮德大人的追随者,我母亲一定在找我!”   不得不说薇尔莉特哭泣的样子十分动人,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忘了利用性别的优势。这是她一直以来对付男人的手段,在中上城区的男人中间无往不利……可惜她忘了,奥尔克这些人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女色虽然让他们垂涎,但提升实力才是更重要的。   毕竟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其他什么都可以靠后。   罗尼德大人是谁,奥尔克他们根本不知道,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作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哦?你再给我说说,你们俩都是什么身份,在上城区是怎么认识的?”   说完递了个眼神给铜头蛇,示意他放手。   铜头蛇放手之后,薇尔莉特捂着自己通红的手臂,狠狠地瞪了铜头蛇一眼。这家伙简直不是男人,见到她这么娇媚动人的女人,竟然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薇尔莉特已经决心要讨好奥尔克了,因此他问什么,她都知无不言,将两人的背景卖了个干净。   她以为标榜自己的背景,奥尔克会看在继父的面子上放了她,岂知奥尔克根本就不在意。   薇尔莉特的继父或许很强,但他只是一个追随者而已,在上城区人家会卖他面子,但在下城区……蚁多咬死象!他也不可能把薇尔莉特送回去的,他的继父为了掩盖真相,会把他们都杀了也说不定。   奥尔克挥挥手,让人把哭哭啼啼的薇尔莉特带出去,还严词警告,“告诉他们,谁都不准碰她,否则老子谁的面子也不给!”   “是。”说话的人眼睛在薇尔莉特身上溜了一圈,赶紧收了回来。他连半兽都不是,女人这种珍稀品他是连摸一下都不敢的,只能偷偷过过眼瘾了。   等门外的人走了,铜头蛇才问奥尔克,“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铜头蛇是奥尔克的心腹,他稍微动动眼睛,奥尔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你相信…那个传言?”   铜头蛇没否认,“不试试怎么知道?”   是男人就没有不想变强的,别看他们现在好像混得不错,麦加城这个地方还有好几个势力呢,大家互相牵制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联起手来灭了。说到底,增加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铜头蛇曾经看过泰特战斗的视频,那么强悍无匹的兽形,在虫族战场上自由来去,一爪能抓穿一只铁甲振翅虫胸甲,看得人热血沸腾!   “其实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找人联手,就算不能把泰特抢过来,趁机把冥焰团灭了也不错。”   奥尔克赞同,“你说得有道理……”   至于怎么操作,就要好好儿合计合计了。别跟他说什么弄死泰特族是重罪,可能是因为物种特性,人形泰特相互之间关系很是冷漠,颇有一山不容二虎的趋势。就算上面追究起来,他们大可以推说人早就跑了,反正不被现场抓到就好。   再说真出了问题,他们自己不会跑吗?跟实力比起来,亲手建立起来的军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149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凌天是换药的时候被疼醒的, 他微微睁开眼睛,恰好看到霍尔站在一旁,正盯着他看。   那眼神有些复杂, 似乎后悔救了他了。   “!!!”   凌天还是第一次被自家道侣嫌弃呢, 他不过就是受伤重了一点,外表难看了一点,身份…麻烦了一点……   好叭, 乍一看是有点无药可救了,现在炖了还能下锅吃个新鲜的。   为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命运,他扬起嘴角, 对着霍尔露出了一个惨兮兮的笑容, 然后又趁着他愣神,偷偷用手指抠了抠这人的掌心。   霍尔像是被电了一下, 飞快地收回了手,抬眸看向瓦伦医生一眼, 发现他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伤口里刚刚生出来的息肉,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霍尔收紧了手指, 暗暗回味着那股触电般的感觉,就连男人咬紧牙关, 强忍疼痛发出的闷哼……在他听来都性感地不得了。   注意到他额头青筋暴露,泌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霍尔不自觉拿起干净纱布, 一点点帮忙抚去。   他这个动作做得很用心,连颈后和手臂都没有放过,加上凌天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扰乱他的心神,因此当霍尔感觉满意的时候,发现瓦伦医生早就抬起头来, 惊讶地看着他,“团长?”   霍尔眼皮跳了一下,想也不想丢下纱布,故作淡定地道,“没什么,我看你忙不过来,担心他出汗污染伤口,随手擦一下。”   “哦…谢谢团长。”瓦伦医生不疑有他,重新低下了头。   凌天抿唇忍笑,他就知道自己的魅力在道侣这里无往不利……   没想到笑意刚露出来,霍尔就冷脸瞪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开门走了。   凌天:“……”   霍尔来到飞船大厅,恰巧遇到了刚刚带队回来的莱顿和艾德蒙,莱顿一看到他就抱怨,“本来打到一只落单的六足金甲虫,结果遇上蝮蛇和利刃的精英队,被他们抢去了。团长,我们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那只泰特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吧,反正都是废人一个了,留下来干什么?”   他脑子活跃,敏锐地察觉到霍尔对那只泰特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因此巴不得劝说霍尔把那只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泰特丢了。   早在三天前,麦加城主府、蝮蛇、利刃就联合了起来,现在还只是打猎的时候找茬,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打上门来?   莱顿的抱怨也正是霍尔犹豫的点,想到那个家伙还有未婚妻……霍尔就恨不得把人交出去算了。   不过凌天的举动给他打了只强心针,霍尔这会儿掌心还热着呢,因此就跟那受了妖妃蛊惑的君王一样,推说再看看。   莱顿有点不高兴,但眼尾一挑,也没当着众人的面挑战霍尔的权威。只是回房破天荒地用整桶水清理了自己,然后趁着夜深人静,敲响了霍尔的房门。   “什么事?”霍尔将门开了一条缝,没让他进去。   但莱顿敏锐地嗅到他房里有股浓郁的味道,并且霍尔匆忙之间只穿了裤子,衣服披在身后,袒露着大半胸膛。   莱顿笑了一下,用诱惑的语气说,“这种事一个人做有什么意思,团长若是有需要,不如找我?”担心霍尔拒绝,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介意在下面。”   霍尔避开了莱顿挑逗的手指,表情尴尬,他就是想到下午那一下,忍不住……   “不用了。”霍尔拒绝。   “为什么?”莱顿眯了眯眼睛,“难不成团长想要女人?”   他的感觉不会错,以霍尔的实力,他想要女人早就去了中城区了。他们这些人在下城区找个女人很难,但是在中城区还是有机会的。   “不是,我不喜欢女人。”霍尔抿了抿唇。   莱顿脸色难看起来,不喜欢女人,又拒绝他,那就只能说明他的长相入不得对方的眼了。他一向以自己的容貌为荣,按理说他这个长相,无论男女,都是相当受欢迎的,除非……   “你喜欢粗犷的?”   莱顿一直觉得那种肌肉虬结、五大三粗的家伙很蠢,但也不排除霍尔品味特殊。   霍尔没有说话,让莱顿这么以为也挺好的,毕竟莱顿实力仅次于他和艾德蒙,脑子又灵活,他并不想失去莱顿这个手下。   “好,我知道了。”莱顿皱着眉头盯着霍尔看了一会儿,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霍尔松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忍不住伸手付了扶额。他不是一向很能忍吗?从来不找床-伴,怎么被人勾了一下,就压不下火了呢,还不小心被莱顿撞见……   霍尔忙着检讨自己,浑然忘了莱顿深夜上门自荐的举动,或许根本就不在意。   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人工繁殖的胚胎,男多女少的情况下,大家相互帮助一下很正常,甚至还有固定伴侣的,俨然是一对。   接下来的几天,霍尔亲自带队外出,跟蝮蛇等人的队伍发生了好几次摩擦。虽然也有得利的情况,但始终被三方夹击,情况很不容乐观……   这天霍尔从外面回来,瓦伦医生脸色怪异的跑来找他,霍尔还以为那只泰特出事了,匆匆跟他去了病房。   凌天看到霍尔来了,迫不及待地露出笑容,向他展示自己的新形象。他觉得比起那个头顶光秃秃,脸上没一块好皮,只能瘫在床上的木乃伊,道侣应该会更欣赏他健康的样子。   霍尔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回事,他怎么缩水了?”   他本来还没认出来,可是眼神撞进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瞳仁,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差点还以为自己三心二意,见一个爱一个,另外还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结果……这竟然是同一个人?!   泰特族还有这个功能?   不怪霍尔大惊小怪,实在是凌天本来是二十五、六岁左右的成熟男人形象,此刻突然退化成了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细细软软的褐发长出来了,又圆又大的眼睛,挺翘的鼻子,红润的小嘴,还有那缩了一大截的少年身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尔有点崩溃,主要是…他觉得小泰特这个模样也挺让他心动的,他不会真的有什么毛病吧?   凌天解释,“我听说蝮蛇团的人在找你们的麻烦,我变成这样,你可以告诉他们我已经跑了。”   凌天说完盯着瓦伦医生,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只要他不说,旁人怎么都猜不到他还有第二形态。   “不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霍尔不解。   凌天耸肩,“可能是泰特重伤之后的保护机制,变成这样,对我身体的负担也比较小。”   泰特族真的有这个功能,不过这个机制不是主动触发的,具有一定的偶然性。作为泰特一族的秘密,这个弱点当然不会往外传,毕竟通常情况退化的时候,就代表这只泰特身体情况十分糟糕。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那个时候,这种种族机密当然死死地被掩藏起来了。   凌天这个,当然是他主动缩水的。幸好这段时间兽核能量恢复了一点,他闲着没事,想办法运转了一下就成功了。   凌天对自己的新形象很满意,虽然幼稚了一点,但他好歹能下床了。   凌天对着霍尔笑,“我能跟你住在一起吗?”又解释,“其他人我信不过,你救了我的命,我最信任你了。”   他这么一解释就说得过去了,连瓦伦医生都觉得他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毕竟人形退化成这样,兽形又用不出来,他怀疑自己这个只有浅显兽纹的人,都能把他掀翻在地。   这么一想,这只泰特挺可怜的,说不定一辈子都要保持这种状态了……   瓦伦医生忍不住用怜惜的眼神看着凌天,殊不知霍尔听得心惊肉跳,住一起?   “不行,你不能跟我住一起!”霍尔用最后的理智拒绝。   “可他也不能一直住在病房吧,那样所有人都猜到他的身份了。何况飞船上的房间已经住满了,不跟团长您呆在一起,难道让他下飞船吗?”外面可没有飞船上这么安全。   霍尔犹豫了,凌天适时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杀伤力有多大,明明只是一个垂眸抿唇的动作,霍尔却感觉这只乖巧可人的小泰特都要哭了!   “算了,你暂时住到我那里吧……”霍尔摸着鼻子,动作一顿,才想起面前这个不是货真价实的少年,这家伙已经成年了,还有未婚妻!   凌天当然不能让他反悔,马上笑着答应,“好。对了,我本名艾瑞斯,你可以叫我凌天,你叫你霍尔?”   团长什么的他私底下是不想叫的,那样拉远双方关系了。既然是他的道侣,他当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凌天直呼其名,霍尔和瓦伦医生都不觉得有什么,想想这家伙本来是食物链顶端的泰特,他这样已经算是非常识时务了。   为了隐藏凌天的身份,瓦伦医生特意跟霍尔演了一场戏,霍尔还大张旗鼓地率队外出搜寻,生怕别人不知道那只泰特跑了! 第150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怎么回事, 真的跑了?”莱顿侧首问霍尔,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嗯,应该是趁我们出去打猎时逃走的。”霍尔一脸冷肃, 莱顿等人想起刚才瓦伦医生匆匆过来时怪异的神色, 不知不觉都信了。   不过……   “跑了就跑了吧,还找什么?”莱顿眉头紧皱。   他本来就对团长消耗物资救那只泰特的举动不满,现在对方还偷偷跑了, 好像他们要害他似的,莱顿心里的敌意已经达到了顶峰……让他松口气的是,那只泰特的兽核已经裂了, 就算对方怀恨在心,也没能力回头报复他们。   霍尔还没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艾德蒙突然道,“找还是要找一下的, 团长有他的考量。”   莱顿本来就是聪明人, 被艾德蒙这一提示, 马上对霍尔大张旗鼓找人的举动没有了抵抗。但他还是时刻跟在霍尔身边,发现他确实不怎么着急,随意找了找就收队回程了, 心里更是高兴了几分。   路过训练场,莱顿突然停下了脚步,“团长先回去吧,我还想再练一会儿。”   忙了一天了,还练?   霍尔有点惊愕,但他想着飞船上的另一个人,此刻也没多余的心思想别的,于是点点头走了。   他走得干净利落, 殊不知莱顿盯着他的背影,良久之后叹了口气,走进训练场,双手握拳怼了怼,“谁有空?过来跟我打一场……”   霍尔回房的时候凌天已经把自己洗干净了,穿着不合身的长袍,褐发湿漉漉地贴在脑袋上,越发显得面容精致,玉雪可爱。   凌天看到他回来了,拿出一瓶药剂,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霍尔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凌天停下动作,露在外面的一截细白腰线晃得霍尔眼晕。但他无知无觉,琥珀色眼珠在不大的房间里转了转,没发现什么不对,慢吞吞递给霍尔一个询问的眼神,“?”   霍尔这才发现自己反应太大了,握拳轻咳一声,移开目光力持镇定地问,“不是…你好端端的脱衣服什么衣服?”   说到后面明显有些心虚……   凌天眨了眨眼睛,“刚才瓦伦医生给了我一瓶显色药剂,我一个人没办法把兽纹纹上去。”他眼神动了动,“你不想帮忙的话,那我再去找瓦伦医生?”   “不用了。”霍尔摸了摸鼻子,连忙道,“还是我来吧。”   凌天对他笑了笑,翻手就把长袍脱了,下身仅着一条短裤,在一侧打了个小结,松松垮垮地挂在腰线上。霍尔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条短裤是他的,他还贴身穿过……   凌天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我没有换洗衣服,就在你的衣柜里找了一身,你不介意吧?”   霍尔不仅不介意,他还感觉鼻腔有点热,“没事…你先将就一下,过几天我出去帮你买几身新的。”   凌天点点头,没有拒绝,他虽然觉得穿伴侣的也很好,不过以他现在的身形,霍尔的衣服明显太大了。   凌天自在地走到桌前坐下,与他相比,霍尔这个房间真正的主人就显得拘谨多了,从头到尾都站在门边没动。   凌天心下好笑,“过来啊,我已经洗干净,没有臭味了,不信你闻闻?”   他已经很给他家道侣留面子了,他不过就是看起来小了点,这家伙竟然把他当成洪水猛兽?   霍尔也觉得自己这样太怂了,他好歹也是冥焰军团的团长,在下城区打拼十几年了,就算对方是高高在上的泰特,他也没必要在对方面前露怯。   以这只泰特的身体状况,他们的关系应该反过来,让对方求着他才是。   霍尔这么一想,身上的气势一变,理直气壮地踏进了房间。   凌天把药剂瓶和工具递给他,自然而然地侧过了脸颊,霍尔一手拿着兽纹笔,另一手指腹触到他干净无暇的肌肤,鼻息间闻到他身上清理液的香味,不知怎么地有点不愿下手。   凌天被他摸得颈后有点痒,似笑非笑地睨了人一眼,“霍尔团长觉得触感怎么样,是不是很好摸?”   这么爱不释手的样子,也就是他们老夫夫了,不然这家伙真像是猥-亵未成年人的变-态。   霍尔被他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看得老脸一红,“不是,我没有摸,我只是在确定位置……”   又转移话题,“呃…好吧,我刚刚其实在想,瓦伦医生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兽纹颜色越深,图形越彪悍,其实力也能从兽纹中窥见一点。虽然真正的兽人一闻就能闻出来,但下城区还是以没有兽形的拟兽和半兽居多,这样就算用人形走出去,在地下酒吧这种地方也会更受欢迎。   这也衍生出了从显色剂到兽纹师一系列产业,虽然中城区严令禁止改变兽纹,但下城区还是屡见不鲜。   凌天稍微一想就了解霍尔的意思了,“你放心,瓦伦医生是好意,就算将来某天我有幸恢复了,也只会感谢他救我一命。”   霍尔的手顿了一下,看着身前这只小泰特纤细的脖颈,真想顺手扭断算了,一点都不知道感恩!救他的是瓦伦医生吗?明明是他啊!   他为了把他带回来,被铜头蛇的毒液喷得毛都秃了!后面为了给他买那些贵得要死的治疗药,他又把这些年存的私房钱消耗了大半。现在占着他的房间,把他当工具人用,嘴里还感谢别人,不是不知感恩是什么?   “那我呢,你准备怎么感谢我?”霍尔干脆问出来了。   “如果我能恢复的话,回到上城区,我的财富随便你拿。”   霍尔很想反问一句“如果不能呢?”,可是想到这只泰特的实际状况,霍尔又不想刺激他了,只得恶狠狠道,“这可是你说的。”   “嗯。”   沉默了一会儿,霍尔又改了口,意兴阑珊地道,“算了吧,到时候你别恩将仇报就好了。你可能不知道,蝮蛇的人本来是准备吃了你的,你的未婚妻还在他们手上,如果你要□□,尽管找他们去。”   凌天抿了抿唇,“我知道。”   霍尔吃了一惊,“你知道他们想吃你?”   他也是过后从蝮蛇团步步紧逼的态度从推测出来的,连艾德蒙都没有告诉,凌天怎么可能知道?   “那个传说我也有耳闻。”凌天说到这里,饶有兴致地问他家道侣,“你不想吃我吗?”   吃倒是挺想吃的,就是不是他以为的吃法……   霍尔用手背揉了揉鼻子,感觉自己的觊觎程度跟奥尔克等人不相上下,如果凌天知道了,会不会跟他拼命?   霍尔脑海中突然冒出凌天拉着他自爆的场景,感觉被泼了一头冷水,陡然清醒了过来,赶紧摇头道,“我不吃人。”   凌天勾唇,他就知道自家道侣是不会放弃底线的,不管落难的泰特是不是他,他相信他永远不会有这种念头。   霍尔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给凌天脸颊两侧、后背、胸前、手臂都纹上了浅显的兽纹——以凌天现在的形象,也不适合强大的兽纹。   凌天挺满意的,站在镜子前面照了照,出来发现霍尔已经铺好了床,还打好了地铺,“……”   霍尔轻咳一声,“你睡床,我睡地上,你先睡吧,我进去洗漱。”   凌天叫住他,在霍尔期待的眼神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你最好找别人借点水。”   “……”霍尔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张了张嘴,“我存了那么多水,你都用光了?”   凌天尴尬,“我明天去帮你打水。”   霍尔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了,他好像养不起一只泰特。冥焰军团虽然占领了一处水源,但为了显示公平,也为了不浪费水资源,连他这个团长去接水也是要给钱的。   他用得这么潇洒,到底知不知道下城区水费很贵?   这个想法在第二天得到了证实——   因为那只泰特刚刚消失,凌天又没有合身的衣服,霍尔为了避免有人把他们联系起来,暂时没敢放凌天出去。打水一事,当然也只能搁浅了,他自己打。   打了水,他又给凌天带回来了一天的食物,结果凌天当着他的面,把早餐午餐全吃了,感觉还不太够……   “不是说下城区的食物很难吃,你们都难以入口吗?”那些中城区下来的贵族,对他们进贡的食物都不屑一顾的,这家伙身为食物链顶层的大贵族,竟然一点都不嫌?   说到这个,凌天又不好意思了,“我之前,都没有吃饱……”   跟薇尔莉特一起是没得吃,而被救回来之后,瓦伦医生给他的食物也不多……他们之前不是还不熟吗,为了避免吃太多被扔出去,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食欲。   霍尔木着脸又去给他买了一份儿,并且暗暗下定决心,今天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挑剔猎物了,就算最寻常的地蜥也好,那也是肉!   霍尔虽然嫌弃凌天吃得多,但他从没有拿地蜥肉干给他吃过,每次带回来的都是能量高的虫肉。这些肉对凌天的恢复有好处,因此他来者不拒,无论霍尔拿来多少,他都没有剩饭的。   霍尔,“……”他真的要养不起了!   这样过了三天,霍尔总算给凌天带回来几套合身的衣服,还是吐丝虫的丝做的,除了价格昂贵这个缺点,在沙漠里穿是最合适的。柔软轻薄,通风透气,并且还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凌天穿戴整齐跟着霍尔出去,在冥焰上下引起了一片轰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 第151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冥焰众人看着面容精致, 怯怯地拉着团长衣袖走在他身后的拟兽男孩,脸上的八卦表情掩都掩不住。   “团长,这是谁呀?”   “不会是新来的成员吧?”   旁边立马有人怪叫一声, “你开什么玩笑?!”就这小胳膊小腿儿的, 又这么弱,他们冥焰的招新标准什么时候低到这个程度了?   一个自来熟的壮汉大着嗓门问凌天,“小家伙, 你叫什么名字?”   凌天对着他和众人羞涩地笑了笑,“我叫凌天。”   “……”霍尔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天知道这家伙是只成年泰特!他们俩单独呆在房里的时候他也不这样!!   “你跟我们团长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看到早上你们一起从他房里出来?”有人躲在人群中问了一句,立马引起了一片惊诧之声,还有那不正经的吹起了口哨。   凌天脸上适时地飘起了两团红晕,特别引人遐想, “就、就是…我晚上住在他房里。”   霍尔木着张脸:“……”虽然是事实, 但你这表达方式就很有问题!   泰特族不愧是食物链顶端的王者, 为了隐藏身份这么能屈能伸,他真是服气了!   “我还以为咱们团长不行呢,原来是好这口!”   “小家伙, 团长的技术好吗?一晚上来几次,你受不受得了?”   “我那里有适合润滑的药膏,实在受不住可以去我那儿拿,看在咱们团长刚刚开荤的份儿上,我免费送你!”   凌天垂下眸子,长睫颤了颤,“还好……他特别温柔。”   说完眼神依恋地望着霍尔,看得霍尔心惊肉跳, 他不是,他没有,他还是清白的!   “难怪你还能爬起来,我还以为咱们团长短小,或是初哥当了快枪手呢!”   “你说什么呢,团长兽形那么大只,怎么可能短小快?”   霍尔脸色黑了,“你们他妈的很闲是吧,当我死了吗!罗宾,斯卡,今天打猎你们俩探路!”   “啊!”不小心被抓包的两人哀嚎一声,其余八卦的众人也纷纷作鸟兽散,不过他们是来吃早饭的,再怎么散也还是在食堂这个地界就是了。更何况看到副团长莱顿进来,所有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莱顿听到旁人通风报信,匆匆赶来,果然霍尔看到亲自买了早饭,放到一个四肢纤细,面容俊秀的男孩面前。   那男孩看到霍尔,眯起眼睛笑了笑,一脸乖巧地道谢。让莱顿心惊的是霍尔的反应,他竟然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   莱顿心里一突,双手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冲到正在用餐的两人面前,“霍尔,他是谁?”   这一脸原配撞到丈夫跟小三幽会的表情,也让凌天不爽起来,明明他才是正夫好吗,这家伙谁呀?   凌天转头瞪着霍尔,等着他解释。   霍尔:“……”他想掀桌了好吗!这大清早的,一个两个是要闹哪样?   但他心里好歹是偏向凌天的,到底按捺下暴躁情绪给他介绍了莱顿,“凌天,他是莱顿,冥焰的副团长,冥焰还有一个副团长,叫艾德蒙,一会儿介绍给你认识。”   莱顿不敢置信:就这样?   他深吸口气,“我听说,他昨晚睡在你房里?”   霍尔还没说话,凌天就先冷哼了一声,“你没听错,我和霍尔已经同居了。”   他顶着一张稚嫩漂亮的脸蛋,说话的语气却特别霸道,浑然不似刚才那个躲在霍尔身后的羞怯男宠模样。   霍尔感觉他都快分裂了……但不可否认,他听到凌天宣誓主权的话,心里特别高兴。就算这只泰特为了寻求庇护,假装的也罢,反正他已经无法恢复了,最好装一辈子。   莱顿见霍尔没有否认凌天的话,更生气了,“你前不久才告诉我,你喜欢肌肉发达的壮汉!我为了你,每天累死累活地加练,结果你现在选了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玩意儿?!”   凌天“嗤”了一声:谁手不提、肩不能挑了,等老子恢复了,你才知道谁的拳头更硬,男狐狸精!   “你‘嗤’什么?看不起我?”莱顿俊脸都快气得变形了,如果不是挑战这么个满脸幼稚的拟兽自降身份,他都想上擂台把这家伙打死!   “你当面挖我墙角,还不准我‘嗤’你了?”   “到底是谁挖谁的墙角!”莱顿跳脚,“我跟霍尔认识八年了,他才认识你多久?”   “认识八年都没能把人攻下来,我一出现就成功了,你说你是不是特别失败?”   莱顿窒了窒,突然趁着霍尔不注意压低嗓音凑近,“你别得意,你以为霍尔能无时无刻守着你?信不信等他出去了,我把你捉了丢进虫巢里喂大虫子!”   凌天才不受他威胁,转头就告状,“霍尔,他说要趁你不注意,把我丢进虫巢里喂大虫子!”   “莱顿!!”霍尔是真怒了,凌天虽然是只泰特,但他现在比拟兽还不如,真进了虫巢还有命在?   莱顿气急败坏,“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告状算什么本事?”   凌天睨了他一眼,特别高贵冷艳地表示,“我要是个女人,你连跟我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你……”   “噗嗤!”默默围观了一会儿的艾德蒙实在忍不住了,他们团长去哪儿找的这个宝贝,莱顿这么精明理智的人,被他怼得智商狂降。   妈呀,这一幕也太好笑了!   或许是艾德蒙的嘲笑激化了莱顿的愤怒情绪,他克制不住地变出了半兽形态,狠狠一爪子向着凌天抓去——   “莱顿!!”   霍尔脸色一变,这回真掀桌子了,一脚踹着合金桌椅砸向莱顿,一手揽过凌天,表情难看地要命,“你没事吧?”   凌天扁了扁嘴,红着眼眶告状,“霍尔,他打我。”   于是霍尔脑子一抽,冲上去打莱顿了。两人都用的半兽形态,但就算这样,也引起了冥焰成员的一阵惊呼。不过他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被波及了也不走,捞起自己的早餐,一边啃肉一边围观团长和副团长打架,时不时还要当一下群众配音……   “噢哦~~咦~”   “团长也太狠了,怎么每次都打脸…嘶!”   于是凌天不用回头,都知道两人打得怎么样了。他用霍尔的名义重新到窗口奢了两份早餐,换了张桌子边吃边看,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地方沙子太多了,两人一打扬起来的沙子更多,他的早餐上面都沾上了。   不过凌天也不是那种太讲究的人,用水涮涮照吃不误。   艾德蒙见他这样,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家伙太不像一个男宠了,谁见过把金主哄骗出去帮他打架,自己却在一边吃吃吃的男宠?感觉像是打入内部分裂他们的间谍还差不多!   霍尔把莱顿收拾了一顿,莱顿赌气不肯出去了,没办法,霍尔只得叫上艾德蒙出去打猎。为了凌天的安全,他把格伦派到了他的身边。   可惜格伦太年轻了,凌天在营地打个水的功夫,转头就发现他被打晕丢到了一边。   肿胀着半边脸的莱顿阴恻恻地盯着凌天笑,“这下看谁还能护着你!”   凌天:“……”大意了。   ***   离城外二十公里的D级狩猎区,一头火红色的变异狐狸蹲在大太阳底下,碧眼牢牢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处洞口,心里不住地嘀咕,“那小白脸没事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之前已经查探过了,里面那一窝D-级的节肢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只有一两只老弱病残,那小白脸不会连这都对付不了吧?   正午的沙漠一点风都没有,仅有的几丛沙棘长得还没有大狐狸的小腿高,他动了动耳朵,感觉自己有点傻:就算想把那小白脸逼成单手杀虫的糙汉子,他也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如果不是有层毛挡着,他这会儿肯定已经“滋滋”冒油了,何苦来哉?   莱顿没想害死凌天,他还没那么阴暗,大不了就是诅咒他被虫子抓一把,最好毁了他那张勾人的脸蛋。就算不能让他毁容,让风沙吹裂他细嫩的脸皮也是好的。   艾德蒙也有意试探他,于是他们两人一拍即合,艾德蒙负责打猎的时候拖住霍尔,他兑现诺言把人丢进虫巢里……   莱顿本以为小白脸一进去就会哭天抢地地叫救命,到那时候他再进去,保证小白脸为了活命,什么都老实交代了。   没想到对方一进去就像石沉大海,连个泡都不冒……不对,冒泡了!虫巢上空飘起了黑烟!   莱顿心里一急,三两步冲进虫巢,发现本应该哭唧唧大叫救命的小白脸,居然坐在搭起的火堆旁,满脸悠闲地烤虫腿?   旁边三只节肢虫的尸体堆在一边,如果不是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莱顿差点以为它们早就死了,被小白脸捡了个便宜。   “你杀的?”莱顿化为人形,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面前的少年肤白貌美,每一根发丝都乖巧地垂在脑后,露在外面的皮肤一丝污迹也无,更枉论伤口了。   “不是我,难道是你吗?”凌天翻了傻狐狸一眼。   莱顿气结,这家伙无论外表长得多漂亮,开口就能气死人!而且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知不知他的小命就在他一念之间?   “等等,你还带了调料?”莱顿发现凌天还往虫腿上洒着什么,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对啊,早上在食堂吃肉剩了一点,我收起来了。”   我该夸你节俭吗?!我们打得如火如荼,你竟然只顾着吃肉,吃完还没忘了把剩下的调料装起来!   凌天没看莱顿的脸上,转身往火堆里加了一枝树根,这种树根大概是虫子为了筑巢拖回来的,虫巢里挺多,正好让凌天省事了。   凌天举了举片下来的虫腿肉,问傻狐狸,“要吃吗?”   “要!”莱顿抹了把脸,不吃白不吃,就当他辛苦把人运出来,晒了半天的奖励!   至于威胁什么的,吃完再说! 第152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这一开始吃莱顿又被惊到了, “你怎么这么能吃?!”   虫巢里整整三只节肢虫,去掉壳和内脏起码也有一千多斤吧。他只一开始捡了现成的吃白食,后面就被那个无耻的小白脸指挥得团团转, 最后吃下肚子的绝对不超过半只!   凌天翻了个白眼,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错了,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你吃的。”   莱顿都快被他的厚脸皮气笑了:他自己肚子里有几分饱, 他自己不知道吗?   “你是谁,混进我们冥焰到底有什么目的?”见识了凌天的食量,莱顿对他的态度谨慎多了。   这家伙外表看起来是拟兽, 食量却比他这个完全兽化的兽人有过之无不及。要知道兽人食量大是因为兽形能量消耗的缘故,这家伙这么能吃,那他的兽形到底该有多大?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连化形都不能!”凌天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我就是个男宠, 你找错人了的态度, “你若是怀疑我的身份, 大可以询问霍尔,他一清二楚。”   又歪了歪头,给情敌上眼药, “霍尔又不是那种见了美色就昏头的人,你挟持我出来逼问,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霍尔?”   “我没有不相信霍尔……”莱顿下意识蹙眉。   凌天这么信誓旦旦,加上他早上因为私情,冲动地跟霍尔打了一架……脑洞很大的他不免想到:如果霍尔知道小白脸的底细,是不是有其他的安排?或是还没来得及跟他和艾德蒙商量?   “那你就是公报私仇,故意找理由想弄死我了?”凌天看出了莱顿的犹豫, 但他一点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莱顿趁他虚弱偷袭他,还不准他口头恶心他了?   凌天故意不屑地“啧啧”了两声,“没想到你是这么卑鄙的人,公平竞争争不过,就暗地里下黑手……”   “够了,我就是把你打昏带出来,丢进一个废旧虫巢而已,你不用说这种话来刺激我!”莱顿吐了两口粗气,索性坦白了,“是,我是看你不顺眼,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害死你的意思。”   莱顿打量了一下凌天,眯了眯眼,“不过你将来若是有威胁到冥焰的地方,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招惹我们。”   “谁招惹你了?”他从头到尾招惹的只有自家道侣而已,少来碰瓷!   莱顿简直拿这个油盐不进的古怪少年一点办法都没有,要说他弱吧,他能单杀节肢虫;要说他强吧,他始终不肯显露自己的兽形。   莱顿看了看西斜的天色,神情有些烦躁,“你考虑好了没有,到底是现出兽形自己回去,还是让我把你叼回去?”   反正他是不可能驮他的,兽人的背脊只有近亲和伴侣能坐,不熟悉的人谁知道会不会被偷袭。   凌天没好气,“都说了我没有兽形!”   他其实也很为难,因为被莱顿叼回去太没面子了,来的时候他是被打昏的,叼就叼了吧。现在他是清醒的,只要一想到自家道侣看到他被傻狐狸叼在嘴里的样子……他就宁愿劳动两条腿自己走回去!   但他自己走,莱顿肯定不愿意慢吞吞等他的。沙漠里危机四伏,凌天可不会自大地觉得自己能杀死节肢虫,就能在野外随便浪了,原主的兽核还在修复呢。   想到害自己左右为难的罪魁祸首,凌天又白了莱顿一眼,琥珀色瞳仁眼波流转,在阳光照耀下宛如上好的猫眼石,看得莱顿愣了一下,连不耐烦地催促都忘了。   恰在此时,他手腕上的呼叫器突然响了起来,莱顿看了一眼,脸色大变,“我们赶紧回去。”   说完不等凌天反应,迅速变成红狐狸模样,将他往嘴里一叼,迈着小碎步往冥焰驻地跑去。   凌天:“……”   此时冥焰驻地,霍尔的脸色异常难看,就算打猎回来被麦加城主府和蝮蛇、利刃团三方人马堵住,都没感觉这么糟心。   虽然他最后妥协,允许城主府的昆西、蝮蛇的奥尔克和利刃的克莱夫带少部分人进基地商议,但更让他烦躁的是一回来格伦就告诉他,凌天和莱顿同时不见了!   霍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莱顿打晕格伦,带走了凌天。   奥尔克厚着脸皮站在一旁听完,似笑非笑地道,“看来霍尔团长魅力惊人啊,竟然让副团长为了一个男宠闹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冥焰的霍尔有了男宠的消息早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一早上传遍了麦加城内外,奥尔克当然也收到了风。   霍尔面无表情,“奥尔克团长说笑了,谁比得上您的魅力大,连泰特的女人都主动投入了您的怀抱。”   此话一出,奥尔克和薇尔莉特同时变了脸色,薇尔莉特柳眉倒竖,张口就反驳道,“你这人好没有礼貌!奥尔克团长只是为我提供庇护而已,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再说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和我的未婚夫早就得到奥尔克团长的帮助了,说到底都要怪你!你说,你把我的未婚夫藏到哪儿去了?!”   好一招祸水东引,霍尔冷笑,“你确实得到了‘帮助’,但你的未婚夫就不一定了。他想必是个明白人,若不是感觉到了危险,他干嘛要逃呢?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是他主动扑过来求救的。”   薇尔莉特窒了窒,“那是艾瑞斯误会了,奥尔克团长是好人!”   “那要看你对好人的定义是什么了,如果威逼利诱,排除异己,不择手段也算好人的话,那奥尔克确实是个大大的好人。”   奥尔克冷哼了一声,“我是好是坏,还用不着你来评论!”   “行了,我们这次过来,可不是听你们斗嘴的。”利刃的克莱夫出言打断,“霍尔,我们都是老熟人了,现在那位大人的未婚妻已经说明了实情,你最好把人放了,不然就不要怪我们不给面子,自己进去搜了。昆西城主,你说是吧?”   老奸巨猾的昆西点头,“克莱夫说得对,万一冥焰残害泰特大人的消息传到中城区,那我也保不住你们了。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乖乖把人交出来吧。”   这些人打着救人的幌子,反而把霍尔等人推到了残害泰特的悬崖上,艾德蒙实在忍不住了,冷声道,“都说了他已经跑了,你们再怎么逼迫,我们也变不出一只泰特来。”   “不可能,艾瑞斯获得自由肯定会来找我的,他现在没来,只能说明你们把他藏起来了!”薇尔莉特马上反驳。   “你们爱信不信,我们冥焰可没本事禁锢一只泰特!”   “你说跑了就跑了,不让我们进去搜搜看,谁知道真的假的?”奥尔克身后的铜头蛇道。   “这里可是冥焰的地盘,你们要搜也要看我们同不同意!别以为人多就了不起了,真当我们基地里面没安排后手?我们冥焰的人就算是死,也会狠狠刮下你们一层皮来!”   此话一出,昆西等人纷纷面露不悦,回头一看,原来是刚刚从门口进来,从大狐狸幻化成人形的莱顿。至于被他丢到一旁的褐发少年,因为他畏畏缩缩地低着头,众人都下意识忽略了。   “莱顿,住口!”霍尔制止的同时瞥了一眼凌天,发现他安然无恙,不由松了口气。然后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妥协了,对着昆西等人道,“城主你们想搜就搜吧,不过最好让冥焰的人帮忙带路,不然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艾德蒙得到他的眼神暗示,冷着脸接话,“刚刚莱顿说的可不是假话,万一随意乱闯被陷阱误伤,后果自负。”   昆西等人怕的就是冥焰的后手,普通武器确实没有办法伤到他们,但万一是近距离连续射击,或者是威力强大的炸-弹呢?冥焰在麦加城经营这么年,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   “好吧。”昆西想了想,也让了一步。   “城主……”奥尔克有点不悦,他还想三方联手吞并冥焰呢,昆西这个老家伙果然有点风吹草动就缩了!   奥尔克又看向克莱夫,发现他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只得撇开头,冷哼了一声。   好在这趟不是全无收获,冥焰就这么大的地方,他就不信霍尔能把泰特藏到哪儿去!   凌天仗着所有人都认不出他,光明正大地摸到了霍尔身边,拉住了他的一片衣角,“霍尔……”   霍尔正在安排艾德蒙做事,看到凌天的举动,都呆住了,下意识看了眼薇尔莉特,“怎么了,是不是莱顿欺负你了?”   “嗯,坏狐狸!”凌天告状,双眸再抬起来的时候,瞳仁雾蒙蒙的一片,吸了吸气,翘挺的小鼻子也红了,又可怜又可爱。   在场众人眼里都闪过一抹惊艳,克莱夫率先道,“这小家伙就是霍尔团长的新宠吧?长得倒是漂亮,霍尔团长若是愿意割爱,我可以用资源换。”   凌天马上缩进霍尔怀里,用警惕的眼神瞪着他。   霍尔有点哭笑不得,明知他在演戏,还是配合地拍着他的小背脊道,“好了,好了,不会把你换出去的,你就是我的小祖宗!”   可不是祖宗吗,胆子可真够大的!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还不怕死地在众人面前晃悠。   薇尔莉特一连看了凌天好几眼,犹豫地道,“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霍尔闻言心都提起来了,却见凌天不慌不忙地对着薇尔莉特露出了一抹笑容,娇憨地道,“我也觉得漂亮姐姐看起来很亲切,如果我有妈妈或者姐姐,她们一定长得像你这样!”   霍尔:“……”   MD你的下限呢?还记得她是你的未婚妻吗,喊姐姐喊得这么顺口真的大丈夫? 第153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薇尔莉特精致的秀眉皱了起来, 她向来以自己的身份为傲,这个除了脸什么都没有的低贱男宠不仅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论,还不知是有意或无意地讽刺了她年纪大。   姐姐就算了, 妈妈是几个意思?   薇尔莉特有点不高兴, 但包括奥尔克在内的众人都大笑了起来,克莱夫还道,“你可没那个荣幸有个女人做妈妈。”   自然孕育的孩子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能完全兽化的, 像小男宠这种兽纹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拟兽,只能是胚胎工厂的产物。   此话一出,薇尔莉特赞赏地看了克莱夫一眼, 可还没等克莱夫有所反应,奥尔克的大手就搂着她的腰宣誓了主权。   薇尔莉特装模作样地挣了挣,发现挣不过,也就默许了。   霍尔面露嘲讽, 刚才还说两人的关系清白呢, 不过就是强权之下的遮羞布而已。   他担心地看了看凌天, 发现他果然注意到了奥尔克的动作,霍尔按在凌天肩头的手紧了紧,暗示他不要因小失大。   但霍尔其实很没有信心, 流言是一回事,当面被戴绿帽子又是一回事,任由哪个有尊严的男人看到这一幕都忍受不了,更何况高高在上的泰特?   因为紧张,霍尔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甚至已经想好了凌天突然暴起,他要找什么借口把人带走。   另一边,跟艾德蒙交谈完进来观望情况的莱顿也发现了霍尔的紧绷, 其实从看见那小白脸扑在霍尔怀里撒娇,他就开始捏拳头了,却不知霍尔为什么突然那么紧张。   不过他一向相信霍尔的直觉,因此也暗暗提高了警惕。   就在两人暗自蓄力的时候,凌天突然伸手指着对面的奥尔克大声道,“你这样是不对的,漂亮姐姐已经有未婚夫了!”   他睁着大眼睛,一脸单纯执拗,等于当众接下了两人的遮羞布,搞得薇尔莉特两人都尴尬起来。莱顿更是暂时放下了芥蒂,在心中大呼一声干得漂亮!   霍尔都服了他了,赶紧道,“呵呵,小孩子不懂事……”   “不懂事,我看是你故意安排的吧!”奥尔克恶狠狠地瞪着凌天,逼问,“你怎么知道她有未婚夫?”   凌天抖了一下,害怕地伏进霍尔怀里,弱弱地道,“刚才在基地门口,不是漂亮姐姐自己说的吗?”   他演得惟妙惟肖,只有霍尔知道,他身上的细微颤抖都是装的!   这家伙还演上瘾了,他就不怕他甩手不管他了吗?!   这个戏精!   霍尔心里都气笑了,但不管是不可能的,正想说两句维护的话,却不妨左手边的城主昆西说话了,“小家伙说得有道理,薇尔莉特小姐是有未婚夫呢,何况就算泰特大人有什么意外,她也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他这话等于是明晃晃地告诉奥尔克,薇尔莉特的归属权有待商议,他们蝮蛇团想独占她是不可能的。   “昆西城主说得有道理。”克莱夫笑盈盈地附和,他虽然对女人不感兴趣,但他手下那么多人呢,总不能白白便宜蝮蛇的人。   战火突然烧回了自己身上,奥尔克气得咬牙。这两人无利不起早,就算他再表示薇尔莉特是主动投靠他的也没用,他们不从他身上撕下点肉,绝不会甘心把女人拱手相让。   更何况听到两人的话,薇尔莉特明显有些意动,奥尔克看到她的表情,突然就冷了心。   怎么,前段时间主动放低身段示好的不是她吗,现在又一副被他胁迫的样子算怎么回事?   奥尔克再怎么有野心也是个没见识过女人的大男人,在薇尔莉特的刻意讨好和暧昧下,他以为是凭自己的魅力征服了这个女人,暗地里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薇尔莉特让他高兴,他也拿出了男人应有的风度,薇尔莉特不情愿,他也就没有真正碰过她。   可现在薇尔莉特三心二意的模样,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傻了:刚开始明明是想好用这个女人控制那只泰特,成功之后再让她孕育自己的子嗣,甚至他都没想过独占她,至少对他忠心耿耿的铜头蛇如果要求,他不介意让她帮忙生一个崽子……怎么被这个女人哄两句,他就差点昏头了呢!   “奥尔克,你抓痛我了!”薇尔莉特娇呼一声,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奥尔克态度的转变,她看得心惊胆战,连忙小声讨好起来。   她深谙勾引之道,红唇几乎是贴在奥尔克耳边说话,在场兽人虽然耳聪目明,但含糊不清的娇嗔怎么都不可能听明白。凌天倒是凭借强大的灵魂力听到一点,无非就是向奥尔克宣誓自己的真心。   在薇尔莉特的撒娇讨好下,奥尔克表情好了一点。   不得不说薇尔莉特很会审时度势,这应该跟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她虽然是女人,但上城区女人并不少。更何况她只有一个性格软弱的母亲,从小就要仰仗继父的鼻息,难怪很会看人脸色。   如此一来,原主这样年轻一辈强者被她哄骗到手也说得过去了,上城区的女人很少有像她这么豁得出去的。   但凌天觉得,薇尔莉特这次要失算了:毕竟她那个强大的未婚夫还下落不明呢,跟奥尔克暧昧也不超过半个月,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新对象还是个远远不如前未婚夫的……别说奥尔克,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掂量掂量。   但这并不妨碍奥尔克享受女人的热情,眼见对面的狗男女打得火热,除了昆西城主和部分小头目看得眼热,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感觉。   霍尔更是暗戳戳地捂住了凌天的嘴,有些话他能说,凌天却是不能的。为了避免他触怒奥尔克被他下黑手,霍尔还是觉得让他闭嘴更好。   就算他要发脾气,那也是之后的事了。更何况以他现在的体格,霍尔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他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其实霍尔也有自己的私心,他觉得让凌天当面看清楚,他就会对这个女人死心了。虽然这么做有刺激凌天自尊心的嫌疑,但他不受伤的话,自己又怎么有机会趁虚而入呢?   霍尔心里挺复杂的,却没想到掌心突然有种湿漉感滑过,酥酥麻麻的,让他差点惊得跳起来。   霍尔不敢置信地看向凌天,正好对上一双促狭的琥珀色大眼睛,又圆又亮,瞳仁里清晰地映照出他的样子。见他看过来,还引诱似的眨了眨眼,然后又舔了一下。   “!!!”   凌天没有停下,一点一点试探,他双眼微微眯着,带着成熟男人的冷峻和少年的稚嫩,这种反差简直引人发嚎。   霍尔一下从背脊软到了脚心,同时感觉口干舌燥,喉结发紧。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好歹记得现在是什么场合,才没有当众露出丑态。   他咬了咬牙,低声道,“你干什么?!”   他这副色厉荏苒的样子让凌天想笑,动了动嘴,“你说呢?”   柔软的嘴唇任由代替舌尖碰霍尔的掌心,像是情人间的浅吻。   霍尔控制不住地红了耳朵,“你给我老实一点!”   凌天正想继续逗他,眼角余光瞥到利刃的克莱夫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于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眉。这家伙不盯着对面的狗男女,盯着他们做什么?   他们道侣私下怎么样是情绪,被人盯着就扫兴了……好吧,虽然莱顿也时不时扫过他们,但那家伙关注的是霍尔,他不介意刺激他一下。但克莱夫侵略的目光在他身上,那就很让人不爽了!   克莱夫的目光霍尔也注意到了,当时就收敛了神色,眼神沉沉地跟他对视,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克莱夫笑笑,似乎没把他的警告看在眼里。不仅如此,他还往奥尔克的方向瞥了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霍尔表情倏地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艾德蒙带领搜查的人回来了。铜头蛇直接走到奥尔克面前,摇了摇头,“能藏人的地方都搜过了,没有发现。”   艾德蒙微笑道,“都说了他已经跑了。我们只是好心救人,拘禁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铜头蛇冷哼一声,对他装傻的举动不置可否,但想到刚刚强行闯进地堡看到的大量杀伤性武器,到底附在奥尔克耳边提了两句。   奥尔克不是傻的,临走丢下一句,“这事我们没完!”   昆西城主不愧是两面派,临走还笑盈盈地劝霍尔等人,“蝮蛇团势在必得,你们若不想冥焰的人从此无法出城,最好乖乖把人交出来。”   无法出城只是含蓄的说法,昆西真正想表达的恐怕是,冥焰的人离开基地,就会被三方追杀。   克莱夫走在最后面,等那两人都放了话走远,才慢悠悠走到霍尔面前,双眼垂涎地盯着凌天看了良久,直看得霍尔都要发火了,才意味深长地道,“霍尔团长,利刃可以跟冥焰结盟的,只要……”   霍尔不等他说完,冷硬地拒绝了,“我还没有出卖身边的人,来换取自身安宁的卑劣无耻!”   “霍尔团长别忙着拒绝啊,我对那只泰特没什么想法,女人也可以让给你……”   他只要那个漂亮的小男宠和冥焰提供对等的资源而已,霍尔完全不亏,没理由不答应。   但霍尔还是那两个字,“不行!”   克莱夫耸耸肩,他也不急,等到冥焰被杀到不敢出城,霍尔会来求他的…… 第154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奥尔克等人走后, 霍尔一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凝眸不语。   凌天上前握住他的一只手,“别担心, 再给我一点时间, 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霍尔没听懂他的暗示,只以为他在安慰自己,于是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下城区就是这样,今天联合起来打这个, 明天打那个。那些人你也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咬盟友一口,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凌天何尝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淡化了自己的原因, 其实当初若不是他扑上来求救, 冥焰也不会陷入如今的被动地步。   两人回去的路上, 看到探头探脑,不敢过来的莱顿,霍尔突然站住了脚步, “刚才人多,我没听得太清楚,莱顿把你掳去都做了什么?”   凌天听他的语气,就知道霍尔准备给他报仇了,道侣这么贴心,他怎么能让他失望呢?所以凌天结结实实地把莱顿告了一状,一点没客气!   霍尔听完,朝着莱顿的方向递了个眼神, “跟我来。”   说完没等莱顿反应,就地转向,朝着训练场方向去了。   莱顿:“……”早知道他就不露面了!   霍尔这次用的是兽形,战况比上次更激烈,不过大狐狸挨了几下之后,果断躺平耍赖了。只见他委屈地伏在地上,一双尖耳朵耷拉着,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哀鸣,听起来异常可怜,搞得霍尔都不好继续动手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戏精这毛病是会传染吗!   凌天本来还觉得解气,看见这一幕直接炸了:这家伙太无耻了,真是任何一个机会都不肯放过!   他气冲冲地冲上训练场,霍尔怕伤到他,连忙变回了人形,“你怎么进来了?”   凌天脚下没有丝毫停顿,顺势扑进霍尔怀里,暗搓搓地蹭了蹭,“我担心你嘛~~”   声音起码拐了十八个弯,配合少年稚嫩的声线,激得霍尔面红耳赤,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跳,又抿直唇线,“我没事。”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了,放柔声线低声,“那你…气消了没有?”   “消了。”凌天果断点头,他才不想霍尔继续把目光放在狐狸身上呢,万一被他迷惑就糟了!   凌天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继续下重药,于是开口让霍尔把头低下来一点。霍尔心有所感,听话地照做,果然得到了一个温软濡湿的轻吻,在脸颊上。   凌天故意找借口,“这是谢礼。”   这是谢礼,那刚才当众舔手心又是做什么?   霍尔现在已经知道小戏精是故意勾他了,握拳轻咳一声,也不拆穿,“嗯,我知道。”   两人打得火热,俨然忘了旁边还有一只哭唧唧地大狐狸,也忘了他们还在格斗场上,场外还有不少围观战斗的军团成员……   莱顿装可怜失败,心不甘情不愿地转换成人形,跳出来打断道,“团长,这小白脸故意在你面前装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莱顿把凌天独自在巢穴杀了三只节肢虫的经过说了,末了还道,“这家伙比我都能吃,整整两只节肢虫,他吃了连个饱嗝都没打。而且他还藏着掖着不肯现出兽形,肯定别有用心!”   他不管凌天说的是真是假,先把状告了再说。小白脸那么强,他哪儿敢欺负他啊,简直冤枉死了!   霍尔惊讶了,“你说他一个人,杀了三只节肢虫?”   “对,他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怎么回事?”霍尔给凌天递了个眼神,凌天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兽核都裂了,他怎么杀节肢虫?   凌天理直气壮,“我最近吃得多,力气变大了嘛!那虫巢之前被人扫荡过,剩下三个老弱病残,我也花了好长时间才杀死他们的。”   其实并不,他一刀切了。   霍尔若有所思地点头,泰特巨兽是人类星际探索中最伟大的发现,也是迄今为此最厉害的种族,人形泰特厉害一点也说得过去。   但不管怎么样,知道凌天有了一定自保能力,霍尔表情有些欣慰。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他的,有自保能力也好。   霍尔知道凌天的底细,莱顿不知道啊,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霍尔,“不是,他这么随便解释两句就完了?”   这家伙是不是拟兽,有没有兽形,背景是什么……完全没解释清楚,说了等于白说。   霍尔他竟然还笑了,不会真被美色迷昏头了吧?   其实以莱顿的聪明才智,稍微用点心都能把凌天和消失的泰特联系起来的。但实在是凌天人前撒娇卖痴、人后小人得志的男宠形象深入人心,莱顿快被他搞崩心态了,实在想象不到传说中强大、冷漠的泰特还有这样两副面孔。   “我都说清楚了,你还想怎么样?”凌天白了莱顿一眼,“你非要给我安罪名,到底是为了冥焰,还是为了你自己?”   莱顿有点心虚,“你突然冒出来,我当然要调查清楚了,我都是为了冥焰。”为了加重自己的说词,他想也不想就出卖了艾德蒙,“其实我本来没想掳走他的,是艾德蒙让我试试他的实力……”   艾德蒙:“!”   他就知道狐狸靠不住!   已经站在一旁偷听良久的艾德蒙闻言举起双手,坦诚道,“我只让莱顿试试他的实力,可没有让他把人丢进虫巢里,那是他自己自作主张。”   他可不想像莱顿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霍尔揍一顿,人形兽形都不想!   “不过,霍尔,莱顿和我都对他的身份存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了,你不打算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么?”   两个副团长都出面了,霍尔知道自己再怎么都该给个说法,他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凌天的身份没问题,他种族特殊,大部分情况下确实没什么战斗力,不过遇到生命危险,可能会爆发种族天赋。”   “那他很能吃怎么说?”莱顿还是不信。   “能吃是因为兽形大。”霍尔说着瞟了对面两人一眼,“你们不会以为兽形大小一定和战斗力挂钩吧?”   霍尔这么说,艾德蒙和莱顿瞬间就想到了那些体型巨大,但攻击力很弱的兽形,例如地懒兽、板牙兽等等。当初人类测试的时候融合了不少类型,毕竟比起没有兽形,兽形能力差一点都可以接受了。   像凌天这样肤白貌美的,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蜗甲兽,巨大的体型堪比房子,但是移动速度和攻击能力都不强。   这样一来,兽纹浅淡也就说得过去了。   “凌天是我带进来的,我肯定了解了他的底细才会把人放进来,艾德蒙,莱顿胡闹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捣乱?”   艾德蒙摸了摸鼻子,爽快地道了歉,末了还问凌天,“之前莱顿把你丢进虫巢里,吓到了吧?你喜欢吃什么类型的虫肉,过几天我帮你猎一只回来怎么样?”   他的态度实在是好,还主动提出了补偿,凌天欣然接受,“好啊,当然是越大越好。”   虫族等级越高体型越大,虫肉蕴含的能量也越多,凌天还要养伤呢,当然一点也没客气。   莱顿看着艾德蒙和凌天握手言和,都懵了,他觉得艾德蒙宛如一个叛徒,更何况……“嘤嘤嘤,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挨打,艾德蒙明明也参与了,霍尔你为什么不打他?”   他大概是跟凌天学的,觉得霍尔就吃这一套。不过他也不想想,凌天现在是个花儿一样的美少年,他一个成年男人,就算长相英俊,“嘤嘤嘤”起来也十分辣眼睛。   霍尔转过头,满脸不忍直视,一手拉过凌天,一边招呼艾德蒙,“我们走吧,别理他……艾德蒙,一会儿召集所有领队,我们开个会。”   艾德蒙快走两步,甩开辣眼睛的某人,“好……”   被丢下的莱顿,“……”他要罢工了!待遇比不上小白脸就算了,现在连艾德蒙都背叛了他!   艾德蒙心有不忍地回头,“还不快走,难道军团开会你这个副团长不想参加?”   莱顿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跟上了艾德蒙的步伐,“我不会放弃的!”   艾德蒙都不稀得劝他,他看得出来,莱顿只是不甘心而已,毕竟目光追逐了好几年的人,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其实他也挺佩服莱顿的,这么能屈能伸。其实艾德蒙要知道凌天的身份,他肯定会更佩服他,一只会撒娇卖萌的泰特,想想都醉了!   霍尔把凌天送回房间,才回去跟艾德蒙他们开会。其实多亏了克莱夫的刺激,霍尔才下定决心,打算主动出击。   他的决定也得到了艾德蒙和莱顿的一致赞成,毕竟蝮蛇和另外两方的联盟并不是铁板一块,等他们见识过冥焰的獠牙,发现冥焰是块难啃的骨头,他们早晚会跟蝮蛇团闹崩。   毕竟比起一只不见踪影的泰特,薇尔莉特明显是个更好的选择,至少昆西就很有意。不过昆西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之所以成为麦加城的城主,并不是因为他实力最强,而是因为他见风转舵的时机掌握得好。   至于克莱夫,他的提议霍尔于公于私都不可能答应,艾德蒙和莱顿也完全没提过。因为妥协意味着对方很可能会狮子大开口,而且谁知道克莱夫收了资源,会不会突然反过来咬他们一口?下城区这地方可没有信义可言! 第155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冥焰众人连夜开会的时候, 蝮蛇团这边,忙完的奥尔克敲响了薇尔莉特的房门。   “你,你怎么来了?”薇尔莉特吃了一惊, 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人也堵在门口,没有邀请奥尔克进去的意思。   但奥尔克已经不打算将就她了,轻轻一推, 高壮的身躯挤过薇尔莉特,信步走了进去,“我过来睡觉。”   又回头看了薇尔莉特一眼, “怎么,不欢迎我?”   “没有……”薇尔莉特表情僵了僵,她当然知道奥尔克口中的睡觉不止躺下休息那么简单,她快走进步, 站到奥尔克面前, 着急道, “我们不是说好了,过一段时间再……再说艾瑞斯还没找到,万一他……”   “没有万一!”奥尔克双眸黑沉地打断她, 又用危险的语气道,“还是说他回来了,你就要回到他身边?”   薇尔莉特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否认了,“当然不是!”   “那不就结了。”奥尔克略微嘲讽地勾唇,“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人,我早一天睡你,晚一天睡你有什么区别?”   奥尔克自从跟薇尔莉特打得火热, 知道她不喜欢,就很少在她面前使用粗俗的话语。不过他现在又恢复原样,左一句“睡你”,右一句“睡你”,听得薇尔莉特秀眉都蹙了起来。   “可是你不是说,我们去了上城区再有孩子比较好吗……”   “我改变主意了。”奥尔克确实想过转化之后再跟薇尔莉特生下自己的孩子,那样的话孩子也有可能继承泰特的血脉。但现在泰特跑得没影了,薇尔莉特还随时想溜,他觉得自己还是及时行乐比较好。   薇尔莉特眼神闪了闪,抬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奥尔克,“奥尔克,你别这样,我害怕,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还没准备好?”   奥尔克大剌剌地坐上床,随手脱下武器袋丢到地上,然后看着僵持在原地的薇尔莉特,笑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是不是等到你派去中城区通风报信的人,传回消息的时候?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那家伙不会回来了。”   薇尔莉特瞳仁一缩,“你怎么……”她及时住了口。   “我怎么知道吗?”奥尔克笑了笑,“你在我蝮蛇团的地盘上,还用我给你的资源收买线人,我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早就不知道死过几百遍了。薇尔亲爱的,我知道你对下城区的生活不习惯,所以我只处理了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没有责怪你。”   “是…是吗?”薇尔莉特白了脸,希望落空,还要咬着牙道谢,“谢谢你,奥尔克。我太想家了,所以做了傻事……你相信我,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当然,我一直都相信你。”奥尔克展开双臂,拍了拍大腿,“薇尔亲爱的,你现在不想用这个机会好好儿感谢感谢我吗?”   薇尔莉特心知自己再拒绝只会触怒奥尔克,她是个聪明人,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就选择了顺从。不,不仅仅是顺从,她还要把奥尔克伺候好了。都说美人厢英雄冢,她自信能迷倒奥尔克一次,就能迷倒他第二次……   唯一麻烦的是,下城区是不可能有避孕药这种东西存在的,或者说整个星球都没有避孕这个概念。自然受孕的胚胎多么珍贵,没人会舍得毁了它。   但薇尔莉特之前是差点给泰特孕育子嗣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喜欢普通兽人的孩子?何况她十分担心下城区艰苦的生育条件,还有自己皮肤缺乏保养变得松弛丑陋,她心里还幻想着利用自身美貌,重回上城区呢……   不管薇尔莉特怎么想,她现在是反抗不了奥尔克的,生不生孩子也由不得她。比起上辈子两人是感情和睦的贵族夫妻,孩子生了好几个,这辈子只是没了原主这个变量,他们就成了同床异梦的怨侣,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   冥焰一开始主动出击,确实打了蝮蛇团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奥尔克怎么都没想到,霍尔竟然敢!   霍尔确实敢,他针对的就是蝮蛇,对于另外两方,他都采取能回避就回避的态度。   不过事情发展到最后,冥焰还是陷入了混战的地步,一不小心甚至会被三方夹击。   奥尔克似乎是打定主意跟冥焰打消耗战了,没把冥焰战力耗尽之前,一直没有围攻基地的意思。   但就算是这样,冥焰基地的气氛也日益紧张起来,巡逻站岗的人多了,外出狩猎也像打游击似的,经常还要排出队伍迷惑敌人,确保真正的狩猎队能够进入狩猎区。   但就算是这样,狩猎队带回来的猎物也越来越少了。凌天根据霍尔外出的时间推测,冥焰众人甚至改变了长久以来的狩猎习惯,选择晚上行动。   这可是十分危险的,沙漠昼夜温差大,夜晚的虫族要么躲进巢穴休息了,要么成群结队地外出觅食。要知道一只C级的虫族都有休旅车那么大,一群成百上千只饥肠辘辘的虫子,那可是连人带骨头渣都要被啃干净的!   但就算是这样,凌天也没有帮忙改良武器的想法,这个世界已经是他经历过科技最高的世界了,等他收集资料研究出来,冥焰众人早就扛不住了。何况他也不想改变这个世界的武力体系,热武器再往上发展,这颗星球又会走上人类母星的老路……   凌天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呆在基地里,当然,霍尔没受伤又没那么疲惫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忘了调戏调戏伴侣,两人的感情直线上升,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滚到一起了。   凌天不是不想,他是觉得这个世界的道侣……有点跑偏。某晚他调情过头,两人擦枪走火的时候,霍尔差点想攻了他!   凌天当时就跳下床跑了,把自己关在浴室里看着那张精致的少年脸,怀疑自己人设立过头,让霍尔误会了!   但他顶着这副形象说自己是上面的,又很没有说服力。凌天从那天开始就变得清心寡欲起来,打定主意一天不恢复,他一天不再跟霍尔亲密。   霍尔以为他后悔了,体贴地没有说什么。而且他确实没有太多心力跟凌天谈感情,光是应付三方围剿就让他心力交瘁了。冥焰的状况不好,每次外出都有队员受伤,甚至被杀死,成员一天天减少,霍尔心里也很不好受。   这天狩猎队从外面逃回来,又在基地外围发生了激烈冲突,好在最后还是冥焰众人利用迫击炮等热武器,将追杀到门口的敌人赶走。   战斗结束之后,以加里为首的成员终于受不了了,纠结了一群人跑到霍尔面前,闹着要退出。   下城区的军团可从没有退出的先例,要么反派者被团长杀死,要么杀死团长成为新的首领。   艾德蒙看着加里等人,冷冷地道,“我没看错的话,你们这些人之前都是狂雷的人吧?当初是你们主动加入求我们庇护,现在说退出就退出,当我们冥焰是什么地方,你们家后花园吗!”   加里犹豫了一下,“按规矩,我可以选择挑战团长。”   “好啊,不过团长没空,由我代劳。”莱顿眯起眼睛,笑得危险。   “凭、凭什么,你一不是团长,二不是团长伴侣,你有什么资格接受我的挑战?”   “就凭我是副团长!”   加里身后的人起哄起来,“规矩是挑战团长,除非霍尔把团长之位让出来,不然我们可不会服气!”   “让霍尔出来,如果加里赢了他,就放我们走!”   莱顿和艾德蒙对视一眼,都看出这些人想趁机分裂他们的意图了。霍尔这个团长是冥焰绝对的核心,如果换成他或者艾德蒙来领导,那些信服霍尔的头领都不会情愿,他们也不可能去抢夺霍尔的位置。   但霍尔前两天外出的时候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恢复呢,总不能他今天为了躲避挑战把团长之位让出去,明天又要回来,下城区可没有这么窝囊的团长。   “可以,我接受挑战。”众人身后突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嗓音,低沉平稳,却莫名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霍尔……”莱顿怔了一下,看着霍尔略显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还没恢复。   莱顿快步走到霍尔面前,将他拉到一边,“你疯了,你现在下场很可能被加里杀死!他已经被奥尔克收买了,如果有机会,他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的。”   艾德蒙:“莱顿说得对,你现在不宜冒险。”   莱顿踌躇了一下,脸颊突然升起两团红晕,扭扭捏捏地道,“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霍尔你别当我趁机要挟啊,我没有那个意思……”   霍尔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正要拒绝,就听到跟他一起出来的凌天怒吼一声,“你做梦!”   臭狐狸想借这个机会让霍尔承认他的伴侣身份,那不是撬他墙角是什么,就算名义上的也不行!   凌天深吸口气,“我来!”   “你?”莱顿侧目,“别开玩笑了,你行吗?输了就代表霍尔要让出团长位置了,冥焰会大乱的!”   不是他看不起凌天……好吧,他就是看不起!加里是只体重几千吨的紫电巨犀,就算是他,也要小心对方的电击加死亡冲撞!   “别捣乱。”霍尔也皱了眉。   “霍尔,你相信我,我就算只用人形也能赢他!”凌天目光灼灼地看着霍尔,内里强大的自信让他差点就动摇了。   但他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摇头,“不,我已经接受了挑战,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不管凌天能不能赢,他的身份都不能暴露,奥尔克的目标本来就是他。   接下来无论他们怎么劝,霍尔都不肯松口,莱顿十分无奈地瞪着凌天,觉得就是他突然跳出来捣乱,霍尔才不肯接受他的建议!   眼看霍尔下场,莱顿心里气急,对着凌天说话难免难听起来,“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我要是你,我就自动退出免得连累霍尔。你说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用,真不知道霍尔为什么喜欢你……”   “莱顿!”艾德蒙喝止了他,“这是霍尔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他。”   “我就是看不惯这个小白脸!”   “行了!他不喜欢你,他不愿意,你满意了吗?”艾德蒙第一次对莱顿说了重话,但是下一刻又后悔了,“莱顿,我不是故意的……”   莱顿眼神黯了黯,沉默良久之后才笑着说了一句,“算了。”   不知道是说他的执着算了,还是说算了原谅艾德蒙。但让凌天对他改观的是,莱顿没有一气之下离开,而是始终选择站在场外守护。   好吧,臭狐狸虽然卑鄙,虽然无时无刻想撬他墙角……但这家伙身上还是有很多闪光点的。 第156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霍尔腹部的伤口刚刚结痂, 再次变身无疑会崩裂伤口,眼看白色巨兽的身形在空中拉长,雪白的腹部鲜血淋漓, 加里仰头长啸一声, 竟然选择了偷袭!   几千吨的巨犀奔跑起来的冲击力是非常惊人的,何况加里还选择了用雷电干扰,但霍尔也不是吃素的, 一边灵活地闪避加里的雷电攻击,一边予以还击。   只见他头顶双角闪过两道暗芒,巨犀脚下的土地瞬像是被黑气腐蚀了一样, 形成一个个液体深坑。   巨犀不得不慢下速度闪避,但他的吨位有那么大,就算刹车及时,前蹄还是踩了一半进坑里, 那腐蚀液体瞬间蔓延而上, 将蹄尖部分腐蚀大半。   加里惊得连连后退, 他还以为霍尔受了重伤,异能用不出来了呢,没想到他一上来就给自己来了招狠的!   不过加里也看出来了, 霍尔也是强弩之末,没看他被自己的雷电伤到之后腹部的鲜血洇洇地流吗,这么做肯定是为了震慑自己!   加里心里一动,一反常态跟霍尔玩儿起了消耗战,虽然他的体力消耗也大,但霍尔只会比他更不好过!   一刻钟过后,两只巨兽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紫电巨犀虽然皮厚, 但白色巨兽的黒焰吐息是他的克星,巨犀后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最深的一处深可见骨。   同时霍尔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身上的白毛东一处焦黑,西一处血红,后颈的鳞片都翻了好大一片,鲜血淋漓。但最让人担忧的是他的体力,白色巨兽艰难地踹息着,一只前爪一瘸一拐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加里算是冥焰军团排名前三的厉害角色了,别说霍尔之前受了重伤,就算是普通时候,赢下加里也要费些力气。   凌天这才知道,之前霍尔和莱顿打架,根本就是闹着玩儿的。他们俩打的是力量和战斗技巧,哪像现在,这才是以命相搏的决斗。   显然加里也以为霍尔不行了,紫电巨犀刨了刨蹄子,再次对白色巨兽发起了冲撞。眼看他奔袭而来,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转瞬即至,头顶尖角离霍尔的胸腔仅有半米不到……危急时刻,莱顿等人惧都惊声尖叫起来——   “霍尔小心,快闪开!”“团长!!”   但是下一刻,出乎众人意料,白色巨兽一跃而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巨犀撞到在地,两只巨兽在沙地上犁出一条几十米深坑!巨犀怒吼一声,张嘴就要还击,白色巨兽抓住机会,一口黒焰砸进对方嘴里。   “吼——”   巨犀顿时双眼赤红,像疯了一样在地上嘶鸣打滚起来,扬起一片黄沙。白色巨兽趁机跳开,一瘸一拐地躲避着发疯的巨犀。   终于,巨犀体力耗尽,不甘地哀鸣一声,躺在地上慢慢化为人形。   “赢了!”莱顿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一双碧绿的狐狸眼熠熠生辉。   凌天也慢慢放开了握紧的手指,看着霍尔的方向露出由衷的笑容——他就知道,他该相信自家道侣的!   这时的他浑然忘了,他差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帮霍尔做了弊。如果他真的那么干了,跟随加里那些人肯定会闹起来,霍尔堂堂正正赢下的决斗也会遭人诟病。   胜负已定,迎接加里的将是死亡,霍尔转身离去,算是给了曾经的伙伴最后的体面。   他的身形慢慢缩小,眼神在人群中逡巡,很快找到属于凌天的。尽管浑身凄惨,霍尔对上他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眼神温柔。任何一个雄性都想向钟情的伴侣展示自己的力量,看着凌天激动、崇拜的目光(你确定?),他只觉得这一战值了!   “团长威武!”   凌天无奈地看着傻乎乎的伴侣,任凭山呼海啸声充斥耳际,眼中以黄沙为背景的景色渐渐褪去,只看到那一个人……   就在这万众欢呼的时刻,异变陡生,“你去死吧!”   随着这道恶毒的诅咒,一道迅疾的紫电划破天际,直奔霍尔而去。   原来众人都以为已经死去的加里还没有咽气,并且趁着霍尔转身,发动了攻击!   “团长小心!!”   就在冥焰众人又惊又怒的时候,那道紫电竟然在空中转了个弯儿,然后直直劈到了加里头上,将他自己劈成了灰!   “……”众人安静了一瞬,然后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加里他傻了吗,自己劈自己?”跟随加里的叛军扼腕不已,如果加里那一下成功了,他们还可以找理由辩解说加里赢了。反正决斗场上只有输赢,没有什么偷袭不偷袭的。   现在……什么都完了!   艾德蒙本来都快把他们忘了,闻言大手一挥,“把他们都抓起来!”   等这些人被带走后,艾德蒙连忙和莱顿一起迎了上去,“团长,刚才的雷电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突然激发第二异能了?”   “总不会是加里脑子被打懵了,劈错地方了吧?”不可能这么离谱吧,劈错直接把自己劈死了!   他们冥焰军团除了加里,也没别的雷电异能了,那道紫电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拐了弯,简直匪夷所思!   霍尔也有所猜测,目光怀疑地滑向某人,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们三个常年结伴作战,默契十足,霍尔的目光虽然隐晦,但艾德蒙和莱顿这时都盯着他,自然捕捉到了,只是他们非常不解——他们问那道雷电拐弯的原因,霍尔看凌天/小白脸做什么?   凌天脸都黑了,二话不说挤开两人,满脸嫌弃地道,“你们没搞错吧?霍尔都伤成这样了,你们不带他去治伤,围着问问问什么?没看他还在流血吗!”   说完不等三人反应,一把抄起霍尔,转身往飞船上的医务室跑去。   艾德蒙和莱顿都惊呆了,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他们的团长,刚刚决斗不利状态下依然沉稳得一逼、利用丰富战斗技巧搞死紫电巨犀加里的冥焰首领,被一个美少年公主抱走了!   关键是他还没有反抗!   幸好周围的成员逮人的逮人,庆祝的庆祝,剩下没事的也知道他们有事商量,识相地没有过来打扰……不然他们团长的脸往哪儿放!   艾德蒙瞄了莱顿一眼,“现在死心了吧?”   霍尔能做到这个地步,就代表他是真的把人放到心上了的,跟面子比起来,显然伴侣更重要。   莱顿皱眉,“他的兽形到底是什么?”   ***   霍尔确实撑不住了,他躺在病床上,都没等到瓦伦医生处理完伤口,就陷入了昏睡。   “简直是乱来!之前的伤好不容易收口,现在好了,伤口重新崩裂,大量失血,异能枯竭……”瓦伦医生一边忙碌,一边黑着脸念叨,凌天只能庆幸,霍尔昏过去了听不到。   好不容易等瓦伦医生包扎完,凌天乖巧地道,“我陪他呆在这里,瓦伦医生你有事自己去忙吧。”   瓦伦医生不疑有他,“好,我再去给团长配点药,有事叫我。”   瓦伦医生刚走,凌天就迫不及待咬破了手腕,喂到霍尔嘴边。蓝色的血液一点点顺着霍尔苍白的嘴唇滑进食道,让昏迷中的他下意识吞咽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凌天的错觉,他觉得喂完血,霍尔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不管真假,反正原剧情中奥尔克吞食泰特的血肉晋级和转化,那就证明泰特的血液是有用的。   想到这里,凌天突然恍然,他怎么没想过将自己的神血喂食给小白龙?他的魂体承受不住结成道侣的雷霆之力,但是喂一点神血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不要一次喂太多,将他脆弱的魂体撑爆了就行。   凌天守着霍尔呆了太久,早就错过了晚餐时间,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他才想起要去吃饭。   不仅要吃,他还要大量进食,尽快把损失的能量补回来。   凌天跟瓦伦医生说了一声,这才去了军团食堂。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不过因为加里等人的缘故,晚餐时间推迟了两个小时,这时候还是有寥寥数十人在用餐。   看到凌天进去,本来喜欢对他吹口哨表示热情的众人都沉默了,凌天甚至觉得他们看他的目光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友好?   想想也是,如果霍尔选择的伴侣是莱顿,今天他就不用带着未愈的伤跟加里决斗了。一个好的首领伴侣能带他们走出困境,他这样的只能拖后腿。   凌天无奈地抿了抿嘴唇,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现在霍尔伤势不明,外面还有三方联盟步步紧逼,内忧外患……不怪他们迁怒自己。   凌天到窗口买食物,知道他食量大,每回都笑盈盈,还喜欢多给一点的大师傅这次吝啬地很,给了两块拳头大小的虫肉就盖了盖子,“就这些,没有了。”   如果是平时,凌天也就算了,可是他明天还想放血给霍尔,当然不能退让。他耐着性子道,“这点不够,我看见了,里面还有。”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了,那些是留给两个副团长的,你一天消耗又不大,少吃一点当节约食物了。”大师傅撇开头,不看他。   听到大师傅的话,某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嗓音,“就是。某些人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除了陪睡什么都不做,还吃得多,让辛苦打猎的人怎么想?”   凌天转头看去,记得他是经常跟在莱顿身后的,好像叫桑巴,以前就经常刺他,应该算是莱顿的亲信。 第157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凌天皱了眉, 他吃的一直是霍尔那份儿。冥焰是按贡献算分成的,有多大能力拿多少东西,不存在多吃多占, 就像霍尔在基地内接水同样要花钱, 是一个道理。   霍尔虽然私心庇护了他,但他实力强,冥焰众人又何尝不是向他寻求庇护?要知道麦加城的团队没有五百也有一千, 他们不仅要跟虫族争命,还要跟同类抢地盘,每天都有不少人死在暗算和厮杀中。   而像霍尔这样的强者, 成为他的同伴安全性可是会大大提高,所以也称不上谁连累谁。毕竟他们出去打猎被霍尔顺手救下的时候,只会感激自己跟对了老大,难道反之丢了小命, 就觉得不公平了?   这世上可没有只占好事, 不用付出的道理。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跟霍尔是道侣, 两人之间是一体的,不分你我。可是这一点他心里清楚,冥焰的人都不清楚啊, 所以他们生气挤兑他也情有可原。   凌天稍稍一想就放弃了争辩的想法,端着盘子坐到位置上安静吃完了晚餐,就独自离开了。   桑巴见状“嗤”了一声,“算他识相!”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都有点心虚,并且有人暗暗远离了桑巴,怕被他牵连。   不过他们想象的凌天回去告状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回去好好儿睡了一觉,第二天发现霍尔还在昏睡, 于是又给他喂了一次血,然后趁着狩猎队伍出发,也偷偷离开了基地。   凌天离开基地就如同入海的鱼,他能感觉到体内被压制的力量,虽然他现在还无法全部动用,但跑起来的速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他穿着下城区猎人常穿的皮甲,因为风沙大,脑袋和脸牢牢覆在面巾下面,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凌天在沙丘中找到一窝红背厚甲虫,看起来就像正常世界的七星瓢虫。不过体型比七星瓢虫大了百倍不止,六双锋利的螯肢,凶残的口器,像一个个坦克,并且在沙漠中跑动速度还贼快。   凌天本想试着勾引一只的,谁知红背厚甲虫喜欢群体行动,听到动静,一窝蜂全都爬出来了。   “妈耶!”看到这种情况,凌天毫不犹豫,转头就跑。   他在前面跑,红背厚甲虫举着大螯气势汹汹地在后面追,如果不是凌天跑得快,画面就是不是搞笑,而是血-腥凶残了。   凌天跑着跑着,突然想起自己有雷电异能了,于是顺手就攻击了跑得最快的那只。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炸响,最前面那只甲虫陷入了僵直,起码停顿了五秒!   凌天一看有门,一面用雷电攻击,一面利用自身灵活性,左躲右闪,然后翻身爬到了其中一只甲虫背后。   其他红背厚甲虫气得“嘶嘶”叫个不停,可是他们的攻击大多落到了同伴身上,那个可恶的入侵者比泥鳅还滑溜。   红背厚甲虫的壳非常坚硬,常常被用来制成盾牌或者盔甲,一般兽人看到它们根本不想打。因为累死累活费了半天力气,这些该死的虫子根本就不破防!   但凌天扒在红背厚甲虫身上,直接用刀插入甲壳缝隙,深入大脑,然后还用力搅了一搅……   从第一只甲虫轰然倒地开始,其他甲虫很快也陆续倒下。凌天就这样逐个击破,等到全部杀完,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休息了一会儿,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将战利品一只只收集起来,然后数了数,一共有九只。   这次总算能吃个够了!   凌天盯着红背厚甲虫巨大的螯肢直流口水,当场就烤了两只来吃。他也顾不得什么吃相不吃相了,抱着虫腿跟啃龙虾肉似的,还徒手掰下外壳当勺子挖虫肉吃。   他吃饱了也不急着走,直接原地打坐运转兽核,然后饿了又继续烤虫肉……一直到太阳西斜,不远处响起脚步声,他才惊觉时候不早。   “真是晦气!好不容易追踪到一只落单的角纹虫,结果又遇到冥焰团跟人打架,我们怎么那么倒霉!”   “别说了,我们能保住小命都不错了,蝮蛇和利刃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这次冥焰被他们围攻,估计凶多吉少。”   两人说着,已经快速通过沙丘,来到凌天附近,然后被满地的虫尸吓了一跳——   “嚯,怎么那么多红背厚甲虫!”   “居然…都死了?”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绕过虫山,想要看看弄死这些虫的家伙还在不在:如果那个人没事,他们就赶紧跑;如果那个人死了或者重伤,他们就能捡个便宜了。   凌天直接一脚跃到一只虫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你们刚才说,看到冥焰的人被人围攻?”   “你、你是谁?”那两人吓了一跳,发现凌天包地严严实实,但体型矮小像个侏儒,一时也闹不清他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本事。   凌天看出他们眼中的贪婪,稍稍外放出一点气势,“回答我的问题!”   那两人实力不高,被凌天一吓马上就老实了,争先恐后地点头道,“对,对,没错。”   “我认得带头的是冥焰的副团长艾德蒙和莱顿,霍尔好像不在……”   “听说他受伤了!”   凌天不耐烦打断他们,“在哪个方向?”   “那,那边……”   凌天想了想,“给我带路。”   两人都面露难色,其中一人道,“可是大人,我们刚刚从那边逃出来。”   他们俩实力都不高,一不下心被卷入混战就完了。   “要么带路,我用一只红背厚甲虫作报酬,要么……”   凌天威胁的话还未出口,两人都忙不迭道,“我们愿意带路!”   九只红背厚甲虫凌天吃了四只,还剩五只,他让那两人一人帮忙抗一只,自己独自扛了三只。   那两人看他直接用的人形,山峰一样的虫尸高高垒起,几乎看不到下面的人影,俱都咋舌不已!不知道这家伙的是兽形是什么,难道是大象或者巨犀吗?力气也太大了!   幸好他们俩谨慎,没有一见面就动手……   两人化出兽形,一人驮上一只虫尸,原本以为这样,那个神秘人会跟不上。结果人家健步如飞,还要时不时停下来催促他们快点。   被迫带路的两人:“……”   远远看到战场,凌天加快了速度,找到一个不近不远的隐蔽之地,随手把虫尸扔到地上,“帮忙看一下,别想逃,我记住你们的味道了。”   别说,那两人还真想扛着虫子跑路的,但看到凌天接下来凶残的表现,他们俩很快就老实了……   混乱的战场上,黄沙已经被烧得焦黑一片,到处都是打斗的巨兽,血液几乎浸湿了沙地……但场中打得最厉害的,还要属艾德蒙和奥尔克,莱顿和克莱夫,铜头蛇好不容易甩脱纠缠的兽人格伦,正在战场游走,伺机偷袭。   只见他一口蛇毒喷向艾德蒙,艾德蒙险险避开双眼,不小心露了破绽,马上被奥尔克缠身而上。   艾德蒙的兽形是一只类似巨猿一般的巨兽,虽然力气很大,但是被缠上也很难挣脱开。他一边用沙漠荆棘防备铜头蛇,一边还要用唯一活动一只手推开奥尔克的毒牙,看起来险象丛生,几乎下一刻就要命丧奥尔克的毒牙之下……   凌天一击暴雷砸向奥尔克,艾德蒙马上抓住机会,把另一只手从蛇身紧缚中挣了出来。   凌天看他有余力了,马上转头去对付铜头蛇。他找机会一把抱住对方巨大的蛇尾,然后在对方挣扎甩尾巴的时候,大力将他整个砸向地面!   铜头蛇都懵了,接连被砸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蛇身一卷,上下颚一张,无数只毒液组成的箭铺天盖地地射了过来。   凌天一直以为他射的只是毒液,原来并不是。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凶残地拖过铜头蛇的尾巴去挡,铜头蛇用了吃奶的劲都挣脱不开他的双手,只觉得自己的鳞片都快被对方抠下来了!   这个怪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是个侏儒,怎么力气那么大!   毒液很快腐蚀了铜头蛇的一排鳞片,但他本身是抗毒的,毒液入体的伤害对它根本没有影响,不像其他兽人,稍微沾到一点就头昏脑涨,站立不稳了。   凌天死死抓住铜头蛇的尾巴,持续不断的放出雷电,铜头蛇的蛇身亮起了一片火花,僵直地抽搐了好几下,凌天似乎还隐隐闻到了烤蛇肉的香味……   他一把将对方砸到地上,哪知铜头蛇突然触底弹了起来,蛇身一卷,回首就咬向凌天。   凌天飞起一脚将他的大嘴踹回去,然后上前,双手掰开蛇头上下颚,当场表演了一个徒手撕!   只听“刺啦”一声,猩红的血液洒了一地,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打得两败俱伤的克莱夫和莱顿同时停了下来,一脸惊恐地望向这边。   艾德蒙毛茸茸的兽脸上表情变幻不定,然后大嘴一张,突兀地吐出半块内脏。   凌天:“……”   奥尔克嘶吼一声,放开艾德蒙,疯了似的向着凌天冲过来,凌天见状提起铜头蛇残破的蛇身,就向奥尔克抽了过去!   两相接触的瞬间,凌天只觉得双臂一阵剧痛,好在泰特骨头坚硬非常,应该只是筋骨和肌肉被弄伤了。   但是铜头蛇的尸体就不一样了,蛇皮跟血肉几乎要分离开来,内里化为碎末,可想而知奥尔克用了多大的能量。   难怪艾德蒙吐内脏呢,原来奥尔克的异能是共振。   奥尔克巨大的蛇眼赤红,巨大的蛇尾狠狠地砸了过来,凌天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用雷电反击奥尔克。   好在刚刚艾德蒙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力量,奥尔克再气愤,他也追不上灵活地像猴子一样的凌天,他很快就力不从心,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加上克莱夫心生退意,最终绞杀计划以蝮蛇和利刃撤退告终。   奥尔克临走也没忘了带走铜头蛇的尸体,他眼神阴鹜地盯着凌天看了好几眼,似乎要将他的模样记入心底。   凌天才不管他看,别说他现在只是个少年体型,就算他恢复了,也只有他弄死奥尔克的份儿! 第158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敌人走了, 冥焰众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僵硬地杵在原地,眼神闪烁地盯着凌天, 就怕他突然暴起,再给他们表演一个徒手撕。   这家伙实在太凶残了!那可是蝮蛇的二把手铜头蛇啊!他竟然说撕就撕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冥焰众人满心揣测的时候, 重伤的格伦终于坚持不住了,“哇”地突出一大口血来, 然后不受控制地退化出人形。   “格伦!”   “我这儿有药, 快给他止血!”   下城区的人受伤是家常便饭了, 随便拉出一个都知道怎么给同伴处理, 眼见四、五个冥焰成员围了上去, 艾德蒙和莱顿对视一眼, 慢慢走向凌天。   凌天转头示意, “跟我来。”   莱顿二话不说就要跟上, 却被身旁的艾德蒙阻止, “小心有诈。”   这人藏头露尾的, 要是平时他和莱顿联手,打不赢还可以跑。但现在…他知道自己是硬撑着,莱顿一个人肯定护不住他们。   “你还没看出来?”莱顿表情奇异,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   “看出什么?”   “没事, 我们跟上去看看。”莱顿说完转头就走, 他知道艾德蒙一定会跟上来。   他们到的时候凌天已经扔了一只红背厚甲虫给那两人, 然后把他们打发走了。   凌天指着地上剩下那四只, 还有他收集的甲壳,对艾德蒙和莱顿道,“这些是我的猎物,你们帮我带回去。”   “带回去, 带回哪儿?你为什么不自己带……”艾德蒙欲言又止,按理说神秘人帮了他们,帮个小忙根本无足挂齿,可对方这熟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凌天拉下面罩,“是我。”   “凌天?!”艾德蒙失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怎么可能?刚刚表现得那么凶残,徒手撕了铜头蛇的神秘人怎么会是凌天?他不是霍尔包养的美少年吗!   现在再看,脸还是那张脸,漂亮精致,身上的气场却浑然不同了。这是一个强者,毋庸置疑。   “果然是你。”比起艾德蒙,莱顿表现地平静多了,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猜中,还是该失望自己猜中……   莱顿自嘲地笑了笑,其实结果都不会有什么改变,霍尔眼中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是他。   “加里最后那道雷电,是你帮忙改变了方向。”莱顿肯定地道,看到神秘人用的雷电异能他就有所猜测,加上对方那熟悉的一举一动……要说除了霍尔谁更了解凌天,那非作为情敌的莱顿莫属了。他每天盯着他在霍尔面前撒娇,尽管气得牙痒痒,还是自虐般的不肯放弃。   “你到底是谁?泰特?”   听到莱顿的话,艾德蒙倒吸了一口气,眼神转向凌天,越看越觉得莱顿的猜测有道理。   对方出现的时机那么巧,背景不明,霍尔还一直护着他……如果不是凌天经常在霍尔面前示弱装可怜,他们早就该猜到了!   想到凌天在霍尔面前的德性,艾德蒙瞬间感觉自己像被雷劈了一样!   那是泰特啊,高傲冷漠的泰特!这颗星球的顶级强者,就算身处险境也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艾德蒙的三观碎了,稀碎,拼都拼不起来的那种。   偏偏凌天还火上浇油,“嗯,不要告诉别人。”   他今天虽然显露了身形,但是得益于下城区兽形的多样性,不是每个兽人都长得高大健硕的,身材矮小的也不少,他还能隐藏一段时间。   不过这段时间肯定不会太长,他该加快速度了……   发现凌天没有否认,艾德蒙和莱顿对视一眼,俱都点了点头。其实莱顿就是随口猜测,根本没想过凌天会承认。   凌天见状解释,“你们都是霍尔的朋友,人品我也见识过了,我相信你们。”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他已经有了自保能力。除了道侣,凌天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到别人手上,跟他比起来,小白龙其实真诚地多。艾德蒙和莱顿都是真朋友,所以凌天不介意给面子说得好听点儿。   被泰特夸了,艾德蒙和莱顿面上不显,其实心里都有点高兴。下城区的人对泰特的感觉其实很复杂,就算心里十分推崇,嘴上也只会表示不屑:说什么泰特只不过是运气好会投胎,凭借血脉称王,跟他们这种一步步真材实料练出来的不一样,其实都是嫉妒。   艾德蒙和莱顿也不能免俗,现在高傲的泰特主动示好,两人都有点轻飘飘的——他们被泰特大人肯定了呢!   连莱顿都生不起嫉妒之心了,人形的泰特就能手撕兽人,兽形该有多强大?这么一想,莱顿忍不住热血沸腾。   男人都崇拜强者,更何况他们融合了异兽基因,对强者的感觉其实更趋近于野兽。如果对方比自己强一点,他们会蠢蠢欲动想要挑战;但如果对方比自己强太多,他们只会想要臣服追随。   这也是泰特拥有那么多追随者的原因,而且想追随泰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经过重重考验,打败众多对手。   其实原主被自己的追随者背叛,凌天也觉得意外,那些人联合盗匪,肯定不止为了钱那么简单。   两人这一走神,连凌天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其实他们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例如他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还有外界传闻泰特的兽核已经裂了,那凌天又怎么能使用异能的?他到底恢复没有,如果恢复了为什么不回上城区?还要隐瞒身份……   两人压抑下心中疑问,叫来手下搬运凌天的猎物。被叫来当搬运工的冥焰成员都很懵逼,怎么两个副首领跟神秘人走一趟就收获了这么多猎物?难道是那位大人送的,可是送的为什么又不准他们乱动?   这些红背厚甲虫的壳和足肢都是好东西,如果能跟军团兑换一副,他们就能给自己搞一身结实的装备了,说不定还能锻造一把武器。   怀着这样的心思,不少人跑到艾德蒙和莱顿面前说好话,搞得两人烦不胜烦,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莱顿刚刚回到基地,就听说自己的手下桑巴得罪了凌天,当即就是一惊:那位不会以为桑巴是他派去的,就等着秋后算账吧?   想到铜头蛇的惨状,莱顿只觉得后背发凉,必须做点什么……   凌天回来第一时间就去看了霍尔,不出意外地发现他已经醒了。银发青年靠在病床上,侧头望着满是尘土的窗口,不知道是在看风景,还是在发呆。   听到动静,那双无神的眸子瞬间聚焦,溢出强烈的欣喜,或许更多的还有愧疚。霍尔张了张唇,最终只化为一句,“你跑到哪里去了?”   他醒来就觉得自己嘴里有股腥甜的味道,用指腹一擦还能看到淡淡的蓝色痕迹,想到泰特独特的血色,霍尔马上就猜到了什么。   他叫了人过来,却在基地里四处都找不见凌天,反而听说了昨晚在食堂里,桑巴等人给他的难堪。他不知道凌天是不是离开了,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只能默默等待……   凌天挑眉,“怎么?”   “昨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对不起……”霍尔垂下眸子。他承诺了要保护好凌天的,却让凌天在他的地盘上被他的手下羞辱,这是他的失职。更何况在他没看到的时候,凌天是不是也被非议了更多,只是他从来不曾提起。   凌天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伸出手指轻轻点着青年的额头,“你在瞎愧疚些什么?冥焰的困境本来就是我带来的,被人挤兑两句又不痛不痒。”   霍尔抓住他的手,“那你跑到哪儿去了?”他了解凌天,他乐意被他养着,从来没有主动离开过基地。   这下换成凌天尴尬了,“那什么…我就出去打了个猎。”说到这个他又高兴起来,“我打了九只红背厚甲虫,吃了四只,有一只送人了……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剩下的四只够我们吃了,我一会儿亲自下厨做给你尝尝?”   他越说霍尔越是沉默,等到拆开凌天手腕处的护腕和纱布,不出意外看到两道新鲜的伤口,顿时心疼地不得了,“你喂我喝你的血了?”   凌天眨了眨眼睛,看出霍尔瞳仁中积蓄的生气,对道侣十分了解的他,想也不想就扑上去来了个唇舌交融的热吻。   “唔,你放开我……”   霍尔伸手想推,却发现手下的肌肉比他想象的有力,再加上他也不是真的那么想推开,慢慢地就默许了。   “凌天——”莱顿拎着人兴冲冲地进来,看到的就是凌天把霍尔压在床上亲吻的一幕,奇异的是,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愤怒,只是摸了摸鼻子,“要亲也不等人养好伤。”   不过反正凌天是下面的,他再怎么也伤害不了霍尔……莱顿想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这两人的关系,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样吗?   凌天可是一只泰特!就算现在看起来像个精致美少年,但他们都知道他本质并不是什么善茬,万一他恢复了,抛弃霍尔去找女人怎么办?   他以前可是有未婚妻的!   莱顿想到这里,顿时有种上前分开两人的冲动……但他不敢。不提凌天下午的凶残举动还在脑海里回放,人家救了他们的命,就算霍尔,恐怕也不会轻饶了他!   他还是把桑巴的事情先解决了再说吧。   莱顿丝毫不怀疑霍尔会听说桑巴干的好事,连他身边都有人告密,更别说身为团长的霍尔。   霍尔又推了两下,凌天终于放手了,表情讨好地看着霍尔笑,结果换来两道狠狠的瞪视,不过晕红的双颊不怎么有说服力就是了。   莱顿看到霍尔的表情,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其实不止莱顿,霍尔心里也没底,听到凌天打了整整九只红背厚甲虫,再联系他昏迷前那道拐弯的雷电,霍尔猜测凌天估计有什么手段,兽核正在恢复。   他现在只想过一天是一天,只要凌天不说走,他就装傻。   霍尔垂眸看了看凌天的手腕,其实他也在赌,赌凌天对他是有一定感情的,就算他最终还是想找女人繁衍后代,只要他肯让他成为他的追随者也不错…… 第159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莱顿眼巴巴地等着两人询问来意, 偏偏凌天和霍尔都想交给对方处理。   凌天本来是觉得无所谓,但想到霍尔刚刚道歉的表情,他不免有些迁怒莱顿。对罪魁祸首桑巴就更不用说了, 他羞辱自己,打的同样也是霍尔的脸。霍尔怎么说也是军团长, 凌天不想越俎代庖。   而霍尔呢,他是刻意让出对桑巴的处罚权, 给凌天立威。   两人都不开口, 这下轮到莱顿尴尬了, 他看看两人, 最终还是选了跟自己更熟的霍尔, “咳, 团长你不问问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霍尔瞥了他一眼, 再看看他身后鼻青脸肿的桑巴, 那眼神很明显:事实近在眼前, 还用得着问吗?   不过注意到身旁的人默不作声, 他还是给面子回应了莱顿,“什么事?”   莱顿尴尬地笑笑,转头对着桑巴,又一脸恨铁不成钢, “还不是桑巴这臭小子!我刚刚回来才知道, 他竟然背着我挤兑凌天……这不, 我已经把人教训了一顿, 特意带过来给你们道个歉。你们要怎么惩罚他尽管吩咐,我亲自监督,保证一点不会放水。”   莱顿虽然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但对桑巴还是不乏维护之意的。他们这些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只是一件小事就放弃对方是不可能的,何况桑巴这么做还是为他打抱不平。   但莱顿没办法向桑巴解释凌天的真实身份,这也就导致了桑巴虽然低眉耷眼地站在他身后,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不服气。   “有这种事?”霍尔身上的气势一沉,眼神不悦地刮着桑巴,直看得他心里发虚,额头冒出冷汗,才堪堪转开视线。   侧头望向凌天的时候,语气温和了不止一份半点,“你想怎么处置他?”   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莱顿心里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只希望凌天不要跟桑巴这个二愣子计较,不然不仅是霍尔,就是凌天也够让他喝一壶的了。   凌天本来坐在旁边,一脸无所谓的把玩着霍尔的手指,听到询问大眼睛眨了眨,讨好道,“我不知道,霍尔你帮我决定吧?”   唇红齿白的美少年,琥珀色瞳仁干净清澈,仔细看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倒影。更别提这家伙还偷偷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嘴唇阖动间,似乎隐隐有丝可疑的水渍……   霍尔看得眼睫一颤,仿佛被烫到了似的收回视线,同时又觉得好笑:这家伙为了向自己证明他没往心里去,也是很卖力了。   莱顿眼皮抽了抽,简直没眼看!如果不是凌天在猎区表现地很正常,他都要怀疑泰特缩小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了,例如性格大变之类的……   只有桑巴一脸不屑,他就说这个小白脸只会讨好卖乖吧,想不到霍尔团长也是这么肤浅的男人!   霍尔当然没错过他这个眼神,握拳轻咳一声,“既然莱顿已经教训过了,那就罚他到猎物分割处打杂一年吧。”   桑巴听到团长前一句还松了口气,下一句马上就绿了脸:他宁愿出去参加混战,也不愿意去猎物分割处打杂!   要知道下城区连地蜥肉都有人吃,更别提更高等级的虫肉了,无论淋巴、内脏、肠子,他们什么都不舍得扔。作为冥焰成员,他们当然是不屑吃这些边角料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这些东西处理冷冻,然后卖出去。   分割区打杂主要就是清理这些又脏又臭的玩意儿,下城区缺水,处理的方式有多恶心就别提了。再加上这一向是团队底层成员干的工作……桑巴一想到要在那里呆一年,就觉得眼前发黑。   他用祈求的目光望向莱顿,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可惜莱顿不为所动,没好气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挤兑人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这次算是一个教训,你过去好好儿体验一年生活吧,我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保住你的。”   桑巴忍不住了,委屈道,“副团长,我那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莱顿冷下脸,“我可没让你背地里欺负人!我莱顿堂堂正正竞争,输了就是输了,难道你觉得我输不起吗?”   凌天听到这话,戏谑地瞟了莱顿一眼,当初不知道是谁,见面的第一回 就对自己动手,后面还绑了他丢进虫巢里?   莱顿被他看得老脸一红,转头又对上霍尔警告的视线,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转头提起桑巴就走,他还是好好儿跟这个愣头青谈谈吧。   里面那两个,他现在谁都不想看见!   莱顿一走,病房里的两人面面相觑,同时陷入了沉默。凌天是心虚的,他没经霍尔允许就喂他喝血,然后还瞒着他出去打猎,幸好莱顿没提自己救他们的事,不然霍尔恐怕会更生气。   其实恰恰相反,霍尔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就是不知道该跟凌天说什么。之前他不知道凌天能够恢复,对他的态度宠爱有余,却唯独没有恭敬,对方是强大的泰特,他的态度或许该变一变了……   “你在想什么?”凌天太了解自家道侣了,主动摇了摇霍尔的手。   霍尔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你…恢复之后,要回去吗?”   “当然。”凌天毫不犹豫,“我怀疑我这次出事背后有人操纵,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原主把身体给他,他当然有义务帮忙报仇。   霍尔听得心都凉了,勉强撑起笑容回应道,“是、是吗,你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   “有一个。”那人是原主的死对头……   凌天正要解释,注意到霍尔难看的脸色,马上关心地问,“怎么了?你是不放心冥焰吗?这倒是个问题……霍尔你也知道,每只泰特的追随者最多十个,其他人想去上城区,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也可以把冥焰交给艾德蒙和莱顿,等我报了仇,再和你一起回来。”   说来说去,他都把自己和霍尔绑定了,霍尔听明白他的意思,又惊又喜,“你要带我一起走?”   “当然,我们是伴侣呀!”   霍尔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伴…侣?!”   “是啊,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凌天挑眉,他们俩培养感情这么久,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了,他家道侣还在瞎想些什么?   “我的实力在麦加城还够看,可是去了上城区,说不定会成为你的拖累,别人会笑话你的。”堂堂泰特,竟然光明正大地找了个男人当另一半,霍尔随便想想都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他。他虽然身在下城区,但也知道中上城区是以宅邸有女主人为荣的。   再说凌天之前有女人,跟他在一起可能是图一时新鲜,万一他以后后悔了……不,不是万一,他肯定会后悔,听说泰特族对继承人非常重视……   “不,你还是找个女人吧。”霍尔咬了咬牙,看了凌天一眼,“你以前的未婚妻人品不行,不代表其他女人也这样,我可以成为你的追随者,其实是一样的。”   追随者无论怎么样都要听泰特的,霍尔这是在暗示他们可以保持地下关系,这样凌天后悔了,他还可以留在他身边。   凌天都快气笑了,他家小白龙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主动要求被三?   “那可不行,我对婚姻是很忠诚的,有了伴侣就不会再跟别人牵扯不清。”凌天故意冷下脸,“你执意当我的追随者,我就不会再跟你亲密了,只有上司和下属一种关系。”   “还有,你成了我的下属,我派你出去办事,出了事我也不会关心。泰特的追随者可是很多的,死了马上就有人抢着替补,只有伴侣是唯一的。这样,你还想当我的追随者吗?”   “这……”霍尔面露挣扎,“你让我考虑一下。”   他已经开始怀疑以他这个实力当追随者,会不会误事了,那可是上城区!霍尔从来不会妄自菲薄,但他也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在上城区算个人物。   “你还当真了……”凌天无语望天,真的很想学学某些剧里的主角,狠命摇摇他的脑子,让他清醒一点!   当然,他心里清楚,这不能怪霍尔,其实是世界意识的影响。自家道侣没有记忆,对他来说他就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被洗脑不奇怪。   霍尔愣了一下,当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开玩笑的?   他脸色难看起来,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霍尔·佩兴斯,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这里只有伴侣的位置留给你,没有什么狗屁追随者。还有,你不答应也行,你继续做你的冥焰军团长,我……”   “你怎么样?”霍尔紧张起来,难道失去这个机会他就一去不复返?那还不如选第一条呢。   凌天凉凉地瞥了人一眼,露齿一笑,“我就继续当我的小白脸,其实我已经当得很熟练了,不用工作,又有人养,这种好日子哪里去找?”   霍尔:“……”   他突然伸手扶额,低低笑了笑起来,然后抬头看着凌天,“真的,你不后悔?”   凌天都肯说这种话哄他了,他拼一次又怎么样?大不了粉身碎骨!   凌天分明看见他眼睛里隐隐闪着水光,没好气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霍尔军团长的气势呢,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明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对上他就浑身冒傻气!   没听到想听的承诺,霍尔十分遗憾,不过很快又被“小男宠”亲了一口,顿时什么不满都没了。 第160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凌天到底没能亲手帮霍尔做甲虫肉, 神秘人在野外生撕铜头蛇的事迹已经传遍了,他的身高体型又太显眼,最后是艾德蒙帮他把肉拿到食堂烹饪好了, 又亲自带过来的。   看到艾德蒙一过来就跟霍尔交头接耳地说话,眼神还时不时扫向他……凌天摸了摸鼻子, 没敢上前打断,反正霍尔早晚会知道的, 他现在拦了将来说不定还要罪加一等。   艾德蒙走后, 凌天满脸堆笑地端上他刚刚切好的肉排, “来吃饭了。”然后不等霍尔回应, 径直用叉子叉了一块递到他嘴边, “张嘴, 啊……真乖。”   切得大小适中的肉块, 两面煎得焦黄, 内里又鲜又嫩, 汁水四溢, 霍尔下意识地嚼了两口,才把打量的视线从凌天身上收回来。   他实在是太惊讶了,凌天看着跟弱小的拟兽没两样,竟然有那么强的爆发力, 能生撕铜头蛇, 难道这就是泰特的强悍之处?   “……我自己来。”见凌天还要再喂, 霍尔连忙伸手要自己拿, 却被对方避开了。   凌天理直气壮,“不行,你受伤了。”   霍尔一脸纠结,他是受了伤, 可一没有伤到手,二没有虚弱到动都动不了,哪里用得着别人喂?别说,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喂饭呢。   看着凌天期待的眸子,霍尔妥协了,张嘴把肉块咬进嘴里,然后又得了一声夸奖。   “……”   “凌天,你还记得我是兽人吧?”吞下肉块,霍尔犹豫地开口,“休息了一天一夜,我感觉好多了,自己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其实他怀疑是泰特的血起了作用,以往这么重的伤,他起码要在床上躺个三天,动都动不了。但现在,他已经能坐起来了,虽然要很小心,不能崩了腹部的伤口。   “可我现在是你的男宠啊,你受伤了,我伺候你吃饭不是应该的吗?桑巴他们本来就嫌我光吃不干活了,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再被人说的时候连回嘴的底气都没有。”   美少年不服气地撅了撅嘴,在泰特和男宠之间无缝切换,毫无违和感。   霍尔:“……”   有你这样自己打猎,自己投喂金主的男宠吗?这个戏精!   霍尔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变成了,“那,那你不要光喂我,自己也吃啊。”   他知道凌天下午经历了一场大战,体力消耗肯定很大。跟他比起来,自己虽然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但是躺在床上又没消耗什么体力。   “好,我们一起吃。”凌天笑着投喂了一口给霍尔,然后又叉了一块给自己,因为嘴小脸小,吃得脸颊鼓鼓的。   霍尔见他不见外地用的同一把叉子,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但什么都没说。他们接吻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既然凌天不介意,他当然也是乐意的。   因为见识了凌天的强悍,艾德蒙带过来的食物不少,在霍尔表示自己吃饱以后,凌天果断把剩下的都消灭了。   吃完饭,凌天把霍尔带回了房里,简单帮他擦洗了身体之后,然后又解开了手腕上的绷带。   “你干什么?!”霍尔刚才还全身泛红呢,这会儿脸色一下子白了,双眸还隐隐泛着怒气。   “你不会还想喂我喝血吧?我现在已经醒了,不用你再好心牺牲自己!”霍尔忍不住发了脾气,之前趁他昏迷喂血的事情还没跟他计较呢,现在又来?   只要一想到奥尔克把凌天当成进阶的肉食,现在他又毫不在乎地随便放血给他喝,霍尔就气不打一处来!   凌天沉默了一下,“你必须尽快好起来,冥焰需要你。”   “不是还有你吗?”霍尔没好气,“你今天干了什么好事艾德蒙都告诉我了!”   “你知道我还不能露面。”凌天摇头叹了口气,“霍尔,我需要你再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他杀了铜头蛇,奥尔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麦加城大大小小的势力十几个,现在都在观望,万一他的身份败露,后果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凌天挪到霍尔床前,慢慢靠近他身边,柔声道,“你看,我也是有私心的,你觉得我利用你了吗?”   霍尔皱了眉,想说当然不会,但猜到凌天的用意,又不肯吭声了。   他不说话,凌天自己接,“你不觉得我利用你,因为你心甘情愿,那我也是啊,我不觉得这算什么牺牲。”   霍尔冷声,“那我想吃你的肉,你也要割给我吗?”   “哦,你想怎么吃?”凌天挑了下眉,眼波瞟过来,上扬的眼尾看上去十分不正经,一看就知道他在暗指些什么。   霍尔瞬间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他,凌天连忙举手投降,“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别生气。”又收敛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是伴侣我才愿意贡献我的血液,你以为换任何一个人都能这么轻易吗?”   “我之前还没答应呢!”   “我知道你心里答应了,你舍不得我的。”凌天露齿一笑,继续劝道,“你不是担心自己实力不够,去了上城区别人会笑我吗,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提升实力?等你融合了我的泰特血脉,我再教你一套运转兽核的功法。”   “不能直接教我吗?”   “不行,没有泰特血脉,你会把自己炸死。”凌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其实功法什么的,他可以研究兽人身体构造,然后根据脑子里上万部已知功法来推演,不过现在还没影儿呢。   见霍尔神情松动,凌天连忙再接再厉,“等你变厉害了,我就靠你养了。我们买个大花园,你出去干活,我就每天躺在花园里晒太阳。晚上你回来了,就换成我伺候你。”   霍尔:“……”一言难尽,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厚脸皮的泰特!   但不可否认,凌天形容的婚后生活让他很心动。   凌天一看他动摇了,二话不说割破手腕,眼看鲜血涌出,连忙递到霍尔嘴边,“快,别浪费了。”   霍尔真想不管不顾咬他一口,可是犹豫半晌,终究没舍得。凌天割的口子不算小,霍尔为了不浪费,只好辗转着舔吮。   他垂着眼睫,鸦羽般浓密的睫毛顺着眼窝画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往下是窄挺的鼻梁,性感的下颚……一滴血液顺着他敞开的衣襟蜿蜒而下,滑过修长的脖颈,来到了结实的胸膛上方。凌天看得眼睛都直了,艰难地吞咽一口,很想俯身上去,顺着那滴血液的痕迹帮他舔舐干净……   不过他好歹记得霍尔腹部还有伤,不宜太过激动。而他还是个少年身体,体型也不匹配,只好暗暗地记在了心里,打定主意等两人都恢复的时候再试试。   接下来的两天,凌天还是白天出去打猎,晚上回来“投喂”霍尔。霍尔反对无效,心疼地不行,第三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宣布自己好了,可以下床了。   凌天掀开他的衣摆,发现伤口确实结痂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准他离开基地,只能在冥焰内部活动。   “那你呢?”   “我也不出去。”凌天笑笑。   他这两天偷偷打猎的虫肉已经够多了,有些自己吃了,大部分吃不完,还是拜托艾德蒙他们带回来的。凌天觉得差不多了,可以试着修复兽核,还有给霍尔的功法,他也要好好儿研究一下,所以暂时不用往外跑了。   霍尔松了口气,“好,那你乖乖呆在房里,我中午带午餐回来给你。”   他虽然在养伤,但对奥尔克的一举一动还是很清楚的,何况对方根本没有掩饰,凌天能不出去最好了。   想到克莱夫传来的最后通牒,霍尔眼神黯了黯,那家伙还不肯放弃凌天,他该怎么弄死他呢?   另一边,薇尔莉特被奥尔克的属下带出了蝮蛇基地,原本她还以为奥尔克是想给她换个更好的地方居住,可是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往陌生的城墙而去。城墙两边都是站岗的士兵,身上的军团标致跟蝮蛇的完全不一样,薇尔莉特慌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奥尔克呢,我要见他!”   “薇尔莉特小姐请放心,团长就在城主府里,您进去就能见他了。”   “城主府?他让我来这里干什么!”薇尔莉特预感到不好,心底一阵阵地发凉。铜头蛇死的那晚,奥尔克回来发了很大的脾气,她躲在房里,根本不敢出去安慰他。   然后他开始早出晚归,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大事。昨天他找来了医生,帮她检查了身体,当他得知她还没有怀孕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似乎是说等他帮兄弟报了仇,再来接她回去……   奥尔克的手下停了车,薇尔莉特却赖着不肯下去,“不,我不想进去,你们送我回去。我不舒服,你们立刻、马上送我回去!听见了没有?再不送我回去,等我见了奥尔克,一定让他重重地惩罚你们!”   两个手下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喜欢说话的道,“薇尔莉特小姐,这是团长的命令,如果您执意不肯下车,那我们只好得罪了。”   三人又僵持了一会儿,就在两个手下忍不住动手的时候,薇尔莉特面无表情地从车上下来了,她深吸口气,“奥尔克在哪儿,带我去找他!”   一行三人穿过层层封锁,来到城主府大厅,奥尔克果然在这里,除了他,上首坐着的还有麦加城主昆西。   薇尔莉特一看到奥尔克,就迫不及待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仿佛快要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奥尔克!”   让她失望的是,奥尔克一点点扯开了她的手指,说出的话绝情的令她心惊,“薇尔莉特,昆西城主很喜欢你,你留在这里伺候他,将来有机会,我再把你赎回去。”   赎?   薇尔莉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了,她不死心地瞪着奥尔克,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心虚,一丝愧疚……可是都没有,这个男人坦然地像是经历了一场普通交易,那些甜言蜜语,那些厮磨缠绵似乎从未发生过……   薇尔莉特怒了,尖叫扑打他,“奥尔克,你当我是什么,一件可有可无的货品吗?我是你的女人!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她愤怒地想用手指抓他的脸和眼睛,却被奥尔克不耐烦地掀翻在地,“昆西城主,我的诚意已经奉上,希望你遵守我们的协议。”   “当然,奥尔克团长放心。”   “不,奥尔克,不要把我留在这里!带我回上城区,我们回上城区啊,我母亲和继父一定愿意接纳我们的……”   奥尔克充耳不闻,转身就走。   “奥尔克!!”薇尔莉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泪眼朦胧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一时没回过神来。不过没让她等多久,身后有双大手将她扶起,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哎呀呀,奥尔克真是太不懂得林香惜玉了,怎么能那么对待娇贵的小姐呢?薇尔莉特小姐你放心,我昆西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薇尔莉特啜泣一声,腰身一软,乖顺地投入了昆西的怀抱。她是个识时务的女人,当初能当机立断抛开艾瑞斯,如今也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你们嫌我短小?小心我脱了**吓你们一跳! 第161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奥尔克这次是真下了狠心, 不但把到手的女人送给了昆西,还一口气召回了蝮蛇团驻守在外、或者出任务的成员。   看着议事大厅里黑压压几十号人,这些都是蝮蛇团的中坚力量, 奥尔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 “那个该死的矮子找到没有?”   刚刚上位的二把手三角蛇尴尬道,“没、没有, 那家伙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我们把麦加城里外都翻遍了, 没人认识他, 也没有他的留宿痕迹。不过他前几天还在狩猎区活动, 很有可能像我们猜测的那样, 人就躲在冥焰基地里。”   那家伙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沙漠里过夜, 其他军团基地他们虽然没搜过, 但都不像跟那人有来往的样子, 除了冥焰……   这时奥尔克身旁的亲信突然低头看了看联络器, 兴奋道,“老大,利刃那边同意了。”   “好,很好!传令下去, 三日后攻打冥焰!”奥尔克咬了咬牙, 一掌捏碎了身下的座椅扶手。   ***   三方联盟要正式攻打冥焰的消息, 霍尔当然是收到风的, 他也早有预料。这十多天来他一直紧锣密鼓地升级防护网,地面陷阱和炮台,几乎把基地武装到了牙齿上。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什么信心, 对面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倍还多!这些热武器不过是双方的消耗战罢了,消耗的还是半兽和拟兽的性命,没人会傻得用兽形近距离硬抗热武器。等到炮弹消耗完,拼得还是双方兽人军团的实力。   霍尔心里虽然担心,回房面对凌天的时候,还是一脸日子照常,没什么大事的模样。   这也多亏了凌天十几天没离开过房门一步,吃的用的都是他亲自从外面带回来的。他每天除了喂自己喝血,几乎就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偶尔霍尔进门的时候,能感觉到身上那股恐怖的力量,不过对方很快就收敛起来了。霍尔还以为他每次进行尝试,最后都失败了。   次数多了,霍尔就忍不住劝说凌天,“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恢复不了我也可以养你。”   再折腾下去,他怕凌天真的兽核能量耗尽,彻底碎裂了。那可是要命的!若不是凌天信誓旦旦,他才不会信了他的话任他折腾。   凌天睁开眼睛,笑着对他招手道,“我之前不是说传你一部功法吗?现在可以了,过来,我告诉你怎么运作兽核。”   真的假的?   霍尔半信半疑地走到凌天身边,这一靠近,他突然发现他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霍尔轻“嘶”了一声,“你的头发颜色…是不是变深了?还有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不知何时染上了明亮的金色,近距离对上的时候,几乎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他相信凌天不是故意的,对着他这个未来伴侣都这么大压迫,对着外人可想而知。   霍尔最近这段时间忙得脚尖不着地,每次来去都是急匆匆的,要么回来凌天已经睡了,要么早上起来凌天还没醒,如果不是每天起来嘴里能尝到熟悉的泰特血液味道,他都不知道凌天还在给他喂血。   不过也多亏了凌天的坚持,他的伤短短十来天已经恢复地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不仅力量大涨,食量也开始暴增。   霍尔终于体会到凌天说的吃不饱是什么感觉了,为此他百忙之中,还偷偷跑出去给他们俩打猎加餐……   凌天撇撇嘴,委屈地道,“你现在才发现?”   他最近还长高了五公分,霍尔连提都没有提,他家道侣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霍尔握拳轻咳一声,尴尬道,“抱歉,你知道我最近太忙了……”不小心忽视了他家“小男宠”。   凌天何尝不知道他不仅忙,神经也崩得很紧,“算了,看在你那么忙还认真投喂我的份儿上,我原谅你了。”   凌天在霍尔唇边亲了亲,“快坐好,我教你怎么修炼。”   霍尔背对着凌天坐下,面露苦笑,心道就算凌天的功法有用,现在修炼也来不及了。   不过算了,哄哄他吧,他能哄他的日子也不多了。   “运转兽核,调集一小部分能量跟随我的引导走……”   霍尔对凌天是全不设防的,凌天的能量轻而易举地进入了霍尔的身体,化为一股热流,在霍尔筋脉中流动。霍尔只感觉热流的经过的地方热乎乎的,还有一种酥酥麻麻的酸胀感,他忍着不适,调动兽核能量跟随凌天的指引走。   不过他体内的能量可比凌天大得多了,筋脉撑涨的感觉让他全身灼热难耐,仿佛要从内部炸开。   凌天连忙提醒道,“不要一下子调动全部能量,循序渐进,用能量冲刷筋脉,等到你能承受了再提高上限。”   霍尔听话照做。不知何时,凌天的手已经离开了他的后背,但他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凌天能感觉到他体内的能量在高速运行,因此也不打扰他。   霍尔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才醒过来,这一清醒,他发现自己体内的能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旺盛了几分,感觉精力充沛,充满了力量。   “咕噜噜……”腹部突然传来一连串鸣叫,霍尔按住饥肠辘辘的肚子,感觉非常不好意思。   “醒了?快来吃吧,肉排都凉了。”凌天招呼他,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他就吃了饭再教了,这下两个人都饿了肚子。   “你怎么不先吃呢?”霍尔坐过去,看着分毫未动的午餐,与其说是埋怨,不如说是心疼。凌天每天要吃多少东西他最清楚不过了,他吃得多,饿得也快,都怪他打的虫肉等级还不够高。   麦加城周围等级最高的虫子才A级,就这样还需要出动军团半数以上的兽人,并且数量稀少,可遇不可求。   B级也差不多,冥焰正是多事之秋,他也没功夫去找。所以他打得最多的还是C级和D级,等级不够,就只能用数量去凑,所以就造成了凌天看起来很能吃的状况。   但现在,霍尔感觉自己也能吞下整只D级以上的虫肉。   两人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午餐,期间霍尔还去食堂让大师傅加了餐。食堂大师傅对他们团长已经绝望了,他宁愿自己打猎也要养着那个小白脸,关键是他还这么能吃,食量一天比一天大!   幸好霍尔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他肯定会脸红,因为凌天的食量确实大,但他吸收了泰特血液以后也不遑多让。再这么下去,他是不是要给两人准备地蜥肉干了?   霍尔下午还是继续安排军团事务,不过他不用亲自动手,因此抓紧时间,抽空就修炼。   不过修炼过后有个缺点,就是每次练完都非常饿。为此他真的让人弄来一袋地蜥肉干,时不时就嚼上一根。   “你什么时候爱吃地蜥肉干了,这玩意儿这么难吃!”莱顿看见霍尔费劲地嚼着地蜥肉干,皱眉道。   “还行吧,就是有点费牙。”霍尔不好意思告诉莱顿,地蜥肉干虽然又腥又柴,但是因为各项元素超标,非常抗饿,并且他运转兽核,还能从中吸收能量……   晚上回到房间,霍尔犹豫地问凌天,“你那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功法?最好还能像你教我的这部功法一样,能速成就最好了。”   霍尔说完也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修炼方法又不是大白菜,哪儿来那么多,还速成。   他尴尬地改口,“呃,如果没有就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凌天瞥他一眼,知道他心系艾德蒙、莱顿还有其他忠心耿耿的属下,因此也不藏私,直接道,“不是有现成的吗,你直接教他们就好了?”   他没有写口诀也没有画图,不过就是需要一带一亲身上阵,这些兽人再榆木脑袋,运行个十几二十遍也该记住了。   霍尔一怔,“你不是说需要泰特血脉,不然会把自己炸死吗?”   差点忘了还有这茬。   凌天摸摸鼻子,“你下午练的时候,不就差点把自己炸开吗?没有泰特血脉也没什么,小心一点就好了,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问题可大了!   霍尔气得想揍人,“那你还喂我喝你的血!”   凌天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就是想让你变得厉害一点,好保护我嘛。你看,你受伤我就要出去打猎,现在你打猎养我,没毛病啊!”   又扁扁嘴,“我都是为了我们以后,明明说好的,你还凶我?”   霍尔:“……”   这个戏精,他脸皮不够厚,说不过他!   “你不觉得你应该道歉吗?”凌天皱了皱鼻子,大眼睛水光莹莹,看来似乎要哭了。   霍尔深吸了口气,低头认错,“……对不起,我的错,我不该凶你。”   凌天确实是为了他好。   “乖,谁叫我们是伴侣呢,我原谅你了。”凌天摸摸霍尔的脑袋,一脸怜爱。   霍尔木着脸任他摸,其实心里的小人已经快要暴走了,他抹了把脸,勉强撑起嘴角,微笑道,“我去教艾德蒙他们修炼。”   说完转身就走,不然他们还没结婚,他就想家暴了!   艾德蒙、莱顿,还有冥焰军团的精英大晚上被霍尔叫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霍尔是要教他们修炼。   “团长,现在修炼也来不及了吧,我们不如想想再去哪里搞点C4炮弹?”   “反正麦加城里是不行了,奥尔克和昆西那边共同施压,我们之前接触过的军团都不肯卖了。”   “那些见风使舵的王八蛋,肯定是想跟着蝮蛇后面捡便宜!我们就算死,也不能留下任何东西给他们!”   “老子跟他们拼了!”   一群人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简直群情激奋,连开会目的都忘了。   “够了!”霍尔大喝一声,狠狠一掌将半吨重的合金会议桌拍出了一个大坑!   冥焰高层全体:“……”   霍尔也傻眼了,他就是想拍桌子震慑一下,真的没想破坏军团公共资产。 第162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众人很快回过神来, 争先恐后地问道,“团长,你的实力进阶了?”   下城区也没有系统的检测方法, 只能凭肉眼判断实力,在他们看来, 霍尔的等级应该在A级上下……但他以前可没本事用人类形态在半吨重的合金桌上拍出一个大坑,何况他看着, 似乎还没用全力?   这就很恐怖了, 没有S级绝对做不到!   有人疑惑道, “团长半个多月前不是还受了伤嘛, 怎么突然就进阶了?”   “难道…团长说的那什么修炼功法, 真的有用?”   霍尔看着他们双眼放光、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 心里只想冷笑, 刚刚是谁不听他说话的, 现在知道厉害了?   “团长?”   见他们急了, 霍尔也无心卖关子了, 摇摇头,随手点了自己下手的一个人,“艾德蒙,你过来, 我教你怎么做……”   霍尔其实也不确定这部功法其他人修炼起来会不会像他这么有效, 毕竟凌天一开始说需要泰特血脉, 虽然后来又说不要了, 但霍尔知道,泰特血液对他的体质改变非常大。   艾德蒙是个内敛细心的人,霍尔用异能引导着他运转了三、四遍,艾德蒙就成功记住了路线。   众人看着他双眼紧闭, 面色潮红,满头大汗,似乎隐忍着什么的模样,着急地询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还有那心急的,伸手就要推他,“艾德蒙副团长,你别急着练呀,倒是给我们说说——”   霍尔及时抓住了那只手,“别碰他,修炼的时候不能被打扰!”   “哦哦……”   听到霍尔的严词警告,其他人不敢乱动了,倒是莱顿主动站了出来,“下一个该我了吧?”   他能感觉到艾德蒙身上的能量涌动,像海浪冲刷一样,一波接着一波,而每一次波浪推进之后,艾德蒙所调动的能量就更多了。他虽然看起来很难受,但如果真的无效的话,他早就该停下来了。   莱顿望着霍尔双眸灿亮,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私情,而是对力量的渴求。   霍尔点点头,一边调动异能引导莱顿,一边对其他人道,“你们最好准备一点吃的。”   他不知道自己今晚能教会多少人,不过为了防止这些人抢他的地蜥肉干,食物当然多多益善。   高层里马上有人答应一声,转头通知食堂他们要加餐去了,不过他显然对霍尔的提醒不够重视,食堂觉得他们开完会就是想吃个夜宵而已,因此准备的烤虫肉并不太多。   一开始是艾德蒙,然后是莱顿、中队长库克、比利……他们一清醒过来就犹如饿狼下山,第一时间扑到了烤肉前面大吃特吃,其他人都惊到了。   “!!!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一结束都吃上了?!”   “说话呀,真的有这么饿?”   艾德蒙一边毫无形象地抢肉吃,一边苦笑点头,“很饿。”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过来就感觉饥肠辘辘,有种再不补充能量,他的胃会把内脏都吃掉的紧迫感。莱顿也一样,他根本没功夫说话。   其他人吓了一跳,有那机灵的,赶紧又跑了一趟食堂,这次带回来的烤肉更少了,并且大师傅还锁了仓库,坚决不肯给他们任何食物了。   霍尔知道,现在冥焰基地外围都是奥尔克的人,严防死守他们逃跑。大师傅担心接下来他们会被围困,因此仅剩的存粮说什么都不肯给他们白白消耗了。   “算了,大家一人少吃点,实在顶不住,就吃地蜥肉干吧。”别为难大师傅了。   霍尔不舍地准备贡献出自己的地蜥肉干,没想到大家是有准备的人,纷纷表示自己那里屯了不少。最后有空的人挨个跑了一趟,地蜥肉干在会议室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霍尔:“……”   看来大家都怕饿肚子啊。也是,他们又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厉害的,过惯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可不就记得屯粮了吗?   艾德蒙是第一个吃的,稍微没那么饿了就停了下来,他运转了一下兽核,一脸红光满面,“我感觉非常好,现在恨不得出去跟人打一架。”   有人冲他招手,跃跃欲试道,“副团长,你来拍下这张桌子?”   他指了指被霍尔拍了一掌,上面还有一个深坑的合金桌。   艾德蒙:“……”   他就算是天纵奇才,刚刚修炼半个小时也拍不出这么大坑!   莱顿抹抹嘴,起身一巴掌拍到说话那人后脑勺,“拍什么拍?拍你还差不多!没看到上面都是烤虫肉和肉干吗?”   那人不服道,“有什么关系,我们挪一下就好了嘛。”   “对对,我们都来试试吧,反正这张桌子也要修补了。”   说完他们真的清空了桌子,挨个蓄力往上拍掌印,有人还修炼前后分别拍了两个,来测试修炼效果。   “诶诶,好像真的深了一点!”比利凑近了一点,极力想证明自己修炼有效果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是太明显啊?”   比利没好气,“废话,也不看看我才练了多久!团长,这桌子先留着吧?我明天再来试试!”   比利这么一说,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包括艾德蒙和莱顿。因为一来修炼带给他们的只是主观感受,在没有检测仪器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靠物理实验来判断成果;二来霍尔那一掌带给他们的感受是震撼的,他们也很想知道跟他的差距在哪儿。   霍尔很想抬手扶额,“随便你们。”   这时库克突然道,“如果换成那天的神秘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整张桌子都废了?”   “对,那家伙的力量真是恐怕!”   “你们说他的兽形是什么,为什么要帮我们?”   霍尔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敢告诉他们,他们看不起的男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神秘人。   至于为什么帮他们,那不是都成了他们团长的人了,不帮冥焰帮谁?   霍尔握拳轻咳一声,“这部功法就是那个神秘人教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外传。”   “明白!”   “难怪了!”有人突然握拳砸了下手掌,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给的,难怪团长的力气突然变大了这么多。”   “放心吧,团长,大家都是冥焰的老人了,规矩都懂的。”   “我一定要回去好好练!”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赶紧回去修炼。”   出乎霍尔的预料,没人再跟他打听神秘人的事情,大家都忙着回去修炼,搞得他本来想透露一点两人关系的打算,生生哽在了喉咙里。   莱顿满脸幸灾乐祸,抬脚就走:他也不想吃狗粮!   接下来的两天,冥焰成员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会议室传来“砰砰砰”地轰响,还以为军团高层在研究什么新式武器。完全不知道他们崇拜的军团强者,一个个以谁在合金桌上拍的掌印深为荣。   很快巨大的合金桌位置不够了,还有人用金系异能修补桌面,不过霍尔留下的那个大坑他们一直留着……   更让军团成员震惊的是,他们军团高层一个个一有空就开始嚼地蜥肉干,难道他们的食物已经缺乏成那样了?军团高层自己啃地蜥肉干,把更高等级的虫肉留给他们吃……呜呜呜,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只有食堂大师傅听到传言想翻白眼,那群蝗虫兽一顿都没有少吃!什么节约食物留给大家,那是他不想给,他们应该感谢的人应该是他!   不然就凭那群蝗虫兽的惊人食量,他们很快就要吃黄沙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凌晨时分,蝮蛇等三方联盟齐齐发动了攻击。但霍尔也不是吃素的,他利用外围布置的陷阱和堡垒,坑杀了不少三方联盟的先头部队。   攻防战如火如荼地展开,凌天呆在房里,时刻都能感觉到地面猛烈地震动,空气中漂浮着黄沙和炮-弹爆-炸残留的气息。好在冥焰刚刚升级的空中防护网非常给力,暂时保全了基地的安全。   奥尔克早知道冥焰是块硬骨头,却没想到它竟然这么难啃!在热武器的持续输出下,他们的兽人军团根本无法靠近冥焰的城墙,就算偶然有一个闯进去,也在敌方的炮火掩护下被干掉了。   不过炮弹总有耗光的时候,随着外围堡垒一个个被攻破,奥尔克漆黑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   这一战打的不仅是地盘,还是他蝮蛇军团的脸面!   不过他也有不满的,“克莱夫,如果你们利刃继续消极怠工,那么之前说好的战利品分配方案,恐怕就行不通了。”   昆西赞同道,“起码要削减两成,不然下次的破城战,你们利刃必须做先锋。”   虽说他收了女人,必须拿出自己的诚意来,但像克莱夫这样每次都躲在后面就过分了。此消彼长之下,岂不是要壮大利刃的队伍?   奥尔克和昆西对视一眼,几乎瞬间就达成了一致:如果克莱夫继续浑水摸鱼下去,他们干掉冥焰,下一个就掉头对付利刃!   毕竟他们攻打冥焰就是为了扩张地盘,争取更多的资源,让利刃一家独大是不可能的。   克莱夫很明白自己这两个盟友,听到昆西的提议,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毕竟做先锋又不代表要正面硬肛,第一批进去的人,收获当然也是最丰盛的。   何况他觉得如果是他,肯定会选择这时候把重要的人和物资送走。毕竟奥尔克之前选择了围城,有他们三方虎视眈眈地盯着,霍尔敢送出来就是自投罗网。   但城破的时候就不一定了,里面乱糟糟的,他们三方也沉浸在即将获得胜利的喜悦中……   克莱夫舔了舔嘴唇,他还记得那个喜欢撒娇耍赖的美少年,想到对方即将落到他手里,在他身下挣扎哭泣……他就止不住心痒难耐。   作者有话要说:  凌天:我掏出来比你还大! 第163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首领要的人怎么样, 没事吧?”   “没,只是中了点迷药,冥焰的人把他送出来就是这副状态了, 应该是怕他受到惊吓闹起来,所以才下了迷药让他睡觉。”   “哼, 看不出来霍尔那家伙还是个情圣呢,自己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了, 还企图保住这个小男宠。”   凌天迷迷糊糊中, 感觉到有人打开了袋子, 明亮的光线照射到眼皮上, 让他混沌的思绪陡然惊醒。   他怎么会在这里?   最后的记忆……好像是霍尔过来给他了送吃的?   “长得倒是真不错, 难怪首领心心念念的要把他弄回去。”凌天感觉到有只粗糙的大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拍, 像是嫉妒似的, 用的力气不小, 最后还掐了掐, 让他脸上一阵刺痛, “希望他识趣一点,不然不小心得罪首领,失宠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说话的人是克莱夫的亲信,他太了解克莱夫的癖好了, 他们首领就喜欢长得漂亮, 身形纤细的半大男孩。不过他的兴趣来得快, 去得也快, 当他玩儿腻了就会把人赏给下面的领队,那些以色侍人的男孩,最后下场都不太好……   由亲信带路,一行人穿行在冥焰基地隐蔽的巷道里, 似乎是刻意躲避着前方的激战。   凌天被人抗在背上,时不时就能感觉到炸起的沙土,顺着房檐“扑簌簌”砸到袋子外侧。这袋子应该是某种虫褪下来的皮做的,十分强韧,想撕开怕是要费点力气。   但凌天没指望现在就打开袋子逃跑,他挣扎着调整了一下动作,然后闭上眼睛,加速修复起了兽核。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封闭的虫皮袋子里明明灭灭,闪烁起了一阵光芒——   当霍尔听到自己特意挑选出来,送走凌天的小队被人堵在半路,而凌天被克莱夫的人劫走的时候,脑子里“嗡”地一下,差点被对面的豹形兽人一尾巴拍到地上。   白色巨兽硬挨了一下,然后突然双目充血,狠狠一口咬住了豹形兽人的脖子,愤力往上一甩!对方根本没想到他的力气这么大,血管被巨大的惯性撕裂,热腾腾的鲜血瞬间奔涌而出,洒了白色巨兽一头一脸。   “团、团长?!”   白色巨兽听而不闻,迈开四肢,掉头就跑——他要去找凌天,把他从克莱夫手里夺回来!   而此时奥尔克的手下正在战场四处搜寻,霍尔白色的兽形又很显眼,很快有人发现了他,“老大,霍尔在那里!”   “他想跑了!”   “嘶嘶——”他跑不了!   奥尔克吐了吐蛇信,巨大的蛇身一甩,就带领着一群手下追了上去。   奥尔克的蛇身在沙地中行进的速度很快,应该说所有蛇类在沙地中都有先天优势,除了部分沙漠蜥蜴之类的兽形,他们的速度可以说是最快的,而奥尔克的手下又以蛇类占大多数。   他们很快追上了霍尔的步伐,但霍尔根本不予理会,只在自己被缠上的时候要么用异能,要么用怪力将对方撕扯下来,然后继续往前狂奔。   期间奥尔克用异能偷袭了他,但他也没让奥尔克好过,蛇头都给他腐蚀了一个小角。   奥尔克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霍尔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疯狂起来竟然跟他们一行十几个兽人战了个势均力敌!   那只赤红着双眼的白色巨兽简直谁碰谁死,连老大使用共振重创了对方的左前肢,腿骨碎了都没能让他停下。   奥尔克也感觉十分没面子,他带的都是蝮蛇团精英,这么多兽人竟然都没能把霍尔拦下来!   其实霍尔完全没感到痛,他在泰特血脉和修炼的加持下,力量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内心巨大的懊悔也让他杀疯了,他满脑子都是去救凌天,谁敢拦他他就弄死对方!   也正是因为霍尔的疯狂,给艾德蒙他们减轻了不小的压力,加上冥焰精英这几天坚持修炼个个精力旺盛,在以少打多的情况下,竟然全都撑住了!   霍尔这会儿都快后悔死了,他怕凌天反对,亲自给他下了迷药。凌天很信任他,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把他送走!   霍尔知道凌天就算没恢复,战斗力也不容小觑,但蚁多咬死象,他们现在是被麦加城的三方顶级势力围攻!何况凌天的身份一旦暴露,他就真的变成人人争抢的香饽饽了……   霍尔不想看到凌天屈辱自爆的惨烈结局,所以宁愿将他送走。他相信再给凌天一些时间,他一定能恢复的,反正他现在也不需要自己庇护了,没有他他也能活得很好。   霍尔什么都考虑到了,却没想到克莱夫预测了自己的计划!那家伙觊觎凌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到昏迷的凌天落到他手上……霍尔就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一掌拍死下药的自己!   此时冥焰基地东南边的一间房子里,克莱夫收到手下送过来的“包裹”,激动地眼尾都红了,“亲爱的小宝贝儿,你终于属于我了。”   他打开包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纤长的黑发,黑发中夹杂着银蓝色泽,在不算明亮的房间中异常耀眼。   克莱夫怔了一下,“货不对板”的念头刚刚滑过脑海,就看到了对方露出的一张脸。   那是一张相当俊美的脸,狭长冷厉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还有紧紧合拢成一条直线的薄唇,都在告诉他这个人十分不好惹。   “你是谁?”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人,克莱夫心里的危险预警疯狂地响了起来。   凌天笑了一下,“怎么,克莱夫首领不是想要我吗,现在我恢复原样,就不认识了?”   “原、原样?”克莱夫仿佛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鸡,声音颤抖地都快变形了。   凌天凑近了一点,他的笑容柔和了那张略显凌厉的脸,克莱夫瞪大眼睛,很快就在上面辨认出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你,你是……凌天?!”   “是我。”凌天低低地笑了起来,明明是相当俊美,相当赏心悦目的笑容,却笑得克莱夫后背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不会的,你不可能是他!不,你不是,那群蠢货肯定认错人了……”克莱夫拼命地想往后退,可他绵软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   克莱夫不是蠢货,联想到传闻中听到的泰特族长相,他此刻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男宠,就是奥尔克他们遍寻不着的贵族泰特!   克莱夫第一次亲眼见识传说中的顶级强者,几乎是立马就明白了他们能够称霸的原因,对方明明什么都没做,仅仅是血脉的压制,就让他寸步难行了。   “首领!”   克莱夫惊恐的声音引来了他的属下,一群人闯进来,看到满身威势凌人的凌天,齐齐后退了一步,一脸如临大敌,“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放开我们首领!”   凌天理都没理他们,伸手干净利落地拧断了克莱夫的脖子,仿佛比拧一只肉鸡还容易,以理服人道,“你们要么现在开始听我的,要么挨个儿上来被我拧断脖子……”   一句话未说完,外间的大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本来就是几块铁皮搭建而出的简陋屋子轰然倒塌,霍尔庞大的兽形出现在了凌天面前,而他手里还提着死不瞑目的克莱夫。   凌天:“……”   利刃众人鸦雀无声,仿佛即将被屠宰的牲畜一样挤在一块,看起来似乎还有点可怜。   白色巨兽赤红的双眸眨了眨,不知是不是被屋内的场景震撼到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看到凌天安然无恙的模样,霍尔混乱的脑子总算重新开始运转,逐渐恢复清明……   太好了,凌天没事。   “呃,你怎么来了?”凌天烫手一般丢下克莱夫的尸体,还没想到怎么跟霍尔交代,就看到他身后呼啸而来的巨大蛇尾。   凌天感受到蛇尾上裹挟的强大异能,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凌空上前,在空中完成了变身!   比普通兽人大了两圈儿的泰特巨兽用尾巴卷开伴侣,自己则用泰特强悍的体质,轻松将蛇尾踩在脚下。   蛇尾顿时皮开肉绽,奥尔克痛苦地嘶鸣起来。他拼命挣扎,持续发动共振,却发现自己的异能对铜皮铁骨的泰特毫无作用。   霍尔放松下来,大眼睛看了看凌天,又看了看他缠在自己身上的尾巴,突然身子一歪,嘴巴里吐出一大口污血来!   他从刚刚就一直忍着,此刻看到凌天,终于忍不住了。   霍尔!   凌天这才发现,他家道侣满身是血,白色鳞片和毛毛都染红了。还有他的左前腿,那只腿呈扭曲的形态蜷缩着,一看就知道内里骨头断了!   泰特巨兽怒了,仰天暴吼一声,跳上前一掌将奥尔克的脑袋拍成了肉泥,然后疯了一样,开始攻击他身后的蝮蛇团众人。   小山一样的泰特巨兽几乎是一掌一个,几乎不用第二下。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实在跑远了就放出紫色雷电,黑沉沉的天空仿佛天劫一般,紫雷闪过之后,到处都是散落一地的兽形灰烬。   冥焰众人都惊呆了,看着恐怖的泰特巨兽追杀蝮蛇团精英,特别是蛇形兽人,全都一动不敢动,生怕被错杀。   没看人家一掌一个吗,万一被杀错了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同样的,城主府的昆西和利刃其余人也不敢动,他们看着要么被拍成肉泥,要么被电成灰烬的蝮蛇成员,全都一脸大难临头的惊恐表情。   他们是逃呢,还是逃呢? 第164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昆西是第一个逃跑的,也是蝮蛇团以外第一个被雷电劈成灰烬的倒霉蛋儿。别看凌天疯得厉害,他杀的都是跟着奥尔克作恶多端的那群人。   至于克莱夫和昆西,这两个也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喜欢蓄养残害男宠,一个热衷于压榨麦加城的穷人,杀了算是为民除害。   当然,凌天也是有私心的。他家道侣对冥焰似乎很有感情,他弄死了这三大势力的高层,剩下的人手和地盘可不就是让冥焰顺理成章接收了吗?   在泰特巨兽恐怖的威压笼罩下,有那吓破胆的兽人禁不住腿软趴下了,有一就有二,随着趴下的兽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恢复成了人形。这是甘愿投降的意思,就像古时武者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一样,恢复人形就代表主动成为对方的俘虏,要么有人拿物资来赎,要么变成奴隶。   大部分情况下,兽人宁愿拼死逃跑,都不愿意投降变成敌人的奴隶。但是凌天“不留全尸”的举动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何况那是巨兽泰特,他们变成对方的奴隶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凌天把蝮蛇团的精英杀了大半,然后终于停了下来,他丢下爪下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蛇尸。当着战场上无数双眼睛的面,大步来到满身是血的白色巨兽面前,他先是怜惜地叫了一声,像是在问他还好吧?   霍尔怔楞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凌天以为自家道侣脱力了,小心地伸出一只粗腿,翻动着比他小了两个号的白色巨兽,然后伸出舌头给他舔舐伤口。   白色巨兽后背是坚硬的背鳍,因为受伤,有些鳞片还翻起来了,看起来锋利无比。但泰特巨兽毫不在意,粗糙的大舌头细心地帮每片鳞片归位,然后又舔他胸腹下面的长毛。   霍尔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后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虽然不介意跟凌天亲热,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好像有点太超过了……   眼看泰特巨兽还要追上来接着舔,霍尔赶紧变回了人形,开口拒绝道,“好了,好了,我没事,不用舔了。”   霍尔身上的白毛血糊糊的看着吓人,其实大部分都是蝮蛇的人贡献的,他身上最严重的就是被震碎的左臂,不过以他如今的恢复能力,几天就能长好。   但就算是这样,凌天还是很不高兴。他变回人形,随手扯了张不知是谁晾晒在外面的布巾将霍尔裹住,抱着他就要回去。   霍尔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恢复之后的样子,之前他受伤的时候满头的脓血,脸上的皮肤也没一块好的,少年的模样虽然好看,但也是稚嫩居多。   不像现在,成年体的他身上压迫感十足,就算长相俊美,顶着一头飘逸顺滑的长发,也没人在他面前造次。   没看艾德蒙和莱顿他们都小心翼翼地站在十米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吗?   等等,艾德蒙、莱顿……还有冥焰的精英都到齐了!   发现霍尔终于注意到他们,艾德蒙等人终于开口了,“团长。”   “您没事吧?”   刚才奥尔克他们追杀团长所有人都看见了,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冒出来的泰特大人,对着他们团长又是舔又是抱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再次受了重伤。   艾德蒙和莱顿虽然知道真相,但碍于凌天之前的表现,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毕竟凌天变小之后干的那些事,特别是在霍尔面前撒娇耍赖,伪装男宠什么的,他们现在想想都觉得魔幻……   要知道凌天现在的样子特别威严,这个人之前还轻轻松松干掉了三大势力的首领和高层,把剩下的人都吓破了胆,现在都还维持着人形,不敢乱动呢。   霍尔有点尴尬,“我没事……”   听到霍尔回应,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还有人小心翼翼地望着凌天,“这位大人是?”   他们满头雾水,之前不是说那只泰特跑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救了他们?这两只应该是同一个吧?   毕竟他们麦加城这种小地方,连女人都少得可怜,出现两只泰特的概率比中大奖还难。   凌天瞥了眼问话的那人,这人之前还对着少年的他吹过口哨,“我是凌天。”   “谁?”那人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见鬼的表情,“凌凌凌天?”   他没听错吧,这位高贵冷艳的泰特大人,说他是凌天?那个小男宠凌天?不,肯定是他听错了,要么就是重名了,这两个字的音节并不复杂,重名的概率很大!   “我是凌天,不是凌凌凌天。”凌天皱眉,“就是你想的那样,之前为了自保,所以变换了一下形态。”   问话的人腿一软,差点跌到地上,多亏身边的同伴搀扶,才坚强地站住了。其实除了知情的艾德蒙和莱顿,大家都有点腿软,毕竟他们都调戏过小男宠,甚至有的人后来还跟着嫌弃过他。   难怪小男宠这么能吃呢,原来人家的原形是泰特巨兽!这么说来,团长放出泰特逃走的消息是烟幕弹了?早知道泰特大人就在他们身边,能吃算什么,他们自己不吃也要养着他!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他们不仅没有在泰特大人落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还差点落井下石。   心虚的众人看见他怀里的霍尔,突然又精神起来。他们也不算落井下石吧,只是在团长不在的时候放纵了手下的人而已,又没像桑巴那样当面作死。   何况他们团长和泰特大人这样,是不是假戏真做,修成正果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也要鸡犬升天啦!   像是配合他们激动的心情似的,凌天开口吩咐道,“艾德蒙,你们先打扫一下战场,俘虏的人先控制起来……不,你告诉他们,愿意站出来帮我们打下原来势力的,优先加入冥焰。”   凌天想了想,突然改变了主意。那三方势力留守的人要是知道奥尔克等人已经死了,怕是要带着家当跑路,还不如废物利用,让他们自己人把原本的势力打下来呢,毕竟陷阱和堡垒什么的己方肯定都熟悉。   至于反水什么,凌天相信他们不敢。泰特的威名早就深入人心了,何况他刚刚才当着他们的面屠戮了奥尔克等人……他们胆子要是那么肥,怎么可能甘心趴下当俘虏。   再说他还用了冥焰当胡萝卜吊在前面,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冥焰在他的庇护之下,不想加入的是傻子。   凌天对着艾德蒙吩咐了一通,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完了又转头问霍尔,“团长大人,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霍尔老脸一红,他这个团长还被人抱在怀里呢,这次真是什么里子面子都没了。不过谁叫他找的另一半是强大的泰特呢,抱就抱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霍尔深吸了口气,勉强找回了一点当团长的架势,“记得约束好各自的属下,除了那三方顽抗势力,不准打扰其他无辜的人。不然,你们知道冥焰的团规。”   “是,团长!”所有人身子一立,回答的声音比刚才响了不止一点半点。说到底凌天的实力虽然令他们仰望,但霍尔才是冥焰的精神支柱,他们当初就是因为冥焰的团规跟他们理念相合,才下定决心追随霍尔的。   看着凌天抱着团长远去,众人下意识看向艾德蒙,“副团长,那位跟咱们团长,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算救命恩人,也不用一路抱着吧?他们团长看起来又不像走不动路的样子,精神也挺好的,都是兽人,伤得更严重的时候都坚持过来了,没道理突然变柔弱了吧?   还有人看向莱顿,面露同情。   刚才泰特大人吩咐事情的时候,全程只招呼了艾德蒙副团长,莱顿副团长肯定被排斥了。谁叫他之前还在追求团长呢,再说桑巴也是他的人,虽然后来他主动带着人去讨罚了,但也不能消除他干的那些好事。   等到泰特大人抽出手来,肯定会把莱顿赶走的。莱顿副团长真是太可怜了,抢人没抢赢,现在还有可能要被穿小鞋。   怎么说也是一起建立冥焰的元老,他们要不要站出来帮忙说说好话呢?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莱顿眼皮抽了抽,对于诸位同事的同情只想跳起来打人!   他早就放弃了好吗!再说他也没干什么呀,后来得知真相还帮忙隐藏了身份。他以为凌天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呢!   莱顿磨了磨牙,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就他那睚眦必报的小气劲儿,肯定是不爽他追求过霍尔。   艾德蒙在莱顿肩膀上拍了拍,临走时说了一句,“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莱顿呆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跟我在一起了,那位肯定不会再针对你了。”   艾德蒙的语气好像谈论天气一样轻描淡写,莱顿都不确定他是想帮自己,还是真的对他有什么感情。   毕竟他们都知道,他和凌天的矛盾其实就是小打小闹,两人都没往心里去。凌天只吩咐艾德蒙,大概就是不爽跟他说话,并没有其他人过度解读的那样糟糕。   “你说真的假的?”莱顿小心翼翼地打量艾德蒙,他们俩同生共死这么久了,他还真不想轻易伤害自己的好兄弟。   被人拒绝的滋味,莱顿太了解了。   艾德蒙给了他一个自己想的眼神,奕奕然走了。   莱顿满头雾水,这也导致了他们出去横扫其他基地的时候,莱顿看见艾德蒙就不自在。这下大条了,他竟然想躲着艾德蒙,以后还怎么共事? 第165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莱顿的别扭没能持续太久, 倒不是他们收服三大势力的行动不顺利,而是太顺利了,他们的手下竟然抓来了薇尔莉特。   或许不能用“抓”这个字眼, 毕竟薇尔莉特大步走在前面, 一脸趾高气扬, 看起来比冥焰的人还威风,“他呢, 我要见他!”   “谁?”莱顿下意识问了一句。   “当然是艾瑞斯。”   莱顿跟艾德蒙对视一眼, “你找他干什么,你们又没关系了。”   他们当然知道艾瑞斯就是凌天,薇尔莉特按理说还是他的未婚妻, 看这女人的样子, 难道想跟凌天再续前缘?   那怎么行,霍尔会伤心死的!   莱顿可不敢小觑这个女人,她前后哄骗了奥尔克和昆西,这两人还都对她很好。万一她在凌天面前一哭诉, 不小心勾起他的回忆,让他心软了怎么办?   虽说上次见面凌天还狠狠怼了她, 但她那时候又不知道凌天的身份,凌天脾气上来故意做出那副样子也不奇怪。而且他那时候是少年期, 环境改变, 性格也受到了影响。   万一现在的他见了薇尔莉特,发觉自己还是喜欢女人, 霍尔的地位就危险了……   不怪莱顿多想,薇尔莉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如果不是对曾经的感情很有信心,她怎么敢叫嚣着非要见凌天?   其实莱顿猜错了, 薇尔莉特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嚣张。艾瑞斯在上城的时候虽然很宠她,但她可没忘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凌天拒绝戴上蓝宝石戒指的冷淡神情。   薇尔莉特总觉得他那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在她出门之后就第一时间逃走……   想到她曾经出卖过艾瑞斯,薇尔莉特就心虚地不行。不过她很快就压下那一丝心虚,蛮横道,“有没有关系不是你们说了算!艾瑞斯一天没有和我解除婚约,他就一天还是我的未婚夫。”   莱顿不屑地撇嘴,“你都当着他面跟奥尔克亲热了,还敢说他是你的未婚夫?”   “我什么时候当着他的面……”薇尔莉特可能是觉得莱顿在引诱她多说些对她不利的信息,因此及时住了嘴,恨恨道,“那都是奥尔克逼我的,我才没有跟他亲热,只是必要的应付而已!艾瑞斯知道我的苦衷,他会原谅我的。”   此时的她浑然不知,之前怼了她的小男宠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冥焰高层为了凌天的名誉着想,不约而同地保守了这个秘密,因此泰特巨兽在冥焰基地大发神威的流言都传遍了,谁也没有把他和之前的小男宠联系起来。   莱顿也不可能故意透露给薇尔莉特,只是哼了一声继续撇嘴,“那昆西又怎么说,也是他逼你的?”   “我,那是……”薇尔莉特窒了窒,“我懒得跟你废话,你算什么的东西?带我去见艾瑞斯,我要亲自跟他说!”   她一脸高贵冷艳,将上城区大小姐的架子摆了个十足,莱顿鼻子都气歪了,偏偏没办法跟个女人动手。   艾德蒙拽了莱顿一下,劝道,“算了,让她去见吧。”   莱顿简直不敢相信,凑近咬牙压低嗓音,“你到底是哪边的?见什么见!万一凌天跟她旧情复燃,你负责?”   “那我们总不能把人藏起来吧?看见她的人那么多,那位大人早晚会听到风声的。”艾德蒙摊手,撇开凌天和霍尔的感情问题不谈,他其实地莱顿的反应非常满意。   这家伙要是还惦记着霍尔,这会儿肯定巴不得凌天被女人抢走,他好趁虚而入。但他没那么做,反而竭力贬低薇尔莉特,一点身为男人的风度都没有。   可偏偏是这样,让艾德蒙觉得莱顿可爱得不得了。   “听到就听到,我们死不承认,难道凌天还能为了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杀了我们?”莱顿嘴硬。   “你就不怕他因此迁怒团长?”艾德蒙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这件事的主动权不在我们,在那位大人,他想见,总有办法见到;他不想见,薇尔莉特找到他也没用。你啊,一遇上感情的事就稀里糊涂,该对霍尔有点信心才是。”   “谁说我对他没有信心了?”莱顿反驳,对上艾德蒙宠溺的眼神,突然忆起两天前那个未完的话题,耳尖蓦地红了,谨慎地后退了一步,硬着头皮道,“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莱顿说是这么说,还是跟着艾德蒙一起把薇尔莉特带到了凌天面前。   这时候的凌天正在给霍尔炖肉,他说了要亲自下厨做给霍尔尝尝的。食堂大师傅还没从泰特大人就是小男宠的惊吓中缓过来,此刻缩在凌天身边,一脸僵硬地给他打下手。   薇尔莉特看见这一幕,差点没把人认出来,“艾瑞斯?”   艾瑞斯怎么可能亲自下厨?他当初最宠她的时候,也不过是陪着她给她花钱。   凌天睨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声音非常之冷淡,几乎听不出什么感情,霍尔握紧的手放松了。   薇尔莉特不肯放弃,“艾瑞斯,我还是你的未婚妻吗?”   “我以为在你主动背叛我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听到“背叛”两个字,薇尔莉特瑟缩了一下,好了,不用问了,艾瑞斯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她能不能利用两人的关系为自己谋利是另一回事。   薇尔莉特眼眶倏地红了,“你是在怪我吗?你怎么不为我想一想,你那时候伤得不能动,我一个女人,能坚持三个月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丢了你的脸,我也不求你原谅了。但我会流落到下城区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我要求你把我带回去不过分吧?”   不得不说薇尔莉特这张感情牌打得非常好,先是询问两人的婚约还作不作数,艾瑞斯心里有气,肯定会说出绝情的话伤害她。她再示弱,强调自己的不容易,最差也能让艾瑞斯答应把她送回去。   在她看来,艾瑞斯自己本来就是要回去的,带上她只是顺便。如果她把握住机会,说不定还能在相处的过程中找回以往的默契。艾瑞斯年轻,还没有那些一把年纪的泰特那么高傲,他其实很好哄的。   薇尔莉特的要求看起来合情合理,毕竟她实质上没伤害到他什么,但在凌天这个有原主记忆的镇守者立场,薇尔莉特这样就很恶心了。好事坏事全由她做了,就好像我找人撞死你,但你没死不是吗?所以我没伤害你!   “你觉得我们流落下城区是我的缘故?”凌天一脸似笑非笑,“我的行踪一向是不会往外透露的,那些追随者也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你说是谁那么巧预判了航行线路,还布置好了陷阱?”   “你是说——”薇尔莉特瞳孔骤然紧缩,她记得出发前两天,她还在跟继姐炫耀,说艾瑞斯要带她去看一座大庄园。   “你那个继姐跟安东尼奥私下有来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安东尼奥就是原主的死对头,两人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之前竞选泰特皇亲卫,原主和安东尼奥的呼声是最高的。   薇尔莉特脸色白了,“我,我就算说了,那也是无意的……”   “对,因为你虚荣。”所以活该啊,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我虚荣也是因为你纵容的!我是你的未婚妻啊,凭什么不能往外说!”薇尔莉特尖叫起来,只要一想到她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继姐利昂娜,她就满腔怨愤。恨不得现在就杀回去,抓花那个假仙继姐的脸!   凌天皱了眉,他只是想跟薇尔莉特划清界限而已,怎么越说越想旧情人吵架?他转头看向霍尔,果然看见他面色惨白,笑容也十分勉强。   本来霍尔是不介意的,但随着他们透露越来越多他不知道的人和事,霍尔也逐渐感觉到了陌生和差距。   除了凌天泰特的身份,他对他一无所知……   凌天马上绕开薇尔莉特,来到霍尔面前,蹲下身子,捞起他放在腿上那只完好的右手,“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回去。”   他说着扶起霍尔,就要带他回房,却不防被薇尔莉特抢先一步堵住了去路,“艾瑞斯,他是谁?”   她一脸妒意,仿佛正妻抓到了老公在外面找的小三。   霍尔输人不输阵,“薇尔莉特小姐,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了,我是冥焰的团长霍尔。”   薇尔莉特当然知道他的身份,她问的是他和艾瑞斯是什么关系!艾瑞斯的语气变化实在太明显了,对着她就冷脸掉冰渣,对着这个霍尔就各自温柔小意,要知道这些待遇以前都是她的!   薇尔莉特一脸不敢置信,转头看向凌天质问,“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凌天勾唇,突然声线一变,“我也觉得漂亮姐姐看起来很亲切,如果我有妈妈或者姐姐,她们一定长得像你这样!”   这把稚嫩少年嗓音实在是太熟悉了,薇尔莉特还是第一次当面被人挤兑地说不出话来,加之对方非常貌美,抢了她大部分风头,因此薇尔莉特对他印象深刻!   “是你?!”薇尔莉特表情扭曲了。   “是我。”凌天微笑,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怎么,就许你以身相许?我也可以啊。”   说完对着惊呆的艾德蒙和莱顿招招手,“把她赶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到她了。”   他之所以愿意跟薇尔莉特说话,就是要让她知道真相,让她被后悔和嫉妒吞噬余生。   “不,你不能这么做!艾瑞斯,看在你曾经爱过我的份儿上,带我离开这里!”   凌天表情变了,看看怀里脸色铁青的霍尔,突然发现自己惩罚的还不够。他嗤了一声,故意刺激薇尔莉特,“你有办法回去的,想想在上城区享福的利昂娜,你还没报仇呢。”   “艾瑞斯,你这个混蛋——”薇尔莉特简直气疯了,直到被艾德蒙的手下带走,还在大喊大叫。   本来还担心不已的艾德蒙和莱顿一脸无语,凌天这么对一个女人,会不会太过分了?他们还以为他现在的样子正常了,没想到促狭依旧,小气……也依旧。   凌天没办法跟他们解释原主的惨烈结局,只道:“当初要是没有霍尔,我就被她送给奥尔克了,你们知道的,奥尔克想吃了我。”   比起薇尔莉特所做的,他仅仅是不帮忙而已,已经很善良了。 第166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回房间的路上, 霍尔一言不发,神情郁郁。   凌天摇摇他的手臂,“怎么了?”   霍尔抬眸看了他一眼, 垂下眸子,勉强地笑了笑, “没什么。”   这笑容比哭都难看了, 还说没什么?   凌天了然,“介意薇尔莉特最后那句话?”   不然总不能是觉得他对旧情人太狠吧, 前几世他对那些渣渣更狠的都有,他家道侣一直站在他身后,从未有过质疑。   霍尔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低下头,显然是默认了。他抿抿唇, 苦笑道, “我…是不是太小气了?”   明明是认识他之前的事情, 可只要一想到他们曾经是未婚夫妻,凌天抱过她, 亲过她……爱过她,还把她捧在手心里宠过,他就难受地不行。   “当然不是。”凌天伸手抬起他的脸颊,“你要是一点不介意,那郁闷的就是我了。”   霍尔定定地望着凌天,这张脸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可是那双眼睛里满满的情意, 一点不掺假,他总觉得他们认识很久了。   霍尔突然撞了上来,双唇准确地攫住凌天的。凌天恢复之后, 他变得比凌天矮了两、三公分,两人的身量也发生了变化,以前是霍尔拥着凌天,现在反了过来。   道侣投怀送抱,凌天当然是欣然接受,一手环住对方腰身,一只按在脑后,还要抽空把房门打开……他很忙的。   两人热情纠缠着撞到门后,霍尔伏在凌天身上,避开受伤的左手,勉强撑起身子,双眼已经染上了明亮水泽,热切道,“我们来做吧?”   说完一头埋进了凌天脖颈里,流连往下,还用唯一完好的爪子飞快地胡乱地剥起了他的衣服。   “我自己来。”凌天哭笑不得,可谁让这家伙是他的道侣呢,对方想要他只能宠着了。   可当某只手暗搓搓地伸到他背后……凌天笑不出来了,连忙伸手按住他,然后覆身而上,将某个不听话家伙狠狠镇压到床上,不可描述……   “唔,唔……”霍尔瞪大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又迷离地阖上了。   ……   等霍尔重新躺回床上,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撩起还泛着薄红的眼尾,瞄了几眼枕边人,还偷偷撩起对方沁凉滑溜的黑发,放在指尖轻绕。   这是他最近才养成的小习惯,只要凌天躺在他身边,他就喜欢玩儿他的长发。他还特别喜欢揉开发丝,寻找里面银蓝色的几缕,仿佛寻宝似的,乐此不疲。   “看什么?”被人瞄得多了,闭着眼睛装睡的凌天终于忍耐不住开了口。   “……”   霍尔怎么好意思说他一直以为凌天是下面的,毕竟这人曾经像个娇气包一样对他颐气指使,还喜欢撒娇,告状。   两人最后一次擦枪走火,也是他把凌天压在身子下面……所以他伸手了。想到那时凌天骤变的脸色,霍尔不免有些想笑。   他其实也更喜欢在下面,凌天牢牢地把他裹在里面,仿佛为他撑起了一片强大无匹的保护伞,让人感觉心动又安宁。   发觉自己又想起了刚才的画面,霍尔面颊和脖子上未消下去的红晕再次浮了上来,双眸水润润的,看人一眼都像在撩拨。   “!!!”凌天对自家道侣本来就没什么抵抗力,加上泰特本身实力强大,血脉强横,一次根本平息不下去。他为了道侣的身体着想,只好闭眼假寐,谁知他还这么看他……   “这是你逼我的。”翻身覆了上去,长发顺着修长背脊滑落,很快荡起了欢快旋律。   霍尔:“……”   这次结束,霍尔已经累瘫,跟凌天的博弈简直比跟A级虫族战斗还累。凌天将他拥在怀里,暗暗回味这刚刚的激烈,心里十分满意。   他觉得可以在这个世界待久一点,兽人的身体精力、持久度、柔韧度都是超级棒的,更别提恢复力也是一绝。   两人正式走出房间,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期间凌天出来了一次,亲自把他的炖肉端回去,供两个饥肠辘辘、还妖精打架了好几次的人大快朵颐。   凌天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满足的气息,更别提霍尔眼睛、嘴边、脖子都是红肿的痕迹。大家鼻子又灵,一看见他们就暗搓搓地挤眉弄眼,互相交换暧昧眼神。   “你们…做了?”莱顿睨着霍尔,眼神看起来好奇居多。   霍尔努力板着张脸,维持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团长脸面,“三大基地都打下来了吧?一会儿开个会,讨论一下要怎么分配,最好联动防守。”   凌天把那三大基地厉害点的人物都杀得差不多了,又有自己人带头反水,艾德蒙他们打下来几乎没什么伤亡。   特别是城主府,可能跟着昆西待久了,那些人一听到有关泰特的传闻,几乎没让冥焰的人动手,自己就出来投降了。   “明白。”莱顿耸耸肩,又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最新消息,薇尔莉特跟随小部分逃离的人离开了麦加城。   这点凌天早就料到了,他不肯帮忙,薇尔莉特又不是能吃苦的女人,麦加城稍微厉害点的人物不是被他杀了,就是加入了冥焰,她找不到强者依附,唯一的出路就只能是离开了。   凌天没管她,从铜头蛇到奥尔克,原主的仇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而薇尔莉特,从她离开麦加城的那一刻起,她的苦难才正式开始。   下城区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凌天本来打算等霍尔安顿好军团事务,就带他去上城区的,没想到计划比不上变化快,地底沉睡上百年的虫皇竟然苏醒了!   随着虫皇苏醒,以往几乎看不到踪影的B级、A级虫族像是跳楼甩卖一样,频繁出现在麦加城周围。他甚至还看到了一只S级虫王率领他的手下到处狩猎兽人,然后把他们带回去给虫皇享用。   猎人和猎物的关系突然颠倒了过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所有虫族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也不在巢穴里躲躲藏藏了,成群结队地汇聚巡逻,甚至有攻城的趋势。   霍尔他们为了守护麦加城,只能频繁派人出城绞杀,以免虫族数量太多,形成虫潮。   凌天也在积极寻找那只S级虫王,高等虫族对低级虫兽有控制作用,一旦形成大规模虫潮,就算是他也阻挡不了麦加城破。   不得不说麦加城的运气很好,他们遇到了凌天这个大杀器,整个麦加城在他保护下依然井然有序。但其他城市就没这么好运了,时不时就有虫潮冲击,城破的消息传来。   虫潮逐渐蔓延到了中城区,就算中城区的管理者封闭通道也无济于事,上城区的泰特终于坐不住了,派了大量强者到下城区和中城区阻挡虫潮。   不过泰特族的数量始终太少了,中城区还好,下城区几乎只有那些千万人口的大城市,才有幸分配到一位泰特强者帮忙阻挡虫潮。   可泰特也不是万能的,虫族除了凶残、悍不畏死,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数量众多。在第一只泰特因为双拳难敌四手被虫潮淹没之后,接连又发生了第二起、第三起……   霍尔听到新闻都变得紧张起来,凌天把麦加城周边好几个城市都纳入了保护范围,因此每当他离开巡视的时候,他都寸步不离跟在身边。   凌天心里好笑,但也没有拦着,权当带着道侣训练战技了。   不过让他郁闷的是除了霍尔,其他人也喜欢跟在他身边,可能觉得有安全感吧,每当他出城,身边都跟了一大票人。看在他们积极杀虫族的份儿上,他都不好意思把人赶走。   这样一来麦加城的猎人可都乐坏了,出城不但有泰特大人庇护,收获的猎物也不用上缴,要知道那些虫族都是钱啊,何况为了自身安全,他们几乎是拼了命的猎杀虫族。   眼看代表道侣的白色巨兽在虫堆里冲锋陷阵,凌天高坐在一辆战车车顶,嘴里叨着草根,一脸无语望天,“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想跟道侣过二人世界,不想当保姆带着一堆野兽猎杀虫子啊。   不过看到某只巨猿撞开大红狐狸陷进虫堆里,凌天还是好心进去把两只叼了出来,然后开始大开杀戒拍虫饼饼。   没办法,周围的虫子太多了,他再不出手,这些兽人都要遭殃。   他原来也喜欢用雷电异能劈虫子,不过被霍尔的手下吐槽太浪费以后,他就改成了拍虫饼。一掌一个,结实点儿的虫子头破血流,脑浆迸裂,脆弱的就真是虫肉饼了。   不过脆弱是对他而言,这些虫子最小的都有汽车那么大,加上自带的爪子、锋翅、尖齿,兽人们对付起来也不容易。   所以周围的兽人们看到凌天终于出手了,都松了口气。   霍尔解决完身边的虫子,好不容易来到艾德蒙和莱顿面前,“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大红狐狸抽了艾德蒙一尾巴,对他呲了呲牙,然后飞身出去杀大虫子了。   “没事。”已经恢复人形的艾德蒙从黄沙里爬起来,好几道伤口钻进沙子,疼地龇牙咧嘴的。不过他的眼睛却很亮,望着护在自己周围的大红狐狸,嘴角始终高高上扬着。   霍尔都忍不住佩服起艾德蒙了。他都不知道艾德蒙什么时候开始对莱顿有意思的,毕竟莱顿追在他身后跑的时候,艾德蒙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但莱顿那边一放弃,他就主动表露心声了。而且他也没有逼迫莱顿,两人还是像原来一样共事,温柔相伴,润物细无声。   他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霍尔现在很幸福,看到共生共死几十年的战友即将收获幸福,不免为他们开心。   他对艾德蒙伸出一只手,把他拉起来,“恭喜。”   艾德蒙看起来竟然很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莱顿还没接受我呢……”   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望着不远处,“幸好你遇到了凌天。”   不然他们三个这么你追我跑,谁都得不到幸福。他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把目光放在莱顿身上,或许是两人默契对敌的时候,也或许是莱顿大大咧咧抹着脸上的血水,回头对他笑的时候……   突然远处的凌天长啸一声,回头看了霍尔一眼,然后追着一只小山一样的虫王跑了。   艾德蒙敛下笑意,转头看向霍尔,“你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不用。”霍尔摇头,他相信凌天,何况他跟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留下来照应大家。   霍尔的预感没错,一个小时以后,泰特巨兽叼着硕大的虫尸回来了…… 第167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凌天将虫王尸体甩到地上, “砰”地一声扬起一片沙尘。   周围的虫族失去精神控制,看到此番场景,纷纷振翅尖啸起来。一边叫一边拼命往后退, 就好像凌天是什么恐怖大杀器一样,连撞倒同伴都顾不上了,更别提跟他们作战的兽人。   很快,虫群如潮水般褪去, 留下一地尸首和残骸。一群兽人惊愕地望着泰特巨兽的方向, 胆子小点的差点腿软给他跪下。   火红的大狐狸化为人形,犹豫道,“你们觉不觉得, 那家伙身上的威压好像越来越重了?”   “确实。”艾德蒙深有同感地点头,泰特的体型看着好像还是一样,但是给他们的感觉越发深沉、也越发危险了。   幸好凌天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不然有这么强大的敌人, 他们趁早抹脖子算了。   霍尔望望这个, 又看看那个, 发现艾德蒙和莱顿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眼神闪了闪。说实话, 他感受不到,不知道是他接受了凌天血液的缘故,还是他们每天同进同出的缘故。他已经习惯了凌天, 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他甚至怀疑艾德蒙和莱顿是见到凌天杀死虫王太过震撼,气场加成的原因。不过看周围兽人浑身僵直的模样,他知道他们没有说谎,凌天的实力应该是又进阶了。   其实他自己的实力也在稳步上涨,只是不像凌天那么疯狂罢了。   除了他, 冥焰其他成员也有了不小的提升。像今天这场战役,冥焰随行的人数不算最多,出力却是最大的,甚至帮忙救了很多同伴。   “霍尔。”凌天发现没自己什么事了,主动化为人形向着伴侣走来。他先是拥着人观察了一下,发现他没有受伤,还奖励似的亲了一口。   霍尔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现在已经习惯了,大大方方地任亲任抱,“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凌天自信地很。   那种强大实力带来的陌生感一下子就消散了,莱顿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又来了,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单身的人留点活路……”   他们气都还没喘匀呢,就要被迫吃狗粮,可恶!   有人打趣,“副团长,看不过眼就赶紧找一个啊,那不是有现成的吗?”   说完眼神暧昧地在莱顿和艾德蒙身上来回转悠,暗示什么不言而喻。   “对呀,莱顿,艾德蒙这么好的伴侣你不要,我可就要下手抢了!”   “达勒你也不看看你那一身油汗,又脏又臭,艾德蒙副团长看得上你吗?”   “脏臭怎么了,我身强体壮,肌肉结实啊。”说着拍拍健壮胸膛,骚气十足地道,“见没见过这么大块的肌肉?老子还有八块腹肌!”   “对,就是下面有点小。”有人揶揄。   “去你的,老子才不小呢!”   冥焰众人哄然大笑起来,明明是刚刚结束交战的战场,此刻却热闹地好像熙熙攘攘的集市。大家一边收拾战利品,一边说说笑笑,莱顿瞪了艾德蒙一眼,红着脸转身打扫战场去了。   他们这里倒是欢乐又快活,此刻天空花园,泰特族最高议事厅里,一众长老却都愁眉不展。   “怎么会没有呢……”   “是啊,怎么会没有呢!王的身体每况愈下,新王再不出现,虫皇那里就要压制不住了!”   “还用得着你说。”为首的长老瞪了他一眼,摇头不解,“我们明明是按照王的指示选拔的候选人,怎么就没有一个能让圣石承认的呢?”   “是不是漏了?”   安东尼奥身着王宫亲卫制服站在一旁,听着长老们吵吵嚷嚷,脸色非常难看。   他一开始也以为皇宫选拔的是泰特王亲卫,但是真正通过考验他才知道,长老们找的是王的继承人!   现任泰特王已经七百多岁了,在普遍四、五百岁的泰特族人里,他这样的寿命足以惊诧众人。安东尼奥之前跟所有人一样,都以为王能活这么长,是因为实力强悍的缘故。   可他见到圣石之后不那么想了,他觉得圣石不止替王改造了身体,助他进阶,还间接帮助他延长了寿命。   只要一想到圣石里蕴含的巨大能量,安东尼奥就眼红不已,他甚至想过不顾最高议会的威胁,抢走圣石。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泰特族的圣石传承上万年,不是没有野心勃勃的泰特族人想要独占它,但他们都失败了。   倒不是抢不走,而是用不了!这就是颗金刚包裹的百宝盒,它不主动打开盖子,想利用的人崩掉大牙都是轻的!   曾经有异想天开的家伙,直接一口吞了圣石,没想到圣石直接在他肚子里炸开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圣石下手,老老实实接受考验,被它承认的才能登上王位。   可是说是铁打的圣石,流水的泰特王了。   这一代的王原本也是按规矩办事,感觉自己溢散的能量压不住了就开始选新王。只是下一代继承人迟迟不出现,包括王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一种传承即将断裂的恐慌。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这一代的虫皇苏醒了。虫皇跟泰特王那种圣石赋予的王位不一样,只要虫族不灭,虫皇早晚都会出现。   如今老王快要不行了,新王迟迟不出现,岂不就代表着兽人快完蛋了?   安东尼奥纠结不已,他最近时常想到被他陷害失踪的艾瑞斯。如果他就是被圣石承认的新王,那他岂不是成了泰特族、乃至整个兽人世界的罪人?   安东尼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怎么想,但他就是隐隐有种感觉,对方就是被圣石承认的新王。   可是让他开口坦白,他又做不到,不管艾瑞斯是死是活,他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长老们拥立自己的死敌坐上王位。   其实一开始他没想害死艾瑞斯的,是利昂娜在背后鼓动,他才动了杀心。   知道艾瑞斯重伤跌落下城区,安东尼奥当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懊悔。因为他知道他瞒不了多久的,长老们已经开始怀疑了,早晚会知道艾瑞斯的名字。   而当他们仔细一查,就知道艾瑞斯的失踪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些人怕是留不得了。   安东尼奥咬了咬牙,当初背叛艾瑞斯那些追随者他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把艾瑞斯的一些产业赐给了他们,让他们成为了自己暗地里的帮手。   还有利昂娜,那个女人要是知道最高议会在找艾瑞斯,说不定会以此为把柄要挟他。   安东尼奥现在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跌落下去,但跌落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想挣扎求生。   他也没想过主动坦白,以功抵过。因为艾瑞斯如果死了,他谋害泰特族人,甚至新王的罪名就算是落实了,全世界都不会放过他的。   而艾瑞斯没死,他就是谋害新王未果。想到重伤的艾瑞斯在混乱的下城区会遭受什么,甚至他还带着未婚妻,一个女人……安东尼奥以己度人,觉得如果是他,生吃了对方都不够解气。   所以他不敢坦白,能蒙混一天是一天,就算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他也管不了了。   于是在凌天还不知情的时候,他要报仇的人已经开始内部消化了。对此他倒没什么感觉,就是薇尔莉特经历千辛万苦回到上城区,才得知她的继父,继姐利昂娜,包括她的母亲……全都死在了一场意外爆炸之中,整栋房子都炸没了。   薇尔莉特当时就打了个寒颤,知道自己可能是下一个,她连面都没敢露,乔装打扮找到了继父追随的罗妮德大人。原本是想向他求助,却没想到罗妮德将她带到了最高议会,然后听到了一个更令她崩溃的猜测。   “不,不可能的。”薇尔莉特不敢置信摇头,“艾瑞斯受伤之后一连三个月都没愈合,他怎么可能是强大的新王?”   “可不可能,要见了才知道。”柯克长老奇怪起看着薇尔莉特,总觉得她没有说实话。   因为在薇尔莉特的描述中,她一开始为了治好艾瑞斯,又是典当宝石首饰,又是隐瞒身份辛苦挣钱的。虽然后来艾瑞斯受不了下城区辛苦的生活,主动委身给一个粗俗的军团首领做了男宠。但她作为未婚妻又没有对不起艾瑞斯的地方,如果对方成了新王,她马上就可以翻身了不是吗?   罗妮德沉下脸,警告道,“薇尔莉特小姐,王位继承人关系重大,无论你说的事实与否我们都会继续查下去,还请你不要浪费各位长老的时间。”   如果更早一点,听说艾瑞斯的兽核已经裂了,还做过男宠,他们说不定想也不想会把他排除掉。但现在好不容易冒出来一个新的怀疑对象,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薇尔莉特嘴唇抖了抖,突然伸手捂住了脸,大哭道,“对不起,我说谎了!我当时太难了,不得不放弃了艾瑞斯。但他后来当了冥焰军团首领的男宠是真的,不过过了没多久,他……他就恢复了。”   “什么恢复了?”众位长老精神一振。   “他的兽核好像愈合了,重新出现了巨兽形态,还帮助冥焰军团渡过了难关……”   薇尔莉特不得不说了真话,她是从下城区回来的,中下城区有多乱她深有体会。听说虫皇已经苏醒了,虫潮蔓延越来越厉害,说不定某天就会打到上城区来,她可不想自己辛苦回到的天空花园变成战场 第168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麦加城最近变成了周边最受欢迎的城市, 原本破烂的城墙经过修缮矗立了起来,上面还拉起了A级防护网。   城市里虽然小,但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群, 兽人们在里面生活、摆摊做生意, 一切井然有序。原本生活在麦加城里的穷人也有了新职业, 或是给人当向导和中介,或是帮忙干些杂事, 总之生活比之前还好起来了。   利安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连半兽形态都变换不出来。不过因为早早地在麦加城搭建了自己的房子, 现下租了一间出去, 还每天到城门口为新来的人提供向导服务, 因此生活地还不错。   这天他就接到了一队刚刚入城的队伍。这队人非常奇特, 身着统一的白底金纹长袍, 干净得根本不像从沙漠里出来的, 反倒像是中城区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大人。   为首的老者银白长发,精神矍铄,尽管他说话语气非常温和,利安还是本能地害怕他。他拿出了自己毕生所学的礼仪, 总觉得自己说话粗鲁一点, 都是严重冒犯。   “我们麦、麦加城…现在归冥焰军团管辖,他们对平民还算不错,从来不会出现仗势欺人的情况。最好的是他们每个月只收一次税,当然、当然是针对没什么能力的平民,各位大人如果要在这里建立组织, 也会增收狩猎税和商业税。”利安结结巴巴,极力向队伍里的人推销着麦加城的好处。他明白,只有这些人留下来, 他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利安对冥焰军团其实是有好感的,如果不是他们突然收服了城主府,规范了城务和法规,他的房子早就因为交不出税被拆掉了。   “你们这里好像还不错啊,其他城市都快被虫潮肆虐了,你们这里竟然还能正常出城狩猎。”走在首领左手边的一位长老左右望了望,随口道。   “这都要多亏了凌天大人。”利安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吧,凌天大人本体是只极为厉害的泰特,他亲自带人出城杀虫族,驱散虫潮,还把S级的虫王都干掉了。那些虫族可能怕了他,最近都不怎么敢来了。”   “你为什么叫他凌天,不是应该叫艾瑞斯吗?”问话的长老挑了挑眉,听到凌天连S级虫王都杀了,众人惊喜地对视一眼,心里莫名笃定了下来。   没错,这只泰特肯定是他们苦苦寻找的新王。   “呃,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传闻,那位泰特大人是自称凌天没错。”   “好,你带我们去找他。”那银发首领终于开口了,但一开口就是让利安傻眼的要求,“啊?”   “啊什么,带我们去,好处不会少了你的。”柯克长老瞥了利安一眼,对他在王面前傻乎乎的样子,十分看不上。   利安只感觉压力山大,但又不敢不带路,畏畏缩缩将众人带带了冥焰基地门口,收了费用,就赶紧跑路了。   凌天听到门口有队白袍人,点名要找他的时候,还有点奇怪,但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进来吧。”   “怎么,你认识的?”霍尔好奇地看着凌天。   “不知道。”凌天耸了耸肩,在原主的印象里,只有最高议会的长老会穿那种样式的白袍。但泰特族长老找他干嘛,还是一队十几个人,凌天觉得不太可能。   但当他看到为首的老者,还有那不容错辨的澎湃精神力,凌天呆了一下,“王?”   什么王?霍尔和冥焰众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凌天带着霍尔上前行礼,艾德蒙和莱顿这些冥焰高层全都石化成了一尊尊雕像。   骗人的吧?尊贵的泰特之王怎么可能到麦加城这种小城市!还带着十几个泰特长老,亲自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那可是泰特啊!凌天来之前只活在传说里的泰特,现在他们面前直直地站了十几位,变回原形把麦加城碾成渣渣都够了。   霍尔握拳轻咳一声,“傻站着干什么,行礼啊。”   冥焰众人浑身一抖,稍微自持一点的模仿凌天的动作,一手放在胸前,单膝跪下了。内心不怎么强大的干脆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跌坐到了地上,说是行礼不如说是腿软了,霍尔都没眼看。   他怎么找了这些没用的属下,还好艾德蒙和莱顿他们几个撑住了,不然他这个首领的脸往哪儿放!   “好孩子,快起来吧。”泰特王对凌天的态度非常温和,以他七百岁的年纪,叫二十几岁的原主“孩子”确实没问题。   泰特王被请上了主位,凌天带着霍尔在右下手坐下了。   泰特王注意到他事事不忘身边青年的动作,不动声色道,“这位是?”   “我的伴侣,霍尔。”凌天大方地拉起霍尔的一只手,眼神里的温柔不容错辨,“他是冥焰军团的首领,A级兽人。”   其实不止,他要不了多久就能进阶了。   泰特王还没说什么,随行的大长老不赞同地道,“薇尔莉特说你自甘堕落当了这个霍尔的男宠,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已经恢复了吧,何必继续跟个不能生育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泰特族重视血脉传承,何况未来的泰特王如果跟个男人在一起,那他们岂不是即将有一个男王后?   凌天冷了脸,“我再说一次,霍尔是我的伴侣!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泰特族还没有规定族人必须跟女人结合吧?”   霍尔连忙拉了拉他,尴尬解释道,“不是什么男宠,之前凌天受了伤,我为了保护他,才让他隐藏身份装成是我的男宠。”   大长老没想到凌天这么刚,王在面前都直言不讳,他有点尴尬,正想再说些什么,泰特王拦住了他,试探着道,“你说得对,泰特族没有规定族人必须跟女人结合,但如果你是泰特王呢?”   “什么意思?”凌天皱眉。   泰特王招招手,让手下呈上圣石,然后解释道,“这是我们泰特族的圣石,如果你能得到它的承认,你就是下一代的泰特王了。”   这么草率的吗,被个石头承认就可以坐上王座了?   不了解情况的冥焰众人嘴角抽了抽,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所谓的圣石,不知道要是他们得到圣石承认,能不能成为新的泰特王?   柯克长老看出他们的想法,冷眼道,“别想多了,每一代的泰特王只有一个,从来都只会出现在泰特族里。”   “原来是这样……”   凌天却已经愣住了,这不是龙衍果吗?!白龙帝踏破虚空,苦苦寻找的龙族圣物!!   该说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不过东西就在眼前,他却是不好生抢的。凌天看了一眼上首的泰特王,估计了一下自己和他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不过他使用灵魂倒灌的话,分分钟就能超越对方。   但是这样一来,小世界就要完蛋了。凌天身为镇守者,一个小世界的伤亡对他造不成太大伤害,但他不愿意这数十亿生灵,所以还是老老实实按规矩来吧。   凌天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在圣石之上,灵力刚刚推进去一点,圣石就迫不及待地亮了起来。   “果然是他!”   “我们有新王了,泰特族传承没断!”   长老们又惊又喜,连上首的泰特王,严肃的脸上都露出了些微笑意。   不过他还是问了凌天,“你看,你现在已经是王的继承人了,想要什么样的王后可以任选,你还坚持要这个男人吗?”   长老们面面相觑,不懂王什么意思,他这是要新王在王座和他的伴侣之间做选择?   可是圣石选择了凌天,他们欢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拒绝新王。别说他娶个男人,他把虫皇娶回来他们都只能同意!   凌天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我再给你们做个实验。”   他说着强行拉起霍尔的手放在圣石上,霍尔惊了,“你干什么?”   “试试嘛,反正圣石又不会坏。”   大长老等人大惊失色,“不能亵渎圣石!”   除了泰特,其余低贱的种族怎么能污染圣石,万一它不再庇护泰特族怎么办?   他们想要阻止,可是又碍于凌天的新身份,倒是泰特王大方允许了,“没事,让他试试吧。”   泰特王都这么说了,霍尔看看凌天,理所当然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他咬了咬牙,往里输入自己的异能。   出乎所有人预料,圣石再次亮了起来,并且比刚才凌天放上去的时候还要亮得多!   “怎么会?”   “他不是泰特啊,只是一个混血兽人而已!”长老们不敢置信,而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混血兽人的光芒比凌天还要亮,岂不是意味着他比凌天还要适合当这个新王,那泰特族的统治地位还能延续下去吗?   凌天发现他们看着霍尔的眼神不善,哼了一声,奕奕然抓起霍尔的手指,“你们不用这么看他,就算我继承王位,我也会推行修炼功法,打破泰特族不平等的统治地位。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发明了一种修炼功法,长时间修炼可以很明显地提高实力。”   “什么?你不能这么做!”   “你还记得自己是泰特吗,怎么能帮助其他兽人种族?”长老们听到凌天的话,俱都愤怒不已。   “为什么不能?泰特族习惯了血脉碾压,年轻一辈几乎从未离开过上城区这个安逸之地,如今连区区S级虫王都对付不了了。再过几代,泰特血脉会退化成什么样子,你们想过没有?”   “泰特族一代代衰退,但虫族却没有这种情况,它们只会在恶劣的环境中越来越强,迟早会占领整个星球。”   “就算是这样,泰特巨兽也是不同的,你不能把我们跟普通兽人混为一谈!”   行吧,该说的都说了,说不听的凌天也不想理,他不在意地耸耸肩,“你们不同意也行,我将来只管下城区好了。”   长老们傻眼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新王,只想为下城区的贱民谋福祉。而另一个被圣石承认的候选人,又不是泰特……   他们看看被凌天搭着肩膀,半拥在怀里的年轻兽人,很明显这两人感情极好,他们想拆散他们只会惹怒另一个。   凌天看着长老们僵立当场的样子,在心里笑了笑,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一方面他不想让他们轻忽霍尔,让他们知道泰特血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另一个方面他必须这么做,才能让他们摆脱对圣石的依赖,将来离开的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带走它!   在他看来泰特族已经有极好的先天优势了,所以,乖乖修炼吧,小泰特们 第169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长老们僵立当场, 上首的泰特王却抚掌笑了起来,“好孩子,果然有魄力!”   “王?”长老们不敢置信地转头, 王到底知不知道凌天的决定会造成什么后果?   泰特王沉吟了一下, 眯起老眼望着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记得当年我参加王位选拔赛的时候,与我一同竞争的都是族群里数一数二的强者, 他们不肯接受圣石选择的结果, 最终引发了严重叛乱。因为当时虫族势大, 又恰逢内乱, 整个星球经历了相当长的一段黑暗时期。   后来虽然击败了虫皇,我也在其余长老的帮助下坐上王位,但泰特族精英已经在内耗和虫族对战牺牲地差不多了。我为了保护新生泰特,有意将他们和其余兽族分割开来, 还建立了没有战乱的天空花园……”   这段历史长老们都知道, 不过以他们的年纪是不可能亲身体验过的, 也是第一次听王提起。   “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泰特王垂首叹息,“当年我有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同伴,无论实力、战斗素养、领导才能,现在的小泰特都远远不及。”   泰特王没说的是, 还有心境,至少当年的竞争者面对不平有勇气抗争。如今这一代只敢犹豫一下,很快就放弃了。   泰特王其实关注过选拔赛的胜利者安东尼奥,他有野心,可是终究没有胆量打破规则。   大长老嘴唇动了动, “王,您那都是为了泰特族着想,怎么能算做错了呢?”   泰特王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事实已经证明,圣石不是一定要选择泰特族,如果某一天圣石不再亮起,难道泰特族就要俯首称别的兽族为王?”   “当然不行!”   “凭什么,我们泰特族以实力为尊!”大长老他们顺势看向霍尔,泰特的骄傲是不允许其余兽族骑到他们头上的,除非实力碾压他们!   凌天感觉到他们的眼神,握着霍尔的手紧了紧,霍尔侧头看他,眼神明灭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不就结了。”上首的泰特王竟然笑了,“凌天说得没错,虫族在进步,别的兽族也在进步,只有我们泰特仗着血脉强大的缘故,不思进取。”   “可是虫族并没有多么强大,S级虫王我们在坐的都能对付。”有长老不服气。   泰特王瞥了他一眼,语气失望,“S级虫王只是先头部队,上面还有SS级,虫皇更是SSS以上的超级霸主,上一代泰特王选择了自爆才勉强拖着虫皇同归于尽,我已经老了,不一定能带走它。”   “不会吧,现在都没有SS级虫王出现……”长老们脸色青青白白,他们在安逸中待久了,虽然知道上一代的虫族战争有多可怕,但始终保持着一种乐观想法。或者说是盲目自信,只要SS级虫王和虫皇一天不出现,他们就可以安慰自己说情况没那么严重。   “有没有那么严重,你们很快就知道了。”泰特王冷淡地道,他现在算是尝到了自己亲手酿的苦果了!好在他的继承人凌天是个脑子清醒的,不然就凭这一群蠢货,泰特族早晚要走到灭绝的地步。   他不理他们,转头饶有兴致地向凌天打探起修炼功法来,他原本以为凌天说的修炼功法是那种修炼个几十上百年,才能变得厉害一点,效果跟虫族战斗差不多。没想到凌天直接出手,让他体验了一把。   “你做了什么?”大长老他们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闭上了眼睛,身上的气息时高时低,仿佛能量紊乱。   凌天白了他们一眼,明知故问。   “你,你至少在我们身上实验一下,再对王动手吧?”长老们迫于凌天的身份,想责怪又说不出口,只能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   泰特王一入定就修炼了整个下午,天都黑了,他还没有睁开眼睛。若不是王生命体征稳定,他们都以为新王是当着他们的面害了老王了。   期间有长老不信邪,非要凌天在他们身上试试。   凌天懒得亲自动手,交给了艾德蒙他们,然后还小气巴拉地吩咐,“记得收引导费。”   艾德蒙等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都要当王位继承人了,这些长老以后也是你的手下,你竟然还要收费?   不过凌天“厚此薄彼”的做法,也让他们心里十分解气。这群长老话里话外看不起其他兽族,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他们还耀武扬威到了冥焰地盘上。   莱顿搓了搓手,一双碧眼金光闪烁,就差在上面印上金钱符号了。   艾德蒙拉了他一把,“别乱来。”   “你懂什么,凌天的意思就是让我们狠狠砍他们一顿。人家可是泰特,还是最高议会的长老,收得少了不是看不起人吗?”莱顿有恃无恐,他算是看出来了,能点亮圣石的除了凌天,就是他们团长,那他还怕什么?   这群泰特不敢得罪他们的!   莱顿算是体会到了狐假虎威的感觉,还是在一群平时高高在上,极度看不起他们的泰特长老面前,想想都愉快地让人飘起来。   我看你现在就很飘。艾德蒙无奈地瞪了莱顿一眼,不过对于他狠宰那群泰特长老的做法,倒没有十分阻拦。   看着接连沉浸于修炼的好几个长老,大长老都气坏了:我让你们试试修炼有没有害,你们一个个的修炼起来没完,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职责?   好不容易把柯克长老弄醒,只见他满面红光,双目灼灼,“原来这就是修炼,我都不知道兽核能量还可以这么用!”   除了他,接二连三又有其他长老醒了过来,七嘴八舌说起了修炼的妙处,每一句都不乏溢美之词。   还没修炼过的大长老等人算是看出来了,凌天创造的这修炼功法应该是很有用,而且对越厉害的兽人效果越明显。难怪王一修炼就不愿意醒来了,他们之前还能感觉到王身上溢散的能量,现在全都收回去了!   那还说什么呢,大家一起修炼吧。   对于冥焰狠敲他们的做法,大长老等人也很有意见,索性也不让艾德蒙他们引导了,他们自己来!   离开临时招待厅的莱顿摸了摸下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艾德蒙头也没抬,他正在忙着统计刚刚收获的巨额转账,有了这笔横财,他们又能买很多高级药品和武器了!   对了,这些都是凌天提出来的,他要不要去问问他?想到凌天和霍尔刚吃完饭就回了房,艾德蒙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为好。反正他们团长跟凌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应该也不会计较这些钱归谁。   莱顿没有得到回应,想不到很快就放弃了,“算了,我们回去吧。”   也正是因为他这句算了,大半夜的,冥焰基地被一群饥肠辘辘的泰特火急火燎的敲起来,运用整个军团的人力为他们准备食物!   食堂大师傅和他的助手们被一群泰特长老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感觉自己要是不快一点,他们能被这群饿慌了的泰特生啃了!   莱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还记得这群长老进来的时候有多冷漠高傲,穿着白底金纹长袍,一个个长发飘飘,宛如神祗……此刻,他只看见了一群饥肠辘辘的野兽,双眼饿地发绿的那种。   艾德蒙扶额,这群泰特到底修炼了多久!   “幸好我们前段时间一直在杀虫族,仓库里的虫肉都堆满了,不然肯定不够吃。”   莱顿被他一提醒回过神来,让人去仓库抬了好几筐地蜥肉干,然后高价卖给了这群泰特,泰特王亲自付的账!   莱顿感觉自己牛逼大发了,他竟然把下城区的人都不爱吃的地蜥肉干卖给了泰特王!然后还亲眼看着泰特王和长老“咔擦咔擦”啃地蜥肉干,他觉得这个画面他可以记一辈子!   冥焰高层也感觉玄幻地很,被泰特王和长老们带来的身份和实力冲击一下子就散了。他们感觉他们和这群泰特顶级强者没什么两样,大家都是吃地蜥肉干过来的,同病相怜……   泰特王到底活了六七百年了,吃相还算优雅,那些长老们也不敢跟王抢。但就算这样,他看见凌天也苦笑不已,“你这孩子,怎么不告诉我们修炼还有这种副作用?”   凌天摸了摸鼻子,“忘了。”   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忘了!   以大长老为首的长老团都感觉不好了,他们的新王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这么不靠谱呢?   好在这时候热气腾腾的虫肉出炉了,长老们忙着去抢肉吃,也顾不得用谴责的眼神盯着凌天了。   凌天亲自过去端了一份特殊的给泰特王,“幸好我前段时间打的S级虫王还剩下一半,您吃完应该暂时能感觉到饱了。”   如果换个时候,大长老他们肯定要指责凌天把剩下的东西给王吃,一点不尊重王。但此刻,他们觉得凌天对泰特族还是有感情的,唯一一只S级虫王都贡献出来给王享用了。   霍尔好笑地睨了眼凌天,以他对凌天的了解,他真的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不会特地点出来的。此刻亲自服务,大概是暗示泰特王要好处?   泰特王老得都快成精了,哪里看不出凌天的小心思。不过算了,凌天给了他这么好的功法,阻止了他的能量外溢,他大概又能撑一段时间了。他的私库里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凌天和他那个伴侣用得上的都给他们吧。   莱顿大着胆子站出来,“王吃的食物是凌天提供的,可以免费,各位长老吃的就恕我们不能免费了。我们冥焰是小军团,你们这么吃敞开了吃,会把我们吃破产的。”   长老们:“……”   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们教我们修炼,不告诉我们副作用!   他们这群老家伙的脸都丢在今天了 第170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   泰特王和大长老他们原本是准备找到凌天, 然后不管圣石亮不亮都把人带回去的。可现在倒好,凌天直接拿出了修炼功法,泰特王沉迷于修炼, 暂时不打算回去了。   他不回去,长老们干脆也不走了, 一群泰特赖在冥焰基地,导致冥焰军团对外收取的虫肉数量大增。   这样一来,麦加城的狩猎队和大小商人高兴坏了, 每天天不亮就带着自己的猎物到冥焰基地门口排队。还有人干脆就在附近做起了生意, 热闹程度堪比集市。   当然,冥焰也不是白干的, 莱顿一边利用中间商赚差价, 一边打着收取服务费的小算盘, 赚得盆满钵满。   长老们倒是不想被他们赚差价, 但是让他们跟普通兽人抢猎物,他们又拉不下那个脸来。那些虫族也是, 不知道是被凌天杀死虫王吓到了, 还是感觉到了成群的泰特威压, 总之除了之前那只虫王,别的高阶虫族都不往这边凑了。   麦加城周边压力骤减,但其他城市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很多城市千辛万苦干掉了S级虫王, 但很快就冒出了第二只、第三只……   更甚者, 与麦加城横跨了两个时区的东二区,出现了一只SS级的庞然大物。这个超级虫王每次出手,都有一座中小城市覆灭,城内数十上百万的人口, 顷刻间沦为虫群的口粮。   而东二区最大的城市东辉城,城市人口五千万,妥妥的就是下一个超级虫王的目标。   东辉城城主名叫萧云开,他和城内各大世家和军团领袖聚集到一起,决定派出人手向外求援。   其实东辉城这样的大城市,上城区也派了泰特族人过来支援。此刻负责支援东辉城的泰特卡拉斯虽然很不高兴,可是面对SS级虫王他没有丝毫办法,只能任由萧云开当着他的面找帮手。   “听说麦加城有位泰特大人非常厉害,有单杀S级虫王的实力。SS级虫王虽然不可匹敌,但只要他能在对战中多坚持几分钟,我们这么多兽人,未必解决不了它。”星辉军团首领道,他的意思很明显,找个厉害的当主力,然后采用人海战术,压也压死SS级虫王了。   “单杀S级虫王,真的假的?”   “传言是这么说的。”星辉军团首领也不敢肯定,“据传他只用十几分钟就解决了虫王,然后带回了虫王尸体,身上没有受一点伤。”   “嘁,这么离谱的传言你们也信?”卡拉斯轻蔑地瞥了一眼星辉军团首领,“我都不敢说自己能单杀S级虫王,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没名没姓的泰特,竟然造谣这种流言?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泰特族里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藏头露尾的,不会连他的身份都是假的吧?”   星辉首领被他看得窝火,可对方是高人一等的泰特,他也不能当面怼回去,只能愤愤地道,“我只是提一个意见而已,诸位不信我也没办法。”   如果不是东辉城是他的大本营,他才懒得提出来。   “其实这个传言,我们周家也有耳闻……”周家主犹豫地道,如果换个时候,他肯定是不愿意得罪这位泰特大人的。但还是那句话,大本营都要被虫子打进来了,这时候泰特的面子也不好使。   好在东辉城主也是这么想的,最后众人决定,其他人去请别城的强者。星辉首领和周家主带头跑一趟麦加城,算是给足了凌天面子。   星辉首领和周家主一路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忐忑,怕传闻言过其实,那他们就太浪费时间了!   可当他们一行进入冥焰地盘没多久,迎面就走过来一个泰特特征明显的强者,那人穿着白底金纹的长袍,跟粗犷的冥焰基地格格不入。   但他看起来自在得很,带路的格伦小哥还跟他打招呼,“柯克长老,您要出去啊?”   柯克长老有点尴尬,“嗯,听说基地门口有人卖一种新型肉干,味道还不错,我去看看。”   不得不说地蜥肉干真的是每个兽人的噩梦,但就饱腹程度而言,他们一修炼起来又离不开它,总不能随时随地都给自己准备一屋子烤肉吧?   格伦小哥抓抓脑袋,“啊,您也去买肉干啊?”   柯克长老脸色一变,“怎么?难道你还看到了其他人买肉干?”   “就,就那个大长老……”格伦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像是在泄密。   话音未落,又有四、五道身影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带起一阵风沙。格伦下意识回头,只看得见随风摆动的白金袍袖,还有泰特族标志性的黑色长发……   “可恶,他们怎么也知道了!”   柯克长老怒吼一声,转瞬也不见了人影。格伦耸耸肩,看向星辉首领和周家主等人,“算了,我还是先带你们进去吧……呃,你们怎么了?”   星辉首领已经石化了,艰难地转过脖子,“他们都穿一样的白袍,你还喊其中一个长老,什么长老?”   不是他想的那个吧?   “哦,你说柯克他们啊,最高议会的长老啊。从大长老到十八长老,除了有两个留在上城区坐镇,其他长老都在这儿了。”格伦一脸寻常表情,看他们一脸吃惊表情,又捂着嘴得意炫耀,“这有什么,我还跟尊贵的泰特王聊过天呢。”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那是泰特王他老人家主动的!   “泰泰泰特王、也在这儿?!”星辉首领等人风中凌乱了,说好的尊贵的王住在皇宫,长老们待在最高议会呢?   等他们看到凌天、跑来看热闹的泰特王、还有一屋子白袍长老的时候,这一行人已经麻木了。   ……感觉进了泰特窝。   不过不得不说,这里给他们的安全感是别的地方给不了的。至少他们在东辉城的时候,连睡觉也不敢闭上眼睛,生怕虫族随时会破城而入。   星辉首领他们被安排饱饱地睡了一觉,然后第二天起来,就被告知他们的请求已经被接受了,凌天亲自带两位长老过去救援。   “不,不多带几个吗?”不是星辉首领他们看不起两位长老,实在是SS级虫王身上的气息特别恐怖,而且他身边还有十几只S级的,两位长老能对付得了吗……至于凌天,已经被他们下意识忽略了。   “不用。”凌天语气笃定。   所有长老都感觉悬,被派出战的柯克长老和格里芬长老虽然得意,可心里同样没底,下意识跟着长老们看向泰特王——   泰特王一脸欣慰地对着凌天点头,“行,那就去吧。”又转头对着柯克长老和格里芬长老,“记得听王储的话,见他如同见我。”   “是。”两位长老一起乖乖行礼。   长老们虽然惊讶,但看到圣石测试结果早就有底了,因此接受得很快。倒是星辉首领和周家主等人,表情差点又裂了——王、储?!   当初谁说人家没名没姓的,明明来头很大啊!   他们震惊之余,齐齐对视一眼:这次回去有好戏看了!   确实是好戏,卡拉斯为了压倒凌天的风头,特意请了两个同族坐镇。三只泰特姗姗来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凌天和霍尔……还有坐在他们左右下手的两位白袍长老。   卡拉斯显然是认识他们的,浑身高傲气焰瞬间熄灭,惊讶道,“柯克长老,格里芬长老,你们怎么在这儿?”   柯克长老冷淡地撩起眼皮,“还不快见过王储和王储妃。”   “谁?”卡拉斯和他的同伴们一脸惊吓表情,看向上首坐的年轻泰特和那个杂血兽族,僵立当场。   星辉首领有意为自己出气,“卡拉斯大人不知道吧,这位凌天王储就是之前传言中单杀虫王的泰特大人,大人不愧是王储,实力超群。”不像某些人,自己做不到,就说传言有假。   格里芬长老点头赞同,“没错,凌天是王上亲口承认的王储。”又皱眉,“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卡拉斯等人脸都绿了,乖乖地对凌天行了礼。   凌天,“还有王储妃。”   霍尔表情怪怪的,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但是被人亲耳提起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王储妃什么的,他以后是不是还要被称王后啊……算了,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这次卡拉斯三个不用被刻意提醒了,再次行礼,“王储妃。”   见没事了,东辉城主再次提起了刚才被打断的疑议,“王储大人,您提议主动出击我们没意见,但人数方面您看是不是……”   凌天看向卡拉斯三人,“这不是还有他们三个吗,足够了。”   东辉城主无语了,合着您刚才没算上卡拉斯他们,这位刚刚上任的王储对自己是多有信心?   卡拉斯三人的想法差不多,但凌天给他们的任务是各自拖住一只S级虫王,大不了打不过他们就跑。反正他们是泰特,招惹的也不是SS级虫王,想跑还是有办法的。   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凌天竟然选择了自己独自对战SS级虫王。   只见比他们大了一圈的泰特巨兽上来就一个咆哮冲撞,把中间那个庞然大物撞出了虫族保护圈,然后又压着对方打。   “快上,分开它们!”霍尔见状毫不犹豫,按事先安排好的,拖住了一只S级虫王。他身边还有其他兽人作帮手,只见白色巨兽做主力,腐蚀异能一个接一个的出手,他们的这边的状况竟然比卡拉斯那三只年轻泰特还好。   当然两位长老的速度是最快的,分别解决完了一只S级虫王,又迅速过去增援某些险象环生的小队。霍尔也一样,他和艾德蒙和莱顿的实力都有不小的提升,打完一只虫王竟然感觉还好。   差点被虫王按在地上摩擦的三只年轻泰特脸都黑了,为了泰特族的脸面,关键时刻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不得不说泰特巨兽本身就有血脉加成,三人之前一直畏畏缩缩的,被虫王追着打。   但他们摆出拼命的架势,反而很快占据了优势,虽然最后付出的代价不小,但好歹三人都把各自拖住的虫王杀死了。   凌天那里是打得最久的,两只巨兽一路纠缠到哪里,哪里就是战场。东辉城主等人看着这毁天灭地的架势,哪里不知道之前他们异想天开了,想用人海战术压制SS级虫王,他们现在根本连靠近都做不到!   其实凌天还有余力,只是他不想再受伤了,因此多花费了点时间。好在最后传来的结果都还好,重伤的人数虽然不少,但最后统计的死亡数量仅有几十个人。   在这样的虫族大战中,几十人的牺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消息传到东辉城,几乎整座城池都沸腾了起来,还有人不顾阻拦跑到城外,就想见识一下SS级虫王。 第171章 被未婚妻吸干血抛弃的大贵族(完)   凌天凭这一战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然后就将修炼功法公布了出去,鉴于第一次修炼需要旁人引导,不少大城市都派了各自的精英到麦加城学习。   对, 麦加城,凌天他们打完虫王就回去了。至此开始,麦加城成了全世界兽人心中的圣殿,不少人甚至冒着被虫潮吞噬的风险, 也要前往朝圣。   好在他们的冒险是值得的, 麦加城方圆百里成了中下城区少有的几块净土之一,甚至于这里有泰特族下一任王储坐镇,比之其他地方还要安全。   泰特王修炼之后遏制住了颓势, 然后就趁着虫皇还未到达巅峰,带着长老和亲卫满世界寻找它的踪迹去了。   其实虫皇的踪迹不难找, 他们跟着虫族进贡的路线就能找到, 不过这样一来, 他们又发现了很多S级, SS级的虫王。泰特王这次是下了狠心了,送了不少年轻一辈的泰特到凌天这里接受训练, 然后又把S级虫王的定位发送过来, 让凌天派遣精英去围剿和猎杀。   当然, 他们自己也杀了不少SS级的超级虫王,期间好几位长老陨落, 但也有长老濒死爆发,在千钧一发之际干掉虫王,保住了队友。   与虫族的战争一打就是五年,虫皇异常狡猾,身边的护卫从不会少于一百只, 其中还有大量的虫王。每每泰特王带人打上门去,它就已经在大批属下的掩护中转移了。   后面它可能是恼了,故意设置了一个陷阱,引泰特王上钩。泰特王的亲卫观察到它身边只剩两只SS级虫王,还以为是好机会,没想到都是虫皇安排好的,巢穴里面还藏了三只。   虫皇甚至让一只SS级虫王自爆,重创了泰特王,他带领的队伍也被打得七七八八,大败而归。   凌天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已经迟了,泰特王趁着自己还清醒交代了后事,然后把体内的异能都传给了他。   凌天吓了一跳,他都不知道泰特王还会传功?其实泰特王还是在他的修炼功法中得到的灵感,他早就想过如果有这一天,一定要把异能留给下一任泰特王,不然他对付不了虫皇,这个世界就完了。   凌天原本还打算慢慢来,泰特王这么一搞,直接把他的实力推上了顶峰。凌天召集了泰特精英和各城有实力的强者,对虫皇进行了最终围剿,虫皇可能是预感到了什么,疯了一样命令虫族发动攻击。   不止他的终极巢穴,还有各城四周游荡的虫族,突然像是被精神控制了一样,不管不顾地进攻城墙。   当凌天狠狠一记重拳捣进虫皇的眼睛,搅乱它的脑浆,所有的虫族才安静下来,然后如潮水般撤退。   满脸血污的莱顿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我们赢了?”   霍尔慢半拍地化为人形,抹了把脸,然后看着凌天的方向露出笑容,“对,我们赢了。”   莱顿激动地跳到艾德蒙身上,热泪盈眶,“艾德蒙,我们赢了!”   脸上一道斜向贯穿伤,疤痕明显,当时差点没被虫子划失明的艾德蒙浑身颤抖地搂住伴侣,慢慢咧开嘴巴,“太好了…终于,结束了!”   其实不止他失态,在场的大长老,泰特领袖,还有各城强者们无不欢喜雀跃,有的甚至当场跪到了地上,失声痛哭。   在这场对战虫族的拉锯战中,他们不少人失去了伴侣、亲人、战友……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现在虫皇死了,他们终于爆发了出来。   还有人是因为荣耀而激动,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对战虫皇的义举会被写进历史,供后人瞻仰。   凌天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会,然后在继承了王位。他没有去上城区的想法,而是在麦加城周围划区域建立起了新的王宫和议会地址。   他还各大城市建立起了各兽族混合学校,因为修炼的缘故,泰特血脉也是可以被超越的,小泰特们为了不被同班其他种族超越,不得不从小开始努力。   凌天甚至搞了个全球直播的结业赛,专门围出了一整片区域供小崽子们猎杀,因为搞得太成功,一度成为了每年万众期待的盛事。   其中优秀的胜出者,最后都被他招揽进了八大护卫军团,他也不拘血脉,只要是优秀的人才,都有晋升的可能。   小泰特们:_(:3」∠)_他们太难了!   上城区最后变成了一座旅游城市,除了皇宫不对外开放,其他地方都是可以游览的。但是因为交通运输不方便等原因,这里的物价也是相当高的,随着大部分泰特在凌天的号召下离开温柔乡,他们的追随者们也一起跟着走了。   最后只剩下一些有钱的商人接手了庄园,不过他们也不是经常住在这里,只是偶尔过来度个假。但是随着凌天开始治理下城区环境,很快上城区的旅游价值也消失殆尽了。   薇尔莉特走在上城区残破的街头,谁能想到她当年拼死都要回到的上城区,如今会是这副破败景象?   她甚至为了留下,嫁给了一个实力不怎么样的城卫。泰特离开的时候,她的丈夫用了一些手段留了下来,不过随着虫皇的剿灭,上城区是一天不如一天。   他们一家四口每天都要缴纳高昂的税款,因为要维持天空之城的正常运转,除此之外,他们的生活物资等费用也高得吓人。她丈夫已经在考虑去中城区,甚至下城区寻求出路了,但薇尔莉特并不看好,毕竟他一没有实力,二没有技术,到哪里都很难混出头。   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下城区各大城市的安全性已经很好了,像她这样的女人如今可以光明正大走上街头。新王律法严明,想在他的治下搞以往那一套是行不通的,抓到迫害女性的案例就是重刑。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去挑战新王的权威了。   想到现任泰特王,薇尔莉特感觉曾经的一切像做梦一样。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去想,如果她当时没有选择抛弃艾瑞斯会怎么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懂了,曾经的她心比天高,怎么可能会甘心守着一个残废的伴侣?   无论给她多少次机会,她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如今的平庸是她该得的。其实她还应该感谢艾瑞斯的大度,她一再的招惹对方,换个小气点的男人早就弄死她了,哪还轮得到她嫁人生子,儿女双全?   她该满足了……   知道圣石存在的除了长老们,就只有上任泰特王的那些亲卫了,这些人在虫皇大战中死了不少,凌天把剩下的都留在了身边。   (至于原主的仇人安东尼奥,早就在凌天的身份得到证实的时候,被上任泰特王秘密下令处死了,包括他那些为非作歹的属下。)   等到最后一个知情的泰特老死,圣石的存在就成了一个谜。就算有后人在典籍中找到蛛丝马迹,也会以为圣石在战争中遗失了。   这辈子霍尔活了五百多岁,在他弥留之际,凌天把代表圣石的龙衍果放在了他手上,然后在他嘴唇上亲了亲,“乖,你先带着它回去,我已经传讯给了白龙帝,他说不定已经在等你了。”   霍尔眼神已经混沌,艰难地张了张嘴,“那…你呢?”   凌天温柔地替伴侣梳理着鬓发,“我在这个世界再守一段时间,很快就回去了,乖乖等我……”   霍尔得到回应似乎是满足了,瞳仁里最后一点光亮熄灭,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凌天心头一痛,无论经历几次,他都无法习惯这一幕。   送走霍尔,凌天有很长时间都不适应,他经常喊着霍尔的名字,转头才发现身边没人。   王宫亲卫们都很担心他,现任泰特王的专情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很怕他哀思过度,一不小心跟着王后走了。   但后来,他们就发现自己想多了,他们的王上出了名的超长待机,连他们这些亲卫都退休了,这位王上还能亲自上阵斩杀虫皇呢。   凌天在这个世界继续守护了一千年,直到培养出了满意的继承人,这才放心离开。   “凌天!”   凌天刚刚神魂归位,就感觉到有人热情的向他扑来,温暖的身子,熟悉的气息,只是抱在怀里都让他心满意足。   “你说很快的,我等了好久你才回来,下次不准再丢下我了。”长眉星眸,面如冠玉的美青年喃喃抱怨。   凌天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郑重开口,“不会了,再也不会丢下你了,白奕。”   美青年一喜,“你想起来了?”   “嗯。”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名唤白奕的龙族青年有点不好意思了,垂下长睫,手指轻轻勾着凌天的衣领,“那,那你答应跟我去星缘台,我们什么时候去?”   经历几世情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耿直镇守者的凌天眨了眨眼睛,“现在?”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白龙帝黑了脸,他怎么生了个这么上赶着的龙子,问过他的意见了吗?真是家门不幸 第172章 故事开始之前:缘起   凌天是个天生地养的神祇, 初生的时候浑浑噩噩,天帝命他镇守灵虚入口,他顺从地接了帝旨。   日升日落,星云变换, 凌天不知道自己守了多久, 但他每天看着小世界里凡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渐渐地也生出了几分灵性。   偶然有一天, 一龙一蟒从天而降,当着他的面纠缠着坠入星河。那蟒妖比白龙粗了一圈还多,死死地箍紧白龙, 还在不停缠绕收缩。   凌天见那小白龙实在神峻,不忍他葬身蟒妖之口,于是出手救了他。   小白龙爬上岸之后很不好意思,“其实我能打得过他的, 只是我在练习爹爹教我的新法术,还不怎么熟练……”   凌天没什么表情, “哦。”   “我没有怪你多事的意思。”小白龙急了, 长长的龙须随风摇摆, 差点飘到凌天脸上,“我白龙族白奕还是知道感恩的, 你救了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尽可以提。”   凌天认真想了想, 摇头,“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我做的。”   不过眼睛随着那仿佛有自我意识的龙须飘到小白龙身上,注意到他那雪白莹润,晶莹剔透的龙鳞, 还有星河里爬上来的水汽,莫名觉得手有些痒。   想摸摸看。   但凌天没有伸手,小白龙也是神祇,随意触碰同僚的身体是不礼貌的。   “啊,那怎么办?”小白龙有些失望,陪着凌天坐了一会儿,又下河把那蟒妖的尸体捞起来,说要给凌天烤肉吃。   凌天有些新奇,于是小白龙烤好肉递过来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怎么样,好吃吗?”   凌天诚实地摇头,按他观察到的小世界里凡人吃到美食一脸享受的样子,他觉得这又腥又柴的蟒妖肉味道应该很糟糕。   “好吧,我也觉得不好吃。”小白龙蔫了一会儿,很快又振作起来,跟凌天聊天。他觉得只要了解了凌天,就知道他喜欢什么,然后他才能投其所好……   凌天有什么答什么,他又不会说谎。   小白龙问着问着,渐渐觉得他可怜起来:这人没有龙爹,也没有龙母,孤零零一个人,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   于是第二天,小白龙又来了,他还带了很多龙域的美酒和美食过来给凌天品尝。凌天有样学样,请他看小世界里的爱恨情仇,感情纠葛(就是一起追连续剧)。   小白龙喝得醉醺醺的,看到让龙生气的地方倏地跳起来,尾巴尖儿都绷直了,“啊,这个弟弟太坏了,什么都不做,还敢嫌东嫌西?!”   “这个世子太可怜了,所有人都想他死!”   “不要管你那什么好兄弟了,那家伙心术不正……快反击啊,傻瓜!”   凌天侧目,“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我不该生气吗?那些家伙都是吸血虫啊!利用完了就丢,要是我是他们,非把这些坏家伙拆骨扒皮不可!”小白龙愤愤,长长的龙须气得一拱一拱的。   凌天紧了紧手指,犹豫道,“可我们是神仙,不应该有七情六欲的?”   “谁说的?我有龙帝爹爹,龙母娘娘,还有很多兄弟姐妹,我们龙族的关系可不想那些老古董神仙一样淡薄!他们活得太久了,什么感情都没了,那些老家伙自己这样,还想要别人跟他们一样,人没了感情,跟行尸走肉有什么两样?”   凌天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小白龙见状眼皮一跳,自知失言,赶紧描补道,“我们是朋友我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朋友吗?   凌天慢半拍地答应,“好,我不告诉别人。”   后面的日子,小白龙经常来,他不来的日子,凌天竟然开始想念他在耳边咋咋呼呼的时候,眼神盯着天边的云彩,一发呆就是一天。   小白龙撞到几回他这个孤独空巢老人的模样,心也越来越软,偶尔有事不能来,也都提前打好招呼。   一人一龙就这么频繁来往着,就算很熟了,凌天也从未看过小白龙化为人形的样子。   但猛然有一天,小白龙跌跌撞撞地从远处飞来,刚落地就扑进了凌天怀里。他把凌天撞到在地,龙身蜿蜒,四只爪子勾着他的衣袍扭动,磨蹭,过了一会儿可能觉得这样还不够,无师自通地褪去龙鳞,化为了人形。   凌天看着小白龙化成的美青年满面潮红,神智涣散的样子,奇怪道,“你怎么了?”   小白龙不答,主动凑上来亲吻凌天的唇,凌天躲避他还不依不饶。凌天试着在他额头打了个清心符,但是没用,小白龙气息急促,甚至还主动扒开了他胸前的衣袍。   小白龙没个章法地啃着凌天的唇,得不到回应,急得都快哭了,“给我……凌天,我要……给我!”   凌天看着他泪盈于睫的样子,怔了一下,慢慢把手伸到了下面……   ……   结束之后两个人都有些懵,凌天这个清醒的人更甚,他明明只是想安抚一下小白龙的,结果安抚没用,他脑子一热竟然跟小白龙做了全套。   凌天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表示,“我会负责任的。”   小白龙羞红着脸,慢慢缩进凌天怀里,瓮声瓮气地道,“不关你的事……你还记得上次我们烤的那个蟒蛇妖吗,它老子来报仇了,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对付的……结果一不小心,着了它的道……”   蟒毒是烈性药,他们龙族又是……平心静气的还好,一旦燃起来,他整个人都已经烧糊涂了。   “那我也该负责,中毒的是你,不是我。”凌天特别耿直,又垂眸看了看怀里的人,“你不愿意?”   偏首想了想,蹙眉纠结道,“你那时喊了我的名字,我以为……”难道是他会错意了?   “……”小白龙已经连脚趾都红了,他之前虽然还弄不清楚,但中毒之后他哪里都不去,径直跑来找凌天,原因还需要解释吗?   “白奕?”凌天不让他逃避,非要把事情弄清楚,如果是他的错,要杀要剐都随小白龙处置。   小白龙被他逼得自闭不能,索性破罐破摔,坐起身来,“好啊,你要怎么负责?”   凌天努力思索了一下,“听说极乐天有个星缘台,得到天道承认就能结为道侣。”   “你知道道侣是什么意思吗?”小白龙很怀疑。   “大概…就跟凡间的夫妻一样,一辈子在一起,不离不弃。”这么一想,凌天突然变得期待起来,他喜欢小白龙陪在身边,如果他们结为道侣,他是不是就不用回家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意,小白龙羞答答地垂下头,“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也不是不行……”   小白龙本想带凌天回家禀明龙帝爹爹,然后就一起去星缘台,没想到白龙帝大发雷霆,坚决反对。   小白龙都被龙帝爹的反应吓懵了,“为,为什么?”   白龙帝狠狠瞪了凌天一眼,咬牙切齿,“为什么,你忘了吗,你都还没成年呢!”   龙族八百岁成年,按理说小白龙现在根本不会化形,可他偏偏化形了,还带回来一个男人……可想而知,白龙帝看着凌天的眼神就跟LSP诱拐了他家嫩草一样,恨不得把对方大卸八块。   凌天:“……”   白龙帝不仅反对,他还把小白龙关了起来,禁止他跟凌天再见面。   可惜没多久神魔战争爆发,把各大天域都卷了进去。小白龙也趁机偷跑,不仅回到凌天身边,还用原形成为了他的战骑。一人一龙越战越勇,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只是他们大杀四方的行为惹恼了魔王,最后一战中,凌天被魔王打落天际,小白龙为了保护道侣,主动迎上去充当靶子……   杀红了眼的魔王将他摄入手中,硬生生撕成两半,龙血洒落天空,连云彩都染成了红色。   “不——”凌天心神惧裂,极度愤怒下,竟然回光返照,有如神助,和魔王打了个势均力敌。白龙帝趁机偷袭,魔王很快受伤逃走了。   凌天还要去追,白龙帝拦住了他,“别去,奕儿的神魂还未消散,我们赶紧把他找回来。”   凌天精神一振,再也不提什么追击魔王,他只想要他的小白龙。   白龙帝见他拖着残躯搜索白奕的神魂,哪里看不出他已是强弩之末。但凌天不听他的,找回白奕,他还坚持让白龙帝把他的魂魄放进自己的识海,打算用他的神力蕴养。   白龙帝暂时也拿不出更好的魂器,只能同意,但动手前还是警告了凌天,“你可想好了,放进去容易,分离出来的时候,你的识海会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   他是白奕的亲爹,私心肯定会偏向自己的孩子,何况白奕会变成这样还都是为了凌天。   尽管凌天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诚意,但白龙帝无法违心说自己不怪他。   凌天毫不退缩,“动手吧。”   两年后,白龙帝找到了须光灵塔,小白龙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下意识喜欢两人在一起的温暖记忆,偏偏就呆在那一块儿不走了。   白龙帝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从凌天的识海中挖了出来。因为识海被破的缘故,凌天昏睡了整整一年,醒来后就忘记了白奕,还是像以前一样守着灵虚入口,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   白龙帝看他这个没事人的样子,都不知道该气自家小白龙,还是气凌天这个罪魁祸首。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打算去找凌天说清楚——总不能他们家小白龙一个人受苦!   但小白龙阻止了他,算了,他这样也好。   凌天失去记忆,对他的感情也消失了,他何苦揭穿了给双方平添痛苦呢。   白龙帝心都快碎了,“什么算了,你这样都是为了他!现在他倒是解脱了……”只可怜了我儿。   爹,你不是说我还没成年嘛,现在怎么又想把我送出去了?小白龙撒娇耍赖,总算让白龙帝答应了不会去找凌天。   “你可不要后悔!”白龙帝心塞地不行,气冲冲地丢下一句走了。   返生池里的小龙黯然地垂下了眸子,怎么可能不后悔呢,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