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们都不是人[快穿]   作者:超几何分布方差   【本文文案】:   季解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在马路上踩死了一只蚂蚁而被一个叫“099”的系统给讹上。   099:“你踩死的是我们爱动物世界的程序员,现在各个小说副本濒临崩坏,需要你去维护。”   第一个世界:   他睁眼就看到一头浑身雪白、斜眼蓝瞳,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生物。   季解之:“不懂就问,有哈士奇长这样的吗?”   099:“你好,据爱动物百科分析,这是一头雪狼,并且处于饥饿状态。”   ……草!   季解之没跑出两步被雪狼一口刁住衣领拖回狼窝,正当他要接受自己的死亡时,身上的狼突地变了——   成了一头白发少年,眼泪prada、prada地掉,面上却是发狠,凶恶地对他说:“你还知道回来!”   季解之:“不是,这原作到底是什么小说?”   099:“furry人外文,另外这本文的设定是寻妻。”   季解之:“……”   第二个世界:   谢邀,刚穿越,人在床下,床上躺了只猫头男身的生物。   白猫头忽地睁开眼睛,冷蓝色的竖瞳眨了两下。   “老婆,早上好。”   季解之:“……”   ……   第五个世界:   季解之看着眼前仙气飘飘的生物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虽然但是,这物种是不是超纲了?”   【食用指南】:   1 .furry切片攻,雪狼、波斯猫、白鹿、雪豹,最后一个你猜。   2 .刑祁X季解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攻哈~   3 .不是我脚踏N条船,而是这船他自个裂了.jpg   内容标签: 年下 系统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解之,刑祁 ┃ 配角:099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船他自个裂了.jpg   立意:即使人生苦难繁多,仍需努力前行。 第1章 程序员 不懂就问,有哈士奇长这样吗?   楼道的感应灯前两天就坏了,报修之后一直没有人来修,黑漆漆一片,像是浓厚的墨,进去就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季解之住在顶层8楼,轻车熟路地摸黑踏上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太阳穴一疼,似被一根极细的针扎入,但疼痛转瞬即逝,如融入血水般消散了。   他晃晃脑袋,又用手敲了敲,低低自语:“我知道你很累了,我也想让你休息,但我没钱。”   打开807的门,脚边却没有熟悉的毛茸茸触感。季解之疑惑地打开灯,这是一间单间房,只在右手边隔了间小小的浴室出来,所以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一眼即可望尽。   沙发贴墙放的,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床,除了床没地方可以藏猫。   “白给?”他换了鞋,走到床边蹲下去看。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发着光。   他松了口气,朝床底伸手,“白给,出来了。”   手上一痛,床底传来猫的哈气声以及低低的呜咽声。   季解之一把抽出手,三条血痕,手心还被抓掉一小块肉。   白给是他捡的流浪猫,性格非常温顺且粘人,每天他下班都会在门口等着,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他没有再继续往下想,起身去清洗伤口,但刚一站起突然觉得脑子又刺痛一下,眼前一黑,歪倒在床。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句——   “1708号链接完毕。”   季解之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关灯。   灯居然开到了深夜,太浪费电了!   “你好。”在关灯的一瞬间一道十分清冷类似于机械的声音响起。   季解之吓地又一下把灯打开,环视一圈房间,什么也没有,白给也不在视线里。   在厕所里?   “不在。”就像是知道季解之在想什么一般,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嗯,我确实知道你在想什么。”   “卧槽……”季解之僵住了,他发现声音不是从房间某个地方发出的,而是在他脑子里响起的,跟开了8D立体环绕音效一样。   【2021年7月19日,晚上9点37分,你踩死了一只蚂蚁。】   季解之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是那只蚂蚁,找我报仇来了?”   男声沉默了一秒,【我是系统099,你踩死的是我们爱动物世界的程序员,现在各个小说副本濒临崩坏,需要你去维护。】   “099?借个1凑个整呗?”   “……”   季解之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那声音说的后半句,“你说什么?那是你们的什么?”   教养告诉他不能用手掏耳朵,不然他准得给在那说些狗屁不通的话的东西给扒拉出来。   【就如刚刚所说,你踩死的是我们爱动物世界的程序员。】   季解之听完无语地抿了抿嘴,“你先等等,我觉得是我太困了意识还不清楚,我先睡一觉再说。”   什么离谱的东西他都能梦到了,还是梦中梦,不得了不得了。   说完他就躺下了,呼吸放平缓。   099:“……?”   ***   季解之刚躺下没有三秒钟,突然感到身体失重,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明明刚刚还是闷热得出汗的天气,这一瞬犹如坠入冰窖般冷。   他缓缓睁眼,傻眼了。   这哪是“犹如”坠入冰窖,他这是真掉进来了。   抬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覆天盖地的雪,一望无际,整一个天然大冰窖。这里海拔很高,太阳扎得刺眼,照射到裸露出的皮肤有微微的撕扯感。   等下,为什么前面十米远处的那坨白色的东西会动?为什么感觉它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等下等下!为什么它朝自己跑来了?   “不懂就问,有哈士奇长这样吗?”虽然他和099可以用脑电波交流,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出声问。   099的声音依旧是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你好,据爱动物百科分析,这是一头雪狼。】   ……草!   季解之撒丫子就跑,但脚下是松软的雪,他再怎么想跑快也只是有心无力,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得艰难。   身后的喘息声却伴随着一阵风骤然接近,只不过几秒他被一个猛扑栽倒在雪里,疼倒是不疼,就是脸触化了雪,冻得发木。   后脖子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就跟小狼崽似的被叼住了后脖子往前拖,双腿擦过雪面,留下一道平滑的印子,但立马又被覆上梅花印。   【顺带一提,这只雪狼正处于饥饿状态。】虽然知道099声音就这样,但此情此景如此无感情地说出这番话总感觉有那么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季解之双眼猛地瞪大,‘这边建议下次等我被吃了再提醒呢。’   他这哪是被当成了小狼崽,分明是被当成了小零食!   季解之拼命反抗,伸手蹬腿,但他被咬住命运的后脖颈,除非他把脑袋给卸了,不然怎么也挣脱不开。   而且因为他的挣扎,那狼“呜呜”地低吼一声,像是生气了,咬他脖子的力道又加深了些,感觉牙齿都要嵌入皮肉里。   ‘099?如果我一上来就死了,是给我换个副本还是重新来过?’季解之不是死倔的人,他坚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你不会死。】   ‘你看看我现在的情况呢?’   099却不再接话,任季解之说什么都没有吭一声。   季解之被叼进了一个冰洞里,冰洞有些深,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温暖的洞穴。   这里像是一间房,地上铺着厚实的干草,又垫上了一大张毛毯,还有一套木制的桌椅,桌上摆着油灯,火苗扑腾闪烁。   这冰天雪地的破地方居然有人居住?   脖颈上的桎梏松开了,脖子上湿漉漉一片。季解之想擦,但又嫌弃那都是狼的口水。   他迅速转过身,面对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雪狼,手撑在地上,身体一点一点往后挪动,大脑在迅速转动,思考着脱险办法。   和它拼了?不行,就算真跑掉了,估计也得缺只胳膊断条腿。   装死?也不对,那好像是对熊才有用。   雪狼喘着粗气,发出隐隐的低吼,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喂!099!你再不出来我真要死了!我一个副本都没维护好就死了也不太值了吧!’   季解之边快速往后缩边在心里喊,但099就跟死机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终于,他被逼到了角落。   雪狼靠近,鼻子耸动,轻嗅他身上的气味。雪狼离他不过一拳的距离,灰蓝色的眼睛上扬吊起,凶恶狠厉。   季解之放弃地闭上眼,扬起下巴,只希望这狼能一口咬断他脖子,让他死得痛快点,别给自己咬得全身血窟窿却还剩口气。   兀地,他被拥入一个怀抱,那人抱得特别紧,勒得他骨头关节都响了两声。   “你还知道回来!”这是一种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声音,整体音色还是清亮的,但又带着几分成熟男人的低沉。   只是这语气过于幽怨,像是老家的原配终于见到多年未归的丈夫,冲上前质问他这些年都去了哪,知道他们母子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吗?孩子从小没爹,被同村的小孩嘲笑……扯远了。   季解之被抱得呼吸都觉得困难,胸闷得紧,咳嗽两声,锤那人的背。   “咳咳……先生,松……开!”   那人却抱得更紧了,话里都带了哭腔,“不松!松了你又要跑!”   都什么玩意儿!   季解之下巴抵在那人肩膀,艰难地转动脖子,余光瞄到一头白,嚯,还是个潮流boy,染一头白发。   “我……不跑!”真的,再抱一会他感觉自己会窒息而亡。   “我不信!”   濒死的人总是有无限潜能,季解之努力抽出胳膊,使出吃奶的劲一拳揍到那人腰侧。   那人闷哼一声,手松开了几分,季解之赶忙挣脱开,瞬间爬出两米远,警惕地盯着他。   只是个少年,一头白发,凌乱又随意,左额上有一条小辫,别入左耳,辫尾系着个白色的月牙状东西。少年一张脸白白净净,但眼下和眼眶却是通红,眼角还挂着泪珠,眼瞳是清澈的蓝,水亮亮的。   “你看你又跑了……”少年嘴角向下,眼泪prada、prada地落,委屈巴巴的。   季解之搞不清楚状况,环视了一圈屋内,那头白狼不见了,多了这名少年……不会吧?   ‘这原作到底是什么小说?’   这回099倒是回复了他。   【furry人外文,另外这本文的设定是破镜重圆寻妻。】   季解之:“……”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它终于生出来了!!!   furry切片文,季解之会喜欢上每一个世界的攻。   季解之:不是我脚踏N条船,而是这船它自个裂了.jpg   —————   推荐一下亲友的预收文,感兴趣的去点个收藏鸭~   文名:《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人[快穿]》   作者:绯色世家   文案如下:   楚时辞绑定了一个系统,系统让他去拯救那些落魄男主。但每次穿越过去,他是人又不完全是人。   第一个世界——ABO文   苏哲彦原本是战功赫赫的将军,直到有一天,他Beta伪装Alpha的事情暴露。他被扔到废弃的星球自生自灭,身边陪伴他的,只有父亲留下的小机器人玩具。有一天他的玩具突然活了。   [cp] :落魄大将军和他活蹦乱跳的机器人玩具   第二个世界一一青春校园   患有社交恐惧症的学霸和他捏的橡皮泥小人。   第三个世界-意外失明的天才画家和他的智能音箱   [cp]:天然乐观小太阳受x渴望救赎落魄攻甜宠文,救赎系,HE。   每个世界后期,受会变成人,但篇幅不长,大部分时间他都只是个类人物件。 第2章 缺心眼 他,不会啊!   furry这个设定他就不吐槽了,寻妻???嗯?他是那个“妻”?这小孩看起来就十六七岁啊!是他名义上的“丈夫”?   【涂柯洲,男,十八岁,老狼王的小儿子,现今南山的狼王。你14岁那年与他相识,并且订了娃娃亲,20岁与他结婚,结婚当夜你跑了,他寻了你三个月。】   季解之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十八岁,成年了啊……那还好那还好。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涂柯洲站在原地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双手不停地擦着眼泪,脸都给擦红了。   季解之看着心疼,想上前,099却又开口了。   【你现在还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他会带你回南山领地,你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逃跑。】   季解之不懂就问:‘我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你喜欢他哥涂牧野,涂牧野是北山的狼王,兄弟俩从小不合。】   ……这是什么大型狗血三角修罗场剧本。   ‘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做?’   【原作剧情里你这次并未被涂柯洲抓到,所以随机应变吧。】 ???你这样的系统是会被扣工资的!   系统不靠谱,只能靠自己瞎编。季解之尴尬地笑两声,“其实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谁?”   哭声戛然而止,涂柯洲眼中闪过狠厉,面颊肌肉用力,凶恶得如头饿狼……哦,他本来就是狼。   只一瞬间涂柯洲就来到季解之面前,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恶狠狠地对他说:“这是你第三次拿失忆骗我!季解之你下次能不能换个法子!”   ……嘎?   “那……算了,我错了。”季解之垂下头,知错就改。   不知道为什么认错也会戳到涂柯洲的痛点,他手指极速蓬起变成了毛茸茸、有着尖锐爪子的狼爪,爪子直接戳破季解之的衣服,堪堪停在皮肤表层,再往下一分就能刺破脆弱的肌肤。   “这是你第二次向我认错,第一次我相信了你,第二天你就不见了踪影,还偷走了天神印。”   季解之大呼好家伙,他这原身的人设也忒品行不正了。而且都这样了,这小孩居然还喜欢他,缺心眼吧?   狼爪一用力,爪子嵌入肉里,季解之疼地皱眉,但没哼出声。   涂柯洲的鼻子和嘴向前伸展,脸上生出白色毛发,变成了一颗狼头,毛茸茸的耳朵竖起,耳尖上还有尖尖毛。   “这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狼嘴起起合合,发出声音。   季解之心想:原来狼型的时候是会说话的啊,要刚刚朝他喊一句,他至于拔腿就跑么,还被叼着脖子拖到窝里。   “咱要回南山是吧?什么时候启程?”无视涂柯洲的怒火,季解之淡然地说。   涂柯洲顿了一秒,倏地又变回人形,手指尖沾上了血,蹭到季解之米黄色外套上。他很是惊讶,“你愿意和我回去?”   小孩儿可真好哄,上一秒还在凶巴巴地抓他,下一瞬嘴角就要咧到脑后去了。   “嗯,我想通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季解之毫无感情地说。   涂柯洲是真开心,张开双手一把抱住季解之,脑袋埋在他肩颈处,还蹭一蹭,声音闷闷的,却透露着喜悦。   “季解之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季解之侧眸看清了他辫尾系的东西,是一枚牙齿,粗的那头被钻了个孔,一根红绳穿孔而入,绳尾编入头发,红白交映。   涂柯洲只抱了一小会就松开了,撩起季解之的袖子,双手各有四个血孔,还在缓缓向外冒血。   “对不起,是我没忍住。”涂柯洲低头道歉。   “没事,不……”话还没说完,只见涂柯洲蓦地抬起他的手舔了上去。   濡湿温热的触感引地季解之战栗,猛地抽回手,不可置信地问:“你干吗?!”   涂柯洲愣愣地眨了眨眼,瞬间就有泪涌上眼眶,委屈得狼耳都出来了,却是耷拉着的,“我在帮你舔。舐伤口啊……”   对哦,动物受伤了都是靠舔的。   季解之自知理亏,但也不想涂柯洲再帮他舔伤口,拉下袖子说:“没事的,不严重,自己会好的。”   涂柯洲抿了抿嘴,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季解之的胳膊,“好吧……”   季解之被他盯得慎得慌,总觉得一个不注意他就会扑上来给自己舔,便错开话题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狼耳瞬间竖起,还颤了一下,“现在就出发!今天天气好,不会有暴风雪,咱们天黑之前就能到南山!”   季解之心想南山离得还挺近,点点头,“那走吧。”   一头斜眼蓝瞳的白狼出现,“那你快化形吧。”   ……化形?   嗯?他,不会啊!   ‘化形怎么化?’季解之呼叫099。   【由于你是外聘人员,你无权获得化形权。】   季解之人傻了,‘外聘人员?合着你们这还是带编制的正经单位?’   【你这样理解也没错。】   涂柯洲觉得季解之今天有点怪,但又转念一想他如果正常了的话才是不正常,便释怀了。   “你是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再出发?”   季解之正愁不知道如何解释,忙点头应道:“好。”   涂柯洲又变回了人形,走到房间的角落掀开毛毯,扒拉掉干草,下面的冰面被凿了一个近两米深的坑,坑里藏着各种鲜红的肉。   他仔细挑选了一会,拎出一只被扒了皮开膛破肚的兔子,“这是今天早上我捉到的,你趁新鲜快吃吧。”   季解之只听过“趁热吃”和“趁新鲜做成菜”,这一下把这两句结合成一句,过于…生硬了哈。   他看了看那肉,光溜溜暗红色的兔头,眼珠子没去掉,明明是无神的却总觉得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这能下得去嘴才有鬼了。   涂柯洲不解,一双圆眼无辜地眨了下,“怎么不吃?你不是最喜欢吃兔肉的吗?”   季解之嘴角抽搐两下,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我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饿了。”   涂柯洲立马嘴角下压,大颗泪珠涌在眼眶,垂眼欲泣,“你是不是嫌弃这是我捕的?”   小孩儿,别当舔狗了,你明明是头狼啊。   季解之无奈地叹口气,“等我五分钟。”   他选了块远离毛毯的地方,拨开一块一平方米的干草,又巡视一圈屋内,将视线落在了那张木椅上。   “这椅子能拆吗?”   涂柯洲虽然不知道季解之要干什么,但一掌劈烂椅子,说:“可以。”   “……好的,谢谢。”这力道,抓他的时候得放了一片海吧。   季解之将大块的木板扑在冰面上,堆了一层干草,又在上面搭起几根细小的木条,拿过油灯引燃干草,待火大了一些之后将大块的木头放上去。   狼天性怕火,涂柯洲想上前但又不敢,躲在后面问:“你生火做什么?”   “烤肉。”季解之用木棍将兔肉串起,架在火上烤。   涂柯洲的字典就没有“烤肉”这个词,“肉为什么要烤?”   “待会你就知道了。”   “好吧。”涂柯洲捏了捏辫尾的白牙,小心谨慎地往季解之那挪了两步,在能一手抓到他的距离停下了,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那团火。   季解之侧身望了他一眼,“如果害怕就坐远点吧,我不会跑的。”   涂柯洲却双手拽住他胳膊,对他使劲摇了摇头,“不!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少年脸上充满惊恐,眼神却是坚定如磐石。   季解之突然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喜欢原身。   【这个世界的故事发生在凛冬雪山的云垂国,云垂国由雪狼统治,原本国泰民安,但从二十年前开始出现特大暴风雪,雪地与冰川线迅速下移,生物物种数量急速下降,雪山变得不适合居住起来。】   【雪狼信神,觉得暴风雪是天神发怒,于是每年费劲狼力将一只幼年狼送到海拔最高的祭祀台。原身14岁时被选成祭祀品,但被男二,也就是涂牧野救了,两人互相喜欢。却被涂柯洲横刀夺爱,抢了原身当自己的童养媳。在朝夕相处中涂柯洲喜欢上了原身。】   原身比涂柯洲大两岁,这还是童养媳么……   不过季解之也知道了,涂柯洲这小孩是真缺心眼,不然能干出抢自己嫂嫂这事吗?   兔子肉好熟,十多分钟就烤好了,他扯下一条兔子腿递给涂柯洲,“吃吧。”   涂柯洲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脸颊鼓动,发出呜咽声。   季解之咬下一块肉,咀嚼两下囫囵吞下,没盐没味是真的不好吃,还很腥,但他平静地看着涂柯洲又晃了晃兔腿。   涂柯洲小心翼翼地接过,尝试性地咬了一口,被烫得呲牙咧嘴,吓地狼耳冒出,一把甩掉兔腿。   “不准浪费食物。”季解之将掉在冰面上的兔腿捡起,撕掉沾上白毛的地方。他将剩下的肉连着木棍递给涂柯洲,“等凉了再吃。”   狼耳垂下,显然不高兴,但还是接过肉,不过只敢抓在木棍最下端,仿佛是什么危险物品。   季解之没管他,一点一点将兔腿吃了。   到最后涂柯洲也没吃烤熟的兔肉,季解之用干草将兔肉包裹好,一抬头就看到满嘴血水啃食着生肉的涂柯洲,对方看到他还冲他笑了笑,连牙齿都是红的,牙缝间还有碎肉和筋膜。   ……这画面跟恐怖片有什么区别?   ‘我能申请换个不这么原始的副本吗?’   【副本一经生成不能更换,但之后的副本我会尽量给你争取的。】   ‘……谢谢。’   *   作者有话要说:   涂柯洲:你给我变! 第3章 变脸 他蠢。   一人一狼对视五秒,季解之终于找到了借口。   “你看天气这么好,我们要不走回去吧?”   还是狼型的涂柯洲立马上扬嘴皮子,呲出锋利尖锐的长牙。   季解之算是知道这小孩就会凶他,真要伤了他得心疼不行,便面不改色地继续说:“我没有打逃跑的主意,就是觉得太久没见你了,想多和你相处一会。”   雪狼一双大耳朵颤了两下竖起,忽地化成人形,双眸发亮,那枚月牙状的牙齿也跟着晃。   小孩儿是真的生得好看,单眼皮,但眼睑很薄,皱眉时看起来会很凶。脸白净,鼻梁也高,上唇有些薄,下唇厚度适中,水润泛光。   虽说脸看着像小孩儿,但身高却是比一米八一的季解之高出小半个头。白发、白衣、白裤、白鞋,那根红绳像是落入白玉里的一点赤珠。   “真的?!”涂柯洲天真地抓着季解之的胳膊问。   饶是冷漠如季解之也感到一丝愧疚,他正色道:“嗯。”   愧疚归愧疚,该撒的谎是一定要撒到底的。   据099介绍,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川栗区,地处南山和北山的分界线,离涂柯洲的领地有个五十公里。   虽然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但在这一脚下去雪能冒到大腿的雪地里徒步行走实在是快不起来。   一直到太阳快落下地平线两人也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涂柯洲轻车熟路地找了个冰洞,领着季解之进去。   “你兔子么?那么多窝?”季解之来到冰洞内部,发现这里和之前那个冰洞构造差不多,也是有着简易的木桌和凳子,上面摆着一只油灯。   “这些都是族里的狼做的,为了能让外出狩猎的狼躲避暴风雪。”涂柯洲解释道,后又从冰窟里翻出几块肉。   “这是最新鲜的一块肉了,不过还是放了两天,你如果嫌弃的话我出去给你现抓一只兔子。”   涂柯洲将血淋淋还带着筋膜的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块放到桌上,似又想到什么,焦急补充道,“但你得和我一起出去。”   季解之瞥开眼,一点食欲都没有,“不用麻烦了,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099突然道,【是否申请开启同化消化系统模式?此模式下你将拥有原著角色同类消化系统。】   季解之:‘……咱虽然排名在两位数里排倒数,也不至于做什么事都不上心吧?’   099:【请在五秒之内作出回复,否则默认拒绝,5、4……】   ‘开开开!’季解之默默在心里咬牙切齿,希望099能感受到他的不满。   【同化消化系统模式已开启。】不过一秒,提示音响起。   季解之再次看向那块肉,大脑瞬间兴奋,他们走了一天,也就一早吃了一只兔腿,现在像是久旱逢甘霖,被刺激地口水都要流出。   “我吃这个就好。”他拿过那块肉撕扯起来。也许是受模式的影响,他吃生肉也不费力,嘎吱嘎吱咬得还挺脆。   但是他没吃出什么味来,只感觉到胃里有了东西,不再饿得难受。不过季解之要求也不高,能果腹就行。   季解之吃东西慢,习惯细嚼慢咽,他才吃了一小块涂柯洲已经解决好晚饭,正在舔手上的血迹。   见季解之望向自己,涂柯洲微微睁大眼睛,用袖子随意抹了把嘴角,站起身说:“我去铺床。”   所谓铺床,就是挑一块靠角落的地方把干草堆厚,再把那张毛毯盖上。然后涂柯洲又扒拉了一小堆干草,在毛毯外围薄薄铺了一块一平方米的地方。   他指着那块毛毯,“你晚上睡这。”   季解之的手在冰面上抹了两把,洗掉血迹,待嘴里最后一点肉嚼完,问:“你睡的地方就那么点稻草,毛不会黏冰上吗?”   他想到了东北冬天的铁栏杆,要是明天一早看到只被冻住的狼,他是该笑呢还是该笑呢?   涂柯洲大喜,立即冲到毛毯上像狗狗一样乖乖坐好,睁着大眼睛歪头纯真地问:“我是可以和你一起睡在这吗?”   ……有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大狗狗吗?   “对。”季解之说完往左一偏,躲开涂柯洲飞扑过来的狼抱。   涂柯洲扑空啃了一嘴草也傻乐,胡乱拨掉嘴边的草,“那咱们睡觉吧!”   季解之拒绝:“太早了,还不困。”   涂柯洲只失落了一秒,又兴冲冲地说:“那咱们玩五子棋吧?”   “啊?”这地方还能玩五子棋?   涂柯洲用力地点点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石子,石子有黑色和白色两种颜色,他仔细地分好,把黑子放到季解之面前。   季解之抓起一颗石子看了看,棱角都被磨光滑,但一点污痕都没有,‘这小孩儿真的是狼王?几颗石头这么珍惜?’   【石子是三年前他过生日原身送他的。】   得,原身也是个缺心眼,送人礼物居然送石头。   “棋子有了,那棋盘呢?”季解之问。   涂柯洲化成狼型,伸出前爪亮出爪子,在冰面上硬生生划出了一张棋面。   “……牛嗷。”   ‘原身没跑之前经常和他下五子棋?’   【涂柯洲会缠着原身陪他下棋,但原身不怎么喜欢跟他玩。】   ‘为什么?’   【原身下不过他。】   季解之:……我还以为有什么感情纠葛。   涂柯洲又变回人形,说:“你先下三颗。”   这么看不起他?五子棋让三颗?这不给他整得明明白白的?   然后他就输了。   季解之:‘智力也同化了是吗?’   099默了一秒,无情地说:【没有。】   ……行吧,他五子棋玩不过一头狼,这事过于魔幻了。   涂柯洲见季解之一言不发地盯着棋盘,弱弱地说:“都是运气,要不我们再下一把?”   “困了,睡觉。”再下也没有意义,涂柯洲都把“让你赢”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季解之把石子收好放在原地,自觉地睡到里面,面向着墙躺下。   身后传来石子撞击的声音,大概是涂柯洲在收“棋子”,但声音沉下去之后就一直没动静。   季解之疑惑地转过身,吓了一跳。   涂柯洲那两行清泪跟小溪似的哗啦啦地流,嘴角下压,跟期末考了个59分补考又考了个59分一样,委屈得要命。   “你哭什么?”季解之不懂,输棋的不是自己吗?   涂柯洲吸吸鼻子,哽咽一声,眼睫毛都湿成一缕一缕的,“你是不是生我气讨厌我了?我错了,我不该不让你的。”   好兄弟,真的不至于,他还没小肚鸡肠到因为输把棋而生气。   季解之叹了口气,拍拍毛毯,“坐过来。”   涂柯洲边哭边迅速坐过去,嘴巴翘起得能挂油壶,“要不你打我消气吧?”   季解之乐了,揉了把涂柯洲的脑袋,手感挺好,发质细软顺滑,“真没生气,别哭了。”   “真的?”涂柯洲泪眼朦胧地问。   季解之叹了口气,点点头。   理所当然地被涂柯洲抱住,脑袋还在他胸口蹭了蹭,暖烘烘的。   这就是无痛当妈的感觉吗?有点舒服的嗷。   兀地,涂柯洲抽泣声停下,身体僵了一下,从季解之怀里出来,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洞口。   “怎么了?”   涂柯洲起身,“他们来了。”   季解之也跟着站起来,警惕着洞口,“他们?谁?”   “领地的族人。”涂柯洲紧蹙眉头,擦掉脸上的泪珠,往左一步挡在季解之前面,“待会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我来解决。”   ‘他和族人关系不好吗?这么防备他们?’   099:【你有没有想过问题是出在你身上?】   ‘……打扰了。’季解之转念一想,‘也是,我一个应该祭祀死掉的人没死成,还成了狼王妃,甚至偷走了天神印,是谁都不会待见我。’   【你和涂柯洲结……没事了,你能想开就行。】   季解之对099没说完的后半句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那天神印挺感兴趣,问099天神印是做什么用的。   【天神印是二十年前暴风雪后,在如今的祭祀台发现的一块刻有女人侧脸的石头,传说能召唤神女拯救狼族,本一直由涂柯洲保存,但三个月前被原身偷走送给了涂牧野。】   ‘好家伙,原身都干出这事了,涂柯洲还护着他?’   099嘴下不留情,【他蠢。】   在他和099交谈的这几分钟,有三人走进了冰洞。   为首的是一名身高至少过一米九的壮汉,方脸、寸头,左眼瞎了,一条比肤色白一个度的疤痕从眉心穿左眼皮下拉到左耳,一看就不好惹。   另外两个估计是他手下,瘦不拉几的没什么存在感。   “狼王殿下,我们来迟了。”三人一进来,扑通就跪了下去,眼睛都不敢上抬看一眼。   涂柯洲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嘴角抿得很紧,声音也压低,“起来吧。”   壮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季解之,眼底的不屑与厌恶都要溢出来。   “恭喜狼王殿下寻得狼王妃,这事族内长老们都已知晓,特派我等来接殿下与王妃回去。”   “他们这消息可真灵通。”涂柯洲冷哼一声,又说,“知道了,今天天很晚了,我需要休息。”   壮汉又突然跪下,身边两手下啥也不懂,看着主子跪了也跟着跪。   “殿下,你已离开领地三天,族内不可一直群龙无首。”   涂柯洲思考了两秒,烦闷地挥挥手,“你们先退出去。”   待三人走远,涂柯洲转过身,严肃与不耐烦荡然无存,小心翼翼地拽拽季解之的衣袖问:“咱们今晚继续赶路可以吗?”   ……你学变脸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人前   涂柯洲:凶狠.jpg   人后,面对季解之   涂柯洲:呜呜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这个世界的攻有那么亿点点不正常,情绪不稳定,面对季解之泪失禁   这是8号的更新,第四章 咱们9号见~   求收藏求评论(递fafa 第4章 代打服务 我们是正经穿书局。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像是视频开了360P画质一般模模糊糊、有密密麻麻的暗色小点,能清楚看到的只有黑暗中一双双银绿色的眼睛。   数量挺多,得有个一二十头狼。   在出来的路上涂柯洲是和季解之并排走的,甫一出洞便快走一步挡在季解之前面,并且握住他的手腕。   小孩儿还挺懂暖心霸总套路。   “恭迎殿下与王妃!”明明是一群人,但声音整齐划一得像是一人死命吼出来的,声量大到能震落树上的雪。   也不怕引发雪崩。   季解之任涂柯洲握着,茫然地看着前方。忽地被一阵寒风吹出一个寒颤,想到了什么,心生一丝丝惊恐。   ‘你说这么一大群狼会同意和我一起走回去吗?’   099:【不会。】   季解之无语,‘那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他要怎么和十几头狼解释自己不会化形?说自己磕到脑袋忘记了能行吗?   【已为你申请场外帮助,五分钟后将有技术人员代你过这段剧情。】   季解之讶然,‘你们还有代打服务?’   【当然,我们是正经穿书局。】099语气还是冷淡如常,但季解之能听出一丝丝小骄傲。   合着还是个热爱工作岗位的系统。   刚刚进洞找他们那个壮汉叫王泽,是南山狩猎大队一队的队长。涂柯洲命王泽清点狼数,稍作休息五分钟后出发。   涂柯洲下达完命令拉着季解之又回了冰洞,虽然有人牵着但摸黑走还是令季解之心悸,好在并没有走太远。   黑暗中季解之感受到涂柯洲双手放到了他肩上,他猜测涂柯洲此时正在打量他,他便也抬头望过去——   然后被涂柯洲捏着下巴往左边偏了偏,“我在这。”   “……”季解之,“抱歉,眼神不太好。”   涂柯洲的语气里有隐隐的担心,“抱歉让你没有任何准备就回南山,年长老那边我会妥善处理的,你什么都不用管。”   099及时为他补充知识点,【年长老是原云垂国的大臣,帮助老狼王共同建立起国家。国家分裂后年长老继续辅佐涂柯洲,在南山德高望重。】   懂了,就是大半个婆家人。   季解之郑重地拍拍涂柯洲的手臂,“辛苦了。”   这句话绝对真心诚意,深深对涂柯洲感到佩服。   下一瞬季解之的腰便被大力地环抱住,脸侧被细软的毛发揉擦过,耳尖触到一丝凉意,估计是那枚牙齿。   季解之内心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孩真的很会得寸进尺,给一颗糖就跟泡进蜜罐里一样。   五分钟时限快到了,季解之脑内响起另一道声音,不同于099的冷淡,这声音听着十分温柔礼貌。   【1708你好,我是正经穿书局第四分区的017,将在五秒后取代你的意识。】   季解之这才刚反应过来原来“正经”是名字就失去了意识。   由017控制的季解之在黑暗中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他在夸我温柔。’   099:【……】   017:“别这么冷漠嘛,对咱们新来的小员工态度好一点。”   099淡淡地说:【他还不是正式员工,还有,你该工作了。】   狼群已经整顿好,王泽站在最前面,对涂柯洲说:“殿下,都已准备好,可以启程了。”   涂柯洲回头看了眼季解之,见其已化成狼型,也跟着化形,说:“出发。”   季解之原型也是头雪狼,不过发育没跟上,体型要比一般的狼小一些,右耳耳尖还缺了一小块。   两人走了一天的路程,狼群只用了不过大半小时。   到了领地,017变回人形,带着笑意说,‘等这个副本结束来我家喝酒?’   099冷漠拒绝:“忙。”   017也没坚持,‘好吧,那我将他的意识召回了。’   季解之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但099告诉他才过了四十八分钟。   南山顾名思义位于凛冬雪山的南面,生活着大约一千五百头雪狼。   领地的狼也都是住在冰洞里,不过这的冰洞要比川栗区的大上许多,也要高上许多。   涂柯洲先带季解之回了住所,他的冰洞位于领地中央,也是最大的一个冰洞,光隧道就有将近五米。   冰洞内部约有五十平,皆铺上厚实的毛毯,不仅有桌椅还有一张两米宽的床。   不过这么大块地也只有一只油灯,发出熹微的光,勉强照亮洞穴。   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两名女子,皆低着头,下巴都要戳到胸口。   涂柯洲连坐都没坐一下就要走,对季解之交代:“我去找年长老,你先呆在这,困了就先睡,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她们两个说。”   “嗯。”季解之想了想,又补了句,“早点回来。”   涂柯洲眸光闪烁,但因为有外人在没有动手动脚,依依不舍地说:“我走了。”   涂柯洲走后,季解之坐到床上,摸了摸厚实的床垫,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摸着十分柔软且顺滑,很是舒服。   他虽然有了困意,但觉得涂柯洲为了自己大半夜还在和长老交谈,自己先睡了不太好,强打起精神又站了起来准备喝点水精神一下。   桌上放了只茶壶和两只茶杯,但水壶却是空的。   “你好,请问有水吗?”季解之晃了晃手里的水壶对那两名女子打招呼。   却没有人回答他。   他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她们没听见,于是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   站在右手边扎着马尾的女生先回了他,“王妃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离开南山三个月就忘了该去哪喝水。”   ……谢谢,有被阴阳怪气到。   【南山有三个饮水源,分别离这有五百米、一千米、一千五百米。】   季解之想了想,在冰洞里存水确实不现实,虽然要比外面暖和一点,但总体温度还是在零下……所以这个茶壶放这干吗?   【那是装饰物。】   行吧。   季解之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连小小的侍女都敢对自己不逊,冒然地跑出去百分百会遇到危险。他只好无聊地坐那等涂柯洲回来,幸而并没有等太久。   涂柯洲是和王泽一起来的,他眉宇间有化不开的烦闷,脸部都是僵硬的,在看到季解之时才稍微放松一些。   “你们都先出去。”   王泽在涂柯洲身后,朝季解之呲了呲牙,见季解之没什么反应,又对他比了个中指。   季解之若有所思:原来中指不仅是国际“友好”手势,也在全生物圈盛行。   涂柯洲微侧脸,话语里带着威胁:“王泽。”   王泽顿时蔫了,不过仍是不服气,“属下告退!”   冰洞里又重归安静,涂柯洲秒变委屈小孩,眼眶泛红,泪眼朦胧,声音都哽咽了。   “对不起……”   季解之叹口气,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你哭啥?又不是你骂的我。”   “如果我不把你带回来就不会这样了……”   季解之无奈地问:“你会不带我回来吗?”   按照他那粘人劲,恨不得把季解之拴裤腰带上。   涂柯洲眨眨眼,一滴泪珠滑落,他思考了一秒,“不会!”   “那不就结了,而且也是我主动要求回来的,和你没关系。”季解之没忍住又揉了把他的头发,“和年长老没谈好?要找我过去?”   涂柯洲双眸泛光,欣喜道:“这你都猜到了!你好聪明啊!”   谢谢,完全没有感觉被夸奖到。   “年长老人很好,不会为难你的。”涂柯洲还有后半句话没说,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小声又快速地说,“只要你把天神印交出来。”   季解之听清了,但也没什么用,天神印不在他身上。据099所说,原身偷了天神印之后就投奔了涂牧野,为服众狼,在全狼面前将天神印亲手交给了涂牧野。   “天神印不在我身上。”他实话实说。   “我知道。”涂柯洲似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转瞬即逝,“这不怪你,你要在北山活下去,只能这样做。没事的,我会把天神印夺回来的。”   季解之愣了一瞬,低声说了句“谢谢。”   在涂柯洲的冰洞南方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个冰洞是国家元老们讨论的地方。这里要亮上许多,冰墙每隔半米造了个灯架,正中间有一张长五米宽两米的桌子,垒着许多兽皮卷,应该是所谓的“兵书”。   冰洞里人挺多,季解之粗略数了下,加上他和涂柯洲有九个,除了王泽和他俩其他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特别是有一个人胡子都垂到胸口了,眉毛都已发白,掉至眼下,所以他眯着眼,看着倒是挺和蔼的样子。   但多年动漫经验告诉季解之——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拜见狼王殿下与王妃。”七人纷纷行礼。   涂柯洲快速地走到老人面前搀扶住他,“年长老,不是说了见了我不用行礼吗?”   “殿下,这规矩不可丢啊。”年长老笑道,似有似无地瞥了季解之一瞬,“这规矩之所以能成为规矩自然有它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这是在内涵他吧?一定是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不会有人相信狼真的会竖中指吧?不会吧不会吧?/doge   别养俺了,俺会自己肥的5555   继续不要脸地求收藏求评论~ 第5章 红果子 别骂了别骂了   “规矩是死的,狼是活的,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懂变通。”涂柯洲将年长老扶到座椅上。   年长老顺了顺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笑呵呵地说:“变通是说给年轻人的,我老啦,守了一辈子的规矩,可一下子变不过来。”   季解之:别骂了别骂了。   涂柯洲故作不懂地继续接话:“年长老说什么呢?您还年轻得很。”   年长老话锋一转,“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了。夜已深了,明天王泽还要领一队出去狩猎,早点讨论完早点回去休息。”   涂柯洲牵着季解之坐到长桌的另一端,离年长老三个位置远。其他人也纷纷落座。   年长老:“据占星长老卜算,两周后凛冬雪山将再次迎来特大暴风雪,雪线会再次下移一厘米。经粗略估计,我们将损失200同胞。”   涂柯洲镇定道:“我会做好战略安排,提前疏散狼群,并且在暴风雪过后以最快速度组织救援。”   坐在角落里身披斗篷蓄着一头长发手里握着一根权杖的老人摇了摇头,“没用的殿下,这都是治标不治本。也许这次殿下将伤亡控制住了,那下次和下下次呢?”   老人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不疾不徐地走到季解之旁边。季解之看清他的权杖不简单,表面经过仔细打磨,上粗下细,头部宛如祥云状,还镶了两颗透明的水晶石。   【占星师,曾是云垂国的占星师,南山长老级人物,负责每年的祭祀以及占卜。】   不用099科普他也能看出来这人是占星师,正常人也不会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占星师伸手到季解之头上,他下意识地躲开,涂柯洲也瞬间环过他的肩。   斗篷下占星师的脸晦暗不明,笑得阴恻恻的,“老臣可没那个胆子在殿下面前伤害王妃。”   年长老也出言道:“殿下。”   涂柯洲却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两秒,季解之感觉到涂柯洲搂着自己的手陡然用力,心生疑惑,扭过头却看到涂柯洲低垂着头,面颊隐隐鼓动,白晃晃的牙齿将露不露。   季解之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在桌下的手轻捏了下涂柯洲的手指。涂柯洲颤抖一下,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季解之平静的脸时忽地放松下来,也松开了环抱。   ‘他刚刚是要生气了?’   【对。】   季解之不禁为南山担忧起来,狼王是个易怒的小孩儿,这能管理好领地吗?   占星师手轻放至季解之头上,嘴里低低念着咒语,像是哪的土语,一个字也听不懂。大约过了半分钟,他又拿权杖在他身边扫了两圈,最后对年长老摇了摇头。   年长老点了点头,其他人却不安分了起来,纷纷交头接耳,满面愁云,看看季解之摇摇头,嫌弃至极,王泽更是把怒气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涂柯洲冷冷地扫了一圈,“安静。”   话音刚落,洞内便沉寂下来。   年长老和蔼地问:“王妃可知道天神印的作用?”   季解之:“……”他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不行吧?   倒是涂柯洲替他回答了:“他拿的时候并不知道,后来是被涂牧野抢了,所以他才被北山赶了出来。”   季解之一愣,‘我是被北山赶出来的?’   【不是,你是北山故意派出来南山当间谍的。】   嚯,这还不如是被赶出来的呢!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没问,而且剧情还没发展到你需要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   ‘……能换系统吗?我想换个001。’   099却蓦地沉默了,就在季解之以为他又不理自己的时候听到他说:“系统不允许更换,且没有001系统。”   季解之还想问难道他们系统不是按照数字大小来排序的吗,就听到年长老又对自己说。   “这天神印是王妃弄丢的,那由王妃寻回没问题吧?”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   涂柯洲猛地站起,极力隐忍着怒气,“天神印我会想办法夺回的,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走了,长老们早些休息。”   说罢便拉着季解之走了。   一路上涂柯洲都无言,季解之任他拉着,虽然手被他捏得发疼,不过也一声没吭。   等到了他的冰洞涂柯洲忽地停下,季解之差点没站稳撞上去。   涂柯洲垂着头,露出坚韧的后脖颈,有一节脊椎骨凸起,撑开皮肤,泛着青白。因为身体在颤抖,牙齿挂坠也跟着晃动。   季解之知道,他肯定又哭了。   季解之回握住涂柯洲的手,绕到他面前,微微蹲下。身与他的脸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柔声道:“好啦,别哭了。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   涂柯洲抬起头来,眼泪有黄豆般大,一边掉一边擦,“他们可嫌弃你了,说你是妖妃,会害死南山,留你不得。”   ……谢谢你嗷,告诉我这些。   ‘我先确认一下,这部小说是HE吧?最后南山打败了北山吧?’   【按照原作剧情发展的话,是这样的没有错。】   季解之松了口气,“不会的。”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但他们怎么可以那样说你!”涂柯洲又气又急,一口气没喘上来,抽泣一声,梗得脸都红了。   季解之挺乐,拍拍涂柯洲额头,“好了,睡觉了。”   洞内只有一张床,季解之没觉得有什么,大大方方地睡到了里面,扯过毛毯盖在身上。但涂柯洲却迟迟没有动。   “愣着干嘛呢?你不困?”   涂柯洲捏了捏大拇指,小声地道:“困。”   季解之又往里面睡了点,“过来睡。”   绯红爬上脸颊,连耳尖都通红得似会滴出血来,涂柯洲咽了口口水,又舔舔干涩的嘴唇,僵硬地上了床,堪堪睡在床边,稍微动一下就会滚下去。   季解之看了他三秒,决定不管他,裹紧毛毯闭上眼睛入睡。   许是白天体力消耗过大,他很快便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涂柯洲已经不在了,冰墙上有用狼爪留下的字。   “我出门狩猎了,中午回,食物放在桌上了,饿了记得吃。”   小孩字还挺好看,飘逸俊秀。   桌上的肉依旧是处理好的兔肉,令季解之意外的是兔肉旁边居然还有两颗红色的小果。可他昨天连一棵植物都没看见,这小果怎么来的?   【这是涂柯洲上周外出狩猎无意间发现的,吃吧,没毒。】   在雪山这两颗果子可是珍惜物品,结果直接给他当早餐了,小孩还真是大方。   季解之把兔肉吃了,果子吃了一颗,另一颗拿茶杯罩起来,怕不小心压烂了。   冰洞里呆着无聊,季解之还是决定出去转转,至少得熟悉一下水源,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喝水了,嘴唇都干起皮了。   他找了根木棍,在涂柯洲的留言下艰难地留下“外出喝水”四个字,然后在099的导航下他成功地找到离冰洞最近的水源。   这里原本是一片湖泊,但因温度骤降湖泊全部被冻成冰,只有三处地方往下十米还有水。狼族便把这三处围出来,造成三个蓄水池,喝水需要下到最下面。   最近的这个水池是专供南山大臣的,所以这会并没有人,他摸黑沿着冰雕楼梯一步步走下去。起先是没有任何声音,待走深了能听到水滴落的声音。   季解之虽然看不见,但099看得见,会告诉他哪该转弯,哪该抬脚,所以一路倒还顺畅。   【前方二十五厘米处便是水池,建议不要再往前。】   季解之应了一声,缓缓蹲下,尝试地用手摸索,触到了冰冷坚硬又湿滑的东西,他猜测是冰块,再往前伸一点碰到了水,冰凉刺骨。   他没顾及那么多,伸手捧了一捧水,急切地喝了一口,冰得牙齿都打颤,冰水顺着喉咙一路滑到胃里,跟有个冰雪小人拿着魔法棒施法似的,他都觉得身体内部要结冰了。   季解之牙齿打颤,小声地自言自语:“还是想、办法在冰洞、里生火吧。”   【有人来了。】099突然开口提示道。   季解之迅速站起转过身,但……他什么都看不见。   【离你五米、四米……】   ‘别念了别念了,搞得我紧张兮兮的,说不定是哪头狼来喝水呢?’季解之不敢乱动,冰面湿滑他怕自己掉进去。   【那你随机应变吧。】   ‘……你至少得告诉我来的人是谁吧?’   【如若按照原著剧情,此人是南山二队的队长喀则。但因为你早已偏离原著剧情,所以无法确认此人是谁。】   季解之默了一秒,‘这水池有秘密通道吗?’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来者不善。   【没有。】   季解之下个问题还没来得及问,突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向后一推,他猝不及防地倒下,栽进了水池!   他本会水,但身上穿得厚重,还是易吸水的兽皮袄子,并且他被冻得腿抽筋了,疼地他右腿直打颤,如何也游不上去,只能看着自己慢慢下沉。   耳边都是水泡的“咕嘟”声,隐约间似乎听到一个男人阴狠的声音——   “去死吧你!祸害南山的玩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辟谣:099和017真的不是副cp!!!他俩只是朋友,而且都称不上“好”,只是017自来熟。之后还会有其他的系统出场,也都不是099的cp!!!么么啾~   下午还有一章,可能是六点,可能是九点~mua   在周四之前一天都是双更,凌晨一更,下午一更。 第6章 狼【已修】 他不是大型犬。   季解之脑内都开始放幻灯片了,不过不是他的过往,而是原身的。   入眼是铺天盖地的雪,周围很多人,全部都看着他,他们有的面露怜惜,有的在高兴,更多的是木然。   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面对着雪山祭拜,他手里握着一根权杖,权杖顶端是祥云状,还镶嵌着两颗透明的水晶球,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他们嘴里念念有词,但季解之却什么也听不见。   画面再一转,还是满眼的雪,但那些人却消失了。此时是夜晚,孤冷的月挂在天边,季解之感觉自己离它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黑色幕布飘落下轻巧的白雪,被风吹得飘飘荡荡,似不愿落地。   季解之想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四肢都被小臂粗的铁链捆住,他偏过头看到无尽的深渊,雪花被疾风吹得快速往下冲,没入黑暗之中。   这里是悬崖峭壁,在离涯边半米不到的地方修出一块两米长一米宽的冰台,而季解之便被拴在这里。   大脑在呼救,疯狂喊着不想死,有谁能来救救他?但他很清楚,不会有人来的。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还呢活多久?他好像都闻到了自己身上死人的味道。   ……   季解之是被咳醒的,只觉得喉咙痒得不行,用力咳了近十下,苍白的脸渐渐红润,他悠悠睁眼。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他下睫毛有些长,与上睫毛交叠,有些遮挡视线,眼前白茫茫一片。   【你醒了。】所有都是混沌的,除了099的声音。   ‘我死了?’   【你不会死。】这是099第二次这样对他说。   季解之打趣道:‘毕竟我是主角,死了谁继续剧情?’   099顿了几秒,轻声道:【嗯。】   他终于睁开眼睛,迷茫地巡视一圈周围,是涂柯洲的冰洞,他正躺在床上,而涂柯洲趴在床边睡得不太安稳,长眉皱得死紧,手还静静攥着毛毯。   季解之喉咙发痒,身体也绵软得很,估计是发烧了。他低低咳了一声,想喝水,撑起身来,但又想到冰洞里没有水,只能默默咽了口口水又躺了回去。   躺下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涂柯洲的手,对方一下子弹起,警惕而凶恶地冒出狼耳,并且冲前方呲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季解之叹了口气,默默地看着他立起的耳朵又耷拉下,收起凶恶的表情,惊讶而欣喜地扬起嘴角,大声道:“你醒了?!”   季解之点点头,连忙提醒:“别抱我,疼。”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迷失在沙漠里三天没喝水的旅人。   涂柯洲拽着毛毯的手又紧了一分,用力点点头,用力憋住眼泪,说:“你发烧了需要好好休息。”   季解之用手背摸了摸额头,滚烫一片,思考了两秒,还是出声道:“我想喝水。”   涂柯洲一愣,忙站起身,慌乱地说:“好!你等等,我马上给你取来!”   说罢便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季解之“等”字半个音节才到嘴边了,然而涂柯洲已经跑没影了。   算了,小孩儿好动,让他多动动也挺好的。   不过季解之挺好奇涂柯洲为什么还敢独留他一个人,不怕他再遇害吗?   季解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涂柯洲已经回来了,胸前鼓鼓囊囊的,跟跑去隆胸了一样。   涂柯洲冲他傻傻一笑,顺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来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个茶壶,而且还是桌上那个,“我一路捂着的,应该没有结成冰。”   他倒满一杯水递给季解之。   季解之接过很给面子地一口喝完,还好,不是冰到冻牙齿的程度,甚至还带点温。他一连喝了三杯才终于止住渴,声音也终于不像破锣嗓子了。   “谢谢。”   “没事。”涂柯洲将茶壶和茶杯放回去,又问,“你饿吗?我昨天狩猎捉到一只雪兔,我去给你取来?”   原来他昏迷了一天,不过他在发烧没有食欲,摇摇头,问:“你救的我?”   涂柯洲羞愧地垂下头,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力摇了摇头。   季解之笑着问:“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是我救的你,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害。”话及此涂柯洲长眉横起,“你放心吧,害你的狼我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关在地牢里。”   “你要怎么惩罚他?”季解之问。   涂柯洲却忽地对他柔柔一笑,说:“等你好了就知道了。”   他是笑得很温柔且爽朗的,就像个不知世俗的男高中生在夏天赢了球,对好友发自内心的笑容。   但季解之却感到一丝凉意,从脊椎往上爬,到了天灵盖还提溜起一小点,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   季解之反反复复烧了三天才痊愈,病好的那天他从没感受过如此轻松畅快,全身的沉重和慵懒都不复存在,轻得像是能蹦一下飞起来。   倒是难为了涂柯洲,三天半步不离地守着他,端茶送水,连肉都是弄成肉糜再给他。晚上怕自己磕到他就变成狼睡在床下,看着很是心酸。   季解之和涂柯洲一同吃了早饭,不过他大病初愈胃口不是那么好,吃了只兔腿就不想吃了。   涂柯洲变戏法般地从怀里掏出五六颗野果,一股脑全放到季解之面前,“果子酸酸甜甜的,开胃。”   季解之好奇地问:“上次狩猎找到的?”   “嗯!在追一头鹿的时候发现的,生长在雪里。”涂柯洲像个小孩子放学之后跟家长汇报自己一天在学校干了什么,说完之后还等着夸奖。   “观察力真强。”季解之只拿了两颗吃掉,脸颊抽搐一下,他强装镇定地说,“很甜很好吃。”   其实酸得牙齿发软,但小孩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实在不忍心说不好吃。   涂柯洲冲他傻傻一笑,“好吃就行好吃就行,那你把剩下的都吃了吧!”   季解之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摇头说:“我吃两颗就够了,剩下的你吃。”   涂柯洲没吃,又揣回去,说等明天再给他。季解之一想到明天还要吃这玩意儿,口水就开始泛滥。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季解之在冰洞里待得太久,甫一被太阳晒不适地眯了眯眼,但身上却暖洋洋的很舒服。   “要不要去看看害你的狼?”涂柯洲替他拢了拢衣领,问道。   季解之挺好奇到底是谁想杀自己,点头应了。   地牢离涂柯洲的冰洞有些远,需要穿过一片平民区来到无狼区,这里离祭祀台很近,抬头往西边看,在500米远的峭壁上能隐隐看到一个小黑点。   季解之停下脚步多看了会祭祀台,脑中闪过之前的走马灯,他想那个小黑点应该是锁链。他还在猜想上面有没有幼狼的时候双眼忽然被人捂住了,涂柯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别看了,走吧。”怜惜而又心疼的声音。   地牢真的在地下,据099说有十五米深,并且足足有五百平。首先依旧是又长又黑的阶梯,好在下到最底下之后是有油灯的。   这里单独关押了十几只狼,每间牢房不大,大概只有三个平方。每间牢房里都有一副木架,狼就是被架在木架上,由铁链栓住,身上血迹斑斑,恶臭不堪。   季解之没想到行刺他的犯人是被关押在刑房,同样也是被绑在木架上,头发糟乱枯燥地挡住整张脸,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全部都是血液的深红色,有些伤口深得都翻卷开,皮肉都泛白了。   季解之不适地皱眉。   涂柯洲在一排刑具里挑了根带刺的软鞭,在手里掂量掂量份量,猛地双眼聚神,凶狠地抽过去一鞭!   这一鞭上至那人的脸,下至胯骨,抽的角度也刁钻,尽往已有的伤口上抽,瞬间皮鞭便鲜血淋林。   那人也是个真汉子,只闷哼一声,缓缓抬起头来,脸上也全是血迹,刚刚那鞭让他脸也开花,别说认出是谁了,季解之都快认不清他五官了。   他的右眼估计是瞎了,眼珠都烂了,左眼也都是血污,鼻子也被打烂,嗅不到味道,但他还是认出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祸国妖妃。   他蓦地笑了,阴森恐怖,笑着笑着却有了哭腔,对季解之不甘地大吼:“你怎么没死!你为什么能活下来!果然是祸……”   后面几个字没能成功喊出来,又被涂柯洲抽了一鞭子,硬生生地把话卡在了喉咙。   可涂柯洲抽了一鞭子却没停下,又是一鞭子,那人终于没忍住喊出声,身体扭动颤抖,铁链发出“丁铃叮铃”的声音。   “给他一个痛快吧。”季解之声音有些抖。   那人想要他的命,只是他命大活了下来。所以涂柯洲想杀了他,季解之是支持的。但如此折磨他,任谁见了都会于心不忍。   涂柯洲又是一鞭子,抽到了嘴,嘴角直接裂开至耳根,软乎乎的口腔烂肉泛着水润的光泽,让人作呕。   季解之转过身——   涂柯洲不知何时头化成了狼头,明明是灰蓝色的眼睛却双目通红,上嘴皮呲起,鼻子紧皱,森森白牙咬得死紧,像是一口咬断猎物的大动脉被血气激起兽。欲死死咬住不放。全身肌肉鼓起,手筋暴起,用力到整个人都在颤抖,嘴里还喘着粗气。   季解之终于深深感受到他是一头狼,有血气且凶狠无比的雪狼,而且他还是狼王。   不是躺下翻开肚皮任摸,不管怎么欺负都不会咬人的大型犬。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从第六章 结尾开始做出修改,剧情变动很大,麻烦看过的小可爱重新刷新orz 第7章 药没了【已修】 事发突然,没来得及。   那人没死,剩了半口气吊着。   南山最大平民区有个中央广场,一般有什么大事都会在此召开。   此刻中央广场聚集了许多狼,粗略估计有五六百,里三层外三层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广场中心有四个人,准确来说其中一个已经不算人了。   季解之心脏一直在狂跳,他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099也不知道,因为原著里不是这样发展的,可他大概能猜到一些,但他不愿去相信。   犯人由一名五大三粗的男人提着,只是抓着头发,露出已分不清五官的脸,壮汉身旁还放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涂柯洲没什么表情,冷漠地看了眼吸进去的气没有吐出来多的男人,“别装死,你看你的妻儿就在前面十米处看着你,你儿子跟你长得挺像。”   季解之打了个寒颤,不是被风吹的,是被涂柯洲吓的。   男人听到涂柯洲的话先是愣了一会,像在反应,突然睁开左眼,艰难地向前看去。   一名妇女牵着一名五岁的孩童站在人群最前面,妇女捂着口鼻,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孩童不懂事,扯她衣袖问“妈妈,台子上的叔叔是谁啊?他流了那么多血会疼的吧?”   男人流出的泪都不是透明的,而是一行血泪,他嘴已经烂了,无法正常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条濒死还要被折磨的狗。   季解之胸闷得很,他想逃离,但群众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恨,巴不得他和男人互换,让他去承受这一切折磨。他如果跑了,会落得和男人一样的下场。   他是个自私的人,他有怜惜之情,但首先得保证他的安全。   涂柯洲冷笑一声,对壮汉轻动手指,拽着季解之往一边站了些。   壮汉,不,现在应该称刽子手,点点头,拽着男人的头发将其拖行到一具半米高的木做十字架上,让男人靠上去,脑袋伸出来。   刽子手大喝一声,举起大刀,再落下,刀砍到坚硬的冰地,发出“铮——”的一声长鸣,像是古琴断了线,除了余韵再无其他声音。   人群里的妇女眼珠往上一翻,直接晕死过去,小孩被吓地直哭。   男人的头滚落,像颗肮脏的皮球,向前滚了一米。他的眼没闭,已经看不出眼白,血红色的眼珠凸起,死死地盯着前方——   季解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体开始发颤,胃里翻江倒海,他不该再继续看下去,但视线却转动不了。   涂柯洲的声音却是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低声对他说:“别怕,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害你了。”   他走上前,一把抓起那颗头颅,有血液飞溅到他白色头发上,染得如同那根红绳一般红,那枚月牙状的牙齿像是魔鬼微笑上扬的嘴角,在风中晃啊晃,刺得季解之眼睛发痛。   涂柯洲对人群大喊道:“此狼名叫李山川,因行刺王妃被判死刑。如若有狼再犯,诛九族!”   他转过头冲季解之笑了下,笑容明媚,像在告诉他“你看,我能保护你”。   但周围狼群看他的眼神又尖又冷,像是一根根冰针,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缝隙地扎向他,他听到他们的心声。   “都是这个祸害!”   “偷了天神印还不够,还要回来祸害我们南山!”   “男的凭什么能当王妃!”   “他怎么还不死!去死啊你!”   季解之僵在原地,全身皆被冻住,寒冷中又夹杂着一丝困惑,只是心里太乱,他理不清那根困惑的线源头在哪。   最后怎么回的冰洞他也不知道,有意识时涂柯洲正在他面前递给他一杯水,他接过,说了声“谢谢”。   涂柯洲还是那副纯真无邪的样子,睁着大眼睛问他:“你解气了吗?”   茶杯触到唇边又停住了,季解之感觉自己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难以置信且僵硬地转过脸,“你……做这些、只是为了让我解气?”   涂柯洲笑着说:“对啊,他害你落水,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你就没命了,而且还烧了三天,你肯定很气他吧?”   季解之怔怔地说:“他想杀我,我肯定会恨他。但他是出于家国大义,是我先偷了天神印,才会受到千人唾弃。”   涂柯洲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等季解之涣散的瞳孔有了聚焦点才郑重地说:“天神印只不过是长老们的借口罢了,云垂国之前保管了那么久的天神印,暴风雪还是如约而至,没有人能阻止。”   “你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泄愤点,领导者想不出自救的办法总需要找一个能背锅的人来解释这一切。而你是这二十年来唯一一个从祭祀台上活着下来的狼,所以他们要你承受这一切。”   “但凭什么?”涂柯洲声音隐忍着怒气,他深呼吸一口气才接着说,“你只是这凛冬雪山我最喜欢的一头狼,没有任何狼能决定你的生死。”   季解之的心脏开始狂跳,悸动按捺不住,他终于知道那根困惑的线的源头在哪了。   对啊,他是这本小说的主角,剧情由他来书写,他凭什么要逆来顺受地接受这一切?   涂柯洲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亲了他一下额头,“今天这场戏只是杀鸡儆猴,至少今后不再会有狼敢再来谋害你。”   季解之回握住涂柯洲的手,浅浅一笑,“涂柯洲,谢谢你。”   ***   涂柯洲外出狩猎去了,墙上还是有留言,仔仔细细说了自己的行程。   季解之看完,在墙上留下自己的活动安排,他决定去祭祀台看看。他现在可以完全独自活动,没有人再敢害他。   去祭祀台要先路过东北区的平民区。此时是中午,众狼出来领午饭的时间。   凛冬雪山食物供给早已和雪狼的发展脱节,所以南山为保证种族发展实行食物计划分配制度。食物全部交由军队管理,每日定时定量发给众狼。   分发食物的一个士兵认出了季解之,先是嫌恶地啐了一口,又换上笑容谄媚地对他道:“王妃中午好,吃过午饭了吗?要不要来点?”   季解之刚想拒绝却突然注意到前方,改口道:“给我一块肉。”   士兵挑挑选选,给了他一块相对来说算不错的鹿腿肉,还小声地对他说:“我是第六队的王二。”   其他士兵皆嫌弃他,会讨好别人的是狗,不是狼。   季解之没有注意到这些,拿过肉一直往后走,狼群对他纷纷侧目,众人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恶心、厌弃、愤怒……   他全当看不见,径直走到队伍最后面,一个小孩子正蹲在地上哭,小孩儿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很瘦,像是只有一层皮没有肉,脸颊都凹陷。   “小朋友,你为什么哭?”季解之蹲下,柔和地问。   小孩哭着说:“我、饿……”   季解之揉了揉他的头,将肉送到他面前,说:“吃吧。”   小孩顿时不哭了,看着肉两眼放光,口水直流,刚想抓过却被身后一人拎起后领子拽起,小孩又急地大哭,吵着要肉。   季解之抬头望去,发现那人是一名妇女,应该是小孩的母亲,但却冷漠地看着小孩,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别人给什么你都要!”   季解之淡然地起身,解释道:“我看他哭着喊饿,所以想给他点吃的。”   妇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将小孩拎到身后,说:“谢王后恩赐,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承受不起,王妃还是收回去吧。”   旁边又有人出言道:“王妃还是少来我们这种地方,毕竟您身体娇贵,万一磕着碰着,我们有一万个脑袋也掉不起。”   还有人低低细语:“在这装什么好人,有本事把天神印交出来,或者自己死去啊。”   季解之不自觉地握紧手,鹿肉被攥出血汁,糊了一手,粘腻恶心。   他极力冷静下来,对妇女淡淡一笑,这笑只是出于礼貌,停留在了嘴角未上眼,“我肉给的是这位小朋友,接受拒绝的权利在于他。”   他又弯腰看向躲在妇女身后却探出脑袋的小孩子,温柔地问:“小朋友,你想吃肉吗?”   小孩子看看他又看看妇女,馋嘴地咽口水,没忍住点点头,脆生生地说:“想吃!”   妇女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小孩子,刚想说什么季解之却先开口道:“你也知道我是王妃,难道决定分肉给谁这点权利都没了?”   妇女怨恨地紧咬下嘴唇良久才不情不愿地说:“谢王妃赏赐。”   这场闹剧以小孩子开心地大口吃肉结束。   季解之还想往前走,099却突地说:【回冰洞,北山刺探要来了。】   季解之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北山派来的卧底。   他再次回到冰洞,茶壶里没喝完的水已结成冰,墙上的留言也已结冰而模糊不清。   刚坐下没过几分钟,洞外传来“嗙——嗙——”的敲击声,声音有规律,三长一短。   【接头暗号,你需要敲三短一长。】   季解之照做,没过一分钟一个白色人影闪进冰洞,那人单膝跪地冲他行礼,“属下拜见季王!”   ‘季王?’   【你在北山的称号,除涂牧野外你地位最大,但为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只有内部大臣知道。】   季解之忙问:‘在南山我只能当王妃,但在北山我居然能当王!我能改写剧本吗?我想投奔涂牧野了。’   099:【主角改写按照维护失败结算,需重新维护。】   季解之:“……”算了,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这个剧本。   刺探继续跪着说:“殿下传来口信,要求属下向季王询问计划进行得如何。”   【涂牧野策划杀了涂柯洲,要你在取得信任之后对他下慢性。毒药,等涂柯洲死亡他便带军攻打南山。毒药在你最里层的衣服里,但因你落水,药没了。】   季解之让刺探起来说话,在听完099解释后人傻了。   ‘毒药没了???不是,你为啥不早点告诉我毒药在我身上?’   【事发突然,没来得及。】   ……救命,能不能给他换个系统!你们穿书局系统上岗之前都不培训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季解之:你们系统都没有实习期的吗?   099:有。   季解之:你过了?   099:没有。   季解之:???那为什么你在这   099:正处在实习期   白天要去打疫苗,下午的更新可能会推迟到晚上九点~   求收藏评论~mua 第8章 小花【已修】 我觉得它很美,和你很配。   季解之轻咳两声,装模作样地对刺探说:“想必殿下已经知道我前几日遇害生病了,计划被耽搁了,但很快将会执行。”   刺探应了声,闪身出去了。   季解之连忙开始伸手入怀开始掏,他没换过衣服,就算药融进水里包装也应该还在,终于他在最里层的白色长袖腋下和左胸口中间的位置找到了。   是用极薄的皮包裹起来的,本应该不进水,但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包装散了,现在只剩下一张皮。   季解之突然想到什么,问:‘你说药进了水池,不会把所有去喝水的狼都毒死吧?’   【不会,那点剂量融进水池后可忽略不计。】   季解之放下心来,又问:‘我能不给涂柯洲下毒吗?这么乖一小孩怎么忍心毒他?’   099很淡定:【可以,原著里你也没下得去手。】   季解之:‘那就好。’   【还有一件事。】   季解之以为他又忘记跟他说什么重要信息,深呼吸一口气,‘你说,我做好准备了。’   【你不必为剧情里的角色感到可怜,他们只是拟定好的数据。他们不会因你的决定而改变最终结局,每个人的生死早已写好。】   季解之试探性地问:‘那个罪犯在原著中也死得那么惨?’   【嗯,北山的人绑架了他的妻儿,让他做卧底,后被涂柯洲发现,诛九族了。】   季解之打趣着问:‘你这是感受到我那时的不舒服所以特意来安慰我了?挺有心的嘛。’   099:【……】   “知道了。”这句话他说出了声,既说给099,又说给自己。   ***   涂柯洲今日带领二队和三队外出狩猎,本应中午就回去,但因为始终都没有猎到足够的食物而拖到了下午。   他们已经来到了雪山山脚,再往前几百米便是一望无际的深海,这也是他们无法逃离的原因。   凛冬雪山是一座坐落于深海之上的雪山,曾经老狼王组织过狼群蹚海,妄图寻找出去的路,但没有一头狼游到彼岸。   他们像是一群被囿于在雪山上的孤狼,无法联通外界,只能自生自灭。   二队队长喀则提醒他:“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今天也是没有达成任务要求的一天,涂柯洲失落地垂头,余光无意间瞥到了一抹粉。   在他右手边五十米处有一朵小花从雪地里冒出了头。   小花很朴素,只是单纯的五个花瓣黄色的花蕊,但在这雪山之中却是分外好看。   肯定和季解之很配。   季解之是他见过最美的人,配得上所有美好的事物。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那朵花,连呼吸都屏住,生怕弄折了。   喀则上前询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发现?”   “无事。”涂柯洲伸手示意他停下,然后将小花温柔地放进怀里,“回去吧。”   他迫不及待想把这朵花送给季解之。   ***   季解之还是去了一趟祭祀台,特意错开了午饭时间,但仍是被不少狼看见了,细细的谩骂他充耳不闻,厌恶的眼神他当看不见,泰然处之地走过去。   南山继承了原云垂国的习俗,每年年初会举行一次祭祀,选取十到十五岁之间的孩童送到祭祀台,按照狼族的说法这是给天神进贡,以保佑接下来一年不再有大暴风雪。   原身恨透了祭祀,季解之对此也没有好感,觉得都是迷信,他可是坚定的唯物……算了,他发生的这一切已经不能用马哲来解释了。   如幻灯片里的场景一样,祭祀台建在悬崖峭壁之上,一副两米高的十字架深深插。入冰面,一条胳膊粗的铁链松松垮垮地缠绕在其上。   十字架和铁链上都有血迹,不过铁链上的血迹要比十字架的浅一些,像是年头短一些。   原身生来LJ就是孤儿,父亲在母亲妊娠期间因参加“外扩”计划而淹死在海里,母亲生他时难产,生下他没两天就死了。   他被好心狼收养长大,在他十四岁那年,收养他的婶婶将他卖给了国家当祭祀品,只换了一头鹿。   原身并不恨把他卖掉的婶婶,他只恨惨无狼道的祭祀制度。什么牺牲自己,造福大家,都是扯蛋!   季解之静静听完099叙述这段剧情,又想起那时他看见的场景,十四岁的少年又饿又冷,嘴皮干裂出血,脸色苍白得要和背景融为一色,细小的哀鸣声完全被风声盖住。   没有人会去在意他,大家只在意他的死到底能不能让天神高兴而不再发生暴风雪。   原身对于自己如何得救只有一点印象,昏昏沉沉间他感觉自己被人背着,那人背很宽厚温暖,短发有些扎脸。他侧过脸来,季解之发现他眉毛很浓,鼻梁也很挺,不怒自威,天生王者气息。   等原身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三天,睁眼最先看见的不是迷糊间的那张脸,而是一张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脸,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富贵臣子的孩子。   原身无力地垂眸,注意到小孩的犬牙缺了一颗,爪子也是光秃秃的。原来还是个在换牙期的小孩。   小孩见他醒了十分高兴,咋咋呼呼地喊:“康医生康医生!他醒了醒了!”   声音大到震得原身耳朵疼。   小孩看他皱眉,又急忙担心地问:“你是不是感觉不舒服?头晕想吐?康医生说你吹太久的冷风,身体很虚,这是正常现象,好好休养就会好了!”   这时洞外走进来两个人,一名穿着大褂,是小孩口中的“康医生”,另一人让原身十分激动——那就是救他的人!   原身挣扎着起身,但因为体力不支绵软地跪倒在地,他就着姿势给救命恩人嗑了一个巨响的头。   “谢谢大哥救命之恩,此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若不嫌弃,我愿予大哥做牛做马!”   回答他的不是救命恩人,反倒是那乳臭未干的小孩儿,笑嘻嘻地对他说:“做牛做马不至于,留下来给我们当个伴呗?”   就这样,原身留了下来,并且在当天得知救自己的人是大太子涂牧野,那小孩儿是二太子涂柯洲。   涂牧野比涂柯洲大五岁,已掌管军队,整日要带队出去狩猎,原身便也参了军,和涂牧野一起外出。   涂牧野的狩猎水平特别高,他的鼻子能闻到一公里外猎物的气息,盯上的猎物从未失手。原身喜欢看他狠狠咬住猎物脖颈眼神发恶的样子,力量与血气勃发,十分迷人。   反观涂柯洲,干什么什么不行,连只兔子都不敢咬死,出去狩猎就跟玩一样,所以原身并不喜欢他,甚至有些看不起他。   但涂柯洲却偏偏得老狼王宠爱,不管他做错什么事老狼王都会原谅他,为他说话;涂牧野这么优秀反而被老狼王处处苛责,一点微乎其微的毛病也要被训上半天。   所以原身一直觉得涂牧野不是老狼王亲生的,不过可惜一直到老狼王去世,这事也不得而知结果。   原身和涂牧野互通情意是在原身十四岁生日那天,涂柯洲不知道从哪搞来了酒,给他倒了一杯,非要他喝。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口气全干了,脑袋晃荡一下就醉了。   原身醉了,但深知自己在做什么。他一把抱住涂牧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脸红眼也红但唇更红,说自己喜欢她,从第一眼见了他就喜欢上了。   之后他便没了意识,第二天醒来迎得一纸婚书,却是他和涂柯洲的。   099刚要继续说下去,却兀地停住,改口道:【涂柯洲来了。】   一个小山坡后渐渐露出一个白色的头,涂柯洲冲他傻傻一笑,一双眼弯成白月芽。   他手里似捂着什么东西,快步跑过来时的姿势有些滑稽还差点摔一跤,但却丝毫破坏不了他的好心情,兴冲冲地说:“我给你带回来了一个好东西!”   季解之坐在祭祀台旁一块冰砖上,仰头问他:“什么东西?”   涂柯洲缓缓地张开手掌,一朵粉色的小花安静地躺在手心。   “我觉得它很美,和你很配。”   *   作者有话要说:   俺今天只睡了两小时,跑了一上午,好歹是赶上了下午的更新,困死了困死了,俺要去补觉,凌晨的更新可能会晚(大概率不会),不过就算晚了,明天也是有两更,么么啾~ 第9章 祭祀【已修】 我很无能,只能从中捞出一个你。   季解之愣了下,微笑道:“嗯,确实很美。”   涂柯洲垂眸,男人是一头黑发,有点天然卷,不过卷的幅度不大,只在尾端。他的眉眼很淡,睫羽浓密却不翘,眼中似含了万千碎星子,整个人看起来极具疏离感。如价值连城的山水古画,只适合远远地挂在那。   但涂柯洲偏不,他就是要闯入打破那份距离感。   “我可以给你戴上吗?”   季解之疑惑道:“你是指花?”   涂柯洲用力点头,“插。在这里”,他指了指季解之的左耳。   季解之极快地皱了下眉,像是思酌了一秒,答应了。   涂柯洲欣喜:“你真好!”   他蹲下,视线略低于季解之,轻柔地按开季解之的耳尖,将瘦弱的粉花插。进去,又替他仔细整理下头发,后退一步端详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果然它和你很配!”   男人肤色偏白,头发与眼眸是如鸦羽般黑,如墨如玉,清清冷冷,淡漠胜雪。这朵花却打破了这份冷静的和谐,突兀般地闯入,给他增添了一份颜色。   涂柯洲觉得,这和自己很像。   季解之不懂涂柯洲在傻乐什么劲,男人戴花有什么好看的?但也懒地理他。   他站起身理理裤腿,说:“走吧,回去了,天要黑了。”   涂柯洲先是应了一声,起身之后猛地顿住,怪叫一声,给季解之吓一跳。   “刚刚那么好的气氛,我应该顺势亲你的!”涂柯洲懊恼地抓着头发,仰天哀嚎。   季解之:“……现在或许也不迟。”   涂柯洲瞬间双眼瞪圆,不可思议地问:“真的吗?!”   季解之皱眉看他,“给你五秒钟,过时不候。”   涂柯洲兴奋地扑上来给了他一个狼抱,响亮的一声“啵~”从他淡粉的嘴唇和季解之的……额头响起。   季解之忍住想伸手擦掉额上的湿濡感,默默地想:果然还是个小孩,只敢亲额头……   涂柯洲可是太高兴,一路上缠着季解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会是猎物太狡猾了把他耍得团团转,一会是部队的谁谁谁蠢得很,连受伤兔子都抓不住。   季解之想把他嘴封了,但099告诉他不行,这样做了剧情就进行不下去了,所以他忍了。   ***   清晨,太阳刚露出头,呼出一口气全是冰碴味,中央广场传来士兵的吆喝,这是放饭的声音。每家每户便纷纷从冰洞里冲出来,本应按照先后顺序依次排好队,但今天士兵们却说不要排队,全部靠拢围成圈。   众狼疑惑,但还是照做。   领头的士兵是喀则,他本身就生得黑,从小就跟着老狼王外出狩猎晒得更黑,与一头白发是两个极端,看着机具威胁力。   喀则环视一圈,手下来报说已清点完狼数,1区829头狼全数到齐。   喀则对着狼群大吼一声:“安静!”   交头接耳的声音瞬间止住,所有狼都看向喀则,静静等着他的后话。   “据族中长老们讨论,为有效制止七日后的特大暴风雪,南山决定三日后再次举行祭祀活动!”   众狼先是陷入沉寂,忽地炸了。所有狼脸色巨变,特别是有孩子的家庭,有一位母亲差点晕过去。   喀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眸光闪烁一瞬,似有不忍,但只能继续说:“此次祭祀年龄限制放宽为五到十五岁,回馈品如常,一人一头鹿。”   “由于时间紧迫,请各位民众积极配合。此上,散会!”   喀则说完就撤,一是因为还有好几个区要宣传,二是他不愿看之后的场景。   放饭的士兵紧接着跟上来,但却没有一头狼上前领饭。   哭声、怒骂声、哀嚎声此起彼伏,较小的孩子不懂什么是祭祀,只听到了会奖励一整头鹿,问爸爸妈妈自己能不能参加祭祀,这样就能吃饱了。   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哭得更狠了,父亲虽嘴上说着“怕什么,那么多孩子,而且年龄放得那么宽,不一定会抽到我们家孩子。”,但面上也是愁惫不堪。   孩子母亲哭着吼他:“万一抽到了这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你要我怎么办!”   一个不平静的早上在一片嘈杂中慢慢度过。时间就是这样,具有一维性,不管发生了什么它总要往前走,该发生的事情也总归会发生。   昨夜开会的时候季解之也在,全程一言不发,在听到祭祀时震惊了良久,差点一拍桌子揭竿而起,幸好还是忍住了,强忍着怒气站起。   “祭祀是每年年初进行的活动,今年的祭祀已经过了。如今南山小孩生存率已经低得可怕,为什么还要加大祭祀活动力度?”   占星师权杖用力在冰面上敲了一下,冷哼一声道:“王妃年轻眼界狭窄看不清往后利益这是自然,但说话总要先深思熟虑。祭祀能阻挡暴风雪让南山减少200伤亡,此舍小我利大我的事怎能不做?”   季解之嗤笑道:“如此正名大义之事,长老为何不推选自己的孙子呢?”   占星师噎住,气急败坏地拿权杖指着季解之道:“你、你真是……!”   后面的词没说出来,涂柯洲握住了季解之放在桌上的手,无声地告诉众人——狼王站王妃。   年长老面子上挂不住了,“在会议室吵闹成何体统!王妃年纪尚小不懂事,占星长老你也如此吗?”   这话说的,季解之要蠢点还真以为年长老在为自己说话呢。   占星师坐回位置,“是我冲动了。”   季解之看了眼涂柯洲,涂柯洲对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他心下了然,祭祀这事已经没办法了,也跟着坐下了。   会议结束之后涂柯洲就十分在意他的情绪,也不敢跟他撒娇,默默地陪着他沉思,很久很久之后才抱抱他,说。   “我知道你很讨厌祭祀,但这是万全之策,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季解之问:“祭祀那天我可以不去吗?”   涂柯洲拍拍他的背,说:“可以,你就呆在冰洞里当做了一个梦。”   “谢谢。”   祭祀的人员挑得出奇得快,在宣布当天就挑到了合适人选,据涂柯洲说小孩是母亲亲自送过来的。   季解之很震惊,去看了小孩,在看到是谁时更震惊了。   小孩正抱着一只鹿腿啃得欢快,听到动静毛茸茸的小耳朵抖了抖,抬起头,对着季解之忽地笑了,说:“上次给我食物的大哥哥!”   ——是前几天他在平民区注意到的小孩。   “你说是他母亲自愿把他送过来的?”季解之难以置信地问。   涂柯洲叹了口气,“她也是万不得已,丈夫偷偷外出狩猎摔断了腿,没有食物就会死,小孩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们发给他们的食物远远不够。”   季解之失落地想,就算不是这个小孩也会是其他的小孩,本质上没有区别。   “回去吧。”   ***   祭祀如期举行,做法是在白天,要在日落之前将小孩送到祭祀台。   季解之确实没有出场,但即使在埋在被子里他却好像还是能隐隐听到占星师念的咒语,又快又密,令人胸闷头晕。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涂柯洲也没有回来,季解之来回踱步思考了三分钟,终还是向洞外走。   这几天是月中,月色皎洁,洞外亮如白昼,他轻车熟路地来到祭祀台。   两米高的木架对于八岁的小孩来说还是过高过大了,铁链也长得多绕了一圈。祭祀品只能穿薄薄一件里衣,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夜与被拔了皮扔进冰柜没什么区别。   孩子脸色发白,眼睫上都是雪花,他的背后是洁白的雪山与圆若玉盘的月亮,如若这是一幅画,将是一幅构图与色彩都极其精彩的画。   可惜,不是。   小孩歪垂着头,季解之上前探了鼻息,还活着,只是呼吸已经十分微弱,吸进去的气还没呼出来的多。   他活不过今晚。季解之知道。   季解之自己的记忆中也有相似的经历,是他十二岁时,他被福利院的孩子欺负,他还手抓破了一个男孩子的脸,被院长罚不准吃晚饭并且在院外反省一晚上。   他还记得那天是圣诞夜,夏川市下了那年的初雪,很漂亮。但他无心欣赏。   他紧紧缩在院子角落,努力不让自己吹到更多的风,但仍然冷地直颤抖,饥饿感也早被疲惫和寒冷盖过。   他对手心呼出一口气却感觉不到温暖,手已经冻麻木,肿得跟十根红萝卜似的。   他想,他今晚可能死在这。院长会不会吓一跳?会不会后悔自己对他的惩罚?   就是便宜了小胖,他还有一脚的仇没有报。那如果自己变成鬼第一个就去吓他吧。   渐渐地他开始觉得困,眼皮似有千斤重,他知道自己不能睡,可还是抵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   忽地他觉得十分温暖,像是有人将他抱入怀,紧紧给予他温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想睁开眼但怎么努力也睁不开,他闻到那人身上还有好闻的柚子味,他只吃过一次柚子,觉得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季解之一直不知道那次后半段的经历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他在做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还在院子里,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连持续了一周的感冒都好了。   十字架上的小孩皱了皱眉,手指也动了一下,他似乎很难受,开始大喘气,面色潮。红,睫毛轻颤数下悠悠睁开双眼。迷茫地巡视了一圈周围。   他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大、哥哥、我……好冷。”   他只说了一句话却用尽所有力气,又闭上眼,呼吸开始平缓。   季解之怔了半分钟,手指攥拳,狠狠地深呼吸一口气,快步冲上前抓住铁链开始找锁头。   不行,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剧情,他要救他!   铁链冻得似寒冰,季解之双手很快就被冰得发木。他找到了锁头,在木架最下端,是先将锁链两头垂至冰面,再用水浇,结冰之后与冰面牢牢粘在一起。   季解之松了一口气,铁链他是无论如何也弄不断的,但如果是冰,那还能尝试一番。   他回身想在附近找找有没有硬一点的东西可以砸碎冰块,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全身都是白,除了左额上的一条小辫编入了一根红绳,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分外惹眼。   涂柯洲走向他,握住他冰冷的手给予他温暖,长吐出一口气说:“你被选中之后的几晚也都如今天一般冷。”   季解之以为他要阻止自己,缓缓站起身侧眸:“你觉得祭祀有用吗?”   涂柯洲又伸出一只手将他双手都握住,捧在手心牵至胸口呵出一口气,又揉了揉。   他所站的地势要比季解之的低,所以看向季解之时需抬头。   月光在他眼眸中起舞,他诚恳而悲伤。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错误的认知只要相信的基数大了就会成为大家心中的真理。我很无能,只能从中捞出一个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为怎么骗读者收藏和评论绞尽脑汁:( 第10章 生孩子【已修】 你能生?   季解之从他手中抽出手,淡漠地说:“但今天我一定要救他。”   涂柯洲执拗地又握住他的手,眸光深沉,“我想请你相信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季解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忡地问:“……你要帮我?”   涂柯洲俏皮地眨眨眼:“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季解之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他从未经历过即使全世界都觉得他是错的却有一个人无条件无理由地站在他身旁,告诉他“你是对的”。像是注入了无限的力量,体内暖洋洋的,甚至有一些燥热,寒风喧嚣也感觉不到。   “谢谢。”除了道谢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涂柯洲蹲下。身研究锁链,“不知道今年的锁链浇得深不深。”   “大概三十多公分。”   涂柯洲化出狼爪狠狠在冰块上挠了一道,“看来这次偷懒了啊,之前都要浇一米深,半米宽,咬铁链都比挠冰块快。”   季解之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没时间细想,多耽误一秒小孩就少一点活的可能性。   他找了块带尖头的冰块和涂柯洲一起破坏冰块,两人合力很快就将冰块弄碎。   季解之焦急忙慌地扒拉掉锁链,将小孩抱下来。小孩很轻,只有十几斤,抱着完全不费力。他探了下鼻息,松了一大口气,还活着。   涂柯洲收回狼爪,伸出手道:“我来吧,你把手放口袋里暖暖,都冻僵了。”   季解之没坚持,直接将小孩交给他。又将自己外套脱下盖在小孩身上,“快点回去,再被冻下去他会死的。”   一路安全,季解之赶紧将小孩塞进被窝里,给他裹了一层又一层。但小孩受冷太久,身体暖不起来,一直在发抖。   “他要喝点热水暖身体,我需要生火烧水。”   涂柯洲二话不说就劈了一张椅子,“好。”   季解之:“……那是唯一一张好的椅子。”   涂柯洲手足无措地说:“那…那我明天再给做一张?”   “没事,坏掉的那张还能凑合。”季解之摆摆手,扒拉出一块空地,开始生火。   涂柯洲虽然很想帮忙但仍然抵不住天性,害怕地往后缩,紧张兮兮地盯着火堆。   季解之发笑,“你去床上给他暖被窝。”   涂柯洲如获大赦,二话不说就跳上床,抱着小孩给他暖身体。   冰洞里没有适合的容器,他只能用茶壶。茶壶是陶泥做的,烧几次没问题。他拿木棍搭了个简易的木架,用来挂茶壶,弄好一切对涂柯洲勾勾手指。   涂柯洲跳下床,没敢靠近,问:“怎么了?”   “帮我凿块冰。”   “好!”涂柯洲跑边上三下五除二地抓出一手的碎冰交给季解之,季解之将冰放进茶壶,等冰化成水,水烧开。   涂柯洲又回到床上,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怕火?”   季解之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人形的时候不怕,化成狼型的时候也会怕。”   涂柯洲虽然不懂人形和狼型为什么会不一样,但还是乖乖地“哦”一声,点点头。   水烧得有些慢,小孩一直喊冷,季解之让涂柯洲变成狼抱着他,因为狼的体温高一些,涂柯洲照做但小孩还是冷。   “你也进来,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暖和一些。”涂柯洲提议道。   季解之看了眼身后的茶壶,冰块刚全部融成水,烧开还要一点时间,他加了几根柴也上了床。   季解之没什么想法,他本来就和涂柯洲睡一张床,现在只不过是加了个小孩,还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增加了不少。   但涂柯洲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嘴角都要咧到脑后了,双眼也笑得眯成一条缝。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涂柯洲将小孩搂得更紧,“在想如果我们有了孩子肯定也是这样。”   季解之白他一眼,“你能生?”   “咱们可以领养这个孩子,他肯定不能回到原本的家庭,能保住他的只有我和你。”   涂柯洲说得没错,祭祀品被劫这件事明天南山所有狼都会知晓,如果他们将小孩子送回去肯定还会被长老们捉回去。   “明天怎么办?”季解之收起笑意,担忧地问。   “先把他藏在这,这里没我的准许,没人敢进来。”涂柯洲说,“祭祀之后一周内不允许进入祭祀台,所以暂时不会被发现,能拖多久是多久。”   “好。”季解之定定地看着涂柯洲。   火光摇曳,季解之眸中的光忽明忽暗,像颗星子一般闪烁。   涂柯洲这回知道氛围了,慢慢靠近季解之。季解之当他还是只亲吻额头,便大方地也向前靠。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有些热,像是触碰到了棉花糖。不过季解之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吻就结束了。   涂柯洲眼睛水亮亮的,看了眼呆愣的季解之,害羞地缩进被子里,过了一会又探出头来,小声地问:“你会讨厌吗?”   季解之眼睛酸涩地眨眨眼,终于被拽回神。身后传来“噗嗤”的声音,水开了,扑出来浇在了火上。   “水开了,我去倒水。”他一把掀开被子下床,走了两步忽地站定,低下头声如蚊呐地说,“不会。”   涂柯洲乐开了花,“我好喜欢你!”   话音刚落,季解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给小孩接连喂了三杯热水他才舒服一些,身体总算不抖了,呼吸也渐渐平缓。   因为怕小孩晚上发烧他们不能及时发现,所以两个人决定轮流守夜,涂柯洲守上半段,季解之下半段。   但季解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涂柯洲说看他睡得太熟了不忍心叫他,不过小孩挺争气,晚上什么事也没有。   涂柯洲上午还要外出狩猎,季解之让他早点回来补觉,自己留在冰洞里照顾小孩,他将肉捣成肉糜一点点给小孩子喂。小孩吃了几口肉醒了一小会,不过只是微微睁开眼睛一小会,便又睡过去了。   季解之挺开心,能醒过来说明身体在恢复,再多养两天肯定能养好。   他吃早饭时洞外又传来“嗙——”的声音,三长一短,北山刺探来了。   季解之忙把小孩塞进被子里,坐在床边敲暗号。   刺探这回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给季解之丢下个东西就走了。   季解之拿起那个放在桌上的东西仔细打量了一会,觉得挺魔幻,他又将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一块石头,一面刻着模糊的女人侧脸。不得不说,刻得挺抽象的。   ‘这就是天神印?长得这么潦草?这雕刻技术还没我好。’   【天神印不是人为雕刻的。】   ‘懂的懂的,不然怎么能被传得那么神?’季解之说,‘但我不明白,涂牧野为什么要派人把天神印还给我。’   【他得知你在南山处境不好,怕你出事,天神印至少能换回你一命。】   季解之诧异地问:“他也对我这么好?两大狼王都对我这么好,结果子民厌恶我,这叫什么事?”   099:【……】 第11章 胡娜【已修】 这日子比在平民区还难过。   自从祭祀之后又过了两天,后天就是占星师占卜出将有暴风雪的日子。但这两天天气十分好,大家都认为是祭祀起了作用。   只有季解之和涂柯洲知道,什么狗屁祭祀,全是假的,祭祀品老早就被救走了。   小孩昨天清醒了,身体一切都正常,缓了一个上午就活蹦乱跳了,胃口比季解之还大。   上午族内长老又组织了一次会议,会议开始之前请占星师进行占卜,占星师说之后的暴风雪将不再如第一次占卜的那么剧烈,南山的狼只要躲在冰洞里就没事。   长老们皆松了一口气,向年长老行礼,跟提前练过似的,异口同声地说:“年长老英明,得年长老是我南山一大幸事!”   季解之坐在涂柯洲旁边冷漠地看着他们,觉得挺神奇,这么大个狼王坐在这,他们集体夸赞大臣英明,这放正常古代剧里分分钟掉脑袋的事。   涂柯洲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跟着一起行礼。   小孩儿,你这样王位会不保的!   待他们吹嘘完,大会进行第二项——南山打算组织兵力讨伐叛军北山,恢复统一,重建云垂国。   王泽慷慨激昂地道:“我南山臣子各个骁勇善战,又有年长老这一智多星在,定能不费吹灰之力收复北山!”   个子大气也长,难怪这么会吹牛。   “我认为这事需从长计议,北山物产比南山丰富,当初叛贼涂牧野又带走了大量兵力,收复北山恐没那么容易。”说话这人看起来文文弱弱,估计是个文官。   其他血气方刚的武官坐不住了,洞内吵成一片。   涂柯洲沉声喊道:“安静!”   众狼一瞬间安静下来,年长老叹息道:“各位长老与队长的顾及我都理解,我相信大家都是为了南山好。但事关重大,不能一板子就能确定的。”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南山的狼口数正在逐日下降,生育率虽然高,但小孩存活率很低。”   季解之瘪瘪嘴,小孩存活率低还要每年拿小孩搞祭祀,有毛病。   年长老又长叹息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面朝涂柯洲,扑通跪下,“老臣恳请狼王殿下休了王妃,重新娶妻,为王室开枝散叶!”   这一跪吓到了洞内所有人,涂柯洲赶忙去搀扶他,说:“年长老您这是做什么?晚辈可行不得此大礼。”   年长老却不肯起,“殿下若是不肯答应,我便不起了!”   涂柯洲强制压下烦躁,耐着性子说:“年长老你又何必如此逼我?”   “我不忍心啊……”年长老眼里都有泪,声音也哽咽,“我亲眼见证这个国家从一片雪、一块冰建立起来,一座座冰洞拔地而起,云垂国也从最初的七只狼发展到上万只狼,只不过三十几载却变成如今模样。”   他再次叹息,“我希望云垂国能生命永久,不然我如何去见地底下的老狼王啊!”   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洞内鸦雀无声,良久,涂柯洲终于开口道:“对不起,这件事没得商量。”   言罢,他带着季解之出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年长老摇晃两下,差点晕倒。   季解之现在很纠结,他一直以为他不被众长老待见是因为天神印,原来不止这层原因啊……   年长老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涂柯洲作为一方领地狼王却娶了一名不能生子的男狼为妻……但转念一想,涂柯洲到底和谁结婚,生不生孩子凭什么由他们来定?   到了自己的冰洞涂柯洲转身一把抱住季解之,头埋在他肩窝蹭蹭,撒娇般地说:“我不会休你的,也绝对不会娶其他女人,你放心吧。”   季解之拍拍他的背,“我相信你。”   ***   季解之以为涂柯洲已经这么强势地表达了自己的决定之后年长老该松口了,但事实证明,年长老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   当天下午涂柯洲又外出狩猎了,季解之在洞里和小孩一起玩。   小孩还没有名字,他妈没文化,没给他取名字,平常也就是“诶”、“儿子”地叫他。   小孩长得很可爱,眼睛又大又圆,跟两颗小葡萄似的,这几天吃得好,胖了不少,脸上有肉了肉嘟嘟的,看着讨喜。   季解之给他想了几个名字,让他自己选。小孩一眼相中了“忍冬”这个名字。   季解之好奇地问:“为什么会选这个?”   小孩牵着季解之的手指,声音糯糯的,“忍过寒冷的冬天就能见到明媚的春天了。哥哥你说过春天很温暖,不用穿这么多衣服也不会感觉到冷。”   季解之平常会给他讲些童话故事,提到过春天,小孩追着他问了很久什么是春天,他告诉小孩“冬天过了就是春天”。   季解之揉揉他的头,“那你之后就叫‘忍冬’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永远是冬天的雪山的春天什么时候能来。   这时,洞外忽地传来一个女人震惊的声音,“你们都有孩子了?!”   季解之大惊,忙将忍冬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面前身材妖娆的女人。   女人快步走到季解之面前,伸手要去够忍冬,季解之一个侧步挡住女人的动作,沉声道:“你是谁?没有命令怎可进殿下的冰洞?”   女人站直,双手环抱,趾高气昂地说:“是年长老派我来的。”   女人虽然化着浓妆,但也能看出五官生得十分好看,眼角细长上扬,天生媚骨。   “派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派我来给殿下生孩子。”女人骄傲地挺胸。   哦,生孩子啊,那没事了。   看女人的神情好像不认识忍冬,也是,祭祀那日又不是所有的人都到场,不认识也正常。季解之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现在需要拖住女人,不能让她走。   季解之指着她的衣服,问:“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女人愣住,“你在耍什么把戏?”   季解之又指了指床上的毛毯,“需要吗?”   女人无语。   季解之:“现在才三点,殿下至少得五点才能回来,你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   女人思考一秒,猛地点头:“你说得有道理!”然后飞速跳上床缩紧被窝里发抖。   她边发抖边说:“我不知道你在、在想些什么,就算你俩已经有孩子了,我今晚也、也要和、和殿下……结合。”   季解之点头:“嗯嗯!我懂的!你打算怎么做?”   女人捏紧毛毯往床里缩了缩,上下打量季解之一边,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套我计划!”   季解之冤枉,他是真只想吃瓜,“算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祝你成功!”   女人狐疑地问:“你不生气?我可是要和你抢男人。”   季解之心想:你能成功我把这床吃了。   表面上却张嘴就来:“我一心为南山,舍我一人利益换南山皇室血脉永留存,值了!”   女人乐了,伸出手道:“你和我听说的狼王妃不一样,我很欣赏你。我叫胡娜。”   季解之回握,“季解之。”   他又和胡娜聊了会天,得知胡娜其实是三区的一名平民,不过因为生得漂亮,在当地很有名。一个小时之前被年长老选中,说要让她成为第二代王妃。   能成为王妃,拥有至高的权利以及不再担心吃不饱,谁不乐意?   胡娜侧眸勾眼,“所以别怪我,这事换了谁谁都不会拒绝。”   季解之点头,“嗯嗯!能理解的!”   胡娜偏头看了眼他身后小心翼翼的忍冬,“你还没说这小孩怎么回事呢。”   季解之大方地将忍冬拉到身前,“他父母都去世了,我见他可怜就捡回来了。”   胡娜诧异,乐道:“你真的和我知道的王妃相差很大。”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两人聊得挺愉快,一起等涂柯洲回来,谁也想不到这俩现在表面上应该是“情敌”。   没到五点涂柯洲就回来了,神色匆匆,未进洞内就开始喊道:“解之!暴露了!长老们发现小孩不见了!”   季解之惊地跳起,一把抱住忍冬往后退。   胡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在看到涂柯洲时立刻转换神色,娇媚地说:“殿下,你回来了?”   声音酥得季解之鸡皮疙瘩掉一地。   涂柯洲脚步顿住,长眉紧蹙,嘴角抿得很紧,厉声问:“你是谁?”   胡娜被涂柯洲吓住了,微笑僵在脸上,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是年长老让我来的……”   涂柯洲深吸一口气,低吼道:“滚出去!”   胡娜浑身一怔,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下来,快步要走。   季解之拽住涂柯洲的手腕,对他微微皱眉摇了摇头,眼睛瞟向忍冬。   涂柯洲眼底闪过震惊,轻咳一声,“等等,回去。”   缩手缩脚的胡娜怂着脖子,看看涂柯洲又看看季解之,季解之对她温柔地笑笑,她又默默地退回床上,呆愣愣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三人。   胡娜:……这日子比在平民区还难过。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天神印【已修】 老骗子!   季解之将涂柯洲和忍冬拉到隧道,声音压得极低,“她是胡娜,是年长老派来给你生孩子的,没见过忍冬。忍冬是我给小孩取的名字。”   “忍冬?挺好听的。”   要不是在黑暗中季解之找不到涂柯洲的脑袋在哪,不然保准给他后脑勺来一巴掌,现在的重点是名字吗!   “你刚刚说的是怎么回事?”   “哦!对!东北平民区有小孩误闯进了祭祀台发现祭祀品不见了,家长便上报给了长老群,现在他们在找小孩的下落。”   季解之感到烦躁,“见了鬼了,这么巧的事也能发生。”   “但现在他们还没怀疑到我们头上,只是在派兵挨家挨户地寻。”   季解之想了一会,摇摇头,说:“不对,他们就是冲我们来的。他们认为敢劫走祭祀品的只有我们两。现在不过是在走过场,今天之内他们必定会来搜我们的冰洞。”   涂柯洲镇定地说:“别怕,有我在。”   忍冬小手拼命握着季解之的手指,害怕地问:“哥哥,那些怪叔叔要来抓我了吗?”   季解之蹲下。身,声音温和地安慰他道:“放心吧,哥哥有办法保护你。”   忍冬声音挺委屈:“可是哥哥,我在这边。”   季解之:……就欺负我一个人在黑暗里看不见是吧!   涂柯洲扶他起来,“长老正在召集开会,我们俩都要去。忍冬怎么办?”   季解之摸索到胸口那枚硬硬的东西,“他不能单独留在冰洞里,带着一起吧。”   涂柯洲即使不知道季解之接下来要做什么却依然无条件相信他,“好,我们走。”   会议室里已坐满了狼,室内气压很低,大家皆屏气凝神,面色深沉。   季解之三人一踏进去就将这层壳子打破,会议室一瞬间炸了。   王泽是个暴脾气,直言道:“我就说肯定是你劫走了祭祀品!六年前你自己不想成为祭祀品就算了现在还要劫走其他祭祀品!”   季解之气定神闲地牵着忍冬入座,让忍冬坐在自己大腿上,淡然地瞥了王泽一眼,“王队长这话说的这么坚定,难道你看到我劫走的祭祀品?你是我同谋不成?”   “我呸!”王泽啐了一口,“你少在那挑拨离间血口喷人!”   哟,挺不错,一句话里用了两个成语。   占星师手握权杖开始叽里呱啦地念了一大堆咒语,忽地睁眼大喊道:“天、要发怒了!”   他死死盯着季解之,恶狠狠地说:“后天的暴风雪将会更加猛烈,我们都会死在这次暴风雪里!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他的模样吓到了忍冬,让他想到了祭祀那日,脸埋在季解之胸口,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季解之拍拍他的背安抚他,对占星师说:“他确实是我劫走的,在祭祀当天夜里就劫走了。我记得上午占星长老还说之后的暴风雪将会变小,现下这什么条件也没变怎么结果就变了呢?”   他一字一字缓缓道:“这是不是代表你、只、是、个、混、子?”   占星师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脸都憋红了,“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出来稳场子的依旧是年长老,“闹够了没有?会议室里吵吵闹闹,当自己还只是几岁的小孩子?”   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桌底下涂柯洲悄悄给季解之比了个大拇指,季解之会心一笑。   年长老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耳朵出了问题,刚刚好像听到王妃承认是自己劫走了祭祀品?”   季解之对他行一拱手礼,“年长老老当益壮,确实没听错。”   “那你应该更清楚劫走祭祀品是死罪,虽然你是王妃可逃死罪,但这活罪五十鞭可难逃。”不知为何,年长老在说这话时眼神总似有似无地看向涂柯洲。   “我劫走祭祀品是为了让南山少一个牺牲。”季解之冷静地说。   “但因祭祀品缺失,天神发怒,这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年长老义正言辞。   “我的意思是我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王泽终还是没忍住,不屑道:“你有个屁!还两全其美的办法,除了天神印还能有什么办法?”   季解之拍拍忍冬的背,小声地说:“忍冬乖,去另一个大哥哥那边好不好?”   忍冬委屈的小眼神看了看季解之,点点头,乖乖地下去来到涂柯洲面前,张开双手说:“哥哥抱。”   有人出言阻止:“殿下万万不可!那可是祭祀品,莫不能玷污了您!”   涂柯洲二话不说将忍冬抱到身上,对开口那人冷冷地说:“他昨天刚洗过澡,比你还干净。”   季解之乐了,从怀里摸出那枚东西,站起身,将东西举高,让在场的人都能看清,他戏谑地问:“王队长可认得这个东西?”   是一枚黑色的石头,半个巴掌大的圆形,上刻有女人侧脸。毫无疑问,这是天神印。   包括涂柯洲在内,所有的狼都震惊了,会议室又一次炸了。   “天神印?那是天神印!”   “为什么会在他那?不是说送给北山了吗?”   “假的吧?”   季解之用天神印指了指占星师,“大家若不信大可以让占星长老来测一测真假。”   年长老对占星师点点头,占星师激动地大跑过来,还差点摔了一跤,他接过天神印,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半天,又装模作样地拿着石头在权杖上转了两圈。   其他狼皆紧张地等着结果。如此检查了有三分钟,他大喜地喊道:“年长老!是真的天神印!天不亡我南山啊!”   会议室沸腾了,众狼欢呼,“天不亡我南山!”   季解之冷漠地看着他们,这场面跟邪。教组织有什么区别?一小群人信神,觉得一个破石头能救他们就算了,居然所有人都信,难以思议。   涂柯洲不在欢呼的狼群里,偏头小声地问他:“你怎么会有天神印?”   季解之想到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决定瞒着他,“我从北山逃出来的时候把天神印偷了出来。”   涂柯洲又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涂柯洲将忍冬还给季解之,站起身,正色道:“王妃虽劫祭祀品为实,并且未提前向长老们报告但此举乃为南山着想且带回了天神印,功过相抵。众长老没异议吧?”   诸位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会才缓缓摇头。   季解之忽地又问占星师:“占星长老,晚辈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占星师狐疑地说:“什么问题?”   “不知这天神印是为何能抵御暴风雪?”   占星师冷哼一声,高傲地说:“小辈果然是小辈,这个都不知道!二十年前老狼王发现了天神印,并且在之后一次暴风雪中手握天神印大喊‘请天神护我云垂子民’,刚说完暴风雪就停了。”   季解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就是说天神印要在暴风雪来临之时才能起作用是吧?”   “那又如何?”   季解之笑得狡诈,“刚刚占星师说过后日会有特大暴风雪是吧?”   占星师愣了一瞬,似有些心虚,“是、是啊!但现在有了天神印,我们就不会怕暴风雪了!”   季解之快速接道:“好!那如果后日没有暴风雪怎么办?”   占星师急道:“那自然是因为天佑我南山!”   “天佑南山,护我子民!”他振臂高挥,其他狼也跟着高喊。   季解之内心叹口气,心想这洗了二十年的脑想转瞬间转变果然不可能,只能慢慢来。   “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季解之说,“既然占星长老测得那么准,为何不测测南山未来是否逃离了凛冬雪山?”   099曾和他说过凛冬雪山周围都是海,雪狼们被困在这无法逃离。   “那自然是逃离了!”   “用的什么办法?”   “天机不可泄露,时机到了自然就成了。”占星师摩挲权杖,怡然自得地说。   季解之:……这老骗子! 第13章 017【已修】 小孩起反应了。   季解之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又是关于原身记忆的梦。他还想着会不会跟看连续剧似的接着上次的剧情继续发展,就看到一屋的红。   场景他很熟悉,是涂柯洲的冰洞,床与桌椅的摆放都一致。但又觉得陌生,因为这到处都是红色,红色蜡烛、红色毛毯,床后的冰墙上甚至贴了一张用兽皮剪的红双喜。   这无疑是一间婚房。   洞外,涂柯洲身穿一身红踉跄地走进来。他很适合红色,肤色是白得腻人,像是上好的瓶沁色绸缎,红色更是将他衬得如一朵桀骜的白色琼花,仿若从画里走出来的邻家公子哥。   他喝了酒,微醺,脸颊泛绯,眼眶也有隐隐的粉色,双眸氤氲。见到季解之先是傻傻地笑了下,左摇右晃地向他走来,一把抱住他。   季解之觉得挺奇怪,上次梦到祭祀他听不到、触不到,更不用说嗅觉了,然而这次他虽然还是控制不了原身的身体,却感受到了结结实实的拥抱以及淡淡的酒香。   涂柯洲用脸颊去蹭季解之的脸,说着醉态的话:“真凉快,抱着你真舒服……”   季解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地说:“你喝醉了。”   涂柯洲一把起身,拼命摇头,说:“我没有!我很清醒!”   季解之柔柔一笑,烛光为他镀上一层暖橘色的绒光,火光在他眼中熠熠生辉。   涂柯洲不自觉地看呆了,伸出手捂住季解之的双眼,一个极轻却温暖的吻落在嘴角,一触即离。   季解之再次被抱住,涂柯洲埋在他肩窝小声地说:“真好,我们还是结婚了。”   “对不起,之前骗你那么多次。”季解之说。   “没关系。”许是酒精的原因,涂柯洲声音有些哑,“如今我不得大势,你还愿跟我吗?如果不愿,我放你去北山,北山兵多势强,涂牧野……他能护好你。”   季解之怔了一瞬,微微一笑,温柔在他眼底散开,他说:“你是唯一一个肯在众狼面前为我说话的狼,我这一辈子只跟随你。”   “季解之,你真好……”涂柯洲说完身子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季解之推开他,解开他的外套,从里层口袋里摸出天神印,好心地又帮他把衣服穿好,起身居高临下地冷瞥他。   “抱歉。”   他化身为一头身材瘦小的雪狼,消失在大红之中。   季解之醒来,仍是黑夜,油灯全都被吹灭,洞内一片漆黑。   左边是暖呼呼的忍冬,他睡相不好,睡得四仰八叉,将季解之和涂柯洲分得很远。   涂柯洲呼吸平稳,应是还在熟睡。季解之摸黑地向那边伸出手,在摸到涂柯洲细软的头发时才安心。   他小声地说:“对不起。”   黑暗中他的手被温热的大掌握住,涂柯洲刚醒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成熟男人的意味,有着别样的诱惑力,“你现在在这,所以没关系。”   季解之沉默了良久,纠结了一遍又一遍,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即使知道自己说了绝对会收到正面回应,但他仍然羞于口。   纠结再三,终于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缓缓道:“我喜欢你。”   涂柯洲一瞬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他感觉到被子有动静,左边暖呼呼的物体不见了,紧接着一个更暖更大的物体靠近他,涂柯洲跟八爪鱼一样紧紧将他环住。   涂柯洲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兴奋,他紧张地问:“你这次是在骗我吗?”   季解之二话不说直接亲了上去,管它亲到哪,吧唧一口,“没有骗你,这次十分认真。”   季解之忽地感到身上一沉,八爪鱼涂柯洲将他压在了身下,这个吻又急又深,嘴唇不断被吸吮,湿滑的舌头对他发出邀约,从没谈过恋爱的季解之招架无力,很快就呼吸困难,一张脸憋得通红。   涂柯洲最后咬了咬他的下嘴唇,埋在他颈间笑着说:“下次可别再把鼻子当嘴唇了。”   得,就欺负他看不见!   季解之推他,“快下去,重死了。”   涂柯洲小腿压住他的双腿,双手也禁锢住,声音沙哑,“别动。”   ……面对十八岁的青春期躁动小孩真的很尴尬,小孩起反应了。   涂柯洲慢慢从他身上下去,有些结巴地说:“抱、抱歉。”   这种时候道什么歉啊!   季解之也只能结结巴巴地说:“能、能理解。”   涂柯洲也不敢抱季解之了,又把忍冬抓过来塞中间才又睡去。   早上季解之醒来的时候涂柯洲也刚醒,迷之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涂柯洲先下床,说:“我去领早餐。”   “哦、哦,好的。”   忍冬没醒,季解之坐在桌旁撑着下巴发呆。   他问099:‘我昨晚做的那个梦是真的吗?’   【是的,包括你之前梦到的祭祀台都是原身的记忆。】   ‘原身对他这么狠心?结婚之夜骗他还偷走天神印?’   【原身惜命且重情,他认为涂牧野当初在祭祀台救了他,所以便要记一辈子,说做牛做马当做牛做马。】   ‘这个副本真还挺奇怪,放在一般剧情里,涂牧野这种人设应该是男一,涂柯洲那种贴心小棉袄是男二。主角被男一虐了千千遍最后还要跟他HE。’   099顿了一下,问:【你看过很多小说?】   季解之一愣,忽地想到什么,‘没有诶……’   他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穷苦孩子怎么可能会有闲钱去买小说,他所有看过的小说涉及均来自语文课本节选。   季解之疑惑地继续道:‘但很奇怪我脑子里有很多小说剧本,它们模模糊糊的,我想不起名字,但只要想我就能知道大致内容。’   099淡然地说:【哦,可能是我这边操作问题,让你感知到了我们公司的小说库。】   季解之怒:‘请不要在我脑子里干些奇奇怪怪的事!’   099没理他,道:【涂柯洲回来了。】   涂柯洲拎着三块肉走过来,心情挺不错,脸上一直挂着笑。   “今天拿到了你喜欢的兔子肉。”他将一块肉放到季解之面前,最大的那块放自己面前,和季解之那块等大的肉是忍冬的,放到桌角。   季解之吃着肉,问:“今天上午你要带队去狩猎吗?”   “对,运气好的话中午就能回来了。”涂柯洲问,“怎么了?”   “嘴角。”季解之指了指他的左嘴角,继续说,“忍冬现在可以独自呆在冰洞了,我想和你们一起去狩猎。”   季解之没法化形,自然不是想着去狩猎,他想去看看雪山外围的海到底是什么样子,有多宽,以及山脚的情况。   涂柯洲擦嘴角的手顿了下,为难地说:“可是狩猎很危险,还很累。”   季解之:“不是有你在吗?”   涂柯洲眼睛一亮,立即答道:“好!”   小孩真好骗。   涂柯洲在冰墙上给忍冬留了信息,告知他季解之和自己一起出去了,让他乖乖呆在家里。   狩猎需要到山脚,自然需要化成狼型。   这回不需要他提醒,099道:【已为你申请场外求助,三分钟后将有人取代你的意识。】   季解之:‘这回准备时间咋比上次短了两分钟?’   【准备时间是为你预留的,工作人员已准备好。】   季解之有些开心,‘还是上次的017吗?我准备好了!我现在可以和他说话吗?’   099迅速道:【是他,但你不能和他交谈。】   ‘为什么?’季解之不解。   【一位宿主只允许绑定一个系统,你与他交谈会引起系统紊乱。】   季解之只好作罢。   等了三分钟,他脑中久违地又响起那道温柔的声音,【0718你好,我是正经穿书局第四分区的017,将在五秒后取代你的意识。】   季解之在最后一点意识消散之前拼了命对099说,‘你下次能不能学学他温柔地说话!’   017上号之后活动活动身体,对他旁边一狼打声招呼,“早上好呀。”   那狼疑惑地看看他,迟疑地说:“王妃早上好。”   099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角色OOC了你自己修复。】   017不怀好意地笑道:‘他这个副本还OOC得少吗?明明你可以告诉他接下去的剧情让他按着剧本走,为什么要让他自己触发?’   099:【工作守则里没有要求我必须告知宿主后续发展剧情。】   ‘是是是,没有。你就和他慢慢在副本里呆着吧,有你一个副本的时间我都接第二个宿主了。’   099淡淡地说:【恭喜。】   今日狩猎的是二三队,随着涂柯洲一声大喝:“出发!”全军出动,奔向山脚   017只需要跟着大部队跑,他挺自在,一直和099聊天,虽然多半时候099都是沉默,但他乐此不彼。   ‘你说你第一次当系统,他第一次当宿主,干啥要选个这样的本?选个小甜文无脑谈恋爱,用时间加速器没一会就过完全剧情了。’   099:【……】   ‘诶,我采访你一下,第一次当系统感觉怎么样?’   099:【……】   ‘你宿主可真给你面子,你要碰上我上个宿主,他现实世界是个电竞主播,以嘴臭闻名,他能给你喷到你想向老板申请换宿主。’   099:【可以开启脏话屏蔽功能。】   017愣了下,‘对哦!我咋没想到!特喵的,白让他骂我了!’   099沉默了会,忽地主动开口,问:【公司小说库的安保系统做得怎么样?】   ‘四个字,滴水不漏。’   【会出现宿主感应到小说库内容的情况吗?】   017无语,‘需要我给你查一下什么叫滴水不漏吗?’   【没事了。】   017狐疑地问:‘……他想起来了?’   099:【你不相信老板?】   要不是处在不同空间,017保准要上去捂他的嘴,‘呸!别瞎说!我对老板忠心耿耿!’   终于,狩猎大队来到山脚,侦查小队开始搜寻猎物。   017也该下号了,‘别忘了这个副本结束之后带他去实验室检查。’   【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七夕暴富!!!! 第14章 海洋【已修】 你对我很不满意?   季解之这一觉终于睡舒服了,再次取回意识感觉神清气爽。刚进入实体的感觉有些像冬天穿了一件秋衣之后再穿上毛衣,总有一会像是不合身的不适应,他等了两三秒才终于适应。   这里和雪山上并没有太大区别,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但硬要说的话是有区别的,这的雪要薄很多,不会一脚踏上去都踩不到底,也没有那么多冰面。往山下望去能看到一点绿和一片蓝,蓝色应该就是海洋。   涂柯洲时刻注意着他,让他紧跟着自己,“待会若是发现猎物你就呆在这不要乱跑。我会回来找你。”   简直就是把他当成瓷娃娃,生怕摔了碎了。   “我想再去下面看看。”季解之指着那片海洋说,“想去看看那片海。”   涂柯洲神色紧张,“怎么想去那?”   季解之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放心吧,我没想着要跑。只是想去看看解解闷,成天在雪山上呆着看雪无聊死了。你要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   涂柯洲想了下,决定让喀则跟着他,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我能理解。”   季解之对喀则的印象还不错,记忆里他并没有诋毁过自己,而且看起来为人也不错,敦厚老实。   喀则坚定地说:“我必护王妃安全!”   季解之对涂柯洲挥挥手,和喀则慢慢往下走。   随着逐渐往下明显能感觉到脚下的雪越来越薄,偶尔能在附近看到一抹绿色。   季解之怕喀则尴尬,便选择跟他交谈,“你知道山脚还有多少米没有被雪覆盖吗?”   “约300米。”   “只有这么一点了啊。”难怪长老们那么急。   “南山没有想过再进行‘外扩计划’吗?”   “如今南山内忧外患,先稳定局势才是当务之急。而且之前老狼王尝试了十多年也没有成功一次,现在的南山冒不了这个险。也许等之后统一了北山会再进行‘外扩计划’。”   季解之点点头,“之前计划最高记录去到多远?”   “离岸四公里,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这个记录让季解之吃惊,十多年最高纪录只有两公里?   “怎么会只有这么点?”   喀则噎了一瞬,语气有些古怪,“在冰海里游泳十分耗费体力,来回八公里已实属不易。”   “啊?”季解之以为自己没听清,“纯靠游?”   喀则脸上的疑惑更重了,“不然王妃以为是什么?”   季解之脱口而出:“没有船吗?木筏也行。”   “那是什么?”   季解之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地上,给喀则吓一跳,连忙扶他起来,“路滑不好走,王妃当心。”   季解之喜上眉梢,拉着喀则的手臂喊道:“有办法了!”   喀则:王妃这摔的不是屁股吗?怎么感觉脑子好像不太正常了?   季解之一直以为雪狼们是尝试了所有的办法发现都无法逃离,万万没想到雪狼们居然不知道“船”是什么,那他觉得可以尝试一番。   两人终于走到山脚,与雪山是两番景象。这里绿草覆地,小溪畅流,还能见到高高耸立的松树,与山上一望无际的白形成鲜明对比。   “前面二十米处就是海域了,我们还要靠近吗?”   既然都走到这了哪有不看的道理,季解之大步向前迈进。   在离海岸还有十米的地方喀则阻止季解之继续往前,“岸边湿滑危险,王妃不会水,还是不要靠近了。”   行,他被人谋害一次,全山都知道他作为一头狼不会水了。   面前的世界被蓝与白占领,大海幽蓝深邃,海面上漂浮着许多冰块,望不到尽头,两边也没有边际。他们像是飘落在一座孤岛之上,无依无靠,自生自灭。海域的壮阔足以消磨任何一个人的信念,让人胆颤。   ‘雪山之外是否还有其他适宜雪狼居住的地方?’季解之问099。   099:【有。】   季解之扬起下巴眺望远方一会,“行,回去吧。”   今天的狩猎情况还不错,到中午就完成了任务,众狼拖着食物回去。季解之再一次申请了场外援助。   ‘017最近忙吗?我之后应该还会去几次山脚,需要他频繁帮助。’   099:【他刚完成一个宿主的副本,正在休假,很空闲。】   ‘一个副本结束之后还有假期?’   【系统有,宿主没有。】   ‘……这合理吗?’季解之忽地抓住重点,“等等,你的意思是宿主每个副本都是不同的系统吗?那为什么你之前跟我说不可以更换?”   【编内人员可换,你是外聘人员,系统一经绑定,不可更换。】   ‘我之后转正了也不能更换?’   【不能。】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对我很不满意?】   这话问倒季解之了,他对099确实有不满,给信息总慢很多拍,说话也冷冰冰的。但要说不满意吧,也不至于。   ‘算了算了,再相处相处吧。’ 第15章 北山【已修】 外扩计划2.0   季解之和涂柯洲一起回的冰洞,刚进去季解之就被扑了个满怀,忍冬抱着他的腿“嗷嗷”地哭。   季解之以为他怎么了,忙把他抱起来,边哄边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谁进来吓着你了?”   忍冬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你、你们去哪、了,我、我一起来、发现你们都不见了!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季解之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对象是哭包就算了,怎么收留个小孩子也是哭包。   他将忍冬抱到留下信息的冰墙面前,说:“我们没有不要你,忍冬这么乖我们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我们只是去给忍冬捕猎食物去了,你看,我们给你留了话。”   忍冬撅着嘴,泪眼婆娑地看向冰墙,“哇”地一声又哭了,“我不识字……”   季解之哭笑不得,涂柯洲抱过忍冬,让他自己站好,“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事哭什么?不识字我们教你。”   季解之:虽然但是,这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两人哄了半天才将忍冬哄好,涂柯洲给他丢了根骨头让他自己啃着玩。忍冬牙没长齐,骨头咬不动只能用来磨牙。季解之很无语,这方法怎么看怎么像在哄小狗。   季解之喝了口涂柯洲带回来的水,长叹息道:“忍冬的教育谁负责?”   “一起来吧。谁有空谁就教他识字。”   季解之没异议。   “今天去海边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涂柯洲兴冲冲地问。   季解之忙咽下一口水,“我正想和你说这个,我或许有办法可以逃离雪山。”   涂柯洲兴奋而诧异,“什么办法?”   “在我跟你说之前想先问你个问题。”季解之抑制住心中悸动,“我们是怎么分辨方向的?”   涂柯洲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响,笑道:“喀则回去的时候跟我说你摔了屁股却好像磕到了脑袋,我以为是在跟我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季解之:“……”他收回觉得喀则敦厚老实那句话。   “当然是靠指南针呀。”   季解之混乱了,“指南针?”   “嗯!一个圆圆的东西,上面标着东南西北,有根针在上面会一直指向南极。”   不是,连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指南针啊?季解之表示十分不理解。   “你有指南针吗?”   涂柯洲摇头,“南山只有一个指南针,在占星长老那。”   季解之无奈,“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要交给他保管啊……算了,有就行,那我的计划确实可以实施了。”   “什么计划?”   “‘外扩计划2.0’。”季解之乐滋滋地说,“我知道有一种东西可以浮在海面上,并且能够承受几百公斤的重量。它可以载着我们出海。”   “世上还有这种东西?”涂柯洲难以置信。   “这种东西有个名字,叫‘船’,是专门用于水上交通的。我一开始还担心在海上无法分辨方向,但有指南针就好办了。”   这番话若是跟雪山除了涂柯洲的任何一狼说,对方肯定都会觉得季解之是疯了,只有涂柯洲会相信他。   涂柯洲猛地站起,给忍冬吓一跳,他对忍冬道歉后急着问:“船在哪?我们明天就去尝试!”   季解之笑着让他坐下,“不急,船得耗时间去做。南山有没有手艺好的木匠?”   涂柯洲手腕仍靠在桌上,手掌举起,“其实我的手艺还不错,洞里的桌椅都是我做的。”   季解之乐了,揉揉他的头发,“看不出来嘛,还有这一手呢!”   涂柯洲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做船季解之肯定不可以,但做木筏的步骤他还是记得的。   “我需要尽量多的结实的枯木,尽量长的绳子,以及许多干草。”   季解之不确定是否能成功,雪山上木材稀少,他们的木筏肯定做不了太大,而且没有塑料瓶、泡沫等增加浮力,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漂起来,但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他得尝试。   涂柯洲想了一会说:“绳子和干草都不成问题,但是枯木可能一下子找不到那么多。”   “没关系,不急的。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几天吗?”季解之笑道,“而且,明天不是还有一场暴风雪吗?”   他是绝对不相信占星师的占卜的,只等着明天看好戏。   ***   早上醒来天气依然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狩猎队为预防今日的暴风雪取消了狩猎,一直在军营里等候待命。今日的食物分发也是由士兵分发到每一家。   众长老闲得蛋疼又召集开会,讨论今日暴风雪一事。   季解之看着他们慷慨激昂地讨论,只觉得好笑,但又不能笑出声。   他无聊地托着下巴看涂柯洲,再次感叹,小孩可真好看。   视线又被那枚牙齿挂坠吸引去,他凑过去小声地问:“这枚牙齿是谁的牙?”   涂柯洲下意识地摸了下挂坠,“是我的,十二岁那年换牙留下的。”   季解之伸手触碰一下,冰凉的,笑着说:“挺好看的。”   涂柯洲神色却有些不自然,季解之要追问,却听到占星长老提到他,“王妃在会议室里调情恐怕不妥吧?”   就挑软柿子捏是吧?他和涂柯洲调情,就点他一人名。辣鸡!   “占星长老该换件短点的斗篷了,瞧这遮的,都看不清东西了。我和殿下讨论今日策划都能被你看成调情。”   占星师愤愤地甩手,接不上话,此次嘴斗季解之再次取得胜利。   季解之很无语,这场会议一开就开到了晚上,其实啥也没提,就各自干坐着扯谈等暴风雪,年长老美名其曰“要时刻为暴风雪做好准备”。   结果等了一天,别说暴风雪了,连一片雪花都没见着,天气好得不得了。   季解之打了个哈欠,吊儿郎当地看向占星师,“看来咱们的天神印今天是无法使用了。晚辈无福,无法亲眼看见神石庇佑苍生。”   “你这语气怎么好像暴风雪没来你很可惜似的?”   “我是可惜。”季解之勾唇一笑,说,“可惜这占星长老一句话就浪费的一天。有这一天时间,狩猎大队能多捕获多少食物?”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占星师不服气地挺胸问道。   季解之掀起眼皮,“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长老你随便一句话就能预测暴风雪,若暴风雪没来就高呼天佑南山,来了就是你神算。若没占卜的日子来了暴风雪就是天神发怒。我觉着这占星师一职换我我也能当。”   占星师出错不是一次两次了,但碍于他是开国元老没有人敢质疑他,今天大家又在会议室干坐了一天,自然都有不满。没人敢站出来挺季解之,但也没有人想出来护占星师。   就在僵持不下时,地面忽地传来震动,外面传来哀嚎声。   占星师高喊:“你们看吧!暴风雪来了!我的占卜是对的!是对的!”   季解之内心暗道:煞笔。和涂柯洲赶忙跑出洞外,天色已暗,黑幕中没有一片雪花,轻微的震动却仍绵延不绝。   季解之疑惑:“地震?”   涂柯洲摇头,面色凝重:“空气中有血腥味……是北山进军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故事定了,恋爱小甜文。   猫猫攻(沈介),季解之是个人,总裁和他的情夫(?)   季解之身份是男大学生,被猫猫包养且已结婚,先婚后爱。   表面上温柔老实实际骚话一大堆猫猫攻X暴躁不良少年小麻雀受。   小麻雀是属性,季解之是个正常人类。 第16章 涂牧野【已修】 这么大一个孩子?   季解之被涂柯洲赶回冰洞,并且派了两名士兵守住洞口,最后连一句“万事小心”都没来得及说,涂柯洲就跑开了。   季解之没想到还会有这一茬。在他预想中,半个月之内将木筏造好,外扩计划实行,运气好一次成功,运气不好就多试几次,今年之内一定要找到另一片适合生存的地方。   忍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着大眼睛问季解之:“大哥哥,你怎么一直在发抖?是感觉冷吗?”   季解之这才发觉自己在无意识地发抖,怎么克制也停不下来。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099,‘涂柯洲是小说的主角,他不会死的吧?’   【原著里他确实没死,现在是你在维护剧本,他的性命无法预知。】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让我不要过多在意,他们都是数据,生死早已写好吗?’季解之有些崩溃。   【那是系统自动纠正功能,但权限只有配角。主角无权限纠正。】   季解之心乱如麻,不停地捏着大拇指,倍受煎熬。终于他忍受不住,忽地起身,“我要去找他!”   “你要去找谁?”这是成熟男人的声音,低沉深厚似大提琴,但季解之从未听过,他感到害怕,一把将忍冬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洞口。   伴随着低脆的鞋底踩踏冰面的声音,男人出现在季解之面前。   【他是涂牧野,本文的男二。】   男人要比涂柯洲还要高上一些,五官也与他大相径庭,涂柯洲是男高中生邻家漂亮的大男孩,而他是已工作长主角七八岁的大哥哥。   男人眉毛很浓,眉眼距有些近,眉毛横飞,不怒自威。他是正常的小麦肤色,鼻梁高挺,唇很薄,左颊上有一条四厘米左右的疤痕,他是粗犷的帅气。   “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涂牧野在离他还有两米的地方停下,双手自然地背在身后,像是领导巡查,极具压迫力。   季解之故作淡定地说:“自然是去寻殿下。”   按照涂牧野的视角,他现在还是北山的卧底,和涂牧野是对地下恋人。   涂牧野没接话,却是伸出手,指腹从季解之的额头一点点触碰到下巴,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在摩挲珍藏许久的宝物,生怕力气大一点便碰坏了。   但季解之对涂牧野不熟悉,只会感到本能的害怕,害怕他下一秒就掐断自己的脖子。   “殿下派兵进攻南山,不需在前线指挥战场吗?”季解之尽力让自己声音不抖。   涂牧野的手指覆上他的唇,力道比刚刚大一些,反复抚按。   季解之鸡皮疙瘩抖落三层,再也不敢吭声了,戒备地盯着涂牧野。   又过了良久,季解之都要适应唇上的触感了,涂牧野终于缓缓开口:“药你对涂柯洲用了吗?”   虽是疑问句,但季解之从涂牧野的脸上获得了答案。心中警铃大作,完犊子,涂牧野知道他叛变了!   涂牧野见季解之脸色变了,反倒心情作好,“我那个好弟弟把真相都告诉你了?”   声音低沉舒缓如悠扬笛声,但这话……是什么意思?   涂牧野嘴角带笑,但眼底却是寒霜一片,继续自顾自地说:“之前以为是我,不惜装疯卖傻不肯接受婚书,确定婚期那天还跳湖装失忆。如今发现是一场误会与谎言,所以转头就来北山当卧底了是吗?”   季解之脑中忽地闪过第一次见涂柯洲,他恶狠狠地吼自己:“这是你第三次拿失忆骗我!季解之你下次能不能换个法子!”   破案了,原来是为了逃婚。   涂牧野捏着季解之的下巴迫使他仰面与自己对视,涂牧野眼睛转动,视线在季解之脸上来回巡视,又冷笑一声,一把撇开他的脸。   他的语气极其嫌恶,“季解之你可真是一条好狗啊,谁给了你命你就对谁唯命是从,真叫人恶心。”   季解之兀地明白了什么——当初在祭祀台救原身的不是涂牧野,而是涂柯洲。   “只可惜,你的愿望要落空了。今日北山派出所有兵力进攻南山,南山抵挡不住的。我要你亲眼看着涂柯洲死去。”   涂牧野的声音和语气都是温柔的,如悄声在耳边说情话,与其所说出来的内容形成恶心的对比。   季解之冷冷地看着他,“你组织这场战争的意义在哪里?杀光南山所有的狼,北山统一了雪山然后呢?狼族越来越少,暴风雪导致绿地飞速减少,食物也骤减。等到弹尽粮绝的那一天你要怎么办?”   涂牧野来了兴趣,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问:“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南山找到逃离雪山的办法了?”   “对,而且这方法只有涂柯洲知道该怎么办,你如果杀了他就等着一辈子呆在凛冬雪山吧。”季解之佯装凶恶地威胁道。   “是吗……”涂牧野手指在桌上轻点,一下、两下,季解之的心也跟着起伏,并且跳得越来越快,像要蹦到嗓子眼,打个嗝就能吐出来了。   涂牧野视线忽转,落到了忍冬身上,“这才几天你们都有这么大一个孩子了?”   季解之以为他要打忍冬的注意,忙转过身要护住忍冬,兀地脖子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倒了。   失去意识前一秒他在内心咆哮:怎么还耍赖皮玩阴的!!!   涂牧野像是看玩具一般看着软倒在桌上的季解之,勾唇冷笑地说:“既然你这么想和涂柯洲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又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如同看中猎物一般的眼神盯住忍冬,“该拿你怎么办呢……”   忍冬害怕地直往后缩,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过来……”   但涂牧野却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他,他并不着急,兴悦于欣赏猎物被逼到角落,再也逃不掉,露出求饶的眼神,湿漉漉的。   随着忍冬的一声尖叫,他向忍冬伸出手——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小孩【已修】 犬牙   季解之又做梦了,但这回梦很奇怪,是涂柯洲的视角。   清晨六点,小涂柯洲抱着一只自己刻的狼型冰雕兴冲冲地跑进会议室,“爸爸!新年了!我十二岁了!”   父亲跟他说只要过了十二岁就是大狼了,就可以跟着军队外出狩猎。   会议室里只有狼王和占星师,两狼皆是一愣,狼王很快松开眉头,和颜悦色地说:“洲洲别调皮,我和你占星叔叔在说话。”   小涂柯洲撅撅嘴,垂下头,失落地应了一声。他摆弄着手里的冰雕,余光忽地瞄到什么黑色的东西。   在会议室长桌的旁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笼子,一个努力蜷缩着身体的小孩被用铁链拴在里面。   小孩看着年龄跟他差不多大,不过涂柯洲想他那么小一团还那么瘦肯定没自己大。   兀地笼子里传来细微的动静,那个小孩似乎再无力气维持人形,缓缓变成了雪狼。他瘦得离谱,肋骨都要撑破皮一般,右耳耳尖缺了一个小角,似乎是被咬掉的,伤口还没愈合,还有血珠往外冒。   涂柯洲好不容易等到父亲与占星师谈完话,迫不及待地指着笼子问:“爸爸,这个小孩为什么要被关在笼子里?而且他好像要死了。”   占星师一瞬间脸就变了,上前急急忙忙提起笼子,对二人施了一礼,“殿下、太子,我先告退。”   涂柯洲担忧地又问:“爸爸,他要把小孩带到哪里去?”   狼王宠溺一笑,对他招手,“洲洲过来。”   涂柯洲撒丫子地冲进父亲的怀抱。   狼王边摸着他的头边一一回答他的问题,“今天只是新年第一天,但不是洲洲的生日,所以你还是十一岁,要等四个月后才能成为大人。”   “那个小孩被关在笼子里是因为天神要见他,被天神召见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不必为他担心。”   涂柯洲又想到刚刚那小孩的模样,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好吧,那之前每年献给天神的小孩都见到天神了吗?天神长什么样子?”   “他们见到了,天神长得十分漂亮……”   第二日祭祀如期举行,涂柯洲也去了现场,果不其然看到了昨日那个小孩。   小孩是醒着的,维持着人形,在高高的台子上冷然地漠视台下一群狼。橙黄色的太阳光在他身后绽放,他如罩着一层壳子一般风雨不进。   小孩生得十分好看,比涂柯洲之前见过的每一个献给天神的小孩都要好看。涂柯洲很喜欢他的眉眼,淡淡的,似凡事俗尘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想,如果小孩不献给天神的话他一定会和他交朋友的。   祭祀顺利完成,四名士兵带着小孩往北面的祭祀台走,父亲不让他去那边,说会打搅天神休息。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送行的士兵都回来了他也没动,最后还是狼王把他叫回家吃饭的。   涂柯洲一连三晚都没有睡好觉,夜里他总是做梦,梦到祭祀台那边有只有一张大嘴的黑色妖怪将小孩一口吞了。   终于,他还是没能忍住,在祭祀的第三天晚上趁着父亲他们开会偷偷地跑向了祭祀台。   他看到了小孩,小小一只被胳膊粗的铁链捆在两米高的木架上,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小孩低垂着头,短发遮挡住脸庞,胸膛已看不到起伏。   涂柯洲似壮胆般咽了口口水,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前,踏上冰台,他紧张地问:“喂!你还活着吗?有看到天神吗?”   小孩没有回答他。   涂柯洲心一横眼一闭,想着死就死吧,将小孩的头发一把撩上去——   一直到现在涂柯洲都再也没有见过有什么画面比这一幕漂亮。   他似睡着了,安静的脸庞,眉毛舒展,睫羽如两只安静待在树枝上的月亮出山蝶。清冷的月光下小孩的皮肤白得反光,清辉予他熠熠生辉。   涂柯洲一瞬间忘了呼吸,气岔了被呛地咳嗽两声,小孩似听到了动静,泛白起皮的嘴唇翕动。   涂柯洲赶紧侧耳倾听,“救、救、我……”   须臾间,他的脑子犹如炸开一般,“嗡——”地一声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等自己回过神他已经化身成狼,疯狂地啃咬锁链。牙不够坚硬锋利他就上爪子。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爪子从根部断掉五个,右脚的狼指也被勾断,鲜血直流。牙齿也没好到哪去,犬牙崩断一颗,一嘴的血腥味,因咬合而流下的口水也是血红色的。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出现预想中锁链断裂的脆鸣声,反而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涂柯洲知道那是他哥涂牧野,他没理继续啃咬锁链。   涂牧野迅速上前,刚要抬手阻止他,涂柯洲如闪电般转头朝他呲牙,凶恶都写在脸上,他朝涂牧野吼:“别管我!”   涂牧野一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侧眸看到铁链上的咬痕以及涂柯洲嘴角和爪子上的血印,似有似无地冷笑一声。   “父亲命我带你回去。”   “知道了。”说完他又继续工作,不把锁链咬断不打算走。   涂牧野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他,小声地冷嘲道:“铁链可是由纯铁打造的,咬一年你都咬不断。”   开始下起雪,月色也变得朦胧,温度骤降。涂柯洲从嘴角滴落的血到了冰面就变成小冰块。   “省省力气吧,你咬不断的,父亲该急了。”   涂柯洲怒从心中起,猛地一用力,随着“啪嚓”一声,上下牙齿撞到了一起,嘴里蹦进几片铁碴子——他咬断了!   他大喜,随便扒拉掉锁链,将人打横抱起,刚踩上冰面腿一软,一下子跪了下去,但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死死的,没让他磕到。   涂牧野冷瞥他一眼:“你抱着个死人做什么?”   涂柯洲努力站起,双腿打颤,他喘着粗气,“他没死!他还活着!”他能感觉得到他微弱的心跳。   涂牧野讶然,这都第三天了居然还没死?   “所以呢?没死又能怎么样?他是祭祀品他就该死在这里。”   涂柯洲狠狠地瞪他,双目充血,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道:“我要带他回家。”   涂牧野脸色变了,“你疯了?!”   涂柯洲毅然决然地抱着小孩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都十分艰难,似每一步都要耗费他全身力气。但他不愿停下,他要救他,他让自己救他。   只不过才走出十米涂柯洲再次跌倒,这回摔得狠,直接侧翻在冰面上。   他像头濒死的老狼,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不愿闭上,对世间充满留恋。   “你会死在这。”涂牧野冷漠道。   涂柯洲蓦地笑了,“我死了爸爸也不会放过你。”   涂牧野烦闷地啐了一口,伸出手想拉涂柯洲起来,却被涂柯洲拒绝了。   “我可以,你帮我背他。”   “先说好,救他是你一人的意愿,和我无关。”   涂柯洲踉跄地跟在涂牧野身后,身上哪都疼,但心里是愉悦的。他在想等小孩醒了他要让他叫自己哥哥,带他去山下摘野果,捉兔子。   “喂,你能不能行?”前方涂牧野侧过头来对他喊道。   涂柯洲视线已经开始朦胧,他使劲将右爪上一只将落不落的指甲硬生生拔掉,疼痛让他清醒,他似乎看到涂牧野背上的小孩头微微动了一下。   “我可以,继续走。”   小孩可真好看,如果是女孩子他一定会娶她。   他们将小孩带回了冰洞,很快就引起父亲的注意,父亲大怒,抄起棍子就要揍涂牧野。   涂柯洲一把抱住了父亲的胳膊,气若游丝地说:“别打……哥哥,是我把他、带下来的……”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涂柯洲第二天中午才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小孩还在不在。看到角落干草上小孩面色潮。红地喘着气时松了一口气,快速下床去看他,结果腿上一软,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没顾得上自己有没有摔到哪,他手脚并用地奔向小孩,奋力把他抱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出门去找康医生。   结果康医生没找到,父亲和占星师反倒先来了。父亲不再是平常慈祥和蔼的样子,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没有问他的伤势,却是问:“祭祀品是你劫下来的?”   涂柯洲第一次见父亲对自己这么严肃,害怕地点点头,“对、对,我看他好像要死了,所以就把他救下来了……”   父亲长叹一口气,占星师急得跳脚,“哎哟!这可怎么办啊!”   父亲摆摆手,转过身,“按规矩处置吧。”   涂柯洲不知道是什么规矩,他被两名高壮的叔叔带走了,走之前他对父亲道:“爸爸!一定要请康医生给那个小孩看一看!他好像病得很严重。”   父亲脸上的忧愁更重了,占星师低低地和他说了些什么,但涂柯洲已经听不到了。   他被带到了好深好深的一个洞里,洞里很大,隔了很多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木架。他被带到了其中一间,绑到了木架上。   直到第一鞭子抽上来他才终于懂,规矩是什么。   规矩就是他救了小孩,所以他要受罚。他觉得很无厘头,毫无逻辑可言。   挨完五十鞭涂柯洲身上都找不到一块好肉,被士兵抬回去,狼王见了险些落下泪来,叮嘱康医生一定要治好他就夺步而出。   涂柯洲也是真皮实,挨完鞭子第二天就能下床,就是两条腿抖成筛子,走得还没爬得快。   他找到父亲,问他:“为什么我救了他就要挨打?父亲你不是常对我说要帮助弱小吗?”   “这不一样。”父亲又叹了口气。   “哪里不一样?”涂柯洲倔强地追问。   “现在和你解释不清楚,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涂柯洲也不再坚持,转过话题又问:“那我能把那个小孩留下来了吗?”   父亲皱眉,对他挥手,“可以。”   涂柯洲大喜,“那我可以找康医生替他治疗吗?”   “可以,都可以,你快回去。”   涂柯洲刚转身,父亲忽地想起什么,“等下,把这个拿走。”   父亲摊开手掌,掌心中放着一枚月牙状的牙齿,是他那颗断掉的犬牙。   “下次别干这蠢事了,现在你还在换牙期可以长出来,之后再断就只能断一辈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合作【已修】 我把他还给你,我们合作。   季解之醒来时觉得头疼欲裂,脖子也酸痛不堪,他揉了揉后脖颈,忽地想起自己晕之前最后一幕。   他马上环顾四周确认坏境,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冰洞,与涂柯洲的相比要小上不少,床是单人床,整个冰洞只放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便不剩多少空间。   冰洞里只有他一人,安静得过分,而且他也没有被束缚。   “有人在吗?”没有人回答他。   他狐疑地往洞口走,刚踏进隧道半步,忽地带着强烈风劲的手刀便砍向他的脖颈,冷厉而短促的声音响起,“回去。”   季解之讶然,这居然是女人的声音。   “你是涂牧野的人?”   女人没有理他,只是手刀更近一分,再次重复:“回去。”   女人只敢威胁他,说明不敢伤他,季解之得寸进尺地继续说:“不让我见涂牧野我就不回去。”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想见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季解之看着涂牧野悠哉悠哉地走进来,黑暗中的女人收回手,恭敬地喊一声:“殿下。”   涂牧野对她轻挥手指,女人会意,退下了。   “这里是哪里?”季解之抢先问道。   “当然是南山。”涂牧野居然真的回答他了。   “涂柯洲呢?”   涂牧野好整以暇地左下,撑着头道:“别急,还没死呢。”   “什么意思?”   涂牧野笑着说:“字面意思,没死,当然也好活不了。”   季解之深呼吸一口气,“你不信他有能逃离雪山的方法?”   涂牧野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为什么要信?父亲穷其一生都未找到方法,他刚当上狼王三个月就能找到?”   季解之定定地看着他,头皮发麻,梗着脖子咽下一口口水,他必须要镇定下来,他要保证自己手上有足够的砝码,足以让涂牧野相信自己所说。   “有一样东西可以载重几百公斤并且还能漂浮在水面上,有它狼族就能出海,有很大希望可以找到其他适宜居住的地方。”季解之注意到涂牧野手指颤了一下,心知有门了,继续说,“但这样东西只有涂柯洲知道该如何制作。”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要互相残杀还是相互合作。”   涂牧野打量了他许久,起身就走。季解之以为自己的嘴遁感化技能再次失败却听得他说,“还不跟上?”   季解之震惊地猛抬头,“你相信了?”   涂牧野停下脚步,眯起眼,“你在骗我?”   季解之用力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季解之小心翼翼地跟在涂牧野身后,一路出了隧道来到外面,现在已是白天,洞外狼籍不堪。   这里是南山的西南区,最大的平民区便在这一块。冰碴子与鲜血横飞,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流得到处都是,粘腻浓稠得将冰面全都染红。鲜血是热的,聚集在一起竟都融化了百年寒冰,得了水的润滑,血流得更快了。   没有一块能落脚的地方,他的鞋底也被血浸染,季解之狠狠压下胃里的不舒服,冷冷地对站在他一旁的涂牧野道:“你就不怕晚上做噩梦么?”   “我杀的猎物多了去了。”   季解之在心里为他打上标签:疯子。   “走吧,南山的士兵就在一公里外,去验证你是否说了实话。若你说谎,北山大军立刻压下,将南山杀个片甲不留。”涂牧野语气轻松,仿佛是在跟他说早上吃鹿肉不吃兔肉了一样。   涂牧野只带了他和一名女人,直觉告诉季解之,那名女人就是守在洞口的那位。   所过之处皆是血与尸体,大都死不瞑目,双眼突出,可怖至极。季解之不忍去看,便一直盯着涂牧野后脑勺。   “放心,在你刚想伸出手杀我的时候夏远就已经将你脑袋取了。”   季解之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   涂牧野似想起什么,蓦地笑了,说:“希望如此。”   一公里的距离不长,只不过十多分钟三人便到了。南山将士驻扎在中央广场,最先认出季解之的是喀则,忙跑进冰洞,不一会涂柯洲便跟着一起出来了。   季解之暗自欣慰,心想:自己果然还是没有看错人!   涂柯洲受了伤,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左腿上也有包扎的痕迹。看到季解之他十分激动,大步跑到众将士之前,问:“你有没有受伤?”   季解之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怎么伤得这么重?伤口都处理好了吗?”   涂牧野侧步挡在二人之间,“我这次来不是让你们夫夫两谈感情的。”   涂柯洲瞬间变脸,凶恶地瞪涂牧野,“快放了他!”   “别急。我的好弟媳跟我说你这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万般求我让我相信他。所以那个秘密是什么?”   涂柯洲疑惑地愣了一瞬才忽地想起涂牧野说的是什么,快速分析眼下局势,决定说出来,“是有关如何逃离雪山的方法,我们将会造船出海。”   涂牧野背在身后的手指勾了几下,似在分辨涂柯洲是否在说谎,“造船?”   涂柯洲点头,“嗯,一种能浮在水面上的工具。”   季解之小声道:“看吧,我没有骗你。只有他知道如何造船。”   他话刚说完忽感到从背后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往前扑,好歹是被涂柯洲扶住了。他生怕自己撞到涂柯洲的伤口赶紧站直,皱眉望向涂牧野,“你干什么?”   涂牧野没理他,倒是对涂柯洲说:“我把他还你了,我们合作。”   季解之怕涂牧野下一秒就反悔,忙拉着涂柯洲往后退至士兵中间,一直看着涂牧野消失在视野里才松了一口气。   “你见到忍冬了吗?我不知道我昏迷之后他把忍冬怎么样了。”季解之连忙问涂柯洲。   涂柯洲安抚道:“忍冬没事,他没伤害他,只是把他打晕了。”   季解之松了一大口气,“这个合作你怎么看?”   涂柯洲无奈地苦笑,“我们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答应还有一线生机,不答应就是暴力的屠杀。 第19章 木筏【已修】 我们有救了!   清晨,天刚亮。   一群接一群的狼搬着数根木材往南山军营走,路过平民区时所有狼都躲在冰洞里不敢出来,因为这群狼不是南山的,而是北山的士兵。   季解之正做着清点工作,他是真没想到涂牧野说合作,当天就问了他计划,第二天就开始给他们送枯木来了。   北山一共送了七十八根枯木,一百米长绳,以及二十斤干草,完全够做四个木筏。   因为涂柯洲手受伤了,北山又出了两名木匠帮忙做木筏。   木筏做起来并不复杂,但要能在海面上漂起来并不容易,所以所有的用料都是季解之一一挑选,特别是底下的浮木,他挑了许久才选出四根密度最小的枯木。   最后一根木头捆扎完成,第一个木筏大功告成。季解之最后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地方松垮,对众人道:“完成,下海进行第一次实验。”   众狼高呼,急匆匆地抬起木筏就往山下跑。   季解之赶紧让099申请场外援助,没给自己准备时间,直接上号。   这次上号的还是017,‘哟,我上次上号的时候他不是剧情还剩一大截吗?怎么这没过多久就快走完了?’   【不知道。】   017乐道:‘你在商城兑换东西了?原本两万的积分怎么只剩一万五了?’   【少管闲事。】   ‘你这么怕他第一个副本维护失败被老板pass出局啊?’017转念一想,‘也是,毕竟之前你们那关系……’   【你要撞树了。】   017猛地抬头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茫茫雪山哪来的树?   他不屑道:‘你这生硬的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就我和他会信了。’   099:【……】   季解之恢复意识时站在海边五米处,狼群已经将木筏推到了岸边,涂柯洲正朝他招手,让他过去。涂牧野也来了,明明是站在最边上,但狼群愣生生地给他让开一条路。   他走上前又做了最后一遍检查,再次确认无误,高举起手向下挥下,“下吧!”   一条两米宽五米长的木筏被众狼缓缓推进海里,所有狼都在默默祈祷,一定要能浮起来。   季解之站在涂柯洲身边,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嵌入肉里,手心青白一片,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木筏,看着它一点一点下去,终于全部进入水中。   木筏先是沉了一下,季解之的心也猛地落入谷底。但随着海波的推动,木筏又浮了起来,浮木一半入水,其余都在海面之上。   “它浮起来了!!!”   季解之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没反应过来,狼群中发出一声高呼,涂柯洲用力将他拥紧他才回过神来。   强烈的喜悦让他感觉有些不真实,走路都跟踩在云朵上一样,他怔怔地看着木筏,“真的成了……真的成了……”   他强压下多余的喜悦,对众狼道:“能浮起来只是成功的一小步,现在还需要测试承重量,有哪些人自认水性好敢上去的?”   众狼皆跃跃欲试,高举手。   季解之预想的是一张木筏只载三人,其他全部用来放物资,预计共400公斤。   他从举手的人中挑选了体型差不多,体重约在80公斤的五人。让众狼把木筏推至离岸稍远的海面上,一头系着绳子由几人拉着固定。   五狼纷纷游至木筏旁,季解之叮嘱道:“一个一个上,等木筏稳住了再上!”   第一个人上去了,木筏稳住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木筏虽然吃水位上升一小节,但仍然稳稳地浮在海面上。   “成了!!!真的成了!!!我们有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世界快结束了 第20章 出海【已修】 祝我们好运   过后三天南北山一起合力又做了十架木筏,皆经过实验可承重四百公斤以上。   出海的日子定在明天上午,第一架木筏坐季解之、涂柯洲和喀则,第二架是涂牧野、夏远以及一名队长。   季解之去要指南针的时候众长老也要开个会,说是要给第一批出海的同胞祈福。结果就是让占星师在台前跳来跳去,季解之在台下睡得挺香。   季解之一觉睡醒正好祈福结束,占星师拿出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拆了一层又一层终于露出一个圆形的东西。上用汉字标东南西北,确实是指南针。   占星师给的时候恋恋不舍,“整个雪山就这一块,你们可一定得回来。”   季解之笑笑:“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一个不会下雪的地方让你彻底下岗。”   占星师瞬间黑了脸,背过身去不想理他。   年长老拉过涂柯洲又语重心长交代了几句话,无非就是让他多注意安全,万事以安全为要,如果物资只剩一半还没看到岸边一定要返航之类的。   涂柯洲一一答应,最后年长老落泪,“你们一定会找到新的大陆,我定能替老狼王看到那一刻的到来。”   涂柯洲紧握年长老的手,坚定地说:“等我们的好消息。”   忍冬在冰洞里已经等了他们很久,小孩心思挺重,虽然两人什么也没说,但他却猜到了一些,也或许是听来的。   抱着两人哭了好久,最后哭累了睡着了。   季解之把他抱到床上,担忧地问:“之后一段时间里他一个人住在这真的没问题吗?”   “我会派人守着,一日三餐送到洞里来。”   季解之抚摸忍冬的脸庞,为他擦掉眼角的泪,低声对他说:“再等等,忍冬就能见到春天了。”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风速也合适,众狼一早就来到海边。这还是第一次海边聚了这么多狼,几乎南北山所有的狼都来了,密密麻麻围了几十层。   季解之他们最先上木筏,他不会水,是被涂柯洲一路拽过去的,他第一个爬上木筏。   虽然已经测试过承重,但真当自己站上去之后任然会感到害怕,特别是当木筏晃动时,不过很快涂柯洲也上来,恐惧感减少了许多。   喀则紧接着也上了木筏,有狼将物资送上木筏,他们带了一百公斤的食物以及衣物、药物、油灯、打火石、防水布等。   又等了小半小时,其余十架木筏的狼都准备好。   季解之扫寻木筏上众狼,确认都准备好,朝岸边挥下手。岸边固定绳子的狼会意,松开绳子。   “一路顺风!”   “一路平安!”   “等你们好消息!”   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喊还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等之后所有人的祝福都交汇在一起时便再也分不清。   季解之将绳索收好,坐到涂柯洲身边。他们这架木筏,喀则负责撑木筏,他们打算顺风一路向南行驶。   季解之心里也没底,与涂柯洲十指交握,“祝我们好运。”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是真的快结束了,下章就会打出结局。   本来是打算每个世界结束之后写一个if线的番外的,但我决定把if线放到番外合集里,等七个副本全部完成之后再写(希望我到时候还能记住每个副本)   然后接下来各个世界的副本,现在确定了第二、三、四、七个。   第二副本之前提过了,第三副本是古穿今副本,攻的人设就是封面图,原型是白鹿,国师穿成个流浪汉,被季解之捡回家开了个占卜算命的小摊,发家致富(bushi)   第四个副本背景是娱乐圈,设定是cake&fork,双十八线小糊咖逆袭的故事,攻是雪狐,季解之是猫猫   第七个暂时保密   其实我还想写个无限流副本,但感觉好像看快穿的都不太喜欢副本里带无限流? 第21章 副本完成【已修】 涂柯洲,再见。   这是他们出海的第六天,食物还剩下三分之二,最多再过三天如果他们还没有找到大陆,第一次出海计划便要以失败告终。   他们已经离凛冬雪山很远了,随着离得越远,温度也越来越高,季解之终于不用在晚上穿三件棉袄还是会感到冷了。   原本出发的十一架木筏现在还剩下七架,有四架因为第三日海上起雾,走丢了,他们没有条件去寻人。   太阳猛烈,季解之将外套罩在头上防紫外线。   一只手伸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壶,“喝点水吧。”   季解之拒绝了,“淡水资源很宝贵,要省着喝,我现在还不太渴。”   涂柯洲继续举着,“你嘴唇都干得开裂了。”   季解之抬头望向他,余光无意间瞄到了一抹绿,他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   离他们几公里外有一大片绿!   他怕是自己的幻觉,拍拍涂柯洲的胳膊,指着前方说:“你看看那边到底是真的有一片绿还是我在海上漂久了出现幻觉了?”   涂柯洲和喀则都向前方眺望,两人兴奋道:“是真的有绿洲!!!”   两人声音不小,其他木筏的狼都听到了,大家都兴奋起来,眼里充满希望与不可思议。   “得救了!我们终于可以不用住冰洞了!”   “是不是以后再也不用争食物了?”   “太好了!太好了!”   有了方向和动力,大家都拼了命地划木筏。离绿色越近,越能看清那是一片巨大的陆地,海岸两边看不到尽头,陆地上尽是郁色葱葱的树木。   终于他们划到了岸边,大家迫不及待地跳下木筏,急匆匆地要往陆地里冲。   “大家先别急!先把木筏上物资卸下来!之后我们还要靠这些物资回去接同伴!”季解之高喊制止道。   好在大家理智尚存,觉得季解之说得有道理,将物资全部拿下来背在身上,一起往绿洲里面走。   这里像是一片原始森林,到处都是灌木和树丛,能见到各种各样的动物,而且这些动物都不能化成人形。   众狼在森林里呆了三天,探索了上百公里的面积,并未发现有能危及狼族性命的危险终于放下心来。   季解之对这个地方很满意,没有天灾,占星师那老神棍就能下岗了。   第四天他们决定回去,不过不是全部都回去,而是留下两队狼在这守着。绿洲上物种丰富,不用留食物也没事,还能节省下来一批食物。   最终是在南山和北山里各挑了一队,两山的狼王自然都要回去。   由于来的时候都做了详细的记载,回去并没有废太大力气,第五天的时候就到雪山了。   他们走后,海边每时每刻都会有守海的狼,所以他们成功找到绿洲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整座雪山。   年长老喜极而泣,一大把年纪了还来到了山脚去迎接他们。   季解之真为他捏了一把汗,聊了几句就赶紧让狼把他送回去。   他们回到南山,第一件事就是开会。   季解之很无语,他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拽过去开会了。   众长老问了陆地的环境、面积、离雪山的距离等等。   涂柯洲一一耐心地解答。   会议室里的气氛第一次这么轻松,也没有狼再对季解之投来鄙夷的目光,就连总看他不顺眼的占星师都不得不佩服他。   “占星长老,你招摇撞骗的招数在陆地上可用不了了。”季解之笑着说。   “哼!我行得正坐得直!”   季解之笑笑,懒地再和他争论。因为就在刚刚,099对他说。   【凛冬雪山副本已完成,是否需要退出?】   刚进来时季解之巴不得早点出副本,但现下他又觉得不舍,他还没有揭开占星师真面目,没有让雪山众狼破除迷信。   虽然这个他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但至少他要看着所有的狼都平安到达新陆地再走。   ‘再给我一些时间,等雪山众狼转移完成再走。’   之后半个月时间里,雪山上下通力合作,不遗余力地造木筏,每日都有向新陆地出发的木筏。   迁移进行了大半年,雪山上所有想去新陆地的狼全部转移完成。   涂柯洲和季解之是最后一架木筏,只有他们两人。   星子挂满了一整个黑夜,他们两个人缩在一张毛毯里取暖。   涂柯洲开始畅想等到了陆地该做些什么。   “我想选一个向阳的地方安家,门前要种满花,种粉色的。”   “房子也不能只有一间,得给忍冬单独做一个房间,孩子大了总要有隐私空间。”   “到时候我们白天晒晒太阳,晚上吹吹风看看星星,什么也不用担忧。”   季解之静静地听着,等涂柯洲说完了才道:“嗯,一切都听你的。”   这是099这半年来第五次催促他,【副本已完成,是否需要退出?】   季解之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星空,又望向涂柯洲。   少年相比初见成熟不少,脸部线条逐渐硬朗,但少年看向他时的眼神永远是纯真的而执着的。   一个吻轻轻落在额头,他无声地说:“涂柯洲,再见。”   ‘退出副本。’   ***   季解之以为自己会回到家中,而且会发现不过只过了几分钟之类的。但他睁眼后人傻了,这是一间纯白的房间,就像科幻电影里的实验室摆放着数台精密的机器,机器屏幕上的代码还在不断滚动。   季解之咬牙切齿地问:‘这不会是第二个副本吧?你们有没有良心!员工连休息时间都没有!’   【这里是公司第一分区的实验室,接下来将对你进行例行检查,请保持平躺状态。】   季解之冷静下来,‘哦’了一声,听话地平躺下,居然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实验室的门开了,从中间开出一条“弓”形的缝,平行向两侧拉开。   一名身穿卫衣牛仔裤的男生迈着愉悦的步伐走了进来,对着睡着的季解之笑着说。   “他第一个副本完成度怎么样?”   一道清冷的声音回复他:“刚好及格。”   卫衣男子:“有你五千分的帮助也才勉强及格啊?看来他真的不适合当宿主。”   “……”   “他检查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我家喝酒?”   “忙。”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修完了orz   很抱歉由于我写作不成熟给大家带来困扰,我尽量多学习多提升orz   § 先婚后爱 § 第22章 霸总 对不起,我更喜欢钱。   “第一个副本他的完成率是60%,而且还是靠你排除了众多次失败任务才勉强及格。”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季解之从没听过,但却觉得有一丝耳熟。他想醒来却无力睁开眼,像是在一片海水里浮沉,抓不到受力点。   “至少及格了。”这个声音他知道,是099,没有谁的声音能似他一样冷淡了。   和他说话的男人默了半响,“下个副本好运。”   ***   季解之意识醒了,还未睁开眼,习惯性地往左边缩了缩,去寻找涂柯洲的怀抱——   一个失重,“哐当”摔了下去。   这一摔摔得有点狠,腰酸背疼,脑袋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疼得发懵。   季解之左手扶腰右手轻揉额头爬起来,抱怨道:“你什么男风时候把床下的垫子撤……掉了。”   话说到最后三个字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他第一个副本已经完成了,这里不是冰洞,也没有涂柯洲。正迟疑时看到了床上的……生物,快速补完最后两个字,默默闭嘴了。   谢邀,刚穿越,人在床下,床上躺了只猫头男身的生物。   ‘说好的这个世界给我找个不那么原始的副本呢!’   熟悉的099清冷的声音响起,【这个世界背景设定与现代一致。】   季解之:‘……现代可没有这种生物。’   【不好意思,你踩死的程序员所负责的区域就是furry文,所以之后你所有的副本基础设定都是furry。】   ‘???’   季解之正准备跟099好好掰扯掰扯时,白猫头忽地睁开眼睛,冷蓝色的竖瞳眨了两下。   “老婆,早上好。”   季解之:“……”   ‘你们这个程序员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负责的文不是结婚了就是结婚了?’   099直接越过他的问题,开始一本正经地说信息:【沈介,男,26岁,原型:波斯猫,风向标风险投资公司总裁,你的金主以及丈夫,你们是领了证的包养关系。】   牛啊,集furry、娱乐圈、先婚后爱、雇主关系于一体,这文要素过多。   沈介侧躺着,手背轻托着脸,化成人形,风情万种地对他抛了个媚眼。   他生得很美,是极具迷惑性的美,眉毛长而浓淡适宜,因为刚醒眼里还有一些睡意,为他添了一份慵懒之意,脸部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嘴唇颜色很淡,只略着一点粉。   沈介声音有些哑,尾音上扬,猫猫自带的撒娇意味,“是昨天晚上我让你不舒服了吗?怎么都滚到床下去睡了?”   ……好好一美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   刚刚099将他的设定大致说了一下,他今年18,是一名大一学生,专业为公共关系学,与沈介认识五天,刚领证一天。这个世界的设定为男女只要成年便可领证。   才认识五天,沈介刚刚那话说的他还以为自己和他已经认识有个一年半载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不小心滚下去了。”他还不确定自己和沈介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不过既然没认识多久,应该怎么样都没关系。   沈介慢条斯理地起床,绕过床,季解之以为他要去衣柜前。结果他脚步一转往自己这走来,越逼越近,将季解之困在床头柜和他中间,挑起季解之的下巴,勾唇俯身侧耳道。   “新婚第一夜做噩梦,是对我不满意吗?嗯?”   ……救命,能不能给他来个正常对象啊!   季解之挺直身板,面无表情地说:“我饿了。”   沈介怔了一瞬,噗嗤乐了,退开笑着说:“去洗漱吃饭吧,王姨已经将早餐做好了。”   这不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说话吗?   今天是六月十一,星期二,他早上一二节有语文公选课。季解之原本是个社畜,已接受社会毒打两年,能再回到大学生活他还是很期待的,即使公共关系学和他原本学的思政专业隔了十八套传播学习题。   主卧有卫生间,但沈介要在卧室里换衣服,季解之怕自己换衣服时他突然冲进卫生间便抱着衣物去了一楼的主卫。   季解之抱着短袖长裤看着镜中的自己愣了,模样确实是十八岁该有的样子,眉毛飞扬,正常平视就感觉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他边刷牙099边告诉他自己和沈介的认识过程。   这个世界设定是人与动物共存。季解之原型是人,而且是个穷人小子,父母都是农村的,他只有每年过年才会回家一趟。   他虽是家里的独子,但父母生他时已经近四十岁,母亲高龄生子,当时为了省钱请的村上的接生婆,接生婆技术不到家,母亲从生下他之后身体就垮了。父亲是个木匠,前年帮别人修房子时从楼顶摔下来断了腿。   家里没有积蓄,季解之虽然申请了助学贷款,但生活Nanf 开销以及父母的医药费都得他出。   穷得没办法了,他去GAY吧兼职当服务生,兼职第一天就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摸屁股。   季解之这暴脾气,二话不说抄起酒瓶就朝人脑袋上招呼。医药费倒是还好,他兼职一个月就能赔得起。但他拿来砸人的那瓶酒他得去卖颗肾。   好巧不巧,那瓶酒的买主就是沈介,他砸的那人也是沈介公司的宣传部经理。   季解之对沈介的第一印象是三个词:有钱、高、好看。   色令智昏,所以当沈介拿出一小叠合同,对他说“跟我结婚,给你一千万”时他二话不说就签了。不过后来他也仔细看了合同,没有什么危险要求,只是说婚内不干涉二者自由,但不能婚内出轨,且必要时需行使夫妻义务,需向外界公开婚姻但不能被发现合同一事。   季解之吐掉嘴里的泡沫,想了想,如果是自己他估计也会签。和美人结婚三年还能拿钱,虽然美人有那么点不正常,但在一千万面前那都不值一提。   季解之到餐厅的时候沈介已经在餐桌前坐好了,正拿着一只ipad翻看着什么。季解之对他人的隐私没有兴趣,特意绕远坐到对面。   早餐很丰富,有鸡蛋培根三明治、包子、小米粥、猪肉玉米蒸饺以及一杯牛奶和咖啡。   季解之选了小米粥和蒸饺,安静吃完之后说:“我去上学了。”   沈介放下咖啡扫了一眼餐桌,“是昨天把老婆喂得太饱了,所以你早上才没胃口吗?”   季解之自动忽略他不正经的骚话,“啊?”   沈介垂眸:“没事,昨天看你吃得多还以为你胃口大。”   季解之懂了,但又没完全懂,‘我昨天吃了多少能让他以为我能吃下一桌早餐?’   099跟报菜单似的给他念,【一份牛肉面、两碗饭、一整条鱼、一盘红烧鸡腿、一盘糖醋排骨以及一大盘油爆虾。】   季解之:‘合理怀疑我想把他吃破产。’   沈介看了眼时间,“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季解之没拒绝,毕竟合同上说要公开两人的婚姻状态。   余光扫到了餐桌,沈介位置前只有一个喝空了的咖啡杯,“你不吃早饭吗?”   沈介笑笑,“我早上只喝咖啡。”   懂了,霸总标配:不吃早饭只喝咖啡。二十年之后,十个霸总九个胆结石。   季解之手机里有课表,大一下期的课多得他跳脚,周二只有三四节是空闲时间,晚上七八节也有课。   博远大学不要求学生必须住宿,有正当理由可以向辅导员申请退宿。季解之昨天就把所有东西搬过来了,课本都放在书房。   书房也是霸总的常用设定:堆了三个书架,满满当当全塞的是书,其中一排是全英文的。   季解之只简单扫了一眼中文书架,惊讶地发现居然大多都是和投资理财有关,和沈介的公司类型是匹配的。   收拾完课本下楼,沈介已经换好鞋在门口等着了,手里还提着一个便当盒。   季解之挑眉,总裁居然还会自己带饭?   沈介的别墅后院有个地下车库,车库面积比季解之的出租屋大五倍。停放着七台车,三辆SUV,四辆超跑。   沈介开了一辆SUV,季解之一看标志,好家伙,玛莎拉蒂。是他打一辈子工也买不起的车了。   沈介为他拉开副驾,见他还愣在原地,说:“等暑假了去考个驾照,我送你一台。”   季解之:“也不是不行。”鬼知道之后的副本他会被安排到什么世界,有钱人的生活得抓紧时间体验。   沈介叹了口气:“唉,和我结婚之后多贪图我的美色不好吗?”   季解之冷漠地走过去上了车,仰头对他说:“对不起,我更喜欢钱。”   沈介乐了,揉了揉季解之的头,“你好真实好不做作,我好爱。”   季解之皱眉:“你书房哪藏了霸道总裁言情小说?”   “等放学了你去翻翻?书架上有我大学时的课本,说不定会夹着别人写给我的情书,看到了可别吃醋。”沈介说完对他眨眨眼,关上了车门。   季解之:“……” 第23章 稳重 沈总一向稳重   车里放着音乐,季解之本以为得是什么高级上档次的英文歌或者是纯音乐,结果前奏一出发现自己不仅听过,还会唱。   “儿时顽劣,做客三丈老梧桐,叶隙窥见春日多懵懂。”   一首写给爷爷的歌,季解之大二的时候他们马克思学院的元旦晚会有个关于家庭伦理的小品节目最后bgm选的就是这首,当时他觉得挺好听的便特意记了名字。   不过他对自己父母都没有印象,爷爷就更不用说了,他只是单纯对旋律觉得好听。当时那个小品看哭了许多人,他在一片哭声中淡定地搜歌名。   沈介现在未穿西装外套,他今天选的是黑色衬衫,严谨地扣上了每一颗扣子,即使坐在柔软的主驾位腰背依然挺得笔直。   季解之还挺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听这首歌,便好奇地又多看了他几眼,不过视线很快被他的手吸引去。   他生得白,黑衬衫和方向盘将他衬得更白,袖口也是扣着的,只能看到一小节手腕和骨节分明的手,因用力青筋清晰可见。指甲修得平整,甲面饱满,真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季解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到底是穷苦家庭出生的,手背上有许多细小但无法消失的疤痕,皮肤也粗糙暗淡。   但作为一个男人,手糙怎么了!   路过一个红灯,运气挺差,还剩一百多秒,沈介停下车,忽地伸手握住季解之的左手,在无名指指节上细细揉摸几下。   他惋惜道:“本来还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但还是去外面吃吧。”   思维太跳跃,季解之实在跟不上,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牵着自己的手说吃饭的事。   沈介偏身,凑近季解之,直视季解之,浅浅一笑,问:“中午两小时够吗?”   季解之往后退了些,手抵住沈介的额头防止他再上前,很是无奈:“能麻烦你说一下这两句话的前提吗?”   沈介就着季解之的动作闭眼仰头蹭了蹭,像是猫猫求抚摸脑袋,很是享受。   哦……沈介本来就是猫。背景太过现代,季解之都快忘了这个设定了。   沈介睁开眼,一瞬间眼睛是蓝色竖瞳,但他很快又变成正常,眯着眼,眼尾狭长上扬。   他退开,说:“我本来想等婚期定下来之后再买婚戒,但你好像很在意,所以今天就去买了吧。”   季解之不禁感叹:“这就是人和猫的差别吗?我完全跟不上你的脑回路。”   沈介被季解之逗地直乐,绿灯亮了,他再次坐正发动车子,“中午到学校门口等我,我去接你。”   “那你得答应送我回去,我下午满课。”小说中总出现霸总接了个电话就把主角扔在商场这种桥段小虐主角。   季解之查过自己的余额,自己的卡里还有4376.98,身上有83块现金,但他这个月还要给父母汇款三千,一扣就没多少钱了。   也不知道沈介承诺的那一千万什么时候给自己。   “送,肯定送。你是我老婆,我能不送你吗?”沈介笑得更开心了。   博远大学离沈介的别墅有点远,他们早上七点四十出发,到学校时离八点半的第一节 课只有十分钟了。   语文公选课在崇德楼,离学校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   季解之生怕迟到,急忙推开车门,刚准备下去沈介忽地叫住他。   他扭头,看到沈介手里拿着那个藏蓝色的便当盒递给他,“我亲手做了一个多小时,你不想试试吗?”   季解之讶然,这个便当居然是给自己的,而且还是沈介亲手做的。   他接过,“辛苦你了,我先走了。”未等沈介说什么,连忙下了车。   早上第一节 课前十分钟总能在校园里看到一大群刚睡醒,脸上睡印都没消,急色匆匆地往教学楼冲的踩点人群。   季解之也准备混入其中,但没跑出两步——   “老婆,上课加油哦!”沈介显然是故意的,这一声简直中气十足,打破了校园早晨的沉寂。   季解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冲下直栽过去,他心虚地看看四周。   得,全听到了,都不急着赶课了,开始吃瓜看戏起来,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低头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季解之拎着便当盒的手紧了又紧,深呼吸一口气,内心疯狂安慰自己。   不生气不生气,怎么能和猫猫生气呢?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挺胸继续向教学楼走去。   季解之好歹是赶上了第一节 课,虽然去得晚,但因为是早上第一节课而且还是公选课,逃课的人很多,位置挺空。   他还在搜寻坐哪比较好的时候,听得有人喊他的名字。   第五排靠边的一个男生朝他挥手,“季解之!这边这边!”   【唐远青,是你在学校唯一一个认识的其他学院的人。】   随着男生喊出他的名字,全班齐齐看向他,交头接耳。   季解之不解为什么这么多人盯着自己,迟疑地坐到了唐远青身边。   唐远青长得挺可爱的,眼睛圆圆的,还有点婴儿肥,是看了就让人喜欢的长相。   “你平常不是来得很早吗?今天怎么也踩点了?”   季解之整理书包的手顿了一下,“说来话长,碰到只猫,耽误了点时间。”   唐远青点点头,“我们学校确实挺多流浪猫的,一到发情期晚上就开始乱叫,听着可吓人了。”   课桌抽屉有点小,塞了书包之后就放不下便当盒了,季解之只能将其放在桌上。   上课铃响了,教语文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眼镜垮至鼻梁,垂首,眼睛和眼镜留出空档。   他从教室左边巡视到右边,对着只有五十多人的教室说一堂应该有138人的课齐了开始上课,这定力无人敢匹敌。   唐远青看了眼便当,小声地问:“你的饭卡还是没找到吗?”   【昨天中午你准备去吃饭,但却发现自己一卡通不见了,但你下午忙着搬家,所以饿了一天。】   “嗯,可能是夹在哪本书里了,等今天回去再好好找找。”   唐远青点点头,“可得好好找找,挂失卡要二十……嗷不对,你现在是有钱人了,不用省这二十。”   季解之皱眉,“你知道我的事?”   099只说唐远青是他认识的人,没说两人是朋友,应该不至于会将结婚的事告诉他。   唐远青噗嗤笑了,“你当和你结婚的是什么普通人吗?那可是沈介,会上网的人都知道了。”   季解之还想说什么,语文老师咳了一声,不指名道姓地说:“有些同学既然选择了来上课就好好听,不然干脆回宿舍睡大觉。”   两人忙挺直坐正,不再聊天。   这节课要学的是简媜的《一株行走的草》,季解之学过且还记得,便趁此问099有关沈介的信息。   【风向标是世界百强企业,沈介身价过亿。不过他出名还是因为他的年龄和长相,年仅26岁,外在条件优异且在业内风评一向很好,洁身自好,黄赌毒一项不沾。】   【按照原著的描述,他是万千少女的梦,是人间妄想。他有个人微博,粉丝千万。】   季解之内心咋舌,‘这样一个人和我结婚了?还是合约婚姻,他不会是早就认识我,比如说小时候我救过他但是我忘了,他记了几十年,所以才娶我的吧?’   【不是,他在此之前并不认识你。】099说。   季解之不解,‘那他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涉及重要情节,请你自行探索。】   ‘……行吧。’   语文公选课是大课,两节连上,但一二节之间有五分钟休息时间。   季解之摸出手机,临时下了微博,注册了个号,搜了沈介的名字。   沈介的个人微博id就叫沈介,有一千三百多万粉丝,头像是一只手绘的波斯猫,估计是他自己。   他一共只发了三条微博,前两条还都是转载,只在昨天上午九点发布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本红色的结婚证,并且配字。   “以后是有家室的猫了#喵”   就这一条微博转发破十万,评论破五万,点赞三十多万。   季解之点开评论,热评一水的大哭。   “#大哭#大哭#大哭,果然绝世好男人都是别人的。”   “沈总一向稳重,这么俏皮的文案肯定是沈夫人写的,真甜,我嗑到了!#爱心”   “555我的做梦对象又少了一个#心碎#心碎”   季解之一连翻了几十条,全都是什么羡慕沈夫人,哭着祝沈总幸福之类的。   他迷惑了……沈总一向稳重???   那个开口五句吐不出一句正常话的男人稳重???   好家伙,这还两幅面孔呢。   唐远青从洗手间回来了,看到季解之正盯着手机,凑过来也要看,“你在看什么呢?”   待看到沈介微博页面的时候长吁一声,坏笑道:“看自己老公微博呢?上个课还要吃你们狗粮。”   唐远青声音有些大,周围有女生听到了,本着“生命不息,吃瓜不止”的态度竖起耳朵。   季解之淡定地收起手机,“没有,就随便翻翻。”   “好啦,别解释了。”唐远青用手肘拱他,好奇地问,“诶,那文案真的是你发的吗?替那条热评底下五千多人回答一下呗?”   后排的女生探出半个身子偷听他们说话,季解之左边的女生也自觉地靠过来一些。   季解之决定给沈介留点面子,点点头。   周围瞬间沸腾了,他左手边的女生激动地问他:“你真的是和沈总结婚的季解之吗?沈总的猫猫形态真的和他头像一样吗!”   “差不多。”   回答了一个问题,就有无数个问题袭来,问他和沈介怎么认识的,恋爱过程,什么时候决定结婚之类的。   季解之一个头两个大,幸好上课铃声救了他。   他边听课边想,之后是不是该戴口罩上课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儿时顽劣,做客三丈老梧桐,叶隙窥见春日多懵懂。”——《风何往》 第24章 出道 他的小朋友被人惦记上了   大课下课之后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季解之三四节没课,准备去宿舍一趟,再找找自己的一卡通。   但事实证明是他低估了吃瓜群众八卦的心。老师刚说完下课他的周围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和沈总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   “为什么突然就结婚了?你们谈了多久恋爱呀?”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会邀请同校的人吗?”   季解之捏着书包带子,拎着便当盒手足无措。有一说一,他们问的问题他只知道一个“怎么认识的”,而且还不能回答。   坐在外边的唐远青起身拨开人群,“让一让让一让,下课了,我们要换教室了。”   唐远青抓住季解之的胳膊,带着他一路杀出重围,挤出了教学楼,躲到一旁小树林的长椅上坐着。   唐远青被热得够呛,用手扇风,“我这是体会了一把当明星保安的感觉啊。”   季解之过意不去,起身说:“我去给你买瓶水吧。”   还没走出去就被唐远青一把拉住,他急道:“诶诶诶,自动贩卖机在教学楼大厅,你这进去了不就出不来了?水就不用了,办婚礼的时候记得给我留张请帖。”   季解之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副本待多久,或许婚礼还没开始他就结束了,想也不想地直接答应了,“行,你的请帖我手写。”   “够仗义。”唐远青笑笑,用鞋背碰了碰他的小腿,“我接下去是高数课,你呢?”   “我三四节没课。”季解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时想不起来,继续说,“我先回宿舍了,有些东西没收拾完。”   唐远青长叹一口气,艳羡地说:“唉……真好,可以住外面,不用和其他三个人共用一个房间。”   季解之笑笑,没接话。等唐远青走了之后他才回宿舍,一路上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   他的宿舍在17舍908,虽然觉得男生宿舍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八卦的人,但还是以防万一,怕自己被围在电梯里出不去,他选择爬楼梯。   原身身体素质很好,一口气上九楼喘都不带喘一下。   季解之当初报道的时候是他们班最后一个到的,他们班一共9个男生,宿舍是四人寝,他就是单独出来的那一个,只能和同学院不同专业的人混寝。   他到宿舍的时候,宿舍其他人正好要去上课,看到季解之都坏笑两声。他们三人长得是各有各的特点,一个一米八不到一百一十斤,一个一米七将近二百斤,一个一米六身材正常。   二百斤那个是他们中最大的,人送外号“胖哥”,胖哥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不是新婚第三天才回娘家吗?你怎么第二天就回来了?新家呆不住?”   “我饭卡好像落在宿舍,回来找找。”季解之实话实说。   “还找饭卡啊?昨天你找那么久没找到,我以为你放弃了呢。”一米六的叫李巍,嘴里叼着个面包,模糊不清地说。   胖哥乐道:“我以为你现在会有保姆给你铺红毯送餐呢。”   季解之放下书包,为他们的脑洞折服,“……这也太过了。”   另一个是吕轻则,催促道:“再不走要迟到了。诶,季解之你有钥匙不?我把我的留给你?”   季解之的钥匙昨天退宿之后就还给宿管了,“谢谢了,我走的时候放你桌上。”   三个舍友人都很好且不八卦,季解之松了一口气。他稍微坐了会真的开始找一卡通。   在学校各种地方都需要一卡通,丢了挺麻烦的,挂失重办需要三天,而且还需要二十块手续费。   二十块,那可是他之前两天的伙食费!   他的被褥没带走,床单挺干净,就是洗得发白,凉席也有一些地方脱线。扁竹都翻开翘起,中间剌开好大一块。   都这样了还坚持用,是真的节俭啊……   季解之将床位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翻到。他不死心地又将书桌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也没找到。   他接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坐塑胶凳子上歇气,‘饭卡是掉了找不到了吗?’   099说得神秘莫测,【不是掉了,但你确实找不到了。】   季解之瞬间反应过来,‘被人偷了?’   【对。】   季解之无语,‘我的饭卡也偷?’   季解之每天的伙食费都是固定的,每天吃过晚饭之后去冲十块。昨天他不在学校吃早饭,所以没用过卡,但也只有十块。   没办法他只能下楼去挂失饭卡重新办,好在宿舍楼大厅就有自主挂失和申请补办的机器,不用出去再经历一次“偷鸡摸狗”的感觉。   一来一回挺费体力,而且他现在才十八岁,还是长身体的年纪,还没到十一点就饿了。   季解之想起早上沈介给自己的便当,不禁好奇起来,霸总亲自做的便当得是什么样。   便当一共三层,季解之先打开了最下面一层,是正常的白米饭,就是量不太正常,压得特别实,就跟奶奶盛的饭一样。第二层是水果拼盘,当季水果一种来一点,五花八门的,摆得还挺好看。   水果都弄得这么丰盛,季解之对最上面一层好奇起来,不会放什么大闸蟹海参鲍鱼吧?   季解之缓缓打开第一层盖子……   就,挺有创意的,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沈介手做的,但是吧这个“亲手”可能得打个半折。   一共五格,红烧狮子头、烟熏里脊卷芦笋、肉沫茄子、玉米豌豆以及清蒸虾,中间还放了一块特意切成猫头的鸡排。   很正常且丰富的菜品,得是花一番心思才能做出来的……如果没有被遗落的角落那一块写着“速食”的塑料袋的话。   他真是信了沈介的邪,觉得他会一大早起来做便当。   沈介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买来的速食便当加热了,但因为过了一上午,便当早冷了,所以这唯一的作用也不复存在。   季解之尝了两口,味道还挺不错,不过他没吃太多,待会还得和沈介吃午饭。他要吃得少估计沈介又得不正常说话。   他刚收拾好便当盒,手机就跟算好时间一样响了,看了眼来电提示,是沈介。   才刚过十一点,应该还是沈介的上班时间。他疑惑地接起电话,“喂?”   “老婆,中午好。”沈介愉悦道。   季解之一瞬间想到了微博上其他人对他的评价“稳重”,不得不佩服他能在反差这么大的两种性格间反复横跳,“什么事?”   “我在你学校停车场了,你在宿舍吗?我去找你。”   季解之吓地猛一下跳起,急忙喊道:“别!你就在车里待好!我去找你!”   博远大学对外来车辆管得很严,只能停在特设的露天停车场,而停车场离十七舍有半个校园远,他要来宿舍了他俩就别想出去了。   季解之急了沈介反而更高兴了,“可是我迫不及待想见你,十分钟都等不了。”   季解之知道他是故意的,敢怒不敢言,深吸一口气,一把拽起书包,“等着!十分钟之内我必赶到!”   “老婆你真好,么么哒。”   季解之火速挂了电话,夺门而出。   停车场内,沈介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主驾位上,丝毫没有想下车的意味。   手机页面还在通话栏,他给季解之的备注是“老婆”,还设了头像,是手绘的一个简笔小人,只寥寥几笔却能看出画的就是季解之。   他点开头像,戳了戳小人的脸,眼里含笑,“或许这是个不错的决定。”   通知栏弹出一条短信,陌生号码。   “沈总查到了,是35级土木工程的陈晗落偷的,他与夫人并无任何关系。卡已被他销毁。”   沈介沉默地看完,什么也没回,直接将短信删了。   他的小朋友被人惦记上了,这令他很不悦。   ***   季解之一路狂奔,幸好是上课时间,校园里没多少人,顺畅地来到停车场,一眼就看到了沈介的车。   他看到主驾的沈介似乎动了,要下来的样子,急地快跑过去,一把按住了车门,奋力地挥动双臂,脸部都在用力,告诉他别下来。   见沈介不动之后季解之才快速绕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坐进去,后躺喘气,一气呵成。   沈介压根没想掩藏笑意,笑得可欢,“看来老婆也非常想见我,跑得满头大汗。”   季解之耷拉下眼皮,侧过脸,没好气道:“托你的福,我的校园生活可谓是丰富多彩且充满惊喜。”   沈介无辜地说:“我做了什么?我只不过是出于一个丈夫的名义为自己的妻子加油罢了。”   “我可太谢谢你的加油了。”季解之长喘一口气。   沈介递给他一瓶水,笑眯眯地说:“不客气。”   季解之瞪他一眼,接过了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缓过来,想了想,说:“之后你还是把我送到学校外面吧。”   “侧过来点。”沈介撕了张湿纸巾为季解之擦汗,想都没想地拒绝,“不行,哪有送老婆不送到底的道理。”   季解之:“……你再来几次早上那操作我真能在学校出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可爱德 1个; 第25章 不对劲 馋我身子   最后关于“到底送不送进学校内”这个话题以沈介回季解之“知道了”三个字而结束。   季解之也不知道他是真知道了,还是就装装样子哄哄他。   “你不是应该还在上班时间吗?老板带头旷工?”季解之把玩着车上的一只猫猫抱枕问道。   沈介匆匆看他一眼,笑眼弯弯,“工作哪有老婆重要?”   季解之:“……”没个正形。   沈介在一栋商场面前停下,很快就有门童迎上来在车旁站好。   季解之刚要下车,脑袋上忽地被什么东西覆盖住,眼前暗下一小片,抬手摸了下发现是渔夫帽。   沈介又递给他一只口罩,他回头发现沈介已经全副武装好了,棒球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眸如丝的眼睛。   沈介的口罩左上角还有只白色刺绣猫猫,季解之又看了看自己的,果不其然在右上角有只白猫猫,和他的是一对。   像个早恋的初中生,幼稚地在不起眼的地方炫耀他们是一对。   “虽然工作日的中午商场没什么人,但我老婆长这么好看,被人注意上对你有什么想法的话我会不开心的。”   “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引人瞩目。”季解之乖乖戴好口罩,下了车。   沈介将车钥匙递给门童,长腿跨两步来到季解之身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笑嘻嘻地说:“放心吧,尽管那么多人觊觎我的美色,但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季解之有些不适应,但在公众场合他也不好挣开,只能任沈介牵着一路来到商场四楼,四楼只有一家店,是一家首饰店。   两人的伪装还是有用的,店员并没有认出他们。但店员也都是有眼力见的,看他俩这装扮就知道肯定是有身份的人,忙上前热情营业。   沈介轻车熟路地领着季解之来到婚戒区,“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季解之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钻戒有多耀眼,而是价格签上那一排的0。他感觉自己好像晕数字,都要数不清9后面到底多少个0。   “二位是要挑婚戒吗?我们上周刚推出一款男士婚戒,二位要看看吗?”   沈介眼神询问季解之,季解之点点头。   店员忙笑容满面地从柜台里取出一对戒指,其中稍小一款钻石为六边花冠状,钻石灵动光彩,戒环也镶嵌单排细钻,成浪花状,线条流畅,极具美感。另一款稍微简素一些,戒环也是浪花状,但没有细钻,中间的钻石也是六边花冠状,但要稍小一些。   “这对戒指的寓意是与你相遇后,其他人都成为不合适。”   沈介拿出稍小的那一枚,拉起季解之的手戴了进去,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很满意。不过季解之也不懂他在欣赏什么劲,自己的手是配不上这枚戒指的。   “喜欢吗?”沈介藏在帽檐里的眼睛都亮了。   季解之看了眼价格,1打头,六位数,没有柜台里那些离谱,便点点头。   店员带他们去量了指围,拿出一对合适的正要打包,沈介却道:“不用装进去。”   店员一愣,“啊?”   季解之心感不妙,就看见沈介拿出稍小的那枚戒指,牵起他的手,垂首注视着他,说:“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急切,让我为你戴上这枚戒指。”   季解之现在无比庆幸戴了口罩,不然他抽搐的嘴角准得露馅。配合沈介表演的他懒地说话,只点点头。可店员却以为他是娇羞,一脸“磕到了”。   戒指慢慢戴上,有一丝凉意,挺舒服的。   沈介背对着店员,视线撇向戒指盒里剩下那枚戒指,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季解之很无奈,拿起戒指为沈介戴上。   沈介的手指修长且线条流畅,手上找不到任何瑕疵,冷白皮让他的血管隐隐可见,青与白相映如泼墨山水画。   戒指与他很适配,银色衬得他肤色更加白净如玉,它像是最佳辅助,不多不少刚刚好。多一分便抢了手的风头,少一分又过于朴素。   只是他戴上了,和季解之的看起来就不怎么像一对的戒指了。   沈介刷卡的时候有个店员害羞地走过来,小声地问:“请问您是沈总吗?”   沈介笑着说:“这都被你发现了。”   几名店员纷纷不可置信地捂嘴,倒退好几步,一开始那位看看沈介又看看季解之,“这位就是沈夫人了?”   沈介将卡收好,自然地牵起季解之的手,对店员比了个“嘘”的手势,“我的夫人比较害羞,要保密哦。”   几人拼命点头,“我们会的!沈总慢走,祝你们新婚快乐!”   季解之一直到走出店面都能听到身后的激动想叫但又压低音量的讨论。   “居然真的是沈总!!!”   “我就说是吧!他的每个采访视频我都看过我不可能认错的!!”   “沈总也太宠夫人了吧!!!夫人也好可爱!戴戒指的时候还害羞低头!!”   “好!从今天起他们就是我第一墙头!”   季解之:“……我想解释一下,我那不是害羞。”   沈介一把搂过他肩膀,“放心,我都懂的。饿了吗?想吃什么?”   季解之:不,我觉得你不懂。   沈介让季解之选餐厅,季解之带着报复意义地选了家麻辣烫店,还是旋转小火锅自助式的。   两人来到麻辣烫店门口,沈介看着一屋子的人倒是一脸坦荡,“先提醒你一下,吃饭需要摘下口罩。”   季解之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向上拉了拉口罩,“对不起,打扰了。”拽起沈介就走。   最终还是沈介定的地方,一家他经常去的餐厅,有专属他的包厢。   沈介让季解之点餐,季解之只点了一份托斯卡纳三文鱼。   沈介点了一份蒜香奶油虾仁以及西班牙海鲜饭,为季解之又点了一杯青柠气泡水。   “还是没胃口?”沈介问。   “你亲手加热的便当太占肚子了。”   沈介讶然,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做的!”   季解之托着下巴,掀起眼皮,“下次作假记得把证据完全消灭掉,剩一小块写着‘速食’的塑料袋在里面也太不走心了。”   沈介低落地垂首,“只怪我老婆观察力太强。”   季解之:“……”   **   吃完饭才十二点半,离下午第一节 课还有两小时。   “你想去逛逛还是回学校?”沈介问他。   “回学校吧。”吃饭期间沈介的手机屏幕亮起两次,季解之无意扫了眼,是短信,估计是公司有事。   “你的钥匙不是退了吗?去学校你能去哪?”   “舍友在宿舍。”   沈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令季解之没想到的是沈介真的将车停在了学校外面。   沈介为他解下安全带,“怎么了?舍不得我不想走?”   “并没有。”季解之淡定地说,余光不小心瞥到了手指,他将戒指摘下递给沈介,“戒指你先收着吧,我今天下午有体育课怕弄丢。”   沈介捏了捏他的手指,“好看,戴着。丢了再买就是了。”   典型暴发户发言,十几万的戒指丢了再买,是季解之无法想象的世界了。   “下午六点我让王姨给你送饭,晚上是八点半下课?我有点事,让司机去接你可以吗?”   季解之巴不得是司机来接,忙不迭地点头,“我走了,你开车小心。”   “老婆真好,时刻注意我的安危。”   季解之:不,我只是出于礼貌地随口一说。   下了车季解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介居然比他自己还熟悉他的课表。   季解之进了校门就把戒指摘下来放进书包里了,十几万他可丢不起。   他一下午过得十分精彩,他的体育课选的是太极和排球,旁边那个班正好是啦啦操,八十三个人,七十八个女生,超过三分之二的女生一整节课都在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   七八节课是专业课,只有他们一个班。虽然人少但也很恐怖,因为他们班男女比例是1:5,九个男生,四十五个女生。他是第一次感受到身边围了一群女生是什么感觉。   哦,还有两男生,一脸娇羞地凑到他耳边问。   “听说猫都有发。情期,而且会变得非常猛,沈总也会这样吗?”   季解之一脸鄙夷:兄弟,这题严重超纲了啊。   但这个问题也让他意识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他说的是真的?猫都有发。情期?’   【对,一月一次,一次持续1-3天。】   季解之大惊失色,‘不对劲!合同里说必要时要行夫妻义务!原来他和我结婚是馋我身子!’   *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波斯猫 可爱猫猫最会骗人   晚上下课之后,也许是因为季解之戴着渔夫帽和口罩,也可能是晚课之后大家只想回宿舍,没人注意到他。   他顺利地走出教学楼,低着头边玩手机边往校门口走去。   现在的手机是沈介买的,水果牌最新款,还不太熟悉它的界面操作。   季解之之前的手机是自己买的,一个只需要799,买还送一部老人机的手机,内存和运行内存都小得可怜,他app只安装了企鹅和微信社交软件,但因为用了三年卡得不行。   刚拿到手机没多久,除了企鹅和微信用来接收班群的消息,他只下了一个微博。   微博号是今天早上刚注册的,昵称还没改,头像也没有,是会被当成僵尸粉清掉的那种账号。   他的关注只有沈介一个人,首页很空,无聊地刷新首页也只有那么几条重复的微博。   忽地,他下拉拉出了一条新的微博内容。   沈介:1分钟前   “我的夫人还是学生,且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如果本校的校友认出他,请与他保持正常交流。”   才一分钟,评论已经破百了。   “普普通通的人,我也是普普通通的人,沈总你看我可以吗#柠檬#柠檬”   “沈总结婚之后发博频率显著提高了!请保持这个频率!”   “沈夫人微博是什么呀?我想去吃狗粮!”   季解之默默关了手机,叹了口气:可以啊,沈介。   早上暴露他身份,晚上发博替他解围。霸总常用套路:自己设局俘获小白兔的信任。   季解之抬头,在不远处路灯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是唐远青,他身边还有个高瘦的男生,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招呼,向左拐走向校门口。   身后,路灯下那名高瘦的男生视线却一直在他身上。   ***   季解之出了校门,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车,是早上沈介开的那辆玛莎拉蒂。   他正疑惑沈介不是说晚上没空就看到从车里下来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看着很年轻,应该和沈介差不多大,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于脑后,戴着一副金色细框眼镜。   不至于吧,一个司机颜值都这么高。沈介你是看颜值聘用人的吗?   男人上前,礼貌地道:“夫人晚上好,我是沈总的秘书陆和歌,沈总派我来接你回去。”   哦,秘书啊,那确实该选好看点的,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找个丑的影响办公心情。   季解之反应过来,让陆和歌开沈介早上的车是为了让他放心。   “辛苦你了。”   陆和歌和沈介不同,他话很少,上车之后只询问了季解之可不可以开车以及有其他要去的地方吗。   季解之坐在后排,“不用了,直接回家。”   车内安静得有些尴尬,季解之只好继续玩手机,他下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软件,在等待下载的时候又去翻了翻微博。   沈介最新的那条微博转评赞都已过万,有一条评论被沈介赞过所以处在第一的位置。   “沈总没公开夫人的信息而且夫人没注册微博肯定是不想被打扰,那些偏激的八卦者还是适可而止吧。”   呸!要不是沈介早上那句“老婆上课加油哦”,谁能知道他是沈介的老婆!   季解之越想越气,给沈介这条微博回复了一条评论。   “昵称682084thi:呸!”   退出微博发现刚刚下的消消乐已经安装好了,收拾收拾心情,高高兴兴地玩消消乐去了。   季解之玩消消乐很厉害,到家的时候他玩到了第五十二关。   陆和歌下车想为他打开车门,但他自己已经下来了。陆和歌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沈总十点之前会回来,他让我转告,请夫人不用等他,早点休息。”   “知道了,麻烦你了。”   家里的灯是亮着的,他开了门进屋,闻到了饭菜香,厨房里水声停止,王姨擦着手从里面走出来。   “夫人回来啦?饿了吧,我做了牛肉面,洗洗手吃饭吧。”   季解之很想说:不,我不饿。   王姨是典型的操心型保姆,下午给他送饭的时候也是,非得要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把所有饭菜都吃完。   季解之是正常男生胃口,不过王姨做的份量是两个人的,他看着王姨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不下,最后只能硬塞,弄得他现在还有些撑。   现在又来一大碗牛肉面,他今晚怕是会撑得睡不着觉。   王姨收拾好厨房就走了,走之前还叮嘱季解之一定要把面吃完,那牛肉汤底她熬了五个小时,特别有营养。   季解之含泪点头吃面,结果吃到沈介回来都没吃完。   “吃夜宵呢?”沈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   季解之摸摸肚子,“不,我在增肥。”   沈介乐了,“确实该胖一点,现在太瘦了。”   季解之夹起最后一筷子面,跟赶作业似的,囫囵嚼了两下就吞下,猛松一口气。   “你能跟王姨说说不?让她之后饭菜份量减半,也不需要准备夜宵。”季解之瘫倒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沈介接了杯水,到他身边坐下,“这是王姨对你的爱,看你长身体得多补充营养,免得长不高。”   季解之一米七八,按理来说不矮,但跟一米九一的沈介比起来,那确实还需要多长长。   季解之无力地摇头,“这是揠苗助长。”   沈介笑笑,拿出ipad,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递给季解之,“看看,喜欢哪一套?”   季解之接过,发现是两套房子的装修对比图,一套颜色明艳一些,整体风格偏暖色,另一套则是清爽简洁风。   “你要买房子?”   “学校离家太远了,你中午休息不方便。”沈介替他拉大照片,让他看细节,“这两套房子都是陆和歌选的,离你学校很近。”   季解之:“这就是傍大款的感觉吗?中午送钻戒,晚上送房子。”   沈介自然地将手臂从季解之肩后穿过,搭在他肩膀,脑袋相抵,“离得近你早上也能多睡一会,但双休放假要回家里。”   “都行。”季解之看了眼家里的装修风格,指着第二套说,“就这套吧。”   沈介蹭蹭季解之,“我知道老婆体贴,但这是给你选,不要照顾我的喜好。”   “没有,我也很喜欢这种风格。”季解之感觉脖颈处痒痒的,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侧过头半边脸埋进了毛毛里。   沈介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猫猫头,整颗脑袋都是白色的,毛很长很软,耳朵是粉色的,鼻子也是粉色的,和人形的沈介完全是两种风格。   他正闭着眼睛舒适地靠着季解之,喉咙间发出低低的秃噜声。   季解之想起了家里的白给,白给是一只橘猫,也喜欢粘着季解之睡觉,拿脑袋蹭他的脑袋。   他看着那对分开的粉色耳朵心痒痒,想摸!   这么可爱的猫在身边,谁能忍受得住!   “想摸就摸吧。”沈介依然闭着眼,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   季解之的手紧了又松,“那……我摸了?”   猫猫的耳朵颤了颤,“嗯。”   季解之没有上来就摸耳朵,而是先摸了摸脑袋,果然如想象般顺滑柔软,如上好的绸缎般。   也许是猫猫的天性,沈介扬起脖子去蹭季解之的手心,喉间的秃噜声加重几分。   沈介忽地睁眼,竖瞳眨了一下变成圆眼,“昨晚看到我变成这样的时候你吓了一跳,今天就成猫奴了,是我诱惑力太强了吗?”   这个世界虽然人和动物共存,但能化形的动物人并不多,平均一千个人里才会出现一个。原身从没真正地接触过动物人,见到沈介猫头男身的样子自然会吓一跳。   但季解之不同,经历过上个副本之后他对会开口说话的动物、有动物耳朵和尾巴的人型、有动物脑袋的人形等,只要长得不奇奇怪怪,他全都能平常心对待。   “不,是你原型太可爱了。”但凡是只缅因或者挪威森林,季解之也不会这样,波斯猫也太犯规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可爱猫猫最会骗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啦~会在零点更新,不要养肥我拜托拜托啦! 第27章 爷爷【三更合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我没听过这句话, 但你身体力行地让我体会了这句话的意思。”季解之翻开微博,打开他最新的微博给他看。   沈介抬起头化成人形,佯装惊讶, “哎呀, 套路失败, 被发现啦。”   季解之:“……”   季解之不懂沈介到底在想什么,问099, 099也只会跟他说【涉及重要剧情,请自行探索】, 最后他只能归因为——   有钱的人可能脑袋都有那么点奇怪。   沈介起身,“你明天早上还有早课, 去洗洗睡觉吧。”   季解之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呢?”问完他就后悔了。   沈介松开两颗扣子, 露出一小节白皙的锁骨,他促狭地笑一声, “老婆真贴心, 时刻关心我会不会过于操劳。放心吧, 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让老婆担心。”   季解之:……所以他是怎么由自己两个字延伸到那么远的?   一直到季解之睡着沈介都没有回房,第二天早上他醒的时候沈介也不在房间,床的另一边没有温度, 像是已经起了很久,或者是一夜没有人。   季解之换好衣服, 洗漱下楼。沈介已经在餐桌旁做好了,面前放着台笔记本电脑, 手指灵活快速地在键盘上敲打。   嚯, 真拼命, 一大早就开始办公。   沈猫猫的听力很好, 季解之刚下楼他就转过身,“老婆,早上好。时间还早,你还可以睡一会。”   “不用了。”季解之睡足了八小时,精神充沛。   “坐下吃早饭吧。”   今天的早餐份量很正常,季解之慢条斯理地吃完,沈介的早餐仍然是一杯咖啡。   依旧是沈介送他去学校,临走时他再次拿出一个便当递给他,“要让你失望了,今天的便当不是我做的而是王姨做的,不过我跟她说过了注意份量。”   季解之接过,淡淡地说:“不,是你做的我才失望。”   沈介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懂了,老婆这是嫌弃我了,难道我加热的饭菜不好吃吗?”   “……再晚点你上班要迟到了。”   今日沈介依然是把车停在校门口,也没有下车暴露身份,好像真把季解之的话听进去了。而且季解之在学校也不会被一群人追着问八卦了。   季解之不禁感叹:公众人物的号召力原来这么强……   平静的日子一直到了周五。周五下午季解之只有一节课,下午四点就放学了。   沈介还未到下班的时间,季解之以为来接自己的又是陆和歌,但他走近发现主驾位上的是眉眼带笑的沈介。   季解之上车,讶然地问:“你怎么来了?”   “听你的语气是不想我来接你吗?”沈介递给他一瓶水。   季解之接了水,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老板隔三差五早退员工真的没意见吗?”   “员工敢有意见那还是员工吗?”   季解之:“您说得在理。”   “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这个周末我们会很忙。”沈介笑笑。   “咋啦?你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比那还严重。”沈介发动车子,“有两件事,一是为新家添置东西,二是周日我爷爷想见你。”   正在喝水的季解之手一抖,水洒了,沾湿了短袖衣领,小心翼翼地问:“你爷爷凶吗?”   沈介思酌了一会,“这得看你对凶的定义是什么了。”   季解之瞬间脑补出一个尖酸刻薄、各种刁难主角的老人形象。   “他会突然大发雷霆拿东西扔我吗?要是他给我开更高的价格让我跟你离婚我能答应吗?”   沈介直乐,笑得猫耳朵都竖起来了。美人配粉色猫耳,诱惑力不比饿了三天后看到双层厚牛堡来得低。但季解之现在是真担心,无心在意猫耳。   “我爷爷要是知道你这样说他可能真的会拿东西扔你。”沈介说,“还有你那点小心思要落空了,我们的婚姻他是知道的,不会出高价让你离婚的。”   “好吧。”季解之低头,“那你说的凶是什么意思?”   沈介故作神秘地说:“先去看房子,爷爷的事等到周日你就知道了。”   ***   新房的小区离学校后门很近,过一条街便到了。季解之对这位置挺喜欢,因为走学校后门的学生很少。   小区里共有七栋楼,沈介买的房子在三栋607。房子与沈介的别墅比起来要小好几倍,但也是一套很宽阔的一百五十八平的家庭套房。   两室一厅一厨两卫,精装修,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沈介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提示,说:“你先看,有什么需要的记下来,我们待会去买。”然后他拿着手机又出去了。   季解之小声自语:“老婆长老婆短,电话背着老婆接。”   季解之主要看了看两间卧室和两间卫生间,这基本上就是他的活动区间了。   所有的东西都齐全,卫生间里洗漱用品也齐全,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沈介挑的款式,每样物品上都有猫猫的图案。   客厅与阳台相连,阳台有一个巨大的摇椅,也是猫猫的造型。客厅没有盆栽,全都是假花和假树,角落放了许多懒人沙发。   季解之想到别墅里好像也没有植株,但别墅外是有个后院的,后院种了许多花花草草,所以不是沈介讨厌花草。   他忽地想到刚收养白给时查的新手养猫教程说最好不要在家放盆栽,猫猫喜欢啃咬。   想到这,季解之自个都乐了,自言自语地说:“震惊!某知名总裁家中不养盆栽的原因竟然是……”   沈介还在打电话,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季解之听不到一点声音,便坐到沙发上玩消消乐。   沈介这个电话接了起码有二十分钟,进来的时候很明显心情不是很好,但见到季解之的时候还是给了他一个笑容。   “抱歉,让老婆久等了。”沈介坐到他身边,“怎么样?有什么需要补充或者哪里需要改的吗?”   “没有,你考虑得很周到,谢谢。”季解之收起手机。   沈介立即心情大好,“那我们去晚饭吧,顺便买点食物。今天就住在这里,我让王姨收拾几套衣服送过来。”   季解之发现,每当沈介真的开心时神态是十分像猫的,眼睛会不自觉地微眯,下巴轻扬,高贵优雅,但语气里又有着似有似无的撒娇意味。   怪可爱的。   ***   周五下午哪都人多,季解之嫌热,不想一直戴着口罩和帽子在外面逛,和沈介买了火锅底料和食材准备回家弄火锅吃。   季解之在生鲜区挑着肉,问沈介:“你想吃哪些肉?”   “牛肉、鸡肉、鱼肉都可以。”沈介补充道,“还要海鲜。”   季解之乐了,一边拿肉一边说:“果然是猫,食性都一样。”   沈介轻咳一声,努力辩解:“正常人都喜欢吃这些吧?”   季解之忍笑点头,“嗯嗯嗯,是这样。”   两人又去逛零食区,季解之正挑选着饼干,沈介忽地惊喜地叫他:“老婆你看!”   只见沈介握着一袋面包,双眼发亮,“这个面包的形状是猫猫诶!”   季解之:“……买。”   搞不懂,明明自己就是只猫怎么还会见到有猫猫图案的东西走不动路。   家里什么食物都没有,所以两人大包小包买了满满两大购物车,其中一个购物车是季解之买的菜和肉。   另一个购物车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全是沈介买的,猫爪形状的杯子、猫头形状的碗等等。   结账时收银员说:“今天是我们超市亲吻情人节活动的最后一天,消费满52元便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上不封顶。你们共消费3768块2,共获得72次抽奖机会。请问二位要参加吗?”   季解之二话不说直接说:“参加!”白嫖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抽奖活动在超市出口处,活动规则写着百分百中奖,特等奖是606L双开门冰箱一台,参与奖是纸巾一包。   季解之还在看规则,沈介激动地拍拍他肩膀,“看!二等奖是一套猫猫!”   在奖品展览柜的一等奖上放着一套猫猫摆件,一套九只,造型各不相同,有的戴着皇帝帽子,有的穿着爱心女仆装,好不可爱。   季解之跟他说:“等着,我去兑换抽奖券。咱们有七十二次机会,肯定能抽到的。”   ……然后他们就没抽到。   他们一人抽了36次,季解之抽了36包纸,沈介抽了30包纸以及六个三等奖的巧克力。   两人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纸巾陷入了沉思。   季解之说:“我觉得不是我们的问题,这都活动最后一天了,奖品肯定都要抽完了。”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惊呼,“我抽到二等奖了!”   沈介:“……”   季解之:……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戏剧。   沈介忽地推车就走,“我们先把东西放好,然后再回来买,我就不信了,今天抽不出来这一等奖!”   季解之:?戒赌吧总裁   最后沈介叫了外送,除了火锅食材,其他东西送回家,累计消费13679.28,抽了263次奖,最后将抽奖盒都兑换空了才抽出来。   抽奖的负责人送走两人时脸都笑开了花,还加了微信,说等之后再有抽奖活动一定通知他们。   季解之看了看抱着猫猫摆件套盒,抑制不住喜悦的沈介,心想:原来有钱人的钱这么好赚以及不能让沈介接触卡牌游戏。   ***   季解之负责处理食材,沈介去整理他买的一大堆用不到的东西。   火锅食材处理起来很简单,只需要清洗一遍蔬菜就可以了。他抱着鸳鸯锅,锅里放着一大堆东西来到客厅时吓了一跳。   客厅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被各种带有猫猫元素的东西挤满,一瞬间季解之以为自己来到了猫猫主题乐园。   作为唯一一只真猫的沈猫猫已经变成一只体态修长的波斯猫了,正翘着尾巴巡视每样物品,跟巡视自己领地一样。看到季解之还躺倒对他喵了一声。   季解之无视他的卖萌攻击,用手肘在茶几上刨出一块空地,“别玩了,该吃饭了。”   说完他觉得这种感觉分外熟悉,想了想发觉这不就是日夜操劳的老母亲对调皮贪玩的儿子的对话吗?   这怎么换了个霸总副本他还是老母亲的角色?   沈猫猫又喵了一声才变回人,但猫耳没收回去,语气里带着些小委屈,“唉……我变成原型老婆看都不看一眼,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季解之将茶几整理出来,想去厨房拿准备好的小料,单被一堆东西烂了去路,前面还有个沈介,“快别演了,去厨房把厨台上的几碟小料拿过来。”   沈猫猫耳朵压成飞机耳,别别扭扭地说:“好吧……”   季解之把肉菜都放好,特意把海鲜都放在沈介那边,把底料炒化加入开水,盖上盖子等汤开。   沈介把小料拿过来之后不肯坐到季解之身边,而是坐到他对角线上,离他远远的。   果然是猫,还会生闷气。   汤开了,季解之将虾和蟹腿煮在菌汤锅里,又烫了一筷子肥牛卷,夹到空碗里递给沈介,“你坐那么远会吃不到肉。”   沈介哼了一声,拿着装有肥牛卷的碗又坐过来了,“饿了,想吃肉。”   季解之给他煮了满满一碗肉,“等凉了再吃。”   季解之和沈介吃过几次饭之后发现沈介即使是人形也是猫舌,特别怕烫。   沈介这才眉开眼笑,夹了筷子牛肉沾满香油,吃下去之后满足地说:“会给我烫肉,果然老婆还是爱我的。”   季解之无奈,“你的感情评判标准也太随意了。”   两人放了一部电影,边看边吃吃了将近两小时。沈介主动提出他洗锅刷碗,季解之则去收拾一地的东西。   好在还有个次卧,这套房子也不会有其他客人来,季解之将能存放的东西放进次卧,无保质时间的放在最里面,其他的按照保质期从长到短依次摆放。   忙完一切洗漱完已经过了十点,季解之准备去睡了,沈介却因为接到个电话要去公司一趟。   “没办法,我只有拼命工作才能养活老婆。”沈介握着季解之的手捏了两下,“老婆早点睡,不用等我回来。”   季解之就没等过他,“嗯,夜里开车小心。”   一直到第二天七点季解之醒来沈介都没有回来,但在六点的时候沈介给他发了条短信。   “公司事情有点多,今天可能回不去了,我叫王姨过去做饭了,老婆要照顾好自己#喵”   这是忙了一整晚没睡白天还要继续工作?   他这霸总不对劲啊,其他小说的霸总都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主角转,去公司也是在想着主角吃了没在干什么,偶尔加班也是因为和主角吵架了不想回家,在文件上签签字公司就能蒸蒸日上。   季解之回复了他,“工作辛苦了。”   按照平常,沈介绝对会说什么“老婆这么关心我”之类的话,但今天却没有回复。   季解之出了卧室闻到香味,厨房里飘来香味,餐桌上已经放了一碟小米粥和煎蛋了。   王姨端着一碟春卷出来,“夫人醒了?早餐做好了,快来吃吧。”   王姨是沈介聘用了五年的保姆,只负责做饭,做完就走。   “夫人没事我先走了,吃完的碗筷放在水池就好了,我中午来了洗。”   季解之忙咽下嘴里的春卷,“等一下!中午我不在家,沈介也不回来,你可以不用来。”   吃饭的时候他收到了语文小组的消息,问他上午能不能去讨论作业课题。   语文作为公选课下周就要结课了,期末考核方式是小组作业,三到六人为一小组自选一篇文章做分析,硬性要求需要有一篇两千字的感悟。   王姨爽快答应,“行,那我晚上再来。”   ***   四人定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在松竹楼大厅集合。   季解之提前了十分钟,结果唐远青比他还早,他身边还站着一名男生,看着有些眼熟,和前几天看到的那个身影很像。   唐远青开心地跑过来,“季解之,好久不见。”   他和唐远青只有一节语文课是同一节,自周二之后再也没见过了。   那名男生也走了过来,男生有些高,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看着很和善,“你好,我是陈晗落。”   唐远青跟着介绍:“他是土木工程的,我好不容易拉进来的,他写作可厉害了,获得过全国奖!”   陈晗落不好意思地低头,“没有没有,只是运气好。”   季解之:“你好,我是季解之。”   陈晗落笑笑,说:“我知道你,现在学校里应该没多少人不知道你。”   这对季解之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只好岔开话题说:“我们先去找空教室吧。”   小组四个人,除了唐远青其余两个季解之都不认识,甚至在今天之前都没见过正脸。分组是私下决定的,人员都是唐远青定的。   不过好在几人都很好说话,也不推卸责任,四人很快确定好文章以及分工。   他们选的文章是庄周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季解之分析本文的写作手法,唐远青负责内容分析,陈晗落自然是负责两千字的感悟,最后一人田觉负责制作PPT。   几人讨论完也到了中午饭点,田觉提议出去吃,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麻辣香锅店,据说味道很好,他们准备去试一试。   周六的饭点,学校外边的美食节到处都是人。因为有季解之的存在,他们四人的回头率特别高,路过的人无不多看几眼季解之,待路过他们之后又窃窃私语讨论。   “他就是沈总的老婆?也就一般好看嘛。”   “对啊,我还以为配得上沈总的得是多美若天仙。”   “我上我也行。”   唐远青时刻注意着季解之的神情,小声地跟他说:“他们就是嫉妒你,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不会在意的。”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听进去了算他输。   陈晗落:“你心态真好,要是我肯定会受不了。”   季解之:想着一千万,什么都受得了。   麻辣香锅店人也很多,几人等了一会才等到位置,坐下刚选好菜,季解之忽听得背后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   只见穿着短袖牛仔裤,带着口罩棒球帽的沈介向他走来。   季解之愣了半天,“你怎么来了?”   两小时前,风向标总部34楼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只有四个人,沈介、陆和歌,以及佰利公司的袁董和他的秘书。   这场交谈持续了一小时终于有了结果,佰利让利两个百分点。   沈介一夜没睡但丝毫不见疲倦,他虽然笑得柔和,但极具距离感,像是罩了一层壳子。   他伸手,说:“袁董,合作愉快。”   袁董回握,心里憋着一口气但脸上依然挂着假笑,“合作愉快。听说沈总最近结婚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们这群朋友一声?是怕我们送不起礼吗?”   沈介笑笑,“只是领了证,还没定下婚礼日子。”   “哦?不知是哪家千金?下周的晚宴不知沈总会不会带她一道?”   “他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只是个普通人罢了。而且还是个学生,现在还是以学习为主。”   袁董笑容僵了一瞬,又笑道:“原来沈总也会金屋藏娇啊。那我就不耽误沈总的时间,先走了。”   陆和歌送袁董二人出去,沈介长吐一口气,单手扯开领带,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陆和歌回来了,“沈总,夫人现在正在学校,陈晗落也在。”   沈介瞬间睁眼,“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因为课题分组。小组成员四人,除了夫人还有陈晗落、唐远青、田觉。”   沈介揉了揉太阳穴,“唐远青?跃峰唐利源的儿子?”   “对,上个月的宴会你们见过。”   沈介对唐远青没有印象了,但对唐利源印象很深,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直想把自己的女儿塞到他身边。   沈介起身,“走,去一趟博远大学。”   ***   季解之:“你怎么来了?”   沈介淡然地走过去,扫了其余三人一眼,“不好意思,这顿饭我请,季解之我先带走了。”   田觉和陈晗落还在状况之外,不知道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唐远青忽地站起,面色激动,但声音压得很低:“你是沈总吗?”   帽檐下的双眼眼神锐利,看了一眼唐远青,心下了然他是谁,恢复常色,“嗯,替我保密哦。”   唐远青忙不迭地点头,“我会的!”   季解之看看沈介又看看唐远青,总觉得有一丝微妙。   沈介握住他的胳膊,“那我们先走了。”   唐远青开心地对他们挥挥手,另两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是跟着挥手。   陆和歌开车,季解之和沈介坐在后排,沈介说:“回宁砚。”   季解之不解:“不是说周末都呆在新房吗?怎么要回去了?”   沈介摘下口罩和帽子,理了理头发,说:“明天要去见爷爷,你不准备准备吗?”   季解之:“……对不起,我给忘了。”   “去看望老人家得带见面礼吧?买什么好?”季解之继续说,“你爷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都跟说一下,我今晚一定把它记得滚瓜烂熟。”   沈介捏捏他的手,“放心,这些我都准备好了,明天你只要把自己带过去就好了。”   季解之松了一口气,忽地想到什么,“不对啊,既然没我什么事你急着把我叫回去是为了什么?”   沈介顿了一下,吐吐舌头,“哎呀,被发现啦。”   季解之看着沈介,等着他的回答。   沈介突然把脑袋枕在季解之肩上,声音朦胧,“这么久没见到你,想你了。”   这还是第一次沈介在有人在的时候跟他撒娇,虽然是陆和歌,季解之和沈介都十分熟悉的人,但季解之仍觉得不自在,瞥了两眼陆和歌。   陆和歌一脸淡定,安心地开着车,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季解之推开沈介,“好好说话。”   沈介半眯着眼,满脸疲惫,眼下也有一些乌青,“困了。”   说完又侧躺着枕在季解之肩膀。   季解之想想他可能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不忍心再推开他,待听得沈介呼吸均匀之后拿出后座的毛毯给他盖上。   睡意会传染,车内又安静,没过多久季解之也睡着了。而在他睡着之后,沈介又睁开眼,双眼清明,无半点睡意。   沈介将毛毯盖在季解之身上,翻开手机,点开一份名叫“唐远青”的文件。   他大致浏览了一遍,“唐远青和陈晗落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关系,交情不深。”   沈介冷笑一声,“唐利源这老狐狸真会生,生了俩都是小狐狸。”   “需要盯着他吗?”   “不用,狐狸狡猾,动静大了容易打草惊蛇,先静观其变。”   ……   季解之醒来的时候还在车上,他有一瞬的不真实感,不知道自己在哪。   “怎么不晚点醒,我就可以抱你下车了。”沈介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介那边的车门已经开了,他正站在车旁弯腰看着车内的季解之。外面是别墅的前院。   季解之揉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下了车,和沈介一起进去,“你什么时候醒的?”   沈介换好鞋,“没比你早多久,多亏了老婆的人肉枕头,我睡得很舒服,感觉能再熬一个通宵。”   季解之瞥他一眼,“你是想猝死么?”   “心疼我了?”   “……”   在两人回来的路上王姨已经做好了饭菜,两人吃完午饭季解之收拾餐桌。   沈介叫住他,说:“别管这些了,走,去卧室试衣服。”   “试衣服?”季解之疑惑。   “对,我给你选了几套衣服,你去选一选看看明天见爷爷穿哪一套。”   提到爷爷季解之就不敢马虎,忙放下碗筷擦擦手和沈介一起上楼。   卧室双人床上摆放着四套衣物,从头到脚应有尽有。   四套风格挺像,都是休闲风。   季解之觉得不妥,“见长辈不应该穿得郑重一点吗?”   “爷爷是风向标的创始人,见了大半辈子正装,早看腻了。”沈介跟他解释。   季解之点点头,选中了第二套,纯白短袖外搭工装长袖黑色衬衫,裤子是复古直筒长裤,配上一双帆布鞋。很适合他年龄和身份的一套穿搭。   “换上试试。”沈介说。   季解之拿起衣服,看着沈介等了三秒,对方一动不动,还反问他:“怎么了?”   季解之抿了抿嘴,“没事。”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门外沈介笑道:“证都领了你怎么还害羞?”   正在换衣服的季解之:“那证掺了多少水你不清楚吗?”   沈介忙道:“这话就不对了,结婚证是我们俩亲自去办的,钱交了,也宣誓了,哪里掺水了。”   季解之懒地跟他理论,反正他总有理。   他换好衣服对着镜子先看了看,衣服很适合他,意气勃发,朝气与温柔并藏,看着就令人感到舒适。   他推开门,看到沈介从床上站起,变成猫猫头,一把拥住他蹭了蹭,低声在他耳边说:“老婆真好看。”   “彩虹屁的功夫可以啊。”季解之摸了摸他的头,没忍住又捏了把猫耳,耳尖有些凉,往里一些便是热的,但摸到耳朵毛沈介会痒地颤耳。   “没有,是真的好看。”沈介站直,替季解之整理好衣领,“猫都喜欢好看的人。”   “你的好看标准在我这格外低。”季解之推开他,淡淡地说。   沈介又一把抱住他,岔开话题说:“爷爷肯定会喜欢你的。”   “希望如此。”   ***   爷爷今年七十六了,身子骨挺硬朗,奶奶去世后他就搬到了郊区外,买了片园林建了栋别墅,远离世俗喧嚣。   沈介开车,季解之坐在副驾驶位上,忍不住紧张,一直在心里默练见到爷爷后该怎么打招呼。   沈介打开多媒体放歌,都是些舒缓悠扬的歌曲。   “别紧张,爷爷他不会吃人。”   “第一次见家长怎么可能不紧张?”季解之又问,“家里只有爷爷一个人是吧?你父母应该不在吧?”   沈介乐了,“你想见我父母?也不是不行,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季解之忙摆手,“别别别!承受不住承受不住。”   见一个他都紧张成这样了,一次见三个他怕是得吐。   这确实是季解之第一次见家长,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从小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成年之后离开福利院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忙忙碌碌到了二十四岁,别说初恋了,连个喜欢的对象都没有,更别说见对象家长了。   即使沈介跟他说过很多次爷爷人很好,很喜欢他这样的孩子,但他还是忍不住脑补见面之后爷爷很不喜欢他,对他摆脸色,嘲讽他穷,配不上沈介,吃饭的时候阴阳怪气他,并且还会在沈介耳边煽风点火造谣他恶毒。   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终还是停下,面前是一座类似于古堡一般的别墅,墙壁四周都被藤蔓覆盖,开着许多他交不上名字的小花。   大门自动感应识别出沈介的车,缓缓向两边打开,季解之深呼吸好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介将车开到地下车库,下车之后为季解之打开车门,向他伸手,“我们到了。”   季解之手都在发抖,握上沈介的手,对方握紧,手指在手背上轻轻摩挲,笑着说:“走吧。”   沈介从后备箱拎出一个礼盒给季解之,“送给爷爷的见面礼,你拿着。”   “是什么东西?”季解之接过,掂了掂,还挺沉。   “一套一千张的拼图。”   季解之:“……?”   沈介推着他往前走,“放心吧,我还会害你不成?快走了,不然爷爷该等着急了。”   别墅的大门是由实木制成的,开门时还会有“吱呀——”的脆响。   来开门的是别墅的管家,一位瘦瘦高高的老人,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戴着一副细链眼镜。   “顾叔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好?”沈介与管家很熟,笑着道。   “有劳少爷挂心,我一切安好。”顾管家扶了扶眼镜,打量了一眼季解之,“沈老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我们这就去。”沈介握住季解之的胳膊,带着他去往客厅。   沈介边走边跟季解之说:“这里一共有三间客厅,爷爷经常在花园旁边的那个,进门之后右转一直走到底。”   季解之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努力地记别墅的布局和路线。   终于来到客厅,这像是漫画里的小屋,房间的一侧是单向玻璃,将花园的景色尽收屋内。花园里种着各色各异的花,种得很杂,但五颜六色挤在一起却有别样的凌乱美,像一幅油画。   客厅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背对着门,他的前面是一把画架,身边散落着各种颜色的颜料,是在画画。   沈介出声道:“爷爷,我们进来了。”   爷爷转过身来,季解之看清了他的面貌。虽然时间在他脸上留下许多刻印,但依然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定是名十分好看的男子,双眼虽浑浊但却依然有神。   爷爷激动地对他们招招手,“哎哟你们终于来了,快过来帮我看看这用什么颜色比较好。”   沈介边过去边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画画了?”   “闲来无事,看这花挺好看就让顾枝给我找了画架。”爷爷注意到季解之,“你就是我的孙媳妇?”   季解之脚下一顿,掐着手心让自己镇定,“对,爷爷你好,我叫季解之。”   爷爷咯咯一笑,“来来来,帮爷爷看看我这画该怎么画?”   “好。”季解之来到画架后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这画……挺抽象派啊?跟季解之小学一年级的美术作业有得一拼。   爷爷指着一块已经被涂成紫黑色的花朵问,“就这里,我觉得颜色太单调了,再加什么颜色比较好?”   季解之看了眼沈介,对方给予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撇过头捂嘴偷笑。   季解之:“……”   爷爷:“你也没有什么好意见吗?”   季解之为难地说:“要不试试加点橘色?”   爷爷忽地一拍巴掌,“好!就加橘色!”   只见爷爷擓了一大坨橘色,在画布上涂了厚厚一层,看了眼画,满意地点点头,忽地又转过头来问。   “孙媳妇,你觉得我这画怎么样?”   沈介差点没憋住,轻咳一声掩饰。   季解之盯着那副黑压压又带着几抹诡异亮色的画结了半天,违心道:“爷爷这副画画得妙啊!线条流畅上色大胆,看似在画花,其实是在暗喻这个世界的黑暗。”   爷爷直乐,“孙媳妇真有眼光!”   季解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沈介这么不正常,他爷爷能正常到哪去。 第28章 情敌 你是闻到烤鱿鱼的味道馋了吧   这通彩虹屁吹到了点子上, 吹得爷爷喜笑颜开,乐得合不拢嘴,将季解之拉到身边细细打量一番。   季解之动也不敢动, 只能拼命维持住笑容, 脸都僵了。   末了, 爷爷忽地转过身对沈介说:“你小子眼光不错嘛,挑了个这么好看的媳妇。”   季解之茫然了, 难道猫猫都有什么特殊的审美标准?   爷爷拉着季解之的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孙媳妇今年多大了?看着应该比沈介小不少吧?”   “我今年十八,和他没有差多少岁。”   爷爷皱了皱眉, “十八啊……”   季解之紧张起来, 生怕爷爷觉得十八有什么不妥。   爷爷放下季解之的手,起身来到沈介面前, 沈介正乐得自在地吃果盘, 看到爷爷过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爷爷当头就给他一巴掌, “你小子下手速度可以啊!有你爷爷我当年风采!”   季解之:“……”   沈介揉揉脑袋,“咱说话就说话,别动手行不?”   结果爷爷压根没听他说什么,又回去拉住季解之往外走, “走走走,今天天气这么好, 我们去花园散散步聊聊天。”   季解之听到“聊天”,心中警铃大作, 空的那只手背在身后疯狂对沈介打手势, 让他跟上。   三人路过堂厅的时候遇到了顾管家, 爷爷乐呵地跟他说:“顾枝啊, 让后厨可以准备午饭了。”   “孙媳妇,你喜欢吃什么菜?”   季解之想了想说:“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不挑食好啊,沈介就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每次回来我都烦死他了。”说着爷爷还瞪了沈介一眼。   沈介瞪大了眼睛,“爷爷你可别在我老婆面前污蔑我,我那是挑食吗?明明是你有高血压那些东西不能吃,我才不让你吃的。”   爷爷哼一声,领着季解之继续走,“他话太多了,咱不理他。”   季解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阳光洒落在少年身上,轮廓都虚化,看起来温暖得像是初雪后的太阳。   沈介怔怔地看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嘴角噙着淡笑继续跟在二人身后。   花园和园林相接,只用篱笆围了一圈。虽然今日有三十二度,但花园里郁郁葱葱,总有凉爽的林风吹来,只觉凉爽不感燥热。   爷爷:“这些花啊都是原本就在这的,大多都是野花,我觉得漂亮就保留下来了。也不管它,就除除草,它也长得枝繁叶茂。”   季解之:“它们都很好看。”   “这人哪也是这个道理,不能被条条框框束缚住,随性才好。”爷爷继续说,“沈介身边那些人啊我一个都不喜欢,都死气沉沉的,他们被规矩压得太久了,没了灵性。”   爷爷看看季解之,笑得可爱,“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看着令人欢喜。放假了多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季解之其实不太能爷爷话里的意思,但只要爷爷不讨厌他就行,“我没有多久就要放暑假了,到时候我搬过来住吧?”   爷爷欢喜,“好好好!我这什么都不多,但空房间最多。走!咱们去挑你的房间!”   沈介忽地反应过来,追着两人说:“那我怎么办?我没有暑假啊!”   爷爷瞥他一眼,“谁管你。”   沈介:……?   爷爷那句“房间最多”是真的没说错,别墅一共四层,爷爷一一带季解之看过去,一共看了十四间卧房,每间都布置得十分精致。   季解之最终选了三楼一间靠后院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开了窗便能看到花团锦簇的花园,令人心情明媚。   爷爷被顾管家叫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季解之和沈介。   沈介很委屈,自己的老婆怎么带回来一趟就要跑了,“你暑假真的要住在爷爷家?暑假可是有两个月的。”   季解之憋笑,“我很喜欢这里,风景很好,而且很凉快,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沈介牵起季解之的手,眉毛都皱成八字,“我的别墅风景也好!或者你喜欢什么花?我去找人种。想避暑的话……我也在后院栽几棵树?”   季解之没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沈介的头,“放心吧,只是会过来住几天,爷爷知道的。”   选房间的时候爷爷悄悄地跟他说,“你如果暑假两个月都过来住的话沈介估计会把我这掀了。”   季解之笑着说:“就逗逗他。”   爷爷伸出手与他击掌,“干得漂亮。”   “你这就被爷爷带偏了,就不该带你回来的。”沈介不满地说。   “爷爷很可爱,和我印象里的老人一点都不像。”   沈介瘪瘪嘴,“那你是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   季解之惊讶,他实在想不到爷爷会因为什么发火,“爷爷会发火?”   沈介看看门口,确定爷爷不在,“他跟我爸不对付,两人观点不合,我爸讲究面子,爷爷随性,所以他俩呆一起就会吵架。”   季解之又开始紧张了,“我之后要见你爸吗?”   沈介揉揉他的头,“要的,得和他们确定婚期。”   季解之:救命……   两人在爷爷家吃了晚饭才走,爷爷特别舍不得季解之,一直嚷嚷着孙媳妇给自己买的拼图还没拼好,让他们下周一定要回来陪自己。   季解之坐在车里,怀里抱着一捧花,是爷爷亲手采下来送他的,带刺的扎在中间,不带刺的在外圈,这也就导致了颜色排布毫无规律,跟花园里的花一样杂乱无章,但却依然很美。   车里放着歌,刚好循环到了《风何往》。   季解之试探性地问:“你很喜欢这首歌是因为爷爷吗?”   “嗯,我是爷爷亲手带大的。”沈介表情舒缓下来,似乎是想到一些令人开心的事,“他对我很好,是我们家对我最好的人。”   季解之觉得他话里有话,但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深挖比较好。   ***   季解之的生活又重归正轨,每天上学、放学,到了周二的语文公选课。   他到教室的时候唐远青已经到了,占好了位置,是一排四人座,身边还坐着陈晗落和田觉。唐远青对他招手,细心地没有叫他的名字。   季解之坐过去,“早上好。”   众人回应,唐远青待季解之坐下后迫不及待地拉住他胳膊,“昨天沈总把你带走是因为生气了吗?”   季解之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神色有一丝不自然,但转瞬即逝,“不是,只是找我有些急事。抱歉没能和你们一起吃饭。”   唐远青松了一口气,摆摆手说:“害!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再约,还是沈总的事重要。”   季解之笑笑没接话。   唐远青又压低声音问:“这周末的宴会你会去吗?”   季解之疑惑,“宴会?什么宴会?”   唐远青讶然,“沈总没和你提过吗?这周六风向标将组织一次酒宴,邀请了众多圈内知名人物。一般这种酒宴都会携带家属,我爸就让我去。但酒会好无聊,我还想着这次能找你玩呢。”   “他暂时没和我说过。”季解之淡笑道。   唐远青惋惜地说:“啊……我还以为沈总会在这次宴会上介绍你呢,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沈介做事有他自己的理由。”季解之面上依然看不出任何不对。   但内心已经明白了。   ‘唐远青喜欢沈介?我的情敌?’   099:【对,但原著中你要被他陷害一次才知道他的真面目。】   季解之鄙夷,‘不至于吧?他这一见到沈介狐狸尾巴就全露的演技还能骗到我?’   099:【原著中你让沈介带你参加了这次宴会,唐远青在你衣服里下了痒痒粉,你在宴会上丢脸,沈介为你解难,你俩感情进一步。】   季解之:‘……这剧情安排是真的降智。我不会也要跟着演吧?’   099:【不用。】   季解之松了一口气。   唐远青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语气可可爱爱,“沈总肯定是太忙了忘了告诉你了,你晚上问问他?”   季解之面色不改,“沈总记性很好,他没跟我说应该是不想带我去。可能是因为我之前跟他说过想安安静静过完大学四年。”   唐远青失落地垂下头,“好吧……”   唐远青的演技是真的好,要不是季解之像099确认了他的真面目,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最近两天沈介好像挺闲,早上和下午沈介都会来接他,明明走路十几分钟就能从家里到学校。   今天晚上沈介依然来接他了,不过没开车,戴着口罩和帽子在教学楼外等着季解之。   季解之一出大厅就看到了他,一米九一的个子太惹眼了,而且在大夏天这身打扮的也就他了。   季解之看到他对自己挥手,用手指了指教学楼旁边的小路,示意他去那边。   虽然现在学校里不会有人围他,但他走到哪总会有人注意,他走过去和沈介会面,沈介肯定会被人认出来。   沈介会意,走向小路,季解之在教学楼门口假装打电话,等了一会才也走向小路。   小路通往学校后门,很少会有人来。   沈介在前面对他招手,季解之小跑过去,“你今天怎么进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本来想看看老婆上课的样子,可惜没赶上。”沈介笑嘻嘻地说,“下次我争取早点来。”   季解之瞪他,“你是想引起轰动?”   “逗你的,就是来早了在车上无聊进来看看。”沈介握住他的手,“饿了吗?去吃夜宵?我过来的路上看到你们学校外面有好多夜宵摊,闻着好香。”   季解之从书包里拿出口罩戴好,“你是闻到烤鱿鱼的味道馋了吧?”   “还是老婆懂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夹子啦,明天得更新就放到夹子当天晚上十一点嗷~ 第29章 沈西瓜 救命!你爸妈来爷爷家了!   博远大学旁边有一条夜市街, 每到晚上这都是学生的首选之地。   沈介牵着季解之艰难地走在人群,沈介握得很紧,生怕人潮拥挤把季解之挤丢了, 一路快步带他来到了一家烤鱿鱼摊前, 摊主正烤着两串大鱿鱼。   季解之佩服, “能在这么鱼龙混杂的夜市里一下就找到鱿鱼摊,你这鼻子可以啊。”   沈介点了六串鱿鱼, 又点了两份炒年糕,一份加辣一份不辣。   “专业的。”沈介挑眉, 摸了下自己鼻子,骄傲地仰仰下巴。   季解之挺乐, 附和地点点头。   沈介又看上了前面的手作水果茶, “你等着烤鱿鱼,我去买两杯水果茶。”   季解之为了不当路, 站在两个摊贩之间的空道, 摊贩老板是个沉默的人, 他也只好刷刷手机。   沈介天天一条微博,内容都是一些生活日常,而且掺假率百分之五十。   什么今天和夫人回了爷爷家,爷爷送了我们俩一捧院子里的花。那花明明是爷爷送给他的, 没有沈介的份。   什么夫人学习很刻苦,写高数作业写到晚上十一点。明明是沈介大晚上来兴致了非得拉他去江边散步看风景, 被蚊子咬了一身包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什么和夫人联机玩格斗游戏,夫人打不过自己。他配图胜利的角色其实是季解之, 那晚战局是10-2, 季解之10, 沈介2。赢的那两局还是沈介耍赖抢季解之手柄藏着不给他。   但是吧, 群众不知道真相,在评论区瞎嚎“爷爷真可爱,花扎得也好可爱”,“哪条江!想和沈总偶遇!”,“沈总你让着点夫人”。   沈介最新一条微博是两分钟之前发的。   “夫人下课饿了,和夫人逛了夜市。”配图是季解之站在鱿鱼摊前的背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   季解之嫌弃地摇摇头,这人真的是张口就来。   他默默地又评论。   “昵称682084thi:呸!”   “季解之!”忽听得有人叫自己,在人声鼎沸的夜市声音不太真切,他一时没听出来是谁,但知道不是沈介。   季解之闻声抬头,找了两圈才在右边几米远外看到两个熟人,唐远青和陈晗落。   唐远青兴奋地对他招手,偏过头对陈晗落说了什么,两人向他走来。   陈晗落手里拎了一份夜宵,给了季解之一个眼神当打招呼,安静地站在唐远青身后。   唐远青什么也没买,欣喜地说:“我大老远看到你的身影觉得有点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这么热闹的夜市能找到他,而且他还戴着口罩,是对他有多关注。   “你们出来买夜宵?”   “陈晗落饿了,我陪他出来。”唐远青看了看四周,“就你一个人吗?”   季解之正要开口,看到握着两大杯水果茶的沈介回来了,指了指他们身后。   沈介眼中闪过一瞬不悦,但在唐远青二人转过身来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是季解之的同学?”他将一杯芒果茶给季解之。   唐远青兴奋地说:“是的!我们之前见过的!好几次!”   “是吗?抱歉,我不太擅长记人。”沈介淡淡地说,又问摊贩老板,“请问我们的鱿鱼和年糕好了吗?”   “在打包了,马上。”   季解之低下头,掩饰笑意地摸了摸鼻子。   沈介,是真的损。   唐远青的百万女团表情管理终于崩了一次,满脸尴尬,小声地说:“能理解的,您一天之内要见那么多人。”   沈介拿过鱿鱼和年糕,“鱿鱼很香你们要试试吗?”   唐远青和陈晗落都摇头,唐远青:“不用了,我海鲜过敏。”   “这样,那真可惜。”沈介笑笑,将东西都拿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握住季解之,“那我们先走了。”   唐远青堆笑:“好的。”   待离开夜市之后沈介松开季解之的手,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串鱿鱼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老婆你快试试!好好吃!又嫩又入味!”   季解之也吃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沈猫猫鼻子还挺好用。   “你刚刚是故意的?”他问。   沈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没办法,总有人觊觎为夫的美貌。”   季解之讶然,“原来你都知道啊。”   “怎么样?为夫这么抢手是不是有危机感了?”沈介笑得痞痞的。   季解之淡然地说:“合同里规定了不能婚内出轨,违约赔五千万。”   沈介惋惜地摇摇头,“你这是典型地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五千万把我丢了。”   季解之乐了,“快点回家了,沈西瓜。”   ***   周五下午五六节课结束之后季解之没有直接回去,语文的小组作业下周二要交,唐远青是他们语文课题小组的组长,知道大家七八节都没有课便又组织了一次集中讨论。   今天是沈介要接他回宁砚,本来时间对不上他得先去御景园小区的新房待一会,现在倒是时间能对上了。   空教室是唐远青找的,离季解之最后一节课的教学楼有段距离。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一天都是阴天,空气里的闷热被席卷而空,走进林荫小道还会觉得吹来的风有些冷。   季解之心想是不是该拿几套长袖放在御景园的房子里,抬头突地看到田觉正抱着一颗篮球往他这边跑。   两人碰面了,田觉:“你待会还有课啊?”   “没有,是去讨论。”季解之本想问你不去吗,忽地想到什么,改口问:“你要去打球?”   田觉匆匆道:“对,约了兄弟打球,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嗯,好。”   合着这次讨论还是鸿门宴。   季解之按时来到教室,果然只看到唐远青和陈晗落两人。   唐远青:“你来啦。刚刚田觉给我发消息说他们班要开会,没办法来了。”   “没事,他是最后一步,不来讨论也没关系。”季解之放下书包。   三人都已经把自己的部分写完,这会只是交流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   季解之看了陈晗落的感悟,为之惋惜,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多字,是真的写得好,遣词造句看得出是个有笔墨的人,可惜跟唐远青做了朋友。   季解之和唐远青的部分都有点小问题,陈晗落现场帮着改,一直到下午五点半,他们的小组作业内容部分终于定稿。   “不容易啊,终于完成了。”唐远青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问,“你们渴吗?我想去买水,帮你们带。”   陈晗落:“我要一瓶绿茶。”   季解之:“我要矿泉水就行。”   唐远青走了,剩下陈晗落和季解之无言。陈晗落不是话多的人,季解之也不想主动和他搭话,两人只能默默尴尬着玩手机。   季解之拖动着消消乐的小鸡,内心疑惑,他俩怎么没动静,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这次真的只是来讨论的?田觉没来是因为田觉撒谎了?   没过几分钟唐远青回来了,将绿茶给了陈晗落。递给季解之一瓶苏打水,略带歉意地对他说:“抱歉啊,最近的贩卖机矿泉水售空了,只能给你带苏打水了。”   季解之:我收回刚刚的猜想。   这水要没问题,他倒立把沈介活吞了。   季解之接过苏打水,微信给唐远青转了三块,“没关系。”   唐远青拒收了,皱眉道:“我们之间算这么清干什么?”   季解之心说,我什么时候和你成了不用明算账的关系了?   “谢谢。”   唐远青买的是可乐,一口喝了小半瓶,见季解之动都没动,问:“讨论那么久你不渴吗?”   “还好。”季解之看了眼手机,说,“快六点了,沈介下班了,我先走了。”   唐远青握着瓶子的手骤然用力,神色不变,笑着说:“好的吧,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得早点回家。”   季解之收拾好书包,“下周见。”还顺手带走了苏打水。   季解之走后三分钟。   陈晗落低着头,声音沉闷,“我觉得他已经察觉了。”   “怎么可能?我们什么马脚都没露,只不过是猜错了他的喜好。昨天就应该在每种饮料里都下药的。”唐远青愤愤道。   “他把饮料带走了。”   唐远青不在意地说:“怕什么?那药检查不出来的。”   陈晗落沉默了一会,忽地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唐远青皱眉,神色变得古怪,原本一张可爱的脸此时看着只觉得阴冷,“不好?怎么不好了?我又没谋财害命,只不过是想让沈总和他离婚罢了。”   陈晗落:“……”   唐远青阴冷地说:“他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小子,凭什么能配得上沈介?”   “季解之,你不配。”   ***   陆和歌在开车,车里很安静,沈介操作着ipad,季解之在仔细观察那瓶苏打水,瓶口是密封的,水的颜色没任何问题,摇晃之后等一会也没有沉积物。   沈介脖颈酸痛,抬起头活动活动,看到季解之的动作时顿住了,“过期了?”   季解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看你一直转动瓶子不是在找保质期吗?”   季解之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所幸把苏打水给沈介,“你看看这瓶水有没有哪奇怪的地方?”   沈介粗略看了一遍,“没有啊,一瓶很普通的苏打水。”   “唐远青给我的。而且是在我明确说明我要矿泉水的情况下他给我买了瓶苏打水。”   沈介面部有细微的错愕,又细细看了一遍,打开瓶盖闻了闻,“这瓶水我先留着,让陆和歌找人去研究。”   季解之点点头,反正靠他自己是肯定研究不出来什么的,除非他把水喝了看效果。   沈介收起ipad,“饿了吗?爷爷说晚饭去他家吃,现在要不要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季解之惊讶地问:“今天晚上就去爷爷家?”   沈介愣了下,一拍脑门,懊悔道:“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了,我明天一天都有事,刚好上周答应了爷爷这周去他家,所以准备今晚就把你送过去。”   季解之直言道:“公司宴会的事?”   “你知道了?”   “唐远青透露的,他很想我去。”   沈介沉思一秒,问:“你想去吗?”   “你觉得呢?”   沈介得意洋洋地说:“以我对老婆的了解,你肯定是不想去的,所以我没有和你说过这事。”   季解之笑道:“猜得挺准。”   “那是,我老婆为人低调,在学校不想引人关注,在网络上也不愿引人注意,只敢开三无小号来我微博底下评论。”   季解之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他每次的评论都是沉没在众多评论中,沈介没道理能看到他的评论,除非他无聊把上万条评论一一看过去。   “周二那天晚上,我在等水果茶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评论。其他人都在喊甜,就他以极其愤慨的态度评了句‘呸!’想不注意都难,然后我就观察了他几天,发现他每次都评论一样的内容,想来想去,只有老婆你会干这种事了。”   季解之:“……”一瞬间不知道该感叹沈介无聊到这种程度还是细心得丧心病狂。   “我那是实力打假。”   沈介不服,“一半真一半假怎么能一棒子打死说是假呢?”   “……”   到爷爷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天只剩一点点亮,雾蓝色的幕布挂在地平线最远端,慢慢下沉。   爷爷对季解之的到来特别开心,他们车刚进院子爷爷就跑出来接他,都没给沈介一个眼神。   “乖孙终于来了,饿了吧?我叫厨子做了你最喜欢的酸菜鱼。”   刚下车的沈介笑容僵在了脸上,转身默默问陆和歌:“我隐身了?”   “不,我还看得见你。”陆和歌又补充一句,“很清楚。”   “……大可不必补一刀。”   沈介今天不在爷爷家留宿,吃了晚饭就要走,陆和歌在楼下等他。   季解之正在收拾衣服,沈介坐在床上伤春悲秋。   “唉……都怪我太忙了,周末都没空陪老婆。”   “见不到老婆的日子可该怎么过……”   季解之看都没看他,不为所动地继续收拾。   沈介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就是爷爷不疼,老婆不爱的感觉吗?”   话音刚落,季解之忽地走过来,看了他一眼,沈介激动,听得季解之说:“起来,你坐到我衣服了。”   沈介嘴角迅速垮下,摇摇头,“搞不懂,三十多度体温的老婆怎么能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站了起来。   季解之:“戏过了,下一个。”   “那我先走了。”沈介失落地起身。   季解之抱着长袖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是真生气了?   他匆忙拽住沈介的衣摆,“你周日什么时候过来接我?”   沈介迅速转过身,拽住季解之的胳膊,哪还见半点失落,“老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我就知道老婆会舍不得!我周日上午就过来陪老婆!”   季解之: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   周六,春和酒店七楼。   沈介身着暗蓝色细条纹西装,将原本就高的他衬得更加高挺,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露出的手与脖颈白到腻人,无名指上的婚戒折射灯光熠熠生辉。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不急不缓地走向讲台,拿过话筒,对众人颔首示意。   “欢迎各位来到风向标组织的六月宴会……”   男人脖颈修长,说话时视线不会不知道该往哪看,大方地巡视过众人,讲话得体,体态优雅。   讲话结束,众人鼓掌,站在前排的唐远青手心都拍红了。这才是沈介该站在的地方,站在舞台中央,充满灯光与关注,他含笑全部接受,且也有能力都接受。   沈介从台上下来,很快就有其他公司的老董过来敬酒,年纪都比沈介大上不少,按照辈分他应该喊一句伯伯或者叔叔。   “沈总真是一表人才哪……”   “听说风向标六月的业绩更上一层楼,今年有望挤进世界五十强,提前恭喜沈总。”   “沈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绩,真是羡煞旁人哪。”   沈介觉得无聊,每次宴会都是这几句客套话,他们说得不累,他听得要吐了。   风向标每半年会举行一次宴会,说是宴会其实是交流会,明面上说着不聊公事,暗地里全在偷拉资源,大家都心照不宣。   这边刚送走几个老董,那边佰利的袁董和跃峰的唐利源也来了,身后都跟着自己的子女。   袁董笑呵呵地说:“本以为上次沈总说金屋藏娇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唐利源:“沈总这是遇到良人了,不想和沈夫人甜蜜被打扰。”   一唱一和,讲相声呢?   沈介淡笑:“对待感情我一向不开玩笑。不带他出席这次宴会只是不想打扰他学习。和我结婚已经给他造成很大困扰了,我只想他能安安静静地度过最后的大学时光。”   唐利源笑着附和:“沈总和沈夫人的感情才是羡煞旁人,业内楷模啊……”   而站在唐利源身后的唐远青脸都气绿了,握着香槟的手指节捏得泛白。   几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沈介又被其他人叫走,唐利源叹了口气,拍拍唐远青的肩膀。   “你想插足,怕是难。”   唐远青死死盯着沈介的背,声音压得极低,“就算我插不进去,他也别想安分待在沈介身边。”   唐利源没听清楚,但想想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道:“业内还有很多优秀的人,阅投王董的儿子也不错,我这两天安排你们见一面。”   “知道了。”   宴会一直到十点才结束,为了维持自己温柔的人设,沈介一一送走了所有嘉宾才离场。   他直接去了酒店三十九楼,这有专属他的房间。洗了个澡去掉难闻的酒味和香水味,穿着宽松的短袖和长裤瘫在床上不想动。   他开始思考十二月的酒宴能不能想办法取消。这个传统是从爷爷那时候传下来的,当时风向标还只是个小公司,需要人脉,隔三差五会举行小型宴会。其他公司觉得宴会模式挺好,慢慢地就成了传统。   想要取消,难啊……   沈介重重叹一口气,翻了个身,他头发没吹,湿漉漉地在床单上留下印迹,不过没关系,他今天晚上并不打算睡在这。   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衣摆上移,露出紧绷的腰肢,腹肌清晰,还有两条人鱼线。他之前得空了总会去健身,别墅里也有一间健身房,自从结婚之后去的频率就低了,肌肉感觉也比之前松了些。   沈介摸过手机,想给陆和歌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手机刚打开,忽地弹出一条短信。   【老婆:救命!你爸妈来爷爷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秘书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黑心私企?   季解之陪爷爷玩了一天的拼图。   沈介是真的丧心病狂, 买一千块的拼图就算了,还买的是地狱级别的纯白拼图,季解之拼到后面眼睛都要瞎了, 看什么都是拼图的形状。   爷爷耐心倒挺好, 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拉着季解之拼也不觉得烦腻, 甚至到了晚上只拼出来一半也乐呵呵的,说明天又有事情干了。   晚上吃完饭爷爷和顾管家下棋去了, 季解之回房间做作业。这周所有公选课都结课了,下周要交结课作业。不过还好, 任务不重。语文小组作业已经完成了,只剩下一门现当代文学经典赏析的读书笔记。   季解之原本的职业就是文案, 写读书笔记对他来说十分容易, 两千字手写稿两小时就搞定了。   才晚上十点,他每天准时十一点睡觉, 剩下一小时他准备复习, 因为下周通识课程要考试了, 最近的一门还是经济学原理,他这学期末才开始学这门课,现在看着那些曲线图和各种专有名词就是两眼抓瞎。   摊开书,格雷欣法则, 关上书,阿拉蕾法则。   季解之:……烦了, 毁灭吧。   ‘有一说一,考经济学的时候我能不能申请场外援助?’   099冷漠拒绝:【不能, 我们是正经公司, 不做徇私舞弊之事, 请认真备考。】   季解之崩溃地抓头发, ‘你们这公司不科学,对宿主的素质要求也太高了。我要是之后遇到个科研小说我还得自学造飞船?’   099顿了下,【我会尽量为你避开此类副本。】   季解之惊了,‘还真有这种小说?星际背景?主角是地球人,被抓去外星球搞科研?’   099没回答他的问题,【下周三的经济学原理考试请不要挂科,原著中主角数学很好,经济学考了94。】   季解之:‘还有比这更难过的日子吗?’   正当季解之和菲利普斯曲线作斗争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他以为是爷爷找他有什么事,起身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的是顾管家。   顾管家对他微笑,“少夫人,沈老请你下去一趟。”   “好,这就来。”季解之习惯性地问,“爷爷找我有什么事?”   “少爷的父母来了,他们想见你。”   季解之瞬间心脏狂跳,紧张地说话都结巴,“什、什么?谁来了?”   顾管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少爷的父母,也就是你的公公和婆婆。”   季解之:原来还真的有比经济学考94更难过的日子。   他赶紧拿出手机,手哆哆嗦嗦地翻沈介的号码,也不知道他那边宴会结束了没有,所以只敢发短信。   【救命!你爸妈来爷爷家了!】   顾管家耐心地等他发完短信,温柔地问他:“请问可以下去了吗?”   他能说不可以吗?   季解之将手机攥在手里,一边跟在顾管家身后一边焦急地等待沈介的回复,一步走得极慢,恨不得从三楼到正厅花个半小时。   沈介回复得很快,他才走出三步手机就震动了。   【沈介:我这就来,一个小时后到。尽量别和我爸妈有正面交流,爷爷会帮你的。】   季解之只觉得这日子真苦,苦到他宁愿去上个副本啃生肉。一个小时,他要怎么撑一个小时,他能假装自己失忆了吗?   别墅再大终归还是会走到正厅,偌大的客厅寂静无声,但其实沙发上坐着三个人,爷爷单独坐在右手边,他的对面坐着一对夫妻。   女人看着很年轻,光看面相像是只有三十出头。她身着一套深绿色旗袍,旗袍将女人勾勒得凹凸有致,外搭白色针织外套,高贵优雅。   男人和沈介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眉眼,不过只是形像神不像,沈介更多是媚与动,男人则是刚正与固执,一看就是不好聊天的人。   三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理谁,仿佛中间隔了一条银河。   顾管家向三位微微鞠躬,打破了这份死寂,“沈老,沈总沈夫人,少夫人来了。”   爷爷面容松动,开心地对季解之招手,“来,坐爷爷这来。”   沈父和沈母纷纷侧目,沈父的视线如同在观察一样物品是否有价值,价值多少,季解之从他眼中读出了,自己和一块抹布的价值一样。   沈母的眼神也满是打量,但她打量的方向不同,是在看季解之外表和仪态怎么样,能不能带得出去。   季解之狠狠掐了把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带微笑地说:“好的爷爷…叔叔、阿姨晚上好。”   他在对沈父和沈母的称呼上纠结了一秒,到底是叫“爸妈”还是“叔叔阿姨”,最后他想估计对方也不想认自己这个儿媳妇就选择了“叔叔阿姨”。   沈父皱了皱眉,沈母则是鄙夷地看他一眼,只有爷爷见了他是笑呵呵的。   偌大的客厅只有爷爷那是温暖的,他快步走到爷爷身边坐好。   爷爷牵过他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拍了拍,问:“是不是快睡了?没办法,有些人太忙了,只有深更半夜才有时间才看自己的儿媳妇,咱们多体谅体谅。”   好家伙,爷爷你是什么时候去阴阳怪气学校培训的?   沈父冷哼一声,“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们作为长辈,他和沈介领证那么久不来看我们就算了,我们来找他还要挑时间?”   爷爷毫不客气地呛回去:“人家小季不要上学的吗?这也六月底学期末了,复习都来不及还去看你们?一点都不懂体谅年轻人。”   季解之终于明白了沈介说的爷爷和他爸见面就吵不是夸大其词了,这两人跟火星子和炮仗似的,撞一起就炸。   沈母拢了拢针织外套,神态高傲地瞥了季解之一眼,“这时间也不早了,您俩吵吵都要过零点了,我可不想陪你们熬夜。我们这次来呢也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儿媳,了解了解情况。若一切合适就尽早把婚礼日期定下来。”   爷爷:“一切合适把婚礼日期定下来?这合不合适是你们定的?结婚是他们两个的事,怎么需要你们的意见了?”   沈母吃瘪,脸色自然不好看。沈父帮着说话:“儿子结婚哪有不问过父母的道理?”   “这时候知道沈介是你儿子了?早些时候是谁非要把他送走?沈介腾达了就回来吸他的血?”   季解之震惊,沈父还想过要把沈介送走?送哪去?为什么不想要沈介?   沈父也吃噎,梗着脖子嘴硬道:“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一直提它干什么?”   “哼,自己做出的丑事还怕别人说?”   沈父烦躁地深呼吸几下,猛地站起就要走,被爷爷一把喊住:“你去哪?”   “回去,这么晚就不继续叨扰你了。”   爷爷淡淡地说:“回来坐下。”   明明只是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也没有伴随恐吓动作,但却让人觉得冷,下意识地想服从。   沈父顿住,僵了两秒只得乖乖回去坐好。   “把我这当什么了?想来不打声招呼就来,想走拍拍屁股就走?”   沈父偏过头沉默不言。   “顾枝,联系沈介,让他回来。”爷爷继续说,“都给我等沈介回来。”   沈母皱眉,面露难色,但看了看爷爷的表情又什么都不敢说,生气地抱手。   季解之如坐针毡,眼睛不敢乱瞟,腰杆挺得笔直。这三人之间的低气压也太可怕了,他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099,出来聊会天,就这么干坐下去我感觉我会窒息。’   099:【聊什么?】   ‘随便都行,比如说你怎么当上系统的?’说实话,季解之真的挺好奇099为什么会当系统。   099语气有些奇怪,但季解之又说不出来哪奇怪,【我现在管理的穿书局一区的原负责人被裁了,老板提拔我,我就成了系统。】   ‘那你原本是什么职位?’   【是原负责人的秘书。】   季解之挺乐,‘那你这提升够高的啊,秘书成功上位为老总?’   【系统也只是工作人员。】   ‘挺好,大家都是打工仔。’季解之想了想,又问,‘原负责人是为什么被裁的?’   【犯了错。】   虽然099平常也总是冷冷淡淡,能三个字说明白的事绝不拖出五个字,但季解之莫名觉得他现在很不乐意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很奇怪,如果按照平常,099不乐意说的话他就会选择沉默,不会硬着头皮回复他。   ‘这样啊……’季解之打着哈哈,过掉这个话题,‘当系统工资怎么样?有五险一金吗?’   【如果兑换成人民币,一个月保底工资两万,按照绩效提成,上不封顶。公司代交五险一金。】   一个月拿着五千工资的季解之狠狠地心动了,‘你们公司还缺人吗?我觉得我挺合适的,宿主转系统,我有经验,稍微培训一下就能上岗。’   季解之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099真的一本正经地回复他,【如果你有意愿,等你完成任务我可以帮你向老板提议。】   这么一说季解之真来了兴趣,‘进公司要笔试吗?你说你们是带编制的公司,是不是还得考职测和公基?’   【只需要面试。】   ‘这么好?竞争压力大吗?录取比例是多少?你那有历年面试题库吗?’   099沉默一会,【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报名,所以没有准确的录取比例,并且面试统一由老板出题。】   季解之狐疑地问:‘这么随意?你们真的是正经公司?怎么听起来那么像黑心私企?’   099:【……】   门外传来铁门移动的声音,一片光从客厅窗外投射进来,一辆迈巴赫稳稳停在前院。   车门开了,神情沉肃的沈介从车里下来大步朝别墅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些小可爱根据封面猜最后一个是什么动物,其实封面原型是白鹿,暂定是第三个世界的攻的原型,和最后一个世界莫得关系   本文1v1,双c,放心哈~ 第31章 不睡觉 小孩子不睡觉会被妖怪抓走   客厅内, 沈父沈母神情复杂,坐在沙发一侧,另一边是爷爷、沈介以及季解之。   行, 三比二, 他们在气势和人数上已经赢了。   相比于爷爷, 沈介对沈父沈母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好了,一没摆脸色, 二没阴阳怪气。   “妈你不睡美容觉吗?这么晚还和爸出来?”   沈母莞尔一笑,“你爸今天公司有事, 下午六点才回来。非说要来看看儿媳妇,你知道的, 你爸犟, 我也没办法。”   沈母对沈介的态度不像是一位母亲对儿子应有的,反倒像下级对上级, 供着怕着。   顾管家泡了一壶果茶送过来, 沈介欣然倒了一杯, 蜜桃味的,他尝了之后觉得不错,又给季解之倒了一杯,“尝尝, 顾叔泡的果茶比外面卖的还好喝。”   季解之先看了沈母一眼,对方没什么表情, 似乎对自家儿子在和自己说话时插。入其他行为并没有任何意见。他接过果茶喝了一口,确实好喝, 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   “这事怪我, 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 你们住得又远, 实在是没有时间带之之去看你们。本来是打算等他暑假放假了,挑个日子专门去拜访你们的。”沈介说。   季解之抖了一下,果茶差点洒出来。   之之……亏他叫得出口。   沈母笑笑:“能理解的,今天是风向标六月宴会的日子吧?这段时间你肯定很忙,你看你都瘦了。”   这话一点都不走心,像是开学初抄作业把别人名字都抄进去。沈介这段时间明明胖了两斤。   “还好。”沈介放下茶杯,问沈父,“爸你急着来见之之是为了什么?”   沈父不太高兴,语气带着烦闷,“你和别人登记结婚也不先跟我们说一声,万一遇到觊觎你钱财不是真心喜欢你的怎么办?”   季解之:虽然但是,沈父的话好像没毛病。   沈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爷爷气地吹胡子瞪眼,“你当沈介跟你一个德行么?”   一句话骂了两人,沈父沈母当场脸就垮了,但敢怒不敢言。   沈介帮着打圆场,解释道:“我觉得我识人的能力还不错,之之是个好孩子。”   沈母尴尬地说:“这个我们自然相信,你爸只是担心你。毕竟之前从没听你说过你有对象,现在又突然结了婚,难免会担心。”   “谢谢,”   季解之忽地明白自己为何一直觉得违和了。沈介对待沈父沈母的态度也不像正常父子母子应有的,他这样文质彬彬一般只出现在对待外人的时候。   嘴上虽然叫着“爸妈”,但却是如同面对客户。   沈母:“我们尊重你的选择,既然你选择了这个人我们也不会说什么,但再怎么说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是不是在确定婚期应该让双方父母见一面?”   沈介淡笑:“这是自然,等之之放假我们就去将他父母接过来。”   沈母推推沈父,但对方不想说话,往旁边挪了挪。沈母赔笑道:“那就行。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爸你早点休息,沈介和…之之也早点睡。”   爷爷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沈父默不作声地起身走了,沈母皱眉拍了他一下,跟着一起出去。   待出了正门,去往后院停车场的路上,沈母终于露出真面目,声音尖细,厌恶地说:“老头诋毁我的时候你怎么都不帮我说话?”   沈父闷头往前走,“他有说错吗?”   沈母一下就炸了,“沈贤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嫁给你是为了你的钱财?”   “你当初愿意嫁给我不就是看中了沈介的财产,看沈介一直没有结婚的意思,所以想当第一顺位继承人?”   沈母气笑了,“你好意思说我?难道你不也是为了权势才腆着脸回来继续认他当儿子。沈介也真是好心肠,你当初那样对他他还能认你。”   沈父梗了一下,“我本来就是他爸!”   沈母冷笑一声,懒地和他继续吵。   ***   别墅内。   爷爷上楼睡觉去了,沈介和季解之还留在客厅。   沈介问:“我来之前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季解之摇摇头,“没有,你爸说一句爷爷怼一句,他们没空理我。”   沈介笑了,“他俩就这样,习惯就好。”   “走了,该休息了。”   沈介挑眉,“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关于父母的事。”   季解之起身往楼梯处走,“我对别人家务事没兴趣。”   “我哪是别人?”沈介忙跟上,“你真的不想知道吗?我还想在你面前卖惨让你心疼心疼我来着。”   季解之无奈,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非要给别人说自己的并不算好的过往。   “大晚上开那么久的车过来,你不困吗?”   沈介瞬间眼睛亮了,“懂了!老婆是想躺床上听我讲!”   季解之:这脑回路是拐了多少个U型急转弯才能得出这个结论?   别墅里房间很多,但沈介非得和他睡一个房间。   他说:“咱俩平常就睡一张床,没道理现在要分房睡。”   季解之无所谓,他从小就和别人睡一张床,一直到了大学住了宿才拥有了单独床位。   沈介没急着睡觉,被桌上的教科书吸引了注意力,看了两眼,说:“老婆你在复习经济学?”   “嗯,下周三要考试。”季解之在衣柜里翻毛毯,夏凉被比较小也薄,一个人盖刚好,两个人还是有些勉强,他得给沈介找东西盖,不然凌晨得冻死他。   沈介又翻了翻季解之的习题册,乐出了声,“老婆,你如果有不会的题目其实可以来问我的。我大学的专业是金融学。”   季解之抱着毛毯的动作顿住,对啊,风向标是风险投资公司,这小小的经济学对于沈介来说不就跟九九乘法表一样简单?有这么一尊大佛指导他他还能考不到高分?   他期待地问:“考试之前,你能给我辅导到94分吗?”   沈介又看了看他的习题册,说得很勉强:“能。”   季解之忙接着问:“那你明天忙吗?”   “不忙。”沈介说,“但我有个条件。”   季解之用力点头,“行!都可以!”   沈介笑着说:“你不问问是什么条件?”   “害!财色我都没有,除非你让我去干违法勾当。”季解之不在意地说。   “晚上我要和你盖一床被子。”沈介指了指床上的毛毯说。   “盖!我这就去选床大被子!”季解之当是什么要求,就这?他们在家里的时候也是盖的一张被子。   沈介高高兴兴地去卫生间换了衣服,出来时季解之已经躺好了,正在玩消消乐,抬头看了他一眼。   沈介莫名其妙地扭捏起来,磨磨蹭蹭地上床,在季解之身边躺好。   季解之结束了一把消消乐,瞥他一眼,“咋啦?都睡了那么多天现在知道害羞了?你反射弧得多长?”   沈介往被子里缩了点,说:“这不一样。家里是我熟悉的地方,但现在是在爷爷家,多少有点刺激。”   季解之冷漠地哦一声,“我关灯了。”   沈介:“没点情趣。”   也许是因为中午睡过午觉,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破坏了生物钟,过了十一点也没有睡觉,季解之有些失眠,闭目半小时也毫无睡意。   他翻了个身,侧躺着背对沈介。   落地窗的窗帘没拉,最近几天是月中,月色正好,皎洁的清辉在室内泄了一地,树影斑驳,微风吹过,翻起层层波浪,如水中粼光。   身后忽地传来声音,“睡不着?”   像是被月色感染了,沈介此时的声音温润如泽。   季解之想了想,翻过身,“你也一样?”   沈介对着光,但因为有季解之挡在前面,他一半脸在月光中一半脸陷入阴影。   有关的那部分是温和的,带着媚态,眼尾上挑,似有似无的勾人意,就像沈介平日里展露给他的模样。而深藏暗中的那半部分是神秘的,冷淡的,是他一直藏着的一部分。   沈介头撑起来,拿手托着,让自己整张脸都沐浴月光,眼角带笑,“因为感觉到你一直没睡,所以我也睡不着。”   “平时没见你会这样。”   “每天晚上都是你先睡的。”   季解之想想,好像确实如此。沈介只有在作息上严格贯彻霸总要求,凌晨睡,早上六点醒,一天最多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季解之好奇地问:“你不会困吗?猫猫不是一天需要十六个小时睡眠时间吗?”   沈介眨眨眼,说:“我不是纯种猫,大多数行为习惯更偏向人。”   季解之忽地想到什么,“你爸是人?”   说完又感觉这句话不太对劲,有点骂人的意思,又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刚刚那句话只是字面意思。”   沈介乐地揉揉他的头,“对,他是人,我生母是猫。所以我最多算半只猫,而且我遗传我爸多一些。”   季解之若有所思地说:“难怪你更多时候是人形,化身大多数时候也只变一个猫猫头。”   沈介努努嘴,“你在质疑我变身技术?我变身能力很强的!可以坚持猫形态一整天。”   季解之乐道:“嗯嗯,很厉害。”   “怎么感觉你在哄幼儿园小朋友?”沈介委屈。   “幼儿园小朋友可不会凌晨不睡觉。”   沈介自豪地说:“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晚上就不睡觉!”   “小朋友晚上不睡觉是会被妖怪抓走的。”   “爷爷小时候也经常拿这个吓唬我!搞得我好长一段时间晚上都不敢下床去洗手间。“沈介说。   霸总小时候怕妖怪,这说出去谁信。季解之笑着问:“既然害怕那你为什么晚上不睡觉?” ”因为小的时候平衡不好猫和人的影响比例,晚上是猫的活动时间,我会亢奋得睡不着,白天就昏昏欲睡。”   季解之想想说:“那你老师一定很烦你,总上课睡觉。”   “是的是的!我还记得我三年级的班主任总是让我站着上课,而且因为我小时候长得高还让我站在教室后面。”   沈介越聊越起劲,跟季解之说自己小学时的趣事,季解之听着眼皮子直打架,最后沉沉睡去。   “我小时候数学特别好,每次考试都是满分……”沈介说着说着停了下来,面前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睡得安静。   季解之睡着后很乖,眉眼舒展开,没了白日的戾气,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温顺小狗。   沈介撩开他额前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手指在上面摩轻轻地挲了几下,似思考了一会,收回了手。   他淡淡地说:“能再次见到你,真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码6k的,但是在码字途中去上了个洗手间,跟一条蛇面对面,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根长绳差点上手摸,给吓蹦起来,真的是弹出去的,写不下去了55555 第32章 兔斯基时刻 你的思想很危险   一夜无话, 季解之夜里睡得挺好,一觉到天亮,连个梦都没做。生物钟让他在七点准时醒来, 右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摸了摸没有温度, 沈介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季解之换了衣服下楼,在客厅找了一圈, 一个人都没找到,隐隐有声音从后院传来, 他寻声找去。   后院一棵大榕树底下有一套石桌石椅,上面放着一套茶具, 有一只茶杯里倒了一杯茶, 正飘着袅袅青烟。   顾管家站在石桌旁边,面带微笑。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除了榕树底下那俩爷孙。   沈介睡衣都没换, 因为他这次来得匆忙, 爷爷这边没有适合他的睡衣, 所以他穿的是季解之的,一套小兔和熊的睡衣,对他来说小了,露出一大节脚踝和手腕。   瘦高个穿成这样是真的显寒酸, 季解之已经一瞬间脑补出如果风向标倒闭沈介沦为乞丐穿着一身破烂拿个破碗乞讨的模样了。   不过现在的沈乞丐还挺有风骨——正打着太极。   “左抱拳,野马分鬃。”爷爷穿着一套黑色长褂, 站在他身边指导着动作,“屈膝, 下蹲。”   沈介的动作……怎么说呢, 就像手脚不是原装的, 是他今天一大早刚在超市买的, 还买的是便宜货,9.9一双手,买就送一双腿,那是要多不协调有多不协调。   沈介左跨步转了过来,看到季解之的一瞬间热泪盈眶,但又不敢乱动,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神示意:“老婆……救我。”   季解之挑眉,瞟了眼爷爷,笑了笑,意思是:爷爷在,自求多福。   爷爷开心地对季解之招招手,“乖孙起来了?那有茶,顾枝刚泡好的,去喝一杯。”   沈介忙说:“我也想喝茶。”   爷爷:“连太极拳都打不好,你喝锤子。”   季解之坐石椅上端起一杯茶,吹了吹青烟,抿了一口,抬眸瞅了沈介一眼,满脸幸灾乐祸。   沈介嘴唇微动,估计在碎碎念,爷爷忽地转过头去看他,皱眉问道:“说什么呢?”   沈介立即装乖,“没有没有。爷爷你说早上打太极对身体好,要不把之之也叫上?他那细胳膊细腿的需要好好锻炼。”   爷爷一寻思,“你说得有道理。乖孙快来和沈介一起学。”   季解之淡然起身,走过去说:“爷爷,我会太极拳。”   爷爷惊喜,“真的?”   季解之二话不说就连打了三个动作,边打边说:“起势,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   该说不说,每个动作都极其标准,录了能当教学视频的程度。   “乖孙真厉害!”爷爷欣喜道,跟沈介说话时又瞬间拉下脸,“你再看看你!半小时连二十四个动作都记不住!”   季解之忍笑靠到沈介身边,小声地对他说:“看来你对我课表不怎么熟啊,我这学期体育课就是选修的太极拳,这周二刚期末考,拿了97分。”   沈介:……?   然后原本只有爷爷一人指导沈介打太极的场面就变成了季解之和爷爷一起教,沈介气地一直在碎碎念。   这场教学活动持续了一小时,太阳从屋檐移至树前,阴凉地只剩下树下一小块,沈介直出汗,一张脸晒得通红,爷爷终于放过了他。   临走前还恨铁不成钢地说:“哼!有什么用!一个半小时就学会十二个动作。”   沈介委屈,但沈介不敢说。   等爷爷和顾管家走了之后他才大步走到树底下,一屁股坐石凳上,连灌了五杯茶才缓过来。   沈介瞪季解之一眼:“你还笑!”   季解之乐出了声,摆手道歉,“不好意思,我是真没想到你作为一只猫居然会肢体不协调。”   沈介不服:“猫肢体不协调怎么了!那还有同手同脚的猫呢!”   季解之憋笑:“嗯,你说得对。沈不协调,该回去吃早饭了。”   ***   季解之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早上怎么能对沈介那么嚣张。   “资本积累是资本有机构成提高的必然结果,对还是错?”沈介手里握着一只黑色水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轻点。   季解之大脑在飞速运转,可惜能记起的只有歌词,什么“亲爱的,你慢慢飞”“baby don't cry”,到最后都开始数鸭子了,数到第六只的时候沈介触笔的动作停住,在本子上默默画上一个叉。   “知道错哪了吗?”   季解之缓缓摇头,心里大呼救命,他不想学经济学。   “资本有机构成为不变资本与可变资本之比。资本积累会引起不变资本比重增大,可变资本比重减少。所以这个表述逻辑倒置了。”沈介边说边在本子上写,末了问,“听懂了吗?”   季解之迷茫地对上他的视线,“或许大概也许可能……懂了吧?”   沈介乐道:“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你作为我的老婆经济学能这么差。”   嘿,这咋还记仇上了。   季解之不服:“这部分的知识点我还没有记熟,你换个板块的题目,我肯定能做出来。”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他自个都不信能答对,但为了面子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沈介:“假设A与B同样生产两种产品C和D,投入资源为劳动。生产1单位C,A需要投入4小时劳动力,B需要6小时。生产1单位的D,A需要2小时,B需要12小时。请问是谁在C的生产上具有比较优势?”   季解之:“…………”   “对不起,我经济学确实是差。”   沈介憋笑:“没关系,我带你再过一遍。”   两人午饭是在房间吃的,季解之没时间下去吃饭,他一边吃一边在背名词解释,沈介时不时会抽背。   “资产价值崩溃的时刻叫什么时刻?”   季解之皱眉思索两秒,坚定地说:“兔斯基时刻!”   沈介:“……他叫明斯基。”   季解之:“……对不起。”   晚上是陆和歌来接他们俩,季解之抱着本知识点在背。   知识点是沈介下午临时整理打印出来的,交给季解之地连连叹气,“本来我是想把你教会让你在考场上大杀四方的,但现在吧,我觉得有些事不能强求。你把上面这些知识点全部背熟,计算题步骤搞懂,考到90分以上没问题。”   季解之大喜,有大神画重点谁还背教科书?他当下就把教科书扔了,抓起重点本就背。   沈介的重点做得很详细,计算题把步骤全部写了出来,还在每一步旁做了批注,生怕季解之看不懂。   车内陆和歌一如既往的安静,沈介开着ipad在处理着事务,季解之时不时合上重点本尝试默背,除了翻页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   “叮——”,沈介手机的短信声打破了这份沉静。   手机放在沈介和季解之中间,他偏头看了眼,本不打算理会,待看清号码时忙拿过手机点开短信。   【沈总,那瓶水的成分已经查清,报告发到你的邮箱了。】   这是陆和歌找的人,是生物科研所的工作人员。   沈介打开报告,一共有三页,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结果——会令人陷入幻觉,精神失常持续二十四小时,若长期服用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精神崩溃。   沈介握着手机的手骤然用力,指节都泛白。   季解之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问:“怎么了?公司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介重重呼出一口气,问:“唐远青给你那瓶水是在什么地方?有监控吗?”   季解之瞬间反应过来,“在教室,是有监控,但没课的时候监控是不开的。不过在场的还有一人,叫陈晗落。”   沈介放下手机,“我知道了。”   “水里有什么药?”季解之问。   “不会危及生命但却会令人变得不像人的致幻药物。”沈介磨牙凿齿,愤怒到了极点。   季解之吓一跳,“我还以为最多下点安眠药、泻药什么的。真看不出来唐远青长那么可爱下手这么黑,他对你得是多执着?”   沈介牵过他的手攥在手心,担心道:“你与他保持好距离,他给你任何东西都不要收,邀请你也都不要接受。”   季解之轻松地说:“我会的。平常我和他也没有交集,唯一的语文课也已经结课了,估计到暑假都见不上了。”   沈介皱眉,语气严肃,“他想害你肯定会找各种手段……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学校。”   季解之捏了捏他的手指让他放松,“在学校能出什么事?到处都有监控,放心吧。”   沈介想想,说:“回去让陆和歌在你手机里安个定位监控。”   季解之乐了,“陆和歌还会干这个?他可真的太累了,一个人打着秘书和司机两份工就算了,还得会电脑编程。”   他会的可不止这些。“沈介骄傲地说,好像厉害的是他一样。”   季解之:“嗯?他还会什么?”   沈介掰着手指给他算,“武术、散打、跆拳道、赛车、钢琴、小提琴……哦,他还有兽医资格证。”   “前面我都能理解,最后那个是……专门为了你考的?”   “差不多吧。”沈介摸了摸鼻子,“你也知道的,作为猫,总有点与人类不同的奇奇怪怪的行为习惯,所以身边得备着个医师。”   与人类不同的奇怪的行为习惯?   一瞬间,季解之忽地想起之前那名活0活现的男生说的话,猫都是有发。情期的,下意识地问:“你发。情期的时候会找陆和歌是吗?”   沈介:“……老婆,你的思想很危险。”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小沈同学继“沈猫猫”“沈西瓜”之后再次获得绰号。   关于经济学知识点的内容全部来自于教科书 第33章 不悦 他不该喜欢沈介   经过沈介厚脸皮的介绍, 季解之明白了,沈介发情。期会使用抑制剂,抑制剂分为内服和注射, 注射剂比内服药物的药效要好上不少。   季解之心想原来不需要自己, 嘴上却是问:“如果药物没了你是不是得向陆和歌取?”   沈介点头应了一声。   季解之淡然地说:“那这还不是在发。情期的时候找陆和歌吗?”   沈介:“……老婆你这话我没法接。”   遇到了红灯, 车停了下来,陆和歌转过身来,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沈介看不下去了, 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陆和歌:“我和沈总是清白的。”   季解之:“……噗。”   为了方便季解之去学校,陆和歌将两人送到了御景园, 到家后沈介让季解之先去洗漱准备睡觉, 让陆和歌在他手机里安了定位监控系统之后则又和陆和歌走了。   季解之以为他是临时有什么事不久就会回来,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屋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手机里有一条短信, 沈介刚刚发来的, 像是算准了他的起床时间。   【沈介:老婆不好意思, 我这有点事走不开,早上你自己去学校吧。我下午回去给你买草莓小蛋糕。】   季解之回他:【我已经结课了,不需要去学校,但蛋糕我要芒果味的。】   季解之这学期选的课有点多, 所有考试课有九门,这周要考四门, 除了经济学其他的科目他都有信心,下周的专业课也还好, 都是死记硬背的内容。   他复习……准确来说是预习了一上午经济学, 把沈介给自己做的知识点全部过完一遍, 准备吃个午饭再继续。   自从季解之饭卡办好之后就没有让王姨中午给他送过饭, 今天他没去学校王姨也没有来家里,说明沈介一个上午也没有看手机。   季解之有些疑惑,这得是有多忙?   冰箱里有王姨之前包的饺子,是季解之最喜欢的味道,猪肉玉米馅。   他给自己煮了个西红柿鸡蛋的浇头,煮了碗饺子当午饭。   这还是第一次他一个人吃午饭,平常在学校都有舍友,周末在家里也有沈介,沈介不在还有王姨。   习惯了吵吵闹闹的午饭,一下子这么清冷还有些不适应,他无聊地又拿出知识点边吃边背。   也许是一心二用注意力不能集中,总是静不下心,看字都能看岔行,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季解之吃完午饭去睡了个午觉,没睡多久,只二十分钟,让大脑休息一下。   醒来的第一件事下意识地拿过手机,点亮屏幕,但无任何新通知。   季解之敛眸,放下手机去洗了把脸清醒一下又继续复习。   外面的阳光很好,他开了窗,能听到聒噪的蝉鸣,和安静得只有空调低低运作的声音的房间格格不入,所以他又关上了窗。   翻开重点集,停留在名词解释的拉弗曲线,这个名词解释后面沈介还画了一个猫猫头,备注:这为重点,名词解释一定会考,好好背哦。   “增加政府税收……”手机短信提示响了,季解之惊了一下,心脏跳得厉害,快速拿过手机翻开短信。   【余额不足提醒】尊敬的用户……   季解之动作缓下来,就像是坐过山车从顶点冲向最低点的失重感,心里空落落的。   但他又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他为什么要失落?他原本认为发短信的会是谁?为什么会在发现不是他时感到失落?   他想了良久,虽然很不愿承认,但确实是沈介。   这令他感到不悦,他不应该喜欢沈介。   季解之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屏幕上是通话页面,沈介的号码已被点开,手指滑动,退出程序,长按开机键,将手机关机了。   下午的背书效率也很低,半天看不进一个知识点,季解之长吐一口气,关上重点集,决定换点其他的事情做。   思来想去他决定自己给自己烤小蛋糕,要烤芒果、葡萄、树莓的,但绝对不烤草莓的。   家里没有酵母和奶油,他要去一趟超市。   沈介在领证那个周末就给了他一张黑卡,让他平时消费都用这张卡,季解之父母的生活费沈介也承包了。   季解之当时问了沈介这些钱是要从一千万里扣吗?   沈介笑得很无奈,跟他说:“难道在老婆心里我就这么抠搜吗?这是给你的零花钱,放心拿去花。”   季解之还是第一次见给黑卡当零花钱的,或许这就是土豪的世界吧,但还是又问:“那一千万呢?”   这零花钱他不敢放心用,怕沈介反水让他偿还,只有那该属于他的一千万让他心安。   沈介拉过他的左手,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笑得眉眼弯弯,“婚礼当天给你当结婚礼物。”   季解之挺乐,说:“那应该叫彩礼。”   沈介说:“我才是彩礼。”   季解之在冰箱面前站了有一会了,门没关,冰箱灯已经灭了,他被冷气吹得一哆嗦,终于回过神来。   他又愣了一秒,烦躁地关上冰箱门,但再烦躁也不敢用力,怕弄坏。   小区旁边就有超市,因为是工作日,超市里很冷清。季解之很快就选好要买的东西,又奖励自己一支冰淇淋。   他拎着一小袋东西出了超市,正站在垃圾桶旁边撕冰淇淋包装纸时余光不小心瞥到了前面一家果茶店靠门的位置。   手上的动作因迟疑而渐渐停下,他的视力很好,那边确实坐着沈介和唐远青,况且大夏天带棒球帽和口罩也就沈介能做得出来。   沈介背对着街道,唐远青在他对面,嘴唇在动,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唐远青心情看起来很好,嘴角一直带笑。   所以沈介一天没有理他,却和唐远青坐果茶店里喝下午茶?   季解之一瞬间是愤怒的,想掉头就走。但又仔细想想,沈介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虽然他不能确定沈介对自己到底只是做戏还是什么,但他能肯定沈介绝对是不可能对唐远青有好感的。   思及此,他又进超市买了一支一样的冰淇淋,不过这回拿的是草莓味的,他将手上那支是芒果味的,咬了一口,大步向果茶店走去。   进了果茶店,服务员笑着对他说:“欢迎光临。”   沈介和唐远青皆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唐远青瞬间垮下脸,沈介则是惊喜地把帽檐拉高。   季解之先是礼貌地跟唐远青打了个招呼,“好巧,你也在这。”   唐远青情绪收得很快,这会已经是一脸无辜纯真脸了,“下午好呀。”   “你喜欢的草莓味。”季解之递给沈介冰淇淋,又对唐远青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在,没有多买一个。”   唐远青忙摆手,“没关系的,我胃不好,吃不了冰的。”   他这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自个面前的百香果双响炮就是加冰的,杯壁上液化的水珠都流湿一小块杯垫了。   季解之:“这样,那真可惜。”   沈介欣然接过,开心地说:“你真好!”   季解之看着他的笑容有一瞬间恍惚,眼前出现了重影,但第二个影子不是属于沈介,而是一个白发少年。   他晃晃脑袋,使劲眨眼,再看向沈介时恢复了正常,只有沈介的脸在眼前,正担心地看着他。   “怎么了?不舒服吗?”   季解之自然地坐到沈介身边,沈介自觉地往里面挪了挪,“没事,背书背久了,眼睛有点疼。”   “不是周三才考试吗?你别太急,来得及的,待会回去我带着你一起复习。”沈介扫码给季解之点了杯青柠气泡水,“他家甜品也不错,想试试吗?”   “不用了,我打算待会自己做蛋糕。”   沈介后悔道:“啊……早知道刚刚就不吃蛋糕杯了。”   “没关系,烤蛋糕需要一段时间,到时候你也就饿了。”季解之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沈介,故意晾着唐远青。   唐远青低头喝茶,脸埋得很低,估计是被气得不轻。   季解之又补一刀,问:“唐远青你喜欢吃蛋糕吗?明天我给你送去宿舍?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   沈介微微皱眉,眸光流转,看向唐远青,眼底有警告的意味。   唐远青尴尬地笑笑,“谢谢,不用了,我也不爱吃甜食。”   季解之:“这样,那真可惜。”   唐远青:“……”   季解之将冰淇淋吃完扔掉底部的包装纸,问:“刚刚在外面看到你们好像在聊天,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说完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发言也太茶了。   唐远青说:“没有,我跟沈总只是在校门口偶然碰到了,沈总见天气热便请我来喝饮料。”   季解之略带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他只是出于好意,并不知道你不能喝冰的,所以才邀请你来果茶店喝冷饮。”   沈介也跟着附和:“抱歉。”   唐远青摇摇头,“没关系,这点冰饮不碍事的。”   他又低头看了看手机,说:“都三点半了,我待会还有事,就先走了。”   季解之朝他挥手,面带微笑地目送他出店,秒变脸。   “蛋糕杯好吃吗?”   沈介顿了一下,怯生生地说:“不好吃。”   “冰淇淋好吃吗?”   沈介秒答:“好吃!老婆买的肯定好吃!”   “给我的草莓小蛋糕呢?”   “在车里!草莓和芒果味的都买了!放保温箱里的,还塞了很多冰块,奶油绝对不会化。”   季解之哦了一声,起身往店外走,“走吧,回家做蛋糕。”   沈介讶然,忙追上,“老婆你不问我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吗?”   “还能为什么?你在试探他呗,不然还能偷情不成?”   沈介笑嘻嘻地牵他的手,“老婆真聪明!”   季解之甩开,“热。”   沈介又牵住,“不热不热,我可凉快了,猫爪肉垫是凉的,不信你摸摸。”   “……”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小蛋糕 恕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季解之从没做过蛋糕, 拿手机搜了个教学视频打算一步一步跟着做。   他将手机靠在置物架上,但手机壳有点滑,挂不住。他正打算去找个什么东西固定, 站一旁的沈介忙说。   “老婆你别动!我去拿!”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生怕季解之跟他抢。   季解之无奈地摇摇头, 给手机取下来,说:“你跑慢点, 别撞了。”   沈介脚下速度不慢,扭过头得意地说:“我身手好着呢。”   然后啪叽就撞客厅那只两米高的长颈鹿玩偶, 还给玩偶撞倒了,跟连锁反应似的, 玩偶又砸到沙发上的白色猫猫头玩偶, 匡叽撞飞了茶几上的猫猫水杯,水杯落地, 碎了。   沈介的心, 也碎了。   “我最喜欢的杯子!”沈介高呼一声, 三步并两步大跨过去,一个滑轨,捧起碎片,抽抽两声。   “你演苦情剧呢?”季解之探出个脑袋朝他喊道。   沈介颤抖着手捧起杯子碎片, 脸拉得跟长苦瓜似的,“老婆……杯子碎了。”   沈介跟四十多岁老来得子的农村贫苦妇女, 有天带着儿子出门洗衣服,结果儿子贪玩失足落水死了, 妇女捧着儿子的尸首哭得肝肠寸断。   他这表现力, 不去电视剧里客串个男主真是亏了这演技。   季解之抱手, 一脸淡定地看着他演, “哭,哭大声点,不是吃了蛋糕杯么?这么没力气?”   沈介委屈巴巴地说:“老婆你都不疼我了……”   季解之看着他叹了口气,放下手机走出厨房来到次卧,径直走到书架面前拿下第二列第六排的东西,送到沈介面前。   “给,你最爱的杯子二号。”   他手上拿的就是一个杯子,白色猫猫头形状,和沈介手上捧的一模一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最爱的杯子还有三号四号五六七八,一共十二只。”   这杯子就是上次超市抽奖的时候沈介买的,为了凑抽奖次数他给货架上的都给搜刮空了。   沈介:“嘤。”   季解之拿来扫把簸萁,“找手机支架去,别挡这。”   沈介“嗷”了一声,乖乖去杂物间了。   结果季解之地扫完拖完回到厨房看了两分钟教程了,沈介还没回来。   季解之懒地出去,站厨房喊:“沈介,你在杂物间找金蛋呢?”   沈介应道:“来了来了!”   声音逐渐接近,沈介乐呵呵地拿着台ipad举到季解之面前。   “找不到手机支架,老婆用这个吧,自带支架。”平板保护壳是三折叠,向后翻折可以当支架。   季解之扬眉,“这不是你办公用的吗?不怕我发现什么商业机密?”   沈介对着季解之的教学视频名字找到同一个视频,给他点开,把平板放到置物架上,大小刚好,也不会倒。   “我对老婆无条件相信!”沈介拍拍胸脯说。   季解之忽地想到什么,嘴角的笑缓缓落下,背过身,“再磨蹭就要拿蛋糕当晚饭了。”   季解之还是太高估自己的厨艺了,跟着教学步骤一步一步来,博主用多少克面粉他就用多少克,博主放什么他就跟着放什么,烤箱温度也调的一样,但最后做出来的完全就是两个东西。   沈介拿筷子戳了戳那坨软塌塌的东西,“老婆,我记忆中蛋糕不是长这个样子。”   季解之瞪他,“第一次做,失败很正常。”   然后他就失败了第二次以及第三次。   季解之看着厨台上三坨丑得各不相同的应该是叫“蛋糕”的东西,重重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吃你买的小蛋糕吧。”   沈介伸手撇了一小块吃了,“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味道很不错的,和外面卖的没什么区别。”   季解之也跟着吃了一块,“你这滤镜带得过厚了……”   甜得发齁,得边打胰岛素边吃。   季解之把厨台收拾好,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了,差不多到做晚饭的时候了。   “今天王姨也是六点来做饭是吗?”   沈介:“对,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你停课在家。”   “那你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今天不用来了,晚上我做饭。”季解之从冰箱里取出要用的菜和肉。   他打算做个梅菜扣肉,黄焖鸡,素菜就随便炒点包菜和蒜泥空心菜,再弄个西红柿蛋汤。   沈介很是意外,表情跟倒了七天血霉的穷光蛋买彩票中了几十万一样,“老婆你还会做饭?!我以为你只会煮面煮饺子。”   季解之虽然不会烤蛋糕但确实会做饭,他自己一个人住了两年不可能连做饭这个技能点都没点亮,虽说不能做什么硬菜,但家常菜还是简简单单。   “我可不像某只猫只会加热速食便当。”季解之挥手赶他,“你去客厅等着,厨房空间小,你在这我施展不开。”   沈介不愿走,“我帮你洗菜,等你开始做了我就站门口,绝对不妨碍你。”   季解之随便他,将一整块五花肉焯水,焖煮十五分钟后拿出晾凉切片。   沈介一边洗空心菜一边看着他,“老婆你是真的会啊,这切肉手法没个一年半载绝对练不出来。”   每片肉都让强迫症十分舒适的一样薄,整整齐齐码了一整盘。   “还能骗你不成?”季解之将梅干菜炒好盖在五花肉上,烧开一锅水,放进去蒸。   黄焖鸡做起来也简单,沈介帮他把鸡肉剁好了,依旧是焯水炒料混入鸡肉加水熬煮等待收汁。   梅菜扣肉先好了,一揭开锅盖满屋子的香味。季解之取出,又拿出一只盘子倒扣,菜在下肉在上。   五花肉浓油赤酱,软糯轻颤,香气扑鼻,梅菜泛着油光,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拿去餐桌上放好。”   沈介接过,“就这一盘菜我能下两大碗米饭!”   季解之笑笑:“待会的黄焖鸡你还能吃两碗。”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所有菜都做好,两荤两素一汤,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沈介真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饭,先夹了一块扣肉,吃了一口双眼发光,快速咽下夸赞道。   “老婆!绝了!跟王姨的厨艺不相上下,不对,比王姨做得还好吃!”   季解之淡定地吃了口包菜,“吹过头了嗷。”   王姨给沈介当家政阿姨之前是五星级酒店的厨子,他怎么可能跟她比。   季解之没想到沈介战斗力那么强,吃到最后只剩了小半盆汤。   沈介撑地不想动,摊在椅子上,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饱嗝,对要收拾的季解之说:“诶,老婆放着我来收,让我先歇会。”   有人抢着洗碗,季解之巴不得,当即放下,“那你慢慢歇着,我去背书了。”   沈介有气无力地对他挥挥手,“老婆加油。”   季解之去了书房,关上门之后思考了两秒,反锁了。   开了灯,房间里还是他下午走之前的样子,重点集放在书桌正中间,右上角那杯开水已经凉了。   季解之坐好,但没有打开重点集,他过来并不是为了背书。   ‘099,你现在有空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099嗯了一声,【是想问下午那个重影的事吗?】   季解之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想到没必要,‘对,但在那之前我想先知道涂柯洲他还活着吗?’   099:【当然。你从第一个副本脱离之后那个副本的所有人都会失去意识,但也只是失去意识,他们都还活着。】   这个问题其实季解之在上个副本脱离之前就问过099,但当时他只是问的“如果我走了,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099给他的答复是“这个世界的时间将暂停,所有人陷入沉睡失去意识,不发生意外将不再醒来。”   季解之摩挲两下拇指指甲盖,‘他们的意识陷入沉睡,那会有人的意识脱离那个世界吗?’   099没有立即回答他,像是有意逃避这个问题。   季解之又说:‘你之前说过你的操作可能会出问题,那你们的系统会不会出现纰漏,导致其他副本的角色意识串到其他副本?’   099沉默了好久才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的。】   ‘一般?也就是还有例外?不然今天那个重影怎么解释?总不能是我眼花了吧?’   【具体原因尚不清楚,已提交给程序员,他们正在查原因,如有进展我将通知你。】   ‘你们那程序员速度太慢了,等他查出来我这个副本说不定都过完了。’季解之说,‘而且我最近觉得沈介和涂柯洲越来越像了。’   099:【可能是你思念涂柯洲过深,产生错觉了,不自觉地拿沈介当替身。】   季解之鄙夷地说:‘别,我可不是会找替身的渣男人设。我很确信不是我的错觉,沈介在无意识的小细节上真的很像涂柯洲。’   【大概是因为这两个副本是同一个作者创作的,作者在细节的刻画上难免会有相似之处。】   季解之肯定地说:‘099,你在说谎。’   ‘你平常说话不会用概率词语,总是十分肯定,但刚刚两句话,你都使用了可能、大概这种概率副词。’   【……】   【……抱歉,恕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季解之冷静一会,说:‘也行,我不逼你。这个副本需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如果有亲密剧情我可以申请场外援助吗?’   【目前副本完成度62.78%,如遇亲密剧情宿主不愿意经历,可申请跳过剧情。】   季解之松了一口气,‘那就行。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我还能再见到涂柯洲吗?’   【……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经济学 你是我金主,我当然怕你出事。   经济学是周三下午考, 季解之从早上醒来就开始紧张,一大早去了学校图书馆学习,抓紧时间抱佛脚, 连午饭都无心吃, 准备去学校超市随便买袋面包充饥。   学期末是图书馆人最多的时候, 座无虚席,到了中午大家都去吃饭, 为了节省时间会把随身物品都放在桌上。   季解之也只把手机带上,用书占着位置。   唐远青跟在他身上按了追踪器一样, 学校那么多超市两人偏偏“恰好”又在同一间超市。   只有唐远青一人,他拿了两袋面包和两瓶牛奶, 见到季解之依然装模作样地对他笑。   “这么巧, 你也来超市买面包?”唐远青视线落在季解之手里的芝士肉松面包上。   “对,下午有考试, 能多看一会书是一会。”说着季解之拿了瓶芒果果汁, “我买好了, 先走了。”   唐远青:“好,我还要买点零食。考试加油。”   图书馆不能吃东西,季解之在超市外面的公共桌椅吃完了才回去。   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抵不过比他更能抱佛脚的人, 只不过十五分钟不到,图书馆已经有五六人回来了。   季解之早上来得早, 占的位置很好,远离大门, 离空调不远不近, 而且还是个双人位。   他回到位置准备继续复习, 但刚走到位置边上愣住了——   他放在桌上的重点集和习题册不见了, 但文具都还在。   他以为是自己记忆出现问题,其实去吃饭之前把书放进柜子里了,可去柜子找也没有找到。   季解之同桌是个散着及肩短发的女生,看起来很文静,她比季解之先回到图书馆,这会已经在继续复习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也别无办法,季解之轻轻在她桌角敲了两下,待女生抬起头来他压低声音问:“不好意思打扰你学习了,请问你回来的时候看到我放在桌上的书了吗?”   女生摇摇头,说:“我也刚来没一会,但我记得我回来的时候你桌上没有书。”   季解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   他一瞬间想到了“巧遇”的唐远青,但他哪来的钱时间偷书?   季解之的步行速度不慢,他从图书馆到超市不过三分钟,唐远青可能在三分钟之内把他的书拿走藏好再跑到超市买东西吗?   如果是他吃面包的时候也不对,他坐在超市门口,一直未见唐远青出来。   兀地,他想到了一个人,陈晗落。   平常遇到唐远青,他身边必定跟着陈晗落。今天虽然没有,但唐远青面包和牛奶都是买的双人份,另一份大概率是给陈晗落的。   季解之80%可以确定偷自己书的人是陈晗落,但他没有证据,去找管理员调监控的话也来不及,他下午两点要考试。   他俩偷书无非是想季解之来不及复习,考不好试。可惜他俩算盘没打彻底,就算没了纸质书,他也还有沈介整理的重点集的电子版,就存在手机里。   最后一个半小时,季解之又将重点过了一遍,有底气地收拾好东西去考场。   说来也是巧,唐远青下午考大物,考场就在他旁边,进考场之前两人遇上了。   季解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跟他打了声招呼。   唐远青笑着说:“经济学考试加油呀,有沈总带你一起复习不考个满分就过分了吧?”   季解之:“尽力而为。”   季解之对沈介的能力百分百信任,重点集他几乎倒背如流,只是担心出题老师会不按套路出牌。   拿到卷子他首先将后面的计算大题粗略看了一遍,松了一口气,还好,都是复习过的内容。   考试铃响,开始作答。   大学的考试给的时间都很充足,不会存在卷子做不完的情况,而且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提前交卷。   但季解之没想到自己能提前一小时做完卷子。   只能说沈介的押题能力强到离谱,卷子的每一道题都在重点集里出现了,计算题也是同类型题目,只是换了数字。   考试可以提前交卷,但只能提前半小时。季解之检查了两遍,给草稿纸都画满了小人终于熬到了三点半,成为考场第一个交卷的人。   在一片担心不及格的艳羡目光里走出了考场。   手机开机的一瞬间弹出一条短信。   【沈介:老婆我在学校后门等你。】   是刚刚发来的短信,沈介跟掐准了时间一样。   沈介没开车,独自一人坐在一棵大树底下的长椅上。   他上身是一件浅蓝色与白色扎染短袖,下。身是一条灰色宽松长裤,脚踩一双浅蓝色帆布鞋,笔直修长的长腿伸向前方,小腿交叠,心情似是很愉快,脚尖轻颤。   沈介生得白,本身就显年轻,现在这样打扮和大学生没什么区别……哦,还是有的,他是个特别好看的大学生。   他没有转过来,季解之离他还有十来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十分肯定季解之已经来了,扭过头抬高帽檐对他笑得灿烂。   沈介一边挥手一边说:“老婆,你考完啦。”   季解之慢慢走过去,“你是不是串通我们监考老师了?卡点卡得那么准?”   沈介笑笑,递给他一杯青柠茶,“我是对老婆你的实力有信心,坚信你一定能提前交卷。”   季解之接过喝了一口,侧眸,问:“你这么早坐着干嘛呢?公司没事做?”   “陆和歌在公司坐镇着呢,问题不大。”沈介也有一杯青柠茶,喝了一半了。   “陆和歌可太难了。”   沈介:“历练他呢,过段时间我把年假请了,让他管公司。”   沈介的脚晃啊晃,季解之看着没忍住也跟着晃,两人一左一右,跟两只钟表的秒针一样啪嗒啪嗒地走。   季解之不解地问:“请年假?有什么事吗?”   沈介笑嘻嘻地说:“结婚度蜜月呀。”   季解之:“……要不是听了内容我还以为你请假是为了买白菜咧。”   “哪有,我很紧张的。”沈介伸手,“不信你摸,我手心都有汗。”   季解之瞥了一眼,“明明是青柠茶杯壁的水珠。”   沈介吐吐舌头,“嘿嘿,被发现啦。”   沈介恢复常色,甚至有一些严肃,“等你考完试我就请年假,和你回一趟家,把咱爸咱妈接过来聊聊婚期。”   099和季解之说过他父母的情况,二老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很宠季解之,只要季解之不为非作歹他们都百分百支持。   不过他领证的事还没和二老说过,也不知道二老会是什么反应。   “你确定要亲自回去?我家在大山深处,你可能会受不了。”   沈介眨眨眼,“除了蚊虫比较多,山路不好走,还有什么吗?”   季解之给他一一举例:“随处可见的牛粪羊屎、凶到会追着人啄的鸡鸭鹅以及臭气哄哄的旱厕。”   沈介明显地脸黑了几分,但还是强装镇定,“我能克服。”   “那祝你到时候有个快乐的农村几日游。”季解之挺乐,起身,“走了,回去了,热死了。”   沈介凑上来,“对了,还没问老婆你考得怎么样?我的重点是不是归纳得特别好?”   “还不错。”季解之说,“不过很抱歉,你的重点集被偷了。”   “啊?我的粉丝已经这么疯狂了吗?没事的老婆,他们就算能够得到我的重点集也得不到我的人。”   季解之:“……”这怎么又犯病了?   “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感觉大概率是唐远青指示陈晗落干的。”   沈介一点也不惊讶,“嗯,我知道。这不是陈晗落第一次偷你东西了。等你考完试我们再找他一并算账,加上苏打水那次。”   “不是第一次?”季解之想了下,“饭卡那次也是他?”   季解之不懂,陈晗落偷他东西肯定是为了唐远青,唐远青是因为他和沈介领证了看不过他所以不想让他好过。   但他饭卡掉的那天他才和沈介领证,沈介只在微博晒了结婚证没有暴露他的信息,唐远青是怎么知道是他的?   沈介挺惊讶,“你知道你饭卡是被偷的?”   季解之顿住,他不应该知道,只是099告诉他了。   所以他该怎么回答……   他不知道,他选择绕开这个话题,“唐远青跟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问到感情问题,沈猫猫就跟着跑,笑得得意忘形,“老婆你是在吃醋吗!”   季解之:“……”   沈介持续兴奋:“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压根没注意过他!之后也不会注意他的!所以老婆你放心我的心是属于你的!”   季解之:“……”   沈介又说:“哦,不对,得等算完帐再不注意他。”   季解之顿了一下:“你打算怎么办?”   他有点紧张,怕沈介做得太过分。   小说里不是经常写霸总为了主角复仇而搞的配角家破人亡,沦为乞丐,然后配角娇生惯养惯了,受不了人生落差,自杀了。   而且说不定配角自杀后剧情还没结束,配角重生了,一夜回到最开始,开始了复仇虐主角之路。   小说名字季解之都想好了,就叫“重生之配角逆袭之路”。   沈介叹了口气,一脸“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的神情,说:“老婆,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你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出来。”   他能这么轻松地说出玩笑话季解之也就不担心了,“你是我金主,我当然怕你出事。”   “所以你什么时候贪图一下金主的美色?”沈介笑得眼尾上扬,像只狡猾的狐狸。   季解之连个眼色都没给他,“……” 第36章 谢谢你 沈总!看过来!   之后的考试都很顺利, 不需要理解地死记硬背对季解之来说很简单,不说多的,每门85分还是可以的, 说不定这学期还能拿个奖学金。   季解之考完是周五, 沈介的年假请了五天, 刚好连着两个双休,一共九天。   最后一门考试在下午三点, 是传播学,考试时间一个半小时, 季解之又提前了半小时交卷。   出教学楼的时候季解之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外面闹哄哄的, 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 跟有人在外面开演唱会台下观众在打call一样。   考试期间还在学校引起聚众喧哗,这是疯了还是嫌自己操行分太多了?   走到外面, 看到操场旁边围了一大群人, 都举着个手机在拍。   季解之正疑惑着他们学校这是来明星了?就看到他们组织学老师如同风吹过一般一溜烟从他身后跑到了人群聚集地, 也跟着举起手机开始拍。   季解之:“……”   他们组织学老师今年四十有三,已婚,育有一子一女。平常上课的风格那真的是挑不出第二个比她更狠厉的老师了。   每节上课都要点名,第二节 课也会点名, 下课还要点名,一堂大课三次点名, 而且不是简单的点名,叫到名字需要站起来, 防止有人帮忙答到。   他们班同学私底下都叫她“黄师太”, 灭绝师太的师太。   结果现在他们口中的师太因为个子太矮, 正一蹦一蹦地拍照, 还在大喊:“沈总!!!看过来!!!”   这场景就像作恶多端,吃了十多个村民恶龙在公主面前躺下翻开了肚皮求抚摸,无比诡异且荒诞……   等等,她喊的什么???   沈总???   是他认识的那个沈总吗?   事实告诉了他——是。   在众人的簇拥下,西装革履的沈介款款向他走来,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对旁人的追捧丝毫不在意,眼里只有季解之。   如果这是偶像剧,此时应该放起罗曼蒂克的BGM,拉成慢镜头,给沈介的脸、整理领带的手特写,然后镜头再拉给季解之。   按照剧本,他应该呆愣在原地,瞳孔慢慢放大,一副既震惊又忍不住欢喜娇羞的模样,等着沈介来到自己面前,深情地叫他的名字,握住他的手,穿越人海。   但可惜,这是现实。   现实就是季解之拉起卫衣的帽子戴上,低下头转身就走,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救命!沈介这是又发什么疯!!!   季解之一路狂走,躲进了教学楼洗手间,立马拿出手机翻到沈介的号码给他拨过去。   沈介接得很快,只响了一声电话就通了。   季解之先发制人:“你在做什么?”   沈介语气很无辜,“老婆考完了我来接老婆呀。”   “那你怎么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了!你的帽子和口罩呢?”季解之有些生气,但仍然在极力压制怒气,控制着声音音量,不过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了。   沈介那边噪音很大,就跟私生饭守到了下机的明星一般,尖叫声透过听筒震得季解之耳朵疼。   也不知道学校保安干什么呢?这么大的骚动也不来管一管,让还在考试的学生怎么办?   沈介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笑意:“我是故意的。老婆要对你们学校教学楼的隔音效果有信心,不会影响到考生的。”   季解之皱眉,想到什么,“你是来找唐远青的?”   沈介:“老婆真聪明!”   “你准备怎么做?”季解之瞬间紧张,他虽然知道沈介不可能会做出危及唐远青生命的事,但沈介现在的行为让他不得不紧张。   沈介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宽慰道:“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我马上要去你们学校明德楼307,老婆你去吗?”   明德楼是他们政管的教学楼,307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一间阶梯教室,今天没有考试安排。   “你叫了唐远青去那是吗?”季解之说,“等我,我马上过去。”   ***   季解之到明德楼的时候,235位的阶梯教室座无虚席,他们学院平常组织活动都没这么多人过。   沈介坐在第一排,右手边空了一个位置,再旁边是唐远青,只有他一个人,再厉害的女团级表情管理此刻也不再淡定,惴惴不安地扫视周围。   教室的人都在吃瓜看戏,交头接耳猜想会发生什么事。   沈介对他招了招手,“老婆,你来啦。”   众人惊呼一声,一脸嗑到了的神情。   季解之很尴尬,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虽然他知道他们都没有恶意,但仍然令他感到不适。   他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来到沈介身边坐好。   唐远青脸色铁青,“你们要做什么?”   季解之:“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你得问沈介。”   沈介对他笑笑,表情与语气都是温柔的,但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如坠冰窖。   “作为一个精神正常的成年人,你应该知道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这个道理吧?”   唐远青瞬间瞳孔聚缩,脸颊僵硬地颤了两下,说话结结巴巴的,“沈、沈总,您在说、说什么,我不懂……”   沈介起身,只笑笑没说话,走到了讲台。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都看向沈介,静静地等他开口。   “大家下午好,我是沈介。非常感谢大家的捧场,也很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沈介声音有力,即使不拿麦克风也能让全场的人听清。   “其实今天来博远大学只是想为我的夫人讨一个说法。”沈介看向季解之,收获了他给自己的一个眼刀。   “我的夫人只是博远大学里的一个普通学生,他为人善良,品行端正,敬师爱友,却被一位不怀好意的人盯上。”沈介的眼神似有似无地飘向唐远青。   “一开始只是偷拿我夫人一些东西,给我夫人使写绊子。我夫人生性善良,即使知道是谁也不与其计较,谁曾想到对方得寸进尺,竟想下药加害我夫人。”   唐远青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季解之,对方对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众人却是哗然,一时之间炸开了锅。   “这谁啊?胆子这么大,敢对沈总老婆下手?”   “我的妈,私生饭都没这么敢吧?”   “沈夫人也太惨了吧?”   沈介趁着众人议论的功夫打开了多媒体,开了投影仪,屏幕上是那瓶苏打水的鉴定报告结果。   沈介缓缓地说:“这是给我夫人下药的证据。这人使用的药物很厉害,如果不是我找了特级专家帮我鉴定,真不一定能检测出来药物成份。”   “长期服用造成不可逆转的精神崩溃……我的天,这谁啊,这么狠毒?”   “怕不是家里有权有势吧?不然敢做这犯罪的事?投毒可是刑事案件!”   唐远青弓着背,头埋得很低,牙齿狠狠咬着右手食指,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嘴里低低地念念有词。   “不可能的,他说检查不出来的……”   沈介看向季解之,季解之对他摇了摇头。   沈介会意,关掉了多媒体,继续说:“我夫人并不想让我把这件事闹大,所以这次我不会告他,也不会透露他的信息,但如果还有下次,我可不会像我夫人一般宽宏大量。”   唐远青身体顿住了,僵硬地转过头来,双眼满含泪水,不可思议地小声说:“你帮了我?”   季解之淡然地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唐远青厌恶地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会感激你,你不配!”   季解之看了眼后排的同学,对他说:“你如果想让别人知道是你的话大可以再大声点。”   唐远青瞬间噤声,待沈介下来后又问:“陈晗落呢?”   沈介眼底一片冷意,“人我带走了。如果你识相,你知道你接下来该怎么做,希望令尊不会成为跃峰的最后一代管事的。”   跃峰虽然在本省也是一家非常有影响力的信息技术公司,但与风向标比起来大概就是老榕树与春草,沈介想整垮跃峰,只不过是一翻手的事。   他跟季解之说话又秒变回了带着笑意的脸,“走吧,去吃饭,今天高兴,我们去外面吃。”   沈介领着季解之和大家道了别,一路开开心心地上了车。   “老婆想吃什么?西餐?中餐?”   季解之系好安全带,“中餐吧。”   “好!刚好陆和歌给我推荐了一家味道非常好的粤式早茶,咱们去试试看。”沈介发动车子,高兴得尾音都上扬。   “我能问一下你把陈晗落带到哪里去了吗?”   沈介如沐春风,“给了他五十万,他考完试回老家照顾他妈去了。”   季解之瞬间反应过来,“陈晗落是为了钱才帮唐远青的?”   “对,他妈今年年初被查出了脑瘤,良性的。可惜他家穷,父亲早逝,没钱出手术费。”沈介说,“唐远青答应给他出手术费,我包了他妈手术加康复费,他就倒戈了。”   沈介惋惜地说:“可惜你不让我说出唐远青的名字,不然我还准备现场连线陈晗落当证人的。”   季解之翻开微博,果然刚刚的事已经在网上传疯了,还有人拍了视频。   #有人欲毒害沈夫人,沈总霸气护妻#已经成了热门话题,估计再过一会就能上热搜。   “他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不至于让他社会性死亡。”季解之点进话题随意看看众人的反应,还好并没有人猜到唐远青。   沈介叹口气,“你心太软了,给敌人留后路就是断自己前路。”   然后他又笑嘻嘻地说:“不过没事,断了我再给老婆修。”   “沈介,谢谢你。”季解之说得郑重而真诚。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周兰 不会是在骗你吧?   沈介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两个小时前,陆和歌问他:“沈总,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沈介随意挥挥手, 说:“我去见我岳父岳母,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陆和歌好意劝他:“我查过路线, 有一段山路需要将近一小时。”   季解之当时也在现场,沈介当时就不干了, “你在怀疑我的开车技术?”   陆和歌:“……”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陆和歌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   他想象中的山路就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 慢慢开就好了。   而真实的山路是十八个急转U型弯连着,而且还是上坡路。   季解之坐在副驾驶都有些晕车, 戴上耳机剥了只橘子, 把橘子皮放在鼻下轻嗅两下。   但头昏脑胀的感觉仍然没有得到缓解,他觉得自己需要躺一会, 不然待会准得吐一车。   “你小心一点开, 遇到拐弯记得鸣笛。”季解之声音有些虚弱, “我先躺一会。”   “为什么要鸣……”沈介话还没说完,“嗙——”一声,撞了。   前面一辆白色大众和沈介的迈巴赫在山路拐弯处撞了,沈介愣了。   幸好两辆车的速度都不快, 这一撞没有太狠,车上的人都没事。   季解之猛地向前一扑, 使劲憋住,没吐出来。   他缓了一下, 长叹一口气, 说:“这就是原因……”   大众的车主下来了, 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 有点矮,还没季解之高。   季解之解开安全带,“下车吧,看看情况。”   本来大众车主还气势汹汹的一脸不爽的样子,待沈介下了车立刻变怂,缩了缩脖子,但他的车的副驾驶下来一个女人,让他又不得不硬气几分。   “你怎么开车的?”男人扬起下巴,对着季解之说。   下车缓过来一些的季解之愣了下,难以置信地挑眉,看了看自己到底是从哪个位置下来的。   “哥们,你还是重新去配一副眼镜吧,这昏花的都看不清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了。”   男人视线在季解之和沈介之间来回晃,最终还是决定捡软柿子捏,“车不是你开的,但你坐副驾驶位不会看着点?”   沈介大步走到男人面前,男人又怂兮兮地往后退了一步,“干嘛?想打架?我告诉你这里是有信号的,你要动手我就报警!”   女人很娇小,留着乖巧的短发,害羞地看了眼沈介,拉拉男人的衣服,“你文明点,讲点道理。”   男人愤愤道:“我哪里不讲道理了?”   沈介并不是奔着男人去的,蹲下。身检查了一番车头,起身说:“问题不大,就保险杠掉了,去4S店最多500,现金还是扫码?”   男人立即谄媚地笑两声,“哥,这信号弱,码扫不出来,现金就好。”   沈介“嗯”了一声,就要回车里取钱包。   季解之人看傻了,这还真有钱任性,但再有钱,这不应该是自己的就不该给。   “等等。”季解之叫住沈介,“这怎么看也不应该是我们全责吧?”   男人明显也知道,但估计看他俩打扮得光鲜亮丽不像是山里的人赌他们不知道,底气不足地说:“怎么不是了?”   “经过转弯需要鸣笛示意,我们没按我们有责,但你们好像也没按吧?”那边沈介已经拿出钱包了,季解之又给按了回去,瞪他。   男人僵着脖子说:“怎么没按?你们自己没听见罢了。”   女人皱眉又拉了拉男人的衣服,被男人一把挣开。   季解之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你也说了这有信号,那就报警让警察处理,到时候去局里一起看行车记录仪。不过提前提醒你一句,我们的保险杠可不是几百块就能了事的。”   男人显然怂了,本来就热,再加上被吓的,脸上汗水就没停过,思索了两秒,他萎了。   上前两步来到季解之面前,想充哥俩好的样子揽过季解之的肩膀,但手还没碰到季解之就被沈介一把打开,男人吃痛,胳膊立马红了。   沈介比男人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地蔑视道:“少动手动脚。”   男人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堆笑道:“行,哥,我错了。”   “我就是村里一农民,苦了几十年好不容易买辆车,这车还是和别人合买的,保险杠坏了我必须得修。但我赚钱属实不容易所以才一时贪了便宜,你说这位哥豪气地负全责谁会不接受呢是不?”   “您这车我从没见过,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一个保险杠说不定我打几年工都赚不到。你们二位也不像是缺钱的,而且这位小哥也说不是我一个的责任,要不我们就各自修自己的车当这事过去了?”   沈介视线转向季解之,询问他的意见。   季解之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沈介这一个保险杠起码四万起步,这人也确实赔不起,耗着也没什么意思。   “下次开车小心点,拐弯记得鸣笛。”   男人笑着弓腰点头,“行!我一定铭记于心!”   村里没有4S店,即使这会已经中午了,来回一趟可能赶不上天黑之前到家但也没办法。   结果到了镇上也没有能修理迈巴赫的店,只能跑回市里,给陆和歌打了个电话,让他重新送一辆车过来,这一遭弄的等到了村已经晚上十点。   幸好这几天没下雨,泥巴路是干的,开着还算顺畅,但路过窄,还没到目的地已经没办法再开下去了。   村里没路灯,前面黑漆漆一片,但在十几米远处有一道光,一位妇女拿着一个手电筒站在那。   妇女看到车的灯光看过来,但不确定自己等的人是不是他们,只能站在原地。   季解之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妈,他和他妈的五官很像,但他妈眉目要比他柔和不少。   “那是我妈。”季解之解开安全带下车。   季解之关上车门大拇指被包裹在手心,用力捏紧,深呼吸一口气向他妈走去。   周兰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喜,最后是不知所措,“回来啦?”   季解之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他妈皮肤被晒得黝黑,即使不笑眼尾也都是鱼尾纹,手又糙又粗,握着手电筒不断摩挲,是想抱了抱季解之的,至少牵一牵他的手,但又嫌自己不干净。   “妈,大晚上怎么站在这?”季解之一把握住她的手,像是摸到一块老树皮,全是伤和茧。   沈介也走了上来,规规矩矩地喊了声:“阿姨。”   “你就是沈介吧?”周兰笑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介,只对季解之说:“你上午不是打电话来说你们开车回来吗?村里路窄,后面没法通车了,我怕你们找不到路,就说过来接你们。”   季解之:“妈,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路?下次别等了,这么晚不安全。”   周兰摆摆手,“这有什么不安全的,邻里邻居都认识的。”   沈介说:“阿姨,夏天蛇虫鼠蚁多,晚上是它们的活动时间。”   “不碍事的,我都注意着的。”周兰指着左边一户已经熄灯的人家说,“我跟你二舅说过了,你们的车就停到他家前院,就在那。”   沈介:“好,阿姨你们俩等我一会,我去停车。”   沈介走后,周兰担心地问季解之:“他是个大老板吧?”   季解之点点头,“是的。”   周兰更担心了,小声地继续说:“哎哟,这有钱的男人啊不可信,他是真心要娶你吗?不会是在骗你吧?”   季解之乐了,“妈,你放心吧。再说他能骗我什么?要钱没钱要色没色。”   “胡说,我儿子长这么帅。”   季解之问:“帅得过他吗?”   周兰明显停顿了两秒,“……能!谁说不能!”   季解之笑笑,知道周兰心里有了答案。   沈介下车时手里拿着一件大衣外套和两个手电筒,他将手电筒给季解之,把大衣给周兰。   “阿姨,晚上霜重冷,穿着吧。”   周兰受宠若惊,忙推辞道:“别别别,小路难走,待会给你外套弄脏了。”   沈介:“没事,脏了洗洗就是了。”   季解之也跟着劝,“脏了我来洗。”   周兰又迟疑了一会才穿上。   季解之家在山坡上,需要穿过三条小路,一路向上。小路窄的只能一个人通行,周兰在前,沈介殿后。   周兰边走边提醒他们注意脚下,别踩着羊屎牛粪。   沈介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牛粪这么大一坨,搁路中间几乎和路一样宽。   季解之扭头看到捏着鼻子皱眉的沈介乐了,用嘴型跟他说:“都说让你别来了。”   沈介努努嘴,开口道:“注意脚下,好好看路。”   季解之憋笑扭回去,又跟周兰聊起天。   “爸最近怎么样?”   周兰:“挺好的。”   “那就行,你多看着他点,让他别做重活。”   季解之他爸是个好强的男人,摔断腿之后不想自己成为累赘总是要强地继续干农活,之前有次从田里回来的时候腿力不支一下子摔到田坎下面去了,那之后季解之就再也没让他干重活了,自己又多接了一份兼职。   “知道的,你爸有分寸的。”   季解之吐槽道:“他有分寸就有鬼了,成天往外跑,哪闲得住。”   周兰笑笑,“后山那片竹林被你表姑爷买了,要被开垦成田地,砍了好多竹子都送给我们了。我都运回家了,你爸现在天天在家编竹篓竹帽,没时间出去。”   编制也就是手上活,对腿没什么影响,季解之放心了。   走了小半小时三人才终于到家,季解之和沈介走出一身汗,不过好在一路上什么也没遇上。 第38章 沈猫猫捉虫记 你懂个锤子懂   这是沈介第一次早上六点还没起床, 原因无他,太累了。   季解之家是木房子,木房子的构造和普通房子不一样, 一般都是横着一排, 坐北朝南。一共五间房, 两间卧室一间堂屋一间厨房,厕所在最旁边, 是农村的旱厕。   所以沈介昨天晚上是和季解之睡一屋。   床不大,勉强能睡两人, 躺下去之后就得胳膊挨胳膊。   虽然晚上温度低,但季解之家没有窗帘, 房间被大太阳晒了一整天现在温度还没完全褪下去, 房间里跟蒸笼一样。   家里只有一台电风扇,两人让给了周兰和季峰, 自个拿着一把蒲扇扇啊扇。   季解之感觉凉席都被躺热了于是坐起来, 他知道沈介也没睡, 胳膊还能感觉到来自他扇的风。   “热得睡不着,聊聊天吧。”   沈介也跟着坐起来,两人凑一块更热了,一左一右地互相扇风。   沈介看了眼窗外, 问:“要不我们去外面打地铺?”   季解之:“你确定?晚上蚊虫很多的,睡一晚第二天起来找不到一块没包的地方。”   沈介说动就动, 边爬起来边说:“问题不大,多放两盘蚊香, 再喷点驱蚊水。”   季解之知道他不看到结果不罢休, 无奈地抿唇, 跟着一起下来, 开了灯。   沈介迅速地把凉席卷好抱怀里,“底下需要铺点东西,有没有什么合适的?”   “有,衣柜里有我高中时的棉絮和床单,虽然有点小但有两床,应该够。”   前院放着一堆竹子,两人只能先打扫,忙活了十来分钟终于把地铺打好,三盘蚊香,左右下地放置。   两人躺下,外面凉快,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多半时刻是用来拍蚊虫。   白天天气很好,晚上天高星明。   沈介喟叹:“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远离尘世喧嚣。”   季解之说:“偶尔待一小段时间还可以,信号差,没空调,蚊虫多,待个一周你就想跑了。”   沈介不反驳:“放假了可以回来住一两天。”   “这次你打算待多久回去?最近农忙不知道我爸妈有没有时间过去。”   “两天吧,大后天接他们过去……”沈介说着说着注意力被旁边飞过的萤火虫吸引了。   他猛地坐起来,不可置信地说:“这里居然有萤火虫!”   沈介的反应就像南方人见到了雪,而季解之是个北方人,东北的那种北。   季解之见怪不怪,“在城市里确实少见,但在乡下萤火虫很多。”   沈介起身跟着萤火虫走,季解之懒地管他,提醒道:“别跑远了。”   沈介显然没听进去甚至因为萤火虫跑远了他还化成了猫猫形态去追。   季解之:“……”   附近都是邻里邻居,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沈介自己也有分寸,季解之就继续呆在凉席上,无聊地看缓存好的电影等沈猫猫。   结果沈猫猫这一去就是两小时,季解之一部电影都看完了沈猫猫还没回来。   季解之有点担心,刚穿上鞋准备去找,沈猫猫回来了。   季解之看着眼前的猫沉默了两秒,“你谁?”   沈猫猫是只波斯猫,应该是浑身雪白的长毛猫,眼下这只黑不溜秋滚了一身污泥,毛都被淋湿的猫一定不是沈介。   猫猫委屈地“喵嗷”了一声,“老婆,我是沈介……”   季解之:“……所以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家里没有浴室,只能烧水洗澡。   季解之舀了三大勺开水又兑了五勺冷水,试了下水温感觉还可以。   “自个下去吧。”季解之冷漠地对沈猫猫说。   沈猫猫不敢多说什么,拿猫爪试了下水温,温度适宜才小心翼翼地进去。   季解之搬了只小板凳过来坐,给沈猫猫洗澡,“家里没有猫用的沐浴露,只能用水给你洗,而且也没吹风机,洗完了记得好好舔毛。”   沈猫猫乖乖点头,还对季解之喵了一声卖萌。   季解之给他脑袋撇过去,“卖萌无效。”   这就像你家狗跑出去去泥潭里滚了一圈,完全看不出个狗样,还嬉皮笑脸地跑回来要和你蹭蹭亲亲要你奖励它。   沈介本来追着萤火虫出了前院一路向下跑,路边的草和灌木都下了露,穿过时濡湿了表面的毛。   沈猫猫一点没注意到,满脑子就眼前那只一直在飞动的萤火虫,猫猫的天性太强,他老想去扑,但又怕给萤火虫一爪子拍死,极力隐忍着冲动,就傻乎乎地跟着跑。   追到一处水井边时萤火虫飞进井里不见了,沈猫猫停了下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他不认识,准确来说,除了季解之家他哪都不认识。   他只能凭着记忆和气味一点点地找,结果半路上一脚踩进了水田里,毛都被打湿了不说,四只爪子还都被污泥裹住,他努力地往外面爬,在快出来时又忽地一下落进去。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哪哪都是泥。   季解之给他洗得费劲,长毛因为污泥都拧成一缕一缕的,得一点点慢慢分开。   这个澡洗到了凌晨三点,水都换了两次,季解之累得腰酸背痛。   他用力地吐出一口气,捶捶酸痛的腰背,“自个去叼块毛巾放凉席上舔毛去,我收拾好了再给你擦。”   沈猫猫心疼地说:“你放着吧,等我毛干了我来收拾。”   季解之随意在盆里一撩就是一手的毛,“你这长毛怕是天亮了都不一定能干,赶紧出去跑跑跳跳甩甩水。”   这还真让季解之说中了,沈猫猫一边舔季解之一边擦,两小时都还有点濡湿。夏天天亮得早,五点就开始由黑色幕布转为深蓝色,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季解之打了个哈欠,说:“你回房间吧,我把东西收拾进去,我爸妈待会就要醒了。”   一人一猫忙活到快六点,沈猫猫的毛终于全干了。季解之迫不及待地躺床上,翻身背对着沈介。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别养长毛猫。”季解之摆摆手,“不行了,我得睡了,困死了。”   沈介化成人形,头发尖还有一小部分没擦到,有一点点湿,粘成一个小倒三角。   他在季解之身边躺下,“辛苦了。”   两人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季解之是被热醒的,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刺眼的太阳光正直射自己,床边放了台电风扇,电风扇已经很老了,扇叶有气无力地转动,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沈介已经不在床上了,外面有动静,季峰和沈介的交谈声。   季解之把风扇关了,穿上鞋揉揉眉间强打起精神出门,沈介正和季峰学编竹帽呢。   沈介听到动静转过头来,习惯性地说:“老婆你醒啦,饭菜在桌上,记得吃。”   正在编圆框的季峰手上动作顿住了,疑惑地看看沈介又看看季解之。   季解之僵原地半天,听得季峰尴尬地咳嗽两声,“去刷牙吃饭。”   季解之瞪沈介,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沈介讪笑着对季峰说:“叔叔,我去喝口水。”   季峰点点头,“你中午也没怎么吃,和解之一起再吃点吧,我忙得过来。”   很明显,季峰在给他台阶下,沈介忙答应了顺势而下。   季解之打了盆水洗脸,抹掉脸上的水,对走过来的沈介说:“在我爸妈面前还是别叫我‘老婆’。”   沈介不明白,“他们不是知道我们领证了吗?”   “农村人一般不看证件,都以举行婚礼为主,办了酒席才是真的过门。”季解之解释道。   沈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懂了,咱们暑假就把酒席办了吧!”   季解之:“……?”   你懂个锤子懂。 第39章 应激反应 猫猫确实不禁吓   在农村呆了两天, 沈介把从没尝试过的事情全都尝试了个遍,什么上树掏鸟蛋、进地里摘西瓜、摘枇杷、摘玉米等等。   沈介说他最喜欢的是上树掏鸟蛋。   季解之表示非常理解,没有猫不喜欢干这缺德事。   晚饭特别丰盛, 是沈介和季解之开车去镇上买的菜, 季解之和周兰一起做的, 沈介负责看火。   本来是让他烧火的,但他半天烧不着, 只能季解之烧了再让他看着,还得叮嘱他别一次塞太多柴禾把空气堵死。   晚饭之后周兰和季峰去收拾行李, 两人今天白天特意买了两身新衣服,等着明天穿。   周兰看起来很担心, 单独把季解之拉到房间谈心。   “妈, 怎么了?”季解之进屋之后对沈介挥挥手让他走远点,然后把门关上。   周兰换上了新买的衣服, 是沈介为她挑的一件素色裙子, 款式新颖, 大方简约,很适合周兰。   周兰局促不安地捏捏手,问:“妈穿这条裙子是不是不好看?像是小姑娘穿的,不适合我?”   季解之帮她把翻折的领子整理好, 笑着说:“妈,你说什么呢?你穿着很好看, 显年轻。”   “你别骗妈,我怎么看怎么像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季解之乐了, “你这话跟谁学的?你本来就不老, 哪用得着装嫩?”   周兰叹了口气, “小沈那么有钱, 他妈妈一定很年轻很优雅,我和你爸会给你丢人的,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结婚的事你们自己做决定就好。”   季解之:“哪有双方谈论婚事父母不在场的理?你和爸不去才是给我丢人。”   周兰忍不住又长叹一口气,“都怪我和你爸没能给你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   季解之宽慰她道:“咱们不能和沈介比,他是属于千万人中只能出现一个的情况。什么样的家庭才算正常?你和爸都健在,两人感情很好,家庭和睦,虽然没那么有钱但生活也能过得去,我也健康成长到这么大,和那些离异家庭、家暴家庭比不是已经很幸运了吗?”   周兰眼眶含泪,“是我和你爸有福气能生一个你这么懂事的孩子。”   季解之笑道:“所以明天要给我去撑场子哦。”   周兰破涕为笑:“行!等明天去了镇上再去做个头发,面子给足。”   “好,还可以再化个妆。”   晚上十点,季解之和沈介躺床上吹着风扇,风扇是第二天新买的,买了两,坐地风扇,最高风力有四档,也买了窗帘装上,两人晚上终于不用跟被蒸包子一样了。   沈介在给陆和歌回短信,信号很差,一条短信得转半天的圈才能发出去。   季解之缓存了七部电影,今天看到了第五部 。   沈介在等发送的时候瞥过来看了一眼,正好一张鬼脸跳出来来了个jump scare,给沈介吓得瞳孔巨缩,脑袋不自觉向后缩了一下。   反观季解之,一脸淡定,看得津津有味,还小声地吐槽:“这妆造不行啊,女鬼鼻子都卡粉了。”   沈介:“……?”   “你不怕吗?”   季解之不解:“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正常人不应该都怕jump scare吗?”   “一般这种jump scare出现之前都有暗示,知道了就不怕了。”季解之来了兴趣,继续说,“就比如这一节,主角来到全黑的隧道,只要他一转身必定有鬼突脸。”   说完的下一秒,电影男主往后转身,一只红衣女鬼刷在了脸上。   沈介吓得一哆嗦,默默往旁边挪了点。   季解之挺乐,“你再过去一点就要掉下去了。”   沈介咳嗽一声掩饰尴尬,“短信太慢了,我去给陆和歌打个电话。”说完下了床开门去外面。   嗯,猫猫确实不禁吓,还容易有应激反应。   沈介这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进来的时候腰杆挺得笔直,看了眼季解之,“老婆,你电影看完了?”   其实还有一小节,季解之关掉APP,说:“嗯,过来睡觉吧。”   沈介大喜,上床躺好,“明天要早起,老婆晚安。”   ***   两家人约的时间是中午一点,顺便一起吃个午饭。   季解之他们五点就起来了,五点半从村里出发,去镇上买了些礼物,周兰顺便做个头发,季峰也给自己打理了一番。   因为高速路上堵车,四人迟到了半小时。   沈介提前给沈父沈母说过,但他们脸色仍然不太好。   周兰手足无措地提着一盒礼品上前,“不好意思啊亲家公亲家母,路上太堵了,耽误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沈母冷瞥一眼礼品,挑眉道:“没事,沈介和我们说过了,能理解的。”   虽然话说得很温和,但语气却是带着嘲讽与看不起的意味,而且也没有接过礼品,但也没对礼品表示什么。   周兰尴尬地把礼品放到桌上,回头看了眼季解之,季解之对她温和地笑了下。   沈父出来打圆场,说:“都坐吧,菜已经点好了,现在让他们上。”   一顿饭吃得季解之尴尬地脚趾抓地抠城堡。   桌上除了偶尔勺子撞到碗壁发出的脆响,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周兰和季峰只敢吃自己面前的菜,沈介很照顾他们地帮他们转桌子让他们夹菜。   饭后上了两壶茶,季解之给周兰和季峰各倒了一杯,沈介也意思意思给沈父沈母一人倒了一杯。   沈母给面子地轻呡一口,好整以暇地说:“饭也吃完了该讨论重点了吧?两个孩子既然把证已经领了,沈介也告知公众了,这事就定了,婚礼还是能早就早,不知道二位对婚期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季解之讶然,沈母居然对婚期这么着急,他本以为她会想办法让沈介和他离婚的。   沈介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一脸得意样。   季解之:……懂了。   季峰说:“我们主要看孩子的意愿,他俩想早的话,就找先生算一算近期的好日子。”   沈母说:“我提前找人算过了,8月23号就是宜嫁娶的好日子,你们看看怎么样?”   周兰问季解之:“你觉得怎么样?”   季解之点头,这个世界的剧本只到结婚,结完就结束了,早点结他也能早点出去。   季峰:“既然孩子没意见,那就定那天吧,还有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沈父:“这些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季峰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季解之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叔叔,我们那边的婚礼我们自己来筹备吧。”   沈母皱眉,有些不耐烦,“还要在你们那边举行啊?就不能在这边多办一场吗?”   周兰脸上挂不住,“我们那就是这样的,新娘得从娘家出嫁。”   “那我们还得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我肯定会过敏的。”沈母嫌弃地说。   沈介淡然地说:“我去呆了两天,我觉得挺好的,空气新鲜山泉水也很甜,虽然有蚊虫但一盘蚊香就能解决,你如果闻不惯蚊香的味道可以买灭蚊灯。”   沈母抿了抿嘴,“行吧。”   话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了,沈父沈母先行离开了,沈介接周兰和季峰回别墅。   两人本来是打算让他们住酒店的,但周兰为了给季解之省钱还是决定住沈介家。   周兰和季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子,两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沈介给两人倒了茶水,去厨房把饭菜拿出来,“叔叔阿姨来吃饭吧。”   周兰诧异,说:“不是刚刚才吃过吗?”   沈介笑笑,“刚刚吃的哪是饭,都是些汤汤水水,吃了跟没吃一样。我和解之没有吃饱,想来叔叔阿姨也一样吧?”   季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确实……”   沈父好面子,饭局上点的菜都是什么螃蟹之类的海鲜,周兰和季峰没好意思吃,都只吃了一点小菜和一碗汤。   饭菜是回来的路上沈介让季解之联系王姨做的,都是家常菜,周兰和季峰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两人给周兰和季峰安排好房间又返回厨房洗碗。   季解之接了半池子水,把碗泡进去挤上洗洁精。   沈介在旁边帮忙一起洗,“不好意思,我爸妈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体验。不过你放心婚后一年就只用过年见他们一次。”   季解之心想,就算结婚后要和他们一起住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没事,我爸妈也不会介意的。”   沈介手上有泡沫,只能用胳膊环住季解之的腰,脑袋蹭蹭。   “老婆真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快结束了,下个世界是个电竞主播本   季解之一个只会玩消消乐的游戏玩家要去当技术主播了。 第40章 副本完成 你愿意吗?   沈介年假之后照常去上班, 季解之跟周兰和季峰回了老家筹备婚礼。买东西、找人、做请帖等等。   农村办婚礼虽然忙但很热闹,一个寨的不管认不认识都会来帮忙,而且还是做白工。   季解之家族没那么庞大但也不算小, 外公外婆只有周兰一个女儿, 爷爷奶奶也就两个儿子, 季峰是老二,大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都成家了。   请帖做了上百份,有点关系的都发了, 季解之还坏心眼地给唐远青发了,谁叫他自己之前说过结婚了一定要给他发请帖。   唐远青没给他回应, 季解之知道他不会来。   不过其实就算他想来也没那时间, 他被送去了新西兰,八月得上课。   沈介那边的婚礼全权由沈母和沈父负责, 沈介天天没命地加班加快手里项目的进程, 手底下员工加班都加吐了, 但想想高额的加班费又都充满了动力。   终于在八月十七号沈介忙完了所有工作,剩下五天时间,他当晚就开车来季解之家。   按照正常速度,沈介下午六点从别墅出发, 得晚上十点左右才能到,季解之吃完晚饭坐那休息, 到了现在该准备的也差不多准备完了,除了婚服, 两人打算等明天一起去镇上看。   因为婚礼筹备得比较急所以婚纱照还没来得及拍, 他们打算等办完酒席度蜜月的时候再补。   季解之在家里待了一个月了, 手机里缓存的电影早就看完一遍了, 这会又重刷一遍。   近期才看过,重刷没什么乐趣,他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在和099聊天。   ‘目前副本进度多少了?’   099:【73.89%】   季解之皱眉,‘不是说小说结局只到婚礼吗?为什么现在还只有七十多?难道婚礼没能顺利举行?’   099淡然地说:【按照原著发展,现在已经是结尾几章了,之后都是番外日常生活,不计算进进度。】   季解之不解:‘是唐远青这条支线没能走完所以导致完成度低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按照正常发展你和沈介的感情线不应该发展得这么顺利,他喜欢上你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其中有关于和唐远青更多的纠葛。但不知为何现在的沈介很快就喜欢上了你,导致除唐远青外许多支线无法开启,比如说他父母的线。】   季解之沉思,‘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099蓦地沉默了,在季解之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又突然开口,【你是想说你之前的猜测吗?】   季解之:‘除此之外,我无法想到其他原因,除非你们系统崩了。’   099:【公司的系统一切正常,监视系统也正常。】   ‘监视系统是什么?’季解之问。   【字面意思,对每个副本进行图像语音监视,确保世界正常运行。】   ‘我现在也处于监视之中?’   【是的,请你放心监视视频由公司秘密保管,不会泄露你的任何隐私。】   季解之忽地明白了什么,‘出了副本还会被监视吗?’   【公司只对公司内部进行监视。】   季解之勾唇轻笑,心情愉快不少,‘这个副本结束我有休息时间吗?’   【如果你累了,我可以为你申请休息时间,但由于你是编外人员,所以最多只有一天。】   ‘没事,一天就够了。’   ***   沈介到的挺准时,刚过十点就到了,季解之提前在停车处等他,两人一块回去。   沈介是真的兴奋,明明是单人小路他非得挤季解之旁边和他挨着走。   季解之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如果自己表示不想和他挨着走,沈介估计会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   “老婆,你是不是得婚前恐惧症了?”   沈介搂着季解之的胳膊,“一个人筹备婚礼这么久,辛苦老婆了。”   “没有,村里的人都在帮忙。”   沈介喟叹道:“本来我还打算把叔叔阿姨接到市里去住,但现在想想呆在村里挺好的,大家都和睦友善,他们也待得自在。”   “他们从小就在农村长大,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在城市里反而不习惯。”季解之说,“而且我妈肯定舍不得猪圈里那三只小猪仔。”   沈介笑笑,“也是。”   第二天四人要去镇上,有沈介的车很方便。他们村没有人开车,想进城只能包隔壁村的车,但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叫车也不容易。   周兰和季峰去买瓜子烟酒,季解之和沈介则去婚纱店挑婚服。   在这个时候结婚的人不多,婚纱店没什么人,导购员很热情地招待他们。   在沈介那边办的是西式婚礼,这边则是中式婚礼,所以两人挑了中式婚服,双龙红色马褂。   礼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季解之花了点时间才穿好,出试衣间的时候沈介已经换好坐沙发上等他呢。   如季解之所料,沈介很适合红色,如玉般的皮肤像是深冬松树上的一抹雪,恰有一枝梅掉落其上。   店员笑着夸两人:“二位是我进店以来见过最帅的新人。”   季解之摸摸鼻子,“夸张了夸张了。”   之后两人又试了几套,还是觉得第一套好看,便订了第一套。   之后几天就没什么可以忙的了,一直到婚礼当天。   酒席是中午十二点开席,满满当当摆了十二桌,乌乌泱泱来了一大群人,在现场说话得靠吼,不然完全听不见。   上午两人去化妆,中午准时回去开席,沈介那边的婚车也准时到达。   两点一刻季解之进卧室,亲戚将他的一只鞋藏起来,新郎沈介带着伴郎等人来抢新娘,进门先撒红包,再找鞋。沈介身份太特殊,藏鞋的也只是意思意思就让他找到了。   这边进行完,院里已经摆好了好几桌麻将,麻将不够的就打扑克牌。   一直到凌晨四点,婚车准备发车,由季解之大伯背他出门,周兰叮嘱他一直到婚房都不能说话,鞋也不能沾地。   季解之点点头,为周兰理了理额角的发,他晚上还是睡了一会的,但周兰和季峰一夜没睡。   在一阵敲锣打鼓中婚车出发了。按照习俗,周兰和季峰今天不能跟过去,要等第二天过去,第三天和季解之一起回门。   季解之到了沈介别墅,给沈父沈母敬茶,闹过一阵之后这边散场,准备下午的婚礼酒席。   沈介给他倒了杯热水,“先睡一会吧,酒席要到下午两点半。”   季解之确实困得厉害,上楼直接睡到了两点。   起床的时候手忙脚乱,“你怎么不提前叫我?”   沈介轻松地说:“没事,都来得及,慢慢来。”   ……然后两人就迟到了。   不过还好,就十分钟,现场的人也不敢有抱怨。   “下面有请新娘登场。”司仪慷慨激昂,跟主持运动会开幕式似的。   在掌声与欢呼声中,季解之缓缓走向沈介,沈介对他笑得柔和,向他伸出手。   季解之牵住沈介的手,与他来到舞台中央。   “沈介,很高兴遇见你。”他小声地说。   沈介笑得眉眼弯弯,“我也一样。”   季解之但笑不语。   司仪问:“请问新娘你愿意嫁给这位先生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退出副本。’   【已接收到指令,意识脱离中,脱离完成。】   下一秒季解之依旧出现在了正经公司实验室。   雪白的空间,跃动的字符,压抑感十足。   季解之没坐起来,直接问:‘我还需要躺下来做身体检查吗?’   【需要,谢谢配合。】   ‘行,做完检查我就可以回去休息一天是吧?’   【对,系统将自动将你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   ‘还挺贴心,那我选择回家。’   ***   在季解之的意识中,仿佛只过了一分钟,就像高中时期午休,明明感觉只睡了几分钟但下课铃已经响了。   再次回到家中,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环视周围一圈,顿了好几秒才开始行动。   首先去看的就是白给,它正舒服地窝在床上睡觉,猫碗里有新鲜的猫粮和饮用水。   季解之上前,想摸一摸它,结果在离它还有一米远的时候它忽地睁眼,对季解之炸毛哈气,然后一个飞跃蹦到了床下躲起来。   季解之:“……”   行吧,他还是在被白给莫名其妙地讨厌中。   他不知道原因,但觉得肯定和正经公司有关,反正现在白给吃好喝好身体好就行,等一切结束它应该就不会怕自己了。   而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季解之开口道。   “你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 菜鸡主播 § 第41章 陛下! 除非让他玩消消乐   季解之挑眉, 讶然道:“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差别有些大。”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脸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冷白皮透着极淡的粉, 满满的胶原蛋白。不过一身西装革履加上冷肃的表情愣是给他多提了几岁。   男人淡然地瞥了季解之一眼, “很多人第一次见我都这么说。”   季解之淡笑, 伸出手说:“初次见面,我叫季解之。”   男人先是看着那只手默了一秒, 掀起眼皮看向季解之,“如果我计算没错的话, 我们已经认识九个月了。”   “坐吧。”季解之指了指男人腿边的沙发,“咖啡还是茶?”   “有牛奶吗?”男人问。   季解之又是一笑, “你这反差挺强烈。”   “晚上喝牛奶有助于睡眠。”   “你晚上睡眠质量不好吗?”   “偶尔。”   季解之点点头, 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他打开冰箱门,搜寻了一圈, 终于在两盒鸡蛋后面看到了一盒纯牛奶, 看了眼生产日期, 他又拿出手机看了眼。   果然在副本里地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现在离他进副本只不过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大致比例在副本一天现实世界一分钟。   季解之清洗出一只杯子,将牛奶倒进去, 递给男人,“你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男人轻呡一口, 他喝得很优雅,唇边也没有沾上奶渍, “我想你已经很了解我了, 我是正经穿书局第一分区系统099。”   季解之给自己倒的是矿泉水, “我说的是你的真名。”   099敛眸, “抱歉。”   “没事,我能理解。”季解之也不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这里不是公司监视范围吧?”   099握着杯子的手骤然捏紧了一瞬,静了很久很久,才默默地开口:“……是。”   季解之愣住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   “抱歉。”099的睫毛很长且密,垂下时如一把黑羽扇,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叫人无法看清他眸中的神色。   季解之:“……我知道了。”   “之前你说过我能再次见到涂柯洲,需要怎么做?”   “等你正式加入我们公司,你将有权进入自己已修复过的副本。”   “我什么时候可以转正?”   “你现在正处于考察期,考察期长短由公司决定。”   季解之惊了:“你们这黑心公司吧,实习期都没个定数的。”   099很淡定:“一个副本的长短公司无法控制,考察期自然也没有肯定值。”   季解之沉默了,他说得好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   “这个价格我敢肯定任何一家俱乐部都无法开出来。”   这是一间会议室,装修很大胆,颜色多用撞色,墙上贴满了各种游戏角色海报。   说话的是一名女人,穿着一套杏色正装,左腿搭在右腿上,高跟鞋半脱半穿,脚尖悠闲地晃动着鞋子。   看得出来女人十分自信,对正在做的事胸有成竹。   一瞬间季解之脑子里涌进一大片记忆,冲得他有些发昏想吐,像是晕车的感觉。   这个世界他是一名电竞选手,游戏名叫巅峰对决,他是RTG的首发打野,人送外号“J神”。RTG原本只是一支默默无名的战队,打打省赛可以拿个名次,从没进过世界赛。   但自从三年前RTG签了季解之以及一名新辅助,RTG首次突破赛区进入世界赛,最终拿了第二名。   而去年和今年RTG都是世界赛的冠军,在大家都认为明年季解之仍然会带着RTG走向冠军舞台时他宣布了退役。   退役原因是电竞圈常见的理由——手损耗过大,已无法继续比赛。   回忆完毕,季解之指尖轻颤一下。   他拿过玻璃台上的合同,随意翻看了两眼,是RTG俱乐部要和他签署教练协议,给的报酬很丰厚,不比他打比赛少多少。   一个月的工资比季解之现实里一年工资还要高,狠狠让他心动了一把。   但他默默放下了合同,推到女人面前。   “抱歉。”   女人的笑容一瞬间就垮了,难以置信地皱起眉,“你拒绝了我?”   季解之淡然地说:“蓉姐你给的价格确实很高,我也相信不会有第二家俱乐部能开出这么丰厚的待遇,但是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蓉姐表情这才松了一些,想了几秒,点点头说:“也是,这几年一直都在和游戏打交道,确实该累了。”   “那你得答应我,不能跳槽去别家。等你想回来了,第一个得想到我。”   季解之笑道:“这是自然。”   蓉姐是RTG的主创人之一,也是季解之的恩人,可以说季解之如今有这成绩一半的功劳得算在蓉姐头上。   一开始,季解之只是个游戏小主播,虽然手法意识技术都很不错,但没什么名气,每天直播十几个小时勉强度日。   是蓉姐看中了他,把他拉进了RTG俱乐部,他在青训里练了三个月,蓉姐怜惜他的技术,便把他调进了第二队伍,他靠着高超的技术以及无敌的意识,在当年比赛前一个月又被调进了首发队。   他刚进去的时候众人自然不服,而且他顶替下来的那名打野还是已经在首发队里待了两年的老将。   但省级赛最后一把RTG大逆风,靠季解之一打四抢到了龙并且带走了对面ADC,直接逆风翻盘赢得了比赛,这之后就没人再不服他了。   蓉姐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一起吃个午饭?”   季解之起身,“不了,待会还约了人。”   “宋嘉懿?”蓉姐挑眉,笑着问道。   季解之点头。   蓉姐压低眉毛,佯装严肃,“你可得给他劝住了,别你走了他也跟着跑。”   “他跑不了,还有几年房贷呢。”   宋嘉懿是和季解之同一年进俱乐部的,玩的辅助,不过比季解之晚进首发,在那场省赛之后才进的首发队。   他俩之前不认识,但配合起来却无比默契,而且两人颜值也高,挺多他们队的粉丝嗑他俩cp。宋嘉懿很黏他,队里的人也经常开他俩玩笑。   季解之一直觉得无所谓,毕竟假的东西再怎么说也不会成为真的。   宋嘉懿约他在快餐店见,他到的时候宋嘉懿已经点好一只桶了,正捏着只鸡翅啃。   看到他来了,一把将鸡翅塞嘴里,晃晃油乎乎的手,“解之,这边。”   宋嘉懿这人脸跟性格完全不匹配,他长着张成熟霸总脸,也因此粉丝嗑cp时明明季解之玩的打野却也是个受,他俩cp名叫“一只”。性格却是跟辅助绝配,生性烂漫,跟个小孩子似的。   季解之在他身边坐下,宋嘉懿推给他一杯美式,“隔壁咖啡店买的,不加糖。”   季解之接过:“谢谢。”   “蓉姐找你谈什么?教练的事吗?”   季解之喝了口美式,点点头。咖啡是冰的,手指被沾湿,指尖有些凉。   “你答应了吗?”宋嘉懿兴奋地问。   “没有。”   宋嘉懿立马失落,长长“啊——”了一声,“为什么啊?你不想继续呆在RTG吗?”   为什么……   当然特喵的他压根不会打游戏!   他的游戏水平仅限于消消乐,MOBA电脑游戏他一窍不通,099说他是编外所以也无法点亮游戏技能,这样废物的他去当教练,RTG怕是区级赛都别想突围了。   “比赛打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伤。”休息个一年半载,这之后副本也结束了,再要当什么教练都跟他没关系了。   宋嘉懿叹了口气,视线瞟了眼季解之的右手手腕,“好好休息,我等你重回赛场。”   季解之笑笑:“希望吧。”   “别就希望呀,你是不知道,新来的那个打野菜得抠脚,控不好龙,支援也慢,感觉我上都比他好。明年的世界赛冠军,悬咯。”   “还有九个多月呢,练练技术总能上去的,要相信蓉姐的眼光。”   “算了,不说这个了,提了烦躁。”宋嘉懿又塞了块鸡块,“那你之后打算干什么?就呆在家休息吗?”   “暂时还没想好。”   宋嘉懿一下子来了兴趣,“那你要不要考虑下猫扑?继续跟他们续直播合同,反正你在上面也积累了那么多粉丝,每天打一两个小时混个时长。”   季解之想了下,“我再考虑考虑吧。”   在粉丝面前打游戏?更不可能,除非让他玩消消乐。   他们俩坐在门口边上,抬眼就能看到街上的行人。   季解之无意间眼角瞥到一抹白,还没来得及看仔细,耳边忽地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陛下!臣终于找到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俺回来了!!!!之后没有突发情况会保持日更的!   卧槽我定时定错了!!!定成28号了!!!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想看漂亮男生被欺负哭、笑颜勿离 1个; 第42章 他疯了 不是简单的君臣关系   季解之觉得神奇, 居然有剧组在快餐店拍戏,而且他进来之前也没看到任何摄像机。   正想着呢,胳膊忽地被搭上一只手, 这只手凉得出奇, 特别是在燥热的八月, 像是从冰窟里冻了十二小时刚取出来的一样。   季解之惊地抽回手,没好气地抬眼看向来人——   先看到的是一头长白发, 垂至腰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假发, 看起来跟真的一样,柔顺且服帖。再是一身红色长袍, 上绣一只白色灵鹿, 绣工很精妙,灵鹿栩栩如生, 随着衣摆摆动像是要跃出布料。   顺势而上, 是一张丢进人群也能一眼注意到的脸, 但现下最吸引季解之目光的不是男人的美貌,而是他头上一副角。   那像是一副鹿角,分出三四支分支,左角的主枝不知是发育问题还是后天断了, 和短小的分支差不多长。   “帅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不是你们剧组的。”宋嘉懿伸手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白发男人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季解之, 眼底满含激动与道不明的浓郁情愫,他后退一步, 双手抬起, 左手搭在右手之上, 与额同齐, 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跪了下去。   “臣护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原本就在吃瓜的群众彻底不淡定了,纷纷拿出手机偷拍。   宋嘉懿眉头皱得死紧,扯起衣领遮住下巴,给季解之卫衣帽子拉上盖住,勾住他脖子搂下,“挡着点,你退役的事在网上已经闹得够大了。”   季解之还没缓过神来,“他怎么回事?”   宋嘉懿惊呼:“你问我?”   季解之抿抿嘴,又看了眼跪着的男人,进退两难。   宋嘉懿说:“估计是哪家精神病院没看好,跑出来的病人吧?先报警再说。”   季解之正要点头,脑海里响起099的声音。   【他不是精神病,而是本文的男主,叫白鹤梁,从架空王朝穿越来的。不过剧情出了问题,你投胎转世之后样貌发生了改变,原作中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知道你是他那个世界的皇帝。】   季解之惊了,‘我还是个皇帝?’   【设定上你是,但放心这个副本是纯现代背景,没有穿回去的桥段。】   季解之:‘……哦,那没事了。’   宋嘉懿110三个数字都输好了,正要按拨号键,季解之一把按住,淡定地说:“你看他说话有条不紊,而且哪家精神病院会让病人这么穿?”   宋嘉懿难以置信地看看季解之,“你不会真相信你是皇帝了吧?”   季解之:“……”   ***   季解之准备把白鹤梁和宋嘉懿带回了家,一路上白鹤梁特别安静,就是盯着季解之的目光过于炽热,两人之间隔了个宋嘉懿都让他觉得滚烫。   宋嘉懿正拨弄着手机翻着微博J神的超话,连着下拉十几条几乎都是一样的内容,而他自己的超话也是同样的内容。   他往后一瘫,叹了口气说:“还是被发现了,最初的微博视频都已经上万转发了,这热度都快赶上我们首年夺冠了。”   然而他说完之后,除了出租车空调的吹气声,再无其他任何声音。   宋嘉懿脑袋撇向左边,奇怪男人死死看着季解之,再看向季解之,也正和男人对视。   宋嘉懿又长长叹口气,“要不我坐副驾去?给你俩腾个位置?”   奇怪男人、季解之:“……”   宋嘉懿:……   他微博切了小号又默默刷超话去了,不过不是看双方的超话,而是他和季解之的cp超话,这事闹出来cp超话肯定有新粮了。这不得写个狗血三角修罗场,季解之生三个还带球跑?   季解之虽说看着白鹤梁,但其实注意力压根不在他那,而是在和099聊天。   099:【白鹤梁所在的王朝叫齐衡国,他出生时已是齐衡没落之时。他乃是朝中开国丞相之子,从小文武精通,进了国子监之后被国师看中,收作了关门弟子,老国师过世之后由他担任国师一职。】   【而你是齐衡国最后一代帝王,十岁弑兄称帝。你迷恋白鹤梁的美色,不顾朝中众臣阻挠,立白鹤梁为后,最终齐衡国灭亡。】   季解之:‘…………’   ‘齐衡国灭亡和立他为后是因果关系?’   【不是直接原因,但也有部分关系。】   季解之:‘行吧。’   他算是发现了,所有的副本他就很少能遇到正常的人设,也就上个副本穷小子人设算是最正常的。   ‘我应该算是投胎转世了吧?所以为什么他会穿越?’   【简单来说,你先死他疯了,然后就穿了。】   季解之:‘……哇哦,真是简单呢。’   季解之在市郊买了栋别墅,这片是富人区,平常车辆很少。季解之付了钱下车,白鹤梁见他下车脸上浮现焦急之色,像是想推开宋嘉懿去追季解之,但教养很好地又忍住了。   他见季解之下车之后在一旁站定之后松了口气,迟疑地看了眼外面,缓缓下了车,但由于不适应,鹿角磕到了车顶,发出“咚——”的一声。   然后车顶通了。   出租车司机傻了。   宋嘉懿叹为观止,伸手想摸摸那角,“哥们,你这角啥材质的?能把车顶顶通。”   白鹤梁蹙眉侧走一步,避开宋嘉懿的手。   出租车司机气愤地下车,怒气冲冲地说:“这是公家的车,赔钱!”   只见白鹤梁淡然地从袖口中掏出一块黄灿灿的东西,“我不知道需要赔多少,如果不够麻烦大叔知会一声。”   季解之看到那枚金子眼皮一跳,忙站到两人中间,给白鹤梁的手按回去,堆笑着对司机说:“支持微信吗?”   最终季解之为白鹤梁赔了司机一万。   白鹤梁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表情有些凝重,默默无语地跟在季解之身后。   宋嘉懿在季解之旁边,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他刚刚拿的是金子?”   季解之正准备说什么,宋嘉懿忽地停住脚步,怪叫一声,“他不会是穿越来的吧?”   季解之眼皮又一跳,沉默不语。   不是,宋嘉懿为什么那么快就猜到了?   宋嘉懿见季解之沉默还以为他不了解,勾搭上他的肩,“我在咱俩cp超话里见到过这种设定!古穿今,你是现代人,我是古代皇帝,我穿越过来和你谈恋爱,结果其实你是我皇后,还给我生了俩孩子。”   季解之咋舌,“现在的粉丝真是什么设定都敢写。”   宋嘉懿还准备说什么,胳膊忽地被一只冰凉的手拽住,愣生生给他掰了下去。   白鹤梁的声音很冷,“对陛下放尊重点。”   宋嘉懿直呼:“他绝对是穿越来的!”   季解之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索性放弃道。   “或许是吧。”他也懒地给白鹤梁编理由。   下车的地方离季解之的别墅还有几分钟脚程,白鹤梁这一路不再盯着季解之了,而是警惕着宋嘉懿,不让他和季解之有任何亲密接触。   宋嘉懿被盯得背后发毛,他搓搓胳膊,问:“他跟你前世是什么关系?这样子绝对不是简单的君臣关系。”   “我认识他的时间和你认识他的时间是一样长的。”季解之无奈道。   “你仔细想想,小说里不经常写主角会有一点前世的记忆吗?”   “少看点小说,多跟你们打野练练配合。”   宋嘉懿直呼饶命。   进了屋,季解之给宋嘉懿拿了罐可乐,在给白鹤梁准备什么喝的上面纠结了两秒,翻箱倒柜地终于找到了不知道是谁送的茶叶。   看了眼保质期,还没过期。   他不会泡茶,就简单地往茶壶里丢一小撮茶叶冲上开水,搅和两下,往茶杯里倒了一杯。   客厅里宋嘉懿坐沙发上笑嘻嘻地和白鹤梁聊天……哦,单方面的。   宋嘉懿叽里呱啦说一大堆,白鹤梁无动于衷地站在沙发旁,一言不发。   季解之将可乐扔给宋嘉懿,又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对白鹤梁说:“坐吧。”   白鹤梁思考一瞬,坐在了季解之对面,与宋嘉懿隔了一座沙发。   他和宋嘉懿的坐姿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恨不得跟沙发融在一块,一个一板一眼,端正得如同一条戒尺。   “喝点水吧。”季解之说。   白鹤梁看起来有几分虚弱,他生得白,眼底的青黑更加明显,嘴唇干得起皮,但一双眼却是清澈透亮的。   他听话地拿起茶杯轻呷一口,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他恢复得很快,季解之还以为是自己晃了眼。   白鹤梁放下茶杯,季解之问:“为什么叫我‘陛下’?”   这个问题令白鹤梁不解,斟酌了一会他才道:“因为您就是陛下。”   宋嘉懿乐了,“你俩搁这搁这呢?”   季解之没理他,继续问:“我和你所谓的陛下长得很像?”   白鹤梁疑惑地问:“陛下何出此言?您是齐衡国的第六位皇帝,是万人敬仰的垣帝。”   季解之叹了口气,说:“你仔细看看四周,这里是齐衡国吗?”   白鹤梁怔忡一下,僵硬地转动身体缓慢地打量一遍四周,脸上的不可置信逐渐加深,嘴唇轻启,微微颤抖,似要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很抱歉让你意识到这些,但这就是事实。”   白鹤梁兀地发狂起来,双手死死抓住长发,不停地往下挠,疯狂摇头,嘴里念念有词。   “不,这不是真的……不对……这不可能是真的……”   宋嘉懿怯怯地问:“解之,他不会给自己薅秃吧?”   季解之:“……?”重点是这个?   白鹤梁猛地站起,奋力向外跑去,他不会开门,直接给门冲烂了,一瞬间就跑没了影。   宋嘉懿喃喃道:“这力气不进国家队可惜了。” 第43章 不 阿之   季解之深呼吸一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   先是赔了一万,现在又撞烂一扇门,那门是实木的, 可贵了!   他无奈地对宋嘉懿说:“你先回去吧, 我去找他。”   宋嘉懿视线仍在门口, “你确定不用我和你一起去找?你也看到了,他的力气非同常人。”   “他不叫我陛下么?难道他还敢弑君不成?”季解之说, “而且快两点了,你得回去训练了。”   正说着宋嘉懿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提示叹了口气,“蓉姐的电话。”   季解之笑笑:“快接吧, 你现在可是队里的宝, 你要跑了她得疯。”   “那你自己当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宋嘉懿对他挥挥手, 接通电话出门了。   ‘白鹤梁现在一个人出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099:【不会, 他生性孤僻, 只会找个没人的角落呆着。】   ‘那还行,终于有件省心的事了。’   季解之走到门口,看了看四分五裂的门,是从中间一个圆窟窿向四周裂开的, 除了换新估计是抢救不了了。   他联系了家具公司的人上门维修,那边说要半小时才能到。   虽说这边治安挺不错的, 但他家这大门敞开还是不安全,他只能呆在客厅等家具公司的工作人员。   闲着无聊, 他看到了桌上那壶茶, 还冒着热气, 便给自己倒了一杯, 尝了一口,苦得他脸皱成一团,差点吐了,真亏白鹤梁喝了之后还面无表情。   季解之的手机里app不多,除了固定APP,只有微信与微博,微信无任何新消息,而微博的未读消息是999+。   他点进微博看了眼,@我的、评论和赞都是999+,未关注的人的私信也爆了。他最新一条的微博是三天之前发的,很短的一条退役说明。   【RTG-J:本人因手伤从今日于RTG俱乐部退役,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微博底下的热评一水的可惜与祝福,而且转赞评都破万,甚至快十万了。这阵仗季解之只在沈介的微博底下看到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经历一遍。   他的超话这几日也一直在游戏分区占据第一,冒出来一大堆剪刀手剪辑他的燃向视频,他随便点进一个三分钟的视频。   这位剪刀手剪得十分用心,而且是他的老粉,最早的视频能追溯到六年前他刚开始玩巅峰对决,一共365份素材,365次击杀,每次击杀都踩点,看得人热血沸腾。   若换了常人肯定手痒痒想去打两把游戏,季解之也想,所以他打开手机下载了——   消消乐。   ‘话说我的消消乐账户能继承吗?每换一个副本我就要重新玩一次,太繁琐了。’   099:【……】   在季解之玩到第65关的时候家具公司的人来了,他们检查完门,面色凝重地对季解之说。   “季先生,如果你遇到了暴力恐怖事件,请尽快报警。”   季解之:“……不,其实它是……好吧,我会的。”   家具公司安装新门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公司和季解之是老熟人了,季解之很放心,知会了一声便出去找白鹤梁。   099无法确定白鹤梁的位置,只能靠季解之自己找。   他先是穿过一条宽阔的马路,向左走是去市区,向右走是这里最大的公园,他想都没想径直向右走去。   公园里有一片深树林,树木皆有十多米高,是夏天乘凉的好地方。   季解之远远地看到前面一二十米的地方有一抹红白的身影,松了一大口气。   他不急不缓地靠近,在还有十米左右距离时白鹤梁忽地警惕转过身来,见到是季解之才放下警惕,他是想上前但又忍住,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   “白鹤梁。”季解之边走边叫他一声。   白鹤梁下意识回答道:“臣在!”   季解之走到他身边,白鹤梁比他高上不少,即使垂着头他也只能平时对方的后脑勺。   “现在清醒了吗?”   白鹤梁捏了捏袖摆,点了点头,喃喃地说:“这里不是齐衡,臣的预知能力也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   季解之温和地向他解释:“现在是21世纪,如果齐衡国存在于历史上也已过了成百上千年。”   “或许我真的是你所谓的齐衡国的第六代帝王,但我已不是那时的我,我早已投胎转世,没了之前的记忆,你能懂吗?”   白鹤梁点点头,“臣能理解。”   季解之跟家具公司说好了,如果门装好给他打电话,这会还没收到电话,他不打算回去,免得白鹤梁看到陌生人紧张。   他选了块干净的草坪,坐下,拍拍旁边,说:“过来坐。”   白鹤梁听话地坐过去,但他很拘谨,和季解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你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个时空来的吗?”季解之托着下巴偏过头看着他问。   白鹤梁不敢看他,视线聚集在脚前一朵小粉花,“臣只记得臣在街上走着,然后就看到了陛下。”   季解之瘪瘪嘴,这年头作者连穿越理由都懒地编了吗?   “我是你在这个世界唯一认识的人,我会对你负责,但你要答应我几件事。”   白鹤梁惶恐地说:“陛下尽管吩咐,臣在所不辞!”   季解之:“第一件事,我知道要你这么快更改称呼不可能,但有别人在的时候不要叫我‘陛下’,这个世界没有帝王,别人会觉得咱俩是疯子。”   白鹤梁很是为难,“不知臣该如何称呼…陛下。”   “这个随你,直接叫名字是最好的,我叫季解之你是知道的吧?”   白鹤梁忙拱手行跪拜礼,“臣怎可直言陛下名讳!”   季解之没说话,无奈地看着他,本想着等白鹤梁自己抬起头来看自己,结果半天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第二件事,不要对我行任何礼,我们现在是平等身份。”季解之伸手搭在白鹤梁手上,将其压下。   白鹤梁终于抬起头看季解之,定定看了半响,问:“那臣能称呼陛下‘阿之’吗?”   他话题转得太快,季解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晃神道:“啊?哦,可以的,你喜欢就好。”   “阿之。”白鹤梁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转瞬即逝的笑。   男人是清冷的,笑容也带着疏离感,宛如幽冷的昙花,但往往越是有距离感的东西越美,并且让人想占为己有。   季解之理解了为什么前世的自己不顾众臣阻挠也要立他为后。   风吹树梢,撇出一隙光,照射。进季解之的瞳孔,惹得他不适地眨眨眼,也回过神来。   “你适应得可真快。”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地说。   白鹤梁轻声说:“陛下还未登基的时候臣便是这么称呼陛下的。”   季解之点点头,正色道:“第三件事,你的角能收起来吗?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人长角。”   白鹤梁表情僵了一瞬,眼底暗下几分,“……臣做不到。”   季解之注意到他的神色,知道戳到他痛处了,忙改口道:“没事没事,就当cosplay了,现在穿着cos服上街的人也有很多,别人问起你就说是道具就好了。”   白鹤梁貌似并没有被安慰到,黯然地点点头,“臣知道了。”   两人又在树林里坐了小半小时,什么也没聊,吹吹风,各自沉默。就在季解之尴尬地要坐不住的时候家具公司的人终于打电话来了,跟季解之说门已经装好了,等他回去验收。   季解之站起身,说:“现在和我回家,家里有几名你没见过的陌生人,你可以不理他们,但不能做出出格的举动。”   白鹤梁点点头,“臣知道了。” 第44章 臣不能吗 谁能拒绝鹿鹿的请求   季解之领着白鹤梁回了家, 家具公司的人看到白鹤梁皆是一愣,打量的眼神不间断。   白鹤梁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季解之身后。   季解之随意看了两眼门, 不动声色地挡在白鹤梁面前, 说:“新门我检查过了, 没有问题。”   工作人员后知后觉地点头,匆匆看了下季解之, 注意力又被白鹤梁吸引过去,“啊, 好的,季先生。”   季解之:“进屋喝杯茶?”   “不了不了, 我们收拾好就走。”工作人员忙摆手, 面色很是纠结,最终还是决定问, “季先生, 你这位朋友……”   季解之快速回答道:“他是个coser, 今天南郊区有展子,他扮演灵鹿。”   工作人员低头笑笑,手摸了摸后脑勺,“不是, 我是想说,你这位朋友长得真好看……不知道能不能加个微信什么的……”   季解之:“……不好意思, 他不加不认识的人的联系方式。”   工作人员失望地点点头,“好吧。”   送走家具公司的人后季解之直接给白鹤梁带进了卧室, 在衣橱里翻了半天, 终于翻出一套他之前买大了一直放着没穿的衣裤。   “去试试这套衣服合不合身。”   白鹤梁双手接过衣服, 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抱歉。”季解之反应过来, 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你跟我来。”   他打开洗手间的门,站在门口对他介绍,“这里叫洗手间,洗漱换衣的地方。”   白鹤梁懵懂地说:“臣知晓了。”   “进去把衣服换上。”   季解之帮他把门关上,正想找张椅子坐下来时手机响了,是个未知名号码,归属地显示的是当地A市。   他接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个声音很甜的女生,“喂?请问是季老师吗?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是猫扑直播的糖糖,之前有联系过老师,不知道老师还有没有印象?”   季解之自然是没有印象。   099:【她是你之前直播经纪人的徒弟,你俩没见过面,也没加联系方式,只聊过一次天。一周前她曾联系你商量续签的事,但是你拒绝了。】   季解之坐到梳妆台前,“有的。”   糖糖得到肯定的回答很是开心,“谢谢季老师还记得我。请问季老师现在有空吗?我能有幸请老师喝个下午茶吗?”   季解之并不太懂得如何拒绝女孩子,但眼下他确实没空,纠结了两秒终还是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没什么空。”   糖糖急道:“没关系的!我能理解的!”她语速又缓下来,“那……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有空呢?”   季解之知道她要是不见上自己一面估计是不会罢休了,只好道:“今天晚上八点吧,顺便一起吃个晚饭。”   糖糖开心地说:“好的!!谢谢季老师!!!那我就不打扰季老师了!”   “嗯好,再见。”   季解之长叹一口气,开始苦恼要怎么当面拒绝糖糖的续签请求。   想着想着他忽地意识到怎么白鹤梁进卫生间那么久还没出来?就算他那套古装再难脱也不至于七八分钟了还没换好吧?   “白鹤梁?”   洗手间里默了一秒才传出白鹤梁的声音,“臣在。”   男人的声音有一点点抖,不过隔着洗手间地门听不真切,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绪。   “你换好了吗?”季解之说,“怎么还不出来?”   白鹤梁:“……好了。”   然后就没有任何了。   洗手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季解之感到奇怪,上前敲门,“白鹤梁?出什么事了吗?我开门进来了?”   又等了几秒白鹤梁才回复道:“陛下进来吧。”   季解之扭开门把手,疑惑地说:“你在里面……”   后面几个字没能说出口,只见白鹤梁穿着白色短袖与黑色长裤,局促不安地站在洗手池前,他左手抓住右侧腰,右手护住脖颈,   男人耳尖绯红,脸侧也有些泛红。常年被长衣包裹住的胳膊白得能清晰看到青色的血管,像是一块藏有流动的琥珀的白玉。   他快速地抬眼望了下季解之,又赶紧低下头,左手搓了搓右手胳膊,“陛下……这套衣物是不是……太……”   饶是饱读诗书的白鹤梁此刻也词穷了,一时之间找不到有什么婉转的词代替“有伤风化”。   季解之反应过来,笑着说:“太暴露了?不必在意,现在大家都是如此穿衣的,你看我也是穿的短袖。”   白鹤梁梗着脖子,纤长的睫毛眨啊眨,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季解之二话不说,拉住他的手腕,“走,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白鹤梁怔了一下,但没反抗,由着季解之拉着自己将别墅里所有的房间逛了个遍。   “这里是书房,里面的书你可以随意看,电脑你也可以用……哦,电脑等今天忙完我再教你怎么用。”   “这里是电竞房,我专门打游戏的地方,现在不用管。”   别墅一共三层,十四间房,一一介绍完花了大半个小时,季解之肚子不给面子地叫了一声。   他就早上喝了一杯粥吃了个包子,中午和宋嘉懿约的饭因为白鹤梁没吃成,这之后再也没进过食,不饿才有鬼。   刚好最后一站是厨房,季解之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鸡蛋、青菜和挂面。   “我饿了,准备煮个鸡蛋面,你要来一碗吗?”   白鹤梁忙道:“这怎的能让陛下做?臣来罢。”   季解之指着电磁炉,“你会用吗?”   白鹤梁:“……”   季解之将两颗青菜递给他,“把菜洗了,刚刚教过你怎么开水龙头。”   白鹤梁记性特别好,季解之只说一遍的事情他全都能记住且还会举一反三,放高中课堂里就是老师最喜欢的优秀学生。   因为晚上还约了糖糖吃晚饭,所以现在只能将就着垫个肚子,季解之也懒地炒码子,直接接了锅水烧上。   白鹤梁将菜洗好,仔细地摘成一片一片的,问:“陛下,还有臣可以做的吗?”   “没了,你自个玩去吧。”季解之趁着等水开的空档打开了消消乐。   白鹤梁扫了四周一圈,视线落在了厨台上那罐没收回去的茶叶,“臣给陛下泡壶茶吧?”   季解之挥挥手,“好的,麻烦了。”   两关消消乐结束,水开了,他控制好量,丢了两捆面条下去,待面条稍软之后又打入两个鸡蛋,轻轻搅动几下,打散蛋白不动蛋黄。   懒地调味就直接放了块浓汤宝,试了试咸淡刚刚好,青菜放进去烫个半分钟便可以出锅了。   刚好装了两碗,他端上餐桌,又从冰箱里拿出两只小碟,盛上辣椒和咸菜。   白鹤梁还在客厅茶几那坐着,季解之对他喊道:“可以过来吃饭了。”   白鹤梁应了一声,端起一只放着一壶茶和两只茶杯的托盘走过来。   他先给一只茶杯倒了半杯茶,又拿起竹夹夹住杯口晃荡几圈,让茶水润湿整个茶杯,然后倒掉,重新斟上一杯茶。   白鹤梁泡的茶茶香清幽,不浓郁却如余音绵延不绝,在这么浓重的面条香味中也能闻得清晰。   季解之轻啜一口,入口微苦,但这苦令人很舒适,特别柔和顺滑,顺着喉咙便下去了,又慢慢反上一丝微甜,唇齿留香。   季解之夸赞道:“好香!好喝!你好会泡茶!”   白鹤梁敛眸,微垂首,“臣的茶艺之道不及陛下。”   季解之想说,你开什么玩笑呢,转而又想到他说的可能是齐衡国那个真皇帝。   再想想他中午泡的那壶茶……对不起,给前世丢人了。   季解之尴尬轻笑两声,“吃面吃面,再等等就要坨了。”   季解之一直觉得自己吃东西已经属于够慢的了,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他吃完了白鹤梁还剩小半碗。   白鹤梁每次只夹起三四根面,不会嗦面,悄无声息地送进嘴里,仔细且充分地咀嚼,慢条斯理地咽下后才接着夹下一筷子。   他低头夹面的时候鹿角向前,季解之可以清楚地看到左边那只鹿角,不是发育的问题,是后天被折断的,而且看断裂处还很新,横截面要白上一些,且坑洼不平。   这鹿角都能撞烂实木门和车顶,得经历了什么才会断?   季解之安静地等他吃完,起身准备收拾,白鹤梁跟他抢,说什么也不让他洗碗。   “等你多洗几次碗就不会抢着洗了。”季解之小声地说。   厨房的用具季解之没给他介绍完,怕他乱碰错什么东西,就在他身边守着,边玩消消乐边看他洗碗。   手机跳出一条短信。   “未知号码:季老师你好!不好意思打扰老师了。我是糖糖,请问晚上定在悦然餐厅可以吗?”   季解之查了下悦然餐厅的位置,离家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车程,不算太远。   “可以,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就定位置了,晚上八点见!”   季解之回完短信对白鹤梁说:“我晚上八点有个约会,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里可以吗?”   白鹤梁怔怔地看着季解之,小心翼翼地问:“臣不能跟着陛下一同前去吗?”   ……谁能拒绝鹿鹿的请求呢? 第45章 消消乐行吗 瞧不起消消乐吗   到了第三个世界, 季解之终于有了自己的车,一辆奥迪A6。   季解之为白鹤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他手里拎着一只纸袋子, 里面放着白鹤梁的原本那套古装, 打算顺便拿去干洗店清洗。   “小心你的角。”季解之挡着车门上门框说。   白鹤梁又将头低下去几分, 进车坐好,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身体绷得很紧,但控制着自己不东张西望, 只淡然看着前方。   季解之上了主驾驶位,将纸袋放到后座, 侧身过去为他系安全带。   白鹤梁被他的动作吓一跳, 不自觉地往右边仰,眼睛忽地瞪大。   “抱歉, 忘了提前告知你一声。”嘴上虽这么说着, 但季解之手上动作不断, 快速拉过安全带为他系好,“这是安全带,扣在这,发生车祸……危险时, 它会有很大的用处。”   白鹤梁瞬间警惕地问:“可是会有敌军暗中埋伏欲意行刺陛下!”   “……”季解之耐心地跟他解释,“没有人想害我, 并且这个世界人的生命并不能由任何一个人随意决定。”   白鹤梁白棉上点头示意知道了,但警惕之心仍然没有放下。   一路无话, 两人提前了十分钟到餐厅, 没想到糖糖比他们还早到。   季解之对糖糖的长相没有印象, 但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毕竟就她一个女生从自己进门开始就疯狂对自己招手, 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条缝了。   “糖糖你好,我是季解之。”季解之伸手道。   糖糖双手回握,高兴地说:“在观众席看了那么多次季老师,今天终于近距离见到了。”   耳边闪过衣服摩擦的声音,季解之立马反应过来,左跨一步,松手假笑道:“这位就是我在电话里和你提过的朋友,他姓白,叫白鹤梁。”   糖糖依然笑得很灿烂,伸出手道:“白先生你好,我姓唐,叫唐糖糖,叫我糖糖就好。”   白鹤梁垂眸瞥了糖糖瘦小的手一眼,轻轻握了一下就松开,“你好。”   糖糖尴尬笑笑,打着哈哈说:“没想到季老师的朋友是高冷挂的。”   “他性格如此,不太爱说话。”   “没事,挺好的,很安静,相处着会很舒服。我身边的朋友就经常说我话太多了,闹得慌。”糖糖说,“我们先点菜吧。”   季解之选了三道菜,蒜香排骨、金汤肥牛、番茄豆腐鱼以及一份蛤蜊汤。   糖糖讶然,“我听宋老师说季老师是嗜辣的才特意选的这家餐厅,他家湘菜做得很不错。”   季解之说:“我这位朋友吃不了辣。”   白鹤梁不动声色地抬眸望向季解之,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白鹤梁自然是没跟季解之说过自己的嗜好,但下午那碗面,他拿的那碟辣椒酱,白鹤梁动都没动一下,咸菜倒是被他宠幸了好几次。所以季解之猜测他吃不了辣。   “原来是这样。”糖糖笑笑,然后又加了一份辣椒炒肉。   等菜的时候糖糖一直拉着季解之聊他之前打过的比赛,季解之尴尬得要死,只能疯狂向099求救。   “季老师你还记得今年省级赛咱们A市和S市打的第二场比赛吗?那场比赛之前网上各种吹S市的AYE战队怎么怎么厉害,他们的中单在训练赛中单杀你五次,是本赛季的夺冠热门,结果最后被剃了光头。”   099:【他们在赛前嘲讽你和宋嘉懿恶意卖腐炒cp赚流量,还讽刺了你们整个队伍都是废物,你们教练是个暴脾气,让你们狠着打,不给情面。并且他单杀你五次的那把训练赛不是你上号。】   然后季解之再改换一下主语,转述出去。就这样聊了十来分钟,终于开始上菜了。   上菜速度挺快的,直接将他们点的所有菜一次上齐,糖糖热心地给他俩一人盛了一碗饭。   “这家餐厅是我的宝藏餐厅,一道雷品都没有,你们快试试。”   “麻烦了。”季解之将两碗饭一起接过,其中一碗放到白鹤梁面前,白鹤梁自然地将一双筷子放到他碗边。   糖糖看到了,随口一问:“季老师和白先生认识很久了吧?”   季解之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糖糖笑了笑,“感觉你们互动很自然,就像……就像季老师和宋老师的野辅联动一样,不需要打信号不需要交流都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白鹤梁霎时间脸色都沉了下去,眉头皱得死紧,不悦地瞪了糖糖一眼。   糖糖瑟缩地放缓语速,看了看季解之又看看白鹤梁,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好像说错话了。”   季解之:“没事,不是你的问题,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我代他替你赔不是。”   在桌下,季解之用腿撞了撞白鹤梁的腿,示意他收敛点。   糖糖摆手道:“不会不会。季老师太客气了。”   季解之正要说什么,身后突如其来闯入一道熟悉的声音。   “解之!好巧啊!”   是宋嘉懿,他站在餐厅门口,戴着一顶棒球帽,手握在帽檐上,像是刚掀高帽檐发现了季解之,十分欣喜。   他快速向季解之走来,笑嘻嘻地对糖糖说:“唐老师,不介意再多添一双筷子吧?”   糖糖开心都还来不及,连忙给宋嘉懿拉开凳子,“宋老师快坐快坐。”   宋嘉懿坐到了季解之右手边,坐下来之后才厚脸皮地问白鹤梁:“帅哥,你不介意再多一个我吧?”   白鹤梁抿了抿唇,淡淡地说:“阿之不介意我就不介意。”   这话说得可太有水平了,看似宽宏大度,其实还炫耀了一番自己和季解之的关系。   但宋嘉懿是谁,RTG除了游戏时智商在线其余时候皆是没头脑状态第一人,还真问季解之:“你同意吗?”   季解之:“……”   宋嘉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糖糖唤来服务员又添了一副碗筷,宋嘉懿跟三天没吃饭似的,连刨三大口饭菜,囫囵地吞下去,差点没给自己噎死。   糖糖给他倒了杯水,他一口气灌下终于喘过气来。   宋嘉懿舒了口气,突地问道:“你俩咋聚一起吃饭了?是要聊直播续签的事吗?”   糖糖有些尴尬,看着季解之满脸歉意,怯生生地说:“是的……”   “婉姐派给我这个月的任务就是说服季老师续签……”糖糖小心翼翼地问,“季老师,你会生气吗?”   宋嘉懿一摆手,“害!我跟你说解之这人就是吃软,你多缠着他磨一磨,这事准得成。”   季解之:“……”   他现在是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答应吧,他准得露馅,不对,准确来说是漏风,毕竟他是空心的,啥也不会。拒绝吧……他实在不忍心当着面拒绝一个小姑娘。   于是只好委婉道:“巅峰对决玩得太久了,我最近想休息一段时间。”   糖糖马上说:“没关系的!季老师你可以不直播巅峰对决!玩点什么主机游戏、休闲游戏都是可以的!你这张脸和知名度摆在这,就算玩泡泡龙观众也会很多的!”   季解之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他会玩的游戏,植物大战僵尸、保卫萝卜、消灭星星、老爹汉堡店以及消消乐,而且玩的最好的就是消消乐。   季解之:“消消乐行吗?”   糖糖:“……?也不是不行?”   季解之:“……?”   你们平台对游戏主播的游戏水平要求能不能别这么低?   宋嘉懿噗嗤乐了,“解之你要真去直播消消乐,当晚肯定人气爆棚,冠军选手直播玩消消乐……想想就很搞笑。”   怎么着!瞧不起消消乐吗!   他消消乐可厉害了!都玩到四千关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快乐!!!! 第46章 偏差 只求陛下心里有臣便可   季解之最终还是答应和猫扑直播续签, 只续了一年,每月直播总时长为60小时,不算长, 平均下来也就一天两小时, 但一年的签约费高得令他咋舌。   季解之总觉得慌, 像是在盗用别人的身份赚钱,而且还是一笔普通人可能努力一辈子都很难赚到的钱, 这让他有种当官之后贪污公款的负罪感。   回去的路上,他边开着车边想着这事, 越想越不对味。   “陛下在烦心何事?”白鹤梁的声音很柔和,如泠泠琴声。像是在燥热跳动的细小伤口上缓缓流下一股清流, 冲刷燥热缓解疼痛。   季解之感到一阵恍惚。遇到了120秒的红灯, 车子停了下来。   他长叹一口气,转过头来问白鹤梁:“你觉得我答应续签做得对吗?”   问完才反应过来, 白鹤梁哪知道签约是什么意思。   “抱歉, 我不该问你的。”季解之按了按眉心, 舒缓头疼。   白鹤梁垂眸,视线落在季解之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臣知道的陛下是个从不担心结果的人,因为陛下知道自己肯定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季解之心想, 自己前世这么自信呢。   白鹤梁继续说:“既然陛下已经做了决定,臣认为后悔也无济于事, 况且只要是选择都会有后悔。若是陛下不答应唐小姐的请求,也会后悔是不是不该不答应。”   季解之福至心灵,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我知道了。”   白鹤梁淡笑。   季解之心里有了答案, 心情舒畅多了。   红灯还有23秒, 他伸了个懒腰,吐出心中郁结。   他轻松地说:“今天带你出来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白鹤梁忽地说:“陛下常这般说。”   白鹤梁说的时候嘴角与眼角都是带着笑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不自觉地染上笑意。   “能和我说说你和我前世的事吗?”   季解之能问099,但他现在想听白鹤梁告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著设定中他对前世可能有点印象,他也总觉得白鹤梁身上有一种熟悉感。   但这种感觉很淡,若要细想深抓又什么都找不出。   绿灯亮了,季解之发动车子,他注视着道路前方开车,白鹤梁缓缓地向他叙述他们俩的故事。   季解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先帝去世时他才八岁。那年白鹤梁十八岁,已经接替了老国师的位置,成为天司监最年轻的国师。   先帝去世后,太子登基继位,但太子是个软弱无能之人,面对四方来犯敌军只会割地求和,引得朝中众大臣不满,百姓民不聊生。   季解之虽然年纪小,但因时代背景所逼,幼年早熟。九岁时,宫中已无人可再有能力教他,白鹤梁便成为了他的先生。   白鹤梁记得季解之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的鹿角好漂亮。”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夸他的角,人们总是害怕未曾见过的事物,他知道虽然他们表面上恭维他,说他年少有为,但暗地里在骂他是怪物。   白鹤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对角,自打他有记忆起就未见过母亲,他问过父亲自己的角是不是因为母亲,父亲总是缄默。   他常常庆幸自己生于宦官世家,父亲的职位足以让他不会被众人当成怪物处死,也因此他从小便刻苦。   白鹤梁教季解之军事战略之道,教他习武,教他辨人。   但白鹤梁未教他自己最擅长之事——卜卦。他卜卦极准。他给季解之算过一卦,季解之是帝王之相。所以季解之十岁生辰那天弑兄夺位之时,白鹤梁并未感到惊讶,   季解之称帝后与前太子完全不同,他主动征战,有白鹤梁的协助,从不打败仗,齐衡国再度回到盛世。   但到达顶峰之后不管怎么走肯定都是下坡路,好景只持续了六年。   季解之十六岁那年,朝中大臣让他立后,他立了,但人选是白鹤梁。   当时民间有流言称白鹤梁是三十年前在燕都作恶的妖女之子,妖女是鹿精且善卜卦,还可以改写一个人的命运。   虽然史书上并未有这样一位女子的记载,但于乱世中寻得安宁的人总会疑虑众多,不肯有任何一丝威胁。   况且哪有帝王立男人为后的道理,皇室血脉如何流传下去?后宫如何统治?   但季解之不顾众人质疑,每天送上去要求更换皇后人选的奏折多得垒成山。   白鹤梁跟他说:“臣不求一个名分,只求陛下心里有臣便可。”   季解之抱来一只空的火盆,递给白鹤梁一只烛灯,指了指那堆奏折,说。   “那些都是清理出来的废奏折,你帮朕烧了罢。”季解之又问,“下月十五大婚,你紧张吗?”   白鹤梁愣怔许久,莞尔一笑,引燃一本奏折,然后一本一本全部丢进火盆烧干净。   “臣誓死效忠陛下!”   新历六年,十月十五,新帝立后。白鹤梁成为了齐衡国历史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皇后。   白鹤梁缓缓叙述至此,“臣与陛下的故事便是如此。”   季解之问:“后来呢?”   “后来就没什么好提的了,齐衡国虽再不如陛下登基时昌盛,常有边疆敌军来犯,但齐衡国国力强盛,一直到陛下驾崩国土皆无恙。”   季解之觉得奇怪,白鹤梁说的怎么和099说的有出入?   “我是怎么死的?”他又问。   白鹤梁落寞地说:“陛下常年劳苦,落下了病根,晚年受病痛折磨去世,享年六十有四。”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白鹤梁记忆出问题了?’季解之对099问道,‘这也是原著中的设定?’   099迟疑道:【经系统检测,白鹤梁的记忆数据并未出现任何问题,但确实与原著中他所应当知道的记忆内容有偏差。】   季解之:‘你们公司的系统是该好好维护升级一次了,上个副本已经出现过一次剧情偏差,这次又出现了。’   099:【已收到反馈,稍后将提交于程序系统。】   季解之:……你们那程序员能靠得住才有鬼了。 第47章 角断了 你会不要我吗?   回到家洗漱完过了十点, 按理来说已经到了季解之的休息时间。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电竞房门前,垂首沉思。   白鹤梁刚洗完澡,长发顺至胸前。季解之没教他如何用吹风机, 所以他只是用毛巾将水擦干不至于滴水, 头发濡湿了睡衣, 从肩膀一路往下颜色都要比旁边的深。   睡衣也是季解之的,他穿着宽松, 白鹤梁穿着刚好合身。   白鹤梁说:“陛下,做好了决定就去做吧。”   季解之轻点一下头, 握上门把手,打开了电竞房。   电竞房的装修风格与别墅的轻奢风完全不同, 倒像是RTG俱乐部的风格, 红色紫色绿色撞色,墙上贴着许多游戏角色海报。   季解之看了一一圈, 发现海报都是一个角色, 一个红色短发拿钩子的女性角色。   099:【这是克里斯娜, 你最擅长的英雄,打比赛时BAN位常驻英雄。】   季解之:‘挺好看的。’   但,和他没多大关系。   季解之开了电脑,虽然他对电脑配置了解不多, 但也看得出来这一整套没个十来万下不来。   和手机不同,季解之的电脑桌面有特别多东西, 但整理得很好,且都是分区整理的。左上角放游戏, 左下角放直播需要用的软件, 右边放一些日常所用的软件, 巅峰对决这款游戏被单独放在中间。   季解之不打算玩巅峰对决,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短时间内就练到世界冠军的水平的,但如果他玩得太菜,观众肯定不买账。   玩些不用动脑的小游戏肯定也不现实,而主机游戏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还要选恐怖游戏。   白鹤梁坐在一旁安静地看季解之操作,鼠标移动到哪他的视线就追随到哪,明明是头鹿却和猫猫一样。   季解之打开了steam,季解之的游戏库里有三百多款游戏,大多都是格斗冒险类,恐怖向的也不少。   他挑选了一遍,选定了一款叫《面容》的游戏,看评论是说年度最恐怖的游戏,最关键的是这个游戏对操作没有太高的要求,多是靠脑力战。   季解之打开游戏准备先试玩半小时熟悉一下操作。因为白鹤梁也在看所以他没有戴耳机,直接开的公放。电竞房贴了隔音板,跟坐电影院里似的,背景音立体环绕。   游戏是第一人称视角,一开始是一名男人正在给手/枪上子弹,他的面前几名女人被绑在椅子上,隐隐的哭泣声与压抑的嘶吼声让人不安。   男人举枪将女人们一个个击杀,最后开枪自杀。   “砰——”的一声,画面一转。   季解之感觉到身边的白鹤梁颤了一下,转过头发现他表情很似嫌弃,长眉皱得死紧。   季解之笑着问:“很害怕吗?”   白鹤梁说:“臣不喜欢这个。”   季解之向他解释:“这是恐怖游戏,就是要让你产生恐惧。”   白鹤梁不解:“恐惧并非好事,陛下为何还要追寻恐惧?”   “我倒是不会觉得恐怖。不过有很多人喜欢看别人玩恐怖游戏,因为他们自己不敢玩。”   “……臣不明白。”   “简单来说,玩恐怖游戏将成为我之后的工作。”季解之说,“如果你感到害怕需要我把耳机戴上吗?”   他指着耳机说,“这个就是耳机,我戴上之后你就不会再听到声音。”   白鹤梁思考两秒,点了点头。   季解之挺乐,选了一副入耳式耳机,只戴左耳,方便听白鹤梁的动静。   游戏正式开始,开场主角出现在一间阴暗空荡的房间,主角面前有一大滩像是血迹一样的东西。走出房间是一条狭窄的走廊。   悄无声息的屋子忽地响起电话铃声。季解之心想幸好戴了耳机,不然白鹤梁又得被吓到。   他操控角色去接了电话,了解了游戏主角的基本信息,之后一小段是游戏教程,介绍了这款游戏有san值设定,长时间站在黑暗中san值会下降,超自然事件发生几率会大幅度提升。   随着游戏推进,季解之打开了一扇门,门外是外面的世界。   外面正下着雨,四周都是山体与灌木,只有一条路,路两边散落着许多玩偶,走到尽头有一棵大树,树上建着一座木屋,上去之后发现木屋里贴着许多儿童画,并且取得了一把钥匙。   用钥匙打开木屋里的一只箱子,箱子里还是一幅画,这是关键性道具,触发了游戏剧情。   画面逐渐不稳定,红光闪烁,主角被困在木屋里无路可逃。   是一段很不错的恐怖剧情,不过季解之天生胆子大,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下意识地看向白鹤梁,转过头却没看到原本应坐在他右边的人。余光瞥到了一抹白。   白鹤梁正背对着季解之站在置物架前,身体紧绷,垂于两侧的手握拳,浑身隐隐颤抖。   季解之取下耳机,试探性地叫他:“白鹤梁?”   这还是第一次白鹤梁没有回应他。   季解之担心地走过去,不敢直接接触他,弯下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白鹤梁白皙的脸泛红,嘴唇翕动似在说什么,但声音太低季解之听不清。   他似乎很恐惧但也又带着愤怒,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季解之又叫了他两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后,一咬牙握住了他的手。   白鹤梁大幅度地颤抖一下,安静下来了。   他怔怔地抬起头,眼睛有许久的不聚焦,慢慢看清楚是季解之之后一把抱住了他。   季解之被抱了个猝不及防,双手张开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鹤梁越抱越用力,在季解之耳边呢喃。   “陛下,臣不是妖怪……不是。”   “陛下……角断了……断了,很疼……”   “阿之……阿之…”   “你会不要我吗?”   “……不要。”   季解之心脏猛地跳动一下,钝痛的感觉慢慢蔓延开。他轻轻覆上白鹤梁的背,轻柔地、缓缓地拍着。   “别怕,我在这。一直都在这。”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爱看别人玩游戏的菜鸡,游戏内容全靠游戏主播实况   另外因为今年我刚毕业在家备考,真的没有什么时间,然后一篇文拖太久了很难再有热情,所以这本文打算去掉两个世界,改成五个世界,预计十一月底正文完结,实在不好意思orz 第48章 撞断的 住同一寝宫   十几分钟后, 白鹤梁逐渐冷静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双目变得清明,察觉到自己抱着季解之吓地往后连退三步。   “臣冒犯了陛下, 臣罪该万死!”   季解之淡然地说:“睡觉了。”   别墅里客房有很多间, 季解之带他看了一间又一间, 白鹤梁都不满意。   在看完最后一间客房白鹤梁任然摇头之后,季解之无奈地叹了口气, 问:“你是不是想和我睡一间房?”   白鹤梁心虚地瞥开视线,眨了眨眼又看回来, 小幅度地点点头。   “为什么?”季解之心想,白鹤梁跳级挺严重, 平常跟季解之不小心碰到了都觉得自己顶撞了他, 这会居然想和他睡一间房。   “陛下与臣向来住同一寝宫。”   哦……对哦,自己前世和他是皇帝与皇后的关系来着。   季解之觉得没什么, 反正他已经接受了每个世界必和男主睡一张床的设定。   “行, 睡, 反正看你也不像是晚上会踢被子踹人的样子。”   白鹤梁:“臣想臣睡觉应是安静的,陛下从未说过臣有如此恶习。”   两人回了主卧,季解之先躺了上去,盖好被子, 顺便给旁边被子拉开一角,方便白鹤梁进来。   白鹤梁有些僵硬, 骨节分明且白皙的手拉住暗蓝色被子一角,躺了进来。因为是双人床, 有两米宽,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整个人的距离。   白鹤梁明明比季解之高, 但脑袋的位置要比季解之低一些, 因为鹿角的存在。   季解之的视线不自觉地被断裂处吸引,他想了想,伸出了手,但在半道上又停住了。   “我可以摸一摸吗?”   白鹤梁“嗯”了一声,主动低下头,将角伸向季解之。   季解之抚上断裂处,如想象中一样的触感,鹿角是微凉又有些滑,断裂的截面是不平的,有些磨手。   “它是怎么断的?”季解之问。   白鹤梁眼底闪过一瞬浓郁的神色,但因持续时间太短,季解之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情绪。   “撞到了墙便断了。”白鹤梁说的简短轻松,但这明明是一副连车顶都能顶破的角,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撞墙撞断。   “怎么会撞墙?”季解之又问。   白鹤梁沉默了很久,久到季解之都要怀疑他睡着了,他终于出了声。   “他们认为臣是妖怪,会导致齐衡灭亡,便要臣祭天。臣不愿,挣扎时撞到了。”   季解之说:“我听过的故事里妖怪都是长得非常难看的,你生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妖怪。”   白鹤梁猛地坐起,吓季解之一跳,也跟着一道坐起来。   “你怎么了?”   只见白鹤梁双眼精明,眼眸含光,盯着季解之激动却又抑制地说:“臣果然没有认错,虽然陛下的样貌已发生改变,但陛下仍然是陛下。”   季解之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你在说什么?”   “陛下曾对臣说过一模一样的话!”白鹤梁激动得尾音都上扬。   季解之:“真不愧是我前世。”   ***   第二天季解之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伸手摸到手机,迷迷糊糊地接了。   “喂……”   对面是个女声,声音听起来有些御,像精英女白领的形象。   “喂?季老师,我是江婉。”   季解之在脑子里缓慢地过了一遍,发现自己不认识她。   099:【江婉,你的直播经纪人。从你六年前与猫扑签约之后便一直在当你的经纪人,她带红的主播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是猫扑直播的王牌经纪人。另外,已经九点半了。】   前面人物介绍季解之听得犯困,最后一句属实是给他瞌睡都吓没了。   居然九点半了?他的生物钟怎么了?他从来都是七点就醒,再晚也没有晚过八点。   季解之清清嗓子,说:“婉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昨天我听糖糖说你同意和我们猫扑续签了?”   季解之从床上下来,抓了抓头发,回答道:“嗯,对,续了一年。”   江婉说话如同她的声音一般,有些冷,能少说几个字便少说几个字。   “行,免得你跑一趟,直接用网签,待会发你链接。顺便,之后糖糖作为你的副经纪人,负责你的直播日常,你看可以吗?”   季解之对这些无所谓,反正糖糖人也挺可爱的,便答应了。   “行,今天晚上记得直播,待会别忘了微博、粉丝群和各大平台通知一声。你可以让糖糖帮你做。”   099跟他说,因为江婉带的人太多了,之前这些发通知的琐事都得他自己来,进了俱乐部之后也是如此。   有个副经纪人可真省事。   白鹤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睡衣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床头。   季解之与糖糖取得联系,将账号密码都发给她之后才下楼。   才走到二楼就闻到了饭菜香,而且肯定有番茄鱼!   来到餐厅,餐桌上摆了四菜一汤,丰盛得不像是在吃早餐。   果然是有番茄鱼,汤汁浓稠,还冒着丝丝热气,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白鹤梁正坐在一旁,桌上放着一本书,见他来了合上书,对他笑了笑。   “陛下,你醒了?可以用膳了。”   季解之看到了书的封面,书名是《中华上下五千年》。   得,还挺好学一人。但也不知道当他在书里找不到自己曾生存过的国家时会是什么反应。   季解之先去洗漱才又坐上餐桌,白鹤梁便站在一旁想为他夹菜。   季解之接受了他夹过来的一大块鱼肉,说:“坐下一起吃饭吧,以后也一样,现在没有妻子为丈夫布菜的礼。”   白鹤梁乖乖坐到季解之对面,给自己盛了一碗饭,但夹菜时只夹青菜,就算伸筷子到番茄鱼,也只是夹边角料。   季解之拿勺给他擓了一大块鱼肉,又舀了一勺肉丸,淡然地说:“准备这么多菜,辛苦了。”   白鹤梁受宠若惊,“不辛苦,能为陛下做饭是臣的荣幸。”   “不过你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也太快了,昨天只跟你说了一遍,你今天就会用电磁炉了。”   白鹤梁:“只要见过或听过一次的东西,臣都能记住。”   季解之:“嚯,你这记忆力不拿去考公真是可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蠢,忘记改时间了55555   这次更新就相当于是10/6的更新啦   白天要和家人一起出去,所以也没法码字orz 第49章 直播 真的正经吗?   直播是从晚上七点半开始, 从吃完午饭季解之就开始紧张了。   他的直播一向是露脸的,他怕自己面对镜头会紧张地连鼠标都握不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观众互动,虽然099跟他说他之前直播从不跟观众互动。   季解之提前了十分钟开播, 用来调设备, 怕到点的时候出现什么问题。   刚按下直播键, 房间里就涌进成百上千人,给季解之都看愣了。   【猫猫天下第一:!!!】   【小熊喝水吗:居然提前开播!!!】   【一只是真的:J神今天好呆萌哦, 晚上好!】   弹幕飘得太快,季解之只恍惚间看到了有人发“晚上好”。   季解之紧张但强制自己镇定地说:“晚、上好。”   嗯, 还是紧张,话都说抖了。   【桃子星星:J神怎么今天这么早就直播了?幸好我设了特别关注, 不然就错过了!】   【无千里路:看来在直播间蹲点是有用的!】   【没想好叫什么:今天只直播恐怖游戏吗?不玩巅峰对决吗?】   【莫利亚:今天会和宋萌萌一起玩游戏吗!他好像今天也要开直播!】   宋萌萌就是宋嘉懿, 原RTG队伍里直播效果最好的一个,直播风格偏搞笑可爱, 所以就有了“宋萌萌”的称号。   设置一切正常, 季解之将摄像位置移到屏幕右下角, 回答弹幕问的最多的那几个问题。   “太久没直播了,怕设备出问题,所以提前调试。”   “今天只玩一款游戏,要玩的游戏的时长挺长的, 应该得播个两三天。”   “宋嘉懿?他今天是要打训练赛吧?”   弹幕里一片可惜,cp粉在哭, 说新进RTG的打野多么多么菜,理智粉在劝, 不准拉踩, 维护直播间良好风气。   他明明就是个游戏主播, 现在愣是感觉到了饭圈那味。   七点半到了, 季解之打开游戏,昨天玩的那个档他已经删了,今天重新玩。   “游戏名字叫面容,是年度最佳恐怖游戏之一,应该有很多观众已经玩过了,请不要弹幕剧透。”   游戏过程中季解之不习惯解说,随着压抑的bgm气氛逐渐凝重,弹幕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害怕和求高能预警的。   季解之第一次被boss突脸抓住,弹幕满屏的“啊啊啊啊”,但下一秒画风一转,全部都在刷“好帅!!!!”   季解之疑惑,“什么好帅?”他不是被boss抓了吗?哪里帅了?   【一只是真的:完了,我的cp彻底be了,J神居然金屋藏娇(虽然但是,这个新来的男人他真的好好看啊!)】   【月桂食:好家伙!好家伙!还是白色长发!还有角!这是在cos鹿吗!furry人狂喜!】   季解之瞬间明白过来,转过身,果不其然白鹤梁正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盘果盘,面带疑惑地看着他。   季解之生怕他喊出一句“陛下”,忙一把遮住摄像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鹤梁意会地点点头。   季解之松开手,说:“抱歉,稍等我两分钟。”然后闭了麦,把摄像头对准座椅,带着白鹤梁出去了。   “我在工作,不是自言自语,电脑对面有观众。”季解之言简意赅地说。   白鹤梁并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只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将果盘给季解之。   “臣来只是想送果盘,臣敲了门,但陛下未应答臣,臣怕陛下出事,便擅作主张推开了门。”   季解之接过,“我戴了耳机,不好意思,没听到敲门声。”   “那臣便不打扰陛下工作了。”   与此同时,季解之直播间是闹开了花。   【乳酸菌发酵:怎么回事?我刚来的,J神人呢?】   【天天喝酸奶:J神和一个陌生男人出去了。】   【小恐龙:传下去,J神和男人私奔了!】   【粥止弱:传下去,J神抛弃了宋萌萌,和一个陌生男人私奔了!】   【庆厉年间:传下去,J神抛弃了宋萌萌,怀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孩子,并且和这个男人私奔了!】   季解之回去的时候只见到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和“私奔”。   过了两秒,又全都是“好了,收!”   季解之:谢谢,全看到了……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H省的,最近来我家借住两天。”   【猫猫天下第一:J神!他是昨天网上疯传的视频里的那个男人吗!感觉看着好像啊!】   【一只是真的:对诶!虽然昨天那个视频没怎么拍到脸,但都是同样的扮相!】   “对,就是他。”季解之想了想,继续说,“他老中二少年了,经常戏精上身,认为我是皇帝他是大臣。”   【粥止弱:噗!果然帅哥的脑回路和我们常人是不一样的。】   【月桂食:能不能再把帅哥叫出来见见鸭?相信我,我依旧是J神的颜粉,但辣个男人实在太帅了!!!】   【xxyy:臣附议。】   接着又全都是+1,+10086之类的。   季解之想起昨天白鹤梁的反应,说:“还是不了,他很怕恐怖游戏,等哪天不播恐怖游戏了再叫他吧。”   等他真不播恐怖游戏了他就说白鹤梁回家了,嘿嘿!   季解之今天就播两个小时,到了九点半准时下播。   玩游戏的时候忘了白鹤梁送来的果盘,这会切好的苹果桃子都已经氧化了,怪可惜的。   他想了想,还是都吃了,挺甜的。   他端着果盘下楼,白鹤梁坐在客厅,认真地看书,看书本大小,估计还是上午那本《中华上下五千年》,已经看了一大半了。   “看书呢。”季解之路过客厅和厨房的走廊,随意道。   “嗯,这本书写得很有意思。”   季解之将果盘洗干净放回橱柜,心想,有意思吗?高中的时候他们历史老师让他们每个人熟读这本书,他可真不觉得有意思。   他想了想,说:“这本书里没有齐衡国的记载。”   原本以为白鹤梁会诧异,结果对方却十分淡然地说:“臣明白,臣能感受得到这个世界并不是齐衡国所在的世界。”   季解之开玩笑地说:“合着我投胎转世还到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白鹤梁:“不,陛下并未转世,陛下一直都是陛下。”   “啊?”季解之愣了下,反应半天还是没懂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臣能很清楚地看到,陛下一直都是陛下。”   等等,这不对劲啊?099跟他说的是他现在的角色就是原齐衡国皇帝的转世。   ……不是,你们正经穿书局真的正经吗? 第50章 笨蛋美人 挺会挑重点   季解之连着直播了三天, 终于稍微适应了直播,能做到边感谢礼物边游戏里遛boss了。   面容这款游戏播完了,总体反响还是不错的, 一天的收入比季解之以前的工作俩月的工资还高。   今天是周四, 季解之的固定休息日, 他在找明天该播哪款游戏,但翻遍了游戏库也没找到一款合适的。   正打算联系糖糖讨论一下, 对方倒先找他了。   糖糖给他拨的视频,看背景她应该在公司。   糖糖笑得跟声音一样甜, “季老师,上午好呀, 我没打扰到你吧?”   季解之:“没有, 我正好也想找你。”   “真的?!”糖糖惊讶地问,“季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面容播完了, 我还没选好明天该播什么游戏。”   糖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我正好也想跟季老师讨论这个问题!”   糖糖又问:“季老师, 你家里还有一台电脑是吧?”   季解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对,有一台淘汰下来的, 配置只有2080。”   糖糖摆摆手,“这配置玩小动物之星够了!”   “小动物之星?”季解之顺手查了下, 发现是一款类似于吃鸡模式的游戏,只不过画风更可爱, 是小动物版的。   “这种游戏得有队友才有节目效果吧?”季解之说, “我散排的话会很无聊的。”   毕竟散排很难和队友沟通, 要是死了只能下一把, 他能三分钟里跳八次伞,当天超话就得骂他是菜鸡主播了。   糖糖嘿嘿一笑,“有!肯定有队友!宋老师想和你一起直播玩游戏好久了!”   “宋嘉懿啊……”季解之向后窝进沙发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他也可以,但他不要训练吗?”   “RTG最近的比赛也是12月的区级赛,蓉姐还没严厉到放两天假都不肯。”糖糖说,“季老师放心吧,那边都打点好了的。”   “这游戏得四排吧?另外两个队友呢?”   “宋老师说他提供一个,RTG新进的打野,原冬原老师。”   季解之挺诧异,前两天宋嘉懿还在骂新打野菜,后脚就拉人一起玩游戏了。   男人心海底针哪……   糖糖顿了一会,语速放缓,试探性地问:“季老师,白先生是不是还住在你那呀?”   这两天直播间里天天有人问白鹤梁的情况,季解之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没有,他回家去了。”   糖糖“啊?”了一声,奇怪地说:“宋老师说白先生会一直住在你那来着……所以我想着第四个人要不拉他一起……”   好你个宋嘉懿,居然给他挖坑。   “但是他不会玩游戏,电脑操作都很生疏。”季解之说,“到时候一直死,会影响直播效果。”   本以为糖糖会知难而退,谁知道她反而更加兴奋了。   “笨蛋美人!!!我更可以了!!!”   季解之:……?   身边的同事朝糖糖投来异样的眼光,糖糖尴尬地笑笑,坐了回去。   “白先生出镜那天,虽然有季老师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直播的buff加持,但流量也好得爆炸,季老师一共两小时,霸占榜一两小时。”   糖糖说得很激动,语速很快,“而且之后网上也都在讨论白先生,这时候抓住流量,让白先生出镜直播就是抓住了财富密码。”   “我听婉姐说平台好像有意签他,而且还有好几个敌台要竞争。”糖糖忽然声音放低,“不过我感觉,他那脸不进娱乐圈可惜了,选秀出个道,再转行去当演员,保证能火。”   季解之心想,算了吧,让白鹤梁去选秀,感觉杀了他比较容易。   “我帮你问问他吧,看他愿不愿意来。”   糖糖笑眯眯地说:“好的!!!谢谢季老师!!!”   白鹤梁正在厨房做饭,炖酸萝卜老鸭汤呢,揭了锅盖满屋子飘香,他拿筷子戳了戳鸭肉,一戳就能戳到底,便关了火撒把葱花。   “糖糖你还记得吗?”季解之搓了搓手,问道。   白鹤梁关火,认真地问:“那天吃饭那个姑娘?”   “对,她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陛下若是同意,臣便可以。”   “她想让你和我、宋嘉懿以及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一起直播打游戏。”   季解之之前仔细和他解释过直播是什么意思,但因为他最近一直直播的都是恐怖游戏,白鹤梁从不参与,所以还没教他如何打电脑游戏。   “和陛下一起直播?臣愿意。”   嚯,这人怎么听话这么会抓重点?   “那吃完饭我教你怎么用电脑吧。”季解之说,“到时候也需要和我平时一样开摄像头,你记着别叫我陛下。”   “别人如果问你的角怎么回事,你就说你在cos灵鹿。”   “臣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季解之在微博发了直播通知。   【RTG-J:明天晚上七点半直播玩小动物之星,@RTG-S @RTG-Y,另外一位是你们嚎了很久的嘉宾,提示一下,白色长发。】   微博刚发出去立即收到一大堆回复,一开始都是些无意义地抢第一的评论,过了五六分钟才开始出现人话。   【今天一只发糖了吗:宋萌萌!!!!我的正主发糖了!!!】   【绿豆汤圆:楼上醒醒,白色长发不就是那天直播出现过的帅哥,还住J神家里吗?】   【cp粉好烦:这个Y是RTG战队新进的接替J神的打野吧?前段时间不还有yxh传J神宋萌萌和新来的打野关系处不好么?脸打得疼不?】   【J神单推:别给yxh关注,J神性格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他会嘲讽新人?别开玩笑了。】   季解之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有人会讨论RTG战队的事。   他本来是想改微博昵称的,毕竟他已经从RTG退役了,不能吸战队的血。   结果蓉姐说。   “吸血?确实存在吸血关系,那也是RTG吸你的血。微博名留着吧,你的粉丝肯定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个昵称。” 第51章 套娃梗 低配版的楚门的世界   季解之再一次惊叹白鹤梁的学习能力, 就一个上午,不说熟练运用电脑,但基本上的操作他已经会的七七八八了。   他俩还双排去打了几把小动物之星, 白鹤梁从一开始落地成盒到后面已经能靠自己进决赛圈了。   这游戏节奏很快, 差不多四五分钟一把, 打到第十把的时候季解之开场落地成盒,白鹤梁自己一人最后一打二吃鸡了。   季解之激动地握住他的肩膀晃荡, “可以啊白鹤梁!一打二牛啊!”   白鹤梁淡然扫了一眼自己肩上的手,垂眸谦虚地说:“都是陛下教得好。”   两人玩得上头, 打了一上午,到了一点肚子饿了才后知后觉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白鹤梁打算去做午饭, 季解之觉得他玩一上午游戏还要做饭也太辛苦了, 就准备点外卖。   “外卖?”   季解之晃晃手机解释道:“就类似于派人去酒楼点菜,酒楼的小二将饭菜送来。只不过现在不需要单独派人去点菜, 在手机上就可以完成。”   白鹤梁忽地眼神一凛, 夺手抢过季解之手里的手机, “陛下!万万不可!”   季解之愣了,“为什么?”   “万一他们在饭菜里下毒。”白鹤梁神情严肃,将手机握得死紧,“之前就有贼人在陛下饭菜里动过手脚, 害得陛下……害得……”   白鹤梁似乎对自己记忆出现了疑问,不解地皱眉,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季解之问:“害得我怎么了?”   “臣不知,臣的记忆告诉臣, 陛下并未出现任何问题。但记忆深处臣隐隐记得陛下是出了事的。”   季解之凝神看了他一会, 拍拍他的肩, “记太多事, 记忆出问题了吧?休息休息就好了。”   白鹤梁点点头,将手机还给季解之,说:“臣去做午饭。”   就在刚刚099告诉他,【你的前世,也就是齐衡国的末位皇帝本应死于事物中毒,身边的太监被人买通在他饭菜里动了手脚。】   ‘你之前说他的记忆没有问题,并未被人篡改过。’季解之望着白鹤梁的背影,缓缓地对099说,‘那我可不可以大胆猜测,他有两次记忆,新的记忆覆盖了旧记忆,但也因为只是覆盖,所以对旧记忆还会有一些印象。’   【抱歉,在程序员查到结果之前我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答复。】   季解之给自己倒了杯水,‘好,但有一个问题你一定知道答案,麻烦你给我一个明确回复。’   【你说。】   ‘我原本的世界是不是也是你们穿书局的一个副本?’季解之问得很平静,‘其实我也只是某个剧本里的一个角色,只不过我的剧本刚好也是穿书文,就跟套娃梗一样。’   在这个世界开始之前,099告诉他他的家也是被监控的范围他就隐隐有此猜想,但当时只是隐隐有个想法,并未想到这么深。   现下安静得如同时间都静止了一般,任何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099沉默了很久很久,季解之才听得他小声地说了一句。   “是。”   季解之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好像是很平静,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现下这种情况又没危及到自己生命安全。   但好像又没有那么平静,毕竟活了二十四年发现自己的一切只不过是别人编写的剧情,随便动动手就能改变他人生的走向。   季解之叹了口气,说:“看来我这是低配版楚门的世界啊……”   099没有说话。   季解之也不知道自己在电脑椅里坐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白鹤梁在叫他去吃午饭。   季解之很无奈,他很想撂挑子不干了,但对着白鹤梁的脸他又生不出气,毕竟再怎么样,白鹤梁是无辜的。   “来了。”他应了一声,从电脑椅上坐起,装作无事的样子朝门口走去。   待他走到门口的时候,099忽地说了一句话。   “季解之,对不起。”   这还是099第一次在除了说剧情时叫他的名字,他声音好听,叫起来自然好听。而且季解之总感觉他这话中似乎夹杂了其他的感情,但究竟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你跟我道什么歉?难道我的剧本是你写的?’季解之开玩笑道。   099:【不是。】   ‘也是,哪有作者会出现在剧本里的,又不是梦女文。’   如果季解之能够看见099现在的模样,他一定会吓一跳。   ***   季解之昨天那条直播通知的微博评论已经破万了,RTG粉和季解之粉掐架掐了几千条,嚎白鹤梁的嚎了几千条,剩下的几千条在那不知所措,问瓜和新嘉宾是谁。   最终热评还是被颜粉给霸占了,贴了一张直播截图,是白鹤梁端着果盘出现在镜头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下面的回复全是“五分钟,把这个男人的信息发我私聊里”。   宋嘉懿还特地跑来跟他哭,说有cp给他发私信道歉说决定脱粉一只cp去粉新嘉宾。   宋嘉懿很无语:“我不帅吗!我比白鹤梁差在哪!”   季解之看看视频里的宋嘉懿,又瞅瞅白鹤梁,郑重地说。   “输在了气质,萌系路线的主播太多了,白鹤梁这种清冷美人是新鲜物种,大家当然喜欢。”   宋嘉懿思考一番,重重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今晚我就全程高冷!”   季解之忙说:“别,你这平常话唠突然不说话了,观众得以为我欺负你了。别当天晚上就上热搜,#RTG内部不和石锤,一只cp濒临崩盘#。”   “我……“宋嘉懿刚说出一个字,手机忽然晃荡一下,镜头摇摇晃晃地掠过电竞椅背又转向电竞桌,最后被一只手给蒙住了。   “原冬你有病啊?”是宋嘉懿不满的声音。   回答他的是个听起来很少年的声音,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处在变声期,又像是变声期没变好,声带出了些问题,挺特别的。   “又给季解之打视频呢?你都有我这个新生打野了,怎么还老惦记着旧情人?” 第52章 直播出柜 陛下承认吗?   季解之还是定的晚上七点半开播, 但因为要给白鹤梁调直播设备,而且那套设备已经一年多没用了,怕有什么故障, 所以提前了半小时开播调试。   账号是季解之帮白鹤梁注册的, 一切信息都用的自己的, 毕竟白鹤梁啥也没有。   他之前想过给白鹤梁配部手机,也好方便联系, 但白鹤梁拒绝了。   他说:“臣欠陛下的已经够多了,臣无力还清。而且臣绝不会离开陛下, 手机对臣来说,并无太大用处。”   合着就是他要和自己整天贴贴, 季解之有点无奈, 但也没办法,毕竟自己好像也不怎么出门。   一个一级三无小号开直播, 自然是没有什么观众的, 只有廖廖两三个人, 估计还是平台送的机器人。   季解之教他如何捕捉屏幕,哪里是弹幕,哪里是摄像头的位置。   把所有东西介绍完,终于迎来了第一条弹幕。   【xxyz:主播好帅!加油哦!】   季解之说:“你看, 这就是弹幕,是观众对你的留言, 你在直播时可以选择性的回复。”   白鹤梁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然后淡笑对镜头道:“谢谢你的夸奖, 也祝你事事顺遂。”   【xxyz:!主播好有礼貌!!!爱了爱了!!点关注了!】   也不知道是被那一个观众带的还是怎么了, 白鹤梁的直播间突然一下子进来了三十多个人, 恰好里面有季解之的粉丝。   【栗岸鸽郴:J神!!!!我走错直播间了吗!!!还是J神开新的号了!!】   季解之指了指白鹤梁,笑着回复道:“你没走错,这是他的直播间,我们今天联机的新嘉宾。”   季解之被认出来之后直播间瞬间热闹了起来,观众一秒涨几百上千,弹幕刷得也飞快。   白鹤梁皱了皱眉,转过头对季解之说:“陛……阿之,我看不过来了。”   季解之在帮他调试耳机,对上他有些可怜巴巴又很无奈的眼神,白鹤梁的瞳孔眼白与瞳孔泾渭分明,瞳孔是纯粹的黑,但却很亮,像星子被揉碎了坠落其中。   “确实挺像鹿的。”季解之莫名其妙地说出这句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又转口道,“没关系,你就挑自己看得清的看就好了。”   现在的嗑学家真的很恐怖,就刚刚他和白鹤梁这么两三句对话,弹幕已经嗑疯了。   【歪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背景好像是J神家里,所以!这位帅哥还是住在J神家的!】   【红枣枸杞:wodema!!这个对视!!!谁嗑到了?!!】   【今天你产粮了吗:这不得起个bgm来个镜头慢放!!!】   季解之全都看到了,但都无视了。   可白鹤梁不一样,他哪经历过这些,好奇地问:“她们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臣……我怎么都看不懂?”   季解之打开游戏,进去之后边调直播画面边说:“简单来说就是她们在幻想我们是情侣的情况,不用过多在意,她们只是开开玩笑。”   白鹤梁正经地说:“可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为什么还需要她们幻想?”   季解之:……?   他手一抖,点到了结束直播。   白鹤梁:“啊,看不到她们发的弹幕了。”   季解之人都懵了,“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臣说,臣看不到她们发的弹幕了。”   季解之摇头,“不,上一句。”   “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为什么还需要她们幻想?”白鹤梁说,“臣说错话了吗?”   但凡他的问句里面少一点真诚,季解之也不至于这么无奈。   “……算了,没事。”季解之深呼吸一口气,“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在这个世界,同性之间的恋爱关系是不被承认的。待会直播开始肯定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你就说你在开玩笑,然后我不小心踢掉了电源线。”   白鹤梁定定地看了季解之半响,眼底慢慢涌上落寞,他低下头,声音也低低的,闷闷的。   “臣知晓了。”   季解之于心不忍,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不是你的问题。”   白鹤梁忽地抬头,握住了季解之的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大胆,主动地与季解之有身体接触。   “陛下承认与臣的关系吗?”   白鹤梁像是个执着的小孩子,焦急且固执地等一个答案。   季解之说:“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给你答案,因为我需要弄明白几个问题才能知道。”   “什么问题?”白鹤梁忙追问。   这时,季解之的电话铃声响了,是宋嘉懿打来的。   “晚点我再和你说,你可以再熟悉熟悉直播软件。”   季解之走出电竞房接了电话,“喂”还没开口,宋嘉懿迫不及待地说,“解之你可太牛了啊!当着几千观众的面出柜!你微博私信得炸吧?我这刚刚短短几分钟就已经收到几百封私信问我是不是真的了。”   “你没乱说吧?”季解之切到微博页面,果然未读私信爆炸式增长,一直在弹新消息,点进去看到全都是问怎么回事的。   宋嘉懿嘿嘿一笑,“我说我跟你才是官方cp,还特意发了个微博。”   “麻烦了。”季解之点进宋嘉懿微博主页,给他最新一条微博点了个赞,“白鹤梁说我跟他前世是皇帝和皇后的关系,所以他才会那么说。”   宋嘉懿乐了,“长他那样的给你当皇后,那你挺赚啊。”   “别贫了。”季解之说,“待会直播记得多帮我说两句,最好把这件事压过去,实在不行咱俩可以稍微炒炒cp。”   宋嘉懿开玩笑地说:“懂了,有需求时就找我炒cp,没需求时就让我自个玩去,原来我就是哥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   “你购物车里的键盘我帮你买了。”   “成交!”   这边搞定了宋嘉懿,那边糖糖和婉姐又轮流电话轰炸她,甚至蓉姐都给他发了短信。   【蓉姐:热搜怎么回事?你出柜了?不对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   季解之心累地发了一条澄清微博。   【RTG-J:纯粹是朋友开玩笑,麻烦大家不要再讨论了。直播关闭是因为我不小心踢到电源线了,那套设备太老了,电源松动了,很容易误触。】 第53章 技术主播 真难当   季解之点开“开始直播”的按钮的手都是抖的, 点之前他还特意看了下白鹤梁,对方朝他点点头之后他才按下。   直播间早就聚集了一群观众,开播前已经聊得热火朝天 一只cp粉在哭, 嗑他和白鹤梁的cp粉在喊过年了, 理智粉在极力辟谣,让大家去看微博澄清。   季解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微笑着说:“大家晚上好。”   啪啪啪就是一长串礼物,全都是一个人送的, 而这个人的名字叫“J神终于出柜了”。   季解之这念也不是,不念也不是, 装作没看到地点开YY, 输入房间号。   弹幕飘过,“老板大气!”“老板继续刷!J神没看到!”   又是一千块的礼物三连击, “J神终于出柜了”直接占据礼物榜榜一, 并且甩了第二一位数。   季解之实在不好意思, 还是念了礼物。   “谢谢J神终于出柜了的三个缤纷彩虹,谢谢老板。”   念完又装作不在意地解释:“没出柜,他开玩笑呢,微博有解释。”   YY里进来人了, 先是白鹤梁,宋嘉懿和原冬是一块进来的。   宋嘉懿一进来, YY那可热闹多了,跟有八百只青蛙开会一样。   “喂?喂?喂?”   “在呢, 喊魂呢。”季解之说。   “嚯, 我看你在房间又没声音, 还以为我YY卡了呢。”   原冬进来插一嘴, “人都到齐了咱们就进游戏吧。”   众人没意见,直播间的观众也等着急了。   宋嘉懿忽地说:“我听说有人这两天狂玩这游戏练技术,但我不说是谁,相信那人心里有数。”   弹幕一片哈哈哈,都在说宋萌萌阴阳怪气了起来。   季解之刚想和他互动,原冬抢先道:“报告!我亲眼看到宋嘉懿在休息时间偷偷拿手机玩小动物之星!”   季解之噗嗤乐了,“这还有人贼喊捉贼啊?”   三个人聊得挺愉快,白鹤梁一言不发,只有偶尔会压低声音感谢一下礼物。   四个人进了游戏,在等待匹配的时候季解之瞄了眼弹幕。   【嗷呜嗷呜:J神多跟白发帅哥聊聊天鸭!他一个人插不进话好可怜啊!】   【我会吐泡泡:我懂了!!!这俩人在避嫌!!!】   【芝麻汤圆露馅了:kdlkdl!】   季解之:……能不能给他一个好选的选择。   游戏进去了,季解之开局捡了一个三级甲,旁边还刷了一个二级甲,他看了眼小队状态。   “白鹤梁,过来我这边,有个二级甲。”   白鹤梁“嗯”了一声,两秒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捡了二级甲。   季解之有点惊讶,“你这速度够快啊。”   宋嘉懿笑道:“捡二级甲肯定快呀,你要给我找把狙我也跑这么快。”   原冬说:“希望你在支援我的时候也能这么快。”   宋嘉懿:“放心,你被打了我一定跑得比这还快。”   话音刚落宋嘉懿就被一队包围了,嗷嗷大喊救命,最后被围殴致死,不过还行,带走了对面一个。   宋嘉懿很委屈,“你们人呢?我撑了那么久都没等到你们来。”   原冬:“我们三个开场跳沼泽,你跳冰雪广场,跨了整个地图,建议官方出个传送好吧。”   宋嘉懿和原冬“理论”了起来,跟小学生吵架似的,季解之和白鹤梁稳扎稳打,一路向安全区进发。   白鹤梁狙打得很准,季解之冲锋厉害,或许是因为两人提前练过,配合起来挺轻松,遇到落单的几乎能满血吃掉。   【带一包锅巴去自习:笑死我了,RTG不合石锤了(狗头)四人游戏,两人在吵架(?实则谈恋爱)只有两人在认真打游戏。】   【天天都想咕咕咕:挂在两边直播间的人表示,这个新人真的很圈粉诶!安静不抢戏,技术也不错,关键是好护我们J神啊!!!捡到好东西都会分给J神!!】   【第一放弃大师:真的!他一直跟在J神后面!像暗夜保护者一样!帮J神解决掉偷袭的敌人!】   季解之全然没注意到弹幕的情况,原冬没来得及和他们汇合,死在了半路上,现在还剩6个人,最坏的情况就是剩下四个人是个满编队。   毒圈缩得很快,季解之和白鹤梁两个人缩在一间房子里,他的血瓶是满的,白鹤梁血瓶里也有一百八十多的血。   宋嘉懿那边吵完了,安心地看季解之和白鹤梁游戏。   “就剩最后五个了!四个了!!!有机会吃鸡诶!我们不会第一把就吃鸡。吧?”宋嘉懿逐渐激动,“要不你俩就苟在这间房里,这挺好的,毒还没刷过来,等刷过来就疯狂磕。药耗死他们!”   他刚说完,白鹤梁就动了,他换上霰。弹。枪走了出去,几个翻滚滚进安全区。   季解之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只好忙跟着一起上。   最后毒圈缩得飞快,很快四个人就相遇了,一片枪林弹雨和烟。雾。弹,季解之都不知道自己在打谁了。   宋嘉懿和原冬特别激动,两人当起了泉水指挥官,但两人水平都不咋样,一会喊左一会喊右的,着急起来就跟返祖了一样呜哇乱叫。   季解之被吵得耳朵疼,白鹤梁倒是很淡定,四处扫射。   只过了四五秒,游戏弹出最终结算。   很可惜,他们拿了第二。   宋嘉懿重重叹了口气,“哎哟!!这也太可惜了!!!”   原冬:“没事!有了这把的基础,下把肯定吃鸡!”   ——然后他们一晚上,一把鸡没吃着。   从第二局开始游戏里就涌出一大堆水友,全部64个人,感觉56个都是水友。   而且水友不为名次,只为能杀一把主播开心开心,所以四人都很少能活到第二个毒圈刷新。   游戏左上角一直弹出类似于“RTG-阿笙击杀了RTG-Y”“一只今天营业了击杀了RTG-S”“季老师牛逼击杀了RTG-J”“人均白毛控击杀了BHL”,直播效果直接拉满。   九点半,其实今天已经直播够时长了,四人决定打最后一把,想着怎么着也得进个决赛圈……然后落地成盒,四人耻辱下播。   季解之:技术主播真难当。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和谐得让我多想了…… 第54章 走了 我无法给你承诺   第二天糖糖帮着季解之复盘昨晚直播数据, 发现观看人数峰值是第一把他和白鹤梁最后进决赛那一小段时间。   “这两分钟直播间真实人数突破了30万,增值为10万,关注涨了小一万, 比季老师你去年直播打线下赛时的人气还高。”   季解之叹了口气, “这貌似不是什么好事。”   糖糖知道他在想什么, 摆摆手,宽慰他说:“没事的啦, 现在哪个有点名气的人不炒cp?都在捆绑贩售流量。”   季解之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就像他和宋嘉懿的cp, 他知道是假的,粉丝也知道是假的, 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大家随便说说,开开玩笑而已。   但他和白鹤梁这事……   白鹤梁也算是一夜出名, 先是那句疑似和季解之公开出柜的话直接出圈, 后又因直播圈粉无数, 一晚上他的账号涨了50万粉,荣登昨日猫扑直播涨粉榜第一。   大家搜不到他的微博就跑来季解之微博底下求他的微博账号,理智粉劝这些人别跑来ky,暴躁粉直接开骂, 评论混乱一片。   还有凑热闹不嫌事大的营销号连夜写稿子,什么“震惊!昔日世界冠军竟是同性恋!”, “某世界冠军队伍打野公布恋情,对象竟是他!”, 甚至还有开始扒白鹤梁身世的了。   白鹤梁的账号也收到无数条合作邀请, 有游戏平台、美妆公司找他恰饭、敌台直播平台想挖他过去, 甚至还有经纪公司想签他。   季解之直接一键删掉了所有陌生人私信。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白鹤梁淡定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会正在炖鱼汤呢。   他揭开砂锅盖子,奶白浓郁的鱼汤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满厨房飘香。他把事先切好的葱花丢进去,稍微搅拌两下,关火出锅。   待所有的菜都摆上桌,他过来叫季解之吃饭。   白鹤梁围着围裙,围裙是季解之买的,粉色白猫的图案,胸口最上端还有两只淡粉色的猫耳,怪可爱的。   白鹤梁注意到季解之手机开着视频,“陛下”的“陛”半个音节都出来了,愣生生咽回去改口道:“阿之,可以吃饭了。”   糖糖羡慕道:“真好啊……还有人给季老师做饭,我们苦命的打工人只能点外卖。”   “你可以找个男朋友给你做饭。”   糖糖嫌弃道:“算了吧算了吧,男人哪有赚钱重要。我就不打扰季老师了,季老师用餐愉快,拜拜。”   其实季解之现在还不怎么饿,昨天睡得晚,早上又是过了九点才醒,所以早饭也吃得晚。   说来也是奇怪,他跟白鹤梁睡一起他的生物钟总是失灵,他都要怀疑白鹤梁原型不是白鹿,而是安眠药了。   白鹤梁对每顿饭都很花心思,感觉给他足够大的厨房他得做个满汉全席出来。   今天又是四菜一汤,猪肚鸡、辣子鸡块、粉蒸肉、炒小南瓜以及鲫鱼汤。   硬菜都是费时间的菜,几乎是白鹤梁从刚吃完早饭就开始忙活的。   “下次不用准备这么丰盛的,随便吃点就行,你一天做饭也累。”季解之道。   “臣不累,能为陛下做饭是臣的荣幸。”   季解之纠结了一小会,道:“你天天给我做饭,还不让我付你工资,我总白嫖你感觉……过意不去。”   白鹤梁淡淡地说:“陛下收留臣,予臣住所与食物已是对臣恩厚至尽,倒是臣受亏于陛下。”   “我确实收留了你,但因为你的到来,我的直播数据比往常都要好,多出来的收益让你在这住到老都没问题,所以还是我欠你的多。”   白鹤梁抿了抿嘴说:“陛下不必与臣算得如此清晰,臣能待在陛下身边便足矣。”   跟什么过不去不好,要跟钱过不去。   季解之想想,说:“不行,这样吧,就当我聘用你做我助力,一个月给你开一万。”   月薪过万听着很高,但其实对于季解之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时直播的收入。而且昨天白鹤梁的账号也收到不少礼物,虽然没有和平台签约,只能对半分,也有个三四万。   “钱财对于臣来说并无用处。”白鹤梁坚持己见,顿了会说,“陛下若实在过意不去,不如答应臣一件事。”   “什么事?”   白鹤梁一字一字地说:“不论何时,陛下都会承认与臣的关系。”   “我……”季解之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默默地闭上了。   两人对视两秒,季解之败下阵来,错开了视线,叹了口气。   他说:“吃饭吧,待会菜都要凉了。”   白鹤梁没有听他的话,一动不动地看着季解之,等着他给自己答复。   季解之垂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脑子里挺乱。一会闪出一名额前编入一条红绳的白发少年站在雪地上向他伸手,一会又看到一位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对他笑弯了眼,再一闪,又是白鹤梁用黑得发亮的双眸注视着他。   他们沉默了很久很久,鱼汤的热气都慢慢消散了,季解之脖颈酸疼。   他任然埋着头,小声地说:“抱歉,我无法给你承诺,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即使他不清楚他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喜欢的人一面,但099说过,他们可以再见面,他期待着。   白鹤梁怔忡一瞬,藏在桌下的手骤然捏紧,脸上只有极短的不平静,他淡然地说:“臣知晓了,臣也能理解。变心是人之常情,况且陛下早已不记得往事……臣,能理解的。”   这顿饭终究是没能吃下去,两人也都没什么胃口,最后原封不动地被白鹤梁收了回去。   季解之晚上有直播,是一款新游戏,也是恐怖题材,动作射击类,他还没玩过,所以去熟悉熟悉操作。   他其实有点轻微的晕3D,普通游戏还好,但这种第一人称视角的游戏玩久了有点难受,有些反胃。   他点了存档,出去透透气喝口水。   往常白鹤梁都会在客厅里看书,但今天客厅却没有人。   季解之忽地感觉有些慌,又去书房看了眼,也没有人。   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他连忙搜寻别墅里其他房间,边喊白鹤梁的名字边找,但直到最后一间库房找完,也没有找到白鹤梁。   白鹤梁……走了。 第55章 活的白鹤梁 好像是一对   自打白鹤梁住进这个家后, 他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主要是季解之不爱出去,买菜与购物全靠线上配送,所有线下邀请活动他一律都推了。   这个副本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 但说实话, 季解之连家外面的路都没弄清楚, 如果出门没有099导航,他保准迷路。   白鹤梁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而且他身上还没有一分钱,也没有通讯设备, 迷路了很难能找到回来的路。   并且他那外貌也不是那么普通,万一有谁心生歹念想拉他去干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季解之火速收拾了一点装备, 准备出门找人。   他问099知不知道白鹤梁在哪里。   099:【抱歉, 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你而产生的新生剧情,走向由你而定, 但需提醒你一点, 如果最终走向变更视为副本维护失败。】   季解之没由来地感觉烦躁, ‘我知道。’   这个设定他自然清楚,他也知道当白鹤梁问出那个问题时他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混过去是最好的。   但他不想,这样对白鹤梁以及涂柯洲都不公平。对待沈介,他已经做过一个错误决定了, 这次他不想再做出一样的选择。   而且,他越发感觉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他们就是一个人, 至少灵魂上是的。   季解之太久没出过门了,见到太阳的一瞬间跟吸血鬼一样畏光, 浑身都不适。   已经是七月酷夏了, 空气中漂浮着热浪, 蝉鸣声声不绝, 闷热得让人感觉压抑。   他先去了第一天见到白鹤梁他去过的那个公园森林,但找了一圈,粘浮在皮肤表面的汗都被风吹干也没找到人。   季解之其实知道白鹤梁肯定不会在这里,但当真的发生时还是会觉得失落。   他暂时没有第二个地方的选择,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看有没有关于白鹤梁的消息,毕竟白鹤梁现在在网上也是小有名气,说不定有人碰见他会认出来他。   他搜索了“白鹤梁”,点开实时,有一大堆搜索记录,不过都是近期粉丝们的讨论以及画的同人图之类的。   季解之叹了口气,不死心地又下拉刷新。   刷新出三条最新微博,前两条是白鹤梁和他的cp的同人文,第三条则是一张照片,并有配字。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见到活的白鹤梁了!!!真人比镜头里还帅!!!头发和鹿角都好真啊!!!但他看起来好高冷,而且好像心情不太好,我不敢上去打扰他555”   配图是偷拍的白鹤梁,白色短袖白鹿刺绣衬衫搭黑色长裤,就是他今天的穿搭!这套衣服还是季解之给他挑的。   照片是放大镜头拍的,估计手也有些抖,所以不太清晰,而且背景只有一点点,好像是哪里的花圃坛边。   看花坛一边的空地有好几双鞋,所以应该是个人流量大的并且有花坛的地方……   沁河广场!   那条微博火了,短短五分钟评论就破百了,全部都是求地址的,博主人挺好的,并没有透露实际位置,但还是有列文虎克根据照片推断出了位置,十几分钟内就多了几十条关于白鹤梁的微博。   季解之赶到广场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小时,刚下车就看到广场喷泉旁围了一大群女生,人群中男人的白发以及一双鹿角特别显眼。   白鹤梁也发现了他,脸上闪过错愕,似乎想走,但周围人太多,让他走不掉。   可惜了,季解之出门没带帽子和口罩,眼下这情况去买也来不及。   算了,死就死吧,后果等之后再想。   季解之大步向前,看着白鹤梁脸上的错愕逐渐加深至不可思议。   在离人群还有半米距离时,一名外圈的粉丝因为挤不进去无奈地叹气,抬头不小心瞥到了季解之,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卧槽!”   “活的J神!!!”   季解之抽抽嘴角,不然你还见过死的我?   这一吼粉丝纷纷转过身来,尖叫声都盖过广场音响地音量了,季解之感觉自己耳鼓膜要碎了。   拍照的,要签名的人蜂拥而上,有人还趁机搂了他的腰一把,是真的过分,趁机吃豆腐!   季解之艰难地往前走,“不好意思,麻烦让我过一下。”   “J神给我签个名吧!我姐妹身患重病,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获得一张你的签名!”   季解之:……   签名这举动只要签了第一个,肯定就会有第二第三无穷尽,所以他一个都不能答应。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等下次有线下活动了再签吧。”季解之强硬地往前走,稍微使了些力气,但又怕撞疼人,所以又收敛了些。   不远处的白鹤梁盯着他看了半响,嘴角抿得很紧,迈步向他走来。   他微微低垂着头,长眉紧蹙,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身边粉丝纷纷给他让路,他畅通无阻地走到季解之面前给人带走了。   粉丝们后知后觉。   “有一说一,他俩真的有点好嗑。”   “加一。”   白鹤梁牵着季解之闷头往前走,毫不犹豫。   季解之问:“你有目的地?而且认识路?”   白鹤梁一顿,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季解之,不动了。   季解之想抽出手,白鹤梁又握紧几分。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自然不会走,放开吧。”   白鹤梁思酌两秒,还是松开了。   季解之说:“走吧,先去买点装备。”   然后转身带他去了饰品店,打算买两顶帽子和口罩。   因为是饰品店,口罩都做得很可爱,各种印花的都有,季解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印着白色猫猫头的口罩。   说实话,和沈介自己找人定制的口罩几乎一模一样,要以后有机会碰着了跟他说他的作品被人抄袭了,估计他得气死。   季解之没有拿猫猫那款,而是选择了白色的狗狗,看样子像是柴犬。   至少是个近亲。   “选一款吧。”季解之说。   白鹤梁拿了那款猫猫的。   季解之讶然,“我还以为你会选没有印花的。”   “它很可爱。”白鹤梁瞟了季解之一眼,睫毛轻颤,闪过视线,低声说。   “而且和陛下的好像是一对。” 第56章 脱离副本 你输了。   “想回去吗?”季解之将口罩和帽子戴上, 扭头问白鹤梁。   白鹤梁先是点了点头,顿了下又摇了摇头。   季解之笑笑,“正好, 我也很长时间没出来过了, 好好逛逛再回去。先去吃个饭?”   季解之为了照顾白鹤梁的口味, 选了一家粤菜馆。现在不是饭点,餐厅里人不多, 他们选了个包厢。   这段时间相处,季解之已经将白鹤梁的嗜好弄得一清二楚, 不喜辣,喜清淡。   他点了两份虾饺、一份五味鹅、一份菠萝咕咾肉以及蜜汁叉烧。   白鹤梁全程都很安静, 垂着头, 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在悔改。   待服务员走后,季解之将口罩和帽子解下, 说:“你不闷吗?口罩摘了吧。”   白鹤梁动作有些僵硬, 心虚地瞟两眼季解之, 发现他在看自己又默默转过头去,缓缓将口罩摘下,平常总是白如润玉地皮肤泛着一丝微红,也不知道是被口罩闷的还是怎么的。   季解之开门见山地说:“你这是离家出走?”   白鹤梁抿了抿嘴,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臣只是觉得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   季解之手肘撑在桌上, 手心托着下巴, 轻松地说:“可以啊白鹤梁, 现在都学会对我撒谎了。”   白鹤梁:“……”   季解之看到他别开了脸, 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季解之选择岔开话题。   “陛下尽管问。”   季解之的左手搭在玻璃台面上,指腹触到台面,微微泛凉,“你之前说的我一直是我,是什么意思?”   白鹤梁望向季解之的眼睛,他看得仔细,像是在认真观察季解之眼里更深层的东西。   他伸出手,纤长的手指轻抵在季解之眉心,“每个人的这里面储存着专属于自己的灵魂,它们大小各异,颜色不同,形状也皆是不规则的。”   “陛下的是深绿色的约莫婴儿巴掌大小,螺旋状的。臣能看到您现在的灵魂也是如此。”   “或许只是碰巧我和他的灵魂一模一样的呢?”季解之努力接受这个设定之后反问。   白鹤梁摇摇头,“不会,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灵魂。”   季解之脑子很混乱,理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就跟胡乱滚了几百圈的细线绞在一坨般。   白鹤梁说他和齐衡国的君王是一个灵魂,但穿书是魂穿,现在的季解之就是自己的灵魂,并且099说过这个副本只有现代副本,不存在回到古代的剧情,所以只有他也进过齐衡国那个副本才能解释这个问题。   所以……他的记忆是残缺的?   这是个终极套娃的梗?在书中穿书又穿书?   ‘我的记忆被篡改过?’季解之开门见山地问099。   【抱歉,我无权查看此数据。】099声音依旧很平静。   季解之心下了然。   既然如此,要玩就玩波大的,是时候该证实他的猜想了。   餐厅的上菜速度很快,只十来分钟他们点的菜就全部上齐了。   季解之热情地为白鹤梁夹了一块咕咾肉,“尝尝,这个一定很合你的胃口。”   白鹤梁受宠若惊,忙吃了一口,瞳孔微微紧缩,眼睛都亮了。   “谢谢陛下,确实特别好吃。”   季解之笑笑,“我特意嘱咐服务员让他多放白糖,毕竟你很喜欢吃甜的,是吧?沈介?”   099难得声音乱了,听起来很急躁,“你在做什么?!”   但季解之选择充耳不闻。   白鹤梁皱眉,迷惑地问:“陛下……在叫谁?”   季解之淡然地说:“一个我和他结婚了办了婚礼,但在宣誓时我跑了的朋友。”   099:【你正在严重破坏剧本剧情,若持续下去副本将判定为维护失败。】   季解之无所谓:‘判吧,反正在哪我都只是一个角色,再来一次这个副本又如何?’   白鹤梁怔忡住,僵了良久落寞地问:“他就是……陛下欢喜之人吗?”   季解之吃了只虾饺,味道鲜美,虾肉Q弹有嚼头,“涂柯洲,听到没,叫你呢。”   白鹤梁忽地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季解之,眼底泛着幽深的光,没有说话。   季解之气定神闲,甚至还给自己舀了一碗汤,“你如果再不出来我可不保证还能为你守身如玉,立马随便拽个人谈恋爱结婚。”   白鹤梁面颊鼓动,嘴唇隐隐张开,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的力量,脖颈与胳膊青筋都泛起,很是痛苦的样子。   但最终他还是未能控制住,犬牙缓缓变长,棕色的瞳孔逐渐变成蓝色,凶神恶煞地对他大吼:“不准!”   只匆匆吼出这么两个字,白鹤梁再次控制了身体,他头疼欲裂,手指死命按压太阳穴任无法缓解。   季解之伸手抚摸他的头发,一点一点安抚他,“辛苦你了。”   下一瞬,手下一空,季解之猛地感觉到失重,像是从几十米高的跳楼机直接坠下,心跳一瞬间都停止了。   他听到一道机械音说:“已检测到0718号宿主精神极其不稳定,强制脱离副本中……三、二……”   再后来他就没有意识了。   “一。副本已脱离,意识检测中……检测结果为,第一意识解锁30.56%,第二意识解锁72.53%,已进入不稳定范围。”   纯白的实验室,一名身穿卫衣牛仔裤的099快速从实验舱里出来,一秒也没有耽搁地朝实验床大步走去。   纯白色的实验床上躺着季解之,他睡得很安详,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眶下印出两把黑羽小扇子。   099深深地望了沉睡的男人一眼,想伸出手,但悬在半空中时又忽地如触电般收了回去。   099叹了一口气,“虽然我知道这种局面肯定会来,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严丝合缝的实验室门从中间裂出一条缝,逐渐向两边拉大,门外站着两名男人。   其中一位很熟悉,是总是嬉皮笑脸的017,另一位西装革履,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带也规整严谨,整个人身上都透露出“肃穆”的感觉。   男人大步走进实验室,淡淡瞥了099一眼,声音冷得仿佛不带一丝温度。   “你输了,别说五个副本了,他连第三个都没成功。”   § 末日丧尸 § 第57章 第十次失败 人间油物   一座废墟安然地坐落于眼前。   残垣断壁, 满目苍凉。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一股呛人的腥味,像是被按着头灌了一鼻子的血。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已找不到完整的一栋,普通玻璃、甚至是防弹玻璃都碎了一地。   街道上硝烟四起, 破损的轿车、警车横七竖八地挡在道路中间, 血腥味、汽油味、蛋白质燃烧的焦味, 三种气味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难以描述地令人作呕的气味。   不远处传来胶底鞋在粘腻的血渍上踩过发出的“滋腻”声。   季解之正扶着比他高大半个头的男生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   他浑身上下甚至连脸上都有黑色的灰以及暗红色的血渍,内里穿的黑色背心胸口处已暗下一大块, 不知是汗浸湿的还是血沾染的。   “解之,别……管我了, 你、自己走吧……”被扛着的男人面若白霜,气如游丝, 显然一副快不行的样子。   季解之肩膀艰难地耸动了下, 将下滑的男人再次扶好,咬咬牙道:“你有叫我放弃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血清到底存放在哪。”   男人虚弱地摇了摇头, 蓦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原本就重度缺水而干裂的嘴唇裂开几条艳红色的缝, 血珠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   “没…没有、从……一开始……就……呃!”   男人话未说完,突然双眼向上猛翻,脖颈蔓延出黑色的树桠状暗纹,他四肢抽搐起来, 脚踝扭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他骤然抓住季解之的肩膀,头一偏张开嘴就要咬向他的脖颈。   季解之叹了口气, 对着男人腹部就是一脚,这一脚几乎用了他所剩不多全部的力气, 所幸对方被踹开了, 他拔腿就跑。   “什么弱智上校, 不知道血清放在哪就算了, 被感染速度居然比我还快。”他一边跑一边腹诽。   地面上粘稠的血液再加上他已两天两夜没合眼体力完全透支,没跑出去多远,后背突然一重,他被男人一把扑倒在地。   紧接着只觉脖颈处一凉,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肉被撕扯下来的感觉像是上亿只蚂蚁在破口处蹦迪,密密麻麻毫无喘息的余地。   看来得咬咬牙买个疼痛去除丸了。   这是季解之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再有意识时他躺在一个纯白色的舱室内,和正经穿书局的实验室很像,但并不是那。他的面前是一块悦动着无数代码的屏幕。   在他睁眼的一瞬间,代码消失,浮现出几行荧光绿色的字。   [编号:C14521]   [副本:斑鹿病毒]   [完成评级:D]   [亲爱的修正者你好,非常遗憾地告诉您,您本次的副本:斑鹿病毒并未合格,请您下次继续努力!]   季解之淡然地扫过一眼,右手抬起直接叉掉了页面。   “这已经是你斑鹿病毒副本第十次失败了,再失败两次你将失去修正者资格。”   一道电子童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声音来自舱室四面八方,像是由舱室本身发出来的。   季解之从实验台坐起,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摸到一片濡湿——冷汗浸湿了头发。   “啧——”他厌恶地甩甩手,僵在空中,“知道了。”   “下一次副本修正将在8月13号上午10点开始。”   “知道了。”   他走到银灰色舱门前,抬起左手贴上一侧的舱室壁,舱门由中间裂开一道透出光的缝,缓缓开启。   像是设计者对白色有什么执念一般,舱室外也是一片纯白,每隔五米有一座白色球体舱室,若不是舱室最外一圈带点银灰,都要融于这白色背景中。   这是季解之经历的第四个副本,也是最长的一个副本,从他进入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月,副本的任务很简单,只要过了“斑鹿病毒”这个副本即算完成,但他现在对这个副本毫无头绪。   更令他头疼的是——099不见了。   从第三个副本脱离后他便没了意识,等再一睁眼就到了这边。这里跟正经穿书局特别像,也都是穿进不同的副本进行副本维护,只不过这里将工作人员称为“修正者”。   他尝试联系099,但毫无回应。他一开始以为只是099不高兴搭理自己,但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月,他的脑袋中那道熟悉的声音一次都没有响起过。   先开始季解之一直以为自己仍在正经穿书局,直到他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以及问遍了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认识099也不知道什么正经穿书局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了新的副本。   “嘀——”随着一声犹如饭熟了电饭锅发出的提示声,离季解之十米距离的一座舱室缓缓开启。   他愣了一瞬,掉头就走。   “哥哥!”   背后响起一道与醇厚音色不符带着强烈欢愉的声音。   季解之微仰头,叹了口气,装作没听到继续快步往前走。   人一旦霉起来果然就会一霉到底,刚脱离副本就遇烦人精,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没走出几步,肩膀忽觉一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攀上,下一刻一个向左侧歪了三十度的脑袋出现在他面前。   “哥哥,你也刚从副本里出来吗?”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官深邃,一双典型的外双凤眸,内眼角深而成勾状,眼尾细长上挑,此时眼中带着笑,泛着水光,俨然是一张摄人心魂的脸。   如果是个正常人的话。   对于阎不疾,季解之是打心里地觉得可惜,好好一美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   “不然呢?”季解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说不定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呢?”阎不疾笑得一脸灿烂,左摇右晃继续说,“毕竟我这么帅是吧?有谁会忍心让这么帅的弟弟从副本里出来后又自己一个人回家呢?”   阎不疾敞开怀抱,“先来个副本结束第一次见面的拥抱?”   人间油物。   季解之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腹诽一声,抬手推高他的手臂,冷冷道:“借过。”   头刚钻过去,眼前突然闪过一瞬黑影,肩膀被身后的人圈住,阎不疾整个人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耳边一热。   “不借。”   “……”   季解之深吸一口气,终还是没压住内心那股怒火,猛地一脚踩向阎不疾的脚背。   他穿的是特制的防护服配套鞋,鞋底板是专门加固过的,能一脚踏裂三厘米厚的木板。   果不其然,阎不疾闷哼一声,搂着他肩膀的手隐隐颤抖,但却不放开。   “另一只脚也想来一下?”季解之扭头斜睨他一眼。   阎不疾当即松开手,一张脸胀得通红,两颊鼓起将呻。吟声压死于心,左腿抖如糠筛,非死要面子隐忍着站得笔直。   “你慢慢罚站,我先走了。”   “哥哥!等……等、我!”阎不疾左腿迈出一步,脸色立马又红了一分,愣了一秒终还是抬起左脚单脚跳去追已经走到电梯门口的季解之。   季解之食指按住电梯开门键,一脸无奈地看着一跳一跳蹦向自己的阎不疾。   “再等你最后三秒,三……”   阎不疾面露急色,也不管左脚疼不疼了,快跑冲向电梯,终于在他倒数到1的时候成功进入电梯。   “你、这是、谋杀弟弟。”阎不疾喘着气道。   “我当初要知道你这么弱智肯定不把你捡回去。”季解之按下三楼,“我要去管理者办公室一趟,你直接回去。”   “哥哥,你又……”被瞪了一眼,他连忙改口,“我陪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   “陪你啊。”阎不疾说得天真又诚恳。   “……随你。”   像是为了体现不同,管理者办公室并非是纯白,而是醒目的血红色。   季解之上前在右侧的安检机上录入指纹。   [编号:C14521,安检通过。]   舱门开启,里面是间很普通的办公室,黑白冷淡风,一名戴着一副金丝细框眼镜的男人手肘撑于桌面,下巴抵在手背上,眼角带着笑意。   “录入指纹的只有解之一个人,怎么还跟了个小尾巴?”   阎不疾嘿嘿一笑,“害!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担心我能谋杀你不成?”   “那可不一定。”男人低垂眉眼,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细细说了句,声音小得仿若只是说给自己听。   他又抬起头来,嘴角噙着笑,“还是没过?”   季解之微蹙眉,有些烦躁,点了点头,“上校线失败了。”   “这是你第十次失败了,按理来说你应该还有两次机会。”男人说得慢条斯理,视线锁住季解之,“不过上面已经急了,所以你还剩最后一次机会。”   季解之双手骤然握拳,眸光闪动了一下,又立刻镇定下来,“好。”   相比于季解之的淡然接受,阎不疾则暴躁得多。   “不是,当过家家呢?规矩说变就变?不把我们修正者当人呗?每周累死累活给你们打工,一个月就拿那么点工资,失败了还要扣工资,你看看我哥已经多久没拿到工资了?”   季解之:“……?”   帮我呢还是损我呢?看来是另一只脚也不想要了。   男人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久了会觉得假,像罩了层笑面狐的壳子。   “不要急,我话还没说完。”男人安抚阎不疾继续说,“克扣你一次机会当然也会给你一些补偿。”   “什么补偿?”   “下一次你可以在NTF所有的修正者中挑选一位和你一起进入斑鹿病毒副本。”男人看了眼阎不疾,“当然得先征得对方同意。”   季解之愣住,NTF成立三十四年一直致力于研发双人进入副本的机制,但却从未成功过,最近确实有小道消息传出NTF双人副本已研发完毕进入实验阶段,看来他就是那个实验体。   “说你们黑心你们还真往自己脸上抹锅灰,你们这叫补偿?傻子都知道你们只是把我哥当成你们双人机制的实验体!”阎不疾忍不住冲上前指着男人鼻子骂起来。   男人淡定地挑开阎不疾的手指,身体后仰,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道:“可是就算真的给你哥两次机会,他能修正副本成功?你可别忘了他抽中的是S级病毒生存挑战副本,而且你哥还有轻度的恐血症。”   叶问先还想说什么,被季解之一把拦住。   “好。”他坚定开口。   管理者七号确实没说错,就算再给他两次机会他也没有把握能够通关斑鹿病毒副本,毕竟前十次的修正中他最好的记录只在副本里坚持了三天,远不及任务要求的七天,而且任务还要求找到血清拯救人类,可是他连血清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哥你脑子在副本里被丧尸啃了吧?这摆明着坑你你还答应?”阎不疾傻了,一脸不可思议地高声问道。   季解之没理他,对管理者七号说:“我先走了。”   “慢走,下次修正加油。”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俺回来啦!   之前因为我妈从梯子上摔下来,脊椎骨折,做了个手术,我家就我一个人在家所以没空更文   前天手术做完了,这两天能下床走动了,俺也有空码字了!   今天的我超长!!!! 第58章 我帮你 你的条件   季解之甫一出办公室就被阎不疾拉住手腕。   “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答应成为他们双人副本的实验体?十年前NTF因为双人副本实验导致修正者成为植物人至今未醒的新闻你不知道吗?”   阎不疾声音有些抖, 是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怒气。   “我会不知道吗?”季解之冷然地问。   阎不疾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小声地说:“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季解之声音很平静, “这件事我没有选择。”   季解之其实眉眼生得温润,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眸里点着稀碎的星子,眉毛长而微弯, 鼻梁立挺,嘴唇莹润, 一颗唇峰恰如其分地点缀在上嘴唇中央, 饱满红润。   但他总是微蹙眉,冷着眼, 一副视外物如尘土的冷漠样子。   这个副本尤为令他烦躁, 他不知道为何感到烦躁,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冷静不下来。   阎不疾难以接受:“你可以选择不接受,申诉夺回你的第十二次修正机会。”   “然后呢?”阎不疾比季解之高了大半个个头,他抬头对上阎不疾的视线,目光沉定, “十二次修正失败被NTF除名?”   许是季解之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刺痛了阎不疾,他突然高声喊道:“就算被除名也比失去性命好!”在幽长空旷的走廊中激起阵阵回声。   “我不这样觉得。”季解之冷冷开口, 说完一把甩开阎不疾的手,转身向一侧走。   纯白、寂静的走廊将阎不疾重重的呼吸声称得愈发清楚, 季解之走到电梯间听到阎不疾淡淡开口问:“你下一次进入副本是什么时候?”   “你想做什么?”季解之按完电梯的手僵在了空中。   “和你一起进去。”   季解之断然拒绝:“不行。”   “那你想找谁?”阎不疾顿了顿, 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眼底冷肃一片, “或者说你又能找谁?”   “我……自己想办法。”   电梯下来了,季解之大步走进去,直接按了关门键。   背靠着冰冷的电梯壁,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阎不疾的质问没有错,他确实找不到谁能与她一同进入副本,本就已经是S级的病毒生存挑战副本了,现在又加个双人副本实验,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阎不疾一般的二傻子愿意和他进副本。   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带着阎不疾往火坑里跳。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副本的另一个主角是谁,他本来以为是阎不疾,但阎不疾是个人,099说过他经历的所有副本都应该是furry向。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一头漂亮的墨黑色长发被揉得凌乱,眼角微红,眼底萦绕着化不开的烦躁,冷然的气质被掩盖了几分,露出一些令人怜惜的气息。   算了,离下次副本修正还有几天,同伴的事还是之后再想。   季解之在一楼更衣室换了衣服,走出NTF大门,外面正值中午,车声、人声迫不及待地钻入他的耳朵,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不真实感,像是炸弹无声地在面前炸开。   夏日烈阳高挂,几天不见阳光,他不适地眨了眨眼,顺带甩掉脑子里那些混沌感。   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他并未报家里住址,而是说:“去NTF医院。”   NTF医院,顾名思义就是NTF直属医院,修正员每半年会来这全面体检一次,但季解之这次来并不是为了体检,距离他上一次体检才过去两个月。   NTF医院有一栋不对外公开的住院部,住着十年前因为双人副本成为植物人的修正员。   1503号双人病房里面躺着一男一女,看面容应该四十多岁,他们的鼻子插着输氧管,手背吊着营养瓶。   虽然长期靠营养瓶续命但他们身形正常,面色红润,像只是在午睡而已。   只是这午睡时间有点长,一睡就是十年。   季解之坐在床边,温柔地撩开爬上女人脸颊的发丝,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内,是温热的。   “妈,对不起,我还是没能通过斑鹿病毒副本,又给你和爸丢脸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自己能听见,仿若不忍吵醒午睡的两人。   季解之关于父母的记忆是进入副本时便具有的,像是把原主的记忆抽出来灌进他脑子里了一般,虽然有记忆,但没有感情。   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记忆告诉他原主每次经历过一次副本后都会来看他父母一次。   “下一次就是第十一次挑战了,也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将进入双人副本。”   季解之低头,轻柔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白皙的侧脸。   一个轻吻落在母亲手背。   季解之在医院呆到了下午五点才走,回家的路上路过了一家林记糕点店,他买了点绿豆饼和小贝——这是阎不疾最喜欢吃的两样糕点。   还未打开门他就闻到了家里浓郁的饭菜香,看来阎不疾已经把饭做好了。   钥匙插。进锁孔,才转了一小圈,门后突然出现一股拉力,门开了。   阎不疾穿着件粉色打底Q版雪豹图案的围裙,一手还拿着锅铲,看到季解之的一瞬间两眼放光,一个熊抱便扑了过来。   “哥,你回来啦!”   季解之被扑了个措手不及,拎在右手的糕点差点甩飞,他艰难地从叶问先怀里露出头,咬牙切齿地说:“3——”   叶问先没动,甚至拥住他的手还又紧了些。   “2——”   “1……”   最后一声倒计时才吐出半个音,阎不疾一把松开季解之,快速向后退出两米远。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仿佛练过千万遍已形成条件反射。   “充电结束。”阎不疾笑嘻嘻地说,眼睛微微下垂看到了季解之手里提着的糕点,惊喜道,“我最爱的林记!”   季解之手臂伸直,以自身能做到的最大距离将糕点递给叶问先,一脸冷漠地说:“糕点给你,人让开。”   阎不疾欢快地接过,还顺手捏了捏季解之的手指揩了把油,在季解之发飙之际立马跳走,边跳走边说:“谢谢哥,哥你真好。”   季解之:……   当初要知道他有恋兄癖,他绝对不把他捡回来!   虽然阎不疾油腻、话唠、烦人,但他还是有优点的,最大的优点就是做得一手好饭。   三菜一汤——辣炒鸡丁、麻辣鱼、加辣版油灼空心菜和紫菜蛋花汤,色香味俱全,全部都是按照季解之嗜辣的喜好做的。   “你这次副本内容是什么?怎么才一天就出来了?”季解之咽下嘴里的饭问。   “恋、@*(jjal”阎不疾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说话呜呜丫丫,季解之就听懂了开头第一个字。   “嘴里盖房子呢?”季解之瞪他一眼,“咽下去再说。”   阎不疾囫囵嚼了几下,急切地强行咽下,差点没给自己噎死,猛灌了一大口水。   “呼——舒坦了。”他拍了拍胸口说道。   “吃那么急干什么?嘴是借的等下要还?”   阎不疾嘿嘿傻笑一声,“这不是你问我事情嘛……你问我什么来着?……哦,副本内容啊,是最简单的C级恋爱攻略副本。”   季解之点点头,“运气挺好。”   阎不疾得意洋洋,“那是,毕竟长得帅的人运气一向不会差。哥你要有我一半的运气也不会抽到那个S级病毒生存挑战副本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来气。   NTF要求每个修正员每周至少参加一次副本修正,副本都是在要进入之前随机抽选的。   季解之最近一次抽选副本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当时他和叶问先去得最晚,只剩下了最后两个舱室,叶问先让她先选,他随手一选就是被抽取概率只有0.1%的S级生存挑战副本,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欧还是非了。   然后他就在这一个副本里挣扎了两个多月,因为副本失败会扣工资,一次扣25%,她一个月失败四次刚好全扣完,所以他已经两月没拿到工资了,老本都快被吃完了。   季解之思来想去没忍住,又给叶问先左脚来了个二次伤害,疼得阎不疾猛地向上一抬腿,膝盖撞上桌子,蛋花汤都给撞洒了许多。   “哥……你、上午踩的、还没……消肿。”阎不疾疼得直抽抽,抱着腿在那做无用功吹气。   季解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淡然地继续吃自己的饭。   季解之住的这栋房子是父母当年的婚房,面积不大,不到一百平,两室一厅,卫生间只有一个。现在阎不疾正在浴室里洗澡,他坐在卧室书桌前翻着通讯录。   下一次副本进入时间是8月13号,也就是三天后,休息时间说短也不短,但在三天之内找到一个愿意和他进S级双人副本的,还是太难,他也根本没有人选。   和自己关系好点的他舍不得,和自己关系一般的别人也不会同意而且他也不忍心拉别人下水。   思来想去纠结了半个小时也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卧室门倒是被敲响了。   “进来吧。”阎不疾一边再次翻看手机通讯录一边道。   背后传来关门声,过了两秒鼻尖被温润的松木茶香包围。   “哥水已经热好了,你可以去洗澡了。”阎不疾边擦着头发边说。   “知道了。”季解之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头也没抬,继续低着头翻弄手机。   下一秒肩膀突然被按住,一个用力被掰向右侧。   阎不疾刚洗过澡,嫩白的脸带着健康的红润,微颤的睫毛纤长,眼神湿漉漉的,穿衣服之前没把头发擦干,衣领被濡湿了一大片,透薄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劲瘦的肩膀线条。   “哥,和别人说话要看着对方哦。”湿润得像小鹿的眼神盯着季解之撒娇。   这要换个小女生准得母爱泛滥抱着叶问先揉揉脑袋,但这六个月来季解之早就对阎不疾的撒娇麻木了。   他一脸冷漠瞥了眼阎不疾的左脚,脚背红肿一片,没个两三天是消不下去的,“脚不想要了?”   阎不疾下意识地往后蹦哒两下,委屈巴巴地说:“哥,再踩真的就废了。”   “叫你皮。”   “我只是想叫哥哥去洗澡,可是哥哥连个正脸都不给我。”阎不疾一副小娘子含泪咬手帕样,垂眼欲泣,“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季解之不假思索:“是。”   “哥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噫呜呜噫,亏我还在家里做好饭菜,还给你放好洗澡水。”   “再吵给你嘴缝了。”季解之揉揉眉心,放下手机,“下次装哭记得哭得像点,我去洗澡了。”   阎不疾一秒换脸,满面笑容,“好勒,我下次一定注意!还有浴室里有我为哥准备的惊喜哦~”   打开浴室门看到满浴缸粉红泡泡和泡澡小黄鸭的季解之:“……叶、问、先!你下次再在浴缸里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给你塞马桶里冲下水道去!”   “粉红色的泡澡水多有少女心,还有助于舒缓心情!还有小黄鸭那么可爱为什么哥哥你不喜欢吗?”阎不疾在卧室里对季解之喊道。   “……”   季解之卧室里。   男人嘴角的笑意骤然收敛,阴沉着一张脸,拿起桌上的手机,轻而易举地解了锁,点开名叫NTF的APP,翻开通讯录,找到了联系人“管理者七号”,拨了过去。   对面接得很快,依旧是带着笑意的声音,“阎不疾?”   “嗯。”阎不疾没惊讶为什么自己没吭声对方就知道自己不是于云寄,“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帮你带回实验体7号。”   对面沉默了良久,问:“你的条件呢?” 第59章 进入副本 上课期间在这谈情说爱   三天过得飞快, 转眼间就到了进入副本当天。   NTF修正室。   应该是提前告知过,今天修正室除了季、阎二人和管理者七号再无其他人。   管理者七号穿着一身浅驼色西装,身体颀长, 戴着一副吊链金丝细框眼镜, 整个人上下都透露出精明的气质。   “解之你的同伴找好了么?”   季解之点点头。蓝封   阎不疾傻了, “啊?你什么时候找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管理者七号脸上闪过一丝讶然,很快又恢复正常, “是谁?”   季解之直视他,“你。”   管理者七号微微一笑, “我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是在‘修正者’中挑选一位,而我应该是个管理者?”   “管理者之前也是修正者, 你并未明说是现在的修正者还是之前的修正者。”   “不愧是我哥, 这你都能想到。”阎不疾站一边吹彩虹屁,然而季解之依旧没理他。   “这确实是我的失误。”管理者七号眼神微闪, 似乎看了阎不疾一眼, 笑着说, “但是很抱歉我拒绝你的请求。你还有其他人选吗?”   季解之摇摇头。   这三天他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一个办法,他也知道让管理者和自己一起进副本很荒谬,只是赌一赌,管理者如果同意那血赚, 如果不同意那也只是保持现状,最后他一人进副本。   “我以为你会同意。”季解之笑得淡然, “毕竟我是双人副本参与修正者唯一的亲属。而那次修正是你负责的。”   管理者七号瞳孔收缩一瞬,神色暗了下来, “我做出的决定从不更改。”   季解之抿了抿嘴, “嗯, 知道了。”   “上面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所以我们决定将强制与你关系最亲的人和你一同进入副本。”管理者淡淡一笑,看向阎不疾,“也就是阎不疾将和你一同进入。”   阎不疾对他灿烂一笑,“哥哥,命中注定得是我和你一起。”   “你们是觉得自己演技很好还是觉得我是傻子好糊弄?”季解之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成拳,眉毛又皱在了一起,一双泾渭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烦躁。   阎不疾缩了缩脖子,默默闭嘴不吭声了。   “何来这一说?”   “什么时候NTF有强制与修正者关系最亲的人进入副本这一说了?”季解之睨了阎不疾一眼,不用想肯定是阎不疾提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管理者同意了他这个提议。   管理者七号不急不缓地说:“之前也没有出现过解之你这种情况,凡事总有个先例。”   阎不疾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先人曾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等从副本里出来了我再收拾你!”他对阎不疾恶狠狠说。   “哥你别立死亡FLAG啊,”他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惊喜问道,“哥你这是同意我和你一起进去了?!”   于云寄没吭声,转身向舱室走去。   不同意还能怎么办?   [编号:C14521、D23652]   [即将进入副本:斑鹿病毒]   [副本HE线要求:存活至少七天并找到血清拯救人类]   [是否确认]   “是。”   [正在与副本建立连接,请稍候]   [副本已连接]   下一瞬季解之眼前一片黑,脑子混乱一片,像被放进了滚筒洗衣机里转了半小时,幸而这晕眩感只持**。   缓缓睁开眼,入眼是一片绿。   这是一片小树林,面积不大,约莫一百来平,只种了香樟这一种树木,草坪上都是香樟籽,硌得他手心凹了好几个品红色小坑。   树林的前方是一栋红蓝西域风情风的建筑。   季解之对这非常熟悉——南校宿舍后院。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运气不错,被刷新到了南校。   这个副本世界的大陆叫南北大陆,地区以数字划分,共20块,北方1-10,南方11-20。   南校位于南方15区,是重点军事学校,直属于南御军队,也正因如此南校的防御十分牢固。   季解之从地上爬起,环视了一圈周围,现在正值上午,南校的学生应该都在教室上课,后院无一人。   他又看了好几圈,确认了阎不疾并未和他刷新在一个地方,看来双人进入副本刷新地点会不一样。   当务之急先找到阎不疾。   正想着突然一阵铃声响起,阎不疾立刻摆好防守姿势,双目凝神,耳朵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好像是从自己身上传出来的。   进入副本后衣物会随机变换,这次他随机到的是一套灰色运动装。他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碰到了个方方正正的物体,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自己的手机。   他很确认自己并未将手机带进舱室,而且NTF的副本连接是传输的修正者的意识,他们的身体只是由一团数据组成的,所以并不会将修正者的身外之物传输进副本。   这是双人副本特有的机制?   手机屏幕此时正显示着来电联系人——阎不疾。   季解之滑动屏幕接了电话,那头传来阎不疾激动地都要跳起来的声音,“哇!真的能打通!哥!你在哪呀!我去找你!”   看来手机确实是NTF专门设置的了,方便进入副本的两人联系,不然要进入个科技水平落后的世界,两个人刷新点还离得远的话,可能一直到任务结束两人都见不到。   “你告诉我你周围环境,我去找你,这里我比你熟。”   “虽然让别人来找自己有失风度,但是我知道哥你肯定不会嫌弃我的。”阎不疾义正言辞地说。   “我就没有不嫌弃你的时候。”   “哇!哥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才不会这么冷漠地对我!”阎不疾高声“控诉”季解之。   “没事我挂了。”   季解之当机立断,阎不疾“哥哥”两字才吭了半个音出来,电话挂断了。   他就知道,带个阎不疾进副本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进,他除了会不分场合和他撒娇还能做什么?丧尸是能被他撒娇恶心死还是血清能自己跳出来?   电话刚挂断两秒又再次响起,阎不疾思考了两秒还是接了。   虽然是自己路边随手捡的弟弟,但好歹也和原身朝夕相处了六年,和自己也有六个月了,万一真被丧尸咬了,自己也下不去手结果他,也是个麻烦。   “我在一片小花园里面,小花园四周都是红蓝配色的建筑物,看起来像是小别墅。而且很安静,似乎没有人。”电话刚接起,阎不疾不皮了,迫不及待认真汇报自己周围情况。   “嗯,知道了,坐亭子里等我。”   “哥你怎么知道……”   后半截话被季解之斩断在手机里。   一个人站在红色蘑菇亭前的阎不疾:弱小、可怜、又无助。   也不知是阎不疾运气好还是双人副本的机制就是这样,阎不疾刷点地点和他就隔了一排宿舍。他在宿舍后院,阎不疾在一圈宿舍中间的小花园。   季解之绕过宿舍,看到低垂着头坐在红色蘑菇亭的阎不疾,他随机到的是一套黄色运动装,此时像个幼儿园放学的正在等家长来接的小孩子。   离阎不疾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他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直愣愣地朝他这边看过来,随即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果然是等人接的幼儿园小朋友。   两人碰面成功,坐在凉亭里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季解之给阎不疾粗略讲了下这个世界的情况。   “南北大陆现在是公元2070年,三十年前爆发了斑鹿病毒,被病毒感染的人会变成丧尸。”   阎不疾乖乖地点头,像个认真听故事的小朋友,“这些哥哥你之前和我说过。”   “这个大陆有两大势力——军队和研药组。”   阎不疾:“研药组?负责制药的?任务要求的血清是不是就在那?”   季解之摇摇头,“研药组现在还未研制出成功的血清。”   “那系统要求的……”阎不疾顿了下,注意到了季解之话里的用词,“未研制出成功的血清……是指其实已经研发出来了但还未投入实验或者是实验未成功?”   季解之不由地看了他一眼,“脑子转得还挺快。”   “那是,毕竟是打出三十几个恋爱副本完美结局的男人。”阎不疾冲于云寄笑弯了眼,洋洋得意。   “哦。”   阎不疾眨眨眼,等了两秒,惊讶问:“没了?”   “不然呢?”   “哥哥你不应该摸摸我的头夸我厉害吗?”   季解之给他飞去一个眼刀,懒得理他,接着刚刚的继续说:“系统要求我们至少存活七天,我猜测七天之后血清将会研制成功,我们需要在接下来的七天找到研制血清的实验室。”   “我们现在在哪?”   “15区南校,一所直属于南御军队的军事学校。”   “南御军队?咱们运气这么好?”阎不疾讶然,一脸“有哥哥你在居然还能发生这等好事”的神情。   季解之对着阎不疾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内涵我是吧?”   阎不疾委屈但不敢吭声,捂着被拍疼的后脑勺眼巴巴地看着季解之。   明明哥哥运气不好也不是一天半天了。   季解之无视他的视线,“刷新在南校,运气说好也不好。15区军队的上校是个草包,一问三不知战斗力还弱,我上一次就是被他坑死的。”   阎不疾来了兴致,“嗯?被坑死的?咋坑你的?”   “我被坑你很高兴?”   阎不疾连忙摆手,“没有,哥哥你看错了!我这是心疼和气愤!”   他说着就撸起袖子,“什么煞笔上校居然敢坑我哥!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你可……”   “你们两个!哪个班的!上课期间居然在这谈情说爱!”   远处突如其来闯入一声呵斥声打断了季解之的话。 第60章 上战场 前后鼻音不分   季解之上学上了那么久, 不算幼儿园,小初高大16年,第一次因做错事而站上主席台。   给他和阎不疾拎上主席台的不是别人, 正是十五区的上校, 上一次副本给他坑惨了那人。   现在是南御军校每日每人必上的战况分析课程, 一般来说由校长蒲岷来上,给学生分析当前局势以及灌鸡汤。   之前季解之上过两节, 几乎都是在重复“你们是国家之栋梁,国家的明天就靠你们了”, 台下的学生没一个在意的。   每周四南御军队都会派一支队伍给南校上实操课,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上校带队。   上校姓李, 一个在队伍里呆了八年, 胳膊肌肉都要比普通女生大腿粗的壮汉。   李上校滔滔不绝,慷慨激昂, 从南北大陆建国讲到了上周南御军队无伤消灭3区数十名丧尸。   突然他转过头来, 狠狠瞪向季解之和阎不疾。   “在局势如此紧张的今天!居然还有同学逃课在戴夫花园约会打情骂俏!这实在令我痛心疾首!”   台下一片哗然, 嘈杂声中冒出此起彼伏的笑声。   “感情是战场上最无用的东西!”   季解之:……   他不懂,他们为什么就能如此断定自己和阎不疾是谈恋爱,就不能简简单单逃个课吗?   阎不疾倒挺兴奋,嬉皮笑脸地跟季解之说:“哥, 看来咱俩挺有夫夫相!”   季解之瞪他,懒地说话。   本来李上校要罚他们体能训练四小时, 后来校长给他们求了情,变成了抄《斑鹿病毒衍化史》50遍。   鸡汤课结束是早餐时间, 一个小时。   季解之不饿, 打算在学校里面逛一逛, 因为南御军校他并不是特别得熟, 上一次也只进来过一次,记住了个大概。   阎不疾见他抬脚往花园宿舍楼那边走,对他喊道:“哥,食堂不在那边!”   “我知……”季解之疑惑地转过身,“我知道,但你怎么知道的?”   阎不疾笑得一脸坦荡,指了指旁边嘻嘻闹闹的学生,“听到他们要去吃饭,而且方向和你相反。”   季解之看了圈周围,狐疑地点点头,“我去逛逛,你饿了就去吃饭吧。”   阎不疾对他挥挥手,“好,那我去食堂和你打包一份。”   南御军校按照学生能力分班,SAB为战斗班,CDE为医疗班,F为理论科研班。   每位学生都有独属自己的联系终端,终端里包括自己的所有信息,细到每日途径地。所以学校抓逃课的学生也很简单,打开终端看一眼便知。   季解之这回穿的角色是A班的,排名16,班里总共32名学生,他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他在学校也没什么名气,甚至连认识的朋友也没有,至少走到现在了,也没一个人上来跟他搭话,大多都是远远地对他指手画脚,估计是在笑话刚刚的事。   南御军校的住宿条件十分优渥,并且是按照班级等级划分,最差的为B和E班,也是四人寝带厨房客厅,最好的为S,住单层二人别墅,ACDF则都是二人寝室。   季解之大致将所有建筑物都看了一遍,记住了各栋建筑物的名字。   离早餐结束只有最后二十分钟,他现在在科研组教学楼,走去食堂已经来不及,他便想干脆直接去实操训练室。   但刚迈出一步,终端“滴滴”响了一声,屏幕中跃出一行字。   【通知:请各位学生在五分钟之内赶往礼堂。】   除非给他安双翅膀,不然他给脚磨出火星子也不可能五分钟从他现在的位置到礼堂。   但他转念一想,通知来得这么突然,肯定也有很多人像他一样来不及过去,倒也就不慌了。   然后当他十五分钟后到达礼堂了发现……就他一个人迟到了。   礼堂坐满了学生,齐刷刷地看向大喘气的他,蒲岷一身黑色西装,笑意浅浅,“早上好,季同学,早餐吃得还好吗?”   学生发出低低笑声。   一早上社死两次的季解之已经淡定了,“还不错,学校食堂的饭菜很可口。”   蒲岷推了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入座吧。”   “谢谢。”季解之扫了一圈,看到阎不疾在最后一排朝他挥手。   落座后,阎不疾小声地问他:“哥,你怎么迟到了?难道真吃早饭去了?”   “没有,随便逛逛走得太远,没来得及过来。”   阎不疾皱着眉头说:“哥,难道你不知道学校有传送站吗?”   季解之:……?什么玩意儿?   季解之刚想问,台上传来蒲岷平淡的声音,“很抱歉占用大家宝贵的休息时间,但我校刚刚得知一个重要消息。”   “今天早上七点三十五分,十一区界口被突破,不过半小时,全区沦陷。十二区与十区以及我们十三区已派最强力军队清剿支援,但由于丧尸数量极其庞大,且尸变速度超乎寻常,军队战力不足。”   “再向其他区域军队请求支援时间上也来不及,所以无奈之下向学校发起求救。”   虽然下面的话蒲岷还未说,但大家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季解之很是淡定,他之前的十次修正,每次都是迅速进入战斗,这次还能有小半个上午休息,算是运气不错了。   台下一片嘈杂,同学们交头接耳,唉声叹气。   “不是吧?我们都还是学生诶?现在就让我们上战场不会太急了吗?”   “对啊,我妈花那么多钱送我来南御军校就是为了我的安全。”   “我们才多大啊?上去了不也是送死?”   阎不疾往季解之腿上放了盒东西,“刚从食堂给哥带的早餐,猪肉玉米煎饺。”   季解之问:“现在给我干什么?”   “现在不给,待会就没时间了。”阎不疾说,“哥,我给你挡着,你现在快吃了吧。”   季解之没想通他唱哪出,蒲岷继续道:“我明白各位同学的顾虑,请各位放心,战场前线有专业人员负责,学生部队只负责后场清查。”   “学校也会竭尽全力保护大家的安危,届时四人一组,两名战斗班一名医疗班一名理论科研班。等到八区的军队赶到,我们就可撤退。”   同学还没来得及抱怨,蒲岷高声道:“如有同学有异议,教务处的大门随时敞开,第一时间为其办理退学手续。”   “以上便是此次会议的主要内容,还有什么问题吗?”   鸦雀无声。   “分组稍后会发到各位终端上,半小时后校门口集合,散会。”   季解之算是懂了阎不疾说的那句“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了。   他托着那盒煎饺,审问一般地问阎不疾,“你怎么知道蒲岷马上就要我们动身?”   阎不疾笑笑,“我是谁?我可是打通数十个恋爱本的男人!蒲岷那么着急开会说明事情一定很严重,待会会有大事发生,这是正常推理。”   季解之:“……”   “滴滴”一声,终端收到了分组名单,阎不疾翻看名单,让季解之赶紧吃煎饺。   “A班16号季解之,我找到你了哥!我看看你和哪些人在一起。”   季解之“嗯”了一声,咬了口煎饺,饺子还是热的,皮薄馅多,皮底焦脆,比他之前吃过的煎饺都要好吃。   “C班12号范鹏,F班7号庄星星,以及……S班阎不疾。”阎不疾兴奋起来,不自觉地拍季解之的胳膊,“哥!咱俩一个队诶!!!”   季解之喂到嘴边的煎饺被他一巴掌拍掉到了桌上,停下动作无奈地看他,“你不想让我吃就直说。”   阎不疾忙松开手,跟小熊猫受到惊吓似地举在脑袋两侧,“哥,你吃你吃!”   早上八点半,校门口站满了人,各个脸上的嘴角都能垮到地上去了,忧愁地看着后勤组将一组一组的装备推出来。   选装备是按照班级排名来的,季解之看着得意洋洋上去的阎不疾,暗里长长叹一口气,他怎么能运气这么好,穿到个S班的人身上。   突然右肩膀一重,一只胳膊搭到了他身上,“你就是季解之吧?我是F班的庄星星。”   季解之抬眼看了眼……看到了只耳朵,再抬头往上,一张长得就很不好惹的脸,一脸痞笑地看着他。   ……F班,理论科研,庄……星星?   季解之抽抽嘴角,“你好。”   庄星星自来熟一般,将身边一名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生拎过来,说:“这位是C班的饭盆。”   那名男生立马跳脚,“我是范鹏,破嗯鹏!后鼻音!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念我名字都装不分前后鼻音!”   庄星星睨他一眼,“你吃得不多么?谁每次吃饭吃我五十点积分。”   范鹏一瞬间蔫巴了:“……” 第61章 看他不爽 你要做什么   早上八点四十五, 穿着一身藏蓝色防护服的蒲岷抵达训练场。   “此次援助我们不能确保每个人都不会遭遇危险,但大家都是南校的学生,明日国家之栋梁, 相信大家能够化险为夷, 转危为安。”   人群中议论声响起。   “南校学生又怎么了?真遇到丧尸了, 跟他亮出南校学生证明就能放过我们一马不成?”   “是啊,我们只是学生而已, 为什么要对付丧尸?”   阎不疾慵懒地拨弄刚拿到的手。枪,斜撑着墙, “他们不会真以为待在学校就能永远安全吧?十一区如果守不住,不出半天, 十三区肯定也会沦陷。”   庄星星睨了他一眼, 又上下打量一番。阎不疾感受到了视线,对他笑笑, 说:“你好, 阎不疾。”   庄星星:“我知道你, 在今天鸡汤课上。”   阎不疾嬉皮笑脸地问:“怎么样?我和我哥在台上是不是郎才郎貌天生一对?”   庄星星、范鹏:……?   季解之给了阎不疾一脚。   早上九点,全副武装的同学们尽数坐上悬浮列车,向十一区进发。   每组同学在一节车厢,每个车厢空间很大, 提供了许多训练器材,虚拟战场模拟器、近战仿真丧尸之类的。   庄星星拉着范鹏去训练, 阎不疾和季解之坐得挺远,两人无聊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阎不疾低头看了良久终端, 忽地抬头望了庄星星一眼, 小声地跟季解之说:“哥, 多留意一些庄星星。”   季解之轻皱眉, “他怎么了?”   “他爸是十三区科研组组长庄余绅,他说不定会有血清的信息。”   季解之一愣,下意识地也朝那边看去,正好对上庄星星投过来的视线。季解之对他温和地笑笑,庄星星挑眉笑笑,又继续和范鹏练习去了。   “知道了。”   范鹏堪堪躲过庄星星一拳,“星哥,你刚刚为什么撒谎啊?你不是早就认识阎不疾了吗?S班的第一我们学校估计没几个不认识。”   庄星星瞥他一眼,“看他不爽。”   范鹏瘪嘴道:“你就是嫉妒人家在S班。”   “我稀罕!”庄星星瞪他,“要不是我爸,按我那入学测试,我也是S班的。”   范鹏小声地说:“但阎不疾的成绩还是比你高……”   庄星星对着范鹏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我给你脸了。”   ***   悬浮列车开了二十分钟终于到站。   【十一区已到,该区于2050年8月15日上午七点四十五被突破,全区沦陷,丧尸肆虐。请各位注意安全,S号列车静候各位英雄凯旋。】   不带任何感情的机器播报声在车内响起,清冷回声撞击列车四壁,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内,恐怖气息扑面而来。   范鹏哆嗦一声说:“谁设计的播报,多少沾点吧?这语气是巴不得我们回不去呢?”   “心理作用,瞧给你吓的。”庄星星起身下车。   范鹏忙跟上。季解之也下了车,阎不疾跟在他身后。   季解之抬眼望去,尽是硝烟与废弃物,建筑大楼无一不被击垮,露出白森森的钢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浓重得像是被人直接按着头灌了一鼻子的血。   谁能想到这里一天之前还是一片繁荣富饶之地,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人民安居乐业。   只短短三天,破败不堪,满目苍凉。   众人的终端皆弹出消息,每组的任务不同。   季解之看了眼,【已抵达十一区,请前往西北方向五公里C4地区进行清查感染群众工作,并且配合各组沿路进行查漏工作。】   范鹏心直口快道:“查漏?这放眼望去一片平地,丧尸还能躲地下不成?”   阎不疾坏心眼地吓他:“说不定呢?从地里蹦出来一只丧尸给你来一口。”   范鹏瞬间跳庄星星身后去,跟找鸡妈妈的小鸡仔似的。庄星星警惕地看了眼阎不疾。   季解之往指定方向走,“幼不幼稚?走了。”   四人一路快走,越往内,腥气越重,街边到处都是暗褐色的血迹,到了后面平均每走两米就能看到破碎关节,或是一节胳膊、一只大腿或者一颗脑袋。   季解之饶是已经经历过十次副本,但依然受不了,而且他还有轻微恐血症。他胃里翻江倒海,脸色越来越差,强忍着继续走。   幸运的是,四个人一路上没有遇到丧尸。   十一区已完全沦陷,尚有意识的感染群众被划分在后方C1-4区。而季解之他们的工作就是清查感染群众,记录感染群众的感染程度,清除即将成为丧尸的感染人。   C4的感染群众全部被安置在一个防空洞内,洞里空间不大,就十几个平方,挤了二十五个人。   洞内空气不流通,人口密度又大,味道自然不好闻,除了汗味、尿味等,还混杂着“死人气息”。   斑鹿病毒一旦感染上,快则十分钟,慢则三天,最终都会完全丧尸化。   现在科研组只研制出了延缓尸变的抑制剂,恢复血清至今还没有消息。   庄星星和范鹏从洞口开始为尚有意识的人注射抑制剂,阎不疾和季解之负责掩护与看守。   一声啼哭在寂静的洞内炸起,引起了四人的注意。   季解之说:“我进去看看,你们继续注射。”   阎不疾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路错开横七竖八倒在洞内的感染人群走到了防空洞最里侧。   一位梳着单股麻花辫,眼珠变白已完全丧失视力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正张嘴大哭,刚长出来的乳牙已经腐败,口腔都是小树杈状的黑纹。   两个即将尸变的人。   季解之掏出手。枪,上膛,正要扣动扳机,眼角擦过一瞬黑,清冽而熟悉的香气传绕在身边。   阎不疾竟蹲下。身去,伸出修长笔直的手,缓缓靠近妇人。少年清冷白皙的肌肤与妇人站满灰土的脸形成鲜明对比,如若考上去,像是纯白透明的冰落入污水,叫人可惜。   季解之一把抓住阎不疾的胳膊,透过薄薄的防护服可以触到他的体温,有点凉。   “你要做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疫情,十一月的考试都取消了orz   所以恢复日更2k,不过也可能会隔日更hhhhh   突然发现这本已经是我专栏里字数最多的了!好耶! 第62章 加快感染 偷情还没偷够?   “她头上有根枯草。”阎不疾温柔地看着妇人说道。   季解之一愣, “……然后呢?”   “我想帮她取掉。”   季解之人傻了,“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她是即将尸变的人。”   阎不疾用“你觉得我是傻子吗”的眼神看了下季解之,“我知道。”   “知道你还敢贸然伸手?只为了帮人摘根枯草?”季解之彻底傻了。   未经过科研组的人分析, 谁都不知道这个感染者什么时候会尸变, 也许上一秒还在和你聊着天的朋友, 下一秒就一口咬上你的脖颈大动脉。   季解之上一次就是这么死的。   “我……”   阎不疾话没说完,庄星星和范鹏进来了。   庄星星跟腰直不起来似地手撑在范鹏肩膀上, “合着你俩早上偷情还没偷够?”   季解之无奈,“怎么就偷情了?”   庄星星下巴扬了扬, “喏,你俩现在都还没撒开呢。”   季解之怔忡一下,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居然还抓着阎不疾的胳膊。少年露在外面的手背有些泛红,青筋清晰可见, 像起伏的青墨丘壑。   阎不疾也愣了一下, 忙笑嘻嘻地摸了把季解之的手背。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我也得给这罪名坐实了不是?”   季解之懒地和他皮,跟庄星星说:“麻烦你们俩给她检查一下。”   庄星星只看了眼,“还有五个小时。”   季解之讶然,挑眉问道:“看一眼就知道?”   范鹏跟炫耀自家儿子的母亲一样, 昂首挺胸道:“那是!咱们星哥可是科研组成绩最优异的学生,区里科研所都跟他签了入职合同的。”   “要你多嘴。”   四人将防空洞里25人检查完毕, 运气很好地没有遇到马上尸变的人,最短地也有三小时。   他们一一注射了抑制剂, 最起码能延缓三天尸变。   “我去附近转转。”季解之说。   阎不疾想都没想, “我和你一起去。”   “俩战斗班的都走了, 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你让庄星星和范鹏怎么办?”   范鹏瞪大眼睛, “我有星哥,他会保护我的。”   【重要通知!于C1向西方向十公里处发现丧尸群,共十七只,请立即前往剿灭!】   庄星星笑笑,“好了,现在不用争了,一起走吧。”   九区后方战场分为四块,东北方向为C1,顺时针依次为2、3、4。C1和C4相邻,而且丧尸群还是C1往西处,离他们C4非常近。   四人赶到现场时,除了一群如狼似虎、发出不明所以的嘶吼声的丧尸,一个同学也没见到。   阎不疾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猜想道:“你们说是我们来得太快了,还是那群人压根没胆子来?”   季解之无所谓,不管是哪种结果反正都是要杀丧尸,这事他干得太多了。   他取下悬挂于腰间的MK37,冷硬的金属光泽在枪管上打了个圈,滑至握住它的手指。   上膛,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最靠近他们的一只丧尸被爆了头,粘稠的冷绿色液体浇在了一旁的丧尸头上,显得它更加恶心。   “帅啊哥!”阎不疾逮着机会就吹彩虹屁。   声音引得丧尸更加狂躁,剩下的丧尸玩命地往他们这里跑。   第二枪是阎不疾开的,也是一枪命中丧尸头部,而且还是正中眉心。   季解之惊讶,他这个只会恋爱本的弟弟居然枪法这么好?难道双人副本会有额外的技能加成?   “嗙——”又是一枪,在季解之后边不远处炸开,一只张牙舞爪的丧尸应声倒地。   “哥,发什么愣呢?”阎不疾急地朝他大吼。   “没事。”   庄星星也拔出枪加入了他们,一时之间枪声盖住了丧尸的嘶吼声。   这群丧尸应该是刚病变不久,移动速度还没训练场的模拟丧尸快,除了会嘶吼其他一无是处。   五分钟后,阎不疾开了最后一枪,白色的硝烟从倒地的丧尸额头圆孔洞中缓缓炊起,地区再次恢复平静。   【丧尸群已清剿完毕,感谢各位的英勇行为,今日你为南校争光,明日南校以你为荣。】   什么弱智播报词。   阎不疾弯眼一笑,对季解之说:“哥,我比你多打一只,我赢了。”   季解之侧眸,没什么起伏地说:“恭喜。”   合着搁着比赛呢,还是没经历过副本的毒打。   他们清理完丧尸又得回自己的C4地区,路上遇到了负责C1的那一批人,两队八个人全都缩在一间房屋里无聊地发呆。   阎不疾斜睨他们一眼,“破案了,是第二种。”   范鹏小声地说:“其实我挺能理解他们的,他们两组的战斗班的人三个是B班,一个A班,战斗力没我们这么厉害,不敢过去也是正常的。”   阎不疾瘪瘪嘴,什么也没说,季解之和庄星星也没接话。   范鹏见冷场了,便转了个话题说:“关于刚刚的丧尸群,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季解之问。   “那些丧尸行动迟缓,攻击力不高,应该是刚尸变不久的,甚至很有可能是刚尸变的。毕竟我们学校的侦察机水平还是很高的。但从前线部队离开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小时,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群丧尸尸变?”   四人沉默,阎不疾开口问:“会不会他们压根不是一个地区的丧尸,但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到了那?”   范鹏摇了摇头,“丧尸只对声音、人的气味和血腥味感兴趣,可是刚刚那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血迹。而且还有许多遮挡物,看起来应该是避难所。”   季解之眼神一凛,抬脚快步向C4地区走去,剩下三人愣了一下皆快步跟上。   再不快点回去家就要成丧尸窝了。   一般来说从染上斑鹿病毒到彻底成为丧尸的正常速度是一天,只有被咬到要害处并且伤口深才会在几小时内尸变。   那里并不是官方开辟的避难区,应该是来不及撤离的群众自发找的一出场所。既然会找避难所说明当时还有意识,那也就代表当时还未变成丧尸。   十七个人同一时间以极其迅速的时间变成丧尸,只有一种可能——   九区有什么东西能加快斑鹿病毒的感染速度。 第63章 下雪了 占用公共资源谈恋爱   【重要通知!C4安全区发现丧尸25只, 请立即前往剿灭!】   庄星星大喊一声:“糟了!”   四人加快速度,庄星星打开终端道,“请求与蒲校长通讯。”   “哔——”一声, 终端给出回复, 【请求失败!】   范鹏边喘气边艰难地说:“校长、他、他在前线, 应该没空接!”   庄星星烦躁地“啧”了一声,关闭了终端。   阎不疾地声音挺轻松, 像是老太太散步般平稳,“你咋不打给你爸?这的情况够他研究好一阵的吧?”   “他忙。”庄星星直视前方, 快速说道。   阎不疾坏笑,“怎么?和他吵架了?你爸那都是为你好, 天底下哪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   眼看着庄星星脸色越来越沉, 在发飙的边缘徘徊。   季解之拽住阎不疾领子一把拽上前,“省点体力吧你。”   阎不疾这才闭嘴, 庄星星冷哼一声。   四人赶回C4地区的时候, 原本应该在防空洞内的25人皆变成丧尸, 姿势各异地游荡在防空洞周围,许是闻到了他们身上的气味,顿时兴奋地挥舞僵硬的胳膊,脖颈扭动着向他们奔来。   范鹏不可思议地道:“明明都检查过了……也都注射了抑制剂…怎么会……”   季解之把范鹏往后一推, 摘下手。枪快速上膛,一枪击毙从侧面飞奔而来的丧尸。   又是一阵枪林弹雨, 四人再次将异变的尸潮剿灭。   这回丧尸众多,范鹏和阎不疾受了伤, 不过不严重, 就是皮肉擦伤。   范鹏快速给自己和阎不疾包扎好, 季解之说:“我去清点丧尸。”   庄星星气定神闲地说:“那你小心点, 抱着婴儿的妇女和婴儿可都不在刚刚的丧尸群里。”   季解之一惊,坐地上的阎不疾也瞬间弹起,“我和你一起去!”   庄星星给范鹏扶起来,“一起,免得单独行动被咬了,我还得对付自己人。”   范鹏忙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星哥你快去摸三下木头!”   庄星星睨他,“你去给我找根木头呢?”   范鹏:……   自从斑鹿病毒爆发之后,这个世界的生态系统也崩坏了,南御军校有控制系统,可以维持基本的昼夜与四季变化。   但九区并没有生态控制系统,来的时候还是温度适宜的晴天,这会温度骤降,竟落下雪来。   他们穿的防护服内部有恒温控制系统,稳定控制在26度,所以四人并未因为气温下降而感到不适……   反倒是阎不疾,异常得兴奋。   他左看看西瞧瞧,时不时还拿手接雪花,高兴地对季解之说:“哥!下雪了诶!”   “咋?没见过雪?”季解之为他的幼稚感到无语。   阎不疾委屈地说:“可是距离上一次下雪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庄星星不耐烦地回头望他们一眼,“谈恋爱回家谈去。” ?合着只要他俩说句话就是在谈恋爱。   “别理他,他那是羡慕我有个哥。”阎不疾得意洋洋地对季解之说。   季解之下意识地向右看去,恰巧有一片雪花不疾不徐地从天上落下,挨及阎不疾的睫毛,在上悬挂了一阵才被融化成一滴水珠,纤长的睫毛被水珠压弯了一些,最终承受不住重量放任其落入眼睛,阎不疾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再睁眼时阎不疾泾渭分明的黑眼珠中被赋予了点点星子,像是咕嘟咕嘟冒出几汪小泉,在阎不疾眼中跳啊跳,季解之的忻也跟着颤了颤——   他看到了涂柯洲的眼睛……不,也像沈介和白鹤梁的。   或许仔细想想,他们三个人的眼睛本来就很像,特别是看向他时的眼神。   季解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阎不疾担心地问:“哥,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庄星星彻底失去了耐心,“你俩到底行不行?”   季解之摆摆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看待阎不疾,错开他的视线说:“没事。”   阎不疾有一瞬间的无措,但没说什么,跟在季解之的身后继续走。   四人来到防空洞口,阎不疾打头阵,季解之殿后。   防空洞口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土壁上全是各种深邃的爪印,这些印子深的有三四厘米,长也有一米多,如若真是人的手指抓出来的,必然鲜血淋漓,但墙上除了残挂着的泥点子,再无其他。   “小心点。”季解之下意识地说。   阎不疾笑笑,“放心吧!我胆大心细第一人!”   庄星星无语地摇摇头。   防空洞内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大片大片的爪印密密麻麻地浮在土壁上,地上甚至还有一些断指、断臂。   季解之的注意力在断肢上,丧尸不会攻击已感染病毒的人,也不会攻击同类,为什么地上会有断肢?   “她在那。”阎不疾的声音在洞内显得有些空灵,挺悦耳的,也很像……涂柯洲的声音。   季解之摇摇头,甩掉这些胡思乱想,告诫自己只是心理作用。阎不疾是人,没有动物原型,怎么可能会和他们一样。   他顺着阎不疾的视线看去,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妇女努力地缩在角落,她的怀里抱着已经变成丧尸的婴儿,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如若不是妇人手臂已僵硬到无法环住婴儿,季解之会认为这只是个感染者。   婴儿突然发出似啼哭又非啼哭的吼叫声,尖锐刺耳,季解之耳膜一阵刺痛。   婴儿眼珠全白,嘴角咧开,内里黑色树杈状纹路已遍布整个口腔。他挥动僵硬的四肢,从妇人怀里挣扎出来,四肢抓地,如鬼魅蜘蛛一般爬向众人。   季解之当机立断,拔出枪。射。向婴儿。墨绿色的汁在地上炸裂开,有一些喷洒到妇人笔直的小腿上,空旷的洞里嘶吼声的回声与枪声交缠。   妇人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头部陡然转向季解之这边,季解之居然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愤怒。   众所周知,斑鹿病毒由神经侵入人体,最先切断的就是人类的情感神经,真正变成丧尸之后将会六亲不认,再无任何情感表现。   可现在这只妇人丧尸明显表露出了痛失孩子的愤怒与伤心。   季解之脑内快速思考着原因,眼看着丧尸离自己越来越近,手稳稳地将枪抬起,瞄准丧尸的头部,正准备扣下扳机之时,腰突然被阎不疾环绕住,一把将他扑倒在地,清冽的香气灌了他一鼻子。   妇人丧尸从二人身上飞跃而过,给范鹏吓地到处乱窜。   窜到安全地不忘想回头骂他们一句,结果就看到——   阎不疾一脸严肃地右手环住季解之的腰,左手撑地压在季解之身上,季解之明显愣住了,双目睁大愕然地看着阎不疾,刚刚的动作不小心擦到了眼角,双眼微红,咋看咋像欲拒还休地小娘子。   如果他们眼前没有那只呲牙咧嘴的丧尸的话,这绝对是让人冒粉红泡泡的心动现场。   范鹏真诚发问:“他们真的不是在占用公共资源谈恋爱吗?” 第64章 耳朵 掏心窝子   季解之一阵无语, 踹了阎不疾小腿一脚,匆忙道:“起开。”从地上爬起。   庄星星一抿嘴,突然瞳孔紧缩, 大喊:“小心!”   只见那妇人丧尸迅速从地上爬起, 全然不管旁边站着的庄星星和范鹏, 直接转身扑向季解之。   季解之迅速往后躲闪,堪堪躲开了这记“掏心窝子”攻击。黝黑的爪子与季解之的防护服只隔了几毫米的距离。   “好快!”范鹏感叹道。   庄星星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边掏枪边说:“要不你再给丧尸鼓个掌伴个舞助兴?”   范鹏忙掏枪,却被阎不疾制止, “丧尸速度这么快,你们有百分百把握不会射偏吗?”   二人皆是一愣, “没有。”   “你们都退出去, 让开洞口。”阎不疾一脚踹向丧尸的腰侧,转变她原本的攻击路径。   两人看了一眼, 洞内本来就窄, 他们俩在这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说不定还会帮倒忙。   “我们就在洞口,打不过了记得喊我们。”   季解之一脚踹在丧尸胸口,将她踢远,好不容易喘口气, 挺纳闷地问:“她为什么只攻击我一个?”   妇人丧尸的速度比他们今天灭过的所有丧尸速度都要快,而且也是最不对劲的一只。其他丧尸都是无差别攻击, 就她跟认准了季解之一般,任凭阎不疾如何踢踹, 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   阎不疾眼下扫过那滩婴儿的汁液, 垂眸低沉道:“大概是因为你杀了她孩子吧。”   “丧尸不是没有感情的么?!”季解之人傻了。   “不知道。”阎不疾皱眉, “但她好像有。”   季解之又躲过一击, 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想杀她?”   阎不疾顿了下,似乎思考了一下,说:“对,任务不是要我们找血清吗?这个女人这么不对劲,或许对研制血清有帮助。”   季解之想了想,“确实……但,有没有什么办法制止住她?”   阎不疾直接从腰间抽出乳白色的腰带,助跑上前一脚踢在丧尸腰侧,将起踢飞,两脚翘起,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他当即一脚踩在丧尸背部,抬起丧尸双臂,用腰带将起捆住。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练过千百遍。   季解之有充分理由怀疑阎不疾是想谋杀他这个哥哥,不然有这手法早不用,非等他跟丧尸大战了三百个回合之后才用?   阎不疾弯腰拽住腰带一端,将丧尸拉起。丧尸朝季解之怒吼,拼了命地想扑过来咬他。   一般的丧尸能看得出来他们咬人类只是为了满足食欲,但从这个妇女丧尸的脸上能看得出愤怒与悲怨。   季解之想了想对女人说:“虽然打死了你的孩子我很抱歉,但他已经成丧尸了,接受死亡是他最后的归宿。”   丧尸自然是听不懂的,继续乱叫。   阎不疾又回归了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眯眯地说:“哥,我觉得她大概是不懂你的意思的。”   季解之瞥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忽地余光看到了阎不疾右手手背上有一道伤口。   季解之心里一凛,下意识地又看了看他的左手,绷带缠得好好的——这是新的伤口!   “你受伤了!怎么伤的!”他忙一把拉过阎不疾的手仔细看了一遍。   伤口不深,只浅浅一条两厘米的口子。如果放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被人忽略,等它自然愈合。但现在不同,如果是被丧尸抓到的,即使只是破了层皮也会感染!   阎不疾抽回手,笑笑,“没事,刚刚揍她蹭到了墙,被刮的。”   “真的?”季解之半信半疑。   “真的!”阎不疾催促他快出去,“别担心了,我心里有数的。”   外面已飞起漫天大雪,那俩人脑袋上积了不少雪。   范鹏探了个脑袋进来,差点跟丧尸来了个亲密接触,待他看清是个什么玩意之后吓地一屁股坐地上,双腿扑腾扑腾往后挪。   “你…你们,怎么把丧尸、给捉出来了?!”   阎不疾扬了扬腰带,乳白色的带子在空中转了几圈缠绕在他食指上,绕到了末端又反方向转开,如此反复。   “她有研究价值,带回去给你……给科研组看看。”   庄星星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范鹏还在犯怵,哆哆嗦嗦地说:“带…带回去?我们自个带啊?不得给满车的同学吓死?”   “关在我们车厢怕什么?”阎不疾说。   “行吧……”   “滴滴”一声提示,终端发出通知。   【C2东北方向6.7公里处发现丧尸12只,请迅速前往剿灭!】   这条消息刚播报完,又迅速接了一条。   【紧急通知!请各位同学迅速撤离十一区,S号列车已在原处等待!】   通知一共播报了三遍。   四人对视一眼,阎不疾说:“看来校方已经得知了十一区的情况,撤吧。”   他们C1离列车有些远,一路上又解决了几只丧尸,顺利到达车站上车,好在没有撞上其他学生,不然他们身边这只丧尸得把人吓地乱开枪。   阎不疾把丧尸绑在了搏斗练习柱上,又坐回季解之身边,脑袋一歪靠在他肩膀上,小声地说:“困了,让我睡一会。”   “小心睡落枕。”季解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没动,默认了阎不疾的动作。   阎不疾很快就睡着了,呼吸放平缓。庄星星和范鹏也睡了,剩下季解之和丧尸大眼瞪大眼。   在他们上车十五分钟后,S号列车终于发车了。列车行驶速度虽快但十分稳且安静,慢慢地季解之也感到疲倦,眼睑逐渐耷拉下来。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忽地感觉耳边痒痒的,他不愿睁眼,以为是阎不疾的头发,便随手拨弄了一下。   但触及到那物体的时候感到不对劲,就算阎不疾的头发再细软也不可能是这么柔软的触感。   他又抓了两下……手感跟他揉白给的耳朵是一样的!毛茸茸的!   季解之一瞬间惊醒了,啪地弹起来,给睡熟的阎不疾也给弄醒了。   阎不疾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茫地问:“哥,到站了吗?”   “不,还没有。”季解之地视线在阎不疾脑袋上方,“你这对耳朵是怎么回事?” 第65章 快吃饭 别被鱼刺卡死   “耳朵?”阎不疾下意识地朝脸侧摸去, 但什么也没摸到,他猛地颤了一下,眼睛陡然睁大, 看来是瞌睡完全醒了。   阎不疾抖了抖脑袋上那双软润短小的灰黑白相间的耳朵, 无声地冒出一个字:“……草。”   季解之瞥了他身后一眼, “光看耳朵还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现在算是知道了, 雪豹同学?”   阎不疾一惊,扭头往后一看, 一条毛茸茸的灰黑色的尾巴从他尾椎骨延伸出来,他下意识地翘起尾巴, 一口咬住尾端, 紧张兮兮地盯着季解之。   季解之抽抽嘴角,“原来雪豹紧张时咬尾巴是真的……”   阎不疾囫囵不清地说:“哥, 你听我解释。”   季解之打断他, 问:“能变回去吗?”   阎不疾试了下, 两只耳朵倏地消失了,“看来是可以的。”   “把你尾巴也收回去,等回了学校再说。”季解之看了眼庄星星他们那边,还好, 都还没醒。   阎不疾抿了抿嘴,将尾巴也收了回去, 默默坐那不知道该干什么。   在一片尴尬之中列车到站了。   【南校已到,恭喜各位英雄凯旋。】   季解之他们车厢还有个大家伙, 不着急下车, 他给庄星星叫醒, 让他联系科研组的老师。   庄星星叫了他们实验课程的老师, 姓周。听庄星星介绍,周老师是个研究狂魔,丧尸交给他必定能保下来。   没出五分钟周老师就来了。   一米七几的个子,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不修边幅,非常符合季解之想像中的研究狂魔的样子了。   周老师第一眼看到的是捆在那的丧尸,一下子冲过去,高兴地蹦了几下,“厉害啊!小庄!我给你加十分!”   ……十分?!   南校学分管控得特别严,有些人可能一年都拿不到十分!   范鹏谄媚地说:“周老师,这丧尸是我们四个人一起抓的……”   周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车厢里还有除了庄星星的另外三人,一一扫过去,皱眉思索了一阵,难为地说:“你们都不是我们科研组的人……这学分我管不到啊。”   范鹏:“呜呜,现在转班还来得及吗?”   周老师开心地说:“你们都下车吧,副校长召集大家去礼堂集合。”   ***   “……2050年8月15日我校十一区援助计划未能取得圆满成功,此次任务中以上三名同学牺牲,我们为此感到惋惜,请大家为这三名同学哀悼一分钟。”   台上的庄潮穿着一身蓝黑色军队制服,即使已经将近半百,头顶也出现了白发,但精气神依旧像个三十岁的青壮年。   哀悼结束,庄潮开始了他的汇报演讲。季解之没怎么仔细听,注意力一直在阎不疾身上。   按照099之前的说法,阎不疾应该就是这次副本的主角。   而且季解之还是能从阎不疾身上找到前面三人的影子,所以如果归根究底的话所有人其实都是涂柯洲?   但他不能直接与涂柯洲相认,副本会被中断。他需要在这个副本结束之后想办法跟099见一面,因为他说过自己能和涂柯洲再相见。   “好,会议结束。”台上庄潮弯腰对着扩音器说,“今天大家都累了,就先回去吧,明天早上七点会堂集合,以及阎不疾小队留下。”   已经迫不及待要拉阎不疾回去的季解之:……   校长办公室内。   庄潮接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坐在了校长位置上,对四人道:“都坐。”   庄星星冷眼道:“那不是你的位置,庄副校长。”   “副”这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范鹏惊讶道,“卧槽!星哥牛。逼!”说完立马捂住嘴,惊慌地看了眼庄潮,得亏对方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这。   季解之一瞬间明白了庄潮和庄星星的关系。   庄潮喝水的动作在空中僵了一瞬,放下水杯对庄星星勾起嘴角笑了笑,只是这笑未及眼角还充满了威慑,“蒲校长奔赴十一区前线支援了,学校一切事物由我全权代理。”   庄星星冷笑一声,“身为十三区科研组组长的您不在前线战场反而窝在安全的学校里,恐怕不太合适吧?”   “我自有我在这的理由,倒是你!”庄潮猛地站起身,眼神如雄鹰般狠辣,“这是你该对我的态度么?”   庄星星未应,眼神随意,他知道庄潮最讨厌他这副样子。   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互视,气愤凝滞,视线如刀剑,密密麻麻地覆盖住整个办公室。   “庄校长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季解之清冽的声音在庄星星和庄潮之间划出一条楚河汉界,凝滞的气氛就此打破。   庄潮看向季解之,笑了笑,“听说你们小队活捉了只丧尸回来?”   “对。”季解之态度不卑不亢,“她是我们负责区域的一只丧尸,与其他丧尸不同,一开始她对我们并无兴趣,发动攻击的契机是我开枪打死了她的孩子,并且她只攻击我一个。”   季解之继续说:“我们认为她具有研究价值便把她带了回来。”   庄潮沉默了片刻发出巨大的爆笑声,用力地拍拍季解之的肩膀,“好!好!不亏是我们南校的学生!我决定特准你们小队加入这次的研究活动!”   季解之一怔,错愕爬上脸,但很快他就恢复常色,“收到!”   能进研究组就代表着离血清又近了一步!   “你们小组立了大功,学校会对你们进行通报嘉奖,将这次的事件写成报道发布在学校官网上,你们有意见吗?”   范鹏怯生生地问:“校长……请问,有加分吗?”   “有!一人加五分!”庄潮大度地说。   “好的!我没意见!”范鹏立即道。   庄星星冷嗤一声。   阎不疾笑嘻嘻地说:“我们当然没意见,有哪个学生会和奖励与学分过不去?校长你还有其他事吗?你看我们这回来还没吃上一顿饭……”   庄潮一拍脑袋,“哦对!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快去吃饭吧。”   他又看到了庄星星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跟川剧变脸似的,“今天食堂有鱼,吃饭的时候小心点,别被鱼刺卡死。”   庄星星挑眉,“劳副校长费心了,我们一定不点鱼。”   结果庄星星连食堂都没去,说是气饱了,阎、季、范三人去了食堂。   阎不疾特地点了红烧鱼块,夹了一筷子扒拉两下就推到了季解之面前。   “给,我看过了一点刺都没有。”   季解之很给面子地夹了两块,“这是鲈鱼,当然没刺。”   阎不疾嘿嘿笑两声,转移话题问道:“庄星星和他爸为什么那么不对付?”   范鹏摆摆手,“害!就分班那事,星哥是一心想进战斗组的,当时入学测验成绩他是能进S班的,结果被他爸调去了科研组,然后他俩关系就僵了。”   “原来如此。”阎不疾说,“看他俩刚刚那样我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季解之淡淡地说:“快吃饭,吃完有事。”   阎不疾一噎,闭嘴默默吃饭,时不时地看两眼季解之,观察他的神情。   范鹏眼睛在他俩之间飘来飘去,最后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么也不问,乖乖吃自己的。   季解之将自己那份饭吃完,阎不疾给他的鱼也全都吃了,收拾好碗筷,送回到餐具回收处,又坐了回来,盯着阎不疾。   平常都是阎不疾吃饭比季解之快,这还是第一次季解之吃完阎不疾还有小半碗饭。   阎不疾被盯得没法好好吃饭,快速全部刨进嘴里,囫囵嚼了几下就咽下,将餐盘归还,快速跑回来说,“我吃完了!走吧!”   季解之:“哦,那我们先走了,范鹏你慢慢吃。” 第66章 血清 我都会去找你   “哥, 咱们要去哪?”阎不疾跟在季解之身后走了快有小半小时,才吃的饭感觉都要消化了,但季解之任然没有停下来。   季解之扫视周围:“找个没人的地方。”   阎不疾小声提议:“那回宿舍不就好了……”   “宿舍里有舍友。”   阎不疾继续小声:“可是哥, 你的舍友就是我……”   季解之停下, “咱俩不是不同班吗?”   “哥你没注意看终端里的信息吗?”阎不疾说, “S班是15人,我自己住一层别墅, 所以就让你和我住一起了。”   季解之:“……”   这一传过来就这么多事哪有时间把终端信息看个遍!   南校别墅的环境很不错,共有四列, 每列两层,阎不疾的别墅是第二列第二层。   别墅里面的布局还挺温馨, 沙发是沙发, 茶几是茶几的,各种家具都干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他还以为男生的两人宿舍会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脏衣服臭袜子。   阎不疾去厨房给季解之倒了杯牛奶, 还特意热了, “哥,喝牛奶。”   季解之没接,看了眼,开门见山地说:“什么时候的事?”   阎不疾一颤, 打量了一遍季解之的神情,坐了回去, 怯生生地问:“如果我说是来了这个副本才变成这样的哥你信吗?”   季解之皮笑肉不笑:“你说呢?”   阎不疾尴尬地笑两声,“我觉得大概也许可能或许是不信的。”   “少贫嘴。”   阎不疾一把挺直腰杆, “其实从小我就是这样!所以父母认为我是怪物, 生下我之后就抛弃了, 我被一个眼瞎的阿婆当成狗收养, 养了两年阿婆去世了,然后我就被哥捡到了。”   季解之点点头,“化形挺厉害啊,六年都没露出过马脚。”   阎不疾害羞地挠了挠脑袋,“嘿嘿,一般般一般般。”   “真当夸你呢。”季解之睨了他一眼。   阎不疾瞬间又怂了,“我错了哥……”   “错哪了?”   “不该瞒着哥!”阎不疾努努嘴,“那时候我也是怕哥知道了之后会丢下我。”   季解之问:“现在不怕了?”   阎不疾一把搂住季解之的肩膀,用脑袋蹭蹭他,嬉皮笑脸地说:“现在就算哥给我丢了,我也能自己找回去。”   阎不疾又重复,“不管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   季解之心脏猛地跳动一下,像是一股暖流从心脏流出,慢慢流过身体每一寸,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嗯,我相信。”   相信不管是几个副本你都会追随我。   ***   第三天上午九点,科研组实验室。   入眼是大片大片的冷白,一台散发着悠悠冷光的球体精密仪器正快速运转着。嘀嘀的计算声里,时不时传出几声“咕嘟咕嘟”声,像是人溺在水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吸发出的窒息的声音。   球体里面有一张2m*1.5m的实验台,上面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四肢被锁禁锢住,她浑身上下插满导管,头顶也布着七八根小指粗细的透明管子。   女人睁着眼,却像是没了生气,空洞地看着上方。   季解之感到不适,甚至非常愤怒,他抑制住情绪问周老师:“老师,用活人做实验是犯法的吧?你难道不知道吗?”   周老师愣了下,发出一声爆笑,“虽然他们经常叫我疯子,但我还没疯到知法犯法。这是你们带回来的那名丧尸。”   别说季解之了,就连庄星星都傻了,不由地发出一声质疑,“草?!”   周老师得意洋洋,“前天晚上我对这名丧尸做了全身检查,发现她脑内的情感细胞十分活跃,似乎想诉说什么。于是我提取了她的感情细胞培养后注入抑制剂里并再注射给她,发现她脸上的树杈状黑纹腿了不少!”   周老师越说越激动,“我就连夜复制了无数份情感抑制剂,又实验了内服外用,发现只要与皮肤接触就有用!”   季解之一时之间被喜悦冲昏头脑,说话都结结巴巴,“所、所以说,血清……这是研究出来了、吗?”   周老师瞬间收回笑容,“啧”了一声,“这个嘛……还不好说,毕竟个例不代表所有。还需要做实验看是这个丧尸脑内的情感细胞起作用还是所有人的情感细胞都有用,并且是不是对所有的丧尸都有用。”   庄星星又补了一句,“而且也没有证据能表明,注射了这款抑制剂复原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复发。”   周老师见大家又都失落起来,挥挥双手,鼓励道:“都开心点!至少这已经是这么多年来第一起成功的例子,凡是开了头就好办了!今天我会向区里科研所汇报,有国家的帮助我相信血清很快就能研制出来!”   季解之点点头,“嗯!”   但他和阎不疾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四天之内,必须拿到血清。   如果没有成功,他父母的现状就是他们的下场。   上午第二节 课是实操课,季解之在模拟场和丧尸打了八百个回合,累地能倒头就睡,本想直接回宿舍洗澡睡一觉,愣是被生龙活虎的阎不疾拖去了食堂吃饭。   季解之累得没食欲,看看吃得正欢的阎不疾,很是羡慕,“你体力可真好。”   阎不疾对他眨眨眼,“我可是雪豹,雪山之王,体力当然好!哥你也快吃点,下午还有一节实操课呢。”   季解之无奈地喝了口汤开胃,终端忽然“嘀嘀”响了一声。   【十三区新闻:2050年8月18日12点13分,据十一区科研组分析,已确认十一区存在加速斑鹿病毒感染速度的物质,但该物质是什么,科研组尚在研究之中,请各位市民做好防护准备。】   阎不疾一挑眉,“三分钟之内,校长必定会发来集合的通知。”   季解之又喝了口汤,顺便嚼了块玉米,“一分钟。”   一分零一秒,终端“嘀嘀”又响起。   【重要通知:请各位同学五分钟之内迅速于礼堂集合。】   季解之:“庄校长这卡点技术不行啊,多了一秒。”   阎不疾:“嘿嘿,我赢了。” 第67章 再赴战场 大战之前立flag?   阎不疾带季解之体验了一回传送门。   南校的每栋建筑之间都有传送通道, 从专门的传送走廊进入传送室,在中央电脑里输入目的地,五秒之后便能到达。   季解之出门看到“礼堂”两个大字, 感叹道:“哈尔的移动城堡啊这是……”   阎不疾接话:“或许是哈利波特的门钥匙。”   两人又坐在了最后一排, 庄星星和范鹏也坐最后一排, 庄星星一见到季解之就说。   “这次没迟到了啊。”   季解之:“……”   庄潮很快进入礼堂,一脸严肃地扫了台下同学们一眼, 开口道:“关于十一区的情况刚刚已经发送至大家的终端,想必大家已经看到了。虽然十区的救援队已经赶过去了, 但现在正在前线战斗的军队腹背受敌,故再次向学校发起求救。”   台下哗然, 有了上次的经验大家都能猜到接下来的话。   庄潮抬起手, 做了个“停”的手势。   “校方与军队考虑到大家都还是未成年的孩子未上过真正的战场,这次十一区情况复杂且危险重重, 所以本次救援活动并不强制参加, 有想去的同学请在今天一点之前于终端提交申请。”   “想一想多年来军队为大家所做的贡献, 而且我们的蒲岷蒲校长也正在十一区前线,蒲校长一个多么英明的校长,现在他有难了,我们难道还要坐以待毙吗?”   “这次参与作战的同学会被编入十三区第213队, 同他们一起作战。希望大家积极报名,散会。”   台下议论声此起彼伏, 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为难与犹豫。   “我不想去……上次作战只是清理都有人牺牲了,那这次要面对那么多丧尸……”   “我是家里的独苗, 我如果出了意外, 我爸妈肯定也不想活了……”   “可是蒲校长……”   “蒲校长好歹也是专业军队出来的, 上过那么多次战场, 我们去了他还要分心照顾我们,会给他添麻烦的吧?”   果然只要不强制,懦弱的性质一览无遗。   季解之点开终端,手指划到十一区援助申请页面,想也没想地选择了“是”。   阎不疾也跟着选了。   他扭头问庄星星和范鹏:“你俩咋选的?”   范鹏:“虽然我出不了什么力,但多个人至少也多份力。”   庄星星:“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退缩这个词。”   范鹏星星眼:“星哥真帅!”   阎不疾波澜不起地说:“星哥真帅,一条五毛。”   庄星星:“滚犊子。”   名单出来得很快,一点一到便出了。   阎不疾翻看着名单,激动地说:“哥!咱们又是一组诶!”   季解之喝了口水,淡然地说:“哦,那真是一件不值得高兴的事。队里其他人呢?”   “C班12号范鹏,F班7号庄星星?怎么又是我们四个?总不能因为我们上次立功了这次还分一起吧?”   阎不疾不相信地继续刷着名单,皱眉问,“哥你快看看你终端的名单,我的好像出bug了,下面的看不着。”   季解之瞥了眼阎不疾终端页面,庄星星下面再无名字,不管怎么刷新都没用。   他冷哼一声,“别刷了,提交申请的就我们四个。”   阎不疾难以置信,“就我们四个?!全校近100人,就四个愿意去啊?”   季解之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南校的学生本身就非富即贵,即使在这硝烟四起的时代出生也都是无忧无虑地长大,总是有千万个奔赴战场的原因,只一个珍惜生命就可全熟击溃。   如果可以,谁不想继续活下去呢?   ***   2050年8月18日下午3点30分,南校校门口。   门口挤了一大堆学生,多数都是来看他们四个愿意去战场的傻蛋。   四人全副武装,听着庄潮对他们最后的叮嘱。   “在外一切听从军队安排,你们就是南校的脸,我可不希望你们给自己的母校丢脸。”   “凡是生命第一,祝你们平安归来。”   “好了,上车吧。”   S号列车核载为1200人,虽然上次他们也是待在自己的车厢,但知道如今只有他们四人,难免会觉得空旷。   列车并不是立马去战场,而是先到十三区军队与他们汇合。   开了十五分钟,列车停下了。   【十三区军界处已到】   军界处门口排列了三十几名战士,季解之他们四人正要下车,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名男人对他们挥了挥手。   “不用下车,我们立马出发。”   战士们训练有素,四人为一组,分别上了八节车厢。季解之他们车厢上来个老熟人。   见到来人,庄星星很是意外,“周老师!你怎么来了!”   周老师虽然换上了军队制服看起来有点人样了,但那头头发依旧乱糟糟得跟鸟窝一样。   他笑呵呵地说:“我不是跟区里科研所汇报了情况吗?申请了后续实验,区里就让我跟着这次行动,自个去挑实验对象。”   合着去战场挑菜呢?   列车在十一区与十二区交界处停下,所有人下车,排列整齐,整装待发。   213队的队长姓叶,其实年龄跟阎不疾他们差不多,才22,比季解之真实年龄还小。   叶队长简洁了当地安排作战计划。   “本次救援十一区分为上下两步。第一步清剿十一区后方丧尸,减轻前线军队的压力,作战时间为三天。要注意后方丧尸化速度异常,在进行清剿作业时一定要万分小心并且迅速!”   如果此时在学校,现在下面早已哀声一片。但在军界处,所有人都抱着即使死在战场上也是光荣死去的心态,就算自己一命只换来一具丧尸的死亡也是值得的,同样也是为人类之后的美好生活作出贡献,所以没有一人脸上出现一丝恐惧。   “第二步援助前线军队,收复十一区。等与前线队伍汇合之后将会有新的作战安排,一切听从组织安排。下面进行作战分组及安排。”叶队长说完往南校五人组这边看了一眼。   “我将担任南校小组的组长,带领该队镇守十区十一区交界处,第一小队即为第一组,负责C2地区直径三公里的区域,并以此类推。开始行动!”   季解之他们小组六人,两两为行动单位,在负责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   分组情况本来是叶队带周老师,季解之与庄星星,阎不疾和范鹏。   但范鹏只想和庄星星一组,阎不疾也不乐意和季解之分开,所以就换了,阎、季一组,庄、范一组,一小组负责一个方向。   临走之前周老师神秘兮兮地给了他们一组一个盒子,“这是我最新研制出的抑制剂,每个盒子里有两支。如果真的万不得已被咬了,这款抑制剂就算不能当作解毒药剂,至少能延缓很长一段时间,有望拖到血清研制完毕。”   阎不疾接过,“虽然我们肯定不会被咬,但还是谢谢周老师了。”   这怎么大战之前还立flag的? 第68章 副本完成 看过太久太久   季解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情况, 甚至脑子宕机到和自己开起了玩笑,浮现一个想法——   叫你立flag。   季解之和阎不疾往西北方向侦查,因为他们南校小队负责的是交界处, 丧尸本来就少, 他俩走了几分钟别说丧尸了, 连个活的生物都没见到。   阎不疾随意踢开一扇破旧的门,转过头轻松地问:“哥, 咱们还剩最后四天,你说科研组能研制出血清吗?”   季解之刚想回答, 突然看到阎不疾踢开的门后闪出一只僵硬的黑色爪子,双眼一时瞪大, 猛地拽着阎不疾往后一仰, 堪堪躲过了那一爪。   丧尸一记飞爪没成功,发出一声嘶吼, 又探上一爪子!   季解之右手用力, 将阎不疾往后拖, 阎不疾自个反应也极快,迅速往后退。   两人同时道:“拉开距离!”   阎不疾那长胳膊长腿跑得是真的快,明明比季解之还要晚跑,迅速地超过他, 与丧尸拉开大概十米左右的距离猛地停下,利索地拔出枪, 对准丧尸的眉心。   “砰——砰——”一声是子弹入脑袋,一声是丧尸倒下。   季解之匆匆看了眼, 深绿色的汁液喷射而出, 溅了一地, 很是恶心。   季解之夸道:“跑得挺快, 枪法不错。”   阎不疾正要仰起下巴得意两句,忽地脸色一变,瞳孔巨缩,惊恐地指了指机械之的身后,嘴巴微张,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季解之皱眉,不明所以地转过身,登时也露出与阎不疾一样的表情。   只见刚刚被射中眉心的丧尸四肢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浑身抽搐,竟慢慢地从地上再次站了起来!   危机感顿时袭上季解之心头,转身就跑!   “遇到变异种了,先拉开三十米安全距离!”   “不是吧?点儿这么背!”   丧尸由斑鹿病毒感染而形成,既然是病毒总有变异的时候,变异种就是由此而来的。   季解之之前十次修正也遇到过变异种,但只有体能上或脑力上的变异,比如说速度变快、力量变强以及懂得闪避等。   被一枪爆头之后还能复活的变异种季解之是第一次见。   他思考之际往后看了眼与丧尸拉开多少距离,再次震惊了。   跑了半分钟,别说拉开距离了,甚至与丧尸的距离还近了一些!这变异种的速度快到离谱!   阎不疾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两人与丧尸的距离本来就有十米,短时间内虽然丧尸追不上他们,但丧尸没有累觉,他们有。   “与其筋疲力尽地被追上陷入被动,不如现在直接上去搏一搏?我记得咱俩近身搏斗成绩都挺好的!”阎不疾对他喊道。   “行。”季解之快速给出意见,猛地停住,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做好了迎敌的姿势。   丧尸眉心那个深邃的洞随着他快速奔跑飞出汁液来,流了那么久血应该早就流干了,所以流出来的是脑浆?   但转念一想,丧尸没有脑子,那也没有脑浆吧?   也不知道是哪戳中了季解之的笑点,面对恐怖的丧尸他竟勾起嘴角笑了笑,一双眼睛飞扬有神。   他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带着……兴奋。   被那个狗屁099拽入副本已经有一年多了,知道了自己的世界都是假的,只是别人能随意更改的小说剧本。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真相,结果罪魁祸首跑了,留他一个人在这破副本一直循环,感觉身边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却又不能相认。   憋屈,无敌憋屈!   丧尸四肢扭曲成不可思议的程度,脑袋歪向右侧,仰着头,兴冲冲地飞奔到离季解之一手臂距离时忽地伸出爪子抓向他。   季解之一弯腰,轻松躲过这一击,快速下蹲右腿伸出,一记扫堂腿踢中丧尸脚踝,并快速向左侧闪开。   刚跑回来的阎不疾由衷称赞:“漂亮!”   季解之本以为丧尸会因为重心不稳倒地,谁知对方只是身体摇晃几下,又迅速向阎不疾扑去。   阎不疾挑眉打趣道:“嚯,重心挺稳啊,身前是个体操运动员?”   若是常人碰到这种情况早就吓地双腿发软,但阎不疾脸上只有遇到强者的征服欲,热烈、疯狂,比季解之有过之无不及。   阎不疾闪过丧尸的扑捉,绕到丧尸背后,掏出短刀牢牢握在手中,猛地扎进丧尸最上方的脊梁骨,刀尖触碰到骨头显出特有的坚韧触感,这让阎不疾更为兴奋,抽出刀子再次快狠扎下!   丧尸发出一声嘶吼,扭转僵硬的身体想转过来。嘶吼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身边尽是人类的气味他却吃不到的愤怒。   季解之趁他转头的间隙,一刀划向脖颈,用力之大,伤口剌开几厘米深,喷射而出的浓绿色汁液喷了一米高。   这让丧尸更加愤怒,浑身一震,迅速转过身扑向季解之,季解之快速蹲下躲过并且立即滚地一圈闪到一旁。   由于惯性,丧尸有些站不稳,阎不疾立马给他小腿来了一脚,让他彻底倒下。阎不疾马上摁紧丧尸头颅砸向地面,将丧尸双手压在身下,整个人随之压下去,跨。趴在丧尸身上,使出浑身力气压制住丧尸。   丧尸的力气很大,阎不疾这样也只能勉强控制住,但没有办法攻击丧尸了。   季解之喊道:“压住了,我割下他的脑袋试试。”   他冷静地走到丧尸跟前,蹲下。身按住头颅,一刀扎进丧尸后脖颈,沿着划了半圈,手一用力直接将头颅扭转一百八十度,向后一扯便与脖颈分了家,刀划过的地方平平整整,另一面则是不规则的碎肉状。   终于,丧尸的躁动停止了。   季解之随手将头颅扔掉,阎不疾爬起来,似是后怕地摸了摸脖颈,“哥你这手法跟剥柚子似的,一划一扭,一颗柚子就出来了。”   季解之笑笑,问:“你也想试试?”   阎不疾忙摆手,“不了不了,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尸体要带回去吗?也许对实验有用?”季解之说,还瞥了眼尸体,忽地愣了一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行动了。   季解之用力将阎不疾往旁边一推,本想自己也躲闪开,只见那颗头颅张开嘴以飞一般的速度冲过来,再没给他时间,一口咬上了他的颈动脉。   疼痛只有一瞬,就是皮肤破开那一瞬,之后便是麻木,感觉大脑里的齿轮已经不再转动。   他看到阎不疾难以置信的眼神,呆愣愣地盯了他好几秒,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大脑最后的意识,季解之在想,叫你立flag。   ***   进入副本第五天,即2050年8月20日,上午10点25分。   十一区后方,这是十三区213队进行后方清剿的最后一天,他们已与前线取得连线,今晚八点赶往前线支援。   营地后区休息室。   一张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名男子,他像是睡着了一般,十分安稳。   叶队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阎不疾一脸温柔地在为床上的人抚平额角的长发,问了句:“你哥情况怎么样?”   阎不疾瞬间变了脸,冷淡如冰泉,“报告队长,并无异常现象,周老师的抑制剂效果很好。”   叶队长似乎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今晚八点出发。”   晚上八点十分,213队成功抵达十一区前线,列车停在了安全区内。   伤员先被运下车送进休息区,阎不疾一路护送季解之进了隔离区,在要进病房的时候被医护人员拦住,“抱歉,你无权进入。”   阎不疾要说什么,被庄星星一把拦住,“冷静,这里是战场。如果出什么混乱,周老师研制血清的进度将会受影响。”   阎不疾这才稳定下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自从季解之被丧尸咬了之后阎不疾便这样了,很难沟通,只想着上战场杀丧尸,唯一的理性就是他还会活捉丧尸给科研组研究。   也多亏了他,科研组的研究十分顺利。   事情的转机是在第七天中午。   阎不疾越来越焦躁,这是他和季解之的最后一天,如果不成功,他自然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范鹏给了他一袋压缩饼干,说:“阎哥,吃点吧,你早上就没吃东西。”   由于他这几天的表现,范鹏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全名到了“阎哥”。   阎不疾没接,起身去了休息室,他想去找周老师聊聊,但刚转身就遇到了兴奋得跟发癫了一样的周老师。   周老师大喊:“成了成了!!!”   阎不疾立即反应过来,“血清成了?!”   “对!快来!”   四人冲到在休息室旁额外开出的一小片地方,里面是周老师的实验室,此时中间凳子上正绑着一名男人,脸上身上都是血,一双清澈的眼睛正无辜地看着他们。   阎、庄、范三人对这个人非常熟悉,这是他们三人合力抓到的一只变异丧尸,特别聪明会设陷阱,呼唤其他同伴,还知道逃跑,抓他可废了不少劲。   但此刻这名男人就是个正常人,他迷惑地问:“请问……你们是谁?我在哪?”   阎不疾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他听到脑内传来熟悉的电子播报声。   [恭喜编号C14521、D23652成功通关S级副本斑鹿病毒,完成度72.87%。最终目标:存活七天并找到血清拯救人类已完成。]   [请问是否退出副本?]   阎不疾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这是他第一个没有打满完成度的副本。   但他不愿再继续,他不想继续看着他爱着的男人躺在那。   他之前已经看过太久太久。   § 故事结局 § 第69章 帅哥,烟掉了 涂柯洲?   季解之是个普普通通的社畜, 每个月拿着六千的工资,干着一万二的事,双休经常会被一个电话叫去公司改图。   和普通社畜一样为了缓解压力, 他养了一只猫。猫叫白给, 因为是只流浪猫, 白捡的。   他住在普通居民小楼,邻里邻居关系还算可以, 楼下5户王奶奶的孙子要结婚了还给他送了请帖。   今天他刚结束改了一项新工作,是一家旅游公司开业的宣传图, 从一稿到定稿改了十六版,经历了一周, 终于甲方敲定了第三版。   季解之对此一点儿也不生气, 毕竟,习惯了。   他还经历过更离谱的, 一张破图, 一千块修了二十三版, 最后甲方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抽了口烟说:“嗯,还是第一版好。”   那次季解之差点辞职,被老板好说歹说劝回去了,老板劝他回去倒也不是他业务能力有多好, 因为公司加上老板一共就五人,他是唯一的美工。   晚上十点, 坐上回家的末班车,出站之后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这个时候都会有半折商品。   季解之轻车熟路地来到折扣区, 选了一份蜜汁鸡柳芝士拌饭又拿了个溏心蛋。运气还不错, 拿到了最后一颗溏心蛋。   “啊……没有了啊。”身后蓦地传来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   季解之下意识地向后看去, 是一名看上去只有20岁左右的男生,打扮很是青春,挺帅的,估计是附近的大学生。   男大学生视线向下一瞥,对着季解之笑了笑,“哥哥你运气不错,拿到了最后一颗溏心蛋,我这个倒霉蛋就要去其他便利店买啦。”   男生笑得都有些刺眼,让季解之不禁感叹,青春真好。   “这附近只有这一家便利店,你要这么想要的话就让给你吧,我家里还有昨天买的。”   男生讶然,对他微微低头表达谢意,“真的?!谢谢哥哥!”   季解之这才注意到男生左额上有一条小辫,编入红绳别入左耳,辫尾系着个白色月牙状东西,像是一枚牙齿。   挺别致的装饰品。   只是一个晚上的插曲,季解之没往心里去,日子又这么过了两天,他没想到还能再和那名男生相见。   依旧是晚上,已经快接近十二点,季解之拎着一份拌饭和溏心蛋回家,走到小巷入口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谈话,他们说的很小声,但夜深人静还是能听到一些。   是两个男人在对话,其中有一个人在抽烟,路灯灯光依稀中有一点火星子。   “他……不知道。”   “你这样……规则不允许……责任。”   季解之缓缓走近,听得更加清楚了。   “老板知道了怎么办?”   “大不了再来一轮,等了那么久我受够了。”   季解之总感觉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想了想又记不起来。   季解之故意用脚踢了踢墙发出声音,告知他们有人来了,然后继续往前走。   那两人转了过来,季解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耳熟,抽着烟的那位男生他确实见过,那枚月牙状的装饰物很特殊。   男生见到他很是意外,意外地微张嘴,抽了一小节的烟从嘴里掉落。   另一人看着年纪和男生差不多,季解之猜测他俩是同学,那人对季解之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男生的肩膀,走了。   “帅哥,烟掉了。”季解之说。   男生忙用脚踩灭烟头,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风一般地做完这一切,回过身跟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笑着对季解之打招呼,“哥哥,晚上好啊。”   ***   季解之开了门,没有先进去,退在一边,说:“家里有点乱,你别介意。”   是的,他把男生带回了家。   男生跟他说自己叫刑祁,是夏川大学大三的学生,最近要写论文所以在做社会调查观察晚归工作者,不过今天他和另一个同学发生了些分歧,所以调查弄到了这么晚。   刑祁当时揉了揉头发,有些为难又羞涩地说:“我们学校十一点门禁,我的手机又没电了。”   季解之下意识地问:“我家在附近,你要来吗?”   然后他就来了。   刑祁脱了鞋,乖巧地摆在鞋架上,季解之给他拿了双拖鞋,是他之前网上买的,尺码不对,大了,但又懒地退,没想到这时却派上了用场。   “打扰哥哥了。”   白给听到动静从猫爬架的猫窝里出来了,“喵嗷呜”了两声。   刑祁眼睛都亮了,“哥哥你还养了猫!”   季解之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对,捡的一只流浪猫,叫白给,不怕人,你可以摸。”   刑祁兴冲冲地向白给走去,但在离白给还有一座沙发的距离时白给忽地炸毛,死命朝刑祁哈气,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季解之感到疑惑,靠近白给,结果白给怒吼一声,飞速地钻进床底下。   “不好意思,它可能受到什么惊吓了,麻烦你站远一些,免得伤到你。”   刑祁有些委屈,说:“应该是我的原因,我们学校的猫也特别怕我,见到我就跑。”   季解之说:“可能你身上的气味令猫感到害怕。”   他走到床边蹲下去看,“白给?”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发着光,嘴里还发出低吼声,警惕地盯着外面。   刑祁身上到底有什么,能给白给吓成这样?   季解之忽地想到看的一些传说,猫能看到一个人的灵魂,身上罪孽越重的猫越会害怕这个人。   想着想着他感到有点好笑,自己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想这些虚假的唯心主义的事做什么。再说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一个20岁的男大学生杀了人还能好好上学的?   季解之朝床底伸手,“白给,出来了。”   手上一痛,季解之忙抽回手,手背上赫然三条血痕,中指第一节 手指还被抓掉一小块肉。   季解之起身,“稍等我一下,我去清洗一下伤口。”   刑祁看到他手上的伤口担心地问:“不要紧吧?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没关……”季解之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脑子刺痛一下,有种熟悉的感觉浮现上来,慢慢地一点点归位。   “涂柯洲?”   刑祁平淡地笑了笑,“你好,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刑祁,你或许更熟悉我另一个称呼。”   ——“099。” 第70章 考核成绩 叠上了   “所以, 我这是第五个副本?”季解之为伤口贴上创口贴,平淡地问。   刑祁,也就是099, 回答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但并不完全是。”   季解之觉得自己该生气, 可又生不出来,甚至有点想笑, “说吧,这个世界的另一位主角是谁, 我该和他有怎样的邂逅,完成到什么样的结局我能结束这个副本?”   刑祁张嘴想说什么, 季解之打断他继续说, “哦,我忘了这是我原本的世界, 所以完成了就没有以后了是吗?”   刑祁淡笑道:“我想你应该先冷静一下。”   季解之眨了眨眼, 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刑祁, 突然站起身,拉开了房门,“嗯,我也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 所以请你出去。”   “我想我也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   季解之冷冷地说:“出去,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刑祁想了想, 起身走出了季解之的家,季解之要关门, 视线不经意地扫到了他额上那抹红与白。   他瞥了瞥刑祁额上, “戴这个只是为了接近我?你的目的达成了, 摘下来。”   刑祁说:“这个是……”   但话没说完, 房门就被关上了,余下的话都被一声“砰——”掩埋。   刑祁无奈地叹了口气,补完了剩下的话。   “这个本来就是我的……你送给我的。”刑祁声音低低的,夹有愉悦但更多的人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晚安,我的主人。”   刑祁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居民楼,路灯年老失修光不甚亮,还有点接触不良,像是恐怖片里的开场。   原本空无一物的路灯下蓦地闪出一个黑影,一名身穿长衫戴着一副细链银丝眼镜的男人站在路灯下,柔和地对刑祁笑了笑。   刑祁微蹙眉,不动声色地上前,对男人轻声道:“老板。”   男人勾起嘴角,“发展挺快,这都进家门了。”   “被赶出来了。”   “看得出来。”男人顿了下,“你在紧张。”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   刑祁倒也坦荡,“对,毕竟上次您说过你下一次来寻我就是公布他成绩的时候。”   男人难得跟他开玩笑,“你猜猜,他过了没有?”   刑祁敛眸,“我当然是希望他能过。”   “是为了你所有的积分?”男人笑笑,“017当初跟我说你有了自己的感情我还不信,但如今你将自己这几年来上百万积分全数抛之,尽心尽力地为他铺路,让人不得不信啊。”   刑祁说:“没有他也就没有我,更没有那些积分。”   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让男人感到好笑,他笑了良久才停下,抬脚朝居民楼走去,边走边说,“我也想给自己做个机器人了,你说做个什么形态的好?要不我也捏条小白龙跟你做伴?”   刑祁没回答他,而是提醒他:“老板,你还没说他的成绩。”   男人转过头对他神秘一笑,“这么重要的事当然应该跟他本人说。”   刑祁抿了抿嘴,站在原地。   男人问:“你不一起吗?”   “他现在应该不是很想见到我。”   男人笑,“他都没记忆了还能被你气地跟你冷战,你俩如今的感情也不错么。”   刑祁没说话。   “走了。”   ***   季解之处理好伤口,洗漱完正准备睡了,关了灯躺在床上却又想起刚刚的事。   “这么晚把他赶出去他不会没有地方住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先不说他是副本的系统,找个休息的地方还不容易吗?而且也是个健康的成年男子,公园长凳上凑合一晚上也没什么事。   “你还挺关心他的么。”黑暗中忽地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季解之非常陌生理应是从未听过但冥冥中好像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季解之迅速开灯,沙发前面站着一名陌生的男人,正笑得柔和地看着他。   “你是谁?”季解之缓缓坐起来,手往枕头下摸手机。   男人说:“你的老板。”   “你在开什么玩笑?”季解之说,“我那老板今年五十,秃顶啤酒肚。”   男人挑眉,“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轻挑地和我说话,但念在你如今处境暂时不罚你,等之后记得来我那领惩罚。”   季解之:“……”该不该报警?他家进神经病了。   “我来是宣布你的处罚成绩的。”男人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地说,“编号001,因触犯公司条例第五条,严重破坏副本稳定的处罚结果——审核通过。”   季解之很淡定,“通过了,然后呢?”   但又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发现了不对劲。   他是001?099之前不是说没有001吗?   “你被革职之后自然没有人是001了。”男人兀地说。   季解之讶然,“你会读心?”   “不,是你现在太好懂了。”   男人抬手看了眼表,“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季解之没回过神来,“就走了?”   像是被季解之提醒到了,男人恍然大悟道:“哦,差点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说完男人慢慢走近季解之,抬起右手,像是恐怖片里饿鬼扑袭一般,只不过他这时慢放版。   季解之瞪大眼睛,本能驱使他想往后退,但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靠近他,伸到了头上,五指轻轻按了一下,不痛,比按摩的力道还轻。但他却感到脑内一阵刺痛,就这么晕了过去。   男人淡淡地看了眼晕倒在床上的季解之,“记忆归还完毕,回去睡觉,累死了。”   ***   001又是这个月的维护冠军,维护了17个副本,017过来给他庆祝。   017来的时候还带了两瓶啤酒,大方地给了他一罐,“恭喜啊,这个月的奖金冠军又是你,请客吃饭不?”   001斜睨一眼啤酒,最便宜的小麦啤酒,两积分一罐。他接过,单手拉开拉环,喝了一口,说:“一罐啤酒换一顿饭,你很会做生意啊。”   017嘿嘿一笑,“那不是我这个月积分已经用完了,但离下个月发积分还有几天嘛……”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月5号你领到了六万积分吧?你买什么了?”001问。   017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商城最近出了个盲盒机,我想要隐藏款,但一直没抽到,就……”   001笑,“戒赌吧你。”   晚上017吃了001三千的积分,不过001无所谓,他在正经穿书公司已经干了六个年头了,积分多到他都懒地数有多少个0。   不过他对017说的盲盒系统倒有点兴趣,点开商城找了好一阵才找到页面。   是动物主题的盲盒,一共79款,78款基础款以及一种隐藏款。   001直接花了七万九买了790个盲盒,他想买这么多,总得种一个隐藏款吧?   ……然后一个都没有。   他气冲冲地跑去找商城程序员给人训了一顿,说这破盲盒机压根没有隐藏款!   结果056也在程序员那,得意洋洋地拿出隐藏款,“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买了几百个都没抽到隐藏款吧?我可是一抽就抽到了。”   001:“……”   001看了眼056手上的东西,一只Q版的白色小龙,做得憨态可掬,胖得跟熊猫似的。   他想不就是个隐藏款,抽不到那他就自己做一个,做个更好看的,还能说话的配自己解解闷。   花了俩月,三十万积分,他终于给小白龙做了出来。   一米九的个子,额上伸出两只龙角,不过他还是只幼龙,龙角是圆润的,泛着淡淡的绿,很是可爱。不过因为没有情感,眼神空洞,呆愣愣地跟在001屁股后面跑。   他现在只能进行一些基础的日常对话,001得空就跟他说说话。   直到有一天小白龙突然跟001说,“我觉得我想要一个名字。”   001当时在为他继续优化情感系统,听到这个诉求吓一跳,这还是小白龙第一次提出诉求。   001大有一种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老母亲感,“不枉我给你花那么多积分优化啊……”   小白龙继续说:“小白龙是我的名字吗?你总是这样叫我。”   001说:“哪能,我得给你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001没有给人取名的经验,给辞海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下来了名字。   “你叫刑祁,刑法的刑,这个姓可能追溯到西洲时期,现在罕见的很,祁就是那个盛大之义的祁,互补,多好!”   小白龙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但听懂了自己的名字,他很喜欢。   “我叫刑祁,那你呢?你叫什么?”   001自然地说:“我叫001呀,你不是都叫了好几个月了?”   “001就是你的名字吗?这不是你的工号吗?”   001这才反应过来,被叫了六年的001,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我叫季解之,四季的季,解元的解,之乎者也的之。”   “季解之。”刑祁看着季解之,眼睛里慢慢有了星子。   ***   季解之带刑祁进的第一个副本是雪山副本,他给刑祁安排了个小配角,是涂柯洲那边的一只小狼,没有台词,就跟着队伍跑,最后也成功活了下来。   但刚进副本两天那头小狼就找不到了,季解之也没在意,以为是刑祁第一次进副本不熟悉角色死掉了。想着等出去之后再好好教教他。   这个副本他还是圆满结束了,但却感到有点不对劲,男主涂柯洲对他的感情转变得太快了。   剧本中他两次背叛涂柯洲,最后一次他祈求涂柯洲信他,他去北山谈判,涂柯洲以为他又跑了,举兵攻打了北山,看到奄奄一息的季解之才心软的。   但这次的维护,涂柯洲全程无条件相信自己,非常顺利地结束了副本。   出了副本后他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个东西,摊开手心,是一枚月牙状的牙齿,涂柯洲额上那一枚。   刑祁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枚牙齿非常喜欢,非要季解之送给他。季解之拗不过他,说暂时借给他,仿着涂柯洲的样式也给他编了小辫,将牙齿挂在红绳尾端。   刑祁对他笑得很开心,“谢谢你,季解之,我非常喜欢。”   刑祁的脸是季解之一点点刻画的,是他非常喜欢且非常欣赏的一张脸,并不是深邃的五官,而是淡颜系的,属于乍看之下觉得只是挺好看的,但非常耐看。   相处这么久,季解之对刑祁的脸一点儿也没有看腻,反而越来越喜欢。   恍惚中,季解之将刑祁的脸和涂柯洲的脸重合上了。   轮廓是不一样的,但那双眼睛确实分毫不差地叠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更,还有一更。 第71章 疯了 该不该后悔的决定   季解之带刑祁进的第二个副本是一篇先婚后爱文, 季解之是个穷小子,长得挺好看,被沈介一眼看上, 拉去结了个契约婚姻。   沈介娶他无关情感, 只不过是看他听话嘴严, 能让自己清净几年。   故事的开始两人是没有任何感情进展的,只不过觉得相处起来还算舒适。故事的第一个高潮在沈介的发。情。期, 沈介咬了季解之一口,差点与他结成夫妻之实。   后来沈介身怀愧疚, 对季解之越来越好,季解之便也一步步沦陷了, 最后happy ending了。   季解之给刑祁安排的角色是沈介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 有一句台词,是在剧本进行到一半时通知沈介去开会。   这个副本依旧如上次带刑祁进副本一样, 感情线突飞猛进, 沈介好像上来就对季解之好感度满了, 并且没有任何深层次的意义。   这本身就是个感情流的副本,主角好感度都满了,他维护起来跟开了挂一样,飞一般地就结束了这个本。   结果完成度只有78.43%, 这还是他第一次完成度没有达成100%。   给刑祁安排的那个角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场,又浪费了一次培养他的机会。   季解之一直带刑祁进副本是为了锻炼他。公司近期打算开发双人维护副本, 等技术成熟了之后他打算带着刑祁报名。   由于上一个副本完成度只有七十几,季解之这个月的冠军有点危险。   他猜测副本之所以会出现差错可能是因为带了刑祁进去, 所以下一个副本他自己一人进的。   这是一个古代副本, 是一部小说的前传, 男主是白鹤梁, 齐衡国的国师,而季解之是齐衡国的第六代皇帝,按照剧本他也是齐衡国最后一代皇帝。   剧本设定中季解之是个有勇有谋的皇帝,他被白鹤梁一手教大,能文能武,杀伐果决,齐衡国在他的手上逐渐由衰转盛,达到了空前盛世。   在盛世中,季解之娶了白鹤梁为后,这也是齐衡国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这个副本最终的结局是BE。   白鹤梁因天生异角被世人当作妖怪,虽靠着自己的身份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但遭受的唾弃谩骂却不少。   如今成为男皇后,并且立后之后皇帝再也没有纳过妾令朝中大臣更加不满,每日参奏的折子能叠成一摞小山。   西域蛮匪与齐衡国打了几十年,一直想吞了齐衡国。如今得知新帝立了个男皇后引得众人不满,便开始了小动作。   故意传播瘟疫入齐衡国,将罪责怪在白鹤梁头上,编撰白鹤梁乃鹿妖转世,本应历十八劫难,如今却过着大富大贵的生活,上天看不过去便降下劫难,要众人与他一同受。   像是老天真的要惩罚齐衡国一般,西边瘟疫,东边洪涝,北边又干旱,民不聊生。   百姓只不过想要个安稳的日子,既然过得不安稳,他们总得要个发泄点,于是众人将矛头尽数指向白鹤梁。   身为一国国师却算不到这一劫难要你有何用?   你就是妖孽,害人害国的妖孽!   烧死妖孽还齐衡国平稳昌盛!   身在皇宫白鹤梁的安全却得不到保障,他的饭菜会被人下毒,独处时总有刺客行刺。   季解之便与他形影不离,一同用膳,上朝时也带他入朝。   民间便传,新帝被鹿妖蛊惑住了,大批大批地组织了游行,皇城门口整天围着百姓抗议。   白鹤梁多次与皇帝请求赐死自己还齐衡国稳定,皇帝都是置之不理。   一个人能害了一个国,他不信这个理!   故事的最后,其实也不过新历十三年,腊月二十,上朝时有人行刺白鹤梁,皇帝为其挡下一剑,剑上涂满剧毒,皇帝未能说出任何一个字便死在了白鹤梁怀里。   白鹤梁疯了。   皇帝死了,众人想起的第一件事不是该扶谁上位,而是处死鹿妖白鹤梁。   白鹤梁是受满酷刑而死,百姓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他身上。他被屠夫拽着左角疯狂往城墙上撞,鲜血淋漓,右角自中间断裂开来。   众人在台下欢呼。   白鹤梁上一次看到如此喜悦场景还是新帝收复西域国土,齐衡国再次盛大,国土安稳之时。   那时皇帝站在护城墙上,意气风发地对墙外百姓宣布齐衡国再不是之前那个软弱无能的齐衡国,定能风调雨顺上百年!   不过还是个少年,脸上还带着孩童的稚嫩,眉宇间却是积淀多年的狠戾。   他欢喜他。   白鹤梁最后的意识是想到了他与皇帝初见,皇帝那时候还只是个小皇子,奶声奶气地对他说。   “你的鹿角好漂亮。”   可惜,它现在不漂亮了,不知道再与陛下相遇陛下会不会不喜欢了。   ***   季解之不喜欢BE的副本,他决定改写结局。   他还是立了白鹤梁为后,但提前加强西域管理,阻止了瘟疫传播。调动工人挖通水渠,南水北调,同时解决东边与北边的灾害。   他手握剧本金手指一路开挂至新历十三年,也就是原剧本的最后一年,他结束了副本。   他给了白鹤梁一个相对美好的结局,虽然他还是会被众人诅咒,被小人下毒,但好歹平安活到了最后,没有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这个副本季解之的完成度为98.65%,虽然没有百分百,但他没有完成原定结局还有这么高的完成度他已经很欣慰了。   后面一个副本就是这个古代本的后传,皇帝投胎了,按照原定剧情白鹤梁因怨念不散,一直到了21世纪寻到皇帝。   像是为了弥补前传的悲伤结局,后传是个可爱的感情流恋爱本,两人谈谈恋爱就结束了。   季解之再次带了刑祁进本,这次感情进展得倒是很顺利,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原剧本白鹤梁对季解之的好感度就是满的,没出什么岔子地结束了副本。   季解之便也就放心大胆地带白鹤梁进了第四个本,斑鹿病毒。   这是一个令季解之至今都不知道该不该后悔的决定。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地还有一更,今天正文完结。 第72章 全文完结 我接受。   季解之想着之前三次给刑祁安排的角色总是小配角, 根本没有出场机会,他都不知道有没有锻炼到刑祁,于是在斑鹿病毒, 他将范鹏的角色安给了刑祁。   但却出了意外。   季解之和阎不疾的感情线推不下去, 反而和范鹏产生了点不太对劲的感情线, 最后范鹏为季解之挡了丧尸一击变身成丧尸。   季解之应该开枪杀了他的,但他却下不去手, 他知道那是刑祁,一个喜欢他的机器人, 一个自己捏的机器人。   然后他就迎来了自己六年工作生涯第一次维护副本失败。   季解之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向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去各个维护过的副本转转, 散散心。   他没有带刑祁,刑祁也很乖地没有吵着要去。   季解之去了四个副本, 涂柯洲、沈介、白鹤梁、范鹏, 他终于发现了。   这四人的眼神和刑祁是一模一样的, 也是出自他手的眼神。   是疏离的,极具距离感的,眉眼总是淡淡地看着他人,仿若万般事物如何也入不了他的眼。   季解之很喜欢这样的眼神。   但刑祁却在此之上赋予了新的感情, 这双眼睛看着季解之时是会跳动的,如新生的麻雀般欢欣雀跃。   他发现了, 公司自然也发现了。   “001,你触犯了公司条例第五条, 擅自严重破坏副本安稳, 照公司制度, 革除你维护员身份, 清除所有积分,抹掉记忆随机塞进一个副本当个NPC。”   季解之和老板好歹共事了六年,结果老板宣布处罚结果时还是如此平淡。   “什么时候开始执行?”季解之问,他以为自己好歹有能见刑祁一面的时间。   老板淡淡地说:“现在。”   ***   季解之醒来。   他是个普普通通的社畜,每个月拿着六千的工资,干着一万二的事,双休经常会被一个电话叫去公司改图。   和普通社畜一样为了缓解压力,他养了一只猫。猫叫白给,因为是只流浪猫,白捡的。   他住在普通居民小楼,邻里邻居关系还算可以,楼下5户王奶奶的孙子要结婚了还给他送了请帖。   ***   刑祁记得季解之走之前跟自己说:“我出去转转,一个星期就回来,你要无聊了就去找017玩,他反正闲得要死。”   季解之出去的第一天,刑祁将家里打扫了一遍,跟着食谱学会了如何做酸菜鱼。   在沈介那个副本,季解之说过自己很喜欢吃酸菜鱼。   季解之出去的第二天,017来家里了。   017只把他当成机器人。   “小机器人,你家主人呢?”   刑祁不厌其烦地跟他强调第89遍,“我叫刑祁,季解之请假出门了。”   017主动忽略第一句话,笑着问:“他进副本都带着你,恨不得和你穿一条裤子了,结果出去玩不带着你?”   017绕着刑祁走了一圈也打量了一圈,戳了戳他的龙角,“你又干什么事惹他生气了?”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刑祁说完垂下眼睫,抿了抿嘴,这是他撒谎紧张的标志。   他其实隐约能猜到季解之为什么会出去,因为从斑鹿病毒这个副本出来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季解之那时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在自己的眼睛里找人。   刑祁知道,自己暴露了。   017有意打趣他,“你的小主人不会要给你找个爸爸吧?”   这是刑祁第一次生气,直接拎起017的领子给人丢了出去。   隔着门,刑祁说:“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017后知后觉,“草?!你不会喜欢上你主人了吧?你不是个机器人吗!”   刑祁确实是个机器人,他的一切都是季解之编程得到的,季解之还恶趣味地在他左胸口上设了三颗小痣。   他的情感系统也是季解之慢慢优化得到的,理应来说应该跟着编程走,除非季解之编写了他喜欢季解之的命令,否则他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情感。   很显然,季解之不会干这种事,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什么时候萌生出喜欢季解之的情感的呢?   他想应该是雪山副本,他看到季解之与涂柯洲拥抱在一起,一种陌生的感觉袭上心脏。   刑祁抱过季解之,他知道他的怀抱有多温暖。季解之抱他时还会轻轻地拍他的后背,他观察过季解之与017拥抱时并不会这样,他以为这是独属于他的优待。   但现在季解之也会轻拍涂柯洲的后背。   刑祁不愿再看下去,他想逃离副本,他选择了跳崖自杀。   可醒来时不是熟悉的白色实验室,眼前却是季解之熟睡的脸————   他成了涂柯洲。   沈介那个副本照旧如此,他自杀不会退出副本,而是成为此副本的主角。   一直到斑鹿病毒副本,季解之给他安排的角色不再是可有可无的配角,他无法自杀……但嫉妒心依旧让他不愿季解之与原男主推感情线,所以副本失败了。   ***   季解之走后第八天,刑祁没有等来回家的季解之,来的人是老板。   老板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说:“季解之因触犯公司条例已被公司革职,你打算怎么办?”   刑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老板说:“按照程序员的效率,他现在已经在自己的副本世界过了一周了。”   刑祁慌了,“不是他的错……是我,破坏副本的是我,你们处理错了,错了。”   “嗯,这事公司自然清楚。”老板继续说,“跟我来。”   老板带刑祁去了公司最高实验室,纯白色的实验室除了精密的仪器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名男人,眉眼舒展,好似睡着了。   “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老板笑笑,“你,加入公司,成为‘宿主系统’新模式的实验者,当你赚够一百万积分时公司将给001一次赎罪的机会。”   “什么机会?”刑祁问。   “他将与你绑定宿主系统关系,重新维护失衡的四个本。哦,还有他自己改写结局的第五个本,不过那个本改写的结局读者反应不错,所以就当奖励本吧。”   “我接受。”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到此就完结啦~我想讲的故事也就完结了,番外应该是没有的,也可能后面心血来潮了会写一写,不过等心血来潮了再说吧~   这本连载期间发生了太多事,也导致连载得断断续续的。   下一本应该不会那么快开,至少要等我上岸。   下一本会存稿个20w再发!(也许吧)   感谢看到这的你,祝你万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