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配不想被安排
　　作者：八爷党
　　文案：
　　过劳死后，霍柩穿成了一本古早玛丽苏万人迷小说里的恶毒炮灰
　　按照原书剧情，霍柩会在酒鬼父亲死后，被嫁入豪门的亲生母亲接到新家。成为男主受的继兄。
　　然后，他会因为嫉妒男主受所拥有的一切，处心积虑的谋害他。妄想抢走男主受的一切。直到阴谋诡计被人戳穿，被继父一怒之下逐出家门，被男主受的爱慕者们疯狂报复，最后下场凄惨的死去。
　　刚穿越来的霍柩：谢邀，并不想配合剧情表演。
　　然而霍柩却无奈发现，他无法摆脱剧情的控制。
　　身为剧情人物，霍柩一旦做出偏离剧情的行为，整个世界就会读档重来。
　　于是霍柩惊喜的发现，他凭空多出来很多时间——
　　身为一名“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工作狂，
　　霍柩找到了沉迷工作的最好办法
　　利用读档重来的时间努力学习辛勤工作花式坑人（bushi），哪怕累死累活也会在下一刻满血复活重新开始
　　霍柩兴奋的利用剧情卡bug
　　却没想到一不小心，不断读档的原剧情被他干崩溃了。
　　所有人都知道霍柩卑鄙，阴险，恶毒，贪婪，嫉妒，反复无常，人世间最恶劣的品质都被他占全了，但他们依然不受控制的关注着他的一切。
　　本文又名《穿进古早文里搞事业》，《被剧情控制的恶毒男配不想躺平》
　　立意:就算有重重限制，仍然要努力生活
　　内容标签：强强,幻想空间,打脸,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柩第五陵|配角：预收文《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设》|其它：完结文《重生之认命》《恶毒炮灰重生以后》
　　一句话简介：被剧情控制的恶毒男配不想躺平


第1章 头七
　　“哐当”一声脆响，啤酒瓶被醉醺醺的男人狠狠的砸到地上。残存的酒液混合着墨绿色的玻璃碎碴到处飞溅，躲在床下面的男孩儿一脸惊惧的闭上眼睛，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小杂种！又躲哪里去了！快给老子滚出来！去给老子买酒！”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踉跄的冲进厨房。怒气冲冲的翻找着空荡荡的橱柜：“……连饭都不给老子做！”
　　“老子辛辛苦苦上班赚钱，养你们这群白眼狼。一天天就知道哭丧着脸躲老子。”
　　“有本事就跟你那个贱婊子妈一样，躲到外地去。躲到老子找不到的地方去。妈的小杂种。”
　　男人越说越生气，将厨房里所剩无几的碗筷狠狠砸到地上。乒乒乓乓的碎响，每一下都仿佛砸在小男孩的身上。缩在床下面的小男孩越发惊恐的闭紧双眼，用手死死按住耳朵，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存在。
　　可惜事与愿违。一只大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狠狠的拉出床底。紧接着一股巨力袭来，男人朝着小男孩的肩膀就是一脚：“就知道你这个小杂种躲在这里！为什么不做饭？你想饿死老子吗？老子养你有什么用？”
　　“没！没！”小男孩哽咽着，颤抖着，哭着解释道：“卖菜的叔叔阿姨都不肯赊菜给我。没，没买到菜。我不是故意不做饭的。爸爸不要打了。我会乖。我会听话。爸爸不要再打了。好痛呜呜。妈妈救我……”
　　“你还敢喊妈？”小男孩的求救声狠狠的刺痛了男人，男人咬牙切齿的对着男孩的胸口又是一脚：“老子让你喊！让你喊！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妈？你是不是也瞧不起老子？你是不是也巴不得那个贱女人当初把你也带走？”
　　“啊——”
　　肋骨被踹断的清脆响声在耳边炸裂，霍柩猛地睁开双眼。
　　“呼……呼……”一片漆黑中，霍柩猛地坐起身来，粗粗的喘着气。
　　他又做梦了。连续七天，每天晚上都在做梦重温别人的人生。
　　更准确点说，是别人的剧情。
　　作为一名过劳死的社畜，霍柩在死后穿到了一本古早的玛丽苏团宠万人迷小说中，成为书中同名同姓的恶毒炮灰。
　　按照原著的设定，原身是一个父母离异的孩子。从小跟着酒鬼父亲长大。他的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就跟他父亲离了婚，独自去别的城市闯荡。从此以后他的父亲就更加变本加厉的酗酒，喝醉了就骂他的母亲揍他泄愤。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把仇恨灌输给霍柩。
　　但是小小年纪的霍柩却从来没有怨恨过母亲。因为他亲眼看到过父亲喝醉后是怎么家暴他母亲的。
　　所以霍柩不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母亲能够回来，把他从父亲的身边救走。这个愿望在他十六岁生日那天实现了。
　　长期酗酒的父亲因为酒精中毒抢救无效死亡。在丧礼那天，已经嫁入豪门的母亲突然出现，说要把他接回新家。
　　霍柩欣喜若狂。然而就在他住进新家后不久，一次意外让他得知母亲把他接过来的原因竟然是想要他捐献骨髓——母亲后来嫁的男人叫苏世渊，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他的独生子苏琢患有白血病，需要移植骨髓。而苏琢是RH阴性血，很难找到能配型的骨髓。
　　这个时候，霍柩的母亲忽然想起来霍柩也是RH阴性血。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霍柩的母亲跟丈夫提起了这件事，两个人一起回到老家去找霍柩，却没想到正好碰上霍家举办丧礼。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霍柩的母亲顺势把孩子接回苏家，给霍柩体检的时候顺便在医院做了配型。刚好能匹配上。
　　然而霍柩却没办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他心心念念的母亲之所以来找他，是为了拯救另外一个人的性命。那个人甚至都不是她的亲生骨肉。
　　“你把我当成什么？你把我当人看了吗？你只是把我当成讨好你老公的一个工具！”
　　“我在你心中是不是都不如你在苏家养的一条狗？就算一条狗养久了，你舍得把它的骨髓抽出来给别的狗吗？”
　　“我爸说得对。你确实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你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儿子。你只想当苏家的太太，你只想给苏琢当妈。”
　　情绪激动的霍柩直接在苏家发了疯。他砸碎了他母亲和苏董事长的结婚照，又砸了苏董事长和原配太太还有苏琢一起照的全家福。然后被他母亲一巴掌打在脸上。
　　恼羞成怒的霍柩冲出家门。却在下楼梯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站起来后，原身就变成了过劳死的霍柩。
　　霍柩的灵魂在原身的身体里浑浑噩噩的过了七天。这七天，他一边在街上流浪，一边与原身的身体融合。每天晚上都做恶梦。
　　梦到原身被酒鬼父亲打，梦到原身被邻居家的小孩嘲笑是没有妈的野孩子，梦到原身为了混一口饱饭吃到处给人干活。梦到原身上辈子离开苏家后，没钱吃饭没地方住，在街上流浪了整整七天，最后又被苏董事长和他母亲找回去，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是答应了捐献骨髓。
　　还梦见原身后来疯狂嫉妒主角受苏琢所拥有的一切。处心积虑的谋害苏琢，妄想抢走苏琢的一切，最后阴谋败漏被苏董事长赶出苏家，又被苏琢的爱慕者们疯狂报复，下场凄惨的死去。死后的遗体还要给苏琢捐肾。
　　霍柩只觉得自己好像一颗被浸泡在烈酒里的海绵。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被浓重的怨怼绝望和疯狂怨恨的情绪浸泡着。原本轻飘飘的灵魂变得湿漉漉沉甸甸的，愤怒到说不出话来。
　　他以梦魇的状态亲历了原身歇斯底里又众叛亲离的一生，眼睁睁看着原身一步步走向死亡。这段经历轮回往复，每天晚上出现在霍柩的梦里。他不知道这样无能为力的束缚感会持续多久。直到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八个凌晨，看着天边渐渐泛白的苍穹，霍柩忽然清醒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柠檬清新剂的味道。霍柩缓慢的站起身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也不知道是他的灵魂与霍柩的身体产生排异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霍柩穿来这七天，一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高烧状态。身上没有一分钱，身份证也没带，甚至连思路都不清晰，霍柩只能凭借本能，饿了就去吃霸王餐，然后在后厨洗碗抵消饭钱。
　　按照原著剧情，这七天原身应该是想打工赚钱的，但是他没有身份证，又没成年，去应聘的大排档小饭馆没有一个敢用他，每次都是干了一会儿就被撵走。最后在街上沦落七天，又累又饿的他只能在苏董事长和母亲找来时低头妥协，答应了捐献骨髓的请求。
　　但霍柩不是原身，类似的经历让霍柩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猫腻。即便是在大城市，很多大排档小摊位在用人方面也谈不上有多正规。真到旺季忙起来，连自家老人孩子都得叫回来帮忙打下手的一群小摊贩，没道理放着时薪低廉甚至只要三顿饱饭的临时工不用。除非有人从中作梗。
　　至于这个从中作梗的人有什么目的，其实也很容易看清。
　　所以在霍柩又一次被店家支支吾吾的辞退的时候，霍柩直接开口了：“是不是有人不允许我在这里打工？他们威胁你了？”
　　年迈的老夫妇相互对视一眼，一脸为难的说道：“我们也没办法。他们说你没成年，如果我们用了你，就要举报我们雇佣童工。”
　　意料之中的回答。
　　从那以后，霍柩不再想办法找工作，而是用吃霸王餐后留下来刷碗的方式，解决自己的一日三餐。到了晚上，就在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场便利店找个角落睡觉。洗漱就在商场的卫生间。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七天。霍柩忽然清醒过来。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过……”
　　霍柩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看着镜子里形容狼狈的少年。身形踉跄的走出超市。
　　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张没人要的纸壳，走进街角的一家杂货店。在老板娘惊恐的眼神中，彬彬有礼的请求道：“请借我一支记号笔。”
　　面容俊美五官凌厉眉宇阴沉的少年趴在柜台前，哪怕身体因为发烧已经虚弱至极，浑身上下仍旧透露着让人感到不安的危险气息。
　　老板娘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儿，没敢说出来。唯唯诺诺的拿了一只记号笔递给霍柩。
　　霍柩接过笔，在他刚刚捡到的纸壳上写了几行字。然后把记号笔还给老板娘，温声说道：“谢谢您。”
　　霍柩拿着纸壳踉踉跄跄的走出杂货店。他在街上逛了一圈，顺着人群走到地铁站口。
　　正值上班早高峰，地铁站口人来人往脚步匆匆。都是赶着去上班的上班族。
　　霍柩有些怀念的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然后找了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靠在墙壁上，举起手中的纸壳。
　　“讨饭！
　　亲妈后爸不做人，逼的我在家里活不下去。已经七天没吃过饱饭。身上还在发高烧。希望好心人施舍一顿饭钱助我渡过难关，让我买一盒退烧药。感激不尽。”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过来。
　　霍柩状态懒散的靠在墙壁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站直身体。高烧让他四肢乏力头晕目眩，一阵阵的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仿佛五脏六腑都泡在硫酸里。
　　可是霍柩的唇边依旧挂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畅快笑容。
　　着急赶地铁的旅客们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看着霍柩窃窃私语。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也有一些上了年岁的人，面色迟疑的从兜里掏出零钱，试探着扔到霍柩的脚下。
　　有心软的小姑娘红着脸凑上来：“你有二维码吗？加个好友吧！我给你转点钱。”
　　虽然没有手机，霍柩还是温声道谢。表现的特别坦然。直到人群被几个黑衣人推开，苏董事长那位带着金丝眼镜的助理出现在面前，微微鞠躬道：“少爷，董事长想见你。”
　　细碎的讨论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片哗然。围观群众们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桥段，顿时振奋起来。
　　霍柩靠在墙壁上，目光打量着那位西装革履的助理先生，还有他身后的两排保镖，嗤笑一声：“好大的排场！”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
　　1、全文撒狗血撒狗血撒狗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2、只要情节苏爽不要逻辑智商
　　3、作者放飞自我，真的不准备做个人了。所以真的特别狗血，再次提醒。


第2章 重复
　　气氛忽然有些凝滞。
　　助理先生用手推了一下眼镜，仔细打量了霍柩好一会儿，示意保镖走上前揽住霍柩的肩膀，那是一种看似搀扶实则控制的姿态，温声说道：“冒犯了。”
　　浑身烧的软趴趴的霍柩毫无反抗能力的被两个保镖带走了。连地上的钱都没来得及捡起来。好心施舍霍柩的阿姨弯腰把自己的钱捡了起来，一脸好奇又有些担忧的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几分钟后，地铁站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内。
　　苏董事长目含赞赏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霍柩：“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很多。”
　　霍柩眼眸微阖，没有说话。
　　苏董事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之前过的很辛苦。一直盼望着有人能够把你从你父亲的身边救出来。你把这个期望压到了你母亲的身上。你的母亲也不负所望。虽然中途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可能让你觉得这场救赎从动机来说，并不算完美。”
　　苏董事长说到这里，仔细观察着霍柩的表情：“你年纪还小，骤然听到这种事情，可能有些无法接受。每一个子女都希望父母给予自己的爱是纯粹的。你母亲当然爱你。但她同样也是苏琢的母亲。她给予你们两个孩子的爱是相等的。就像我，身为你的继父，未来也会像疼爱小琢一样疼爱你。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霍柩瘫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苏世渊继续说道：“你不妨仔细考虑一下。我就苏琢这么一个儿子。只要是为了他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换句话说，只要能让苏琢恢复健康，苏世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过这种话说出来就显得太生硬了。霍柩毕竟是陆嫚臻的孩子，如果能用怀柔的手段打动他，苏世渊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难堪。
　　然而霍柩听了苏董事长这一番话，仍旧没有什么反应。他就这么静静的窝在卡座里，双目微阖，仿佛睡着了。
　　苏董事长用目光打量着霍柩。小孩子眉眼很漂亮，即便此刻因为高烧和饥饿看上去略显羸弱，修长匀称的身体里仍然蕴藏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爆发力。仿佛是困在角落里的幼兽。肉眼瞧着孱弱无害，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出致命一击。
　　苏董事长轻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几天应该也不好过吧。你还没有成年。没有父母的庇佑，你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是活不下去的。但是我有能力让你活的很好。至少比你过去十几年要好上十倍百倍。”
　　“我们不妨做一笔交易。你为我儿子捐献骨髓，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苏董事长给霍柩要了一份早餐，慢条斯理的说道：“饿了吧。最近几天降温，早晚温差大。你出门的时候也没多穿一件外衣。我看你好像生病了。一会儿我们就回家，让家庭医生给你看一下。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床单被褥都是你妈妈亲自选的，亲手铺好的。你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休息一下。过去的事情就翻篇了。我们今后谁也不要再提。”
　　苏董事长好话说了一箩筐，看着仍旧无动于衷的霍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试图打感情牌：“你不要这么排斥我。你是嫚臻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承认，我接你回来确实有我的目的。但我也是为了你好。只要你答应捐献骨髓，我保证，我会把你当成亲儿子看。今后你在苏家就跟苏琢一样。只要苏琢有的，你也一定会有。我会视你如己出。”
　　霍柩靠在卡座上，略微睁眼，看着貌似诚恳的苏董事长。这些话，这位苏董事长在原著里也提到过。只不过那个时候，这位苏董事长大概是抱着原身怎么也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志在必得。高高在上的许下承诺。而现在嘛……
　　霍柩扯了扯嘴角，那一丝单薄的笑容仿佛黑暗中闪着寒光的利刃，瞬间划破苏董事长努力营造出来的温情脉脉。
　　“你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威胁所有雇佣我的人，不准给我工作，不准给我饭吃。我身上没带身份证，也没办法去旅馆住。只能睡在商场和24小时营业的超市便利店的走廊楼道里。你想让我知难而退，觉得离开你们苏家，我就活不下去。”
　　“事实也是如此。”苏董事长略微收敛了笑意，目光打量着霍柩。含蓄的说道：“你这几天过的确实不怎么好。”
　　“拜你所赐。”霍柩说道：“你们没出现以前，我过的很好。”
　　苏董事长饶有兴味的笑了笑，看着倔强又嘴硬的霍柩，索性打碎少年那没用的自尊心。
　　“你的意思是说，你认为十一岁之前每天都被酗酒的父亲家暴，十一岁后离家出走，天天在街上晃荡，被邻居们嫌弃，被同学们孤立，被混混欺负，就连街上收废品的那些人都可以排挤你，谁都瞧不起你的日子……还不错？”
　　苏董事长希望小孩子能够认清现实。只有这样，他才能让霍柩明白什么样的生活才是他苏世渊的儿子应该过的生活。才能让霍柩心甘情愿的躺到手术台上，去做骨髓移植手术。
　　恩威并重，软硬兼施，这样的手段苏董事长已经十分熟稔了。只是把这种手段用在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身上，苏董事长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你知道苏琢每个月的零花钱是多少……”
　　“……他们确实骂我是没妈的小杂种。”霍柩突然开口。他并不否认苏董事长的话。只是心平气和的陈述道：“你娶了杂种他妈。”
　　苏董事长面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霍柩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热可可，继续刺激苏董事长：“让我跟苏琢有一样的待遇。是指你死了以后，我跟苏琢平分苏家的遗产，包括苏氏集团的股份吗？”
　　苏董事长脸色铁青。
　　霍柩轻笑一声，窝在卡座里，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语气反问道：“不是很爱说漂亮话吗？让你动真格的，就不敢说了？”
　　苏董事长深吸一口气：“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但也没有什么坏处。”霍柩伸了个懒腰。他这个人向来秉持“我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的生活态度。
　　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类的成语，形容的就是他这种人。
　　“我很好奇，你跟生我那个女人为什么不选择再生一个孩子，给你宝贝儿子当医药库？”霍柩继续刺激苏董事长的神经：“脐带血什么的，在他的身体里抽取白细胞，抽骨髓，如果将来你的宝贝儿子病情恶化，还能给他割个肾——”
　　“你的身体也是一样的。”苏董事长打断霍柩的话。以他的涵养，倒不至于对霍柩破口大骂。只是说出来的话，显然也正正好好戳中了霍柩的痛处：“你是嫚臻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恰好又跟小琢有这样的缘分。我相信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对你的恩赐。”
　　“你还信这玩意儿。”霍柩觉得有些好笑：“如果说这是上天的恩赐。那老天爷让你儿子一出生就得了白血病……”
　　霍柩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盯着苏董事长，笑容里充满了恶意的调侃：“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吗？”
　　“你前半辈子是做了多少坏事呐，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你？”
　　苏董事长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目光冰冷的看着霍柩。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了。
　　霍柩对此视若无睹。将杯子里最后一口热可可喝掉，霍柩站起身来：“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更讨厌伪君子。我劝你不要引狼入室。真的招惹上我，后果未必是你能承受的。”
　　说完这句话，霍柩转身离开咖啡店。
　　站在门外的助理先生和几个保镖面无表情的看着霍柩。就等着苏董事长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强行把霍柩塞进车子里，直接带回苏家。
　　就在这时，霍柩的耳边忽然听到一声细不可查的“咔哒”声响。仿佛表针倒转。
　　下一秒，他整个人重新出现在咖啡厅里，坐在对面的苏董事长眼含赞赏的说道：“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很多……”
　　霍柩意兴索然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丝讶异。他有些惊讶的打量着咖啡厅里的装饰，目光再次看向喋喋不休的苏董事长。
　　刚刚发生了什么？


第3章 困兽
　　“是你在搞鬼？”霍柩打断苏董事长的话。
　　“什么？”苏董事长微微一顿，以为霍柩是在质问他这些天的遭遇。当即笑了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霍柩懒得理会苏董事长。起身往外走。踏出咖啡厅的一瞬间，耳边再次响起“咔哒”声。下一秒，霍柩又坐回咖啡厅里。
　　“……有点意思。”霍柩环顾四周，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离开咖啡厅，而是在大厅内转悠了好半天，试图寻找漏洞。
　　苏董事长满头雾水，搞不清楚霍柩想要做什么，但他仍旧十分耐心的看着霍柩的身影，给他点了一份早餐：“饿了吧。最近几天……”
　　“你可以说点别的吗？”霍柩转过身来，忽然问道。
　　“什么？”苏董事长又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霍柩的脑回路。
　　“为什么会一直重复这段交谈？”霍柩十分好奇：“重复的契机在哪里？不能走出这间咖啡店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苏董事长实在听不懂霍柩的话。这孩子究竟是在装疯卖傻，还是最近几天受到的打击太大。真的疯了？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或者我们现在就回家，让家庭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霍柩刚刚只喝了一杯热可可，肚子里空落落的。他走回座位前，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早饭。又点了一份套餐填饱肚子。然后起身，走出咖啡厅。
　　下一秒，时光重现。
　　霍柩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苏董事长，笑出声来：“没人知道我吃了一顿霸王餐。”
　　“什么？”苏董事长恍惚间只听到了“霸王餐”这几个字：“你饿了吗？”
　　他伸手招来服务员，为霍柩点了一份早餐：“最近几天——”
　　“行了！”霍柩不耐烦的打断苏董事长的话，这段对白他都听过好几次了。
　　怎么才能结束这段剧情。
　　霍柩翘着二郎腿。这一秒他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影片。《土拨鼠之日》，《源代码》，《恐怖游轮》，《忌日快乐》，《明日边缘》……
　　霍柩懒踏踏的靠在椅背上，仰起头吹了一声口哨，他不会永远陷在这间咖啡厅里吧！
　　苏董事长冷眼旁观着霍柩奇奇怪怪的表现，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心下了然。这孩子不会是想通过装疯卖傻回避这件事吧？
　　“你没必要如此抗拒。”苏董事长沉吟片刻，耐着性子安抚道：“捐献骨髓并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或许在手术刚结束的时候，你会有一点点疼痛，头晕，乏力的迹象，但我发誓，我会照顾好你的身体。不会让你留下任何后遗症。”
　　霍柩听着苏董事长的废话，忽然感觉到一阵困倦。这种疲倦的感觉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蔓延逸散出来的，霎时间席卷全身。
　　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似的，霍柩的双眼慢慢阖上。眼前的一切越发模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霍柩头一歪，整个人昏睡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霍柩发现他已经不在咖啡厅了。而是躺在一间装修的干净整洁，桌椅家具都十分华贵的房间里。身下的床铺柔软舒适，被褥轻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镶嵌着半张女人抱着孩子的照片。那个女人看上去二十来岁，容貌靓丽眉眼精致，怀里抱着的小孩儿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照片被人剪掉了一半，只留下女人和孩子。看上去十分老旧，边缘处泛黄卷起，小孩子的脸部都起了毛边，能看出来是被人用指腹反复摸过的痕迹。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妆容精致，身材窈窕的女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那女人的样貌，竟然与照片中的女子十分相似，只是年岁上大了一些。气质也更加的雍容华贵。眼角浅浅的皱纹在笑起来的时候越发明显。
　　“你醒了。”女人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先给霍柩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他面前，温柔的说道：“你高烧38.9度，医生已经给你打过退烧针了。先喝点牛奶垫垫肚子，再把药吃了。”
　　说完，也不等霍柩回话，温柔的数落道：“你都多大了，竟然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高烧那么严重，为什么还要逞强？幸好你苏伯伯派人找到了你，否则——”
　　“否则你们上哪儿去找第二个能给苏琢配型的骨髓捐献者？”霍柩喝了一口温牛奶，打断女人的话。
　　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你怎么会这样想？不错，我接你来苏家，确实是有这个打算。因为你恰好也是rh阴性血。但我毕竟是你的亲妈，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会担心——”
　　“你前任老公酗酒家暴，你是知道的吧？”霍柩再次打断女人的话。
　　女人沉默下来。原本激动委屈的面容闪过一丝心虚愧疚。她当然知道霍柩的爸爸是个什么货色。就是因为扛不住那个男人的家暴，女人才决定离家出走。
　　“你走了以后，那个男人喝醉了只能打我。他手上没个轻重，情绪上来什么都砸。锅碗瓢盆电视机，瘸腿的凳子抡圆了也往我身上砸。”霍柩面无表情，历数那七个晚上反复做恶梦时经历过的一切：“你被打的时候，我还能跑出去敲邻居家的门，哭着喊着找人救你。可家里只剩下我跟那个男人的时候，不管我哭的多厉害，也没人来救我。”
　　没死之前，霍柩自己的人生也只不过活了一遍。但是在那七个晚上，他一边发高烧一边做噩梦，原身的经历他反反复复轮回了七遍。所有的绝望怨怼都已经渗入骨髓，想忘都忘不掉。
　　女人的眼睛忽然红了。霍柩的话让她回忆起了她生命中最不想回忆的那段过去。喝醉酒的男人打老婆，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哭喊着去邻居家里求救，急促的敲门声还有孩童凄厉尖锐的哭声充斥在每一个深夜，在街头巷尾不断回响。
　　即便过了很多年，她做噩梦的时候都会突然惊醒。
　　“你，你这是在怪我吗？”女人哽咽着问道。其实也不用问，霍柩一定是怪她的。一定怨极了她恨极了她，所以才会——
　　“并没有啊！”霍柩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梦里原身的情绪。
　　说来也怪，原身憎恨一切，憎恨所有人，甚至憎恨为了在苏家站稳脚跟，这才想到把他接回来给苏琢做配型，逼着他捐献骨髓的陆嫚臻，但就是没有憎恨过那个为了摆脱家暴，把他一个人扔给爸爸的可怜女人。
　　原身等了十多年，坚信他的妈妈总有一天会回来救他。所以他咬着牙挨打，哪怕有能力离开也守在那个偏远落后的小城镇，执着的等着妈妈。
　　结果他等来的却是苏家的太太，苏琢的后妈。
　　她回来，不是为了拯救霍柩的人生，而是为了延续苏琢的未来。
　　不是为了保护那个遍体鳞伤的孩子，而是为了说服他捐献骨髓，拯救另一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少爷。
　　“你改了名字啊！”霍柩幽幽的叹息一声。眼前的女人是陆嫚臻，是苏世渊的太太，苏琢的后妈。而那个跟着亲儿子一起挨打的苦命女人陆蔓娟，会在霍柩挨打的时候把人搂在怀里替他挨打的陆蔓娟，那个需要他哭着喊着跪在邻居家门口等着别人的爸爸妈妈出来救人的陆蔓娟，早在十几年前就消失了。
　　再也回不来了。
　　陆嫚臻怔怔的看着霍柩。
　　这些天她被这孩子闹的头疼。在霍柩撒泼打滚指责她对别人的孩子更好，接他回苏家只是为了哄他捐献骨髓的时候，陆嫚臻也攒了满腹的委屈和埋怨。
　　她埋怨霍柩不懂事，不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苏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苏世渊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她怎么敢提出把前夫的儿子带过来？怎么敢央求苏世渊对她的儿子好？
　　可如果霍柩能给苏琢捐献骨髓，能帮助苏琢治好病。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到时候霍柩会成为苏琢的恩人，苏世渊和苏家哪怕是念着这一点，也要对霍柩好。
　　霍柩就能理直气壮的留在苏家，成为苏世渊的继子。她们母子两个才算是彻彻底底的站稳了脚跟。
　　常言道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霍柩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陆嫚臻怎么会不疼他，不替他考虑？
　　但是这样的话，陆嫚臻不能跟儿子说。她不能让苏世渊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算计。所以她只能埋怨霍柩不懂事，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可直到霍柩说出这句话，陆嫚臻才恍然明白儿子心里的想法。
　　我在挨打的时候，没怪过你。被同学嘲笑欺负的时候，没怨过你。被周围邻居仿佛看传染病一样嫌弃驱赶的时候，没恨过你。因为我知道一个人挨打，总比两个人一起被人打死要好。
　　但我不能接受你回来接我，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让我给别人捐献骨髓。
　　“你在离开那个男人之后，成为苏家太太之前，生活的环境有没有好一点？”
　　有没有地方住？能不能吃饱饭？有没有稳定的工作？想不想我？为什么不回来接我？
　　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是个累赘吗？
　　霍柩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这句话，他是替原身问的。
　　为什么直到苏琢需要骨髓移植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有一个rh阴性血的儿子？
　　陆嫚臻看着霍柩的眼睛，张了张嘴，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她有些狼狈的离开了霍柩的房间。
　　霍柩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还记得在咖啡店时，不断重复的那一段时间。
　　霍柩本来以为他要困在那段时间里出不去。却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到了苏家。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那段重复的时间只是他自己做的一个梦，并不是真实的？
　　霍柩仔细回忆，反复推敲那段记忆。最终确定就算自己发着高烧，在睡梦中不断重复原身的经历，也不至于糊涂到连做梦还是现实都分不清楚。
　　咖啡店那段记忆，确实是时间在重复。那么重复的契机在哪里？
　　想到自己穿进的是一本书里面，霍柩有些恍然。是因为他拒绝了骨髓移植的提议，导致故事没办法进行下去，所以才会不断重复那段剧情吗？
　　而他后来因为发高烧撑不住昏睡时，被苏董事长接回了苏家。恰好顺应了故事线的发展。后续的剧情得以继续，所以那段不断重复的剧情也就结束了？
　　霍柩挑了挑眉。如果他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之前在咖啡厅里不断读档重来的契机应该就是故事节点。如果不顺着故事的走向发展，那段时间就会读档重来。直到霍柩妥协。或者霍柩的行为逻辑能够接上故事脉络。
　　他就像是一个困在故事里的外人。一旦做出偏离剧情的行为，就会被困在故事节点，反复经历那段剧情。可如果让他乖乖配合剧情发展，那么故事讲到最后，他这个角色就会下场凄惨的死去。
　　那么问题来了，要么去死，要么在有限的时间段里拥有无数时间，这种情况下，他凭什么要配合剧情演出？
　　这个故事能不能顺利发展到结局，关他屁事？


第4章 养猪场的猪会感激猪场老板吗？
　　大概是高烧影响了霍柩的正常思维，他琢磨了一会儿，竟然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房间内漆黑一片。窗外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显然已经到了深夜。
　　霍柩的肚子咕咕叫，胃里像火烧一般。他是饿醒的。
　　手臂支撑着床铺，霍柩有些艰难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离开卧室，按照原身的记忆找到了一楼的厨房。
　　冰箱里装着满满当当的食材，还有冰镇的牛奶，果汁，碳酸饮料和啤酒。
　　霍柩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一个西红柿，切了一小段葱花，舀了一小碗面，倒水和面，煮了一碗疙瘩汤。
　　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了住在一楼保姆间的赵妈。还以为家里遭贼了，赵妈悄悄打电话给外面巡逻的保安。一伙人冲进厨房抓人的时候，恰好看到霍柩端着刚刚做好的疙瘩汤——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原来是你……”赵妈脸上有点挂不住：“你好歹是苏家的客人。真要是饿了，可以吩咐人给你弄点吃的。深更半夜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害得我以为家里进了贼。”
　　一楼的声响也惊醒了睡在楼上的主人家。苏董事长和陆嫚臻刚下楼梯，就听到赵妈的抱怨。听见赵妈称呼霍柩为客人，陆嫚臻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
　　赵妈是苏家的老人了。是苏董事长跟原配夫人结婚时，原配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保姆。后来原配夫人病逝，赵妈担心苏琢年纪太小没人照顾，索性留在苏家照顾苏琢。她把苏琢当成自己的亲孙子，多年来疼爱有加。最是看不惯苏董事长在外面找的各种莺莺燕燕。自然也看不惯新夫人陆嫚臻。
　　更何况，霍柩之前闹脾气还砸了苏董事长和原配夫人的全家福，赵妈嘴上虽然不说，心里面对霍柩也非常不满。这会儿说起话来，自然就不怎么好听。
　　“厨房里开着灯，你还能觉得家里是进了贼。早知道你们胆子这么小，我就应该在做饭的时候放几首摇滚乐。”霍柩放下汤碗，似笑非笑的说道：“就知道好人难做。”
　　一个发着高烧的人，深更半夜的自己跑进厨房里做饭吃。霍柩倒是想体谅别人生活不易，可惜别人并不领情。
　　霍柩看向苏董事长：“你想饿死我就直说。我在外面流浪一个礼拜，情况再艰难，也没被饿醒过。”
　　霍柩心里不痛快，也不想跟赵妈计较。一腔邪火全都冲着苏董事长发作。
　　苏董事长摇头苦笑：“吃晚饭的时候你睡着了。你妈妈心疼你高烧刚退，身体还不舒服，就没叫醒你。想着等你睡醒了，再根据你的口味，让赵妈给你做点夜宵吃。”
　　霍柩将一碗疙瘩汤喝的汤底都不剩：“夜宵就不用你们做了，把碗刷了吧。”
　　赵妈嘀咕道：“吃了这么一大碗面汤，胃口倒是好。也不知道小琢在医院有没有胃口。他的病又复发了。病情比之前更严重了。”
　　说完，赵妈瞪了霍柩一眼：“小琢就是听说他跟先生和夫人一起照的全家福被人砸坏了，一气之下才病发的。”
　　罪魁祸首居然还有心情在半夜吃饭，真的要气死人了。
　　陆嫚臻闻言脸色一僵，有些心虚又有些气恼的看了苏董事长一眼，慌忙解释道：“霍柩他不是故意的——”
　　霍柩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问道：“既然是在医院听说的，是谁说给他听的？”
　　苏琢的病情突然恶化，已经住院治疗三个多月了。医生建议苏琢做骨髓移植手术。可是苏琢是RH阴性血，能配型的骨髓太少。陆嫚臻这才想到了她跟前夫生的儿子。把原身从他父亲的葬礼上接了回来。之后就是打着体检的幌子做配型，原身阴差阳错得知真相，大闹一场离开苏家。
　　期间苏琢一直住在医院，并没有回过家。
　　苏董事长立刻听懂了霍柩的言外之意，脸色一沉：“谁把家里的琐事告诉了小琢？”
　　明知道苏琢病情恶化，不能受刺激。还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一个忍受病痛折磨的孩子。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赵妈脸色一僵，唯唯诺诺的解释道：“是二小姐……她去探望小琢的时候，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赵妈口中的二小姐，就是苏琢的小姨。很烂俗的小姨子暗恋姐夫的戏码。姐妹两个年轻时候都对苏董事长一见倾心。奈何苏董事长只喜欢苏琢她妈。
　　苏琢亲妈去世以后，这位二小姐打着照顾侄子的旗号，经常出入苏家，以半个女主人自居。她自然是想嫁给苏董事长。苏琢的外家也乐见其成。
　　却没想到最后被陆嫚臻这个外人捷足先登。
　　既然是情敌，这位二小姐肯定看陆嫚臻不顺眼。连带着对霍柩这个拖油瓶也没什么好感。会在探望苏琢时一不小心说漏嘴，将陆嫚臻把她跟前夫生的儿子接到苏家，苏世渊对继子很好，霍柩却恩将仇报砸坏了全家福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出来，从而刺激到苏琢病情加重也并不意外。
　　更巧的是二小姐说漏嘴这天，恰好苏琢的朋友们也去探病。亲眼看到了苏琢病发时的痛苦无助，自然对素未谋面的霍柩产生恶感。这件事也为霍柩后来在学校被大家排挤埋下了伏笔。
　　原著是一部古早风的玛丽苏万人迷文。文中所有正面角色都喜欢苏琢，抛开剧情和人物设定不谈，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每一个亲近苏琢的人都能得到好处。
　　比如说那位二小姐，就是因为对苏琢疼爱有加，在剧情后期霍柩母子两个暴露出恶毒的真面目后，得到了苏董事长的认可。最后成功上位，如愿以偿的成为了苏夫人。
　　霍柩不是原身，对剧情的发展脉络和角色间的恩怨情仇不感兴趣。不过对方既然想要坑他，霍柩也不会坐以待毙。
　　就是不知道这位二小姐在被他冠上了“宁愿牺牲苏琢的健康也要挑拨离间”的帽子后，还能不能顺利嫁给苏董事长。
　　随便一句话就给一个戏份颇重的剧情人物挖了一个坑，填饱肚子的霍柩没再理会面色阴沉的一干人等，回到卧室继续补眠。
　　接下来几天，霍柩倒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苏家，没起什么幺蛾子。因为他高烧一直反反复复，总不见好。霍柩担心烧太久把自己烧成傻子。只好乖乖呆在苏家养病。就算养病期间稍微配合着走一些无伤大雅的剧情，霍柩也捏着鼻子忍了。
　　因为霍柩怀疑自己之所以高烧反复，就是因为他的灵魂在不断读档重来的那个时间节点，是处于高烧状态的。所以每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他都会觉得非常疲惫。
　　想要消除这种镌刻在灵魂上的疲惫感觉，就必须要顺利度过这一段剧情节点，霍柩才能养好身体满血复活。
　　想通这一点，霍柩立刻向剧情屈服了。
　　这大概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董事长对你真的很好。这可是他花了三百多万拍回来的野山参。为了给你补身体，也拿了出来，吩咐赵妈给你炖汤喝。”
　　虽然只炖了半根参须，但这并不是苏董事长吝啬。而是因为人参大补，苏董事长担心霍柩虚不受补，才只炖了这么一点点。
　　不过这番动作也惹来了赵妈的不满。她现在看霍柩越来越不顺眼。因为她觉得苏董事长对霍柩太好了。而苏家的好东西，本来都应该留给苏琢。
　　“……你将来可要好好孝顺董事长，他是真的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对待。”陆嫚臻苦口婆心的劝道。
　　她原本觉得霍柩不识好歹。不过那天晚上，霍柩一语道破了苏琢小姨的私心，在苏董事长面前给那个贱人上了眼药，陆嫚臻忽然就发现了儿子的另一个妙用。
　　所以她这些天都对霍柩嘘寒问暖。除了听从苏董事长的嘱咐，劝说霍柩答应捐献骨髓的事，也是想要拉拢霍柩。把他当成一把枪，用来对付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当然，在陆嫚臻的心里，她之所以会对霍柩好，也是身为一个母亲的亏欠。当初不能给儿子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现在弥补也不迟。
　　只要霍柩乖乖的听她的话，他们母子两个将来都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霍柩听着陆嫚臻的啰嗦，一边喝汤一边问道：“你觉得养猪场的那些猪会感激猪场老板吗？”
　　陆嫚臻没反应过来：“啊？”
　　霍柩继续说道：“猪场老板把猪崽养的肥肥的，是为了出栏卖钱。同样的道理，苏世渊让我养好身体，也是为了给他儿子移植骨髓。免得我体弱多病，影响他儿子的康复治疗。”
　　他还不至于蠢到被人卖了，还要感激别人的程度。
　　陆嫚臻闻言，心下一喜：“所以你答应捐献骨髓了？”
　　霍柩喝完汤，把碗放到茶几上。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他的高烧已经彻底退了，身体也好的七七八八。站在苏世渊的立场考虑，就是饲养的猪已经可以出栏了。
　　霍柩推断苏世渊等不了多久，就要重提骨髓移植的事情。在那之前，霍柩必须做好准备。


第5章 逃跑
　　捐献骨髓是不可能捐献骨髓的。抛开他跟原身同仇敌忾的个人立场不谈，霍柩也不可能乖乖的去走什么剧情。但是在逃离苏家之前，霍柩必须想办法稳住苏世渊。
　　“你能开出什么条件？”在苏世渊又一次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霍柩索性主动出击。
　　“我会把你当成我的亲儿子。”苏世渊温颜一笑，不厌其烦的重复道：“我说过，只要你肯答应捐献骨髓，我会对你视如己出，苏琢有的你都会有——”
　　“不要拿空头支票糊弄我。”霍柩打断苏世渊的话：“以我的名义办一张卡，先往里面打一个亿……”
　　霍柩话没说完，陆嫚臻听不下去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苏琢是妈妈的孩子，你也是妈妈的孩子，你们两个也算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现在苏琢生病了，只有你能救他。这是你们兄弟两人的缘分。”
　　“妈妈希望你答应捐献骨髓，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霍柩打量着面容诚恳，语重心长的陆嫚臻，笑眯眯问道：“作为一个抛弃亲生儿子十几年的母亲，你确定要在我的面前跟别人的孩子上演母子情深？”
　　陆嫚臻脸色一僵，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火气：“你不要总是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我不该抛弃你。但我也没有办法呀。你爸爸怎么也不肯把你的抚养权交给我。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带着孩子去外地也没办法讨生活。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如今我有了能力，不是立刻把你接回来了吗？我想要弥补你，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
　　“你弥补我的方式，就是把我的骨髓移植给你的继子。”霍柩看着恼羞成怒的陆嫚臻，试图从她的辩解中捋顺陆嫚臻的逻辑。奈何陆嫚臻的脑回路实在清奇。霍柩思来想去没办法理解，目光看向苏世渊：“你听明白了吗？”
　　苏世渊的神色有那么些许尴尬。
　　陆嫚臻慌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亏欠你的，我会尽量弥补。但我希望你能答应骨髓移植。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你不要因为跟我置气，就枉顾小琢的生命安危。”
　　这句话说到了苏世渊的心坎里。苏董事长神色微缓，开口说道：“你母亲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只要你答应捐献骨髓，你就是小琢的救命恩人。我苏世渊恩怨分明，绝对不会亏待你。”
　　“那你先打一个亿到我的账户上，别忘了签赠与合同。”霍柩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苏世渊脸色微滞。
　　陆嫚臻气急败坏：“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我的话。我不是说过会弥补你——”
　　“你弥补你的，他报恩他的，这两件事不犯冲突。”霍柩笑眯眯问道：“还是说，一旦他报答了我对他儿子的救命之恩，你就自以为不必弥补这么多年的抛弃之过了？亦或者，你弥补过错的先决条件，是我必须要无条件答应骨髓移植？”
　　“那你究竟是想弥补我，还是想跟我谈条件呢？”
　　霍柩的思路太清晰，说出来的话也足够犀利，苏世渊和陆嫚臻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陆嫚臻心有不甘的说道：“那你也不能这样狮子大开口。你知道一个亿的现金意味着什么吗？”
　　霍柩施施然说道：“在你们的心中，应该不值苏琢的命。”
　　陆嫚臻愤愤不平：“你这是胡闹。”
　　见陆嫚臻如此气愤，霍柩有些好奇：“你知道我在外面流浪那七天，就是我连续发高烧那七天，苏董事长一直派人盯着我，阻拦我打零工，逼的我没饭吃没地方住……”
　　陆嫚臻的脸色立刻变了。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苏世渊，却又不敢真的看过去。只能僵着脖子，目光也不敢直视霍柩的眼睛：“你说这些做什么？”
　　霍柩嗤笑一声：“你们两个，一个口口声声要弥补遗弃罪，一个口口声声要报答救命恩，我当然愿意相信你们的诚意。只是口说无凭，我想要预支一点报酬而已。”
　　陆嫚臻哑口无言。气急败坏的瞪了霍柩一眼。没想到这孩子看上去精明，眼皮子竟然这么浅。区区一个亿算得了什么。只要哄好了苏董事长，又何愁拿不到更多好处。何必为了眼前这点钱，惹得苏董事长厌恶嫌弃。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也不怕拿了这些钱，有命拿没命花！
　　陆嫚臻越想越气。觉得霍柩就跟他那个酒鬼老爸一样，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苏世渊默默不语，一双精于世故的眼眸仔细打量着霍柩，神色若有所思。他还以为这孩子会继续跟他闹，坚决不答应骨髓移植，甚至还会离家出走。却没想到霍柩竟然答应了。只是要了一个亿。
　　苏世渊倒是不在乎这一个亿。他只是觉得霍柩不值这一个亿。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能用这一个亿买断霍柩对苏家的恩情，倒是比在遗嘱上写上霍柩的名字要划算得多。
　　电光火石间，苏世渊疑惑的皱了皱眉：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想要一个亿也没什么。我苏世渊的儿子是无价之宝。别说区区一个亿，就是金山银山也换不来我的小琢。只是一个亿的现金并不是小数目，我苏家虽然略有家资，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筹集到这一个亿。不如你先做移植手术——”
　　“那就先给我拿几万块钱零花。”霍柩没想到苏世渊真的答应了。看来他还是小瞧了古早玛丽苏文的货币价值。
　　通货膨胀的这么厉害吗？一个亿都不眨眼的答应下来？还是说这老狐狸根本没打算拿钱，只是用话稳住他？
　　瞬息间，霍柩也想了很多：“我在家里养了半个多月，骨头渣子都要掉了。我想出去逛街。兜里总不能一分钱没有吧。”
　　苏世渊不置可否，冲着陆嫚臻说道：“给他准备几万块的零花钱。”
　　又冲着霍柩说道：“你想出去可以。我派司机老张和保镖跟着你去。免得你不熟悉路，走丢了。”
　　霍柩也清楚，苏世渊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出去。之前能离家出走，是因为苏世渊要给他立下马威，让他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日子不好过。即便如此，霍柩身边仍然有不少眼线盯着，甚至还给那些大排档和小饭馆的老板施压，坚决不让霍柩的流浪生活过的太舒坦。
　　如今苏琢的病情越来越重，苏世渊也急着让霍柩去做骨髓移植手术。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让霍柩有机会逃离他的掌控。
　　所以霍柩也没对苏世渊的安排提出任何异议。反正他想逃跑，光靠一个司机和两个保镖，也拦不住他。
　　当天下午，霍柩拿着陆嫚臻给他的现金，在外面转悠到半夜才回家。
　　接下来几天，霍柩也没闲着。把本城的景点和有名的商场美食街逛了个遍。司机老张和两个保镖寸步不离的盯着。见霍柩花钱大手大脚，俨然一个暴发户的模样，都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觉得他们家小少爷居然要用这种贪婪成性粗俗不堪的人的骨髓治病，真真是委屈玷污了小少爷的人格。
　　对于这些剧情工具人们明目张胆的吐槽，霍柩的情绪都懒得波动。
　　直到第五天，霍柩在商场买衣服，两个保镖照例在试衣间外面等着。足足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有人从试衣间里出来。两个保镖心道不好，一脚踹开试衣间的门，就见里面空无一人。
　　商场的排风口被拆下来放到一边，霍柩竟然钻进排风通道溜走了。
　　两个保镖立刻给苏世渊打电话。
　　另一厢，顺利甩掉保镖的霍柩换了一身新衣服，戴着鸭舌帽，背着双肩包，站在路边摄像头的死角拦了一辆出租车。
　　正值周末，很多大学生都会利用这个时间去周边城市旅游。
　　霍柩打着见网友的名义，一路上跟司机侃大山。朝气蓬勃元气满满的样子，丝毫没有离家出走的苦大仇深。
　　直到汽车开到了城市边缘，离开本地的一刹那，霍柩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秒，霍柩再一次坐在苏家的餐桌前。苏董事长和陆嫚臻满脸恳求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答应骨髓移植。
　　霍柩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面色铁青的离开餐桌，回到卧室。
　　不配合剧情发展，就会被困在故事节点里，反复经历那一段剧情。这一点霍柩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就算自己不走剧情，在剧情推进到新副本之前，他竟然连这座城市都无法离开。
　　联想到原著里，这一段剧情描写的确实都是原身在苏家和学校的生活，霍柩脸色铁青。他大概可以推断出，在原著剧情没推进到需要扩大地图之前，他应该是走不出这个副本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霍柩会直接回到苏世渊再次提出骨髓移植这个时间节点上？而不是回到更衣室，或者其他时间节点？
　　——是因为在原著剧情里，只描写了苏世渊再次向霍柩提出骨髓移植的请求。后续霍柩跟苏世渊要钱，带着保镖满城市乱窜的自由发挥并不属于原著情节？
　　那么霍柩为什么能够连续几天自由发挥，并没有被剧情强制读档呢？
　　霍柩仔细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原著是根据苏琢的视角展开的，对于霍柩答应骨髓移植后的经历一笔带过，只着重描写了霍柩去医院做骨髓移植手术，然后苏琢在手术成功后进入排异期，一边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一边努力配合康复治疗的剧情。
　　这期间一笔带过的时间段，就可以任由霍柩自由发挥。
　　所以一旦霍柩不遵循剧情发展，剧情再次读档重来的话，就必须落在上一个剧情节点，也就是苏世渊再次提出骨髓移植这个情节。
　　换句话说，只要霍柩能够摸清楚剧情重复读档的规律，那么即便是在剧情限制下，他仍然有自由发挥的余地。


第6章 过去的，也可以是未来的。
　　一个人，如果拥有无限可以循环利用的时间，他会利用这些时间做什么？
　　“……当然是买彩票，赚一笔启动资金。”霍柩坐在电脑前，认认真真的记下过去一个星期，所有彩票的中奖号码和开奖日期。确保每一个彩种都要照顾到。
　　陆嫚臻捧着热牛奶敲门进来。看到霍柩的动作，忍不住皱眉嗔道：“真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只要能讨好董事长，又何愁将来会缺钱花。这小子不知道脚踏实地的努力，竟然把大富大贵的希望寄托在渺茫的彩票中奖上。
　　“真是好高骛远舍本逐末。”陆嫚臻摇摇头，越发觉得霍柩的心态有问题。
　　“你就算中了彩票一等奖，最多也就能拿到五千万而已。刨除缴税的一千万，到手的也不过四千万左右。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不如养好身体，去给苏琢捐献骨髓。董事长只有苏琢这么一个儿子，把他当成宝贝疙瘩一样宠着。你肯答应骨髓移植，就是对苏琢有救命之恩。董事长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谢邀，不想卖身。”霍柩埋头，继续背诵中奖号码。
　　读档重来后，剧情偏离期间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将不复存在。霍柩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依靠死记硬背，努力记住自己需要掌握的每一条线索。好在他记性好，即便是这些毫无规律可言的数字，他多背几遍也都记住了。
　　陆嫚臻无奈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放下牛奶。她这儿子怎么会蠢成这样。放着现成的好人不会做。顺水人情都不会卖。察言观色，人情往来这些事儿上更是一点儿都不像她。
　　“我劝你不要太倔强。你还小，有些事情你根本不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觉得我接你回来就是为了给苏琢治病。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可是你能有这样的利用价值，本就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多少人都希望能有这个机会巴结上董事长。”
　　要不是苏琢的血型实在太罕见，一般人的骨髓都匹配不上。霍柩也未必有这个机会。
　　陆嫚臻觉得霍柩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用一次骨髓移植手术换来苏董事长的感谢，换来一个进入豪门的机会。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非要矫情那点破事，纠结她接他回来的动机，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你听我一句劝。我是你亲妈，我还能害你吗？骨髓移植的事儿，你别再犹豫了，赶快答应了吧。”说句霍柩不爱听的，他就算现在不同意，最后也一定会同意的。
　　做为苏世渊的枕边人，陆嫚臻非常了解这个男人的心性和手段。她知道苏世渊为了苏琢这个宝贝儿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如今苏琢的病情恶化，只有霍柩的骨髓能救。苏世渊为了苏琢，一定会让霍柩躺在手术台上。
　　既然结果不会变，霍柩又何必那么固执。不如早点答应下来，也能在苏世渊面前卖个好。有些事情不能拖太久，不然恩情也会变味儿的。
　　“骨髓移植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伤害。你不要害怕。”陆嫚臻拍了拍霍柩的手背，耐心鼓励道：“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霍柩抽回手，抠了抠耳朵。读档重来就是有这点不好。很多台词听了无数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这孩子真是……”看着霍柩无动于衷的模样，陆嫚臻气急败坏。这孩子怎么就长了一副油泼不进水滴不进的冷硬心肠。还真的是软硬不吃。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陆嫚臻铁青着脸离开了霍柩的房间。回到主卧的时候，就见苏世渊正靠在床头翻报纸：“你们母子谈的怎么样了？”
　　陆嫚臻脸色一变，旋即笑道：“我们不如带着霍柩去医院看看小琢，你觉得怎么样？”
　　“哦？”苏世渊放下报纸，目光平静的看着陆嫚臻，反问道：“你觉得这样做有用？”
　　陆嫚臻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苏世渊的耐心已经不多了。但是她在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倒兴致勃勃的说道：“一定会有用的。小琢是个很招人疼的孩子。他跟霍柩年龄相仿，应该也有共同语言。我相信霍柩看到小琢后，一定会喜欢上他的。两个孩子接触的时间久了，霍柩一定会答应。”
　　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抵触大人的功利算计，也抵挡不了同龄人的友情。陆嫚臻虽然跟霍柩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从霍柩能因为一个接他回来的动机纠结这么久，陆嫚臻就能推断出，霍柩至少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这样的人最在乎的就是朋友和亲人的认同和喜欢。
　　恰好苏琢在讨人喜欢这方面，特别有天赋。
　　陆嫚臻说到最后，倒是颇有几分真情实感。她说这些话虽然有讨好苏世渊的意思，却也是她的心里话。苏琢确实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即便她不是苏琢的亲生母亲，照顾他这几年，陆嫚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慈母之情。
　　所以她竭力劝说霍柩答应骨髓移植的事，也不仅仅是为了讨好苏世渊，让她们母子两个在苏家站稳脚跟。也是真心疼爱苏琢，希望苏琢在手术之后，能够健康痊愈。
　　明明是皆大欢喜可以双赢的事情，何必搞成两败俱伤。
　　苏世渊看了陆嫚臻一眼，沉吟良久，颔首应道：“也好。”
　　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如果能让霍柩自愿走上手术台，苏世渊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毕竟是嫚臻的儿子。将来还是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
　　次日一早，苏世渊在吃早饭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提议：“我跟你妈要去医院探望小琢，你也一起吧。”
　　“是啊！”陆嫚臻笑盈盈的帮腔：“都是一家人。你还没见过小琢吧？”
　　“急什么，有缘自然会相见。”霍柩看着苏世渊夫妇，笑着问道：“这是觉得晓之以利不管用，又想动之以情了？”
　　苏世渊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陆嫚臻有些嗔怪的瞪了霍柩一眼。她发现霍柩在说话噎人这方面，真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
　　霍柩没有理会这两人，埋头喝粥。苏世渊看着霍柩一边喝粥，一边看笔记本背诵东西的刻苦模样，忍不住有些好奇：“你在背什么？”
　　“背彩票中奖号码和开奖日期。”没等霍柩回答，陆嫚臻有些好笑的说道：“他觉得把这些号码背下来，自己就能中大奖。”
　　苏世渊闻言莞尔。也觉得这小子虽然固执了点，某些地方还真是出奇的天真。
　　这么想着，苏世渊心下一动，笑着调侃道：“你跟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小琢，我给你十万块的辛苦费。怎么样？”
　　十万块，还不足苏琢每个月零花钱的十分之一。苏世渊就是想要逗逗霍柩，看看这孩子有什么反应。
　　霍柩喝粥的动作一顿，抬头问道：“你觉得我很缺钱吗？”
　　苏世渊看了一眼霍柩的笔记本，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霍柩轻笑一声，敲了敲手边那本抄满了彩票中奖号码的笔记本：“很快我就有钱了。”
　　苏世渊：“这都是已经开奖的号码。”
　　霍柩笑的意味深长：“也可以变成未来的。”
　　苏世渊摇摇头，发出灵魂一击：“你有钱买彩票吗？”
　　霍柩：“……”
　　苏世渊笑道：“别这样看我。我是不会同意你去外面打工的。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你妈已经收起来了。”
　　“不过你可以跟我去医院。作为交换，我来给你提供启动资金。你觉得这笔交易怎么样？”苏世渊施施然问道。试图用金钱诱惑霍柩。
　　毫不意外的遭到了霍柩坚定的拒绝。
　　“没必要。”霍柩摇摇头。
　　反正读档重来的时候，这笔钱也不会留下来。霍柩还不至于为了一笔不存在的启动资金折腰。
　　“那你怎么才能答应跟我们去医院？”陆嫚臻用目光暗示霍柩。在苏世渊失去耐心之前，开口问道。
　　她希望霍柩适可而止，别真的把董事长惹急了。


第7章 中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未来几天的清净日子，霍柩还是答应了苏世渊和陆嫚臻希望他能去医院探望苏琢的请求。不过不是这次，而是——
　　霍柩算计着读档重来的时间，谨慎的说了一个日期——本次轮回剧情节点的第二天，然后虚伪的表示道：“……我还没做好准备。”
　　苏世渊得到明确回应，也不再逼迫霍柩立刻跟着他们去医院。如非必要，他也不想激起霍柩的逆反心理。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三个人，各怀心思的吃完了一顿早饭。
　　夫妻二人带着赵妈熬了一整晚的补汤去医院探望苏琢，霍柩则回到房间继续背诵彩票中奖号码。
　　大家很默契的维持着相安无事的局面。直到剧情读档重来，再次回到半个月前。
　　这天，霍柩吃完早饭，在司机老张和两个保镖的严密保护下出了门。
　　“您要去哪儿？”老张很客气的问道。
　　在苏家当了二十几年的司机，虽然老张打从心眼儿里瞧不上新太太带回来的这位拖油瓶少爷，但他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至少主雇之间的基本礼数还是要遵守的。
　　“去湖边公园。”霍柩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之前他计划逃跑，带着一个司机和俩保镖满大街乱窜的时候，就留意到湖边公园常年聚集着一伙跳广场舞打扑克下象棋的老年人。
　　霍柩的第一桶金，就落在这群棋艺不怎么好，但是下棋的瘾头特别大的老大爷身上。
　　“十块钱一局棋，输的人是要当场付钱吗？”霍柩走到树荫底下，看着小石桌旁边竖着的一块黑板，开口问道。
　　正在摆象棋的老大爷挑了一下眉：“你个嘴上没毛的小娃娃，还会下象棋？”
　　“至少得是专业级别吧！”霍柩用手掸了掸石凳上的浮灰，坐在棋盘另一端，一边拍手一边信心十足的回道。
　　霍柩倒也没吹牛。他上辈子陪老爷子下象棋，一下就是七八年。不分寒暑昼夜。谁让老年人觉少，他又不愿意窝在厨房里打磨厨艺，只能想方设法的摸鱼溜号。
　　容貌俊美气质桀骜的少年人，坐在一副老旧的棋盘面前，信誓旦旦的跟一帮退休老大爷放狠话。这稀奇的一幕顿时引起了现场一众大爷们的哄堂大笑。
　　就连一旁跳累了中场休息的广场舞大妈都围了过来，架秧子起哄道：“不得了啦。你这小娃娃下棋的功夫要像你的狠话这样凶，那我敢断定，这帮老头子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能称霸咱们湖边公园啦！”
　　“来！来！来！咱爷儿俩下一局！”摆棋的老大爷招招手。倒不是信了霍柩棋艺有多好，而是他们这把年纪的老骨头，本来就喜欢跟小年轻说话交流。
　　奈何自家儿孙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和学业要忙。就算有时间也是约同龄人一起出去玩闹联络感情，并不喜欢跟他们这些老掉渣的古董们谈心。
　　这种情况下，大家居然能碰到霍柩这么个一大清早跑来公园，嚷着要跟他们下象棋的小娃娃。虽然霍柩大放厥词的行为不太讨喜，看在老人家眼中，倒也是难得的活泼可爱。
　　无形中关爱了一把空巢老人的霍柩坐在棋盘前，深思熟虑步步为营，一口气赢了公园老大爷们一百多块。那场面当真是锐不可当势如破竹，一发而不可收拾。
　　“你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被霍柩一网打尽的手下败将们围在棋盘前啧啧称奇。他们都没想到霍柩小小年纪，竟然真的这么精通象棋。
　　“你是谁家的孩子？家里有人教你下棋吗？”
　　霍柩闻言，神色微黯，避而不答。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去买彩票。等我中了大奖，就请你们吃大餐。”
　　老大爷们齐刷刷的“呦”了一声，七嘴八舌的说道：“您还有这等宏图壮志呢？”
　　“小伙子年纪轻轻，路子走的挺邪啊！”
　　“想靠买彩票发家致富，你还不如天天来这儿陪我们下象棋，一天赢上三四十盘，也能实现月入过万了。”
　　“想什么呢！人家孩子不要上学的嘛！还能天天来陪咱们这把老骨头。”
　　熟悉的氛围让霍柩难得多了几分兴致。他扬了扬手上的票子，信心十足的说道：“你们就瞧好吧！”
　　他可是开了挂的！
　　大爷大妈们难得碰到这种稀奇事，也不急着跳舞下棋了，簇拥着霍柩去了公园附近的一家彩票站。霍柩按照自己背好的数字，选了几组彩种下注。
　　大爷大妈们围在霍柩背后指指点点：“你这买的也忒散了。不可能中奖。就算中奖了，你这一注两注的，也没多少钱。”
　　为了尽快获得第一桶金，霍柩买的是实时开奖的彩票。当场就中了两千多块钱。然后霍柩又用这两千多块钱的本金，按照自己背好的头等奖数字下了好几百注。
　　耐心等到几组彩票全部开奖之后，霍柩遗憾的发现自己竟然背错了其中两组彩票头等奖的号码顺序和数字，所以没能拿到这两组彩票的最高奖金。
　　最终各个彩种加起来只拿到了八千八百万。领奖的时候霍柩还有些遗憾。要不是剧情读档重来的时间和只能留在本地打副本的空间限制了他的发挥，霍柩能凭借在全球各地买彩票这个操作实现月入百亿！
　　“做人也不能太贪心。半个月能赚到七千万，也足够我零花了。”霍柩叹息一声，勉强安慰自己道。
　　苏董事长和陆嫚臻听着霍柩的遗憾发言，顿时觉得一桌丰盛的晚饭都不香了。
　　赵妈正端着最后一道汤上桌。听到霍柩的话，忍不住撇了撇嘴。暗暗吐槽这小拖油瓶竟然走了狗屎运。
　　“……说起来，我们小琢运气也好。他刚出生的时候，董事长的公司遇上经营困难，医院这边刚报喜，董事长就接到了合作方的电话，最终签成了一个大单，顺利度过了危机。小琢过十一岁生日的时候，又恰好碰上集团竞标一块地皮。跟我们一起参与竞标的其他两家都是很有实力的外资港商，我们苏氏集团赢面最小。但是谁都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苏氏集团拿下了那块地皮的开发权。”
　　苏董事长闻言大悦，笑眯眯说道：“小琢就是我的福星。自从他出生以后，我的运气都变好了。”
　　陆嫚臻笑着给苏董事长添了一碗汤，很自然的把话题转移到了苏琢的身上，冲着霍柩笑道：“所以我就说嘛！有时间你可以去医院看看小琢，你们两个年龄相仿，运气又都这么好，肯定会有共同语言。”
　　“……坐在一起探讨做完骨髓移植手术后，该怎么进行康复治疗吗？”霍柩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一边喝汤一边问道。
　　胡椒放多了，为了挥发胡椒的味道，汤炖的有点久。还添了一勺水。霍柩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放下汤碗。
　　陆嫚臻脸色有点僵硬。哀怨的瞪了霍柩一眼。
　　这孩子说起话来怎么会这么刻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苏世渊笑了笑，问霍柩：“买彩票中了七千万，这笔钱你想怎么花？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理财顾问？”
　　陆嫚臻眼睛一亮，立刻说道：“还不快谢谢董事长，董事长介绍给你的人一定是业内最厉害的投资专家，跟外面那些招摇撞骗的股票经纪可不一样。”
　　霍柩不以为然：“你都说我运气好，那我想炒股的话，自然是看哪只股票顺眼就买哪只，还用别人帮我选吗？”
　　陆嫚臻哑口无言，最后还是瞪了霍柩一眼：“那怎么能一样。”
　　苏董事长哑然一笑，也不再自讨没趣。
　　三日后的中午，霍柩在一品楼摆了几桌席面。
　　他中了大奖，倒也没忘记兑现诺言，请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吃大餐！


第8章 假鱼翅
　　一品楼的规矩，客人要订桌，必须提前三天打招呼。因为一品楼的好些菜都是费时费力又耗火候的功夫菜，不提前预定，有些菜品根本没办法临时做。采购甚至连食材都不会准备。
　　霍柩自己也呆过一段时间的后厨，当然理解个中规矩。所以他算好了人数，提前三天订了六桌席面。宴席当天直接包了一辆大巴车，把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直接拉到了一品楼。
　　直到进了饭店坐了席，一众老人家们还是晕晕乎乎的。都没想到霍柩竟然会这么大手笔的请一帮素不相识的老古董吃饭。
　　“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你在一品楼包了六桌席，你家里大人知道吗？”要是知道这臭小子居然这么浪费钱，恐怕他爸妈混合双打的心都有了吧！
　　“你中奖，我们大家都替你高兴。你要请我们吃饭，在路边随便挑间干净卫生的小饭馆，点几道菜就行了。何必这么铺张。”
　　坐在隔壁桌上的广场舞大妈越说越不是滋味：“要不咱们还是AA吧！”
　　这一品楼的席面实在是太贵了。霍柩点菜又跟不要钱似的，大爷大妈们看着一道道被端上来的菜，都恨不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家素不相识，只是在公园见过几次面。说破天了也就认识一个多礼拜。实在不好意思让霍柩这么一个小孩儿，花那么多钱请大家吃饭。
　　霍柩闻言，笑着说道：“说好了中奖就请你们吃大餐。”
　　“那也太破费了！”坐在霍柩旁边的老大爷摇了摇头：“这可是一品楼，这一桌下来至少得两万块吧。”
　　瞧瞧霍柩点的菜，什么燕窝鱼翅鲍鱼龙虾文思豆腐蓑衣黄瓜佛跳墙三套鸭宝塔肉清炖狮子头……全都是又贵又费火候的功夫菜。这一桌席面办下来，只怕两万块都不止。
　　霍柩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这笔钱等读档重来的时候也不复存在。他自然要尽最大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笔钱花出去。
　　霍柩笑道：“我刚来本市不久，也不知道本城最好的饭店是哪家。随便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这个一品楼很有名气。食客评价也都不错。”
　　“那倒是。这一品楼在咱们当地特别有名。还是一家老字号。据说开了能有三百多年了。东家祖上还是个御厨。延续到现在，已经是第八代传人了。菜做的特别地道。外地人旅游都会过来。”
　　同桌的老大爷说话间，夹了一筷子清炖狮子头放入口中。霎时间，只觉得一股清润柔和的肉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这丸子入口松软，肥而不腻，肉质Q弹。用猪皮炖出来的清汤胶质丰富，汤头清甜。直教人回味无穷。
　　老大爷眼睛一亮，抚掌称赞：“……不愧是一品楼的手艺。同样的饭菜，他们做的就是比外面更好吃。小霍你也快点吃呀！”
　　说完，还十分热情的给霍柩夹了一块。竭力劝饭。
　　霍柩最不爱吃狮子头。他只是觉得这道菜入口软烂易消化，适合老年人吃。所以特地给大家点的。
　　“我看网上的评价，都说他们家的功夫菜做的不错。”霍柩笑着附和老大爷的话。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一盅花胶鱼翅羹舀了一口。
　　鱼翅刚一入口，霍柩的脸色顿时一沉。
　　“可不是费工夫嘛！光是这一道花胶鱼翅羹，就要炖上两个多小时。所以价钱也……”老大爷说着话，忽然察觉到霍柩的脸色不对。当下话锋一转，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霍柩招来大堂经理，指着那一盅花胶鱼翅羹说道：“你们家的鱼翅是假的。”
　　霍柩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大厅立刻安静下来。别说是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就连旁边几桌客人都放慢了动作，探头探脑的看了过来。
　　大堂经理脸色一变：“客人，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一品楼在本地开了有三百多年，一直都以诚信服务顾客。从来没有过弄虚作假的事情。您这样污蔑我们饭店，那可不行。”
　　听到大堂经理的话，坐在旁边的几桌客人也纷纷点头附议：“是啊！一品楼是咱们市最有名气的老字号了。做菜一直都讲究真材实料火候到位，味道也从来都没的挑。最是正宗不过。”
　　“一品楼怎么可能会用假翅呢？我在这里吃了十多年了。”
　　“就是啊！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有几个常客打量着这边几桌客人的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倒也不像是吃惯了一品楼的人。
　　大堂经理见有人帮腔，底气越发的足。讪笑一声，开口说道：“该不会是你们在外面吃了假鱼翅，自己分辨不出来。反倒说我们的鱼翅是假的。”
　　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被大堂经理嘲的满脸通红，又是尴尬又是羞恼。他们确实是第一次来一品楼吃饭，对鱼翅鲍鱼这类食材也没什么敏感度。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还是算了吧！”坐在霍柩旁边的老大爷动作很隐蔽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道：“一顿饭而已，我吃着也挺好。”
　　这话一出，大家越发相信这其中有误会。
　　霍柩没想到大堂经理被他拆穿了用假货糊弄人，非但不肯道歉，竟然还要反咬一口。顿时气笑了。
　　“既然你说这鱼翅没问题。那就用同样的鱼翅做一道红炖鱼翅上来。”霍柩盯着大堂经理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做得出来，我就相信这鱼翅没问题。”
　　霍柩这番话一出口，大堂经理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众所周知，假鱼翅跟真鱼翅不同，泡发以后既没弹性也没韧性，怎么喂都不入味。有经验手艺好的大厨可以通过老汤勾芡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普通食客根本分辨不出来。
　　但是潮州鱼翅的做法却是绝对不能勾芡的。而霍酒刚刚提到的红炖鱼翅，就是潮州菜的做法。
　　要用发好的鱼翅跟猪脚，排骨，猪皮等食材，加绍酒和火腿大火闷炖三个小时，然后将其余的食材挑出去，再加入老母鸡，继续文火慢炖一个半钟头。只有这样才能把鱼翅里面的胶质煨出来，再转小火继续炖上一个半小时收汁。
　　足足六个小时才能炖出一道软糯香滑的红炖鱼翅，火候不到则汤不入味，火候老了则口感松散。
　　所以霍酒一提起红炖鱼翅，大堂经理就知道今天这件事没办法善了了。
　　眼前这位年纪不大面孔陌生的小孩子，绝对不是他想象中的没吃过鱼翅，跑来一品楼尝尝鲜开开眼见见世面的暴发户。是不是同道中人倒是另说，这个舌头至少得是老饕级别的。
　　旁边几桌客人见状也皱了皱眉，神色若有所思。
　　霍柩顿了顿，继续说道：“恰好我今天没事儿，就坐在这儿等着。红炖鱼翅做好了我打包带走，连同今天的花胶鱼翅羹一起。既然这位经理说我口说无凭，那咱们就去专业的地方做个检验。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污蔑贵店。”
　　这话一出口，整个一品楼大堂寂然无声。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分辨真假鱼翅的方法和红炖鱼翅的做法都是百度来的，作者其实也没吃过o(╥﹏╥)o


第9章 鲍鱼捞饭
　　沉默良久，大堂经理挤出一丝略带僵硬的笑容，终于开口道：“您别着急，咱们有话慢慢说。您也知道，这一道红炖鱼翅做下来，至少要六个小时。如果您没提前预定的话，我们饭店是不接这道菜的。”
　　“再说后厨也没有多余的发好的鱼翅。就算我们立刻出去采购，现泡发都来不及。”泡发鱼翅也是需要时间的。前前后后加起来，那可不止六个小时了。
　　霍柩闻言，不露声色的勾了勾嘴角：“这么说，这批假鱼翅恰好都没了？”
　　“不是假鱼翅。我们一品楼进的食材绝对都是货真价实的上等食材。三百年的老字号，怎么可能会给客人吃假鱼翅呢？只不过就是这么巧。昨天采购没进那么多的鱼翅，您订的量又大。光是这六桌席，就把我们采购的鱼翅占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都是其他老客提前订好的。竟没有一点余富。”
　　这话就有点假了。一般酒店营业，重要食材哪有可能一点都不留备份的。万一来了什么贵客，难道还要采购临时出去备货？尤其是像一品楼这样擅长做功夫菜的酒楼，很多食材就算现泡发都赶不及。
　　所以大堂经理说出这话，经验老到的食客立刻就听出来几分猫腻。
　　大堂经理微微欠身，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吧！客人您一共定了六桌席，又是第一次来我们一品楼，也是照顾我们一品楼的面子。我就做主，免费给您这六桌席上，每位客人都赠送一碗鲍鱼捞饭。您觉得怎么样？”
　　听到大堂经理的话，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眼睛一亮。坐在霍柩旁边的老大爷凑过来耳语道：“每人送一碗鲍鱼捞饭诶。我刚刚看了一下菜牌，他们这儿一碗鲍鱼捞饭要128块钱。咱们六七十个人，加起来差不多八千块了。店家也蛮有诚意的。”
　　听到老大爷的话，大堂经理勾了勾嘴角，唇边露出一丝细不可查的微笑。
　　一直关注这边动静的几桌食客却皱了皱眉。
　　也有人听的迷迷糊糊的，小声问霍柩：“什么意思，那鱼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儿啊！
　　霍柩笑着说道：“当然是假的。不过今天这件事情，如果我们不把证据落实。改天再传出去，很可能就成了我们一群恶客登门，分不清真假鱼翅大闹一品楼。店家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破财免灾。”
　　大堂经理笑容一滞，语气立刻冷淡下来。明显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位客人，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跟我们一品楼无冤无仇，又何必咄咄相逼？”
　　“我也是防小人不防君子。咱们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霍柩笑眯眯说道：“后厨没有多余的鱼翅也没有关系。你要是不肯承认这鱼翅是假的，我们就把席上的花胶鱼翅羹打包好，拿着这道鱼翅去有关部门检验。”
　　大堂经理仔细打量了霍柩一回，开口问道：“这位客人看起来有些面生。说话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孩子？”
　　“怎么？”霍柩心平气和的笑了笑：“在你们一品楼吃顿饭，难道还要盘问我祖宗十八代？”
　　“那倒不是。”大堂经理略微一顿，忽然冷笑道：“我只是看你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言之凿凿。第一次来我们一品楼，就大手笔的包了六桌席。刚喝了一口汤，就敢断定我们一品楼用假鱼翅。不管我怎么解释，你都执意不信。”
　　“我说句托大的话，我们一品楼的师傅可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厨。别说我们一品楼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就算我们真的用了假鱼翅，凭你这张嘴，也未必能吃的出来。可是你的态度却出人意料的笃定……”
　　大堂经理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一下，留给其他看客们一个思考的时间。然后语气轻蔑的下结论道：“……该不会是受人指使，有备而来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坐在霍柩旁边的大爷大妈们勃然大怒，起身吼道：“明明就是你们用假鱼翅糊弄人。被我们拆穿了还不肯承认。现在还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老字号了不起啊？你这分明就是店大欺客！”
　　大堂经理闻言冷哼：“捧场的才是客人。故意闹事的，我们一品楼可不欢迎。”
　　说完，又冲着霍柩说道：“您是客人。您在我们一品楼订了席面付了账，愿意打包还是堂食，都随您的意。我们一品楼绝对不会多说一句。不过我也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您打包归打包，这菜出了这道门，您是拿回家吃还是拿去有关部门化验，出来的结果我们一品楼一概不认。”
　　“谁知道你是不是一出门就把鱼翅羹调了包，故意栽赃一品楼。”
　　这个猜测倒也有一定的道理。原本动摇的食客们再次犹豫起来，看向霍柩和大爷大妈们。
　　一个年纪尚小，一群嗓门洪亮举止粗俗，明显都不是一品楼的常客。却又不是外地过来的旅游团。这么一伙人在一品楼的大堂吵吵嚷嚷的，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现在又恰好是中午饭口的时间，来一品楼吃饭的食客越来越多。一个闹不好，今天的事情真有可能影响一品楼的风评。
　　要知道，用假货以次充好糊弄食客的指控，对于一家经营了三百多年的老字号来说，可是非常严重的。
　　“我说小朋友，看你年纪也不大，说话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是不是吃惯了家乡菜，不太适应我们这边的口味？”有常年在一品楼吃饭的食客站出来，想要给双方劝和劝和，打个圆场：“一品楼的大厨手艺精湛，也都特别喜欢钻研。做菜的时候难免融入我们当地人的口味，你可能吃不惯。”
　　那食客深知少年人的心性大都是心高气傲，最听不得别人反驳，劝和的时候也不敢说话偏颇激怒了霍柩。只能尽量中肯的劝两边都息事宁人。
　　“……你也不要说这位小朋友必定就是别人派来污蔑一品楼声誉的。没有证据的事儿，哪敢随便乱猜。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态度这么不好，也难免被人误会是店大欺客。”
　　大堂经理当然是想见好就收。只是见霍柩态度强硬，才说了那么一番话。想要恫吓住他。如今见有人出来打圆场，这件事也不至于引起其他食客的怀疑，脸色也缓和了下来：“俗话说众口难调，我们一品楼的菜做的虽然地道，也难保会有食客吃不惯。大家说开了就好。我们一品楼本着服务至上的态度，也不会跟客人计较。”
　　霍柩闻言，不怒反笑。
　　他本意是想请大爷大妈们好好吃一顿饭，庆祝一下彩票中奖这件喜事。却没想到饭还没吃到嘴里，就生出这么多波折。眼前这位大堂经理瞧着浓眉大眼的，做起事来却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明明是他们一品楼用假鱼翅在先，却还想把一个栽赃陷害的黑锅扣到客人的头上。
　　不得不说，这位大堂经理也算得上思维敏捷反应迅速，不失为一个危机公关的人才。只可惜心思都没用在正地方。反倒惹怒了霍柩。
　　“你不想跟我计较。我却要跟你计较。”霍柩指着桌上的花胶鱼翅羹冷哼道。
　　他拆穿一品楼用假鱼翅的本意，只是想让一品楼给他们换一批真鱼翅。虽然买彩票赚了不少钱，目前看来也未必能在剧情读档重来前全都花完，但这并不意味着霍柩想当冤大头。他既然花了钱，自然是要求一个货真价实的。除此之外，倒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大。
　　可既然一品楼不想善罢甘休，他也不必给一品楼留面子：“你方才那一番话，根本没有确凿证据，只是想污蔑我不会做菜，所以分辨不出这是真鱼翅还是假鱼翅。只是受人指使，故意攀咬一品楼。”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大堂经理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就听霍柩说道：“且不说我们食客花了钱，却发现吃到嘴里的东西不对味儿。有没有资格质疑你们一品楼以次充好……”
　　霍柩在这里耍了一点小花招，一句“我们食客”四个字，直接把在座的食客和一品楼隐晦的分出立场。不等大堂经理寻思过味儿，霍柩继续说道：“今天我就是要讨个说法。这鱼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就要一个货真价实。”
　　“如果你担心我会在出门之后把菜品掉包栽赃一品楼，我们不妨请公证处的人来作证。现场的鱼翅羹一半送去检验，一半让公证处的人取样存证。等检验结果出来了，是非对错自然明了。”
　　大堂经理也没有想到霍柩小小年纪，居然会这么刁钻。越发肯定他是竞争对手派来针对一品楼的。
　　想到这里，大堂经理只觉得太阳穴直跳，头疼的厉害。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贪图那点小利。换了采购渠道以次充好。本来是觉得霍柩这一伙人不是一品楼的常客，订的又是鱼翅羹，只要大厨手艺出众，就算他们鱼目混珠，那群暴发户也吃不出来。
　　哪里知道霍柩小小年纪这么难缠。做事周全嘴巴又刻薄。他换采购渠道的事情明明做的很隐蔽，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竟然被人抓住把柄，指使个嘴上没毛的孩子跑来一品楼闹事！
　　临近晌午，一品楼的食客越来越多。大堂经理只觉得骑虎难下，十分坐蜡。
　　然而霍柩还没说完，继续道：“你要是觉得我身为食客人微言轻，没有资格质疑你们一品楼以次充好。那我们也不妨请贵店做了这道假鱼翅的大厨亲自出来比一比。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质疑他的人品和厨艺。”
　　霍柩字句铿锵。一句话出口，满堂皆惊。


第10章 花胶鱼翅羹
　　大堂经理被霍柩步步紧逼，打的是毫无还手之力。正急的满头是汗，觉得自己实在搞不定这件事了。听到霍柩的话，也巴不得请主厨出来善后。
　　“您稍等，我这就请主厨出来。”大堂经理假模假样的笑了笑，二话不说进了后厨。
　　那匆匆而去的背影，仿佛身后有狗撵他。
　　周围食客亲眼见到这魔幻发展，也都坐不住了。交头接耳嗡嗡细语。
　　坐在霍柩旁边的老大爷不放心的拽了拽霍柩的胳膊：“一品楼的大厨那可都是国宴级别的大师傅。你才多大，跟他们较这个劲儿干嘛？”
　　“就是。既然怀疑他们的鱼翅是假的，咱们直接打包鱼翅去有关部门做检查，大不了再告到物价局和消费者协会。总有说理的地方。干什么跟他们一般见识？”跳广场舞的大妈也十分担心霍柩的脑子：“难不成你还想在厨艺方面胜过一品楼的大厨？”
　　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志存高远。
　　真以为做菜比买彩票容易吗？
　　霍柩哑然失笑。笑容中却带了那么一丝丝苦涩。
　　若论起厨艺，就算对方是拥有二十年经验的大厨，霍柩也是丝毫不怵的。
　　他上辈子认真说起来，也算得上家学渊源。别家小孩儿撒尿和泥玩的年纪，霍柩已经开始学着倒水和面，被老爷子手把手教着做船点；别家小孩儿玩水堆积木过家家的时候，霍柩在老爷子的哄骗下学着泡发鱼翅海参，拿着镊子给燕窝挑毛；别家小孩儿拿着树枝满街道比划乱窜的时候，霍柩则拿着菜刀在厨房里切萝卜土豆；别家小孩儿拿着美工刀切橡皮的时候，霍柩也拿着刻刀在西瓜上雕花；别家小孩儿窝在家里写作业背课文的时候，霍柩也站在院里那棵桂花树下，颠着装满沙子的大勺背菜谱……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霍柩长大以后很可能会继承老爷子的衣钵，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一名厨子。接管老爷子的小饭馆，在烟熏火燎的后厨度过他的一生。毕竟老爷子当初在寒冬腊月里捡了他回去，他理应孝顺老爷子，让老爷子后继有人。
　　可惜世事难料。
　　霍柩回过神来，看着迎面走来的一品楼主厨。
　　“就是你说我做的鱼翅是假的？还要跟我比拼厨艺？”主厨看着霍柩，有些怀疑人生。
　　这嘴上没毛的臭小子，今年能有十八岁吗？
　　“我不仅说了，我还要做。”霍柩指着桌上已经冷了的花胶鱼翅羹，心平气和的说道：“这道菜，我会请公证处取样存证，然后拿去有关部门做检验。比拼厨艺的事儿，自然也是真的。”
　　主厨闻言，脸色一沉。
　　大堂经理站在主厨身后，急的用手绢直擦脸上的汗。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凑到主厨身后小声耳语：“闫师傅，你可不能让他带着鱼翅羹去做检验。”
　　那鱼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别人不清楚，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你看他又要拿着鱼翅去做检查，又要跟你比拼厨艺。明显是有备而来。估摸着是哪家心黑手狠的，打算踩着一品楼的名声，宣扬他们自家的招牌。这一招环环相扣，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手笔，也忒狠辣了点。”
　　大堂经理越说越气，如果不是碍于食客众多，口杂眼杂，只怕都要捶胸顿足了。
　　主厨听了大堂经理的话，脸色越发阴沉。
　　打从这位主厨出来，霍柩一双眼睛就一直盯着主厨，自然也将两人的互动全部看在眼里。
　　“你们倒也不用担心。我好多年没下过厨房，手艺都生疏了。这位大师傅能用老汤勾芡的方法，将这道假鱼翅处理的天衣无缝。要不是我从小吃惯了鱼翅的口感，恐怕也尝不出来。也难怪这位经理先生言之凿凿，怎么也不肯承认。您厨艺如此精湛，想来是不会把我这个毛头小子看在眼里。我自不量力的跟您提出比试，也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自取其辱罢了。”
　　霍柩唇边带笑，让人如沐春风。可说出来的话，却比寒冬腊月里的西北风还要刺骨。
　　主厨的一张脸已经彻底成了猪肝色。他双唇微动。
　　众人原本以为主厨会对霍柩的讥诮讽刺有所回击。却没想到这位主厨并没有对霍柩的话有任何反应，只是说道：“我们比拼厨艺，胜负之余，总要有一点赌注。”
　　“不如这样，如果我赢了，今天这件事就此罢休。你不要再提把菜打包拿去检验的事，至于你订的六桌席，我们一品楼全部免单。”
　　主厨这一番话无疑是不打自招，现场立刻响起一阵喧哗声。一众食客们不敢置信的看着主厨。原来一品楼真的弄虚作假，给顾客上了假鱼翅。那个大堂经理非但不肯承认，之前还想反咬一口，污蔑人家是栽赃陷害。
　　这颠倒黑白的嘴脸，已经不只是店大欺客这么简单了。
　　“你们真的拿假鱼翅糊弄人？”之前还帮一品楼说话的食客脸上挂不住了：“你们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大堂经理气急败坏的说道：“闫师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会给一品楼的声誉造成多大影响？你对得起老爷子对你的信任和托付吗？”
　　主厨脸色一沉，恶狠狠的瞪了大堂经理一眼：“你住口。要说败坏声誉，也是你们这群人败坏了一品楼的声誉。家门不幸，我自然会亲自登门，向老爷子请罪。”
　　他确实有错。但却并非是大堂经理指责的不顾及一品楼的声誉。而是不该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一次次的纵容姑息这些人以次充好糊弄顾客。再这么下去，一品楼的招牌早晚有一天会被这帮人糟蹋的一文不值。
　　“好哇！原来你们一品楼真的欺负我们这些新客，用假鱼翅糊弄我们！”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顿时不干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吵嚷起来。
　　他们确实没什么钱，不能天天来一品楼这样的饭店吃饭，也品尝不出食材的好坏真假。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品楼可以把他们当成傻子一样糊弄。
　　都是花钱吃饭，凭什么还要分出三六九等：“我花钱还花出不是来了！”
　　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越想越气。吵嚷的嗓门也越来越大。别说是一楼大厅，就连二楼包间和外面路过的行人都能听到大爷大妈们的大嗓门。
　　大堂经理气的直翻白眼，手指头恨不得戳到闫师傅的脸上：“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一品楼的招牌要是砸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你还想脱离一品楼自立门户不成？”
　　大堂经理压低了嗓音骂道：“你别忘了，那些花胶鱼翅羹可是你亲手做出来的。你做都做了，这会儿假清高什么？”
　　主厨沉默不语。不想跟这种人计较。
　　霍柩冷眼旁观。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就像大堂经理说的，假鱼翅是采购进的，可花胶鱼翅羹却是主厨亲手做出来的。如果不是霍柩舌头敏锐，他根本尝不出来那是假鱼翅，就成了花大价钱买假货的冤大头；如果不是霍柩棋高一着，他根本辩不过巧舌如簧的大堂经理，现在就成了想要栽赃陷害一品楼的恶客小人。
　　但凡这其中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霍柩也看不到主厨良心发现的一幕。
　　“行了！我不管你们一品楼是家门不幸出了蛀虫，还是上上下下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你们自家的事儿，关起门来自家处理。用不着在大庭广众下唱戏。现在是不是该讨论一下，要怎么赔偿我们的消费者权益？”霍柩开口打断大堂经理和主厨的争执。
　　“就是！赔钱！不仅要赔我们鱼翅钱，还要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不然我们就去消费者协会告你！”大爷大妈们也不甘示弱的吵嚷道。
　　“我要去电视台揭发你们！”
　　“真是太不要脸了。自己做假鱼翅糊弄人，还要诬陷别人栽赃陷害。你们一品楼好大的威风！”
　　“……”
　　谁都没有留意，二楼拐角处，离楼梯最近的一间包房已经悄悄打开了房门。坐在包厢里面的客人静静听着一楼的声响。其中一位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的男人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碗鱼翅羹，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说，我们点的花胶鱼翅羹，是真的还是假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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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一天不更新，宝宝们后天见_(:з」∠)_


第11章 我一定判你赢。
　　一楼大厅，主厨看着群情激愤的食客们。默然片刻，看向霍柩：“你想怎么解决？”
　　霍柩嗤笑一声：“我的解决方式，你们大概不会喜欢。那就先听听你们一品楼的诚意吧。”
　　见霍柩步步紧逼不依不饶的样子，大堂经理越发愤恨：“你到底想干什么？”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一品楼能控制得住的。大堂经理愤恨之余，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惧怕。一方面是担心一品楼的声誉真的受损，另一方面则担心事情传到老爷子耳中，他该怎么跟老爷子解释。
　　如果让老爷子知道他居然敢用假货败坏一品楼的名声，肯定会打断他的腿。
　　霍柩没有理会大堂经理的话。主厨也没搭理。
　　主厨又沉吟半晌，开口说道：“看来这位小先生也是同道中人。那我们就用行内的规矩解决这件事吧。”
　　以厨艺定胜负。倘若一品楼输了，自然任由霍柩处置。倘若一品楼赢了，主厨希望霍柩能既往不咎。
　　主厨说完这话，霍柩还没答复，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率先不干了：“你们欺人太甚。”
　　一个是学艺二十多年，名满天下的一品楼主厨；一个是年仅十六岁，吃过的饭恐怕还没有别人吃过的盐多的学生。一品楼的主厨提出这种要求，分明就是欺负霍柩年纪小经验少脸皮薄。
　　面对众人的指责，主厨一脸平静的说道：“比拼厨艺，是这位小先生自己的选择。”
　　今天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巧。一个没成年的学生，先是在一品楼大手笔的订了六桌席面，又在大庭广众下揭穿了一品楼用假翅的隐秘，吵嚷着要请公证处取样存证去有关部门做检查，紧接着就提出要跟一品楼的大厨比拼厨艺。
　　一番应对环环相扣步步紧逼。打的一品楼是毫无招架之力。手段如此老辣，别说那位大堂经理，就连主厨都先入为主，认定了霍柩是受人指使，故意来坏一品楼的声誉。
　　在主厨看来，一品楼以次充好，用假鱼翅糊弄顾客，这件事确实是一品楼做的不对。主厨无话可说，也愿意跟身为食客的霍柩低头认错。但身为同行，他绝对不能容忍霍柩想要踩着一品楼的招牌宣扬自己的小人行径。
　　既然想要比拼厨艺，那就堂堂正正的比。大家都用手艺说话，技不如人也怪不得人。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主厨看着霍柩，淡然说道：“小先生年纪虽小，却敢提出比试。想必也是自负厨艺精湛。未必会输。”
　　如果霍柩和他背后的人真的没有把握，也不会处心积虑的做出这么多事情来。
　　霍柩也是心思玲珑之人。一眼就看出来主厨误会了。但他也懒得解释：“怎么比？”
　　主厨见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也是言简意赅：“这里是一品楼的主场。我主随客便，怎么比，听您的。”
　　他到想看看，霍柩和他背后的人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想从霍柩提出的比试要求里，推断一下霍柩的来历。
　　霍柩不假思索的说道：“厨艺讲究的就是刀工，火候，和调味。后两者耗时太慢，我们就比刀工吧。”
　　主厨闻言，稍感意外。刀工可是硬功夫。就算再有天赋，没有十几二十年的积累，也休想有所成就。他没想到霍柩年纪轻轻，居然敢提出跟他比拼刀工。这行事风格倒是堂正刚硬，与先前那等处心积虑的作风大相径庭。
　　这么一想，主厨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下来：“你想好了？我可要告诉你，我十七岁拜师学艺，到如今三十九岁。练了二十二年的刀工。可比你的岁数还要大。”
　　“就比刀工。”霍柩斩钉截铁的说道。
　　主厨见状，神色越发和蔼。虽说霍柩和他背后的人做事鬼祟，但霍柩的脾气却对了主厨的胃口。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主厨言语间越发温和有耐心：“你想怎么比？”
　　主厨原本以为，按照霍柩的年纪，就算他提出要比刀工，最多也就是切个萝卜雕个冬瓜什么的。却没想到霍柩的提议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文思豆腐。”霍柩不耐烦的说道：“谁切的丝细谁赢。一目了然，谁都不占便宜。”
　　文思豆腐，是一道非常有名气的淮扬菜。据说是一位叫文思的和尚发明的。将水豆腐，冬笋，香菇，鸡胸脯，火腿，黑木耳和青菜切成丝，选用三年以上的老母鸡炖出来的清鸡汤吊味，口感软嫩清鲜，入口即化。考校的就是厨师的刀工。
　　有天赋的学徒学上个三年差不多能出师。不过想要把刀工练到至臻入化的境界，没有个十几年的积累和钻研，也是不行的。
　　霍柩提出比试这道菜，既在主厨的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原因无他，实在是这道菜太简单了。既符合霍柩学艺的年纪和想要炫技的心境，又不太符合霍柩和他背后之人的处心积虑。
　　难道这孩子真的以为切了几年豆腐丝，就能赢过他这个拥有二十多年做菜经验的一品楼主厨？
　　闫师傅心中纳闷，却发现霍柩说完话，竟然还摸了摸肚子。
　　“再给我上一碗米饭和一壶热茶。”霍柩不耐烦的说道。这一番折腾下来，都快下午两点钟了。霍柩却连中午饭都没吃到嘴里。也难怪他耐性全无。
　　担心饿坏了没力气，霍柩要了一碗米饭一壶茶，就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泡了半碗饭吃。
　　主厨这才留意到一番争执下来，霍柩点的六桌席面全都冷了。他有些歉然的说道：“我让后厨再做几桌席面，你们先吃饱饭再说。”
　　“不要浪费时间。”霍柩并不领情，开口催促道：“开始吧。”
　　主厨见霍柩这般反应，隐隐觉得自己好像错怪了少年。整个人顿时就像泡在调料缸里的一颗豆子，五味具杂百感交集。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师从何人？”主厨再次问道。
　　“来你们一品楼吃顿饭，不但要被你们扣黑锅追问十八辈祖宗，现在连师承都不放过了？”霍柩一脸讥诮的嘲讽道。
　　主厨碰了一鼻子灰，却也无可奈何：“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谁家能养出你这样的少年才俊。”
　　霍柩的师承，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跟这辈子的人也说不着：“你就当我自学成才吧。”
　　大堂经理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藏头露尾的干嘛？难道还怕比输了，给你家里丢人？”
　　大堂经理断定霍柩背后的人是想踩着一品楼的名声上位。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做了亏心事的不是一品楼，而是霍柩。
　　霍柩看了大堂经理一眼，轻飘飘的说道：“你们用假鱼翅都不嫌丢人，我一个花钱吃饭的，又有什么好丢人的。”
　　一句话将大堂经理气成尖叫鸡：“你究竟受谁指使，来败坏我们一品楼的声誉？”
　　霍柩一脸沉思：“我拿枪指着你们一品楼的头，让你们用假鱼翅糊弄客人了？”
　　大堂经理的鸡叫声戛然而止。色厉内荏的说道：“你没证据，不要乱说。”
　　霍柩看了一眼桌上的花胶鱼翅羹，没说话。他也不用说话，大堂经理的脸已经气成猪肝色了。
　　正在观望的食客们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这个大堂经理不仅心肠坏，脑子也不太好使。
　　主厨默默叹息，招来一个领班，传了几句话到后厨。
　　少顷，几个穿白大褂的学徒推着两辆餐车出来，上面摆放着做文思豆腐所需要的食材。又在一楼大堂的戏台子上搭建了比试用的灶台。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过了饭口的时间。然而一品楼的大堂却坐满了客人，大家饶有兴味的等着接下来的比试。
　　唯有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霍柩。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赢不了也没什么。你还年轻，早晚有一天比他厉害！”
　　“这顿饭吃的，忒糟心了。”
　　霍柩闻言莞尔。走到台上。挽袖净手，处理食材。就听楼上有人说道：“既然是比赛，就要有裁判。我来当裁判。”
　　说完，就见一伙人从楼梯上下来。最前面的一个人西装革履，面容冷峻。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大堂经理和主厨的身上，竟然有些杀气腾腾。
　　大堂经理脸色一变，微微弯腰很恭敬的走上前，不自觉的压低了嗓音：“第五先生……”
　　话没说完，在来人冷漠的注视下自动消音。
　　“我今天也点了花胶鱼翅羹。”第五陵面无表情，一双眼眸漆黑清亮灿若星辰。只是从里面射出来的两道冰冷目光犹如实质，直勾勾的落在大堂经理的身上，几乎能冻出冰碴子来。
　　大堂经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赔笑道：“您放心，您是我们一品楼的贵客——”
　　话没说完，就被第五陵打断了。
　　第五陵言简意赅又理直气壮：“我吃不出来。”
　　他吃不出来鱼翅是真是假，可是有人能吃的出来。不仅吃的出来，好像还做的出来。
　　第五陵说话间，目光看向霍柩。众所周知，当一个吃货看到一个厨艺精湛的人的时候，必然自带几分柔光滤镜。即便高冷霸道如第五陵也不例外。他现在就觉得霍柩这个少年很不错。
　　“你放心比试。我来当裁判。”第五陵当着一品楼的大厨，还有满堂食客的面，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一定判你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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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陵：好像吃到假货了，也吃不出来。生气[○??｀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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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文思豆腐
　　听到第五陵的话，大堂经理和主厨的脸色同时变了变。
　　霍柩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突然出现，还给自己疯狂加戏的陌生人。
　　“不必。”霍柩嘴上说着拒绝的话，神色却十分温和。因为第五陵的提议明显对他有利。即便霍柩不以为然，解释起来倒也算得上耐心：“厨艺比拼，比的就是厨艺刀工。就算我技不如人，那也怨不得别人。如果拉拢裁判打偏架，那我跟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霍柩算不上什么好人，关键时候也不介意用一些卑鄙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但这种无伤大雅的意气之争，还不至于让霍柩做出如此牺牲。
　　他虽然可以卑鄙无耻，但他的信誉还是蛮值钱的。用不着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第五陵当然不知道霍柩在想什么。他看向霍柩的眼神越发温和，目光中充满了赞赏和认可。没想到这个少年不仅舌头灵，厨艺好，道德品质也非常高尚。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如此。赤诚热血，意气风发，总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世界。自然不会向那些令人诟病的潜规则妥协。
　　哪怕这些潜规则是有利于他自己的。
　　“好，那就听你的。”第五陵微微颔首：“我来当裁判，一定会公平公正的对待比赛结果。”
　　霍柩看着信誓旦旦的第五陵，也没好意思打消他的积极性——连真鱼翅假鱼翅都吃不出来的家伙，还想当美食裁判？
　　霍柩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份心还是好的。再说文思豆腐这道菜，除了比拼刀工，就连后续吊汤用的清鸡汤都是一品楼准备的，味道应该也大同小异。
　　第五陵就算舌头不怎么好使，眼睛应该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霍柩又看了一眼第五陵的眼睛。也没好意思问他是不是近视。
　　主厨和大堂经理冷眼旁观，见霍柩拒绝了第五陵的好意，心下不免松了一口气。
　　事关一品楼的名声，就算此刻有以大欺小之嫌，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希望比赛公平，能够尽量挽回一些损失。
　　“小先生，请。”主厨微微抬手，示意霍柩，比赛可以开始了。
　　霍柩神色一正，拿起菜刀掂了掂，适应菜刀的手感和重量。
　　另一厢，主厨也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块嫩豆腐。右手持刀，左手食指抵着刀背。手起刀落，下一秒，众人就听到了匀速的“DuangDuang”声响。一块嫩豆腐霎时间变成了一滩豆腐片。
　　坐在看台下的食客们忍不住啧啧称叹。就算一品楼真的以次充好用假鱼翅糊弄食客，也无法抹杀一品楼的厨师确实技艺精湛，刀工也是炉火纯青。
　　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见了这场面，越发忧心忡忡的锁紧了眉头。一脸担忧的看向霍柩。这一看，大家都愣住了。
　　只见面容俊美的少年，手持菜刀全神贯注的盯着菜板上的嫩豆腐。他微微躬着身，也是用左手食指轻轻抵着菜刀的刀背，右手手腕轻轻抖动，菜刀上下起伏，动作快的几乎能形成残影。
　　一品楼的主厨刚刚切完片，霍柩这边也眨眼将切好片的豆腐用菜刀扶倒向另一边，继续切丝。仿佛适应了这把菜刀的重量和手感一般，霍柩切丝的速度竟然比切片还快。几乎就是眨眼之间，霍柩已经切好了豆腐丝。并且把豆腐丝放到清水中，拿筷子轻抖着散开。
　　霎时间，一团雪白的豆腐丝便如同在水中绽放的菊花一般，荡漾着氤氲出纤细柔美的纤纤细丝。那场景美的就如同一幅画卷。
　　为了公平起见，少年与一品楼的主厨是在裁判的示意下同时动作。如今霍柩已经在清水里润开了豆腐丝，正准备给蘑菇，冬笋，黑木耳，鸡胸脯，火腿和青菜切丝。一品楼主厨却将将切完了豆腐丝，正准备放入清水中散开。
　　快慢之间形成的强烈落差感让在场的食客倒吸了一口凉气。虽说比拼刀工，看的不是速度而是谁的手更稳，切出来的丝更细。但霍柩小小年纪却比拥有二十多年经验的一品楼主厨更快。个中意味也足以叫人深思。
　　“不可能！他动作怎么会这么快！足足比一品楼的大厨快了好几秒。”一众人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是浇水！他切豆腐丝的时候没给豆腐浇水。”有人恍然大悟般喊道。
　　众所周知，因为水豆腐质地细嫩柔软。如果切出来的丝太细，很容易黏连中断。所以为了防止豆腐丝断裂，很多厨师在切丝的时候都会一边切丝一边往豆腐丝上浇水。
　　可是霍柩却因为切丝的动作太快了。柔软的豆腐丝根本来不及黏连在一起，就被霍柩扔到了清水中化开。
　　正是因为这不必洒水的动作，让他足足比一品楼大厨快出了好几秒钟。
　　第五陵坐在裁判席上，一脸新奇的看着霍柩的动作。
　　这个时候，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中间忽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喊：“呀！你们快看，小霍切的豆腐丝是不是比那个大厨切的丝儿细？”
　　众人闻言，定睛细看。这一看，果然看出了不同。
　　原来一品楼主厨也将切好的豆腐丝放入清水中散开。这一散不要紧，却让众人看出了差距。只见闫师傅切好的豆腐丝也极细，大概有头发丝那么细。在清水中氤氲出一颗菊花，极为清丽秀雅。
　　但是霍柩切出来的豆腐丝却比一品楼主厨切的更为纤细一点。如果勉强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一个头发丝，一个猫毛的区别。
　　这么对比一下，整个一品楼大堂顿时陷入一片哗然。
　　“竟然是真的！”
　　“这个小孩儿的刀工竟然比闫师傅厉害！”
　　“不可能吧！这小孩儿才多大！看起来还没我孙子大呢！”
　　“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很多一品楼的常客自负老饕，别说是本城，就算是国内的有名有姓的大厨他们也都有所耳闻。霍柩小小年纪，不仅刀工精湛，舌头还这么灵，肯定是哪个厨艺世家花大力气精心培养的。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人。
　　“姓霍？国内有哪位大厨姓霍？”
　　“鲁菜有位大师姓霍，可是霍大师今年六十六岁高龄，没听说过家里有这个年纪的后辈。再说以霍大师那性格，平时烧个菜都要发朋友圈的主儿，要是真收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徒弟，早就出来炫耀了。”
　　在场食客议论纷纷。
　　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听了一耳朵也没听明白，忍不住交头接耳：“他们在说什么？”
　　“好像是国内很有名气的一个姓霍的厨师。你听说过吗……”
　　“没听过。姓霍的名人我就认识一个。霍元甲。”
　　“那我比你强，我还认识一个霍东阁！”
　　一品楼的主厨闻言，朝霍柩的灶台上看了一眼，又收回眼神。
　　霍柩这边，已经动作飞快的将冬笋，蘑菇，黑木耳，鸡胸脯肉，火腿和青菜切成丝，并且把切好的冬笋丝，黑木耳丝和蘑菇丝用水焯好了。然后往锅里倒入清鸡汤。大火烧开后，再依次加入冬笋丝，黑木耳丝，蘑菇丝，鸡丝和火腿丝，然后转小火，加入少许食盐调味。等到调好味后，再勾上一层薄薄的芡，撒入豆腐丝。
　　这勾芡也是一个技术活儿。芡勾的太厚不行，勾的太厚柔软纤细的豆腐丝会抓在一起散不开。可如果芡勾的太薄了，就失去了汤头润滑的口感。出锅后汤色也不够莹润澄澈。所以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这就是淮扬菜讲究的火候。
　　到了这一步的时候，霍柩还不忘看向一品楼主厨，欠儿欠儿的说道：“到了你最拿手的流程了。”
　　他刚刚吃的那一碗假鱼翅就是通过老汤勾芡以假乱真。霍柩这句话分明是在讽刺一品楼主厨。本就落后一步的闫师傅闻言，忍不住苦笑。
　　真够记仇的。
　　坐在评委席上的第五陵依旧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眉眼间却飞快闪过了一丝畅快。一品楼的厨师自负厨艺精湛，拿假鱼翅糊弄客人。第五陵身为食客，自然跟霍柩同仇敌忾。看向闫师傅的目光也越发冷漠不满。
　　看来这一品楼的心思都放在以次充好糊弄顾客上面，连厨艺精湛这个唯一的优点都快保不住了。
　　勾好了芡，就要用勺背在汤面上顺时针旋转。动作要轻，速度要快，力道要柔和。将豆腐丝，冬笋丝，黑木耳丝，鸡肉丝，火腿丝和蘑菇丝在加了芡的清鸡汤中一点点润开。文思豆腐那特有的鲜香清润的味道就会随着热气氤氲出来。仿佛烟花三月里，斜风细细的春雨，伴随着满城杨柳，不声不响的浸润着食客的五脏六腑。
　　所以这道菜的最后，再加入青菜丝提色。然后用勺背继续顺时针旋转，将这斜风细雨的一幅画卷一点点晕染开，直到汤头清亮明润的仿佛包了浆的玉液琼汁。
　　——如果不喜欢顺时针旋转，其实逆时针旋转也行。只是老爷子做菜的时候更喜欢顺时针旋转。他说顺时针意味着顺遂平安，吉祥如意。似乎这样就有好兆头。等菜一出锅，热气腾腾的文思豆腐便连同着厨师的满满祝福端上了桌。
　　可惜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菜，力求与人为善。到老了却未能平安顺遂，反倒被小人气的吐血而亡，死不瞑目。
　　霍柩呼吸微微一顿，明显有些心不静。做淮扬菜最忌讳的就是心不静。上辈子他们家老爷子也常常数落霍柩静不下心来，所以做不了精细菜。还逼着他天天早上打太极。说练太极可以养心静气，对做菜有帮助。
　　霍柩跟着老爷子打了几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脾气一丁点没长进。倒是手稳了不少。切菜颠勺会用手腕着力了。
　　心里头念着上辈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一碗文思豆腐终于做好了。
　　霍柩将文思豆腐倒进蓝白色的青花瓷碗里。汤色莹润澄澈，仿佛打了一层薄薄的柔光。豆腐丝，冬笋丝，蘑菇丝，黑木耳丝，鸡肉丝，火腿丝和青菜丝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色泽淡雅却秀丽活泼的山水画，意境秀雅色彩清丽。当真有一番菜中山水的意味在里头。
　　那边闫师傅也做好了菜出锅了。两碗文思豆腐摆在第五陵面前。还剩下不少汤，霍柩和闫师傅索性又倒出几碗来，分给在旁围观的其他食客们。


第13章 不接受
　　第五陵低头凝视着面前两碗文思豆腐。
　　左边这碗是霍柩做的。汤头明显更加莹润有光泽，豆腐丝和其他配菜切成的丝也更为纤细，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中，如一捧斜风细雨柳色新的画卷，收拢在这一碗白瓷青花的汤碗里，颇有一种山色空蒙的意境。
　　对比之下，右边这碗文思豆腐，不仅豆腐丝和配菜切的比较粗，就连汤头也没那么明亮润泽，看上去略显平平无奇→_→
　　“……光从卖相上看，明显是霍小友这边赢了啊！”身后也有老饕级别的常客头头是道的点评道：“首先看刀工。霍小友的刀工绝对没的说。肉眼可见他切的丝要比闫师傅切的丝更细。再来就是勾芡这一关，霍小友的芡色勾的不仅薄而且均匀。所以就更显得这汤色明亮。豆腐丝和其他配菜的色泽也越发明润，乍一看上去就跟一块包了浆的玉石似的，隐隐约约有莹润的柔光在流动。这色泽看上去就会更加的饱满。”
　　再来就是火候。
　　文思豆腐这道菜所需要的主菜和配菜，在选用食材方面相对来说简单淳朴，用不上什么山珍海味。做法上也没有太繁琐的地方。值得称道的一是刀工二是吊汤。吊汤用的汤头需要三年以上的老母鸡炖出来的清鸡汤。全程需要大火炖煮然后小火调味，最后勾芡收汁。看似简单，其实非常考校厨师对于火候的把控。
　　霍柩在这一点上做的就非常好。无论是撒盐还是收汁，时机都恰到好处。又因为豆腐丝和其他配菜都切的更为纤细的缘故，在最大限度的保留食材原始的味道和口感的同时，更能吸收清鸡汤的鲜美。
　　只需喝上一口，豆腐的软嫩醇滑，香菇的柔软丝滑，冬笋的鲜香爽滑，火腿鸡丝的咸鲜嫩滑，黑木耳的清爽脆滑和青菜丝的清鲜嫩滑都被清润鲜美的汤头包裹着，在口腔中激发出丰富的层次感。每一种食材的味道都极为鲜明，却又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勾勒出汤头整体的咸鲜醇嫩。
　　极鲜，极香，极嫩，极滑，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泓温润柔和暖滑清隽的温泉汤里面，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心绪都分外平和。
　　“好喝！”比起老饕们色香味全的专业点评，湖边公园大爷大妈们的赞美显然更加朴素直白：“真是太好喝了。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鲜灵的豆腐汤。这也太鲜了吧！”
　　老大爷一边说话，一边遗憾的砸吧砸吧嘴：“就是太少。喝两口就没了。”
　　一众食客们也跟着长叹一声，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霍柩做的文思豆腐确实令人惊艳。相比之下，一品楼主厨闫师傅做出来的文思豆腐就显得中规中矩。也可能是他们品尝的次数多了，并没有任何惊艳的感觉。甚至连以往每次吃完饭时的期待感，都有点消失殆尽了。
　　不管怎么说，一品楼用假食材以次充好糊弄顾客这件事情，还是在众多食客们的心中留下了一点阴影和嫌隙。谁都不希望自己对菜品交口称赞的背后，是一品楼的厨师利用高超的厨艺将劣质的食材包装给他们。这不仅是对美食的亵渎，也是对他们这些食客心意的践踏。
　　他们慕名而来，得到的却是店家丧良心的敷衍和愚弄。就因为他们吃不出食材原本的口感和质地，就活该当冤大头吗？
　　眼见一众食客们十分默契的将票数投给了霍柩，一品楼主厨的脸上闪过几丝落寞羞愧。其他工作人员也都面面相觑，觉得很没面子。
　　一众食客们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不免有些唏嘘感叹。
　　“可惜了怎么好的一块招牌……”有人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沉默良久，闫师傅主动开口：“愿赌服输。您想怎么处置一品楼，悉听尊便。”
　　听到这话，大堂经理最先急了：“那怎么能行？万一他让一品楼闭店关门呢？我说闫师傅，你只是一品楼的主厨，不是一品楼的主人，你没资格答应这种要求。”
　　大堂经理的话犹如一滴冷水进了热油锅，一众食客们因为唏嘘而略显低落的情绪再次被激怒：“哪有这样的？比拼厨艺之前说好的技不如人愿赌服输。现在输了又不肯认。拿主厨不是主家说事儿，难道还要让霍小友再去跟你们家老爷子比拼一场吗？”
　　“既然不想遵守赌约，为什么要答应比拼厨艺？”
　　“怕不是想着赢了就遵守赌约，输了就赖账吧？”
　　“能想出来用假鱼翅糊弄顾客，被顾客拆穿了还反咬一口的人，会想出这么无赖的招数也不奇怪。”
　　坐在裁判席上的第五陵面色更加冰冷。
　　眼见周围众食客群情激愤，大堂经理也慌了。举着双手辩解道：“我没说不认。可是我们也得看看这个姓霍的提出什么要求吧？如果他真的提出让一品楼闭店这种无理的要求，难道我们也要认？”
　　大堂经理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众多食客更加愤怒了：“那你们在比试之前，为什么不说明白？现在比完了又这个不行那个不愿的。你们简直把我们当猴耍。”
　　亏得他们还在一品楼大堂耐心等了这么久，还想着要给这次比试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人家霍小友还在比试前拒绝了裁判提出的拉偏架的提议。堂堂正正的要靠技艺服人。真是比这个出尔反尔的一品楼高尚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说霍小友，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们家是要在本地开新酒楼吗？什么时候开张营业，你告诉我一声，我肯定过去捧场！”
　　“对！我们大家都去新酒楼捧场。再也不来这个一品楼了。”
　　“我呸！什么出尔反尔以大欺小的烂人。我们大家都不来，回头再跟亲朋好友好好宣传宣传，让他们一品楼直接倒闭！”
　　大堂经理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然激起了食客们的逆反心理。这回是真的着急了：“我求求大家，给我们一次机会。咱们别着急，慢慢商量着来。”
　　真要是任由这帮老食客们回去大肆宣扬，他们一品楼可真的要关门大吉了。到时候老爷子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一品楼主厨早就料到了这一幕。见状长叹一声，再次站了出来：“他说的不算。我才是一品楼的主厨。还是那句话，愿赌服输。我既然技不如人比输了，自然会履行承诺。至于这件事该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回头我自己去老爷子面前负荆请罪。”
　　有闫师傅这一句话，众多食客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大家都看向霍柩。
　　众目睽睽之下，霍柩莞尔一笑：“既然愿赌服输，那就请一品楼给今天所有在场的客人免单。并且在未来一个礼拜，免费为所有食客提供你们菜单上的菜品，谁来都要接待，不得以任何借口拒绝客人的点单。还要承诺从此以后，一品楼再也不用假食材糊弄客人。”
　　之所以会把期限定在一个礼拜，是因为霍柩这次读档重来的时间总共只有半个月，买彩票花了一个礼拜，还剩下一个礼拜。等剧情读档后，这段小插曲就会被覆盖，除他之外，再也不会有人记得。
　　然而听在一品楼和其他食客的耳中，却是霍柩宽宏大量，根本不跟一品楼计较。
　　一品楼主厨愣愣的看着霍柩：“……就这样？”
　　大堂经理也不敢置信的看着霍柩：“没有别的要求吗？”
　　霍柩能有什么别的要求。他就是一个正常来吃饭的客人，碰到店家用假鱼翅糊弄顾客，正常维护自己的消费者权益而已。
　　“你真的不是别家派来针对一品楼的？”就连台下的食客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都听了大堂经理的分析，先入为主的觉得霍柩肯定是有备而来。
　　“我能是谁派来的！”霍柩有些哭笑不得。刨除读档重来这个BUG不谈，他来到这个城市的时间，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两个月。街面上那些饭店酒楼的招牌都认不全呢！他能受谁指使。
　　“难道我们真错怪你了？”大堂经理喃喃自语。旋即一拍巴掌，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他何必——唉！
　　霍柩冷冷看了大堂经理一眼。对于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小人，霍柩没什么可说的。
　　别看他这会儿摆出一副肠子都悔青了的嘴脸，那是因为他被霍柩打怕了。真要是换成一个普通食客提出质疑，早就被大堂经理打成不认识真货的土包子了。要么就是那一通颠倒黑白污蔑陷害的言论。霍柩从头到尾经历过一遍，根本就不同情这种人。
　　闫师傅一脸歉然愧疚的走到霍柩面前：“是我错怪了你。抱歉。”
　　“不接受！”霍柩淡淡说道：“你之所以会错怪我，要么是因为你蠢，要么是因为你想错怪我。考虑到你跟大堂经理同流合污欺骗顾客，我觉得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受人蒙蔽的嘴脸了。”
　　霍柩不仅刀工精湛，嘴皮子也够犀利。一番话说得闫师傅面如红枣，顿时就觉得无地自容。


第14章 我们两个爱好互补
　　“你说得对！”沉默半晌，闫师傅红着脸面自嘲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一品楼理亏。霍小友好意来我们一品楼捧场，自然是冲着我们一品楼三百多年的声誉来的。却没想到……”
　　下面的话闫师傅羞于出口，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是我们一品楼有错在先。如今技不如人，又要厚颜请求您的原谅……”
　　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也难怪霍柩嗤之以鼻。
　　闫师傅越想越觉得羞愧难当。
　　“那就按照小霍先生说的办。从今天开始，未来一个礼拜来一品楼吃饭的客人全部免单。”至于一品楼今后提供的食材必须货真价实这种保证，闫师傅觉得倒也不必特意拿出来强调。
　　事情闹成这样，肯定会传到老爷子耳中。那些偷奸耍滑以次充好的人应该不敢再把假货送进一品楼的后厨。只可惜这三百年的老字号，到底还是声名受损了。
　　闫师傅忍不住唏嘘。看着霍柩年纪轻轻还显青涩的一张脸，还是没忍住打探道：“不知道霍小友究竟师从何人？”
　　年纪这么小，厨艺这么好，没道理一直默默无闻。谁家的年轻俊杰这么能藏？
　　霍柩看了闫师傅一眼。
　　好好的一顿饭没吃明白，还莫名其妙的跟人比了一场厨艺。霍柩心中非常不满。看着眼前这位刨根问底还不死心的一品楼主厨，霍柩讥讽道：“怎么，你连我都比不过。还想挑衅我‘背后’的人？还是说，你打算回去跟你们家老爷子告状，让你们家老爷子亲自出面，再跟我比试一次。把场子找回来？”
　　闫师傅老脸一红，连忙摆手说道：“绝无此意。我们一品楼愿赌服输。”
　　霍柩冷笑一声，催促道：“赶紧退钱吧！”
　　退了钱，他好去别家再定几桌。既然答应了要请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吃大餐，就算中间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也要说到做到。
　　闫师傅闻言，立刻说道：“钱是必须要退的。还请霍小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自掌勺张罗几桌菜，为大家赔罪。”
　　不等霍柩开口，闫师傅补充道：“放心，这一次一定货真价实。”
　　听到闫师傅的话，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凑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他们既然愿意请客，那就让他们请呗。说好了愿赌服输免单赔钱。再说这么多菜扔了也怪可惜的。不如热一热大家吃了，也不糟蹋食物。”
　　“就是。没让他们假一赔十就不错了。这顿饭再不让他们请，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抛开用假鱼翅糊弄人这件事不提，一品楼的厨师做菜水平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在本地还没有任何一家饭店能跟一品楼媲美。
　　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不愿意浪费钱，更不想便宜一品楼，竭力劝说霍柩留下来吃饭——反正这顿饭是他们家小霍堂堂正正赢回来的，当然要吃够本。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大堂经理也趁机劝说道：“小霍先生年纪轻轻，自学成才都能学到这么精湛的厨艺，我看你不仅天赋厉害，平常也一定是个热爱下厨的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一品楼当后厨顾问？咱们后厨的珍贵食材随便您用。于您可以锻炼厨艺，于大家也是一个监督，确保我们一品楼今后采购的食材都货真价实……”
　　大堂经理算盘打得精。他仔细观察霍柩，见霍柩对自己的师承总是避而不谈，家里也没人开酒楼饭店，料想这小子大概是真没什么背景。既然这样，不如想办法拉拢到一品楼。到时候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品楼以次充好的丑闻就算传出去了，也能勉强扭转为一桩美谈趣事。
　　霍柩有些好笑的看着大堂经理。抛开人品不谈，这人还真的蛮适合危机公关这类工作的。
　　“顾问就不用了。”霍柩说道：“六桌新菜倒是可以接受。”
　　大爷大妈们说的对。他凭本事赢的饭菜，为什么不吃。
　　虽然美中不足，好歹霍柩答应留下来吃饭。闫师傅心中喜悦，直接钻进后厨，亲自掌勺做了六桌菜，给霍柩一行人赔礼道歉。
　　周遭的看客们免费看了一出好戏，又享受了免单的待遇。也都心满意足。
　　唯一不满的只有自告奋勇担任裁判的第五陵。
　　霸总先生面无表情的看着霍柩，眉宇间难掩失望：“你家里真不是开酒楼饭店的？”
　　霍柩摇头。
　　“那你的厨艺为什么这么好？”
　　霍柩言简意赅：“爱好。”
　　第五陵叹了口气：“我叫第五陵，很高兴见到你。”
　　面对这种标准的自我介绍，霍柩只能接道：“霍柩。灵柩的柩。今天多谢第五先生仗义执言。”
　　第五陵摇了摇头：“我也没帮上忙。你是靠自己的实力赢的。”
　　霍柩笑了笑，没说话。
　　第五陵拿出手机：“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霍柩略微迟疑。他不是很喜欢跟第一次见面的人交换联系方式。更何况以他现在的状态，再过一个礼拜剧情读档重来，所有结交过的人际关系都将不复存在。
　　霍柩不想多此一举。
　　瞧出了霍柩的迟疑。第五陵的那张脸依旧面瘫冷峻，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看了霍柩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不想跟我交换联系方式？”
　　既然被第五陵一语道破，霍柩也就不再犹豫。当下点了点头：“萍水相逢，没有必要。”
　　“但我却对你一见如故。”第五陵想到霍柩做的那碗文思豆腐，不着痕迹的舔了舔嘴唇：“你平时很喜欢做饭吗？”
　　霍柩：“？”
　　第五陵道：“我恰好喜欢吃饭。”
　　霍柩：“……？？”
　　第五陵继续说道：“我们两个爱好互补，一定会成为朋友。”
　　第五陵总结道：“所以我们应该交换一个联系方式。”
　　霍柩：“……”你这逻辑关系到底是怎么推导出来的？
　　霍柩开口说道：“我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第五陵问道：“你家里不开酒楼饭店。又不打算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我想吃你做的菜，去哪儿找你呢？”
　　霍柩忍不住说道：“你就算加了我的联系方式，我也不会给你做菜。”
　　他是闲着没事儿干吗？为什么要给一个陌生人做菜吃？
　　“你会的。”第五陵看着霍柩，信誓旦旦的说道。
　　霍柩忍不住嘴角一抽，刚想问第五陵哪儿来的自信。就听第五陵继续说道：“……食材我来负责。一道菜一百万的辛苦费。你想做什么菜你自己决定。什么时间做菜随你心情。你只需要在做完菜后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去哪儿吃饭。如果你还有别的要求，尽管提。”
　　霍柩：“……”这么直白的吗！
　　霍柩眨了眨眼睛。也不是不行。毕竟这个第五陵仗义执言人还帅。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霍柩主要是想精进一下厨艺！
　　第五陵打量着霍柩的神色，面无表情的晃了晃手机。如愿以偿的加到了霍柩的所有联系方式。
　　霍柩看着第五陵那张脸，很难想象这么一个面容冷峻的人，居然可以通过眼神和细微的小动作表达出这么丰富的情绪。
　　当天晚上，霍柩回到苏家。他拆穿一品楼用假鱼翅糊弄客人，还在厨艺比拼上赢了一品楼主厨，逼迫一品楼给客人免单一个星期赔礼道歉的新闻已经在本地迅速传开了。
　　——毕竟是在当地经营了三百多年的老字号，一品楼在本地的影响力要比霍柩想象中更大。
　　不过苏家之所以这么高兴，自然也是利益相关。
　　“我就知道那个一品楼假清高，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家是三百多年的老字号，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的，总觉得别人开饭店都是为了钱，就他们家是为了传承。谁也没有他们家正宗。调子起的那么高，私底下不也搞这些以次充好弄虚作假的事？”
　　“堂堂一个主厨，快四十岁的人了，做菜还不如我十六岁的儿子。我看他们家也不怎么样。就是徒有虚名罢了。”
　　“你是不知道，这个一品楼有多可恨。当初苏氏集团建苏园的时候……”陆嫚臻抓着霍柩的手，极为兴奋的聒噪了一个晚上。
　　霍柩也被迫知道了一品楼跟苏家的陈年旧怨——
　　苏世渊当年白手起家创建了苏氏集团。等苏氏集团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苏世渊为了拓展新领域，同时也是为了结交人脉，就打算进驻餐饮和旅游这两个行业。他花费重金建造了苏园。想要把苏园打造成本地最有名的旅游美食度假胜地。为了一炮而红，苏世渊还打算跟一品楼联手。想要利用一品楼的名气给苏园做宣传。不过一品楼最终拒绝了苏世渊的合作计划。
　　作为本地美食界的龙头，一品楼是一家传承了三百年的老字号。既有招牌又有底蕴，根本看不上苏氏集团这种捞过界的暴发户。所以他们不仅拒绝了苏世渊的合作，还在餐饮这一行处处打压苏园。
　　苏氏集团是跨行业的强龙，就算资本雄厚，在餐饮行业的底蕴也不如一品楼。他们请来的厨师自然也比不上一品楼的厨师厨艺精湛。当时苏世渊年富气盛，觉得厨子不好那就换更好的来。重金砸下去，后厨的人一茬一茬的换。苏园的菜品味道也是一天天的换。换到最后，食客都不耐烦了。
　　久而久之，这个声势浩大被苏世渊寄予厚望的苏园，就成了本地人口中的“面子工程”。外地人过来旅游打卡，本地人倒是没有几个会来。
　　究其原因，其中一个是当地历史悠久，有名有姓的园林古迹都逛不过来，自然不会去一个仿古的饭店。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大家一致觉得苏园做的菜不正宗。本地人想要吃正宗好吃的淮扬菜，自然会去一品楼。
　　说起来，一品楼正宗老字号的名声，也有一部分是踩着苏园这样不伦不类的饭店才叫响的。
　　想到这里，霍柩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他忽然想起原著中的一个小剧情。因为剧情没涉及到原身，霍柩此前也没注意。这会儿听到陆嫚臻发牢骚，他才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一品楼有点耳熟。


第15章 馋我身子就算了，还惦记我这点厨艺
　　那都是原身被赶出苏家以后的剧情了。
　　苏琢在顺利接管了苏氏集团以后，对集团内部的资源和产业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合。其中就包括重新打造苏园这个项目。
　　彼时国家大力推行文化创新和国风国潮，各行各业都想方设法的蹭文创和弘扬民族文化的热度搞宣传。苏琢也想联合淮扬菜博物馆，把苏园打造成本地最具有文化传承特色的旅游餐饮度假中心。可是当时淮扬菜博物馆更倾向于跟一品楼合作。
　　于是苏琢就带着心腹和他的朋友们到一品楼微服私访，想要尝尝一品楼的菜到底正宗在哪儿，好在哪儿。结果却让他无意间发现一品楼竟然偷偷使用地沟油。
　　发现了这种丑闻，苏琢当然不会替一品楼隐瞒。不仅不会隐瞒，苏琢还聘请私家侦探拍下了一品楼用假食材以次充好，使用地沟油的证据上传到网上。消息传开后，一品楼百年声誉毁于一旦。有关部门介入调查。因为证据确凿，直接吊销了一品楼的《餐饮服务许可证》，相关人员也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而苏园却趁此机会拿到了跟淮扬菜博物馆合作的资格。苏琢还趁热打铁，打着货真价实的旗号在短视频平台上开了一个直播间，专门直播苏园的后厨环境。每天还会让苏园的主厨在直播间里教大家做一道菜，一边做菜一边给大家科普这道菜的历史。
　　这种名为教大家做菜实为炫技的做法吸引了一大批网友的关注。再加上苏琢不惜血本的重金宣传，苏园直播间的人气越来越高。去苏园打卡旅游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在苏琢的苦心经营下，苏园最终还是不负众望，顶替一品楼成为当地最有名的旅游打卡胜地。
　　苏琢则因为这个项目的成功，获得了集团上下所有人的认可。就连苏世渊都与有荣焉。因为他的宝贝儿子做到了他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这些剧情跟原身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当时原身已经被赶出苏家，甚至被赶出了这座城市，穷困潦倒的病倒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正等着下场凄惨的死去。
　　想到这里，霍柩的脸色不免有些古怪。
　　陆嫚臻却没留意到霍柩的神色，还在兴致勃勃的盘问道：“你的厨艺是跟谁学的？怎么会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做菜？”
　　她问霍柩：“你既然喜欢做菜，有没有兴趣来苏园当主厨？今天这件事真是可惜了。你就应该告诉他们你是苏家的儿子……”
　　陆嫚臻絮絮叨叨的，语气里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就连一直对霍柩不怎么上心的苏世渊都有些心情激荡。他在默默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利用霍柩跟苏家的关系，让苏园在这次假货风波中得利。
　　想到一品楼过去经常踩着苏园宣扬自家的正宗老字号，并且这种营销还一直深入人心。苏世渊雀跃之余，也不免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他默默的打量着霍柩：真没想到这个小崽子除了有个好身体，竟然还真的有一点本事。
　　既然如此，他对霍柩的态度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怠慢。
　　苏世渊在心底默默检讨。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苏世渊当然懂得该怎么对待不同的人和事。对于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一向十分耐心。
　　只是……
　　想到私家侦探摆在书桌上的那份档案，苏世渊眼眸微微闪烁，状似好奇的问道：“你是跟谁学的这一手厨艺，我怎么没听说过？”
　　虽然资料显示，霍柩这些年确实在不少饭店后厨打过工，也专门学过改刀。但他的厨艺应该没有这么厉害。更遑论他尝一口鱼翅羹就能分辨出真假，这似乎也不是一个学徒能做到的。
　　“看来你雇的私家侦探不怎么合格。”霍柩回过神来，笑眯眯的建议道：“你不妨换个人，多花点钱，慢慢调查。总有一天会查出来的。”
　　苏世渊一噎。他果然跟霍柩不对盘。
　　“这孩子！”陆嫚臻白了霍柩一眼，嗔笑道：“怎么跟董事长说话的？都是一家人，你有话直说不行吗？什么私家侦探不私家侦探的，听着不像话。”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霍柩嗤之以鼻：“你们姓苏，我姓霍。户口本都没在一起。就别硬拉关系。”
　　这一点也是陆嫚臻关心的。她看了苏世渊一眼，不动声色地笑道：“你不要急。你是我的孩子，自然也是董事长的孩子。早晚有你上户口本的一天。”
　　说完，陆嫚臻娇笑着看向苏世渊：“对吧？”
　　苏世渊也笑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自然。”
　　端菜上桌的赵妈听到这番对话，不免有些着急。苏琢的骨髓移植还没着落，眼看着陆嫚臻带来的野种都要登堂入室了。她有心想说什么，碍于身份又不好多说。只能等到夜深人静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给苏琢的外公外婆打电话，希望他们能催催苏世渊。
　　霍柩看着其乐融融的苏世渊夫妇，嗤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对上你们家户口本不感兴趣。什么时候上遗嘱了，再来告诉我。”
　　苏世渊脸上笑容一僵。即便他涵养颇深，也受不了霍柩三番五次咒他死。
　　陆嫚臻更是气急败坏：“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董事长今年才四十二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身体好着呢！”
　　霍柩啧啧摇头，眉宇间说不出的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苏世渊：“……”
　　苏世渊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席。
　　陆嫚臻也气的摔了筷子：“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说着，她忍不住又瞪了霍柩一眼，开口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好歹？苏园可是你苏伯伯最看好的一个项目。你要是能去苏园当主厨，就是帮了你苏伯伯的大忙。他不会亏待你的。”
　　更何况今天这事儿一出，如果霍柩能代表苏园继续打压一品楼，甚至把一品楼的生意抢过来，到时候集团其他股东和董事会成员都会对霍柩高看一眼。
　　霍柩惦记的那点事儿，又何愁有不成的一天。
　　霍柩呵呵一笑：“我说你们两口子差不多得了。馋我身子就算了，还惦记我这点厨艺……”
　　真以为他霍柩是头任劳任怨的孺子牛，会心甘情愿的给苏家当牛做马吗？
　　霍柩喝了一碗汤。施施然离席。
　　他现在不想理会苏家这些破人破事，已经是对苏家最大的恩赐了。
　　——见过引狼入室的蠢货，就没见过这么急头白脸找死的。真把他撩出火来，霍柩担心苏家这帮人到时候连哭都找不着调。
　　另一厢，一品楼的东家也在讨论霍柩这个人。
　　“你真的看到接小霍先生的车进了苏家别苑？”
　　装修的古色古香的正堂内灯火通明，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上首的一张太师椅上，缓缓开口。
　　他叫曹汝璋，今年七十二岁。是一品楼第七代传人。也是大堂经理曹明彦的父亲，一品楼现任主厨闫东阁的师傅。
　　“千真万确。”曹明彦凑到老爷子面前，语气恶狠狠的说道：“今天这件事，肯定是苏家在背后捣鬼。他们家的苏园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一品楼压着，苏世渊肯定不服气。所以处心积虑的搞出这种事情来，就是为了败坏我们一品楼的名声。”
　　曹老爷子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曹明彦，慢悠悠的问道：“这么说，是苏世渊拉着你的手，逼你换了一品楼的采购渠道？”
　　曹明彦脸皮一抽，讪讪的看着曹老爷子。
　　曹老爷子沉声说道：“一品楼传到我这辈，已经是第七代了。你是曹家唯一的男丁，但是你在厨艺一道上并没有什么天赋，我也没打算让你做一品楼的第八代传人。”
　　曹汝璋说到这里，看向自己的大徒弟闫东阁。
　　闫东阁一脸羞愧的站出来：“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小师弟。”
　　“不关你的事。”曹老爷子摆了摆手：“我这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但你不该姑息纵容他。发现这种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坐在下边的几个女人撇了撇嘴：“说到底，还是爸你平时太宠明彦了。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拎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一品楼的招牌可经不起他这么祸害。”
　　曹汝璋闻言，看向自己的三个女儿。他这辈子育有三女一儿。曹明彦是他唯一的儿子。老来得子，又是家里唯一的香火，老爷子自然偏疼了一些。
　　说起来，他这几个女儿倒是有一些天赋。可惜曹家的规矩，厨艺传男不传女。曹汝璋知道几个女儿对他心存埋怨。可他也没有办法。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就算他也不能破坏。
　　听到侄女们的抱怨，曹汝璋的两个弟弟也缓缓开口：“今天这件事儿，确实够险的。幸好那个毛头小子脸皮薄，做事留了一线余地。否则咱们一品楼的招牌当场就砸了。”
　　曹汝璋的几个侄子也七嘴八舌的开口说道：“大伯，你这次可不能再纵容堂弟了。幸亏发现的早，这次还只是用假鱼翅糊弄顾客。再加上咱们一品楼认错态度良好——”
　　“三百年的老字号，传承不易。”曹老爷子缓缓起身，打断了侄子们的抱怨：“你们说的都没错。传承一块招牌需要用三百年。但要想毁了这块招牌，倒也不用很久。”
　　“一品楼不是我曹汝璋一个人的。更不能毁在我儿子手里。明彦——”
　　曹明彦一个激灵，赶紧应声：“哎！”
　　“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去一品楼了。”曹汝璋沉着脸说道。
　　曹明彦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到底不敢在这个时候求情。只是话锋一转，恨恨的说道：“不去就不去。我自己犯了错，我自己承担。可是苏世渊在背后算计一品楼这件事，咱们可不能善罢甘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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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也要去赔礼道歉。
　　听到曹明彦的话，曹家其他几房人也纷纷开口附议。
　　一码归一码。曹明彦有错他自己承担，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苏世渊在背后捣鬼，他们一品楼也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给苏家一点颜色瞧瞧，他苏世渊还真以为咱们一品楼好欺负！”
　　曹老爷子沉默良久，问闫东阁：“你怎么看？”
　　闫东阁缓缓摇头：“今天这件事，我看不像是早有预谋。”
　　如果霍柩真的跟苏家合谋算计一品楼，他今天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一品楼。
　　要求一品楼免费给客人提供七天的饭菜，虽然会让一品楼遭受一定的经济损失，但更大的作用还是让一品楼吸取教训，并且给食客们一个发泄不满和怨气的渠道。
　　就算大家有再大的不满和怨恨，免费吃一个礼拜的饭菜也差不多消了。还可以趁机营销一下一品楼真心悔过的形象。只要运作的好，一品楼的声誉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听到闫东阁的分析，曹家其他人也都若有所思的冷静下来。
　　闫东阁继续说道：“我还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个霍柩跟苏家的关系并不好。他是苏世渊新夫人跟前夫生的孩子。据说他生父是个酒鬼，还喜欢家暴。两个月前死于酒精中毒。他就被苏世渊和陆嫚臻接回苏家。”
　　曹家的人瞬间支棱起耳朵，目光灼灼的盯着闫东阁。八卦大家都爱听。更何况是老冤家苏世渊的八卦。
　　闫东阁继续说道：“苏世渊之所以会接霍柩回苏家，也不是迫于抚养义务。而是因为霍柩也是RH阴性血，跟苏琢骨髓配得上。苏世渊接他回来，恐怕是为了骨髓移植。”
　　“不过苏世渊和他夫人对这个孩子应该不好。大概一个多月前，这孩子在苏家大闹了一场，然后离家出走。在街上游荡了七天七夜，当时身上还发着高烧。为了养活自己，还得去大排档小餐馆打零工做兼职。苏世渊的秘书一直盯着霍柩，不允许那些小摊贩给霍柩提供工作。”
　　“第八天早上，霍柩在市中心的地铁站口举牌子乞讨，指责亲妈后爸不做人虐待他，还被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不过这些视频很快就不见了。霍柩被苏世渊接回苏家。此后一直没什么消息。”
　　闫东阁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视频，放给曹老爷子看。一众曹家人也都伸着脖子去瞅。
　　“直到一个礼拜前，霍柩突然去湖边公园跟那些晨练健身的老人下象棋。赢了一百多块钱买彩票，连续一个礼拜中了八千多万。他答应那些老人，彩票中奖了就请他们吃饭。”
　　然后在一品楼订了六桌席。
　　后续的事情大家就知道了。
　　曹家的人显然也没想到霍柩的身世和遭遇居然这么凄惨离奇，顿时有些惊讶。
　　沉默片刻，曹汝璋的大女儿冷笑道：“那个姓苏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会这么逼迫一个孩子，我一点儿都不意外。”
　　大家也不傻，只要看看苏世渊的举动，就能猜到他心里打什么主意。
　　“不过这个苏世渊一向都伪装的很好，怎么会在这个小崽子身上栽的这么快？”曹明彦摸着下巴好奇猜测。
　　按照苏世渊一贯伪君子的行事风格，他不应该对霍柩很好吗？哄的小孩子心甘情愿的去给他儿子做骨髓移植手术。再想办法从霍柩身上入手，捧的这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犯下众怒之后，再把这孩子一脚踹开。
　　曹汝璋的二女儿嗤笑一声：“你就看霍柩今天对付一品楼的手段，也该知道这小孩儿年纪不大，可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苏世渊要是栽在他的手上，那也算是阴沟里翻了船。不过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苏世渊一向喜欢耍手段恶心人，如今被他继子反将一军，也算是报应。
　　难怪霍柩比试赢了也不肯踩着一品楼的招牌帮苏园做宣传，甚至还想办法周全了一品楼的声誉。
　　曹老爷子沉吟片刻，问曹明彦：“你之前邀请霍柩来一品楼做顾问？”
　　曹明彦讪笑一声：“我那不是想尽量挽回一下一品楼的名声嘛！不过他没答应。”
　　“做得好。”曹老爷子看向闫东阁：“你想办法跟这孩子处好关系。要是能让他来一品楼，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不能也无所谓。不管霍柩有什么反应，一品楼都会打着惜才的名号好好对待霍柩。一个是洗刷一品楼的名声，另外就是想好好的恶心一下苏世渊。
　　曹明彦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苏世渊的继子离家出走，发着高烧在街上流浪一个礼拜，苏世渊明明派了自己的心腹跟着他，却不肯及时把人接回家。非要拖到孩子高烧不退在大街上举牌乞讨买退烧药，他才肯出面接人。这么大的事儿，他苏世渊瞒的倒是挺好。可我就是看不惯这位大老板欺负小孩儿。不如咱们帮他宣传宣传？”
　　曹老爷子看了儿子一眼，沉声说道：“你要是能把这些小聪明放到正事上，我也不必犯愁了。”
　　曹明彦讪讪一笑：“我当然没有闫师兄细心，不然您老人家怎么会把一品楼交给闫师兄打理。”
　　他这会儿倒是心甘情愿叫师兄了。
　　闫东阁眼角余光扫过曹明彦，没有说话。
　　曹老爷子也没有评价曹明彦的提议行不行。这种小伎俩，充其量是小辈用来撒气，伤不了苏世渊的筋骨。
　　想到这里，曹老爷子笑吟吟的冲闫东阁说道：“霍柩这孩子揭穿了明彦用假翅的行为，虽说给一品楼的声誉造成了一点损失。但从长远来看，这孩子是咱们一品楼的恩人。你去准备两盒上好的鱼翅鲍鱼，再准备一些小孩子能吃的补元气的补品，明天我们师徒两个亲自去苏家登门拜访。给小霍先生赔礼道歉。”
　　人生在世，活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有气不能憋闷在心里。这也是曹汝璋活了七十来岁，仍然精神健烁的养生之道。
　　曹明彦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我也去。我也去。这事儿都在我身上，我也要去赔礼道歉。”
　　众人看着大呼小叫的曹明彦，忍不住摇头。
　　赔礼道歉是假，恐怕看热闹气人才是真的。
　　气人这种事情，也是赶早不赶迟。第二天一早，闫东阁特地挑了个苏家人都在的时候登门拜访。
　　看着茶几上堆放着的养身补品和鱼翅鲍鱼，苏世渊心里一阵腻歪。听了曹明彦的话，更是觉得恶心反胃。
　　“……我们打听到小霍先生自打进了你们苏家的门，就三天两头发高烧。甚至还有在外面流浪一星期都高烧不退的时候。估摸着这孩子应该是营养跟不上免疫力低。所以特地准备了一些补身子的药材和食材。”
　　曹明彦说到这里，也不看苏世渊。语重心长的冲着霍柩说道：“你年纪还小，不明白身子骨亏了，到老了会有多遭罪。我听说你还要给苏董的独生子捐献骨髓？那你更应该把身体养好了。虽然大家都说这骨髓移植手术没有后遗症。可吃药打针还有个体差异呢？如果不好好保养，到时候真有个什么万一，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不劳费心。”苏世渊沉声打断曹明彦的话，脸色都有点发青：“我苏世渊的儿子，我自己会照顾。”
　　“本城谁不知道您苏董爱子如命。我当然相信你会照顾好你的儿子。可你亲生儿子不是在医院里躺着嘛！”曹明彦笑眯眯说道：“我现在关心的是给您儿子捐献骨髓的志愿者。苏董不会连一品楼关心恩人都要阻拦吧？”
　　苏世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霍柩行事鲁莽，无意间损害了一品楼的声誉——”
　　“话可不能这么说。”曹老爷子缓缓开口。为了表示一品楼的诚意，他今天是亲自到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霍先生的举动，并非损害了一品楼的声誉，而是从源头扼杀了明彦要砸一品楼招牌的可能性。从这一点说，他确实是我们一品楼的大恩人。”
　　曹老爷子说到这里，看向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怎么说话的霍柩，眼神分外慈祥：“不知道小霍先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一品楼做一个名誉顾问？你厨艺精湛，人品又好。我们一品楼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没等霍柩开口，曹老爷子又说道：“一品楼愿意以每个月一百万的月薪，聘请小霍先生担任名誉顾问。您也不用做菜，只需要闲暇时间过来转一转。如果兴致好，可以给我们的厨师传授一下您学做菜的经验。或者我们爷儿俩切磋一下。我年事已高，如今也不怎么下厨了。技艺或许生疏，经验还算丰富。”
　　苏世渊和陆嫚臻都没想到曹老爷子居然会来这么一招。顿时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一会儿，陆嫚臻才气急败坏的拒绝道：“不可能！霍柩就算要当什么名誉顾问，那也是去苏园当名誉顾问。他才不会去一品楼。”
　　曹老爷子心平气和的说道：“愿意不愿意，还是让小霍先生自己决定吧。你们做父母的，虽然有心，但也不该阻拦孩子的前程。”
　　陆嫚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厨子能有什么前程——”
　　话没说完，突然看到霍柩似笑非笑的眼神。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还游说霍柩去苏园当主厨的事儿。
　　神色顿时尴尬起来。
　　霍柩没理会陆嫚臻。他有些好奇的看向曹老爷子。
　　又是一个一百万！他最近好像跟一百万很有缘分！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我提前更新啦︿(￣︶￣)︿


第17章 你觉得这个交易公平吗？
　　留意到霍柩的打量，曹老爷子微微一笑，语气越发慈祥的问道：“不知道小霍先生意下如何？”
　　霍柩开口说道：“您直接叫我霍柩就行。”
　　沉吟片刻，霍柩又道：“每个月一百万，换一品楼的声誉。这种千金买马骨的事儿，一品楼倒也不吃亏。”
　　曹老爷子笑眯眯道：“既然打算诚心合作，自然是要双方共赢。哪一边吃亏了都不好。”
　　说到这里，曹老爷子还很着痕迹的看了苏世渊一眼。
　　苏世渊：“……”
　　霍柩低头一笑。他倒是挺喜欢看苏世渊吃瘪。可惜他离剧情轮回只有四五天的时间了，倒也没必要折腾。
　　听到霍柩的拒绝，曹老爷子倒也不觉得意外。霍柩现在寄人篱下，就算对苏家再不满，想来也不会接受一品楼的橄榄枝。这孩子处境艰难，曹老爷子倒也愿意帮扶一把：“如果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来一品楼找东阁。”
　　霍柩笑眯眯道谢。
　　苏世渊的脸都黑了。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陆嫚臻回头就冲霍柩说道：“幸好你还有点聪明劲儿。知道曹家人这次过来，就是故意来气董事长的。他们没安好心，拿你当靶子。”
　　“人家愿意拿一百万请我当靶子，也是人家有诚意。”霍柩心情非常不错，笑眯眯说道：“你就别在我面前说别人坏话了。”
　　陆嫚臻瞪了霍柩一眼：“瞧你那嘚瑟样儿！一百万怎么了？谁又拿不出一百万来。你要是肯去苏园当主厨，董事长也会给你一百万。”
　　陆嫚臻说到这里，看向苏世渊，笑问：“是吧？”
　　苏世渊点点头，对陆嫚臻的提议颇为心动。
　　聘请一个打败了一品楼主厨的人去苏园当主厨，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方式。更不要说霍柩之前让一品楼免单一星期的提议还博得了很多消费者的好感。
　　——那就姑且让一品楼再得意一段时间。看他们出钱出力安抚食客，等时候一到，苏园再站出来坐享其成。
　　苏世渊心里头盘算不停。越想越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这些事做点文章出来。可还没等他捋顺思路，就听到霍柩嗤笑一声。
　　“……一百万请我当主厨？”霍柩想到那个愿意拿一百万请他做一道菜的霸道总裁，顿时膨胀起来：“还差了点意思。”
　　一品楼那一百万只是请他当名誉顾问，到了陆嫚臻嘴里就成了主厨。占便宜也不是这么占的。
　　陆嫚臻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都是自家人，难道我们还会让你吃亏。你也太斤斤计较了。”
　　“你让我吃亏的事儿还少吗？”霍柩也针锋相对的还了个白眼：“还有，别动不动就张嘴闭嘴自家人。十几年没见了，我跟你没那么熟。”
　　陆嫚臻被霍柩怼的无话可说。气哼哼道：“不熟就不熟。不知道好歹的小白眼狼。”
　　鼠目寸光还自以为是。牙尖嘴利气的人肝疼。
　　陆嫚臻恨恨的吃了一块水果，只觉得牙根痒痒。早晚有一天，她会被这小崽子气死。
　　霍柩撩起眼皮看着陆嫚臻，笑容和煦人畜无害：“不熟归不熟，再污蔑我的人品，小心我把你告上法庭，就告你个遗弃罪——反正这十多年的抚养费，你是一分钱都没给。”
　　霍柩的话，犹如数九寒冬里迎头浇下的一盆凉水。陆嫚臻的心火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怔怔的打量着霍柩，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觉得我斤斤计较鼠目寸光？觉得我性格不好？觉得我处处跟你作对，不能理解你的苦衷？”霍柩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陆嫚臻阴晴不定的一张脸，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暗搓搓的埋怨过，同样都是十六岁的孩子，我怎么就不如苏世渊的儿子讨人喜欢？”
　　不等陆嫚臻回答，霍柩又笑眯眯的说道：“可能是因为我被亲爸家暴，我没钱吃饭，不得不去翻垃圾桶，捡矿泉水瓶攒生活费的时候，我亲妈在精心照料别人的儿子吧。”
　　刻薄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插进心脏，陆嫚臻的脸色瞬间煞白。
　　霍柩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陆嫚臻的脸色。半晌，笑容可掬的说道：“别再用小白眼狼这样的话来指责我。你觉得跟我相处不容易，那就对了。”
　　因为原身活在这世上的十六年，从来就没有容易过。
　　陆嫚臻怔怔的看着霍柩。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喘不上来。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霍柩站起身，慢悠悠的走上楼梯，消失在二楼。
　　半晌，才缓缓的轻呼出一口气：“他在怪我。”
　　陆嫚臻的手紧紧握住苏世渊的手，双目含泪，只觉得满腔委屈无处诉：“他在怪我对不对？”
　　苏世渊揽住陆嫚臻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神色若有所思。
　　他觉得霍柩并不是怨恨陆嫚臻。也没有埋怨责怪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在反击。
　　因为陆嫚臻的话让他不痛快，所以他也要让陆嫚臻不痛快……吗？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霍柩下楼晨练的时候，就看到陆嫚臻妆容精致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似乎是这个女人在面对可能存在的攻击和伤害时，能想到的最有力量，也最能让她拥有安全感的“武装”。就好像戴上了一张无坚不摧的面具，再也没有言语可以伤害到她，也没有人可以击垮她。
　　“霍柩，”陆嫚臻叫住霍柩，语气沉甸甸的说道：“我们应该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霍柩靠在玄关上，一边穿鞋一边说道：“想跟你谈的那个霍柩已经死了。”
　　陆嫚臻脸色苍白：“你不要以为，你说出这样的话，就能扎我的心。”
　　“我承认，当年抛弃你离开那个家，我的做法在你看来，确实狠心。但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陆嫚臻目光直视着霍柩的眼睛，缓慢却坚定的说道：“在身为一个母亲之前，我首先是一个女人。或者更准确点说，我是一个人。我也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理想。”
　　“你爸爸酗酒，家暴，完全不是一个好丈夫。当然他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不想把我的人生毁在这种男人身上，难道有错吗？”
　　“没错。”令陆嫚臻觉得意外的是，当她说完了这段话，霍柩居然点了点头。
　　“然后呢？”
　　陆嫚臻愣住了：“什么？”
　　霍柩耐心反问：“然后呢？”
　　看着霍柩的态度，陆嫚臻只觉得好笑。她自己辗转反侧，反复排练了大半宿的腹稿。那些苦口婆心，想要说服霍柩的话，此刻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霍柩的回应让她觉得无力。或许霍柩根本就不能体会她的辛苦和无助。也不想懂。
　　“你不应该为此怨恨我。”陆嫚臻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又略带希冀的说道。不管怎么说，霍柩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希望霍柩能体会她当年的绝望。
　　她必须脱离那个泥沼。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否则她的人生将万劫不复。
　　“我没怨恨过你——”
　　看着陆嫚臻的反应，霍柩恍然挑眉，特别犀利的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应该体谅你。甚至应该对此感恩戴德。因为你在果断离开那个泥沼之后，在追求自己人生价值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我这个儿子。过了十多年竟然还想到了带我回苏家，给我一个跨越阶层的机会。”
　　“但我显然对你的所作所为并不领情，因此你感觉很委屈？”
　　陆嫚臻张了张嘴。虽然她内心深处是这么想的，但经过霍柩这么一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就对了。”霍柩耐心剖析道：“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从个体的角度出发，你想要摆脱糟糕的人生，追求更好的自己和更好的生活，这件事情永远不会有错。”
　　陆嫚臻闻言，脱口质问道：“你既然明白，那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态度对待我？”
　　“因为你接我回苏家这件事，本质上是一个交易。”霍柩说道。
　　“抛开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不谈。这件事的本质是苏琢需要我的骨髓治病，你需要我的骨髓向苏世渊邀功。基于这个前提，你们把我接回苏家。拿我的骨髓换苏家继子的身份，也是你的自作主张。因为你觉得这笔交易对我来说十分划算。”
　　“可是你却忘了。骨髓长在我身上，是否愿意接受这笔交易，选择权应该在我。提出什么样的交易条件，主动权也该在我。你们不该用钱权逼迫我，也不该用亲情绑架我。”
　　更何况十几年都见过面的母子之间，又能有多少情分可言？
　　霍柩嗤笑一声：“可你却一厢情愿的替我作出了选择。然后还埋怨我不知道好歹。觉得我应该笑容满面的拱手送上骨髓，然后伏低做小的留在苏家，心甘情愿的给苏家当牛做马。因为你觉得只有我这么做，你在苏家的地位才会更稳固，你在苏家的生活才会更容易。苏家才会真心接纳你的一切。包括我这个你跟前夫生下来的拖油瓶。”
　　“我没有——”陆嫚臻反驳道。
　　霍柩静静的看着陆嫚臻，想要听听她会怎么辩解。
　　然而陆嫚臻只反驳了这么一句，就呆呆的看着霍柩。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有理有据的反驳霍柩的话。
　　剖开那一层虚伪的亲情外衣，霍柩说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确凿的让人无法反驳。
　　“你之所以会对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感觉到愤怒，那是因为我说出了你自己都不想面对的真相。如果抛开母亲这个身份，单纯站在合作者的立场考虑问题，你就会发现我们之间的沟通至少会变得容易很多。”
　　霍柩还特别体贴的给陆嫚臻举了一个例子：“你看苏世渊，他就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笔交易。在没有把握让我乖乖躺到手术台上之前，他会对我提出的所有要求予取予求。是因为他明确知道，他没办法拒绝我。他需要我的骨髓，但我却不需要他提供的任何东西。”
　　霍柩停顿片刻，慢悠悠的说道：“按照你自己的思维逻辑理解这件事，那么十几年前，你脱离泥沼的代价是抛下自己的亲生儿子。十几年后，你想要在苏家站稳脚跟的代价是出卖你亲生儿子的骨髓。从头到尾，霍柩都是被抛弃被牺牲的筹码。”
　　“如果这真的是一笔交易，天平的一端是霍柩的人生和他的身体器官，而你能支付的唯一筹码就是你所谓的母爱和亲情。可是就连这虚无缥缈的亲情，也是被割裂的，至少霍柩得到的并不完整。”
　　“那么你觉得这个交易公平吗？”
　　霍柩看着神情僵硬的陆嫚臻，抛出最后一句诛心之言：“如果换位思考，你觉得霍柩委屈吗？”
　　话落，一股浓厚的悲伤从身体深处席卷蔓延，瞬间淹没了霍柩的六感。耳边隐隐有啜泣声。霍柩恍恍惚惚间，似乎又陷入了那一段永远轮回不完的噩梦中。
　　他仿佛听到了那个已经消散，或者从来就不曾存在过的灵魂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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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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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宝贝
　　陆嫚臻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她语调艰涩的问道：“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用一笔交易来形容？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在你眼中只是为了我自己？”
　　“不然呢？”霍柩心平气和的问她：“或者在你看来，随意支配一个未成年人的身体，逼他在非自愿的情况下不得不捐献骨髓。是身为一个母亲的权利，还是身为一个母亲的义务？”
　　尤其是在双方分开十几年，这个“母亲”甚至没有好好履行过抚养义务的情况下。
　　陆嫚臻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办法回答霍柩的提问。
　　她觉得大脑很乱。
　　过了好半天，陆嫚臻终究还是把话题拽回了自己最在意的那个点：“所以你还是怪我，对吗？觉得我没有好好履行做母亲的义务。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那么以你自己的标准来评价，你觉得你是不是一个好妈妈？”霍柩继续问道。
　　陆嫚臻还是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当然知道答案。不管她认为自己有多少迫不得已的理由，她当年为了自己的人生放弃霍柩都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人会说你的选择是错的。”霍柩目光有些放空。
　　比起某对生下孩子后，把孩子装进棺材里，在大冬天的晚上偷偷扔到别人家门口的父母，陆嫚臻至少尝试过陪伴在原身身边。只是最后坚持不住离开了。
　　霍柩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为什么会给孩子起名叫霍柩？”
　　陆嫚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霍柩的疑问，慢半拍的问道：“啊？”
　　霍柩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他自己叫霍柩，是因为老爷子姓霍，捡到他的时候他刚好装在一个小棺材里。
　　数九寒冬，刚刚生下来的小婴儿包裹着破棉絮，在棺材里睡了一晚上竟然没冻死。老爷子觉得他命大，所以给他起名叫霍柩。既是纪念他的来历，又因为霍柩跟“获救”同音。老爷子觉得这个名有“诸邪不侵”，“百无禁忌”的意思。
　　可是原身为什么起名叫霍柩？给自家孩子起个棺椁的名字，难道不会觉得不吉利吗？
　　陆嫚臻一脸茫然的看着霍柩。大脑一片空白。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给霍柩起这么个名字。
　　经霍柩这么一提，她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是啊！这个字这么不吉利。装着尸体的棺材，她当初为什么会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
　　母子两个面面相觑。半晌，霍柩摇头放弃：“算了。”
　　他在一本古早玛丽苏万人迷小说里，纠结什么起名的逻辑。
　　可能是觉得一个恶毒炮灰，不配有好名字吧。
　　霍柩自己都不纠结了。陆嫚臻还是一脸的纳闷甚至震惊。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记不起来霍柩刚出生的事情了。
　　她所有的记忆，都是在霍柩几岁之后。她每次被家暴，小小的霍柩拦在她的面前，哭着喊着求他爸爸不要再打了。或者哭着跑出去找人救他。
　　除此之外，陆嫚臻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
　　陆嫚臻有些惊疑不定的吞了吞口水。她看向霍柩，权衡再三，到底也没敢把这件事说出来。霍柩本来就对她心存不满。陆嫚臻担心她把这个发现说出来以后，霍柩会跟她更离心。
　　“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陆嫚臻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难受。
　　她一直觉得，就算自己这么多年没跟霍柩在一起，那也是生活所迫。她心里还是惦记霍柩的。所以才会一有机会，就想着把霍柩接回苏家。
　　可是现在，记忆的缺失却让陆嫚臻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在乎霍柩这个亲生儿子。
　　陆嫚臻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么多年来，她能想到霍柩的次数竟然也是屈指可数。似乎是在大夫说苏琢需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之后，她的记忆才忽然打开了闸关似的，想起来自己还有霍柩这么个儿子。
　　难道她真的像霍柩说的那样，只是为了骨髓移植才想起这个儿子，才想到把人接回苏家的？
　　陆嫚臻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不敢相信自己内心深处，竟然真的是这么冷酷的女人。
　　霍柩不知道陆嫚臻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垂头丧气的。他有些不习惯陆嫚臻这样柔弱惊惶的姿态。沉吟片刻，霍柩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但你是一个优秀的女人。”
　　陆嫚臻猛地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霍柩。
　　刻薄话说惯了，霍柩其实也不怎么会说安慰人的话。他想了想，只能实事求是的说道：“如果按照世俗的道德标准来说，我应该也不是一个好儿子。”
　　他为人确实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哪怕面对的是陆嫚臻，也绝对不肯吃一丁点亏。就算只是口舌上的交锋，霍柩也从不让人。
　　这么看的话，他确实不够讨喜。也难怪别人都不喜欢他。
　　毕竟，陆嫚臻再怎么说她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在原身众叛亲离，又被苏世渊赶出苏家以后。陆嫚臻为了给霍柩报仇，还是做了很多事情。
　　——虽然最后她自己也没能斗过苏世渊，下场十分落魄。但她至少努力过。
　　可是霍柩一个外人，却永远没办法做到一个合格的儿子应该做的事情。所以霍柩觉得自己也没资格评价陆嫚臻的母亲身份。
　　这么想着，霍柩又补充道：“在你接霍柩回苏家之前，他一直是一个好儿子。每天都期待你能过的更好。期待你能回去找他。可惜，在知道你接他回苏家的真正原因之后，他就死了。”
　　死在那场连绵七夜的高烧里，连灵魂都消散了——如果对方确实有乪浲灵魂的话。
　　陆嫚臻一脸震惊的看着霍柩。似乎没想到霍柩会说出这样惊悚的话来。
　　“如果你想用这种荒诞离奇的话来激起我的内疚和害怕，你确实做到了。”陆嫚臻冷笑：“如果那个霍柩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又算什么？”
　　陆嫚臻目光冷冷的看着霍柩，想要看看这臭小子还能编出什么谎话来。
　　霍柩沉吟片刻：“可以算是他的第二人格？”
　　霍柩总不至于把他穿书这么荒谬的原因告诉陆嫚臻——就算他真的说出这个理由，陆嫚臻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他信口雌黄，或者疯了。
　　所以霍柩试图用陆嫚臻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表达他跟原身的关系：“我知道他的一切，也在梦里经历过他经历的每一件事，能够感知他的所有情绪。但我不是他。”
　　陆嫚臻神色古怪的看着霍柩。她现在真的怀疑霍柩脑子有问题。
　　气氛有点尴尬。
　　霍柩没再理会陆嫚臻。转身出去晨练。
　　跑了一圈回来吃早饭，苏世渊也起床了。看到霍柩，不死心的问道：“我想请你到苏园当主厨。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霍柩看了陆嫚臻一眼。陆嫚臻不动声色地避开霍柩的打量。显然，她并没有把两个人的对话告诉苏世渊。
　　霍柩心情不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跟苏世渊摆事实讲道理：“……我不讨厌的陌生人请我做菜，一道菜手工费一百万。我讨厌的亲妈后爸请我当主厨，这仇恨叠加，一道菜的手工费怎么着也得两百万吧？”
　　“说正事儿呢！你这孩子怎么一点正形都没有！”陆嫚臻闻言，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你就吹吧！谁那么冤大头，肯花一百万请你做一道菜？”陆嫚臻不屑地道。越发觉得霍柩满嘴跑火车，一句实话都没有。
　　就算是做交易，也没有这么坑人的。
　　霍柩耸了耸肩膀，说实话竟然没人信。他叹口气，一脸唏嘘道：“我不怪你。实力限制了你的想象。”
　　陆嫚臻：“……”真气人！
　　一早上连续提了好几次一百万，霍柩心里有些活泛。他打了个电话给第五陵，询问金主大人中午想吃什么，他准备赚点零花钱。
　　第五陵没想到霍柩这么快就联系他，心里也很高兴：“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挂断电话后，霍柩看向一脸震惊的陆嫚臻。
　　陆嫚臻脱口问道：“你刚刚是在给第五陵打电话？那个图灵集团新上任的董事长？就是他肯花一百万买你一道菜？”
　　霍柩挑了挑眉。他也是刚知道第五陵是图灵集团的董事长。从陆嫚臻和苏世渊的反应来看，这个图灵集团应该不一般。
　　不过原著里怎么从来没出现过这个图灵集团？
　　心中狐疑一闪而过，霍柩倒也没打算深究。他跟第五陵刚认识两天，本来就是单纯的买卖关系。第五陵出钱他做菜。一个厨子倒也没必要盘问食客的祖宗十八代。
　　陆嫚臻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苏世渊。
　　苏世渊沉吟不语，不知道在心里盘算什么。
　　霍柩也懒得琢磨苏世渊的想法。换好衣服出门，让司机送他去图灵集团附近的一个生鲜市场。
　　他准备占用图灵集团的食堂后厨，为第五陵准备午饭。确保第五陵吃到的每一道菜都是新鲜出锅，口感和味道都是最佳的。
　　图灵集团的公司大楼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CBD商圈。这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生鲜广场就藏匿在冰冷繁华的高楼大厦脚下。
　　跟外面忙碌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车水马龙相比，生鲜市场的喧闹和拥挤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时间是上午十点多，很多上了年纪的退休老人都聚集在这里，准备买点菜回去烧饭。
　　一品楼送了两盒上好的鱼翅鲍鱼过来。霍柩不想浪费，就想着有时间把这玩意儿做了给第五陵吃。除了每道菜一百万的手工费以外，还能再收一茬采购费。简直不要太赚。
　　可惜泡发鱼翅鲍鱼需要时间，今天肯定是不行了。霍柩这厢盘算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小同学？”
　　霍柩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衣着鲜艳的老奶奶，领着一个穿纱裙的小女孩儿站在他身后。
　　“真是你呀！”老奶奶的语气十分热情：“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霍柩：“你回家了？病好了没有？你家大人呢？这个时间你怎么没去上学，来菜市场干嘛？”
　　见霍柩一脸迟疑，老奶奶笑道：“半个月前，地铁站口。你举了个牌子说你没钱买退烧药……”
　　霍柩恍然回神。剧情轮回次数太多，他都忘了。面前这个老奶奶就是当初给他零钱的那个人。
　　“你现在还好吧？”老奶奶关切的问道。
　　霍柩当时说自己亲妈后爸不做人，逼的他离家出走，只能在街上乞讨。发高烧都买不起退烧药。后来又来了那么一帮凶神恶煞的保镖把人给带走了。老奶奶十分挂念霍柩的近况。今天恰好在菜市场碰上了，老奶奶便忍不住叫住霍柩。
　　说起来，老奶奶之所以能记住霍柩的相貌，还是因为这孩子长的太好了。用老奶奶的话说：“……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娃。”
　　可惜长得好命不好。工作日上午跑来菜市场买菜：“你家里人不送你上学吗？”
　　那倒不是。不管苏世渊心里头怎么想，原著里面他对霍柩还是很好的。只不过霍柩刚刚被接到苏家，苏世渊希望他尽快去做骨髓移植手术。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就没处理。
　　霍柩记得原身是在做完骨髓移植手术的三个月后，去学校报道的。跟苏琢读的是同一间学校——本市最好的私立高中。
　　不过霍柩凭什么帮苏世渊解释呢？他冲着老奶奶灿然一笑，实事求是的说道：“现在还没去。”
　　老奶奶的表情立刻变得同情又气愤，拽着霍柩的手说道：“……真是可怜的孩子。”
　　老奶奶的小孙女躲在老奶奶身后，也奶声奶气的说道：“可怜。”
　　霍柩闻言莞尔。蹲下来摸了摸小姑娘的羊角辫，问道：“小宝贝你叫什么？”
　　小姑娘口齿含糊的说道：“小宝贝叫囡囡。大宝贝你叫什么呀？”
　　霍柩一愣：“大宝贝？”
　　小姑娘指了指自己：“小宝贝。”
　　又指了指霍柩：“大宝贝。”
　　奶声奶气的说道：“……都是宝贝呀。”
　　霍柩顿时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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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十分粗长肥厚~~快夸我_(:з」∠)_


第19章 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欺负回去。
　　长这么大，还没人叫霍柩大宝贝呐！
　　就冲着这句话，霍柩今天能高兴一整天。
　　“大宝贝叫霍柩，”霍柩蹲在小宝贝面前，笑眯眯问道：“小宝贝想吃什么好吃的，大宝贝可以做给你吃。”
　　没等囡囡回话，老奶奶笑道：“她想吃糖三角。闹着不肯上幼儿园，我只能带她来买。”
　　小孩子嘛！都喜欢这些甜甜蜜蜜的吃食。
　　霍柩挑了挑眉，问囡囡：“那你喜不喜欢小动物，大宝贝给你做小鸡小鸭小猫小狗形状的点心好不好？”
　　——个臭不要脸的，居然就这么自称大宝贝啦。
　　囡囡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歪着头问道：“那是什么？”
　　霍柩笑嘻嘻道：“好吃的。”
　　他仰头问老奶奶：“您家在附近吗？”
　　老奶奶笑容慈祥的说道：“是在附近。我晚上经常带着囡囡去前面的广场跳舞。”
　　到底是陌生人，虽然霍柩看上去年纪不大，老奶奶还是存了一点戒心：“会不会太麻烦了？还是不要了吧。”
　　“不麻烦。”霍柩笑眯眯说道。反正他也要给第五陵做饭。有人花钱，他只是多做一点，送给囡囡罢了。
　　慷他人之慨送自己的人情，这种事情霍柩很熟练。
　　听到霍柩这么说，老奶奶也不再拒绝：“那我们晚上在广场见。到时候我给你带我自己做的桂花红枣糕。”
　　霍柩跟老奶奶要了电话，笑嘻嘻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晚上见。”
　　囡囡冲着霍柩摆手，奶声奶气的说道：“大宝贝拜拜。”
　　霍柩也跟囡囡挥手道别。直到比肩继踵的人群把囡囡和老奶奶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霍柩这才神清气爽的转过身，磨刀霍霍的看向生鲜摊位的老板。
　　“给我来一条桂鱼……”
　　买完菜，霍柩拎着食材去找第五陵。期间还给闫东阁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泡发一下鱼翅和鲍鱼：“……我过几天要用。”
　　闫东阁没想到霍柩居然会给他打电话，一时间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笑着应道：“你可以把食材拿过来，我亲自泡发。”
　　霍柩温声道谢。挂断电话后，看着亲自下来接他的霸总先生，扬了扬手里拎着的几兜食材：“你们公司食堂在几楼？我要征用一下厨房。”
　　第五陵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霍柩拎着的食材，伸手接过：“食堂在二楼。”
　　霍柩后退一步，避开第五陵伸过来的手：“我买了鱼，别弄湿你的衣服。”
　　他一搭眼就知道第五陵穿的是手工定制的西装。真弄湿了可不好办。
　　第五陵轻声道：“不怕。”
　　他伸手接过霍柩手里拎着的两兜食材，温声笑问：“今天吃什么？”
　　“松鼠桂鱼，鱼香肉丝，荔枝肉，糖醋排骨，还有一道汤是酸笋鸡皮汤。饭后甜点是苏式船点……”霍柩念着念着，后知后觉的收了声。
　　他买菜的时候还没觉得不对劲，现在把自己拟的菜单一道道念出来，才恍然发现：“是不是太甜了？”
　　“不会。”第五陵拎着两兜菜，依旧是那副面容冷峻的模样，语气矜持的说道：“就这样很好。”
　　说话间，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一双大长腿没倒腾几步就到了电梯门口。
　　霍柩拎着其余几兜食材，慢悠悠的跟在第五陵身后。愣是从这道堪比男模的背影身上读出了几分雀跃和开心。
　　难道霸总爱吃甜食？
　　霍柩眨了眨眼睛，看着第五陵面无表情那张脸，很识趣的没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两人进入电梯以后，前台的小姑娘一脸震惊的拿起手机，在公司小群里狂发感叹号——
　　【！！！！！！！不得了，最大 boss居然亲自接了一个小帅哥去二楼食堂。小帅哥手里还拎着新鲜的蔬菜和鱼！】
　　【？？？什么意思？】
　　【什么小帅哥？】
　　【有帅哥来找大老板？】
　　【小帅哥跟老板什么关系？】
　　【为什么是帅哥？】
　　【小帅哥手里拎着新鲜的蔬菜和鱼？他拎着菜和鱼来公司干嘛？】
　　霎时间，原本安静的公司小群叮叮当当的闹开了锅。所有人都趁着工作间隙冒出来聊八卦。
　　霍柩显然不知道自己给图灵集团的员工们带来的震撼和疑惑。他拎着食材上了二楼。第五陵并没有带他去大食堂的后厨。而是转到了公司高层聚餐的小食堂。
　　——因为是专门给中高层领导和合作方提供工作餐的小食堂。厨房里各种调料一应俱全，采购部早上买来的食材也都特别新鲜。
　　霍柩看了一眼厨房的备菜。稍感意外。
　　没想到一个公司食堂也能备出这么丰富的食材。都快赶上饭店了。
　　看来这个第五陵果然是个吃货。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第五陵不是吃货，也不会想出用一百万一道菜的价格说服霍柩给他做菜。
　　这么一想，最终受益的还是霍柩自己。
　　霍柩瞄了第五陵一眼，心情十分舒畅。
　　却不知道图灵集团的小食堂之所以会准备的这么丰富，完全都是他的功劳。
　　亲眼见证了一品楼用假鱼翅糊弄顾客，第五陵的内心十分震惊。他没想到一品楼这样传承了三百多年的老字号也会做出这种自砸招牌的蠢事。气愤之余，第五陵对本市其他饭店酒楼的职业素养也不敢全信。
　　他自己吃不出食材的好劣真假，却不甘心被人糊弄。更不希望自己成为其他饭店节省成本的牺牲品。想了半宿，最后决定把公司的小食堂经营起来。
　　让采购部买来新鲜的食材，再高薪聘请业内有名的大厨来公司做菜。虽然要多出一笔预算开支，至少能保证色香味美，货真价实。也算是给公司中高层领导增加一点员工福利。还能鼓励基层员工好好工作，努力升职。
　　身为一名霸总，第五陵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是个执行力特别强的人。他如果决定要做一件事，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绝对不会隔夜再做。
　　所以在他吃到疑似假鱼翅的第二天，图灵集团的小食堂就已经改头换面。
　　因为时间紧迫，公司还没招到专职的大厨。就临时叫了一个酒楼的厨师过来做菜。这边刚预约好，第五陵就接到了霍柩的电话。
　　所以霍柩就成了第一个使用升级版小厨房的人。
　　“您就是那位小霍先生？”
　　霍柩提着食材进入小厨房的时候，就发现厨房里已经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厨师和两个学徒。
　　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霍柩大闹一品楼的新闻已经在本地传的沸沸扬扬。被图灵集团请来做菜的厨师当然也有所耳闻。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霍柩，没想到霍柩看起来比他想象中更小。
　　这么小的年纪，是怎么练出那么精湛的刀工的？
　　要知道一品楼的闫东阁可是曹汝璋最器重的大弟子。学厨二十二年，一身本事尽得曹老爷子的真传。即便是在国内厨师界，那也称得上是厨艺顶尖的一波。如今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打败了。
　　厨师心下好奇。也不敢相信霍柩的厨艺真的这么厉害——
　　他估摸着以霍柩的年纪，就算打娘胎里练刀工，那也不可能比闫东阁厉害呀！
　　可是这稀奇事儿就这么发生了！昨天比试时，一品楼大厅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众目睽睽之下，连闫东阁自己都承认技不如人。
　　听说今儿早上曹老爷子还带着徒弟和儿子亲自去苏家登门拜访，给这小子赔礼道歉！
　　想到这里，厨师忍不住八卦道：“听说你是苏世渊的继子？苏家把你接回来，是为了给他们家儿子捐献骨髓？”
　　霍柩撩起眼皮，看了这人一眼。
　　这消息传的可够快的！
　　厨师嘿嘿一笑：“我叫梁晓巴。锅巴的巴。你可以叫我一声梁哥。或者叫我锅巴也行。我师兄弟都这么叫我。”
　　“我是聚鲜楼的厨师。我们聚鲜楼就在一品楼斜对面。”
　　“我听说你厨艺精湛，咱俩可以切磋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梁晓巴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霍柩洗手系围裙。他伸头瞅着霍柩买来的食材，特别自来熟的问道：“你准备做松鼠桂鱼？”
　　这也是一道极为考验刀工的菜。梁晓巴眉毛一挑，准备好好开开眼界。
　　“要我帮忙打下手吗？”
　　“不用。”霍柩系好围裙，随口说道：“你忙你的去吧。”
　　梁晓巴：“……”他这是被嫌弃了？
　　梁晓巴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时间还早。我也没什么可忙的。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给你打个下手。听说你刀工特别厉害。实不相瞒，我也想偷个师。”
　　“那你就在旁边看着。别说话。”霍柩说道。
　　他讨厌做菜时喋喋不休的人。唾沫星子都喷菜里了。
　　梁晓巴脸上笑容一僵。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并不怎么好相处。
　　“你这人怎么——”两个学徒恼羞成怒。想说什么，却被梁晓巴拦了下来。
　　少年意气恃才傲物么！
　　梁晓巴讪讪一笑。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终于安静下来。
　　第五陵也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想要看看霍柩怎么做菜。
　　小厨房空间够大，霍柩也没理会杵在身边的几根柱子。他手脚利索的调了一碗糖醋汁，把桂鱼摆在案板上，砍头，留鳃，片肉，去骨，然后将两侧的鱼肉顺着纹理打花刀，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的梁晓巴目瞪口呆。
　　“果然厉害！”梁晓巴下意识的拍巴掌叫好，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霍柩没吭声，继续裹粉炸鱼。将事先备好的鱼鳃和连着鱼尾的桂鱼炸至两面金黄捞出，再淋上糖醋汁，一道松鼠桂鱼就做好了。
　　第五陵弯下腰，鲜甜的酱汁混合着炸鱼的香气，热气腾腾的扑面而来。那味道十分开胃。第五陵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另一边，霍柩已经开始做下一道菜荔枝肉了。
　　同样也是一道极为考验刀工的菜。跟松鼠桂鱼的做法差不多，都是需要调酱汁，打花刀，下油炸。因为做好后形似荔枝而得名。
　　梁晓巴严重怀疑霍柩连续做这两道菜，除了是想炫技，也是图省事。懒得再想别的菜单。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霍柩的刀工和勾芡确实厉害。
　　“……你做菜真厉害。”第五陵也真情实感的称赞道。
　　霍柩但笑不语。伺候人的手段，再厉害有什么用。
　　他们家老爷子厨艺比他更厉害。可是真到了家破人亡的时候，被救过的人颠倒黑白故意诬陷却百口莫辩的时候，还不是只能硬生生的气到吐血而亡。连他自己花尽毕生心血留下的菜谱都保不住。
　　可见只有心肠太好和厨艺精湛是没有用的。至少护不了自己，也护不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看着眉宇间忽然有些失落的霍柩，第五陵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没等霍柩回答，第五陵忽然伸手拍了拍霍柩的厨师帽，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伤心。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欺负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松鼠桂鱼和荔枝肉的做法来源于搜狗百科和《随园食单》_(:з」∠)_


第20章 放心
　　在曹家众人的刻意宣扬下，苏世渊虐待继子的新闻也在本地迅速传开。其散播速度并不比一品楼卖假鱼翅的消息慢到哪里去。
　　第五陵一直在关注霍柩的情况，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消息。所以他一看到霍柩不高兴，立刻先入为主的觉得霍柩是在苏家受了气。
　　想到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事，第五陵开口说道：“你不想捐献骨髓，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图灵集团跟苏氏集团并没有业务上的往来。第五陵也没怎么接触过那位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但他跟霍柩是朋友。如果霍柩有需要，他可以帮忙周旋一二。
　　想到昨晚了解到的有关霍柩的身世和这些年的经历，第五陵略微怜惜的拍了拍霍柩的肩膀：“你不要担心，你厨艺这么好，就算在苏家待不下去，本市也必定有你的立足之地。”
　　实在不行，可以让霍柩来图灵集团的小食堂兼职厨师。他们图灵集团可以资助霍柩上学读书。等到霍柩毕业，如果不想当厨师的话，他也可以为霍柩提供别的工作。
　　第五陵暗暗盘算，他甚至可以让霍柩在上学期间担任他的助理。他会亲自教导霍柩。
　　——学费就用霍柩自己做的菜来抵消好了。
　　“不要被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吓到。”第五陵说道。对于苏世渊的某些手段，他不想做出任何评价。堂堂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逼迫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第五陵也算大开眼界。
　　霍柩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挥开第五陵的手，笑道：“放心吧。没有人能欺负我了。”
　　他将切好十字花刀的猪瘦肉放到一边，和切成蒜瓣大小的马蹄一起裹粉抓扈下油炸，然后再往锅里倒入事先调好的酱汁勾芡。
　　菜做好后倒入盘中。霍柩随手拿了几颗马蹄雕成荔枝形状摆盘。
　　梁晓巴已经对霍柩的刀工佩服的五体投地。又见霍柩接下来还要做糖醋排骨和鱼香肉丝，忍不住建议道：“每道菜都勾芡的话，味道会不会太单调了？不如把糖醋排骨改成蒜香排骨——”
　　话还没说完，就被第五陵打断了。
　　霸总先生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沉声说道：“糖醋排骨很好。就做糖醋排骨。”
　　梁晓巴：“……”他来做菜的时候，也没听说图灵集团的董事长嗜甜啊？
　　第五陵自己不以为意。反倒是霍柩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他列菜单的时候只想着根据自己的口味购买食材。却忘了这些菜毕竟还是要第五陵买单的。
　　都用勾芡的做法来做，第五陵吃起来会不会觉得有些腻？
　　而且饭后甜点也是甜的。
　　“就这样挺好的。”第五陵板着脸说道：“都已经列好菜单了。今天就这样吧。如果你想换别的口味，可以明天再做。”
　　霍柩闻言，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那倒也是。食材都买好了，总不能浪费吧。
　　——等会儿！
　　霍柩后知后觉的看向第五陵：他什么时候答应明天再来的？
　　第五陵面无表情的看着霍柩，一双漆黑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无辜。
　　霍柩：“……”行叭！来就来，反正有人花钱买单。
　　梁晓巴站在旁边冷眼围观。就见霍柩和第五陵默默相视了好一会儿，忽然达成默契似的冲着对方点了点头。霍柩无奈中带着点儿妥协。而第五陵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还透露出一股子得意？
　　梁晓巴搓了搓下巴，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在这儿是不是有点多余？
　　因为金主先生对原菜单非常坚定的支持态度，霍柩最终还是做了糖醋排骨和鱼香肉丝。最后一道酸笋鸡皮汤上桌以后，第五陵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向霍柩邀请道：“一起吃。”
　　霍柩还惦记着自己的苏式船点，闻言漫不经心地道：“你先吃。”
　　第五陵皱了皱眉：“凉了不好吃。”
　　霍柩懒得说第二遍。径自留在厨房里倒水揉粉团，蒸蔬菜泥和水果泥，用搅拌出来的彩色面团捏他的小鸡小鸭小猫小狗，至于糕点的馅儿就用的绿豆沙。
　　晶莹剔透色彩鲜明的面团包裹着碧玉色的豆沙，看上去越发精致可爱。
　　第五陵端坐在餐桌上乖巧等着。直到霍柩做完了糕点洗手上桌，菜都凉了。
　　霍柩见状一愣：“不是让你先吃吗？”
　　第五陵黑漆漆的眼睛看着霍柩，面无表情的说道：“等你一起吃。”
　　霍柩是他的朋友，不是他请来的厨子。哪有朋友没上桌，自己先吃饭的道理。
　　霍柩顿时怔住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第五陵一眼：“菜都凉了，不好吃了。”
　　“也好吃。”第五陵给霍柩盛了一碗汤。
　　现在是盛暑时节，即便餐厅里开着空调，倒也不会太冷。至少这些饭菜还是温的。
　　但是口感显然不会有刚出锅时那么好吃。
　　霍柩掐着时间算着点儿，不惜厚着脸皮征用了图灵集团小食堂的厨房，就是想让第五陵吃到最新鲜的饭菜。
　　结果第五陵为了等他一起吃饭，硬生生拖到饭菜温凉。
　　一时间，霍柩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既然花了一百万请我做菜，理论上我跟你请来的厨师也没什么区别。”甚至他拿到的薪酬更高一点：“你完全没必要等我。”
　　第五陵摇了摇头：“一道菜一百万，是怕你不肯为我做菜。”
　　第五陵知道霍柩买彩票中了八千八百万。寻常手段肯定不能让霍柩心动。他当时提出一道菜一百万的价格，也是为了说服霍柩跟他交换联系方式。并不是真的把霍柩当成厨师看待。
　　是他主动提出要跟霍柩交朋友的。霍柩年纪比他小，第五陵觉得自己应该照顾对方。而不是打着交朋友的旗号哄骗霍柩给他做饭吃。
　　——他愿意花钱请霍柩当他的朋友。却不想让霍柩误会他的诚意。他并不是那种会拿钱侮辱轻慢朋友的人。
　　“我们之间，并不只是单纯的金钱关系。”第五陵努力解释道。
　　霍柩眨了眨眼睛。虽然第五陵这话说的有点别扭，但他完全能体会霸总先生的意思。
　　“行吧！”霍柩摇了摇头：“你等我一下。”
　　霍柩端起菜盘回厨房。虽然回锅菜的味道不如新鲜出炉的饭菜好吃。但在霍柩高超的厨艺下，重新回锅的四菜一汤依旧焕发出十乘十的美味。
　　两人美美的吃完了一顿午饭。
　　看着霍柩端上来的饭后甜点，第五陵眼睛一亮，开口称赞道：“你做的点心很好看。”
　　“你尝尝。”霍柩用公筷给第五陵夹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白天鹅，开口说道：“里面的馅儿是用绿豆沙做的。一点都不甜。”
　　第五陵尝了一块，只觉得表皮Q弹，里面的绿豆沙口感绵密，清爽可口，遂点头附议：“确实不甜。”
　　两人都给出了国人对于糕点的最高评价。
　　第五陵更是很给面子的吃完了餐盘里所有点心。看着剩下一半已经打包好的船点，第五陵有些疑惑的看向霍柩。
　　霍柩也没想到霸总先生的胃口竟然这么好——他做的四菜一汤，第五陵自己就承包了三分之二，饭后甜点也一口一个吃了大半盘，如今看上去竟然还是留有余地的状态。
　　霍柩顿时有些尴尬：“剩下的船点我是留给另外一个小朋友的。”
　　霍柩把在生鲜市场偶遇囡囡和老奶奶的事情讲给第五陵听。第五陵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心里想的却是“原来霍柩喜欢听人叫他大宝贝”。
　　霍柩显然不知道第五陵只听他三言两语就总结出了这么核心的结论。心里还觉得不太好意思。拿了霸总的钱却没让霸总吃饱饭什么的——
　　“我明天多做点。”霍柩承诺道。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觉得明天过来很勉强的事。
　　第五陵闻言，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剩下的半盒点心。开口问霍柩：“你下午做什么？”
　　霍柩随口说道：“先回趟苏家别苑，然后再去一品楼。”他的鱼翅鲍鱼还指着闫东阁帮忙泡发呢！
　　第五陵眼睛一亮。
　　霍柩闻弦歌而知雅意，不等第五陵开口，直接说道：“做好了会叫你的。”
　　第五陵矜持的点了点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朋友之间，就应该礼尚往来。霍柩今天中午请他吃了午饭，明天中午也要请他吃饭，过两天还要请他吃鱼翅鲍鱼。第五陵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请霍柩吃几顿晚饭。
　　这么想着，第五陵掏出手机，干脆利落的吩咐秘书给霍柩的账上打了六百万——四菜一汤，外加一道苏式船点。
　　第五陵吃的开心，也不能忘记自己的承诺。
　　霍柩收到转账信息，刚想说什么，就听第五陵肃容说道：“朋友归朋友，交易归交易。事先答应好的事情，就不能赖账。”
　　霍柩神色古怪的看着第五陵。有点担心这么吃下去，霸总先生早晚会被他吃垮。
　　虽然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第五陵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精通。他看着霍柩的脸色，耐心解释道：“放心吧，吃不垮。”
　　霍柩转念一想，反正剧情是要读档重来的。剩下这几天，就算第五陵一天一顿饭的吃，满打满算也就几千万的事儿。
　　确实吃不垮第五陵。
　　这么一想，霍柩顿时放心了。


第21章 读书
　　吃完午饭，霍柩本打算回家取他的鱼翅鲍鱼。结果两人饭后聊天，第五陵无意间得知霍柩被接回苏家将近两个月，苏世渊居然没帮他办理学籍。以至于霍柩在外面不尴不尬的晃荡了两个月，根本没有书念。
　　霸总先生顿时生起气来。
　　霍柩还要反过来安慰第五陵：“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爱读书。”
　　他上辈子也没有机会念完高中，就更不要说读大学了。
　　作为一个被收养的孩子，虽然老爷子对霍柩很好，几乎达到百依百顺的溺爱境地。但是在传授厨艺这一块，老爷子也有他自己的坚持和固执。
　　从记事开始，霍柩每天必须要完成老爷子交代的任务，剩余的时间才属于他自己。
　　或是学习，或是玩乐，才几岁大点的小豆丁，好不容易完成了家长布置的任务，剩下的时间显然不会拿来学习。
　　所以霍柩从上小学开始，他的学习成绩就从来没有名列前茅过。只是仗着小聪明，每次考试的时候都能拿到及格的分数——因为不及格的话，老师是会家访的。
　　而以老爷子亲身经历的朴素价值观来说，他也认为一个人没必要非得学习好。只要掌握好一门手艺，霍柩将来的成就未必就比那些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差。
　　至少学习好不能让霍柩继承霍家酒楼。但如果霍柩厨艺精湛，他的酒楼和霍家的菜谱谁也抢不走。
　　从小到大，老爷子都是这么信誓旦旦的灌输霍柩。霍柩也坚定不移的相信他会成为霍家酒楼的继承人。
　　直到老爷子遭人陷害，传家菜谱被抢走，老爷子一气之下吐血身亡，霍家酒楼的大师傅或被仇敌用高薪挖走，或者在仇敌的威逼下不得不离开酒楼远走他乡。
　　霍柩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无能。那一年霍柩也是十六岁。
　　在经历了家破人亡，酒楼倒闭，菜谱被抢的诸多惨事后，霍柩又因为长时间旷课逃学被学校劝退。当然霍柩当时也没心情继续念书了。
　　因为生计所迫，霍柩不得不到各处餐馆酒楼打工。他自负厨艺精湛，觉得自己怎么都能找口饭吃。然后再慢慢图谋报仇的事儿。
　　可惜他当时年纪太小，城府太浅，满腹的仇恨都摆在脸上，被人看的一清二楚。霍家的仇敌既然能恩将仇报反咬老爷子一口，自然也不会对霍柩心慈手软。
　　霍柩被逼的在本市待不下去，不得不远走他乡。后来又在仇家的连番陷害下，连份后厨的工作都找不到。逼不得已，霍柩只能隐姓埋名辗转逃窜，最后跑到工地上做苦力。
　　不过这番际遇倒也让他因祸得福结识了贵人。最后在房地产界卷土重来。
　　霍柩花了十年的时间积累资本精心布局，最后也将仇敌逼的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眼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仇敌因为中风偏瘫，后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拉屎撒尿都要被人伺候着。
　　霍柩只觉得大仇得报。
　　只可惜他这十年为了报仇，身体早就亏空了。就算把仇敌逼的家破人亡，他自己也没落下什么好。
　　也好在他这十年为了报仇，一直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感情上的负累和亏欠，就算真的死了，想必也没人会为他伤心。
　　他将抢回来的菜谱拿到老爷子坟前烧掉。又捡起多年没练的厨艺，在老爷子的坟前烧了一顿好菜。本来是想跟老爷子喝两盅聊一聊。结果却累到在老爷子的坟前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他就成了原身这个小可怜——
　　说是小可怜，其实也说不好谁的身世更惨一些。霍柩觉得自己唯一比原身幸运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努力十年最终大仇得报。可是原身却在剧情的控制下众叛亲离，悲惨死去。他强求的亲情与爱情，最终还是镜花水月一场。
　　所以说人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别人愿意给，自己才能接收到。如果别人吝啬的不肯给，或者给了又想收回去，作为被动接受的一方，永远都是无能为力的。
　　就像霍柩自己，就算他再怎么机关算尽，也没办法改变他出生后不久，就被亲生父母装在小棺材里偷偷扔到别人家门口这件事。
　　——当然也无法改变霸总先生非要给他办理学籍，送他去学校读书，还要帮他补习功课这个念头。
　　“真的不用了！”霍柩抹了一把脸，看着面无表情但是目光坚定的第五陵，语气虚弱的拒绝道：“我不喜欢读书，你不用麻烦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并不是你不喜欢就可以不去做了。”第五陵耐心解释道：“读书也是。你今年才十六岁，不想读书想干什么？”
　　况且这世界上又有多少十六岁的孩子是想读书的？第五陵二十五岁的时候还不想工作呢！他现在不还是乖乖的坐在图灵集团的办公室里，每天埋头处理各种文件。时不时的还要加个班。
　　连加班费都没有！
　　“可是我——”现在还在剧情读档重来阶段，没必要办理学籍上学念书。
　　话没说完，又被第五陵打断了：“没有可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去读书。”
　　霍柩叹了口气，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头痛欲裂：“我觉得读书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他遭遇的一切，又不是读书好就能解决的。
　　“你现在读的那点书当然没用。”第五陵莞尔一笑。
　　为了说服霍柩，第五陵打开电脑，调出今日的大盘走势图和K线图：“我知道你特别厉害，也足够幸运。买彩票都能连续一个礼拜中八千八百万。但如果你读书好，会投资，你可以用几千万的本金赚到几十上百倍的收益。”
　　在第五陵看来，霍柩运气足够好，但他又不能凭借买彩票过一辈子，更不可能依靠买彩票在苏家立足。
　　“你年纪还小，如果不喜欢这些枯燥的数字，还可以学别的东西。”
　　霍柩看着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的走势图，心底顿时萌生出一丝不明觉厉的惊恐。
　　他上辈子也是炒过股的。
　　大概每个贫穷的人在年少的时候都做过自己能一夜暴富的梦。要么买彩票，要么炒股。霍柩也不例外。
　　那一年霍柩21岁，从包工头到成立自己的房地产公司，接到了第一个工程，结算了第一笔工程款。
　　兜里有钱了不知道该怎么花，霍柩就学人家炒股。当时刚好是大牛市，耳边天天听到有人炒股赚钱翻了多少倍。给工地采购食材的时候，连菜市场卖菜的大叔都跟他聊大盘和上证指数。
　　霍柩脑袋一热，也学人家开了个账户去炒股。一开始是几十万，后来追加到几百万，最高的时候投了八百万本金进股市。入手的那几只股票最赚的时候连涨幅的收益都不止八百万。
　　可惜好景不长，霍柩入场没多久就碰到了大熊市。所有股票都在跌。霍柩花了八百万买的那些股票，曾经涨幅状况都不止八百万的股票，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跌到一百万都不值。
　　霍柩懵懵懂懂的，既不知道这些股票是怎么涨的，更不知道这些股票为什么会跌。就知道自己在股市折腾了小半年，八百万变成八十几万。资产缩水十倍不止。
　　这钱来的太快，去的更快。
　　这是霍柩第一次学人家炒股，也是唯一一次。称得上损失惨重。霍柩也没把剩下的钱提出来，而是留在账户上，给自己一个教训。
　　告诫自己今后不明白的领域千万不要碰。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赚钱。
　　不过霍柩也算幸运。让他赔了十倍的那几只股票，因为霍柩懒得清仓结算，就那么放了几年之后，竟然碰到了行情大涨和公司被大集团收购，股票价格暴涨几百倍。霍柩连本带利都赚了回来不说，还额外赢了半个身家。
　　可是引导霍柩炒股的那位菜贩大叔，却因为当年炒股红了眼，去学人家抵押房子加杠杆。股票大跌的时候被强行平仓，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家里四套房子都被收走了，还欠了几百万的外债。债主天天堵在家门口要债。那位菜贩大叔一个想不开，直接跳楼了。剩下老婆带着一个十一岁的娃，还要还几百万的债。
　　霍柩那个时候就知道，随便进入一个自己搞不懂的行业，是会死人的。
　　后来霍柩拼命喝酒应酬接工程拼命赚钱，花了三年时间缓过气来。又托人找到那对母子，资助那个孩子念书。
　　倒也不是发什么善心，就是想要提醒自己，千万别再碰股市。
　　可是现在，这位霸总先生却说要教他炒股。
　　霍柩表情有点古怪。他看了第五陵一会儿，内心有些犹豫。
　　他当初之所以不想炒股，是因为他不懂什么股票行情。不知道这些破代码什么时候会涨，什么时候会跌，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涨，为什么会跌。
　　可是现在，他能让剧情读档重来。就算不懂股市，至少也能知道股票哪天会涨哪天会跌。就跟买彩票一样，他完全可以通过“预测”看准时机。至少保证自己不会赔钱。
　　这样一来，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炒股了？
　　霍柩摸着下巴仔细沉吟。他倒不是想通过炒股挣钱。
　　就是觉得上辈子，能让他栽跟头的事情虽然多，大多数情况霍柩都报复回去了。唯有炒股这件事，是霍柩怎么都弄不明白也没有底气“报复”成功的。
　　如今穿到一部小说里，还有读档重来这个作弊利器——虽说作弊赢了也不算光彩。但好歹能赢啊！
　　霍柩眨了眨眼睛，就觉得这事儿能行！


第22章 走丢
　　“你打算怎么教我炒股？”霍柩说着，忽然拿起手机，把自己刚刚收到的六百万原封不动的打了回去：“你既然愿意教我炒股，那我也愿意给你做饭。今后不要再给我打钱了。”
　　正如第五陵所说，霍柩每天买彩票中的都不止六百万。距离读档重来还有三四天的时间，他连买彩票中的钱都花不完，根本没必要收第五陵的钱。
　　第五陵微微皱眉，刚想说什么，霍柩开口说道：“是你自己说的，朋友是朋友，交易归交易。我这个人，只给朋友做饭。”
　　第五陵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好。这次我听你的。”
　　“不过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该听我一次？”第五陵说的是劝霍柩回学校读书这件事。
　　霍柩年纪太小，目前也就是上高中的年纪。第五陵不希望霍柩在外面游荡太久。浪费大好时光。
　　霍柩抿了抿嘴。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霍柩也能察觉到第五陵是个很固执的人。他决定好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他的主意。
　　霍柩也不想在这种琐事上跟第五陵磨磨唧唧。反正第五陵帮他办理学籍也需要时间。等第五陵选好学校办理好上学手续，他这边早就读档重来了。
　　想到这里，霍柩颇为狡猾的说道：“好。你去办。你办好了我就去上学。”
　　第五陵闻言，冲着霍柩伸出小手指，面无表情道：“一言为定。”
　　幼稚不幼稚啊！
　　霍柩心下叹气，跟第五陵拉勾上调还贴了贴大拇指，嘴里说道：“一言为定。”
　　看着霍柩一脸不耐烦却又不得不伸出手指跟他约定，第五陵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好不容易把霸总先生糊弄过去，霍柩也不想留在图灵集团浪费时间。他抱着便当返回苏家，把曹老爷子送他的鱼翅鲍鱼一股脑的给闫东阁送去。
　　经过昨天一场大闹，一品楼的人对霍柩的厨艺全都心服口服。只是碍于霍柩的脾气不好，都不敢凑上来套近乎。
　　霍柩把鱼翅鲍鱼交给闫东阁。为表诚意，闫东阁当着霍柩的面拆开礼盒，亲手为霍柩泡发食材。
　　后厨的一干学徒们全都聚集在闫东阁身边，认认真真的观察闫东阁泡发鱼翅鲍鱼的步骤。虽然都是一些简单基础的流程，但是看主厨亲自动手，大家还是能学到不少。
　　有性格外向的小学徒凑到霍柩身边，悄声问道：“你想做什么菜？”
　　霍柩摸着下巴：“红烧鲍鱼和剁椒鱼翅怎么样？”
　　说完，又想到第五陵更爱吃甜食——主要是担心第五陵不能吃辣，霍柩又改口道：“算了，还是做花胶鱼翅羹吧！”
　　他记得第五陵之前在一品楼也点过这道菜。
　　众人听到霍柩的话，不由得心惊肉跳，面面相觑。
　　就连闫东阁的表情也有些尴尬。
　　这道菜几乎成了大家的心病了。
　　闫东阁看着霍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霍柩也没太注意这些人的表情。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霍柩还惦记着给小宝贝送点心，就在一品楼随便吃了一碗面，掐着点到了跟老奶奶和囡囡约定好的广场上。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各式各样的路灯和霓虹灯将整个城市映照的恍如白昼。吃完晚饭后出来散步遛弯的大爷大妈们已经把偌大的广场占满了。拥挤的人群在喧嚣鼎沸的热闹声和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中停停走走。附近还有卖零食饮料和各种小饰品小玩具的摊位。
　　霍柩站在广场边上，身前是比肩继踵的人群，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街道。根本看不到老奶奶和囡囡的人影。
　　就连打电话——估计在这种场合，对方连电话铃声都未必能听得到。
　　霍柩叹了口气，拎着便当盒在广场上绕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人。只得又给老奶奶打了一通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直到对面自动挂机，霍柩又打了一遍。
　　心里边隐隐不耐烦起来。
　　这一回，终于有人接听了。
　　伴随着吵杂的背景音，还有老人家声嘶力竭的哭声，男人女人尖锐的斥责声，霍柩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是杨奶奶吗？我是霍柩，给囡囡送点心——”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奶奶的哭声打断了：“囡囡，囡囡她不见了。”
　　霍柩：“！！！”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接电话！”广场另一边，身穿夹克衫的青年男人一边找人，一边数落杨奶奶：“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晚上不要带囡囡出来跳舞，广场上人那么多，晚上又黑，你跳起舞来根本顾不上孩子，太危险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带着孩子在家里呆着？”
　　“非要出来跳舞！一天不跳你能憋死吗？”另外一个妆容精致，看上去很像都市白领的女人也跟着气急败坏的数落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不让你跳广场舞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现在好了。囡囡不见了。你高兴了？”
　　女人说着说着，急的哭出声来：“你赔我女儿！赔我囡囡！”
　　杨奶奶被儿子和儿媳妇数落的说不出话，低头呜呜的哭。旁边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只能低声劝和。
　　“你们两口子就别骂了。老杨她也不容易。天天起早贪黑的给你们做饭收拾屋子带孩子，每天早上送囡囡去幼儿园，晚上接囡囡回家，这不都是老杨的事儿。你们两口子管过几天？现在囡囡丢了，最着急最害怕的就是老杨！”
　　“不就是跳个广场舞嘛！你们年轻人天天上班不在家，周末放假还要出去玩，扔我们这些孤寡老人在家里面，除了洗衣服做饭带孩子，难道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
　　“你们说的轻巧！”杨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妇气急败坏的说道：“现在是她跳广场舞把孩子弄丢了。你们说我们干嘛？”
　　“我们天天上班怎么了？不上班哪来的钱还房贷车贷？哪来的生活费？天天买菜烧饭不要钱吗？就是因为我们上班忙，才把我妈从老家接过来带孩子。就这么点小事她都做不好……”
　　霍柩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杨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妇哭着诉委屈这一幕。
　　杨奶奶已经哭的都快抽过去了。整个人摇摇欲坠，被旁边的大妈搀扶着。
　　霍柩走上前，递了一包纸巾过去。
　　“小霍啊！”杨奶奶见到霍柩，泪眼朦胧的握住霍柩的手：“囡囡不见了。”
　　霍柩拍了拍杨奶奶的肩膀，耐心询问道：“怎么不见的？报警了吗？”
　　“发现囡囡不见的时候我就报警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见了。我每天晚上都带着她来这儿跳广场舞，囡囡就跟在我后面——”
　　话没说完，杨奶奶的儿媳妇又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能知道什么？你天天就知道跳舞！”
　　“你还让她跟在你后面跳舞？这大晚上的，这里人这么多，你是真怕她丢不了！你赔我囡囡！”
　　周围的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有替杨奶奶辩解的，也有站在儿子和儿媳妇这边的。
　　杨奶奶又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喊囡囡。她儿子儿媳妇手里拿着电话，屏保就是囡囡的照片，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囡囡，有没有看到是谁把囡囡抱走了。
　　跟杨奶奶一起跳舞的大爷大妈们也都自动自发的帮忙找人。囡囡每天晚上跟着杨奶奶出来跳舞，她长得好看，嘴巴又甜，也算是广场舞团的一个小红人。常来这边溜达跳舞的人都对她有印象。
　　但是广场上人太多了，天又黑，谁也不会时刻留意一个孩子。至少大家问过的这些人都没注意囡囡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很快警察也过来了。在周围问了一圈，又带着杨奶奶一家三口去警局调监控。
　　杨奶奶和囡囡是在晚上六点钟吃的晚饭。吃完晚饭去广场跳舞的时间大概是在晚上六点四十分到七点钟左右。广场每天晚上七点钟开始跳舞。
　　根据杨奶奶的回忆，当天晚上她们开始跳舞的时候囡囡还在她的身边。期间陆陆续续跳了一共有四五段，杨奶奶一回头就发现囡囡不见了。
　　警方根据杨奶奶的话推断出囡囡丢失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七点十五分到七点半之间。查监控的时候，果然看到囡囡在晚上七点二十左右，还跟在杨奶奶后面跳舞。然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慢慢走出监控的区域。
　　根据监控显示，杨奶奶是在晚上七点三十六分发现囡囡不见的。她立刻叫嚷起来，周围跳广场舞的全都停下来，帮忙找囡囡。却并没有发现囡囡的身影。
　　也就是说，带走囡囡的人应该是在晚上七点二十到七点三十六分之间离开广场的。
　　“对面是监控死角，根本看不到什么。”警察皱眉说道。
　　“好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被人叫过去的？”另外一名警察反复查看当时的监控录像。不断放大，发现囡囡好像在跟谁说话。
　　可惜晚上光亮不足。就算广场上的路灯很亮，摄像头拍到的景象还是不如白天清晰。再加上对方刻意躲在监控死角的位置，广场上人又多。后面就再也看不到囡囡的身影了。
　　“对方知道这里是监控死角，还能注意避开其他的摄像头……”警察脸色一沉，怀疑带走囡囡的人非常熟悉广场的地形和监控位置。
　　囡囡的妈妈着急的说道：“我们囡囡很乖，我教过她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她不会被陌生人叫走的。”
　　“那就是说应该是熟人作案……”
　　“再询问一下附近的人群，有没有注意到当天晚上是谁带走了囡囡。马上排查这个区域在这个时间段往来的车辆。再去问问附近的商铺，看看谁家安装了摄像头，有没有拍到是谁带走的囡囡……”
　　霍柩抱着剩下的半盒船点，跟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坐在警察局外面。直到杨奶奶一家三口从警察局出来，他走上前问道：“囡囡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儿不见的？”
　　就算这会儿找不着，霍柩还是有信心在剧情读档重来后把囡囡找回来。所以他必须问清楚囡囡走丢的时间和地点。
　　杨奶奶抹了一把眼睛，还没说话，杨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妇一脸警觉的问道：“你是谁啊？”
　　“这是我在菜市场认识的小同学。他是个好孩子，还答应给囡囡做点心——”
　　话没说完，杨奶奶的儿子突然发起火来：“都在外面认识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我天天教囡囡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你还让她吃外人做的点心。你认识他是谁啊？”
　　“囡囡就是被你教坏的。才会随便什么人叫她都跟着走！”


第23章 去世【入V公告】
　　什么叫不三不四的人？
　　霍柩皱了皱眉，却也知道囡囡丢了他们当父母的着急，不打算跟这人计较。
　　他又耐心的重复了一次。
　　杨奶奶哽咽着说道：“刚刚看了监控，囡囡是晚上七点二十左右不见的。就是在我跳广场舞那儿。警察说囡囡可能是被熟人叫走了——”
　　“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杨奶奶的儿子不耐烦的打断了杨奶奶的话：“孩子都丢了。你跟他说这些，他能帮你把囡囡找回来吗？”
　　说完，又一脸烦躁的推开霍柩：“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瞎打听——”
　　霍柩一巴掌拍开伸到面前的爪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囡囡她爸顿时愣住了。
　　霍柩本来也不是什么性格温柔，善解人意的人。如果不是囡囡太可爱，杨奶奶哭的又可怜，他才懒得多管闲事。
　　可他既然管了这份闲事，就要管到底。他不求别人感谢他，却也不能容忍别人无缘无故的把邪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我既然问了，自然有把握帮杨奶奶把囡囡找回来。倒是你，从我见到你，你这张嘴就没停过。你觉得杨奶奶跟我说当时的情况没有用，你一直责怪杨奶奶就能把囡囡找回来？”
　　囡囡她爸哑口无言。半晌，色厉内荏的说道：“你到底是谁啊？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谁，也懒得跟你这种傻叉扯上关系。”霍柩冷哼一声。又跟杨奶奶详细询问了囡囡走丢时的各种细节。
　　杨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妇站在旁边，嘴上抱怨着，其实也希望霍柩能帮忙找回囡囡。
　　瞧见霍柩问的详细，一脸期待的问道：“怎么样，能找回来吗？”
　　霍柩懒得搭理这两个人，直接走了。
　　“什么人呐！”杨奶奶的儿子满腹牢骚，冲着杨奶奶抱怨道：“不是说帮忙找囡囡吗？他怎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杨奶奶的儿媳妇忽然说道：“他该不会是那种网红吧？故意打听我们家的事儿，就为了在网上发视频蹭热度？”
　　杨奶奶的儿子闻言又急了，瞪了杨奶奶一眼：“瞧瞧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人！”
　　霍柩离开警察局后，回到杨奶奶跳舞的广场，在囡囡走丢的那块区域转了一圈。
　　广场上跳舞的人群还没散。不过大家也没心思跳舞了。聚集在囡囡走丢的位置，七嘴八舌的聊天。
　　“咱们跳《草原来》的时候，我看囡囡还跟在老杨后头呢！就在那儿！”
　　“我也看到了呀！”
　　“你说这孩子什么时候没的……”
　　“囡囡这孩子要是真没了。今后老杨的日子可就难过喽。”
　　“她那儿子儿媳妇气的，恨不得吃了她。”
　　“本来就对她跳广场舞有意见！”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霍柩转了一圈，听了满耳朵的八卦。倒也没说什么，径自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霍柩一边按部就班的生活，一边关注杨奶奶找囡囡的事儿。期间还不忘履行承诺，把曹家送的鱼翅鲍鱼炖了请第五陵吃饭。顺便请教一些炒股的基本知识。直到剧情读档重来，霍柩轻车熟路的跑到湖边公园。
　　只是这一次，霍柩并没有选择跟大爷们下象棋的方式赚第一桶金。而是在公园支了个算命摊子。通过看面相叫出大爷大妈们的姓名，年龄以及未来半个月会经历的事情，顺利混到第一桶金——然后又去买了彩票。
　　期间霍柩还想在证券公司开一个账户。可惜他年龄未满十八岁，证券公司不给开。
　　霍柩：“……”成为股神霍菲特的计划卒于此。
　　心里惦记着囡囡走丢的事，霍柩这次也没心思去一品楼比拼厨艺。请大爷大妈们吃饭的时候，直接选了对面的聚鲜楼。因此错过了跟第五陵相识的机会。
　　不过霍柩也没在意。他掐着时间去菜市场偶遇了杨奶奶和囡囡。按照原计划跟囡囡约定好了晚上在广场见面，顺便请她吃船点。
　　然后在当天晚上，霍柩带着精心做好的便当盒子，一直守在广场角落里。为了不引人注意，霍柩还带了一顶鸭舌帽。把帽檐压的低低的，混在人群里守株待兔。
　　直到七点二十分左右，跟在杨奶奶身后跳舞的囡囡忽然听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朝着一个角落里走过去。
　　周围人都在全神贯注的跳舞，都没怎么注意囡囡的动静。
　　唯有藏在人群里的霍柩精神一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他看到了把囡囡带走的那个人——
　　那是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穿着朴素。那人蹲在角落里，旁边是一颗大树，树冠浓密，昏黄色的路灯灯光从树影里打下来，越发削弱了光芒。
　　天色太暗了，霍柩根本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他也不用看清。
　　他只看到对方把囡囡抱起来，借着树影的暗淡光线急匆匆的往街对面走。
　　霍柩直接走过去，拦在那个人的前面。一把抓住那个人的胳膊。
　　“你想把囡囡抱到哪里去？”说着，霍柩大声喊道：“有人偷孩子！”
　　广场上的音乐声和喧闹声非常大，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听到了霍柩的喊声。周围人下意识的围了过来。
　　沉浸在广场舞里的杨奶奶这才发现囡囡差点被人抱走。她慌忙跑了过来，一把抢过囡囡：“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她定睛打量着抱走囡囡的中年男人，就觉得这人看起来很眼熟，也是经常来广场上跳舞遛弯的。之前还给囡囡送过棒棒糖。
　　中年男人被霍柩拦了下来，却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听到杨奶奶的问话，立刻笑道：“这孩子误会了。我看囡囡跳的满头是汗，就想抱着她去对面便利店买支雪糕。这孩子好像把我当成偷孩子的坏人了。”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囡囡抱走呀！这黑灯瞎火的，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杨奶奶一阵后怕，一边拍着囡囡的后脑勺，一边冲霍柩笑道：“得亏这孩子看见了。不然我回头找不到囡囡，那得多着急。”
　　那人闻言笑道：“是我疏忽了。倒也不怨这孩子。”
　　霍柩一只手还抓着那人没放。闻言说道：“我怀疑他是人贩子。我要报警。”
　　他可没忘记警察说的话。囡囡被抱走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再说囡囡失踪那么多天，直到霍柩读档重来之前，这人都没把囡囡送回来。肯定是有问题的。
　　这话一出，那人顿时着急了：“我才不是人贩子呢！你这小孩儿别血口喷人！囡囡她奶奶都认识我，我怎么可能是人贩子？”
　　一边说话，一边奋力挣脱霍柩的手。
　　旁边有人认出了那人是谁，开口说道：“我认识他。平常总在这个广场散步遛弯的。他人挺好的，特别喜欢小孩儿。经常给广场上的小孩送吃的。”
　　“听到没？我可不是坏人。我就是看这小姑娘可爱，想给她买点吃的。这年头好人难当！”那人说着，越发用力的挣扎起来：“你快松手。再不松手我不客气啦！”
　　“你要是心里没鬼，干嘛躲在监控死角，还专门躲着摄像头走？”霍柩还是没松手，掏出手机报了警。
　　“你要是真清白，就跟警察说清楚。我是不会放开你的。”说完，霍柩又跟周围讲情的路人说道：“你们也别急着帮他开脱。你们真的认识他吗？知道他的底细吗？今天要不是我看见了，他直接把孩子抱走了。鬼鬼祟祟招呼都不打一个，你们知道他想干嘛？”
　　一番话说的大家哑口无言。纵使还有人觉得霍柩小题大做，这会儿也不敢开口了。
　　警察很快就到了。霍柩直接把人交给警察，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顿时神清气爽。
　　他还记得囡囡走丢时，杨奶奶的儿子儿媳指责杨奶奶的话。想了想，还是叮嘱杨奶奶道：“广场上人太多，晚上光线又暗。您尽量别带囡囡出来跳舞。或者别把她放在你身后。”
　　放在身前还能盯着点儿！
　　杨奶奶抱着囡囡，一脸惊悸的点头。吓的嘴唇都白了。
　　囡囡自己倒是不觉得怕。张着小胳膊冲霍柩笑，还惦记着霍柩答应她的做成小猫小狗小鸭子的点心。
　　霍柩闻言莞尔，将手里的便当盒子递了过去。杨奶奶一拍额头，也从自己带着的小书包里拿出一个饭盒，里面装着杨奶奶自己做的桂花红枣糕。
　　时隔大半个月，这顿点心终于交换出去了。看着捏着糕点吃的格外香甜的囡囡，霍柩心满意足。
　　这么甜的小宝贝就应该被家人捧在掌心里好好宠着。命运的波折苦难，人心的诡谲难测，还是让他们这些大宝贝承担吧。
　　离开广场的时候，霍柩恰好路过图灵集团的办公大楼。往日里灯火通明的大楼一片黑暗。竟然没有人在里面加班？
　　霍柩有些好奇的叫停了车，缓步走到大楼底下。
　　迟疑片刻，霍柩有些促狭的打通第五陵的电话。然而电话并没有人接听。
　　几分钟后，霍柩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当初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因为是第五陵主动提出来的，所以他给出的全都是私人号码。
　　按照第五陵的性格，就算这会儿打到他私人电话上的号码是一串陌生数字，第五陵也没道理不接电话。
　　霍柩想了想，又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终于被人接通。
　　“你好，我找第五陵——”霍柩掩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是阿陵的朋友吧？”听筒另一端，传来一道哽咽的声音：“阿陵去世了——”
　　霎时间，犹如一道惊雷劈到头顶，霍柩只觉得浑身上下血液凝固。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会在10月1号入V，入V当天会三更~~
　　明天攒稿不更新，宝宝们后天见(づ￣3￣)づ╭??～
　　.
　　预收文1——
　　《离开豪门后，假少爷成了首富》
　　闻人砺活了十八年，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
　　他真正的父母是一对赌鬼无赖。因为欠下高利贷被四处追债。真少爷受家庭连累，磕磕绊绊念完高中。十八岁就要打工赚钱。
　　而他鸠占鹊巢，享受着父母给予的最好资源，成为众人眼中最优秀的集团继承人。
　　真相曝光，真少爷回到豪门，假少爷回到原生家庭。
　　面对巨额的欠款和屡教不改的亲生父母，闻人砺表示这问题不难。
　　面对从前阿谀奉承如今落井下石的二世祖朋友圈，闻人砺直接删除好友没压力。
　　直到读作嚣张写做智障的死对头发话不许别人欺负他，闻人砺：“……？”
　　身为一名学渣，陆文渊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别人家的闻人砺。
　　忽然有一天，他得知闻人砺不是闻人家亲生的孩子，而是一对烂赌鬼的儿子。十八年前被抱错。如今真相大白，真少爷被接回豪门，假少爷被打回原形。
　　天之骄子一夜之间跌入低谷，所有嫉妒他的人都落井下石。陆文渊一怒之下爆锤炮灰：“我的宿敌只有我能欺负，你们给我滚开！”
　　“听说你想欺负我？”
　　面对闻人砺似笑非笑的眼神，陆文渊脑子一抽，磕磕巴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想。”
　　天之骄子一朝沦落。所有人都觉得闻人砺不可能翻身，卯足了劲儿看笑话。
　　却没想到闻人砺白手起家，短短几年时间居然成了X城首富。
　　本来以为某人沦落谷底，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陆文渊生怕被报复，打好包袱夹着尾巴就想要逃，却没想到刚出家门就被一通电话叫住。
　　一边看报表一边试礼服的闻人砺：“婚礼订好了，赶紧滚回来试礼服。”
　　陆文渊：“……嘤。”
　　双向暗恋，互宠
　　真少爷不是反派，他只是一个沙雕小可爱。
　　************************************************************
　　预收文2——
　　《花瓶的游戏》
　　直到死后，文煜才知道他悲惨的一生只不过是别人闲极无聊时的游戏。
　　富二代们拿出一千万来打赌，想在学校里挑个贫困生让他变成有钱人，看看骤然暴富的穷学生会不会变坏。
　　容貌精致见识浅薄的文煜成了他们选择的目标。
　　生性单纯浅薄的文煜刚刚踏入大城市，就被这里的繁华所迷，不出所料的跳进了别人精心打造的金钱陷阱，沉迷物欲忘乎所以，最后身败名裂下场凄惨。
　　再次睁开双眼，文煜回到十年前。刚从山里出来，步入大学校园。这次，他会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人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


第24章 “我只是想救你一条狗命而已！为什么会这么困难？”【三更合一】
　　霍柩大脑一片空白。眼前闪现出他跟第五陵相处时的一幕幕。从第五陵在一品楼自告奋勇说要当裁判，到对方财大气粗的提出一百万一道菜。他跟第五陵一起吃过那么多顿饭，直到剧情读档重来前，第五陵还坚持要送他去学校念书。
　　霍柩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办公大楼。在读档重来前的今天中午，他还给第五陵做过饭。只是一个读档重来的时间，第五陵怎么可能突然去世了？
　　霍柩心乱如麻，木然问道：“第五陵是怎么死的？”
　　对方哽咽着说道：“昨天中午阿陵跟公司同事去一品楼吃饭。回公司的路上碰到流浪狗闯马路……”
　　第五陵的司机为了避开流浪狗，紧急打转向，却没注意到后面直行的货车。那辆大货车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上了第五陵的座驾。黑色迈巴赫的车头被货箱砸扁了。第五陵和司机当场死亡。
　　霍柩恍然一惊。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思路，却也来不及深思。因为对面已经哽咽着问他要不要来参加第五陵的葬礼。
　　毕竟相识一场，就算这个轮回已经没人记得两人结识的过往。霍柩还是要送第五陵最后一程。
　　挂断电话后，霍柩阴沉着脸走回车上。
　　他点开手机备忘录，一点点捋顺脑中纷繁复杂的思路。
　　根据第五陵的母亲交代的时间线推断，第五陵应该是在霍柩请大爷大妈去聚鲜楼吃饭那天去世的。
　　因为在这个剧情轮回里，霍柩没请大爷大妈们去一品楼吃饭，自然就不会发现一品楼用假鱼翅糊弄人的真相，也不会被曹明彦激怒，提出跟闫东阁比拼厨艺。第五陵自然也就不会自告奋勇的当什么裁判。
　　他在吃完饭后直接坐车回公司，路上遭遇车祸身亡。
　　这大概就是第五陵必须经历的命运。也充分解释了霍柩为什么没有在原著剧情中看到有关图灵集团和第五陵的描写——应该跟第五陵的死亡有关。
　　可是在上个轮回中，因为霍柩没有按照原著剧情规定的剧情线走，直接导致第五陵没有在应该死亡的时间节点死亡。反而跟霍柩相识成为了朋友。
　　想到这里，霍柩在备忘录上慎重的写下一行字：剧情可以被改变？
　　之所以在这段话后面加上问号，是因为霍柩并不能确定这个推断是否是正确的。毕竟从他目前摸索出来的经验，只能判断出不走剧情会导致整个世界强制性的读档重来。却没有任何线索能够验证被改变的剧情是否会引发原著既定剧情的改变。
　　如果想要证明这一点，必须由霍酒自己想办法验证。可如果霍柩想要验证这一条推断是否正确，就必须按照原著剧情走，只有带着已经改变的情节顺利度过下一个剧情节点，并且想办法让已经改变的剧情和既定剧情之间产生冲突，霍柩才能知道冲突之下，原著的既定剧情能否改变。
　　如果他不肯走剧情的话，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熬到剧情节点后读档重来，他又回到了十五天前。继续重复这段时间。
　　想到这里，霍柩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就算摸索出原著剧情会发生改变，对他自己又有什么用。更不知道如果原著剧情不肯改变的话，又会造成什么后果。
　　最重要的是霍柩并不想进行下一个剧情节点——因为按照原著描写，他想顺利度过下个剧情的话，就必须答应去做骨髓移植手术。但目前来说，霍柩还不想给原著男主捐献骨髓。
　　有点纠结啊！
　　霍柩狠狠皱了皱眉，将备忘录里的分析全部删除。
　　坐在前面开车的司机老张通过后视镜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霍柩的一举一动。他觉得苏家接回来的这个继子行为实在古怪。不知道会不会给苏家带来危险。
　　并不知道司机老张的忧心忡忡——当然就算知道了霍柩也不会在乎。在第五陵去世的第三天，霍柩还是应邀参加了第五陵的葬礼。
　　身为图灵集团的现任董事长，第五家族最器重的继承人，第五陵的葬礼十分奢华有排场。本市最有头脸最有影响力的人几乎都来了。
　　——却并没有见到苏世渊和原著里其他几位戏份颇重的剧情人物的家族长辈们前来吊唁。
　　这在霍柩看来，也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一点。
　　他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到灵堂给第五陵上了三炷香。看着黑白遗像上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霍柩一时间有些心绪复杂。
　　他这两天仔细浏览过跟车祸有关的所有新闻，以及在网上能搜索到的有关图灵集团的一切记载。
　　他发现图灵集团不仅是在本市，即便是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都非常有影响力。
　　这是一家涉足二十多个行业的跨国集团。在国内商界的影响力可以说是非常深厚。因为总部设在本市的原因，根基也非常雄厚。
　　可是在原著里却没有一丁点描写。这是非常不正常的现象。
　　霍柩敏锐的察觉到了诡异的地方。但是他也摸不准哪里诡异。所以他这次来参加第五陵的葬礼，除了是给第五陵上香，也想打探一些消息。
　　负责接待霍柩的是第五陵的母亲。一个容貌秀丽气质娴静的女人。她长的非常漂亮。大概是因为唯一的儿子骤然遭遇横祸，女人经受不住这个残酷的打击，精神萎靡不振，眼睛哭的像是两个核桃。面容苍白憔悴。看向霍柩的眼神也是疑惑中带着茫然不解。
　　“你是阿陵的朋友？”第五陵的母亲有些狐疑。
　　她没见过霍柩。显然也没听儿子提起过这个人。第五陵的朋友和下属也都不认识霍柩。可是霍柩却有第五陵的私人联系方式，打电话时的口吻也非常的亲昵。
　　“我是。”霍柩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第五陵的母亲有些沉默。第五陵的父亲站在妻子身边，伸手揽住妻子的肩膀，询问霍柩：“你和阿陵是怎么认识的？”
　　“网友。”霍柩说道。他显然不能告诉第五陵的父母，他跟第五陵是在剧情读档重来前认识的。
　　第五陵的父母在听到霍柩的回答后，却仿佛误会了什么，满脸惊诧的对视一眼。
　　第五陵的母亲打量着霍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阿陵的……网友？”
　　第五陵什么时候闲到会在网上交朋友了？
　　霍柩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沉默的点点头，开口问道：“不知道伯父伯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第五陵的母亲本来还想追问什么，听到霍柩的话，眼圈一红：“我们打算离开这里，去国外定居。”
　　第五陵的意外身亡给第五陵的父母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们已经无法在这个城市继续居住下去。因为第五陵从小在这里长大。这个城市有太多有关于他的回忆。第五陵的父母害怕触景生情，所以要离开这里。
　　至于他们两个去国外定居以后，图灵集团显然也没办法继续留在这里。所以他们打算把图灵集团的总部也挪到国外，并且彻底放弃国内的市场。
　　霍柩：“……”
　　不愧是古早玛丽苏万人迷小说里的霸总家族，做决定都是这么任性草率的吗？
　　霍柩在心底暗暗吐槽。不过第五陵父母的做法却也解释了霍柩为什么没在原著剧情里看到有关图灵集团和第五家族的存在——因为对方彻底放弃了国内市场。
　　当然这个举动在霍柩看来也是非常古怪的。至少不符合正常的思维逻辑。
　　将心比心，如果霍柩处在第五陵父母的位置上，别说死了个儿子，就算死了亲爹亲妈，霍柩也不会放弃这么大的国内市场。
　　尤其是在图灵集团已经明显占据庞大的市场份额的情况下。
　　这简直就像是原著剧情为了顺利发展下去，直接抹杀了不应该存在的角色。
　　霍柩心中狐疑。第五陵的父母显然也有很多疑惑。第五陵的母亲忍不住追问：“你跟阿陵平时是通过什么方式交流的？之前见过面吗？”
　　然而霍柩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线索，也没什么心思跟第五陵的父母虚与委蛇。为了阻止第五陵的父母继续追问下去，霍柩信口开河道：“我跟第五陵是网恋。之前并没有见过面。并且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相互之间删了对方的所有联系方式。如果不是意外得知第五陵去世了，我也不会过来祭拜他。”
　　霍柩冲着满脸震惊的第五陵父母微微鞠躬，诚恳的说道：“打扰你们了。请保重身体。”
　　说完，霍柩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回到苏家以后，霍柩再次把自己锁到房间里，忍不住分析目前的局面。
　　其实也没什么好分析的。霍柩目前并不打算顺应剧情发展——因为他实在想不到顺应剧情发展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打算陪这个世界玩什么角色扮演。更不想在剧情结束后下场凄惨的死去。
　　除此之外，霍柩也没觉得拥有无限可以轮回的时间有什么不好。至少在这些无限轮回的时间里，他可以利用“预见”的能力轻而易举的赚到自己花不完的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完全不必考虑时间成本。
　　但是霍柩还是要想办法把第五陵救回来的。
　　——并不是考虑第五陵和图灵集团对原著剧情的影响，而是因为两人的关系，霍柩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第五陵去死。
　　但是把第五陵救回来之后要怎么做，霍柩还没有想好。他也懒得去想。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霍柩在又一次读档重来之后，直接给第五陵发了一条短信。告诫他不要在那个时间段开车，注意避让过马路的流浪猫狗，千万别出车祸。
　　然后，霍柩就把这个人抛到一边，津津有味的学起炒股的相关知识——虽然他目前还没满十八周岁，不能开户，但是这并不妨碍霍柩花钱给自己找个老师。
　　不过霍柩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第五陵的性格——
　　在第一次读档重来的时候，由于第五陵主动提出要当裁判，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偏向霍柩，后来又提出用一百万买霍柩一道菜，在之后的接触中也表现的非常亲和友善，以至于霍柩直接把对方当成一个心地赤诚，单纯善良的人。
　　完全没有想到在另一个时间节点上，第五陵对于一个完全陌生的霍柩，表现出来的态度可就没有自己主动结交时那么友善。
　　对方根本就没把霍柩的告诫放在心里。他甚至还把霍柩的短信和电话提醒当成了无聊的骚扰电话。这就导致第五陵在去一品楼吃饭那天，根本就没遵从霍柩的警告。在毫无疑问的遭遇了车祸身亡后，霍柩还因为自己提前发过去的警告短信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他们怀疑霍柩想要谋害第五陵，但又找不到证据。而霍柩也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给第五陵发那样一封短信。只能面无表情的接受自己找来的麻烦。
　　好在几天过后剧情自动读档重来。这一次，霍柩没再冒冒失失的直接发短信告诫第五陵。他在图灵集团门口摆了个算命摊子，冒充算命大师告诫第五陵在未来七天有血光之灾……
　　可惜第五陵显然不信这种封建糟粕。于是霍柩的挽救再一次失败。
　　剧情再一次读档重来。这一次霍柩为了亲近第五陵，在图灵集团门口摆了个小吃摊位。可惜他还没等到第五陵下班，就被闻讯而来的城管带走了……
　　剧情又双叒叕一次读档重来。霍柩直接在车祸当天去一品楼堵第五陵。被第五陵的保镖拦在旁边，差点没报警……
　　N次之后，被第五陵搞到焦头烂额的霍柩不得不承认，这个狗逼的霸道总裁确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接近。
　　除了第一次剧情读档重来时第五陵的主动亲近，接下来这几次，霍柩完全没办法跟第五陵顺利沟通。
　　“我只是想救你一条狗命而已！为什么会这么困难？”
　　在无数次的读档重来后，霍柩也失去了对第五陵的耐心。他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多管这个闲事。
　　一个注定要被剧情弄死的连炮灰配角都算不上的边缘人物而已，死就死了，干嘛一定要救回来呢？
　　然而，想到第一次读档重来时，第五陵对他的一片赤诚关爱，霍柩还是按捺住暴躁的情绪，决定再给第五陵一个机会。
　　等到剧情不知道多少次读档重来后，霍柩面无表情地买彩票，面无表情地跑去一品楼订桌，面无表情地戳破一品楼用假鱼翅的事，面无表情地等着第五陵自投罗网……
　　咦？他为什么要用“自投罗网”这个词？
　　不管了！
　　看着自告奋勇要当裁判，还信誓旦旦要判他赢的狗逼霸总，霍柩捏了捏拳头，杀气腾腾的说道：“不用！厨艺比拼，拼的就是厨艺刀工。就算我技不如人，那也怨不得别人……”
　　咦？
　　第五陵有些诧异的看向霍柩：这个小孩儿看上去对他怨念好深呀！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过节吗？
　　第五陵兀自沉吟。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霍柩。
　　而这个时候，霍柩已经站到台上开始比拼厨艺了。
　　经过这么多次的读档重来，即便霍柩没有刻意磨炼，他的刀工和厨艺也比之前更精湛了。所以这一次的碾压胜利也是毫无悬念。
　　而这一次，更有底气的霍柩在比拼厨艺时选择了松鼠桂鱼这道菜。
　　也说不清是想赢闫东阁，还是想馋第五陵。总之，第五陵在品尝过霍柩的松鼠桂鱼后，双眼亮晶晶的拿出手机求加好友——被霍柩毫无悬念的拒绝了。
　　第五陵再次提出一百万一道菜的夸张提议，也被霍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好心救下霸总的狗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的时间，他不想跟这个狗逼霸总有任何接触！
　　然而霍柩冷面拒绝第五陵的做法却不知道触动了第五陵的哪根筋。接下来这一个礼拜，狗逼霸总简直发挥出狗皮膏药的能力，天天粘着霍柩不放。甚至连霍柩去菜市场偶遇囡囡和杨奶奶时，都没办法摆脱第五陵阴魂不散的身影……
　　而第五陵跟霍柩的接触，也引起了苏家和苏琢外家的震动——
　　没错，就是这两家人。在霍柩以碾压式的精湛厨艺打败了一品楼的主厨之后，曹老爷子带着儿子和徒弟亲自去苏家拜访霍柩，邀请霍柩担任一品楼的名誉顾问。
　　霍柩当然不会答应。却没想到曹家人和第五陵的行为却引起了苏家和白家人的注意。
　　苏家的想法很好理解。跟苏世渊一样，苏家人在得知这件事的首尾之后，立刻就想到让霍柩去苏园当主厨，借此机会打压一品楼。又因为第五陵对霍柩青眼有加，苏家人还盘算着能不能借助这层关系跟图灵集团达成合作。
　　不过白家人——也就是苏琢的外祖家的想法就很让霍柩迷惑。
　　他们居然想让霍柩给苏琢做病号饭。因为苏琢长时间遭受病痛的折磨，胃口特别不好，已经发展到食不下咽的程度。
　　所以苏琢的外祖母和外祖父希望霍柩能给苏琢做饭吃，并且还希望霍柩在骨髓移植手术之后，也要负责苏琢的病号饭。
　　据说这个提议还是白家的二小姐，也就是苏琢的小姨白月玲提出来的。获得了苏琢外家所有人的一致认可。
　　苏琢的外祖母还亲自找到陆嫚臻，希望由陆嫚臻劝说霍柩答应这个提议。并且还表示只要霍柩愿意给苏琢做饭，任何要求都好商量——他们甚至愿意承认霍柩在苏家的身份，也会像苏世渊一样，把霍柩当成自己的亲外孙看待。
　　简而言之，只要为了苏琢好，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受任何委屈。
　　“承认我在苏家的身份等同于他们受了委屈？”霍柩实在没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忍不住问道：“他们委屈个屁啊！”
　　“把我从老家骗过来，强迫我给苏琢捐献骨髓，还想让我在手术之后给苏琢做病号饭，这么无耻的要求提出来以后，他们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霍柩对这帮剧情人物的脸皮真是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认知。
　　“我就是去医院给别人当护工，病人家属恐怕也提不出这么过分的要求。”霍柩简直要气笑了：“你们苏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值得我这么委曲求全！”
　　面对霍柩的冷嘲热讽，陆嫚臻也觉得脸上挂不住。
　　她一开始也没意识到白家人的提议居然这么过分。甚至还觉得白家人的提议并无不可——只是每天多做几顿饭而已。反正霍柩厨艺这么好，他来给苏琢做饭，也未尝不是讨好苏琢的一个手段。
　　陆嫚臻深知苏琢在苏白两家的地位，如果霍柩能够得到苏琢的认可，苏家人和白家人就算再不喜欢霍柩，也会认可霍柩的存在。到时候她们母子两个在苏家就算站稳了。
　　“我为什么要获得苏家人和白家人的认可？”霍柩简直把“有病”这两个字写到了脑门上：“我是缺钱还是缺心眼儿，没事闲的要看别人的脸色！”
　　“你们搞搞清楚！现在是你们求我给苏琢捐献骨髓，不是我求苏家收留我。”霍柩非常直白的说道：“真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了？不就是钱嘛，谁没有啊！”
　　陆嫚臻被霍柩嘲讽的，简直无地自容了。忍不住辩解道：“就你买彩票中的那几千万，跟苏家和白家的家底比起来，简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苏家白家有钱关我什么事？苏世渊死了能分我一半遗产，还是能分你一半家产？”霍柩冷笑一声：“连遗嘱都没争上呢，倒先迫不及待的给人家当孝子贤孙。”
　　“你想当孝顺媳妇我不拦着，别拿我当筹码跟白家献好。八竿子打不着的玩意儿，也敢跑到我的面前充长辈。”
　　“我霍柩不缺祖宗，也没兴趣给人当孙子。”
　　一个狗逼总裁已经让霍柩火冒三丈了，现在又跑出这么多不着调的剧情人物，霍柩满腔火气再也压不住。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陆嫚臻气的脸色通红：“你不愿意就不愿意，白家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那是苏琢的长辈，不是我的。”霍柩说着，目光豁然看向门口。
　　玄关处，刚刚下班回来的苏世渊正在赵妈的服侍下换拖鞋。
　　同在一个屋檐下，赵妈自然也听到了霍柩的冷嘲热讽和破口大骂。她是白家的佣人，后来跟着白家大小姐陪嫁到苏家，又在苏家做了二十几年。可是她对白家这个旧主顾还是有感情的。当然不能容忍霍柩这么辱骂白家。
　　当着陆嫚臻和霍柩的面儿，赵妈一脸气愤的跟苏世渊学了霍柩骂白家的话。
　　苏世渊眉头微皱，看向霍柩。
　　“看个屁！”霍柩满腔火气的说道：“不要脸的事儿既然敢做，就别怕别人说。”
　　这话说的实在刻薄，赵妈脸上一红，气急败坏的质问道：“你说谁不要脸呢？”
　　“谁提的谁不要脸。”霍柩冷笑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当初我在苏家呆不下去，发高烧在外面游荡七天七夜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现在白家又提出这么不要脸的提议，你们要是不怕传出去有损你们两家的声誉，我也无所谓。”
　　赵妈脸色一变。她就算再讨厌霍柩，也不得不承认霍柩说的是对的。这小兔崽子嘴巴这么厉害，又跟一品楼走的那么近。万一真把他逼急了，跑出去乱说话。苏家和白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苏世渊脸色微微缓和下来，温声劝道：“那只是月玲不成熟的想法。她向来疼爱小琢，小琢的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也是关心则乱。这些天小琢病情恶化，吃不下饭，他们也都急坏了。都是病急乱投医，并不是故意轻慢你。”
　　“我无所谓。”霍柩说道：“我又不认识他们。就算他们是故意欺负我，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这一点苏世渊倒是深信不疑。他有些烦心的叹了口气，走到霍柩面前：“小琢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我跟医生商量过，手术必须在下周进行。这几天你好好补养身体。过几天我安排你住院做手术。”
　　随着霍柩的态度越来越激烈，苏世渊也放弃了怀柔的手段。强硬的安排好了手术时间，根本不给霍柩犹豫的机会。
　　霍柩冷笑一声。
　　随着剧情不断读档重来，霍柩也发现了剧情节点以外的情节发展和人物关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他的态度变化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
　　目前来看。这种改变应该不会影响剧情的正常发展。
　　举例来说，不论霍柩的态度怎么变化，不论霍柩做了什么，都不会改变苏世渊想要霍柩给苏琢捐献骨髓的想法。
　　但是相应的，不论苏世渊多么希望霍柩立刻就给苏琢捐献骨髓，他也无法改变原著剧情的发展节奏。
　　苏世渊必须在原著规定的时间节点安排骨髓移植手术。无论他的态度显得多么强硬急迫，哪怕霍柩这边已经故意撕破脸了，苏世渊也不会改变做手术的时间。
　　这一点也让霍柩感到非常好奇。他很想知道，如果他在剧情读档期间作出什么会摧毁原著剧情的事情，然后再遵从原著剧情的发展——比如杀了苏世渊，再去给苏琢捐献骨髓的话，原著剧情少了关键人物，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是会抹杀掉苏世渊和他的角色戏份，继续发展下去，还是会因为缺少了重要的剧情人物直接崩盘？
　　当然霍柩也只是想想，并不会真的这么做。他并没有丧心病狂到非要杀了苏世渊不可。再说按照剧情以外的法律法规和道德标准来看，如果霍柩真的这么做了，什么剧情发展暂且不说，他这个人肯定会在下一个时间节点被警察抓去坐牢。
　　到时候霍柩就算想反悔，也会因为度过了原本的时间节点，没办法读档重来改变苏世渊必死的命运而丧失主动权。
　　这种自找麻烦的事情，霍柩可不会做。
　　但他也不想再容忍剧情人物越来越白痴的行为——
　　似乎是在故意激怒他。随着霍柩不断读档重来，面对剧情人物的态度越来越强硬，剧情人物给予的反馈也变得越来越极端。
　　比如说之前几次读档重来，根本就没发生过白家人要求霍柩给苏琢做病号饭这种事情。
　　只是这一次，霍柩为了顺利救出第五陵这个狗逼霸总，不得不按照第一次读档重来时的剧情发展，跑去跟一品楼的主厨比拼厨艺，顺便把厨艺比拼时的菜品换成了松鼠桂鱼。这才引来了白家人的注意。
　　按照那位白家二小姐的说法，似乎是因为苏琢爱吃甜食，尤其是这种酸酸甜甜又精致好看的菜肴。而霍柩厨艺精湛，白家二小姐希望霍柩做出来的病号饭能够唤起苏琢的食欲，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提议。
　　但是在霍柩看来，这种行为除了进一步展现所有剧情人物都无条件宠爱苏琢，顺便激怒霍柩的情绪，并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意义。
　　可是原著剧情为什么想要利用剧情人物的行为激怒霍柩——更准确一点说是激怒原身，这一点霍柩还是没想明白。
　　不过霍柩还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在原著的描写中，原身一开始也并没有疯狂嫉妒苏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走苏琢的一切。而是在不断受到对比和刺激下，才变得偏执极端，处心积虑的谋害苏琢。
　　比如说原著一开始，原身被接回苏家的时候，对陆嫚臻和苏世渊是非常感激的。他觉得陆嫚臻终于回来接他了，还是在他父亲的葬礼上。这让失去了亲人，自觉无依无靠的原身感到非常感动。
　　可是紧接着，原身就在回到苏家之后立刻发现了陆嫚臻和苏世渊接他回来是为了让他给苏琢捐献骨髓。
　　原著里说原身是无意间发现的。可是原身一个无依无靠刚刚来到苏家的拖油瓶，怎么就能在所有人都守口如瓶的情况下，无疑间发现这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原著里竟然没写。
　　只详细描写了原身在知道这件事后受到刺激，情绪十分激动，跟亲生母亲大吵大闹了一场，然后摔坏了陆嫚臻和苏世渊的结婚照，还有苏琢跟亲生父母一起照的全家福，被陆嫚臻打了一巴掌后离家出走。
　　至于离开苏家后在外面流浪七天七夜，后来又被苏世渊找回去答应捐献骨髓的情节，都是一笔带过。
　　反而浓重描写了苏琢在得知这个剧情后，因为受不了刺激病情恶化，如何的痛苦难过，而苏琢的亲人和朋友在看到苏琢遭受这样的折磨后，对原身又是如何的不满。
　　以及苏琢在清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安慰众人说他没事，还让大家不要责怪原身，因为原身也很难过之类的善良行为。
　　好像是一个完美的对照组，以此表现出苏琢有多么善良大度，原身就有多么嫉妒扭曲。
　　后面还有很多剧情，都是差不多的情节发展。不论原身多么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多么努力讨好周围人，他都没有办法获得众人的认可。只要有苏琢在，所有人第一时间考虑的只有苏琢。而故事最终的发展脉络也必将是苏琢坐收渔利——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原身也没办法赢过苏琢。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选择原身。这种不断轮回的轨迹逼得原身越来越偏激。
　　而苏琢和苏家人则因为原身的救命之恩，对原身永远都是无限度的容忍和放纵。这样的容忍和放纵看在苏琢那些爱慕者的眼中，就成了原身欲壑难填的佐证。他们更加讨厌原身。
　　而在所有剧情人物和类似情节的一步步推动下，原身最终彻底黑化，想要不择手段的抢走苏琢的一切，彻底取代苏琢。
　　当然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阴谋败露，被代表正义的剧情人物疯狂报复，最终下场凄惨的死去。
　　因为苏琢才是这部书的男主角，整部书完全是以苏琢的视角展开的。所以霍柩在最开始观看剧情时，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
　　直到他自己亲身经历过无数次的读档重来以后，霍柩才发现这些原著中的剧情人物对原身的恶意未免太大。
　　这些剧情人物的存在，包括剧情脉络的发展，似乎都在不停的激怒原身，想让原身失去理智展开报复。
　　可是原著剧情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的步步紧逼会不会影响到霍柩的思维和做事风格？
　　前者霍柩暂时还想不明白，不过后者却让霍柩心下一凛，暗生警惕。
　　他确实觉得自己最近有些暴躁。不过他还以为这种暴躁情绪是受到第五陵的影响。可如果他的状态跟第五陵没有关系，反而是潜移默化的中了剧情的招……
　　霍柩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看向苏世渊：“本市最灵验的寺庙或者道观是哪家？”
　　苏世渊：“？？？”
　　苏世渊一脸茫然的看向霍柩，根本跟不上霍柩的脑回路。
　　霍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听说抄经可以让人心平气和。真的假的？”
　　苏世渊眉头紧皱。觉得霍柩是在嘲讽他们苏家伪善假慈悲。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
　　霍柩却懒得搭理苏世渊。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必要修身养性。于是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起修身养性的方法。
　　什么抄经练字做瑜伽？
　　霍柩眨眨眼睛，最终决定把自己买彩票中的钱取出来，天天在家里数钞票！
　　果然心绪立刻平和了。


第25章 挑拨离间【三更合一】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嫚臻看着把现金铺满床，一边数钱一边认真听网课的霍柩，气到心口窝疼：“你现在是想拿着这些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你是觉得你买彩票中了几千万，就可以不把苏家放在眼里。甚至不把你亲妈放在眼里。”陆嫚臻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觉得你这种暴发户一样的行为实在可笑吗？”
　　“暴发户怎么了？往前数个二三十年，难道苏世渊就不是暴发户了？”
　　“你能看得起你曾经当过暴发户的老公，却看不上你现在就是暴发户的儿子。做人这么双标，你都不反思一下是不是你自己有问题，还好意思跑来嘲笑我。你不觉得你的脑子才可笑吗？”
　　霍柩把手里的钱扔到床上，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再说了，我关起门来数我的钱。又没当着你的面儿数。你要是实在看不惯，就把眼睛闭上。或者从这屋里出去。自己沉不住气，还非要跑到我面前急头白脸的闹，我都没嫌弃你倒打一耙的嘴脸难看！”
　　陆嫚臻捂着胸口：“你搞搞清楚，这里是苏家。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住的这个房间也是我的。还想把我赶出去，真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了？”
　　“我倒是想离开呢！”霍柩从床上抓了一把钱，一边扇风一边笑眯眯说道：“我又不是没有钱，出去住酒店不好么？真以为你们苏家这套破房子是什么风水宝地，住在这里能长生不老呐！”
　　“你有本事去跟苏世渊说，让他把我从这个家里撵出去，我求之不得！”霍柩嗤笑一声。觉得陆嫚臻脑子实在拎不清。
　　他为什么会住在苏家，难道是因为他自己想住这里吗？当然是因为苏世渊不放心他这个活体器官库天天在外面浪，不得不把他关在这里。名为收养实为监禁。
　　陆嫚臻脸色一变，难得浮现出几分心虚。再跟霍柩说话时，语气也温和了不少：“你别多心呀！你是我的孩子，你爸爸已经去世了，我这个当妈的必须抚养你。让你住在苏家，也是为了你好。你别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是么？”霍柩呵呵一笑，目光盯着陆嫚臻的脸：“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嫚臻柳眉一竖，有些恼羞成怒。看到霍柩似笑非笑的表情，却也只能按捺住火气，讪讪说道：“我那不是气昏了头，随口乱说的。你就是苏家的一份子，你住在这里天经地义，谁也赶不走你。”
　　“千万别！”霍柩不以为然的打断陆嫚臻的话：“苏家是苏家，我是我。我跟你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陆嫚臻知道自己说不过霍柩，也懒得留在这里惹闲气。勉强说了两句劝和的话，转身就走了。
　　刚到楼下，就听到赵妈在招呼客人。苏琢的外婆和白家二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听赵妈打小报告。
　　陆嫚臻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站在楼梯拐角处细细听了一会儿。就听到赵妈怨气冲冲的说道：“……老夫人，二小姐，你们最近没来苏家，根本不知道。新夫人带回来的那位小少爷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前些天大闹一场，砸了家里好些东西，连大小姐生前和小琢少爷一起照的全家福都砸坏了。昨天晚上又对我们白家人破口大骂。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
　　关于这些事，苏琢的外婆还有那位白家二小姐早就在电话里听过了。当时听着就很生气，如今当面重温了一遍，就更加生气了。
　　“我还没死呢！她们母子两个是不是觉得月音没了，整个苏家就是他们的天下？是不是还想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家小琢？”苏琢的外婆将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不怒反笑：“陆嫚臻人呢？她进苏家当媳妇总共才几年，这就耐不住本性了？有客人来了也不肯出面招待一下，是把我们白家当成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了？”
　　陆嫚臻心道不好。也不敢继续呆在楼梯拐角处听墙根，急忙下楼赔笑道：“老夫人来啦。您说的是哪里的气话，我怎么敢不尊重您？只是方才我在房间里陪霍柩说话，赵妈也没通知我家里来客人了。”
　　陆嫚臻说到这里，目光阴冷的看了赵妈一眼：“赵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家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苏家的规矩。家里来了贵客，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你也不必把错推到赵妈身上。赵妈是我们白家出来的人，她当然是尊重我们白家的。我们两个登门拜访，总要有人准备茶水。难道说，看到我们来了，要把我们晾在一边，先去楼上请示你这位新夫人。如果没有你的吩咐，我们白家人连一口热茶都喝不上吗？”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的，陆嫚臻脸色都有些寡淡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可不敢当。”见白家母女来者不善，陆嫚臻也懒得再伏低做小。径自坐到一旁沙发上，笑问道：“不知道老夫人今天到访，是有什么指教？”
　　“陆嫚臻，你少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白月玲冷笑一声，看向陆嫚臻的目光，简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不是赵妈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还真不知道你们母子两个胆子这么大，当着姐夫的面儿，也敢对我们白家人破口大骂！”
　　“你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小杂种呢？赶紧让他下来，我今天倒要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仗着谁的势，连长辈都敢骂！”白月玲一边说话，一边恨恨的用手拍着茶几。拍的掌心都红了。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陆嫚臻冷若寒霜：“你说话放尊重点。都说白家家教好，白二小姐当着自己亲妈的面儿，张嘴闭嘴小杂种，这也是你们白家的家教？”
　　白月玲想说什么，被苏琢的外婆拦了下来：“她是气狠了。所以才口无遮拦。不过她今天说的话，比起你那个儿子骂的话，倒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说完，苏琢外婆脸色一沉，也不给陆嫚臻反应的时间，沉声说道：“不见就不见吧。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当面问问你们母子，究竟什么时候去做骨髓移植手术。小琢的病一天比一天重，我看你们母子根本不在意。该不会是打着能拖就拖的主意……”
　　苏琢外婆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光冷冷的看向陆嫚臻，声音一寒：“你们可别忘了，世渊之所以答应把那孩子接回苏家，都是为了给小琢治病。”
　　“你嫁进苏家这几年，小琢虽然没有开口叫你一声妈，言谈举止却也把你当成长辈一样尊重。”
　　“你们要是仗着世渊和小琢心肠好，就敢打歪主意，那可真是狼心狗肺了。”
　　没等陆嫚臻开口，白月玲迫不及待的说道：“就是。姐夫对你这么好，小琢也那么信任你。你要是不想给小琢治病，那可太恶毒了。”
　　“陆嫚臻，你也不想想，就凭你当年那些烂事儿，要不是姐夫喜欢你，把你娶进门，让你风风光光当上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你能有一步登天的机会？还有你们家那个小杂种，要不是姐夫心地善良，他能进苏家的门？”
　　“我们愿意给他苏家二少爷的身份，把他从火坑泥潭里拽出来，也不为别的，就是让他捐个骨髓罢了。他不说感激苏家心善，还不情不愿大吵大闹的。如今又跟一品楼的曹家搅合到一起，闹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搞得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苏家和白家故意哄骗小孩儿，闹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他想干什么呀？”白月玲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姐夫可怜他，可怜你们母子，他如今还在老家烂着呢。跟他那个酒鬼父亲在一起。哦对了，听说他那个酒鬼父亲也死了。那他就是孤儿了。”
　　“一个酒鬼生的孤儿，就因为长了一身好骨髓，摇身一变就能成为苏家二少爷。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偏偏他不知道感恩，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白月玲说到这里，嗤笑一声，打量着陆嫚臻：“真不愧是你的儿子。果然就是不懂得知足感恩呢！”
　　“白月玲，你——”陆嫚臻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来。
　　“你想干什么？”白月玲也不甘示弱的站起来，目光直视着陆嫚臻：“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我就知道你们母子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白月玲话没说完，只听门口又传来一阵声响。
　　苏世渊下班回来了。
　　“姐夫！”白月玲眼睛一亮，笑容娇俏的凑上前去，嘘寒问暖：“你下班回来了？是不是很累？快把公文包给我。妈也来了。”
　　苏世渊不动声色地看了小姨子一眼，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白老夫人。沉声说道：“妈，月玲，你们来了。”
　　“我们再不来，苏家就要被这对母子反了天了。”白老夫人哼了一声：“你收养的好儿子。我跟月玲来了这么久，他只躲在楼上当他的二少爷。也不知道下来跟长辈打个招呼。”
　　“家教这么差，你跟嫚臻也要好好教导他。到底是苏家承认的二少爷。将来出去接人待物，也是顶着苏家的名号。”
　　苏世渊没说什么。看向陆嫚臻：“霍柩呢？”
　　陆嫚臻没好气的说道：“在楼上数钱呢！”
　　说到这里，陆嫚臻看了白月玲母女一眼，故意说道：“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忽然从银行取了一千万现金回来，在房间里铺了满床满地。一边数钞票一边上网课。我说他一句，他能顶撞我十句。我是管不了他了。”
　　陆嫚臻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一下，跟苏世渊解释道：“我没叫他下来接待客人，倒也不是不懂礼数。只是霍柩那张嘴，你也是知道的。我让他下来不要紧，他随随便便说两句，再把老夫人气犯病了。这个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想到霍柩那张嘴，苏世渊神色一凛。也颇为头痛。
　　“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怪嫚臻了。她确实管不了那个孩子。”没等白老夫人和白月玲说什么，苏世渊又补充道：“我也管不了。”
　　“那孩子主意正的很。他运气好，买彩票中了七八千万。厨艺也好，至少比一品楼的闫东阁厉害。本事大，脾气更大。我能勉强安抚他在苏家住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苏世渊告诫道：“不过你们放心，骨髓移植手术的时间我已经安排好了。下个礼拜就让他去住院。”
　　听到苏世渊的话，白家母女的脸色先是怒，又转为喜：“只要手术不出差错，其他的事情都好办。”
　　白老夫人温言说道：“你就小琢这么一个孩子。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苏世渊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就在家里用晚饭吧。”
　　听到晚饭，白月玲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姐夫，我之前跟你说的，让那个小崽子给小琢做饭的事情，你跟他说了没有？”
　　“我跟你说，小琢最近病的越来越严重了。这两天只喝了几口粥。再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你得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苏世渊没说话。
　　白月玲怒气冲冲的说道：“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在顾虑什么？你们不肯说，我去说。赵妈，你把那小崽子叫下来。我亲自跟他说。大不了我求他。我就不信，他能有这么狠的心肠，这么厚的脸皮。吃在苏家住在苏家，连这点小要求都不肯答应？”
　　赵妈应了一声，立刻说道：“我这就叫他下来吃饭。”
　　因为情绪激动，赵妈上楼的时候还差点被台阶绊倒了。
　　霍柩正在房间里听课，听到赵妈敲门喊他去吃饭。倒也没有拖延。直接按了暂停键，起身下楼。
　　赵妈跟在霍柩身后，幸灾乐祸的说道：“白家老夫人和二小姐也都过来了。”
　　霍柩挑了挑眉，倒也没在意。
　　赵妈冷笑一声，也没再说话。
　　两人前后脚进了饭厅。霍柩拉开椅子在饭桌前坐下。
　　白月玲看他横竖不顺眼，忍不住开口数落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没看到家里还有客人来了，都不知道跟长辈打个招呼吗？”
　　“一点家教都没有！”
　　霍柩看了白月玲一眼。他不知道白月玲是谁，但也不妨碍他怼回去。
　　霍柩当下学着白月玲的话说道：“你这大人怎么回事？到别人家里做客都不知道自我介绍的吗？也不知道跟晚辈打个招呼。我没家教你也没家教？”
　　“你——”白月玲没想到霍柩竟然这么难缠，一时间被怼的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才冷笑道：“小小年纪，一点礼数都没有。就知道狡辩。”
　　霍柩立刻回道：“一把年纪。一点礼数都不懂。倒是很会倒打一把。”
　　白月玲：“……”
　　白月玲掐了两回都没占到上风。一时间也有些愕然。
　　陆嫚臻带着这个拖油瓶刚回苏家的时候，白月玲也留意过这个小杂种。就知道这孩子长期被父亲家暴，性格懦弱又暴躁。没想到几天不见，竟然学的牙尖嘴利。
　　陆嫚臻被白月玲夹枪带棒冷嘲热讽了好半天，看到她在霍柩面前吃了瘪。顿时神清气爽。
　　不得不说，霍柩这张嘴，如果不用来怼她的话，无论是怼任何人，陆嫚臻都挺喜欢看热闹的。
　　苏世渊也在霍柩身上吃了几次亏，懒得跟他争辩这些口舌之利。但是白家母女来者是客，他也不能看着白月玲下不来台。当下开口圆场道：“先坐下来吃饭吧。”
　　话音未落，霍柩已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白老夫人也在打量着霍柩。缓缓开口道：“我听说，你对苏家和白家很不满？”
　　“你觉得苏家和白家做的哪点能让我满意？”霍柩直接把问题甩了回去。
　　白老夫人沉声问道：“把你接回苏家，让你成为苏家的二少爷，难道这还不够吗？”
　　霍柩嗤笑一声：“我稀罕吗？”
　　白老夫人闻言一噎。也算体会到了女儿被怼到无话可说的感受。
　　白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她知道以霍柩的狼心狗肺，料想是不会对苏家和白家感恩了。只能换一种说法：“用一次骨髓移植手术，换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你也不吃亏。”
　　“我不做骨髓移植手术。照样也有花不完的钱。”霍柩想到什么，笑的十分恶意：“老天爷喜欢我。愿意给我不劳而获的机会，让我拥有数不尽的财富。”
　　“就算没有苏家，我也照样能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我干嘛要想不开，非要认贼作父，给别人当孙子？”
　　霍柩说出来的话总是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
　　白老夫人沉默半晌，才艰涩的说道：“我知道你买彩票中了一点钱。可是一个人，如果只有用投机取巧的手段才能赚到一点钱，那也算不上成功，更不会被人尊重。”
　　“至少一品楼的曹老爷子很尊重我。”霍柩说到这里，看向苏世渊，故意问道：“我听说一品楼跟你们苏家有些不合？”
　　何止是有些不合。一品楼看不上苏家暴发户的嘴脸，拒绝了苏世渊的合作请求，这件事情几乎是本地商界人人皆知的八卦。
　　苏世渊脸色有些不好看。白老夫人的脸色更不好看。她前一句刚说完霍柩不学无术只会买彩票，就算兜里有点钱也不会受到别人的尊重。霍柩后一句就摆出曹汝璋那个老匹夫打苏世渊的脸。
　　她仗着苏家和白家的权势瞧不起霍柩，可是瞧不起苏家的一品楼却对霍柩另眼相看。曹汝璋甚至为了霍柩亲自到苏家登门拜访，请求霍柩担任一品楼的名誉顾问。只是被霍柩拒绝了。
　　相比之下，亲自跟曹汝璋谈合作反被拒绝的苏世渊又算什么？
　　白老夫人只觉得心口一堵。深刻领教了霍柩的牙尖嘴利。
　　“妈，你怎么了？”白月玲坐在白老夫人旁边，看着白老夫人捂住胸口面露痛处，当即吓了一跳：“你是不是犯病了？”
　　白月玲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赵妈去拿包里时常备着的心脏药来。陆嫚臻起身给白老夫人倒了一杯水，亲自服侍老夫人吃了药。
　　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月玲转身怒瞪霍柩，不肯善罢甘休：“你这小兔崽子差点把我妈气病了！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霍柩不以为然：“心脏不好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修身养性。不要到处乱跑跟人吵架。仗着有病就想倚老卖老到处碰瓷。你要是真有这么大的心气，怎么不上网去跟那些颠倒黑白厚颜无耻的外国媒体吵，真出点什么事也算为国捐躯了。”
　　跟霍柩吵，霍柩也能通过剧情读档重来的BUG把人救回来。就算真出点什么事儿，大不了多赔点钱。反正霍柩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你——”
　　别说是白老夫人，就算白月玲都差点没气晕过去。
　　母女两个在苏家也待不下去了，怒气冲冲的起身告辞。临走之前，还不忘数落苏世渊和陆嫚臻一通，让他们夫妻两个好好教导一下霍柩。
　　“没有家教的小野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杂种！我们白家绝对不会承认这种人是苏家的二少爷。”
　　陆嫚臻脸色一变，回头看向霍柩，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孩子——”
　　霍柩施施然的挑了挑眉，一脸疑惑的看向苏世渊：“虽然我对苏家也没什么好感。更没想过认贼作父。不过你当年是入赘到白家的吗？要不然为什么你们苏家要认儿子，还需要白家的认可？”
　　苏世渊皱了皱眉，沉声告诫道：“适可而止。”
　　霍柩轻笑一声。一边吃菜一边打量着白家母女。表情耐人寻味。
　　“我就说嘛！苏家的家事，怎么白家上蹿下跳比苏家还急。原来是把苏家的产业当成自己的囊中物了。怪不得你们母女一来就喧宾夺主，咄咄逼人。”
　　白月玲看到霍柩的表情，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看向苏世渊，柔声说道：“姐夫，你别听他乱说话。”
　　又冲着霍柩怒吼道：“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你跟陆嫚臻母子两个狼子野心，想要欺负小琢。我们白家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苏家的一切本来就是小琢的。你跟那个女人都别痴心妄想。”
　　“那可说不好。”霍柩慢条斯理的说道：“姑且不提你们两家张嘴闭嘴都是只要我愿意捐献骨髓，就认我是苏家二少爷——这个二少爷总不会是口头叫叫就算了，再怎么简单也要上个户口和遗嘱吧？要不然岂不是坐实了你们两家联手欺负糊弄我这个孤儿？就是为了哄骗我捐献骨髓？”
　　霍柩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未成年能不能捐选骨髓。如果不能的话，故意诈骗未成年捐献骨髓算不算犯罪？”
　　没等苏世渊和白家母女开口解释，霍柩又道：“算了，先不提这件事。只要陆嫚臻还是苏世渊法律意义上的老婆，她就有遗产继承权。就算他们两个结婚之前已经做好了财产分割。陆嫚臻还会生孩子吧？”
　　“不管生男生女，都是苏世渊的亲生骨肉。都有苏家的继承权。你们为什么信誓旦旦的觉得，苏家的家产都是苏琢一个人的？难道是笃定了陆嫚臻不能生？”
　　说到这里，霍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陆嫚臻的肚子。
　　陆嫚臻的脸色顿时变了。她下意识的就想去看苏世渊，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硬生生的控制住了。
　　白家母女的表情也很一言难尽。两人看向霍柩的眼神，就好像淬了毒的刀子。
　　不过霍柩一点都不在意。
　　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挑拨的一伙人心生芥蒂。霍柩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起身说道：“一般情况下，我吃饭的时候都不喜欢说话。因为不消化。不过现在看来，今天晚上不消化的人应该不是我。”
　　他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上楼去了。
　　还有半节网课没上完呢！
　　霍柩回到房间。很嫌弃的看了一眼床上。床上的钞票铺了一层层，人躺在上面实在不舒服。
　　霍柩漫不经心的把床上的钞票都扫到地上去。走到衣帽间换了一套家居服，准备下楼去夜跑。
　　剩下的半节网课转到手机里，可以边跑边看。
　　霍柩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端着果盘站在门外的陆嫚臻。
　　霍柩靠在门框上，轻佻的吹了声口哨：“呦，您这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说什么呢！”陆嫚臻睨了霍柩一眼，端着果盘挤进房间。
　　看着地上铺着的厚厚几层钞票，陆嫚臻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哪有你这么败家的。这是钞票，又不是废纸。你就这么扔在地上，万一丢了怎么办？”
　　霍柩轻笑一声：“你不是说苏家看不上我这点钱嘛！”
　　“苏家看不上，可是这个屋子里也不是只有苏家人。”陆嫚臻把果盘放在书桌上，意有所指的说道：“还有白家的眼线呢！”
　　陆嫚臻说的就是赵妈。经过今天这件事，她已经无法忍受赵妈继续呆在苏家了。她希望通过霍柩的手，把赵妈撵走。
　　陆嫚臻坐在床边，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嫁到苏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没有怀孕。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饭菜上动了手脚？”
　　苏家负责做饭的佣人就是赵妈。很显然霍柩之前挑拨离间的那些话，陆嫚臻已经听进去了。
　　霍柩不以为然，依旧靠在门框上，双臂抱胸：“你们苏家的事情，跟我姓霍的没有关系。”
　　“我可是你的亲妈。”亲眼见识过了霍柩的战斗力，陆嫚臻对待霍柩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傻小子，我在苏家过得好，难道会亏待你吗？”
　　霍柩但笑不语。他要是信了陆嫚臻的甜言蜜语，那才叫傻。
　　原著里原身被他这个亲妈坑成什么样了？别人或许不知道，霍柩再清楚不过。
　　“你就别在我面前表演母子情深的戏码了。咱们两个谁都不是情深义重的人。”霍柩这话说的倒是真情实感。
　　他对陆嫚臻确实没有母子情分。至于陆嫚臻对原身的母子情分，或许是有那么一丁点。但是在利益面前，也绝对说不上话。
　　陆嫚臻与其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不如想办法讨好苏世渊。毕竟，能让陆嫚臻坐稳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这个位置的男人只有苏世渊，能让陆嫚臻怀上苏家骨肉的男人也只有苏世渊。
　　当然让陆嫚臻怀不上苏家骨肉的，也可能有他。
　　霍柩看热闹不嫌事大，见缝插针的挑拨离间。
　　陆嫚臻本来是想跟霍柩达成战略同盟，瞧见霍柩这么不着调的模样，顿时没了兴致。当下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作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作出什么好结果。”
　　陆嫚臻说着，恨恨的踢了一脚地上铺着的钞票：“你就在这屋里数你的钞票吧！”
　　“我为什么会呆在屋里数钞票，你难道不知道原因？”霍柩唏嘘长叹，表现出十分委屈：“你们气人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很过分，自己被气到了就觉得别人是在耀武扬威？我说陆女士您不仅双标严重，还很玻璃心呐！”
　　“要说耀武扬威，那也是你们苏家和白家仗着有钱有势，欺负我这个没爸的野孩子。”霍柩从地上捞了一把钱揣进兜里：“我没能耐反抗你们。也就只能窝在家里数数钞票平心静气。”
　　陆嫚臻呵呵冷笑：“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看你这个平心静气的手段很好用。”
　　“那你要不要也试试？”霍柩好心提议道：“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你们苏董事长吹吹枕边风。让他也给你提个千八百万的现金，帮你平心静气。”
　　“亲测有用哦~”
　　陆嫚臻翻了个白眼。站起身，一脸愤愤的离开了霍柩的房间。
　　回到主卧后，陆嫚臻思前想后，竟然觉得霍柩的话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核心思想还是有用的。
　　陆嫚臻沉吟片刻，果断走进衣帽间，从衣柜底下翻出一件丝薄且暴露的情趣内衣，又精心化了个看不出妆感的裸妆。身姿曼妙的躺回床上。
　　苏世渊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世渊，我们生个孩子吧！”陆嫚臻深情款款的看着苏世渊：“我嫁给你也有四五年了，我想给你生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
　　苏世渊狠狠皱眉，坐到床边，耐心说道：“不是说好了么，小琢的病没有痊愈之前，我们要全心全意的照料小琢。他心思细腻，又敏感。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就很难把全部精力放在小琢的身上。再说小孩子刚生下来不懂事，又吵又闹的，也不利于小琢养病。”
　　“我当然知道。”陆嫚臻一脸急切的搂住苏世渊，风情万种的笑了笑，一边撩拨着苏世渊，一边说道：“可是小琢的病很快就要好了呀。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骨髓移植手术吗？医生也说了，只要手术成功，小琢的病很快就能痊愈。就算再加上那半年的排异期，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我们现在准备好迎接新的小生命，等到小琢痊愈后，知道自己会有弟弟了，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陆嫚臻认真的说道。
　　苏世渊默然不语。他心底还是惦念苏琢这个儿子的想法和情绪。却又禁不住陆嫚臻的撩拨。
　　苏世渊心知肚明，陆嫚臻之所以会突然变得这么急切的想要一个孩子，想来也是听了霍柩的挑拨离间。
　　苏世渊不得不承认，霍柩这个人确实很擅长挑拨离间。他今天说的那些话，别说是陆嫚臻，就连他听了都不能无动于衷。至少他对白家的做法生出了一些不满。
　　看在苏琢和他母亲的面子上，苏世渊一直都对白家非常敬重。就算白月音已经死了十多年，苏世渊依然会在逢年过节时去白家拜访。甚至把白家当成正经的岳家走动。
　　这固然是因为白家多年来一直都是苏家在商业上最亲密的合作伙伴，而陆嫚臻娘家式微，根本帮衬不上苏家。陆嫚臻顾忌霍柩生父的存在，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回过老家。夫妻两个都很默契的当陆嫚臻的娘家不存在。陆嫚臻为了在苏家站稳脚跟，获得苏琢的信任和认可，反而还要以苏世渊媳妇儿的身份讨好白家。
　　可是现在，霍柩一番话却挑破了这看似和谐美满的氛围。让苏世渊清醒的意识到，就算苏家和白家看上去亲如一家，到底还是一笔写不出苏白两个字。
　　至少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苏家和白家的利益并不一致。他们看待事物的角度，包括想要的结果，也都不会一样。
　　就拿霍柩跟闫东阁比拼厨艺这件事来说。苏家长辈听到消息后，是希望苏世渊和陆嫚臻能够说服霍柩担任苏园的主厨，踩着一品楼的名声帮苏园做宣传。而白家却希望霍柩给苏琢做病号饭。
　　苏世渊是苏琢的亲生父亲，他只有苏琢这么一个儿子，多年来一直都对苏琢疼爱有加。虽然他的想法跟苏家二老一致，都想通过霍柩的厨艺和人气为苏园争取利益，却也并不在乎白家人的想法。
　　苏世渊在意的是白家人随意插手苏家事的态度。理直气壮，咄咄逼人，甚至没有跟他打过招呼，直接进了苏家的门，想要找霍柩兴师问罪。
　　苏世渊能够理解岳母和小姨子的想法和气愤，却也觉得这对母女的所作所为，未免太不把他，不把他们苏家放在眼里了。
　　又想到那个赵妈，每天呆在苏家无所事事，时不时的就给白家打电话打小报告。
　　苏世渊也知道，自从白月音死后，白家一直都想把白月玲嫁到苏家，继续维持苏白两家的姻亲关系。也方便白月玲照顾苏琢。
　　可是苏世渊真的不喜欢白月玲的性格脾气。更讨厌白月玲为了一己之私，总是拿苏琢当挡箭牌的行为。
　　比如说之前霍柩砸了苏琢跟亲生父母照的全家福，这件事明明不应该告诉苏琢，白月玲却在探病的时候泄露给苏琢，导致苏琢一气之下病情加重。
　　苏世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件事，并且一直耿耿于怀。但苏世渊总归是不满的。
　　他觉得白家在某些事情上小心思太多。不过白家毕竟是苏琢的外祖家，对苏琢一直也都很好。考虑到苏琢长年卧病在床，除了他那些儿时玩伴，平时也就是白家人去医院探病陪他的时间多一点。直接导致苏琢对外祖家的亲戚都非常有好感。苏世渊就算心存不满，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他不想扫儿子的兴。
　　可是这种东一点西一点的微小不满积攒的多了久了，也会生出嫌隙的。
　　这一点，霍柩甚至比苏世渊更清楚的察觉到了。
　　原本还觉得剧情中主角团的阵营一定是坚不可摧的。可让霍柩没有想到的是，故事还没正式开始，他已经找到了顺利挑拨苏白两家关系的契机。
　　霍柩有点好奇，如果原著里那些齐心合力欺负他的主角团们，因为现实的利益关系分崩离析了，会不会影响到剧情的正常发展？
　　在原著里，因为苏琢的关系，苏世渊和陆嫚臻对白家的容忍度非常高。甚至到了纵容的程度。
　　所以他们能在白家打着为苏琢好的旗号，变本加厉欺负原身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看不见。可如果白家的手段和恶劣态度用到了苏世渊和陆嫚臻的头上呢？
　　霍柩特别好奇，在自己的利益遭受损失的情况下，苏世渊和陆嫚臻还会不会继续宽宏大量，容忍白家那些得寸进尺的手段。
　　这么想着，霍柩忽然又叹了口气。
　　可惜他智谋百出又有什么用，几天之后剧情读档重来，霍柩能看到的热闹也是有限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大肥章，宝宝们千万不要养肥我呀~~


第26章 是因为他们没钱没势吗？【三更合一】
　　白月玲母女跑到苏家大闹一场，想要给陆嫚臻母子立规矩，却反被陆嫚臻那个儿子怼到说不出话来，白老夫人还险些在饭桌上犯了心脏病的消息，很快传到其他人的耳中。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苏家最先得到消息，苏世渊的亲妹妹苏世妍当着外人的面不说话，回到家里探望父母的时候，却再也掩不住满腔满腹的幸灾乐祸：“……终于有人能治她们白家人了。”
　　苏世渊的父母闻言相视一笑，说起话来却很谨慎：“我听说那个孩子从小在外面长大，他亲生父亲是个酒鬼，每天喝的烂醉如泥。喝了酒就打他。搞的那个孩子小小年纪，在家里也待不下去。一直在街上晃荡。可能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沾染了一些不好的习惯。”
　　苏世妍撇嘴：“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能懂得什么礼貌规矩。他亲生父亲又是那个样子。他每天耳濡目染，只怕也学不到什么好东西。就看他在一品楼做的那些事，也该知道这孩子不是好惹的。白家老太太还把他当成面团儿，指望着他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今被人怼到差点犯了心脏病，也是活该。”
　　“真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咱们苏家一样，但凡碰到她们白家人必先礼让三分？”苏世妍冷哼一声：“如今也该让她们见识见识外面人的厉害。”
　　苏世渊的父亲叹了口气：“话也不能这么说。白家到底是长辈。长辈想要教导晚辈一些规矩礼数，那也是一番好心。就是操之过急了。忘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性格大都叛逆。不喜欢听长辈说教。”
　　“那是，谁能有我们家小琢讨人喜欢，又乖巧懂事。”苏世妍轻哼一声，又说道：“这些年，白家仗着是哥哥的岳家，没少在哥哥面前指手画脚。大嫂要是还在，我也不说什么。可是大嫂已经没了这么多年，陆嫚臻都嫁进苏家四五年了，他们白家还是摆出一副岳家的款儿。天天掺和咱们苏家的家事。”
　　“还有那个白月玲，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没皮没脸的。天天缠着大哥不放，打着照顾小琢的旗号，天天去医院，还在小琢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苏世妍一提起这件事情，就觉得浑身上下气不打一处来。
　　“就因为她在小琢面前嚼舌根，小琢都犯了多少回病了？今天还敢在小琢面前提起白家老太太差点被那个小拖油瓶气犯病的事儿。白家老太太如今还是生龙活虎，可是咱们家小琢却哭了好一场。”
　　“我看她才看不得小琢好。”
　　听到苏世妍的话，苏家二老狠狠的皱了皱眉。苏世渊的母亲一脸不愉的道：“那个白月玲真是越来越没成算了。她想打什么主意，我懒得管。可是她如果敢拿小琢的身体算计旁人，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就是。苏琢可是咱们苏家唯一的孙子。他们白家不在乎，咱们苏家可宝贝的很。”苏世妍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都怪那个陆嫚臻，一点用都没有。”
　　“她好歹也是大哥的老婆，是咱们苏家的媳妇儿。跟白家有一毛钱干系？偏偏她脑子拎不清，嫁给大哥这么多年，都没能把白家撵出去。反而被人家拿捏在手心儿里。伺候白家老太太跟伺候正经婆婆似的。我就瞧不上她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儿。”
　　苏世妍说到这里，越发生气了。
　　要说几年前，陆嫚臻刚嫁进苏家的时候，苏世妍这个小姑子也很看不上她这个新嫂子。觉得陆嫚臻要家世没家世，要学历没学历，年纪一大把，还离过一次婚。根本配不上她大哥。
　　可是苏世渊非要娶她，苏家人都拗不过苏世渊。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嫚臻进了苏家的门。
　　“我还以为这个陆嫚臻，既然能说服大哥娶她进门，一定是个手段厉害的。还想看看她进门以后怎么跟白家斗法……”
　　毕竟白月玲从几十年前就对苏世渊情根深种。自从白月音死后，白月玲打着要照顾苏琢的旗号，恨不得天天长在苏家。而白家对此事也乐见其成。即便陆嫚臻嫁给苏世渊以后，这个念头也并没有打消。
　　苏世妍本来以为按照寻常女人的性格，肯定没办法忍受其他女人觊觎自己的丈夫。可事实证明陆嫚臻还真的不是揇幩一般的女人。不管白月玲在苏家颐指气使做的有多过分，也不管苏世妍如何挑拨离间，陆嫚臻都没跟白家人撕破脸。
　　任何时候白家人登门，陆嫚臻都表现的毕恭毕敬，不知道的人看了，绝对以为陆嫚臻才是白家的女儿。
　　“好在她生了个儿子，还是有点脾气的。”苏世妍说到这里，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茶水。她说了这么半天，确实口干舌燥。
　　“今后白家在苏家的地位，就要看这个小拖油瓶的了。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你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苏家二老有些看不惯女儿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管怎么说，白家都对你哥哥有恩。当年要不是白家拿钱出来帮你哥做生意，你哥也创不下这么大的家业。还有小琢这个孩子。按照约定，本来是要姓白的。要不是月音坚持让他姓苏，咱们苏家哪来的宝贝孙子。”
　　就是因为这两件事，苏家一直觉得理亏，行事上就得处处矮了白家一头。
　　两家又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这么多年，但凡在合作上有争执和摩擦，苏家都不得不忍气吞声退让一步。就是怕外人说他们苏家忘恩负义。怕他们说苏世渊发达了就不认老丈人家。
　　可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在商言商，哪有每次都把好项目分给别人的。亏得白家脸皮厚，每次苏世渊拿到好项目，前期铺垫的时候不见白家人参与，快要摘桃子了就厚着脸皮求合作。苏家人就算嘴上不说，时间长了，也难免心生不满。
　　“我可没说什么。”苏世妍不以为然的吹了吹茶沫子：“他们白家对我哥有恩，如今来了个小拖油瓶，对咱们家小琢也有恩。小琢还是他们白家的外孙子呢。四舍五入，这小拖油瓶也算是他们白家的恩人吧。”
　　“外人都知道咱们苏家行事仁厚，向来都是最好欺负的。既然不敢对白家说什么，自然也不好对人家一个小孩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苏世妍说着，冷笑一声：“他们白家要是想替咱们苏家教育孩子，咱们苏家求之不得呀。反正这么些年，他们白家也没少掺和咱们苏家的事儿。”
　　苏世妍说到这里，言不由衷的笑了笑。摆明了是要看好戏的。
　　苏家二老闻言直摇头，语重心长道：“这些话，你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在外面胡说。”
　　苏世妍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我知道。我又不傻。”
　　“不过那个小拖油瓶，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我听说连哥哥在他面前都没少吃亏。更不要说那个陆嫚臻了。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亲妈。”
　　至于苏世妍为什么会这么说，当然是因为陆嫚臻完全管不了霍柩，连说服霍柩去苏园当主厨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
　　“那个陆嫚臻真是没用。让她对付白家她做不到，让她管儿子她又做不到。也不知道她还能干什么？”
　　“你们说那个小拖油瓶真的这么厉害？咱们苏家把人接回来，该不会引狼入室吧？”苏世妍忧心忡忡的道。
　　苏家二老闻言，默不作声的对视一眼。倒是不太担心这个。
　　那个小拖油瓶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苏世渊今年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还处理不好一个小毛孩子？
　　苏世妍听了爸妈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当即笑道：“也对。他能怼的白家人说不出话来，那是因为白家人早就习惯了在咱们苏家人面前强词夺理。咱们苏家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又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并不是说咱们苏家人就怕了白家。”
　　“再说了，光是嘴巴厉害又有什么用？我就不信他一个缺爹少妈的毛头孩子，还能斗得过大哥？”
　　“咱们苏家也没必要跟他斗什么。”苏家二老缓缓纠正女儿的话：“他既然愿意给小琢捐献骨髓，就是咱们苏家的恩人。咱们苏家自然不会亏待他。供他好吃好喝，供他上学读书。将来再给他准备几套房子几辆车……”
　　也就算对得起他了。
　　苏世妍心下一动，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听说这小拖油瓶心气儿不小，嚷嚷了好几次，要跟小琢争家产呢！”
　　苏家二老冷笑道：“那也要他有这个本事才行。”
　　“……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就不来找你了！”
　　霍柩并不知道苏家人的盘算。他这两天听网课听的头秃。实在听不懂了，只能在第五陵又一次联系他，拐弯抹角的请他做菜的时候，提出了让第五陵帮他上课的交换条件。
　　“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霍柩一脸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直接把脑袋抓成了鸡窝：“你要是同意，我这就带着食材去找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没那个时间给你做菜。”
　　第五陵：“……”
　　在霍柩的强势压迫下，霸总先生只能委委屈屈的妥协：“我同意。那你今天晚上就过来吧！”
　　“行！”霍柩言简意赅。没等第五陵再说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霍柩把手机扔到床上。换衣服准备出门。
　　正在走廊打扫卫生的佣人看着摔门而出的霍柩，一脸为难的询问道：“二少爷，您的房间需要打扫吗？”
　　霍柩在房间里铺了厚厚几层现金。闹得家里佣人都不敢进他房间的门。生怕霍柩房里的钱少了，大家说不清楚。
　　不过众人私底下也对霍柩的暴发户属性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苏家虽然有钱，但是苏世渊父子也从来没做过从银行提出一千万现金在家里数钞票的行为。
　　运钞车开进苏家别苑那天，家里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附近邻居家的保姆和佣人都忍不住跑出来看热闹。等到晚上主人家回来，苏家收养的继子从银行提了一千万现金的新闻就在小区里传的人尽皆知了。
　　苏家的佣人每天去菜市场买菜，都能遇到跟她们打听这件事的其他家的保姆和佣人。还有人不停追问她们一千万现金到底有多少，是不是堆满一整间屋子？霍柩为什么要提这么多现金出来？是为了在苏家人面前炫耀吗？苏家人对这个收养的继子好不好？是不是真的像外面传说的那样只是为了骗霍柩捐献骨髓……
　　苏家佣人每天都被各种各样的离奇猜测包围着，既不敢说主家的坏话，也不敢说主家的八卦。苏家虽然待人宽厚，可是要求也严格。除了经常会打电话跟旧东家打小报告的赵妈，其他人是坚决不允许透露主家隐私的。
　　不过他们遇到霍柩这样的人，要是一点不讨论那也憋的难受。不敢跟外人说，就只能自家人关起门来偷偷讨论。尤其是在霍柩怼跑了白家母女之后。苏家佣人对待霍柩的态度越发客气了。
　　“他连白家人的面子都不给，更不要说咱们这些佣人。你们平时看到他也都注意点儿，千万别得罪了他……”负责在家里打扫卫生的周姐告诫老张：“尤其是你，平常开车拉着二少爷进进出出的，千万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也替小琢少爷打抱不平。可是他也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得罪的。”
　　司机老张脸色阴沉不吭声。他又何尝不知道霍柩不好惹。好在他虽然看不惯霍柩，平常也没表现的太明显。霍柩就算不喜欢他，应该也不至于找他的茬。
　　想到这里，老张色厉内荏的说道：“我怕他？我是给苏家干活，董事长给我发工资。我懒得管他们之间那些事儿。”
　　听到老张这么说，周姐也就放心了。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有人叫老张：“……柩少爷要出门，到处找你呢！”
　　老张闻言哼了一声，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抱怨道：“他是哪门子的旧少爷？新的不能再新了。”
　　周姐捶了老张一下：“别乱说话。快点去吧。别让二少爷等你。”
　　那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主儿。
　　老张沉着脸把车开到了家门口。霍柩背着电脑坐上车，头也不抬的吩咐道：“图灵集团旁边的那个生鲜市场。你把我放到那儿，就不用你管了。”
　　老张默默开车。一言不发的把这位柩少爷送到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霍柩顺手给老张扔了几张钞票。那是他上次夜跑的时候随意塞进兜里的，本来是想夜跑结束撸个串。却没在小区附近找到烧烤店。所以这几张钞票一直在兜里留着。
　　霍柩嫌弃穿裤子的时候不平整，索性扔给老张当小费。
　　老张看着霍柩扔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几百块钱，顿时愣住了。
　　霍柩在拥挤的生鲜市场走走停停。
　　不管什么时候，菜市场永远都是人满为患。不过跟周围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比起来，年仅十六岁的霍柩显然有些突出。
　　“你家大人呢？怎么会让你一个小孩子出来买菜？”卖菜的大妈有些好奇，笑问道：“你知道怎么挑菜吗？”
　　霍柩当然知道。他今天准备做一道白灼虾，做一道糖醋排骨，做一个腌笃鲜，再来一道蟹酿橙。三菜一汤，充分考虑到口味的丰富和食材的搭配。
　　“这个点儿你怎么不去上学呀？”摊主将霍柩买的食材打包好，交给霍柩：“该不会是逃学了吧？”
　　别人家孩子逃学去网吧游戏厅，这个孩子来菜市场买菜。倒也稀奇。
　　“我没上学了。”霍柩笑眯眯的站起身，信口开河：“家里穷，念不起书。只能出来打工了。”
　　摊主闻言，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遗憾又同情。从摊上捡了两节新鲜的莲藕塞进霍柩的拎兜里：“这孩子真不容易。你也别灰心。老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就算不读书，只要努力工作挣钱，将来也会有出息。”
　　“借您吉言。”霍柩笑眯眯道谢。拎着买好的食材慢悠悠的进了图灵集团的大门。
　　第五陵这个吃货已经掐着点在楼下等着了。瞧见霍柩买的食材，笑着问道：“今天都吃什么？”
　　霍柩报了一下菜单，将手上的食材扔给第五陵：“去食堂吧。”
　　说完，也不等第五陵反应，径自走到电梯里面按了小食堂的楼层。熟门熟路的摸进了小食堂的厨房。
　　第五陵跟在霍柩身后，一双漆黑的眼眸中闪过几分好奇：“你对我们公司的布局好像很熟悉？”
　　这个小食堂还是第五陵前两天吩咐开设的。没想到霍柩竟然这么熟悉。
　　第五陵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询问道：“你已经听说了？”
　　霍柩闻言一脸茫然：听说啥了？
　　第五陵耐心说道：“图灵集团邀请各大酒楼饭店的厨师来公司小食堂做饭的事情。”
　　不等霍柩回答，第五陵又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做个兼职？每个周末来两天就可以。”
　　霍柩忍不住问道：“你们周末不休息吗？”
　　第五陵说道：“我可以加班！”
　　霍柩：“……”
　　第五陵看着霍柩，低声抱怨道：“我如果请你去我家做饭，你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霍柩呵呵。
　　第五陵继续说道：“你来公司为我做饭，我一边加班，一边教你炒股。你觉得怎么样？”
　　不等霍柩回话，第五陵补充道：“周末两天，我可以教你整整两天。”
　　霍柩立刻说道：“成交！”
　　交易达成，第五陵心满意足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洗水槽前面帮忙摘菜洗菜。
　　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公司大楼里除了晚上加班的工作人员，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下班了。
　　小食堂一向只给公司高层领导和外来的合作伙伴提供工作餐。这会儿大家都下班了，偌大的小食堂只有霍柩和第五陵。水龙头的水哗哗的冲洗着新鲜的蔬菜和排骨，霍柩站在旁边挑虾线，准备酱汁和蘸料。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小厨房里的气氛却一点都不显得沉闷。
　　柔和的灯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霍柩挑好了虾线，剪掉了虾脚，又换了一把刀切藕片。
　　菜刀撞击菜板时发出的均匀声响打破了小厨房的安静，电饭煲发出“噗噗”的响声，煮好的米饭氤氲出热气腾腾的饭香。第五陵抬头看了霍柩一眼，恍惚间竟然还有些分不清梦幻与真实。
　　强烈的割裂感让第五陵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从来没做过饭。”
　　第五陵看向霍柩，感慨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做菜。”
　　霍柩面无表情的提醒道：“你只是洗了一下冬笋，百叶和五花肉！”
　　较真的话，连打下手都算不上。
　　第五陵眨眨眼睛，面无表情的看向霍柩。
　　霍柩面无表情的看回去。
　　沉默良久，第五陵开口强调道：“我是第一次下厨。”
　　霍柩挑眉：“所以呢？”
　　第五陵嘴角有些往下弯的趋势，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应该鼓励一下我。”
　　“哦，那你好棒。”霍柩从善如流，继续低头切菜。
　　第五陵莫名觉得有亿点点委屈。他再一次强调道：“这是我的第一次。你就算不想鼓励我，至少不该表现的这么冷漠。”
　　霍柩手一抖，险些没切到自己的手指。
　　这对于一个刀功精湛的厨师来说，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见第五陵这句话的杀伤力之强。
　　第五陵看到霍柩的动作，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听起来很有歧义。默然片刻，开口解释道：“我——”
　　“你能不能别说话！”霍柩有些无奈的放下菜刀，开口撵人：“你出去吧！”
　　第五陵：“……？”
　　霍柩面无表情：“你再说两句，我要出工伤了。”
　　第五陵：“……”
　　第五陵看向霍柩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翻脸不认人的渣男：“我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其实也算不上说错，只是有歧义而已。霍柩却想借机撵他出去！
　　“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干嘛这样铁石心肠？”
　　霍柩翻了个白眼。心说他要是真的铁石心肠，第五陵现在应该躺在棺材里，而不是站在图灵集团的小厨房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赶紧出去吧！”霍柩失去了耐心，再一次开口撵人：“我抓紧时间做饭。你抓紧时间吃饭。吃完了好给我补课。”
　　第五陵被霍柩如同撵鸡追狗一般，推搡着撵出了厨房。
　　他随便挑了个桌子坐下来，翻开霍柩听网课时记的笔记。
　　几分钟后，第五陵默默站到厨房门口，一双脚的脚尖特别严谨的贴着门口的地砖线：“你基础太差了。老师讲的知识点你根本没接触过，也听不懂。”
　　这不是废话么！
　　霍柩但凡能听得懂，也不至于跑到图灵集团给第五陵做菜。
　　第五陵继续说道：“我们得从头开始补课。”
　　霍柩之前调查第五陵的时候，有在网上搜索过第五陵的百科。自然也看到了第五陵的学历。那是霍柩根本接触不到的世界顶级TOP大学。而一个学渣在面对学神提出来的有关学习方面的建议的时候，必须毫无异议。
　　于是等霍柩做好了晚饭，耐心跟着第五陵吃完饭，两人又一起回到第五陵办公室的时候，霍柩看到的就是一本初一年级的数学课本。
　　霍柩：“……”
　　霍柩只觉得太阳穴直跳，忍不住说道：“也不用这么基础！”
　　“未必。”第五陵言简意赅：“还得看看你的接受程度。如果不行的话……”
　　第五陵说着，又从办公桌下面抽出了几本小学数学的课本。都是他刚刚吩咐助理搜集来的：“那就真得从头补习。”
　　霍柩：“……”
　　霍柩冷笑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第五陵这种手段根本无法羞辱到他。
　　第五陵默默看着怒发冲冠的霍柩，也没开口辩驳。
　　半个小时后，霍柩面无表情的抹了一把脸：“……我们还是从小学的数学课开始补习吧！”
　　第五陵默默看着霍柩，心里也在好奇霍柩的基础到底有多差。
　　霍柩迎着第五陵的猜测目光，略微有些恼羞成怒：“我都好多年没碰过课本了！而且你这课本是从哪儿找来的？跟我当年学的一点都不一样！”
　　霍柩严重怀疑第五陵是在故意搞事情！哪个学校是从初一开始就要学习线性代数和概率的？！
　　“我念的学校。”第五陵说了一个特别拗口又特别长的学校的名字。
　　霍柩听着耳熟。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这个学校就是原著中苏琢和他的小伙伴们都在念的那个私立学校。也是全市最好的私立学校。
　　原著里面，原身在做完骨髓移植手术以后，也被苏世渊塞到了这所学校念书。美其名曰兄弟两人都在一个学校念书，相互之间也能有一个照应。
　　因为术后康复耽误了一段时间，原身在去学校报道的时候，已经错过开学季。直接被塞进了高二年级的一个重点班。
　　按照原著设定，这所私立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是独立教学。为了侧面突出苏琢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是精英，原著设定这所学校一直以来进行的都是超前精英教育。从上幼儿园就要学习多门外语和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和礼仪。就连体育课学习的都是马术，高尔夫这些让人听着都觉得很夸张的项目。
　　而原身作为一个酒鬼的儿子。前十六年因为缺乏管教和良好的学习环境，根本没心思念书。后来被苏世渊强行塞进学校，就算有心学习，也跟不上学校的教学进度。班里其他同学都在念初中的时候读完了高中全部知识。高中期间一边选修自己感兴趣的大学课程，一边还要在家长的培育下参与家里的生意。每年还要去各个国家看秀旅游深造，参加各种国际夏令营冬令营，结识新的人脉，去自己想要报考的世界级学府感受学习氛围。
　　用原著的话说，那是一群从出生就被家里长辈安排好了未来命运，只需要随着年龄渐长按部就班的完成既定目标的优秀精英。每个人的成长背后都堆砌着无数的金钱，资源和心血。
　　原身骤然进入这样的环境。就像一只灰扑扑的鸭子掉进了一群天鹅中间，根本没办法适应。反而会在所有人的光环衬托下，越发展现出他粗俗鄙陋浅薄无知的一面。
　　再加上苏琢的小伙伴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讨厌他，在学校也想尽办法的孤立他，折辱他……
　　原身为了融入新环境，讨好新同学，付出了很多努力。然而他的资质很差，学习基础也不好。落了那么多年的课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补回来的。更不要说他还要跟那些已经学完了所有高中知识的同学一起竞争考试。
　　原身的成绩毫无悬念的垫了底。成为万年不变的倒数第一。
　　成绩差，出身差，名声差，还欺负过所有师生都很喜欢的团宠主角苏琢，原身在学校的待遇可想而知。跟他毫无悬念的学习成绩一样，原身很快就成为整个学校所有师生都讨厌的人。这一点同样毫无悬念。
　　所有人都在拿他跟苏琢对比。他表现的越差，就衬托的苏琢越好，越难能可贵。不仅是在学校里，甚至在家里，也没人觉得原身比苏琢好。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可是原身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也想要改变这个局面。为了做到这一点，原身不惜放弃尊严，跟苏琢服软低头，希望苏琢能帮他走出这个泥潭。
　　而在苏琢的帮助下，原身确实慢慢提高了学习成绩，也增长了见识。可惜看在别人眼中，却是原身故意跟在苏琢背后，学习苏琢的衣着打扮和为人处世。从一个讨厌鬼变成了一个学人精。
　　大家也分不清哪一种状态更让人觉得讨厌。他们只想看原身的笑话，嘲笑原身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
　　有苏琢珠玉在前，谁还能瞧得上他这个假冒伪劣的赝品。
　　更不要说原身为了获得大家的认可，还急功近利的使出了很多让人厌恶的心机和手段。最终的结果自然也是阴谋败漏众叛亲离，一个人声名狼藉的离开了这个城市，下场凄惨的死去。
　　听上去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当然，更让霍柩觉得不意外的是全世界的霸总都在同一间学校念书——不愧是古早玛丽苏万人迷小说里的设定。世界就是这么小。
　　霍柩抹了一把脸。将原著剧情抛在脑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就从小学数学开始补习吧！”
　　当天晚上，霍柩在图灵集团一直补功课补到了晚上十二点多。第五陵这个狗逼霸总虽然在前几次的读档重来时很会折磨人，但是霍柩也不得不承认，霸总先生的功课学的特别扎实。即便毕业多年，竟然也没忘掉关键的知识点。
　　不像霍柩这个学渣，早就把在学校学习的那点东西还给老师了。
　　凌晨一点钟，第五陵亲自开车送霍柩回苏家别苑。
　　夜晚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霓虹闪烁。看上去好像是一座永远不需要休息的不夜城。然而街道上却比平时空旷许多。
　　黑色迈巴赫犹如一道幽灵飞驰在宽阔无人的街道上。第五陵有些好奇：“……为什么苏家人没送你去学校？”
　　如果第五陵没记错的话，苏世渊的独生子苏琢也在那间私立学校就读。既然如此，苏世渊没道理安排霍柩去别的学校念书。
　　可目前的状态却是霍柩来到苏家将近两个月，一直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根本没有书念。
　　第五陵原本以为霍柩不喜欢读书，可是今天，霍柩为了学习金融炒股甚至求到了他的头上。第五陵自然不会理所应当的认为霍柩不喜欢读书。
　　他觉得所有问题肯定出在苏世渊和苏家的身上。
　　“他们不能这样对你。”第五陵皱了皱眉：“既然决定收养你，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要对你的未来负责。”
　　第五陵说话间，看了一眼紧闭的苏家大门。可惜时间太晚了，不然他真的要登门拜访，跟苏董事长讨论一下这件事。
　　霍柩摇头哂笑。不管经历了几个轮回，第五陵劝学的人设倒是永远不会崩。
　　“我心里有数。”霍柩打开车门：“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家休息吧。”
　　“今天谢谢你了。”
　　第五陵轻哼一声，面无表情的问道：“就用嘴巴谢我？”语气莫名傲娇。
　　“不是约定好了周末一起加班嘛！”霍柩摆摆手：“想吃什么发给我。我也只能在口腹之欲上满足你了。”
　　第五陵闻言一笑，透过车窗，歪头看着霍柩：“你也早点休息。”
　　霍柩挑了挑眉，没想到第五陵这么好哄。
　　黑色迈巴赫静悄悄的驶离小区。霍柩站在苏家门口，一直到第五陵的车灯都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屋。
　　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家里人都睡下了。霍柩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连灯都没开，洗漱过后，也安安心心的睡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霍柩看着地上空荡荡的地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我屋里的钞票呢？”吃早饭的时候，霍柩询问陆嫚臻。
　　陆嫚臻看了一眼苏世渊，开口说道：“都给你收起来了。铺那么多钱在房间里，阿姨都不好进去打扫卫生。我知道你想用数钞票的方式平心静气，可你也要考虑一下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陆嫚臻说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张存折递给霍柩，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存款一千万。
　　可是霍柩这两天已经花了不少零钱了。屋子里的钱就算加起来也不会有一千万。
　　霍柩用手指弹了弹存折，笑眯眯的看向苏世渊：“你倒是出手大方。”
　　“一点零花钱而已。”苏世渊涵养颇深的笑道：“我苏世渊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倒也不至于窘迫到养不起儿子。”
　　没等霍柩开口，苏世渊急忙补充道：“继子也是儿子。法律规定的。”
　　他实在受不了霍柩那张嘴，不想花了钱还要领教霍柩的阴阳怪气。
　　霍柩嗤笑一声。没说什么。钱财积累到他们这种程度，确实不会在乎那万八千块的零用。
　　陆嫚臻特别殷勤的给霍柩盛了一碗粥，笑容温婉的询问道：“这两天是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不等霍柩开口，陆嫚臻也着急忙慌的抢先说道：“昨天晚上爷爷奶奶打电话来家里，想要全家人在周末一起吃顿饭。”
　　“你来苏家这么久，还没见过爷爷奶奶吧？正好有这个机会，你也跟我们一起去。”陆嫚臻笑道：“大家熟悉一下，将来也好串门。”
　　“我就不去了。”霍柩直接拒绝：“你们苏家人的家宴，跟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陆嫚臻笑道：“你现在也是苏家的一份子。爷爷奶奶和小姑对你都很好奇，已经问了好多遍了。”
　　“那就让他们继续保持好奇心吧！”霍柩喝了一口粥，表情有些玩味：“毕竟好奇心是人类进步发展的动力源泉。”
　　陆嫚臻脸上笑容一僵，险些没被霍柩这句话噎死。
　　霍柩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彬彬有礼的说道：“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你等会儿！”陆嫚臻收了脸上笑容，没好气的说道：“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怎么就不能去了？人家好心好意邀请你，你也不要拿乔了。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早点回家，我们一起去看望你爷爷奶奶。”
　　“到时候你记得乖一点。不要把怼白家那一套放到你爷爷奶奶身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得罪一家就算了，两家都得罪完了，今后的日子还想不想过了？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我给人当孙子？”霍柩觉得陆嫚臻脑子有病，大概是每天不被他讽刺两句就觉得浑身难受：“是因为你自己当孙子当习惯了？”
　　陆嫚臻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大早上的不想跟你吵。”霍柩摆摆手，懒洋洋道：“你这么喜欢当孝子贤孙，怎么不联系一下我的亲外公亲外婆？”
　　看到陆嫚臻陡然变化的脸色，霍柩笑眯眯问道：“是因为他们没钱没势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大肥章，宝宝们不要养肥我(づ￣3￣)づ╭??～


第27章 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三更合一】
　　陆嫚臻脸色铁青的捂住胸口。终于体会到了白家老太太险些被气到犯病的憋屈和愤怒。
　　她也快被霍柩气到心梗了。
　　“你不要故意转移话题。”陆嫚臻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现在是在讨论你的教养问题。你不觉得你的性格很有问题吗？你从前跟在你父亲身边，什么样我懒得管，可你现在是苏家的孩子，一举一动都代表苏家。我可不希望将来带你出去，别人都指责我没教好孩子，说苏家的继子没有家教。”
　　“我是没有家教，你也确实没管过孩子。这不都是事实吗？”霍柩戏谑的道：“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
　　没等陆嫚臻开口，霍柩又说道：“别人要是想说，总会有的说。比如你们苏家强迫未成年捐献骨髓——”
　　“我没有强迫你！”陆嫚臻打断霍柩的话，矢口否认：“你是我的孩子，苏琢也是我的孩子。我只是希望你们大家都好。”
　　“我还希望世界和平呢！”霍柩嗤笑一声：“这种没用的废话就别拿出来哄人了。我那亲外公和亲外婆大概也希望女儿孝顺，安养晚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实现他们的希望？”
　　别总是打着“希望”的口号，压榨霍柩的人生。
　　陆嫚臻被怼到说不出话来。
　　霍柩还没说完，他歪头看着陆嫚臻，饶有兴趣的追问道：“有个词叫做敲骨吸髓，你知道怎么写吗？”
　　陆嫚臻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整个人都要憋疯了。
　　“霍柩，你别太过分了。你别忘了，我可是你亲妈！”陆嫚臻铁青着脸说道：“我知道你对我非常不满。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把你生下来的人。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有多遭罪，没人比我更清楚。你就算是看在这个情分上，也不应该这么气我！”
　　陆嫚臻越说越伤心。她辛辛苦苦生下霍柩，却仿佛生了一个仇人。只会挤兑她埋怨她，从来都不知道体谅她。
　　“你不也是我亲外婆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霍柩嗤之以鼻：“也没见你有多孝顺呐。”
　　“如果你非要生这个气较这个真，那也只能说明咱们两个都是家门不幸。你上梁不正我下梁歪。就算刨根问底，那也是你先起的头。我就算做的再过分，那也不过是有样学样，咱们两个谁也别说谁。”
　　陆嫚臻：“……”
　　陆嫚臻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满腹的委屈牢骚都被霍柩几句话堵到嗓子眼儿，再也说不出来。
　　苏世渊冷眼旁观，越听越觉得这对母子果然是一丘之貉。对陆嫚臻的印象也有些不好了。
　　他从前还觉得陆嫚臻是个温柔善良心肠柔软的女人，纵使前一段婚史不太好，那也都是她前夫的过错。陆嫚臻本身是无辜的。
　　再加上陆嫚臻嫁到苏家以后，行事举止一直都很贤惠大方。对待苏家和白家温柔恭顺，对待苏琢更是疼爱有加。苏世渊爱屋及乌，自然更觉得陆嫚臻很好。
　　如今听了霍柩一番话，苏世渊忍不住深思。如果一个女人，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能这么冷漠无视，那她表现出来的温柔善良又能有几分是真的？
　　“你孝顺的究竟是父母长辈，还是金钱权势，你自己清楚。”另一边，霍柩继续说道。他这个人向来口无遮拦，而且说起话来专门喜欢往别人的短处捅。一字一句，非得把人家的面子里子都撕破扯烂了，再也无地自容方肯罢休。
　　陆嫚臻双颊臊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这会儿无比后悔。她就不应该在霍柩表示出反感的情况下强迫他去参加苏家的家宴。如今倒好，霍柩肯不肯去苏家吃饭还不知道，她自己的面子里子都快被霍柩扒没了。
　　眼看着苏世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陆嫚臻又急又气，只能搜肠刮肚的解释道：“你懂什么？我为什么不回老家孝顺你外公外婆，还不是因为你那个酒鬼爸。我是怕他缠着你外公外婆不放，害得你外公外婆全家不安宁。我这才不回去的。”
　　“你居然还能赖到死人头上？”霍柩一脸惊异的看着陆嫚臻，简直叹为观止：“他如今都死透了。你要是真的想要孝顺二老，不如把他们从老家接过来。让他们两个享享清福？还有你那个废物弟弟。听说他还喜欢赌钱。要是知道你这个姐姐既有钱又孝顺，一定特别高兴。”
　　陆嫚臻脸色奇差。目光冷冷的瞪着霍柩：“你既然这么孝顺，不如把你买彩票中的钱送给他们好了。那也是你的外公外婆。你孝顺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倒是想当一个孝顺孩子。不过当年我被亲爸家暴，在家里待不下去的时候，也向他们求救过。可惜被他们拒绝了。我的亲外公外婆说我姓霍不姓陆，陆家没有养我的义务也没有那个闲钱养我。大冬天的就把我撵出去了。让我回家老老实实跟着我爸。还让我学乖一点，说那个酒鬼毕竟是我亲爸。只要不惹到他，他就不会打我。”
　　可是霍柩他爸一喝酒就打人的习惯早就有了。不管霍柩乖不乖，都不妨碍他挨打。
　　明明不想救人，却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污蔑霍柩是因为不乖才会挨打。这样的行为跟陆嫚臻为了利益无视原身的感情和尊严，强迫他去讨好苏家人的做法又有什么不同？
　　霍柩目光直视着陆嫚臻的眼睛，感叹道：“这么说起来，你们陆家在哄人去死和做睁眼瞎这两件事上，还真是家学渊源啊！”
　　视线接触到霍柩漆黑幽深的眼眸，陆嫚臻只觉得这双眼睛好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看得陆嫚臻不寒而栗。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小心思，仿佛在这一瞬间被人掀开翻腾到阳光底下，陆嫚臻整个人都无所遁形。
　　这种感觉太过难堪。以至于陆嫚臻不得不恼羞成怒，指着霍柩的鼻子怒骂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你不想去那就不要去好了。我也懒得管你。”
　　陆嫚臻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霍柩的反应，径自转身上了二楼。
　　只是背影略显仓皇。
　　霍柩轻笑一声，目光看向苏世渊：“看了一场好戏，满意了？”
　　苏世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总是把自己的女人推到前面去冲锋陷阵，这似乎不应该是苏董事长的做事风格。”霍柩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要总是试探我的底线。”
　　“因为我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底线。”
　　苏世渊看着霍柩转身离去的背影，沉吟不语。
　　见主家都吃完了，守在厨房的赵妈走进饭厅收拾碗筷。瞧见苏世渊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凑上去，开口抱怨道：“这位新少爷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可怜小琢少爷还在医院受罪，一个外人却能呆在苏家作威作福。”
　　赵妈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他不尊重老夫人也就算了。没想到连董事长的父母都不放在眼里。”
　　“这哪里是接回来一个继子，分明就是接回来一个祖宗。”
　　“所有人都得瞧着他的脸色过日子。”
　　苏世渊看了赵妈一眼，沉声问道：“这些话，你今天晚上也会打电话跟白家抱怨么？”
　　赵妈脸色一僵，不知道苏世渊这话是什么意思。
　　犹豫片刻，赵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之所以会经常给白家打电话，也是为了小琢少爷。当初新夫人进门，老夫人和二小姐担心新夫人对小琢少爷不好。才叫我经常往家里打电话报备一下。免得小琢少爷被新夫人欺负了，董事长您公事繁忙还不知道。”
　　“现在小琢不在家。”苏世渊淡淡说道：“你也就不用报备了。也免得有人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跑到小琢面前乱说话，惹得小琢胡思乱想，不能安心治病。”
　　赵妈脸上火辣辣的，讪讪的“哎”了一声，借着收拾碗筷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虚和尴尬：“我知道了。”
　　苏世渊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
　　苏家抛了橄榄枝，想请小拖油瓶去老宅吃饭，结果却被小拖油瓶几句话给拒绝了——不但拒绝了，还一顿阴阳怪气的输出，把陆嫚臻的里子面子全都掀了，气的陆嫚臻在家里大病一场，好几天都没能去医院探望苏琢的消息也很快传开了。
　　苏琢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恰好来医院探望他。听到赵妈绘声绘色的描述，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个霍柩是属疯狗的吧？怎么逮谁咬谁，连他自己亲妈都不放过。”
　　“要我说这就是没家教。有妈生没妈养的孩子大都这样。”
　　“你们也不要这样说。”苏琢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小脸微微皱着，双颊泛着两抹病态的潮红。
　　他生的极白，因为生病，头发全都剃光了，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容貌虽然不如霍柩那样俊美锋利，却也是难得的清秀。仿佛是炎炎夏日里悄然绽放的栀子花，清雅恬淡，悠然自得。颇有一股子能让人宁心静气的气质。
　　小小的人儿犹如一捧雪团子缩在床上，细细的皱着眉，央求大家不要口无遮拦，说出过分的话伤害到别人。那善良柔软的模样叫人见了，着实忍不住心疼——想把他捧在手掌心里呵护。
　　“你不要为了这样的人皱眉。大不了我们不说他就是了。”众人都见不得小人儿难过，忍不住放低了声音，重话都不敢说一句的。
　　“就是。这种人不值得你费心。”
　　“你看他做的那些事就该知道，不是我们在背后编排他，明明是他自己有问题。”
　　“你还替他伤心难过？别忘了他刚到苏家没多久，就砸了你跟白姨的全家福。你就这么一张全家福，平日里擦灰扫尘都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做。却被这么个外来的野种给砸了。”
　　“他还差点气的白家奶奶犯心脏病。”
　　“月玲阿姨只是想请他给你做几顿病号饭，也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气的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听说他在家里动辄破口大骂，两家的长辈都被他骂全了。如今连他自己亲妈也不放过。”
　　“陆姨虽然不是你的亲妈，但她性格温柔，对你也好。平时看到我们也都问长问短的，待人接物最和气不过了。他连陆姨都骂，可见他这个人有多难缠。”
　　“陆姨怎么会生了这样一个孩子。苏伯父还把人接回苏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引狼入室。”
　　“他一定会欺负你的。”
　　“不过你放心，我们大家都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小伙伴们信誓旦旦，苏琢见了，也感动不已。
　　大家见状，又哄着苏琢吃了药，等他睡了，这才陆续离开。
　　“我看陆姨带回来那个人越来越过分了。他敢这么猖狂，还不是仗着苏琢必须用他的骨髓做手术，苏家和白家都不敢得罪他。”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苏家作威作福，这么欺负苏琢的亲人。”
　　“苏琢病好以后，还是要回家住的。那个姓霍的行事这么嚣张。他欺负人欺负惯了，到时候肯定不会放过苏琢。”
　　“咱们得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厉害。再也不敢欺负苏琢。”
　　“对，我们得去苏家会会他。”
　　“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没爸的野孩子。”
　　“现在就去苏家，大家一起去……”
　　于是等到霍柩从图灵集团离开，哈气连天的回到苏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窝气势汹汹的小崽子。
　　赵妈正在给客人们续茶。瞧见霍柩回来，笑眯眯说道：“这是小琢少爷的朋友们。今天特地来家里拜访的。”
　　霍柩连个眼神都没给，换了拖鞋径自上楼。
　　“你给我站住！”苏琢的小伙伴们都气坏了。他们从下午等到了晚上，一连等了好几个小时才把霍柩等回来。结果话都没说上一句，这个小拖油瓶竟然敢无视他们，直接上楼。
　　“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我们这么多人来你家做客，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果然是没家教。”
　　霍柩本来不想搭理这帮剧情人物。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放慢脚步，转身笑道：“没家教说谁？”
　　“当然是说你。”那人仰着头，不服气的说道。
　　“你也知道你没家教。”霍柩靠在楼梯栏杆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窝在原著里戏份颇重的小兔崽子们。
　　霍柩本来不想跟一帮没成年的小孩计较。可他显然不是被人骂了还能装作没事的性格。
　　“你骂谁没家教呢？”罗尧脸色一黑，忍不住骂道：“你别以为你在苏家横行霸道，没人能治得了你。苏伯父和白家奶奶只是看在你要给苏琢捐献骨髓的份儿上，不想跟你计较。我们可不管这些。”
　　“你敢对我们没礼貌，我们就敢骂你。”
　　“就是。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需要你的骨髓去治苏琢的病，你以为就凭你这样的人，还能进苏家的门？”
　　“也是沾了陆姨的光。你还不知足，还骂陆姨。把她都气病了。”
　　“你还骂白家奶奶。知道白家奶奶今年多大岁数了吗？”
　　“……”
　　小伙伴们义愤填膺的数落霍柩的罪状。
　　霍柩听着楼下一帮小崽子们七嘴八舌的指责，吹了声口哨：“你们也知道是苏家和白家求着我给苏琢捐献骨髓？”
　　没等众崽子回话，霍柩又问道：“我答应了吗？”
　　苏琢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不明白霍柩是什么意思。
　　霍柩继续说道：“我是在我亲爸的葬礼上被他们骗到苏家的。我亲爸尸骨未寒，我亲妈就伙同后爸，一起蒙骗我这个未成年的孩子，给她的继子捐献骨髓。我不答应，从苏家跑了出去。在街上流浪七天七夜。苏世渊担心我不受控制，派他的私人助理一直跟着我。只要我在外面找到了兼职工作，就逼店主辞退我。店主不答应，就威胁举报他们雇佣童工。无视我发着高烧没地方住没钱吃饭，硬生生拖了我一个礼拜。”
　　“直到我豁出脸皮到街上要饭。他们怕事情闹大了影响苏家的声誉，竟然派了一帮保镖强行把我绑回苏家。”
　　“他们逼我捐献骨髓不说，姓白的还想让我做完手术后继续给苏家的儿子做病号饭。就因为他没胃口吃不下饭。而我做的饭好吃。”
　　霍柩说到这里，双臂搭在旋转楼梯的栏杆上，笑眯眯问道：“我骂他们怎么了？”
　　虽然大家早就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些事，可是亲耳听到这些话从霍柩的嘴里说出来……
　　苏琢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都有些心虚。
　　半晌，有人鼓起勇气说道：“你说谎。我听月玲阿姨说过，你亲爸就是一个酒鬼。他酗酒还家暴。天天打你骂你。你跟他的关系根本就不好。”
　　所以说什么亲爸尸骨未寒，亲妈和后爸就合起伙来骗人骨髓啥的，分明就是霍柩博取同情的话。
　　“所以呢？”霍柩饶有兴味的问道：“按照你们的逻辑，我亲爸酗酒打人，我亲妈离婚再嫁，十多年对我不闻不问。我这个被打被抛弃的儿子就活该被他们利用？活该被抽了骨髓给别人治病？”
　　听到霍柩把自己形容的跟屠宰场里任人宰割的畜牲一样，大家都有些不舒服。
　　另外一个男生辩解道：“捐献骨髓对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你给苏琢捐献骨髓。还能帮苏琢治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为什么要同意？”霍柩反问。
　　“因为可以救人呀！你不救他，他的病好不了。”
　　“他的病好不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他生病。”霍柩继续问道：“这世上每天发生的生老病死多了去了。我差点被人打死的时候从来没人管过我，凭什么我就得用我自己的骨髓去救别人？”
　　苏琢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哑口无言。
　　赵妈站在旁边，急的开口说道：“你怎么能跟我们家小琢少爷比？这人的命天注定，有些人生下来注定要吃苦，可是我们小琢少爷却是要享福的。”
　　“他那么乖巧善良，又懂事，老天爷是不会让他受苦的。”
　　“那你让老天爷给他捐骨髓啊！找我干嘛？”霍柩一挑眉：“我又不是老天爷。”
　　赵妈闻言一噎。又说道：“可是老天爷把你送到苏家了。这就是老天爷让你给小琢少爷捐献骨髓。”
　　“我不同意。”霍柩笑了笑，故意气人道：“看来老天爷注定让他治不好病。”
　　“住口！”赵妈脸色一变，气狠了：“不准你诅咒小琢少爷。我们小琢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痊愈的。”
　　“你都说了，人的命天注定。”霍柩说道：“我烂命一条死不了。他既然命好，就别找我这个烂人续命。”
　　没等赵妈接话，霍柩嘲讽道：“我就烦你们这一套。看不上我还要指望我的骨髓救命。天天摆出一副你们吃亏我占便宜的嘴脸。也不知道我从进苏家那天起，到底占了你们什么便宜。”
　　“既然嫌我不好，有本事别惦记我的骨髓啊！”
　　“他们苏白两家不是有钱有势吗？倒是想办法给苏琢找骨髓配对呀！本市找不到就在全国找，国内找不到就去国外找。实在找不到就让苏琢等死。这才应该是他们的骨气。而不是一边哄骗一个未成年揇凤去捐献骨髓，一边在背后骂我污蔑我。装模作样的跟别人抱怨他们是为了救人才会引狼入室。”
　　“我还真不知道，我这样一个亲爸死了，亲妈有当没有的半孤儿，究竟能怎么在苏董事长的眼皮子底下当白眼狼！”
　　霍柩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骂完了也不管楼下的那窝小孩子，神清气爽的回房了。
　　只剩下一帮小伙伴在客厅里不尴不尬的站着。他们是来给霍柩立下马威的。现在下马威没立上，反倒被霍柩指着鼻子一顿骂。
　　最关键的是霍柩骂的那些话，他们听了竟然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有人不服气的咬了咬嘴唇，问赵妈：“大不了我们不用这个人的骨髓。伯父不是一直在寻找合适的骨髓配对吗？难道就没有别人能给苏琢捐献骨髓吗？”
　　赵妈满脸尴尬。她怎么知道有没有别人。不过苏世渊既然把霍柩接回苏家，又对霍柩的挑衅行为百般忍让，显然是没找到别的骨髓。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有人垂头丧气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一伙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要去苏家教训人，却在大半夜的铩羽而归。各家的长辈知道了，也都有各自的心思。
　　想到霍柩跟图灵集团董事长交好的传言，有人忍不住告诫自家孩子：“今后不要掺和苏家的家事。那个霍柩虽然脾气差嘴巴毒，有几句话却没说错。”
　　这件事本来就是苏家理亏。苏世渊和陆嫚臻如果不是仗着继父亲妈的身份，也不好打霍柩的主意。毕竟霍柩还没成年，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没人能逼迫他去捐献骨髓。
　　“那霍柩说的是真的吗？苏伯父真的派人盯着霍柩，不让他在饭店和大排档打工赚钱？眼看着他生病发烧也不管？”
　　这件事当然也是真的。并且还是从曹家嘴里传出来的。曹家跟苏家向来不合，霍柩却跟一品楼颇有一种不打不相识的默契。
　　之前霍柩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小拖油瓶。亲爸死了，亲妈又不上心，不管苏家怎么算计，看在外人眼里，那也都是苏家的家事。他们懒得多管闲事。更不会阻拦自家孩子为好朋友打抱不平。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霍柩明显跟一品楼勾勾搭搭，还不知道怎么巴结上了图灵集团的第五陵。据说那孩子天天都去图灵集团给第五陵做饭，两人经常在办公室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第五陵还会给霍柩辅导功课。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脉关系有没有用得上的一天，但是他们在生意场上做生意，自然都想和气生财。无缘无故是不会得罪人的。
　　苏琢的小伙伴们顿时不干了：“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欺负苏琢呀！苏琢那么好那么乖，真的被欺负了，一定会哭死的。”
　　“我也没说不让你们帮着苏琢。可是现在那个孩子不是还没欺负人吗？难道你们还能因为没发生的事情，跑去找霍柩的麻烦？”
　　听到父母的话，苏琢的小伙伴们也不吱声了。
　　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不对劲。
　　明明他们都是好心，怎么现在闹的好像是他们无理取闹欺负人似的？
　　霍柩显然不知道剧情人物们险些因为他的一番嘴炮输出搞的三观崩碎。他正在焦头烂额的补习小学课程。
　　身为一个能把豆腐切成丝的大厨，霍柩从来不缺恒心和毅力。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去跟那些乱七八糟的课本死磕。
　　不过霍柩显然还是低估了小学生的智商。
　　那个线性代数和概率论啥的，不管霍柩听了多少遍根本听不懂。最后没办法，霍柩只能在又一次读档重来后，请家教帮自己补习基础功课。也不用第五陵给他准备的教材了。就按照公立学校的教学标准和学习进度一点点补习。
　　就这样连续读档重来了三四回，霍柩好不容易补完了小学六年和初中三年的知识。正准备攻克私立学校的课本时，忽然发生了一件让霍柩觉得意外的事情。
　　那是在霍柩照例救了第五陵的狗命之后，第五陵邀请他周末一起去爬山。
　　霍柩明知道自己受剧情限制，不能离开本市这个地图。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是答应了第五陵的邀请。
　　他在周末坐上了图灵集团出去团建的大巴车。跟第五陵坐在一起，一边背公式一边等着大巴开到城市边缘后剧情读档重来。
　　当大巴车冲出城市边界线的时候，霍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愕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坐在大巴车内。第五陵坐在他的旁边，司机稳稳当当的开着车，朝着目的地行进。陌生的风景飞快从两边倒退。
　　霍柩愣愣的呆坐半晌，忽然问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
　　“你怎么了？”第五陵把手机送到霍柩面前：“今天是星期六。我们正准备去爬山。你这是背公式背糊涂了吗？”
　　霍柩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确实是星期六没错。道路两旁飞快倒退的风景也证实了他还没有读档重来。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现实让霍柩不敢置信。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周围的景致，最后把目光落在第五陵的身上。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第五陵伸出手探了探霍柩的额头：“也不热。”
　　第五陵拿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霍柩：“是不是晕车了？”
　　霍柩阴沉着脸没说话。他接过矿泉水狠狠灌了一口。下一秒，只觉得眼前一花。
　　霍柩端端正正的坐在苏家别苑的饭厅里。苏世渊和陆嫚臻坐在对面吃早饭。
　　霍柩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半个月前。
　　只是跟每一次读档重来不同的是，这一次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比每次轮回都晚了几分钟。
　　霍柩默默核算了一下，这几分钟恰好就是大巴车开出市区后的那几分钟。
　　大巴车并没有开到目的地，霍柩也不能确定这几分钟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频繁读档重来，导致系统延迟了？
　　还是说……
　　霍柩想到了当时坐在他身边的第五陵。这是他在剧情之外救下第五陵后，第一次跟着第五陵一起离开市区。
　　如果说霍柩现在经历的所有剧情主干都是一成不变的。那么第五陵就是唯一的变数。
　　想到这里，霍柩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吩咐老张开车送他去郊外。
　　他要证实一件事情。
　　大清早的就被新少爷折腾的开车去郊外，老张的脸色显然不太好。他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从倒视镜里打量着坐在后面的霍柩，老张想要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竟然有点不敢独自面对霍柩。
　　明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拖油瓶。他为什么会怕？
　　老张有些纳闷。
　　霍柩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车窗外。默默算计着时间和距离。
　　当车子冲出城市边缘的一刹那，霍柩明显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咔哒”声响。眼前一花。
　　世界沉寂了不知道多少秒。霍柩再一次坐回苏家别苑。他看了一眼手机。
　　比他上一次读档重来时早了几分钟。却好像又比他上上次读档重来时晚了几秒钟。
　　霍柩皱了皱眉，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多。
　　他不动声色地吃完早饭。回到房间。抽出一张白纸，开始分析目前的局面。
　　霍柩在白纸上写了第五陵的名字，下面写上四分十七秒——这是两次读档重来时相差的时间。
　　至于前面几次读档重来的具体时间，霍柩已经记不清楚了。他也不是每次读档重来都会在第一时间看手机的。
　　千篇一律的剧情，无限永恒的轮回，谁会天天在意一个无效的时间数字。
　　可是现在，霍柩不得不在意了。
　　沉吟片刻，霍柩在白纸上郑重写到——
　　和第五陵在一起会拖延读档重来的时间？
　　考虑到之前几次读档重来时的正常表现，霍柩想了想，又补充道：和第五陵一起离开这座城市，会拖延读档重来的时间。
　　然而就拖延那么几分钟又有什么用？
　　霍柩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太明白。不过霍柩这个人向来心大，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去买彩票。
　　多那几分钟还是少那几分钟都无所谓。没钱在手才憋得慌。
　　经历过无数次的读档重来和买彩票中奖，霍柩已经把那几串中奖号码记的特别牢固了。赚的奖金也从最开始的八千八百万突破了一个亿。
　　其实每次读档重来，霍柩经历的细节都不太一样。比如他如果换了捞金的方式，不去湖边公园赚大爷大妈的钱，而是换个渠道赚第一桶金的话，他就不会认识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而是认识别的人。
　　如果让老张开车去别的彩票站买彩票，也会路过这个城市别的街道，看到别的风景。
　　偶尔读书读累了，霍柩就会顺着街道一直往前走。他探索过这座城市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胡同每一个角落。也遇到无数的人。
　　有些人只是擦肩而过；有些人则会像杨奶奶和囡囡那样陷入困境。霍柩如果能帮得上忙，或者想帮忙的话，就会在下一次读档重来时帮助这些人改变人生轨迹。那些人通常不会像第五陵一样固执。霍柩轻易就能博取对方的信任，帮助对方避开危险。
　　唯一不同的就是第五陵。所以每一次轮回，霍柩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就是去一品楼吃饭，跟闫东阁比拼厨艺，拖延时间救下第五陵的一条狗命。
　　不知不觉间，第五陵竟然成了唯一一个徘徊在原著剧情之外，又让霍柩不得不遵循两人最初的相识轨迹一遍遍重复的男人。
　　只是跟剧情的强制限定不同，跟第五陵的重复相识是霍柩自己心甘情愿的。
　　有些时候霍柩自己也很好奇。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认识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会在短暂的相识后把他遗忘在一次次的时间覆盖里。
　　而霍柩自己也从来不强求跟那些人的缘分。
　　唯有第五陵。这个从来没在剧情里出现过的男人，让他碰过无数次壁的男人，也不知道霍柩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一次次的把他救回来。
　　仿佛就是冥冥中的一种本能。
　　而现在霍柩忽然明白了。也许就是因为第五陵太特殊。从来不曾在剧情里出现过却有这样强烈的存在感。
　　他也许会成为霍柩摆脱剧情控制的一把至关重要的钥匙。
　　当然，具体要怎么利用这把钥匙，霍柩现在是一丁点头绪都没有。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上收藏夹啦~宝宝们千万不要养肥我(づ??????)づ
　　下夹子后，回归每天晚上九点更新_(:з」∠)_


第28章 也许神明，就是被困在某个时间段里不停轮回往复的倒霉蛋。【三更合一】
　　时针咔哒一声，再次倒退回原点。整个世界裹挟着霍柩的意识飞速倒退。瞬息之间，将霍柩的精神和灵魂带回半个月前。
　　又一次轮回开始了。
　　霍柩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明媚灿烂的天色。苏家别苑坐落在本市最有名的一处别墅区。小区内部湖草掩映，各种假山花石长廊凉亭错落有致，绿化做的特别好。也就吸引了无数鸟雀过来栖息。
　　每到清晨，霍柩都能在鸟雀此起彼伏的鸣叫声中醒来。甚至还能在鸟鸣狗吠戛然而止的瞬间，准确的接上后面的鸣叫声。
　　——当然这么无聊的事情，霍柩从来没做过。
　　虽然一次次的读档重来，看似拥有无限的时间。但是霍柩总能在每一次轮回过程中把自己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依然觉得时间有些不够用。
　　霍柩默默感叹一声，换好衣服下楼。
　　不论经历多少次，读档重来的第一天，霍柩永恒不变的主题就是想办法赚到第一桶金，然后去买彩票。
　　这一次，霍柩选择的捞金方式是跑到本市某个小学附近的胡同里守株待兔。
　　他耐心等了几分钟，果然看到三四个小学生推搡着一个戴眼镜的同学，鬼鬼祟祟的进了胡同。
　　“快点把零用钱交出来。”其中一个看上去就很敦实的小孩子冲着戴眼镜的小学生比了比拳头：“……不然揍你！”
　　戴眼镜的小学生委委屈屈的吸了吸鼻子，捏着拳头犹豫半天，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早上妈妈给他的十块钱零花钱交出来。因为掏兜的时候动作慢了，还被另外两个小学生照着后背锤了两下。
　　“慢慢腾腾的……”小学生一边说着话，一边瞪了一眼小眼镜：“你看我干嘛？是不是不服气？”
　　小眼镜被推的眼镜都歪了。积攒了大半个月的火气腾了窜上头顶。他死死的握着拳头正要反抗——
　　下一秒，就见刚刚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同学被人提着衣领拎了起来：“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流氓敲诈勒索同学？”
　　“关你屁事！你是谁啊！快点放开老子！”被提着衣领的小学生张牙舞爪的挣扎着，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听到没有？你他妈的快点放手！再敢多管闲事，信不信我让东哥揍你？”
　　霍柩松开手，一巴掌拍在小学生的后脑勺，将那小学生打了个趔趄：“信不信我立刻报警，把你们全都送进警察局。”
　　“你就吹吧！”小学生捂着后脑勺，一脸的不屑：“我们都是未成年，警察管不了我们。”
　　“是吗？”霍柩笑了笑：“警察管不了，还有你们家长呢。”
　　“我爸我妈也管不了我。”小学生洋洋得意的说道。说完，还怒瞪了霍柩一眼：“你也少管闲事。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你跟谁称老子呢？”霍柩忍不住手痒，又拍了一下小学生的后脑勺：“带我回你家，我要跟你爸妈谈谈。”
　　小学生捂着后脑勺连连倒退。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想要寻找机会偷偷跑掉。奈何他们几个刚刚堵人要钱的时候，怕被别人注意到，直接把小眼镜推到了胡同最里面。霍柩站在外面堵着他们四个，谁都跑不了。
　　三个小鬼对视一眼，忽然大喊一声：“冲——”
　　三道身影如同小炮弹般，十分默契的冲向霍柩。
　　霍柩拦在胡同中间一手提拉一个，剩下那个瘦的跟竹竿似的却比猴子还灵巧的小学生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霍柩哑然失笑：“你们的同伙背叛你们，自己跑了。”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两个小学生龇牙咧嘴的挣扎道：“他是搬救兵去了。你就等着东哥带人来揍你吧！”
　　霍柩笑眯眯道：“行，我就等着。”
　　又贴心的问道：“你东哥能知道我们在哪儿吗？不如你们给他打个电话，咱们约个地方？”
　　小学生脱口问道：“约在哪儿？”
　　霍柩冷冷道：“警察局。”
　　半个小时后，霍柩揪着两个小学生的衣领进了警察局。四名小学生的家长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之所以是四名学生的家长，是因为作为苦主的小眼镜，他爸妈也都赶过来了。
　　“什么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学人家抢钱！”小眼镜的爸爸也是个斯斯文文戴眼镜的公司白领。见到那两个抢钱的小学生，忍不住骂道：“这么小就知道抢钱，长大了也是作奸犯科要坐牢的命。”
　　说完，又冲着那三名小学生的父母发火道：“你们当家长的也不好好管管自己的孩子。欺负同学拦路抢劫，将来长大了是不是还要杀人放火啊？”
　　那三名小学生的父母穿的都很朴素，肤色是常年暴晒后的黝黑粗糙。听到小眼镜爸爸的话，一个劲儿的鞠躬赔不是：“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我们没教育好孩子。”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农民工素质低下。当初学校答应收外来务工子弟跟本校孩子一起念书，我就不同意。果然出事了吧？”小眼镜的妈妈愤愤不平的说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爸妈素质都不好，做儿女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回头就得跟学校领导反映反映，不能再让这些外来务工子弟跟本校的学生一起念书。”
　　“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还欺负同学，打架抢劫，到时候再把我们孩子带累坏了……”
　　那三个抢钱的小学生爸妈听到这一番话，气的满脸通红。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又听到小眼镜的父母要跟学校领导反应，不让他们家的孩子在学校念书了，当下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千万别。”
　　“我求求你们，再给我儿子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再去欺负同学了。他抢的钱我们愿意赔，我们十倍赔偿。”
　　“我求求您可千万别跟学校领导反应。他这么小的年纪，如果不能读书，还能干什么？”
　　“他们现在也没读书呀！”小眼镜的妈妈冷笑道：“不是还跟着什么东哥吗？这么小的年纪就不学好，将来长大了能有什么好？不如直接去学那些小流氓混社会。等成年了直接去坐牢。还有国家管吃管喝了。”
　　“可不能呀！”另外一对父母听了这话，差点没给小眼镜的爸妈跪下来。
　　“我们都是外地人来这里打工的。每天起早贪黑的卖菜，就是为了让孩子好好读书。哪怕我们再辛苦都认了……”
　　“我们回家一定好好教育好孩子。绝对不会让他再抢同学的钱了。”
　　那两对父母一边说话，一边拽过自家儿子狠狠的打：“还不快给人家赔礼道歉。你们这些没出息的货。”
　　打的两个小学生哇哇乱叫。
　　“你打死我好了！我就不道歉！是他们先欺负我的！他们骂我是菜贩子的儿子，嫌我身上臭！嫌我家里穷！还污蔑你们卖菜的时候不老实缺斤短两，还污蔑我偷钱！”
　　“都是你们没用！要不是因为你们穷，没本事，我会被他们这么欺负吗？”
　　“农村人怎么了？凭什么只能他们城里人欺负我们农村人？我不服！”
　　听到两个孩子的话，大家顿时愣住了。
　　小眼镜的爸妈扭头质问自家孩子：“你真的污蔑人家爸妈卖菜的时候缺斤短两，嫌人家身上臭？还冤枉人家偷你钱了？”
　　小眼镜憋的脸上通红。目光闪烁，心虚的不敢看人：“是你们先在家里说的。我只是听你们的。再说我也不是故意冤枉他偷钱。”
　　原来小眼镜和其中一个小学生是同桌。平时就有些看不上对方邋里邋遢的。有一次发现自己放在书包里的零花钱没了，小眼镜立刻就怀疑是对方偷的。不假思索就报告给了老师。
　　他同桌没偷钱，当然不会承认。
　　这件事闹的特别大，学校差点请家长了。后来却发现小眼镜把十块钱夹到了数学课本里。是他自己忘了。
　　真相大白，学校老师要求小眼镜给同桌道歉。小眼镜却不愿意。还嚷嚷着就是因为同桌家里穷，平时总是偷他的零食吃。他才会误会的。
　　他同桌哭着辩解道：“我没偷他的零食。明明是他自己说不好吃，让我扔了。我就尝了一口……”
　　“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他既然冤枉我偷钱，我就抢给他看。”
　　孩童尖锐的嗓音回荡在警察局里。负责调解的警察伯伯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依我看，这件事双方都有错。你们还是私下和解吧！”
　　那几个小学生抢同学的钱是不对，可是小眼镜嘲笑同桌家里穷，污蔑同桌父母卖菜不老实，还冤枉同桌偷钱的做法更不好。
　　“农民工怎么了？人家不远千里的来到我们城市，本本分分的打工赚钱，那也是为咱们的城市建设和发展做出了贡献的。别的不说，你瞧不起人家父母是卖菜的。可要是没人卖菜，咱们城市几百万人口每天早晚吃什么？”
　　小眼镜的爸妈讪讪的不说话。他们平常在家里口无遮拦是一回事，可是被自家孩子当着警察和这么多人的面儿复述自己私下说过的话，自家孩子还因为这件事情先冤枉了别人，那就很尴尬了。
　　警察伯伯又冲着另外几名家长说道：“你们也是，打工赚钱再辛苦再忙，那也不能忽视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人家抢劫，将来真打算坐牢吗？”
　　“你们不能本末倒置。别忘了你们辛苦赚钱是为什么。”
　　另外几对父母连忙鞠躬应道：“是！是！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育好他们。”
　　霍柩站在一边，适时补充道：“还有那个什么东哥，教唆未成年抢劫，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几个小学生不好管，那个东哥必须处置。
　　警察伯伯沉着脸点点头。这件事情确实不能姑息纵容。所有小孩子都是祖国的花朵，都是祖国未来的希望。哪能让人这么教唆带坏了。
　　不提警察怎么去找那个东哥，几对家长带着自家孩子出了警察局，神色都有些尴尬。
　　小眼镜的妈妈率先开口：“那什么，之前的事情就算了。你们儿子抢的钱也不用还了。反正也没多少。我也不会跟学校领导反应的。”
　　“那不行！”其中一个小学生的父亲硬邦邦说道：“该咋是咋。俺娃做的不对，这个钱俺们必须还。俺今天出来的急，身上也没带多少钱。有点零钱还得拿回市场卖菜的时候找零。你等我回家取了存折，从银行取一百四十块钱，明天早上让俺娃给你娃带去。”
　　三名小学生从半个月前开始勒索小眼镜同学。每天都抢十块钱的零花钱。累积到今天，一共是一百五十块。其中十块钱在警察局的时候，就还给小眼镜了。所以还剩下一百四十块。
　　顿了顿，那父亲又说道：“你们要是信不过俺，这就跟俺回家。俺立刻就给你取钱去。”
　　另外一个小学生的父母也说道：“哪能让你都出了。这钱是三家孩子一起抢的，要赔也得咱们三家一起赔。”
　　“俺们家那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最后一对家长狠狠的拍了拍大腿，他们就是趁着霍柩不注意，偷偷跑掉的那个小学生的爸妈。
　　“应该是在XX网吧。”霍柩说了个网吧的名字。
　　另外两个小学生一脸惊讶的看着霍柩：“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三个人的根据地？”
　　“还根据地呢！充其量就是个窝点。”霍柩轻哼一声，伸手揉了一把其中一个小学生的头。一脸郑重的跟他们的家长商议道：“我想给这三个小学生当家教。一节课一个小时，每个小时五十块钱。”
　　三对父母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学生的爸爸忍不住问道：“同学你是……”
　　“我下个学期会在博萃念高中。”
　　博萃就是原著里本市最好的那所私立学校。霍柩选择性的说出一部分未来会发生的事实。以此博得几位家长的信任。
　　果然，在听到霍柩竟然是博萃的学生后，几位家长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只要在本市呆过的人都知道，博萃学校就是本市乃至全省范围内教育资源和师资力量最好的私立学校。能够在博萃念书的学生要么家里有钱有势，要么学习成绩特别优秀，被学校特招免费入读。
　　不管是哪种情况，博萃出来的学生一定都是最优秀的精英，这一点已经深入人心。
　　所以在听到霍柩“自报家门”之后，几名小学生的家长立刻动心了。只是还有一点犹豫：“俺家娃也不听话呀！万一气到你……”你会不会撒手不管？
　　还有一节课五十块钱的课时费也太贵了。就算他们家的孩子每天只补习数学，语文和外语三门课程，一天至少也要150块钱。他们根本担负不起。
　　霍柩见他们犹豫，开口说道：“我能管住他们。而且我只教半个月。保证他们今后乖乖的听话，老老实实上课读书。再也不敢在街上鬼混。”
　　听到霍柩的保证，几位家长眼睛一亮。立刻同意了。只是好奇霍柩会怎么做——要知道他们家的孩子特别难管，连当爹妈的都管不住，霍柩一个高中生就能管住？
　　霍柩但笑不语。他自然有办法管住这几个小孩。只是方法暂时不能说。
　　说话间，众人也走到了霍柩说的那个网吧。离他们念书的那所学校并不远，也就是三个街区的距离。
　　霍柩带人钻进网吧，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打游戏的最后一名小学生。
　　霍柩提拉着对方的衣领，把人拽出网吧。走之前还不忘跟网吧老板放狠话：“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放这几个学生进去打游戏，你这网吧就别开了。”
　　网吧老板看着霍柩过分俊美的那张脸，又看了看一直跟着霍柩的那辆劳斯莱斯，最终还是忍气吞声的答应了。
　　“你放开我！”小学生不干不净的骂道：“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还把我爸妈叫来了！你以为他们就能管得了我？信不信我回头就去找东哥，让他带人揍你！把你打个半死，打断你的狗腿，让你在医院躺三个月啊——”
　　“疼疼疼！疼死我了你快松手……”
　　小学生反手握住霍柩的手掌，试图掰开霍柩捏着自己胳膊的手。
　　霍柩有些好笑。居然有人这么想不开，敢跟颠勺的厨师比腕力。
　　“你要是把我弄疼了，我就把你胳膊撅折，反正你们上课也不用左手写作业。”
　　霍柩虽然是笑眯眯的说着话，笑意却未达眼底。不停挣扎的小学生看到霍柩的表情，后背忽然一凉。双手下意识的松开了霍柩的手。如同小动物一般的警觉性让他嗅到了天然的危险。
　　霍柩是认真的。如果他再不松手，霍柩真的会弄断他的胳膊。
　　几名家长看到霍柩和自家孩子的互动。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咬牙同意了。
　　不管霍柩能辅导成什么样，至少他能管住自家孩子不去街上乱逛，老老实实呆在学校。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们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赚钱，将来去给自家儿子送牢饭。
　　小眼镜的爸妈也在犹豫。他们也想让小眼镜跟着霍柩一起学习——就算不为别的，考虑到霍柩是博萃的学生，能跟这样要么家里非富即贵要么本身特别优秀的人搭上线，自家也不会吃亏。
　　可是考虑到其他三名小学生的脾气秉性，小眼镜的爸妈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
　　能够认识富豪的机会虽然难得，但是自家孩子的教育问题显然更重要。
　　小眼镜的爸妈担心近墨者黑，是坚决不能让小眼镜跟这些不三不四的小流氓有过多接触的。
　　况且霍柩一个高中生，这个时间不去学校上学，反而坐着豪车在街上乱逛。显然也不怎么正常。
　　小眼镜的爸妈不想得罪霍柩，没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他们已经领教过祸从口出的厉害了，怎么可能不吸取教训，还在霍柩面前乱说话。
　　再说那几个农民工的孩子，本来也不爱上学。他们的父母也管不了他们，如果能让霍柩管好了，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自家孩子就算了吧！
　　小眼镜的妈妈暗暗下定决心，明天送孩子上学的时候，还是要跟孩子的班主任反应一下，把孩子的座位调开。
　　三个孩子的父母都答应了请霍柩当家教，每天晚上给自家孩子补习数学，语文和英语三门课。每节课补两个小时。从下午四点半一直补到晚上十点半。每节课50块钱，每个孩子每天晚上就是三百块钱。
　　“一群三年级的小学生而已。就算脑子再笨成绩再差，补习半个月也足够了。我到时候还会辅导他们四到六年级的功课，帮他们预习初中的知识点。”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霍柩在上一次读档重来的时候，给他辅导功课的家教老师曾经给霍柩推荐过“费曼学习法”。就是用自己的话把学到的知识讲给别人听。只有做到输入和输出都没问题，才能真正的把学到的知识融会贯通。
　　霍柩显然是不懂什么“费曼教学法”的。但他听懂了家教老师的意思。所以这一回读档重来，霍柩选择的捞第一桶金的方式就是给小学生补习功课。既赚钱还能复习知识。
　　三个孩子的爸妈听到霍柩的豪言，不由得面面相觑。显然不相信霍柩能用半个月的时间教这么多东西。不过他们也都不敢质疑霍柩的话。
　　正如霍柩所说，他们请霍柩当家教，能不能把自家孩子的学习成绩提高上来那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管住孩子不出去乱跑。更不能抢同学的钱。
　　双方达成一致。霍柩要求课时费日结。三个孩子的父母也都同意了。送四个孩子回学校以后，立刻回家取存折，然后去银行取钱。
　　当天下午，霍柩去学校门口接人。不出所料，三个孩子都趁着放学从学校后门偷偷溜走了。
　　好在霍柩早有准备。他雇了私家侦探盯着那三个小学生。一通电话就把在另一家网吧打游戏的三名小学生堵住了。
　　为了震慑住三个小学生，霍柩还让苏家的保镖戴着墨镜去抓人。一帮身材精壮穿西装戴墨镜的保镖往那一站，三名小学生立刻怂了。
　　不仅怂了，还有些敬佩惧怕霍柩：“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霍柩哼了一声：“现在是你们的家教老师。快点给我滚回去上课。已经耽误一个小时了。今天的课要拖到晚上十一点半才能结束。你们谁敢在课堂上打瞌睡，我揍死你们。”
　　三名小学生有些惊恐的缩了缩脖子。乖乖的跟着霍柩回家——之前就已经约定好了，给三名小学生补习功课，地点就选在其中一个小学生的家里。
　　就是那个父母是菜贩子的小学生。因为只有他们家在城里租了房子，每天起早贪黑的卖菜。剩下两个小学生的家长都住在工地。孩子当初上学的时候办理的就是住校的手续。
　　这也是他们根本管不住孩子的重要原因——每天连面都见不到。只有等到周末放假，孩子跟爸妈去工地住。又因为年纪小爱捣蛋，经常被包工头和其他工友嫌弃。
　　大家既担心小孩子在他们干活的时候调皮捣乱，又怕他们乱跑乱跳出现危险。所以每次去工地上，孩子的爸妈就只能把人锁在工地宿舍里。
　　感受到了别人的嫌弃和不满，两名小学生也越来越不爱回工地。放学以后就在街上乱逛，后来就认识了那个东哥。再后来就发展为欺负同学，抢同学的钱。
　　如今他们碰到了霍柩。霍柩既然收了他们父母的钱，答应了他们的父母要管好三名小学生。就不会食言。
　　只是霍柩并不会教别人念书——他自己掌握的小学知识和初中知识都是现学的。怎么可能会有教学经验？
　　但是霍柩会打人。他准备了一个戒尺。自己在上面讲知识点，从最基础的一年级讲起。讲完了就让学生讲。学生先是照着课本念，然后再背诵。背不出来就打手板。
　　从诗词古文到英文单词再到数学公式口诀表，霍柩只用这么一招。
　　昏黄的白炽灯下，霍柩坐在小板凳上，跟着三个小学生一起，一遍又一遍的背，一遍又一遍的讲。三名小学生学的怎么样不知道，霍柩自己倒是把学过的知识点掌握的扎扎实实的。
　　窗外，一直熬到菜市场里没有一个人了，才恋恋不舍的收了摊子准备回家的孩子爸妈推着一辆老旧的破三轮车，迈着沉重酸痛的脚步艰难的走进院子里。听到自家屋里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热泪盈眶。
　　在无人知晓的某个时间线上，一则新闻被反复轮回的时光层层覆盖。新闻报道用极短的篇幅描写了一出悲剧。三名小学生在勒索同学钱财的时候遭遇反抗，推搡之间被勒索的同学被其他三人推倒在地，后脑勺撞上了垃圾堆上的一块残铁。当场死亡。其他三名小学生因为过失杀人进了少管所。由此还引发了一场有关学生德育问题和外来务工子弟上学难的讨论……
　　霍柩穿越到一本古早玛丽苏万人迷小说里，本来是不会留意到这种沉重的社会性话题。但他读档重来的次数太多，偶尔也会因为无聊关注一下当天的新闻报道。
　　霍柩无意间看到了这条新闻。他想做出一些改变。然后他就去做了。拯救了四个家庭四个孩子，顺便还为自己赚了一笔买彩票的启动金。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可以试验一下那个什么“费曼教学法”。事实证明霍柩在上几次读档重来时高薪聘请的家教老师非常棒。给出的学习建议特别有用。
　　读档重来的第二天，霍柩带着昨晚赚到的第一笔课时费去买彩票。在去彩票站的路上偶遇了一个突发心梗的老大爷。
　　老大爷出门遛弯忘了带药，一旁围观的路人急的团团转。一遍遍拨打急救电话。
　　霍柩让老张停下车。他走到那位老大爷面前，从兜里掏出一盒氯吡格雷递过去。老大爷颤颤巍巍的服了药，终于等来了救护车。
　　救护车载着大难不死的老大爷一路“哎呦哎呦”的奔向最近的医院。
　　霍柩回到车上，迎上的就是老张狐疑又不解的目光：“你兜里怎么会揣着氯吡格雷？”
　　霍柩没有回答。他让老张把车停在彩票站门口，进去买了彩票之后，又吩咐老张把车开到另一个路口。
　　老张满头雾水，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坐在车里的霍柩忽然打开了车门。老张吓的脸都白了，下意识就要阻止霍柩的行为。
　　下一秒，一辆快速冲过来的摩托车“当”的一声，重重撞在打开的车门上。骑摩托的两个小伙当场被撞飞出去。滚了两圈，昏头涨脑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劳斯莱斯面前一顿怒吼：“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撞死老子了——”
　　话没说完，霍柩直接下车。反手剪了男人的胳膊把人压在车前盖上。老张一脸懵逼的下了车，还没开口，就听霍柩说道：“报警吧。”
　　他扫了一眼地上四散的几个女式包包，示意老张：“把那几个包捡起来，都是贼赃。”
　　老张一脸震惊的看着霍柩。
　　身后，几个气喘吁吁地小姑娘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边跑一边喊道：“我的包！”
　　看到霍柩把其中一个飞车贼压在车前盖上，几个小姑娘连忙说道：“谢谢你帮我抓贼。”
　　又冲着老张笑了笑，指着老张捡回来的几个包说道：“那是我的包。能还给我吗？”
　　老张依旧是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扭头看向霍柩。不明白霍柩怎么会知道那两个骑摩托车的小子是飞车贼？
　　霍柩显然不会回答老张的疑惑。他把其中一个粉色包包还给小姑娘。剩下几个包找不到失主，只能交给警察了。
　　终于把包追回来的小姑娘气呼呼的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警察局。这两个飞车贼简直太嚣张了。大白天的都敢在街上抢包。”
　　几个小姑娘担心霍柩自己带着人去警察局，会被那两个贼讹上：“我去帮你作证。你是为了抓贼才开车门的。要不然他们两个骑着摩托车随便往哪个胡同里一钻，我们根本抓不到。”
　　霍柩闻言，笑着道谢。
　　几个小姑娘笑道：“谢什么。要谢也该是我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包。”
　　几个人齐心协力把两个飞车贼扭送到了派出所。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霍柩吩咐老张去下一个彩票站。那个彩票站的附近有一座天桥。每天聚集着一伙人在天桥上摆摊赌钱。
　　赌的花样也很老旧。就叫“赌单双”。庄家会准备一把瓜子和一个碗，用碗扣中一部分瓜子，让人下注猜单双。猜赢了庄家赔钱，猜输了下注的钱全归庄家。
　　霍柩到天桥上的时候，那一伙人正玩到兴头上。吆吆喝喝的，嘴里“单单双双”的胡乱喊着。
　　霍柩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笑眯眯说道：“我也来试试。”
　　那庄家和混在人群里的几个“托”早就注意到霍柩了。几双眼睛贼溜溜的打量着霍柩，见他浑身上下穿的都是名牌，年纪也不大。想来没有什么社会经验。顿时笑着招呼道：“来，来，来。你也来试试。”
　　“这就是赌运气的事儿。一把十块钱。输赢都不大。”
　　“是么？”霍柩笑眯眯说道：“正好我这个人运气特别好。”
　　老张跟在霍柩身边。他向来看霍柩不大顺眼。要是搁在平时，不论霍柩做什么事儿，老张都懒得管。
　　他的任务就是给霍柩开车，然后把霍柩每天的行踪报告给董事长。至于其他的事情，不归老张管。
　　可是这两天不一样。老张亲眼看到霍柩给三个小学生补习功课，不让他们在街头乱窜学坏；救了一个突发心梗的路人；还帮几个小姑娘抓了飞车贼……
　　“这些赌博摊子都是骗人的。”老张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霍柩跟前儿小声耳语道：“你千万别被骗了。”
　　“无所谓。赌一次只有十块钱而已。”霍柩笑眯眯说道：“无论输赢都不大。”
　　庄家揣着双手冷眼旁观，闻言顿时笑道：“那是。我看小兄弟你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想必家里也不差钱。你喝一瓶水都不止十块钱吧。”
　　霍柩没说话，抬手示意道：“开始吧。”
　　“好。”庄家装模作样的给霍柩介绍规则，又给霍柩看碗和瓜子，证明这里面没猫腻，然后笑道：“……就是赌单双。你先押吧！”
　　霍柩笑眯眯的押了个单，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碗：“开吧。”
　　庄家掀开碗，拿出一个小棍拨着瓜子数，数到最后果然是单。庄家一脸惊喜的说道：“看来小兄弟你运气不错。”
　　霍柩也跟着点头：“我都说了我运气好。”
　　接下来几把猜单双，霍柩都赢了。他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庄家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头几把让霍柩赢，只是为了勾起霍柩的兴趣。可是后面几次，庄家明明在霍柩下注之后偷偷做了手脚，最后的结果竟然还是被霍柩猜中了。
　　这怎么可能？
　　庄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沉默半晌，他猛地抬头看向霍柩，冷笑道：“没想到啊！小兄弟也是行家里手？怎么出的千儿，连我都看不出来。”
　　霍柩笑眯眯说道：“什么出老千？我听不懂。我都说了，我这个人没别的长处，就是运气好。”
　　他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预判了庄家的预判而已。
　　庄家脸色一变，就要掀桌。围在人群里的几个“托”也不怀好意的围上霍柩。恰在此时，警察赶过来了。
　　霍柩站起身，笑眯眯说道：“都说了你们运气不好。今后别做这门生意了。”不然他就见一次赢一次，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就算他们换了地方，他也能找到这伙人。
　　一群老千面面相觑，脸色铁青。
　　霍柩拍了拍手。看看天色，他跟几名高中老师约定的上课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
　　霍柩低声吩咐老张送他去咖啡厅。
　　老张又双叒叕一次目瞪口呆的看向霍柩，不敢置信的感叹道：“你居然真的每一次都赢了。你也太神了吧！”
　　老张可不相信霍柩说的什么运气好。这种天桥上的把戏他见多了。跟运气根本没什么关系。那都是千术。
　　“神么？”霍柩喃喃自语，忽然问老张：“你觉得神是什么？”
　　都说神明无处不在无所不知。可是从来没有人探寻过神明为何无所不能。
　　——也许神明就是被困在某个时间段里不停轮回往复的倒霉蛋。
　　因为读档重来的次数多了，所以无处不在，全知全能。
　　*
　　作者有话要说：
　　郑重提示：文中情节为剧情需要，生活里宝宝们千万不要随便开车门。也不被骗(づ￣3￣)づ╭??～


第29章 “你确定要用这几个字编排我的人际关系，顺便诋毁我的为人吗？”
　　即便霍柩自己觉得闲暇时间帮帮别人无所谓，但也不是所有被帮助的人都会心怀感恩。
　　很多时候，那些活在现下的人并不知道是霍柩出手改变了他们必死的命运，他们只看到了霍柩多管闲事，企图干涉他们的人生。
　　所以霍柩在试图救人的时候，也会面临被骂的风险。
　　“哪里来的小瘪三，我们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管。年纪轻轻的不去上学不去上班，天天在街上晃荡。你这么游手好闲，你爸妈知道吗？”
　　“你跟我媳妇儿是什么关系？我打她关你什么事儿？”
　　“我们家的宝贝孙子，我这个当奶奶的都舍不得说他一句。你凭什么骂他？”
　　“不是你撞的人，你为什么会把我妈送到医院？那地方那么偏僻，连个摄像头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我妈被人撞了？肯定就是你撞的……”
　　霍柩在外面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里还要听陆嫚臻的嘲讽。
　　“听说你天天跑去外面当好人？既然这么喜欢做好人好事，不如去给苏琢捐献骨髓。至少苏家会领你的情。总比你累死累活做了那么多好事，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来的划算！”
　　“要我说那个小拖油瓶就是鸡贼。他天天在外面晃荡做好事，搞得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大好人。当面夸他心地善良，背后就对姐夫指指点点。说姐夫不是真心收养他，只是想让他给小琢捐献骨髓。要不然为什么把人接回苏家这么久，都不肯让他去上学？摆明了就是不在意这孩子的前途。还说姐夫吃相难看。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我听说还有不少媒体注意到了这件事。竟然跑去采访那些穷酸。那些穷酸也是真的没见识，受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把那个小拖油瓶夸的天花乱坠的。说他心地善良心肠好也就算了，竟然还夸他学习好。”
　　“真是太好笑了。一个天天逃学翻垃圾桶的货色，满打满算也不知道念了几天书。居然还有人夸他学习好。不就是帮几个农民工的孩子补习了一下功课吗？小学三年级的知识点，我们家小琢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那些媒体是不是天天闲着没事干呀？居然还帮忙吹嘘这种事情。还说什么外来务工子弟上学难，希望全社会多关心多关怀。我呸！苏氏集团和咱们白家每年捐助几百万资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这种好事怎么就没人报道了？”
　　“肯定是那个小拖油瓶想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想让外人谴责姐夫谴责苏家。真是算计到了骨子里呦，跟他那个奸猾的妈一模一样。我才不信他会平白无故做好事。”
　　真有那么好心，当初就该答应姐夫的请求，去给苏琢捐献骨髓。而不是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他才来苏家几天呀，就搞出这么多事情。还搭上了一品楼和图灵集团。要我说，姐夫真的应该小心一点，免得引狼入室。到时候就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喽！”
　　别的不说，就看现在外界对那个小兔崽子的好评如潮还有关注度，苏家简直就是被舆论架到了油锅上。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苏家老宅，苏家二老也在讨论这件事。
　　“既然外界对那个孩子不上学的事情这么关注，你就尽快安排他去上学好了。”
　　“是啊！让他去学校念书，总比他每天在外面闲逛，不知道又想出什么幺蛾子败坏苏家的名声要好。”苏世渊的小妹苏世妍也忧心忡忡的说道：“再放任他在外面乱来，我真的担心咱们苏家会被外人戳着脊梁骨骂。”
　　现在就已经有这个迹象了。当面不敢说，背后都在骂苏家哄骗未成年给自家孩子捐献骨髓。还对人家不好。连学都不给人上。
　　苏世渊眉头紧皱。他今天难得有时间回家探望二老，却还是要被这些琐事烦心。
　　“儿子不孝，让你们操心了。”苏世渊有些羞愧。
　　“我们操心一点不要紧，重要的是咱们苏家的名声。”苏世渊的父亲摇了摇头：“你当初派人盯着那个孩子的做法，真的是一步错棋。我知道你的心思，是担心那个孩子一个人流落在外，孤苦伶仃的会受人欺负。万一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那就不好了。我们也没办法跟嫚臻交代。可是外人不知道，还真的以为咱们苏家为了逼迫那孩子捐献骨髓，故意把人撵出家门，用这种办法恐吓他。”
　　苏世渊的父亲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
　　苏世渊默然不语。他确实有些后悔了。如果他早点知道霍柩的手段居然这么难缠，他当时会做的更谨慎些。
　　也不至于现在授人以柄，无论怎么做都束手束脚的。
　　“哥，你就别再犹豫了。”苏世妍咬了咬牙，开口说道：“你干脆和他摊牌，问他到底想要什么条件，才肯答应去做骨髓移植手术。不论是要钱还是要名车豪宅，只要他能提出来，我们苏家肯定答应。”
　　“没这么简单。”苏世渊摇了摇头，只能跟自家人透漏一点口风：“我看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就是不想给小琢捐献骨髓。”
　　“这孩子的心也未免太狠了吧！”苏世妍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我看他做出来的那些事，倒也不像是个狠心的人。会不会这里面还有什么误会？”
　　“那孩子不会是记恨上咱们苏家了吧？”
　　想到苏世渊私底下做出来的那些事，苏世妍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不管苏世渊当初做了什么，都是为了苏琢好。谁能想到霍柩不过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孩子，心机城府竟然比有些大人还要难缠。
　　连大哥这样白手起家的厉害人物，都没能在他手上讨到好处。
　　“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苏世渊的母亲温声说道：“这事情总不能就这么僵着。拖久了对谁都不好。”
　　苏老夫人的话很有道理。当天晚上，苏世渊回到家里，就想跟霍柩好生谈谈。
　　结果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半，霍柩竟然还没回来。
　　“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苏世渊冲着陆嫚臻说道。
　　陆嫚臻点点头，拿起手机拨通霍柩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
　　“怎么不接电话？”手机嗡嗡嗡的响个不停，第五陵看着霍柩，开口问道。
　　“没什么好接的。”霍柩打了个哈欠。他刚刚给那三个小学生讲完课，嗓子都有些哑了。
　　第五陵将一个保温杯递给霍柩，里面是泡好的枸杞和胖大海。
　　“保温杯里泡枸杞？”霍柩挑了挑眉：“不太符合你霸总的形象。”
　　第五陵闻言莞尔，顺着霍柩的话问道：“我也很好奇，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
　　十分固执难缠，既不容易接触也不容易讨好更不容易博取信任的狗逼霸总而已。
　　霍柩撇了撇嘴。可惜这样的话不能跟总裁先生说，不然总裁先生是会炸毛的。
　　霍柩想了想，调侃道：“应该是个很好养的人吧。”
　　一旦交托信任后，就喂什么吃什么，酸的甜的咸的辣的，一点都不挑食。而且每次都会把食物吃光。
　　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应该算是最容易相处也最容易从他身上获得成就感的食客。
　　霍柩这么想着，完全没注意到第五陵看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古怪。
　　沉吟半晌，第五陵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有志向的。”
　　他周围有许许多多想让他养的人，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想要养他。
　　这小混蛋不仅想要养他，竟然还觉得他很好养。
　　第五陵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轻弹了霍柩一个脑瓜崩：“你还太小了，先努力读书吧。”
　　“啊？”霍柩捂着额头慢半拍的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第五陵。
　　不过霍柩也习惯了第五陵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劝学言论，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想睡一会儿，你不会介意吧？”霍柩困眼朦胧的，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当然不介意。”第五陵笑了笑，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想好了，今天晚上要跟我回家住？”
　　“不是说好了明天早上给你做肠粉嘛。不去你家怎么做。”霍柩说着话，又打了个哈欠。
　　这一次读档重来，因为霍柩晚上要帮小学生补习功课，白天还要跟家教老师学习高中知识，没办法给第五陵做饭。所以两人约定好了，每到周末霍柩会给第五陵做一日三餐。作为交换，第五陵则会教他操盘和一些资本运作——
　　没错，自从知道自己未满十八岁不能开户以后，霍柩就息了两年内当散户炒股的心思。但他好歹跟第五陵相识一场，总不甘心入宝山一趟空手而归。恰好第五陵很想吃他做的饭，霍柩就跟第五陵提出了一个要求，让他教自己一点东西作为伙食费。
　　作为图灵集团的现任董事长，第五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第五陵身上的技能点几乎点满了。除了做饭不太好吃，简直十项全能。
　　所以在听到霍柩的请求之后，第五陵简直信心满满。他询问霍柩想要学习什么技能。霍柩思前想后，决定学习操盘和资本运作——
　　他还是不甘心自己上辈子在股市铩羽而归的那次经历。
　　交易达成后，两人的关系瞬间亲近许多。第五陵总有一种错觉：“好像我们两个已经认识了很久。”
　　他看着已经陷入半睡半醒状态的霍柩，精神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次日清晨，霍柩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懵逼的打量着陌生的房间。
　　昨天晚上的记忆后知后觉的涌入脑海。霍柩抹了一把脸，他竟然在车上睡着了。而且睡的死沉死沉的，连第五陵是怎么把他搬进家门的都不知道。
　　一点感觉都没有。
　　霍柩叹了口气，起身去洗漱。身上的衣服在床上轱辘一宿，已经不能穿了。好在霍柩早有准备，他从书包里拿出备用衣服，穿好之后直接下楼。一路摸索着进了厨房。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年轻的霸道总裁，第五陵家里着实够大。足足四层楼的别墅，霍柩睡的客房在三楼。他并不知道四楼和二楼的用处。主人不在家，霍柩并不会贸然探索别人的住处。
　　好在厨房和餐厅都在一楼。冰箱里装得满满当当，食材丰富的不像是一个单身霸总的冰箱。
　　霍柩在冰箱里挑拣出做肠粉的主要食材，想了想，又拿了一块猪肉，舀了一碗面和一碗糯米，准备再做个糯米烧麦。
　　“早安~”晨跑回来的第五陵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鲜香的味道。
　　那是不同的食物融合在一起的复杂味道。在冷冰冰的房间里流窜蔓延，热气腾腾的香味瞬间驱散了一个人独居别墅时特有的清冷和孤寂感。
　　第五陵深陷其中，忽然有一种灵魂被温热的泉水浸泡着荡漾着的温润感觉。不仅是五脏六腑，连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温暖的真实。
　　“你愣着干什么？”霍柩做好了肠粉和烧麦，还熬了一锅虾仁蔬菜粥。正端着两屉烧麦进餐厅，一眼就看见第五陵愣愣的站在客厅里，也不知道杵了多长时间。
　　“去把肠粉和粥端过来。”霍柩叮嘱道：“记得戴手套，别被烫到了。”
　　第五陵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乖乖的进了厨房。
　　两屉烧麦两份肠粉，一大锅虾仁蔬菜粥，霍柩还用蔬菜拌了一个沙拉：“应该够吃了吧？”
　　第五陵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没说话。
　　霍柩挑了挑眉：“你不会想说这些都不够吃吧？”
　　这可是早饭啊！饕餮转世么，这么能吃！
　　第五陵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眼神无辜。
　　霍柩叹了口气，又钻进厨房，打鸡蛋和面，用剩下的胡萝卜，火腿和青菜做了一盘蔬菜饼。端到桌上：“这回够吃了吧？”
　　第五陵闻着扑面而来的饭菜香气，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霍柩说道：“吃吧！吃吧！吃饱了教我操盘。”
　　听在第五陵的耳朵里，莫名有一种“吃吧！吃吧！吃饱了出栏”的唏嘘感慨。他看了一眼霍柩，没有说话。
　　苏家别苑，整整等了一晚上的苏世渊和陆嫚臻眼睛都熬红了。直到天色大白，终于确定了霍柩是真的没回家。
　　他居然在外面晃荡了一晚上。
　　“真是太过分了。不回家也不知道打一通电话回来。我给他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他就不能接一下？他就不想想我有多担心。”陆嫚臻气急败坏的骂道：“也不知道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连家都不回了。”
　　苏世渊沉着脸，他已经很久没遭受过这样的冷遇和怠慢了。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苏世渊叫老张进来：“霍柩有没有说昨天晚上去哪儿？”
　　老张摇头：“柩少爷只吩咐我晚上不用接他。”
　　赵妈气道：“他不说你就不问。为什么让你每天接送他，你心里不清楚吗？”
　　话音未落，赵妈惊觉自己的话不太对劲。连忙找补道：“还不是担心二少爷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会被人骗。”
　　“我们小琢少爷长到这么大，也没有不说一声就夜不归宿的时候。这位二少爷还真是野性难驯。”
　　陆嫚臻闻言大怒，斜睨着赵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赵妈仗着有白家撑腰，苏世渊又向来对她另眼相看，自然是不惧怕陆嫚臻的。闻言也只是笑了笑：“论理是不该我说。我也是心疼董事长。足足等了一宿，连通电话都没等到。”
　　这句话戳到了陆嫚臻的痛楚。她看了一眼苏世渊，心虚的道：“我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的连通电话都不接。”
　　“算了。”苏世渊眨着酸涩的双眼，缓缓说道：“他对我们心存不满，自然不想接我们的电话。只是他毕竟是我们接回来的，如果真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你我难辞其咎。还是要想办法知道他昨天晚上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回家。”
　　陆嫚臻连连点头，闻言说道：“我继续给他打电话。”
　　一通通电话打下来，直接把霍柩的手机打没电了。
　　“这孩子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直到此时，陆嫚臻终于着急了。
　　苏世渊脸色铁青。如果霍柩真的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那小琢的骨髓移植……
　　苏世渊看了一眼老张，沉声说道：“你现在就去一趟城中村。询问一下那几位小学生的家长，昨天晚上霍柩是跟谁离开的？”
　　老张应了一声，急忙开车走了。
　　第五陵的别墅——
　　霍柩显然不知道自己一宿没回家，竟然差点跟死人挂上钩。
　　两人吃完早饭，趁着第五陵去洗碗的时间，霍柩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怎么了？”洗完碗后，第五陵将自己提前写好的案例和教材准备好，正要叫霍柩去书房，就见霍柩坐在客房床上，低头摆弄手机。
　　“没什么。”霍柩回过神来，将手机充上电，起身说道：“开始上课吧！”
　　第五陵给霍柩上课，当然不会泄露公司的商业机密。所以他选择的案例都是近些年轰动一时的经典项目。从最基础的部分讲起，先是介绍一遍案例，然后给霍柩讲解案例中出现的各种专有名词和固定流程。最后再附上自己的见解和分析。以及如果是自己负责这个项目的话，又会从什么地方入手。总结项目成功的优势，再点评一下美中不足的地方。
　　听的霍柩茅塞顿开，简直比听小说还激动人心。
　　一个案例足足分析了两个小时。下课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累。
　　霍柩直接去厨房，炖了一盅川贝雪梨银耳羹。给第五陵清热润喉。
　　第五陵捧着甜丝丝的川贝雪梨银耳羹，一边喝汤一边给霍柩布置作业。他随便找了个项目简介交给霍柩，让霍柩按照今天的案例分析写一份策划书。
　　“下周末交给我。”第五陵认真说道：“我会帮你批改的。”
　　霍柩先是认真点头。忽然想到自己等不到下个礼拜就要读档重来。心中顿时生起一丝失落。
　　第五陵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霍柩的情绪低落，不由得追问道：“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没事。”霍柩笑道：“就是想到我的基础这么差，大概要学习好久才能出师。”
　　第五陵莞尔：“你才多大年纪。就算再学十年也来得及。”
　　顿了顿，第五陵又道：“你先踏踏实实学好基础的部分。等过了一两年，我安排你进图灵集团实习。这样等到你大学毕业，应该就是一名合格的操盘手了。”
　　“兴许会是业内年纪最小，天赋最高，实战经验最丰富的操盘手。”
　　第五陵帮霍柩畅想着未来。然而听在霍柩耳中，忽然有些难过。
　　他根本等不到一两年后。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这半个月。就算学的再多，学的再好，也不会有未来。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只是一个没有未来的局外人。
　　“你到底怎么了？”第五陵总觉得霍柩兴致不高。沉吟片刻，第五陵猜想霍柩大概是学习太久有点累了，便开口问道：“你对骑马感兴趣吗？”
　　霍柩有些愕然的看向第五陵。
　　第五陵说道：“就算学习也要讲究劳逸结合。更何况以你的情况，早晚也是要去博萃念书的。博萃的体育课学的是骑马射击高尔夫，你如果没有基础，将来上体育课的时候会很艰难。”
　　“不如我现在教你骑马，这样等你上学以后，对这些课程都有过接触，就不会觉得困难了。”第五陵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哄霍柩开心。
　　他总觉得小孩子如果不开心，一定是玩的不尽兴。想办法让他玩高兴了就行。
　　“如果不想骑马，还可以去射击，或者去海上骑摩托艇。”第五陵看了一眼时间：“我们午休的时间就定在三个小时好了。中午出去吃，下午两点钟回来，继续学习下一个案例。”
　　霍柩皱眉：“可是我答应了要给你做三顿饭——”
　　第五陵笑道：“那就欠着。等什么时候你有空了，再补上就行了。”
　　霍柩还想说什么，第五陵笑道：“就这样决定吧。就算你做饭很好吃，总吃一个人做饭也会觉得腻。你舌头这么灵，跟你一起出去吃饭，我也不必担心会吃到假货。”
　　霍柩闻言莞尔。想到原著中的一些情节，霍柩说道：“那我们就去骑马吧。”
　　就算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这半个月，有些技能也必须学会了。霍柩承认，他只是单纯不想跟原著剧情认输——就算那些剧情永远不会发生。霍柩也坚决不给剧情人物打脸他的机会。
　　第五陵看着霍柩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又怎么了？”
　　霍柩气哼哼道：“想到了很不高兴的事情。”
　　霍柩跟第五陵抱怨：“我还得学习很多东西。这样才不会让人嘲笑我。”
　　第五陵一脸正色的说道：“他们嘲笑你是他们不对。你不必把他们的嘲笑放在心上。你只需要比他们更优秀。”
　　这世上永远没有人能完美无缺。头脑聪明的人未必家世优越，家世优越的人未必学识渊博，学识渊博的人未必会赚钱，会赚钱的人未必懂得多……
　　每个人总有比不上别人的时候，也总有不知道的时候。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被别人嘲笑，那就让对方嘲笑好了。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
　　“你只需要在你自己擅长的领域比他们强就可以了。”第五陵认真说道。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盲目追逐全能，很有可能造成学而不精的后果。
　　第五陵只是觉得霍柩年纪还小，想法偏激的话就很容易钻牛角尖。
　　“如果实在不服气，你也可以用你擅长的东西嘲笑他们。”第五陵冲着霍柩眨了眨眼睛，坏心眼的建议道。
　　霍柩瞠目结舌，没想到第五陵竟然是这样的霸总。
　　身为一个玛丽苏狗血文里的霸道总裁，第五陵难道不应该十项全能，各种碾压跳到他面前挑衅他的炮灰配角吗？
　　“没有人会蠢到跑到我的面前挑衅我。”第五陵说道：“如果真有这种蠢货，他们家的公司早就破产了。”
　　霍柩：“……”行叭，这才是霸道总裁的画风。
　　离第五陵住的别墅最近的一个马术俱乐部坐落在往东二十公里的河边。那地方山清水秀，绿地如茵。旁边就是一间高尔夫俱乐部。他们如果骑马骑累了，可以转道去旁边的草场打高尔夫。或者坐船游河。
　　可以说是一个度假游玩的好去处。
　　身为一名标准的霸道总裁，第五陵理所当然的是这几间俱乐部的高级VIP客人。他还在马术俱乐部养了两匹自己的马。一匹是枣红色的，一匹香槟金色，都是纯种的阿哈尔捷金马。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漂亮？”第五陵摸了摸自己的马。那匹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仰头甩尾间透露出十足的高傲。
　　仿佛它自己也知道自己帅的一匹。
　　霍柩看的目眩神池。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马匹的鬃毛。
　　第五陵将一个竹篮递给霍柩，那里面装着上好的苹果和胡萝卜。第五陵温声说道：“你可以喂它吃点东西，联络一下感情。等它跟你相处熟了，它会同意让你骑上去的。”
　　如果不同意，那就困难了。高傲的阿哈尔捷金马会奔跑人立尥蹶子，直接把人摔下马背。
　　霍柩看着差不多有自己一人高的宝马，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第五陵说道：“别害怕。小金和小红的性格还是很好的。”
　　听到第五陵给自己两匹价值连城的宝马起名叫小金和小红，霍柩忍不住嘴角一抽。
　　第五陵一本正经的说道：“最名贵的宝马往往都有着最朴素的名字。这代表了主人对它们最朴素的希望。”
　　霍柩翻了个白眼，信他才怪。
　　站在一旁的马术老师忍不住低头憋笑。他也没想到这位出了名的高冷总裁，竟然还有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简直不可思议。
　　这么想着，马术老师暗搓搓的打量着站在枣红马旁边战战兢兢喂胡萝卜的霍柩，心中十分好奇这个少年跟第五陵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第五陵来俱乐部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带过家人和合作伙伴以外的人来骑马。
　　眼前这个少年五官青涩身材颀长，单薄的身体还带着青少年特有的纤细修长，怎么看也不像是超过二十岁的模样。再打量着少年过分俊美的面容，以及第五陵难得温柔的模样，马术老师忍不住想入非非。
　　这个小孩儿，该不会是第五先生养的那啥啥吧？
　　“这里不用你。”第五陵一回头，就看到马术老师的眼神。他有些不太高兴，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不过霸道总裁向来没必要细细追究自己的每一丝情绪。他只需要让碍眼的人消失就可以了。
　　“我会亲自教他骑马。你去忙你的吧。”第五陵说道。
　　马术老师闻言一怔，目光在霍柩身上转了一圈儿，顿时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我明白。我这就离开。不耽误您教这位先生骑马。”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第五陵盯着马术老师的背影，越发搞不明白。不过碍眼的人离开了，第五陵的心情显然不错。他凑到霍柩身边，温声问道：“怎么样，跟它熟悉了吗？”
　　霍柩点点头，摸了摸枣红马的耳朵，略带兴奋的说道：“我觉得她还挺喜欢我的。”
　　第五陵也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小红？”他的朋友每次跟他过来一起骑马，都千方百计的想要骑一下小金。虽然小红也很优秀漂亮。但不得不说，通体金灿灿的小金更吸引大家的眼球。
　　霍柩特别严肃的说道：“因为红色兆头好。”
　　他现在虽然没办法开户炒股，但也是半只脚踏进投行的人了。不论是学习操盘还是资本运作，显然鸿运当头更符合霍柩的封建迷信。
　　第五陵闻言莞尔，忍不住吐槽：“幸好你没炒国际股票。”
　　霍柩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国际股市跟国内行情不一样。人家是绿涨红跌呢！
　　这么一想，霍柩顿时纠结起来。
　　第五陵看着霍柩认真纠结的模样，顿时就有点忍俊不禁。他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叫喊声：“霍柩！”
　　一天一宿没睡觉，电话都要打爆了的陆嫚臻和苏世渊气势汹汹地走到霍柩面前，劈头盖脸的质问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家？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跟你爸一宿都没睡。足足等了你一个晚上。你是不是故意不接我们电话？你现在翅膀长硬了，觉得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在外面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我都懒得管！别说夜不归宿，就算你死在外面了我都懒得管！”
　　女人尖锐的骂声吸引了俱乐部其他客人的注意。一时间，所有人都暗搓搓的看向这边，支棱着耳朵想要听八卦。
　　有人认出了陆嫚臻和苏世渊的身份，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霍柩抠了抠耳朵，开口纠正道：“我爸已经在地下长眠了。睡的安安稳稳，就算你去他坟头蹦迪，他都未必醒的过来。”
　　当然如果那个酒鬼真的醒过来了，最害怕的也不会是他就是了。
　　陆嫚臻闻言一噎，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提醒你别乱给我认爹。”霍柩笑眯眯说道：“虽然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只承认地下那个是我亲爸。其他人要是想要这个殊荣，先去地下走一遭拿个号码牌，我再考虑一下每年清明要不要给他烧份纸钱。”
　　“霍柩！”陆嫚臻没有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霍柩也敢乱说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你有没有点家教？我平常有教过你嘴巴这么毒吗？”
　　霍柩闻言嗤笑：“你教过我什么？打着亲妈的旗号让未成年的亲生儿子给外人捐献骨髓，还是走投无路的时候抛夫弃子找个大款过第二春？”
　　陆嫚臻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霍柩语出恶言，把陆嫚臻狠狠的刺痛了。自己心里也舒坦起来，慢悠悠解释道：“还有，我在外面没有鬼混，我做的就算不是正事，也都是好事。第五陵并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我在外面认识的人也没有不三不四的。”
　　“如果非要说不三不四，我认识的所有人里面。最能称得上这四个字的大概就是我亲爸亲妈。”霍柩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笑容戏谑的看向陆嫚臻。
　　“你确定要用这几个字编排我的人际关系，顺便诋毁我的为人吗？”


第30章 如果你有机会救一个人，但是要做一件很恶心的事情，你会不会做？
　　整个马场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一脸认真的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听八卦。
　　苏世渊的脸色越发阴沉。他看了一眼霍柩，深吸一口气：“大家都别太激动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
　　霍柩嗤笑一声：“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陆嫚臻柳眉一竖：“你不要——”
　　“嫚臻！”苏世渊唤了一声陆嫚臻的名字，旋即说道：“那好，我们谈一下合作。”
　　苏世渊定定的看着霍柩：“你到底要什么？”
　　没等霍柩说话，苏世渊继续说道：“不要跟我说你什么都不要。是人就会有欲望。就算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人命关天，你最好也多考虑一下。”
　　“你既然肯帮助那么多人，就不差小琢一个。我知道你恨我，也恨你妈。我承认，我之前的手段确实不太光彩。你怎么才能原谅我们？跪下来求你可以吗？”
　　苏世渊这话一出，整个马场的客人都惊呆了。众人也顾不得掩饰自己暗搓搓偷听的行为，一脸惊讶的看过来。
　　稍远一点的客人听不到苏世渊的话，忍不住走近了跟其他人打听：“他们在说什么？”
　　“苏世渊说要跪下来求他继子原谅……”
　　话没说完，就见苏世渊作势就要下跪。被陆嫚臻拦了下来：“你这是干什么？”
　　陆嫚臻说着，双目赤红的看向霍柩：“把我们逼到这个境地，你满意了？”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只是让你给小琢捐献骨髓，又不会要了你的命。你愿意帮助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帮帮你弟弟？”
　　“就算我们当初算计你不对，闹成现在这样，你也应该满意了吗？”陆嫚臻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是真的善良，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去死？”
　　“你不要说小琢他不是你弟弟。我是你亲妈，他是我儿子，在法律上他就是你的弟弟。”
　　“你连外人都肯救，为什么就是不肯救救他？”
　　“我们都说了，只要你肯去做骨髓移植手术，你提出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就算给你下跪赔礼道歉也可以。”
　　“都这样了，你难道还不满足吗？”陆嫚臻喊道：“是不是真要我跟董事长都跪下来求你，你才肯答应救人？”
　　陆嫚臻的话太过悲愤，躲在旁边看热闹的外人也都忍不住动容。还有人开口替苏世渊夫妇求情：“不管怎么说，你们现在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哪有解决不了的仇恨。有什么话都好好说说。”
　　“是啊！苏琢好歹也是你的弟弟。就算你真的不想承认，换个角度，那也是一条人命。”
　　“我记得苏董事长的独生子今年也才十六岁吧？你们两个差不多大，你真的忍心看他去死？”
　　“你能救外人，总不能对自家人见死不救……”
　　“大不了你多提一点要求。就当成是一场交易。不论是要房要车还是要钱，你尽管提出来。想必他们苏家也出得起。”
　　“跟他要市中心一套高级公寓，三百平以上的，至少也值个几千万。几千万买你的骨髓，咱们也不吃亏了。”
　　又想到霍柩之前买彩票还中了将近一个多亿，这些人又改口道：“几千万不够，那就再要几套房，或者是苏氏集团的股份。”
　　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苏世渊不是说，只要你肯答应捐献骨髓，提什么要求他都能满足吗？那你就要苏氏集团的股份，看看他给不给。”
　　还有人看不上苏世渊和陆嫚臻的为人，闻言也跟着架桥拨火：“是啊！你们两口子也别在这儿光用嘴巴忽悠人，拿出点实在的。你们两个说的再惨，难道还有人家一个刚死了爸爸的孩子惨？”
　　第五陵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苏世渊和陆嫚臻夫妇。他和霍柩刚到俱乐部，这对夫妇就赶过来了。当着马场所有客人的面儿，又是利诱又是哭惨，还口口声声要下跪求原谅。想来是打算激起大家的同情，再用舆论逼迫霍柩答应捐献骨髓。
　　想到这里，第五陵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苏太太毕竟是霍柩的亲妈，您给他下跪不合适。不过以苏董事长当初的所作所为，差点逼死了高烧中的霍柩。如今又想让霍柩救你亲生儿子的命。你真的跪下来请求霍柩的原谅，倒也未尝不可。”
　　第五陵一开口，周围人都有些震惊。
　　原因无他，实在是第五陵乃是本市出了名的难打交道。这个人向来不爱应酬交际，更不会多管闲事。也不知道苏家这个继子究竟哪里投了他的眼缘，竟然三番五次的替霍柩说好话。这会儿更将了苏世渊一军。想让苏世渊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跪下来给霍柩赔礼道歉？
　　众人面面相觑，怕不是疯了吧！
　　苏世渊也没有想到横插出来一个第五陵。他有些意外的看了第五陵一眼，神色阴沉不定。
　　苏世渊当然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给霍柩下跪。他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想逼迫霍柩答应去做骨髓移植手术。
　　当然，如果霍柩非要他跪下来请求原谅，那也不是不行。不过必须等回到苏家别苑以后，而且霍柩必须答应给苏琢捐献骨髓。
　　可是现在被第五陵这么一说，却是要他在众人面前跪下来跟霍柩道歉。至于霍柩会不会答应捐献骨髓这件事，还不能确定。
　　如果霍柩还是坚决不肯去做手术，那苏世渊岂不是白跪了？
　　陆嫚臻气急败坏的说道：“第五先生，这是我们苏家的家事，您一个外人不好随便插手吧？”
　　第五陵问道：“如果我偏要插手呢？”
　　陆嫚臻：“……”
　　苏世渊开口说道：“如果霍柩肯答应去做手术，让我现在下跪道歉也可以。”
　　苏世渊目光灼灼的看向霍柩：“你愿意和解吗？”
　　大家都没想到苏世渊会说出这样的话。堂堂一个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为了挽救自己亲儿子的性命，居然愿意当众给继子下跪道歉——
　　“都说苏董事长爱子如命，今天我算见识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苏世渊就算做的不对，那也是为了自己的亲儿子。将心比心，如果我的儿子得了绝症需要别人的骨髓或者器官，我也会不择手段的。”
　　霍柩没想到苏世渊居然会用这种手段逼迫他，当下神色一冷。
　　陆嫚臻气呼呼说道：“你看看你把董事长逼成什么样了？我劝你见好就收吧。”
　　难道真要让苏世渊跪下来求他不成？
　　旁边围观的人也不再说什么风凉话。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说苏世渊堂堂一个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就说他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辈，愿意给一个毛头小子下跪道歉，再大的仇怨也该了结了。
　　更何况一个继父一个继子之间，又能有多大的仇恨？
　　霍柩没有说话，满脸铁青的离开了马场。
　　第五陵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苏世渊。这位苏董事长的手段果然很高明。
　　陆嫚臻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点着急：“怎么办？”
　　“先等等。”苏世渊轻哼一声：“事情已经逼到这个程度了。就算他想躲，也躲不了一辈子。早晚都要面对的。”
　　苏世渊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他就苏琢这么一个儿子，只要能让苏琢痊愈，他做什么都可以。霍柩最好识相一点。不然的话……把人打晕了强行绑到手术台上，他苏世渊也不是做不出来。
　　大不了事后多给霍柩一点补偿。反正他是霍柩的继父，陆嫚臻是孩子的亲妈。外人就算不满诟病，又能怎么样？
　　清官也难断家务事！
　　霍柩显然不知道苏世渊打的算盘。不过按照他对这个角色的了解，苏世渊已经被逼到绝处了。就算有一些疯狂的想法，那也在意料之中。
　　第五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霍柩的表情，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霍柩回过神来：“什么怎么做？”
　　第五陵说道：“骨髓移植的事情。以我对这位苏董事长的了解，他做出的决定，应该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事关他儿子的性命。
　　霍柩摇摇头，没有说话。
　　第五陵继续说道：“你应该想好对策。不然等到事到临头，你会非常被动。”
　　霍柩不以为意：“放心吧，他什么都做不了。”
　　第五陵看着过分笃定的霍柩，心下狐疑：“你有安排？”
　　“我什么安排都没有。”霍柩呼出一口气，忽然有些厌烦：“如果我说，只要再过三天，苏世渊就会忘记这件事，你们所有人都会忘记这件事。你信不信？”
　　第五陵当然不信。但他不说，只是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撒谎骗自己可不是霍柩的性格。
　　一个人背负的秘密太沉重了，也不好。
　　至少现在，霍柩就很有倾诉的欲望：“如果我跟你说，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只是一本书，所有人都要按照原著剧情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一旦违背剧情发展，整个世界就会读档重来，回到半个月前。你相信吗？”
　　第五陵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为什么是半个月前？”
　　霍柩说道：“因为上个故事节点就在半个月前。”
　　霍柩把自己知道的原著剧情讲给第五陵听。
　　第五陵耐心听完，神色有些古怪。
　　霍柩笑问：“是不是觉得我在编故事骗你？”
　　第五陵摇摇头：“你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顿了顿，第五陵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之前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买彩票，每个彩种都特别幸运的中了一等奖。就是因为这个读档重来？”
　　霍柩有些惊讶：“你真的相信？”
　　第五陵摇摇头：“我的经验和智商告诉我这不可能。”
　　霍柩闻言，有些失落的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第五陵继续说道：“但是你说的，我愿意信。”
　　常识和经验告诉他不可信，但是第五陵愿意相信霍柩这件事，与任何常识和经验无关。
　　第五陵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等到时间读档重来以后，我会完全忘记你说的话。如果这个时候我不相信你，我就错过了一次得知真相的机会。”
　　“如果你讲故事骗我，此时此刻也一定希望我会相信你。我说我相信，会让你开心一点吗？”
　　霍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当然会觉得开心。能够被人毫无条件的信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你看，无论我相信不相信，都没办法改变事情的发展。”第五陵看着霍柩，面无表情但是目光温柔：“但如果我相信的话，你会开心。”
　　他想哄霍柩开心，这就足够了。
　　霍柩顿时愣住了。他迎着第五陵的目光，呆愣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第五陵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伸手揉了揉霍柩的脑袋：“小孩子不要存太多心事，会长不高的。”
　　他对霍柩说：“苏家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那个骨髓移植手术，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如果你真的想救人，我不会阻止你。但如果你不愿意去做手术，我会成为你不愿意的底气。”第五陵说道。
　　他跟霍柩相识的时间并不长。虽然他们彼此都觉得对对方一见如故，但如此短暂的相处，显然不能让他们对彼此产生更深刻的了解。
　　第五陵只是从霍柩乐于助人的行事风格判断他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也许他不答应捐献骨髓这件事，只是因为他的心结。并不是真的想要看着苏琢去死。那么这种情况下，第五陵愿意鼓励霍柩勇敢面对自己的心，免得苏琢真的出了什么差错，霍柩心生遗憾愧疚。
　　可如果霍柩是真的不愿意去做骨髓移植手术。那么无论苏世渊使出什么手段。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甚至利用舆论逼迫霍柩，第五陵都愿意站在霍柩身后，成为他拒绝苏世渊的底气。
　　霍柩没有想到第五陵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怔然。
　　第五陵陪在霍柩旁边，也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霍柩开口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第五陵摇摇头：“我不是你。”
　　他不是霍柩，所以并不愿意用自己的想法干扰霍柩的判断。
　　霍柩问道：“就随便说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第五陵沉默片刻，大概觉得霍柩是真的纠结，便开口道：“我是一个商人。”
　　霍柩有些恍然。第五陵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可不知道为什么，霍柩还是有些失落。
　　他困于剧情，每天都要重复生活在同一段时光内。没有未来没有过去，所有的情节发展都千篇一律，所有认识的人都注定会遗忘他。霍柩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就是憋着心中一口气。
　　可是看在第五陵眼中，他这样的执着是没有必要的吗？
　　第五陵显然注意到了霍柩的失魂落魄，他开口说道：“我说过，我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交易的。包括我自己的身体。”
　　“如果换做我在你的处境，我大概会狮子大开口，跟苏世渊要苏氏集团的股份，现金，豪宅，跑车，甚至是一些集团资产和合作条款，要一切我能得到的东西。因为奇货可居。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也要这样做。”
　　霍柩抬起头，看向第五陵。
　　第五陵继续说道：“你刚刚说，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一本书中。每个人都必须按照剧情规定的发展走，不能偏差。否则整个世界都会陷入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
　　霍柩点点头。
　　第五陵问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已经在这个轮回里反复生活了很久吧？”
　　霍柩迟疑了片刻，又点点头。
　　第五陵问道：“你会觉得寂寞吗？”
　　霍柩没有说话。
　　第五陵说道：“如果换做是我，重复经历同一段时光，没有未来没有过去，不论做什么事情都白费力气，因为一段时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来。我大概会觉得非常沮丧吧。”
　　第五陵有些好奇：“那么在以往的轮回里，我们两个都是怎么相处的？”
　　一提起这个，霍柩就来气。他气呼呼的跟第五陵抱怨他有多么难缠难搞定，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取得第五陵的信任。只有一遍遍重复一品楼的剧情，让第五陵主动认识他！
　　“这么说，我在每次轮回中应该出了什么意外，让你不得不想办法认识我？”第五陵若有所思。
　　霍柩忽然噤声不语。第五陵实在是太聪明了。只凭他只言片语，就能猜到这么关键的事情。
　　第五陵问道：“既然是生活在一本书里面。那么所有人的命运应该都写出来了吧？我的命运是怎么样的？”
　　霍柩不想说。他怎么能当着第五陵的面告诉他，按照原著剧情他会在故事开始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死掉，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第五陵观察着霍柩的神色，笑道：“看来不怎么好。”
　　霍柩：“……”
　　第五陵沉默片刻。每个人在知道自己命运不太好的时候，都不会高兴。哪怕这只是一个故事，真实性待定。
　　第五陵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生活在一本书里。可是等到故事结局以后，每个人又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
　　霍柩有些茫然。他显然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第五陵说道：“就算我们生活在一本书里面，但漫长的人生不是故事。故事的终点是结局，但人生的终点是死亡。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和能力，每个人都能改写故事的结局。”
　　第五陵看向霍柩，目光有些温柔：“如果是我困于一本故事当中，我绝不会驻足不前。我会想办法打破故事原有的结局。直到我满意为止。”
　　第五陵隐隐察觉到霍柩的情绪有些不对。他无法确定霍柩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此时此刻，他愿意用最认真的态度帮助霍柩走出这个困扰他的难题。
　　“如果捐献骨髓是顺应剧情的话，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不想捐献骨髓的原因，到底是不想屈服于剧情的控制，还是惧怕顺应剧情后的改变。”
　　“如果是前者，我支持你的决定。可如果是后者，我希望你能更勇敢一些。你完全没有必要惧怕改变。因为你跟原著剧情相比，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你可以选择改变。而原著剧情只能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所以真正惧怕改变的应该是原著剧情，而不是霍柩这个变数。
　　仿佛晴天一声霹雳，霍柩懵懵懂懂的看向第五陵，恍惚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也说不出来。
　　难得瞧见霍柩这样乖顺懵懂的模样，第五陵有些莞尔。开口说道：“我带你去兜风吧。”
　　因为苏世渊和陆嫚臻的突然到来，第五陵没能教会霍柩骑马，他也是有些遗憾的。但他可以带着霍柩去兜风。依旧可以哄霍柩开心。
　　霍柩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他坐在第五陵的副驾驶，黑色的迈巴赫仿佛一道幽灵窜向远处。街道两边的树木伴随着风声飞速倒退。很快到达了山顶。
　　正值盛夏午后，骄阳似火，将整座山林渡上了一层金色。远处重山叠嶂绿树成荫，隐约间还能看到城市外面的高速公路和公路两旁的建筑农田。
　　霍柩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这样登高望远了。每天困在反反复复的轮回里面，总是孑然一身。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流水一般根本抓不住。
　　他静静的欣赏了一会儿俊秀的山林风光，忽然开口说道：“我还是不想给苏琢捐献骨髓。”
　　霍柩闷闷的说道：“我不想认输。”
　　第五陵闻言莞尔：“那就不捐。只是要劳累我们小霍同学，每次轮回都要重新认识我。”
　　想了想，第五陵凑到霍柩耳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五陵冲着霍柩耳语几句：“这件事情除了我自己，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如果下一次轮回，你想主动认识我的话，可以想办法把这件事讲给我听。”
　　“我一定会相信你的。”
　　霍柩神色有些古怪的打量着第五陵，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你一个霸总居然还做这种事情——”
　　“嘘！”第五陵冲着霍柩眨了眨眼睛：“不要说出来。会被天地鬼神听到。”
　　霍柩闻言莞尔，没想到第五陵竟然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也不知道在山顶呆了多久，霍柩终于将心中的郁气发泄了出来。两个人开车回到第五陵的别墅。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第五陵还被迫听了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玄幻故事。两个人都没顾得上在外面吃午饭。只能点了外卖送回家。
　　吃完这顿下午茶，两个人又回到了书房，第五陵继续给霍柩讲解第二个案例。
　　霍柩兴致勃勃的说道：“虽然没办法在下个周末把作业交给你，但我会努力写。等到下次轮回的时候，让你一并检查。”
　　第五陵闻言莞尔：“那我一定要好好检查。我又记不得轮回之后的事情，谁知道你拖了多久才把作业交给我。”
　　霍柩气哼哼的不说话。他才不会偷懒！
　　霍柩一直在第五陵家里过完了周末。直到周一早上才慢慢腾腾的回到苏家。
　　陆嫚臻都快气疯了：“你真的是翅膀长硬了！攀上高枝了！巴结上图灵集团还回苏家干什么？你应该让第五陵养你一辈子。”
　　霍柩反唇相讥：“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让男人养我。这个建议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陆嫚臻气的脸都紫了。
　　“你到底答应不答应给苏琢捐献骨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想好了再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霍柩嗤之以鼻。过了今天就要读档重来。他倒是好奇苏世渊能干出什么来。
　　——苏世渊当然也干不出什么来。
　　直到霍柩安安稳稳的读档重来，安安稳稳的买彩票中奖，苏世渊的选择依旧跟每一次读档重来时一模一样。
　　在剧情节点之前，就算苏世渊恨到想杀了他，也没办法有任何实际上的动作。这就是原著的剧情限制。
　　不仅限制霍柩的行动，也困住了每一个剧情人物的命运。所有人都像牵线木偶一般，在强大的原著剧情面前，不能有丝毫的个人情绪。
　　就像舞台上永不停歇的小丑，时时刻刻准备着粉墨登场。
　　跟之前每一次读档重来时的懒散状态不一样，这一次，因为霍柩身上还担负着写作业的重任，所以他在每天闲逛听课做好事的行程里，还加了一项去图书馆查资料的行程。
　　他要抓紧时间，把第五陵布置给他的策划书写好，然后在第五陵给他上课的时候，直接把作业交上去。
　　想必能吓他一跳。
　　霍柩暗搓搓的期待着。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去一品楼吃饭这一天，他照例戳破了一品楼用假鱼翅的事情，向闫东阁提出厨艺比拼……可是却没等来第五陵这个裁判。
　　第五陵他不见了！
　　一股莫大的恐慌将霍柩包围，他猛地看向闫东阁，铁青着脸问道：“第五陵呢？”
　　一品楼的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什么第五陵？”
　　“图灵集团的董事长第五陵！”霍柩追问道：“他怎么没下来？”
　　不可能啊！每次读档重来都没变过，第五陵为什么不下来？
　　霍柩脸色阴沉不定，转身就想去二楼包房找人。
　　一品楼的人显然不能让霍柩胡乱闯进二楼包厢，惊扰二楼的贵客。大堂经理曹明彦冷笑一声：“原来你是奔着图灵集团董事长来的！”
　　虽然不知道霍柩一个未成年的小子，想要见图灵集团的董事长，为什么会跑来一品楼砸场子。曹明彦还是说道：“第五先生今天没来一品楼吃饭。他半个月前就出差了。你难道不知道？”
　　霍柩猛地站住了，扭头看向曹明彦，不敢置信的追问：“出差了？”
　　曹明彦看霍柩一惊一乍的模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耐烦的说道：“出差了。去临城参加工地的剪彩仪式。今天早上电视新闻还播了。你这么关注第五先生的一举一动，难道不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
　　霍柩一脸懵逼的出了一品楼。就近钻进了一个网吧，双手颤抖着打开了网页搜索第五陵的消息，果然看到了某个剪彩仪式的照片。
　　霎时间，霍柩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为什么会这样？
　　霍柩不敢置信，他难受的无法呼吸。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第五陵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外地出差？
　　他还会回来吗？
　　如果在轮回期限到来之前，第五陵都不会回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又要跟第五陵错过了？
　　霍柩一脸难受的捂着胸口。一时间脑中思绪特别混乱。
　　怎么会这样？
　　第五陵是他在无数次轮回中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他甚至把读档重来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等等，电光火石间，霍柩忽然反应过来！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因为不肯顺从剧情发展，每次都要在剧情节点读档重来。但并不是每次轮回都一样。至少有两次是不一样的。
　　一次是这段剧情的第一次轮回，那个时候霍柩还没买彩票，自然不会中奖，也就没钱请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去一品楼吃饭。他没能认识第五陵，第五陵死在吃完饭回公司的路上。因为躲避流浪狗出了车祸。
　　这也是原著剧情给第五陵这个局外人安排的命运归宿。
　　第二次不同就是这一次的剧情轮回。虽然霍柩也不知道原著剧情是怎么让第五陵离开这座城市的，但霍柩隐隐觉得，第五陵的离开，应该跟他把“所有人活在一本书里”这个真相吐露给第五陵有关。
　　原著剧情不想让他在读档重来时跟第五陵接触，所以故意引来了第五陵？
　　霍柩又惊又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可不管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他要面对的现实就是——如果他还是坚决不肯走剧情的话，他将失去跟第五陵相识的机会。
　　就算再经历无数次读档重来，也不会有第五陵了。
　　想到这里，霍柩忽然有些难受。
　　不仅难受于自己再也看不到第五陵了。还难受于……
　　被原著剧情故意引开的第五陵，会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要知道在原著里面根本没有第五陵这个人，他这个人本来就应该在故事开始的时候被原著抹杀掉。
　　只不过因为霍柩的存在，让第五陵重新活了下来。
　　这么想着，霍柩忽然意识到，其实第五陵的生命也未必安全。他只是在必死的命运里被霍柩忽然救了下来，然后反复生活在这半个月的轮回里面。
　　如果想要第五陵真正的活下来，霍柩也必须要走过这段剧情。让第五陵正式出现在原著剧情里。
　　没有人记得的存在并不是真的存在！
　　这个道理，没有人比霍柩更清楚。
　　那么他愿意为了第五陵跟剧情妥协吗？
　　霎时间，霍柩茫然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网吧，跟幽魂一般，徘徊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霍柩忽然被人叫住。
　　“你怎么了？怎么搞得满头大汗的，你家司机呢？”一个戴着墨镜怀里抱着二胡的老人家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询问霍柩。
　　“胡爷爷。”霍柩渐渐回过神来，他坐到了胡爷爷身边。
　　这个胡爷爷，是霍柩在这一次的读档重来里认识的一个街边卖艺的老人。
　　对方年过古稀，每天傍晚都会守在天桥底下拉二胡。只是跟其他卖艺赚钱的人不一样，胡爷爷总是喜欢戴着个墨镜装瞎子。因为这样可以激发过路人的同情心，所以他每天收到的钱也是最多的。
　　后来霍柩才知道，原来胡爷爷的老伴儿得了痴呆症，根本认不得人。他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死了，留下一个脑瘫的孙子。胡爷爷并不想装瞎骗人，但是他要给老伴治病，还要养孙子，只能想出这种办法赚钱。
　　“值得吗？”霍柩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忽然开口问道：“跟你朝夕相伴的人根本不认识你。”
　　“但我还记得她。”胡爷爷笑了笑，抱着二胡说道：“我们这把年纪，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想那么多。”
　　霍柩沉默片刻，又问道：“胡爷爷，如果你有机会救一个人，但是要做一件很恶心的事情，你会不会做？”
　　“那要看对方是谁了。”胡爷爷慢悠悠说道：“如果是我的家人，我当然会救。”
　　霍柩问道：“如果不是家人呢？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如果想要救他，很可能要做很多我不爱做的事情，向我讨厌的东西妥协，还要打破我好不容易适应的现状……”
　　胡爷爷笑了笑：“那要看你自己怎么想了。你愿不愿意为了救他放弃你自己的坚持，愿不愿意为了救他改变现状。”
　　“不过既然你都问出口了，想必你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又何必再来问我？”
　　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怕连问都不会问。既然问了，那就说明心中已有决断。
　　霍柩看着悠然看向夕阳的老人，恍惚之间有了些许明悟。


第31章 “我回来了。”【一更】
　　“老大，你怎么了？”
　　三名小学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霍柩。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老大在上课的时候溜号，讲着讲着就开小差了。
　　霍柩回过神来：“没事，刚刚讲到哪了？”
　　三名小学生相互对视一眼，忧心忡忡的说道：“老大，你有事就说出来呀！就算我们三个没办法帮你解决事情，也可以当你的垃圾桶嘛！”
　　“你总是把话憋在心里，吃饭会不消化的。”
　　霍柩也懒得纠正三名小学生对他的称呼。他把课本扔到桌子上，忽然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霍柩讲的是骑士，公主与恶龙的故事。骑士为了营救公主，不得不跟恶龙妥协。听从恶龙的吩咐，因为他想要把公主找回来。
　　三名小学生听的直皱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骑士想要救回公主，难道不应该先杀了恶龙吗？为什么要听恶龙的话？”
　　霍柩闻言一怔：“杀了恶龙？”
　　“对啊！童话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骑士杀了恶龙，救回公主。然后国王把公主嫁给骑士，从此以后骑士和公主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要是骑士杀不了恶龙呢？”
　　“怎么会呢。骑士一定会杀了恶龙的。所有童话故事都是这么写的。骑士拿着屠龙宝剑，最终杀了会喷火的恶龙。”
　　三名小学生顿时来劲了。说到讲童话故事，显然他们都觉得自己比霍柩专业太多了。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破故事，一点都不好玩。这个故事我知道。我给你讲……”
　　小学生把自己认为的原版故事讲给霍柩听。
　　霍柩听完，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如果恶龙把公主藏了起来，跟骑士说，必须听它的话，否则就永远也见不到公主了呢？”
　　“恶龙那么坏，骑士怎么知道恶龙说的一定就是真话呢？”小学生一脸“你好笨哦”的表情，充满嫌弃的说道。
　　“万一恶龙骗骑士自杀怎么办？骑士难道也要自杀吗？那他到底还要不要找公主了？”
　　“或者骗骑士去做很危险的任务受伤，然后趁机杀了骑士。骑士到死都看不到公主。”
　　“骑士才是主角诶。为什么要听恶龙的话？他直接杀了恶龙，带着人慢慢找公主就好了。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是啊！”霍柩闻言，恍然大悟。
　　第五陵突然失踪的现实让霍柩自乱阵脚。他下意识的就想顺从剧情的安排，把第五陵找回来。可是霍柩完全没有想过，如果他顺应剧情去做手术，醒来之后还是见不到第五陵呢？
　　原著剧情既然能把第五陵安排到外地出差，自然也能把他安排到国外出差。到时候就算霍柩顺应剧情打通了国内副本，还是没有办法去国外找人。
　　因为原著故事根本就没有国外这个副本。霍柩如果顺着剧情走下去，恐怕到死都见不到第五陵了。
　　他简直蠢成了一头驴，第五陵就是原著剧情钓在他面前的那根胡萝卜。他闭目塞听，还真以为乖乖听了恶龙的话，就能把公主找回来。
　　想到这里，霍柩豁然开朗。
　　“原著剧情想让我怎么做，我偏偏不顺它的意。”霍柩暗自嘀咕道。他看了一眼排排坐在跟前的三名小学生，展颜笑道：“多谢你们。”
　　三名小学生还以为霍柩谢的是他们给霍柩讲原版故事的事，摆摆手说道：“不用谢。我们还知道好多童话故事，你要不要听？”
　　给霍柩讲童话故事，总比背课文有趣多了。
　　“不听了。”霍柩笑眯眯说道：“现在开始背课文吧！”
　　三名小学生闻言，顿时一阵哀嚎。
　　如果敌人想要你做什么，那就坚决不去做。
　　很浅显的道理。霍柩既然想通了，自然不会再纠结。他尝试着给第五陵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也不知道是原著剧情故意限制两人的联系，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也许第五陵已经被原著剧情抹杀了。毕竟抹杀第五陵是原著剧情一直都在做的事情。之前只是出了霍柩这段小插曲。
　　霍柩不再着急。他根据自己的需求，按部就班的学习着。正如第五陵所说的，如果换做第五陵处在他的位置，第五陵一定会想办法打破剧情的限制，自己改写结局。因为他足够强大。
　　可是现在的霍柩还没有那么强大。他没有图灵集团那样雄厚的资本，也没有第五陵那么优秀。面对原著剧情的限制和倾轧，霍柩唯一能做到的反抗就是不顺从剧情的安排。根本无法反击。
　　想到这里，霍柩开始认真学习各种技能。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次轮回都耗费一半的时间去街上游荡。而是利用自己充盈的零花钱，聘请各种各样的老师教授自己各种各样的技能。
　　高中知识学完了，就去大学旁听。挑选合眼缘的老师一对一辅导。
　　没有了第五陵的倾囊相授，霍柩还是聘请了本市最有名的操盘手和企业并购方面的专家，为自己讲解操盘和资本运作的相关案例。
　　随着剧情不断读档重来，霍柩也注意到第五陵的存在感正在被原著剧情一点点的抹杀。之前还有剧情人物记得第五陵是去外地出差，新闻报道还有相关的内容。可是在又一次的读档重来里，已经没有人记得第五陵的存在了。再来一次轮回，甚至连图灵集团都找不到了。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一点点抹除剧情之外的痕迹。让原著剧情不留痕迹的回到了所谓的正轨上。
　　霍柩心中隐隐多了几分明悟。幸好他当初没有顺从剧情去做什么见鬼的骨髓移植手术。就算真的妥协了，恐怕也见不到第五陵。
　　不就是想要抹杀掉第五陵的存在，让所有人都遗忘他吗？
　　霍柩暗自冷笑。赶在读档重来之前，霍柩第一次迈进了博萃的校门。这个在原著剧情前期，最具存在感的私立学校。也是大半剧情人物扎堆的舞台。
　　霍柩要以图灵集团第五陵的名义，在学校内部成立一个助学基金。按照每次月考排名发放奖学金，唯一的要求就是把第五陵的照片以知名校友的名义挂到走廊墙壁上，所有人在领取奖学金的时候，必须提到图灵集团第五陵这个名字。
　　他要让所有剧情人物记住这个人！
　　做为一所很有名气的私立院校，博萃经常会接受到来自社会各界的捐赠。捐赠者在捐赠的时候会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可是自己掏钱让所有人记住别人的名字——还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霍柩还是第一个。
　　没有人知道霍柩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有些人熟知霍柩跟苏家的恩怨，心里好奇，面上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按照霍柩的要求，为他办理各种手续。
　　在以第五陵为名的助学基金成立的一瞬间，霍柩耳边恍惚听到了什么东西即将破裂的声音。就好像完整无缺的玻璃罐子，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等到霍柩拿着各种手续文件离开学校以后，负责办理相关事宜的老师看了一眼第五陵的画像——那是霍柩自己学习素描之后，按照记忆里的印象一点点画出来的。为了画好这幅画，霍柩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读档重来。这才能画出比照片更精准的画像。
　　负责办理相关事宜的老师定定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好像记得这个人，他是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负责管理学生档案的老师闻言，凑过来仔细打量：“好像是有点眼熟。”
　　她惊疑的“咦”了一声，嘴里说道：“图灵集团，好像还是一家跨国集团。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能在博萃念书的学生虽然非富即贵，但是家里拥有跨国集团的也不算太多。一般都是国内上市公司，能在港股和美股上市的都属于凤毛麟角。跨国集团虽然有，但也就是那么十几个。这种基数下，他没道理对图灵集团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这个第五家族——
　　“第五这个姓氏这么特殊，如果对方真的在博萃念过书，我不可能记不住呀？”
　　一句话引起了所有老师的好奇，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凑了过来。
　　学籍老师甚至打开电脑，点进了学校内部的□□库，搜索起第五陵的名字。
　　教学楼的走廊上，下课闲逛的同学们也都凑到一面墙前，看着那张栩栩如生的画像议论不休。
　　“知名校友第五陵，图灵集团董事长。他也是我们的学长诶！你们知道这个人吗……”
　　“不知道诶。好奇怪。他长得这么帅，要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就算已经毕业很多年了，我也会记住的。”
　　“本市竟然还有一家叫图灵集团的跨国集团？是做什么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个第五家族是本市人吗？看样子好像在本市很久了。好奇怪啊！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
　　在无人知晓的时空线上，随着越来越多的剧情人物开始讨论第五陵，讨论图灵集团，某些刻意被掩埋在字里行间的文字好似再也遮掩不住了。
　　校园走廊上，有人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本市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图灵集团。只是这个集团一般做的都是外贸生意，投资重心也在国外，所以在本市没有什么存在感。”
　　“我好像也听我爸妈提起过。好像这个第五家族很低调，前任董事长退休以后，就和夫人一直在外面环球旅行。集团生意由他们的独生子第五陵接管。这个第五陵很讨厌应酬，本市那些家族举办的商务酒会他一概不参加。听说还打算把集团总部迁到国外去……”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了。这个第五陵还是咱们的师兄，前几届的。听说是个特别厉害的人，上学期间所有课程都是满分。连语文作文都拿过不少次范文。”
　　“这么厉害的人物，我怎么会忘的这么死？简直不可思议！”
　　老师办公室，负责管理学籍的老师轻轻按下搜索键。系统卡顿片刻，在所有老师略带好奇的目光中，尘封在时光里的学生档案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右上角有一张二寸免冠照片，跟霍柩的素描相差无几的英俊少年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跟他的幽深视线对上的老师们忽然一怔。下一秒，尘封的记忆仿佛冲破闸门的海水，汹涌袭来。
　　就在学籍老师点下搜索键的一瞬间，走在路上的霍柩也感觉到整个世界仿佛卡了一下。耳边忽然听到玻璃碎裂的声响。手机铃声如同惊雷一般打破世界的寂静。
　　霍柩回过神来，他接通电话，听筒对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我回来了。”
　　第五陵站在城市边缘，看着里面熟悉的建筑，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想等晚上一起发，但总觉得这个断章，值得我单发一次_(:з」∠)_


第32章 “久等了。”【二更】
　　炎炎夏日，炙热的阳光肆意倾洒到地面上，连周围的空气都炙烤的扭曲。
　　霍柩站在路边，远远的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街道拐角处飞快的驶过来。眨眼间停在他面前。
　　第五陵按下车窗，温声说道：“久等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听的霍柩眼眶一热，他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有些激动的问道：“你还记得我？”
　　第五陵点了点头，一边开车，一边跟霍柩讲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
　　莫名其妙的跑到临城出差。一开始第五陵是没有任何记忆的。不论是霍柩，还是“我生活的世界其实是本书”这么离奇的遭遇，第五陵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就像是一个被格式化的NPC，被原著随意扔到了一个不妨碍剧情发展的角落里自生自灭。那一段时间，第五陵依旧按部就班的上班加班，作息跟从前没有一丝不同，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的存在很不真实，感觉自己遗忘了一些事情，却也想不起来任何线索。
　　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直到今天上午，他耳边仿佛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响。一直沉寂的手机叮叮当当出现了无数个电话。
　　第五陵看着数百条来电显示，忽然就想起了霍柩，想起了那天下午在马场说过的话。两个人相处时的记忆一点点复苏。
　　霍柩好奇问道：“你只记得那次轮回的事情吗？之前读档重来那么多次，你都没有印象吗？”
　　第五陵摇摇头，问霍柩：“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能想起这些事情，应该跟霍柩有很大的关系。
　　霍柩笑了笑，把自己在博萃成立助学基金的事情告诉第五陵，嘚瑟道：“原著剧情想要抹杀你的存在，我偏要让所有剧情人物都记得你。我也没想到这么做会打破剧情的限制，竟然还能唤醒你的一部分记忆。”
　　第五陵没有说话。他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你觉得你打破了剧情的限制？”第五陵询问霍柩。
　　霍柩愣了一下：“应该是吧。不然你怎么会有之前的记忆？”
　　第五陵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之前说过，你受限于原著的控制，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城市。”
　　霍柩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想试试？”
　　第五陵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霍柩满不在乎：“能有什么危险呢？大不了就是读档重来。我都习惯了。”
　　第五陵想想，觉得霍柩的话很有道理。更何况霍柩面对原著剧情这么个随时随地都会搞事情的存在，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早点摸清楚原著剧情对霍柩的限制力度，对霍柩未来的选择也是一个参考。
　　这么想着，第五陵忽然打了转向。黑色迈巴赫调头驶向城外的方向。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霍柩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件事：“等一下！”
　　他忽然记起来自己曾跟第五陵一起去郊外团建。大巴车冲出城市边缘后，霍柩立刻读档重来。只是读档重来的时间比以往晚了几分钟。
　　只有几分钟根本影响不到什么，所以霍柩当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现在，霍柩不得不多思多虑，以免被原著剧情坑了。
　　“我们两个冲出去以后，不会出现在下个剧情点吧？”
　　比如打了麻药绑在手术台上。
　　霍柩的猜测实在惊悚。第五陵下意识的踩了一脚刹车。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第五陵一脸慎重的看过来。
　　霍柩摸了摸鼻子，有点怂：“我们还是从长计议。这个原著剧情太阴险了，万一设套害我们，那可就惨了。”
　　霍柩的担心也有道理。第五陵左思右想，也觉得不能太冲动。
　　“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座城市？”第五陵询问道。
　　霍柩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剧情：“高中结束就可以了。开启大学副本。”
　　虽然大学副本的主要战场依旧是在本市，但大学副本期间，主要剧情人物都会进入家族公司实习，会有一部分去外地出差和旅游的情节。
　　第五陵皱了皱眉：“还要等两年？”
　　霍柩叹了口气：“还得是顺应剧情的情况下。”如果霍柩宁死不屈，怎么都不肯去做骨髓移植手术，这个至关重要的剧情点走不下去，那就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了。
　　他兴许要困死在这座城市里。
　　走剧情是不可能走剧情的。别说霍柩自己不乐意，被原著剧情暗算了这么多次，第五陵也不可能让他躺到手术台上。
　　谁知道原著剧情坚持让霍柩给苏琢捐献骨髓，打的是什么心思？万一觉得霍柩不好控制，做手术的时候直接把人弄死了呢？
　　想到这里，第五陵忽然问道：“你之前是怎么改变剧情的？”
　　霍柩闻言一愣。刚刚不是说了嘛！怎么又问？
　　霍柩耐心的重复了一遍。第五陵若有所思的道：“所以关键点还在那些剧情人物的身上。”
　　那些剧情人物记得第五陵，第五陵就能打破原著剧情的封锁，回想起霍柩这个人。至于为什么第五陵只能记住两人去骑马俱乐部的那次轮回，第五陵猜想应该是跟霍柩吐露“原著世界”这个秘密有关。
　　“你要不要去博萃念书？”第五陵忽然问道。
　　霍柩愣了一下，显然有点没跟上第五陵的脑回路。
　　第五陵分析道：“按照你之前说的，原著剧情是以苏琢为主，但苏琢一个人显然没有办法撑起全部剧情的发展。所以还需要很多剧情人物帮助他完善这个故事。”
　　而霍柩作为原著钦点的反派角色，他的职能就是让苏琢痊愈，并且在苏琢成长的道路上成为他的磨刀石。
　　第五陵沉吟道：“根据你的说法，苏琢在原著剧情里，跟你的相处是很被动的。他不会主动攻击你，只有你率先攻击到他，他才会进行反击。而他反击的手段并不是自己发动技能，而是感染他身边的人出手保护他。”
　　这么一说，感觉有点像是攻略游戏的设定。第五陵想到了图灵集团旗下的一个游戏公司，不知道把游戏设定的相关资料拿给霍柩，会不会给他带来一点启发。
　　霍柩也听明白了第五陵的想法：“你是说，我之前的做法，只是在很小的层面上改动了一点点剧情。要想彻底摆脱原著剧情对我的限制，必须解决掉围绕在苏琢身边的剧情人物？”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第五陵沉吟片刻，问道：“你知道底层逻辑吗？”
　　霍柩一脸茫然。虽然轮回了很多次，但霍柩的知识点也就补充到普通大学的水平。还得是他专业相关的。第五陵提出来的底层逻辑，显然不在霍柩的专业范围内。
　　第五陵耐心解释道：“底层逻辑，你可以理解为事物的本质。就是人们在思考问题时最关注的那个核心切入点。放在原著剧情里面，大概就是支撑原著剧情不断发展下去的基本逻辑。”
　　霍柩说他们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古早玛丽苏万人迷小说。为了推进剧情的发展，整个世界的运行逻辑，以及所有剧情人物的行为逻辑都是围绕着苏琢这个男主角建立的。最终的大结局就是让苏琢历经磨难，在正面剧情人物也就是主角团的保护下获得最美满的人生。
　　“但是你要明白，每个人的行为跟他们的思维逻辑未必一致。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想法和做法是截然不同的。更不要说被原著剧情控制的情况下，那些剧情人物会不会有自己的想法。”
　　霍柩想要摆脱原著剧情的控制，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未必能够成功。他自己现在都不敢试探着冲出城外，以免被原著暗算，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打了麻醉绑在手术台上。
　　第五陵显然也不敢冒这个风险。所以他只能把主意打到其他的剧情人物身上。
　　用图灵集团旗下那个游戏公司的设计人员的话讲，一个人物设定ooc了，她们可以想办法扭转过来。可要是所有剧情人物的设定都 ooc了，每个剧情人物都产生了自己的意识，原著剧情要怎么扭转过来？
　　更进一步，如果所有剧情人物都不肯依照原著设定好的情节走下去，整个原著彻底失去对剧情人物的掌控力，又会发生什么？
　　霍柩双眼亮晶晶的，忽而又想到什么，皱眉说道：“这很困难。”
　　在之前的读档重来里，霍柩也曾试过挑拨离间，让苏白两家的剧情人物心生嫌隙。但是不行，时间一到剧情轮回，所有人都会忘记之前的冲突和不满。根本不可能产生冲突。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破坏原著的底层逻辑。”第五陵说道：“按照原著设定，那些剧情人物的家族企业全都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的核心利益都是一致的，所以他们的行为目标也都一致。这种默契很难从外部打破。”
　　但如果他们的家族利益不再一致呢？如果所有剧情人物之间产生了利益冲突，从根本上破坏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底层逻辑，他们还会默契无间吗？
　　还有那些处于反派阵营的剧情人物，比如说一品楼的曹家。在原著设定中会惨败在苏琢的手中，成为苏琢功成名就的垫脚石。
　　如果在未来发展中，一品楼蒸蒸日上无懈可击，一直打压的苏园喘不过气来。苏琢这个男主角还能有未来的风光如意吗？
　　如果一个一品楼，一个曹家不够，那么再算上苏氏集团其他的竞争对手，把这些企业全都扶持起来跟苏家作对。到时候身为男主角的苏琢一定自顾不暇，原著剧情还会有精力针对一个霍柩吗？
　　第五陵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原著剧情仗着对剧情人物的掌控力量想要控制霍柩，那就想办法让原著剧情崩盘。失去对剧情人物的掌控力。
　　等到BUG多了，按下葫芦浮起瓢，想补都补不过来，整个原著世界没办法运行的时候，自然就会崩掉。
　　到时候霍柩和他就真正自由了。
　　“就这么干！”霍柩一脸激动的拍了下巴掌。虽然听的有些迷迷糊糊的，但这并不妨碍霍柩干劲十足。他问第五陵：“我应该怎么做？”
　　第五陵说道：“首先，应该从接触剧情人物开始。”
　　苏家和白家虽然也是剧情人物，但是他们的利益跟苏琢基本一致。就算霍柩再挑拨，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人的话，放弃自己亲人的性命。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原著剧情给这两家人物设定的底层逻辑。
　　这种血脉相容的底层逻辑是很难打破的。
　　所以当务之急，霍柩应该多多接触其他剧情人物——跟苏琢没有血脉联系，也没有爱情这种因素加成的普通剧情人物。集中精力突破这种能够用利益打动的人际关系。
　　比如说博萃的师生们。在原著设定中，也属于非常重要的剧情人物。但是因为大多数师生跟苏琢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原著剧情对于这些剧情人物的掌控力并不算强。
　　这一点就看霍柩只需要花钱在学校内部建立一个助学基金，那些剧情人物就在金钱的驱动力下主动想起了第五陵这个人。将已经被原著剧情放逐的第五陵从犄角旮旯里找回来。还唤醒了第五陵的一部分记忆。
　　想到这里，第五陵又跟霍柩说道：“这些剧情人物的情感聚集，应该会对原著剧情起到干涉的作用。”
　　因为霍柩以图灵集团第五陵的名义在学校内部成立了助学基金，那些剧情人物就想起了第五陵这个“知名校友”。是他们的集体记忆让一个原本不存在于原著中的人物得以存活下来。
　　而在原著中，因为这些剧情人物讨厌霍柩喜欢苏琢，所以霍柩的下场也会越来越悲惨，而苏琢的结局则会越来越好。
　　霍柩闻言皱了皱眉：“难道我还要讨好他们吗？”他连原著剧情的控制都不想顺从，让他去讨好那些本来就讨厌他的剧情人物，霍柩实在不愿意。
　　“不是让你讨好他们。”第五陵摇了摇头：“你只需要让他们习惯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就可以了。”
　　在原著设定里，这些剧情人物的情绪都非常极端并且善变，从爱之入髓到恨之入骨简直可以一秒切换。
　　这也太不像是正常人的思维模式了。第五陵觉得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大起大落，应该是原著剧情刻意操控下的结果。
　　但是正如第五陵分析的，普通剧情人物太多，原著剧情的控制力度也是有限的。所以从侧面破坏这些人的情绪节点，干扰原著剧情的控制力，对霍柩摆脱剧情控制也是有利的。
　　举个例子，针对原著里某段剧情的发生，为了节省笔墨，原著很可能会用“大家都觉得霍柩太讨厌了”这样的字眼一笔带过。但真相的背后，真的是所有人都讨厌霍柩吗？
　　那些跟霍柩毫无交集的人，那些跟霍柩没有利益冲突的人，甚至再极端一点，那些讨厌苏琢的人，真的会觉得霍柩讨人厌到应该去死吗？
　　还是原著剧情的控制力量有限，只能以这样干扁，片面，纸片化的形象压缩那些剧情人物的正常思维空间？
　　久而久之，所有人就真的成了干扁，麻木，不需要有自己想法的工具人？
　　霍柩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好像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跟他们多接触。让他们多以正常人的方式去思考？”
　　第五陵说道：“生物的本性是自私。所以自然界才会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一个人的本能应该是为自己谋求利益，而不是把别人的利益当做自己的诉求。”
　　可是在原著剧情的控制下，所有剧情人物的核心诉求都是满足或者破坏苏琢的利益。那些爱慕他的人恨不得为了他付出一切，那些憎恨他的人也恨不得为了毁掉他而付出一切。这种人物关系本来就是畸形的。是原著剧情刻意扭曲下的产物。
　　也是原著剧情得以正常发展下去的底层逻辑。
　　第五陵想要霍柩毁掉的恰好就是这个底层逻辑。他要让所有剧情人物习惯性的以自己的利益为先，而不是把苏琢放在第一位。
　　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他们就有机会撬动原著剧情的运行逻辑。从而让原著剧情彻底崩盘。
　　还有一层考虑，第五陵没有对霍柩明说。
　　在原著剧情的设定下，身为男主角的苏琢，还有其他几位主要剧情人物的家族企业最后都发展的很好。强大的财力和凝聚力让这些企业逐渐发展成了所有人都必须仰望的庞然大物。
　　而男主角苏琢和他的朋友们则生活在高高在上的金字塔尖，掠夺了整个世界的气运。直接导致所有针对他们的反派人物身败名裂，百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都成为了壮大他们自身的肥料和土壤。
　　可如果在他的运作下，苏氏集团和其他那些主要剧情人物的家族企业都破产或者易主了呢？
　　比如都聚集在霍柩的名下。那么苏琢这个男主角还能算是男主角吗？那些正义的剧情人物又真的站在正义一面，可以肆无忌惮的谴责霍柩吗？
　　原著剧情可以压榨霍柩和他的生存空间，肆无忌惮的控制他们，抹杀他们的存在，那么在打破原著剧情的限制后，他们可不可以剥夺男主角和那些剧情人物的生存空间，掠夺他们的声名与财富？
　　这显然是可以的。
　　不过剧情光环这个东西还是太麻烦了。身为图灵集团的董事长，第五陵深刻知道运气对于一家企业来说有多么重要。很多项目在筹备期间都是万事俱备，可一旦项目开启后，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项目搁浅甚至失败。
　　第五陵很担心自己对苏氏集团和其他剧情人物的家族企业出手的时候，会被莫名其妙的剧情光环干涉，最终导致收购失败。算计男主角不成，反而成了送钱送装备的炮灰。
　　想到这里，第五陵忽然觉得有些新鲜。
　　他活了这么久，一直都是人中龙凤的人设。还从来没担心过自己会成为别人装逼打脸的炮灰。
　　第五陵一时间有些浮想联翩。下一秒，就被霍柩突然爆发的豪情壮志打断了。
　　“我这就去博萃念书。到时候我多接触一下那些剧情人物，再好好了解一下他们的家族企业。如果有机会的话，干脆把他们家的产业都收购或者弄破产好了。”
　　霍柩的想法也很简单。那些剧情人物不就是仗着家世好，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他。那他就想办法釜底抽薪，直接毁了这些人想要欺负他的倚仗。
　　这也是霍柩之前几次读档重来，拼命想要学习操盘和资本运作的原因。
　　他有读档重来这个利器在手，还能无限制的买彩票中奖。现在还有第五陵帮他，何愁大事不成！
　　第五陵有些愕然的看向霍柩。旋即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第33章 如果霍柩愿意捐献骨髓，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一更】
　　两人商议了差不多一个通宵。随后几天，霍柩又去博萃打听了办理入学手续的所有流程，准备在下一次读档轮回时，用最快的速度进入博萃念书。
　　然而让霍柩和第五陵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到剧情该读档的那一刻，时针竟然咔哒一声继续走了下去。
　　霍柩瞳孔骤然紧缩，他有些茫然的看向第五陵。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读档重来的BUG消失了？
　　第五陵也摸不清楚。他看着面色有些茫然的霍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下一次剧情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
　　按照霍柩的说法，如果剧情继续走下去，他们不是应该立刻跳到下一个剧情节点吗？为什么现在时针一秒一秒的拨动，他们仍然呆在第五陵的别墅。
　　霍柩摇摇头。他左思右想，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发现剧情BUG的时候。霍柩后背一凉，若有所思的推测道：“也许原著剧情是想让苏世渊自己推动剧情？”
　　因为霍柩十分抗拒走接下来的剧情，宁可永远轮回在这段剧情中，也不肯乖乖躺到手术台上给苏琢捐献骨髓。所以原著剧情也等的不耐烦了，想让剧情人物帮忙走剧情？
　　霍柩想到自己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浑浑噩噩的在外面流浪了七天七夜，苏世渊找到他的时候，他并不想顺从剧情跟苏世渊回家。后来却因为高烧昏迷，被苏世渊指使保镖强制带回苏家的事情。
　　霍柩皱了皱眉：“原著剧情该不会是想让苏世渊把我绑到手术台上吧？”
　　“它敢！”第五陵面容冷肃，努力安慰霍柩：“你就呆在我身边。我不会让苏世渊强迫你的。”
　　霍柩笑道：“这种事情总是防不胜防的。”如果原著坚持要走剧情的话，很可能他们眨眨眼睛的时间，霍柩就躺到手术台上去了。
　　想到这里，霍柩深吸了一口气，这种生杀予夺都要听从一个莫名其妙的剧情光环的日子，简直糟心透了。更何况这个剧情光环还步步紧逼，只要霍柩流露出一丁点适应BUG的意思，它立刻就会想出别的法子来恶心霍柩。
　　第五陵看着霍柩沉吟不语的模样，眸光闪了闪，并没有说话。只是派了很多保镖保护霍柩。连司机也换成自己的心腹，把苏家的人全都退回去了。
　　苏世渊便明白霍柩是铁了心的想要脱离苏家的掌控。也绝对不可能去给苏琢捐献骨髓。然而苏琢的病越来越重，已经等不及他们寻找下一个志愿者了。
　　苏世渊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想办法把霍柩绑到手术台上。
　　到时候麻醉针一打，手术成功后，霍柩就算再不愿意，也没办法改变现实。
　　苏世渊知道这种做法后患无穷。但是苏琢危在旦夕，苏世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越来越虚弱。
　　说来说去，只能怪霍柩心比天高，命还不好。
　　如果霍柩肯乖乖的去做手术，苏世渊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是一个酒鬼生的小杂种，命比草还贱三分，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乖乖听话难道不好吗？只要他肯乖乖听话，当苏琢的骨髓器官库。苏世渊发誓，自己一定会对这个孩子很好。
　　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闹腾到这个地步？
　　苏世渊越想越觉得头疼。他知道图灵集团的第五陵也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搞到一块儿去，但是苏世渊明白，他想在第五陵的眼皮子底下劫走霍柩，必须要有万全之策。并且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打草惊蛇，他可能再也没办法让霍柩躺到手术台上。
　　深刻知道这一点，苏世渊在动手之前，花重金找了最专业的人设计线路，反复推敲绑人时的所有细节。并且一直派人紧盯着霍柩的一举一动。他不相信霍柩跟第五陵永远绑在一起，总有落单的时候。那就是苏世渊的机会。
　　然而令苏世渊没有想到的是，霍柩竟然真的吓得跟第五陵寸步不离。要么就是缩在第五陵的别墅里不出来。直到手术时间确定下来的当天早上，苏世渊还是没有机会接触霍柩。
　　——他总不能让苏家的保镖闯进第五陵的别墅，直接把人带走。
　　想到这里，苏世渊心下一动。他虽然不能强闯第五陵的别墅，但是有人可以。于是当天上午，苏世渊就以霍柩继父的身份报了警，控告图灵集团的董事长第五陵拐骗未成年。
　　苏家跟继子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已经成了本市最受关注的新闻。警察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也有些无语。他们虽然不清楚个中细节，但苏世渊把继子接回来只是为了给自己儿子找一个免费器官库的传言早就传到了他们的耳中。霍柩不想给苏琢捐献骨髓的想法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至于第五陵跟霍柩之间的关系，警方虽然不清楚，但是他们觉得再怎么也不可能是苏世渊指控的拐骗未成年。倒是苏董事长自己，很有强迫未成年捐献骨髓的意思。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苏世渊报警了，警方总得调查一下相关真相。更何况苏世渊和陆嫚臻打着生母继父的旗号管第五陵要人，在霍柩还没成年的情况下，第五陵也必须要把人交出来。
　　因为霍柩的监护权还在陆嫚臻和苏世渊的手上。
　　想到这里，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警察们也忍不住唏嘘。自己的生母继父为了另外一个人谋算他的骨髓，霍柩却要向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求助。这孩子的经历还真的是不能细想。越想越绝望。
　　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而已……
　　霍柩没想到苏世渊和陆嫚臻竟然会从这个角度发难。顿时有些气结。
　　“既然如此，我也要找律师控告他们不顾我的个人意愿，随意支配我的身体权。”霍柩说道。
　　他不知道国内的法律能不能打这种官司，但是无所谓。就算不能打，他也要提交诉讼，然后找媒体大肆宣扬一番。
　　他要彻底搞臭苏家的名声。
　　苏世渊没有想到霍柩的反击竟然这么激烈。他猝不及防，顿时就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苏世渊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没有正面回应霍柩的反击，而是发动所有亲朋好友，不停哭诉自己身为一个父亲，不能眼睁睁看着苏琢去死。还说霍柩身为苏家的继子，生病的苏琢也是他的家人，他明明能救下苏琢，却不肯捐献骨髓。这样的做法跟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乐于助人的品质大相径庭。
　　分明就是伪善。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双方已经彻底撕破了脸面。霍柩背负上见死不救的骂名，而苏家也是名誉扫地。大家两败俱伤。谁也没有落到好处。
　　可苏琢的命还危在旦夕。苏世渊不能再等了。
　　霍柩总不能永远藏在第五陵的家里不出来。他总有外出办事的时候。苏世渊便找到了这样的时机，命令保镖直接把霍柩绑去了医院。
　　可是让苏世渊没有想到的是，当保镖把霍柩带到医院的时候，第五陵也带着人守在苏琢的病房外面。他看着神色大变的苏世渊，微微一笑：“我们都知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霍柩不可能永远不出门，我也不可能永远守在他身边。”
　　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苏世渊脸色阴沉的看着第五陵：“你想说什么？”
　　第五陵微微一笑：“我不可能防你一辈子。同样的道理，你也不可能防我一辈子。”
　　苏世渊能让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霍柩，第五陵也能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苏琢。只要苏世渊把霍柩掳走，第五陵的人就会在第一时间找上苏琢。
　　“这个手术需要两个人一起做。我看不住一个活蹦乱跳的霍柩，不过看住一个终日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这件事情还是很简单的。”
　　第五陵的意思也很简单。苏世渊想要促成这台手术，他会从霍柩身上下手。第五陵想要破坏这台手术，自然就要从苏琢的身上下手。
　　只不过霍柩身体健康，有反击能力，而苏琢病体孱弱，能不能经得起这番折腾，第五陵就不敢保证了。
　　苏世渊铁青着脸，不敢置信的质问第五陵道：“你要拿一个生病的孩子威胁我？”
　　这可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冷漠孤高，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的图灵集团董事长。
　　苏世渊恨的咬牙切齿，怒视着第五陵：“你太卑鄙了。”
　　第五陵摇摇头：“在你眼中，他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可是在我看来，他是霍柩遭遇这种不公平待遇的源头。”
　　一个罪魁祸首，没资格说自己无辜。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苏琢都是不折不扣的既得利益者。哪怕他什么事情都没做。
　　第五陵说道：“比起苏董事长的不择手段，我也只是带人守在您儿子的病房外面而已。”
　　第五陵不太明白苏世渊哪来的脸皮谴责他。不过想来也是，如果苏世渊的脸皮不够厚，他又怎会如此理直气壮的逼迫算计一个刚刚死了父亲的孩子？
　　听到第五陵毫不留情的讥讽，饶是城府深沉如苏世渊，也忍不住老脸一红。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辩解道：“如果霍柩愿意捐献骨髓，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谁不想和和气气解决事情，苏家的名声都被霍柩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兔崽子毁了。苏世渊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闹到最后，苏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名声没了，儿子的命也丢了。
　　他总得留住一样。


第34章 你是不是玩不起【二更】
　　就在双方人马僵持对峙的时候，病房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穿着一身病号服的苏琢面色苍白的站在病房里面。苏世渊立刻说道：“小琢，你怎么出来了？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快点回去。爸爸会妥善解决好这件事的。”
　　苏琢摇了摇头，漆黑如点墨一般的眸子微微一转，有些好奇的看向霍柩：“你就是陆姨的儿子？”
　　霍柩没有说话。
　　苏世渊眉头紧皱，想说什么，苏琢温温柔柔的说道：“你们先进来吧。这里是医院，也不好在走廊上吵吵闹闹，会打扰到别的病人休息。”
　　苏琢这么一说，苏世渊只能讪讪的叹了一口气，让保镖留在外面，自己率先进了病房。
　　苏琢又看向第五陵，温声说道：“你和霍柩也进来吧。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当面谈谈。”
　　第五陵看向霍柩，霍柩沉吟片刻，也进了病房。第五陵见状，只好跟在霍柩的后面。两家的保镖都留在了病房外。
　　苏琢关上房门。给第五陵，霍柩和苏世渊都倒了一杯水：“病房里只有这个，怠慢了。”
　　霍柩和第五陵没说话。苏世渊立刻说道：“不用你做这些，快点回床上躺着吧。”
　　他看苏琢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尊易碎的玉器。小心翼翼的。
　　苏琢笑了笑，回到病床前坐好。他开口说道：“我不同意做骨髓移植手术。”
　　苏世渊心下一震，断喝一声：“住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苏琢点了点头，湿漉漉的眼眸在霍柩身上转了一圈儿，乖巧的道：“他不想给我捐献骨髓。”
　　苏世渊冷哼一声：“论不到他想不想。这件事情，我说的算。”
　　苏琢摇摇头：“爸，你不能勉强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等苏世渊开口，苏琢又道：“霍柩今年也才十六岁。我查过他的生日，比我还小两个月。他还是个未成年。”
　　“你不能强迫未成年捐献骨髓。”
　　“我能！”苏世渊双目赤红，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重复道：“我能。”
　　他苏世渊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什么都能做。
　　“但是我不愿意。”苏琢苦笑一声。小小的玉人犹如一团精心雕刻的雪团，他眼眸微垂，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仿佛蝴蝶的羽翼。他轻柔的重复道：“爸爸，我不愿意。”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强迫别人。
　　苏琢说道：“刚刚我在病房里面，也听到了第五先生说的话。”
　　第五陵说他是既得利益者，说他在逼迫霍柩这件事情上并不无辜。还拿他的安危来威胁爸爸。
　　苏琢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眼眶微热。细碎的泪珠在眼眸中慢慢积蓄，说不出的委屈和难过让苏琢连鼻尖都红了。
　　他自幼体弱多病。大概是因为这一点，得到了长辈和同龄伙伴们愈多的怜爱与呵护。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评价他。
　　苏琢虽然性子绵软，骨子里却也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他就像是一朵被精心圈养在温室里的名贵花卉，虽然稚嫩娇软，却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傲骨。
　　他不能忍受外人这样揣摩他的人品。
　　“我不要他给我捐献骨髓！”苏琢吸了吸鼻子，再一次重复道：“爸爸，我说我不要，那就是不要。就算你强塞给我，我也不会配合的。”
　　苏琢的神色无比认真，他看着苏世渊的眼睛，又一次的强调：“您也知道，在做骨髓移植手术前，患者需要做很多准备。我不同意做手术，是不会配合医生的。”
　　苏世渊气的脸都白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苏琢伤心的摇了摇头，他泪眼朦胧的看向霍柩，神色越发可怜无辜：“我知道，因为我的缘故，你遭遇了一些让你也感觉到难过的事情。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跟你道歉。”
　　霍柩没有说话。
　　苏琢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做这个手术，我支持你的决定。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的父亲还有陆姨，他们都是为了我好。我相信他们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霍柩依旧没有说话。
　　苏琢停顿片刻，又看向第五陵。这一次，苏琢柔软又委屈的神色中多了几分不满：“你刚刚评价我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我是害霍柩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你是霍柩的朋友，你当然偏心他。我不想对你解释什么，但我希望你在没有认真了解一个人之前，不要对一个人的品行妄下定论。”
　　“你根本就不认识我，我们之前也没有过任何交流。你对我的为人谈不上了解，却为了伤害我父亲，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妄自污蔑我的人品。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图灵集团的董事长能做出来的事情。”
　　苏琢目光严肃。他凝视着第五陵，眉间微蹙，柔弱中带着说不出的倔强与清高：“盛名之下，第五先生的所作所为也让我觉得很失望。”
　　“是么？”第五陵看了一眼苏琢。面对这个大义凛然口齿伶俐的苏家少爷，第五陵忽然问道：“那你觉得你的外婆和小姨，还有你那些同学又是什么样的人？”
　　苏琢闻言一怔。
　　“在没有认真了解一个人之前，就对一个人的品行妄下定论，污蔑辱骂，甚至抨击他的身世。”第五陵问道：“这种行为很不好么？”
　　苏琢对这种行为大肆抨击的同时，他的身边竟然全都是这样的人。这不免让苏琢的言辞听上去非常可笑。
　　第五陵又说道：“我是基于事实作出的判断。苏世渊和陆嫚臻利用生母继父的身份逼迫霍柩捐献骨髓，你就是这件事情的既得利益者。我说你是罪魁祸首，哪里污蔑你了？”
　　“如果不是为了你，苏世渊会在霍柩明确表示不同意捐献骨髓的情况下，派保镖把人绑到医院吗？”
　　苏琢呼吸一滞，下意识的辩解道：“你不能这样说。”
　　“那我应该怎么说？”第五陵反问。他向来沉默寡言，但这并不意味着第五陵不会说话。如果第五陵真的不善言辞，他不可能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
　　第五陵只是不说没必要的话。但有必要的话，他比谁都能说。
　　苏琢哑口无言。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擅长辩论的人。他从小到大的处境让他习惯了别人的谦让和保护，以至于他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跟别人针锋相对。他被家人朋友保护的太好了。通常情况下，任何对他抱有敌意的人都会在他还没开口的情况下，就被他的朋友和亲人解决掉。
　　没有人会跟一个长年卧病，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的孩子较真儿。除了第五陵。
　　苏琢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单薄的胸膛激烈的起伏，面红耳赤，以至于苏世渊都在担心苏琢是不是发病了。他起身要叫医生，好在苏琢及时平复了情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琢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道。
　　“你们觉得霍柩在我家受了委屈，可是霍柩也砸坏了我跟妈妈照的全家福。”还对外婆和小姨破口大骂。苏琢想到这里，越发难过。
　　之前是觉得霍柩终归是要给他捐献骨髓的恩人，苏琢不想跟他计较。可是现在，是苏琢自己不想要霍柩的骨髓了。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继续迁就霍柩的桀骜和冲动。
　　“趁着还没有手术，爸爸去找别的骨髓配型吧！”苏琢说道：“我还能等。我也等得起。”
　　苏世渊痛心疾首：“你等不起了。医生说你的病情已经到了很危险的程度，你必须尽快做骨髓移植手术。”
　　“那我宁愿死，也不会接受霍柩的骨髓。”苏琢也非常任性的说道。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检查出患有白血病。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苏琢每天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下。他与死亡朝夕相伴，其实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怕死。
　　至少在苏琢自己看来，如果要用他的命换取苏家的名誉扫地，换取他的父亲还有亲人们被人指着脊梁骨骂，那苏琢宁愿去死。
　　“爸爸，我讨厌霍柩，我不想欠他的。”苏琢很认真的说道。他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霍柩是第一个。
　　原本还想着，如果霍柩愿意给他捐献骨髓的话，看在救命恩人的情分上，苏琢会对霍柩很好。可既然霍柩不愿意给他捐献骨髓，苏琢也不想勉强他。正好他也不想感谢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苏琢还很年轻，不明白生命的宝贵。比起让一个自己讨厌也讨厌自己的人救了性命，苏琢宁愿等待别的时机。
　　况且，苏琢不着痕迹的看了第五陵一眼。刚刚第五陵在病房外面放出的狠话，苏琢全都听见了。
　　不管第五陵是想恐吓爸爸，还是真的有这个打算，苏琢都不能让第五陵得逞。
　　他不想成为第五陵威胁爸爸的把柄。再说他从小体弱多病，既不能受惊吓，也不能受折腾。苏琢无法想象忽然有一天，自己被第五陵的保镖冲进病房，毫无尊严的掳走，成为第五陵逼迫爸爸交换霍柩的筹码。
　　更不想这种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让苏家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琢把自己的顾虑一点一点讲给苏世渊听。苏世渊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霍柩和第五陵。
　　他总不能拿苏琢的安危做赌注。
　　想到这里，苏世渊恨恨的看向霍柩：“好，既然你坚持不肯捐献骨髓，我们苏家也留不下你。我苏世渊更不敢收留你这样的继子。”
　　想到霍柩被接回苏家这么久，他在霍柩身上从没有讨到好处。苏世渊说着话，心里却连陆嫚臻一并怨恨起来。
　　霍柩显然不在乎苏世渊的想法。他闻言冷笑一声：“但愿苏董事长说话算话才好。”
　　霍柩话音未落，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咔哒”声响，霍柩只觉得眼前一花。
　　下一秒，他穿着病号服躺在一间病房里。旁边坐着陆嫚臻，欣喜若狂面容慈爱：“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小琢的病已经好了。大家都很感谢你。”
　　陆嫚臻说到这里，神色越发喜悦：“霍柩，你明白吗？苏家的人非常感激你。是你的骨髓救了苏琢的命。”
　　从此以后，她们母子两个才算是在苏家站稳了脚跟。
　　霍柩一脸：？？？
　　陆嫚臻没有理会霍柩的茫然疑惑，自顾自说道：“董事长说了，等你养好了身体，就会送你去博萃读书。那可是本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学费一年都要十几万。苏琢就在这个学校上学。你跟苏琢年纪差不多大，董事长说了，到时候就把你安排到苏琢的班级里，跟他一块儿读书。你们兄弟两个也能有个照应……”
　　霍柩满头雾水。努力顺了半天，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竟然莫名其妙的跳到了骨髓移植手术之后。
　　因为霍柩坚持不肯捐献骨髓，连身为男主角的苏琢都要放弃治疗，眼看整个剧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原著剧情没有办法，竟然直接耍赖，把时间推进到手术成功之后。避免整个剧情因为男主角和男配角的不配合陷入崩盘。
　　想明白这一点后，霍柩顿时震惊了。他没想到剧情光环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可以不顾霍柩的意愿，直接推进剧情进展。这岂不是说霍柩的所有挣扎和反抗都是无用功？原著剧情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深思之后，霍柩又觉得事情的真相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剧情光环的限制力量真的这么霸道，它又何必忍了这么久，直到无法挽回了才直接跳过？
　　霍柩不知道这种做法会不会对原著剧情的控制力有什么影响。他只想知道现在的剧情版本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之前努力过的那些痕迹还存在吗？买彩票中奖的钱还在吗？第五陵还在吗？第五陵记不记得他？
　　想到这些，霍柩只觉得心烦意乱。他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破口大骂原著剧情。
　　你是不是玩不起！


第35章 猜测
　　霍柩越想越生气，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陆嫚臻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怎么坐起来了？伤口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我扶你躺下吧。”
　　霍柩闻言一愣，他神色古怪的看向陆嫚臻。
　　陆嫚臻被盯的毛骨悚然，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有话你就说，别这样吓人。”
　　霍柩摇摇头。起身去了卫生间。陆嫚臻想要扶他，被霍柩灵活的避开了。
　　他进入卫生间后，反手锁上房门。对着墙上的镜子，脱下病号服，又拆下纱布，在镜子面前扭来扭去，仔细打量着光裸的身体——
　　别说刀口了，浑身上下连个针眼都看不到。
　　霍柩不由得深思：他真的做了骨髓移植手术吗？
　　卫生间外面，陆嫚臻敲门喊道：“霍柩，你怎么还不出来？你还清醒着吗？你没事吧？”
　　霍柩回过神来，刚想开门。想了想，又把拆下来的纱布原封不动的绑回去。这才不动声色地出了卫生间。
　　陆嫚臻等在外面，不耐烦的说道：“怎么这么久？有人来看你了。”
　　霍柩闻言又是一愣：“是谁？”
　　陆嫚臻没回话，坐在沙发上的囡囡睁大眼睛，甜蜜蜜的喊道：“大宝贝~”
　　霍柩有些愕然的看着杨奶奶和囡囡。一时间有些脑筋短路。
　　——所以他现在经历的究竟是哪个版本的剧情？
　　杨奶奶起身走到霍柩面前，仔细打量了霍柩好一会儿，十分关切的问道：“手术做的怎么样？刀口还疼不疼？常听人说吃啥补啥，奶奶给你熬了大骨汤，你多喝一点。”
　　霍柩一脸懵逼的道谢。病房门“吱嘎”一声又被人推开了。从门后面露出三个小脑袋，看到霍柩后，小炮弹一般闯了进来：“老大，你没事吧？我们听说你做了手术，所以过来看看你。”
　　他们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果篮，是他们的爸妈一起凑钱买的。其中一个小胖子开口说道：“我爸妈说了，等晚上收了摊儿，如果时间还不晚的话，他们也想过来看看你。要是时间太晚的话，就明天早上过来。顺便给你送早饭。”
　　霍柩刚要开口道谢，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又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大着嗓门询问导诊台的护士霍柩住在哪个病房。得到确切的病房号后，一群老头老太太呼啦啦的挤了进来。是湖边公园的大爷大妈们。
　　霍柩刚安排大家坐下，一品楼的闫东阁也带着两个小学徒亲自过来给霍柩送饭。那是闫东阁亲自盯着熬的十全大补汤。整道汤品从选材，泡发再到熬制一共耗时三天三夜。用的是曹家祖上传下来的秘密菜谱，既是补汤也是药膳。
　　闫东阁笑眯眯说道：“老爷子知道你做了骨髓移植手术，他说这个手术做下来，必定是要元气大伤的。你现阶段一定要好好补养身体，以免落下病根。从今天开始，你的一日三餐就由咱们一品楼全包了。”
　　话音未落，聚鲜楼的梁晓巴也提着一个保温桶进来了。他也是来探望霍柩的。两人交情不算深，只是在图灵集团的小食堂里见过几次面。但是梁晓巴这个人向来热情周到，之前在图灵集团的小食堂做饭时，梁晓巴也跟霍柩讨教过厨艺。霍柩的态度虽然不甚热络，涉及到技艺方面却也是有问必答。梁晓巴自觉承了霍柩的人情，得知霍柩做手术，岂有不来的道理。
　　不过让梁晓巴没有想到的是，来医院探病的客人竟然有这么多。其中一大半都是霍柩之前帮过的人。
　　苏琢的病房就在霍柩的斜对面。来探望苏琢的同学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霍柩病房里络绎不绝的人，忍不住暗暗咋舌：“没想到那个霍柩牙尖嘴利的，人缘还挺好。”
　　“我听说来探望他的都是被他救过的人。这么一看，他救过的人还挺多。”
　　“他虽然嘴上不饶人，心肠一定很好。要不然也不会给苏琢捐献骨髓了。”
　　“我还看到一品楼的人了。那个是一品楼的主厨吧？我看到他和他的小徒弟带了两个保温箱进去。”
　　“不仅是一品楼，还有聚鲜楼的副厨梁晓巴。他也带着保温桶进去的。”
　　一帮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忽然有人吞了吞口水，一脸羡慕的说道：“霍柩可真有口福。”
　　这么多大厨愿意给他做病号饭。
　　“可我听说，霍柩自己的厨艺比谁都好。之前白姨还想让霍柩给小琢做病号饭来着——”
　　话没说完，说话的人忽然被旁边的人戳了下胳膊。那人自觉失言，顿时不说了。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苏琢。
　　苏琢躺在病床上，一张小脸雪白雪白的，简直比枕着的枕头还白。一头漆黑如墨的头发铺散在雪白的枕头上，映衬着他的小脸儿更加没有血色。
　　看上去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同学们说话的声音一顿，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苏琢：“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东西吗？”
　　白家老太太和白月音坐在床头，白月音也拧开了一个保温桶的盖子，冲着苏琢温声说道：“家里也给你炖了汤。按着你的口味做的，你好歹喝一点。”
　　刚刚做完这么大的手术，不吃不喝的，身体哪里经受得住。
　　苏琢摇了摇头，嗓音细细的说道：“我不想喝。”
　　顿了顿，苏琢又问道：“爸爸呢？陆姨呢？”
　　白月音刚要说话，霍柩的病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响亮的笑声。似乎还有人手舞足蹈口沫悬飞的在讲笑话。再加上其他人的笑声烘托，就显得特别热闹。
　　也就衬得这边的病房异常冷清。
　　苏琢的脸色越发苍白了。白月音见状，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火气，她有些烦躁的将汤匙摔进碗里。温热的骨汤溅出零星几滴。沾到了白月音的手上。
　　白月音将汤碗重重的放到了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冷笑一声：“在病房里这样大声喧哗，也不管会不会影响到别人。什么素质呀！”
　　不过想到霍柩结交的那些人，除了跳广场舞下象棋的大爷大妈，就是每天浑浑噩噩为了生计的农民工和工薪阶层，素质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琢伸手拽了拽白月音的袖子，小声说道：“小姨，你别这样说。不好。”
　　白月音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苏琢又问了一遍：“爸爸呢？”
　　白月音和白老太太对视一眼，笑着哄道：“你爸爸忙着处理事情，等他处理完了，就会过来看你了。”
　　苏琢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苏世渊有什么麻烦非要在这个时候处理，连他的手术都不管了。
　　事实上，苏世渊确实有些焦头烂额。他看着坐在对面的第五陵，再一次问道：“第五先生，你究竟想怎么样？”
　　第五陵若有所思的看着苏世渊。没有说话。
　　另一厢，霍柩在前来探病的众人七嘴八舌的闲聊中，也慢慢拼凑出整个“故事”的发展脉络。
　　他被苏世渊和陆嫚臻接回苏家两个月。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七天七夜的高烧流浪还在；第八天早上乞讨的事情也在；去湖边公园闲逛，认识了跳广场舞下象棋的大爷大妈；给三名小学生辅导功课赚第一桶金；买彩票中大奖请客吃饭；跟闫东阁比拼厨艺；给第五陵做饭；偶遇杨奶奶和囡囡，救下囡囡；以第五陵的名义在博萃内部建立助学基金；跟第五陵去马术俱乐部，遇到苏世渊和陆嫚臻下跪求他——
　　剧情在这里出现不同。在原著剧情的“编排”下，霍柩竟然答应了给苏琢捐献骨髓，这才导致霍柩醒来之后，跳过读档重来的剧情，直接到了手术成功后的剧情节点。
　　除此之外，霍柩仔细撸了一边“剧情”之后，惊讶的发现如今的“原著剧情”竟然有不少轮回叠加的情况。比如说霍柩跟第五陵去马术俱乐部这件事，跟霍柩以第五陵的名义在博萃建立助学基金这件事根本不是在一个剧情轮回里发生的。霍柩跟湖边公园的老大爷下象棋赢第一桶金，还有霍柩给三个小学生当家教补习功课赚一桶金的事情也不在同一个剧情轮回里。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些事情都被“剧情光环”捏到同一个时间线上。
　　而霍柩请家教补习功课，又去大学旁听的事情则被“原著剧情”删掉了。或者也可以解释为被其他的事情覆盖了。
　　反正从霍柩的角度看，现在整个故事的时间线已经乱套了。可是其他人却意识不到这种变化。
　　霍柩想不明白这样的改变意味着什么。不过他可以通过这些改变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剧情光环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推动剧情。想跳到哪个剧情节点就跳到哪个剧情节点。就算剧情光环强迫霍柩走完了“捐献骨髓”这个剧情节点，但他并不能强迫霍柩的身体。并且为此付出了前期剧情线乱套的代价。
　　霍柩敏锐的意识到，剧情光环对于原著剧情的控制力，似乎没有霍柩想象中那么强。
　　尤其是在有关第五陵的事情上——剧情光环竟然没有趁着跳转剧情的时候抹杀掉第五陵的存在，或者覆盖掉霍柩以第五陵的名义在博萃内部建立助学基金的事情。
　　还是说剧情光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霎时间，霍柩心里浮想联翩。等到来探病的人差不多散尽，霍柩直接给第五陵打了一通电话：“你在哪里？我都做了骨髓移植手术了，你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霍柩没有意识到，他跟第五陵说话的口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亲昵和撒娇。
　　电话另一端，第五陵温声笑道：“没有手术。”
　　霍柩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第五陵说道：“你根本没有时间做手术。”
　　霍柩心下愕然。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做过什么骨髓移植手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能感受得到。可是第五陵为什么会知道他没有做过手术？他甚至连医院都没来！
　　第五陵说道：“详细的事情，我们见面再谈。”
　　第五陵是当天晚上过来的。彼时陆嫚臻和苏世渊已经在苏琢的病房里照顾苏琢了。
　　第五陵带着热气腾腾的夜宵过来探病。可是霍柩已经喝了一下午的补汤，根本吃不动了。
　　他捧着小馄饨，询问第五陵：“你怎么知道我没做骨髓移植手术？”
　　第五陵并没有回答霍柩的疑问，反而问道：“剧情跳转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吗？”
　　霍柩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有耳边听到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咔嚓”声，下一秒就坐在病床上了。
　　第五陵说道：“但我是清醒的。”
　　第五陵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从头到尾看清楚了整个世界的变化。
　　最开始，耳边能听到“咔嚓”一声，仿佛时针在倒退。紧接着周围陷入一片漆黑。触目所及，一切画面都被定格，仿佛有人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撕得粉碎。各种碎片在黑暗中发出一点点羸弱的微光，到处乱窜。
　　第五陵能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时间在飞速前进，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五陵只觉得眼睛一亮。他发现自己坐在图灵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
　　直到此时，画面开始一点点亮起来，但并没有恢复生命力。第五陵依旧能看到身后有无数碎片拼凑黏连，还有一些碎片被摒弃覆盖，最终形成了一幅幅连贯的故事。
　　然后，整个世界仿佛做完了基础的准备，有人按下播放键。
　　下一秒，世界流动起来。清风拂过，人语喧阗，人们开始走路，办公，小孩子开始跑跳，哭闹，周围的一切渐渐注入活力。整个世界都开始有序的运转起来。
　　第五陵看了一眼时间，原著剧情从上一个剧情节点跨越到下一个剧情节点，再加上拼凑过往两个月的时间线，一共花费了两分钟。
　　可是其他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时间线的流逝和缩短。他的秘书进来汇报工作的时候，还以为第五陵办公室里的表出现问题，立刻叫了后勤部的员工过来，帮第五陵重新校对时间。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第五陵看着霍柩，语气坚定的重复道：“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假的。”
　　过往可以被篡改，真相可以被捏造，记忆可以被抹杀，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肆无忌惮的控制着全世界。控制着每一个人。所有人都活在已经编写好的故事里。
　　虚假的真实。
　　霍柩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第五陵是否窥见了世界的隐秘。但他能察觉到第五陵的状态似乎不好。
　　霍柩想了想，拿起手机查看自己的账户，发现账户余额竟然还有九千多万。霍柩把手机推到第五陵面前，笑着调侃道：“至少我账户里的钱是真的。”
　　第五陵闻言莞尔：“你还在意这些？”
　　“我当然在乎。”霍柩一本正经的问道：“是什么给了你我不在乎钱的错觉？”
　　霍柩当然在乎钱。有钱未必能走遍世界，但没钱绝对是寸步难行。尤其是在这种蛮不讲理的狗血世界。
　　第五陵哑然失笑，他看着霍柩，认真总结道：“原著剧情的控制力度，应该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厉害。”
　　这一点霍柩也察觉到了。他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是可以实施的。”
　　想到这里，霍柩又有点好奇：“你今天一天都做什么去了？”
　　虽然霍柩并没有做什么骨髓移植手术，但第五陵恢复意识后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来找他，霍柩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他们可是在对抗原著剧情这条战线上，彼此之间唯一可以依靠的战友么！
　　第五陵说道：“我去见了苏世渊。”
　　霍柩：？？？
　　霍柩忍不住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第五陵说道：“谈谈收购苏氏集团的事情。”
　　霍柩：“……”
　　霍柩当时就震惊了：“苏世渊不会同意的吧？”
　　苏世渊当然不会同意。但这并不妨碍第五陵继续他的收购计划。
　　霍柩皱了皱眉：“会不会太着急了？”
　　他们还不知道原著剧情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这么冒失的提出收购苏氏集团，很可能会再一次刺激到原著剧情。
　　要知道上一次原著剧情不计后果的推动剧情发展，还是苏琢主动拒绝骨髓捐献，宁愿等死也不愿意接受霍柩的骨髓。
　　原著剧情大概是担心男主角的坚持会引起剧情的崩盘，所以不惜耗费能量重整世界，也要推动这段剧情。
　　“但是你现在，也并没有真的捐献骨髓。”第五陵若有所思的猜测道：“也许原著剧情也无法左右你的真实想法。”
　　它能随意控制和删改原著的时间线，却不能左右霍柩的意志。
　　所以跳转后的剧情只是走了一个捐献骨髓的形式，霍柩的身体其实是没有受到伤害的。那么苏琢的病，是真的治好了吗？
　　霎时间，两个人面面相觑。
　　霍柩紧皱眉头。他并不关心苏琢的病，但如果苏琢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耽误了病情，那简直太让人无语了。
　　“也许我们应该提醒一下苏家人，尽快给苏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霍柩说道。
　　“不用我们提醒。就算手术成功，也会有半年的排异期。这期间医生一定会给苏琢制定详细的康复计划，定期检查身体这样的常规流程是绝对少不了的。”第五陵解释道。
　　听到第五陵的话，霍柩没那么担心了。
　　第五陵反而担心起霍柩的现状：“你的身体根本没有经历过手术，也不知道医院能不能检查出来。”
　　霍柩闻言一怔，旋即说道：“要不我们直接办出院吧？”
　　要不然他根本没办法解释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第五陵不赞同霍柩的想法：“既然原著剧情安排了这段情节，就证明它有办法瞒天过海。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接收一下检查，看看那些医生看到的‘真实’，跟我们看到的‘真实’有什么不同？”
　　霍柩有些不太放心：“如果检查出来我的身体一点做手术的痕迹都没有，会不会出现问题？”
　　比如对他的身体产生好奇，把他绑到实验室解剖啥的。
　　第五陵看着霍柩，忽然说道：“你把衣服脱下来。”
　　霍柩无语：“……？”
　　第五陵解释道：“我想看看我眼中的身体，跟你眼中的会不会不一样。”
　　霍柩想了想，脱下病号服。又拆开纱布。
　　第五陵的眼中闪过一抹惊骇。因为在他的视线里，霍柩髂骨部位赫然有一道穿刺的痕迹。
　　霍柩顺着第五陵的视线看向自己的髂骨，也是一阵愕然：“怎么会这样？”
　　他刚刚去卫生间检查身体的时候，还没有这个痕迹呢！
　　霍柩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身体，依旧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与不适。仿佛这道术后伤痕只是画上去的，根本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这个原著光环果然可以瞒天过海。”第五陵回过神来，忍不住惊叹道。
　　霍柩穿好衣服，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也就这点能耐！”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也算有利。”霍柩重新躺回病床上，继续分析道：“不知道接下来走剧情的时候，如果我不按照原剧情走，还会不会出现读档重来的BUG。”
　　霍柩隐隐觉得，卡BUG读档重来的次数越多，原著剧情的消耗就越大。
　　“你说，原著剧情想要维持剧情发展，是不是也需要能量？”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能量是什么。但这种能量一旦被消耗，想要补充大概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要不然原著剧情大概也不会搞出这样不伦不类的操作——强迫他跳转时间线走剧情，但又没完全走。
　　就像一个系统想要正常运转下去，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程序环境。而霍柩不断卡BUG的行为，就是在制造不稳定因素。一旦BUG太多，系统补不过来，那就很容易造成崩溃。
　　这个时候如果再有一些病毒干扰——比如说男主角苏琢忽然萌发的自主意识也想篡改剧情，那么原著剧情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
　　想到这里，霍柩轻轻呼出一口气：“还是得尽快去博萃念书才行。”
　　在霍柩看来，苏琢的一个念头就让原著剧情遭此重创，如果越来越多的剧情人物都不肯乖乖走剧情呢？
　　到时候各种BUG一起爆发，也不知道原著剧情是否能补的过来！


第36章 好言难劝
　　做完骨髓移植手术后，霍柩又在医院观察了两天，没发现身体有任何不适，便让第五陵帮他办理出院手续。
　　得知霍柩痊愈出院，正在进行康复治疗的苏琢也赶忙跑过来送他。小小的人儿穿着大大的病号服，肌肤赛雪，气质轻盈，宛若幽深山谷中悄然绽放的一朵白玉兰。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生怜惜。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苏琢看向霍柩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
　　在此之前，他们两人并没有打过交道。但苏琢却对霍柩闻名已久。他身边有很多人都不喜欢霍柩，跟他说了很多霍柩不好的话。苏琢自己也不太喜欢霍柩，尤其是在他知道爸爸和陆姨为了让霍柩给他捐献骨髓，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霍柩下跪的事情后。
　　苏琢就觉得霍柩这个人实在咄咄逼人。不管怎么说，爸爸和陆姨都是他的长辈，他怎么能作出这样的事情，让爸爸和陆姨沦为旁人口中的笑柄。让整个苏家成为本市最大的笑话。
　　可是霍柩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给苏琢捐献了骨髓，苏琢才能健康痊愈。
　　所以苏琢觉得，自己是没有立场讨厌霍柩的。
　　苏琢神色微黯，他将捧在手里的一盆兰花递给霍柩，温温柔柔的说道：“这是我养的春兰，送给你。”
　　在原著里面，男主角苏琢因为常年卧病在床，闲来无聊的时候就会做一些事情打发时间。因为他患有白血病，全家人都不敢让他触碰尖锐的东西，生怕苏琢一不小心受伤，到时候流血不止。
　　所以苏琢只能读书画画，自己种植一些花花草草。大概是男主光环的缘故，经苏琢的手种出来的花草总是比旁人养的花草更精神。即便是拥有数十年经验的老前辈，在这一点上都比不过苏琢的天赋。
　　原著里面，经常会有一些苏琢通过养花种草写字画画博得老人家好感的桥段。那些老人家无一例外，都是各个领域的专家泰斗。因为这些事对苏琢心生好感。觉得能养出这样精致花草的少年，能写出这笔好字，画出这样好画的少年，必定是一个品性高洁，又性情坚毅，还耐得住枯燥乏味的好孩子。更何况苏琢从小家世优越，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必然不会被那些物欲所迷。而这样的人，通常最适合做学问。
　　所以在苏琢代表苏氏集团向他们提出合作邀请后，这些老人家稍加考校便立刻答应下来。他们就算瞧不上苏氏集团和苏世渊，却也相信苏琢是个好苗子。跟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又心思纯粹的年轻人合作，必然不会出现商人逐利，为了短暂利益就打着他们的旗号蒙骗消费者的事情。
　　面对诸多泰斗的信任，苏琢当然不负众望。在他的带领下，原本更注重利益的苏氏集团慢慢学会了将利益与发扬传承相结合，最终的结果就是双方都能名利全收。苏氏集团也渐渐成为良心企业的代名词。集团规模滚雪球一样的膨胀，在原著最后，俨然成为国内最知名的民族企业。
　　当然，这些都是原著安排的剧情。在霍柩和第五陵的搅合下，今后剧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谁也不知道。
　　霍柩的目光看向苏琢手里捧着的春兰。他其实并不懂得花草，也看不出来眼前这盆从卖相看，跟韭菜相差无几的兰花名贵在哪里。更何况霍柩心知肚明，他并没有给苏琢捐献骨髓。所有人都被原著剧情欺骗了。
　　想到这里，霍柩还是开口提醒道：“我没给你捐献骨髓，也没救你的命。你最好让苏世渊再找个志愿者给你捐献骨髓，以免今后出现什么差错，耽误了你的病。”
　　虽然不知道原著剧情在搞什么鬼，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苏琢没成想霍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略微思索后，苏琢漆黑清亮的眼眸中顿时闪现过一抹同情一抹愤怒。他猜想霍柩应该是无法接受给他捐献骨髓的事实，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话又有什么必要说出来？
　　苏琢了一眼站在霍柩旁边的第五陵。觉得霍柩是想用这样疯疯癫癫的模样骗取第五陵的同情。他是想让第五陵觉得他们苏家逼疯了霍柩吗？
　　苏琢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觉得霍柩这样粗浅的算计实在上不得台面。一个妄图装可怜博取同情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真正赢得别人的尊重和认可？
　　大家就算怜悯他，同情他，也不会真的接收他。
　　可笑爸爸，陆姨，还有外婆小姨就是被这个手段粗鄙的人算计的颜面尽失。
　　苏琢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仍旧笑着说道：“你不喜欢兰花？那我可以送你别的，你喜欢什么？”
　　没等霍柩开口，苏琢又补充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你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我也不会忘记的。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苏琢知道霍柩出院以后不想回苏家。他当着第五陵的面儿，开口劝道：“出院以后还是回别苑住吧。大家都能好好照顾你。你又何必给第五先生添麻烦。他到底是外人。我们才是一家人。”
　　“你要是不想在苏家看到我，我可以不回去。反正我的排异期还有半年。这半年我可以住在医院里，也方便康复治疗。”
　　何等的委曲求全，深明大义。寥寥数语，把一个感恩戴德的报恩者刻画的淋漓尽致。
　　第五陵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不麻烦。”
　　他亲昵的拍了拍霍柩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这样的表情让第五陵做出来，本来是有几分违和的。可是站在他旁边的人是霍柩，于是眼前的画面便在违和中莫名多了几分和谐。
　　“我跟霍柩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我们两个一见如故。再说霍柩跟你们苏家也只相处了两个多月，其中还有一半的时间流落在外。”
　　认真说起来，恐怕还没有第五陵跟霍柩相处的时间长。
　　听到第五陵当着他的面儿，毫不避讳的提起霍柩离家出走的事情，苏琢脸色微微一凝。眉宇间带了几分委屈，道：“第五先生，你是在责怪我们苏家没有照顾好霍柩吗？”
　　“你们苏家确实没照顾好霍柩。”第五陵沉声强调。他并没有理会苏琢的情绪，继续说道：“不过我没有立场责怪苏家。”
　　他是霍柩的朋友，不是霍柩的父亲。当然没资格越俎代庖，代替霍柩谴责他生母继父的行为。
　　第五陵只是强调：“我不会把霍柩继续交给苏家来照顾。”
　　他不想谴责陆嫚臻和苏世渊的行为，又不信任苏家会改邪归正照顾好霍柩，当然是自己出面亲自照顾霍柩最为妥当。
　　苏琢听了第五陵的话，小脸煞白。他都能想象得到，如果让第五陵把霍柩接回自己家，他们苏家会被外人议论成什么样。
　　“你不能这样做。”苏琢紧皱眉头，不同意第五陵的做法：“陆姨才是霍柩的亲妈。我想她也不会同意霍柩手术之后，住到一个外人家里。”
　　苏琢说话间，在康复室没有找到苏琢的苏、白两家人也循着众人说话的声音找了过来。
　　瞧见霍柩病房里要哭不哭满脸委屈的苏琢，两家人顿时爆发了。
　　“霍柩，你干什么呢？是不是又想欺负小琢了？”白月音一阵风似的挡到苏琢面前，一脸憎恨的怒视霍柩：“别以为你给小琢捐了骨髓，就能骑在苏家头上作威作福。我告诉你——”
　　“你们全家都是被害妄想症吧！”霍柩嗤之以鼻。他向来在嘴上不饶人，更不会忍受白月音的污蔑：“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小的先跑来碰瓷，大的立刻跟过来泼脏水。不愧是一家人，配合的挺默契呀！”
　　病房外面，三三两两的病人和医护人员不远不近的看着热闹。苏家跟继子关系恶劣的小道消息早已传的满城皆知。之前苏世渊和陆嫚臻还去马术俱乐部堵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下来求霍柩给苏琢捐献骨髓。虽说霍柩最后也答应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双方的关系一点都不好。
　　再看到苏琢刚做完手术，苏白两家人就过来霍柩的病房找茬。想来霍柩今后在苏家也是呆不下去的。
　　白月音没有想到霍柩竟然这么污蔑他们，当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又看到病房外那么多人暗搓搓看戏，气的狠狠关上病房门，冲霍柩吼道：“你少在这儿颠倒黑白抹黑我们小琢的形象。小琢性格那么软，他怎么可能欺负你？分明是你在欺负他。”
　　霍柩挑了挑眉：“那也是他先跑到我的病房里，故意撩拨我欺负他。我说他自讨没趣，没冤枉他吧？”
　　白月音闻言气结。陆嫚臻忍不住替苏琢辩解：“你怎么会这么想？小琢肯定是听了你要出院的事情，特地过来祝福你的。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会故意撩拨你欺负他？你也把人想的太坏了。”
　　“就是。小琢他心思单纯。绝对不会有这样弯弯绕绕的想法。”苏世妍也帮腔道。
　　苏家人也是头一回接触霍柩这个人。只能说这个孩子果然跟传言中一样，性格偏激，城府深沉，还争强好胜，半句话都不肯让人。
　　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居然养成这样的性格，当然是不讨人喜欢的。苏白两家的长辈都不喜欢霍柩，更担心今后两个孩子相处起来，苏琢会吃亏。
　　毕竟苏琢性格绵软，又不喜欢与人计较的与世无争，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一个养在温室里捧在手心里的猫儿，又怎么会是野外长大的猛虎的对手。就算猛虎现在还是一头小虎崽子，那也没有能赢的可能性。
　　苏琢闻言吸了吸鼻子，纤细的手指揪着白月音的衣袖，嗓音细细的说道：“小姨，你千万不要误会。霍柩他没有欺负我。他是我的恩人，怎么会欺负我呢。都是我不懂事，是我不会说话，惹他不开心。”
　　听到苏琢的解释，两家长辈越发忧心忡忡。霍柩给苏琢捐献骨髓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根本是不甘不愿的。可偏偏苏琢是个小傻子，竟然真的信了霍柩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他没有恶意。
　　一时间，众人心思千回百转。苏琢又说道：“你们快劝劝霍柩吧。他出院以后想要住到第五先生的家里去。可他毕竟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能让他去麻烦外人呢。”
　　陆嫚臻脸色一变，看向霍柩：“你要住到第五先生的家里去？”
　　这怎么行，她还等着霍柩得到苏家人的认可，真正成为苏家的二少爷呢。
　　“我不同意。”陆嫚臻面容严肃的说道：“家里都给你收拾妥当了，你快点回家。我让老张来接你。”
　　“究竟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霍柩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陆嫚臻：“凭你的厚脸皮吗？”
　　陆嫚臻恼羞成怒：“总之我不同意你住到别人家里。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外人会怎么看待苏家？”
　　他们会觉得苏家忘恩负义小肚鸡肠，连一个给苏琢捐献了骨髓的继子都容不下。
　　霍柩不以为意：“外人怎么看待苏家，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把苏家骂出花来，我才高兴。”
　　“还有，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给苏琢捐献骨髓。你们要是不想他出事，最好尽快找合适的骨髓配对，再做一次手术。”
　　免得将来真出事了后悔莫及。


第37章 他们的相处本就是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唯一的真实。【二更】
　　没人相信霍柩的话。尽管霍柩说的是实话，苏、白两家的人仍然觉得霍柩是在诅咒苏琢。
　　“你这个恶毒的小狼崽子。”白老太太气的直哆嗦：“我外孙好的很。他已经痊愈了，从此以后平安健康，再也不会出事。”
　　倒是这个小白眼狼，老天保佑他早晚被雷劈死。
　　霍柩实话实说。既然别人不领情，他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反正我提醒过了。”
　　霍柩话说完了，就要跟第五陵离开。
　　苏琢有些着急的说道：“不能让他跟第五先生走。”
　　骨髓移植手术刚做完三天，霍柩就要离开苏家。看在外人眼里，只怕会说他们苏家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连一个丧父的继子都容不下。
　　苏琢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苏白两家自然不会不懂。就算他们心里再烦霍柩，也不能让他真的走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老太太温声说道：“霍柩是吧？我听世渊提起过你，说你是个聪明孩子。只是对苏家有些误会。”
　　“我们承认，当初接你来苏家，确实是想看看你的骨髓跟小琢能否匹配的上。但是你要知道，在匹配结果出来以前，谁都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什么。可是世渊和嫚臻还是在葬礼上直接把你带回来了。因为你是嫚臻的亲儿子，就是世渊的继子。”
　　苏老太太是想说，就算霍柩的骨髓跟苏琢匹配不上，他们苏家还是会承认霍柩继子的身份。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对这件事情心存芥蒂。觉得世渊和嫚臻就是冲着你的骨髓才会把你接回来。可如果他们真的是这样想的，他们完全可以私下偷偷去做配型，而不是直接把你带回来。”
　　苏老太太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长的慈眉善目，说起话来声音温柔。她目光怜惜的看向霍柩：“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受了很多苦。世渊和嫚臻忙着给小琢治病，这几个月对你也是疏于照顾。没人体谅你的心事。你骤然丧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本就惶恐不安。嫚臻和世渊又没有及时安抚好你的情绪。你在苏家呆着没有安全感，才会胡思乱想越闹越凶。”
　　苏老太太说的情真意切，如果霍柩当真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这会儿只怕要委屈的潸然泪下。
　　可惜霍柩早就不是听人说两句软话就会感动的嘤嘤哭泣的少年。他态度冷静言语淡漠：“究竟是我胡思乱想，还是苏白两家欺人太甚，你说的不算。”
　　苏老太太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什么，霍柩却已经不想听了。
　　他早就摸清楚苏白两家人的脑回路。不管对方是温言软语还是破口大骂，总归是想把错处推到他的头上。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霍柩没打算跟苏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想让苏家承他的情。大家既然撕破脸，自然有撕破脸的相处之道。
　　“我来苏家两个多月，苏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少说我的坏话。不仅当着我的面破口大骂，在外人面前也没少诋毁我。这些话出自你们的嘴巴又进了别人的耳朵。您现在想粉饰太平，也不考虑一下别人愿不愿意配合你们装失忆。”霍柩说话间，看了看白家母女，又看了看躲在白家母女身后的赵妈。
　　苏老太太的笑容顿时有些勉强起来。苏世妍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大家都在一个家里住着，时间长了哪有舌头不碰牙的。你总不能因为别人说你几句不好，就给自家人扣上这么大的帽子。”
　　“这么说还是我大惊小怪了？”霍柩闻言有些错愕：“我还以为你们讨厌我，才会逢人就说我的坏话。原来是我敏感。你们平常相处，就是当面骂人小杂种，背后嘲讽人没家教。”
　　霍柩笑了笑：“原来你们有钱人的家风就是这样，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苏世妍哑口无言。终于领教了霍柩的口齿。
　　霍柩却说的不耐烦了。他发现跟这些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们永远都有一套自己的双标准则。自己怎么犯贱都无所谓，只要别人反击，那就是别人胡闹。
　　霍柩不知道苏白两家人这样的心性，是不是原著剧情惯出来的。但是霍柩显然不想惯着这种行为。苏家老太太想粉饰太平，霍柩偏要把话说的明明白白。绝对不给对方含糊其辞的余地。
　　从医院离开后，霍柩暂时住到第五陵的别墅。他的账户余额还有九千多万。按照本市的行情来算，市中心的房价大概在三到五万块钱一平。要是二手房的话价格会更低一些。霍柩挑了几个临近博萃的小区，想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自己住。
　　第五陵坐在他的旁边，忍不住问道：“会不会太小了？”
　　霍柩摇摇头：“房子大了，我懒得收拾。”
　　请家政的话，霍柩又不放心。有读档重来这个BUG在，霍柩肯定会在轮回的时候随手记录一些自己能用得上的信息。万一这些记录被别人看到了，一定会给霍柩带来麻烦。
　　更何况霍柩也不希望外人随随便便进入他的私人空间。所以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最符合他的需求。
　　第五陵若有所思的看着霍柩。他发现霍柩对很多东西的需求其实很低。房子不用太大，够住就行；吃饭不用山珍海味，好吃就行；穿的衣服也不在乎是不是名牌；因为年龄限制，根本开不了车。
　　几次轮回下来，霍柩花钱最大手大脚的地方，竟然是以他的名义在博萃建立助学基金，帮助别人解决困难，以及请家教给自己补习功课。
　　第五陵心中微微动容，开口说道：“我在博萃附近有一套公寓，只有一百五十平。是我当年在博萃读书的时候住的。房龄有些老。自我毕业以后，很多年都没住过人了。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搬过去住。”
　　霍柩沉吟不语。
　　第五陵又说道：“你以我的名义在博萃建立了助学基金，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想把这个房子转到你的名下。希望你不要推辞。”
　　霍柩皱了皱眉：“我建立助学基金没花多少钱。”也就五百万而已。
　　第五陵笑道：“我那套房子也不怎么值钱。就是离着博萃很近。上学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没等霍柩开口，第五陵又补充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在房间里给我留一间客房。我周末想吃你做的饭。还可以给你补习功课。”
　　霍柩听到第五陵的话，又想到他们两个为了对抗原著剧情，肯定会有很多密谋。如果商量的时间晚了，确实需要给第五陵准备一个住的地方。
　　霍柩不再矫情，开口说道：“那就多谢了。”
　　第五陵闻言莞尔：“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救了我的命。”
　　如果不是霍柩以第五陵的名义在博萃内部建立助学基金，让那些剧情人物记得他，第五陵早就不知道被原著剧情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吃灰去了。
　　第五陵觉得，他跟霍柩之间，无需这样客气。他们的相处本就是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唯一的真实。
　　既然决定了要搬到第五陵在博萃附近的那套公寓。霍柩也不想拖拖拉拉，翌日上午就拉着第五陵过去收拾房间。
　　他们请了本市最好的家政公司清扫卫生，又买了新的床单，被褥，餐具和窗帘。
　　时隔太久，房间里的家具和装修都有些过时了。第五陵觉得这些家具和装修的风格太过冷硬，不太符合霍柩的气质，又想请人重新装修。
　　霍柩倒是懒得折腾，只换了几套沙发和桌椅。米黄色的懒人布艺沙发搭配上浅蓝色的茶几，摆放在色调黑白灰的客厅里，莫名多了几分活泼温馨。
　　以至于后来，第五陵回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电脑躺在沙发上看资料。他跟霍柩一人挨着沙发的一头，修长的双腿交叠，动作之间都能碰到对方的小腿。旁边的茶几上总是摆着时令的水果还有霍柩泡的茶。
　　茶香氤氲，果香弥漫，两人看资料看累了就把电脑放在一边，坐起来吃水果喝茶。茶几下面还塞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竹篮，竹篮里面常年堆放着各种零食。不过霍柩和第五陵都不怎么爱吃这些。如果半夜看资料饿了，霍柩就会进厨房做点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或者面条来吃。第五陵尾随其后，帮忙打下手。
　　吃完夜宵肚子撑，书房旁边就是一个小小的健身室。不过两人通常不喜欢在家里健身，直接换了运动服去楼下夜跑。碰到运气不好的时候，学校外面的烧烤店还开着，两人就会去烧烤店里撸几个串。然后肚子饱饱的回家。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两人还在盯着厨房的装修——
　　是的，霍柩没有同意第五陵重新装修的提议。却还是把厨房重新装修了。原本开放式的厨房安上了隔离门，厨房里的炉灶，烤箱和各种用具全都换了最新的。就连冰箱都换上最新款的四开门大冰箱。
　　这是霍柩身为一名厨子的坚持——哪儿都可以不讲究，唯有厨房不行。
　　事关自己的口腹之欲，第五陵亲自盯着装修进度。他每天下班第一时间开车到博萃这边，认认真真检查装修进度和装修质量，确保所有的规格都符合霍柩的要求。
　　上流社会的消息总是传的比想象中更快。霍柩新家的厨房还没装修好，大家就知道了霍柩做完骨髓移植手术后，连苏家都没回，直接住进了第五陵在博萃旁边的一间公寓。
　　顺便也知道了那间公寓已经更名的消息。
　　霎时间，各种小道消息和流言蜚语尘嚣甚上。很多人都觉得苏家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不地道——口口声声说霍柩是苏家的继子，却在霍柩捐献了骨髓之后立刻过河拆桥。连苏家的门都不让霍柩进。霍柩自己在外面住，还要住在第五陵的房子里。
　　“苏家连一套房子都没过户给霍柩！”
　　当初在马场下跪求人时说的有多好听，这会儿的现实摆在眼前就有多难看。
　　都在同一个城市住着，苏白两家也很快听到了传言。忍不住抱怨解释：“不是我们赶他走，是他执意不肯回苏家。也不知道那个第五陵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众人听了苏白两家人的解释，更加不以为然。他们是没开口赶人走，可如果苏家真的对霍柩好，霍柩也不至于求一个外人收留。
　　联想到霍柩还以第五陵的名义在博萃建立了助学基金，大家就更觉得霍柩是个出手大方知恩图报的人——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第五陵对霍柩有什么恩情。
　　可既然霍柩能对一个相识没多久的第五陵这样大方，如果苏白两家真的对他好，他也不至于连苏家都不回。
　　要知道苏世渊的太太可是霍柩的亲妈。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霍柩去博萃念书的消息再次传进大家的耳朵。更让苏白两家觉得打脸的是，跟随这个消息一道传开的，还有霍柩是花自己的钱，经第五陵介绍进的博萃念书这个事实。
　　“不是这样的。世渊早就安排好了，手术过后就让这孩子去学校念书。”苏老太太苦口婆心的解释。
　　外人却不肯相信苏老太太的话：“如果真有心让孩子念书，怎么不早点送他去？”
　　苏世渊接霍柩回苏家也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霍柩一直在外面乱逛，又买彩票又中奖，期间还帮了不少人。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可见苏世渊把人接回来，原本是没打算让他念书的。
　　“不是我说你，你们苏家好歹也算是本城中的名门望族。这件事情做的实在小气。市中心一套房，博萃读两年书能花多少钱？你们苏家连这点面子上的事情都不做，也难怪大家诟病。”
　　这还是跟苏老太太交情不错的，才好心劝她。更多人只是在私底下指指点点看笑话，当面却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苏老太太又何尝不知道这个事实。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只道霍柩小小年纪，做起事来却狠辣决绝不留余地。他做这些事，分明就是想让苏家下不来台。想让所有人觉得他们苏家对不住他。
　　他是想要毁了苏家的名声。
　　“我们不能任由他这样折腾。”苏老太太左思右想，觉得这样放任霍柩报复苏家也不是个事儿。必须想办法把事情回转过来。
　　她叫了苏世渊和陆嫚臻回来。让这对夫妇准备好两套房子过户到霍柩的名下：“就算是亡羊补牢，那也要做。”
　　“你们两个今天下午就去一趟博萃。等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堵着霍柩，必须让他把这两套房子收下。”
　　既然做不成一家人，就算是他们苏家用市中心两套房买了霍柩的骨髓。大家两不相欠。外人也就没的说了。


第38章 反正都是为求心安做好事，给谁不是给呢！
　　霍柩去博萃上学这天，是第五陵亲自送他去的。
　　因为助学基金的事情，博萃的师生对于霍柩和第五陵的私交也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猜测。不过亲眼看到两人一起走进校园大门，大家还是觉得有点兴奋。
　　一个是财势雄厚的跨国集团董事长，在校期间所有课程都能保持满分的知名校友，一个是最近一段时间八卦迭起的风云人物，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少不了别人的讨论和关注。
　　博萃的师生自然也不能免俗。
　　“我听说图灵集团的董事长为了给霍柩出气，还放话要收购苏氏集团呢！”
　　“不至于吧？苏家其实也没怎么霍柩呀！就是想让霍柩给苏琢捐献骨髓，那也是为了给苏琢治病。人家苏董事长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跪求人。霍柩自己也答应了。可见他也是想救人的。”
　　“霍柩想不想救人我不知道。不过苏家这事儿办的确实挺过分的。之前外面那些传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有这么逼迫未成年捐献骨髓的。也就是霍柩自己有能力，逼的苏董事长不得不下跪求人。要是换一个能力平庸的，只怕不捐都不行。”
　　“你又不认识霍柩，干什么替他说话？我可是亲耳听到霍柩是怎么辱骂白家人的。都说施恩不图报，霍柩却仗着苏白两家有事求他，动不动就对两家长辈破口大骂。我看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才奇怪。你亲耳听到霍柩辱骂白家人，那你听没听过白家人是怎么造谣污蔑霍柩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明明是白家人瞧不起霍柩，想要人家的骨髓还不肯好好待他。我听说白家二小姐竟然还想让霍柩在捐献骨髓后去给苏琢做病号饭。你们听听这是正常人能提出来的要求？”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要人家的骨髓治病，还想让人家做完手术给你做病号饭，就不考虑一下人家刚做完手术需不需要保养身体？脸怎么这么大呢？”
　　“我知道你们几个跟苏琢的关系好。但做人不能这么颠倒黑白。脸皮得多厚心得多黑才能提出这种要求来。还不是觉得霍柩没人撑腰。换个人他们敢提出这种要求吗？”
　　“怪不得霍柩做完手术后怎么都不肯留在苏家。这得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简直有苦难言。”
　　苏琢的几个小伙伴本来是想抱怨一下霍柩的恶行。没想到班里竟然有这么多同学肯帮霍柩说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吧。你们又不认识霍柩，干嘛这么帮他说话？”
　　“这个霍柩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要是不相信，等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听说学校给他安排到我们班级了？你们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自己观察一下。别真的以为他是什么孤苦无依的小可怜。这个人手段狠辣着呢！”
　　霍柩并不知道博萃的学生如此关注他。在教务处办理好了相关的学籍手续后，霍柩在高二一班班主任马老师的带领下进了高二一班的教室。
　　正在议论纷纷的一班同学戛然而止。一脸好奇的看着跟在班主任后面的霍柩，当然还有一部分人的表情很古怪，看向霍柩的眼神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虽然已经跟第五陵约定好了刷剧情卡BUG的计划，可是当这么多十六七岁的男生女生齐刷刷看向他的时候，霍柩还是没忍住老脸一红。
　　后知后觉的生出几分老黄瓜装嫩的羞涩。
　　坐下下面的一班同学精神一振，还有几个女生笑眯眯的耳语道：“他竟然脸红了。好可爱。”
　　“一点都不像罗尧他们说的那样凶神恶煞嘛！”
　　“想想也是。一个刚死了亲爸又被亲妈接到豪门寄人篱下的小孩子，能凶到哪里去？”
　　“苏白两家那么多大人，还要跟一个无依无靠的未成年计较。总想欺负人家，偏偏霍柩又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性格，稍微反抗怼了几句，那两家人就摆出一副自己被人骂了的架势。贼喊捉贼。”
　　“罗尧他们平时不也是这样。话里话外都要捧着那什么苏琢，但凡有人敢说不喜欢苏琢，他们就跟疯了似的到处乱咬人。非要逼的人家开口道歉。好像不喜欢苏琢是极大的过错一样。”
　　就因为这样，她们平时都不怎么搭理那群人的。就算对罗尧那伙人吹捧苏琢的话不以为然，也都不敢说出来，免得惹了一身骚。
　　如今看到霍柩这样羞涩英俊的男孩儿也要被他们骂，几名同学不由得心生几分同病相怜之苦。等霍柩做完自我介绍，在最后一排的空座位坐下后，就有人冲着霍柩微微一笑，从包里掏出一瓶牛奶递给霍柩：“你怎么今天就来上课了？我听说你刚刚做完骨髓移植手术，难道不需要多休养几天吗？”
　　霍柩摇摇头：“我没做手术。”
　　众人闻言一愣，忍不住面面相觑。
　　罗尧几个人沉不住气，开口质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给苏琢捐献骨髓，还委屈你了？”
　　“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要不是能给苏琢捐献骨髓，你能被苏伯父接回苏家？能有机会来博萃念书？你也太不知道感恩了吧？”
　　霍柩有些好笑的看着那几个剧情人物：“请问苏琢是什么天潢贵胄，给他捐献骨髓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吗？”
　　“还有，我能进博萃念书是因为我自己教了学费，第五陵帮我写了推荐书，跟苏家有什么关系？”
　　霍柩几句话怼的苏琢那帮小伙伴们哑口无言。有看不惯罗尧那伙人的同学嗤笑道：“你们才是差不多得了。平时你们几个就喜欢捧苏琢的臭脚，没人搭理你们。如今还要强迫霍柩这个受害人说苏琢的好话。脸皮怎么这么厚。”
　　罗尧等人说不过霍柩也就算了。没想到班里同学竟然也要冷嘲热讽，顿时大怒：“方元，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琢没惹到你吧？”
　　“他都没来学校上过几天课，能惹到我什么。我只是不耐烦看你们这帮人无脑吹的样子。”方元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霍柩看着两伙人忽然对骂起来的模样，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原著里面，苏琢这个男主角因为常年卧病，很少去学校上课。都是苏家请了家庭教师对苏琢进行一对一的辅导。但是他的小伙伴非常多，那些剧情人物被苏琢的个人魅力所征服，每天都不厌其烦的说他的好话。有人听的不耐烦，稍微质疑或者反驳几句，立刻就会引起苏琢爱慕者们的激烈讨伐。那些人说不过苏琢的爱慕者，却对苏琢没了好感。这种情绪也为后期苏琢身体康复回到学校后疯狂打脸的剧情埋下伏笔。
　　在原著剧情的安排下，那些不断质疑苏琢的反派人物要么被苏琢的魅力折服，果断加入苏琢的爱慕者大军，要么在被苏琢疯狂打脸后恼羞成怒，继续上蹿下跳的蹦跶，企图为难苏琢。当然在主角光环的笼罩下，后者都将成为被苏琢踩在脚下的炮灰。成为苏琢功成名就的垫脚石。
　　而现在跟罗尧等人不断对骂的这个方元，就是在博萃这个副本里，戏份颇重的一个反派垫脚石。
　　想到这里，霍柩颇为好奇的观察了一会儿双方的骂战。就发现双方口嗨的词汇实在贫乏，骂人都骂不出什么花样来。
　　霍柩听了两句就没兴趣了。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夹着教案走进教室，双方的骂战也悻悻中止。
　　霍柩在之前的读档重来里，已经自学了博萃高中的所有教学内容。所以他在听课的时候，并不像原身那样根本听不懂。可即便如此，当霍柩认真听课的时候，还是有部分知识点听的很是艰难。因为博萃的数学老师会在高中知识的基础上，继续拔高讲解一些高数的知识。班里其他同学也都习惯了这样的教学进度和教学深度，完全不觉得跟不上。
　　霍柩全神贯注四十五分钟，课堂笔记写了满满三页纸。等下课的时候才不知不觉的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博萃的师资力量果然是本市最好的。即便霍柩已经给自己打好了基础，还是觉得老师上课的进度有些快了。
　　“怎么样，还能适应吗？”方元坐到霍柩前桌，笑嘻嘻的询问霍柩：“如果有没听懂的地方，你可以来问我。我是咱班的数学课代表。”
　　方元年纪不大，这会儿还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朴素价值观。他讨厌罗尧那帮无脑吹，霍柩能怼的罗尧那帮人说不出话来，所以方元就挺喜欢霍柩的。
　　“多谢。”霍柩温声笑道。他恰好有些知识点没听懂，听到方元毛遂自荐，立刻翻开自己写的课堂笔记，跟方元询问起来。
　　罗尧等人冷眼旁观，忍不住嗤笑一声：“装模作样，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能听懂。”
　　他们可都听说了，霍柩在被苏伯伯接回苏家之前，只是一个逃学捡破烂的垃圾。连普通学校的进度都跟不上，能跟得上博萃加强班的教学进度？
　　方元一边给霍柩讲题，一边支棱着耳朵留意罗尧等人的反应。听到罗尧等人的讥讽，连忙回头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听不懂？就算他听不懂，也知道不懂就问。怎么就是装模作样了？”
　　“你们平时不也经常在班里夸那个苏琢，说他就算不上学也天天在家里补习功课。同样都是自己自学课程，怎么苏琢就不是装模作样，霍柩就是装模作样了？”
　　“霍柩凭什么跟苏琢比？”罗尧等人闻言大怒，一脸轻蔑的看向霍柩：“他也配。”
　　“霍柩怎么就不配了？”方元嗤笑一声：“难道苏琢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也是个普通人嘛！还是一个必须用霍柩捐献的骨髓才能痊愈的普通人。”
　　罗尧等人哑口无言。
　　方元第一次在这种嘴炮里占了上风，顿时神清气爽。看向霍柩的眼神也越发顺眼了。
　　霍柩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方元拿来怼人的一把刀，略微有些无语。不过他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纠正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的没给苏琢捐献骨髓。”
　　这话一出，周围人看向霍柩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与可怜。
　　方元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们嫌弃霍柩，霍柩也嫌弃苏琢，他连给苏琢捐献骨髓的事情都不肯承认。要不是苏琢他爸在马术俱乐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下来求霍柩，道德绑架霍柩，霍柩肯定不会捐献骨髓的。”
　　“你们捧臭脚的苏琢和苏家，还真是不要脸。”
　　罗尧等人听到方元的嘲讽，都快气疯了。
　　霍柩见状，也懒得再解释了。
　　原著里面，原身和苏琢都是在半年后，也就是苏琢的排异期彻底结束后一起来博萃念书的。因为罗尧和其他亲近苏琢的剧情人物不断替苏琢说好话，又不停的说霍柩的坏话，众人先入为主，都不怎么喜欢霍柩。
　　后来两个人在苏琢排异期结束同时回学校读书。苏琢卧病期间一直坚持让家庭教师辅导功课，很快就跟上了学校的进度。再加上他闲来无事看了很多书，见识渊博又会弹琴画画书法养花，多才多艺的一面很快赢得了众人的认可。而原身则因为成绩差家世差，也没有苏琢讨人喜欢，一时备受冷落。再加上有些人的挑拨和教唆，越发行差踏错。
　　而苏琢却因为惦念原身的救命之恩，从来不跟原身计较。还总是劝大家不要责怪霍柩。
　　久而久之，大家就更偏心苏琢了。
　　然而这一次，霍柩提前半年进博萃读书。虽然也有苏琢的小伙伴说霍柩的坏话，但是外面也有苏家和白家仗势欺人的传闻。舆论并没有一边倒。再加上霍柩又大手笔的拿出五百万建立助学基金——虽然是以第五陵的名义建的，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这笔钱是霍柩出的。很多人在上次月考的时候已经领到了这笔奖学金。也算是间接的承了霍柩的好处。当然不会再像原著中那样轻易就信了罗尧等人的话。
　　至少在他们看来，霍柩自己有钱，跟图灵集团的董事长，还有一品楼的曹家私交都不错，刚做完骨髓移植手术就从苏家搬了出来，怎么看都不像是罗尧他们说的贪图苏家的财产。
　　至于罗尧等人指控的霍柩欺负辱骂苏白两家长辈的事情，本市就这么大，上流圈子的人兜兜转转都是认识的。苏白两家人的行事风格他们也都有所耳闻，不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么夸张，但也绝对不是什么谦逊低调的主儿。
　　这一点从罗尧他们在学校的行事风格也能看得出来。
　　所以大家还真没把罗尧他们的指控放在心上。当然了，他们倒也没必要为了霍柩得罪别人。所以在听到罗尧一次又一次的指责后，大家也都不说话了。
　　罗尧他们也没想到饢纷霍柩刚来学校一天，就有这么多同学背叛（在罗尧他们看来，不帮苏琢说话就是倒戈），他们利用下课和午休时间，一次次的重复霍柩的恶毒言行，然而除了他们自己人，竟然没有其他同学响应。
　　等到放学的时候，苏琢的小伙伴们都要崩溃了。罗尧一脸愤恨的怒视着霍柩：“真没想到，你还挺会收买人心！”
　　霍柩但笑不语。罗尧说的也没错。从某种角度来看，霍柩之所以会提前半年来博萃上课，就是想跟剧情人物处的熟一些。只要博萃的师生对他的性格人品有一定的了解，等到走剧情的时候，剧情光环再想带偏剧情人物的话，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经历了一天的摸排调查后，霍柩也发现博萃师生对他的改观，那五百万助学基金起了很大的作用。这大概也跟原著的基调有关系——在博萃这种环境里，有钱能自立的人，总是要比那些没钱还寄人篱下的人容易获得好感。
　　比如说一班的同学之所以会对罗尧等人控诉污蔑霍柩的话不以为然，主要还是因为霍柩在手术后就离开了苏家，又跟第五陵和曹家关系不浅，自己还买彩票中了一个多亿，完全不差钱的样子。
　　如果霍柩的境遇跟原身差不多，还得指望苏家的施舍和照顾才能在博萃立足的话，只怕一班同学对他的信任也要大打折扣了。
　　之所以会有这种态度上的差别，倒也不是说博萃的师生都捧高踩低势利眼，而是因为人类天性慕强，大家对强者和弱者的要求从来就不一样。
　　人们总是会在看到一个人身上的优点之后，才会努力挖掘他身上的其他闪光点。如果率先看到的是一个人身上的缺点，那么习惯性挖掘的也会是其他的缺点。所以从古至今，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都是最容易的事情。雪中送炭和帮助弱小反而是需要被歌颂的。
　　因为后者实在难能可贵。
　　想到这里，霍柩隐隐约约的也有了些许明悟。他似乎找到了对抗剧情的要点。不过一时半会儿的，霍柩也捋不出什么思路。他准备放学后跟第五陵商量一下。
　　霍柩这么想着，就看到博萃的校门口乌泱泱的围了好几圈人。身穿校服的学生们放学不急着冲出校门，竟然逗留在校门口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一班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英语，马老师拖堂五分钟，这就导致一班的学生是最后放学的。
　　他们看着校门口乌泱泱的样子，也都好奇不已。
　　方元腿脚飞快的跑了过去，又以更快的速度跑回霍柩身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大声嚷嚷道：“苏氏集团的董事长还有他夫人在学校门口等着你。”
　　方元好奇问道：“苏董事长的夫人就是你亲妈吧？他们是不是来劝你回苏家的？”
　　落后半步的罗尧等人身形猛地一顿，旋即快速跑到学校门口。
　　“苏伯伯，陆姨，你们怎么来了？”
　　苏世渊和陆嫚臻冲着苏琢的小伙伴们笑了笑，随即看到了走出校门的霍柩。
　　两人神色一正，立刻拦了上去：“霍柩，这是你给苏琢捐献骨髓的谢礼。市中心两套房，希望你能收下。”
　　陆嫚臻情真意切的说道：“我听说你居然收了图灵集团董事长的房子。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就算你们两个关系好，他毕竟是个外人。你们两个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收他的东西？还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要是真的缺住的地方，又不想跟我们回苏家，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把苏家在市中心的两套房子直接过户到你的名下。也算是苏家感谢你救了小琢。”
　　听到陆嫚臻的话，周围围观的博萃师生还有学生家长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认识一个多月就收了图灵集团董事长价值几百万的房子，苏家这个继子倒是心大。
　　霍柩闻言一笑，开口说道：“不用了，无功不受禄。我跟你们苏家也不熟，不好收你们的房子。至于第五陵那套房子，价值跟我在博萃给他建立的助学基金差不多。他说要把这个钱补给我。我也同意了。”
　　听到霍柩的话，周围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如果霍柩说的是真的……众人看向陆嫚臻的表情有点古怪。结合他们私下听到的八卦消息，确定这是亲妈？
　　哪有亲妈这样说自己亲儿子的。这话说的，生怕别人误会不了。
　　陆嫚臻当然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神色变化。她有些尴尬的伸出手，想要拽住霍柩的胳膊，被霍柩避开了。
　　苏世渊微微轻叹，沉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跟你妈还是希望你能收下这两套房子。我知道你对苏家，对我和你妈都有很多误会。我们也不想解释什么，日久见人心吧。不过这两套房子你一定要收下，就算不为别的，只考虑你给小琢捐献骨髓，救了小琢的命，这两套房子也是你应得的。”
　　霍柩有些头疼：“我说了，我没给苏琢捐献过骨髓。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想跟你们苏家有任何牵扯。”
　　苏世渊眉头紧皱：“你说的是什么气话？你当然给小琢捐献了骨髓，这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也是医生们亲自做的手术。我知道你不喜欢苏家，但你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霍柩跟苏世渊说不通。双方僵持不下，方元眼珠子一转，笑眯眯说道：“这位苏董事长，既然霍柩不想要，你们又非得给，不如折中一下，把这两套房子捐了吧！”
　　“反正都是为求心安做好事，给谁不是给呢！”


第39章 无理取闹被群嘲
　　听到方元的话，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震惊了。
　　苏世渊和陆嫚臻也是一脸的懵逼。不知道这个突然跳出来的方元究竟是什么人。
　　罗尧站在人群外围，听到方元的话，气急败坏的骂道：“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这是苏伯伯和陆姨要给霍柩的房子，有你什么事儿？”
　　方元嬉皮笑脸的说道：“霍柩这不是不想要嘛！苏董事长和他夫人又非得给。我寻思着，既然僵在这儿了，不如建议苏董事长把这两套房子以霍柩的名义捐出去。这样一来，苏董事长和他夫人就算给出去了，霍柩又没收，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也能得到帮助。三全其美的事儿。多好！”
　　好个屁！
　　罗尧都看出来了，苏家非要给霍柩塞两套房子，分明就是想一次性偿还霍柩给苏琢捐献骨髓的恩情。如果霍柩不收，今后双方再有什么冲突，外人还是会对苏家指指点点。觉得苏家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罗尧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一旁围观的吃瓜群众当然也都心里门清。大家看好戏的看着苏世渊和陆嫚臻，想要看看这两个人会怎么答复。
　　霍柩笑眯眯说道：“这个建议不错。我同意。如果你们非要给的话，就直接捐了吧。”
　　苏世渊和陆嫚臻脸色铁青。
　　霍柩背着书包穿出人群，回家前还在超市买了菜，算计着时间做好晚饭，果不其然门铃响了——
　　下班之后的霸总先生根本没回自己的别墅，直接就来博萃这边了。
　　第五陵将手里的蛋挞交给霍柩：“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蛋糕店，她们家的蛋挞做的很不错。你尝尝。”
　　霍柩接过蛋挞，笑着说道：“先吃饭吧。”
　　今天晚上霍柩做了松仁玉米，菊花豆腐，清蒸鲈鱼，糖醋排骨和毛血旺。知道第五陵喜欢吃甜食，饭后甜点又做了一道红糖糍粑。第五陵洗完手坐到饭桌前的时候，一双眼睛清亮亮的，即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能看出十分欢喜。
　　再加上第五陵饭量又大，一顿饭下来，四菜一汤被他吃下去三分之二，就连饭后甜点红糖糍粑，都是由第五陵解决了一大半。
　　以至于吃完饭后，第五陵明显有些撑了。他摸着壁垒分明的小腹，邀请霍柩跟他一起去夜跑。
　　霍柩正坐在餐桌旁吃蛋挞。第五陵拿回来的蛋挞确实很好吃。奶香味十足，表皮酥脆，内心软滑Q弹，蛋香浓郁。霍柩晚饭特地只吃了个七分饱，剩下的肚子全部用来解决蛋挞。吃完六个蛋挞后，霍柩也觉得有点撑。
　　两人换好衣服下楼，散步的时候霍柩顺便跟第五陵说了苏世渊和陆嫚臻来找他，非要给他塞房子的事儿。
　　第五陵说道：“捐了也好。”
　　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走到了学校对边一家卖糖水的小店。霍柩摸了摸肚子，买了一碗红糖银耳，又给第五陵要了一碗鲜奶芋圆。两人边走边吃。
　　霍柩不由得有些担心：“你说我们两个这么吃，会不会发福变胖？”
　　第五陵摇摇头：“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霍柩斜睨了第五陵一眼。第五陵不着痕迹的把手里捧着的鲜奶芋圆往旁边挪了挪，十分镇定自若的说道：“我吃不胖。”
　　霍柩笑了笑没说话。
　　总觉得第五陵在某些方面心机单纯的有些可爱。
　　最后，两人又加了一个小时的夜跑，这才回楼上洗漱休息。
　　第二天早上，霍柩踩着预备铃声进了高二一班的教室。
　　还没有到早自习的时间，班里同学都在闲聊。各个课代表抓紧时间收作业。方元凑到霍柩面前，好奇问道：“昨天晚上，你那个亲妈后爸没再继续纠缠你吧？”
　　霍柩摇了摇头，正要说话，班主任马老师又带着一个身材颀长的转学生走进教室。
　　看清楚转学生的样貌后，班里的女生小声惊呼。方元瞅了瞅转学生，又看了看霍柩，啧了一下：“最近两天转学生好多。还都这么帅。”
　　真是不给人活路。
　　马老师拍了拍手，吸引同学的注意。然后让转学生自我介绍。
　　可惜转学生并没有霍柩这么温和好相处。桀骜不驯的眉毛狠狠皱起，越发突出狼一样的灰蓝色眼眸。那人目光冰冷的在一班同学的身上转了一圈儿，最后什么都没说，拎着书包走到教室最后面一排，跟霍柩隔了一个过道的位置坐下。拖拽椅子的“刺啦”声响在安静的班级里越发刺耳突兀。
　　一班的同学面面相觑。不由得看向马老师。
　　马老师勾了勾嘴角，笑容温和的说道：“他叫寒凛，今后就是你们的同学了。”
　　霍柩耳朵一动，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睛。
　　寒凛，这不就是原著里的主角攻嘛！苏琢的正牌CP！京州寒家的小少爷！因为某些事情被父母送到了本市寄读。
　　性格高冷霸道，沉默寡言，是整个博萃师生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后来被温柔如水小太阳般的男主苏琢融化，成了苏琢的忠犬攻。并且还是对外霸道对内忠犬的典型。
　　原著里面，原身为了跟苏琢攀比，曾经想方设法的勾引寒凛。不过那些拙劣的手段都被寒凛一一识破，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原身自食恶果，不但被这对主角攻受疯狂打脸，还被寒凛设计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最后被苏世渊一怒之下赶出苏家。
　　寒凛仍旧不肯放过原身，非要逼的原身走投无路穷困潦倒，最后下场凄惨的死去。
　　想到原著里给原身安排的那些恶心剧情，霍柩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
　　不过在原著里戏份颇重的寒凛，此时还是一个埋头苦睡的转学生。从早上第1节 课一直睡到晚上最后一节课，连午饭都没吃。以至于方元课间还有些担心他：“这小子不会睡迷瞪了，饿昏过去吧？”
　　听到方元的话，霍柩不由得想到好像在原著里面，方元对那个寒凛也很有好感来着。跟原身一样做过不少在寒凛面前挑拨离间的事儿。
　　想到两人难兄难弟一般的遭遇，霍柩神色不免有些古怪。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管他干嘛？他又不傻，饿了不会自己找饭吃。”
　　方元想了想，觉得霍柩的说法也对。旋即问道：“今天的数学课你有没有没听懂的地方，我讲给你听。”
　　霍柩看了一眼方元正在看的一本跟数学相关的大部头著作，忍不住问道：“你很喜欢数学？”
　　“昂！”方元点了点头，特别自恋的说道：“你难道不觉得数学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嘛。其他学科都能糊弄过去，只有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方元就喜欢这样纯粹高深的学科。他最讨厌的就是含含糊糊瞎几把吹的东西。比如罗尧他们经常吹嘘的苏琢，方元就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鸟。至少苏琢的数学成绩肯定没有自己好。
　　霍柩想到原著里，似乎没有提到过方元的数学天赋。只提到方元并不擅长文科，也不懂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但他为了证明自己比苏琢厉害，私底下花费很多时间学习那些东西，但还是比不过苏琢，一次次被苏琢打脸，最后心态崩溃，连高中都没读完，就被博萃劝退了。
　　霍柩不清楚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不过见方元似乎真的很喜欢数学，忍不住劝道：“那你就好好学习数学，将来当个数学家。”
　　方元先是一喜，觉得他跟霍柩果然投机。不过转念又苦着一张脸：“怎么可能，我爸妈绝对不会让我报考数学系的。”
　　他是方家的独生子，他爸还指着他将来大学毕业继承家业呢！所以方元的情况是还没上大学，就已经决定了要念商科管理方面，根本不可能去念数学系。
　　就算他的数学再好，也只能是一个爱好了。
　　“那也不错啊！”霍柩笑道：“我听说数学好的人，金融炒股都特别厉害。你将来一定特别擅长赚钱。”
　　总之，别跟原著剧情掺和，努力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挖掘自己的潜力，总比用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硬碰硬来的好。
　　“嗯！”方元重重的点了点头，越看霍柩越顺眼，当下眉开眼笑的说道：“那你要是有不会的题，记得来问我。我会给你讲课的。”
　　霍柩还真有。他把自己没听懂的知识点告诉方元。方元仔细看了两遍，就给霍柩讲解起来，然后还找了几道习题给霍柩做。
　　等霍柩做完这几道题，就觉得自己对这个知识点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了。忍不住感慨一声博萃的学生果然是精英。就算是在原著剧情中毫不出彩的炮灰角色，其实也有自己擅长的东西。
　　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想到这里，霍柩对于原著剧情不顾剧情人物自己的意愿，肆无忌惮的掌控剧情人物做出那么多无脑坏事，不惜连这些剧情人物的爱好和前途都要抹杀掉，就是为了给苏琢这个男主角打脸铺路立人设的做法感到隐隐约约的愤怒。
　　霍柩清醒的知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他只是不习惯这样生杀予夺皆掌控在别人手中的身不由己。
　　他跟这些剧情工具人，竟然都是同病相怜。
　　方元显然不知道霍柩一时间竟然想的这么深远，他兴致勃勃的询问霍柩：“博萃有很多社团，你要是对哪方面感兴趣的话，可以随便挑几个参加一下。不仅可以丰富你的课余生活，也能帮你尽快融入到同学当中。”
　　方元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他总觉得拥有共同话题的人总是更容易交朋友——比如说他和霍柩，就都不喜欢罗尧和苏琢那帮人，所以他们很快就成为朋友了。
　　霍柩仔细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要加入什么社团。
　　方元给他解释道：“有诗画社，金石社，舞蹈社，话剧社，电影社，篮球社，足球社，棒球社，网球社，高尔夫球社，插花社，马术社……”
　　霍柩听了一大堆，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社”这个字了。
　　方元哈哈大笑：“不用着急，你可以先去旁听一下。觉得对哪方面有兴趣，再加入不迟。”
　　方元自己就是数学社的。不过他觉得霍柩似乎对数学不太感兴趣，就没给霍柩推荐自己的社团。
　　霍柩听到这里，忽然想到原著里面，方元还加入了篮球社和诗画社。因为寒凛后来加入了篮球社，而苏琢回到学校以后，也加入了诗画社。并且一举成名。
　　霍柩想了想，觉得自己最好避开两个剧情男主。所以他挑来挑去，最后选了电影社。
　　因为这个社团平常组织的社团活动就是看电影。
　　霍柩兴致勃勃的觉得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兴趣爱好打发时间。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电影社看的电影全都是外国原版文艺电影，节奏慢，剧情平，演员叽里呱啦的说着霍柩根本听不懂的话，三个小时看下来都不知道电影演的是啥。
　　霍柩：“……”
　　他后悔了，能换个社团嘛？
　　“不能呦~”方元幸灾乐祸的说道：“早就提醒过你了，每个同学每学期至少报一个社团，而且进入社团以后不能随便退出。社团成绩跟期末考核成绩挂钩的。”
　　方元说着，抽出一张纸写写画画，然后递给霍柩：“一般情况下，电影社最喜欢放的也就是那几个国家的电影，你自学一下这几门语言，下个学期差不多就能看懂了。”
　　顿了顿，方元又补充道：“博萃的学生，平均每个人都会六门外语。除了汉语和英语，你再学习四门小语种就可以了。”
　　霍柩满头黑线，觉得自己还真是自找罪受。
　　不过多学习四门外语啥的，想到自己可以读档重来卡BUG，霍柩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
　　天无绝人之路，学就学吧！反正他卡出来的时间也没啥用。
　　方元笑了笑，目光看向最后一排埋头苦睡的寒凛，悄咪咪说道：“寒凛加入篮球社了。听篮球社的社员说，他打篮球打的可好了。”
　　方元说道：“我其实也喜欢打篮球。”可惜方元手脚不协调又是近视，跑步都能平地摔的主儿，根本不敢报名篮球社。
　　霍柩一听方元提起寒凛就有点犯愁。他不知道该怎么阻止方元跟寒凛之间的孽缘，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干涉这件事。
　　想了想，霍柩只能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再给我讲讲这个知识点，今天上课老师讲的我没听懂。”
　　方元撇了撇嘴，他总觉得霍柩好像不太喜欢新来的转学生。难道说这就是同转相斥？
　　“一会儿午休，我给你介绍几个同学，都是我的好朋友。”方元冲着霍柩眨了眨眼睛。
　　霍柩刚转来博萃没多久，方元怕霍柩觉得寂寞孤单，平时吃饭都陪着他一起。可时间久了，方元的小伙伴也都不干了。纷纷要求方元把人拽进他们的小团伙。
　　“这是杜春明，这是夏梦阳，这是俞丘梓，这是赵延苳……”当天中午，方元果然在小伙伴们的强烈要求下，给他们介绍了自己的新朋友霍柩。
　　霍柩看着原著里面，被称为“春夏秋冬”四炮灰的四位同学，忍不住沧桑的抹了一把脸。
　　感觉自己真的是在反派这条道路上越陷越深了！
　　“你天天都在学校食堂吃中午饭，这都快一个礼拜了，估计你也吃腻了。今天我们请你去外面吃烧烤。”杜春明是个矮矮胖胖的小冬瓜，长得白白净净的，脸上还带着一个眼镜。说话间神采飞扬，颇有一种嚣张纨绔的气质。
　　夏梦阳立刻接口：“你要是不喜欢吃烧烤，我们也可以去吃火锅。要是吃不了辣，就吃鸳鸯锅。”
　　杜春明狠皱眉头：“吃什么火锅，这么热的天当然要吃烧烤。我看是你自己想吃火锅，非要拽着霍柩干什么？是不是看他新来的，不好意思反驳你？”
　　“胡说！”夏梦阳一瞪眼睛：“我这分明就是尊重新同学的喜好。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不好听呢？”
　　“放屁。就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差不多得了！”方元有些头疼的打断两人的话：“既然要请霍柩吃饭，那就听霍柩的。霍柩还没说话，你们两个都快打起来了！”
　　霍柩闻言哂笑。他发现方元的口头禅就是“差不多得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俞丘梓扯出一个笑容，看上去颇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冲着霍柩说道：“你甭搭理他们，想吃什么自己说，别跟兄弟客气。”
　　霍柩笑了笑：“我吃什么都行。”
　　“反正谁做的也没有你好吃呗。”赵延苳补上最后一句，冲着霍柩说道：“我听说你的厨艺比一品楼的大厨还好？真的假的？有机会让我们见识一下呗？”
　　没等霍柩开口，方元不乐意了：“怎么回事！大家头一次见面，你就让人家给你做饭吃，怎么这么没数呢？”
　　赵延苳撇撇嘴：“我就随便说说。瞧你紧张的。跟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
　　方元气啾啾的：“你才老母鸡。你全家都是老母鸡！”
　　赵延苳哼哼两声没说话。反正他看那个霍柩挺不顺眼的。长的就不像是好人，一副不安于室的桃花相。偏偏方元这个傻子还以为人家是没爹没妈的小可怜。天天围着霍柩的屁股转，连他们这些发小都不管了。
　　霍柩看了看赵延苳没说话。他又不傻，当然察觉到赵延苳对自己似乎抱有敌意。但霍柩跟赵延苳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看在方元的份儿上，霍柩没跟赵延苳计较。
　　一行六个人出了校门，在附近一家很有名气的烧烤店选了一张靠门的桌子坐了下来。霍柩跟第五陵夜跑的时候也来过这家，他们家的烤鸡翅，掌中宝和羊肉大串都很不错。
　　六个人一共花了不到两百块，价格也还可以。
　　方元点了一碗炒面，给霍柩安利道：“他们家的炒面很好吃，酸酸甜甜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霍柩摇摇头，坐在对面的赵延苳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让我尝尝？”
　　方元翻了个白眼：“想吃自己点。”
　　赵延苳顿时不是滋味了：“那霍柩要是想吃，他也可以自己点。”
　　方元解释道：“霍柩之前不是没来过嘛！我怕他不爱吃，所以先让他尝尝我的。”
　　赵延苳哼了一声：“你倒是体贴。”
　　方元闻言，一下子就火了，啪的一拍筷子：“你跟谁俩阴阳怪气的？”
　　眼看俩人就要吵起来，一旁的春夏秋赶紧劝架：“行了，行了，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正说话间，就见转学生寒凛从外面走了进来。
　　正好是中午饭口，烧烤店里早已人满为患。寒凛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沉声问道：“老板，还有位置吗？”
　　举着托盘上菜的老板娘摇头说道：“没有了。你一个人，要不跟哪桌商量一下拼个桌。反正都是你们博萃的学生。”
　　老板娘话音未落，方元忽然举起手来，特别积极的喊道：“寒凛！这儿！这儿！这有位子！”
　　寒凛顺着方元的叫声，看向这边。
　　方元笑嘻嘻道：“过来呀！我们这边还有位子，不挤。”
　　寒凛犹豫了一下。
　　赵延苳冷笑一声：“我看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是谁。”
　　霍柩也说道：“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认识这一个礼拜，霍柩觉得方元这人也挺好的。更不想让他跟原著男主有什么接触，以免落得原著里的悲惨下场。
　　寒凛本来还在犹豫，听到赵延苳和霍柩的话，忍不住拧了拧眉，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方元凑过去，嘿嘿笑道：“你想吃什么？他们家的掌中宝和鸡翅都不错，你尝一串试试？”
　　说完，也不等寒凛回应，手脚麻利的拿了两串鸡翅和掌中宝放到寒凛前面的骨碟里。
　　寒凛想了想，开口道谢。自己又点了差不多一百多块钱的东西。他自己肯定是吃不完的。显然是给同桌其他人点的。
　　也算是对方让自己拼桌的谢礼。
　　看到寒凛的反应，霍柩稍感意外。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跟原著里描写的那个霸道冷漠，毫无礼貌可言的男主攻一点都不一样。
　　难道说寒凛的人设也会受到剧情光环的影响？
　　一时间，霍柩浮想联翩。不过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沉默的吃完这顿饭。赶在下午第1节 课前，跟着方元等人回到学校。
　　刚进教室，就被罗尧堵到门口劈头盖脸一顿骂：“这是不是你干的？小琢就是看了这份报纸，在医院哭的好伤心，都哭昏过去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让小琢在康复期间心情不好，他没有心情好好治疗，就没有办法完全康复？你是不是想害死苏琢？”
　　霍柩闻言一脸懵逼。他这一个礼拜都老老实实呆在博萃哪也没去。就算这样罗尧也能把苏琢哭了的黑锅扣到他头上。
　　未免也太无理取闹了吧。
　　罗尧说话间，猛的一挥手臂，想把手上的那张报纸摔到霍柩的脸上。被霍柩一把挡开了。报纸轻飘飘的落到寒凛的脚下。寒凛弯腰捡起报纸，发现头版头条竟然是苏氏集团董事长和他夫人堵在博萃门口的一张照片。新闻里面详细介绍了苏氏集团董事长想要给霍柩两栋市中心的房产作为捐献骨髓的酬劳，可是霍柩拒绝接受的消息。还提到了霍柩建议苏董事长把房产捐给有需要的人，但是一个礼拜过去了，苏董事长毫无动作的事实。
　　报道这则新闻的记者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苏世渊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还吝啬寡恩，这样的人品并不适合跟淮扬菜博物馆合作宣传淮扬菜……
　　寒凛不用看到最后，就知道这个新闻应该是苏氏集团的竞争对手搞出来的。目的就是搞臭苏世渊和苏氏集团的声誉，搅黄苏氏集团和这个什么淮扬菜博物馆的合作。
　　那个苏琢大概是看到了这个新闻以后气哭了。不过这又跟霍柩有什么关系？
　　寒凛皱了皱眉。第一次产生了多管闲事的冲动。他觉得罗尧实在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不仅寒凛觉得罗尧不可理喻，霍柩本人还有方元也觉得罗尧这番话说的没有逻辑。
　　方元忍不住冷笑怼人：“苏琢他爸舍不得把房子捐了，被人抓住把柄宣扬到报纸上，这件事情又跟霍柩有什么关系？苏琢就算哭了，那也是哭他爸做事小气让他丢脸了，又不是霍柩让他爸这么小气的。你想要把这件事情赖到霍柩身上，那也赖不着。”
　　“怎么不怪他？”罗尧不依不饶的说道：“要不是霍柩矫情，怎么也不肯收那两套房子，那些报纸新闻又怎么会乱写乱编排苏伯父？都是霍柩的错。”
　　“我看霍柩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给苏琢捐献骨髓。更不该跟苏家扯上关系。”方元冷笑一声：“既然你替苏琢委屈，不如劝他把霍柩给他捐献的骨髓挖出来好了。你也用不着跟一条疯狗似的天天冲着霍柩乱咬狂吠。”
　　方元越说越觉得愤愤不平：“什么人呀！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升米恩斗米仇了。霍柩躲苏家躲成什么样？救命之恩都不用他们报答了，就想撇清关系。姓苏的自己做事小气吧啦被人说了，还要把过错推到恩人头上。脸皮这么厚，都快赶上城墙了。”
　　班里同学也听不下去了，有人开口说道：“既然罗尧你这么义愤填膺，不如你自己出两套房捐出去，替苏家把这个漏洞补上。干嘛找霍柩的麻烦。霍柩又不欠苏家的。”


第40章 仿膳
　　罗尧被班里同学怼的哑口无言。
　　下午第1节 课的上课铃声响起，罗尧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霍柩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罗尧拿着一张破报纸找他来兴师问罪这件事情，虽然发生的有些突兀，但是霍柩却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在原著里面，这样的情节曾经三番五次的发生在原身的身上——只要苏琢哪里出现问题，或者是他本人不开心了，他的爱慕者们永远都会把过错推到原身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惹小琢哭泣？”
　　“你为什么要让小琢伤心？”
　　“你凭什么让小琢为你的事情烦心？”
　　“你是不是故意要害小琢？”
　　原身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步一步的被激怒，彻底黑化成为原著中最大的反派。最后身败名裂，下场凄惨的死去。
　　可是这一次，霍柩进入博萃的时间比原著里面提前了半年多。霍柩相信，在他耐心细致的布局下，一定会让更多剧情人物产生自己的思维模式。剧情光环休想像原著迫害原身那样，也把他拉入众叛亲离凄惨死去的泥潭。
　　当天晚上，霍柩按照方元写给他的那张便条，请了四门小语种老师。分别是法语，西语，俄语和德语。
　　第五陵冷眼旁观霍柩的操作：“同时学习四门语言，不会头晕吗？”
　　霍柩长叹一口气：“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学做菜的时候，经常会同时处理好几样食材。学习外语总不会比做菜还难吧？”
　　第五陵沉默片刻，觉得霍柩的话也有道理。他轻咳一声，矜持说道：“其实你不用请家教。”
　　第五陵恰好就会这几门语言。他可以亲自教导霍柩学习外语，用来顶替自己的伙食费。
　　霍柩轻笑：“算了吧。你平时工作也挺忙的。我这点事儿就不麻烦你了。”
　　学习外语又不是学习操盘，必须找个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师教他。霍柩觉得外语就是一种沟通工具，能说会听就行了。
　　反正霍柩也不要求自己说的有多标准，写的有多华美。他又不打算学成以后当翻译员。
　　“你如果真的想帮忙，就帮我介绍几名家教老师吧！”霍柩笑道。他忽然想起来第五陵的图灵集团是个跨国集团，集团生意遍布全球，跟这些个国家也有生意往来。
　　既然这样，第五陵应该认识不少会相关语言的人。
　　第五陵应道：“好。”
　　霍柩又想起什么，跟第五陵说了报纸的事儿。
　　第五陵也一直在关注苏家的新闻，闻言说道：“苏世渊想跟一品楼竞争淮扬菜博物馆的合作资格。这件事一看就是曹明彦的手笔。”
　　曹汝璋的这个小儿子，正经的事情一概不做，专门喜欢在这些歪门邪道上打击竞争对手。
　　霍柩皱了皱眉：“他不是已经离开一品楼了吗？”
　　这也是霍柩跟闫东阁起了冲突之后，曹汝璋登门赔罪时的赔礼表态之一。
　　第五陵说道：“只是离开一品楼，并没有离开曹家。”
　　霍柩没说什么。他不希望曹明彦留在一品楼，也是担心剧情的惯性。生怕几年后一品楼又会因为偷用地沟油的丑事被苏琢一举击垮。
　　如今事情被他提早揭露出来，希望曹老爷子不要英明一世，糊涂一时。
　　不过一想到一品楼要跟淮扬菜博物馆合作的事，霍柩又起了一个念头。
　　“今天下午，罗尧因为那个报纸的事情来找我的茬，很多同学都帮我说话。”霍柩跟第五陵解释道：“罗尧就是苏琢的好朋友，原著剧情里面经常为难我的剧情工具人就有他。”
　　霍柩跟第五陵说这些，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在学校的人缘有多好。而是想要证明第五陵的想法是对的：“力所能及的剥离剧情人物和苏琢本人之间的情感联系和利益联系，从而降低剧情光环对剧情人物的控制。这一步我们应该是走对了。”
　　所以霍柩现在萌生的想法就是，能不能想办法把一品楼扶植起来。作为原著里浓墨重彩的反派角色，一品楼在苏琢的事业线上起到的作用非常大。几乎可以说是苏琢在苏氏集团和本市商界立足的关键。而一品楼的衰败，同样也是苏园反败为胜的重要契机。
　　霍柩总觉得苏园的崛起和苏琢主角光环的强硬是分不开的。如果他们能让一品楼一直打压苏园的成绩，是不是也能抑制住苏琢的主角光环？从而进一步削弱剧情光环的影响？
　　第五陵沉吟片刻，开口问道：“你想怎么做？收购一品楼吗？”
　　霍柩摇摇头：“一品楼是曹家的命根子。曹家传承了三百多年，如果没有遭遇什么重大的危机，曹家绝对不可能允许外人入股一品楼。”
　　霍柩也没必要入股一品楼。之前曹汝璋邀请霍柩担任一品楼的名誉顾问，霍柩拒绝了。不过现在想想，如果他能利用这个身份，帮助一品楼彻底碾压苏园的话。兴许会对原著剧情造成影响。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霍柩自己开一间比一品楼更有资格成为淮扬菜博物馆合作方的酒楼。不过很显然，霍柩既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财力。
　　第五陵也跟着皱了皱眉。如果只是后者的话，他倒是可以帮忙。可是图灵集团从来没有介入过餐饮行业，对于这个领域十分陌生。除非霍柩自己担任主厨。
　　可是霍柩还要念书，还要跟剧情对抗。这种策划显然也不现实。
　　“那就只能去一品楼当名誉顾问了。”霍柩说道：“顺便看看能不能以技术入股一品楼。就算不能，也要严格把控一品楼的进货渠道。”
　　千万别发生弄虚作假，以次充好，偷偷使用地沟油的丑闻。
　　第五陵点了点头。霍柩已经给闫东阁打电话了。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早就过了晚饭高峰，一品楼也在张罗着下班。
　　曹明彦被曹老爷子一句话撵回家以后，最近一段时间都是闫东阁亲自盯着进货盘点的事儿。他要在每天晚上计算好了第二天早上饭店要用的食材品类和数量，然后吩咐采购部的人去采购。
　　闫东阁正盘点着，霍柩的电话打进来了。
　　对于这个差点砸了一品楼招牌，最后却又轻轻落下，反而给了一品楼一个查缺补漏的良机的小少年，闫东阁的好感度其实是非常高的。
　　既钦佩霍柩的厨艺精湛，又可怜霍柩的身世凄惨。前段时间霍柩给苏家的那位小少爷捐献骨髓，闫东阁自告奋勇要给霍柩做病号饭，直到霍柩出院。
　　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建立起了一些交情，经常会凑到一起讨论一下厨艺，隐隐约约的，竟然还有了点忘年交的意思。
　　所以闫东阁在接到霍柩电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是又想吃我做的菜了？还是想在一品楼包几桌酒席？”
　　闫东阁知道霍柩出院以后都没耽误，直接就去博萃念书了。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礼拜的时间，如今算算也快周末放假了。难道是想请同学吃一顿饭，联络联络感情？
　　闫东阁笑着打趣道：“你们尽管来。放心吧，这次一定给你们上最好的食材，绝对不会再用假鱼翅糊弄人。”
　　“这种老黄历的玩笑就别开了。传出去了还真以为你们一品楼屡教不改呢！”霍柩笑道：“给你打电话不为别的，就是想问一下你们一品楼之前说的邀请我当荣誉顾问这件事情，还算不算数？”
　　闫东阁闻言有些诧异，不过他面上没有表露出来，立刻答应道：“当然算数。你愿意来我们一品楼当名誉顾问，那是我们一品楼的荣幸呀！不过好端端的，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一茬了？”
　　难道是手里的钱不够花了？
　　闫东阁想到前些日子新闻媒体报道的霍柩种了一个多亿的彩票：不能够呀！
　　霍柩说道：“我听说你们一品楼要跟淮扬菜博物馆合作了？”
　　闫东阁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就知道霍柩想问什么。赶忙赔礼道歉：“对不住，这件事情连累你了。我也没想到明彦那个不成器的家伙，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曹明彦的算计是瞒着曹老爷子和闫东阁的。谁都不知道曹明彦居然会从这方面对苏家下手。等他们看到报纸新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闫东阁也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跟霍柩赔罪。只是他今天一天都忙的头昏脑涨的。一品楼今天接了三个外地来本市旅游的旅游团，足足二百多个客人，再加上平时一些常客，足足忙到晚上九点才喘过来这口气。
　　还没坐下喝口水的功夫，霍柩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虽然不知道罗尧在班级门口跟霍柩兴师问罪的小插曲，但曹明彦做出这种事情，闫东阁自然能想象得到会给霍柩带来多大麻烦。
　　苏家的人本来就看霍柩不顺眼，经过这件事，只怕要把霍柩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让你遭受这场无妄之灾，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品楼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闫东阁拍着胸口打包票。
　　霍柩笑道：“有什么交代不交代的。看苏家吃瘪我也高兴。用不着你们交代了。”
　　霍柩把话题扯到正事上来：“我就是有个生意，想跟你们一品楼合作。”
　　“哦？”闫东阁闻言，顿时感兴趣了：“愿闻其详。”
　　霍柩开门见山：“你知道仿膳吧？”
　　闫东阁心下一动，有些不敢置信：“你要做仿膳？”
　　霍柩笑道：“我手上有一些仿膳的方子，都是我闲来无事，仿照古菜谱复原的。当然，也都结合了今人的口味还有调料。本来是我自己拿来玩的。忽然听到你们一品楼要跟淮扬菜博物馆合作，就想问问你们对我手上的方子是否感兴趣？”


第41章 毛遂自荐
　　所谓仿膳，就是仿照御膳做出来的饭菜。因为做法严格考据古菜谱，而古人的口味和调味佐料又未必符合今人的饮食习惯。所以很多仿膳做出来以后，除了摆盘精致，在口感上根本无法迎合时下人的喜好。而一些人为了迎合时下人的口味，对御膳的烹制手法和调料方面改动过多，又会产生形似神不似，甚至会有被业内同行讥讽嘲笑为挂羊头卖狗肉的风险。
　　不过霍柩自己还原的仿膳菜谱却在最大限度的还原古菜谱的同时，更加注重迎合当下人的口味。为了还原仿膳的各种细节，霍柩还在大量研究古籍的基础上，自己动手研发，提炼出不少特殊的调味料。如果一品楼答应合作，霍柩也不会敝帚自珍。自然会把这些自制的调料配方交给一品楼。
　　当然，怎么交也是一门学问。仿膳的烹饪最重要的就是调料的配方，霍柩当然不可能白白送给一品楼。
　　在霍柩的计划中，如果一品楼实在不愿意让他以技术入股的话，他就直接把仿膳菜谱卖给一品楼，然后自己跟第五陵成立一个专门制作仿膳调料的加工厂。到时候再把加工好的仿膳调料卖给一品楼。
　　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闫东阁也是清楚知道霍柩的厨艺水平的。他当然对霍柩拿出来的仿膳菜谱很感兴趣。不过闫东阁只是一品楼的主厨，虽然现在负责一品楼的管理，但是这么重要的合作，他一个人也说了不算。还得回去跟曹老爷子商量一下。
　　霍柩也能理解闫东阁的想法，温声说道：“那我等你的回信。”
　　挂断电话后，霍柩一回头，就看到不动声色吞咽口水的第五陵。
　　察觉到霍柩的打量，第五陵看过来，面无表情的问道：“什么是仿膳？”
　　霍柩：“……”
　　霍柩大笑：“今天太晚了，等周末我做给你吃。”
　　第五陵矜持的点了点头。
　　然而还没等到周末，霍柩先接到了梁晓巴的电话。
　　“我说小霍同学，我寻思着，咱哥俩儿的关系也不比你跟一品楼的老闫差多少吧。怎么有了好事儿你只想着一品楼，都没考虑过我们聚鲜楼呢？”电话里，梁晓巴的声音颇为郁闷。冲着霍柩大发牢骚。
　　梁晓巴是真的想不通。
　　要论认识的时间，他跟霍柩认识的时间，也就比霍柩去一品楼砸场子晚了那么几天；要论诚意，霍柩做手术的时候，他梁晓巴也是三顿不拉的给霍柩做病号饭。他就想不明白，他们聚鲜楼差在哪儿了？怎么霍柩想要卖仿膳菜谱，第一个想到的竟然不是他们聚鲜楼，而是一品楼呢？
　　要知道聚鲜楼就是以做仿膳起家，他们聚鲜楼的仿膳在本市那也是非常有名的——甚至比一品楼还略胜一筹。毕竟一品楼主打淮扬菜和粤菜，除了传承家学三百余年的曹老爷子，其他厨师很少会做仿膳。包括闫东阁都不怎么擅长。
　　可是他们聚鲜楼就不一样啦！他梁晓巴最擅长的就是做仿膳啦！虽然他们聚鲜楼的仿膳也被不少业内同行诟病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很多人都认为他们聚鲜楼只是打着仿膳的名号，无论烹饪做法还是调味佐料都是根据现代的烹饪技术改良的。一点都没有还原御膳原本的味道和烹制技巧。
　　所以这次跟淮扬菜博物馆的合作竞争，聚鲜楼就一直都处于下风。因为很多人都觉得他们聚鲜楼做出来的仿膳不正宗，根本没资格担当宣传淮扬菜这样的重任。
　　可是梁晓巴自己却没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好。时代本来就是向前发展的，很多东西听上去传统，考究，其实细细追究下来，根本就是不合时宜的。就算吹捧的再好，那也不符合时下人的口味。如果总是抱着考据不撒手，一味故步自封的话，仿膳这个行当只能会越来越没落。最后被当下人抛弃在那些个故纸尘堆里头，再也不见天日。
　　而他们聚鲜楼能把仿膳的菜谱和时下的烹饪技术相结合，做出来的菜肴更符合当下人的饮食审美。让那些客人吃了他们的菜，自动自发的对那些御膳原本的故事感兴趣。这才是最重要的。倘若一味考据仿膳的古朴和原生态，那根本就是偏离了厨师做菜的宗旨。
　　——他们厨师做菜要的不就是一个色香味俱全嘛！
　　当然这也只是聚鲜楼在面对业内非议时，自辩的一种解释。如果真能像霍柩说的，把古时的调料用更加先进的方式提炼调鲜，确保仿膳在保证色香味美的同时，也能尊崇菜谱的古朴和原生态，那就更好了呀！
　　“……所以你为什么只想到一品楼？是因为我们聚鲜楼的仿膳站的不够高吗？”电话另一端，梁晓巴喋喋不休的抱怨。既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亿，又有点自己被人遗忘在脑后的失落。
　　霍柩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跟梁晓巴坦白，自己找合作者唯一考量的并不是对方的厨艺，而是对方在原著剧情里占据的戏份多少吧！
　　作为苏琢事业道路上遇到的第一块绊脚石，一品楼的戏份自然浓墨重彩。而聚鲜楼的名字在原著有限的篇幅里几乎都没提到过几次，更遑论戏份了。
　　所以霍柩没想到跟聚鲜楼合作，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梁晓巴气咻咻的。显然不能理解霍柩厚此薄彼的想法。他也想看看霍柩的仿膳菜谱还原的有多地道。这不仅仅是为了聚鲜楼将来的江湖地位着想，也是他梁晓巴身为一名厨师的好奇心。
　　“大家关系都这么熟了，你总要给我们聚鲜楼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梁晓巴苦口婆心的说道。淮扬菜博物馆那边，他是彻底没办法了。可是霍柩这边，梁晓巴觉得他还可以争取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霍柩的仿膳菜谱真有他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只要聚鲜楼能跟霍柩达成合作。淮扬菜博物馆这边，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梁晓巴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奈何跟聚鲜楼合作这件事情，是真的不符合霍柩的初衷。
　　碍于梁晓巴一直以来都表现的这么热忱，霍柩还不好意思生硬的拒绝他。思前想后，只能想出拖字诀，先把事情糊弄过去再说。
　　“我要考虑一下。”霍柩说道：“我已经跟闫大哥提过合作的事情了，他还没给我答复。我这个时候答应跟你合作的话，没法跟他交代。”
　　“那你就有办法跟我交代？”梁晓巴是真的着急了：“我说小霍同学，咱们做买卖是不是得讲究一个公平竞争，价高者得。同样都需要仿膳菜谱，你主动给一品楼抛橄榄枝，他闫东阁还要考虑。我们聚鲜楼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你都不考虑一下。不带你这样的！”
　　霍柩想了想，觉得梁晓巴的话也有道理。仿膳合作这件事情，他的态度确实很主动。如果一品楼也看出这一点，在合作条款和细节上拿捏他的话，那霍柩岂不是陷入被动了？
　　而且梁晓巴之前的话也给霍柩带来了一些思考。他之所以想扶持一品楼，只是为了给苏琢的事业添点麻烦，从而削弱剧情光环的控制力。而一品楼跟苏琢争执的关键点，就是在淮扬菜博物馆的合作资格上。
　　换句话说，谁能成为淮扬菜博物馆的合作方，谁就有机会成为苏琢成功路上的绊脚石。那如果聚鲜楼代替一品楼成为淮扬菜博物馆的合作方呢？这种变动会不会造成剧情改写？
　　霍柩心下一动，一时间，跟聚鲜楼合作的意愿竟然变得更加强烈了。
　　“你说得对。”霍柩沉吟片刻，笑眯眯说道：“咱们关系都这么熟了，如果梁哥实在想跟我合作，那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
　　“只是有一点，如果我们双方真的达成合作，我可是要以技术入股聚鲜楼的。”霍柩把自己能仿照古菜谱提炼调料配方的事情告诉梁晓巴：“梁哥既然是做仿膳的，你应该知道这个调料配方有多重要。”
　　所以霍柩提出技术入股，绝对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为了方便后续他掺和聚鲜楼的成本管理——他可不希望剧情蝴蝶以后，聚鲜楼代替一品楼出现偷用地沟油的丑闻。
　　梁晓巴当然知道这些调料配方的贵重程度，闻言哈哈大笑：“如果你愿意技术入股聚鲜楼，那对于我们聚鲜楼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还有你尽管放心，我们聚鲜楼虽然没有一品楼的招牌响亮，但我们梁家也绝对没有曹明彦那种败家子，我们对于进货渠道和进货质量把控的非常严格，绝对不会出现以次充好的事情。”
　　“你要是不放心，你随时可以抽查我们聚鲜楼的进货情况。”梁晓巴信誓旦旦的说道。
　　跟闫东阁不一样，梁晓巴既是聚鲜楼的副厨，也是聚鲜楼的老板。聚鲜楼的创始人就是梁晓巴的爷爷。只是梁老爷子没有曹汝璋那么长寿，前两年就因为脑溢血去世了。现如今聚鲜楼是由梁晓巴父子继承。
　　梁晓巴的父亲梁承业就是聚鲜楼的主厨。
　　所以梁晓巴的话在聚鲜楼非常管用。他直接就能代表聚鲜楼的态度，跟霍柩谈合作。
　　感受到梁晓巴对于这次合作的热切和诚恳，霍柩也十分心动。可惜他是提前给闫东阁打的电话，已经说了要等闫东阁回话。
　　这一回，梁晓巴的态度就没有之前那么急切了。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霍柩的动摇。
　　梁晓巴哈哈大笑，故作善解人意的说道：“那就等等看。让一品楼跟聚鲜楼公平竞争。商业合作嘛，当然是谁的条件更优越，就跟哪一方合作喽。”
　　而在这一点上，梁晓巴自信他们聚鲜楼能给出来的合作条款，绝对要比一品楼优越。


第42章 “还，还是没太听懂。”
　　闫东阁挂断电话以后，连一品楼的盘点都懒得管了，第一时间赶回曹家，跟曹老爷子说了霍柩的提议。
　　曹汝璋也很动心。不过他还是对霍柩复原仿膳菜谱的能力有些存疑，想要亲自尝尝霍柩做的仿膳。然后再谈合作的事情。
　　这也是应有之意。闫东阁点点头，又询问曹老爷子：“真要合作的话，我们一品楼能给出什么条件？”
　　曹老爷子沉吟不语。按照他的想法，当然是想聘请霍柩担任一品楼的名誉顾问。年薪高一些，然后再给一部分分红就是了。
　　闫东阁问道：“如果霍柩提出要以技术入股呢？”
　　曹老爷子闻言直皱眉头。还没说话，坐在旁边的曹明彦嗤笑一声：“怎么可能。一品楼的招牌可是曹家传承了三百多年的老字号。那么多人想要注资一品楼，老爷子都不同意。连当初苏世渊主动提出要跟一品楼合作，我们都没同意。如今霍柩拿出几道菜谱，就想入股一品楼？这天底下哪有这种现成的美事！”
　　曹家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我觉得这次明彦说的话很有道理。一品楼是咱们曹家祖上传下来的，岂能让外人入股。”
　　“仿膳嘛！不就是那么回事。打着御膳的噱头骗骗不懂行的食客罢了。那个霍柩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他能还原出多好的仿膳菜谱？要说这一道，还得看聚鲜楼。可是聚鲜楼的仿膳做的那样好，不也还是处处矮了咱们一品楼一头。这次跟淮扬菜博物馆的合作，我看聚鲜楼蹦跶的也蛮欢。可惜业内同行都瞧不上他们梁家挂羊头卖狗肉的行径。”
　　曹家大姐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说连聚鲜楼的仿膳都无法获得业内同行的认可，更何况是霍柩这么个十来岁的毛头孩子。
　　“不过是哗众取宠的东西。咱们曹家还要眼巴巴的拿出来一品楼的招牌请人家入股，真传出去了，只怕会让外人笑掉大牙。”
　　曹老爷子没说话。眉眼之间却流露出几分赞同。闫东阁瞧在眼里，原本热腾腾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曹明彦还没完呢！冲着闫东阁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闫师兄，我们都知道你跟那个姓霍的小子比拼厨艺输了。你自认厨艺不精略逊他一筹，那倒无所谓。可是你不能拿着一品楼的招牌给他做人情。那可是我们曹家祖上传下来的——”
　　“行了！”曹老爷子狠狠的拧了拧眉头，训斥曹明彦：“都是自家人，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曹明彦只好住了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曹老爷子摇摇头，越发恨铁不成钢：“你一天天的，竟琢磨这些闲事。”他指的是曹明彦私底下指使媒体曝光苏世渊没有捐房的事情。
　　曹明彦闻言冷笑：“我现在就是个闲人。没有正事琢磨，当然只能琢磨闲事了。”
　　曹老爷子狠狠的指了曹明彦一下，懒得再管他。
　　曹家人说着话，谁都没有留意原本在客厅收拾卫生的阿姨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闫东阁火速赶到曹家，本来是想替霍柩争取一下合作后的条款。但是他没有想到，曹家虽然也对这次的合作有点兴趣，但并没打算让出多少利益。甚至对霍柩能拿出来的仿膳菜谱并不看好。
　　这倒也不是曹家有意看轻霍柩，而是现在的仿膳行情大都如此。要么挂羊头卖狗肉，要么考据严格但是食客并不买账。
　　一品楼已经是本市最有影响力的淮扬菜馆了。他们接下来还要跟淮扬菜博物馆合作，到时候一品楼在美食领域的正统地位更加毋庸置疑。仿膳这一块，如果能做那自然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就算不能做的话，一品楼也不强求。反正他们是不会像聚鲜楼那样打着仿膳的旗号，却做出挂羊头卖狗肉，自砸招牌让同行嗤笑的事情。
　　曹老爷子虽然没把话说的那么狠，但他的态度明显跟曹家其他人差不多。他也觉得霍柩手上的仿膳菜谱对于一品楼来说，只不过是一桩锦上添花的买卖。既然如此，曹老爷子也不甘心给霍柩让利太多。
　　更何况，虽然闫东阁自己不在意当初比拼厨艺时输给霍柩的事情，但曹老爷子心底却还是有些在意的。他只是出于涵养不肯说出来。曹家人察言观色，自然也都不喜欢霍柩这个人。
　　在曹家众人看来，这个姓霍的小子虽然厨艺精湛，那也是踩着他们一品楼的招牌才出的风头。外人可以津津乐道，他们曹家人可没必要唾面自干。姓霍的让他们一品楼栽了个大跟头，如今还想跟他们一品楼合作。如果真是有利益可图，倒也不是不行。可到底要不要合作，具体怎么个合作的方式，那都得由他们曹家说的算。
　　合作之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霍柩的斤两，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有资本跟他们一品楼合作。
　　“那就找个时间，让他做几道仿膳给我们尝尝。”曹家大伯大大咧咧的说道：“如果真有可取之处，合作的事情倒也不是不能谈。大不了多让给他几分红利就是了。”
　　至于技术入股的事，自然免谈。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点头附议。言语之间，摆足了甲方的款儿。
　　闫东阁见状，只能在心底默默长叹一声。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一品楼错失了这一次跟霍柩合作的机会。今后……
　　从曹家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闫东阁忠人之事，也顾不得时间太晚，立刻打电话给霍柩：“我跟老爷子汇报过了。老爷子的意思，是想先看看你的仿膳菜谱，然后再谈合作的事情。”
　　彼时霍柩正在第五陵的指导下学习怎么看财务报表，闻言立刻笑道：“那就定在下周末吧。正好我要给第五陵做仿膳吃。还有聚鲜楼的梁晓巴，他也想来看看。”
　　闫东阁心下一凛，下意识问道：“你还打电话给聚鲜楼了呀？”
　　看来霍柩也是准备广撒网再捞鱼，他们一品楼根本就不是霍柩唯一选择的合作对象。
　　“不是我打给他的，是他主动打给我。”霍柩笑眯眯说道：“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晚上十点多给我打的电话。”
　　闫东阁默默皱眉头。那个时间，似乎就是他在曹家跟老爷子汇报这件事的时间。
　　看来曹家人的心不齐。
　　闫东阁心下一沉。想要跟老爷子反应一下这件事。可转念一想，曹家本来就对这次的合作不太上心。就算他说了，只怕老爷子也不会在意。
　　想到聚鲜楼的积极态度，闫东阁又是一叹。看来他们一品楼注定要跟霍柩失之交臂了。
　　霍柩又跟闫东阁聊了几句，约定了做仿膳的具体时间，这才挂断电话。
　　第五陵坐在一旁默默听着，开口问道：“不是说这个周末给我做仿膳么？”为什么忽然改到下个周末？
　　霍柩笑道：“看来曹家人不太相信我复原出来的仿膳菜谱。”
　　虽然闫东阁嘴上没说，但他迟疑的口吻和底气不足的说话方式已经暴露了很多细节。霍柩自然察觉到了。
　　既然如此，霍柩自然要有充分的准备。他把做仿膳的时间拖延到下个周末，是打算利用这一周的时间制作一些秘制调料。到时候不但要谈仿膳的合作方式，还要谈一谈配料的买卖。
　　第五陵也听明白了霍柩的打算。闻言问道：“曹家这样的态度，你还打算跟他们合作吗？”
　　霍柩笑道：“在商言商嘛！”
　　不管曹家人的态度怎么样，他到时候要看的是两家开出来的合作条件。
　　第五陵微微一笑。提议道：“不如我们来谈一谈合作？”
　　第五陵觉得霍柩之前的想法就很好。他们两个合作加工调料配方，霍柩把仿膳菜谱卖给各大酒楼。到时候不管谁家想要做出正宗的仿膳，都必须进购霍柩的秘制调料。这样一来，获益最大的自然就是霍柩。
　　“就是太麻烦了。”霍柩皱眉说道。他目前的状态，其实不太适合亲自做生意。
　　“麻烦的事情可以交给我。”第五陵说道。反正图灵集团旗下也有食品加工厂。第五陵只需要一句话吩咐下去，自然会有无数的专业人士负责解决麻烦。
　　“我们可以先去注册专利配方。然后再谈扩大生产线。”
　　霍柩心下一动，立刻伏案写配方。然后直接把一大堆调料配方交给第五陵：“那就拜托你了。”
　　第五陵伸手接过配方，正要说什么。霍柩忽然想到两人吃晚饭时看的狗血八点档。笑眯眯的调侃道：“这可是我的命根子，交给你了。”
　　第五陵右手一顿。面无表情的看着霍柩，耳朵尖悄悄红了。
　　霍柩随意调侃了一句，他没想到第五陵竟然这样敏感单纯。顿时也有些不自在。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静悄悄的扩散。
　　霍柩轻咳一声，主动转移话题：“这个财务报表这里要怎么看？我怎么看不明白？”
　　第五陵也瞬间回神。他凑到霍柩的身边。两人头挨着头，肩膀挨着肩膀，一起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几乎连彼此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第五陵不自觉的停住了呼吸。过了能有两三秒钟，第五陵缓缓呼出一口气，镇定的道：“这里你要这么看……”
　　第五陵一边给霍柩讲课，他修长的手指一边指着屏幕上的数据。
　　霍柩的眼睛落在第五陵的手指上。第五陵的手非常好看，白皙如玉，骨节分明，指节处有薄薄的茧子，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齐。指甲盖粉嫩粉嫩的，透着健康的光泽。
　　“……我讲明白了吗？”第五陵问道。
　　霍柩忽然回神，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还，还是没太听懂。”


第43章 梁晓巴的分析
　　霍柩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但他脑子聪明，一般情况下，学什么知识点只需要听上一两遍就能举一反三。然而这天晚上，同样的知识点，第五陵足足给霍柩讲了四遍。霍柩才勉强入了脑。他觉得自己状态不对，当即叫停了家教服务。
　　接下来一个礼拜，霍柩除了白天上学，晚上听课，业余时间就全都花在提炼调料上。第五陵拿走了霍柩那天晚上写的配方，吩咐自己最信任的秘书去办理申请专利的相关事宜。至于专利下来以后的合作办厂，也按部就班的提上了日程。
　　转眼就到了下周末。是霍柩跟闫东阁约定好的做仿膳的日子。
　　因为聚鲜楼多年以来一直都致力于仿膳的复原和改良，他们的后厨一应用具非常齐全，所以霍柩就把做仿膳的地点选在了聚鲜楼的大厨房。当然这是霍柩给曹家的理由，至于曹家人信不信，并不在霍柩的考虑范围内。
　　值得一提的是聚鲜楼为了筹备这件事，当天还宣布闭店谢客。梁晓巴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们聚鲜楼会全力以赴的支持霍柩的一切要求。且不说后续的合作结果如何，单就是这份热忱周到的态度，就让霍柩觉得很是受用。
　　到底是商业合作，也算得上是一次机密会面，所以这一次邀请的客人不多。只有聚鲜楼的梁晓巴父子，一品楼的曹老爷子和闫东阁，以及第五陵和霍柩本人。
　　霍柩还得去后厨做菜，梁晓巴亲自给霍柩担任助手。进厨房之前，梁晓巴还笑着打趣道：“我之前就说过咱们两人必定要合作切磋一番，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霍柩闻言，也不禁回想起两人在图灵集团的小食堂初次见面的场景，不觉莞尔。
　　闫东阁冷眼旁观，顿时觉得忧心忡忡。他扭头看向曹老爷子，曹老爷子对此视若无睹。仍旧笑眯眯的跟梁晓巴他父亲闲话家常。似乎他这一次过来聚鲜楼，只是单纯想要尝尝霍柩的仿膳。对于其他并不怎么关心。
　　梁承业心里玩味，有些摸不清曹老爷子的态度。但是他们聚鲜楼跟霍柩合作的想法很迫切，梁承业倒也乐得跟曹老爷子虚与委蛇。免得曹老爷子去麻烦霍柩。
　　要知道一品楼可是霍柩最中意的合作对象。别看霍柩最终选择在聚鲜楼做仿膳，可聚鲜楼在霍柩心中的地位却是排在一品楼的后面。
　　不过梁家父子倒也不着急。排后面就排后面，商场上的竞争合作永远都是瞬息万变。没听说过有一句成语叫做“后来居上”嘛！
　　第五陵一开始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包厢里。曹老爷子跟梁承业聊了几句，就把注意力放到第五陵的身上。笑眯眯的问道：“听说霍柩现在暂住在第五先生的家里？”
　　第五陵看了曹老爷子一眼，矜持的点点头。
　　曹老爷子笑了笑。第五陵是一品楼的贵宾，曹老爷子对第五陵的性格也略知一二。他知道第五陵为人孤傲淡漠，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他能对霍柩的事情如此上心，可见霍柩的心机城府绝对不一般。
　　曹老爷子不太喜欢这样心机深沉的年轻人。他总觉得少年人就应该有少年人的朝气蓬勃，霍柩行事太过老练。从他只在苏家呆了两个多月，就能把苏家折腾的声名狼藉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个小少年手段有多狠辣。
　　曹老爷子虽然看不上苏家的暴发户行径，但是他也承认苏氏集团远比他们曹家财大气粗。苏氏集团是苏世渊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可即便这样，苏世渊在霍柩的手上愣是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曹老爷子就觉得霍柩这个人年纪虽小，身上却有一股邪性。再加上霍柩跟一品楼第一次接触，就差点砸了一品楼的招牌。曹老爷子又觉得霍柩跟一品楼不对盘。迷信一点就是八字不合。所以曹老爷子对于霍柩提出来的合作意向也是敬而远之的。
　　他猜不准这个少年心里头在打什么主意，生怕霍柩是冲着他们一品楼传承了三百多年的招牌来的。万一两家真的合作，曹家人的心机城府肯定算计不过霍柩。到时候就真成了引狼入室与虎谋皮了。
　　当然，曹老爷子的这种担心也无法宣之于口。毕竟霍柩当初虽然戳破了一品楼用假货以次充好的丑事，却也高抬贵手放了一品楼一马。于公于私，霍柩姑且算得上是一品楼的恩人。曹老爷子虽然对霍柩心存戒备，倒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在曹老爷子看来，如果霍柩真的想要拿什么仿膳菜谱跟他们一品楼合作，大不了一品楼多让出几分红利就是了。再多的让步那也不可能的。这块招牌传承了三百多年，一直都在曹家的手上，曹老爷子可不敢疏忽大意。万一真的被外人抢走了招牌，他曹汝璋愧对列祖列宗。百年以后都不敢让家人把他葬到祖坟里。
　　在厨房里做菜的霍柩显然不知道曹老爷子的想法已经偏到了西北天上。竟然从一个八字没一撇的合作发散到了自己会借合作之名抢走一品楼的招牌。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霍柩也就是哂笑一声。
　　他对一品楼的招牌不感兴趣，可是曹家只有这块招牌值钱。他们死死抱着自己的招牌不撒手，轻易不会同意霍柩的入股请求。这件事本就是无解的。
　　大厨房内，梁晓巴一边给霍柩打下手，一边嘴碎的分析道：“……我觉得曹家好像不怎么看重这次合作。你看你来聚鲜楼做仿膳，我亲自给你打下手。一品楼那边，别说曹老爷子不动如山，就连闫东阁也缩在包厢里头不出来。似乎对你复原出来的仿膳菜谱一点都不好奇。不过想想也是，一品楼跟我们聚鲜楼的情况本来也不一样。”
　　一品楼本来就是本市最好的淮扬菜馆，如今又要跟淮扬菜博物馆合作宣传淮扬菜，一旦这次合作确定下来，一品楼的名声自然水涨船高。到时候既不差名也不差利。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曹家对于这次合作的心态就不急迫。
　　“锦上添花永远没有雪中送炭情真意切。可惜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梁晓巴笑了笑，倒不是要嘲笑霍柩想要烧热灶的想法，就是觉得霍柩与其选择锦上添花烧热灶，不如换一个合作对象，烧烧他们聚鲜楼这个冷灶。
　　至少从投资回报率这个角度来看，他们聚鲜楼在对待这次合作的态度上，明显比一品楼更有诚意。
　　梁晓巴喋喋不休的说道：“我们聚鲜楼主动提出可以让你技术入股，就这一条曹家就绝对不可能同意。曹老爷子把招牌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想要注资一品楼，其中也不乏资本雄厚的上市集团。可是曹老爷子都没同意。”
　　如今也不可能同意霍柩技术入股的要求。
　　“但是我们聚鲜楼就不一样了。你别看我们聚鲜楼的招牌没有一品楼响亮，但是我们聚鲜楼每年的营业流水其实不比一品楼差多少……”
　　霍柩全神贯注的准备仿膳。身侧梁晓巴依然翻过来倒过去的墨迹那点事儿。霍柩有些无奈，出声说道：“做菜的时候你能不说话吗？”
　　霍柩因为这事儿对梁晓巴很有意见。他受老爷子影响颇深，最受不了做菜的时候有人口沫悬飞的说话。唾沫星子都喷菜里头了。
　　“哪有那么夸张。”梁晓巴老脸一红，恼羞成怒：“我带着口罩呢！”
　　就是那种透明硬塑料的半遮挡口罩，能把梁晓巴的口鼻牢牢遮挡住。也把乱飞的唾沫星子遮挡住。
　　梁晓巴说道：“上回在图灵集团的小厨房，你提过这件事，我寻思着也对。咱们开餐馆的，当然是服务至上。回来就让店里定制了一批口罩。”
　　闭嘴是绝对不可能闭嘴了。梁晓巴生平有两样爱好，一个是做菜一个就是说话，戒了哪样都能让他生不如死。梁晓巴带出来的徒弟也都差不多，一个个都是话痨。所以打从那一次被霍柩指出来做菜的时候说话不好，梁晓巴就定制了一批口罩。而且是一天一换，虽然后厨的成本增加了，但是服务质量也提成了。
　　梁晓巴还特意让前台服务员也都戴上口罩。给客人介绍菜品的时候就不担心会有唾沫飞到菜里。还受到了食客们的一致好评呢！
　　霍柩闻言一愣。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梁晓巴竟然真的放在心上了。竟然还让前台后厨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这执行力倒是不错。
　　梁晓巴嘿嘿一笑，见缝插针的说道：“所以我就说嘛！我们聚鲜楼才是你最佳的合作对象。你要是选了一品楼，以曹家人的固执，你想在店里做什么菜品上的改良，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还是那句话，一品楼有那块传承了三百多年的招牌，一向自诩最正宗最传统。因为一品楼最大的卖点就是这个。所以他们反而不会轻易接受任何改变。这一点也被许多食客诟病。
　　众所周知，最传统最正宗不代表最好吃。
　　只是很多时候，普通食客自觉没有一品楼的底蕴和名声，就算觉得不好吃也不敢说出来。怕被别人嘲笑是土包子不懂行。
　　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品楼自恃正宗，所以店大欺客罢了。
　　霍柩听着梁晓巴的话，忽然就想到自己当初去一品楼吃饭，因为吃出了一品楼用假鱼翅糊弄他，却差点被大堂经理曹明彦打成土包子不懂行的往事。
　　看来有些前因是早就注定了的。
　　曹明彦之所以敢那样对待他，也不只是曹明彦本人的问题。根源还是出在一品楼的经营策略上。这种自恃正宗所以疏忽客人口味的观念，才是一品楼店大欺客的主要原因。
　　这么一想，霍柩觉得自己还真的没有必要在一品楼这一棵树上吊死。


第44章 合作
　　考虑到很多仿膳的做法费时费工又费力，霍柩在挑选菜谱时特地挑选了四道做起来不用花费太多时间，但是又能让大家感受到他对食材，火候和调料的掌控的四道仿膳。
　　分别是一道点心豌豆黄，一道花旗参煲海参，一道溜鸡脯，一道栗子扒白菜。做菜的时候霍柩用上了自己特意调配的秘制调料，确保四道仿膳色香味美，摆盘精致的同时，能够最大限度的在做法上还原出这几道菜的原汁原味。
　　一时间菜色上齐。席上众人仔细打量着霍柩亲手做出来的四道仿膳，梁承业笑眯眯道：“果然色香味美，原汁原味。”
　　曹老爷子说道：“还没下筷，你夸的太早了。”
　　他有点看不上梁承业这样巴结人的嘴脸。
　　梁承业但笑不语，等霍柩和梁晓巴也坐回席上，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诸位，请。”
　　梁承业最先夹了一个豌豆黄放在碗里。就见这豌豆黄色泽莹润，质地细腻，宛若一块上好的蜜蜡。用筷子尖儿轻轻一夹，豌豆黄立刻分成两半。可以直观的感受到内里的绵密细致。梁承业夹了半块放入口中，只觉得味道香醇清甜，还带着一丝丝豌豆的清香，口感沙沙的，又不会觉得涩口。
　　“不错。”梁承业点点头。这是一道最常见的中式点心，但是能做的像霍柩这样清润且不失绵甜，也是需要功夫的。
　　曹老爷子尝了一口花旗参煲海参。面上神色一缓。不得不说，就算他对霍柩的心机城府心生戒备，曹老爷子还是不得不承认，霍柩的厨艺果然精湛。至少霍柩做的这道花旗参煲海参，算是曹老爷子吃过最地道的。
　　闫东阁尝了一口霍柩做的栗子扒白菜。这道菜看似简单，实则非常考验厨师对于火候和调味的控制。但是霍柩对于这两点的处理都没的说。里面还有一点特别提鲜的调料，闫东阁没吃出来，他猜测这应该就是霍柩亲自调制的秘密配方。
　　第五陵一直在面无表情地吃菜。他舌头没那么灵，只觉得霍柩做出来的菜果然好吃。如果不是碍于席上还有几个人，他自己就能把这四道菜包圆了。
　　食过三旬，众人都很尽兴。然而饭桌上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沉闷。闫东阁频频看向曹老爷子，不过曹汝璋表情沉稳淡定自若，始终不主动开口提合作的事儿。
　　梁晓巴父子对视一眼，主动说道：“不知道小霍先生手里的仿膳菜谱，想要怎么合作？”
　　曹老爷子看向梁承业，忽然开口：“霍同学的仿膳还原的非常不错，是我吃过最原汁原味的仿膳。无论是烹饪方式，配料还是火候都非常地道。如果霍同学愿意跟我们一品楼合作，我们一品楼可以推出一个单独的仿膳活动。由霍同学提供菜谱，我们一品楼提供场地和食材，所得盈利五五分成。”
　　梁晓巴父子有些愕然的看着曹老爷子。刚刚曹汝璋还表现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怎么忽然开口给出五成盈利？
　　闫东阁有些兴奋的看着曹老爷子。
　　曹老爷子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霍柩。
　　从一品楼的角度考虑，曹老爷子不会同意霍柩技术入股的要求。但是霍柩毕竟对一品楼有恩，曹老爷子又看出聚鲜楼对这个仿膳菜谱志在必得。所以曹老爷子乐意给霍柩搭个轿子，抬高霍柩的身价。这样一来，聚鲜楼想要跟霍柩谈合作的话，就必须提出更优越的条件。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曹老爷子的想法又大大方方的摆在面上，众人脑筋一转就想明白了。梁承业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曹老爷子。觉得这老家伙果然是个老狐狸，不想跟霍柩合作也就算了，竟然还想逼让他们聚鲜楼的利益给霍柩做人情。
　　曹老爷子不动如山。他虽然老了，但是还没老糊涂。梁晓巴父子在曹家内部安插眼线，窥探曹家的商业机密，还在霍柩面前百般诋毁一品楼的事情他当然知道。都说商场如战场，聚鲜楼既然做了初一，那就别怪他曹汝璋继续做十五。
　　梁承业气极反笑，他们父子二人没防备，竟然让曹汝璋给霍柩送了个顺水人情。不过这点顺水人情倒也无所谓。他们聚鲜楼本来就打算用重利拉拢霍柩入股。
　　“我们聚鲜楼愿意让霍先生技术入股，”梁承业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您占三分利。”
　　之前梁晓巴父子商量，本来是想给霍柩两分利。他们聚鲜楼的招牌虽然不如一品楼响亮，可是他们聚鲜楼的营业流水可不比一品楼差多少。每到旅游旺季甚至还会超过一品楼。因为聚鲜楼的规模要比一品楼大，在省内其他几个城市也开有分店，并不像一品楼只有一家总店。
　　话说回来，这也是梁晓巴父子看不上曹家的地方。守着那么一块金字招牌，偏偏要坐吃山空。要是换成他们聚鲜楼有这样的传承，连锁加盟店早就开遍全国，不知道开了多少家了。
　　曹老爷子觉得自己跟梁家父子没有话说。他继承一品楼是为了传承，梁家父子开店是为了赚钱。道不同自然话不投机。
　　这么一想，曹老爷子看向霍柩的眼神又有些惋惜。不论这孩子心性城府如何，他的厨艺和天赋都没的说。如果不考虑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曹老爷子也很愿意提携这样聪明又有手艺的晚辈。
　　可惜一品楼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曹老爷子大半生都这样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生怕断了曹家数百年传承，将来愧对列祖列宗。
　　为了这一点顾虑，曹老爷子只能把这样天纵英才的霍柩推给聚鲜楼，但愿霍柩跟聚鲜楼合作以后，不会沾染上梁家父子唯利是图的习性。否则真是浪费了霍柩这份天资和愿意钻研厨艺的心思。
　　这么想着，曹老爷子顿时有点意兴阑珊。他冲着霍柩邀请道：“今后要是有时间，可以来一品楼，或者来我家里跟我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切磋厨艺。你永远都是一品楼的贵宾。”
　　梁晓巴父子没有想到曹老爷子忽然来了这一手，顿时有些懵逼。两人担心曹老爷子是见识到了霍柩做出来的仿膳确实精致还原，动了合作的心思。连忙又把合作条件加码，提了不少有利于霍柩的条款。
　　比如说霍柩技术入股聚鲜楼以后，有资格参与聚鲜楼的运营管理。霍柩在股东大会上提出来的意见，梁晓巴父子都会认真考虑。只要有利于聚鲜楼的发展，他们会积极推动霍柩的想法。
　　这一点也是霍柩最想要的。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在第五陵和曹汝璋等人的见证下，双方初步敲定了合作意向。第五陵主动借了一支谈判团队给霍柩，负责继续洽谈具体的合作条款。
　　双方正式确定合作是在一个月以后了。聚鲜楼还举办了一个记者招待会，特别隆重的介绍了这次合作的意义。又请了不少媒体记者做宣传，聚鲜楼得到秘制配方要继续改良仿膳的消息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至于梁家父子因此大放厥词，说要凭借改良后的仿膳争取淮扬菜博物馆合作方的事情，大家都当成笑话听。
　　不过这种看戏的心态在他们亲口尝到了聚鲜楼改良后的仿膳之后全都改变了。原因无他，实在是改良后的仿膳不论从烹饪过程还是从调味来说，都着实让人惊艳。外行人或许尝不出来，但是内行人的舌头都毒得很。自然能品尝出改良后的仿膳在调味和火候上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程度。绝对称得上原汁原味。
　　就连淮扬菜博物馆都表示出了极大的赞扬和兴趣。
　　这些同行态度的转变，同在一个城市里生活的苏白两家当然也有所耳闻。
　　彼时白月玲正在医院照顾苏琢。从电视里看到霍柩跟聚鲜楼进行签约仪式的报道，顿时气的脸都黑了：“这个霍柩还真是一头小白眼狼。亏得姐夫当初还巴巴的把人从外面接回来。想给他提供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没想到他是打从心眼里头防着姐夫呢。他明明知道苏园在本市餐饮行业里的尴尬状况——之前姐夫还放低身段邀请他去苏园当主厨。他有那样好的仿膳菜谱，居然藏着掖着，宁愿跑去跟外人签约，也不想着帮衬苏家，帮衬苏园一把。”
　　白月玲说到这里，忽然看向陆嫚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勾搭上聚鲜楼的。先是一品楼，再是聚鲜楼。你这个儿子还真没把你这个亲妈放在眼里，也没把苏家放在眼里。”
　　最后一句话，白月玲自然是冲着陆嫚臻说的。
　　当时苏白两家的长辈都在苏琢的病房里。陆嫚臻顶着苏老太太和白家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目光，只觉得满脸臊红。
　　苏老太太笑眯眯说道：“你是孩子的亲妈，母子之间怎么会有隔夜的仇。可惜这个孩子对咱们苏家误会太深了。”
　　白家老太太冷笑一声：“这才叫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我看他离开苏家也好。他来苏家两个月，把苏家折腾成什么样了？”
　　又冲着陆嫚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质问道：“你是霍柩的亲妈，他有仿膳菜谱的事儿，你真的一丁点都不知道？”
　　陆嫚臻脸色铁青。她能知道什么？她只知道她这个儿子果然跟她不是一条心。明明知道她在苏家过的有多艰难，他明明能帮她一把，却什么都不肯做。反而一脚把她踹到更尴尬的境地。
　　躺在病床上的苏琢眨了眨眼睛，温温柔柔的说道：“外婆，祖母，小姨，你们也不要怪陆姨了。霍柩是陆姨的亲生儿子，发生这种事情，陆姨是最伤心的。”
　　听到苏琢的话，陆嫚臻一脸感动的看着苏琢。还是她这个继子乖巧伶俐。不怪她这么多年一直疼他。


第45章 布局
　　霍柩跟聚鲜楼合作改良仿膳的新闻也在同一时间传到博萃学校内部。博萃的师生几乎都听说过霍柩跟一品楼的八卦。只是在看到这条新闻之前，几乎没人把那个天天勤学苦练的转学生，跟厨艺精湛的天才少年联系在一起。
　　骤然看到了电视里播出的新闻，大家还有点不可思议。周一上学的时候不停追问霍柩：“你真的很会做菜吗？”
　　“好厉害哦。我连煤气灶都不会打。”
　　“我也从来没做过饭。”
　　入学两个多月，霍柩也差不多融入到博萃的新环境中。尤其是跟一班的学生，相处起来更加默契。他本来就有拉拢剧情人物的打算，听到众人好奇询问，沉吟片刻，遂开口说道：“我明天给大家带点我自己做的船点好了。”
　　霍柩问大家：“你们喜欢吃船点吗？”
　　围在霍柩身边的同学双眼亮晶晶的，尤其是女同学们：“当然喜欢。我们最喜欢漂亮又好吃的点心了。”
　　霍柩闻言笑了笑。第二天来上课的时候，果然给大家准备了几盒船点。
　　原著剧情中，原身为了讨好寒凛和罗尧等剧情人物，也亲手做过点心和便当分给大家。不过原身的厨艺并没有霍柩这么好，做出来的糕点和便当也比不上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自然没有征服剧情人物的胃。
　　而霍柩的脾气也没有原身那么好。他当然不会做点心给自己讨厌的剧情人物吃。所以这一次的船点，也没有罗尧几个人的份。
　　课间休息，一班的同学围在霍柩身边，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捧着颜色鲜艳的便当盒子，一边吃船点一边夸赞霍柩的手艺——
　　“这糕点做的好精致好漂亮呀！这小鸭子是怎么做出来的？也太可爱了吧？”
　　“好好吃哦！豆沙绵甜，表皮Q弹，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中式点心。”
　　“我吃的这块小狐狸是水果馅儿的，好像是榴莲肉。这是你改良过的吗？”
　　罗尧和其他因为苏琢咒骂过霍柩的学生面色铁青的坐在班级角落里，目光愤恨的看着被同学围在中间有说有笑的霍柩，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大家排挤了。
　　“霍柩是不是故意的？”有人不服气，低声骂道：“他用那些破点心收买人心，现在大家都跟他好，都没人理我们了。”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给班里同学带船点，带了那么多盒，就是不给我们。他想孤立我们。”
　　“他是不是想让我们跟他低头？我看他书桌洞里还有两个便当盒。是不是给我们留的？”
　　“做梦去吧！谁稀罕他做的破点心。我要是想吃，大不了去聚鲜楼点上十份。反正他现在跟聚鲜楼合作，他会的菜式和点心聚鲜楼也都能做。我绝对不会为了几块点心背叛苏琢的。”
　　“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因为几块破点心跟他低头。他越是这样，我越瞧不起他——”
　　话音未落，就见霍柩把书桌洞里的两盒便当交给方元：“这两盒便当是给杜春明他们的。我懒得下楼找他们，你给他们送过去吧。”
　　方元应了一声，笑嘻嘻说道：“反正还有这么多，他们也吃不完。我先替他们吃几个尝尝味道。”
　　一班同学一脸艳羡的看着方元。都羡慕他的口福。不过大家只是羡慕却并没有任何嫉妒。因为大家都知道，霍柩之所以跟方元的关系好，那是因为霍柩转学第一天被罗尧那些人针对的时候，方元是第一个站出来帮霍柩说话的。两个人还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方元又把自己的好朋友介绍给霍柩。还耐心的给霍柩介绍社团的情况。
　　可以说霍柩之所以能在最短时间内迅速融入新的校园生活，跟方元的热情引路是分不开的。
　　如今霍柩投桃报李，做了好吃的点心要多给方元和他的小伙伴们留点，大家也说不出来什么。
　　寒凛默默坐在方元旁边。目光灼灼的盯着方元……手里的便当盒。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看上去冷冷冰冰沉默寡言的转学生，其实特别爱吃甜食。
　　方元被寒凛盯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你要不要来一块？”
　　“多谢。”方元的尾音还没说完，寒凛迫不及待的道谢。一脸矜持的摊开右手。
　　方元见状，只能有些无语的夹了一个小猪给他。
　　角落里的罗尧等人看到这一幕，险些把鼻子气歪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根本就不稀罕！”罗尧气呼呼说道：“等今天放学以后，我们去聚鲜楼打包十盘船点，送去医院给小琢。”
　　苏琢向来喜欢这些精致可爱的点心。他刚刚做完手术两个多月，康复治疗那么辛苦，如果看到这些点心，一定会很喜欢的。
　　其他几名同学默默看着罗尧，眼神都有些复杂。
　　罗尧回过神来：“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有人支支吾吾的说道：“苏琢虽然喜欢这类精致可爱的东西。可是聚鲜楼现在跟霍柩合作，霍柩跟苏家的关系那么差——”
　　“那又怎么了？”罗尧不耐烦的打断那人的话：“聚鲜楼开门迎客，我们花钱买东西，难道他聚鲜楼还敢不做我们的生意？”
　　至于霍柩跟苏家的关系差不差——
　　“苏琢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以为他是霍柩吗？”
　　听到罗尧信誓旦旦的话，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不说话了。
　　霍柩并不知道罗尧几个人正盘算着放学以后去聚鲜楼买船点探望苏琢，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最近一段时间霍柩除了正常上课，还要额外学习四门语言，跟第五陵合作开办调料加工厂，给聚鲜楼提供仿膳菜谱，每晚放学后还要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教梁晓巴和聚鲜楼的厨师做仿膳。行程安排的那是特别紧张。
　　最可气的是因为这段时间都属于男主角苏琢术后康复的排异期，在原著中只是一笔带过的剧情，霍柩甚至连刷BUG的时机都找不到。只能每天晚上熬夜硬抗。
　　这个时候霍柩不由得分外想念当初那段枯燥乏味的读档重来时光。反复轮回的时间线虽然略显枯燥，但时间充裕呀！
　　不像现在，每天都跟排班打仗似的，从早上睁开眼睛一直忙活到晚上闭上眼睛，整整一天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偶尔学累了，霍柩也忍不住跟第五陵抱怨：“也不知道这个原著的戏份究竟是怎么安排的？有时候春秋笔法一句话就是一年半载的过去了。有时候一天要经历三四个剧情。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第五陵看着累到火冒三丈的霍柩，忍不住拍拍他的后脑勺安抚道：“再等四个月，等到苏琢身体康复，回博萃念书的主线剧情开启，你想轮回多少次都可以。”
　　霍柩闻言，顿时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现在喘不过气的每日行程跟将来要面对的智障情节相比，究竟哪一个更折磨人。
　　霍柩长叹一口气，认命的翻开苏琢的某位爱慕者——同时也是原著中某个重要的剧情人物的家族企业的第三季度财报，仔细的研读起来。
　　用第五陵的话讲，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们想要打破原著剧情的桎梏，就必须要熟悉原著中的每个剧情人物和每个至关重要的情节点。只有逐个击破剧情之间的逻辑链，才有可能打破原著剧情的底层逻辑，最终打破剧情的控制，彻底获得自由。
　　“原著剧情为了加强主角光环和主角团的势力，总是会让那些身处正义联盟的剧情人物在走剧情的同时获得更大的利益。这种利益的具体呈现方式为在某段剧情期间，剧情人物背后的家族企业总会因为反派阵营的恶意造谣出现股价下跌，公司名誉受损的损失，在主角团识破并积极披露出反派阵营的阴谋以后，这些代表正义的主角团公司又会因为一波波的澄清谣言呈现出股价暴涨，市值翻番的利好现象。这种桥段在原著剧情里反复出现。然而在剧情之外，任何表象的背后都必须有一个足以支撑它发展到这种程度的底层逻辑。”
　　换句话说，剧情光环可以用股价拉升市值翻番的表象证明主角团的获益。但是在这些文字的背后，第五陵能看到的却是各种资本主力利用剧情节点不断释放利好和利空的消息，用震荡洗盘的方式洗出那些立场不坚定的小股东或者散户，趁低吸纳散股，然后再通过主力拉升的方式轻松的抬高股价。
　　反反复复，经久不衰。最终的结果就是身处正义联盟的剧情人物们利用一次次的震荡洗盘，不断吸纳公司股份，直到成为第一股东或者实际控股人。然后再利用商业联盟的手段不断蚕食各行各业，最终达到垄断的效果。
　　而第五陵和霍柩能做的，就是抓住每一个剧情人物震荡洗盘的契机，不断的狙击他们，抢筹吸纳股票，想办法跟那些剧情人物争夺公司的控股权，或者瓦解他们的商业联盟。
　　只要主角团的家族企业不成气候，原著剧情所赋予的主角光环自然会削减。原著剧情的控制力也会慢慢减弱。终有一天，原著剧情会分崩离析，再也无法控制任何人。
　　“为了这一天早点到来……”霍柩深吸了一口气，从满满当当的财务报表中抬起头来。他的一双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熬夜和盯着屏幕，已经遍布红血丝。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几乎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我去厨房下两碗面吧！”霍柩真的受不了了，他需要换个工作休息一下：“你想吃什么面？海鲜面可以吗？”


第46章 松子黄千糕vs蛋挞
　　霍柩感觉他现在正在极度压榨自己的潜力。每天的行程安排实在是太紧密了，霍柩想要完成这些学习计划，就要保证每天至少十八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也就是说，霍柩用在吃饭睡觉休息上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六个小时。长时间的疲劳学习让霍柩产生了心慌气短的毛病，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霍柩经常会在研读报表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心悸。
　　“我该不会又一次过劳死吧！”霍柩喃喃自语，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但是有点喝不下去。
　　相比之下，十数年都保持着超高负荷的作息时间，已经对这种程度的工作强度习以为常的第五陵依旧显得游刃有余。他建议霍柩改变一下学习计划：“……你还没成年，至少要保持每天晚上七到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否则容易长不高。”
　　至于学习之外的健身计划也要尽快安排起来。按照霍柩现在的学习强度，他每天的晨跑和夜跑锻炼只能维持人体需要的最基础的活动量——根本没有办法起到增强体质的作用。所以第五陵又给霍柩聘请了一位私人教练，按照霍柩的情况为他量身制作健身计划。
　　霍柩按照私人教练制定的健身计划锻炼了两个多月，就感觉一直困扰自己的心慌气短的毛病消失了。原本纤弱单薄的身体也变得精瘦，肌肉线条更加流畅，甚至还练出了薄薄的几块腹肌——
　　谁都无法抵挡腹肌的魅力。以至于霍柩现在洗澡的时候，都要站在镜子前好好欣赏几分钟。他这个时候就不觉得这种毫无意义的做法是在浪费时间了。
　　连续几个月的填鸭式教学和身体锻炼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霍柩的气质。他原本是个容貌俊美但是气质阴鸷的少年，幼年不顺遂的家庭环境让他永远没办法像同龄孩子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的父母家人。他原本有机会弥补这种安全感缺失的童年阴影，可是他刚到苏家没多久，便知道了亲妈继父接他回来的真相。这个事实大大刺激了原身本就不太稳定的情绪。
　　而接下里发生的一切更加印证了少年的猜想。在越发激烈的矛盾冲突下，即便是穿越而来的霍柩，在获得了原身的记忆并且充分感知到原身过于绝望悲愤的情绪后，都没办法释怀。他的周身总是萦绕着一股子郁郁寡欢的阴鸷气息。他的情绪总是过分极端且厌世。他无法忍受命运施加在原身身上的不公与苛刻，他总想要替原身打抱不平。
　　这就导致很多人在看到霍柩后的第一眼印象并不算好。他们总觉得这个少年看上去野心勃勃城府深沉，脾气又差。就算明知道他所遭遇的一切并非他的过错，人们还是很难喜欢上他。
　　可是现在，霍柩的状态跟小半年前相比，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
　　量身打造的健身计划让少年过分单薄瘦弱的身体变得拥有了一些肌肉线条，看上去健康很多。每天的晨跑和周末的户外活动让霍柩接受了更多的紫外线照射，他的皮肤不再是那种带着神经质的苍白，而是变成了一种莹润有光泽的白皙红润。
　　每天跟博萃的同学混在一起，也让霍柩的神经不再像是刚穿越那会儿的暴躁易怒敏感多疑。他现在能熟练的开同学们的玩笑，也能笑呵呵的接受同学们善意的打趣调侃。再加上与第五陵朝夕相处时的耳濡目染，霍柩现在在为人处世方面也变得更加沉稳和煦。
　　用梁晓巴和聚鲜楼其他几位大厨的话讲，霍柩教他们做菜时的态度都变得更加温和。当然在梁晓巴看来，那是因为他们的厨艺在经过几个月的魔鬼训练后，变得越发精湛，所以跟霍柩的沟通也变得更加容易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直到高二下学期上学，霍柩看到了被班主任领进来的苏琢。
　　“大家好，我是苏琢，我也是博萃的一员。之前因为身体原因，没能在学校读书……”纤细精致的小人儿站在教室前面，笑靥如花的跟大家做着自我介绍。一班的同学们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回头看向霍柩。
　　霍柩面无表情，心里其实很高兴——苏琢的到来意味着他终于可以根据原著的情节发展卡剧情了。这小半年的高强度学习真的让霍柩再次体验了命悬一线随时猝死的危机感。
　　“……希望能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跟大家好好相处，请大家多多指教。”另一边，苏琢终于说完了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自我介绍，罗尧和其他几个小伙伴立刻鼓掌表示欢迎。
　　班主任环视班级，看了一下班里的座位分布情况，只剩下最后一排霍柩和寒凛的旁边还有空位置。
　　博萃的师生都知道霍柩跟苏家的那点八卦，考虑到学生的心情，班主任不可能把苏琢安排到跟霍柩一桌。那就只能让苏琢跟寒凛成为同桌。
　　原著里面也是这样安排的。
　　苏琢微笑着走到最后一排，在靠墙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寒凛依旧保持着埋头苦睡的姿势——他上个学期就是这么睡过来的。也不知道哪来这么些觉。可把霍柩羡慕坏了。
　　苏琢把书包放进书桌洞里，抽出第1节 课的教材，端端正正的摆在桌面上。看着旁边埋头苦睡的同桌，轻轻推了推寒凛的肩膀：“同学，上课了。”
　　寒凛纹丝不动。
　　苏琢继续推他：“上课——”
　　话没说完，寒凛猛地坐直身体，一脸阴沉的看着苏琢：“你烦不烦？”
　　他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就被苏琢推醒：“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苏琢没有想到新同桌说话竟然这么不客气，顿时愣住了。他活了十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苏琢抿了抿嘴唇，神色有些尴尬。
　　一直在关注这边动静的罗尧连忙说道：“你别理他。他天天上课睡觉，每次考试都吊车尾。老师都不管他。”
　　苏琢轻蹙眉头，不赞同的说道：“可是上课睡觉是不对的。”
　　“烦死了！”寒凛突然站起身来，抓起书包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与捧着教案的数学老师擦肩而过。
　　“都上课了，你干什么去？”数学老师冲着寒凛的背影喊道。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数学老师只能摇了摇头，走到讲台上：“上课！”
　　一班同学面面相觑。全都起立问好。谁都没有理会神色狼狈的苏琢。
　　霍柩冷眼旁观原著里男主初见的这段剧情，虽然现在寒凛对苏琢的态度并不好。可是很快，他就会在剧情的安排下对苏琢真香。觉得苏琢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太阳。
　　霍柩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默默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读档重来。
　　他等BUG等的太久了。
　　霍柩正搜肠刮肚的回忆着苏琢回到学校后，原身要走的第一个剧情。一个纸团飞到了他的书桌上。
　　霍柩拆开纸团，上面写着一句话：“谢谢你答应捐献骨髓，救了我的命。”后面还画了一个可爱笑脸。
　　霍柩：“……”他该怎么解释他根本没给苏琢捐献骨髓这件事。
　　霍柩叹了口气。如果是在半年前，霍柩很可能会态度生硬的告诉苏琢自己根本没捐献过骨髓，可是现在，在繁重的课业压力下，霍柩只能全神贯注的听数学老师讲课，然后在记录课堂笔记的时候把自己听不懂的知识点记下来，等着下课以后让方元讲给他听。
　　霍柩今天给大家准备的糕点是松子黄千糕。口感松软细腻，绵密清甜，一口咬下去还带着浓郁的松子香和焦糖的甜香。幸福感爆棚。
　　方元一边吃糕一边给霍柩讲题。方元在数学上的天赋真的非同一般，他讲解知识点深入浅出，讲完了还会习惯性的给霍柩列几道习题，帮助霍柩开发思路梳理脉络。直到确定霍柩把这个知识点掰开了揉碎了弄懂了，就算出卷老师再怎么出题都刁难不到霍柩。方对得起霍柩每天投喂他的点心。
　　时间一长，班里其他同学也会在方元给霍柩讲题的时候围过来蹭听。一边听课一边蹭糕点吃，不仅加深对知识点的理解，还满足了口腹之欲。别提有多满足。
　　苏琢第一天上学，也给班里同学带了点心。是他在赵妈的指导下亲手做的蛋挞。因为用料充足，烘烤时间恰到好处，所以蛋香浓郁奶香醇厚，表皮酥脆内心软嫩，即便出炉一上午的时间，口感仍然保持的很好。
　　可惜一班的同学在霍柩长达一个学期的投喂下，嘴巴早就在不经意间被养刁了。苏琢带来的蛋挞虽然也不错，可无论口感还是精致程度都比不上霍柩亲手做的各种中式点心。所以大家也只是礼貌性的道谢，并没有产生原著里描写的，觉得苏琢“人美心善绝顶可爱，还特别擅长做糕点”的浓厚好感度。
　　苏琢察言观色，也察觉到了同学们的不在意。一时间不免有些失落。
　　他勉强打起精神来，将最后一盒蛋挞递给霍柩：“这是我亲手做的蛋挞，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如果是半年前的霍柩，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苏琢的示好。因为他绝对不想跟苏家人有任何的牵扯。可是这半年的时间里，霍柩在博萃经历了正常的学习生活，从第五陵的身上了解到各种商业竞争的诡谲多变。很多事情换个角度去看，其实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比如现在，霍柩就觉得他完全没必要跟一个十六七岁大病初愈的孩子较真。
　　霍柩笑了笑，从苏琢的便当盒里拿了一个蛋挞，又把自己做的松子黄千糕递到苏琢面前：“这是我自己做的松子黄千糕，你也尝尝。”
　　苏琢有些意外的看着霍柩。其实他在递出蛋挞之前，已经做好了会被霍柩拒绝的准备。因为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信誓旦旦的告诉他，霍柩不喜欢苏家，也不喜欢白家，更不喜欢他。而且霍柩性情偏激做事极端，很有可能会在他示好的时候说出一些让人难堪的话来羞辱他。
　　但是苏琢没有想到，霍柩竟然收下了他的蛋挞。不仅如此，还给自己一块他亲手做的松子黄千糕作为回礼。
　　苏琢有些纳闷，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霍柩做的松子黄千糕。糕点入口的一瞬间，苏琢脸色一变。他想他弄明白了霍柩之所以会这样做的理由。
　　入口的松子黄千糕口感松软绵密，带着浓郁的焦糖甜香和松子香。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甜腻。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清甜。在口腔中爆发出丰富浓郁的口感。
　　苏琢自己做的蛋挞跟这块层次丰富的松子黄千糕相比，立刻就变得单薄且逊色。也难怪一班的同学吃了他的蛋挞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琢咀嚼着美味香甜的松子黄千糕，只觉得味同嚼蜡。他现在只想知道，他在一班的同学眼里，是不是也如同这块蛋挞一样，味道寡淡，比霍柩逊色许多。


第47章 坏话
　　就在一班的小伙伴们认真品尝霍柩和苏琢带来的美味甜点时，刚刚跑去天台睡了一觉的寒凛急匆匆回到班级。
　　看着已经被同学们几乎瓜分殆尽的松子黄千糕，寒凛原本就冷漠的脸上更是寒冷的能刮下来一层霜。
　　看到寒凛的模样，苏琢微笑着将手中最后一盒蛋挞递过去：“这是我亲手做的蛋挞，你也尝尝？”
　　寒凛面无表情的看了苏琢一眼。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跑到天台上睡觉，结果睡过头错失霍柩做的糕点。
　　这么想着，寒凛看向苏琢的眼神越发冷厉。然而他的视线扫过坐在一旁的霍柩时，又莫名其妙的透露出一丝丝委屈。
　　寒凛是觉得大家都这么熟了，偶尔在学校食堂碰到的话，还会坐在一起吃中饭。霍柩做了那么多松子黄千糕，居然没想到给他留一点……
　　寒凛的目光扫过苏琢手里的半块松子黄千糕——连这个第一天上学的外人都有！
　　寒凛越想越委屈。他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吃甜点。霍柩大半年的投喂已经让寒凛单方面把霍柩视为自己人，如今自己人又做了好吃的点心，居然没给他留一块。
　　寒凛又看了一眼苏琢手里的半块松子黄千糕。忽然想到如果这个苏琢没来上学，他手上那块点心应该是自己的。
　　——更生气了。
　　就在寒凛阴沉着脸怀疑人生的时候，方元将自己书桌洞里的一盒松子黄千糕递到寒凛面前：“诺，吃吧。”
　　霎时间，寒凛双眼刷的一亮。看向方元时的目光灼热到让方元为之一愣。
　　“多谢。”寒凛特别矜持的道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方元手中的便当盒。用目光反复衡量，仔细挑选了一块最大的松子黄千糕，手速稳准狠的夹了出来。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把围观的同学都给看愣了。
　　寒凛叼着方元留给他的松子黄千糕，心满意足的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两包松子糖。递给霍柩和方元。
　　这是寒凛特地从本市最有名的那家糕点店订购的。他这个人不喜欢吃独食，更不喜欢收别人的东西。但是霍柩做出来的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寒凛无法抗拒，只能绞尽脑汁的搜寻自己最爱吃的甜品作为回礼。
　　苏琢捧着自己的蛋挞，神色有些尴尬。他活了十七年，还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冷漠对待，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不舍得看到苏琢这样，赶紧接过苏琢手中的蛋挞。罗尧抱怨道：“寒凛你怎么回事？没看到苏琢给你蛋挞吗？这可是苏琢亲手做的蛋挞，好心送给你吃，你怎么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
　　倒是知道给霍柩和方元送松子糖。
　　寒凛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又没收他的蛋挞。”凭什么道谢？
　　苏琢的脸一瞬间红了。他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离开了教室。罗尧见状，也顾不得数落寒凛，立刻追了上去。
　　其他同学面面相觑。都觉得寒凛这话说的有点过分：“就算你没收，那也是人家的一番好心。你也没必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多让人没面子呀！”
　　那个苏琢看上去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寒凛这番话肯定让他脸上挂不住。
　　寒凛皱眉不说话。
　　方元见状，立刻说道：“行了。你们也别忙着替他打抱不平。忘了罗尧他们是怎么欺负霍柩的？”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尤其是在霍柩的糕点攻势下，一班同学对霍柩的好感度已经非常高了。听见方元把霍柩扯出来，其他同学都不说话了。
　　都回忆起了霍柩刚来学校时，罗尧他们几个人打着苏琢的旗号，各种欺负和污蔑霍柩的往事。
　　方元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那个苏琢给大家做蛋挞是他的好心，可是法律也没规定他的好心别人就必须接受吧？寒凛只是不想吃他的蛋挞，又没犯错。你们干嘛这样说寒凛？”
　　方元就是不喜欢苏琢那别别扭扭的样子。
　　一班同学听了方元的话，忍不住面面相觑。有人皱眉说道：“方元，你是不是不喜欢苏琢呀？”
　　方元耿直的问道：“我凭什么喜欢他？你们既然知道爱屋及乌这个成语，那就应该明白什么是厌屋及乌。”
　　方元跟罗尧那伙人相互看不顺眼的事情，几乎整个博萃的学生都知道。这么一想，方元的态度倒也能理解。毕竟罗尧那伙人无脑吹捧苏琢的样子，也有很多人看不惯。如今苏琢回来上学，如果他的表现能够当得起罗尧等人的吹捧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个样子，难免让很多同学心生“也就那样”的感慨。
　　他们不至于像方元那样讨厌苏琢，但也没有多喜欢。更不像原著里描写的那样，对苏琢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惊为天人。
　　霍柩默默观察着所有人的情绪和想法，什么都没说。他现在只担心一件事，苏琢在原著里的开场戏份都变了，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他还能顺利的卡BUG读档重来吗？
　　霍柩的担心很快就有了验证的机会。
　　按照原著剧情，原身在给苏琢捐献骨髓之后，一直住在苏家别苑。苏琢病情康复回到学校，原身也在苏世渊的安排下一起到博萃念书。两人还是同班同学。
　　开学第一天，博萃安排了一场摸底考试。想要看看经历过一个寒假后，学生们的知识掌握情况。
　　原身12岁离家出走，上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的基础根本就不牢固。在原著里面，原身根本看不懂博萃的试卷，最后考了个全学年倒数第一。
　　相比之下，苏琢就算常年卧病在家，却也一直没有间断过学习，在这一次的摸底考试中，直接考到全学年第一名。震惊了所有师生。
　　但是霍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补习，早就不是那个连试卷都看不懂的转学生。他的基础非常扎实。上学期期末考试，霍柩还考了全学年第八的好成绩。方元排在他前面，是第六名。
　　按照原著剧情，霍柩的成绩跟原身并不一样。可是在考试期间，剧情却并没有读档重来的迹象。
　　难道说要等到考试成绩出来以后，再读档重来？
　　霍柩在心里揣摩原著剧情的走向，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这天晚上还有别的剧情。
　　按照原著剧情，苏琢亲手做的蛋挞为他赢得了全班同学的喜爱。原身看在眼里，十分嫉妒。第二天早上，原身早早的起床，精心烘烤了一炉小蛋糕，想要带给同学吃。却被赵妈和苏家的其他佣人冷嘲热讽，说他东施效颦。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霍柩并没有住在苏家，他根本没有办法进行这段剧情。也不知道原著剧情会怎么安排这段戏份，是拖过剧情时间直接读档重来，还是让他瞬移到苏家别苑，强迫他走剧情？
　　霍柩坐在床上，耐心等待着剧情时间的到来。
　　第五陵端着一杯热牛奶敲门进来：“你先睡觉吧。”
　　霍柩摇头，他睡不着。
　　第五陵叹了口气，坐到霍柩身边。陪他一起等待。
　　时针一分一秒的走着，凌晨一点，两点，三点，四点，五点……
　　霍柩一直等到早上七点钟，剧情时间早就过去了，霍柩既没有被原著剧情瞬移到苏家别苑，也没有经历读档重来。
　　霍柩紧皱眉头：“原著剧情是不是取消了不走剧情就会读档重来的BUG？”
　　第五陵已经做好了早饭，闻言说道：“别想那么多。洗漱吃早饭，一会儿还要去上学呢！”
　　霍柩叹了口气，带着满腹心事去洗漱。
　　第五陵给他倒了一杯热可可，劝道：“如果原著剧情真的取消了不走剧情就会读档重来的BUG，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脱离了原著剧情的掌控。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霍柩闻言，勉强打起精神来：“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只是霍柩强烈盼望着自己能读档重来刷BUG，得知自己很可能会失去这多余的时间，不免有些失落。
　　第五陵轻笑，又给霍柩递了一块三明治。
　　吃完早饭，第五陵送霍柩去上学，然后自己开车去公司。
　　霍柩背着书包刚进教室，就看到苏琢笑容温柔的给大家发小蛋糕。看到霍柩后，苏琢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苏琢不会告诉霍柩，他今天早上起床，就发现赵妈一边在厨房里做小蛋糕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咒骂霍柩东施效颦。苏琢给班里同学带蛋挞，他就要给班里同学带什么松子糕。分明就是想跟苏琢攀比。又骂霍柩不过是陆嫚臻带回苏家的一个拖油瓶，根本就不配跟苏琢相提并论。
　　赵妈在厨房里破口大骂，骂的十分难听，连眼珠子都是猩红的。苏琢看见以后吓坏了。然而赵妈在看到苏琢后，又立刻恢复了慈祥的模样。对苏琢嘘寒问暖体贴备至，仿佛之前咒骂霍柩的并不是她。
　　苏琢第一次意识到霍柩在自己家里过的可能不太好。至少不像外婆和小姨说的那样，有吃有穿还处处与家里人作对。她们咒骂霍柩是头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可是苏琢换位思考，如果他是霍柩，听到了赵妈那样的辱骂，他也会伤心难过。
　　所以苏琢开口劝赵妈不要那样说霍柩：“你不要这样说霍柩，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说霍柩在博萃那么久，之前也给同学做糕点吃。并不是因为我来了，他才做糕点给大家。”
　　若认真问起先来后到，苏琢才是东施效颦的那个人。他的糕点做的没有霍柩好吃，大家好像也不太喜欢的样子。
　　想到这里，苏琢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他觉得赵妈骂的人其实是他。
　　然而赵妈听了苏琢的话却很不以为然：“小少爷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你不知道那个小白眼狼有多恶毒。我看他分明就是仗着自己厨艺好，故意羞辱你的。要不然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给班里同学做糕点吃？”
　　苏琢闻言，瞬间茫然了：“是这个样子吗？”
　　“一定是这个样子的。”赵妈信誓旦旦。她从来就不喜欢新太太带回来的这个小拖油瓶。她对霍柩的恶意毫无遮掩：“您可别忘了他当初是怎么算计董事长的。如果不是他处心积虑的败坏苏家和白家的名声，我们两家怎么会沦为本市上流社会的笑柄。”
　　赵妈还跟苏琢分析：“您是不是觉得博萃的同学对你的态度很冷淡，这一定是因为那个小白眼狼在同学面前说了你的坏话。大家听信了他的谗言，才会对你不冷不热的。”


第48章 被害妄想症
　　想到赵妈说霍柩那些话，苏琢忽然叹了一口气。
　　一直在关注苏琢的罗尧立刻问道：“小琢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没有。”苏琢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看向霍柩。
　　罗尧心里咯噔一下，扭头怒视霍柩：“你是不是又欺负小琢了？”
　　霍柩莫名其妙，他刚进教室，连句话都没说。
　　方元起身冲到霍柩面前：“罗尧你是不是有病？你凭什么说霍柩欺负苏琢了？”
　　“肯定是他欺负小琢了。”罗尧不依不饶的说道：“不然小琢为什么会那样看他？”
　　罗尧这话一出，班里同学都看不下去了。
　　“霍柩刚进教室，连句话都没说吧？”
　　“被害妄想症也没有这么离谱！”
　　苏琢也急忙解释道：“霍柩没有欺负我。罗尧你别乱说。”
　　罗尧满脸急切：“可是你刚刚明明就很委屈。”
　　在罗尧心里，苏琢就跟水晶人儿一样美好纯粹，谁能舍得让他受委屈？除了霍柩这个混蛋白眼狼！
　　“一定是霍柩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你不高兴。他这个人向来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小琢你听我说，你一定是被他欺负了还不肯说出来——”
　　“差不多得了啊！”方元打断罗尧的话。他的眉头紧皱，已经忍无可忍了：“苏琢本人都说霍柩没欺负他了，你还在这唱什么戏？”
　　“你懂什么？”罗尧闻言大怒，目光冷冷的看着霍柩，眼神里充满敌意：“小琢不肯说，那是因为小琢心里还顾念着霍柩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我有眼睛，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小琢被他欺负。”
　　“你那是有眼无珠！”方元简直纳闷，他不明白罗尧为什么非得跟一只疯狗似的咬紧霍柩不放：“你哪只眼睛看到霍柩欺负苏琢了？我们大家都没看到，就你看到了？你马王爷有三只眼？”
　　一班其他同学也跟着帮腔：“罗尧你别闹了。没有你这么空口白牙污蔑人的。”
　　“再这么下去，小心霍柩告你诽谤。”
　　“霍柩就是欺负苏琢了。你们凭什么都帮着霍柩说话？就因为他天天给你们带点破糕点，你们就被他收买了？”
　　“卧槽你说的是人话吗？”
　　一班同学本来只想说两句公道话，没想到罗尧竟然这么污蔑他们。顿时不干了。
　　“我们怎么被他收买了？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诬陷好人。苏琢自己都说霍柩没欺负他，你凭什么非得说霍柩欺负人？”
　　“就是。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这件事情没完。你凭什么说我们被霍柩收买了？”
　　罗尧被全班同学围攻，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扭头就问苏琢：“小琢你别怕，你告诉大家霍柩是怎么欺负你的？”
　　苏琢一脸懵逼。他怎么知道霍柩怎么欺负他了？
　　“他真的没有欺负我。”苏琢十分无奈，只能一遍遍的解释：“他真的没有欺负我，你们千万别误会呀！”
　　一班的同学见状，立刻说道：“看吧！连苏琢自己都坚持说霍柩没有欺负他。罗尧你别闹了，你这样挑拨同学之间的关系，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罗尧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只能一脸郁闷的看着霍柩。目光愤怒的仿佛是两团燃烧的火焰。
　　霍柩比罗尧还郁闷。大清早的，这是干什么呢！
　　霍柩一言不发回到座位上。他懒得搭理罗尧。昨天第五陵布置给他的作业他还没做完呢！
　　事情闹成这样，苏琢也没什么心思站在班级门口给大家发小蛋糕了。他也回到座位上，开始给霍柩传纸条。
　　【罗尧他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霍柩看都懒得看。直接把纸团扔进垃圾桶里。
　　苏琢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替罗尧向你道歉。”
　　霍柩没吭声。
　　苏琢想了想，也不说话了。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苏琢已经注意到，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对霍柩抱有非同一般的厌恶。
　　无论是外婆还是小姨，赵妈还是罗尧，在他的面前总是那样的慈祥温柔活泼开朗，可是一遇到霍柩，他们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副面孔让苏琢觉得害怕。可是连苏琢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苏琢看着霍柩的侧脸，想跟霍柩谈谈。可是苏琢又不知道自己能跟霍柩谈什么。虽然霍柩跟苏家已经打了半年的交道，可是苏琢自己刚跟霍柩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仔细想想，他对霍柩的全部了解，竟然全都来自于身边人的诅咒和谩骂。
　　想到这里，苏琢又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疼。
　　然而让苏琢没有想到的是，让他更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
　　因为中午的时候，赵妈和小姨居然来给他送午饭了。
　　“你刚刚做完手术，虽然医生说你已经康复痊愈了。可是你的身体跟其他同龄人还是不一样。外面食堂的饭菜重油重盐的，你兴许吃不惯，我让赵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蟹粉豆腐还有腌笃鲜。还用砂锅熬了一上午的海鲜粥。你快趁热吃。”
　　没等苏琢回应，白月玲迫不及待的就让赵妈把做好的午饭摆到书桌上。又看向班里其他几位还没来得及去食堂的同学，笑眯眯说道：“你们都是小琢的同学吧？这几天麻烦你们照顾小琢了。”
　　几名同学面色古怪的对视一眼，连忙说道：“不麻烦。”
　　“我们家小琢最喜欢交朋友了。你们周末休息可以来我们家玩呀？对了，你们班的霍柩有没有欺负我们家小琢？”白月玲没说两句话，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上。喋喋不休的抱怨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霍柩这个孩子跟家里的关系并不好。他在家里不尊敬长辈也就算了，我们当长辈的总不会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可是我这个当小姨的，最担心的就是霍柩会欺负小琢。”
　　“我们家小琢一向善良温厚，他长到这么大，从来都不会跟人红脸的。哪里像那个没家教的霍柩——”
　　“小姨！”苏琢忍不住打断白月玲的话，再次重复道：“霍柩没有欺负我。您别再说了。”
　　“你懂什么？”白月玲看了苏琢一眼，耐心说道：“我这是未雨绸缪。你向来单纯惯了，怎么会是那种人的对手。”
　　白月玲说到这里，又看向班里几位同学，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品送给他们：“……我们家小琢在学校，就拜托你们多照顾他一点。他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呆在家里，没怎么接触过外界。性格单纯的不得了。我是真的害怕他会受人欺负。”
　　尤其是那个狼子野心，牙尖嘴利的小杂种。白月玲一想到霍柩这个人，气的脸色都要变了。
　　一班的同学神色尴尬的看着被白月玲强塞到手里的礼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人看不惯白月玲的做派，直接把礼物放到苏琢的桌子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大家都是同学，平时相处起来肯定都是客客气气的。不会有人故意欺负苏琢，阿姨你就放心吧。”
　　“就是。大家来学校都是为了学习。再说苏琢可是苏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谁能欺负他呀！”
　　你们不仗着家世好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几名同学一起出了教室，有人小声吐槽：“苏琢的家人朋友都是被害妄想症吧？”
　　早上一个罗尧，中午又来一个白月玲，口口声声都是担心苏琢被霍柩欺负——
　　“什么担心苏琢被人欺负，我看他们就是故意往霍柩的身上泼脏水的。”
　　“幸好霍柩现在不住在苏家了。要不然还真的是百口莫辩。”
　　听到走廊里传来的细碎声音，白月玲脸色一变，不高兴的说道：“你们班上同学怎么都这样不明是非？我哪有冤枉那个小兔崽子。”
　　赵妈开口说道：“二小姐你不知道，那个霍柩自从进博萃念书，就天天做糕点给同学吃。一班的学生早就被他拉拢过去了。自然都向着他说话。”
　　白月玲听到赵妈的话，脸色又是一变，连忙握住苏琢的手，一脸关切的询问道：“那个霍柩没有联合班里其他同学孤立你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想到之前那几个同学还把她精心准备的见面礼扔到苏琢的书桌上，白月玲冷哼一声：“怪不得不肯收我们家的东西……真是不识抬举。”
　　苏琢十分无奈。他觉得尴尬极了：“小姨，赵妈，你们别这样。霍柩真的没有欺负我。其他同学也没有欺负我——”
　　“他现在没欺负你，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欺负你。小琢你就是太善良了，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好。却不知道人心险恶。”白月玲信誓旦旦。她可不相信霍柩那个心机深沉的小拖油瓶真的什么都不做。
　　“这世上总是有人因为你过的好就无缘无故的恨你。霍柩就是这样的人。”眼见苏琢欲言又止，似乎不同意她的说法。白月玲摸了摸苏琢的脸颊，怜惜的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见不得我说你的救命恩人不好。我不说了，你先吃饭吧。”
　　苏琢叹了一口气。他还有什么胃口吃饭。
　　早上罗尧刚刚闹出一套乌龙，中午的时候小姨和赵妈又来。他现在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霍柩，都不好意思跟他照面了。
　　“你们这样疑神疑鬼的，班里同学真的会怀疑我们家里人全都是被害妄想症。”苏琢抿了抿嘴唇，一脸为难：“我刚刚回学校两天。你们这样做，让我怎么在班里呆下去呢？”
　　“什么叫被害妄想症？”白月玲闻言，不满的反驳道：“那个霍柩本来就是一个坏种。他做过的坏事难道还不够多吗？你是不是忘记他是怎么骂我和你外婆，又是怎么摔坏你跟姐姐姐夫的全家福？”
　　苏琢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月玲气愤的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苏琢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个孩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第49章 桂花糯米藕
　　博萃的食堂是一座四层的红砖小楼。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窗口卖各式各样的饭菜小吃。
　　霍柩给自己点了一碗豌杂面和一碗红油抄手，低着头慢慢吃。
　　方元坐在他对面，跟春夏秋冬四个小伙伴喋喋不休的抱怨罗尧早上污蔑霍柩的事儿。
　　“那就是一群傻叉。我就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咬着霍柩不放。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根本就没发生过的事情，他们非得说霍柩欺负了苏琢。”方元越说越气，面前的砂锅麻辣烫一口没吃。被坐在旁边的杜春明偷偷夹了好几筷子。
　　赵延苳看不下去，开口说道：“杜春明你别夹了。你再夹几筷子那碗里就没有了。”
　　又催促方元：“快点吃吧。再不吃没了。”
　　“我不想吃了。”方元气呼呼的把自己面前的那碗麻辣烫推到杜春明那边，开口说道：“你去帮我买一碗豌杂面。我也想吃豌杂面了。”
　　赵延苳翻了个白眼，拿起桌上的饭卡，起身去买豌杂面了。
　　到窗口排队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一班后出来的那几名同学。还听到了他们小声议论苏琢和白家人的八卦。
　　赵延苳皱了皱眉，端着豌杂面回到座位时，也冲着霍柩问道：“你究竟怎么得罪白家人了？大中午的来给苏琢送顿饭，也不忘了往你身上泼脏水。”
　　方元眉毛一挑，气急败坏的问道：“你又听说什么了？”
　　赵延苳便把自己在窗口听到的八卦复述给大家。一帮小伙伴气坏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一个一个的，全都没事闲的吧！大白天的撒什么癔症。
　　霍柩皱了皱眉，神色若有所思。
　　方元忍不住劝霍柩：“你别生气了。那种傻叉不值得你为他们生气。”
　　霍柩倒是没生气。他就是觉得苏琢身边的人有点古怪。
　　怎么说呢，就仿佛跟他们生存在两个世界。
　　霍柩没给苏琢捐献骨髓，也没住在苏家。半年前就进入博萃念书。打从那个时候起，霍柩身上发生的一切跟原著里的霍柩没有任何重叠。然而霍柩总觉得在罗尧和白月玲那些剧情人物的眼中，他依然还是原著里的那个霍柩。所以他们总会在剧情节点的时间说出相应的台词，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显得极其荒谬。
　　当天晚上，霍柩把自己的猜测跟第五陵说了。
　　“这难道就是原著剧情的不可抗力？”霍柩有些纳闷：“我自己不想走剧情了，还可以这么强迫别的剧情人物继续往下走？”
　　可是那些剧情人物总是这样自说自话的，也不是个事儿呀！
　　时间长了，岂不成了天天说谎的神经病？
　　第五陵沉吟片刻，也有些摸不准剧情光环到底想要干嘛。但他觉得这样发展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所有人都不会再听信他们说的话。”
　　谁会相信一群睁着眼睛说谎话的人？只要所有正常人都不信他们的话，他们自己再怎么言之凿凿也无所谓了。
　　霍柩想了想，笑道：“倒也是。”
　　霍柩将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一摆放在书桌上，却没急着写作业，而是问第五陵：“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自从霍柩开学课业繁忙，第五陵就不让他做饭了。两个人每天晚上都叫外卖，本市叫得出名字的饭店菜馆都被两人吃遍了。
　　可是今天晚上，霍柩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做饭了。
　　第五陵也想吃霍柩做的饭。可是想到霍柩还有那么多作业没做完，只能遗憾的摇摇头：“聚鲜楼新琢磨出几道仿膳，据说味道不错。可以打给梁晓巴，让他做给我们尝一尝。”
　　没等霍柩开口，第五陵又道：“你要是想做饭了，我们可以留到周末做。我来给你打下手。”
　　最近一段时间，第五陵在霍柩的指导下，已经能够辨别出不同的蔬菜叫什么名字，洗菜的时候也不会因为太认真用力把叶子揉烂了。
　　霍柩笑道：“随便掂量四道菜，半个小时就做好了，也不什么事。”
　　霍柩站起身来，脚步轻快的进了厨房：“让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跟其他那些冰箱里只有啤酒水果的霸道总裁不一样，第五陵家里的冰箱永远都是满满当当的。塞着各种各样的新鲜食材和啤酒饮料小零食。
　　霍柩拿了一坨冻好的大虾，又拿了一盒排骨，一节莲藕，回头冲着第五陵说道：“可以做个糖醋排骨，再做一道金丝凤尾虾，一个桂花糯米藕，最后再弄一道汤吧！”
　　霍柩在冰箱里挑挑拣拣，问第五陵：“做一个冰糖雪梨银耳汤行吗？”
　　第五陵连连点头，他哪里有说不行的道理。将西装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椅背上，第五陵一边挽起衬衫袖子，一边说道：“我来洗菜。”
　　霍柩把冰冻的鲜虾和排骨放进水盆里，随口说道：“你先去换衣服吧。”
　　在家里还要穿的西装革履板板正正的，霍柩有点看不习惯。
　　第五陵想了想，回衣帽间换了一套家居服过来。霍柩随手把一个米黄色的围裙递给第五陵。第五陵接过来穿好，自动自觉的走到洗水台前，认认真真的洗菜。
　　霍柩看了第五陵一眼，随手拿过一节藕，手腕轻动，只听见一阵“DuangDuang”声响，一节藕已经变成了一摞藕片。
　　第五陵将中岛上的一碗糯米淘洗干净，正准备去挑虾线，电话忽然响了。
　　第五陵擦干净手，去客厅接了电话。
　　电话是第五陵的爸妈打来的。
　　老两口花费大半年的时间环游世界，终于在外面玩累了，准备启程回家。已经叫人订好了飞机票，打电话给第五陵，只是想通知儿子去接机。
　　“……给你买了好多礼物。”
　　第五陵的母亲姓温，电话里，温女士兴致勃勃的说道：“还有许多当地的土特产小零食，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霍柩在厨房，听到第五陵偶尔飘过来的话语，微微愣神。
　　他忽然想起了不知道多少个轮回读档前，他曾经在第五陵的葬礼上见过第五陵的父母。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两双伤心欲绝的眼眸。
　　“怎么了？”第五陵挂断电话回来，就看到厨房里暗自愣神的霍柩。
　　“我爸妈的性格都很好，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第五陵安慰道：“你别担心。”
　　霍柩回过神来，他倒是没有担心这个。只是有点感慨罢了。
　　“伯父伯母哪天回来，我亲自下厨做一顿接风宴。”霍柩说道。
　　第五陵轻轻摇头，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
　　霍柩也是他的客人。虽然暂住在他的家里，每到周末也会给他做饭吃。可是霍柩并不是家里请的厨子。跟自己爸妈第一次正式见面，怎么能让霍柩亲自下厨做菜呢！
　　第五陵这么想着，开口说道：“把接风宴安排在聚鲜楼吧。梁晓巴如今深得你的真传。请爸妈在聚鲜楼吃晚饭，也算间接品尝了你的厨艺。”
　　霍柩闻言一愣，旋即想到了第五陵的顾忌，开口说道：“你没必要跟我见外。”
　　“不是见外。”第五陵认真解释道：“以后有机会，我们两个一起做饭给爸妈吃。”
　　霍柩皱眉，总觉得第五陵这句话有点不对劲。
　　第五陵又开口说道：“你可以教我做一道菜，我到时候也给爸妈露一手。”
　　第五陵兴致勃勃的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学那道菜？”
　　被第五陵这样一打岔，霍柩也忘了自己在想什么。顺着第五陵提出的问题仔细思考了一阵，霍柩说道：“不如就学这道桂花糯米藕怎么样？”
　　既简单又好吃，符合第五陵的水平。
　　第五陵笑着说道：“好，就学这道桂花糯米藕。”
　　第五陵说着，很有气势的撸了撸本来就在手肘处的衣服袖子：“你现在就教我吧。”


第50章 接风
　　第五陵的父母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抵达本市的。
　　第五陵拽着霍柩一起去接机。老两口看到站在第五陵身边的霍柩时，面上流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这就是你在电话里经常跟我们提起的霍柩同学吧？”温女士笑眯眯的打量着霍柩，称赞道：“果然很不错。”
　　听到温女士的客套话，霍柩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答应第五陵过来接机。
　　——人家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他一个外人不尴不尬的挤进来，连话都没的说。
　　第五陵看着霍柩难得乖巧温顺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已经在聚鲜楼订了接风宴，我们先上车吧。”
　　说完，第五陵伸手接过温女士手中的行李箱。站在第五陵后面的助理也立刻接过了老董事长第五熵手中的行李箱。
　　一行人上了第五陵的车，温女士握住霍柩的手，笑眯眯的寒暄道：“我听说你现在正在跟聚鲜楼合作改良仿膳菜谱，小小年纪居然能有这么精湛的厨艺，你可真了不起。”
　　霍柩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温女士这样哄小孩一般的语气。
　　第五熵沉声问道：“我听说你现在跟阿陵住在一起？”
　　没等霍柩开口，第五陵解释道：“霍柩现在在博萃念书。他之前以我的名义在博萃设立了一个助学基金，后来没有住的地方，我就把博萃对面的那栋公寓送给他住。我喜欢吃他做的菜，他又脾气好，总能容忍我蹭吃蹭喝。时间一长，我干脆也在那栋公寓住下来。跟霍柩搭个伴。”
　　第五熵没说什么。温女士连连笑道：“搭个伴好。学习工作之余有个人陪着聊聊天，也不会觉得寂寞。”
　　又冲着第五陵笑道：“你对人对事就是太冷漠了，这么些年，也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同学。我跟你爸时常担心，怕你这样自闭久了，会觉得孤单寂寞。幸好你认识了霍柩。”
　　第五陵说道：“我哪有妈说的那么可怜。”
　　他虽然不喜应酬交际，但知己也有那么两三个。只是第五陵嫌弃他们话多，平时懒得约人出来。
　　“你还说呢！”温女士白了儿子一眼，开口抱怨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都忙着结婚谈恋爱，就你还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我怎么不担心？”
　　想到自己那两个一谈恋爱就忘了兄弟的霸总好友，第五陵面无表情地吐槽道：“每个公司都应该禁止办公室恋情。”
　　尤其是老板和实习生之间。第五陵非常不理解，他那几个龟毛又洁癖的好友，是怎么容忍他们的实习生女友总是在开会的时候出错，还把咖啡洒到他们的裤子上！
　　听到儿子的吐槽，第五夫妇面面相觑。
　　第五陵信誓旦旦：“我绝对不会跟这样冒失的人谈恋爱。”
　　霍柩面色有些古怪。忽然想到那些狗血的古早言情偶像剧——难道说霸总的世界也是相通的？
　　霍柩心下好奇，询问第五陵：“你的霸总朋友都喜欢找实习生谈恋爱？他们是不是还喜欢一言不合就收购别人的公司？”
　　第五陵看向霍柩，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霍柩呵呵一笑，机警的说道：“没什么。”
　　第五陵不依不饶：“你是不是还想吐槽我的行事作风？”
　　“怎么可能。”霍柩满脸无辜：“你的行事作风非常完美，根本没有可以吐槽的地方。”
　　第五陵将信将疑。
　　看着霍柩跟第五陵十分亲近自然的相处模式，第五夫妇相视一笑。
　　得知自己那个向来清冷淡漠的儿子竟然会把一个高中生接回家里住，第五夫妇一开始是非常震惊的。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从小到大都行事严谨刻板，如同智能机器人一样的第五陵竟然会跟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人住在一起。
　　所以吃惊之余，第五熵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派助理调查了霍柩的家世和过往经历。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孩子，能让自己的儿子打破惯例。
　　——他们还以为第五陵这个不开窍的小古板，这辈子都会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别墅里！
　　恰好那段时间霍柩跟苏家那点事闹的满城风雨。第五夫妇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霍柩的事情打听的七七八八。两人没想到霍柩竟然会有这么凄惨的身世。他们十分怜惜霍柩的遭遇。甚至动了收养资助霍柩的心思。
　　不过两人很快又得知了霍柩买彩票的运气和做仿膳的本事，知道霍柩绝对不会缺钱。便打消了收养霍柩的念头。却还是对这个自强自立的小少年抱有十分的好感。
　　如今看了霍柩跟第五陵的相处乪魵模式，第五夫妇只觉得越发欣慰。觉得自己冷冰冰的儿子，终于活出了几分人气。
　　“这个孩子很好。”
　　车子抵达聚鲜楼的时候，温女士跟丈夫低声感慨道：“早知如此，我当年就该给阿陵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也不至于让第五陵孤单这么久。
　　第五熵眼眸闪烁，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般沉声说道：“你若是想，现在也可以。”
　　“呸！”温女士小小声的数落道：“都多大岁数了，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害臊呢！”
　　第五熵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第五陵把车停好。带着爸妈进了聚鲜楼。
　　梁晓巴早就安排好了最好的包房，亲自站在门口把人送进去。笑口常开：“今天的菜单是霍柩亲自拟的，都是我们聚鲜楼新出的招牌菜。还请二位品鉴。”
　　温女士笑眯眯说道：“聚鲜楼的手艺，我们还是信任的。听说最近一段时间，你们的仿膳做的特别好。还成了淮扬菜博物馆的合作对象，受邀跟淮扬菜博物馆一起宣传淮扬菜的历史文化。”
　　一提起这件事情，梁晓巴的腰杆子都挺直了几分。笑呵呵的说道：“都是霍柩的功劳。他的仿膳菜谱都保持在原汁原味的基础上精益求精，我们聚鲜楼也是受益匪浅。”
　　霍柩说道：“我的菜谱只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聚鲜楼的仿膳能够受到大家的认可，归根结底还是聚鲜楼货真价实，厨艺精湛。”
　　“大家都有功，大家都有功。”梁晓巴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想当初，好些人吐槽他们聚鲜楼的仿膳是挂羊头卖狗肉，根本不正宗。自从跟霍柩合作以后，聚鲜楼的名气提升了一大截。不仅顺利争取到淮扬菜博物馆合作方的资格，还隐隐的与一品楼齐名了。
　　梁晓巴心知肚明，这都是因为霍柩。所以最近两个月，聚鲜楼对霍柩的态度越来越好，送红利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知道今天这顿饭是第五陵和霍柩给第五夫妇接风洗尘，梁晓巴虽然话痨，倒也没在包厢里呆太久。事关工作的时候，梁晓巴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只等到所有菜色上齐，梁晓巴给第五夫妇敬了一杯茶，便出门去了。
　　临走的时候，还特别体贴的关好了包厢的门。
　　第五熵夫妇看着紧闭的房门，含笑说道：“这位梁大厨，还是这么热情。”
　　第五陵和霍柩对视一笑，开口说道：“快尝尝聚鲜楼的仿膳做的怎么样。”
　　毕竟是主打的招牌菜，色香味美自然没的说。第五熵和温女士吃的十分尽兴。
　　饭过三巡，两人便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下个周末便是寒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你不妨带着霍柩一起去参加寒家的寿宴。”
　　霍柩正低头吃菜，听到这番话心下一动。
　　寒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是指寒凛的祖母吗？
　　想到这里，霍柩忽然想起了原著里的剧情。不免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到时候这段剧情又会怎么发展。


第51章 争执
　　当天晚上，第五陵和父母回家住，霍柩一个人回到博萃对面的公寓。自从搬过来以后，一直都是两个人生活，骤然剩下霍柩自己，一时间竟然还有点不适应。
　　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宿，又写了半篇策划书之后，霍柩终于累到睡着。
　　第二天早上按时去学校。霍柩自己连饭都懒得做，直接去食堂吃的早饭。
　　回到教室时，就看到苏琢坐在他的位置上。
　　霍柩挑眉。
　　苏琢站起身来，神色郑重的说道：“霍柩，我们能谈谈吗？”
　　霍柩摇头：“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苏琢坦然说道：“我总觉得你跟我家里人好像有什么误会。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你？”
　　霍柩目光冰冷的看着苏琢：“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霍柩你别误会。”苏琢咬了咬嘴唇，他觉得霍柩的性格实在太敏感了。而且似乎对他抱有敌意：“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的家人才会这么讨厌你。”
　　霍柩仔细打量着苏琢，忽然嗤笑出声。
　　罗尧和其他几个同学嬉笑着走进教室，看到苏琢和霍柩对峙的场面，立刻冲了过来：“霍柩，你又欺负小琢？”
　　霍柩看了罗尧一眼：“眼瞎就去治！”
　　没等罗尧回骂，霍柩又道：“没看到是他站在我的位置上吗？”
　　一班的同学听到霍柩的话，嘻嘻哈哈的调侃罗尧：“明明就是苏琢主动来找霍柩。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苏琢欺负霍柩呀？”
　　罗尧梗着脖子说道：“你们胡说什么？苏琢为什么会主动去找霍柩？肯定是霍柩欺负他了？”
　　一班同学：“……”
　　大家面面相觑，觉得罗尧好像魔怔了。
　　苏琢轻蹙眉头，冲着罗尧说道：“你不要乱说。霍柩没有欺负我，是我想要跟他谈一谈。”
　　“你想跟他谈什么？”罗尧追问道。
　　苏琢抿着嘴不说话。
　　霍柩开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罗尧闻言，立刻怒视霍柩：“小琢想跟你谈话，你凭什么不谈？你以为你是谁？小琢想跟你谈是看得起你，你还敢拿乔？”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就连一旁围观的同学都有些听不下去。
　　方元嗤笑一声：“苏琢又是谁？哪朝哪代的皇帝吗？凭什么他想谈话霍柩就必须跟他谈？罗尧你搞清楚，你想怎么捧着苏琢是你自己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你愿意把他当根葱，我们可没想拿他蘸酱。”
　　罗尧闻言大怒：“你怎么说话呢？我看你就是嫉妒苏琢，所以才处处针对他。”
　　“我嫉妒他什么？嫉妒他家里人不要脸，还是嫉妒给他捧臭脚的全都没脑子。”方元也忍无可忍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谁家的人呀！每天过来送个饭的功夫，也要在同学面前诋毁霍柩，说人家的坏话。”
　　“霍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认识这么不要脸的两家人。跟疯狗似的到处乱咬！”
　　“方元！”苏琢冷冷的喊了一声方元的名字：“你可以讨厌我，但是不该辱骂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诋毁霍柩的时候，你也在她们面前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驳过吗？”方元直接问道。
　　苏琢闻言一怔。
　　方元哈哈笑道：“真好意思。你的家人是人，别人就不是人了？你听不惯你自己的家人被骂，可是我看你的家人骂别人的时候，你倒是心安理得地听着。”
　　方元说的就是白月玲和赵妈来给苏琢送饭的事。两个女人在一班的教室对霍柩破口大骂，一班的同学都听见了。
　　其他几名同学听到方元提起这茬，也开口附和道：“是啊！你们家的长辈和保姆也太过分了。哪有这样诋毁别人的。”
　　“你不是说霍柩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你们家长辈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其他人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替霍柩说两句好话？”
　　苏琢哑口无言。
　　方元又问道：“你找霍柩干什么？是想替你的家人给他赔礼道歉吗？”
　　苏琢一脸为难。他找霍柩并不是想给霍柩道歉，而是想问问霍柩，当初在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家人都不喜欢霍柩。
　　苏琢这几天冥思苦想，实在不相信他的家人会是一群无理取闹的人。可是他们都这样讨厌霍柩，苏琢觉得事出有因。他猜想这其中大概有什么误会。苏琢想解开这个误会。到时候大家和好如初，霍柩可以搬回苏家住，跟他的亲生母亲生活在一起。苏白两家不近人情的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罗尧忍不住怼道：“小琢又没做过对不起霍柩的事情，他凭什么给霍柩道歉？”
　　“当然是因为他的家人和朋友总是跟疯狗一样，到处诋毁霍柩。”方元针锋相对。
　　“什么叫诋毁？霍柩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苏伯父好心把他接回苏家，他却恩将仇报，把苏家搅的天翻地覆。这种人骂他两句怎么了？”
　　“你也好意思提恩将仇报这几个字。苏董事长为什么会接霍柩回苏家，他有什么目的谁不知道？真以为他是单纯发善心吗？”
　　“你胡说——”
　　“你们两个别吵了。”苏琢皱着眉头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们天天吵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难道不嫌烦吗？”
　　“你家里人天天咒骂诋毁霍柩，你听着不嫌烦吗？”方元反问。
　　苏琢看向方元：“你不要故意歪曲我的话。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方元好奇的问道：“你的家人和朋友天天在你面前诋毁霍柩，你有没有跟他们说不要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苏琢抿了抿嘴，他觉得方元好讨厌。
　　罗尧生气地说道：“方元你够了吧！你到底想干什么？非得让苏琢给霍柩赔礼道歉，你才能满意吗？”
　　“我满意不满意无所谓，关键是你们自己说话做事别太两面派。”方元不屑地说道：“不要自己怎么骂别人都可以，别人指出来就成了别人的错。”
　　“方元你不要太过分。”苏琢气的浑身发抖。他的脾气向来随和温顺，从来不与人争论的。今天却被方元几句话气的脸都红了。
　　“我怎么过分了？把你的家人和朋友做的不要脸的事情宣扬出来，就是过分了？”方元哼了一声：“看来你自己也知道，你们家里人做的事情很不像话。”
　　苏琢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气，忽然昏了过去。
　　罗尧大惊，立刻扑上前抱住苏琢：“你怎么了？”
　　苏琢软绵绵的靠在罗尧怀里，不省人事。罗尧怒视方元，大声吼道：“这回你满意了？你把苏琢气昏过去了！”
　　方元也没有想到苏琢竟然这么脆弱，说两句就昏过去了。一时间吓得脸色发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的都是实话。”
　　“究竟是实话，还是你不喜欢苏琢，故意污蔑他，你自己清楚。”罗尧冷笑一声，抱着苏琢去校医室。
　　临走之前，还跟方元放狠话：“要是苏琢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苏伯伯和白家奶奶也饶不了你。”
　　方元脸色更白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座位上。
　　罗尧出教室的时候恰好跟寒凛擦肩而过。
　　寒凛看着一帮人抱着苏琢气势汹汹的跑出去，又看到方元摇摇欲坠的站在座位上，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方元抿着嘴不说话。
　　霍柩也没想到好端端的，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原著里面，倒也经常发生苏琢昏厥的桥段。他从小体弱多病，就算做了骨髓移植手术痊愈了，身体也比别人虚弱，精神方面大概也同样纤弱。
　　只是在原著里面，让苏琢昏厥的罪魁祸首通常都是原身。如今霍柩穿了过来，懒得理会苏琢。倒是方元这个原著中的小反派，为了替霍柩出头，一句句话都戳到苏琢的心里面。
　　方元这次大概是替他背了锅。想到这里，霍柩走到方元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事，如果苏白两家想要追究的话，那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不过苏琢既然这么娇弱，你今后还是少跟他说话。”
　　方元沉着脸，底气不足的说道：“我又不怕他。我说的都是实话。他既然不想被人说，就别让他的家人做的那么难看。”
　　寒凛听的糊里糊涂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班同学七嘴八舌的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寒凛听。寒凛沉默片刻，忽然冲着方元说道：“下个周末是我祖母七十大寿。你要是愿意，可以来我家凑个热闹。”
　　方元愣愣的看着寒凛。
　　寒凛看向霍柩：“你也一起去吧。我祖母是沪城人。她这次过七十大寿，我妈特地请了沪城最好的酒楼操办宴席。我记得你跟方元都爱吃甜的。”
　　霍柩闻言有些惊讶。他看着寒凛冷若冰山的那张脸，忽然想起一件事：“罗尧送苏琢去校医室了，你怎么没跟着去？”
　　寒凛有些奇怪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去？”他跟苏琢又不熟。
　　霍柩：“……”可是原著里面，寒凛主动邀请苏琢去参加他祖母的七十大寿，苏琢每次昏厥也都是寒凛送他去校医室的。
　　剧情全乱了！
　　方元高兴的说道：“不去就不去。寒凛和苏琢虽然是同桌，可是他们两个明显不是一路人。寒凛怎么会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
　　方元一激动，从书桌里掏出一盒玫瑰花糕递给寒凛：“这可是本市最好的御坊斋的糕点。今天早上新出炉的。你尝尝。”
　　寒凛特别矜持的拿了两块玫瑰花糕回到座位上。想到什么，又目光灼灼的看向霍柩的书桌洞。
　　霍柩：“……”
　　*
　　作者有话要说：
　　寒凛：谁投喂我，我增加谁的好感度。没毛病呀_(:з」∠)_


第52章 兴师问罪
　　霍柩连早饭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的，当然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做糕点。
　　寒凛有些失望的收回眼神。好在方元送他的玫瑰花糕也很好吃。
　　赶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寒凛三口两口吃完了玫瑰花糕。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也扶着苏琢回来了。
　　刚刚昏厥了一场，苏琢的面色还有些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如弱风扶柳一般。他回到座位上，一脸难受的趴了下来。
　　罗尧脸色难堪的走到方元面前，指着苏琢问方元：“你把苏琢气成这样，难道不会愧疚吗？你应该给他赔礼道歉。”
　　方元也没想到自己几句话竟然把苏琢说昏了过去。他是有些害怕，担心苏家的人会追究这件事。但方元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会给苏琢道歉。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要是真的这么脆弱，连句实话都听不了，那就不应该来学校，继续在家养病吧。”方元目光直视着罗尧的眼睛：“还有你，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我说的那些话可赶不上你造谣诋毁霍柩的那些话恶毒。你都没给霍柩道歉，哪来的脸让我给苏琢道歉？”
　　罗尧听着方元的狡辩，气的浑身直哆嗦：“我什么时候造谣诋毁霍柩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恶毒的人，把苏家害成那样，难道还不许别人说了？”
　　“你既然是这么想的，那我更没必要给苏琢赔礼道歉了。我也只是把你们做的丑事说出来罢了。”方元理直气壮地反驳罗尧。
　　罗尧没想到方元竟然这么难缠，气的破口大骂：“你可真是恶毒。我看你就是嫉妒苏琢，故意跟他过不去。”
　　“所以苏琢也是嫉妒霍柩，才会放任身边的人跟疯狗似的到处诋毁他？”方元反问。不就是车轱辘话么。他也会说。
　　罗尧：“……”
　　语文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瞧见对峙的罗尧和方元，皱了皱眉：“都上课了，为什么还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罗尧，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罗尧愤愤不平的瞪了方元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回到座位上。
　　语文老师把教材和教案放到讲台上，朗声说道：“上课！”
　　全班同学起立问好。苏琢也跟着摇摇欲坠的站起来，他满头是汗，汗水濡湿了额前的头发，双唇紧抿，脸色苍白，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昏倒。
　　语文老师吓了一大跳，关切的问道：“苏琢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假去医院看看？”
　　苏琢闻言摇了摇头，刚想说话，眼圈忽然红了。他哽咽着说道：“老师，我没事。”
　　可苏琢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模样。语文老师担忧的皱紧了眉头。苏琢的情况她也清楚。虽说骨髓移植手术做的非常成功，苏琢也痊愈了。可他的身体素质跟健康的孩子不一样。语文老师也担心苏琢的病情出现反复，他们学校没法跟学生家属交代。
　　“实在难受，你可以请假回家。你家里电话是多少，我给你家长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你吧？”语文老师说道。
　　“我真的没事。”苏琢摇摇头，身形却经受不住般往旁边一栽，被寒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把人强行摁到椅子上。
　　罗尧见状，实在忍不住了，一脸气愤的指着方元说道：“老师，苏琢是被方元气成这样的。方元知道苏琢身体不好，还故意用话激怒他。刚刚苏琢都气昏过去了。是我们把人送去校医室的。”
　　方元立刻说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听不惯苏琢的家人天天在学校诋毁霍柩，想让苏琢劝劝他的家人和保姆，说话别那么难听。”
　　语文老师皱了皱眉。苏琢的家人天天中午来给苏琢送病号饭，当着其他学生的面毫无顾忌的咒骂霍柩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却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语文老师有心说两句，看着苏琢的模样，却也不好多说。
　　罗尧却不依不饶的说道：“才不是呢！方元就是嫉妒苏琢，故意气他。”
　　“行了！”语文老师打断罗尧的话，冲着语文课代表说道：“你先带着全班同学背诵课文。我出去一趟。”
　　语文老师走到教室外面，给苏家打了一通电话。只说苏琢的情况不太好，希望家里来人，把孩子送到医院检查一下。
　　电话是赵妈接的。听到老师的话，吓得脸都白了。挂断电话后立刻就给白家去了电话，白家老太太和白月玲亲自到学校接人。得知苏琢是因为跟同学起了口角被气成这样，又把方元一顿骂。还嚷嚷着要见方元的家长。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一班的班主任被吵的头都快炸了。忍不住抱怨道：“你们是做家长的，又是长辈，应该在孩子面前起到表率作用。要知道言传身教是很重要的。”
　　如果不是白月玲跟赵妈天天在同学面前咒骂霍柩，方元也不会仗义执言。
　　霍柩进博萃半年多，不提他花了五百万建立助学基金的事情，只说霍柩这半年多的表现，一向勤奋刻苦，友爱同学，全校师生都看在眼里。况且霍柩的身世那么惨，大家都很同情他。自然就更加看不惯白月玲和赵妈趾高气扬的模样。
　　白家老太太和白月玲还想追究方元的过错。没想到苏琢的班主任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说马老师，做人可不能这样偏心。方元和霍柩是你的学生，我们家小琢也是你的学生吧？不能因为我们家小琢性格单纯，没有霍柩那么会讨人欢心，您就这么拉偏架。”
　　马老师被白家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指责，也气笑了：“您也说了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当然没必要偏着哪一个向着哪一个。依我看，学生都是好学生。不过当家长的就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起到言传身教的作用。”
　　在马老师看来，这件事追根究底还是当家长的不对：“我记得苏琢的病能好，还是因为霍柩给他捐献了骨髓。就冲这件事，霍柩这孩子对苏琢也算有恩吧。你们作为苏琢的家长，不念着霍柩的好处，反而恩将仇报，天天在同学面前造谣诋毁霍柩的为人。”
　　马老师也很纳闷：“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白家老太太和白月玲闻言大怒：“马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霍柩是给我们家苏琢捐献骨髓了，可我们也没亏待过他。要不是苏琢他爸爸把苏琢接回苏家，这孩子还不知道在哪个街头流浪呢。”
　　马老师摇摇头：“这话不能这么说。霍柩的亲生母亲是陆嫚臻女士。霍柩还没成年，陆女士对他有抚养义务，如果陆女士拒绝抚养霍柩的话，霍柩是可以告他的。”
　　陆嫚臻又是苏氏集团董事长的配偶。如果陆嫚臻因为拒绝抚养亲生儿子被霍柩起诉到法院，苏家的名声只会比现在更臭。
　　白月玲立刻说道：“马老师也说了，霍柩只是陆嫚臻的儿子，又不是我姐夫的儿子。如果不是我姐夫心地善良，霍柩一个烂酒鬼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条件？”
　　马老师笑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霍柩在入读博萃之前，曾以图灵集团董事长第五陵的名义，在学校内部建立了一个助学基金，一共五百万，都是霍柩自己出的钱。”
　　白家老太太和白月玲脸色一变。
　　博萃的老师办公室是以年级分类的。每个年级的老师都有一个总的办公室，各班的班主任和各科老师都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所以马老师跟白家母女的对话，其他老师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年纪大的老师们见多识广涵养颇深，倒是没什么反应。几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实习老师挤眉弄眼的直撇嘴。显然都很鄙夷白家老太太和白月玲的行事作风。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只听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直到白家母女跟一班班主任嘴了一轮，才得到消息姗姗来迟的陆嫚臻一阵风似的飘进办公室，一脸急切的问道：“马老师您好，我是苏琢的母亲。请问苏琢到底怎么样了？他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晕倒？”
　　被马老师一番话呛得无话可说的白家母女顿时来劲了。白月玲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个当妈的还真是上心。我跟老太太都来了这么久了，你才得到信儿。果然是后妈。平时嘘寒问暖，事到临头不见人。”
　　陆嫚臻被呛得脸一阵白一阵红的，连忙解释道：“我正在上班，听了赵妈的电话，立刻赶过来了。”
　　说完，也不想听白月玲的废话，继续问马老师：“请问苏琢他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在学校上课，为什么会昏倒。”
　　白月玲立刻说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好儿子。都是被你的亲儿子气的。”
　　陆嫚臻听的满头雾水。一脸关切的看向马老师。
　　马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周围看热闹的其他老师都受不了白月玲这样颠倒黑白的指责，纷纷说道：“这件事跟霍柩有什么关系？我看你们真是没地方赖了。”
　　“霍柩可真是倒霉，碰上这么一家子。”
　　“不能因为你们家有钱，就这么欺负一个孩子吧？”
　　“我看这件事跟那个叫方元的学生也没关系。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天天在同学面前辱骂霍柩，人家小同学会因为看不惯你们的做法，去跟苏琢提意见吗？”
　　“都是当长辈的人了。加起来也得有一百岁，天天造谣辱骂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亏你们还有脸来学校兴师问罪。”
　　“也难怪苏琢会气昏过去了。我看那个孩子脸皮也挺薄的。如果是我被同事这样说，我也受不了。”
　　听到几位实习老师七嘴八舌的议论，陆嫚臻终于明白过来。


第53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二更】
　　陆嫚臻没有想到，白家老太太和白月玲居然会这么蠢。当着苏琢同学的面诋毁霍柩，无异于是让所有人看出白家人没有气度，连一个对她们家有恩的小孩子都容不下。
　　这也侧面印证了陆嫚臻在苏家的日子有多难过。
　　当着一班班主任的面儿，陆嫚臻叹了一口气，歉然说道：“霍柩这个孩子，是我这个当妈的对不住他。我没教好他。”
　　马老师忍不住说道：“我觉得霍柩这个孩子挺好的。班里同学都很喜欢他。”
　　陆嫚臻闻言，又叹了一口气。不欲多说。她今天过来，只想弄明白苏琢昏倒的事情，顺便把人送去医院做检查。
　　马老师见陆嫚臻对继子苏琢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霍柩却连问都不问一句，想说什么，又不好多嘴。只能跟着叹了一口气，给苏琢批了假条。
　　白家老太太和白月玲虽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方元和霍柩，却也不甘心被陆嫚臻比下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苏琢离开。
　　去医院的路上，三个女人不停安慰苏琢。苏琢默默哭泣，小声说道：“从今以后，你们再也别说霍柩的坏话了。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在同学面前那样说他，让我情何以堪。”
　　白家老太太和白月玲心疼坏了。一边给苏琢擦眼泪，一边说道：“不说就不说了。不就是个没教养的野种，我们都懒得说他。不过这个小杂种的心机也够深的，居然联合你们班的同学这样挤兑你。”
　　苏琢默默垂泪没有说话。忽然又想起今天差点晕倒时，同桌寒凛扶他的那一下。少年的臂膀强健有力，胸膛温热。苏琢情不自禁的脸上一红，小声问道：“下个礼拜是我同桌寒凛他祖母的七十大寿。爸爸认识寒家人吗？”
　　“当然认识。”白月玲笑着开口：“寒氏集团可是咱们省的龙头企业。跟苏氏集团也有不少的业务往来。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小的时候，寒家老太太还抱过你呢。”
　　“是吗？”苏琢闻言一脸欣喜，旋即又疑惑的问道：“可是后来两家怎么没往来了呢？”
　　至少在苏琢的印象中，寒家跟苏家并没有什么人情往来。
　　白家母女闻言一愣。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不用管。”
　　又笑道：“不过既然知道寒家老太太下个周末要过七十大寿，我们还是要去拜访一下的。”
　　苏琢眼睛一亮：“我也想去。”
　　白月玲笑道：“当然会带你去……”
　　次日一早，寒凛也非常郑重的把两封邀请函交给霍柩和方元。身为一名半路插班的转学生，寒凛在博萃的朋友并不算多。到目前为止甚至连班里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全。之所以会跟霍柩和方元走得近，完全是两人经常投喂的功劳。
　　所以这一次祖母过七十大寿，寒凛也只邀请了方元和霍柩去家里。名义上是给老人家拜寿，实则是给方家和霍家一个结识人脉的机会。同样也是向外界传递出一个信号，证明方元和霍柩是他寒凛认可的小伙伴。
　　对于早就跟苏白两家撕破脸的霍柩来说，寒凛抛过来的橄榄枝意义不大；但是对于时刻担心着自家会不会遭到苏白两家报复的方元来说，这份友谊来的非常及时。
　　午休吃饭的时候，方元忍不住拉着霍柩小声感慨：“没想到寒凛那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倒是很热心。”
　　霍柩微微一笑。他现在就是好奇剧情崩成这样，原著光环还怎么自圆其说。
　　抱着这样的期待，霍柩和第五陵在周末上午到了寒家在本市的别墅。
　　身为一条当之无愧的过江猛龙，寒家老太太的七十寿诞准备的非常隆重。当天宾客络绎不绝，都是财经报道和新闻媒体上经常出现的熟面孔。
　　寒凛作为寒家这一辈最器重的继承人，和他的父亲母亲站在别墅外面接待客人。瞧见霍柩和第五陵一起过来，寒凛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霍柩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高冷同学内心正在八卦。
　　“贺寒老夫人七十大寿。”第五陵伸手握住主人的手，客气的说道。
　　“多谢第五先生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寒董事长也非常客气。他跟第五陵说了几句场面话，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霍柩的身上。
　　“我听寒凛说起过你。”寒董事长笑着寒暄道：“我们家寒凛不爱说话，在博萃读了这么久的书，也没交下几个朋友。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你和方元的名字，我这个做爸爸的都很惊讶。”
　　“多谢你在学校照顾寒凛。”
　　霍柩笑道：“都是相互照顾。寒凛也帮了我不少忙。”
　　寒董事长哈哈大笑：“都是同学嘛！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
　　因为前来的客人太多，第五陵和霍柩并没有在门口耽搁多久，便被寒凛引着进入别墅区见老寿星。
　　寒老夫人是个面容慈祥，气度雍容的老人家。华发雪肤。笑起来连眼角的皱纹都很好看。她笑眯眯的跟前来贺寿的客人们闲聊。看到霍柩时神色越发惊喜了。
　　“我们阿凛的眼光就是好。认识的朋友都是这样的帅小伙。”寒老夫人笑眯眯的称赞霍柩。
　　正说着话，苏家和白家的人也带着苏琢过来贺寿。
　　毕竟是上流人士扎堆的寿宴，向来对霍柩疾言厉色的白家母女收敛许多。至少能做到对霍柩视而不见了。
　　霍柩也不想在寒老夫人的寿宴上横生枝节。站在寒老夫人的旁边不怎么说话。
　　苏琢看了一眼被寒老夫人握着手不放的霍柩，笑着打招呼：“寒奶奶您好，我是苏琢，寒凛的同桌。”
　　寒老夫人笑眯眯寒暄：“好俊俏的孩子。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不像我那个孙子，成天冷着脸，好像谁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寒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白老夫人得意的勾了勾嘴角，顺着寒老夫人的话说道：“要说我们家小琢，不是我自夸，我就没见过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他自幼体弱多病，出生没多久亲妈就去世了。几乎是被药汁子泡大的。我们心疼他小小年纪就得了病，都宠着他。要是一般的孩子，只怕早在家里长辈的溺爱下变得横行霸道的。难得他永远这么贴心，说起话来都和声细语的，还经常宽慰我们。”
　　寒老夫人就笑了笑，称赞道：“那是你有福气。”
　　白老夫人的神色越发得意。说起话来就更加的滔滔不绝。
　　方元跟父母过来拜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方元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上前给寒老夫人拜寿。这个时候有服务员过来换点心。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寒凛冲着方元笑了笑，语气略带献宝的说道：“这一道四喜风糕做的很好吃。待会儿你也尝尝。”
　　方元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月玲忽然笑吟吟的问道：“寒凛，你这句话可是厚此薄彼了。大家都是同学，你怎么也不请我们家小琢还有霍柩尝尝？”
　　说完，白月玲又冲着霍柩一笑，意味深长的问道：“你说是吧？”
　　苏琢闻言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小姨。
　　霍柩也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白月玲哪来的同仇敌忾，还非得拉着他一起。
　　寒凛解释道：“霍柩厨艺精湛，还精通仿膳，他一定会做四喜风糕，我当然不会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吃货的友谊一向简单纯粹。寒凛就是觉得方元可能没吃过这道点心，恰好服务员过来换点心，所以才出声邀请方元。他根本没想太多。
　　寒老夫人看了白月玲一眼，笑着说道：“大家一起吃。都尝尝这沪城的糕点，跟咱们的苏式点心吃起来有什么不同。”
　　一时间氛围热络起来。大家都开始吃点心。
　　苏世渊和陆嫚臻对视一眼。苏世渊冲着霍柩笑道：“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最近可好？”
　　苏世渊一开口，在座的宾客们顿时支棱起耳朵准备听八卦。
　　霍柩留意到席上的氛围，淡淡说道：“还好。”
　　陆嫚臻也笑着说道：“如果在外面住着不习惯，可以搬回苏家来。苏家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
　　霍柩但笑不语。
　　席上宾客窃窃私语。
　　寒凛原本还有些担心，生怕霍柩跟苏家的人会在他祖母的寿宴上吵起来。见双方都很克制，不觉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冲着霍柩笑道：“早就听闻霍同学的厨艺精湛。我们电视台正准备做一档美食节目，需要请几个年轻俊美的厨师跟明星嘉宾一起做菜。不知道霍同学有没有兴趣？”
　　苏世渊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霍柩也有些愕然。他记得原著里面，是男主角苏琢受邀去参加美食综艺并在节目播出后一炮而红，连带着苏园也水涨创高。成了全国最热门的旅游打卡胜地。并在积累了一定的人气后，跟一品楼争夺淮扬菜博物馆合作方的资格。
　　没想到剧情兜兜转转，竟然提前了好几年。并且连上节目的嘉宾都由苏琢换成他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54章 并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本身有多好吃。而是想让霍柩尝尝他吃过的东西。
　　霍柩正错愕着，那位自称电视台制片人的男人已经拉着霍柩，兴致勃勃的开始介绍他们电视台新策划的这档美食节目了。
　　“我们这个节目就叫《江湖第一菜》，一共有六名常驻嘉宾，分别是两位厨师和四位明星，同时每期节目还会邀请飞行嘉宾。由厨师教明星做菜，做好后让录制现场的观众品评。”
　　根据节目设定，两名厨师会以厨林高手的身份出现在节目里。其他嘉宾就是过来拜师的毛头小子，他们的任务就是拿着各种各样的珍贵食材找到两位厨林高手，然后拜师学艺。
　　为了吸引观众，节目组准备找一老一少两名厨师做对比。年纪大的厨师一定要厨艺精湛，并且学识渊博，八大菜系和各种菜肴的逸闻趣事都要信手拈来，能给嘉宾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做科普。另外一名年纪小的厨师就要长得好，而且要有创意有新意，代表着美食的传承和创造。
　　节目策划之初，制片人心目中的最佳人选就是一品楼的曹老爷子和聚鲜楼的梁晓巴。不过后来霍柩横空出世，一道文思豆腐连一品楼的现任主厨闫东阁都甘拜下风，后来又与聚鲜楼合作复原仿膳菜谱，再加上霍柩跟苏家那点恩恩怨怨也在本市闹的沸沸扬扬。正可谓名声大热度也大。恰好就是他们这些媒体工作者最喜欢的合作对象。
　　“收集食材的环节，我们会设定成游戏通关那种，让嘉宾们做任务，完成任务以后获得食材。这样可以增加节目的趣味性和互动性。最终获胜的明星团队可以拿到最佳菜鸟的称号，获胜的厨师则是那一期名副其实的江湖第一菜……”
　　霍柩听着制片人悉心的讲解和介绍，终于明白过来了。合着并不是剧情有变，而是他的存在抢了梁晓巴的风头。
　　在原著中，男主角苏琢参加的美食节目也是这个《江湖第一菜》。只不过苏琢参加的时候，这档美食节目已经播到了第三季。第一季的厨师嘉宾是一品楼的曹老爷子和聚鲜楼的梁晓巴，配合淮扬菜博物馆和节目组一起宣扬淮扬菜的历史趣事，将整个节目做的花团锦簇色香味俱全，广受好评。
　　相比之下，萧规曹随的第二季就略显平平无奇。到了第三季的时候，观众已经审美疲劳，吐槽节目没有新意。节目组大费周章苦思冥想，改了许多闯关的细节，邀请了许多时下火爆的明星艺人，还请到了第一季的坐镇厨师曹老爷子，以及刚刚进入苏氏集团，正准备大展身手的苏琢。
　　没想到这一季《江湖第一菜》播出后，苏琢这个厨师竟然凭借着精致的外貌和渊博的知识，以及多才多艺的表现赢得了观众的喜爱。网络热度一度比来参加节目的明星还高。苏琢和他身后的运营团队也趁热打铁，把本人热度转化为苏园的宣传度。直接将一个无人问津的苏园打造成当年苏氏集团最赚钱的项目。
　　苏琢也凭借那个项目得到了苏氏集团其他股东和董事会成员的认可，在苏世渊退休后顺利接管了苏氏集团。
　　霍柩暗自沉吟，方元已经激动的握住霍柩的肩膀：“你还犹豫什么？快点答应吧。”
　　这么露脸出风头的好事，干嘛不答应。方元可是知道霍柩跟聚鲜楼合作的事情，兴奋的说道：“你去参加节目，好好宣传一下你的仿膳菜谱还有聚鲜楼，到时候聚鲜楼赚更多钱，你的分成也就更多。”
　　霍柩回过神来，看着激动不已与有荣焉的方元，笑着说道：“这么高兴呀？”
　　“当然了。”方元点头如捣蒜。心想霍柩出名了，他这个小伙伴脸上也有光。到时候罗尧再在他面前夸苏琢，他就猛夸霍柩。霍柩的名声和厨艺可比苏琢厉害多了。
　　霍柩并没注意到方元心里盘算的这点小九九，不过他对这档节目确实很感兴趣。
　　制片人见状，笑眯眯说道：“霍同学如果感兴趣，我们可以另外找个时间详细聊聊。”
　　霍柩闻言，立刻笑道：“也好。”
　　站在旁边的苏琢看到这一幕，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他悄悄的跟苏世渊说道：“可惜我不会做菜。如果我也像霍柩那样厨艺精湛就好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参加节目，替我们家的苏园做宣传。替爸爸分忧。”
　　苏世渊听到苏琢这一番话，又是欣慰又是怅然。
　　欣慰苏琢乖巧懂事，自己的病刚刚痊愈就想着替他分忧，不愧是他苏世渊一门心思疼宠的儿子。怅然的则是霍柩这个难缠的继子。明明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却不能为他所用。还连累的苏家声名狼藉。
　　想到这里，苏世渊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陆嫚臻。当初娶她的时候，就是觉得这个女人性情柔顺，可以替他分忧解难，帮忙料理家中琐事，照顾苏琢。现在看来，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就是手段不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笼络不住。
　　陆嫚臻留意到苏世渊略微不满的视线，心中一沉。看向霍柩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恼怒。
　　这个儿子还真是个讨债鬼。跟他那个烂酒鬼的爸爸一样，专门给她添堵的。
　　陆嫚臻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霍柩笑眯眯说道：“我们霍柩的厨艺好，这个节目能邀请到他来当嘉宾最好不过。就是可惜我这个当妈的没有福分。这么多年也没吃过亲生儿子亲手做的菜。”
　　周围的气氛陡然一静。霍柩不咸不淡的说道：“都一样。我长这么大也没吃过亲妈做的菜。”
　　陆嫚臻脸色一变。勉强笑道：“这可是胡说了。你小的时候，我经常做面糊糊疙瘩汤给你吃，你还说过最喜欢我做的疙瘩汤。可能是你那个时候太小了，都记不得了。”
　　霍柩又道：“你也知道我那个时候太小了。你跟我爸离婚的时候我几岁，你还记得吗？”
　　陆嫚臻下意识的看了苏世渊一眼，不说话了。
　　寒老夫人微微一笑，扭头询问儿媳：“几点了，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寒夫人不着痕迹的瞪了陆嫚臻一眼，笑眯眯说道：“时候差不多了，这就让他们走菜。”
　　一番动作岔开了话题，前来贺寿的宾客们也都笑眯眯的入了座。台上有寒董事长特地请来的戏班子唱戏。几分钟的时间，原本还略显尴尬的寿宴再次热闹起来。
　　苏琢寻了个空隙，找到霍柩面前歉然说道：“你不要怪陆姨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是陆姨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照顾我。她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否则她也不会眼巴巴的把你接回苏家。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你可不可以给陆姨一个机会——”
　　话没说完，就被寒凛不耐烦的打断了：“你一定要在我祖母的七十寿宴上说这些话吗？”
　　苏琢的话戛然而止。
　　寒凛扭头看向隔壁席上的苏世渊，沉声说道：“你们苏家也算是本市名门。在别人家的寿宴上处理自家的私事，这就是你们苏家的礼数？”
　　苏世渊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陆嫚臻赶紧说道：“小琢快回来吧。你的心意阿姨明白，不过这是我跟霍柩母子之间的事情，你还是别管了。”
　　白家老太太和白月玲也说道：“小琢快回来。你是好心，也要看看人家领不领你的情。咱们就别多管闲事了。”
　　苏世渊皱了皱眉，冲着寒董事长歉然说道：“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被我养在家里，没怎么接触过外界。做起事来难免有些唐突，让您见笑了。”
　　寒董事长勾了勾嘴角，客气的说道：“哪里。他能有这番赤子之心，倒也难能可贵。”
　　苏琢闻言，顿时感激的看向寒董事长。
　　寒董事长恍惚间，仿佛在苏琢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情不自禁的就有些怅然。
　　霍柩见状，忽然想起原著中提到过的一件往事。白家跟寒家本来是世交，这位寒董事长年轻的时候跟苏世渊病逝的前妻白月音是青梅竹马。寒董事长一直爱慕白月音，奈何白月音对苏世渊一见钟情。大学毕业后，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嫁给当时还是一个穷小子的苏世渊。可惜红颜薄命，白月音生下苏琢后不久便病逝了。
　　寒董事长觉得白月音的病逝一定是因为苏世渊这个当丈夫的没照顾好他。甚至还迁怒到了苏琢的身上。觉得是苏琢克死了他的母亲。一怒之下便跟苏白两家断了往来。
　　可是今天看到苏琢跟他母亲颇为相似的容貌，寒董事长又怀念起了自己的白月光。
　　霍柩记得原著里，寒董事长就是因为苏琢的容貌，一直对他很有好感。就连得知苏琢跟寒凛谈恋爱的事情后，也没舍得让他们分开。倒是那位寒夫人，不想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折腾了好一阵子。最后也在苏琢的感化下，认可了这个男儿媳。
　　第五陵看着坐在身边沉吟不语的霍柩，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霍柩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想到一些好玩的事，回去再跟你说。”
　　第五陵看着故意卖关子的霍柩，虽然也猜到霍柩要说的那些话，肯定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说。但他难得看到霍柩这样促狭活泼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给霍柩夹了一块四喜风糕，温声说道：“你也尝尝沪城的糕点。”
　　霍柩看着第五陵面无表情的那张脸。其他人都觉得霍柩厨艺精湛，什么好吃的都会做。所以轻易不会在他面前提到别人做的吃食，以免有班门弄斧的嫌疑。只有第五陵会惦记着给他买好吃的。公司楼下新开的蛋糕店，回家路上排了很长队伍的小零食。一样一样的带给他。并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本身有多好吃。而是想让霍柩尝尝他吃过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霍柩心下忽然一软。他尝了一口第五陵夹到他碗里的四喜风糕，笑着说道：“好吃。”


第55章 红煨鳗
　　邀请霍柩参加《江湖第一菜》的那位制片人姓李，大家就叫他李制片。
　　寒老夫人的寿宴过后，霍柩和李制片又约了个时间见面，详细谈妥了霍柩参加节目录制的合同条款和录制时间。双方确认无误后，都在正式的合同上签了字。
　　霍柩每个月都要抽出四天的时间跟随节目组到各地录制节目。考虑到霍柩目前还是个学生，不能随便请假，节目组尽量都把录制时间安排在周末。不过节目组在敲定录制时间的时候也要考虑其他几位嘉宾的行程。并不能每次录制都赶上周末。偶尔也需要霍柩这边妥协一下。
　　于是霍柩只能采用老办法——聘请一班的各科老师当他的家教，等到周末休息的时候帮他补习请假落下的课程。
　　李制片经常会在拍摄间隙看到霍柩勤奋刻苦的补习功课，忍不住跟其他几位嘉宾感慨道：“也难怪霍同学小小年纪就有这么精湛的厨艺。他有这样的天赋和自制力，干什么不成？”
　　其他几位嘉宾也都觉得霍柩的毅力非同一般。有人笑着说道：“我要有霍柩这张脸，还钻研什么厨艺呀，直接进娱乐圈拍几部偶像剧，靠脸就能火了。”
　　说话的人叫罗震纲，以硬汉谐星的形象活跃在影视屏幕上长达二十余年。也算是圈内的一颗常青树。可惜吃了时运不济的亏，年轻的时候因为长相清秀戏路窄，根本接不到什么太好的角色——那会儿影坛流行的都是一水儿的硬马硬桥的硬汉形象。等罗震纲好不容易把自己练糙了打硬了，国内娱乐圈又开始刮起一股精致花美男的风潮。而且武打电影落寞，罗震纲又接不到戏，只能转行做谐星拍喜剧。闲暇时间拍拍综艺。
　　总而言之就是不能多说。说多了都是眼泪。
　　另外一位女嘉宾松梅也笑着附和道：“小霍师傅长得是真好。我在这一行这么久，也没见过几个比小霍师傅长得好的男明星。”
　　五官俊美轮廓分明，眉眼精致的都有点邪气。关键他的气质又很沉稳，这就让霍柩整个人看上去特别靠得住，半点不轻浮。
　　几位嘉宾越说越馋，甚至还有人心下一动，利用录制节目的间隙悄悄探问霍柩的口风，问他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拍戏。如果有兴趣的话，完全可以签到自己的工作室下面。
　　霍柩闻言直摇头，他对拍戏不感兴趣。如果不是为了破坏原著剧情的控制力，霍柩连这种综艺节目都懒得参加。
　　“为什么不喜欢拍戏？你难道不想当明星吗？”□□脆拒绝的松梅稍感意外。她记得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最爱出风头。倒不是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虚荣，只是拍戏当明星，一夜爆红之后就能享受无数粉丝的追捧和仰慕，还有无数品牌方和投资商趋之若鹜白送钱，这种诱惑应该没有年轻人能拒绝吧？
　　“我不缺钱。”霍柩说道。
　　虽然到目前为止，卡BUG读档重来的机会好像没有了，但霍柩之前靠卡BUG买彩票，赚了一个多亿。后来又跟聚鲜楼合作还原仿膳菜谱，每个月的分红数目也非常可观。霍柩本来就是一个物质欲望非常低的人，他花钱的大头就是每周末买菜做饭，再加上请家教学习各种知识。除此之外，霍柩花钱的地方并不多。
　　如今他账上的一个多亿都交给第五陵投资管理。以第五陵的投资眼光以及图灵集团董事长的身份，他帮霍柩做的投资绝对不会亏损。每年至少都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收益率。
　　所以霍柩才会说他并不缺钱。当然也不会为了赚钱勉强自己从事不感兴趣的职业。
　　其他几位嘉宾闻言都有些慌神。他们都觉得霍柩年纪小，应该抵挡不住娱乐圈纸醉金迷的诱惑。却忘了这个小孩跟其他同龄人的不同之处。人家有一技之长，并且运气又好。还没成年就提早实现了财富自由。可比他们这些年纪一把还要苦哈哈赶通告的明星艺人滋润多了。
　　“哦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罗震纲直摇头，一脸唏嘘的说道：“果然做人还是要有一技之长。像我们这些当演员的，一辈子除了演戏什么都不会。等到哪天过气了没有戏拍，那就只能眼睁睁的坐吃山空，饿着等死喽。”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嘉宾笑道：“这么一说，我们当歌手的倒是还强一点。等到过气了还能去商场走穴，一首歌几万块，也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其他几名年轻嘉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要说这个《江湖第一菜》，虽然是本市电视台打造的一档美食综艺。但是在录制第一季的时候，因为没啥名气经费也有限，根本请不来什么明星大咖。即便是李制片亲自出马，能邀请到的四名常驻嘉宾也都是半温不火的老艺人。要么是正处于空档期没戏拍，要么是连续几年都没有能力出新专辑，只能靠在商场走穴赚点通告费。再有就是刚刚出道没几年的小新人，演过几部偶像剧或者生活剧，上了电视连名字都叫不出来那种。
　　直到第一季播出后莫名其妙的爆火，电视台才加大投资录制了第二季和第三季。甚至在录制第三季的时候不惜砸重金邀请圈内正火爆的明星艺人担任嘉宾。却没想到节目播出后，最受观众欢迎的却是苏琢这个苏氏集团的继承人。当然苏琢能红的背后是不是还有苏氏集团的运作和推动，那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东西。
　　霍柩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男嘉宾。他记得原著中，因为节目组在第三季的时候重金邀请明星大咖担任常驻嘉宾，挤掉了原来的常驻嘉宾。被挤掉的常驻嘉宾就在微博上酸溜溜的发言，觉得节目组要流量不要质量，居然请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孩儿担任厨林高手的角色。一时间把苏琢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很多人听了常驻嘉宾的话，也都开始轻视苏琢。尤其在众多网友查到了苏琢的过往经历，得知苏琢学习厨艺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三年的时候，越发不满。觉得节目组请个小孩来当厨师就是哗众取宠，失去了想要宣传淮扬菜历史的初心。
　　当然这些质疑都会在节目播出后被苏琢一一打脸。那些轻视苏琢的话非但没能打败苏琢，反而成为苏琢钻研菜谱的动力。支撑苏琢在节目中研制出了一道又一道新奇又不失色香味美的创意菜，也让苏园一步步走到了大众面前。
　　霍柩看了一眼不停在镜头前诉苦的三十多岁男嘉宾，在其他几位嘉宾的谈话中得知对方叫董骐易。霍柩心下一动，他记得原著中，因为对节目组不满，在节目组宣布嘉宾后向苏琢发难的那个炮灰好像也姓董。
　　大概就是同一个人吧。
　　想到这里，霍柩看向董骐易的眼神带着几分微妙的同情。有些人出场的意义就是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被人反复打脸，成就别人的辉煌，最后身败名裂黯然退场。
　　原身是这样，这个姓董的也是。
　　霍柩暗自沉吟的时候，董骐易冲着镜头夸张的说道：“所以这一次，我录制节目的时候一定要跟着小霍师傅好好学习做菜。万一有一天我唱不动了，就凭学的这几道菜去夜市出摊，一个月也能赚个几万块吧！”
　　其他几位嘉宾不想看着董骐易一个人罗里吧嗦的抢镜头，也纷纷开口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霍柩则退到灶台后面，默默准备自己今天要教嘉宾们做的菜——红煨鳗。
　　这是一道十分考验火候的菜。需要用水和酒将新鲜的鳗鱼煨烂。再用甜酱代替酱油，将锅里的汤汁煨干，最后加上茴香、大料起锅。
　　如今嘉宾们正在外面做任务，需要收集鳗鱼，酱油，酒，茴香，大料等食材和调味料。霍柩在灶台后面无事可做，便琢磨着一会儿生火做菜的事情。
　　他上辈子跟老爷子学习厨艺，特地学过这种土锅土灶的生火方法和掌握火候的门道。只是许多年没练过，技艺有些生疏了。
　　曹老爷子坐在小马扎上，等着其他明星嘉宾们休息够了继续去做任务，才慢悠悠的跟霍柩说道：“闲聊归闲聊，你可千万别被他们骗了。把自己个儿吃饭的手艺交出去。”
　　尤其是方才那位姓董的嘉宾，还想学会霍柩的手艺另起炉灶。曹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最看不上这种盯着别家手艺的人。
　　“那些明星嘴上说的凄惨，其实名下都经营着不少买卖。他们最喜欢开的就是饭店和火锅店，也不正经做生意，仗着自己是明星，搞的乌烟瘴气的。”曹老爷子轻哼一声：“你要是在节目里答应了教他们做菜，他们回头就能打着你的名义，把这几道菜当成他们自家店里的招牌菜。”
　　至于他们会不会做并不要紧，只要请了好厨师，做出七八分味道来，自然会有食客买账。到时候损失的可是霍柩和聚鲜楼的利益。
　　霍柩闻言莞尔。不过他也清楚，曹老爷子能说这一番话，不管立场如何，也算是替他着想。当下笑道：“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说话间，霍柩心里也隐隐有了几分明悟。他想起原著中，董骐易之所以会对节目组另外请了明星大咖录制第三季的举动表示不满，除了觉得节目组过河拆桥，看《江湖第一菜》火了就瞧不上他们这些元老功臣。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董骐易离开《江湖第一菜》之后，就不能再打着一品楼的旗号卖招牌菜了——
　　董骐易录制第一季《江湖第一菜》的时候，确实打着一品楼和聚鲜楼同款的旗号，把曹老爷子和梁晓巴在节目上教嘉宾做的菜搬到了自家饭店的招牌菜谱上。虽然做法没有一品楼和聚鲜楼那么正宗，但是味道不差。又蹭着《江湖第一菜》，一品楼和聚鲜楼的热度。一时间生意火爆。
　　曹老爷子和梁晓巴觉得自己吃了亏，等到第二季录制的时候，两人说什么都不参加。节目组没办法，只能另外请了两名做淮扬菜的厨师。董骐易依旧如法炮制。等到第三季《江湖第一菜》录制的时候，节目组花重金请回曹老爷子担任厨林高手，又另外砸下重金邀请圈内大咖和当红艺人担任常驻嘉宾。虽说是为了给这档综艺增加声量，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曹老爷子的手笔。
　　毕竟节目组换常驻嘉宾的时候，除了董骐易和另外一名不温不火的嘉宾被划掉，其他两位常驻嘉宾罗震纲和松梅因为当时有电影和主演的电视剧热播，依旧留了下来。
　　想到这里，霍柩看向曹老爷子，笑眯眯说道：“我复原出来的菜谱，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需要掌握精湛的厨艺，对于刀工和火候有精准的把握，还需要用到霍柩特质的调料。如果哪个厨师能做到这一点，完全可以自己开店，没必要替别人打工。
　　曹老爷子看了霍柩一眼，没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红煨鳗的做法来源于《随园食单》


第56章 争吵
　　霍柩去参加节目录制的同一时间，苏家和白家的人也在讨论这件事。
　　白月玲依旧是那副喋喋不休的模样，端着精致的咖啡杯，坐在苏家别苑的沙发上，一个劲儿的抱怨陆嫚臻没用，连自己亲生儿子都管不住。
　　“他要是安安分分呆在苏家，难道我们会吃了他不成？毕竟是给小琢捐献了骨髓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就是再讨厌他，顶多就是说他两句，又能把他怎么样？”
　　“这孩子的气性也大。”苏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可能是从小在外面野惯了，不喜欢听人说教。再加上他刚来苏家没多久，不知从哪儿听到了咱们苏家接他回来就是为了让他给小琢捐献骨髓，可能误会了。一来二去的，想法就更加偏激了。”
　　“现在倒好，闹的满城风雨，连带着两家的名声都受到牵连。要我说呀，归根结底还是陆嫚臻这个当妈的不中用。”白月玲轻哼一声：“连一个死了酒鬼爸的亲儿子都笼络不住。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要是以往遇到这种事，陆嫚臻永远都是一脸惶恐的低下头，一叠声的道歉赔罪。可是今天，陆嫚臻听了白月玲的抱怨，却是忽然轻笑一声。目光直视着白月玲的眼睛，轻轻柔柔的问道：“妈说的对。霍柩这孩子向来听话。我跟世渊刚把他接回来的时候，他感激的要命。表现的也十分乖巧。我跟世渊都想着，等这个孩子跟我们熟悉了，就领着他去医院探望小琢。小琢那样讨人喜欢，他见了小琢也必定喜欢。到时候我们再跟他提捐献骨髓的事情，他一定会答应。”
　　“可是不知道谁的嘴巴那么快，竟然偷偷把这件事情提前告诉了霍柩。也不知道还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霍柩的态度就变了。闹着要离家出走，跟我这个当妈的也不亲近了。”
　　陆嫚臻说到这里，看似苦恼的皱了皱眉，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这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大概是见不得人好，总想搞点事情出来，最后反而害了大家。”
　　听到陆嫚臻这么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苏老太太恼怒的问道：“这件事情究竟是谁透露出去的？孩子那么小，刚死了亲爹，被亲妈接到新家。本来就很惶恐不安。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故意使坏，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可不就把孩子的想法带偏了？”
　　苏老太太越说越气。倘若霍柩只是一个粗俗没礼貌的野孩子也就算了。等他给苏琢捐献完了骨髓，就没了利用价值，苏家人当然懒得理会霍柩的想法。他是愤愤不平也好，嫉妒偏执也罢，都动摇不了苏家的利益。
　　可是现在呢？霍柩的厨艺那么厉害，还跟聚鲜楼合作还原仿膳菜谱，一下子就让聚鲜楼名声大噪。不仅懂行的业内和老饕们交口称赞连连夸好，就连不懂行的食客们也都趋之若鹜。听说聚鲜楼最近几个月天天爆满。好多客人想预约都要排到几个月之后。生意好的让同行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霍柩又参加了电视台录制的美食综艺。等到节目一播出，如果反响好，霍柩的名气只怕又会暴涨，到时候这暴涨的人气都是给聚鲜楼做免费宣传。
　　而这些好事本来是属于苏园的。霍柩是陆嫚臻的儿子，就是他们苏家的继子。如果霍柩肯这样帮衬苏园，他们苏家又何必抱着个半死不活的项目，每年还要从集团总部抽调一大笔资金维持苏园的运营。
　　这一下子，别说是苏老太太，就连苏世渊本人都郁闷非常。也忍不住追究起来：“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告诉霍柩的？”
　　赵妈和白月玲的脸色顿时变了。还能有谁，自然是看不惯陆嫚臻把外头的野种接回苏家，更看不惯一个外来的野孩子顶着苏家二少爷的名号在苏家别苑吃香喝辣享福，而苏家亲生的少爷却只能躺在医院里苟延残喘的人，故意说出这番话来给霍柩添堵。
　　可是白月玲和赵妈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成今天这样。
　　“你们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归根结底，你们只是觉得苏家的利益比不上你们的心情重要。”苏世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不管你们心里有多不服气，陆嫚臻都是我的嫂子，是我哥法律上承认的配偶。她把亲生儿子接回苏家，那霍柩就是我们苏家承认的继子。”
　　本来他们一家人可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偏偏白家的一群人看不惯苏家人过安生日子，非要搞出一些事情来。
　　“就因为你们心里不痛快，我们苏家就要背负忘恩负义虐待继子的骂名。我真不知道我们苏家上辈子欠了你们白家什么，你们白家居然这样祸害我们。”
　　想到前些天去寒家给寒老夫人拜寿时，那些客人看苏家的异样目光，苏世妍就觉得心浮气躁。说起话来也顾不上谨慎了。
　　白月玲没想到苏世妍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愣住了。
　　苏琢也愣住了。一脸愕然的看着小姑姑。
　　苏世妍没有留意到苏琢的惊愕目光，依旧愤愤不平的说道：“还有赵妈，你来我们苏家也有二十多年了吧？我们苏家哪里对不起你？是给你开的工资少了，还是让你干的活重了？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说出来。就凭你在苏家干了这么多年，我们苏家绝对不会亏待你。可你拿着我们苏家的钱，天天给你的老东家打工。我们苏家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必定第一个打电话给白家。”
　　“以前的事情我都懒得说。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姓白的合起伙来祸害我们苏家的名声。连带着苏琢都被你们牵连了。”
　　自从苏琢病愈上学后，白月玲和赵妈就打着照顾苏琢的旗号，天天去学校给苏琢送饭。这件事苏世妍是知道的。当时还觉得不管白月玲如何奇葩，对苏琢这个外甥倒是一片真心。至少陆嫚臻这个继母可没做到这一点。
　　可是让苏世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白月玲和赵妈竟然会利用送饭的机会，天天在苏琢面前说霍柩的坏话，这么蠢的事情竟然还不避讳苏琢的同学。
　　“我都替你们臊得慌。两个人加起来也有七八十岁了，竟然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说一个小孩子的坏话。你们是真的不怕两家的名声越来越臭！脑子进水了吗？”
　　白月玲和赵妈被苏世妍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顿时恼羞成怒。白月玲梗着脖子说道：“你也不用这么说我。我早看出来你们苏家不待见我们白家了。觉得苏家发达了，就可以嫌弃我们了？可是你们别忘了，你们苏家能有今天，苏氏集团能有今天，究竟是怎么来的！要是没有我们白家的帮扶，就凭你们一群泥腿子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去吧！”
　　白月玲也是被骂急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番话一出口，苏世渊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苏琢已经彻底懵逼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苏白两家亲如一家，祖母和外祖母都对他一样的好。苏琢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两家竟然还有这么深的芥蒂。
　　苏琢不知所措的看向父亲。又看向气的面红脖子粗的小姑和面色狰狞的小姨。心中充满了惶恐。
　　这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为什么？怎么他熟悉的人，一下子都变了面孔？
　　苏琢懵懵懂懂间，忽然想到了众人争吵起来的源头——
　　都是因为霍柩！都是因为他，才会闹得他的家里变成这样。
　　苏琢忽然捂住了胸口，泪珠一滴滴的从眼角滚落，他觉得心里好痛。
　　然而正在争吵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苏琢的反常。苏老太太和苏世妍已经气疯了。
　　“我们是泥腿子出身，你们白家又是什么高攀不起的人家？当初要不是你跟你姐拼命扒着我哥不放，还没结婚就缠着我哥去酒店……我哥差点就娶了市长家的千金。人家如今都高升到……岂不比你们这群敲骨吸髓，扒在苏家身上吸血还不知道感恩的破落户强。”
　　“你说什么？”白月玲只觉得脸上一层皮都被人扒了下来。恼羞成怒已经没有办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尤其是当白月玲眼角余光扫到满脸愕然的陆嫚臻以后。
　　陆嫚臻是真的惊讶。她嫁给苏世渊的时候，苏世渊的前妻白月音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为死者晦，当然也是为了照顾苏琢的心情，两家人从来不会说白月音的坏话。也很少提及当年的事情。就算要提，也都是提美好的一面。以至于陆嫚臻从来不知道原来苏世渊和白月音结婚之前，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小插曲。
　　不过苏世妍的说法陆嫚臻可不敢苟同。就算陆嫚臻自己也不喜欢白家人，但她必须承认，苏氏集团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跟苏世渊创业之初，白家人的倾力扶持是分不开的。要知道二十年前的白家可不是今天这个后继无人，稍显落魄的白氏集团。那会儿白家正鼎盛，又只有苏世渊这一个姑爷。苏世渊要创业，期间要组建的人脉关系还有其他方面的打点都是白家出面帮忙的。甚至连苏氏集团最初的创业班底，都是白家帮忙找的人。
　　直到今时今日，苏氏集团的高管里面仍有一些是当年受过白家资助的。便是跟苏氏集团合作紧密的几个合作方，那也都是白家的世交旧友。
　　也正因为这些事，苏世渊和苏家都不敢对白家不好，以免落下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骂名。影响苏氏集团的名声。
　　当然了，时间过去这么久，大家都是利益为先。就算苏家和白家真的翻了脸，那些旧人也未必会因为白家跟苏家中断合作关系。但是这种丑事，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如果不是在寒老夫人的寿宴上被议论的狠了，苏世妍也不会脑子一抽，说出那一番话。
　　然而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来。陆嫚臻和苏世渊只能想办法，尽量缓和两家人的怨气。
　　苏世渊觉得，事情会闹成这样，都是赵妈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人不省心。他早就厌烦了这个每天都给白家打小报告的眼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人撵走。
　　“赵妈年纪大了，她为苏家服务这么多年，也该安心养老了。像她这个年纪的人，大都领着退休金在家含饴弄孙了。我们却仍然让她留在苏家洗衣做饭，确实不怎么好。”陆嫚臻一眼就看出了苏世渊的想法。只是有些话，苏世渊不能自己说出来。陆嫚臻这个当妻子的自然要有眼力见。
　　苏世渊脸色一缓，目光赞赏的看了陆嫚臻一眼，缓缓说道：“赵妈在苏家做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她包个五十万的红包。让她今后在家里多享受儿女的清福吧。”
　　赵妈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苏家辞退。整个人懵了。回过神来，立刻扑到苏琢面前哀嚎道：“我不走，我舍不得小琢少爷。我要好好保护小琢少爷。不能让他被后妈欺负。小琢少爷你快帮我说句话，帮我跟董事长求求情。”
　　苏琢捂着胸口，泪眼朦胧的看着苏世渊：“爸爸——”
　　话没说完，苏琢的眼睛忽然一翻，整个人昏厥过去。
　　霎时间，苏家大乱。所有人扑到苏琢面前，紧张的问道：“小琢你怎么了？小琢你快醒醒？小琢你别吓我们呀！”
　　“快打120……”


第57章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苏琢昏倒住院的消息很快在博萃学校内部传开了。
　　彼时霍柩刚刚完成了《江湖第一菜》前四期的录制，被一群嘉宾折磨的欲仙欲死，回家以后钻进厨房接连做了七八道菜，还邀请第五陵的爸妈来家里吃饭。第二天一早又做了两盒糕点。在教室给同学们分糕点的时候，听到罗尧说起苏琢住院的事情。
　　“苏家把赵妈撵走了。”罗尧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赵妈在学校说你坏话的事情被董事长知道了。董事长觉得赵妈和白姨的做法不妥当，给了赵妈一笔钱，让赵妈回家养老去了。”
　　罗尧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苏琢因为这件事情，情绪激动昏迷住院。你们之前都说苏琢放任赵妈和白姨说霍柩的坏话，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苏琢本来就是晚辈，长辈说话，哪里有他插嘴的份儿。”
　　“如今苏琢为了还霍柩公道，不惜让董事长把赵妈撵走了。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赵妈可是苏琢亲妈的陪嫁，从小就在苏家照顾他的。就像苏琢的奶奶一样。如今被董事长撵走，一定是因为苏琢把这些事情跟他说了。”罗尧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讪讪说道：“苏琢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见不得别人好。你们都冤枉他了。”
　　一班同学面面相觑。没有人接话。教室里的气氛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尴尬。
　　罗尧见状，神情有些恼怒。还想说什么，目光扫过低头吃糕点的霍柩，最后还是讪讪的闭了嘴。
　　他忽然想到天天在学校说霍柩坏话的也不只是白姨和赵妈，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其实也没少在其他同学面前诋毁霍柩。
　　苏琢既然为了还霍柩公道，连在苏家干了二十多年的赵妈都能狠心撵走。如果他再跟霍柩作对，只怕苏琢知道了也不会理他了。
　　罗尧可不希望看到苏琢跟他断交。虽然他依旧不喜欢霍柩，考虑到苏琢的心情，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忍耐了。
　　谁让苏琢是那么善良温柔的人呢。苏琢肯定不希望看到他们打着喜欢他的旗号，去为难霍柩。
　　这么一想，罗尧顿时垂头丧气起来。接下来的几节课都没心思听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时间，罗尧和其他几位爱慕苏琢的小伙伴们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争分夺秒的来到了医院探望苏琢。
　　苏琢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纤细的身体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肌肤跟被子一样白，越发衬出头发乌黑，眼眸湿润。
　　罗尧看着苏琢湿漉漉的眼眸，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苏琢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苏琢孱弱的笑了笑，仿佛春寒料峭时瑟瑟发抖的小百花，声音柔和的说道：“我已经好多了。你们怎么样，学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吗？”
　　苏琢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又略带期待的看着罗尧一帮人。
　　倘若是在平时，罗尧他们一定叽叽喳喳的说起学校的趣事，顺便数落诅咒霍柩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心机狡诈。
　　可是经过了赵妈被撵走的事情，一众小伙伴们都心有余悸。都不敢在苏琢的面前说霍柩的坏话。一个个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都盼着说些好玩的事情哄苏琢开心。
　　苏琢有些按捺不住，忍不住主动问道：“霍柩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参加了电视台一档美食节目的录制。他有没有跟你们提起录制期间的趣事？”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罗尧说道：“霍柩才懒得说这些呢。他跟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要说也只会在方元他们的面前说。”
　　不过今天上午的课程安排的比较紧，霍柩也没什么心思跟大家闲聊。
　　“可能是录制节目累了吧。他还给大家带了他亲手做的糕点。”不过霍柩亲手做的糕点，向来是没他们的份。
　　罗尧他们倒也不稀罕。想吃什么自己去外头买就是了。
　　“这是我们路过聚鲜楼的时候，特地给你买的百果蜜糕。听说是霍柩复原的新方子，聚鲜楼的大师傅们一起钻研出来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不知道为什么，苏琢的一颗心忽然变得沉甸甸的。他勉强打起精神，拈了一块百果蜜糕咬了一口，却有些食不知味。
　　“还挺好吃的。”苏琢笑了笑，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仿佛蝴蝶的羽翼。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在眼睑下方形成两团浅浅的阴影。苏琢顺手将剩下的糕点扔回盒子里，惆怅的说道：“如果我像霍柩那样能干就好了。就可以帮助爸爸把苏园做起来。可惜我不争气，不仅帮不上爸爸，还害得霍柩因为我的缘故，恨上了苏家。”
　　罗尧和其他小伙伴们默默的对视一眼。忍不住劝苏琢：“你别这样想。霍柩是霍柩，你是你，在我们心里边，你比霍柩好一千倍一万倍。相信董事长和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我帮不上爸爸的忙。”苏琢摇摇头，一脸苦涩：“如果霍柩肯回到苏家就好了。”
　　“怎么可能呢？”罗尧不假思索的说道：“他连董事长白送给他的房子都不要。”
　　“是啊！苏琢买彩票中了那么多钱，又跟聚鲜楼合作还原仿膳，他还认识图灵集团的董事长。听说第五陵现在亲自帮他理财呢。”另外一名同学也开口说道。
　　“他现在就算不回苏家，照样能过好日子。苏家的人对他又不好，他应该不会回到苏家的！”
　　几名小伙伴越说越不是滋味。当初霍柩被陆嫚臻接回苏家，没几天就发生了吵架摔全家福还闹着离家出走的事。几名小伙伴听了白月玲和赵妈的话，先入为主都觉得霍柩不是个省油的灯。生怕后妈带来的拖油瓶城府深沉，会图谋苏家的财产，会欺负苏琢。更担心霍柩挟恩图报，闹得苏家家宅不宁。
　　结果霍柩自己买彩票赚了一个多亿，又跟聚鲜楼合作复原仿膳菜谱。谁不知道聚鲜楼自从跟霍柩合作后就日进斗金，生意越来越红火。如今霍柩又接受了电视台的邀请参加什么宣传淮扬菜的美食节目。眼看着就要名利双收了。根本就不稀罕搭理苏家。
　　反倒显得他们之前的猜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挺没面子的。
　　“苏琢你放心吧。今后我们再也不说霍柩的坏话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不欺负你，我们就懒得搭理他。”罗尧和其他几位小伙伴生怕苏琢误会，一个个在苏琢面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苏琢的神色越发勉强起来。
　　“真的这样就好了。”苏琢面容苦涩的说道：“霍柩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他真的欺负我，我也只能忍着。你们还要说他的坏话，其他人不明就里，只会觉得我忘恩负义。”
　　“嗯嗯，我们明白的。”罗尧等人连连点头，诅咒发誓的说道：“今后我们再也不说他坏话了。我们都懒得搭理他。”
　　他们才不傻，才不会步赵妈的后尘呢！
　　苏琢：“……”
　　眼见其他小伙伴并不能理会自己的真意。苏琢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越发憋闷了。
　　“我还是觉得，应该想办法让霍柩回到苏家。他毕竟是陆姨的亲生儿子。小小年纪失去了父亲，就已经很惨了。如果还不能生活在母亲的身边，那得多可怜呀！”
　　苏琢说到这里，神色越发黯然：“你们说霍柩是不是不喜欢我？毕竟陆姨对我那么好，他嫉妒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霍柩应该不会这么想吧？”罗尧不假思索的安慰道：“我觉得那个人就是个冷情冷性的怪物。根本就不在乎陆姨这个亲妈。”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其他人连忙附议道：“小琢你千万别多想。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柔软善良，遇上什么人都抱着最好的想法看他。也有霍柩这样做事只讲利益不讲情分的。”
　　“再说陆姨跟霍柩他亲爸离婚这么多年，从来没去看过他。十几年没见面的母子之间能有多少情分。如果不是为了给你找骨髓配型，我猜她们母子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你可别忘了霍柩被陆姨接回苏家之前，因为他爸喝酒家暴的事情，在外面流浪了那么多年呢。他什么人情冷暖没见过。也未必有多在乎陆姨那个亲妈。”
　　有一句话小伙伴们都不敢说出来。他们都觉得，如果霍柩真的有一丁点在乎陆嫚臻，也不至于跟苏家和白家闹的那么僵。
　　苏琢听着小伙伴们七嘴八舌的宽慰，只觉得一颗心越发堵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能这样下去。”苏琢咬着嘴唇，柔柔弱弱的说道：“你们想呀。陆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母子决裂不管呢。霍柩毕竟是陆姨的亲生儿子，我想在陆姨心里，她一定很在乎霍柩的。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霍柩只有这么一个亲妈，难道他真的不在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吗？”
　　罗尧和其他小伙伴们忍不住挠头：“那、那你想怎么办？”
　　苏琢捏紧了拳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想要解开他们母子之间的误会。让霍柩重新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和家人的关怀。这是我欠他的，我应该报答他。”
　　苏琢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自责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陆姨和霍柩一定不会闹成今天这样。”
　　其他小伙伴们见到苏琢这副模样，立刻心疼起来：“小琢你太善良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阿嚏！”霍柩只觉得脊背忽然一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第58章 你故意在霍柩面前说这样的话，是想引起霍柩的嫉妒吗？
　　“怎么忽然打喷嚏了？”
　　第五陵摸了摸霍柩的额头，纳闷道：“该不会是得了热伤风吧。”
　　“应该不是。”霍柩摇摇头，忽然笑道：“也许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第五陵轻笑，问霍柩：“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准备去哪里玩？”
　　霍柩长叹一声：“还要拍摄《江湖第一菜》，恐怕没时间出去玩了。”
　　第五陵不以为然：“每个月只有四天的拍摄档期。其余时间都可以出去玩。”
　　第五陵是觉得霍柩长这么大，都没出去好好玩一下。想给他弥补一下童年。
　　霍柩又是一声长叹：“再怎么玩也出不了本市，没意思的很。”
　　听到霍柩的抱怨，第五陵也沉默了。想了想，安慰霍柩道：“放完暑假再开学，你就上高三了。你不是说高中毕业就可以去别的城市了吗？”
　　因为原著里面有男主角高中毕业后，跟着家人一起毕业旅行的情节。用霍柩的话说，到时候就能开放地图了。
　　“到时候我也陪你毕业旅行。”第五陵许诺。
　　霍柩闻言精神一振，笑嘻嘻说道：“那我再熬一年就可以了。”
　　第五陵忽然问道：“那个读档重来的BUG，再也没有了吗？”
　　听到第五陵的疑问，霍柩也不确定的挠了挠头：“不知道。兴许吧。”
　　就连赵妈都被苏家撵走了。那么重要的剧情人物偏离了原著的设定，剧情崩成这样都没读档重来，霍柩也不知道这个BUG是不是刷不了了。
　　想到这里，霍柩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我还想利用这个BUG多学点东西呢！”
　　第五陵安慰道：“现在这样也不错。至少一年后，我们就可以去别的城市旅行了。”
　　霍柩点点头，深以为然。
　　想到一年后自己就可以探索新地图，霍柩的兴致越发盎然。
　　第二天早起，还在厨房里做了好几大盒定胜糕。留了一盒给第五陵，剩下几盒全都拿到学校分给同学。
　　苏琢也出院了。再次回到学校，苏琢对待霍柩的态度跟以前截然不同。
　　若说刚开学的时候，两人尽量都保持井水不犯河水，谁都不怎么搭理谁的状态，这次苏琢回校以后，对待霍柩的态度就热忱多了。他会把自己亲手做的蛋挞送给霍柩，还会挑选自己喜欢的书籍送给霍柩。知道霍柩私下找了语言老师教他六门外语，苏琢还毛遂自荐，表示自己也可以用六种语言跟霍柩聊天，帮助霍柩尽快熟悉六门语言。
　　不得不说，身为原著钦定的男主角，苏琢的形象和技能点还是非常满的。他长得清秀，皮肤白皙，说话温声细语，态度十分柔和，又擅长琴棋书画和各种外语，无论学什么都能举一反三，老师和同学们就算不怎么喜欢他，也绝对不会讨厌他。
　　而大家之前之所以不怎么喜欢苏琢，也是因为白月玲和赵妈天天在学校说霍柩的坏话。大家看在眼里，自然会替霍柩打抱不平。连带着也讨厌起苏琢来。
　　如今赵妈因为说霍柩的坏话被苏董事长撵走，罗尧他们都说这是苏琢跟苏董事长反应的结果。还说苏琢因为赵妈的离开生了一场大病，他舍不得这个从小到大陪在他身边的人，却为了还霍柩一个公道，才会忍痛让赵妈离开苏家。
　　“不管怎么说，霍柩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其他同学在苏琢面前小心翼翼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苏琢也神色黯然的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是赵妈一直在照顾我。她年纪大了，性情偏执，不喜欢陆姨，自然也不喜欢陆姨的孩子。”
　　“可是霍柩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苏琢苦涩的笑了笑，一副恩义难两全的模样：“赵妈做的不对，可是我却因为舍不得赵妈，没能阻止她讨厌霍柩。都是我的错。”
　　其他同学没有想到苏琢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这样为难。不过想了想，如果是他们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也没办法做到更好。
　　“我知道，霍柩一定是因为这些事情嫉恨我。”苏琢越说越难过：“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怎么会遭受这样的对待。都是我的错。所以我要尽量弥补他，直到他原谅我。”
　　苏琢把自己的心事讲给同学听。还拜托其他同学在霍柩面前多说他的好话：“如果你们能让霍柩原谅我，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大家都是同学，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罗尧立刻说道：“再说这些事情也怨不得你。霍柩被接回苏家的时候，你还在医院治病呢。跟霍柩根本就没见过面，他怎么能怨得着你？”
　　其他几位小伙伴也帮腔道：“就是。就是。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自责了。”
　　“可是霍柩还是讨厌我了。”苏琢抿了抿嘴，可怜兮兮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霍柩原谅我。”
　　一班同学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苏琢。
　　苏琢看着大家，眼巴巴的说道：“你们帮帮我吧。”
　　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帮苏琢呢？
　　私底下的时候，其他同学也都背着苏琢悄悄讨论。
　　“霍柩在苏家遭受那样的对待，他会讨厌苏家人和白家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可是这跟苏琢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苏琢让他小姨和他家的保姆说出那样的话侮辱霍柩。苏琢也很无辜好吧？”
　　“苏琢再怎么无辜。他都是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他虽然没有欺负过霍柩，但是霍柩的骨髓也捐给他了呀？要不是霍柩捐了骨髓，苏琢的病也好不了。结果他小姨和他们家的保姆当着他的面儿骂的那么难听，苏琢也只是安安静静听着，一句反驳都没有。我总觉得苏琢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
　　“他要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霍柩，那就想办法赢得霍柩的原谅好啦。为什么要到处跟我们诉苦，还让我们在霍柩面前帮他说好话。”
　　“苏琢也是没办法了吧？霍柩根本就懒得理他。他找霍柩说话，霍柩就说自己要读书。他想帮助霍柩练习外语，霍柩就说自己有家教老师帮忙补习，不想耽误同学的时间。他给霍柩做蛋挞，霍柩也不爱吃——”
　　“这个不能怪霍柩吧？霍柩的厨艺那么好，苏琢刚刚开始学习做蛋糕。霍柩不喜欢他做的点心，太正常了吧。你去饭店吃饭，会让学徒给你做菜吗？”
　　“……我就是那么一说。就觉得霍柩的态度太冷漠了，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也难怪苏琢没底气了。”
　　“如果换成我是霍柩，苏家和白家的人那样欺负我。我可不会这么冷静。霍柩已经够可以的了，他都没有报复苏家。”
　　“……”
　　“我觉得那个苏琢就是没安好心。”吃午饭的时候，方元也喋喋不休的跟霍柩抱怨：“他现在到处跟人装可怜，口口声声说要取得你的原谅，希望你能回到苏家，还说什么要把亲妈还给你，让你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好多同学都被他迷惑了。你这几天是不是也被他们烦死了？”
　　霍柩确实不胜其烦。苏琢每天见缝插针的跑到他面前，摆出一副柔软无辜的模样，不是送蛋糕就是送书本，黏黏糊糊的态度让霍柩十分烦躁。更烦人的是苏琢不仅自己来，还鼓动其他同学跑到他面前说好话。害得霍柩课余时间都不能安安心心背单词了。
　　正说话间，苏琢又端着一个餐盘，弱风扶柳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坐在你们旁边吗？我也想跟你们一起聊天。”
　　话没说完，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也呼啦啦的围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占据了霍柩旁边的那张桌椅。罗尧拿了几张餐巾纸擦了擦桌子，十分殷勤的招呼苏琢：“快点坐下来。餐盘那么重，你端太久会累的。”
　　方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们是高二的学生，不是小学二年级的孩子。就算小学二年级的孩子也不至于端个餐盘就会累到。
　　苏琢特别干脆的坐了下来，冲着霍柩笑道：“这个周末是陆姨的生日。你要不要给陆姨过生日？”
　　不等霍柩开口，苏琢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讨厌苏家。可是陆姨毕竟是你的亲妈。如果你能来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琢叹了一口气，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其实我很感激陆姨。你知道的，我很小就没了母亲。是陆姨把我带大的。陆姨嫁给我爸的时候，我已经七岁了。很多人都担心后妈会对我不好，我自己也很害怕。可是陆姨是那样的温柔慈爱。她对我特别好，特别有耐心。会做好吃的给我吃，我生病的时候，还会煮甜甜的汤给我喝。她会搂着我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苏琢说到这里，一脸认真的看着霍柩，眼眸里闪烁着温柔明亮的光芒：“你相信我，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你们之间应该是有误会的。你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她会好好对待你的。”
　　霍柩脸上没什么表情。苏琢说的那些事，霍柩听在耳里，并没有任何感触。因为原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而霍柩自然也不需要。
　　可是听在方元等人的耳朵里，却对苏琢的讲述越发不满：“或许那个女人在你面前表现的很像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是在霍柩面前，她显然不是这样的形象。”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有苏琢说的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会照顾小孩儿，霍柩怎么会在苏家受那么多的委屈。
　　方元好奇的问道：“你故意在霍柩面前说这样的话，是想引起霍柩的嫉妒吗？”


第59章 摊牌
　　“你怎么会这样想？”苏琢大惊失色，扭头问霍柩：“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觉得我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就是为了伤害你？”
　　罗尧紧皱眉头，忍不住替苏琢辩解道：“方元你不要污蔑苏琢好不好？苏琢他是好心，想劝霍柩和陆姨母子和好。”
　　方元嗤笑一声：“他要是真有这么好心，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来劝和？”
　　“要我说，苏琢应该是担心之前的事情会影响他在同学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才会打着让霍柩跟他亲妈重归于好的旗号，天天在霍柩面前装模作样。还撺掇你们一起来骚扰霍柩。”方元对罗尧的话嗤之以鼻。他始终觉得苏琢这人有古怪。如果他真像罗尧他们说的那样善良，就不该放任苏家和白家的人那么欺负霍柩。
　　“他既不聋又不瞎，霍柩在苏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应该清楚。”方元说到这里，看好戏似的打量着苏琢脸上的表情，开口问道：“你好像特别得意，对霍柩不好的人都特别喜欢你。比如从小抛弃他的亲妈却对你呵护有加这件事？”
　　苏琢脸色一变，泫然若泣：“方元，你太过分了。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不然呢！”方元耸了耸肩膀：“我也特别好奇一件事，既然你身边的人都那么讨厌霍柩。你对他的想法又是怎么样的呢？”
　　苏琢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方元又感叹道：“也奇了怪了。霍柩性格那么好，还乐于助人。大家都很喜欢他。为什么你身边的人一看到霍柩就跟斗牛看到红斗篷一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苏琢又是什么人呢？”
　　苏琢气结，扭头质问霍柩道：“霍柩，方元说的话也是你的想法嘛？你也这样揣测我的为人？觉得我是一个坏人？”
　　霍柩脸色平静的吃完最后一口饭：“你是什么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苏琢脸色一变，委屈的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霍柩耿直的说道：“我对你的事情并不关心。也不想跟你交朋友。更不想跟陆嫚臻恢复什么母子情。”
　　苏琢更加委屈了：“所以你是在怪我？就因为赵妈和小姨说你坏话的时候，我没有帮你吗？”
　　“可是她们也是我的家人我的长辈呀！我怎么能——”
　　“我说的难道不够清楚吗？”霍柩不耐烦的打断苏琢的话：“我很讨厌苏家人。也包括你。我希望你们别再来缠着我了。”
　　苏琢忍不住潸然泪下。
　　罗尧见状顿时火冒三丈：“霍柩你别不识好歹——”
　　“什么是好什么是歹？”霍柩撂下筷子，面无表情的反问：“你们这帮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小脑萎缩听不懂人话吗？我烦你们！想离你们远点！你们有事没事都别来招惹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谁都不认识谁！”
　　“正常人都明白的事情，你们非要装糊涂是吧？”
　　“还舔着脸在我面前说什么不识好歹？你算什么好东西？”霍柩目光直视着苏琢：“你想说陆嫚臻对你很好是吧？对你视如己出是吧？这么多年温柔慈爱慈母心肠是吧？既然她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不舍得叫她一声妈呢？”
　　苏琢原本委屈的神色顿时僵硬起来。他怎么可能叫陆嫚臻妈妈。他的妈妈只有一个人。可是陆姨对他也非常好，所以他才想要帮助陆姨解开心结，让陆姨和霍柩母子相认。
　　“自以为是。”霍柩嗤笑一声：“你觉得好的东西，别人并不觉得好。甚至觉得很麻烦。”
　　霍柩说到这里，目光一一扫过苏琢和他身边的小伙伴们：“你们是不是觉得苏家那点家产很丰厚？陆嫚臻所谓的母爱很可贵？所以全天下的人都要觊觎那几个臭钱？都要羡慕那些建立在金钱上的亲情和慈爱？”
　　苏琢面色通红。罗尧和其他人的脸色也都有点不自在。
　　霍柩轻哼一声：“一个能狠下心肠抛弃亲生儿子，并且十多年都不闻不问的母亲，就算对自己的继子再疼爱，又能有几分真心？你与其感动于这份母爱，不如想办法多赚点钱。只要你手上有钱，还愁没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你？”
　　苏琢泫然欲泣的反驳道：“我不许你这样说陆姨。她不是这种人。”
　　“或许在你的面前不是。”霍柩不以为然：“人这一辈子又不是只有一副面孔对人。我反正是不稀罕这种母爱的。就算你在我面前说的再好，表现的再情真意切，我也感受不到你的感动。”
　　不等苏琢开口，霍柩又问道：“你信不信，如果我想让陆嫚臻对我好点，只要给她一点甜头——比如说我愿意去苏园当主厨。她就会在你父亲的示意下，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围着我转。温声软语，体贴入微，不管我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我。就像她曾经对待你一样。”
　　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从中斡旋，装模作样的解什么心结。
　　“可是我又为什么要给她这个甜头呢？”霍柩笑眯眯说道：“我被酒鬼父亲家暴的时候，她不在我身边。我在街上流浪饿到翻垃圾桶的时候，她也不在我身边。我人生中最需要她的时候她都不在。现在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为什么要让这种女人沾我的光，得到我的好处呢？”
　　“就因为你口中那些不属于我的所谓母爱吗？”
　　苏琢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霍柩的提问。
　　霍柩又笑了：“你看。这就是你跟我之间的不同。你在意的东西，通通都是我不需要的。”
　　霍柩眼眸清亮，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琢的眼睛。作为一名熟读原著的穿书者，霍柩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苏琢的所作所为。
　　不论这个男主角是真的温柔善良，还是想把霍柩变成他的对照组，都必须建立在两人需求一致的基础上。
　　可是现在，霍柩的想法跟原身并不一样。他既不想要苏家的财产，也不需要陆嫚臻的母爱。更不觉得苏白两家人，还有罗尧那群脑子有坑的原著配角对苏琢无限制的喜爱有什么值得他羡慕的地方。他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追求。而这一切都跟苏琢，跟苏家没有任何交集。
　　“我不需要迟来的母爱，也不想要你们苏家这种家人。但我知道，苏园现阶段很需要我的厨艺和名气起死回生。而我并不想帮你们。”
　　霍柩直勾勾的盯着苏琢，认真的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苏琢脸色苍白，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认为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拉拢你，想让你帮苏园起死回生？”
　　“不然呢？”霍柩反问道：“我身上还有别的利用价值，值得你这位苏家的独生子，苏氏集团的继承人厚着脸皮纠缠我吗？”
　　不等苏琢开口，霍柩看向罗尧和其他几位小伙伴，意味深长的说道：“苏琢应该在你们的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吧？恨自己没用不能替苏世渊分忧，不能把苏园的项目做起来之类的话？”
　　罗尧等人脸色一变。
　　苏琢目光闪烁，有些懊悔的看向罗尧等人。欲言又止：“我没有……”
　　霍柩轻笑。
　　“小琢，我相信你。”罗尧深吸一口气，看向霍柩：“我知道你对苏家的人都抱有成见。包括苏琢也是。但我想要告诉你，你真的误会苏琢了。就算苏琢真的遗憾过这些事，他也不会利用你。他把你当成他的救命恩人，他只希望能尽量缓和你跟陆姨之间的母子亲情。报答你对他的恩情。”
　　其他几名小伙伴连忙点头：“对，对，对，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作证。”
　　“如果你真的想要报答我，那就离我远一点。”霍柩耸了耸肩膀，摊牌道：“这对我们大家都好。除非你别有用心。”
　　苏琢脸色一变：“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更好。”
　　苏琢黯然说道：“我知道你从小生活的环境很苦，没有享受过正常的父母疼爱。这是不对的。我希望能够弥补你。”
　　“那就听我的。而不是自以为是，觉得我该听你的。”霍柩直接说道：“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觉得你喜欢的东西我就应该喜欢？”
　　“还是你自以为你比我强，你拥有的一切我必须羡慕？包括狠毒的亲爸和虚伪的后妈，以及一群没脑子的亲戚和拥趸？”
　　一旁围观的同学噗嗤一声笑出来。就连罗尧和其他几位小伙伴都有些讪讪的。只因霍柩把他们也骂进去了。
　　方元迫不及待的说道：“霍柩说的没错。苏琢你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觉得这种家人很好，那你就好好受着，不要强迫霍柩接受。因为在我们这些人看来，你和你的家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烦人，我们都巴不得离你们远点。”
　　听到方元的讥讽，苏琢的脸色更差了。
　　如果说霍柩的一番话只是让苏琢觉得没面子，那么方元的奚落就是彻底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还在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们纷纷点头。
　　大家也都觉得时至今日，霍柩实在没必要跟苏家那些人继续掺和下去。既然大家相看两相厌，又何必勉强在一起呢？
　　还是像霍柩说的那样腩鏠，苏家眼红霍柩的厨艺和人气，想把霍柩劝回苏家，哄霍柩帮苏园这个项目起死回生？
　　苏琢没想到众人的关注度越来越偏，整件事根本就不像他预料中的那样发展。
　　苏琢不着痕迹的咬了咬嘴唇，暗暗懊恼。
　　霍柩见状，摇头轻笑。如今的苏琢似乎并没有原著中的城府和人缘呀！
　　这让霍柩越发好奇，原著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第60章 质问
　　作为原著中所有八卦剧情的集散地，在博萃内部发生的这一场争执很快传遍了本市上流圈子。
　　作为苏氏集团的董事长，苏世渊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尽职尽责，虽然不像第五陵那样把加班当成业余爱好，但也是个按时打卡上班的老板。
　　这天召开集团内部会议的时候，苏世渊就留意到董事会其他成员们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们这是怎么了？”苏世渊沉声问道。
　　其他董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子，直到苏世渊都不耐烦了，才有人期期艾艾的开口问道：“董事长看没看过电视台最近播出的那档美食综艺？”
　　话匣子一打开，众人心底的顾忌就没那么重了。立刻就有人接话道：“自从那个什么《江湖第一菜》播出以后，一品楼和聚鲜楼火的不得了呦。之前就差不多是天天爆满，如今更是客似云来。一品楼还好，总归就那么一家店，再是三百多年的老字号，也抢不了太多生意。可是聚鲜楼就不一样喽。趁着这股东风，在省内开了好几家分店。都开到隔壁省份去了。”
　　“要说起来，聚鲜楼那位合伙人还是董事长您的继子呢！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苏氏集团现在是眼睁睁看着自家的散财童子跑到别家当财神爷。”
　　“那个苏园的项目，当初立项的时候我就说过不妥当。本市历史悠久，园林古迹比比皆是，做淮扬菜的馆子更是多如牛毛。人家真园林都看不过来呢，谁会花那个冤枉钱，跑来这里参观什么假园林。可董事长您一意孤行，非要搞这个项目。前期投入了十几个亿，好不容易把苏园建成了。眼巴巴的要跟人家一品楼合作。可结果呢？”
　　人家一品楼根本就看不上他们的苏园。嫌弃苏氏集团是暴发户。让整个苏氏集团沦为笑柄。
　　“为了维护苏园的正常运转，集团每年都要拿出好几千万的修缮费和分工成本。”这点钱他们倒是不在乎。可关键是他们看不到这个项目的未来。直到《江湖第一菜》播出以后。
　　眼看着聚鲜楼水涨船高，生意越来越火爆。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霍柩跟苏家的瓜葛，我们都有所耳闻。本来这些都是董事长您的家事，我们不好掺和。只是觉得很遗憾。”
　　霍柩是个人才。如果当初苏世渊能够好好拉拢霍柩，让他为集团所用，大家都跟着赚钱。
　　可是苏家跟霍柩闹掰了。苏氏集团的股东和董事会成员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霍柩帮苏园的竞争对手赚钱。聚鲜楼的生意越红火，苏氏集团股东们的心情就越差。事关自己的年终分红，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咱们苏氏集团跟霍柩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听到董事们旁敲侧击的询问，苏世渊的心情也不怎么舒畅。
　　要说这件事，最惋惜的自然就是苏世渊本人。霍柩是他的继子，亲爸还是个酗酒而亡的酒鬼。这孩子无依无靠来到他们苏家，他们苏家本来有机会把这个孩子捏到掌心里。
　　结果却因为他过于担忧苏琢的病情，又忘了约束赵妈和白家人，导致霍柩那孩子跟他们苏家离心离德。那么好的厨艺竟然替聚鲜楼做了嫁衣。
　　苏世渊怎么不后悔。他也希望两家能够和好。不敢奢望霍柩给他们苏家呕心沥血的奉献，至少也能做到合作双赢吧。
　　所以当苏琢在学校百般讨好霍柩的时候，苏世渊这边也是暗暗期待着。希望苏琢讨人喜欢的特质能够无往不利，霍柩最终会看在苏琢的情面上，跟他们苏家一笑泯恩仇。
　　可惜苏世渊高看了自家儿子的人格魅力。苏琢非但没能哄住霍柩跟他们苏家和好，反而把自己气出病了。那天从学校回来，就发了高烧，在医院昏迷了两天两夜才苏醒过来。醒过来之后还哭着跟他这个做父亲的道歉。
　　“是我没用。我不能像霍柩那样帮助爸爸分忧。我真是太没用了。”
　　苏世渊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儿子没用。他只会心疼苏琢小小年纪，不仅乖巧懂事，还会为了苏家的利益委曲求全。可惜霍柩并不像苏琢的那些小伙伴一样好说话。那个孩子冷情冷性铁石心肠，亲情打动不了他，利益也打动不了他。
　　他是铁了心要跟苏家作对。
　　如果霍柩得知苏世渊心里的想法，只会嗤之以鼻。
　　不让苏家利用就是跟苏家作对，那全世界的人都在跟苏家作对了。
　　“你觉不觉得苏琢的身体好像特别差？”这天午休，方元随口跟霍柩讨论起苏琢的身体状况。
　　苏琢来博萃读书还不到半学期，就因为昏迷以及各种原因住院了好几次。用方元的话说，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虚弱的人。
　　“他不是已经痊愈了吗？怎么还会动不动就发烧晕倒？”虽然很讨厌苏琢这个人，但是方元也不希望苏琢出什么事：“我觉得实在不行，苏琢还是回医院多观察一阵。我妈都说了，小孩子总是发烧不是什么好事。”
　　坐在旁边餐桌的罗尧等人听了方元的话，气哼哼说道：“苏琢为什么会晕倒？还不是被你们气的？”
　　方元怒瞪罗尧：“谁气他了？”
　　霍柩最讨厌罗尧这群人动不动就给他罗织罪名的行为，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苏琢故意跟我们发起争执，然后在我们面前晕倒？”
　　罗尧眼睛都瞪圆了，双目赤红的质问霍柩：“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苏琢是在装晕？”
　　“我可没说他是装晕。”霍柩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如果你真觉得苏琢每次跟我们说话以后都会晕倒。那就看着他别往我们跟前儿凑。”
　　罗尧脸色一沉，“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霍柩，我知道你烦苏家人，也不喜欢苏琢。可你没必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吧？”
　　“要求讨厌的人离我远一点，就是把事情做绝。”霍柩笑了笑，仔细打量着罗尧：“你跟苏琢真不愧是好朋友。脑回路都一样。”
　　方元十分嫌恶的说道：“都跟狗皮膏药似的。谁烦他就非要往人跟前儿凑，撵都撵不走。”
　　“你——”罗尧气的满脸通红。立刻站起身来就要跟霍柩理论。
　　霍柩懒得跟他掰扯，激将道：“你要不是方元说的那种人。那就记住了。从今以后离我们远一点。烦你不知道么。”
　　“你以为我喜欢你吗？”罗尧一脸鄙夷的看着霍柩，居高临下道：“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那正好。既然咱们几个相看两相厌，今后都离彼此远点儿。”霍柩立刻说道。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远离剧情人物。最好大家今后都没交流。看看原著剧情还能怎么编。
　　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气的直翻白眼。因为家境好长得也不差，他们这些人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仰慕追捧的对象。唯有霍柩嫌弃他们。恨不得离他们远远地。
　　“我们是什么流行病毒吗？”罗尧几个十分不服气。去苏家探望苏琢的时候，还愤愤不平的说道：“今后我们就长长记性，再也不搭理那个小白眼狼。”
　　苏琢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神色却是大家都未见过的哀婉无辜：“可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呀。他救了我的命，大家又在同一个班级里读书上学，我怎么可以对救命恩人视若无睹。传出去了，别人依旧会说我忘恩负义。”
　　“反正是霍柩让我们别搭理他的。”罗尧十分乐观地说道：“如果别人真的这么说你，你就说你是遵从救命恩人的意愿行事。有本事让他们去问霍柩好了。我觉得霍柩也不会是那种让你远着他点儿，又在别人面前内涵你忘恩负义的人。”
　　至少他在学校这么久，都没听过霍柩说苏琢的坏话。
　　苏琢脸色阴沉沉的。藏在被子下的一双手紧握成拳，力气大到骨节都发白了。他不想像罗尧说的那样远离霍柩。可是霍柩把话说的这么绝，他也不能继续厚着脸皮纠缠霍柩了。
　　想到这里，苏琢就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是陆嫚臻捧着水果和牛奶进来，盯着苏琢吃药。
　　看到陆嫚臻温声细语体贴入微的模样，罗尧和其他小伙伴的表情一阵不自在。
　　他们忽然想到了霍柩之前说的话。
　　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人，居然会对继子这么好。
　　苏琢的小伙伴们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行为。可是当他们听到了霍柩的冷嘲热讽后，就再也无法忽视这个问题了。
　　有人开口问道：“陆姨，你为什么会对苏琢这么好？”
　　“为什么会这么问？”陆嫚臻温柔浅笑，开口说道：“当然是因为小琢是我的儿子。”
　　“那你为什么会对霍柩那么差？”罗尧脱口质问道。他没有理会陆嫚臻忽然尴尬的脸色，自顾自说道：“如果你当初肯对霍柩好一点，像护着苏琢那样护着他，霍柩也不会闹到离家出走的程度。”
　　他们也不至于被霍柩那么嫌弃了。苏琢更不会因为霍柩的态度，三番五次的气到昏倒住院。
　　罗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头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气冲冲的指责道：“你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那么冷漠，却对苏琢这么好。是不是真的因为苏琢是苏董事长的儿子？”
　　不等陆嫚臻回应，罗尧又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跟董事长有了自己的儿子，你还会对苏琢这么好吗？”


第61章 算计
　　罗尧的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灼灼的打量着陆嫚臻。包括苏琢本人，以及刚刚走到卧房门口的苏世渊。
　　陆嫚臻脸色不变，笑着说道：“不管我有没有孩子，苏琢都是我的儿子。我会对他很好的。”
　　说到这里，陆嫚臻又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们都在埋怨我。觉得我对霍柩不好。可是你们也都清楚，霍柩跟苏琢不一样。他恨我。恨我这个母亲没有在他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恨我这个母亲没能履行一个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
　　罗尧继续发挥他的十万个为什么精神：“那你为什么没能履行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和义务？”
　　罗尧耿耿于怀。他现在有点轴，已经完全陷入了霍柩设下的思维陷阱。觉得陆嫚臻这样一个对待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管不顾的女人，怎么可能对苏琢真心实意的好。
　　她一定是为了钱，为了坐稳苏家女主人的位置。
　　陆嫚臻的表情差点没控制住，微笑的弧度都开始扭曲。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罗尧过于犀利的提问，心里暗暗吐槽罗尧没事找事。
　　好在关键时刻，苏琢轻轻柔柔的开口了：“罗尧你别这样说，陆姨对我什么样，这些年大家都看在眼里。我相信陆姨跟爸爸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一定不会像对待霍柩那样对待我。”
　　听到苏琢对陆嫚臻的维护，罗尧和其他几位小伙伴都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一时之间，他们又找不出哪里别扭。只能归咎于陆嫚臻的态度不诚恳，以至于大家都心生芥蒂。
　　苏世渊默默叹息。充满怜爱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沉声说道：“你放心，我跟你陆姨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孩子。”
　　这也是当初他娶陆嫚臻的条件之一。苏世渊担心陆嫚臻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会对他的儿子不好。所以早在结婚前就提出了不会再要孩子。陆嫚臻也答应了。
　　苏琢和他的小伙伴们一脸错愕的看着苏世渊。苏琢一脸的感动，他没有想到早在自己想到这个问题之前，他的爸爸已经考虑周全了。
　　“爸爸！”苏琢感动的眼睛都红了，忍不住流下泪来：“爸爸，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苏世渊见状，走进卧室搂住苏琢，轻柔的拍着苏琢的后背：“傻孩子，你是我的儿子，是月音留给我最珍贵的宝物。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看到苏世渊这样，罗尧和其他小伙伴们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苏伯伯只有苏琢这么一个孩子，苏家只有苏琢一个继承人，就算陆嫚臻想过河拆桥，也没有这个底气。
　　他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然而陆嫚臻却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这么多年，她对苏琢呵护备至，体贴入微，对待这个继子比她的亲生儿子上心百倍。可惜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不管她对苏琢有多好，这个孩子长大以后还是会防着自己。还有董事长——陆嫚臻万万没想到，苏世渊竟然会为了安慰苏琢，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
　　陆嫚臻几乎可以想象，当这个消息传开以后，她陆嫚臻会受到多少人的冷嘲热讽。他们会不会觉得她就是苏家高薪聘请的保姆？顶着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名号，却被苏家父子防范成这样，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生。
　　她花费半辈子苦苦经营的慈母形象，很快就要沦为笑柄了。
　　陆嫚臻深吸了一口气，眼前几乎看到了白月玲疯狂嘲笑她的嘴脸。
　　苏世渊也注意到了陆嫚臻的不满和怨气。他是故意的。
　　“霍柩说的对。你不能生孩子，在苏家孤立无援，所以需要他的支持。”等送走了罗尧他们以后，苏世渊和陆嫚臻默不作声的回到两人的卧室里。看着坐在妆台前失魂落魄的陆嫚臻，苏世渊沉声说道。
　　陆嫚臻心中疑惑，扭头看向苏世渊。
　　苏世渊继续说道：“不管霍柩在外面放的话有多狠，我们都知道，那个孩子心里有你。”
　　这一点，从苏世渊和陆嫚臻出现在霍柩他爸的葬礼上，霍柩看陆嫚臻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陆嫚臻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对他示弱？”陆嫚臻皱了皱眉：“能行吗？”
　　“只要让他知道，他是你后半辈子唯一的希望。”苏世渊说到这里，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也怪我们两个当初太疏忽了，没有考虑到孩子失去了父亲，骤然换到一个新环境，心里会有多敏感。”
　　苏家跟霍柩的恩怨，归根结底还是赵妈和白家人骂霍柩太狠。可是苏世渊本人和苏家人却从来没有当着霍柩的面儿，说过太难听的话。苏世渊为了强迫霍柩捐献骨髓，当初是做过一些小动作。但是他也承诺过会对霍柩很好，会疼爱他如同己出。
　　所以思前想后，苏世渊还是觉得两家之间并没有解不开的仇怨。只要他们先低头。
　　可是苏氏集团是不能低头的。因为苏家有求于霍柩，一旦表现出太低的姿态，又被霍柩拒绝的话，只怕会遭到很多人的嗤笑。陆嫚臻出面就不同了。她是霍柩的亲妈，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低头，就算霍柩不想原谅她，态度恶劣冷嘲热讽，外人也说不出什么。
　　“就是委屈你了。”苏世渊叹息一声，伸手握住陆嫚臻的柔荑，目光温润，含情脉脉：“我当然知道这些年，你对我，对小琢的付出。我跟小琢，包括苏家所有人，也都是真心敬重你，感激你所做的一切。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让霍柩知道你在苏家的尴尬境遇。”
　　一个后妈，不能生育自己的孩子，精心抚养的继子也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的照顾。甚至还会忌惮她的存在，以及她的骨肉。
　　陆嫚臻只要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委屈。
　　“你知道我的心就好。”陆嫚臻吸了吸鼻子，撒娇似的投入苏世渊的怀中：“只要是为了你好，我什么委屈都能忍。可是我们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如果霍柩对你这个亲妈还有一丝眷恋，”苏世渊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就算没有，少年人都心高气盛，你以完全弱者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祈求他的原谅和保护，他也不会无动于衷。”
　　作为一个男人，苏世渊非常了解同为男人，争强好胜又喜欢怜惜弱小的心态。这并不仅仅是对于弱小的怜惜，也是对于自己强大实力的炫耀。
　　霍柩这样一个从小被亲生父亲家暴虐待，又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半孤儿，他的心理状态是不健康的。这样的人自卑又自大，喜欢用冷漠强硬的态度装裹自己的怯弱，以及对亲情的渴望。
　　苏世渊可以理解霍柩在面对苏家人和白家人时的不假辞色。因为赵妈和白月玲当初的态度，真真切切的伤害到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但是陆嫚臻不一样。身为霍柩的亲生母亲，陆嫚臻就算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母爱，她对霍柩也是有私心的。她希望霍柩能通过讨好苏家，讨好苏琢换取跟多的好处。
　　这一点，苏世渊心知肚明。甚至是默许的。
　　然而霍柩并不觉得陆嫚臻的想法是对的。也不想按照陆嫚臻的意思对苏家服软。但是霍柩不能否认，就算他不认可陆嫚臻的想法，也必须承认陆嫚臻对他也是抱有几分慈母心肠的。只是这些母爱被厚重的利益和算计所掩盖，并不能温暖霍柩已经冰冷的内心。
　　苏世渊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陆嫚臻走到霍柩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虚弱和卑微，赢得霍柩的心软和原谅。
　　陆嫚臻听明白了苏世渊的指示，心中顿时澎湃起来。她当然愿意跟霍柩修复母子亲情。不只是为了苏家拉拢霍柩，也是为了她自己。
　　“你放心吧，我会努力赢得霍柩的认可的。”陆嫚臻信誓旦旦。
　　第二天中午，陆嫚臻就带着自己精心制作的盒饭便当去了学校。她要给霍柩送饭。
　　霍柩并不知道陆嫚臻和苏世渊在卧室里的那一番计划。但他在看到陆嫚臻的一瞬间，就知道这对夫妻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应该听到那些传言了吧？”陆嫚臻苦笑。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是一群大嘴巴。之前天天在医院病房里讲霍柩的坏话，如今也会在学校讲苏家的八卦。
　　陆嫚臻猜想，她嫁给苏世渊却没有办法生育自己孩子的惊天丑闻，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董事长一直忌惮我，生怕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就对苏琢不好。所以根本不给我生孩子的机会。”陆嫚臻说到这里，十分委屈的红了眼眶：“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我在苏家的地位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风光得意。我就是苏世渊给苏琢找的一个合法的保姆。”
　　霍柩冷静的看着陆嫚臻的表演。如果霍柩是原身，兴许陆嫚臻这一番惺惺作态，真的会博取到原身的同情。但是霍柩不是。
　　他只是原著之外，一个无意间闯进书中的灵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摆脱原著剧情的控制。对于陆嫚臻这个剧情人物的任何经历和情绪，霍柩没有半分同情之心。
　　更何况陆嫚臻现在表现出来的委屈和难过，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霍柩笑了笑：“既然知道自己在苏家的地位，那你今后更要谨言慎行，好好讨苏世渊和苏琢的欢心，千万别让他们对你不满。你下半辈子还指着苏琢给你养老呢。”
　　陆嫚臻看着霍柩，情真意切的说道：“我干嘛指着他给我养老。我也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霍柩打量陆嫚臻半晌，忽然轻笑：“你的脸皮比我想象中还要厚。”


第62章 演讲
　　“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霍柩好奇的问道：“以苏氏集团现在的资产状况，就算有苏园这个累赘，资金上面应该也不至于到了周转不开的程度。为什么苏世渊脸都不要了，竟然要用败坏他妻子名声这样的手段，利诱你来接近我？”
　　陆嫚臻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略带埋怨的说道：“你这个孩子，胡思乱想什么？集团的情况好着呢。”
　　“那你为什么跑来缠着我？”霍柩一边说话，一边冲着帮他买好午饭的方元点了点头。
　　陆嫚臻面上表现出好气又好笑的神色，开口说道：“我就不能是单纯为了看看我儿子？”
　　霍柩嗤笑一声。
　　方元看了陆嫚臻一眼，把餐盘放在霍柩面前：“今天中午有烧芋头和辣子鸡，这可是咱们食堂最有名的招牌菜。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你别走，就坐这吧。”霍柩说道。
　　“这好吗？”方元坐下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的看了陆嫚臻一眼。没话找话的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霍柩送饭了？”
　　陆嫚臻还没说话，霍柩笑眯眯说道：“当然是那位苏董事长的吩咐。”
　　霍柩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扭头看向旁边神情复杂的苏琢，以及怒视着陆嫚臻的罗尧等人，好整以暇的问道：“这回相信了吧？”
　　听到霍柩的问话，苏琢的脸色越发苍白。他神色委屈的看了一眼陆嫚臻。想了想，却没说什么。
　　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却忍不住了：“你别得意。这只能说明这个女人果然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坏女人。她对你也不是真心的。”
　　“你听到了吗？”霍柩看向陆嫚臻，笑容如沐春风：“连这群脑子不灵光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清楚呢？”
　　陆嫚臻的脸涨得通红。霍柩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带给她的羞辱感竟然比指着她鼻子骂还要强。
　　方元冷眼旁观，忍不住摇了摇头。他真不知道陆嫚臻图什么，好端端的富豪妈不当，把自己搞成这样。
　　罗尧等人气鼓鼓的看着霍柩：“你凭什么说我们几个脑子不灵光？”他还觉得他挺聪明的。至少识破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霍柩懒得搭理罗尧。
　　罗尧冷哼两声，冲着苏琢说道：“你也别伤心了。就算那个女人对你不是真心的，她也不敢对你不好。苏伯父那么疼你，娶这个女人就是为了让她照顾你的。这个女人要是敢虐待你，苏伯父不会放过她的。”
　　陆嫚臻气的眼皮直跳。她没有想到罗尧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下挑拨离间。不仅是挑拨离间，罗尧说的这番话，简直就是把她的脸面放到脚底下踩。
　　陆嫚臻要是不反击回去，那她就不是陆嫚臻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陆嫚臻恼羞成怒，高声呵斥道：“我看你们几个经常来医院陪伴苏琢，还以为你这孩子性格挺好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恶毒。我来给亲生儿子送顿饭就是对继子不好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苏琢不好了？还是你睁眼说瞎话，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怎么得罪你了？”
　　听到陆嫚臻的反驳，正在食堂里吃饭的同学和老师们立刻放下筷子，抻着脖子看了过来。
　　陆嫚臻继续说道：“你还好意思质问我为什么会对亲生儿子不好？如果所有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我敢对他好吗？”
　　说完，陆嫚臻又看向满脸委屈的苏琢。思绪翻腾。
　　所有人都知道后妈难当。陆嫚臻却自负她这个后妈当的无可指摘，至少比当亲妈负责任多了。但就是这样掏心掏肺的付出，也还是难逃罗尧这些人的恶意揣测。想到这帮孩子昨天晚上在苏家说的那些诛心之言，陆嫚臻简直气到肺都要爆炸了。
　　“苏琢，你自己说，我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陆嫚臻火冒三丈，索性逼问苏琢。
　　苏琢没有想到陆嫚臻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顿时惊呆了。他有些愕然的看着陆嫚臻，愣神半天，才回过神来：“陆姨对我当然是很好的。”
　　看来陆嫚臻眼中，却是苏琢犹豫半天，很勉强的说出这句话。
　　霎时间，陆嫚臻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直接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果然是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她对苏琢这么好，把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养成一个健健康康的少年。可是关键时刻，苏琢依然还会犹豫，还会听信别人的挑拨，觉得她这个后妈做的不行。
　　这才叫人心隔肚皮呢！
　　陆嫚臻恨恨的咬了咬嘴唇。她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对面的霍柩，忽然觉得她这几年忙活的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亲生儿子不肯认她，最信赖崇拜的丈夫把她当成一枚棋子，为了一点利益哪怕牺牲她的名声都在所不惜。呵护备至的继子也会在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下质疑她的真心。
　　更不要说她在苏家这些年，苏家人对她的看不起和白家人对她的百般刁难。就连赵妈那样的保姆都敢对她冷嘲热讽。
　　她引以为傲的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身份，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
　　陆嫚臻深吸了一口气。霎时间她的脑中思绪万千。可她硬生生的把这些纷乱的情绪全部压在心底，面上竟然没有流露出一星半点儿来。
　　“你知道我的心就好。”陆嫚臻冲着苏琢微微一笑，笑容依旧如从前那般温柔。可是她的心境却大不一样了。
　　“霍柩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这个当妈的没有履行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跟他爸离婚以后，十多年都没再管过他。我心中有愧。”陆嫚臻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了苏琢的身边，一脸慈爱的搂住苏琢的肩膀。
　　食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的举动吸引了。
　　苏琢无形之间也成为所有人关注的对象。他向来陶醉于这样万众瞩目，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可是这一次，苏琢竟然隐隐觉得不安。
　　“你是我的继子。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这么多年，我敢说我对你的用心，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用心差。即便是你的亲生母亲再世，也未必比我做的更好。”陆嫚臻说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她嫁给苏世渊这么多年，心心念念都是怎么照顾好苏世渊和苏琢。尤其是苏琢这个继子。
　　可是听在苏琢耳中却有些不满。在他的心中白月音是特殊的。他不愿意拿任何女人跟他的亲妈作对比。即便是陆嫚臻也不行。
　　“你从小就体弱多病，医生说你活不过成年。可是我跟你爸都不信。我们两个一直都在想办法治好你的病。这么多年，我是真的把你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半夜发高烧，谁都没有注意到。是我忽然在半夜里惊醒，睡不着觉去你房间里帮你盖被子，这才发现你浑身发热。”
　　“是我立刻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是我用白酒给你擦身体，直到你的烧退下来。我照顾你一宿，第二天早上还要去公司上班。我放心不下你。趁着午休时间开车回家，亲手喂你喝了粥吃了药，看你睡下了，这才急急忙忙的赶回公司。”
　　因为苏琢小的时候经常生病，这样的作息甚至成为了陆嫚臻的常态。她如此辛苦，可是换来的却并不是苏家人和白家人的感激。两家长辈依旧对陆嫚臻心存不满。她们觉得陆嫚臻就应该彻彻底底的从公司离职，在家里当个全职太太。专心照顾苏琢，给苏琢当后妈。
　　但是陆嫚臻前半生的悲剧就在于她没有办法主宰自己的人生。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泥沼，陆嫚臻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运再一次交到别人的手上，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况且苏世渊也支持她出去工作。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谁也不能说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后妈。”陆嫚臻目光直视着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直到罗尧等人不自在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陆嫚臻自信的说道：“就算把全世界的后妈都拉出来比一比，我也敢说我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
　　苏琢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他仰头看向陆嫚臻，却只能看到陆嫚臻完美的下颚，和她一张一合的朱唇。
　　“要说亏欠，我在这世上唯一亏欠的只有我的亲生儿子。”陆嫚臻说到这里，目光再次转向霍柩：“所以我现在想要弥补他。履行一个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有问题吗？”
　　霍柩脸上没什么表情。陆嫚臻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只可惜这些话里面究竟透了几分真心，只有她自己清楚。
　　罗尧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尴尬来形容了。他讪讪的看着陆嫚臻，只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好像他刚才的质疑，是故意挑拨离间，败坏陆嫚臻的名声似的。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罗尧解释了一句，看到陆嫚臻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勉强说道：“我们只是担心你以后会对苏琢不好。”
　　“就因为你的担心，你就能在这么多同学面前大声质问我的真心？为一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指责我？谩骂我？”
　　不等罗尧开口，陆嫚臻又道：“你也是这样对霍柩的吧？”
　　罗尧顿时不说话了。其他几名小伙伴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辩解，就听陆嫚臻继续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们都不喜欢霍柩。觉得我这个后妈费尽心思的把亲生儿子带回苏家，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陆嫚臻耿直的承认道：“确实有啊！我知道霍柩的骨髓可以跟苏琢配型，我们把他接回来就是为了让他给苏琢捐献骨髓。”
　　整个食堂内顿时一片哗然。虽然大家早就有这样的猜测，可是听到陆嫚臻亲口说出来，大家依旧觉得很震撼。
　　“为了让继子健康痊愈，不惜把亲生儿子骗回家。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我又能怎么办呢？”陆嫚臻自嘲的笑了笑，她低头看着苏琢，掏心掏肺的说道：“那个时候苏琢的病情反复发作，医生说再不进行骨髓移植手术，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很可能……”
　　往下的话，陆嫚臻没有说出来。但是所有人都能猜得到。
　　陆嫚臻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是十多年都没见过面的亲生儿子，一个是我亲手带大，我在怀里抱着喂药喂饭，夜里哄他睡觉的继子。心里头的天平早就倾斜了。”
　　所以陆嫚臻把霍柩接回苏家。她想让苏琢的病情痊愈，也想给亲生儿子提供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身为一个母亲，我的想法有错吗？为什么在你们所有人的眼中，我就是罪大恶极了呢？”
　　亲生儿子觉得她冷漠势利，翻脸不认她这个妈；继子觉得她心怀叵测，也怀疑她的真心。她费力想要让两个儿子都拿到好处，最终却成了照镜子的猪八戒——里外不是人。


第63章 问心无愧
　　陆嫚臻觉得自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可是在食堂看热闹的同学们眼中，陆嫚臻和罗尧那帮人的对峙基本上可以说是狗咬狗一嘴毛。
　　“……脸皮可真厚，这种话也能拿到学校食堂来说。”
　　不过想到白月玲和赵妈之前也在一班同学面前说过霍柩的坏话，大家就不觉得诧异了。大概苏家和白家的家风就是这样。
　　都不知道什么是家丑不可外扬。
　　霍柩笑了笑。这些剧情人物当然不会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在原著设定的支配下，他们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闹到人尽皆知。然后想办法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别人。
　　这也是苏琢和他的主角团们升级打怪的唯一手段。只不过在原著里面，他们宣扬的都是原身的恶毒行为。谴责的对象也都是原身这样的反派炮灰。如今霍柩不想被剧情控制，宁可反复读档重来刷BUG，把原著刷崩了也不去走剧情。正义团结的主角团们没了一起针对的对象，竟然开始内讧了。
　　霍柩特别好奇，这种局面继续发展下去，原著里相亲相爱的主角团们会不会分崩离析。
　　想到这里，霍柩特别幸福的吃了一口烧芋头。只觉得今天的烧芋头比平时做的更香了。
　　当天晚上，霍柩回家的时候，还跟第五陵讨论起这件事：“总觉得再这么发展下去，都不用我们出手，剧情人物自己就能把剧情走偏到分崩离析的程度。”
　　霍柩心情愉悦，晚上特地给第五陵做了豪华大餐。其中有一道锅包肉酸酸甜甜色泽金黄，特别对第五陵的口味。第五陵别的菜都没怎么动，把一大盘锅包肉吃了能有三分之二。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原著剧情在无法控制剧情人物走剧情以后，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第五陵说道。他还记得原著剧情利用读档重来的BUG控制他去外地出差，还强行让霍柩跳过了捐献骨髓这种重要情节的事情。
　　听到第五陵的提醒，霍柩心下一凛。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抵挡原著的骚操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五陵看着霍柩板起脸的严肃样子，给霍柩夹了盘子里最后一块锅包肉：“吃吧。”
　　相比于霍柩和第五陵的其乐融融，苏家别苑里的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苏世渊紧皱眉头，有些失望的看着陆嫚臻：“你怎么能在学校食堂里说那些话？”
　　陆嫚臻依旧是那副温婉柔和的模样，轻声细语的解释道：“我能怎么办？我要是再不解释几句，那帮孩子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恶毒后妈。”
　　说起这件事，陆嫚臻也是满肚子委屈：“我嫁到苏家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对待你们父子俩的？怎么对待公公婆婆的？就连跟苏家没什么关系的白家二老，我冲着你的面子，也都把他们当成是我自己的公公婆婆小姑子一样敬重。就算她们说的再难听，我也没跟她们红过脸吧？”
　　陆嫚臻也想不明白，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怎么就能被罗尧那群小崽子揣测成那样？没发生的事情也敢当成真事到处乱说。
　　陆嫚臻越想越气，看苏世渊也有些不顺眼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就该忍着，任由那群小崽子在外面编排我，诋毁我，我连解释一句都不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世渊有些头疼：“我是想说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能关起门来解决。非要闹得沸沸扬扬，让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陆嫚臻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我倒是想关起门来问个究竟。那帮小崽子却不肯关起门来说我的坏话。要不是他们在外面乱说，我用得着在学校食堂诉委屈？我难道就不嫌丢脸吗？”
　　苏世渊哑口无言。
　　苏琢红着眼眶说道：“爸爸你不要责怪陆姨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担心我，罗尧他们也不会乱说话。”
　　苏世渊只有苏琢这么一个儿子，最见不得苏琢哭。他刚要开口安慰苏琢，就听陆嫚臻抢在他前面说道：“没人怪你。你是苏家的心肝宝贝，谁能忍心怪你呢。不过罗尧既然是你的好朋友，你就应该提醒他在外面不要乱说话。尤其是不要随便诋毁别人。他今年也十七八岁了，不是什么小孩子。童言无忌这样的借口在他身上是说不过去的。”
　　陆嫚臻是真的生气了。不仅生气而且伤心。她嫁进苏家这么多年，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苏世渊父子的。就连罗尧这些外人，陆嫚臻本着爱屋及乌的态度，那也都是好吃好喝供着。从来没有不耐烦过。却没想到这帮熊孩子一点没有心，当面陆姨陆姨的叫着，翻脸就不认人。
　　陆嫚臻甚至怀疑，是不是苏琢在他的朋友面前说了什么，那帮熊孩子才会这么恶意揣摩她这个后妈。
　　不过这种猜测陆嫚臻是不会说出口的。她知道苏琢这个独生子在苏世渊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陆嫚臻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跟苏琢争宠。如果有一天两个人起了争执，苏世渊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苏琢那边。
　　陆嫚臻只是觉得自己在苏家这十多年都白过了。老公老公没笼络住，继子继子没笼络住，好在存了不少私房钱。又利用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名义，在公司发展了不少自己的人脉。
　　陆嫚臻心里好笑。果然做人就不能一心想着讨好别人。关键时刻老公儿子都靠不住，她还能靠自己。
　　苏琢当然不知道陆嫚臻心里在想什么。比起这个阅历深厚，经历更加丰富的女人，苏琢虽然心思细腻，但他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因为从小体弱多病，连学校都没怎么去过。他被身边所有长辈和朋友捧在手心里呵护，心念一动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自然也理所当然的觉得所有人都应该为他的需求让步。
　　所以他明知道陆嫚臻这些年对他很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愿意对他好的人那么多，陆嫚臻只是其中一个而已。甚至在苏琢眼中，陆嫚臻对她的好还不如赵妈和小姨，因为这两个女人才是经常在医院里陪伴他的人。
　　苏琢觉得小姨说的很对。小姨对他的好是因为他是妈妈的孩子。而陆嫚臻对他的好，只是因为她是爸爸的女人。
　　所以当苏琢听到陆嫚臻略带抱怨的指责时，苏琢也只是笑了笑，一脸无辜的说道：“我知道陆姨对我很好。我也跟罗尧他们说了。可是他们还是会担心。我也没有办法呀。”
　　就像白月玲和赵妈当着他的面说霍柩的坏话而苏琢却无力阻止一样，他也没有办法阻止罗尧的想法。
　　“好了！”苏世渊不想看到苏琢皱眉为难的模样，沉声打断母子之间的对话，冲着陆嫚臻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帮孩子的性格。本来就有些口无遮拦。再说那又不是咱们自家的孩子，你让小琢怎么办？难道就为了这么点事，让小琢跟他的朋友们断交吗？”
　　陆嫚臻张了张嘴：“我只是想让他们别再乱说。”
　　苏世渊不以为意：“你不是已经在学校食堂自己解释清楚了吗？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因为外人的过错，反过来埋怨自家人。”
　　陆嫚臻不说话了。她听出了苏世渊的意思。苏世渊自然是不想她因为罗尧等人的事情，追究苏琢的责任。更何况在苏世渊看来，这件事情跟苏琢没有关系。
　　陆嫚臻心中冷笑。她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莼菜汤，自顾自的吃起来。
　　苏世渊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饭碗，也没说什么。他给苏琢盛了一碗汤，温声说道：“吃饭吧。”
　　苏琢看了一眼陆嫚臻。这还是陆嫚臻嫁入苏家十多年，第一次在开饭的时候只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苏琢立刻就知道，陆嫚臻虽然不再说话，但她还是生气的。
　　苏琢想了想，委委屈屈的说道：“陆姨你别生气了。我会跟罗尧说，让他不要再说你的坏话。如果他不听，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苏世渊闻言，一脸心疼的摸了摸苏琢的后脑勺。他的儿子果然乖巧懂事，只是性格太柔弱了，总是想要委屈自己让别人高兴。他这种性格如果没人护着，将来是要吃亏的。
　　苏世渊叹了一口气，冲着陆嫚臻说道：“既然小琢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再生气了。”
　　陆嫚臻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她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在苏家父子面前，她这个后妈终归是个外人。有些性子耍耍就行了。苏琢愿意给她个台阶，她也就下来了。
　　陆嫚臻给苏琢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笑眯眯说道：“陆姨不是生你的气。陆姨只是觉得罗尧这么做，只是图他自己嘴快，却把你置于尴尬的境地。你仔细想想，罗尧在外面说那样的话，外人不会觉得罗尧是自己闲着没事编排我这个后妈。他们只会觉得是有人在罗尧面前说了什么，所以罗尧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嫚臻说的委婉含蓄，但是苏琢和苏世渊都听懂了陆嫚臻的暗示。苏琢的脸色一僵。
　　苏世渊沉声断喝：“行了！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你们自己不多心，外人怎么会多心？”
　　说完，苏世渊有些不满的看了陆嫚臻一眼。他觉得今天晚上的陆嫚臻有些不知进退了。
　　陆嫚臻笑了笑，她本意是想给苏琢提个醒。既然父子两个都不领情——
　　陆嫚臻给苏世渊盛了一碗汤，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说就不说嘛！你说得对，我问心无愧，怎么会怕一群小孩子空口白牙造谣我。”


第64章 野心
　　虽然对陆嫚臻冒冒失失的言论有些不太满意，苏世渊在呵斥过陆嫚臻后，依旧叮嘱她每天中午都要去给霍柩送饭。希望她能尽快平息霍柩对苏家的怨气，让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陆嫚臻其实不太明白苏世渊的想法。在她看来，以苏氏集团今时今日的成就，就算想要把苏园这个项目做起来，也没必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霍柩一个人的身上。
　　会做仿膳的厨子虽然不多，但是做菜好吃的厨子也不在少数。苏氏集团大可以花重金挖好厨子，然后再加大宣传力度。也没必要在淮扬菜这一个领域上死磕。做不了专和精，那就做广而杂呗！只要能满足客人的需求，吃什么不是吃呢！
　　可惜陆嫚臻的想法左右不了苏世渊的决定。这苏家父子就跟着了魔似的，非要绑在霍柩这一颗歪脖子树上。还给了陆嫚臻一笔丰厚的预算，只要能说服霍柩回到苏家，无论买房买车苏世渊都支持。
　　看在这笔钱的份儿上，陆嫚臻也乐得给霍柩送饭。只不过她这个亲妈后妈当的那叫一碗水端平。给霍柩送饭的时候也绝不会忘了苏琢这个继子。霍柩有的苏琢都有，霍柩没有的苏琢也会有，绝不会给任何人留下一个“有了亲生儿子就忘了继子”的把柄。
　　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虽然看不惯陆嫚臻向霍柩殷勤示好，在苏琢哭着表示“如果不听话就绝交”的威胁下，也都装作看不见。至少不会当着陆嫚臻的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陆嫚臻十分满足，如果霍柩能配合一下她的表演那就更好了。
　　“这是我特地给你点的清炖蟹粉狮子头，你尝尝好不好？”陆嫚臻将外卖便当捧到霍柩面前，眼巴巴的看着霍柩。她来送饭半个月了，霍柩依旧不肯原谅她，她送来的午饭一口都没吃过。
　　霍柩低头嗦粉。食堂的羊肉粉是一个月前新开的，档口特别火爆。霍柩也是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买到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粉。
　　清亮的汤头鲜香清润，晶莹透亮的粉丝上铺着厚厚一层切羊肉，上面还撒着细碎的香菜和葱花，再舀上几勺红彤彤的辣椒油，越发勾勒出这碗香肉粉的鲜美来。
　　霍柩吃的鼻尖冒汗。左手上还拿着一个肉夹馍，一口汤一口粉一口馍，看的陆嫚臻忍不住吞口水。
　　顿时就觉得自己捧着的清炖蟹粉狮子头略微有些清淡无味了。
　　方元看着举止僵硬神情尴尬的陆嫚臻，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谁跟你说霍柩喜欢吃淮扬菜的？”
　　陆嫚臻没搭话。她只是觉得霍柩的淮扬菜做的那么好，肯定擅长这个。
　　“擅长的不一定喜欢。”至少方元跟霍柩搭伴吃饭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霍柩主动点淮扬菜。
　　他喜欢吃米线，麻辣烫，各种粉和面，以及食堂每天一道的招牌菜，比如烧芋头，辣子鸡，糖醋排骨，锅包肉，毛血旺之类的。要么酸酸甜甜要么麻麻辣辣，全部都是重口味的。
　　方元只是觉得奇怪。他看陆嫚臻在给苏琢订食谱的时候那么上心，能注意到苏琢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还能根据医嘱叮嘱厨师按照苏琢的口味做但是要做的清淡一些，怎么到了霍柩身上，连霍柩喜欢吃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送饭也有半个多月了吧？
　　“你可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后妈。”方元忍不住感叹一声。
　　陆嫚臻面上流露出一丝很明显的尴尬。她略有些心虚的看了霍柩一眼，神色懊悔：“抱歉，都是我的错。”
　　她知道继子的所有喜好和习惯，却连自己亲生儿子喜好吃什么都没注意。
　　两相对比下，就连食堂里围观的学生们都忍不住摇头。
　　霍柩喝了一大口羊肉汤，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陆嫚臻：“心理学学的不错。”
　　陆嫚臻脸色一变。方元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霍柩耐心的解释道：“她以为她这样做，我就会心里不平衡。”
　　如果放在原身的身上，或许陆嫚臻的计策会有点效果。可惜霍柩不是原身，他不是陆嫚臻的亲生儿子，从没有把希望寄托在陆嫚臻的身上，也就不会觉得陆嫚臻这样厚此薄彼的做法对他会有什么伤害。
　　在想要讨好霍柩的情况下，连续送半个月的饭都没注意到霍柩爱吃什么，这是陆嫚臻的疏忽。不管这种疏忽的结果是不是陆嫚臻有意造成的，损失的也只是陆嫚臻的时间和精力。陆嫚臻以为这样的小动作会让霍柩感觉到强烈的落差，从而产生不平或者嫉妒的情绪，那就错了。
　　“只有在在乎你的人身上耍这种心机手段，才能起到你想要的效果。”可惜霍柩不在乎陆嫚臻，陆嫚臻这些暗搓搓的小花招，注定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听到霍柩清清楚楚的把自己的心思全部说出来，陆嫚臻脸色微微一僵。旋即笑道：“你想太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没有留意到你喜欢吃什么。不过今后我会吸取教训的。”
　　陆嫚臻看向霍柩的眼神颇有些玩味。似乎是觉得霍柩有点自作多情，又很欣喜于霍柩的自作多情。因为这意味着在霍柩的心中，她这个亲妈的地位始终是不一样的。
　　霍柩轻笑：“所以你是想说，你只是单纯的愚蠢到连送饭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陆嫚臻脸色一变。
　　霍柩看向坐在旁边支棱着耳朵偷听的苏琢等人，又看了看陆嫚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信了。你猜他们信不信？”
　　陆嫚臻能利用霍柩塑造自己贴心好后妈的人设，霍柩当然也能利用陆嫚臻的操作挑拨离间。他只想看到剧情人物狗咬狗，最好能把原著剧情闹得分崩离析。
　　至于结果会怎么样，霍柩才懒得去想。
　　罗尧听懂了霍柩的话，气急败坏的冲着陆嫚臻怒吼道：“你居然利用苏琢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你也太恶心了！”
　　陆嫚臻不以为然的皱了皱眉：“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有脑子没有？”
　　苏琢拽了拽罗尧的校服袖子，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你不要这样说陆姨。陆姨对我挺好的。”
　　“什么呀？”罗尧都快气炸了：“霍柩都已经戳穿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你怎么还向着这个女人说话？”
　　苏琢拼命摇头，不想让罗尧继续说下去。他现在很伤心，不能接受陆嫚臻是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他不想相信霍柩的话。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霍柩他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我是哦！”霍柩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的打断苏琢的话：“没有误会。陆嫚臻就是这样的人。”
　　苏琢欲言又止：“我明白的。你才是陆姨的亲生儿子。你会这么想，我很理解。”
　　他相信霍柩肯定是没有办法接受陆姨只是单纯的没有注意到霍柩喜欢吃什么。想到这里，苏琢的心里很替霍柩难过。竟然还有一点点不可言说的窃喜。
　　苏琢看向陆嫚臻，笑容比蜜还要甜：“陆姨你快跟霍柩解释清楚呀。你并不是故意的。你是他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会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伤他的心？”他的想法没错。果然大家最喜欢的人还是他。就算霍柩再优秀，厨艺再好，也没有办法左右人心。这是老天早就注定的。
　　想到这里，苏琢越发的同情霍柩。也越发的想要让霍柩和陆嫚臻母子和好。一个人再厉害再精明又有什么用？没有人真正的喜欢他，大家只是为了利益不得不说他的好话。永远活在冰冷无情的利益交换中，真的太可怜了。
　　苏琢希望霍柩能够感受到家人的亲情，感受到血缘羁绊的可贵。即便霍柩不喜欢他，他也希望霍柩能找回他的家人。
　　方元啧啧摇头。什么叫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这就是了！
　　霍柩也无法理解苏琢的脑回路。不过他也不想理解。只是有点惋惜自己百试不爽的挑拨离间这次竟然没有成功。
　　看来在苏琢这个主角身上瓦解原著剧情的想法是行不通的。苏琢总是有自己的一套固有逻辑去解释周遭的一切变化，并不以外部的变化和霍柩的意志为转移。
　　想通这一点，霍柩也懒得跟陆嫚臻虚与委蛇了。接下来连送饭的时间都不给陆嫚臻。然而随着《江湖第一菜》的综艺热播，霍柩在网上的人气越来越火爆，聚鲜楼和一品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苏世渊眼睁睁看着聚鲜楼的几家分店都开始爆满，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不断催促陆嫚臻快点想办法拉拢霍柩。
　　除此之外，苏世渊也听说了霍柩在食堂评价陆嫚臻的那一番话。苏琢性格单纯，不会把人往坏了想。但是苏世渊可是商海沉浮的老油条，他几乎是在罗尧跟他告状的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陆嫚臻的用意。私底下也重重警告了陆嫚臻一番。他不希望陆嫚臻利用苏琢的单纯装裱自己的慈母形象。如果再有下次，他绝对不会放过陆嫚臻。
　　陆嫚臻表现出十分的委屈，跟苏世渊辩解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担心自己对霍柩太好，会让苏琢胡思乱想。所以想把苏琢安顿好。却没想到这点小心思竟然会被霍柩抓到把柄，还拿出来挑拨离间。
　　“你也清楚罗尧那几个孩子最近看我不顺眼。他们说的话你也能信？他们恨不得我就是一个恶毒的后妈！”陆嫚臻哭诉道。
　　苏世渊将信将疑。他还不想跟自己的枕边人翻脸。不论信与不信，只能就着陆嫚臻给的台阶下来。陆嫚臻诅咒发誓，说自己对苏家，对苏世渊父子绝无二心——如果真有别的想法，她就该趁着这个机会努力讨好霍柩这个有能耐的亲生儿子，而不是一门心思的讨好苏琢这个继子。
　　一番话戳中了苏世渊的得意之处。他觉得陆嫚臻的辩解也有几分道理。这个女人目光短浅又爱慕虚荣，向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比起一直对她横眉冷对又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亲生儿子，当然还是讨好他这个丈夫和继子更有好处。
　　苏世渊暗搓搓的自鸣得意。却不知道陆嫚臻一边信誓旦旦的争取他的信任，私底下却是利用苏世渊给他的权限，加快了在集团内部拉拢人心以及进行人事布局的进度。
　　她抓住了苏世渊的心腹在外面私自开办渠道公司，偷偷挖苏氏集团墙角的把柄。这位高层管理近些年在外面十分活跃，陆嫚臻知道他有离开集团单干的心思。只是顾忌苏世渊的手段，又贪图每年在总部能捞到的利润，一直犹犹豫豫不肯走。
　　陆嫚臻索性帮他一把。把事情都摊开放到台面上来，逼的苏世渊把人撵走。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人推到岗位上。只不过这个人明面上也是苏世渊这些年比较器重的下属。
　　在陆嫚臻看来，不论是霍柩，还是苏家父子，终究都是外力。他们愿意给陆嫚臻一个好脸色，陆嫚臻就得接着，他们不愿意给陆嫚臻好态度了，立刻就能翻脸不认人。
　　可是陆嫚臻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些男人的身上呢？她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不可能为了养老再生一个孩子。如果苏世渊真有一天要跟她离婚，签了婚前协议的陆嫚臻几乎分不到任何财产，也不可能以四十多岁的高龄再去找一个比苏世渊条件更好的丈夫。
　　陆嫚臻厌倦了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她不想讨好一个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亲生儿子，也不想再去小心翼翼的讨好那两个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丈夫和继子。陆嫚臻想要自己有钱，想要做一个不用看别人脸色，也能活得很好的富婆。
　　她以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在苏家当牛做马十多年，如今想要半个苏氏集团作为后半生养老的保障，应该不过分吧？


第65章 暑假前的最后一顿甜点，我承包了。
　　因为霍柩的排斥和抵触，陆嫚臻不再利用午休时间过来送饭。她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工作和照顾苏琢上面。
　　而陆嫚臻对苏琢的精心照顾也让苏琢越发得意。他觉得自己终于在霍柩面前找回了尊严。这是一种隐秘但真实的优越感。苏琢不能跟任何人明说，只能暗搓搓的享受。他有些遗憾，所以越来越喜欢在霍柩面前展现家庭和睦的幸福。并且苦口婆心的规劝霍柩接受陆嫚臻的示好，毕竟陆嫚臻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爸爸经常跟我说，一家人之间没有隔夜的仇。陆姨对你再不好，也是你的亲妈，那是一种砍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血脉关系。你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不要再固执了。你现在不肯原谅她，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最后悔的也是你自己。”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人世间最大的遗憾。”
　　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每每看到这一幕，都会油然生出“苏琢好善良”的感慨。不过他们并不看好苏琢的好心，因为他们坚信霍柩是一个冷情冷性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会顾念亲情的可贵。
　　“他们也太会自我感动了吧？”看着抱团感动的一帮人，方元啧啧惊奇。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霍柩笑了笑。比起原著中那些更让人觉得恶心的情节和桥段，苏琢这帮人的杀伤力已经降低很多了。只剩下喋喋不休的废话和纠缠，影响的范围也只有在原著的主角团中挂了名的剧情人物。
　　霍柩把他们当成推动剧情发展的工具人。十分好奇在这些人无法推动剧情的时候，原著光环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觉得原著光环应该不会拖太久了。”当天晚上，霍柩回家的时候跟第五陵分析：“因为现在剧情已经进展不下去了。”
　　按照原著的进展，原身这会儿已经成为全校师生都讨厌的对象。而苏琢不仅学习成绩好，还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跟正牌攻寒凛的感情线也进展飞速。如此悬殊的对比让原身疯狂嫉妒苏琢。为了让苏琢难过，原身发誓要从苏琢的身边抢走他最喜欢的寒凛……
　　然而在现实中，霍柩的人缘并不差，苏琢的口碑也没那么好，他跟寒凛之间依然维持着几乎不怎么说话的同桌情谊，根本就没发展出友情以上恋情未满的暧昧情谊。
　　当然就算两人的感情真的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霍柩也不至于为了让苏琢伤心就去追求寒凛——他又不喜欢寒凛。
　　“那你喜欢谁？”第五陵忽然插话。
　　霍柩闻言一愣。
　　第五陵追问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交往对象？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在学校有没有特别有好感的同学？”
　　“当然没有。”霍柩随口说道。他全部精力都放在跟原著剧情对抗上面，哪里有心思发展个人感情。再说他跟学校那群心理年龄普遍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小屁孩也没什么可说的。
　　想到这里，霍柩忽然看向第五陵，表情有点古怪：“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随便问问。”第五陵立刻回答。他脊背挺直，依旧面无表情的脸上莫名多了几丝警惕。
　　霍柩：“？”
　　实在想不出第五陵忽然紧绷的状态是因为什么，霍柩琢磨了一下，开口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第五陵抿了抿嘴，乖巧回答：“都行。”
　　霍柩想了想，很久没给第五陵做过荔枝肉了：“今天晚上吃荔枝肉好不好？”
　　顺便再做一个毛血旺，一个蒜蓉粉丝鲜虾堡，再来一道桂圆红枣银耳汤。
　　第五陵毫无疑义。甚至在霍柩反应过来之前，直接进了厨房，帮忙洗菜切菜。
　　霍柩好笑的摇了摇头。
　　临近期末，校园内部的学习氛围越来越浓厚。每个人都忙着复习功课，连八卦的兴致都减了很多。
　　霍柩也在埋头复习。最近一段时间，他每个月都要抽出几天时间参加《江湖第一菜》的录制，还要花心思改良仿膳菜谱，又要学习四门外语，每周写一篇电影社的观影评论，以及在第五陵的指导下研读各种财报和金融分析报告，花在课业上的时间和精力都不怎么多。
　　所以这一次期末考试，如果霍柩不临阵磨枪好好复习的话，可能都保不住自己原本的成绩和名次——真的是越发想念读档重来的BUG了。
　　相比于霍柩的忙忙碌碌，身为原著男主角的苏琢看上去就很游刃有余了。他还有精力帮助其他同学辅导功课。这样大公无私的举动也获得了不少同学的好感。
　　“其实苏琢这个人也挺好的。”有人感慨道：“就是家人和朋友太奇葩极端了。”
　　而这样的感慨在苏琢期末考试又稳稳的占据了年级第一名的桂冠以后，又变成了：“苏琢性格好学习好，也难怪他的家人朋友都那么宠他。”
　　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见缝插针的炫耀道：“你们终于理解我们为什么那么喜欢苏琢了吧？”
　　“我们苏琢心好人好，又温柔又善良，还喜欢帮助别人，他的性格是很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欺负的。所以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他。”
　　毕竟是在期末考试前受到了苏琢在学习上的指点和帮助，所以在听到罗尧他们的被害妄想症时，同学们都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看在罗尧等人的眼里，就觉得这是日久见人心，在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之后，大家终于被苏琢的宝贵人品所感动，开始正视苏琢的人格魅力了。
　　苏琢自己也感觉到非常欣慰。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喜欢他的人多。从前大家对他不了解，又因为赵妈，小姨还有苏家的事情，对他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误会。现在大家终于明白了他的为人。开始接纳他了。苏琢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重新走回了正轨。
　　想到这里，苏琢对霍柩的怜悯之心也越发浓厚了：“你暑假是怎么安排的？你准备住到哪里？”
　　想到霍柩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亲人也对他不理不睬，苏琢满是同情的说道：“如果你实在没有地方去，可以回到苏家来。苏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霍柩：“……”
　　总觉得苏琢又选择性的遗忘了当初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霍柩默默叹了一口气，心里也着实佩服这位原著男主角打单机游戏的能耐。
　　苏琢看着霍柩默默叹息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要家人，不想要全心全意爱护自己的父母呢？只可惜霍柩的命不好，不能拥有这样和睦的家庭。
　　不过要苏琢来说，这大概也是因为霍柩的性格太不好了。都说性格决定命运，霍柩这样的性格注定是不会讨人喜欢的。
　　“霍柩暑假要跟节目组一起出外景。”就在苏琢浮想联翩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方元凑过来，不无羡慕的开口说道：“我听说未来几个月，《江湖第一菜》会邀请一线明星来担任飞行嘉宾。据说还有《唐宫传》的男女主角——”
　　“真的假的？霍柩要跟唐渺莺一起拍节目了吗？能不能帮我要一张签名照？我最喜欢唐渺莺了！”
　　“我也想要！”
　　“霍柩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录制节目？我们可以去探班吗？”
　　“霍柩你会手把手教唐渺莺做菜吗？好羡慕你啊！”
　　“你记得对我们莺莺温柔一点。不要像对待其他嘉宾那样严厉。好多嘉宾都在接受采访时吐槽你太严厉了。竟然比一品楼那位七十多岁的曹老爷子还严肃认真。”
　　方元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同学们立刻把霍柩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叮嘱起来。
　　霍柩被大家吵的头疼，只能举手求饶。表示自己一定会给他们带签名照——如果嘉宾愿意给的话。
　　得到霍柩的肯定答复，同学们心满意足的散开。还有人遗憾的说道：“暑假就吃不到霍柩亲手做的点心了。如果我们馋了怎么办？”
　　“那就去聚鲜楼解解馋。”霍柩见缝插针的给聚鲜楼做宣传。
　　寒凛一脸郑重的说道：“我们都会想念你的。”
　　霍柩：“……”不要忽然说出这么阴间的话好不好。
　　方元粗线条的哈哈大笑：“你忽然这么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霍柩出什么事了！”
　　霍柩额头上的黑线更多了。
　　苏琢冷眼看着班里同学们一团和气的笑闹打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里一酸。竟然开口问寒凛：“那你会不会想我？”
　　寒凛被问的莫名其妙。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不会。你做的糕点又不好吃。”
　　苏琢：“……”
　　心头暖洋洋的欣喜忽然变得一片冰凉。苏琢看着满不在乎的寒凛，不是滋味的说道：“我会利用暑假时间好好练习厨艺的。”
　　同学们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方元看了一眼苏琢，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寒凛。轻哼一声，酸不酸咸不咸的问了一句：“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苏琢想要在暑假时间练习厨艺，为什么要跟寒凛说？
　　寒凛耿直的摇摇头：“没有。”
　　苏琢脸色一白。全班同学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好像闻到了瓜的气息。
　　霍柩当机立断的从书桌洞里掏出最后一盒琥珀核桃仁，心有灵犀的分给大家：“暑假前的最后一顿甜点，我承包了。”


第66章 因为我的人生，我的命运，皆因你而存在。
　　看着寒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霍柩手中的琥珀核桃仁，并且十分享受的吃了起来，苏琢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从小到大，因为体弱多病的关系，苏琢其实很少会对外人产生兴趣。其他同龄人的童年都是五彩斑斓的，而苏琢对于儿时的印象就只有病房里惨白的墙面以及病床上雪白的被褥和枕头。
　　那些同龄人大笑大闹着从他的面前奔跑而过，带起轻盈的风。而苏琢永远都只能坐在椅子上，一脸羡慕的看着同伴们疯玩跑跳，他却连走路都不敢走的太急。
　　病痛的折磨让苏琢变得愈加乖巧温柔，为了排遣寂寞，他会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上读书听课。他精通琴棋书画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喜欢这些，而是他没有办法拥有别的爱好。病痛禁锢着他的身体，他只有灵魂是自由的。可以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直到霍柩出现。虽然是在爸爸的强迫下捐献了骨髓，但苏琢因此健康痊愈。所以他一开始真的非常感激霍柩的救命之恩。
　　可是这份纯粹的感激在周围长辈和伙伴们对霍柩越来越浓重的敌意下也变得越来越尴尬。而同学们的不满和指责也让苏琢手足无措。他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承受过这么多的恶意。
　　而这些恶意都是霍柩间接带给他的。
　　现在就连自己的同桌寒凛都对霍柩表现出异样的好感。
　　苏琢每每想到自己送给寒凛什么东西都会被他拒绝；而霍柩送给他的，寒凛不仅照收不误，还会以最快的速度收下礼物，并且在第二天给出回礼。
　　苏琢并不是眼红那些回礼。他只是不明白，他究竟比霍柩差在哪里？为什么寒凛只愿意接受霍柩的示好，却对他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明明他的性格要比霍柩好那么多。他也比霍柩更加讨人喜欢。为什么寒凛看不到更受大家欢迎的他，却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桀骜乖僻的霍柩呢？
　　苏琢强忍着失落，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罗尧特别心疼的看着苏琢，忍不住埋怨寒凛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苏琢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连回答都不回答一句？你们两个还是同桌呢，这点同学情谊都不顾吗？”
　　想到寒凛拒绝苏琢的那些话，罗尧只觉得浑身气不打一处来：“都是高中生了，成天就长了一个吃心眼，也不知道苏琢看上你什么了。”
　　面对罗尧毫无道理的指责，寒凛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他看上我了？难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等罗尧回话，寒凛又说道：“他看上我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打抱不平？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应他？”
　　罗尧被问的张口结舌。
　　苏琢臊的满脸通红，严肃的喝止罗尧：“你胡说什么呢？”
　　话落，又盯着寒凛的眼睛解释道：“你不要听罗尧乱说。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同学，又是同桌，理应成为很好的朋友。”
　　寒凛看了一眼罗尧和他的小伙伴们，又想了想班级同学对这帮人的评价，开口说道：“我可不觉得成为你的朋友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寒凛指的是罗尧那帮人天天无脑吹苏琢，看起来智商很低性格又很暴躁。可是听在苏琢的耳朵里，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苏琢的脸顿时涨成紫红色，他又羞又气的看了一眼寒凛，没有想到这位冷漠寡言的同桌居然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
　　苏琢忍不住潸然泪下。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跑出教室了。
　　罗尧等人跟在身后：“苏琢，你不要跑。你等等我呀！”
　　一伙人没头苍蝇似的跟在苏琢身后跑出教室。临走之前，罗尧还不忘回头怒视寒凛：“如果苏琢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班里同学面面相觑。沉默半晌，有人惴惴不安的冲着寒凛说道：“你刚才那些话说的也太狠了点。苏琢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一定出事了。他平常都动不动晕倒，更何况今天刺激那么大。”
　　苏琢体弱多病爱晕倒的形象已经深深刻画在同学们的心中。大家都很担心苏琢会被寒凛气昏过去。就连一直跟苏琢不对付的方元都忍不住说了一句：“虽然这话是事实，但你也不能当着苏琢的面这么说呀！”
　　这么狠的话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方元换位思考，如果寒凛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杀了寒凛的心都有。
　　霍柩默不作声的看了寒凛一眼。说实话，寒凛刚刚那番话确实挺过分的。不过在原著里面，寒凛对原身还有方元那个炮灰说的话更加过分。以至于霍柩翻看原著的时候，非常不理解原著里面苏琢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人一见钟情。每天板着一张冷若冰山的脸，除了睡觉就是吃东西，说起话来又刻薄又难听，既没情趣又没情调。
　　就算是原著里面两个人的相处，也大都是苏琢费心费力做东西给寒凛吃。而作为回报，寒凛会帮助苏琢甚至苏家解决一些麻烦。而原身和方元这些炮灰，包括后来的一品楼以及苏氏集团在各个领域的竞争对手，就都属于这些需要被解决的范畴里。
　　霍柩甚至觉得比起恋人，这两个人的关系更倾向于供奉者和被供奉者。苏琢因为祭祀贡品得到寒凛的好感。寒凛则会在吃了苏琢的东西之后，对苏琢有求必应。帮助苏琢实现一切理想。
　　想到这里，霍柩莫名觉得有点诡异。他摇了摇头，将这种违和的情绪晃出脑海。然后对寒凛这个人下了结论——总而言之，他就是觉得寒凛这样的人最多就适合做个朋友，根本就不适合谈恋爱。
　　回到家以后，霍柩给第五陵做晚饭的时候，又想起了下午在学校时的胡思乱想。忍不住跟第五陵调侃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我们两个。竟然也有点像。”
　　霍柩负责投喂第五陵，而第五陵也是对他予取予求。
　　第五陵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凝重，他抬头看着霍柩，沉声问道：“你觉得我不够体贴没有情趣吗？”
　　“不是啊！”霍柩微微一愣，旋即想到什么，哑然失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交朋友，差不多也是我给你做饭，你却帮我赚了那么多钱。还帮了我很大的忙。”
　　如果没有第五陵，霍柩很难想象他在这个世界会过的怎么样。可能会是一个人孤独的对抗全世界吧。
　　第五陵沉默片刻，闷闷的说道：“你救了我的命。”
　　他跟霍柩之间，才不是简单的投喂关系。如果没有霍柩的拯救，他只是一个没有情绪的工具人，只能无望的沉沦在原著剧情的摆布中，像一个没有灵魂没有自我的牵线木偶，任由原著剧情把他扔到哪个角落里吃灰。
　　他喜欢吃霍柩做的饭，也不只是因为霍柩的厨艺精湛，更是因为他能在跟霍柩的相处过程中感受到一种自由且真实的氛围。他能在霍柩的身上明确感受到一种生机勃勃的鲜活力量。让他知道自己确切的活在这个世界里。他不用害怕世人的遗忘，总有人会牢牢记得他，就算他被原著扔到剧情以外自生自灭，也会有人想尽办法的把他找回来。
　　第五陵甚至有一种感觉，在遇到霍柩之前，他就像是一段机械运转的程序，根本没有真正的自我意识。是霍柩的惦记唤醒了他的沉沦，让他彻底苏醒过来。
　　“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的命运是被你改变的，我并不是对你有求必应予取予求，而是因为我的人生，我的命运，皆因你而存在。”
　　第五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眸牢牢盯着霍柩。霍柩几乎从他清亮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以至于这一刻他也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就是第五陵的全世界。
　　霍柩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机械的处理好手上的食材——虽然霍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
　　厨房里一阵沉默。只能听到均匀的切菜声，以及拧开水龙头冲洗食材的声响。
　　霍柩将食材按照步骤放进锅里，滋啦啦的声音伴随着冉冉升腾的热气，将精致大气的厨房晕染出几分烟火气。
　　窗外万家灯火，星星点点明明灭灭。第五陵将中岛收拾干净，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明天开始就放暑假了吧？”
　　霍柩点点头。意识到第五陵未必看得到他的动作，开口说道：“嗯。”
　　第五陵继续说道：“暑假准备做什么？”
　　霍柩机械的回答：“需要跟着节目组一起去录制外景。”
　　第五陵又道：“录制节目不是只需要一个月去四天吗？其他的时间你准备怎么安排？”
　　写作业，补习，学习，闲暇时间帮助聚鲜楼改良一下菜谱……霍柩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可是这个时候，霍柩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开口。
　　第五陵提议道：“如果你暑假没什么事做，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实习一下？”
　　霍柩将炒好的菜放进盘子里，扭头看向第五陵。
　　第五陵低着头，故作忙碌的反复擦拭中岛台面：“我可以安排你做我的助理，跟在我的身边学习。你不是很想学习投资还有管理吗？”
　　霍柩定定的看着第五陵。半晌，轻声说道：“好呀。”


第67章 实习
　　放暑假的第二天，霍柩跟着第五陵一起去了图灵集团上班。前台小姑娘很久没见过这位经常来公司给大老板送饭or直接在小食堂给大老板做饭吃的小少年，见到霍柩的时候态度难免热情了一些。
　　“我每周末都会守在电视机前看《江湖第一菜》，最喜欢看你教那些明星做菜的环节了。看上去就好好吃。”前台小姐一脸羡慕的说道：“我们大老板真是有口福。”
　　有口福的大老板默默的看了一眼很会说话的小前台，悄咪咪的挺直了脊背。
　　霍柩虽然厨艺精湛，但是他做的饭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只有第五陵每周都能吃到。
　　霍柩眼睛一花，忽然就从第五陵的身后看到了一条惬意摇摆的大尾巴，大尾巴狼先生一脸矜持的邀请霍柩去他的办公室，又吩咐行政部门尽快在办公室里置办一套办公桌以及配套的办公用品。
　　“从今天开始，霍先生会担任我的实习助理。他的工作我会亲自安排。丽萨你先带着霍柩熟悉一下公司环境还有其他同事……”第五陵游刃有余的安排道。
　　当着大老板的面儿，丽萨目不斜视的答应下来。等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丽萨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霍柩：“图灵集团一共有……不知道霍先生想要先了解哪个部门？”
　　霍柩微微一笑：“Lisa姐直接叫我霍柩就行了。我什么都不懂，都听Lisa姐的安排。”
　　看着倒是挺乖巧的。不过丽萨也是下班时间纵览本市娱乐八卦的网友一枚。作为消息非常灵通，职业技能非常丰富的总裁秘书，丽萨对于霍柩跟苏家的那点事知道的十分清楚。自然也清楚眼前这个大男孩看上去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其实是一个连白手起家的老总都觉得头痛的狠人。
　　不过霍柩再有城府手段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就凭霍柩跟图灵集团大老板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亲密关系，丽萨怎么着也得把霍柩当成集团太子爷一样的捧着。
　　心里面浮想联翩，丽萨面上却是热情周到的带着霍柩在集团总部转了一圈，各个部门都点了个卯打了一声招呼，还像模像样的带着霍柩去人事部门办了实习手续。等他们两个人再次回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霍柩的工位已经安排好了。
　　第五陵冲着丽萨点点头，示意丽萨可以出去工作了。等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第五陵面无表情但语气关切的询问霍柩：“感觉怎么样？对你接下来一个半月的工作环境还满意吗？”
　　“不能再满意了。”霍柩笑着说道：“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来规模这么大的公司上班。”
　　霍柩有点担心自己干不好，又有点跃跃欲试：“我需要干什么？你可以交代工作了。”
　　第五陵闻言莞尔，他还没见过如此迫不及待的霍柩。雀跃兴奋的模样难得带着一些同龄人的朝气活泼。
　　“你先熟悉一下资料。”利用丽萨带着霍柩熟悉集团各个部门的时间，第五陵让另一位秘书找来了一些集团内部资料。这些资料都是图灵集团近两年投资开发的项目，涉及到方方面面各行各业。霍柩把这些资料弄懂了，差不多也就了解了整个图灵集团的运作模式。同时也能对图灵集团各个部门的工作范围有一个深刻的了解。
　　又是看资料！
　　霍柩深吸了一口气，认命的翻看起来。期间还有不少部门负责人以及图灵集团的合作伙伴过来汇报工作以及洽谈合作。霍柩就跟着第五陵留在办公室或者一起去会议室，仔细聆听会议内容顺便写写会议记录。越看越觉得工作中的第五陵简直耀眼到让人不敢直视。
　　——虽然依旧话很少，但是第五陵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戳中事情最关键的那个点，要么直接指出部门经理在工作汇报中的疏漏环节，要么言简意赅的戳穿合作方的底牌，逼迫合作方让利或者修改合作条款。
　　身处在第五陵这个位置，一般的公司合作已经用不着劳驾他本人出面进行谈判。而需要动用集团总裁出面洽谈的合作，全部都是跟集团未来发展休戚相关的战略合作。即便如此，第五陵依旧能够在谈判桌上展现出自己高超的谈判技巧和丰富的行业知识以及具有前瞻性的战略意识，从而占据足够的优势。
　　霍柩越看越觉得心驰目眩。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气场。看不到一丝烟火气息，却能在冰冷的数字下面嗅到更加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的硝烟弥漫。坐在谈判桌上的每一个人都表现出十足的客气礼貌。他们每个人都穿的西装革履，说起话来不动声色，仿佛一泓冷冻了十数年的寒潭冰水。即便几十上百亿的金额砸下去，都掀不起一丝涟漪。却又能斤斤计较到小数点后六位数。
　　冷漠与狂躁交织，争执与妥协共舞。他们一边重视利益一边又漠视金钱。那些让人听了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数字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仿佛也仅仅只是一串数字。霍柩刚为这些人的大方暗暗咋舌，倏而硝烟顿起，两边谈判的人又因为一个点的利益争执的面目狰狞。就在霍柩担心他们隔着谈判桌会打起来的时候，两伙人马又在下一秒言笑晏晏举杯共饮。
　　过于善变的表现实在是精分且割裂，霍柩甚至分不清他们哪一秒的情绪是真的，哪一秒的情绪是在做戏。
　　只觉得这演技可比大屏幕上的演员要真实多了。
　　一整天的谈判下来，霍柩都有些精神恍惚了。不同于霍柩以往熟悉的工作领域，这样的工作氛围是他两辈子都没接触过的。以至于霍柩第一天上班，竟然还有点不适应。
　　“你没事吧？”第五陵给霍柩盛了一碗酒酿汤圆，略有些担心的问道。
　　因为谈判僵持不下，等到他们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第一天来公司实习就加班加到这么晚，第五陵担心霍柩会不适应，下班之后立刻带着霍柩来到公司附近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吃夜宵。
　　“最近公司的业务很多，是有些忙。不过各个项目组也不会天天晚上加班。今天晚上是特殊情况。”第五陵解释道。
　　“我没事。”霍柩回过神来，神采奕奕的说道：“就是觉得有点激动。像这种层次的谈判，以前我可没机会参与。”
　　他上辈子最辉煌的成就大概就是帮助老爷子报了仇，让仇家破产倒闭，然后把老爷子的菜谱拿回来。整个复仇计划涉及到的资金也就十几个亿，还不到今天这个项目的预算零头。
　　霍柩原本以为自己没什么野心。这辈子只想对抗一下剧情，然后利用闲暇时间改良一下菜谱，赚点小钱，小富即安。如果有机会的话，见缝插针的背刺一下原著剧情。等到剧情彻底崩盘以后，他就可以带着自己赚的小钱钱环游世界。
　　上辈子累死累活，这辈子怎么也要过的安逸点。
　　可是他今天亲自感受到了谈判桌的魅力。主导一个预算高达几十上百亿甚至过千亿的项目，看着一个项目从无到有到成功完成，这样的成就感应该很让人兴奋吧。
　　想到这里，霍柩不由自主的看向第五陵。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沉迷加班无法自拔。
　　霍柩热血沸腾，激动到一口气接连吃了三碗酒酿汤圆。
　　而在同一时间，得知霍柩利用暑假时间跑去图灵集团实习的苏琢也突发奇想，想要去苏氏集团上班。
　　陆嫚臻一脸愕然的看着苏琢：“你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等苏琢开口，陆嫚臻又一脸关切的说道：“陆姨不是想要阻拦你，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苏琢在博萃念书这一个学期，经常昏迷晕倒，去医院也检查不出来是什么问题。医生只能推断苏琢是过于劳累，建议他要时刻注意保养身体。可是博萃学校的教学进度十分繁重，苏琢又是高二下学期才回学校念书。他虽然性格乖巧但十分好强，为了保住自己年级第一的名次，根本不可能放松学习。好不容易熬到了暑假休息，苏琢又想去苏氏集团实习。陆嫚臻实在担心以苏琢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劳累。
　　看着忧心忡忡的陆嫚臻，苏琢刚要开口安慰两句，过来探望苏琢的白月玲忍不住了。她冷哼一声，目光斜睨着陆嫚臻，阴阳怪气的说道：“苏琢是苏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作为姐夫的儿子，他想去苏氏集团实习有什么问题吗？怎么？难道只许你的儿子去图灵集团实习，就不许姐夫的儿子去自家公司实习吗？”
　　白月玲一脸怀疑的看着陆嫚臻，故意挑拨离间：“你这么横挡着竖拦着，不许小琢进苏氏集团，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吧？”
　　陆嫚臻脸色一变。她如今正在苏氏集团布局自己的人事安排，心里有鬼，当然听不得白月玲这样的挑拨。
　　索性白月玲也只是想要挑拨她跟苏琢之间的母子关系，而不是真的猜到了什么。
　　“我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陆嫚臻微微一笑，话锋立刻就变了：“小琢是苏氏集团的继承人，早晚有一天要继承他爸爸的事业。他想要利用暑假时间去公司实习，熟悉公司的业务，证明他这个孩子很有上进心。我这个当妈的只有高兴的道理。”
　　说完，又冲着苏世渊笑道：“你说是吧？”


第68章 苏园的负责人
　　苏世渊满脸慈爱的看着苏琢。这是他唯一的骨血，也是他最爱的女人留给他的最珍贵的宝物，他的一切都是苏琢的。他当然愿意看到苏琢尽快的成长起来，成为苏氏集团当之无愧的继任者。
　　“你有这份上进心，爸爸非常欣慰。不过也要记得保重身体。如果累了就跟爸爸说，千万不要逞强。”苏世渊开口说道。比起望子成龙，他更希望苏琢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
　　苏琢一脸兴奋的点点头：“爸爸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我要成为爸爸的好帮手。帮助爸爸一起把苏氏集团发展壮大。”
　　苏琢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霍柩。神差鬼使般，苏琢要求道：“爸爸能把苏园这个项目交给我吗？我想替爸爸分忧。”
　　苏世渊猜到了苏琢的想法。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苏琢闻言一噎。他暂时还没想到能让苏园起死回生的好方法。
　　陆嫚臻心里嗤笑。她当然也猜到了苏琢心里在想什么。说来说去，这位天真的小少爷还是对霍柩如今的成就意难平。所以费尽心机的想要跟霍柩比试一番，以此证明自己并不比霍柩差什么。
　　陆嫚臻和苏世渊能猜到的东西，白月玲自然也心如明镜。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道苏琢为什么会执着于跟霍柩对比。在她看来，这两个孩子无论从性格家世还是过往经历都相差巨大，今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苏琢完全没必要自降身份，去跟那个连亲妈都不在意他的小白眼狼做比较。
　　白月玲张了张嘴，想要劝说苏琢别那么死心眼。不过转念一想，苏琢毕竟是苏氏集团的继承人，孩子虽然小，却也有自己的傲气和傲骨。既然苏琢愿意把霍柩当成潜在对手，那就让那个小白眼狼来当苏琢的磨刀石好了。白月玲可不认为拥有整个苏氏集团作为后盾的苏琢，会不如一个爹不疼妈不养的小白眼狼。
　　更何况那个小白眼狼，除了运气好的中过几次彩票，又会做几道破菜，也没什么别的特殊之处。如果苏琢能在苏氏集团的帮助下彻底打败小白眼狼，并且还是在那个小白眼狼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他，白月玲猜想那个小白眼狼今后再见到苏家和白家的人，只怕也没有什么脸面叫嚣了！
　　想到这里，白月玲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心里的天平顿时倒向了苏琢这边，笑眯眯说道：“小琢你尽管放手去做，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苏琢闻言，双眼亮晶晶的点了点头，笑容甜甜的说道：“谢谢小姨。”
　　等到霍柩知道苏琢加入苏氏集团，并且成功接管了苏园这个项目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了。
　　随着《江湖第一菜》的热播，一品楼和聚鲜楼的人气也是越来越火爆。连带着本市的旅游产业也更加火爆。恰逢暑假时间，客流量爆炸所带来的影响就是本市的服务行业迅速进入了旺季，慕名而来的游客们不能在第一时间预约到一品楼和聚鲜楼的餐位，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其他的酒店和饭店。以至于一品楼和聚鲜楼附近几条街上的酒楼饭馆也都生意爆满。龙头吃肉，虾米喝汤，大家一起赚的盆满钵满，齐心协力把蛋糕做大。
　　苏园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展开了如火如荼的宣传攻势。
　　这也是苏琢进入苏氏集团以后，第一次接手的项目。苏世渊一开始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遭到了整个股东大会还有董事会部分成员的激烈反对，他们并不看好苏琢这位久病卧床，连外界都没怎么接触过的继承人。更不会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他。
　　“我们都知道苏琢是苏董事长您的独生子，同样也是苏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不过苏氏集团并不是你们苏家一个人的，董事长在下决定之前，也要考虑所有股东的利益。”
　　把一个总开发成本累积下来已经超过十亿的项目交给一个刚刚成年的高二学生——甚至这名学生在此之前都没上过几天学，生命中的大半时光都是在医院病床上度过的。这样的决策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苏园这个项目，虽说从成立之初到现在，一直都处于赔钱状态。就连每年的维修费用和人员工资都需要总部拨款支撑。但是苏园毕竟也是苏氏集团花费十几亿打造的重点项目。如今本市旅游餐饮行业火爆，苏园这个项目如果好好筹划一下，未尝没有扭亏为盈的可能性。这么好的机会，苏董事长却要把这个项目交给一个毫无经验的实习生。未免有些任人唯亲了吧？”
　　苏氏集团的股东可不是跟苏世渊一起打拼过来的老董事，这些股东大都是在苏氏集团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后才参与投资的。比起当年一起白手起家浴血奋战的情怀，这些股东们更加关注自己的钱包和利益。苏世渊为了一己之私，居然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自己的儿子处理，自然会激起股东们的不满。大家一致认为苏世渊这么做是在漠视股东的利益。
　　“苏董事长望子成龙，这样急迫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不过你也不能揠苗助长。饭要一口口的吃，事情也要一步步的做。”众股东们一致认为按照苏琢的年纪和经验，进入苏氏集团以后，就应该从打杂助理做起。没事就帮助其他员工复印一下文件，或者跟在苏世渊身后旁听集团会议，担任一个记录员什么的，大家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意见。
　　可是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孩子，这就相当于拿着大把大把的钱去打水漂，很有可能影响到诸位股东们的年终分红。大家自然要开口反对。
　　苏世渊既然敢提出这个提议，自然预想到了众股东们的强烈反对。但他力排众议，坚持要把这个项目交给苏琢管理，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我相信以苏琢的天赋，他一定会做出一些成绩来。这个世界终归是年轻人的。我们与其质疑他们的潜力，不如拭目以待。”
　　股东们面面相觑。觉得苏世渊的脑子里大概进了水。这是鼓励年轻人的时候吗？在座的股东和董事也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谁家没个儿女妻小？谁没有个提携子女给子女铺路的需求？可是他们就算想要锻炼子女，也不会拿公司的业绩开玩笑。把一个价值十几个亿的项目全权交给一个没有丁点经验的小孩子，亏苏世渊做的出来。
　　“不用再说了。这么荒谬的决定我们是不会同意的。”一众股东们阴沉着脸：“苏董事长的提议无法通过股东决策。你必须要从集团的利益考虑，要把股东们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眼见股东们的态度如此强硬，苏世渊心下不满。冷哼一声：“当初《江湖第一菜》热播，你们眼红一品楼和聚鲜楼的生意，一个个的向我提议，想要让嫚臻去接触霍柩，说服他回心转意，还想要把苏园这个项目交给霍柩打理。”
　　苏世渊说到这里，目光冷然的看向众人，沉声问道：“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说霍柩年纪轻轻不能服众，不能接管苏园这个项目啊？”
　　轮到他推荐自己的儿子就百般阻挠。废话这么多，还不是担心苏琢没有能力接管苏园这个项目。不能让公司盈利。不能帮他们赚钱。
　　苏世渊越说越火。这些人摆明了就是瞧不上他的儿子。可是他的苏琢那么好，究竟哪里比不上霍柩？要被这些鼠目寸光的人如此嫌弃？
　　听到苏世渊的话，在座的股东和部分董事们简直气到无话可说。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事关自己的钱包和年终分红，其他股东们的态度坚决，说的话也不怎么好听：“霍柩的本事我们大家都知道。他的厨艺连一品楼的主厨都不得不服。参加《江湖第一菜》以后，更是人气暴涨，替聚鲜楼招揽了不少生意。他改良出来的仿膳菜谱，就连淮扬菜博物馆都非常认可。还打算聘请霍柩担任淮扬菜博物馆的名誉顾问。”
　　这种人气火爆，业务过硬，还能让专业人士心服口服的人才才是他们苏氏集团想要招揽的对象。苏琢跟霍柩摆在一块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年龄相当，又是苏世渊的亲生儿子，是苏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可除此之外，苏琢身上还有什么闪光点能够服众的吗？
　　“做生意又不是过家家，苏董事长不要意气用事。”
　　大家都能看出来，苏世渊大概是因为霍柩的事情意难平，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推出自己的亲生儿子跟霍柩打擂台。可是他们苏家想要争一口气，也要考虑一下现实吧？他们这些股东可都等着苏氏集团的年终分红呢！并不想牺牲自己的利益帮助苏世渊出气，更不打算砸自己的钱袋子给苏琢搭戏台。
　　见苏世渊实在固执到说不通，很多股东索性把说服的目标换成了苏琢。语重心长的劝道：“我们都知道你有一颗想要上进的心。可是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知道进退。苏氏集团虽然是你们苏家创建的，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事业。你想要进入苏氏集团，熟悉一下集团业务，为将来做准备，我们大家都不反对。但你应该按部就班的来。”
　　“你现在连最简单的商业常识都不懂，贸然接手这么庞大的项目，叔叔担心你会把事情搞砸。”
　　苏琢打定主意要进入苏氏儾枌集团帮助爸爸分忧。所以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跟在苏世渊的身边，旁听公司开会。也亲耳听到了诸多股东和董事们对他的嫌弃。苏琢对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还有印象。这些人曾经面目和蔼笑容可掬地提着礼物到苏家拜访，亲切地称呼他为“大侄子”，语气温柔地鼓励他好好治病。
　　可是今天，同样也是这群人竭力反对他接管苏园这个项目，还言之凿凿地说他不能跟霍柩相提并论。话语里的嫌弃和不满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苏琢又不傻，他当然看出了这些人的不以为然。
　　他们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他不如霍柩吗？可是他们又凭什么认为他不如霍柩？他们甚至连个机会都不给他！
　　一时间，苏琢心里五味杂陈。这些人越反对，他越是想要证明自己。他想要帮助爸爸分忧，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并不比霍柩差。想要让那些质疑他不相信他的人后悔。
　　苏琢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睁大了眼睛看着跟他说话的那位股东：“我相信我能行，您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呢？”
　　那位股东看着同样执迷不悟的苏琢，简直郁闷到心塞。
　　苏世渊却心疼了。他手握成拳，狠狠地锤了一下会议桌，乾纲独断：“够了！我是苏氏集团第一大股东，同样拥有决策权。我现在宣布苏琢就是苏园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第69章 接手
　　当霍柩知道苏世渊力排众议，直接把苏园这个项目交给苏琢的时候，险些没惊掉下巴。
　　虽说原著里面，男主角苏琢在进入苏氏集团之后，第一次主导的项目就是苏园。但剧情发生在几年以后。那会儿苏琢大学都快毕业了，在苏氏集团历练了两三年的光景，集团各个部门都走了一遍，对于整个集团的业务和运行模式也都非常熟悉了。还跟在苏世渊身边接触过很多项目。积攒了很多经验。
　　再加上苏琢天资聪颖，又有主角团的帮助，在人脉和资源方面可以说是得天独厚。那样的情况下，苏世渊把一个不怎么盈利的项目交给苏琢管理，以此来历练苏琢的办事能力，没有任何股东和董事会产生质疑。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苏琢可没有几年后的经验和业绩。苏世渊却一意孤行，执意把一个价值十几亿的项目交给一个刚上高二的学生，也难怪苏氏集团的股东们会气到以撤资作为威胁。
　　“听说苏氏集团内部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
　　霍柩去聚鲜楼指导厨艺的时候，梁晓巴喋喋不休的跟霍柩分享起自己从贵宾客户口中听来的八卦：“大家都觉得苏董事长中邪了。不然怎么会作出这么荒谬的决定。可惜苏世渊一意孤行，白家也支持苏世渊的想法。两家人拥有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了。”
　　其他股东再反对也无济于事。
　　不过苏世渊这样忽视股东的利益，视集团发展为儿戏的做法也彻底激怒了其他股东。很多小股东嚷嚷着要撤资。如果不是苏白两家占据了绝对控股权，这帮小股东都能联合起来罢免苏世渊这个董事长。
　　“这件事儿已经在本市传开了。今天早上开盘，苏氏集团的股价大跌。你说这位苏董事长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做出这么不成熟的决定？”梁晓巴纳闷的问道。
　　霍柩沉吟不语。他怀疑苏世渊的决定是受到了原著剧情的影响。不过按照原著剧情的发展进度，苏琢接管苏园的情节还要等到几年后。为什么会突然提前这么久？
　　“你在想什么？”梁晓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面色凝重的霍柩：“该不会是担心苏氏集团的操作，会影响到你吧？”
　　霍柩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苏氏集团的操作怎么可能会影响到我。”
　　“也是。”梁晓巴嘿嘿一笑：“我们聚鲜楼现在是要招牌有招牌，要口碑有口碑，要人气有人气。他们苏氏集团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工夫来对付我们。”
　　说到这里，梁晓巴又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霍柩：“你觉得苏氏集团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那位苏董事长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苏氏集团的股价一直跌下去。肯定会作出一些决策挽回股民的信心。联想到苏世渊执意把苏园这个项目交给苏琢处理，梁晓巴觉得苏世渊很有可能会在苏园这个项目上做文章。
　　“只要这位苏董事长能够证明他让苏琢接管苏园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么苏氏集团和他自己所面临的质疑和不满就能迎刃而解。甚至还可以给苏琢这位苏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打造一个商业天才的人设。”
　　梁晓巴轻咳一声，暗搓搓的打量霍柩。他怎么越说越觉得苏世渊是想把苏琢打造成另一个霍柩呢？
　　可是霍柩能够有今天的名气，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厨艺过硬。苏琢又不会做菜，苏世渊照着霍柩当模板打造苏琢，怎么可能成功呢？
　　霍柩并不知道梁晓巴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明天要跟节目组一起录制节目。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江湖第一菜》火爆热播，节目组投桃报李，准备把其中一个关卡设置在聚鲜楼。霍柩今天来找梁晓巴，除了切磋菜谱指点厨艺，也是想要通知聚鲜楼，明天歇业一天。
　　梁晓巴双眼一亮。聚鲜楼的生意是怎么火起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能有这样免费宣传的机会，梁晓巴当然不会拒绝。他笑的合不拢嘴：“放心吧。我今天晚上就把歇业的牌子挂到门口。明天一天，咱们聚鲜楼全程都为节目组服务。你们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拍完了我请整个节目组还有所有嘉宾吃饭。”
　　说完，又嘿嘿嘿的撞了撞霍柩的肩膀：“自家生意，多多关照。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霍柩莞尔一笑：“你好像从来就没跟我客气过。”
　　梁晓巴神清气爽，嘴里大大咧咧的说道：“咱们两个谁跟谁。”
　　就在霍柩想办法给聚鲜楼做宣传的时候，苏琢也没闲着。他刚刚接手苏园这个项目，也知道集团内部现在有很多人都不看好他，甚至正等着看他们父子的笑话。苏琢当然不会认输。他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苦思冥想，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宣传苏园的好办法。
　　“我们可以投资拍摄一部网络剧，拍摄地点就在苏园。找一些偶像明星担任男女主角，然后再找一些帅气漂亮的男孩女孩担任配角。就拍一部美食剧。既宣传了美食又宣传了苏园。等到网剧播出以后，就会吸引看剧的剧迷们来苏园旅游打卡。”
　　项目组其他成员面面相觑。觉得这位苏家的小少爷实在是异想天开。
　　“我们苏氏集团可从来没涉猎过娱乐产业。”被苏董事长临时抓壮丁，委派到苏园这个项目组担任副经理的林经理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劝道：“况且拍电视剧的投资成本太大了，后续的流程也太复杂，仅仅是为了宣传苏园这个项目的话，只怕集团不会同意。”
　　“可是我觉得这个策划很好呀？”苏琢眨着一双天真的眼睛，很自信的说道：“本地历史悠久，园林古迹那么多，苏园一个仿古建筑，根本就没有什么旅游打卡的意义。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必须要先赋予苏园一个主题。只有主题明确，才能吸引更多的游客过来。”
　　这话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拍摄电视剧为苏园做宣传这件事情还是很不靠谱。林助理摇了摇头：“拍摄电视剧，从筹建剧组到剧集播出，这当中需要经历很多环节。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苏氏集团在此之前并没有涉猎过相关的领域，我们无法确定投资拍摄的电视剧是否会受到观众的喜欢。更没有办法确定会不会有平台愿意播出。就算真的有平台愿意播出，我们也无法保证播出后的效果。”
　　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了，并且十分不可控。林经理并不看好这个宣传策划。
　　苏琢皱了皱眉，这可是他苦思冥想半个月的策划。没想到刚提出来就被副经理否决了。苏琢有些不开心。
　　“那林经理有何高见？”苏琢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反问道。
　　林经理摇头苦笑。他要是有这个起死回生的本事，怎么会拖到现在都不说。
　　“那就是没有办法喽。”苏琢越发的不痛快。这个林经理办起事来还真是拖拖拉拉。自己提出的宣传策划他一口一个不靠谱，让他提建议他又提不出来。
　　苏琢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个林经理是故意为难他。
　　林经理大概意识到了苏琢的不满情绪，仔细沉吟半晌，开口说道：“其实苏少爷的想法也有可取之处。虽然我们不能投资拍摄电视剧宣传苏园，但是我们可以请人拍摄一部广告短片，然后拿到各个平台投放。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宣传效果。”
　　苏琢撇了撇嘴：“你们之前没这么做过吗？”
　　林经理闻言一愣。
　　苏琢开口说道：“我记得苏园这个项目刚竣工的时候，有一阵子宣传广告铺天盖地，还请了一线明星来拍广告。结果怎么样？”
　　苏琢皱眉说道：“林经理用这些不管用的手段糊弄我，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很好骗？”
　　林经理的神色顿时尴尬起来。
　　苏琢哼了一声，看向其他几人：“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项目组其他几位成员面面相觑。苏世渊执意要把苏园这个项目交给苏琢，为了给儿子铺路，还临时组成了一个项目组，从其他各组抽调了不少精英辅佐苏琢接手苏园。希望这些人能够配合苏琢一起盘活苏园这个项目。
　　可惜苏世渊忘了，能入了他的眼的精英也都是些人精。人家在自己的项目组里干的好好的，却无缘无故的被苏世渊调到一个朝不保夕，看不到前途的新项目组，大家心里都有意见。只是畏惧苏世渊的权威，不敢说出口。
　　如今又看到苏琢对项目副经理表现出明显的不满。大家就更不敢多说什么。
　　苏园项目易主后的第一次小组会议有些沉闷。苏琢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说话。他私下怀疑那些人瞧不起他，所以不愿意跟他共事。他也不愿意勉强别人。
　　回到家以后，苏琢忍不住跟苏世渊抱怨：“……他们好像都不喜欢我。不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同意，我让他们提建议，他们又不说话。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
　　苏世渊一脸心疼的摸了摸苏琢的后脑勺，安慰道：“怎么会呢？我们家小琢最讨人喜欢了，怎么会有人舍得不喜欢你。我想他们大概是没想好该怎么说。”
　　苏园这个项目从竣工到现在，一直处于赔钱的状态。如果集团内部真有人能起死回生，恐怕对方早就跳出来了。
　　陆嫚臻将切好的水果从厨房端出来，听到苏家父子的对话，忍不住撇了撇嘴。


第70章 苏琢的新提议
　　第二天下午，《江湖第一菜》节目组和所有嘉宾齐聚聚鲜楼。梁晓巴父子带着聚鲜楼所有员工热情款待，积极配合节目组录制节目。
　　节目已经录制到第十期，接下来还有两期，节目组决定第十一期的做菜地点安排到一品楼，也帮一品楼宣传一下。以免发生“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尴尬情况。然后就是第十二期的收官季。因为是最后一期，节目组也想策划的隆重完美一点，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敲定好录制地点和录制内容。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曹老爷子背着手，在聚鲜楼里转了一圈儿。梁承业和梁晓巴跟在老爷子身后，笑眯眯的说道：“咱们两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老爷子还是头一回光临我们聚鲜楼。真是蓬荜生辉啊！”
　　曹老爷子笑了笑：“彼此，彼此，贵父子也没去过我们一品楼不是？”
　　要不怎么说同行是冤家呢！就这么隔了一条街的对门邻居，愣是好几十年都没怎么串过门。
　　梁晓巴嘿嘿一笑：“有机会大家可以切磋一番。共同进步嘛！”
　　想当初，一品楼自负百年传承，看不起他们聚鲜楼自主创新的仿膳招牌，更没少在业内同行面前含沙射影，暗指他们聚鲜楼挂羊头卖狗头。不过这些尴尬境况随着霍柩的加入早已时过境迁了。梁晓巴觉得自己大度，不愿意计较从前那些事儿。可是听在曹老爷子的耳中，却是凭空听出了几分挑衅的意思。
　　曹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撩了下眼皮：“早就听闻聚鲜楼在霍小先生的帮衬下，改良了不少仿膳菜谱。无论是在选材用料还是烹饪做法方面，既考据且兼顾色香味美。正合了咱们淮扬菜的古韵。”
　　“哪里哪里，”梁承业哈哈大笑：“若论起正宗一道，本市所有淮扬菜馆加起来，只怕也不及一品楼的招牌鲜亮。”
　　不过因循守旧的另外一层意思也是故步自封。随着聚鲜楼的不断崛起，如今也有不少食客觉得一品楼的菜做的虽然正宗地道，但几十年如一日，未免失了几分新意。
　　曹老爷子轻哼一声：“有没有新意无所谓，我们一品楼守的是传承，做的是诚意。自认对顾客问心无愧。”
　　梁晓巴笑嘻嘻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咱们做餐饮一行的，怎么说也是服务行业。既然要服务顾客，那就要把顾客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我觉得一品楼也可以尝试着开发几道新菜，既有诚意又有新意的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曹老爷子沉默片刻，意有所指的说道：“一品楼哪里有聚鲜楼的好运气。能有霍柩这样的少年天才帮忙改良食谱。”
　　梁承业打哈哈的笑道：“那也多亏了曹老爷子成人之美。”
　　要知道最开始，霍柩想要合作的对象可是一品楼。还好他们聚鲜楼眼疾手快竭力拉拢，而一品楼又自持身份，两相对比之下，最终霍柩选择了他们聚鲜楼。
　　曹老爷子听到这里，脸皮不由自主的就是一抽。虽说当初拒绝霍柩的合作意向，是曹老爷子自己的决定。可是眼看着聚鲜楼在霍柩的帮衬下，生意越来越红火，甚至连口碑都隐隐超过一品楼，曹老爷子要说心中一点触动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倒也说不上有多后悔，只是心中略有遗憾。不过曹老爷子也清楚，一品楼不可能任由霍柩摆布，而以霍柩的性格，绝不可能甘心做一名只收分红的合伙人。所以双方从一开始的需求就不同，就算勉强合作，后续的麻烦和冲突只怕也要大过收益。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有嘉宾们听着曹老爷子和梁家父子你来我往的对话，都在心底暗暗咋舌。他们不知道一品楼跟聚鲜楼具体有什么瓜葛。只知道以前提起淮扬菜，必定是一品楼一枝独秀。人家有传承三百年的金字招牌，还有业内的认可。可是最近半年，提起淮扬菜大家最先想到的却是聚鲜楼。这其中固然有梁家父子的卖力宣传，霍柩所起到的作用也不可小觑。
　　“都是二十不到的小青年，人家小小年纪身家过亿，还有一手好厨艺。我却连道菜都不会做，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新来的飞行嘉宾杜致知哀嚎道。他今年十九岁，某音乐学院大一年级的新生。去年因为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意外走红，签约经纪公司之后，发行过几张单曲EP。这一次参加《江湖第一菜》，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新单曲做宣传。
　　小杜同学初来乍到，对节目组的所有嘉宾都非常客气。开口必吹彩虹屁，插科打诨卖萌耍宝一气呵成，一上午的拍摄中顺利争取了不少镜头。他这个时候见缝插针的吹霍柩的彩虹屁，一方面是为了争取更多的镜头，另外一方面也是真心佩服霍柩。
　　大家的年纪都差不多，他还苦兮兮的当他的打工人呢，霍柩就已经凭借自己的好运气和精湛厨艺提前实现了财富自由，怎么能不让他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杜致知也知道什么叫做“人比人气死人”，他虽然没有霍柩那么厉害，但是比起周围许多同龄人来说，杜致知现在的成就也非常不错了。
　　想到这里，杜致知眼珠子一转，非说自己灵感来了，想要给聚鲜楼创作一首歌。还当场用后厨的锅碗瓢盆表演了一手敲打乐曲的才艺。拿着两根筷子当鼓棒，把清水分别倒入不同材质的锅碗瓢盆里，水位和材质不同，敲击出来的声响也不同。或沉郁翁然或清脆悦耳，叮叮当当的十分好听。
　　一起录制节目的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也对杜致知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仅会卖萌耍宝，竟然还有点身怀绝技。
　　梁家父子甚至当场表示，要把这首歌买下来在聚鲜楼里播放。既捧了一把杜致知，又蹭了一把当红炸子鸡的热度。
　　等到这期节目播出以后，观众也都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还有不少爱凑热闹的网友和杜致知的粉丝为了听歌，特地来聚鲜楼打卡吃饭。
　　苏琢也在电视上看到了这一期。看着越来越火爆的聚鲜楼，苏琢突发奇想，忍不住跟苏董事长建议道：“既然聚鲜楼和一品楼都能上《江湖第一菜》做宣传，我们的苏园为什么不行？”
　　苏世渊有些惊讶的看向苏琢。
　　苏琢受到了启发，思路越来越清晰，他慢条斯理的分析道：“《江湖第一菜》的录制还剩下两期，我听说节目组准备在一品楼录制第十一期的节目。最后一期收官季还没想好在哪里录制。我们能不能跟节目组接触一下，让节目组把收官季的拍摄放到苏园来进行？”
　　不只是拍摄地点选在苏园，苏琢甚至想要让节目组围绕着宣传苏园这个主题拍摄最后一期节目。让所有嘉宾根据苏园的景致做任务，最好能像杜致知这样，也给苏园创作一首歌什么的。
　　苏琢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之前我跟大家提议，想在苏园拍摄一部美食剧，遭到了项目组所有人的反对。大家都觉得我的提议不靠谱，觉得苏氏集团之前没有涉猎过娱乐产业，贸然拍摄网剧恐怕不会成功。”
　　“可如果我们把拍摄网剧这个策划稍微改动一下呢？”苏琢眨了眨一双漆黑清亮的眼眸，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们不拍摄网剧，而是赞助《江湖第一菜》拍摄最后一期节目。邀请节目组来苏园拍摄，让所有嘉宾换上古装，在苏园上演一部现实版的穿越剧。你们觉得怎么样？”
　　苏世渊心下一动。
　　第二天苏琢把这个提议拿到公司讨论。项目组其他成员相互看了看，都觉得这个主意……听起来竟然还不错。
　　“《江湖第一菜》是今年最火爆的综艺节目。而且是一个宣传淮扬菜的美食综艺，有一品楼的曹老爷子和聚鲜楼的霍柩作为常驻嘉宾，在餐饮旅游领域的影响力和宣传力是毋庸置疑的。”
　　“除了曹汝璋和霍柩之外，参加这档节目的其他嘉宾也都是观众耳熟能详的常青树，就连飞行嘉宾也都是最近正火的明星。如果苏园能被选定成为这档节目的最后一期拍摄地点，先不用说其他收获，网络声量和讨论度这一块我们就不用担心。”
　　“现在一提起淮扬菜，大家只能想到一品楼和聚鲜楼。如果能利用这档节目，把苏园和这两家捆绑起来，也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宣传推广。”
　　“等到节目播出以后，我们也可以鼓励那些嘉宾的粉丝过来旅游打卡，如果能跟自己的偶像住同一间客房，穿同样的戏服拍照留念，相信能吸引不少游客过来。”
　　淮扬菜做的不正宗怎么样？没有历史底蕴又怎么样？只要苏园能够找到吸引游客的那个点，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
　　相比于上次提出策划方案时的无人问津，这一次苏琢的提议得到了项目组所有人的认可。大家都知道苏琢的脾气，开会的时候也都客气的夸夸他聪明能干，不愧是苏董事长的独生子，年纪虽然小但是经商的天赋可不一般。苏氏集团能有这样的继承人实在是非常幸运之类的话。
　　苏琢听到同事们的夸奖，兴奋的脸都红了。一直在关注这个项目组的其他股东和董事会成员听到了新的策划方案，也都没说什么。
　　大家都是共事许多年的老交情了。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年终分红不受损失，没人想跟苏家父子过不去。只不过苏家跟霍柩的那点过节，大家都心知肚明。《江湖第一菜》这档节目能火，霍柩起到的作用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这种情况下，苏氏集团居然能够想到去《江湖第一菜》横插一脚，用《江湖第一菜》的收官热度来宣传苏园。大家也只能感叹一句苏家不愧是苏家。这在商言商的城府和气魄，还真是不一般啊！


第71章 将计就计
　　当苏园项目组的人找到《江湖第一菜》节目组的时候，节目组也被苏氏集团的骚操作给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跟霍柩向来不和的苏家居然会想到投资《江湖第一菜》，还想让所有嘉宾去苏园拍摄最后一期节目，给苏园做宣传推广。
　　消息一传开，别说是霍柩了，就连一品楼的曹老爷子都忍不住冷笑：“简直是异想天开！”
　　由于霍柩跟苏家的八卦在本市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一品楼跟苏园的瓜葛。甚至忘了在霍柩出现之前，最先瞧不上苏园，并且拒绝了苏氏集团合作邀请，还嘲讽苏氏集团是暴发户的人恰恰就是一品楼的曹老爷子。
　　如今苏氏集团又把注意打到这两个人的身上，还妄想让霍柩跟曹老爷子进入苏园拍摄节目，给苏园做宣传——且不说这一老一少会不会答应这种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提议，就说苏氏集团能想出这样的宣传策略，那也是挺有勇气的。
　　“什么勇气？我看他们分明就是厚脸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梁晓气的肺都要炸了：“凭什么你跟一品楼的曹老爷子辛辛苦苦搞红了节目，苏氏集团跑来蹭热度摘桃子？”
　　霍柩纠正道：“《江湖第一菜》能爆，是节目组和所以嘉宾共同努力的成果。”
　　“那你跟曹老爷子的功劳也是最大的。”梁晓巴愤愤不平，询问霍柩：“节目组不会过河拆桥，真的答应苏氏集团的赞助吧？”
　　霍柩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节目组是怎么决定的。
　　梁晓巴见状，越发忧心忡忡的问道：“如果节目组真的答应了，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霍柩轻笑：“我还能拦着人家节目组，不让他们赚钱接赞助吗？”
　　梁晓巴绷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江湖第一菜》节目组也十分纠结。
　　苏氏集团财大气粗，一共砸了两千万的赞助费，只是希望最后一期能在苏园拍摄。节目组当然不想放过这一笔外快，可是他们也得考虑一下霍柩跟曹老爷子的心情。
　　“苏氏集团跟这两个人的恩恩怨怨不用我多说，想必在座各位也都十分清楚。如果我们贸然接下这笔赞助，会不会得罪霍柩跟一品楼？”
　　这两个人毕竟是《江湖第一菜》的功臣。尤其是霍柩这个人，自打节目播出后，他的人气和关注度可不比圈内最火爆的明星差多少。如非必要，节目组也是不想得罪霍柩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霍柩跟曹汝璋虽然是咱们这档节目能够热播的功臣，但是咱们节目组也没亏待过这两位嘉宾吧？聚鲜楼和一品楼的生意能这么火，名气这么大，也要考虑到《江湖第一菜》的宣传力度和辐射范围。明明是双方共赢的好事。他们真金白银赚的盆满钵满，总不能拦着节目组不让接赞助吧？”
　　“人家也没说不让接。关键是你好意思跟他们提这件事吗？”
　　节目组最重要的收官一期跑到苏园去拍摄。电视台招商还懂得排他协议呢！他们怎么好意思让聚鲜楼和一品楼的招牌人物跑去竞争对手的大本营拍摄节目，给竞争对手做宣传推广？
　　“如果霍柩跟曹老先生以这个为借口，拒不参加最后一期的拍摄，你们还能强迫人家吗？”
　　“他们敢？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可都写的明明白白，所有常驻嘉宾必须配合节目组的正常拍摄和宣传。”
　　“可是签合同的时候也没说让霍柩跟曹老先生去竞争对手的地盘给人家做宣传推广嘛！我们要是真的较真起来。那可就是撕破脸了。”
　　霍柩跟曹汝璋迫于合同压力，或许会参加最后一期的拍摄。但那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了。今后节目组想要拍摄第二季第三季，也甭想再找这两位担任常驻嘉宾。
　　不仅如此，到时候他们节目组把两位嘉宾彻底得罪狠了。先不说外界舆论会有什么影响，光是为了两千万得罪聚鲜楼和一品楼这件事，值不值当呀！
　　听到有人这么说，大家伙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了。霍柩和曹汝璋可跟别的嘉宾不一样，人家不是圈内的明星艺人，也不指望媒体曝光度赚钱找工作。这两位可是实打实的实业家，如果说曹汝璋背后的一品楼还只是一个传承了三百年的淮扬菜馆，节目组的人敬重有余，也谈不上畏惧。那么霍柩背后站着的图灵集团，那可是他们电视台都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就不说别的，一旦惹怒霍柩，霍柩只需要回家跟那位图灵集团的董事长进两句谗言，到时候那位第五董事长一发话，让图灵集团撤回明年在本台的一切广告预算。那都不用别人出手，他们电视台招商部都能跳出来把他们这个节目组给生吞喽。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霍柩跟图灵集团的董事长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他们怎么听说两人都住一块儿去了？
　　节目组的一众工作人员们暗搓搓的八卦。八卦的同时，众人也越发的投鼠忌器。他们摸不清楚霍柩跟第五陵的关系，也无法猜测第五陵会给霍柩撑腰到什么程度。
　　可要是因为这点儿顾忌就放弃了苏氏集团价值两千万的赞助费，他们又觉得有点不甘心。
　　那可是两千万呀！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数目。而且苏园的情况他们节目组也都打听过了，虽然对外的名声很是落魄，但苏园内部的景致还是非常不错的。毕竟是苏氏集团花费巨额成本打造的仿古园林。为了吸引游客观光，园中建造的假山花石十分精致，绝对称得上是一步一景，别有洞天。
　　特别适合他们节目组去拍摄。
　　“而且苏园项目组给我们提供的策划方案也不错。以穿越剧的形式拍摄收官季，让所有嘉宾穿上古装在苏园内部录制节目，既宣传了园林，也能让电视机前的观众跟随嘉宾一起切身感受一下历史上的淮扬文化。这样沉浸式的宣传科普既有新意，也符合我们《江湖第一菜》的拍摄主旨。等到播出以后，一定能够引起全网热议。”
　　所以导演组之所以犹豫，也不光是舍不得那两千万的赞助费。他们还舍不得这份策划方案。
　　霎时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大家伙儿面面相觑，都很纠结。甚至还有人提议，先给霍柩和曹汝璋打个电话，试探一下两位嘉宾的想法——万一人家不介意去竞争对手的地盘拍摄节目。也不介意给竞争对手做宣传推广呢？
　　“你觉得可能吗？”总导演翻了个白眼，这种白日做梦的想法能不能不要在会议上提出来。
　　万一大家当真了该有多尴尬！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制片人灵光一闪：“既然苏氏集团有兴趣赞助最后一期的拍摄，也许还有别的品牌和商家也有兴趣做这个宣传推广呢。反正最后一期的拍摄时间要等到下个月。我们不如趁这个时间准备一次对外招商，看看有没有其他企业对最后一期的拍摄内容感兴趣。如果真的有人想要赞助最后一期的拍摄内容，赞助费又比苏氏集团高的话——”
　　那最后赚的不还是节目组吗？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说……”
　　他们《江湖第一菜》不仅要甩了苏氏集团另外找赞助，还要拿着苏氏集团给出的策划方案去谈其他的赞助招商？
　　胆子这么大，他们这档节目还叫什么《江湖第一菜》啊？直接叫《江湖第一胆》得了！
　　众多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瑟瑟发抖，再一次意识到他们这位制片人果然是一位狠角色。
　　制片人倒是不以为意：“总要得罪一方的。要么败坏节目的口碑得罪常驻嘉宾，要么就要得罪苏氏集团。”
　　而以他们节目组的立场来看，只要拒绝了苏氏集团的赞助要求，恐怕就已经得罪了苏氏集团。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想办法废物利用。到时候节目组钱也赚了，还不用得罪自家的功臣嘉宾，岂不是两全其美？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彻底得罪苏氏集团……
　　制片人眼眸微微闪烁。苏氏集团家大业大，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得罪这么一位金主。况且他现在还有两位现成的背锅人选——就是不知道这两位人选愿不愿意帮节目组一把，做一下恶人。
　　当霍柩听到制片人的提议的时候，不得不说，他的内心其实是有几分惊讶的。
　　“你想以我的名义拒绝苏氏集团，还打算利用苏园的策划方案去游说其他的招商人选？”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略微有些过分，不过我们也不会让霍先生白白承担这个恶名。”制片人略微羞涩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霍先生愿意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节目组会在收官季宣传期间，多多兼顾聚鲜楼的宣传推广。”
　　制片人说的大气，其实也就是在做最后一期的宣传推广，尤其是在各个平台买热搜和进行其他自媒体宣传的时候，捎带上聚鲜楼的名字。按照聚鲜楼现在的曝光度和网络声量，以及跟《江湖第一菜》这档节目的捆绑程度来说，也就是一场聊胜于无的示好。
　　不过这种损人利己的好事，只要是放在苏氏集团的身上，霍柩还是乐于答应的。尤其是在苏氏集团率先出手想要算计他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霍柩忽然问道：“不只是聚鲜楼，您应该跟一品楼也打过招呼吧？”
　　制片人微微一笑。
　　曹汝璋当然也不想辛辛苦苦几个月，最后给苏园做嫁衣。所以在制片人找过去的时候，他也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听到这里，霍柩忽然笑出声来。十分期待苏家父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第72章 问责
　　“霍柩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一盏装满了热茶的茶盏被苏世渊摔到地上，霎时间四分五裂。
　　陆嫚臻默默捡起碎掉的茶盏，耳朵里听着苏家人不满的咆哮：“还有那个节目组，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苏世妍越想越气，她没想到节目组居然敢拒绝苏氏集团提出来的赞助请求。更没想到节目组不但拒绝了苏园的赞助，竟然还敢拿着苏园的策划方案游说其他的赞助商。
　　“一定是霍柩那个小白眼狼从中作梗。要不然区区一个节目组，胆子怎么会这么大？”
　　白月玲一边说话，一边心疼的搂住苏琢：“那可是我们家小琢辛辛苦苦想了半个多月的策划方案。就这么浪费了。”
　　白月玲说话间不断打量着苏世渊的脸色，话锋直指陆嫚臻：“你养的好儿子。”
　　陆嫚臻低头不吭声。她能说什么？苏琢把主意打到霍柩和节目组的身上，想要利用节目组的热度替苏园做宣传，还想让聚鲜楼和一品楼为苏园做嫁衣。曹汝璋和霍柩又不是真傻，岂会让苏琢白白算计？
　　现在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苏白两家恼羞成怒，反倒迁怒到她的头上。
　　陆嫚臻懒得多说什么。她倒是很想看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苏世渊和苏琢要怎么跟集团股东还有其他董事们交代。
　　苏世渊看着默不作声的摆出一副受气包模样的陆嫚臻，心中也有几分不满。他觉得陆嫚臻实在没有用，明明是霍柩的亲妈，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钳制不了，简直枉为人母。
　　见苏世渊阴沉着脸不说话，白月玲顿时找到主心骨一般，越发来劲了。
　　“不是我说你，你嫁到苏家这么多年，苏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也不指望你给苏家做什么贡献。可你们母子两个也不能恩将仇报吧？你看看你儿子做的那些事。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陆嫚臻依旧不吭一声。
　　白月玲看着陆嫚臻谨小慎微不敢言语的模样，心中得意。一边搂着苏琢一边得寸进尺的骂道：“亲妈都当不明白，还敢厚颜无耻的说自己后妈当的好。害得我们家小琢被同学冤枉误会。”
　　苏琢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陆嫚臻，惴惴不安的开口打断白月玲的话：“小姨，你不要这么说。陆姨会伤心的。”
　　“她还知道什么叫做伤心？”白月玲轻哼一声：“我看她麻木得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想着帮忙解决一下。”
　　苏世妍心中一动，看向陆嫚臻：“要不，你给霍柩打个电话问一问？看看他究竟要什么条件，才能同意苏园赞助《江湖第一菜》的最后一期？”
　　苏世妍话刚出口，屋子里的人全都看向陆嫚臻。
　　陆嫚臻心下冷笑。她能有什么办法？她跟霍柩之间，虽说名为母子，但也就是那段生理上的血缘关系。她没把霍柩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霍柩也没把她当做亲妈。两个人早就已经撕破脸了。苏家人却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次次的催促她去霍柩面前丢人现眼。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陆嫚臻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客厅里的所有人。坐在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如果当初肯对霍柩好一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么尴尬的境地？
　　“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霍柩对我什么态度，你们应该清楚。”陆嫚臻说道。既然明知道霍柩不会理会她的示好，陆嫚臻也乐得送个空人情。她不仅给霍柩打了一通电话，当天晚上，还给集团内部的一位董事打了一通电话。暗示对方在明天的董事会上直接向苏世渊父子发难。
　　你们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陆嫚臻挂断电话的时候，内心十分平静。她要利用苏琢和霍柩之间的斗法，一步步拉低苏世渊在苏氏集团的威望。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虽然苏世渊是苏氏集团的创始人，可他已经不能给苏氏集团带来更大的利益了。
　　想到自己在集团内部的布局，陆嫚臻慢条斯理的删掉了最后一通电话记录。
　　未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节目组在对外招商这一块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三天时间就找到了合适的招商对象——罗氏集团旗下的一家高档度假酒店。
　　酒店的装修风格虽然不像苏园那样整体都是仿古建筑。但吸取了本市园林山水的特色，依然有一种小桥流水，花树掩映的精致优雅。
　　最让霍柩啧啧称奇的是，这个罗氏集团竟然就是罗尧他们家的产业！
　　想到苏琢跟罗尧在原著里的关系，以及苏琢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霍柩的神色不免有些古怪。
　　要说狠还是节目组更狠。他只想着让苏家父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想到节目组一出手就要瓦解主角团！
　　也不知道罗尧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怎么跟苏琢解释！
　　“爸，妈，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呢！”
　　罗尧不负霍柩的期望，果然在家里闹了起来。他双目赤红的看着罗爸爸和罗妈妈，脸红脖子粗的冲着自家爸妈嚷嚷道：“你们明知道这个策划方案是苏琢辛辛苦苦想出来的，想要趁这个机会给苏园做宣传！这可是苏琢第一次接手苏氏集团的项目，是他第一次表现的机会。你们为什么要抢走他的策划方案？这让我怎么见苏琢？让我怎么跟他解释嘛！”
　　罗爸爸和罗妈妈自知理亏。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略有些心虚的解释道：“生意场上的事情，你不懂。在商言商，我们也是为了罗氏集团的利益着想。”
　　罗妈妈还劝罗尧：“妈妈知道你跟苏琢的关系好。可你们两个的关系再好，你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人家节目组碍于霍柩和曹汝璋的想法，不想跟苏氏集团合作。找到我们头上了。那我们也不好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吧！”
　　“反正这件事情就是你们做的不对！”罗尧梗着脖子说道：“你们怎么能趁虚而入落井下石呢？”
　　“要怪那就怪苏家父子没安好心。想要坑霍柩，却没想到人家技高一筹，反而将了他们一军。”罗爸爸被儿子骂的恼羞成怒，冷笑着说道：“他们苏家明明知道《江湖第一菜》是霍柩和一品楼捧红的。想蹭人家的热度给自己做宣传，也不问问聚鲜楼和一品楼同意不同意。”
　　罗尧不以为然：“他霍柩不过是《江湖第一菜》的一个嘉宾，苏琢想要跟节目组合作，凭什么要问霍柩同意不同意？”
　　“你要这么说，苏琢跟《江湖第一菜》没有半点关系，我们罗氏集团要跟《江湖第一菜》合作，当然也不用管他们苏家父子乐意不乐意。”
　　罗尧被自己亲爸怼的哑口无言。想了想，勉强辩解道：“你在狡辩。我跟苏琢关系那么好。你这样做，会让我在苏琢面前很没面子的。”
　　“如果你们两个关系真的好，他知道这件事情应该为你高兴，而不是责怪你。”罗爸爸继续说道。
　　这么多年，他的儿子一直跟在苏琢屁股后面鞍前马后的当个小跟班。罗爸爸和罗妈妈都看在眼里。不过两家的关系很好，罗氏集团在生意上也要仰仗苏氏集团几分，所以孩子之间的交往，罗家夫妇不想多干预什么。
　　可这并不代表罗氏集团不想更进一步。如果说这一次的事情，节目组愿意接受苏氏集团的赞助请求，那也就算了。现在明明是节目组明确拒绝了苏氏集团的提议，想要另外找寻赞助商。他们罗氏集团不趁机拿好处，难道还要因为一点面子情分，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落入他人手中吗？
　　更何况罗氏集团也想要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苏氏集团的虚实。他消息灵通，知道苏氏集团看上去八风不动，但是内里却有些暗潮涌动。似乎有人不想看到苏世渊继续坐稳苏氏集团董事长的位子，正准备搞些事情出来。
　　罗爸爸倒是没有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意思。只不过在商言商，如果罗氏集团有机会在苏氏集团内乱的时候更进一步，罗爸爸当然也不希望自己错过这个时机。
　　要知道罗氏集团跟苏氏集团合作紧密，在很多领域方面虽然互补，但也意味着两家竞争激烈。只不过在此之前，罗氏集团甘当苏氏集团的附庸，有什么好的项目都要唯苏氏集团马首是瞻。苏氏集团在前面吃肉，他们罗氏集团只有在后面喝汤的份儿。这样的合作模式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罗氏集团心甘情愿就要那么一点利润。大家出来赚钱，谁不希望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多赚一点呢！
　　所以这一次，罗氏集团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拿下《江湖第一菜》的招商资格。罗爸爸知道苏世渊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生气。可生气归生气，苏世渊总不至于一气之下断绝两家集团的所有合作。既然合作照旧，那就意味着罗氏集团不会遭受损失。顶多就是他本人承受几个白眼，听几句阴阳怪气的指责。
　　罗爸爸觉着自己脸皮厚，比起实打实的利润，他并不在乎别人当面嘲讽的几句酸话。
　　果然不出罗爸爸所料，苏世渊在听到《江湖第一菜》最后一期的赞助商居然是罗氏集团旗下的高档度假酒店的时候，当场发火怒不可遏。还准备打电话责问罗氏集团为什么要趁虚而入。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冲罗家发火，自己就被其他董事在董事会上问责了。
　　几个董事话里话外指责苏世渊一意孤行损害了集团利益。还认为苏世渊目前的状态不适合担任集团董事长这个职务。
　　一时间，苏世渊自顾不暇。也就没心情朝别人发难了。


第73章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苏家和白家两家加起来拥有苏氏集团超过50%的股份。所以就算董事会的几位董事对苏世渊感到不满，也不可能轻易召开股东大会罢免苏世渊的董事长席位。
　　——除非这些董事能够说服白家人背叛苏世渊。不过目前来看，苏白两家的关系依旧亲密无间，并不是外人能够挑拨的。
　　“姐夫你就放心吧。我们白家永远支持你当苏氏集团的董事长，这个决定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董事会结束以后，白月玲跟在苏世渊的身后一起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当着陆嫚臻和苏家其他几位董事的面，信誓旦旦表忠心道。
　　饶是如此，苏世渊的脸色仍旧不太好看。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其他几位董事根本就没有权力罢免他。但苏世渊依然感到非常愤怒。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和权威受到了质疑。
　　苏琢也吓坏了。一直以来，他都视苏氏集团为苏家的产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爸爸竟然会在自家公司里遭遇其他董事的问责。他们竟然还想罢免爸爸的董事长席位。
　　“都是我不好。”苏琢红着眼睛，自我厌弃道：“要不是我央求爸爸把苏园这个项目交给我，爸爸也不会被其他董事刁难了。”
　　苏世渊冷哼一声。看向苏琢的时候，目光却变得柔和起来：“跟你无关。我看那几个董事早就心生反骨了。只不过是趁这次机会向我发难。”
　　苏琢一脸难过：“如果不是我这么没用，他们也不会因为我的事情向爸爸发难了。”
　　想到这里，苏琢不免对霍柩心生恨意。如果不是霍柩从中阻挠，《江湖第一菜》节目组一定会接受苏园的赞助。一旦苏园上了节目，苏琢就能让苏园起死回生。那些董事只会觉得爸爸知人善任，也就不会急于反对他了。
　　白月玲非常嫌恶的看了陆嫚臻一眼：“都是你的错。你这么没用，一点帮不上姐夫的忙，怎么配当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
　　陆嫚臻面无表情。
　　苏世渊看了一眼陆嫚臻，又看了看义愤填膺的白月玲，心中微动。
　　要说起来，这些年白家对他倒也算得上是一心一意。即便白月音早逝，因为苏琢的关系，两家也从未疏远过。尤其是白月玲这个小姨子，二十年来一直对他忠心耿耿情有独钟。虽说最近几年，白家因为后继无人的关系，看上去难免有些落魄，很多时候甚至需要苏世渊这个女婿多加照顾和帮衬。
　　可是亲戚之间，不就是这样嘛！发达了我帮衬帮衬你，落魄了你帮扶帮扶我。就算相互之间略微有些埋怨，可是面对外敌的时候，倒也懂得什么叫同仇敌忾。
　　而白家一如既往的支持，也是苏世渊把持苏氏集团的最大底气。
　　这么想着，苏世渊对待白月玲的态度便多了几分和煦温柔。白月玲感受到这股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润，一时间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她还记得前段时间她跟苏世妍吵架，苏世渊对她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冷漠。如今骤然变暖，肯定是姐夫感受到了她的真情厚意，被她的执着和坚持打动了。
　　陆嫚臻一直在心底盘算着拉拢董事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这微妙的变化。她生怕苏世渊留意到她动的手脚，只好想尽办法的把苏世渊的注意力引到外面。甚至不惜祸水东引。
　　“霍柩跟我们苏家关系不好，一品楼也从来看不上苏园。他们两个阻挠苏园赞助《江湖第一菜》，这件事情原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没想到的是，罗家居然会趁虚而入。罗尧跟咱们家小琢关系那么好，罗氏集团这些年也没少从苏氏集团获利。虽然都说在商言商，可是生意做的这么不顾情面，也不知道罗家是不是对咱们有什么意见。”
　　陆嫚臻这话一出，白月玲也顾不得讥讽她没用了。柳眉一拧，话语刻薄的抱怨道：“这个罗家还真是忘恩负义。他罗氏集团能有今天，还不是多亏了苏氏集团肯帮他。当年罗氏集团陷入资金链断裂的危机，要不是姐夫你人好心好，给罗氏集团一笔订单，他们罗家早就破产倒闭了。哪里还轮得到今天来抢苏园的宣传策划。”
　　“那可是我们家小琢辛辛苦苦半个月的心血，姓罗的不要脸，连小孩子的策划方案都要抢。”白月玲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
　　苏世渊也对罗家的举动非常不满。白月玲于是撺掇苏世渊给罗家打电话，臭骂罗爸爸一顿。最好让罗氏集团把赞助资格还给苏园。
　　然而苏世渊却犹豫了。
　　当年罗氏集团陷入运营危机，苏世渊顾念罗家经营不易，给了罗氏集团一笔订单。让罗氏集团能够顺利支撑下来。这固然是苏家对罗家的恩情。可是这么多年下来，苏氏集团在罗氏集团订购的所有原材料，价格也都照市价便宜几个百分点。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如今罗氏集团不顾两家的面子情，从苏氏集团的手上抢走了在《江湖第一菜》最后一期的赞助资格，苏世渊虽然不满，却也不敢贸然发作。
　　他已经因为苏园的项目被其他几位董事问责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因为他的个人原因，导致苏氏集团跟罗氏集团的合作出现什么波折，只怕他就更难跟其他股东和董事们交代了。
　　“那我们就这么忍了？”白月玲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姐夫这么窝囊。被人耍了都不敢发脾气吗？
　　苏世渊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罗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甘愿当苏氏集团附庸的罗家了。
　　苏世渊摸不准罗爸爸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罗氏集团能趁着这个机会抢走《江湖第一菜》的赞助资格，那就意味着在罗氏集团的眼中，苏氏集团的利益和地位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般不可动摇了。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追究。但不能贸然行动。”苏世渊解释道。
　　罗家这么下苏家的面子，苏世渊当然不能忍。可是该怎么找回这个面子，苏世渊觉得要从长计议。
　　苏琢默默听着爸爸和小姨的对话，心中越发生气。于是在罗尧打电话来赔礼道歉的时候，苏琢一遍遍的挂断电话，根本不肯接听。逼的罗尧没有办法，只能来苏氏集团寻找苏琢。
　　“小琢，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这件事情我根本就不同意，是我爸妈非要这么做的。”罗尧围着苏琢团团转，急的满脸都是汗水。
　　苏琢咬着嘴唇不肯搭理罗尧。
　　罗尧一遍遍的道歉道：“你理理我吧。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也不想这样的。”
　　“那你能不能劝劝叔叔阿姨，让他们不要抢我的策划方案？你让他们把《江湖第一菜》最后一期的赞助资格还给我吧！”苏琢很伤心：“这是我加入苏氏集团之后接手的第一个项目。你也知道的，那些股东和公司董事根本就不赞同我爸把苏园的项目交给我。他们都觉得我不行。是我爸爸力排众议，顶着所有人的压力把项目交到我的手上。我也没有别的奢望，我只想做好这个项目，为我爸爸分忧。让其他人看看我不是没用的废物，我也能帮集团赚钱。我爸爸对我的信任没有错。”
　　罗尧当然知道苏琢在苏氏集团的处境。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改变父母的想法。只能垂头丧气的说道：“我也想帮你，可是我也没办法呀。”
　　苏琢不说话了。
　　罗尧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嘴里咒骂道：“都怪霍柩。要不是他从中作梗，节目组怎么会拒绝苏园的赞助提议。如果节目组答应了苏园的提议，我爸妈也不会去捡漏了。”
　　“你等着，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罗尧说完这句话，急匆匆的跑出苏氏集团。他要去找霍柩算账。如果不是霍柩想出来的鬼主意，苏琢怎么会面临这么尴尬的境地。
　　苏琢没有想到罗尧竟然会这么冲动。他想要叫住罗尧，可是罗尧根本没听见他的叫喊声。苏琢跟在罗尧后面追出苏氏集团，可是这个时候苏园项目组的人来通知他去楼上开会。苏琢看着被车辆淹没的罗尧，想了想，还是回公司开会去了。
　　罗尧一个人跑出苏氏集团。他想找霍柩算账，却不知道霍柩在哪儿。他又没有霍柩的联系方式。最后只能跑到聚鲜楼守株待兔。
　　自从《江湖第一菜》播出以来，聚鲜楼的生意就非常火爆。即便是下午两点多，聚鲜楼的大厅里面也坐的七七八八。都是外地过来的旅游团，慕名而来。
　　罗尧一头冲进聚鲜楼，劈头盖脸的问道：“霍柩呢？你们把霍柩找出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前台的小姑娘见罗尧满脸怒气，说话的语气又冲又硬，既不像是找人，也不像是过来吃饭。哪里敢让他进去。立刻吩咐保安把人拦在门口，然后打电话给后厨，让梁晓巴出来解决问题。
　　“你不是霍柩的同学嘛？”梁晓巴打量着被拦在门口的罗尧，满头雾水：“你来这找霍柩干嘛？”
　　“我想问问他安的是什么心。凭什么不让节目组接苏园的赞助？凭什么挑拨我们家跟苏家的关系？”
　　梁晓巴越听越迷糊。最后好不容易搞清楚罗尧的逻辑，忍不住嗤笑道：“你脑子灌水了吧？你们家见利忘义，从节目组的手上抢走了苏园的策划方案和赞助资格，你跑到聚鲜楼撒什么疯？”
　　“还污蔑霍柩挑拨你跟苏家的关系！霍柩难道拿着刀逼着你爸妈去捡漏节目组的赞助资格了？”
　　“见过倒打一耙的，还没见过你这么贱的。端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要不是霍柩不让节目组接受苏园的赞助要求，你们罗氏的酒店还没这个宣传机会呢。得了便宜还卖乖。果然跟苏家人的脸皮一样厚。”
　　梁晓巴骂完，也懒得搭理罗尧。挥挥手让门口的保安直接把人撵走了。
　　罗尧没找到霍柩，还凭白挨了一顿骂，气的火冒三丈。扭头准备去图灵集团找人。却没想到他跟梁晓巴在聚鲜楼门口对峙的一番话竟然被人拍下来上传到网上。
　　《江湖第一菜》是最近一段时间最火爆的美食综艺，霍柩和聚鲜楼则是节目播出后最受欢迎的嘉宾和淮扬菜馆，即将到来的收官季更是万众瞩目。
　　罗尧跟聚鲜楼的争执视频一经上传，立刻吸引了网上闲逛吃瓜的各路网友们。无意间得知收官季的内幕八卦，并且这些幕后八卦竟然还牵扯到两个淮扬菜馆和三个跨国集团，吃瓜网友们顿时振奋起来。开始自动自发的深扒其中的联系。扒完之后一边嘲笑苏家偷鸡不成蚀把米，一边还给罗氏集团扣上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帽子。
　　罗爸爸和罗妈妈正在公司筹备自家酒店的宣传策划，公司员工捧着手机急匆匆的过来请求危机公关。罗妈妈打开视频和下面的网络评论一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罗氏集团的员工们也对自家少爷的做法暗暗腹诽。
　　见过拖后腿的，可是没见过这么背刺自家的。真不知道那位苏氏集团的小少爷给自家董事长的傻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让董事长家的傻儿子连自家集团的名声都不要了。还想着替别人打抱不平。
　　罗氏集团重金砸了两千万，还没来得及宣传自家酒店的好处，倒是先背上了一个见利忘义的骂名。这骂名还是自家董事长的儿子主动给背上的！
　　罗氏集团公关部的员工们一边苦哈哈的加班，一边在心底暗暗吐槽——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74章 疏远
　　罗尧回家的时候，被暴怒的罗爸爸和罗妈妈狠狠批评了一顿。夫妻两个都闹不明白自家儿子究竟是中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能把苏家那个小子看得比自家集团的利益和名声还重要。
　　“你究竟还知不知道你自己姓什么？”罗妈妈气急败坏的用手指戳了戳罗尧的额头：“我跟你爸真的要被你给气死了。砸了两千万下去，还没来得及宣传酒店，罗氏集团的名声先被你给搞臭了。”
　　罗尧捂着额头还有些不服气：“谁让你们趁火打劫的。那个策划方案是苏琢花了半个多月才想出来的，罗氏集团本来就不应该去捡漏。”
　　“生意竞争，各凭本事。”罗爸爸就不爱听儿子的话：“我看你是被苏家小子洗脑了。”
　　“我听说你还想去图灵集团找霍柩的麻烦？你有什么立场去找人家？”罗妈妈继续数落自家的傻儿子：“就因为霍柩不让苏家占他们的便宜，所以就罪大恶极了？你还要不要点脸？”
　　罗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罗妈妈又说道：“你觉得我们不该捡漏苏家的营销策划。那苏家人明明知道霍柩不待见他们，还要搞出这个策划方案来蹭人家的热度，占人家的便宜，他们的做法就对了？”
　　罗尧低下头，不吭声了。
　　他当然知道苏琢的策划方案有欠考虑。但是苏琢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想要替苏伯伯分忧而已。
　　“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就去恶心别人。照你这么说，苏家小子证明自己实力的办法竟然是损害霍柩的利益。霍柩不让他占便宜，他就没办法证明自己的实力了。那他的实力到底是怎么来的？”罗妈妈不以为然。
　　罗尧被自己亲妈几句话怼的哑口无言。想要替苏琢辩解两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罗妈妈不依不饶，继续嘲笑道：“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傻子会被这种鬼话糊弄。还想替人家打抱不平，你先琢磨琢磨这件事情你怎么圆场吧。”
　　罗氏集团可是实打实的砸了两千万赞助费，如果这次宣传策划因为罗尧的关系，没能达到预想的效果，罗氏集团的其他股东和董事会成员都不会善罢甘休。
　　“我跟你爸从来不奢望你能帮家里做事，但你能不能不要给家里添乱？让你跟苏家小子交好，是希望两家的关系能越来越好。可是你都做了什么？”
　　在学校甘当苏琢的马前卒，到处说霍柩的坏话，还得罪了苏琢的后妈。罗妈妈就想不明白了，人家苏家的家事，自家的傻儿子掺和什么？
　　“我是担心陆嫚臻这个后妈会对苏琢不好？”罗尧梗着脖子解释道。
　　“陆嫚臻嫁到苏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十几年都没出过虐待继子的事，轮得到你这个外人平白无故的乱担心？还有那个霍柩，你不要再去招惹霍柩了行不行？苏家自己都要当好人，你去添什么乱？”
　　罗妈妈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浑身气不打一处来。那个霍柩是好惹的吗？就不说他自己的能耐了，只要看看霍柩背后站着的第五陵，一般人都该知道这样的人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偏偏他们家的傻儿子，处处得罪霍柩不说，做那些事情竟然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讨好苏家的小子。
　　“人家拿你当枪，你就到处喷火。还想去图灵集团找霍柩的麻烦，你是不是觉得罗家的日子太好过了，非要折腾的损失惨重你才高兴？”
　　罗尧郁闷的低下头，他这会儿也渐渐冷静下来。
　　罗妈妈总结陈词：“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苏家人自己不敢得罪霍柩，想尽办法撺掇你去唱白脸。等你把难听的话说完了。他们又装模作样的唱红脸，向霍柩示好。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流程？”
　　罗爸爸和罗妈妈并不反对儿子结交朋友。甚至对此持鼓励态度。但是他们不想看到自家傻儿子为了讨好苏琢就丧失了自己的判断力。但凡今天，罗尧去找霍柩的麻烦是为了他自己，罗爸爸和罗妈妈都不会这样生气失望。他们气愤的只是自家傻儿子甘愿当别人手里的枪，无论做任何事情出发点都是为了苏琢。可是苏琢有没有把罗尧当成朋友呢？
　　罗尧听明白了爸妈的话中深意，忍不住反驳道：“苏琢才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苏琢对我也很好的。他以前就劝过我，让我不要说霍柩的坏话。是我自己气不过——”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气不过，都答应了苏琢不去找霍柩的麻烦，最后又忍不住去了呢？”
　　当然是因为苏琢在霍柩的面前受了委屈——
　　罗尧猛然间回过神来。
　　罗妈妈叹了口气：“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判断一个人，不要只看他说了什么，还要看他做了什么。”
　　苏琢嘴上说着让罗尧不要去招惹霍柩，可是每每又在罗尧面前表现出自己受委屈的模样。罗尧把苏琢当朋友，从小到大习惯了保护苏琢，他当然不会看着苏琢被霍柩欺负。于是一来二去的，总是会跟霍柩对上。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吧。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跑去聚鲜楼找霍柩的麻烦？”
　　罗尧阴沉着脸不吭声。他不相信苏琢会是罗妈妈口中那样心机深沉，故意引导他去找霍柩讨公道的人。
　　“都是我自己愿意去的。跟苏琢没有关系。”罗尧不耐烦的说道：“妈，你不要挑拨离间好不好。我跟苏琢真的是非常好的朋友。况且苏琢也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格，你们难道不清楚吗？他怎么会是那种有心计的人？”
　　罗爸爸和罗妈妈不说话了。他们印象中的苏琢确实没什么心机，为人也很善良。可是人都是会变的。如果苏琢真的像从前那样温柔善良毫无攻击力，他根本想不出来让苏园赞助《江湖第一菜》这样的策划方案。
　　还有今天罗尧跟梁晓巴在聚鲜楼门口的争执，竟然以这么快的速度传遍了全网，甚至连各家背后的恩怨和联系都被人挖了出来。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这可不像是网友自动自发的手笔。
　　罗家夫妇怀疑背后有人操纵这一切。只是背后之人这么做有什么目的，罗家夫妇暂时还猜不出来。
　　不过很快，罗氏集团的公关部就知道了这一切究竟是谁的手笔。
　　“你的意思是说，是苏氏集团买水军在网上抹黑罗氏集团的名声？”罗爸爸看到公关部递上来的资料的时候，顿时惊讶了。
　　“不错。”罗氏集团公关部经理颔首应道。身为公关部经理，他跟业内几家规模比较大的水军公司一直保持联系，像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过去。公关部经理只是纳闷苏氏集团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董事长面色微冷。他当然知道苏世渊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必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给他一个教训。
　　“倒是小瞧了这位苏董事长。”罗爸爸冷笑道。他还以为苏世渊会顾忌两家的交情，不敢轻举妄动。谁能想到苏世渊是没向他发难，却釜底抽薪，直接抹黑罗氏集团的名声呢！
　　罗爸爸觉得苏世渊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猜想苏氏集团这么做，必定还有后手。于是吩咐公关部经理一定要紧紧盯住网络舆情。
　　果然不出罗爸爸所料。在《江湖第一菜》最后一期开播的时候，随着罗氏集团大力宣传旗下的高档度假酒店，苏氏集团也紧随其后，开始大张旗鼓的宣传苏园。
　　因为之前那段小插曲，很多观看《江湖第一菜》的网友都知道了罗氏高档度假酒店和苏园的竞争关系。苏园没办法赞助《江湖第一菜》，便捆绑罗氏集团旗下的度假酒店做宣传。两个项目都是以旅游度假为主，而苏园无论从建筑规模，还是园内景致都比罗氏集团旗下的度假酒店更胜一筹。再加上苏氏集团的疯狂造势，一时间知道罗氏度假酒店的人也都知道了苏园的存在。
　　苏琢趁此机会，邀请了不少直播界的网红主播去苏园参观游玩，又趁热打铁推出了一个全家半价游的活动，竟然也拉拢了不少游客。
　　至少从宣传效果来看，也不比砸了两千万赞助费的罗氏高档度假酒店差多少。
　　罗爸爸和罗妈妈没有想到苏世渊竟然会这么无耻，但自己理亏在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存下了芥蒂，天天在儿子面前念叨苏家做事不地道。
　　罗尧听的耳朵生茧。虽然很不耐烦，却也不敢不顾及爸妈的心情随意去见苏琢了。况且两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罗尧看见苏琢总会想起爸妈的唠叨，心里也觉得尴尬。于是他故意躲着苏琢，去找别的小伙伴玩耍。
　　一来二去的，等开学以后再次见到苏琢的时候，罗尧竟然有些恍惚和陌生。


第75章 争吵
　　罗尧和苏琢之间的诡异气氛很快就被方元发现了。
　　中午午休，方元捧着餐盘凑到霍柩身边，挤眉弄眼的说道：“你发现没有，罗尧今天一上午都没怎么跟苏琢说话。”
　　霍柩挑了挑眉。方元继续说道：“以前罗尧跟苏琢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不管苏琢出现在哪儿，罗尧必定跟在五米之内。而且上个学期的时候，罗尧每到课间休息都会凑到苏琢的座位旁边跟他聊天。就因为这件事，寒凛跟我抱怨过挺多次，说他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然而新学期开学，罗尧竟然不粘着苏琢了。一上午去找苏琢的次数屈指可数，上课的时候也不回头了。
　　霍柩有些无语：“你上课不好好听课，都在观察什么？”
　　“我就是随便观察一下。”方元一脸无辜，旋即八卦道：“跟你说正事，他们两个不会真的闹掰了吧？”
　　罗氏集团捡漏苏园的策划方案，赞助了《江湖第一菜》最后一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包括苏园后来捆绑罗家的酒店做宣传，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方元当时就觉得这两家闹的有点难堪，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能影响到苏琢和罗尧的关系。
　　霍柩看着幸灾乐祸的方元，忍不住摇头。
　　方元嘿嘿一笑，给霍柩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我也不是见不得别人好。关键是罗尧以前表现的太腻歪了。”
　　说完，又忍不住感叹道：“果然这人呐，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伤害自己利益的时候，一个个都能闭着眼睛装圣母。真要是自己的切身利益受损失了，立马就能翻脸不认人。”
　　方元就瞧不上罗尧那副智障的劲儿。天天打着替苏琢抱不平的旗号说霍柩的坏话。这下子好了，让他自己尝尝苏家人的厉害。看看这小子还敢不敢叭叭了。
　　有本事把自己亲爸亲妈也骂进去。
　　方元泄愤的说道：“什么叫狗咬狗一嘴毛，这就是了！”
　　连方元都能注意到的事情，罗尧的小伙伴们当然不会忽略。吃午饭的时候，小伙伴们看着闷头吃饭的罗尧，又看了看低头扒拉饭粒不说话的苏琢，着急的问道：“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罗尧，你不会真的跟苏琢生气了吧？”
　　“怎么会呢！”罗尧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心烦意乱的扒了扒头发：“我就是最近很忙。对，就是太忙了，没顾上别的。”
　　“那你也不能冷落苏琢呀！”小伙伴们心直口快：“你都没发现，你一上午没跟苏琢说话，班里同学说什么的都有。”
　　“就是。还有人说你们两个因为节目赞助的事情闹掰了。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爸妈做的不对。你可不能犯糊涂。”小伙伴们一脸严肃的告诫道。
　　罗尧的神色有些不自在。
　　小伙伴们喋喋不休的说道：“你爸妈怎么会那么过分！那可是苏琢好不容易才想到的策划方案。你爸妈都多大岁数了，竟然还跟小孩子抢功劳。也太不要脸了吧——”
　　“你怎么说话呢！”罗尧瞪了说话的小伙伴一眼，忍不住替自己爸妈辩解道：“那是我爸妈，你说话放尊重点儿。”
　　“本来就是嘛！”被瞪的小伙伴不甘示弱，不服气的说道：“你喊那么大声干嘛？是不是心虚啊？”
　　“我心虚个屁！”罗尧性格冲动，最受不了别人激他。更何况是平常一起玩的小伙伴。
　　都被人指着鼻子骂爸妈了，罗尧一怒之下口不择言：“商业竞争本来就是各凭本事。罗氏集团之所以会赞助《江湖第一菜》，那是因为节目组找到我们家了。交情归交情，我爸妈总不会为了两家的交情错过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再说苏氏集团不是也没吃亏嘛。苏园捆绑我们家的酒店做宣传，还省了两千万的赞助费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伙伴被罗尧的厚颜无耻的辩解震惊到了：“明明就是你爸妈抢了苏琢的策划方案，就算苏园后来捆绑你们家的酒店做宣传，那也是应该的。谁稀罕省那两千万的赞助费了。如果不是你爸妈横插一脚，赞助《江湖第一菜》最后一期的本来就该是苏园。”
　　罗尧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哪有那么多本来应该。你们想的倒好，也不问问霍柩让不让苏园赞助《江湖第一菜》，让不让苏家人蹭他的热度给苏园做嫁衣。”
　　“霍柩凭什么不让？苏园想要赞助《江湖第一菜》，跟霍柩有什么关系？”
　　“那我爸妈赞助《江湖第一菜》跟苏家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指责我爸妈？”
　　罗尧反唇相讥。话一出口，就觉得这几句话莫名耳熟。罗尧正琢磨着哪里不对劲，眼角余光扫到面色惨白的苏琢，忽然愣住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苏琢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红红的，表情特别委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策划方案不对？觉得我的策划方案伤害了霍柩的利益？觉得我这个人很没用，是故意在蹭霍柩的热度？觉得我根本比不上霍柩？”
　　罗尧脑袋嗡的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小琢你别哭呀！对不起……”罗尧下意识的就想道歉。然而晚了，苏琢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他飞快的抹了一把眼泪，扭头跑出食堂。
　　“小琢！”罗尧喊了一声，紧随其后。其他几位小伙伴面面相觑，也跟着追了出去。
　　不远处的餐桌旁，方元瞠目结舌：“真的吵起来了？”
　　霍柩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食堂门口。想了想，忽然问道：“寒凛呢？”
　　方元回神，开口说道：“不知道啊！今天上午就没来。”
　　他有些纳闷的看向霍柩，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起寒凛来了？”
　　霍柩摇摇头。沉默不语。
　　他只是想要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原著设定的主角团都闹矛盾了，接下来的情节要怎么发展。
　　方元没得到回应，也不在意。他耸了耸肩膀，直接给寒凛打了个电话，问道：“你在哪儿呢？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寒凛接到方元电话的时候，正在往学校的方向走。他今天上午出了点事儿，没能赶到学校报道。索性在家吃完了午饭，直接过来上下午的课。却没想到回教室的路上撞到了闷头往前跑的苏琢。
　　“……你能不能看着点路！”寒凛闷哼一声，看着闷头扑进怀里的苏琢，直接把人推开。
　　“你撞死我得了。”寒凛揉了揉胸口，视线落在苏琢哭的通红的眼睛上，不觉一愣：“你怎么哭了？”
　　苏琢泪眼朦胧的捂住鼻子，仰头看着寒凛：“不用你管。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都不喜欢我！”
　　话音未落，罗尧和一众小伙伴们也赶了过来。众人目光警惕的看着寒凛，围在苏琢身边嘘寒问暖：“苏琢你怎么哭了？你快别哭了。”
　　“苏琢你别生气了，刚刚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你怎么还哭呀？是不是寒凛骂你了？”
　　“寒凛你怎么能这样？”
　　无辜躺枪的寒凛翻了个白眼。心中升起的那一丝丝同情和怜惜因为这帮人的无脑牵连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刚刚就不该多嘴，不该搭理这帮人！
　　“你那是什么表情？”苏琢的小伙伴们看不上寒凛摆出这幅冷漠傲然的嘴脸，开口说道：“大家都是同学，你看到苏琢哭成这样也不想着安慰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冷漠？”
　　寒凛板着脸说道：“又不是我弄哭的。”
　　说完，也不想理会这群人。背着书包径自离开了。手机捂在耳边，还不忘跟方元保持通话：“碰到那群智障了……没事……我去食堂找你们……”
　　罗尧怒气冲冲的瞪着寒凛的背影：“你骂谁智障呢！”
　　“好了！好了！你别跟寒凛计较了。快想想怎么哄苏琢吧！”小伙伴们七嘴八舌的数落道：“都是因为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怪不得苏琢会生气。”
　　“你怎么能那么说？苏琢听了该有多伤心？亏我们还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你不想让苏琢被别人欺负。结果现在是你把苏琢欺负哭了。你快想想怎么赔罪吧！”
　　罗尧本来还不满小伙伴们指责他的父母。看到苏琢的眼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站在苏琢跟前不断的赔礼道歉，软话说了一箩筐，好不容易把苏琢哄的不哭了。
　　看着苏琢依旧伤心欲绝的模样，罗尧大难不死般松了口气。心中莫名觉得有点累，有点茫然。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第76章 分歧
　　因为对苏琢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心态，接下来的时间里，罗尧对苏琢的态度更加温柔小意，甚至达到了言听必从的程度。只要苏琢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罗尧就慌的手足无措，什么事情都敢答应下来。
　　甚至在别人讥讽苏园捆绑罗氏酒店做宣传的时候，跳出来替苏琢怼人，还说苏罗两家是至交，又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两家酒店捆绑宣传的策划是强强联合，用不着外人插嘴。
　　罗尧这一番话说出口，果然替苏琢和苏家缓解了尴尬的局面。不过却把罗家装进去了。所有人都乐得看笑话。当面不说，背地里也要嘲笑罗家的傻儿子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憨货。
　　罗爸爸和罗妈妈一直在关注儿子在学校的动向。得知这件事，气的差点没翻白眼。
　　“我跟你爸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傻的儿子来。”罗妈妈恨恨的骂。
　　罗爸爸也担心罗尧再跟苏琢相处下去，会变得越来越傻。两口子商量着，想送罗尧出国留学。罗尧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跑到国外念书，在家里大闹了一回，还扬言要离家出走。口口声声威胁罗爸爸和罗妈妈，如果敢把他送出国，他就去学坏，让罗爸爸和罗妈妈后悔莫及。
　　儿子傻成这样，罗爸爸和罗妈妈还真担心罗尧为了跟他们作对会故意学坏。只能妥协的表示不去留学可以，但是罗尧今后不能再掺和家里生意上的事儿，更不能在外面代表罗氏集团随便说话。
　　因为他替苏琢辩解的一番话，让罗家被外人嘲笑。那些风言风语罗尧也听到过一些。他心虚理亏，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顶撞爸妈。只能嘴硬的表示：“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多愿意搭理那些破事儿。我还懒得管呢！”
　　罗爸爸和罗妈妈捂着胸口心塞。却也拿自家的傻儿子没有办法。最后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过苏家和罗家之间的芥蒂却是越来越深。罗爸爸和罗妈妈嘴上不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
　　“咱们在苏氏集团也持有百分之三的股份吧？”罗爸爸问道。
　　当年罗氏集团陷入资金危机，苏世渊以苏氏集团的名义给罗氏集团下了几个订单，帮助罗氏集团顺利度过运营危机。后来罗爸爸和罗妈妈为了感谢苏世渊的仗义出手，主动提出交叉持股。以罗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换了苏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
　　因为苏氏集团的持股状况一直都是苏白两家独大——加起来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控股权让其他股东毫无存在感和话语权。所以罗氏集团持有的这点股份也从来没起到过什么作用。甚至因为合作紧密的关系，罗氏集团提供给苏氏集团的原材料都照市价低了好几个百分点。原料价格低廉的时候还好说，可是随着这几年通货膨胀物资紧俏，原材料价格暴涨。罗氏集团供给苏氏集团的原材料越多，自己赚的就越少。因为同样的一批物资如果卖给其他人，其实获利更多。
　　但是罗氏集团为了报答苏世渊当初的援手之宜，也是为了稳住苏氏集团这个大客户，宁愿吃这点小亏。
　　可是我自己愿意吃亏是我自己愿意的事儿，你摆明了要坑我，那就别怪我不近人情了。
　　罗家这边暗搓搓的等待时机。陆嫚臻这边也没闲着。苏世渊不顾集团股东和董事们的反对，执意把苏园这个项目交给苏琢，虽说最后的骚操作确实让苏园获利，但相应的也损害了苏氏集团的名声。甚至给苏，罗两家的合作留下了隐患。
　　其他股东和董事们也不乏有远见的。对苏家父子的一系列操作非常不满。而这些不满的声音里面，就有白家几个持股的股东。
　　之前就说过，白家这几年破落了。白氏集团能够运营下去，全靠苏氏集团的订单支撑着。所以苏氏集团每年的股东分红就是白家除了白氏集团的盈利以外，最重要的收入。而苏世渊和苏琢的行为很有可能影响到这部分的收入，那些股东当然不乐意。
　　白家也不光是白月玲这一脉。白老夫人当初只生了两个女儿，但是白家姐妹还是有不少堂兄堂弟的。白月音死的早，白月玲又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白老爷子在老太爷的明示暗示下，很早就开始培养侄子们，希望从中挑选出白氏集团的继承人。
　　原著中，白家的几个堂兄弟都不成器。一个个志大才疏，折腾来折腾去只会赔钱。每年干守着苏氏集团的那点分红，既想要争夺白氏集团的继承权，又要防备苏世渊父子跟他们争。所以明里暗里的搞了不少小动作。最后都被苏世渊一一化解。
　　而在原著最后，白老爷子对自家的侄子们彻底失望。又见苏琢天生聪颖，是个经商奇才，竟然决定把白氏集团交给苏琢来继承。
　　苏琢继承了白氏集团后，直接让两个集团进行资源整合。而这两个集团也成为苏琢向国际市场发起进攻的基础和底气。最后由苏琢主导的苏氏集团在男主攻和主角团的支持下成长为能够左右全球经济命脉的金融寡头。与男主攻和主角团其他小伙伴们的家族企业守望互助。成为一股谁也不敢忽视的力量。
　　不过现在，因为苏琢急功近利的表现，大家都对苏琢很失望。连带着开始质疑苏世渊的权威。本来就揣着小心思的白家股东们就开始上蹿下跳。他们知道苏世渊担任董事长对白氏集团的重要性，并不想威胁苏世渊董事长的地位。他们只希望今年年底苏氏集团派发红利的时候，可以多派几个点。
　　“最好都给现金，我们不想要股份。”白家股东们提议道。
　　他们最讨厌的分红方式就是增发股票。因为手里缺钱啊！
　　而在新一期的股东大会上，罗氏集团的代表也提出了原材料市场价格暴涨，所以新一年罗氏集团提供给苏氏集团的原材料也要涨价。直接长到市价平行标准。
　　罗氏集团的代表这话一说出口，苏氏集团的几位董事都不干了。这价格涨的都要超过七个点了，相当于苏氏集团明年要增加一大笔预算在原材料上面，这直接影响到苏氏集团接下来的资金运转。
　　然而罗氏集团的要求也没毛病。近些年原材料市场物资短缺，好多开发商拿着钱却买不到原材料，根本没办法动工。罗氏集团拥有这么一大批物资，自然有资格坐地起价。他们现在只是要求跟市价平行，又没有多要苏氏集团的钱，如果苏氏集团还有话说，他们也没办法。
　　可是罗氏集团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以比市价低了几个百分点的价格供应苏氏集团的。
　　于是皮球推来推去，最后又落到了苏世渊和苏琢父子的身上。
　　苏琢没有办法，他不忍心看着爸爸如此烦恼，他想替爸爸分忧。所以苏琢只能再一次找到罗尧。希望罗尧能劝一劝罗爸爸和罗妈妈，不要涨价——至少别涨的这么狠。
　　“否则我爸爸也没办法跟其他股东交代。”
　　罗尧神情复杂的打量着苏琢。他很好奇：“你知不知道你的要求会让罗氏集团损失多少？”
　　苏琢面露羞愧，又有些茫然：“可是以前都是这样的呀！”
　　是么？因为以前都是这样的。以前占惯了便宜，所以连随行就市这么简单的要求都难以接受了吗？
　　罗尧沉默不语。
　　他只是喜欢苏琢，并且把照顾苏琢当成了一种习惯。但是罗尧并不傻，至少在罗爸爸和罗妈妈的精心培养下，罗尧还算是一个熟悉集团业务的继承人。
　　他从前只是不在乎而已。因为要照顾苏琢的情绪，所以不在乎一些蝇头小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罗尧愿意看到苏琢对他所有的付出都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漠视他和罗家遭受的损失。
　　罗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的小伙伴，竟然也会因为现实利益产生分歧。这样斤斤计较的氛围让罗尧感觉到非常不适应。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面，苏琢并不是这样的。他天真善良，善解人意，本应该拥有这世间最温柔最美好的品格。而不是为了巩固他爸爸的地位，理直气壮的向他索取罗氏集团本该拥有的利润。
　　罗尧觉得他无法面对这样的苏琢。于是当天晚上，罗尧回家之后就跟父母提出了想要出国留学的请求。
　　等到苏琢，以及博萃学校的其他学生得知罗尧竟然不声不响的跑到国外去留学，都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情了。


第77章 人心
　　“罗尧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国外留学？”
　　课间休息的时候，方元和其他几个同学坐在一起聊八卦。要知道前段时间，罗尧的爸妈想送罗尧出国，罗尧的态度可是很坚决的。他闹的那么厉害，一班的同学也都知道。
　　“谁知道呢！可能是不想高考吧！”有人猜测。
　　“不可能。罗尧成绩又不差，这次期中考试他还考进全学年前五十了呢。怎么会怕高考考不好？”
　　“那就是想躲什么人呗？”方元清了清嗓子，故意看向苏琢的方向，然后压低了嗓音说道：“我听说罗尧走之前，苏琢一直在找他。”
　　苏氏集团和罗氏集团的那点破事，一班同学也都有所耳闻。
　　“你是想说苏琢把人逼走了——”
　　话没说完，就被苏琢的小伙伴打断了：“你们不要乱说。罗尧想去国外留学，跟苏琢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说是苏琢把人逼走的？”
　　“就是。罗尧的决定跟苏琢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就是看苏琢不顺眼，故意说他坏话。”
　　方元嗤笑一声：“是不是他心里清楚。不过你们说的也对，罗尧走不走，跟我们也没关系。他走了更好，我的耳朵终于可以清净下来了。”
　　没人在他们面前喋喋不休的吹苏琢的彩虹屁，也不会因为苏琢掉两颗金豆豆就跟疯狗似的乱咬人，方元还乐得轻松呢！
　　吃中午饭的时候方元还跟霍柩感慨：“他早就该走了。当初他替苏琢打抱不平，带着那帮智障天天刁难你。没想到他们两个也有狗咬狗的一天。”
　　霍柩也没想到罗尧这位在原著里面戏份颇重的工具人竟然会提前下线。甚至还跑到国外去留学了。要知道霍柩在原著剧情的限制下，到现在连本市都走不出去呢！
　　也不知道这个原著光环的限制规则到底是什么？难道只限制他一个人？除了他以外，其他剧情人物崩到妈不认了原著剧情也不管？
　　霍柩越想越郁闷。晚上回家的时候，忍不住跟第五陵探讨这个问题：“你说我们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打破剧情光环的限制？”
　　第五陵也不知道。为了验证原著剧情的控制力，第五陵还带着霍柩开车去郊外。可惜车子在驶离城市范围的一刹那，就仿佛遇到了无形的阻碍，根本开不出去。
　　第五陵和霍柩甚至下了车，想要走出城市边缘。结果他们两个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层无形的阻碍，仿佛整个城市都被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隔离了。他们能看到城市外面的风景，甚至能感受到拂面而来的夜风。就是走不出去。
　　“之前还有读档重来的BUG可以刷，如今连BUG都刷不了了。”霍柩叹了口气，重新坐回车上。
　　第五陵也回到驾驶座的位置，看着闷闷不乐的霍柩，开口安慰道：“大不了再等几个月，等到高中毕业，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
　　霍柩冲着第五陵扯了扯嘴角。
　　两人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因为这点小插曲，霍柩想要破坏剧情的心情更加急迫了。他知道苏氏集团的股价最近一直下跌，再加上集团内部也有些不稳的声音，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搞点事情。
　　“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第五陵说着，从桌上找出一份资料递给霍柩。
　　霍柩看着资料上的内容，既有些意料之外又觉得意料之中。
　　那上面是陆嫚臻设计下套给白家的几名股东，让白家的几位堂兄弟亏了不少钱，然后逼迫对方抵押自己手上持有的苏氏集团股份的详细操作。
　　也不知道第五陵是怎么发现的。
　　“我一直关注苏氏集团的动向。”第五陵淡淡说道。
　　不只是白家这几位股东，苏氏集团拥有1%以上股份的股东第五陵都有关注。
　　霍柩若有所思的说道：“陆嫚臻是想联合其他股东罢免苏世渊的董事长席位？”
　　其实陆嫚臻的操作并不让人意外。因为在原著里面，陆嫚臻也这么做过。只不过在原著里，陆嫚臻的计划最终败露，苏世渊和白家人及时反应过来。白月玲说服了白老爷子和白老夫人，再加上其他股东都支持苏世渊，最终这场逼宫风波有惊无险的渡了过去。
　　白家几位堂兄堂弟和陆嫚臻被苏世渊赶出苏氏集团。之后苏世渊又娶了白月玲。两家变成一家，白老爷子在苏世渊和白月玲结婚之后就立了遗嘱，把整个白氏集团和白氏集团拥有的苏氏集团的股份全部留给苏琢继承。
　　可是现在，陆嫚臻把很多年后的原著剧情提前了，又刚好碰上苏世渊因为苏琢的事情在集团内部地位不稳，而苏琢的主角团又没成长起来，根本帮不上忙——甚至还有出国留学的。
　　霍柩也不确定这段剧情究竟会怎么发展。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要苏氏集团起了内斗，必然会影响股价。”
　　第五陵的想法是坐山观虎斗，趁低吸纳苏氏集团的股票，利用苏氏集团内斗的局面游说其他股东抛售股票套现离场，如果能够趁机抢到苏氏集团的控股权就更好了。
　　就算不成功，只要图灵集团能够成为苏氏集团的大股东，也能在股东会议上影响苏世渊的决策。到时候苏家父子想要利用苏氏集团的影响力给霍柩添堵的原著情节也走不下去了。
　　只要原著剧情崩盘，对于第五陵和霍柩来说依旧是胜利。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霍柩好奇问道。
　　第五陵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的说道：“当然是帮陆嫚臻一把。”
　　就在第五陵和霍柩筹划着收购苏氏集团的时候，苏琢也陷入了麻烦。他忽然发现一直以来都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小伙伴们竟然开始有了别的想法。甚至还有一些人对他产生了怨念——
　　不得不说，罗尧不声不响的离开对其他小伙伴们产生了剧烈的影响。很多人开始审视自己跟苏琢之间的关系。
　　“我们这些人里面，应该要数罗尧对苏琢最好了吧。”
　　从小到大，罗尧都义无反顾的支持苏琢。不论苏琢想要什么，罗尧都会帮他得到。因为苏琢从小体弱多病不良于行，也不能跟外界过多接触。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最开始都是罗尧的朋友。又在罗尧的安利下成为苏琢的伙伴。最后变成苏琢的爱慕者。
　　“我还记得苏琢犯病住院的时候，是罗尧带着我们去医院探望苏琢。每天都给苏琢讲学校里面发生的趣事，背医嘱，还偷偷给苏琢带各种好吃的。”
　　“苏琢病愈回到学校，也是罗尧帮助他融入同学的。之前苏家因为节目赞助的事情给罗家使绊子，罗尧也没生气，还帮苏琢怼那些说酸话的人。”
　　即便讨厌罗尧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罗尧对苏琢是实心实意的好。结果这么好的一个人，也在苏琢毫无节制的索取下黯然离开。
　　“我觉得苏琢只考虑他自己。他连罗尧这么帮他的朋友都不在乎，真的会在乎我们吗？”
　　小伙伴们不安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一瞬间，其他人都沉默下来。
　　也有人觉得苏琢并不是大家担心的那样冷漠。但罗尧的先例在前，谁也没有办法辩驳这件事。
　　“如果不是苏琢逼的太紧，每天都央求罗尧跟他爸妈求情，不让罗氏集团提高原材料的价格，罗尧也不会狠心离开吧？”
　　“我觉得罗氏集团想要提高原材料的价格也没什么吧。现在原材料市场资源紧缺，很多材料都有价无市。罗氏集团只是想把进货价格提到市价，又没说高价卖给苏氏集团。苏琢和他爸爸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以前罗氏集团提供给苏氏集团的原材料价格很低。我听说低了好几个百分点呢！”
　　“既然罗氏集团给苏氏集团提供的原材料价格那么低廉，苏氏集团为什么还会因为赞助资格的事情跟罗家闹的那么难堪？如果不是因为苏园捆绑罗家的酒店做宣传，破坏了罗氏酒店自己的宣传计划，罗氏集团也不会一气之下提出涨价吧？”
　　于是话题兜兜转转又开始老生常谈。这一次小伙伴们嘴上不说，心里也都觉得苏琢和他爸爸做事太过分了。总不能自己吃肉，连汤都舍不得给别人喝。
　　大家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呢！
　　小伙伴们年纪还小。不明白这种心情叫做兔死狐悲。只是觉得自己一时间难以面对苏琢。于是大家有意无意间都会躲着苏琢。
　　苏琢也不明白其他小伙伴们心里在想什么。他只看到罗尧离开之后，跟罗尧交好的小伙伴们全都开始疏远他。苏琢自认为自己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情。思前想后，只能怀疑是罗尧说了什么，才会让大家变成现在这样。
　　苏琢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给其他还愿意跟他一起玩的小伙伴。并且很苦恼于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想要联系上罗尧，把这个误会解开。
　　“我怎么知道罗尧为什么忽然去国外留学了？他走之前也没跟我说什么。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苏琢提起这件事情，也觉得很委屈。他当初找罗尧求情，只是不忍心看到爸爸烦心，想要替爸爸分忧解难，根本没想那么多。罗尧如果不愿意，可以跟他明说呀！可是罗尧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径自跑到国外去留学。把他一个人扔下来，也不管他的处境有多尴尬。
　　几位小伙伴们听着苏琢委委屈屈的抱怨，只觉得内心十分尴尬。他们不敢跟苏琢提起那些疏远他的小伙伴们的想法。也很同情苏琢现在的处境。同时又觉得罗尧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对。
　　大家左右为难，最后也只能不尴不尬的保持沉默。
　　而苏琢跟小伙伴们的关系也在这样的沉默中越来越生疏。
　　苏琢根本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过分年轻，又被家人和朋友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的生活重心全部围绕着他自己。缺少原著里大学四年的历练，急于求成的苏琢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利益交换人情往来，不懂得人与人之间想要长久的维持关系，不仅要有深厚的情谊，还需要切实的利益。而不是别人一厢情愿的付出。
　　而等到苏琢明白这些事情有多重要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已经习惯了远离他的生活，习惯了不用照顾他的情绪，习惯了不用为讨他欢心牺牲自己的利益。
　　原著中那个关系紧密，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法挑拨成功的主角团就此分崩离析。只留下主角一个人面对接踵而来的风波和磨难。


第78章 “我只能自己伸手去拿。”
　　和原著中的情节差不多，陆嫚臻的蚕食计划在进行到收尾阶段的时候，被苏世渊发现了。
　　准确点说，是彻底瞒不住的白家堂兄弟被迫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白老爷子和白老夫人。老爷子没有想到自己给予厚望的家族子侄竟然如此不争气，当场气到心梗。
　　白月玲和白老夫人哭着把老爷子送到医院，然后慌慌张张的打电话给苏世渊。等苏家三口急匆匆的赶到医院的时候，白家母女以及自知理亏的几位堂兄弟正守在手术室外面焦躁不安的等待着。
　　看到跟苏世渊一起过来的陆嫚臻，白月玲当场发疯：“你怎么还敢过来？你这个杀人凶手！你给我滚！滚出去！”
　　陆嫚臻被白月玲推的一个踉跄。她不耐烦的推开白月玲，呵斥道：“你这个疯女人，离我远一点。”
　　“你竟然敢推我？”白月玲踉跄的退了两步，破口大骂：“你这个贱货！要不是我姐夫当初可怜你，被你骗了，他怎么会娶你这么恶毒下贱的女人。怪不得你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你。你就是一条毒蛇，只会耍阴谋诡计陷害你身边的人。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这么多年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听到白月玲嘴里骂的越来越难听，陆嫚臻冷笑一声，扬手一巴掌下去。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手术室门口，白月玲的骂声戛然而止。她捂着通红的脸颊，一脸愕然的看向陆嫚臻。似乎是不敢相信陆嫚臻居然敢打她。其他人也都不敢置信的看了过来。
　　半晌，白月玲终于回过神来：“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又被陆嫚臻反手打了一巴掌。
　　“清醒点没有？”陆嫚臻揉了揉发红发麻的掌心，一脸痛快的说道：“我忍你很久了。你这个觊觎别人老公的泼妇。还敢骂我是贱人？谁能下贱过你啊！”
　　“你给我住口！”白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走上来，揽住女儿的肩膀，怒视陆嫚臻：“你是来这里耀武扬威的吗？想看看我们家老头子有没有被你气死？让你失望了，我们家老头子福大命大，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你少往我的身上泼脏水。白老爷子就算真的被气死了，也是被你们白家人气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陆嫚臻不甘示弱的说道。她忍气吞声十几年，今天不想再忍了。
　　因为生意亏损欠了大笔外债，不得不抵押股份的白家堂兄弟们一脸心虚的叫嚣道：“陆嫚臻你少说废话。要不是你设计陷害我们，我们怎么会把苏氏集团的股份卖出去？老爷子又怎么会气到犯了心梗？”
　　“那是你们愚蠢。”陆嫚臻冷笑：“商业竞争，本来就是能者上，庸者败。你们几个守不住股份，难道还要怪我不该出手吗？”
　　白家堂兄弟被怼的无话可说。
　　白老夫人气的浑身直哆嗦，冲着苏世渊说道：“世渊，你岳父还在手术室里做手术。你就这么放纵你老婆在手术室外面叫嚣辱骂白家的人？”
　　苏世渊眼角一抽。他也是接到了白月玲的电话，才知道陆嫚臻居然设计骗赧堼走了白家几个堂兄弟持有的苏氏集团的股份。白月玲在电话里又是哭又是骂，口口声声咒骂陆嫚臻，说她害了白家，气病了白老爷子。当时情况乱糟糟的，苏世渊也来不及多问，只能先带着陆嫚臻和苏琢赶到医院。还没问清楚白老爷子的病情到底怎么样，白月玲就跟陆嫚臻吵起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陆嫚臻竟然一改往日低眉顺眼闷不吭声的作风，一句句怼的白家人说不出话来。甚至还打了白月玲两巴掌。把苏世渊和苏琢都看呆了。
　　听到岳母的质问，苏世渊终于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冲着陆嫚臻说道：“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陆嫚臻笑了笑，目光直勾勾盯着白家众人，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句话你要跟他们说。我是想要好好说话的，就怕他们学不会怎么好好说话。”
　　白月玲闻言大怒：“你——”
　　“想好了再说。”陆嫚臻用左手扣住右手的手腕，一边轻轻转动右手的手腕，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也不喜欢打人。手掌很痛的。”
　　看着陆嫚臻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架势，白老夫人沉声问道：“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陆嫚臻看了一眼苏世渊，笑道：“当然是跟董事长和小琢一起来探望老爷子。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必了。要不是你设计陷害仲棠几个，骗走了他们手上持有的苏氏集团的股份，我们家老头子也不会气的犯了病。”
　　白月玲开口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要得到我应该得到的东西。”陆嫚臻微微一笑。她说道：“我进苏氏集团也有十几年了，对苏氏集团抱有很深的感情。我想成为苏氏集团的股东，这有什么错？”
　　白老夫人脸色阴沉的看着陆嫚臻：“所以你就算计我们家的股份？”
　　陆嫚臻自嘲的笑了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您也知道，我跟董事长结婚的时候，是签了婚前协议的。董事长持有的苏氏集团的股份，我一分钱都捞不到。我想成为苏氏集团的股东，就只有自己另外想办法了。”
　　“你的办法就是算计自家人？”白老夫人看了一眼苏世渊，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苏世渊一脸愕然的辩解道：“我当然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怎么会允许她这么做。”
　　苏世渊说着，冲陆嫚臻道：“你别闹了。快点把几位堂兄的股份还给他们。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陆嫚臻深深的打量了苏世渊一眼，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凭什么？”
　　苏世渊跟陆嫚臻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到过陆嫚臻的拒绝。以至于他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问道：“什么？”
　　陆嫚臻笑道：“我是说，你凭什么让我把股份还回去？你能补偿我什么？”
　　不等苏世渊开口，陆嫚臻又道：“你该不会以为凭你一句话，我就要把这已经到手的百分之十股份拱手让人吧？”
　　苏世渊终于听清了陆嫚臻的意思，他瞠目结舌。
　　白月玲见状，立刻说道：“姐夫，你看她多嚣张！”
　　苏琢也惴惴的喊了一声：“陆姨……”
　　苏世渊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他目光冰冷的看着陆嫚臻，寒声说道：“你——”
　　刚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陆嫚臻不紧不慢地打断了：“董事长最好考虑清楚再说。我现在可是苏氏集团第三大股东了。”
　　苏氏集团的股份分配情况一直都是苏白两家合力把持着绝对的控股权。其中苏世渊持有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这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包括白月音嫁给苏世渊的时候带过来的百分之五，白月音死后由苏琢继承，如今被苏世渊代管），是苏氏集团的第一大股东，白家持有百分之二十点五的股份，是苏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如今陆嫚臻从白家几兄弟的手上算计到了合计百分之十的股份，白家持有的苏氏集团的股份便只剩下了百分之十点五。都在白老爷子的名下。
　　想到这里，苏世渊的脸色再次变化起来。
　　陆嫚臻很是得意的笑出声来。她嫁进苏家这么多年，一直伏低做小，还从来没有笑的这么大声，这么旁若无人过。
　　陆嫚臻笑的眼泪都快溢出来了。
　　白月玲气到脸色通红，指着陆嫚臻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爸爸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知，你笑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陆嫚臻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不太妥当。她缓缓的收住了笑容，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畅快：“非常抱歉，我刚刚想到了高兴的事情。不过我相信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平安无事的。”
　　白老夫人听到陆嫚臻这么一番假模假样的话，气到自己都要得心脏病了。
　　苏世渊默不作声的站在几步开外。他审视着面前这个女人，这个跟他同床共枕十多年的女人。看着陆嫚臻飞扬的眉眼和张扬的气质，苏世渊恍然惊觉，他这十几年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女人。
　　苏琢也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嫚臻。他从没想过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温柔模样的陆姨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苏琢有些不适应，也有些不高兴。他觉得自己这样信任陆嫚臻，可是陆嫚臻却背着他算计他的外祖父一家，还抢走了几位堂叔伯持有的苏氏集团的股份，这件事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您怎么能这样做呢？”苏琢蹙着眉，一脸认真的指责道：“我们都是一家人，您想要什么可以说出来。为什么要算计我的几位堂叔伯呢？”
　　难道那些股份就那么重要？重要到陆姨连亲人都可以算计吗？
　　陆嫚臻看了苏琢一眼，依旧是从前那副温柔耐心的模样，但苏琢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不是。”陆嫚臻回想自己这十余年的忍耐和付出，有些唏嘘的笑了笑：“曾经我也想把你们当成是我的家人。但是你们不稀罕。”
　　苏琢想说什么，陆嫚臻直接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有把我当成家人，当初就不会那样对待霍柩。”
　　不管怎么说，霍柩都是陆嫚臻的骨血。她当初把霍柩带来苏家，确实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但那个时候的陆嫚臻，是真心想要融入苏家的。她想要通过霍柩的奉献，让她们母子两个在苏家站稳脚跟。然后跟苏家人一起和和美美的过上好日子。
　　可惜苏家和白家的人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别人伏低做小。不论陆嫚臻表现的多么卑微谦逊，她的付出也从来不被她们看在眼里。
　　霍柩大概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他毅然决然的反抗了她的安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陆嫚臻是在霍柩离开之后才逐渐看清楚了自己在苏家的尴尬地位——一个永远都不会被他们认可的外人。
　　“你们尊自己如珠如宝，待别人却如同敝履。还敢问我为什么要反抗？”陆嫚臻觉得非常好笑：“当然是因为我觉得你们这群人不值得我掏心掏肺的付出。我想要把我这十几年的付出等价换回来。我要让你们知道……”
　　“我陆嫚臻不是天生下贱。我把自己摆在卑下的位置，是因为我曾经仰视过你们，期待你们给我尊重，给我平等。但我后来发现你们不会给我我想要的一切。”
　　“我只能自己伸手去拿。”


第79章 举牌
　　陆嫚臻一脸畅快的说出了自己积压了十多年的心里话。当最后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陆嫚臻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松。她报复性的看着哑口无言的白家人，看着沉默不语的苏家父子。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一个有血有肉，敢怒敢笑，有尊严的活人。
　　然而白家人并不能理解陆嫚臻的想法。她们只觉得这个阴险的女人抢走了本该属于白家的股份。还敢跑到他们的面前耀武扬威。
　　“陆嫚臻你别太过分了！”白家几个堂兄弟指着陆嫚臻的鼻子骂道：“说那么多废话，还不就是贪图富贵爱慕虚荣！你当初嫁给苏世渊的时候，只是个没钱没势的小助理。一跃成为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难道委屈你了？”
　　“这么多年你吃苏家的住苏家的花苏家的，到现在还要算计白家这点股份。你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掩饰不了你恶毒的本性。”
　　白家几兄弟围在陆嫚臻面前，口口声声指责她。陆嫚臻当然也不甘示弱，一句句的全都怼了回去。两边正闹的不可开交，手术室的灯忽然灭了。手术室的门打开，医护人员鱼贯而出。
　　苏世渊急忙扶着白老夫人迎了上去：“医生，我岳父他没事吧？”
　　医生冲着苏世渊点了点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不过病人的年龄太大了，后续康复还需要仔细观察……”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白老夫人忍不住合掌念佛。医护人员将昏迷不醒的白老爷子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一路推到恢复室。
　　白家人守在外面。白月玲隔着玻璃看着昏迷不醒的白老爷子，忽然哭诉道：“爸爸的手术是成功了。可要是等他醒过来以后，知道白家持有的苏氏集团股份被人骗走了百分之十，他还不得……”
　　下面的话白月玲不敢说出口。只能一脸期待的看着苏世渊。
　　苏世渊又一脸为难的看向陆嫚臻。陆嫚臻视若无睹。她是不会因为别人掉两滴眼泪就放弃自己好不容易筹谋到的苏氏集团10%的股份。更何况掉鳄鱼泪的又是白月玲这个欺负她欺负了十几年的贱人。
　　她巴不得看到白家破产倒闭，白家所有人都穷困潦倒。可惜她没有这个能力。只能从白家人手上抢走百分之十的股份。
　　陆嫚臻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医院。
　　苏世渊跟在陆嫚臻的身后，一路进了地下停车场。直到两个人坐进车子里面，苏世渊才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忽然要抢白家手上的股份？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万一白家人怀疑是他在幕后指使陆嫚臻这么做，向他发难的话，苏世渊担心自己董事长的席位会坐不稳。
　　“你做出这种事情，让我很为难的。”苏世渊说到这里，又问陆嫚臻：“你哪来那么多钱收购白家人手上的股份？你是什么时候设计陷害白家的？通过了谁的手？究竟怎么做到的？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陆嫚臻并没有回答苏世渊的问题。她说道：“我手上现在拥有苏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白老爷子病成这样，只怕也没心思打理公司的事。你不如想想办法，把剩下百分之十点五的股份置换到你自己的手上。到时候我们夫妻两个就彻底控股了苏氏集团。”
　　苏世渊紧皱眉头。
　　陆嫚臻继续说道：“这些年，你也没少忍受白家的掣肘。好不容易碰到这次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不能这么做。”苏世渊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家跟白家的关系很复杂。两家不只是利益掺杂。要知道苏世渊当初能够白手起家，在很多方面都受到了白家的提携。苏氏集团现在还有不少高层管理者，是当年白家介绍来的。
　　“岳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做背信弃义的事情。”苏世渊道。其实是担心自己如果真的见利忘义，设计谋夺白家持有的苏氏集团的股份，会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和戒备。到时候肯定会影响到苏氏集团的正常运营。
　　“你也不要做的这么绝。你毕竟是我的夫人，你的所作所为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我的态度。”苏世渊还是想劝陆嫚臻把股份还回去。
　　陆嫚臻对此嗤之以鼻：“你还是担心一下另外那百分之四十八点五的股份会落到谁的手上吧。”
　　苏世渊疑惑的看着陆嫚臻，不明白陆嫚臻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二级市场吸纳苏氏集团的股票？”陆嫚臻问道。
　　苏世渊当然没有注意到这种小事。最近一段时间，集团内部的种种声音让他焦头烂额。尤其是罗氏集团提出涨价这件事，更让苏世渊陷入尴尬境地。他忙着跟罗董事长联系，想要说服罗董事长不要涨价。还忙着寻找其他的供应商。根本就没注意到股市上的动静。再加上第五陵吸筹的动作也做的十分隐蔽。也就陆嫚臻这个想要谋夺股份的人，才会时刻注意到股市上的波动。
　　正说话间，苏世渊的电话忽然响了。苏世渊接通电话，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苏世渊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苏世渊目光幽深的看着陆嫚臻，意味深长的说道：“公司来的电话，图灵集团累计持有苏氏集团超过百分之五的股份。就在刚刚举牌了。”
　　陆嫚臻只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有人在股市上吸纳苏氏集团的股票，但她还真的不知道吸纳股票的人竟然是图灵集团。所以在苏世渊说出那番话的一瞬间，陆嫚臻也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霍柩在吸纳苏氏集团的股票？”
　　苏世渊面色沉着的看着陆嫚臻。他不知道陆嫚臻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的惊讶态度究竟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不过这母子两个倒是很有默契。一个在二级市场偷偷吸纳苏氏集团的股票，一个设计下套夺走了白家手上持有的苏氏集团股票。现在两个人加起来已经拥有了苏氏集团超过15%的股票。而图灵集团并没有就此罢手的迹象。
　　联想到在此之前，苏氏集团的股东和董事们几次召开会议想要罢免他这个董事长，但每一次都因为苏白两家持有苏氏集团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而不了了之。苏世渊忽然想明白了陆嫚臻的目的。
　　“你想要联合图灵集团，罢免我的董事长席位？”苏世渊一脸阴沉的看着陆嫚臻。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陆嫚臻心下一颤，立刻解释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要拿到一些苏氏集团的股份，但我可没有想过跟霍柩联手害你。我们两个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霍柩讨厌苏家人，在他眼中我也是苏家的一份子。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他的亲妈。他对我的态度可没比对苏家好多少。”
　　苏世渊幽幽的笑了笑：“话虽这么说，可毕竟血浓于水。”
　　陆嫚臻嗤笑一声，也不解释，反而问道：“你觉得我跟霍柩，谁相信血浓于水这种废话？”
　　苏世渊一噎。想到霍柩的脾气和陆嫚臻的城府，苏世渊看着陆嫚臻的眼神慢慢有了温度。
　　陆嫚臻立刻说道：“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想办法阻止图灵集团恶意收购苏氏集团的计划。你快想想怎么办吧？”
　　苏世渊听到陆嫚臻用“恶意收购”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图灵集团吸纳苏氏集团股票的事，面上的表情更加温和了：“先回公司吧。”
　　陆嫚臻看到苏世渊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勉强过了这一关。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80章 劝说
　　各怀心思的夫妻二人用最快时间赶回公司。
　　公司的高层管理和董事们都有些慌张。主要是他们不清楚图灵集团举牌的意义。是以投资为目的持股，还是想要收购苏氏集团。不过联想到图灵集团董事长第五陵跟霍柩之间的关系，所有人都觉得图灵集团是想恶意收购——
　　尽管图灵集团在第一次举牌的公告中表示看好苏氏集团的未来发展，想要长期持有苏氏集团的股票做投资。但所有人都觉得那只是图灵集团想要掩人耳目的话。
　　“图灵集团还在二级市场吸纳苏氏集团的股票。我们不能等到图灵集团二次举牌。”苏世渊对图灵集团——准确的说是对藏在图灵集团身后的霍柩抱有非常大的敌意。又因为陆嫚臻的动作，对其他股东的持股状况也非常警惕。
　　“为了避免苏氏集团陷入恶意收购的险境，我提议采用‘毒丸计划’。”也就是利用低价增发新股的手段，稀释其他股东的股份占比，从而增加收购成本。
　　然而这种做法虽然对集团有利，却严重伤害了股东们的利益。其他股东们当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如果是在以前，苏世渊持有苏氏集团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再加上白家持有的百分之二十点五的股份，两家合起来就能超过百分之五十。再加上苏琢那些爱慕者的家族企业也对苏世渊的决定非常支持，苏世渊根本不用跟其他小股东商议，自己就能通过决策。
　　然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陆嫚臻刚刚从白家几位堂兄弟的手中谋夺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就是说，苏白两家的持股占比只有百分之四十一点五。
　　苏世渊看着陆嫚臻，表情温柔目光期待：“你之前说过我们都是一家人。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我相信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陆嫚臻只觉得内心一片冰凉。她刚刚用话语稳住了苏世渊，让苏世渊相信她对他并无二心。可这并不意味着陆嫚臻心里真的这么想。
　　陆嫚臻知道自己持有的苏氏集团10%的股份对于苏世渊来说非常重要。同样的道理，她手上的这些股份对于图灵集团来说应该也很重要。按照陆嫚臻的本意，她原本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坐山观虎斗，坐看图灵集团和苏世渊为了争夺公司控股权打到不可开交，到时候她手上的10%股份就能起到决策性的作用。
　　只要能够成为最关键的那个人，陆嫚臻自然可以凭借自己手上的股份待价而沽。所以她暂时不想激怒苏世渊，不想让苏世渊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这样陆嫚臻就可以趁机低调发展，想办法联合其他几位股东和董事。争取利益最大化。
　　可是陆嫚臻没有想到，她算盘打的好，苏世渊的算盘竟然比她打的更好。他居然只想用几句话糊弄住自己，让自己毫无条件的支持他。原来刚刚在车上，苏世渊根本就没相信她的话——或者说，苏世渊根本就无所谓她的真心。他只需要陆嫚臻支持他，或者清楚的知道陆嫚臻打算背叛他。
　　而陆嫚臻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苏世渊只用一句话就可以试探出来。
　　看着沉默不语的陆嫚臻，苏世渊温柔的笑道：“怎么，你难道还在犹豫？”
　　没等陆嫚臻开口，苏世渊又笑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图灵集团来者不善。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想办法阻止图灵集团的恶意收购吗？”
　　而阻止恶意收购的最好办法就是及时启动“毒丸计划”。这也是无数先辈在对抗资本反收购时总结出来的金科玉律。
　　陆嫚臻身为苏氏集团的高层管理者，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计划的重要性。那么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
　　苏世渊勾了勾嘴角，并没有逼迫陆嫚臻立刻做决定。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内忧外患。白老爷子还躺在病床上无法理事，集团内部很多股东和董事因为苏园的项目还有罗氏集团的发难对他非常不满，再加上图灵集团在二级市场大肆吸纳苏氏集团的股票，很可能会威胁到他的控股权。这种局面下，如非必要，苏世渊并不想跟陆嫚臻撕破脸。
　　只不过内心深处，苏世渊几乎已经笃定了陆嫚臻摇摆不定的态度。甚至还怀疑陆嫚臻引狼入室，想要跟霍柩联手吞并苏氏集团。
　　毕竟是母子连心啊。苏世渊默默的叹息一声。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对霍柩好一点，就算引狼入室，把狼崽子困在笼子里，也好过任由它在外面横冲直撞。
　　陆嫚臻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比起城府心机，陆嫚臻自认不差。但是在苏世渊面前，她那点计谋手段明显不够看。
　　“定向增发股票需要公司召开股东大会投票表决。就算我们都同意，其他那些中小股东不同意，也会跟图灵集团联合起来反对这个提议的。”陆嫚臻苦口婆心的劝道：“到时候如果图灵集团指控苏氏集团恶意操纵股价，我们的麻烦只会更大。”
　　听到陆嫚臻的劝说，苏世渊沉默不语。
　　虽然陆嫚臻说这番话有她自己的目的，但是不可否认，陆嫚臻说的并没有错。这种局面哪怕出现在一年前，那个时候苏世渊在集团内部的声望和影响力还毋庸置疑，再加上白家以及其他中小股东的支持，苏世渊都敢断言自己能够乾纲独断。无需顾虑一些微小的声音。
　　可是现在这个局面，姑且不说图灵集团在资本领域的影响力，估计公司内部很多股东都很看好图灵集团重仓持股苏氏集团股票这件事——至少能让苏氏集团连续下跌的股价稳步回升。而股价回升对于其他持有苏氏集团股票的股东来说可是一件好事。
　　一方面是公司内部对于他这位董事长的能力颇多怨言，另一边却是被市场看好的投资集团愿意大量持有苏氏集团的股票。不管图灵集团大量吸筹的目的究竟为何，现在市场已经因为图灵集团的举动产生了大量的利好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苏世渊执意采用“毒丸计划”稀释其他股东的股份占比，破坏图灵集团的吸筹计划，很有可能会引起怨声载道。
　　“你可别忘了罗家还在虎视眈眈呢！”陆嫚臻没有提别人，而是提起了罗氏集团。
　　罗氏集团持有苏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这个股份占比不能算高，但也绝对不低了。恰恰好是一个很微妙的线。而在此之前，罗氏集团已经因为罗氏酒店宣传计划和原材料涨价的事情对苏氏集团颇多微词，公司内外的舆论也都倾向于罗氏集团。
　　如果这个时候再传出苏氏集团有意用低价增发的方式稀释中小股东在苏氏集团的股份占比。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个策略是为了抵挡图灵集团的收购计划，但别人不一定能够理解。
　　因为图灵集团的大量持股从目前来看只会损害苏世渊的利益，而苏世渊的决定可是会损害所有人的利益。
　　“苏氏集团的很多中小股东都像罗氏集团这样，本身是苏氏集团的供应商，或者在其他领域有着密切的合作。为了加强战略合作，最终决定交叉持股。”陆嫚臻欲言又止。
　　不过下面的话，就算陆嫚臻不说，苏世渊也明白了。
　　这些中小股东并不依靠苏氏集团的股份分红。大家只是为了合作方便，再加上看好苏氏集团的未来发展，才会持有苏氏集团的股份。
　　如果苏世渊执意伤害大家的利益，这些股东就算不能阻止毒丸计划的施行，也能通过其他方式让苏氏集团的利益受损。这大概就是合作关系太紧密了的不好之处。
　　原著中，因为男主角苏琢的爱慕者甚多，那些爱慕者的家族也都从苏氏集团的身上获利。大家自然愿意支持苏世渊的任何决定。因为他们都非常笃定，即便自己的利益一时受损，危机过后，苏世渊父子和苏氏集团也会回馈他们更大的利益。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从罗氏集团利益受损，罗尧不声不响的离开，再到其他小伙伴们的渐渐疏远，很多人也从义无反顾支持苏家的态度变成中立观望。大家都在默默看着苏世渊的表现。如果苏世渊不能带给他们利益，他们恐怕也会毫不留情的离开。
　　苏世渊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有些艰难的问道：“难道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图灵集团威胁我的控股权？”
　　陆嫚臻不吭声了。她不会给苏世渊提供任何建议。如果不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利益遭受损失，陆嫚臻连方才那一番话都懒得说。
　　她相信以苏世渊的能耐，一定会想出跟图灵集团抗衡的办法。而陆嫚臻只需要静静等待自己的筹码能够变现的那一刻。


第81章 股东大会
　　就在苏世渊犯愁该如何应对这一关的时候，图灵集团已经来势汹汹的完成了第二次举牌。并且向第三次举牌发起攻势。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图灵集团依靠雄厚的资金以及第五陵精妙的操盘，强势持有苏氏集团15%的股份，完成了第三次举牌。
　　图灵集团的攻势迅猛直接，以至于苏世渊根本来不及反应。苏氏集团辛辛苦苦攒下的几十亿救市资金就在这番激烈的抢筹下毫无水花的砸了下去。除了把苏氏集团的股价一起推升到破了百元大关，根本没起到什么实质作用。
　　苏世渊实在扛不住了。他不能坐视图灵集团继续吸纳苏氏集团的股份。这个时候，苏世渊不得不再次重提“毒丸计划”。他宁愿激起民愤，损害中小股东的利益，也必须召开股东大会强行推动定增计划。否则苏氏集团真的要易主了。
　　然而苏世渊的决定已经晚了。完成第三次举牌之后，图灵集团一边继续在二级市场吸纳股票，一边到处接触其他持有苏氏集团股份的小股东，想要从他们手中购买苏氏集团的股份，从而完成第四次举牌。
　　苏世渊没有办法，只能一边申请停牌，一边到处求人，想要跟其他合作伙伴拆借资金救市。可是苏氏集团的合作伙伴们并不看好苏世渊力挽狂澜的能力，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图灵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全都选择坐山观虎斗。唯有白家因为姻亲的关系，愿意借钱给苏世渊。但白家的家底有限，临时拆借最多也只能拿出二十亿。对于现在的局面来说，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苏世渊彻底绝望了。
　　霍柩都没想到这次攻击竟然会这么容易：“总觉得苏世渊的应对不太符合他的人设。”
　　要知道苏世渊可是白手起家的老企业家了。在原著里面一向都很老奸巨猾。也不缺乏手腕。怎么这会儿表现的这么手足无措？
　　“很正常。”第五陵淡淡说道：“做实业的人，在股市上未必吃得开。”
　　霍柩仔细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原著里面，不论是苏氏集团的发迹，还是苏琢接手苏氏集团后搞事业的剧情，几乎全都围绕着实业方面。很少会有资本运作的环节。仅有的几次并购项目也都是寒凛这个主角攻出手操作的。
　　霍柩原本觉得这可能是原著给主角攻设计的剧情，让主角攻受互补互助。可是这样的设定放在现实中，也就意味着苏家父子确实在资本运作这一块不太擅长。
　　一个是不太擅长资本运作并且在集团内部引起股东不满的创始人，一个是经验丰富且拥有雄厚资本，并且随时可以调动海量现金流的顶尖操盘手，这一场发生在资本市场的狙击战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苏世渊败的如此轻易迅速，并不出乎第五陵的意料。
　　而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则是防备苏世渊狗急跳墙。利用增资扩股的方式引入白衣骑士（企业为了阻止恶意收购另寻买家进行善意收购），顺便稀释图灵集团的股份占比。
　　霍柩目光清亮的看着第五陵，神色间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崇拜：“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当然是以图灵集团的名义召开股东大会，向诸位股东阐述苏氏集团一旦选择增资扩股引进外援后，会对其他股东们的利益产生的损害。以及按照规定要求增加董事席位，顺便对苏世渊董事长席位的存留进行投票表决。
　　苏世渊最害怕的一件事终于还是到来了。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在人群的簇拥下走进苏氏集团大会议室的第五陵和霍柩。其实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原本是有机会挣扎一下的。他本可以在图灵集团第一次举牌之后立刻召开股东大会，提出定向增发股票稀释图灵集团股份占比的计划。可是在陆嫚臻的危言耸听之下，苏世渊到底没敢那么做。这一犹豫，就给了图灵集团强势抢筹的时间。
　　而在图灵集团完成第三次举牌之后，苏世渊本来还有机会引进外援，让看好苏氏集团的另外一个投资大鳄注资进场。可惜苏世渊刚接触到对方，第五陵就用更加强势的态度跟对方老总通了一通电话。那通电话之后，本来对苏氏集团很有意向的投资大鳄的态度立刻变得暧昧不明。
　　图灵集团便趁此机会完成了第四次举牌和第五次举牌。之后第五陵又私下跟苏氏集团的其他小股东们联系，包括罗氏集团在内，有持股超过百分之二十的中小股东选择跟图灵集团站在一起，向他这个董事长发难。
　　今天这个临时召开的股东大会，想必自己这一关很难过去。
　　想到这里，苏世渊不免苦涩的勾了勾嘴角，冲着霍柩感慨道：“当初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你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能折腾。”
　　此时此刻，苏世渊越发觉得自己引狼入室。如果不是他当初一念之差，把霍柩这只小狼崽子接到苏家来，苏氏集团也不会有今日之难。
　　周围的股东，董事和员工们听到苏世渊这一番话，不由得紧闭双耳。恨不得自己没听过这一番话。
　　霍柩却不以为意。他笑了笑，开口说道：“商业竞争，适者生存。苏董事长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反思一下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大家都不支持你。”
　　苏世渊脸色一沉，目光阴沉的扫了一眼在座的股东。
　　苏董事长积威尚在，被他眼神扫过的中小股东们都有些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下意识避开了苏世渊的眼神。
　　唯有罗氏集团的代表轻笑一声。扭过头跟身边的另外一位股东说道：“希望新的董事长上任以后，大家还能合作愉快。”
　　另外一位股东神色顿时有些尴尬，又带着点心虚。
　　第五陵不太喜欢在工作场合聊废话，看了一眼时间，示意谈判团队的人主持会议。
　　所有参加临时股东大会的股东们顿时安静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诸位股东落座的时候，苏世渊和白家的人义无反顾的坐到了一起。而手中持有苏氏集团百分之十股份的陆嫚臻则在犹豫过后，战战兢兢地坐到了霍柩的旁边。
　　看着霍柩看过来的漆黑眼眸，陆嫚臻讨好的笑了笑：“今天不论你提出什么样的提议，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我相信母子连心，其利断金。”
　　其实陆嫚臻不想支持霍柩也不行了。这段时间，由于陆嫚臻一直不肯松口支持苏世渊的决策，原本和睦的夫妻二人已经隐隐出现了裂痕。而白月玲则趁虚而入。
　　原著中的情节提前数年上演，陆嫚臻无意间撞破了白月玲跟苏世渊鬼混的一幕。可是她却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
　　“你们也都是苏氏集团的老人了，应该也都知道我跟苏董事长结婚前签过的一份婚前协议。”
　　按照那份协议，陆嫚臻不会分到苏世渊的任何财产。可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却必须要把自己好不容易筹谋到的苏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分一半给苏世渊。
　　在这个争夺控股权的节骨眼上，陆嫚臻当然不可能做这样亏本的事情。但是陆嫚臻也不想忍气吞声。所以在图灵集团召开的临时股东大会上，陆嫚臻直接选择了背刺苏世渊。并且把自己临阵反水的原因说的一清二楚，坚决不给苏世渊和白家污蔑自己的机会。
　　一众股东们早就知道了陆嫚臻通过各种手段，拿到了苏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虽然陆嫚臻的做法不太光明，但是不可否认这也是陆嫚臻的手段。不过大家是没有想到他们过来投票也能听到这种八卦。
　　很多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苏世渊。
　　姐夫跟小姨子滚到床上去，还被现任老婆给发现了。现任老婆为了报复老公出轨竟然选择在临时股东大会上临阵反戈，带着百分之十的股份支持自己的亲生儿子把自己的老公赶下董事长席位？
　　这个爆炸新闻听起来，可要比接下来的会议内容更吸引大家。
　　第五陵和霍柩也没想到这一出。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苏世渊恼羞成怒，忍不住怒喝一声：“你在临时股东大会上说这些干什么？我们的家事，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连家丑不可外扬都不知道。苏世渊怀疑陆嫚臻是故意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目的就是要抹黑苏家和白家的名声。
　　因为白老爷子刚刚做完手术，还没有出院。代表白老爷子出席股东大会的恰好就是白月玲。
　　白月玲也没有想到陆嫚臻居然会在临时股东大会上爆料这件事，顿时怒不可遏。
　　“陆嫚臻，你不要胡说。我跟姐夫之间只是他喝醉了，根本不是故意要这么做。你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想要背叛姐夫背叛苏家大可以直说。没必要牵三扯四搞出这么多理由。反正你们母子两个的狼子野心，大家都看得出来。”
　　陆嫚臻冷笑一声：“既然嫌弃我说的难听，你们大可以别做的这么难看。姐夫小姨子都滚到床上去了，还叫我不要胡说？”
　　“够了！”眼见陆嫚臻和白月玲越说越深，苏世渊断喝一声。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床笫之事成为集团众股东们茶余饭后闲聊的八卦。
　　顶着众人各种各样的眼神，苏世渊沉声说道：“还在开会呢。你们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第82章 罢免
　　陆嫚臻冷哼一声，但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
　　白月玲得意洋洋的看着陆嫚臻。她觉得苏世渊刚刚说那一番话，肯定是为了给她撑腰。这么一想，白月玲也美滋滋的坐了下来。全然没有留意到周围股东们看猴一样的目光。以及听到苏世渊叫停之后，脸上浮现出的遗憾表情。
　　图灵集团的谈判团队也在内心大呼过瘾。大家都没有想到在繁重的工作之余，还能现场看到这类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豪门恩怨以及双女夺夫的八卦。直到苏世渊叫停以后，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回过神来，开始一本正经的主持股东大会。
　　第一项内容就是罢免苏氏集团全体董事的议案，要求所有股东投票表决。
　　苏世渊目光冷然的看着第五陵和霍柩。这些天，苏世渊为了避免自己被图灵集团联合其他股东赶出苏氏集团董事会的结局，也在私下联络各位股东，许下了诸多好处，就是期望对方能够在股东大会表决上支持自己。
　　想到这里，苏世渊不由得脸皮一抽。看向陆嫚臻的时候险些控制不住眼中的怨恨情绪。要不是这位枕边人阴谋夺股临阵倒戈，苏世渊坐拥自己31%和白家持有的20.5%的股份，根本用不着看其他股东的脸色。
　　感受到苏世渊犹如实质的杀人目光，陆嫚臻面无表情，内心却是一阵冷笑。她也给过苏世渊机会。只要苏世渊愿意撤销婚前协议，愿意赋予她一个妻子在法律上能够享有的所有权利，陆嫚臻还是愿意跟苏世渊共同进退的。毕竟两人做了十多年的夫妻，陆嫚臻也很顾念这一段夫妻之情。
　　可惜苏世渊并没有珍惜陆嫚臻的心意。他只觉得陆嫚臻心机深沉，将来苏琢一定斗不过她。所以哪怕是在这种危急关头，苏世渊也根本不考虑撤销婚前协议。他不想看到自己百年之后，这个恶毒女人顶着苏世渊妻子的名义，跟他最宠爱的儿子争夺遗产。
　　苏家其他人也觉得陆嫚臻的要求无理取闹。他们只看到了陆嫚臻不择手段算计白家持有的苏氏集团10%的股份，觉得陆嫚臻处心积虑就是想要谋夺苏家的财产。却忘了陆嫚臻嫁入苏家十几年，相夫教子任劳任怨，可她的付出却从来不被别人尊重，甚至连家里的保姆都敢肆无忌惮的嘲讽她。
　　他们只知道陆嫚臻是苏世渊的妻子，认为陆嫚臻必须要履行一个做妻子的义务——
　　“你是世渊的妻子。夫妻同心，你本来就该跟世渊站在一边。一起打理苏氏集团的事务，一起对抗外来的威胁。”
　　“只有世渊继续担任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你才能做董事长夫人。你帮助外人把你的丈夫从董事长席位撵下去，你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可是当陆嫚臻提出要拿回一个妻子在法律上能享受的所有权利的时候，这些人又能立刻翻脸不认人——
　　“你也别太贪心了。你嫁到苏家这么多年，得到的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想争夺属于苏琢的东西？你难道忘了苏琢也是你养了十几年的继子。”
　　“我看你处心积虑就是想要谋夺苏家的产业。世渊还没死呢，你就想要争遗产了。你是不是还在心里盼着世渊快点去死？我们苏家怎么会娶了你这么恶毒的儿媳妇。”
　　“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当初还不如让世渊娶了白家老二。至少白家跟我们是一条心。让世渊娶了月玲，月玲一定会对小琢很好。我们苏家也不会引狼入室，招来这两头白眼狼。”
　　苏老夫人话犹在耳。没几天陆嫚臻就撞破了苏世渊和白月玲的事情。令陆嫚臻觉得伤心的是，尽管这件事情里面她最无辜，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在她这边。包括她辛辛苦苦养大的苏琢，虽然当着她的面表示这件事是爸爸和小姨对不起她。可是在苏家人面前，竟然也觉得小姨变小妈是亲上加亲，如果当初苏世渊娶的是白月玲，他也很高兴。
　　直到这一刻，陆嫚臻才算真正看清了苏家人的嘴脸。终于明白不管自己多努力，也不会跟他们成为一家人。
　　陆嫚臻甚至可以预想到，就算她在这一次的股东大会上支持苏世渊，得到的也绝对不是苏世渊和苏家人的感恩戴德。恐怕危机过后就要卸磨杀驴，到时候陆嫚臻就要面临股份被稀释的尴尬局面。
　　想清楚这一切，陆嫚臻索性临阵倒戈。她在股东大会上公然表示要跟自己的亲生儿子同进同退，并且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捅破了苏世渊和白月玲的奸情。目的也并不是要让苏世渊和白月玲难堪，而是想要通过这两个举动获取舆论的支持。让外界知道她陆嫚臻之所以会作出这种选择也是迫不得已——
　　一个抛弃亲生儿子一心一意为新家筹谋，却又再一次被现任老公伤害了的可怜女人，决定要补偿自己的亲生儿子弥补罪过。纵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陆嫚臻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只要能给公众留下这样的印象，相信图灵集团在彻底获得苏氏集团的控股权之后，也不敢随意要求增资扩股，稀释她手中的股份。就算图灵集团执意这么做，陆嫚臻也能用这份亲情绑架霍柩，让霍柩给她一个优惠的价格，陆嫚臻就可以优雅的套现离场。
　　想到这些，陆嫚臻忽然有些口渴。她不动声色地端起手边的茶杯。茶香氤氲，茶水温热。陆嫚臻含着半口茶，苦涩的茶水在舌尖润了一圈慢慢回甘。
　　陆嫚臻想，她苦心筹谋半辈子，也不过是想要一个衣食无忧的下半生。这一次就是她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失败。
　　“……根据投票表决的结果，罢免苏氏集团全体董事的议案顺利通过！”
　　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了陆嫚臻的思路。在所有股东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苏世渊和其他几位董事面色铁青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会议室。他们会在安保人员的全程监视下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然后被安保人员护送着离开苏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股东大会还在继续。苏世渊在其他工作人员的目送下，捧着一个纸箱一步一步离开了自己奋斗半生的苏氏集团。耳边还能听到其他员工的窃窃私语。
　　“真的被罢免了董事长的席位……”
　　“活该！任人唯亲，根本不把普通员工的利益当回事。小孙本来能去更好的项目组工作，就是因为他的私心，被派到了苏园这个项目组，给他儿子打下手。结果苏园这个项目因为捆绑罗氏酒店的宣传计划出事了，他们竟然把小孙开除了。小孙明明是替他儿子背的黑锅……”
　　苏世渊怒目而视。窃窃私语的两名员工心下一凛，旋即想到苏世渊已经不再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了，又鼓足勇气瞪回来。
　　一旁路过的项目主管拍了拍两名员工的肩膀，好心劝道：“工作时间还不快去工作。苏先生就算不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也是拥有集团31%股份的大股东。你们几个小员工惹怒大股东，小心被人穿小鞋。”
　　两名员工脖子一缩，灰溜溜的跑开了。项目主管看着苏世渊，疑惑问道：“苏先生这就走了？股东大会还没结束，大家都在投票选举新任董事呢！您手上还有31%的股份，怎么不留下来继续参与新董事的推荐？”
　　苏世渊脸皮一抽。图灵集团和其他股东已经达成默契，怎么可能会在刚刚把他从董事长的席位撵下来后，又听从他的意见推选新董事？这个项目主管是在故意讥讽他吗？
　　察觉到苏世渊似乎没有闲聊的兴致，项目主管笑了笑，捧着咖啡杯施施然的离开了。
　　当年苏世渊不顾其他股东和董事的反对，执意要把苏园项目交给苏琢。又把他调到苏园项目任项目副经理。后来苏园项目因为捆绑罗氏酒店的宣传计划惹怒了罗氏集团。导致罗氏集团不顾多年合作情谊，直接提出原材料涨价的要求。苏世渊为了安抚其他股东和董事，竟然把项目组的其他同事当成替罪羊。开除的开除，调职的调职。项目主管也是因为背后有其他董事支持，好不容易才留了下来。却丧失了一个很好的升职机会。甚至还沦为其他同行的笑柄。
　　彼时苏世渊还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大权在握，怎么会把一名小小员工的前途放在心上。如今风水轮流转，项目经理依然在苏氏集团担任他的项目经理，可是苏世渊却不再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了。


第83章 置换
　　站在苏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陆嫚臻有些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冰凉的玻璃。
　　临时股东大会已经结束了。图灵集□□来的代表空降到苏氏集团成为新任董事长。除此之外，图灵集团还掌握了四个董事席位，其他八个董事席位则被其他股东一起瓜分。
　　之后股东大会又通过了将苏氏集团更名为第5集 团的议案。正式宣告苏氏集团已经易主，曾经显赫一时说一不二的苏家被彻底赶出了集团管理层。附庸苏家的白家自然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想必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身为苏氏集团前任董事长的秘书，随着新董事长的上任，陆嫚臻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原来的岗位上。
　　考虑到陆嫚臻毕竟是手握第5集 团10%股份的第三大股东，又在刚刚的股东大会上临阵倒戈支持了图灵集团的议案，第五陵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卸磨杀驴。他给陆嫚臻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留在总裁秘书部担任秘书，另外一个选择就是调任到别的部门担任部门经理。 
　　然而陆嫚臻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你想用第5集 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置换白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第五陵看着落地窗前的陆嫚臻，略微有些意外。 
　　“不错。”陆嫚臻微微颔首。
　　沉吟片刻，陆嫚臻开口说道：“你不要觉得这个置换条件你吃亏了。白氏集团已经落魄了，近些年又接连亏损。股价一直都在下跌。可是苏氏集团的未来可不一样。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图灵集团在资本运作这一块很有一套。图灵集团既然控股了苏氏集团，必然会在二级市场上掀起一阵利好，苏氏集团的股价在未来一段时间都会上涨。我愿意用苏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置换白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是我吃亏。”
　　“陆女士既然如此看好第5集 团的发展，为什么不继续持有第5集团的股份呢？”第五陵建议道。 
　　“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陆嫚臻眼圈忽然红了，女强人的伪装突兀的卸下，流露出一丝丝属于女人的脆弱：“你们也都看到了，苏世渊丝毫不顾忌我这个妻子的脸面，在股东大会上就跟白月玲那个贱人眉来眼去。这次他被你们联手赶出苏氏集团董事会，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猜他会利用跟白家的姻亲关系，直接进入白氏集团董事会，说不定还会在白老爷子的支持下接掌白氏集团的管理权。到时候他手握着苏氏集团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股份，一定会伺机报复你们的。”
　　陆嫚臻口口声声苏氏集团，显然还没从以前的角色中脱离出来。不过第五陵和霍柩也不以为意。
　　陆嫚臻一边给第五陵和霍柩分析接下来的局面，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双宿双栖。只要我还是苏世渊的妻子，我就不会容忍这对狗男女在我面前放肆。”
　　所以陆嫚臻要用苏氏集团的股份置换白氏集团的股份，然后以股东的身份要求进入白氏集团的董事会，参与白氏集团的管理。
　　陆嫚臻说的冠冕堂皇。可是第五陵和霍柩总觉得这个女人还有别的盘算。
　　第五陵耐心说道：“白氏集团的规模虽然没有苏氏集团大，近些年的盈利也不怎么景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家发家早，当年置了不少地皮。这些地皮涨到今天，已经是很多人抢都抢不到的优质资产。白氏集团一直以来主营房地产和物业，它的底蕴和实际盈利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这么差。只不过管理层对股东吝啬，不愿意派发分红，这些年又一直在二级市场上打压股价，所以看上去才不怎么显眼。”
　　“虽说第5集 团未来一段时间的利好消息会很多，也会因为图灵集团的控股拉升一些股价。但这只是短暂的利好罢了。我们彼此都清楚。因此我说第5集团10%的股份没办法换取白氏集团20%的股份。因为这个白氏集团的底蕴并不在资本市场，它的股价偏低，只是因为白氏集团的资产被低估了。” 
　　陆嫚臻脸色微微一变。她没想到第五陵和霍柩已经把白家的老底摸清了。
　　陆嫚臻张了张嘴，还是想说以苏氏集团未来的发展趋势，她用百分之十的股份置换白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是合理的。
　　可是第五陵显然不这么想。他坐在董事长办公椅上，不动声色地说道：“看来我们不能达成一致。既然陆女士如此看好第5集 团的未来发展，我还是建议您继续持有第5集团的股份。” 
　　陆嫚臻皱了皱眉：“我知道你想收购白氏集团，如果你肯答应这笔交易。我可以承诺，拿到股份之后立即加入白氏集团，以股东和董事的身份参与白难奋氏集团的运营，务必在集团内部打下一颗钉子。到时候跟你们里应外合。”
　　就像这次对付苏世渊一样。
　　第五陵看了霍柩一眼。霍柩皱眉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收购白氏集团？”
　　陆嫚臻笑了笑：“白家跟苏家同气连枝。两家加起来一共拥有苏氏集团超过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股份。图灵集团想要彻底控股苏氏集团，就必须要拔除这个隐患。”
　　但是图灵集团又不能选择增发扩股的方式稀释苏白两家的股份。因为这样的举动同样会伤害其他股东的利益，其他股东是不会答应的。
　　所以第五陵和霍柩只能选择继续对白氏集团发难。
　　“你们刚刚鲸吞了苏氏集团，我相信你们手上就算还有资金，应该也不会太多。至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继续发起第二波收购计划。”
　　除非图灵集团能够在半年内套现离场。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图灵集团真的想要套现离场，吃一波利润就走，那么他们就没必要选择苏氏集团。而是应该选择更有套现价值的公司。
　　“你们应该知道，家族企业就是这样的。管理层拼命压低股价，轻易不肯派发分红，牢牢把持着公司财务和经营大权，外人轻易插不进去。如果你们相信我，我有办法把白家闹的分崩离析。到时候你们就有机会趁虚而入。”
　　霍柩和第五陵相视一笑。
　　“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霍柩说道：“就算图灵集团有收购白氏集团的计划，也没必要等机会趁虚而入。毕竟白氏集团在资本市场的表现从来也没强过。”
　　陆嫚臻的笑容有些尴尬。她看着越发陌生的霍柩：“我知道你对我这个母亲抱有很深的成见——”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霍柩打断了陆嫚臻的卖惨：“在商言商。你想拿第5集 团的股份置换白氏集团的股份，这个要求我们可以满足。但不会是这个比例。一比一吧。” 
　　陆嫚臻脸色一变：“那我不是很吃亏？”更何况百分之十的股份在白氏集团能掀起什么风浪？要知道白氏集团跟苏氏集团的持股状况可不一样。白老爷子故步自封，怎么都不肯引进外面的资本一起壮大白氏集团。所以白氏集团的股份大都在白家自己人的手上。
　　白家四房人一共持有白氏集团50.2%的股份，牢牢把持着控股权。根本不容外人置喙。而其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是当年白月音嫁给苏世渊的时候两大集团交叉持股。如今陆嫚臻图谋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只不过是看穿了图灵集团会对白家下手，所以抢先下注罢了。
　　可惜陆嫚臻算盘打的精，第五陵和霍柩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任凭陆嫚臻算计。
　　所以双方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后，最终陆嫚臻凭借手上10%的股份，置换了白氏集团15%的股份。


第84章 阳谋
　　陆嫚臻带着白氏集团15%的股份回到苏家，发现白月玲正坐在家里安慰苏世渊。看到从外面回来的陆嫚臻，白月玲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应该留在苏氏集团继续巴结你儿子呀。”
　　陆嫚臻微微一笑：“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一个还没上位的小三，哪来的资格质问我？”
　　话音未落，苏琢惴惴不安的说道：“陆姨，你不要这样说。我知道爸爸和小姨的事情让你很生气，但她毕竟是我的小姨。”
　　“听到没有？”白月玲越发得意的说道：“我是苏琢的小姨，世渊是我的姐夫。就凭这两个身份，我就有资格在这个家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管我。”
　　陆嫚臻嗤笑一声：“我是外人？难不成你是内人？”
　　不等白月玲反应过来，陆嫚臻继续说道：“你倒是想，可惜没有这个命。”
　　“够了！”苏世渊不想听两个女人拌嘴，他阴沉着脸看向陆嫚臻，问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你发这么大火气干嘛？我们两个又没离婚。我依然是你的妻子，我不回这儿，还能去哪儿？难道我随便找个男人去酒店，你就开心了？”陆嫚臻走到沙发前坐下，施施然的翘起二郎腿：“不过你放心，我跟你不一样。你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依然会做一个好妻子。我也不会阻止你跟你的小姨子在家里鬼混的。”
　　没等苏世渊说什么，陆嫚臻又看向苏琢，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今天觉得亲上加亲是好事。但愿以后还会这么想。别忘了，你这个小姨跟我这个后妈可不一样。我跟你爸结婚之前就约定了不会生孩子，你小姨跟你爸可没有这个约定。等到他们两个滚床单的次数多了，再给你生个弟弟……”
　　苏琢脸色一变。
　　白月玲立刻说道：“你少在我们面前挑拨离间。我是苏琢的小姨，就算我跟姐夫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一定会对小琢好的。”
　　“是吗？”陆嫚臻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说道：“不过这话你跟我说不着。你生不生，我都不会跟苏世渊离婚。你的孩子分不到我的钱，我这个做大房的气量小，不会帮着老公养野种的。”
　　说到这里，陆嫚臻忽然一顿。意味深长的说道：“当初我带霍柩回家，你口口声声骂我的儿子是小野种。我还以为你这位千金大小姐能有多高贵。还不是要主动去当野种的妈。”
　　“陆嫚臻——”白月玲险些气疯了。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羞辱过。
　　“这就受不了了？”陆嫚臻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白月玲的面前：“我刚刚在苏氏集团——哦，抱歉，你瞧我，总是忘记，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苏氏集团——已经改名为第5集 团了。” 
　　“我刚刚在第5集 团跟第五陵和霍柩做了一笔交易，用第5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置换了白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相信你们白家很快就会收到股权变更的告知函。今后大家就是同事了。” 
　　陆嫚臻看着一脸震惊的白月玲，又扫了一眼神色若有所思的苏世渊，笑眯眯说道：“我手上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是跟第5集 团拥有的股份加起来，也足够在白氏集团增加一个董事席位了。” 
　　“到时候我们不仅要在家里见面，还会在公司见面。天天见面，夜夜见面，你们也要尽早习惯才是。”
　　陆嫚臻话音未落，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得知苏世渊被赶出苏氏集团董事会的苏家人全都赶过来了。
　　苏老夫人被苏世妍搀扶着，一路颤颤巍巍的走进客厅。看到苏世渊就是一阵哭嚎：“这可怎么办？我们世渊辛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就这么被人抢走了。”
　　哭嚎间看到站在一旁神清气爽的陆嫚臻，苏老夫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我早就知道你跟你那个白眼狼儿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这个不知道感恩的贱人。当初要不是我儿子看上你，就凭你一个没钱没势又离过婚的女人，怎么可能当上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可是你却不知道惜福，还跟你那个野种儿子里应外合，抢走了世渊辛苦半生才攒下的基业。这才叫引狼入室啊！”
　　苏老夫人捶胸顿足的骂人，陆嫚臻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行了。第五陵和霍柩只是联合其他股东一起罢免了苏世渊的董事长席位。你们苏家持有的31%的股份不是还升值了吗？赚钱了还不知足，又哭又闹的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你怪我有什么用？要怪也只能怪你儿子不得人心。除了白家，整个集团上下再也找不出一个肯支持他的股东。他是众叛亲离，被所有人一起撵下董事长的职位的。”陆嫚臻说的直白，丝毫不顾及这番话直接刺痛了苏世渊的自尊心。
　　“你说够了没有？”苏世渊沉声喝道：“要不是你私底下偷偷夺取了白家持有的苏氏集团10%的股份，事情怎么会闹成今天这样？”
　　“多谢夸奖。”陆嫚臻微微颔首：“我也觉得图灵集团能够顺利控股苏氏集团，罢免全体董事，我的功劳最大。所以才用苏氏集团10%的股份置换到了白氏集团15%的股份。今后我们依然是一家人。”
　　苏世渊面色深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陆嫚臻笑道：“我说了，我就是想要跟大家亲亲热热成为一家人。从前你们瞧不起我，不把我当成一家人看。如今我有钱了，也有了白氏集团的股份，能在公司里说得上话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尊重一下我的意见了呀？”
　　陆嫚臻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件事：“千万不要幻想通过增资配股的方式稀释我手上的股份占比。你们要知道，白家跟咱们苏家可不一样，他们白家四房可不是一条心。如今我手上有白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再加上白老爷子持有的百分之二十，我们几个加起来就是白氏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到时候我们可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举荐世渊担任白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
　　陆嫚臻这话一出，所有人忽然沉默了。苏老夫人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陆嫚臻笑着重复：“我说，我手上有白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再加上白老爷子手上的百分之二十，那就是百分之三十五。足够资格提议召开股东大会，选举新的董事长。”
　　“白氏集团现在的董事长是白家二房的白恩棠。他这个人有几斤几两你们比我更清楚。要不是占着白家的名儿，根本就没资格管理这么大的集团。世渊他虽然因为个人原因，在苏氏集团内部闹的天怒人怨，可是他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那位白老爷子又是他的岳父，苏琢又是他们白家大房唯一的外孙。我这么做，也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陆嫚臻竭力撺掇道。
　　“住口。”苏世渊打断陆嫚臻的话，皱眉怒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白氏集团是岳父的家业，我这个做女婿的连自己的苏氏集团都保不住，又怎么能去谋夺白氏集团的董事长席位？”
　　到时候恐怕就真的印证了外人的猜测，觉得他们夫妻二人图谋不轨，想要算计白家的家业。
　　陆嫚臻笑道：“我只是觉得世渊你正当壮年，就这么呆在家里实在可惜了。想替你重新找一份工作。况且白家又不是外人，你去白氏集团担任董事长，既发挥了余热，又替白家赚了钱。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总好过替外人赚钱吧。”
　　苏世渊冷笑道：“你要是真的这么想，为什么不在股东大会上直接支持我，让我继续担任苏氏集团的董事长？”
　　陆嫚臻耸了耸肩膀：“我是霍柩的亲妈。我自认对不起这个亲生儿子。罢免你的董事长席位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我当然要站在他那边。你不也是把苏琢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吗？难道只许你自己慈父心肠，就不许我有一番慈母心怀？”
　　苏世渊哑口无言。
　　苏琢看着理直气壮的陆嫚臻，一时间有些心绪复杂。
　　是不是所有母亲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孩子？不管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有多久，也不管他们相处起来的模式是怎么样的。是不是亲妈永远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自己的儿子？
　　苏琢有些怅然的默默叹息。他忽然想念自己的亲妈了。
　　白月玲却没有注意到苏琢的异常。她瞪了陆嫚臻一眼，冲苏世渊说道：“姐夫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回去就跟爸爸商量。如果他也同意，我们就推荐你来担任白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
　　说完，白月玲又抱怨道：“你不知道，我那个堂哥真的半点本事都没有。我早就受不了他了。你要是肯来白氏集团，爸爸一定特别高兴。”
　　不过白家其他几房人就未必高兴了。
　　陆嫚臻隐晦的勾了勾嘴角。看着已经上钩的鱼儿，不动声色地低垂眼眸，浓密睫毛遮掩住眸中的算计。
　　她这番出手也算是阳谋。苏世渊早有吞并白家的心思，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对白家那些蠢货礼让有加过分优待。就是想要通过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白家人意识到他们离不开苏家，离不开苏氏集团的照顾。
　　如果苏世渊还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陆嫚臻相信凭借苏世渊的心机手腕，他早晚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吞并白氏集团。可是现在苏世渊自己的董事长席位都保不住了，又想去抢白氏集团的董事长席位。
　　就算白老爷子对自家女婿另眼相待，只怕白家其他几房人也不会将揣进兜里的好处再拱手让人吧。


第85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收购一家市值近千亿的企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图灵集团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在资本市场完成了收购计划，但是后续的主体变更，资产重组以及方方面面的具体工作，还需要很长一段的时间来磨合。
　　毕竟图灵集团并不是一家依靠榨取企业剩余价值获利的公司，虽然第五陵资本运作的能力赫赫有名，但是图灵集团的主营业务还是以投资高科技产业为主。如果不是为了对抗原著剧情，像苏氏集团这样的老牌家族企业其实并不在图灵集团的收购范围。不过图灵集团既然拿下了苏氏集团的控股权，并且通过股东大会选举了自己人担任新任董事长。那么给更名后的第5集 团和其他股东们带来更大的利益，就变成第五陵的责任了。 
　　而新任董事长上位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跟聚鲜楼合作开发苏园项目——
　　看到这个议案的时候，第5集 团全体股东和新上任的董事们恍惚间都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要知道苏世渊之所以会在前苏氏集团闹的众叛亲离，怨声载道，可以说这个苏园项目承担了一大半的责任。 
　　如果没有苏园项目，一众股东和董事们还对苏世渊的管理能力十分信服，大家不会质疑他的权威，罗氏集团也不会因为酒店宣传的策划方案跟苏氏集团闹掰，其他中小股东也不会从支持苏世渊转为中立观望，更不会在之前的股东大会上跟图灵集团联合罢免了苏世渊的董事长席位。
　　可以说苏世渊之所以会在这次收购案中一败涂地，苏园项目的失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新上任的董事长在上任之初，竟然又重提了这个项目。
　　只不过这一次，新任董事长明显得到了霍柩的全力支持。苏园与聚鲜楼强强联手，想必能焕发出新的商机。
　　“早知如此，苏世渊和白家又何必那样对待霍老板。按理说霍柩的关系本来应该跟他们更亲近的。”
　　时至今日，很多人依然不明白苏白两家的脑回路。就算不提这两家人强迫霍柩给苏琢捐献骨髓的事情。那霍柩毕竟还是陆嫚臻的亲生儿子，刚来苏家的时候还没成年，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就算看在陆嫚臻的份上，也不该闹到这种程度。
　　“要么就别接回来。既然接回来了，就对他好一点。不就是花点钱白养一个孩子吗？也不比养只猫养只狗多费多少钱。如果调教的好，将来还能成为苏琢的助力。”
　　可是苏家却活生生把这么一尊财神爷从家里推到外面。又因为这件事跟自家的媳妇离了心。
　　“如果不是陆嫚臻私底下耍手段谋取了白家持有的10%的苏氏集团的股份，这次收购计划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听说陆嫚臻用苏氏集团10%的股份置换了白氏集团15%的股份。你们瞧着吧，这件事情还有得闹！”
　　归根结底，都是苏白两家自己造的孽。酿成的苦果自然要他们自己吞下去。别人也就是站在旁边看看热闹。
　　“不过这个霍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苏白两家是有点仗势欺人，可是你既然离开苏家了，那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呗。非得联合亲妈把苏氏集团收购了，如今连白家也不肯放过。这种一朝得势就睚眦必报的小人，谁敢惹他？”
　　听到这番话，其他股东们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谁家没几个拎不清的长辈子侄，如果都像霍柩那样，因为几句谣言辱骂就要收购了别人的家业，那也太霸道了。
　　“我看咱们也得吸取教训。今后碰到霍老板千万注意着点儿，别哪句话说不对惹怒了他，什么时候被他盯上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还有人打趣罗氏集团的董事长：“尤其是你们家。当初罗尧可没少在学校骂他，我们家孩子放学回来还替霍柩打抱不平呢！”
　　罗董事长哼了一声：“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同学之间拌几句口角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我们家罗尧都去国外读书了。也惹不着他。你们还是关心关心自家子侄。我听说当初跟苏琢好的那些孩子，可没少在外头诋毁人家霍老板。”
　　罗董事长这番话说的某些人心下一凛。在外面倒是看不出来，回家之后立刻告诫家里的熊孩子，在学校离霍柩远一点，别什么话都往外说。尤其是不能无缘无故说霍柩的坏话！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安稳，又叮嘱自家熊孩子离苏琢也远一点。
　　“那就是个惹祸的根源。什么事情都是由他引起来的。”
　　诸多家长们评价苏琢的时候倒是真心实意。他们都觉得苏世渊众叛亲离的导火索就是苏园这个项目。可是苏世渊好端端的当他的董事长，为什么会突然失了智一样，非要把苏园这么大的项目交给自己那个既没成年又没经验，并且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儿子？那肯定是苏琢闹的呗。苏世渊视子如命的事情谁不知道？
　　“苏世渊虽然不是个合格的董事长，但他确实是个好父亲。可惜苏琢不是一个好儿子。”
　　如果说在苏氏集团易主之前，大家看苏琢还只是一个体弱多病，但是性格善良举止温柔的小孩儿。虽然心思细腻了点，但也没有太大的毛病。又因为家世优越的缘故，大家都乐意让自家的孩子跟苏琢玩到一起。培养一下人脉关系。
　　可是在苏世渊被撵下苏氏集团董事长的席位后，大家再看苏琢就觉得这是个搅家不良的熊孩子。
　　“心比天高又有什么用？那也要有能上天的能耐才行。他不就是觉得他自己哪儿哪儿都比霍柩强，不服气别人称赞几句霍柩有能力吗？他想证明自己也能行。说实话，他有这个心气儿也挺好。可是再怎么想证明自己，也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吧？”
　　“什么都不懂就敢接手苏园那么大的项目？一个敢要一个敢给。最后闹出那么大的笑话，自己收拾不了烂摊子，还连累他爸把苏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都丢了。我说他败家把他亲爸坑了，难道说错了？”
　　罗妈妈站在客厅里，一边掐腰一边跟儿子打越洋电话。
　　远在国外的罗尧也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听到了苏氏集团易主更名的消息，竟然打电话回来质问爸妈为什么不在股东大会上支持苏世渊。被罗妈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我就是觉得我们两家好歹也是交往这么多年的世交。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落井下石——”
　　“什么叫落井下石？在商言商，他苏世渊自己摆不平集团的事，搞到所有人众叛亲离，股东大会上除了白家，就没有一个股东支持他的。你不反思一下他哪儿做错了。过来质问你妈？”
　　“我们是做生意，不是过家家。不是跟谁的关系好，就非要支持他。再说你觉得你跟苏家关系好，人家自己可未必这么想。要不然苏家当初也不会非要捆绑罗氏酒店做宣传了。说起来，这个项目还是苏琢负责的。他给苏园制定宣传计划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他跟你是好同学好朋友。非要损失咱们家的利益证明他自己呢？”
　　罗尧被自己亲妈怼的哑口无言。
　　罗妈妈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苏琢打电话跟你抱怨了？”
　　罗尧支支吾吾的解释：“不是。你别乱想……是其他人告诉我的。他们都说我们家这么做是背叛了苏家，背叛了苏琢。”
　　“放屁。”罗妈妈冷笑道：“股东大会上有那么多股东投票表决。他们自己的亲爸妈也没说投票支持苏世渊，他们不回家骂自己的亲爸妈，怎么就敢张嘴骂罗家背叛？”
　　罗妈妈猜测，肯定是苏琢打电话给罗尧说了什么。但是罗尧不敢跟自己说。
　　“哎呀真不是！你就别问了！算了我挂了！”罗尧非常郁闷的挂断电话。因为罗妈妈猜对了，那通指责罗家背叛的越洋电话确实是苏琢打过来的。
　　罗尧听到苏琢的哭诉以后也没细想，就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罗家做的不对。虽然两家闹了一点小别扭，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所以他就打电话回家跟爸妈抱怨了几句。没想到被罗妈妈劈头盖脸一顿骂，又扯出几百年前的苏园项目。听的罗尧一阵心烦意乱。
　　“怎么就会闹成这样呢！”罗尧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他低头看着苏琢的电话号码，本来是想打个电话安慰苏琢一下。可是一想到打通电话后就是永无休止的哭诉和抱怨。罗尧又胆怯了。
　　他真的不想再听苏琢哭着说他背叛了他们的友谊，哭着说自己哪儿哪儿不如意，又在担心什么了。罗尧想起以前他最喜欢找苏琢聊天，每天放学都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苏琢面前。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急迫的心情变成了不敢联系不想联系的犹豫和回避。
　　罗尧叹了一口气。把电话扔到一边，一脸疲惫的躺倒在床上。
　　罗妈妈挂断电话后，还愤愤不平的跟罗董事长吐槽：“那个苏琢真是，咱们儿子都躲到国外去了还不肯放过他。背着我们在罗尧面前说咱们的坏话。笑话，我们是罗尧的亲爸妈。他再挑拨离间，难道罗尧还能为了他跟我们吵架？”
　　罗董事长摇摇头：“这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我记得他从前很乖巧的。”
　　“人心隔肚皮。从前是因为这孩子体弱多病，我们接触的少。如今接触多了，可不就原形毕露了？”罗妈妈冷哼一声：“你就瞅瞅他身边的那些人，就该知道这孩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说到这里，罗妈妈忽然想起第5集 团新上任的董事长打算让苏园跟聚鲜楼合作的消息。 
　　“你觉得这件事情能成吗？”
　　之前苏世渊想要让苏园跟一品楼合作都没能成功。如今聚鲜楼的声势可比一品楼还响亮。况且聚鲜楼跟一品楼又不一样。随着《江湖第一菜》的火爆热播，聚鲜楼自己也在附近几个省市不断扩张。这可是扩大市场份额的重要阶段，聚鲜楼能同意跟苏园合作吗？
　　“聚鲜楼之所以能有今天这个声势，都是霍柩一手操作出来的。只要有利可图，为什么不同意？”罗董事长说道：“再说梁家父子跟曹汝璋那个老古板也不一样。曹汝璋自视甚高，向来都以淮扬菜正统传承自居，所以才会看不起跨行做餐饮的苏园。可是聚鲜楼本来就是做仿膳起家。霍柩没加入聚鲜楼以前，聚鲜楼的仿膳可没有今天这个口碑。多的是人嘲讽他们挂羊头卖狗肉。人家聚鲜楼不也开的红红火火。”
　　言外之意，聚鲜楼也是个只看利益的主儿。只要霍柩能够平衡双方的利益，罗董事长还是非常看好这次合作的。
　　“聚鲜楼有名气有招牌，苏园有钱。如今又是图灵集团控股，那就更不差钱了。只要双方合作得好，别说是附近几个省市，就是把两家店铺遍全国，或者利用这个影响力辐射到别的行业，那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罗董事长可是听说了，因为这次《江湖第一菜》热播，尤其是最后一期的收官主题既有心意又有诚意，观众反响也非常好，淮扬菜博物馆打算牵头拍一部美食题材的剧，主要用来宣传淮扬菜和淮扬文化的。
　　如果苏园能够在这个时候绑上霍柩，说不准拍摄地点就定在苏园了。毕竟本市那些有名有姓的名胜古迹可是不允许剧组拍摄的。而苏园恰好就是最合适的拍摄地点。


第86章 争吵
　　罗妈妈叹了口气：“说起来，《江湖第一菜》的最后一期还是我们罗氏酒店赞助的。”
　　罗董事长好笑的问道：“怎么，你也动心了？”
　　罗妈妈哼了一声，挑眉看向罗董事长：“赚钱的事情，谁能不动心？况且咱们罗家跟霍柩又没有什么恩怨，就是那点小孩子起口角的小事，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罗董事长知道罗妈妈很眼红苏园跟聚鲜楼合作的项目，甚至想让罗氏酒店也能从中分一杯羹。不过这个策划还需要从长计议。
　　“毕竟我们跟霍柩也不太熟。”
　　说不熟那都是含蓄了。罗尧那个没长脑子的小混蛋，一张嘴叭叭叭的就知道到处乱说话得罪人。整个博萃学校谁不知道霍柩最烦的如果是苏琢，那罗尧必定要排在第二位。
　　说不准还会越过苏琢排到第一位去。
　　想到这里，罗妈妈又是尴尬又是气恼：“生个傻子就知道给我添乱。”
　　“我就是个傻子！”方元一脸憋屈的怒锤桌面：“我只顾着绕开出题老师设下的文字陷阱，竟然忘了考虑变量！最后一道大题我肯定错了。十分没了！”
　　方元趴在桌子上一顿哀嚎。他越想越气，愤愤不平的走到霍柩面前，从书桌洞里掏出一盒枣泥山药糕。准备化愤怒为食欲。
　　“你今年寒假准备怎么过？”方元一边吃糕，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听说聚鲜楼准备跟苏园合作了？淮扬菜博物馆还打算在苏园拍电视剧，邀请你跟一品楼的曹老先生一起担任美食顾问。到时候会不会请很多明星呀？”
　　“如果真要在苏园拍摄电视剧，到时候你能不能带我进去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明星拍戏呢！”
　　方元一番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原本还在犯愁这次期末考试实在太难的一班同学们立刻围了上来，特别八卦的跟霍柩打听道：“你是不是见过很多明星了，她们本人也像电视上那样好看吗？性格怎么样？都还好相处吗？你跟她们合照了吗？有她们的签名吗？”
　　苏琢“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力气大到掌心都红了。
　　周围同学吓了一跳，有人问道：“苏琢，你怎么了？”
　　苏琢委委屈屈的吸了吸鼻子，眼睛湿漉漉的看向霍柩。半晌，鼓足勇气骂道：“真是太卑鄙了。”
　　“你说谁卑鄙？”方元翻了个白眼：“霍柩又哪里得罪你了？”
　　“在苏园拍摄电视剧的计划明明是我想出来的。”苏琢咬紧下唇，气的直哆嗦：“你把苏氏集团从我爸爸的手上抢走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计划？”
　　那明明是他辛辛苦苦想出来的。却在上交议案之初就被集团否决了。那些股东和董事都觉得他的计划不靠谱。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们又同意了？
　　苏琢想不明白。他只觉得自己又是心痛又是恼怒，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你们这是欺负人。”苏琢带着哭腔指责道。
　　其他同学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霍柩有些好笑的看着苏琢：“你搞清楚，你的策划方案是想在苏园拍摄电视剧，用来宣传苏园。前苏氏集团的股东一致认为这个宣传策划预算太高风险太大，收效又不明朗，所以才会否决你的策划方案。”
　　“现在是淮扬菜博物馆想要牵线拍摄电视剧宣传淮扬文化。第5集 团只是想要通过我的举荐，让剧组把拍摄地点定在苏园。如果举荐成功，剧组拍摄自然会支付一定的场地费给苏园。苏园不用花一分钱就能得到同样的宣传效果。这才是他们最终同意这个方案的原因。” 
　　霍柩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今年是十八岁，不是十八个月。既然想要加入成年人的世界，想法就别再那么幼稚。就因为你想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宣传方案，其他人就不能在苏园拍戏了。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有问题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苏琢红着脸分辨道：“你敢说淮扬菜博物馆想要拍摄电视剧的想法跟我的策划方案无关？他们分明是受到了我的启发，才决定这么做的。”
　　方元听不下去了：“苏琢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淮扬菜博物馆明明就是看到了《江湖第一菜》收官季的火爆反响，才决定拍摄电视剧宣传淮扬文化的。”
　　“可是《江湖第一菜》的收官主题，也是我的项目组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苏琢有苦说不出：“他们拒绝了苏园的赞助，却抢走了我们的策划方案。然后拿着这个方案去找罗氏酒店赞助最后一期。是他们抢走了我的心血。”
　　结果到了现在，罗尧因为这件事情不肯理他，罗爸爸和罗妈妈也在怪他。
　　方元一愣，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他讪讪地看了霍柩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霍柩耸了耸肩膀。他不想跟苏琢磨叽：“那又能怎么样？”
　　苏琢闻言一愣。
　　霍柩说道：“就算淮扬菜博物馆是受到了你的启发，最终决定拍摄电视剧宣传淮扬文化。你又能怎么样呢？起诉淮扬菜博物馆？告他们侵权？还是告他们剽窃？”
　　苏琢的脸腾的红了。他觉得霍柩是在讥讽他。
　　“你不要得意。你这种坏人，不会风光太久的。”苏琢气到口不择言。
　　自从罗尧出国以后，苏琢身边的小伙伴也都慢慢散了。没有人会像罗尧一样维护苏琢，替苏琢吵架。于是苏琢有什么不满就只能自己开口。说的话多了，自然就会暴露出他原本的想法。
　　苏琢指责霍柩的话让其他人听的很不舒服。
　　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寒凛皱眉说道：“苏琢你疯了吧？淮扬菜博物馆要拍电视剧，这件事跟霍柩有什么关系？你就算真想生气，那就气你自己没本事好啦。干什么诅咒霍柩？”
　　苏琢不敢置信的看向寒凛：“连你也向着霍柩？”
　　“我不是向着他。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有问题。”寒凛不知道苏琢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你不会真觉得淮扬菜博物馆想要拍摄电视剧宣传淮扬文化的想法是剽窃了你的策划吧？”
　　苏琢支支吾吾的不说话。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寒凛摇头嗤笑：“你既然想要帮你父亲分忧，那也别光在嘴上说。行业内部最基础的常识你总应该了解一下吧？”
　　又想到就是因为苏琢想要帮助苏世渊分忧，苏世渊最终因为苏园这个项目被赶出了苏氏集团。寒凛微微一顿，转口说道：“你当时的策划方案是想要让苏氏集团自己出资拍摄电视剧，目的是为了给苏园做宣传。而淮扬菜博物馆想要拍摄电视剧宣传淮扬文化，第5集 团希望淮扬菜博物馆能够把拍摄场地定在苏园。如果刨除苏园这个元素不谈，你的策划方案和第5集团的宣传方案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思路。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苏琢当然不能理解。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回事。因为他们想要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苏琢只是愤愤不平。凭什么他的想法就没有人支持，换成霍柩去做大家就乐见其成？
　　“不用解释这么多。”霍柩打断了寒凛的话。
　　在苏园拍摄美食剧也是原著剧情之一。霍柩发现不论原著里的人物关系如何变化，很多关键的剧情节点都是不变的。原著总是会通过各种各样的巧合推动剧情的发展。在苏园拍摄电视剧这一段情节想必也不例外。
　　“如果你真觉得这两个计划没什么差别。那就只能怪你自己没有能力。”霍柩残忍的说道：“因为是你提出来的策划，其他股东和董事们都不信任你，所以他们不肯通过你的宣传方案。换成我来做，大家就同意了。因为他们都相信我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苏琢的脸色一片煞白。他没有想到霍柩居然敢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苏琢目光环视周围，竟然看到其他同学也都是一副点头认同的表情。顿时更生气了。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苏琢愤怒的指责道。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同学居然会这么势利。就因为他现在不再是苏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就因为他没有霍柩能干，他们就这么欺负他。
　　苏琢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是想帮助爸爸分忧的。为什么爸爸会被其他人赶出苏氏集团？为什么自己要遭遇这样的羞辱？
　　很多同学在背后悄悄议论苏琢是败家子，苏氏集团其他股东就是因为苏琢的缘故，才会对苏世渊心生不满，最终联合图灵集团把苏世渊撵下了董事长的宝座。
　　这样的谣言苏琢最近一段时间没少听到。他觉得委屈，事实不是这个样子的。明明是陆姨和霍柩里应外合抢走了爸爸的董事长席位，那些人不去骂陆姨和霍柩，为什么都来怪罪他？
　　苏琢越想越悲愤。他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一群人，忽然有一种灵魂出窍的错觉。他的魂魄似乎越升越高，飘飘忽忽地站在天花板下，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同学们前恭后倨的嘴脸。
　　下一秒，苏琢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昏了过去。
　　“苏琢！”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快点拨打急救电话！”
　　“先送他去校医室吧！”
　　“……”
　　苏琢的突然昏倒吓了同学们一跳。大家呼啦啦的散开一个充足的空间，几个人熟练的抬起苏琢就往校医室的方向跑。班长调头就去找班主任报告情况。还有人给苏琢的家长打了电话，通知对方苏琢又昏倒了。
　　寒凛摸了摸鼻子，看向霍柩的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不会诬陷你把苏琢气昏过去的吧？”
　　霍柩：“……”


第87章 我又不怕苏家为难。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家小琢？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苏家？你们母子两个联起手来，已经把世渊的董事长席位抢走了。你们难道还不满足吗？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究竟要把我们苏家逼到什么地步你们才甘心？”
　　苏老夫人带着两个保镖站在一班教室门口，冲着霍柩捶胸顿足的吼道。
　　班里同学全都一脸认真的低头看课本，摆出一副努力学习的模样。实际上每个人的耳朵都恨不得支棱起来，生怕错过一句话。
　　霍柩特别无奈的看了寒凛一眼——这个乌鸦嘴。
　　寒凛特别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这怎么能怪他乌鸦嘴？只能说苏家这帮人都太好猜了。他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这些人要说什么。
　　霍柩叹了一口气，看向苏老夫人：“苏琢在校医室。您不去校医室，跑来我们班级门口干什么？”
　　事实上霍柩都没想到来学校接人的竟然是苏老夫人。往常来的不都是白月玲或者陆嫚臻吗？
　　听到霍柩的问话，苏老夫人冷哼一声：“当然是来看看你这头小白眼狼究竟还有什么鬼伎俩。我们苏家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这个贱种还有你那个贱种妈进了苏家。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方元听不下去了：“我说老太太，您差不多得了。如果霍柩是恶人，那你们苏家的遭遇也只能说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是看您年纪大，不想跟您一般见识，您可别在这儿倚老卖老。”
　　“你说什么？”苏老夫人勃然大怒：“你是谁家的孩子，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吗？”
　　方元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还要再说几句，被霍柩一巴掌打在后脑勺。
　　“别乱说话。回头再把老太太气昏过去，事情就闹大了。”霍柩告诫道。
　　说完，又冲着苏老夫人解释道：“苏琢动不动就昏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要是真的在意他，就带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别等到病情严重了后悔——”
　　话没说完，就被苏老夫人气急败坏地打断了：“你这个小白眼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诅咒我们家小琢？我说你恶毒，也没冤枉你。”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家小琢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他吉人自有天相，早就已经痊愈了。他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绝对不会如你的意。”
　　听到苏老夫人的话，寒凛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苏琢能痊愈，还不是因为有霍柩给他捐献骨髓。”
　　所以苏家人对霍柩的态度寒凛一直不能理解。就算不提霍柩对苏琢的救命之恩，他对苏家至少没仇吧。苏家人却处处诋毁侮辱霍柩，恨不得把霍柩踩到九泉之下。
　　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苏老夫人闻言一噎。正要辩驳几句话，表明霍柩给苏琢捐献骨髓也没吃亏：“……如果不是我儿子把他从外面接回来，他能有今天？”
　　不过是一个烂酒鬼的儿子。要是没有苏家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兴许这小狼崽子直到今天还在街上翻垃圾桶捡破烂呢！
　　苏老夫人这一番话说的，让人听了着实刺耳。班里同学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霍柩却不以为意。
　　“我没给苏琢捐献骨髓。”霍柩再次强调，冲着苏老夫人说道：“所以你最好带着苏琢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趁着苏琢还没什么大事，尽快安排骨髓移植手术吧。”
　　霍柩也不知道苏琢现在是什么情况。按照常识来说，如果苏琢做了术前准备却没能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他应该撑不到今天。可是苏琢到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除了时不时晕倒，并没有其他的症状。
　　霍柩猜测这一切兴许都是原著剧情搞的鬼。也许苏琢的病只是原著的一个设定，并不影响后续的剧情发展。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原著剧情可以肆意安排剧中人物的命运，霍柩还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苏琢出事。
　　苏老夫人冷笑道：“你当然希望你没给苏琢骨髓移植。你这个恶毒的白眼狼，明明知道我们世渊把你接回苏家，就是为了让你给苏琢捐献骨髓。你占了苏家这么多好处。竟然还敢拒绝我们的要求。你是想眼睁睁看着小琢病死，这样你就能成为苏家唯一的继承人。可惜你的恶毒愿望没能得逞。老天爷长了眼睛，保佑我们家小琢健康痊愈了。”
　　班里同学本来是想听听八卦，顺便取笑一下霍柩。可是苏老夫人这一番歪曲事实的言论让他们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说苏琢奶奶，我知道你们全家人都不喜欢霍柩。可是做人要讲道理吧？霍柩什么时候占苏家的好处了？我们大家怎么不知道？”
　　“再说霍柩早就已经离开苏家了。一直都是你们苏家不肯放过霍柩，处处纠缠他。怎么现在竟然埋怨上霍柩了？”
　　“要我们说，霍柩最倒霉的事情就是被他亲妈后爸接到苏家。被迫捐献了骨髓还没落下好。你们苏家仗着人多势大，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所以说嘛！苏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分明就是咎由自取。老天爷果然长眼睛，不想看到有人颠倒黑白仗势欺人，所以就把这家恶人的势力收走了。”
　　“这怎么能说是老天爷长眼睛？这是人家霍柩自己争气，顺利反杀一波。难道只许恶人欺负人，不许别人反抗吗？”
　　苏老夫人听着班里同学七嘴八舌的风凉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霍柩听着也高兴。但他更担心同学们把苏老夫人气昏过去，苏家人会来找学校和其他同学的麻烦。
　　“我送您去校医室吧。”霍柩站起身来，走到苏老夫人面前，故意嘲讽道：“您是来接苏琢去医院的。苏琢还躺在校医室昏迷不醒，您竟然还有闲心跑到我们教室跟一帮高三学生闲扯淡。看来您担忧苏琢的心也有限。”
　　苏老夫人本来还想骂几句，听到霍柩的话，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来学校是干什么的。顿时急急忙忙的转过身，在霍柩的带领下去了校医室。
　　路上，霍柩漫不经心地打听道：“今天怎么是您过来？平常不都是白月玲或者陆嫚臻来吗？”
　　苏老夫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了一声：“还不是拜你亲妈所赐。”
　　陆嫚臻手握白氏集团15%的股份，硬生生从白氏集团管理层的手中多要了一个董事席位。她上任第一天就对白氏集团近两年不温不火的业绩报表表达了十分的不满，并且提议让苏世渊取代白恩棠，担任白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还大张旗鼓的要求查账。
　　一番操作把白氏集团搅得乌烟瘴气的。苏世渊和白月玲不得不留在公司，处理其他股东和董事们的不满和责问。
　　谁能想到偏偏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霍柩竟然把苏琢气晕了。苏世渊担心苏琢会出什么事，只好给苏老夫人打电话，让苏老夫人送孙子去医院。
　　“你们母子两个里应外合，耍的好手段。”苏老夫人阴恻恻的说道。
　　霍柩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巧。看来陆嫚臻果然言出必行。她说过要搅得白氏集团鸡犬不宁。霍柩和第五陵本来以为他们还要等待一段时间，没想到陆嫚臻进入白氏集团第一天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战斗力不俗啊！
　　霍柩微微一笑，心情甚好。
　　苏老夫人看到霍柩这副模样，越发心塞。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咒骂并不能影响霍柩的心情。也对，失败者的诅咒听在胜利者的耳中，估计跟歌功颂德也没什么两样吧。
　　自己骂的越厉害，恐怕这个小白眼狼就会越得意。一个高中都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居然能联合外人和自己亲妈把苏氏集团的董事长撵下宝座，苏家却奈何不了他。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人都会得意。更何况是霍柩这样的小人。
　　苏老夫人深知小人得志的嘴脸。她索性闭上嘴一言不发。霍柩的耳根也终于清静下来。
　　霍柩把苏老夫人送到校医室。苏琢还昏迷不醒。班主任守在旁边陪着苏琢。看到苏老夫人进来，班主任立刻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解释道：“您是苏琢的奶奶吧？苏琢他——”
　　“行了！”苏老夫人不耐烦的打断班主任的话，示意保镖把苏琢抱到车上，扬长而去。
　　看着遗留在原地的汽车尾气，班主任终于松了一口气。扭头询问霍柩：“她没为难你吧？”
　　霍柩说道：“我又不怕苏家为难。只是给老师您添麻烦了。”


第88章 排异
　　当天下午还有两场考试。考试结束就意味着高三的第一个学期也正式结束了。同学们能获得不到二十天的假期。以及跟身高差不多的作业习题还有各式各样的模拟试卷。
　　“怎么觉得放假要做的作业比平常更多了。”方元一边吐槽，一边询问霍柩：“你准备报考哪个大学？国内的学校还是国外的学校？”
　　如果想要报考国外的学校，这个时候就该准备起来了。
　　霍柩对于去外地念大学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更不要说国外了。他的事业和朋友都在本地。如无意外，霍柩当然希望自己能留在本地念大学。再说本地大学的师资力量和口碑也都不错。
　　不过考虑到原著剧情，霍柩也不敢打保票，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顺其自然吧！”
　　虽然剧情走到现在已经跑偏的妈都不认了。谁知道原著光环会不会在剧情节点的时候再发一次疯，逼着霍柩去外地上大学。
　　方元见状，也跟着耸了耸肩膀，叮嘱道：“那好吧。你记得拍电视剧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带我进剧组探班。”
　　其他同学闻言，也纷纷举手说道：“我也要！我也要！”
　　霍柩笑着应承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安排。”
　　说起来，他这个寒假要做的事情也非常多。要促成聚鲜楼和苏园的合作项目，向淮扬菜博物馆推荐苏园成为电视剧的拍摄场地。说不准还要帮助苏园制定一套菜单。
　　第五陵还说今年过年想带他回第五家族过……霍柩想到这件事就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
　　“诶？”方元看着说话之间忽然就沉默起来，耳尖都开始泛起一片红晕的霍柩，忍不住挠了挠头：“这是想到什么事情了？”
　　霍柩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没事。可能有人在骂我吧。”
　　方元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斩钉截铁的说道：“肯定是苏家人在骂你。”
　　“阿嚏！”站在医院走廊里的苏世渊鼻子忽然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姐夫你怎么了？”白月玲立刻围上来，嘘寒问暖道：“是不是天太冷了，你又穿这么薄，冻着了？”
　　“我没事。”苏世渊拍了拍白月玲的手背。温声说道。
　　陆嫚臻冷眼旁观：“你们两个收敛点吧。这里是医院，又不是酒店。苏琢还在里面昏迷不醒呢！”亲亲热热的给谁看。
　　“你胡说什么？”白月玲怒视陆嫚臻：“我是关心姐夫的身体，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
　　陆嫚臻嗤笑一声：“这么心虚干嘛？你们要是没做肮脏事，还怕别人说？”
　　“好了！”苏老夫人紧皱眉头，打断陆嫚臻和白月玲的争吵：“小琢还在里面昏迷不醒，你们两个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白月玲瞪了陆嫚臻一眼，愤愤不平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她乱说话。”
　　陆嫚臻自顾自的冷笑，根本不搭理白月玲。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苏家这是造了什么孽。这两个儿媳妇，她没有一个看顺眼的。
　　苏老夫人揉了揉怦怦跳的太阳穴，忧心忡忡的看着病房里面。
　　之前去医院接苏琢，霍柩跟她提过苏琢总是昏倒的事情，担心苏琢会有什么后遗症。苏老夫人嘴上不饶人，却也把霍柩的提醒放在心上。送苏琢来医院后，立刻让医生给苏琢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想要弄清楚苏琢为什么会动不动就昏倒。
　　医生给苏琢检查过后，愕然发现苏琢的病情竟然出现了恶化：“这种现象实在是太奇怪了。好像之前做的骨髓移植手术在患者身上完全没有起到效果一样。”
　　然而苏琢表现出来的特征又仿佛是痊愈了。他能跑能跳，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健康。可是他的五脏六腑各种功能却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退和老化。
　　医生表示他从医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离奇的症状。于是医院立刻决定就苏琢的病情做一个专家会诊，磋商一下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苏老夫人听到医生的话，顿时慌张起来。她急忙打电话给苏世渊，让儿子赶快过来医院。苏世渊接了苏老夫人的电话，立刻放下公司里头的事，带着白月玲和陆嫚臻一起赶到医院。
　　“怎么会这样，苏琢的病不是已经痊愈了吗？怎么又反复了？”白月玲百思不得其解。
　　苏老夫人想到霍柩一直强调的话，疑惑的问道：“会不会那次手术并没有做？也许是第五陵买通了医生，没让霍柩给苏琢捐献骨髓？”
　　“不可能！”苏世渊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做手术之前，患者是需要接受放疗的。如果手术没做，苏琢早就不行了。”又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
　　“那他为什么总是晕倒？”苏老夫人急的直跺拐杖。
　　“也许是排异反应吧。”陆嫚臻接了一句。恰好会诊结束，陆嫚臻看着从病房里鱼贯走出来的医生，立刻迎上去问道：“医生，苏琢他怎么样了？”
　　众医生们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好苏琢现在的情况。还是之前负责苏琢病情的医生开口说道：“初步怀疑患者出现了术后并发症……”
　　听到医生嘴里又生僻又晦涩的医学术语，几人不耐烦的打断了医生的话，急切的问道：“您就告诉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医生迟疑片刻，开口说道：“可能需要再做一次骨髓移植手术。”
　　听到了医生的话，苏家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陆嫚臻的身上。
　　陆嫚臻立刻说道：“你们看我干嘛？别想了，霍柩不可能答应的。”
　　苏家众人回过神来。他们当然知道霍柩不可能再给苏琢捐献一次骨髓。可是苏琢的血型这么稀少，时间又这么紧急，他们去哪里寻找第二位志愿者给苏琢捐献骨髓呢？
　　正说话间，只听病房里一阵响动，原来苏琢已经醒了。
　　众人立刻冲进病房，扑到病床前柔声询问苏琢：“你觉得怎么样？”
　　“哪里不舒服？”
　　“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苏琢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十分虚弱。想到晕倒前班里同学对自己的嘲笑和指责，苏琢委屈的哭诉道：“爸爸，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他们都说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霍柩联合其他股东赶出苏氏集团董事会。爸爸，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苏世渊神色一僵。这些天，他确实也听到了不少外人议论这件事。他们都说是苏琢害了他。还有人在背地里偷偷议论苏琢是个丧门星。觉得他克父克母命不好。
　　“我听说苏家那个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就把他亲妈克死了。之后一直体弱多病，缠绵病榻这么多年。病刚刚好了没多久，就把他亲爸的董事长宝座折腾没了。”
　　“苏家人还把他当个宝？我看就是个丧门星。”
　　苏世渊向来爱子如命。刚听到这种谣言的时候，自然不能容忍有人这么诋毁他的儿子。可是时间长了听的多了，连苏世渊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暗暗揣摩苏琢是不是真的克自己。
　　如今听到苏琢的哭诉，苏世渊立刻回过神来，心中升起无限的愧疚和悔意。
　　他的儿子这么乖巧善良，他怎么能因为这种流言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没有做错。都是因为霍柩太狡诈了。怎么能怪你呢？”苏世渊摸摸苏琢的头发，一脸慈爱的说道：“你安心治病，不要多想。外面的事情爸爸会解决的。”
　　苏琢听到苏世渊的话，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恐慌：“什么病？我又生病了吗？医生不是说我已经痊愈了吗？”
　　难道他又要回到整日躺在病床上，每天打针吃药的日子？
　　苏琢慌乱的摇了摇头，他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没什么大事。”察觉到了儿子的慌张，苏世渊握紧苏琢的手，竭力宽慰道：“医生说这是很常见的术后排异现象。可能需要再做一次骨髓移植手术。你放心吧。我们家小琢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苏琢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反应道：“还要做一次骨髓移植手术？霍柩能愿意吗？”
　　听到苏琢的问话，苏家众人都沉默不语。
　　半晌，陆嫚臻笑着宽慰道：“他不愿意，我们就去找别人。只要用心找，慢慢找，总会有人愿意的。”
　　苏琢没有再说话。可他下意识觉得不能用别人的骨髓，必须要用霍柩的。只有霍柩愿意给他捐献骨髓，他才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第89章 过年
　　苏琢需要再做一次骨髓移植手术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大家的耳中。不过寒假期间，大家都忙着放假过年，谁也没有去医院探望苏琢。而苏世渊，白月玲和陆嫚臻也在忙着帮苏世渊争夺白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并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去医院陪伴苏琢。
　　人生第一次，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苏琢感受到了什么是冷清和孤独。那些簇拥在病床前陪他玩陪他闹给他讲笑话的小伙伴都消失不见了。苏琢每天睁开眼睛，只能看到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以及豪华病房里精致冰冷的家具摆设。病房里空荡荡的，说一句话都能听到回音。
　　这种感觉让苏琢十分的不适应。他看着输液瓶里缓慢滴落的药液，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点点流进他的身体，顺着血液在身体里循环，整个身体也被这不断输入的冰凉药液冻的僵硬。耳朵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外面似乎有人在喊医生护士，声音隔着墙壁隐隐约约的传进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苏琢忽然惊醒。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世界遗忘在某个角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生命终结。他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慌和恐惧。苏琢不想一个人呆在病房里。他给家人打电话，想要出院回家。可是苏琢的身体状况每天都在变化，医生们也不知道苏琢的并发症还会出现什么诡异的发展，只能每天不停的观察。
　　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给苏琢办理出院手续。可是苏琢又不想一个人在病房里呆着，他不停的打电话给家人哭诉。苏世渊正忙着跟白家的人争夺白氏集团董事长的席位，他要赢得白氏集团其他股东和董事们的支持，必须要全力以赴的投入工作。根本无暇兼顾苏琢的小情绪。可是苏琢又闹的厉害。苏世渊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央求岳母和苏老夫人每天去医院陪伴苏琢。于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只能早出晚归，带着保姆做的可口饭菜去医院陪伴苏琢。
　　数九寒冬，天冷路滑。苏老夫人和白老夫人年纪又大，这么折腾几天，就有些承受不住了。有一天出门的时候，苏老夫人只觉得脚下一滑，不知怎么的竟然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虽然被保镖及时搀扶住了，但也闪了腰。家庭医生看过以后，建议苏老夫人卧床将养一段时日。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老人家年纪又这么大了。
　　而白老夫人则是夜里着凉受了风。她原本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老人家，身体素质没有苏老夫人好，每天起早贪黑的去医院，早就折腾的精力不济。所以她这次着了凉，白家人对外都说白老夫人是为了照顾小外孙累的病倒了。
　　那些人听了白家人的说辞，不管心里信不信，嘴上自然都夸白老夫人心疼外孙。只是大过年的，苏白两家的老人病的病倒的倒，再联系苏世渊刚刚被人撵下董事长的宝座，很多人都觉得这两家有点流年不利的意思。
　　于是一来二去的，苏琢命里带衰，克父克母克亲友的说法竟然越传越真了。
　　苏白两家听了这些谣言，面上都不在意。甚至还训斥传话的人乱说话。不过听的多了，心里难免有些膈应。去探望苏琢的次数也就减少了。
　　等到过年那几天，更是把苏琢一个人扔在病房里。连年夜饭都是派家里保姆送过去的。值班的医生护士看不过去，查房的时候就陪苏琢说几句话。见苏琢乖乖的躺在病床上，靠着床头看春晚。窗外烟花绚烂，隐隐还有鞭炮声传来。越发显得病房里面清冷孤寂。
　　同一时间，霍柩也被第五陵带回家里过年。
　　霍柩之前就见过第五陵的爸爸妈妈。自从第五陵成年以后，第五陵的父亲把图灵集团交给第五陵，夫妻两个就开始了周游各地的晚年生活。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团聚一下。
　　“我们家阿陵从小就性子冷淡，不喜欢应酬交际。也很少往家里带朋友。你是阿陵带回来的第一个人。”第五陵的妈妈拉着霍柩的手聊家常。
　　“我跟他爸爸以前还很担心，我们家阿陵性格这么孤僻，将来可怎么办。现在好了，有你在他的身边陪着他，我们两个也能放心一些。”
　　第五夫妇一直担心第五陵这样闷葫芦的性格，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早晚有一天会憋坏了。可自从霍柩出现后，他们两个就发现第五陵的话也多了，性格也外向了，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学做菜，也开始懂得享受生活了。
　　“别家的父母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长为全世界最优秀的人。可是我跟他爸只希望阿陵能够像普通人那样，会笑会闹，不高兴就哭出来。”
　　然而第五陵从小到大都很乖巧听话。上学的时候勤奋刻苦，根本不用家长盯着学习。上班以后更是把全部心神都放到了工作上。每天不是加班就是学习，根本没有正常人的需求和交际。整个人活的像是一个机器。
　　第五陵的爸爸妈妈特别担心，总觉得儿子这样的状态不对。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改变第五陵。就在夫妻两个怀疑自己儿子会不会这样孤独终老的时候，霍柩出现了。
　　第五陵的爸妈没有办法形容这样的感受。就是觉得霍柩出现以后，他们的儿子就好像活过来一样。终于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哪有这么夸张？”霍柩哑然失笑。他跟第五陵的妈妈分享道：“其实我觉得第五陵只是看起来冷冰冰的，私底下很活泼的。”
　　比如第五陵很贪吃，喜欢各种美食，尤其喜欢甜食。他还有一些暗搓搓的腹黑，面上冰冷沉默，其实很喜欢听八卦。
　　“那是遇到你以后的事情了。”第五陵的妈妈笑着说道：“他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第五陵的妈妈告诉霍柩曩弅，第五陵小的时候根本无所谓吃什么。上学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套A套餐，从小学吃到高中毕业。上大学的时候忙于课业和创业，每天都要守在电脑前。吃饭只吃最方便的三明治。后来毕业接掌图灵集团，更是把这种苛刻的生活习惯带到了工作当中。图灵集团的小食堂就是第五陵取消的。因为第五陵觉得公司领导和员工一起吃饭有益于了解员工在公司内部的福利待遇，促进公司的团结。没必要搞什么小食堂特殊待遇。
　　霍柩听完一脸震惊。因为第五妈妈口中的那个第五陵，跟霍柩印象中的第五陵完全不一样。
　　“可是我第一次见到第五陵，就是在一品楼。当时他带着公司员工去吃午饭。一品楼的人还跟我说，第五陵特别喜爱美食，本市口碑好的饭馆酒楼他都吃遍了。”如果第五陵是一个对美食没有追求的人，又怎么可能浪费午间休息的时间，开车带着员工跑到一品楼吃中午饭？
　　第五陵的妈妈听到霍柩这么说，也有些疑惑：“怎么可能呢？我跟他爸环球旅游之前，还劝过阿陵。让他学着享受生活，不要把全部心思放在工作上。”可是第五陵无动于衷。
　　霍柩眨了眨眼睛，他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能说道：“可能第五陵后来又想通了吧。”
　　也许吧！
　　第五陵的妈妈眨了眨眼睛。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正说话间，第五陵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手上端着一盘炸响铃，是他特地跟霍柩学的一道新菜。想要做给爸爸妈妈吃。还不允许众人帮他打下手。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厨房。
　　“你们趁热尝一尝。”第五陵面无表情，但是眼眸清亮的招呼道：“看看好不好吃。”
　　众人凑到餐桌前。看着炸的表皮金黄热气腾腾的响铃，忍不住食指大动。
　　第五陵的妈妈称赞道：“卖相这么好，一定很好吃。”
　　第五陵的爸爸二话不说，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果然酥脆鲜香，越嚼越香。
　　“这菜做的太好吃了。我在外面都没吃过这样地道的炸响铃。”第五陵的爸爸笑着说道。
　　第五陵闻言，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霍柩挽了挽袖子：“好了。你的菜做好了，剩下的就看我的了。”
　　第五陵的妈妈立刻说道：“我来帮你。”
　　“不用。”第五陵忽然开口：“我给霍柩打下手就可以了。我们两个都配合习惯了。”
　　看着并肩走进厨房的第五陵和霍柩，第五陵的妈妈感慨道：“咱们家阿陵身上，终于有点烟火气了。”
　　第五陵的爸爸也跟着点头感慨道：“终于像个人了！”


第90章 我不是你的器官库。
　　白切鸡，西湖醋鱼，糯米鸭，虎皮全肘，四喜丸子，白灼虾，清炖蟹粉狮子头，软兜鳝鱼，鲜笋鸡皮汤，外加一道第五陵亲手做的炸响铃。十道年夜菜寓意十全十美顺心如意。吃过晚饭，全家人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顺便守岁。
　　这还是霍柩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过年。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心情。就好像一直飘荡在海上的浮萍，终于有一天一不小心漂进了温泉里面。虽然依旧漂泊无定，整个人却被一种融融的暖意包裹住。连心神都熨帖起来。
　　第五陵将剥好的瓜子仁儿放到霍柩的手心里，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霍柩回过神来，低头拨弄着瓜子仁儿，一粒粒的往嘴里送：“春晚挺好看的。”
　　第五陵看了一眼电视。正在播放的节目是个花团锦簇的大型舞蹈。画面饱和度非常高，看起来确实红红火火的。
　　第五陵低头一笑，又给霍柩剥了个橙子：“新年吃橙，心想事成。”
　　霍柩偏头看向第五陵。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心愿都一样。想到这里，霍柩伸手接过橙子，笑道：“借你吉言。”
　　希望新的一年，他们可以打破原著剧情的禁锢，自由自在的生活。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霍柩是被一连串叮叮咚咚的微信提示音吵醒的。精力旺盛的同学们熬了一宿没怎么睡，到了早上又支棱起来了。纷纷在微信群里发红包抢红包。霍柩一打开手机，就被满屏的红封闪到了。
　　“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不要睡，快点给我起来嗨！”
　　方元发了一串表情包，顺手又丢了一道奥数题扔进群里面。顿时引起一片怨声载道。
　　“大过年的，谁发这么恐怖的东西？”
　　“我昨天晚上一边看春晚一边刷单词，再也不想看公式了。”
　　“你们也忒惨了。我昨天玩了一整天。我妈说大过年的就要好好休息。劳逸结合才能考出好成绩。”
　　“听说罗尧回国了？有时间出来聚聚呗？”
　　“最后一个寒假了。咱们一班同学要不要找个时间聚一下？”
　　“霍柩你什么时候安排我们去剧组探班？我听说那剧组都已经开机了。”
　　“苏琢你的病好点了吗？”
　　“还好。大年三十是在医院过的。就我一个人守着电视看春晚。打了八个吊水，吃了三遍药，年夜饭有八道菜。是家里保姆给我送过来的。吃的时候有点凉。胃疼了大半宿。”
　　班级群里忽然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发消息。在这种极致的对比下，有些心思细腻敏感的同学甚至觉得自己随便发一张喜气洋洋的表情包，在苏琢面前都是一种罪过
　　苏琢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立刻说道：“你们聊你们的。我没什么事。别因为我大家就不聊了。其实看你们聊的热火朝天的，我看着也很开心。”
　　苏琢说的是肺腑之言。他从前还觉得过分吵闹会令人心烦。可是经过这一个寂寞安静的大年三十之后，苏琢忽然觉得热闹也是一种福气。
　　群里又安静了一会儿。慢慢的，有人试探着开口：“你过年怎么没回家？病的这么严重了吗？”
　　苏琢回道：“医生说我是很罕见的术后并发症。可能需要再做一次骨髓移植手术。在此之前，最好不要离开医院。”
　　有同学问道：“什么并发症居然会这么严重？”连大年三十儿都不让回家？再说苏家和白家的人不是很疼爱苏琢吗？为什么这么特殊的日子竟然没人留在医院陪伴苏琢？让苏琢一个病号孤零零的守岁过年？
　　同学们满肚子疑惑，顾忌到苏琢的心情，却不敢问出口。只有罗尧耿直的问道：“你爸妈小姨祖母外婆呢？既然你不能回家，他们应该陪你在医院过年。只要家人都在一起，在哪儿过年不一样？”
　　大概是觉得在医院过年不吉利吧！
　　电光火石间，苏琢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苏琢慌忙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出脑海。
　　“祖母和外婆都生病了。”苏琢可怜兮兮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在医院也挺好的。至少也吃到了家人亲手做的年夜饭。”
　　真的挺好吗？
　　群里的同学没有吭声。又是一阵沉默后，罗尧说道：“我跟我妈说一声。如果能抽出时间的话，今天下午就去看你。”
　　罗尧说完，跟罗尧交好的几个小伙伴也犹犹豫豫的跳出来：“那我也问问我爸妈。如果他们同意，我也过去。”
　　“约个时间吧？”
　　“不如我们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准备一道菜，这样每个人凑一道，也是一桌年夜饭。让苏琢尝尝我们家里的味道。”罗尧忽然提议道。
　　他的提议自然没人反对。于是之前总跟罗尧一起去医院探望苏琢的那几个小伙伴也纷纷表示赞同。
　　苏琢看着小伙伴们的发言，只觉得眼眶微热。他又想起了自己被家人朋友们簇拥着捧在掌心的那段时日。
　　似乎人在病中都会非常脆弱。苏琢有些激动的盯着罗尧的微信头像。其实他早就后悔了。如果早知道接手苏园那个项目会让他失去这么多，苏琢说什么都不会跟爸爸要求接手苏园的。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苏琢心想，等到见面之后，他愿意向罗尧道歉。他希望通过自己的退让，能让他和小伙伴们的友情恢复如初。能让罗尧不再抛下他。他希望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苏琢深吸了一口气，他想了想，鼓足勇气问霍柩：“你能跟罗尧他们一起过来看看我吗？”
　　一直默默窥屏都没怎么发言的霍柩满头雾水的盯着苏琢的微信头像，实在没忍住心中疑惑：“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们两个的交情到了大年初一去医院看你的程度？”
　　这世上最希望能跟苏白两家一刀两断永无瓜葛的非他莫属吧？
　　苏琢解释道：“你来吧。我有点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霍柩直接堵死：“不可能。”
　　苏琢：“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就说不可能？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
　　“不是偏见是成见。”霍柩斩钉截铁的正面回应。顺便补充道：“不可能给你捐献骨髓。你另外找别人吧！”
　　看到苏琢大过年的还要在医院住院，班里同学本来都很同情苏琢。又见霍柩跟苏琢说话的语气那么不好，大家本想跳出来当个和事老，还没打完字就看到霍柩提起骨髓捐献的事。一众同学们又沉默了。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他们也都能理解。换成是他们，也未必愿意一次两次的给别人捐献骨髓。
　　苏琢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道：“医生说我这次并发症很古怪，是身体里面的五脏六腑都在衰竭。如果不能及时做手术的话，很可能会危及到生命。你难道真的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吗？”
　　“不想给你捐献骨髓就是见死不救？那如果有一天你的并发症又严重了，需要有人捐肾。是不是我还要给你捐一颗肾，否则就是见死不救？如果你的病继续恶化，需要换心脏，是不是还需要我把心脏捐给你？”霍柩直接在群里质问道：“你是我生的吗？你对我有救命之恩需要我偿还吗？如果都没有的话，为什么要让我对你的生命负责？”
　　霍柩一番言论说的微信群里鸦雀无声。如果说在霍柩回应之前，大家的思维难免都被苏琢带走了。可是霍柩的这一番回答又把同学们跑偏的思路拽回来了。
　　是啊！苏琢的病又不是因为霍柩得的。霍柩凭什么要对苏琢的病情负责？苏琢刚刚说那番话，真的不是道德绑架吗？
　　苏琢看着霍柩的回答，也忍不住情绪激动：“我的病并没有恶化到需要别人捐肾捐心脏的程度，我只是希望你能再给我捐献一次骨髓而已。我只是想要健康的生活下去。难道我想活下去也不行吗？”
　　霍柩懒得理他。
　　微信群里的吃瓜同学们一顿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良久，罗尧说道：“我们继续找别的志愿者。你的血型虽然稀少，但是在全球范围内也并不算少。只要我们慢慢找，肯定能找到愿意捐献的志愿者。”
　　“如果来不及呢？”苏琢咄咄逼问：“如果我的病情突然恶化，必须立刻做手术呢？”
　　苏琢又一次询问霍柩：“你真的不能再帮我一次吗？”
　　“只要你愿意，不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气氛过于凝重。以至于微信群里竟然没有人敢发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洗漱完毕的霍柩拿起手机，只回了一句：“我不是你的器官库。也没想当你的器官库。”


第91章 犹豫
　　“只要能说服霍柩再给我捐献一次骨髓，我的病肯定就会痊愈了。到时候我绝对不会再去招惹他。”
　　医院病房里，苏琢信誓旦旦的跟其他几位小伙伴们保证道。
　　看着仿佛着了魔一样的苏琢，罗尧和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搞不懂，苏琢为什么非要在霍柩这一颗树上吊死。Rh阴性血虽然稀少，但也不至于稀少到非霍柩不可的程度。只要耐心寻找，把志愿者的范围扩大到全球，总能找到的。
　　“不行！其他人的骨髓都不行。必须要用霍柩的骨髓才可以。”苏琢固执的强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只是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这样强调。只有让霍柩心甘情愿的给他捐献骨髓。苏琢的病才能痊愈。
　　“这种想法也太荒谬了。”罗尧忍不住劝道：“霍柩的骨髓也不是什么金丹妙药。再说他不愿意给你捐献骨髓，难道你还能强迫他捐献不成？”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你们苏家已经强迫过一次了。难道还要来第二次？”
　　如果说看到苏琢之前，大家还有些同情苏琢的病情和遭遇。可是在看到这样固执疯魔的苏琢之后，大家反而开始同情霍柩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他们跟霍柩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最开始还因为苏琢的事情对霍柩存有偏见。可是摘下有色眼镜之后，大家再看霍柩，都觉得这是一个乐观向上也很有能力的人。如果非要说霍柩哪里不好，大概就是命不太好，居然碰到陆嫚臻这样的亲妈和苏家这样的人。
　　苏琢没有想到向来支持自己的小伙伴们也都反对这件事，不禁迷惑的问道：“你们为什么都向着他？如果不能在病情恶化之前做手术，我失去的就是生命了。霍柩不过是再捐献一次骨髓而已。”
　　苏琢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觉得霍柩的意愿竟然比他的性命更重要。难道不应该是人命大过天吗？
　　罗尧有些吃惊的看着苏琢。他从来没有想过苏琢竟然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不过想想也对，在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意愿之间，普通人大概都会选择前者。
　　可是苏琢在罗尧心目中的位置并不是什么普通人。从小到大，罗尧一直觉得苏琢天真善良，纯粹通透，拥有人世间最美好的品质。所以罗尧才会那样害怕苏琢受伤害，处处保护他照顾他。
　　可是现在罗尧忽然发现，也许苏琢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他有心思有手段，还懂得利用道德绑架为自己争取利益。这样的苏琢，就算没有其他人的保护，他自己也能过的很好。
　　想通这一点，罗尧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忽然萎靡不振。他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罗尧的失魂落魄。
　　大家都很同情罗尧。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年罗尧在苏琢身上付出的心血。
　　“我没事！”感受到小伙伴们的担心，罗尧回过神来，冲着大家勉强的勾了勾嘴角：“你们不用管我。我只是做了一场梦，今天终于醒了。”
　　罗尧对大家说道：“你们知道霍柩现在在哪儿吗？我想去找他？”
　　小伙伴们很是担忧的看着罗尧，问道：“你找霍柩干什么？”该不会又去找霍柩吵架泄愤吧？
　　罗尧摇摇头，苦涩的笑道：“只是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霍柩听到罗尧跟他道歉的时候，惊讶的下巴差点没掉了：“你刚刚说什么？”
　　“很抱歉之前对你说过的那些话。”罗尧苦笑道：“事情过去那么久，该造成的伤害也都造成了。我知道我现在说多少句对不起，也于事无补。但是做人总不能因为自己无力改变错误，就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
　　罗尧低下头，往事如潮水一般涌现。罗尧现在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都很惊讶于自己的教养和礼数。他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那样诋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恶意编造对方的行为？
　　想到自己仿佛失了心智一样的恶毒行为，罗尧顿时羞愧难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我的过错。如果今后……我是说如果，你需要我或者罗氏集团的帮助，你直接跟我说吧。我一定想办法让我爸妈答应——”
　　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柩打断了：“从前你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可以牺牲罗氏集团的利益讨好苏琢。如今又想因为你的一己之过，继续把罗氏集团拖下水。我怎么觉得你爸妈养你不如养一块叉烧呢？”
　　大概是没想到霍柩竟然会这么毒舌，罗尧顿时梗住。
　　霍柩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如果真觉得从前对不起我，今后就离我远一点。我霍柩虽然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但也不至于利用小孩子的愧疚之心要挟罗氏集团为我让利。”
　　他霍柩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只会自己去争取。
　　“还有，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是个有担当负责任的人，就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不要惹了祸就去找你爸妈擦屁股。”
　　霍柩说完这些，也不耐烦跟一个小屁孩再纠缠什么。挥挥手让梁晓巴把人撵出去了。
　　罗尧面红耳赤的回到罗家，罗爸爸和罗妈妈不知道罗尧身上发生的事情，还以为罗尧又被苏琢蛊惑了，或者又跟苏琢闹矛盾了。忍不住吐槽：“大过年的，你摆出这幅表情给谁看？谁又惹着你了？”
　　“没人惹我。”罗尧想了想，还是把他和霍柩之间的对话学给父母听。说完之后，罗尧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虽然霍柩这么说，但你们如果有机会帮帮他，那就想办法拉他一下。我也能减轻一点愧疚之心。”
　　罗爸爸和罗妈妈十分欣慰的对视一眼。罗妈妈开口说道：“这才是真正有骨气的孩子。人家想要什么都会自己努力自己争取，当然他也有这个能力。”不像苏家那个孩子，心比天高，能力稀烂。
　　尽管罗妈妈没有说出口，罗尧还是听出了罗妈妈的未尽之意。又想到刚刚在医院探望苏琢，苏琢根本不顾霍柩的意愿，那么执着于让霍柩给他捐献骨髓。两相对比之下，罗尧也不得不承认，苏琢确实不如霍柩有骨气。
　　罗爸爸和罗妈妈本来就有些眼馋苏园的利益，有心交好霍柩。如今听了儿子的话，也乐得顺水推舟，打着替儿子赔不是的旗号接触霍柩。既体现了自己的爱子之心，又显得没那么急功近利唯利是图。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只说苏琢跟一众小伙伴们诉苦，却没能起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仅没能把已经渐渐疏远的小伙伴们拉拢回来，还因为言语中暴露的小心机让罗尧对他彻底失望了。
　　当苏琢听到罗尧离开医院后，竟然跑去跟霍柩道歉，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直到这个时候，苏琢也彻底意识到自己失去了罗尧这位亲亲密密的小伙伴。至少以后罗尧绝对不会再因为他的事情跟霍柩杠上。甚至不会站在他这边。
　　想到这里，苏琢心如刀绞。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只不过是做了跟从前一样的事情，为什么大家的反应截然不同？
　　苏琢把自己的心事告诉苏世渊，忐忑不安的询问苏世渊：“……如果病情恶化之前，我们一直找不到其他的骨髓捐献者，那我应该怎么办？”
　　“我会不会死掉？”
　　苏世渊向来爱子如命。他当然舍不得看到苏琢这样寝食难安。更何况在他的心里，霍柩也不过是他给苏琢找的器官库。既然他能逼迫霍柩做一次骨髓捐献，自然也能逼迫霍柩做第二次。
　　苏世渊的盘算很快就被陆嫚臻知道了。陆嫚臻当场讥讽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们苏家也别太过分了。当初仗着有钱有势，不把霍柩放在眼里。强迫他给苏琢捐献骨髓，还不肯对人家好。结果就因为这件事情惹怒了霍柩，直接就把你苏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折腾没了。如今你又要找霍柩的麻烦，小心把白家搭进去。”
　　苏世渊怒视陆嫚臻：“你果然向着你的亲生儿子。”
　　“我是向着钱。”陆嫚臻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当初你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一言九鼎乾纲独断，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人敢反对。霍柩也只是一个没亲没故的小孩子，亲爸死了亲妈胳膊肘往外拐，自然没办法反抗你。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可别忘了，你在白老爷子和我的支持下，刚刚当上白氏集团的董事长。白家其他三房人对你的态度可是很不服气呢。还有那个被你赶下去的白恩棠，也在等着你出错。如果这个时候你爆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丑闻……”
　　陆嫚臻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苏世渊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想必白氏集团绝对不会聘用一个有犯罪污点的人担任集团董事长。”
　　苏世渊听到陆嫚臻的分析，不由得沉默了。
　　看着在自己前途和儿子性命之间犹豫不决的苏世渊，陆嫚臻很是轻蔑的笑了。


第92章 怀孕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你觉得哪个人不自私，那只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能让他牺牲一切也必须抓紧的东西。”
　　不过陆嫚臻怎么也没想到，苏世渊所谓的爱子如命，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现实的利益打败了。
　　“都说我这个亲妈狠毒。你这个亲爸看起来也没慈爱到哪里去。”陆嫚臻自顾自的感慨道。
　　她看了一眼表情阴晴不定的苏琢：“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虽然亲妈当的不怎么样，后妈的义务还是履行的很好的。我会派人在全球范围内寻找RH阴性血的志愿者。如果能找到的话，我们立刻就做手术。”
　　苏琢坐在病床上，抬头仰视着陆嫚臻。沉默半晌，苏琢忽然问道：“陆姨这么着急在全球范围内找寻志愿者，究竟是为了给我治病，还是不想让霍柩再给我捐献一次骨髓？”
　　苏琢从前竟没有留意到，陆嫚臻隐藏在种种算计下，竟然还有这么一片慈母心怀。
　　“这话说的，”陆嫚臻忽然笑出声来，眉眼之间的神情略微带着一丝丝嘲弄。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琢，意味深长的反问道：“你以为你还有本事让霍柩再给你捐献一次骨髓吗？”
　　苏琢沉默不语。
　　白月玲忍不住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嫚臻看着自己刚刚做好的指甲，慢条斯理的提醒道：“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以为苏家还是当年的苏家吗？”
　　苏世渊面色铁青。他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带，目光深沉的看向陆嫚臻：“你说这些话，是想取笑我？”
　　“我是在提醒你们。”陆嫚臻的目光在苏世渊和白月玲的脸上一一扫过：“大家最好在一些事情上达成共识。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不要背着我耍花招。”
　　陆嫚臻说的是她跟白老爷子一起支持苏世渊在白氏集团担任董事长的事情：“我的筹码已经下了，这场赌局我不想输。”更不想因为一些无谓的低级错误破坏她原本的筹谋。
　　听到陆嫚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白氏集团董事长的席位，白月玲和苏世渊对视一眼，沉吟半晌，终于还是放弃了强迫霍柩再给苏琢捐献一次骨髓的想法。
　　陆嫚臻说的没错。苏世渊已经失去了苏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白氏集团是他唯一的退路。如果这个时候苏世渊因为苏琢的病做出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举动，最高兴的肯定是白家其他几房人。
　　想到这里，白月玲立刻劝说道：“姐夫你别着急，小琢的病情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当务之急，你还是稳稳坐住白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千万不要冲动。”
　　生怕苏世渊依旧割舍不下爱子之情，白月玲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再说那个霍柩向来诡计多端，就算我们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也要防着他拿小琢的病做诱饵，引诱我们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来。”
　　苏世渊面色一轻，立刻接口道：“你担心的也有道理。霍柩和第五陵刚刚收购了苏氏集团。他们害怕我在白氏集团东山再起，肯定会想办法搅黄我的董事长席位。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说到这里，苏世渊看向苏琢，温声安抚道：“你放心吧。就算没有霍柩的骨髓，爸爸也不会让你出事的。不就是RH阴性血的骨髓捐献者嘛！爸爸就算翻遍全球，也一定会给你找到的。”
　　苏琢看明白了爸爸和小姨的选择。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相信爸爸。”
　　苏世渊闻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摸摸苏琢的脑袋：“我就知道我们家小琢最乖巧懂事。”
　　为了保住白氏集团董事长的席位，苏世渊，白月玲和陆嫚臻三人就此达成一致。然而苏世渊为了给苏琢治病，想要对霍柩下手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白家其他几房人顿时觉得抓住了苏世渊的把柄，以这个传言为借口劝说白老爷子罢免苏世渊的董事长席位。
　　“我们都知道，苏世渊是您老人家的女婿。这么多年，您一直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儿子。可是跟咱们自家的子侄比起来，苏世渊毕竟还是个外人。月音这孩子命薄，嫁给苏世渊没享过几年福就没了。留下苏琢那么一个孩子，也是三灾八难不断。万一再有个什么事，咱们白家的基业岂不是落到外人手里了。”
　　“月玲那孩子现在不明不白的跟在苏世渊身边，也没个名分。他苏世渊名义上的老婆还是陆嫚臻那个毒妇。虽说他们两人结婚之前立了一个协议，不让陆嫚臻生孩子。可是以陆嫚臻现在握有的股份来说，就算陆嫚臻违背协议再生一个，他苏世渊还敢跟人家翻脸不成？”
　　非但不会翻脸，恐怕到时候苏世渊还巴不得有这么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作为维系两人的纽带。
　　他们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很清楚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的约定不过是一张废纸。
　　白老爷子紧皱眉头，缓缓的说道：“现在是在说世渊担任白氏集团董事长的事情。不要牵扯旁的。”
　　“都一样。”白家几房人步步紧逼：“总之我们白家绝对不会给外人做嫁衣。不管家里子侄争气不争气，至少肉都烂在锅里。更何况那个苏世渊一遇到儿子的事，脑子就短路。让这种人担任白氏集团的董事长，我还担心白氏集团会落得跟苏氏集团一样的下场。”
　　苏世渊带着白月玲赶回白家的时候，恰好撞到了逼宫的一幕。苏世渊立刻表态：“诸位大可放心。我苏世渊向来遵纪守法，绝对不会强迫别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话听听就行了。没人真信。也没人在意苏世渊这一番表态是不是真心。他们只是不想让苏世渊掌管白家。
　　“老爷子，这件事还得您老人家做主。”
　　白老爷子沉默不语。白恩棠看了一眼坐在白老爷子旁边的白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说道：“想让我们同意苏世渊担任白氏集团的董事长，也不是不行。除非苏世渊跟陆嫚臻离婚，娶了咱们家月玲。到时候再生一个有白家血脉的孩子。两家变作一家。我们当然不会反对。”
　　白老夫人心下一动。扭头看向老爷子。她是白月玲的亲妈。虽然白月玲性格鲁莽脑子愚蠢，但是当妈的哪有不盼自己孩子好的。白老夫人也不愿意看到自家宝贝女儿成天没名没分的跟苏世渊混在一起，让外人戳着他们白家的脊梁骨议论纷纷。如果能利用这次机会逼迫苏世渊跟陆嫚臻离婚，并且让苏世渊娶了白月玲。自然对大家都有好处。
　　白老爷子没说话。他抬头看向苏世渊，缓缓问道：“你的意见呢？”
　　苏世渊心下一沉。
　　白家几房人看着这一幕，心里难免得意。就算这次不能说服白老爷子罢免苏世渊的董事长席位，他们也绝对不会让苏世渊轻易蒙混过关。要么为了争取白老爷子的支持跟陆嫚臻离婚。要么为了护住陆嫚臻跟老爷子心生芥蒂。不管苏世渊怎么选，这个选择都将成为他们心中的一根刺。到时候陆嫚臻和白老爷子本就摇摇欲坠的联盟，恐怕也要出现裂痕。
　　事情也正如白家其他几房人的预料。苏世渊被逼的进退两难。他倒不是对陆嫚臻情深义重，而是惦记陆嫚臻手上那百分之十五的白氏集团股份。再说陆嫚臻手握股份，为了避免财产分割，也不会轻易同意离婚。苏世渊贸然提出这件事，只会让陆嫚臻心生警惕，到时候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白家几房人逼迫苏世渊做决断的消息也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传到了陆嫚臻的耳中。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陆嫚臻根本不介意离婚。她对苏世渊早就没了夫妻间的情分，之所以不同意离婚，只是不想把手上的股份便宜了苏世渊。
　　听到白家人的逼迫，陆嫚臻也只有一个回应：“如果苏世渊放弃婚前协议，愿意跟我平分他手上的财产，那我也同意离婚。”
　　换句话说，只要苏世渊同意把名下的房产和他手上持有的第5集 团31%的股份平分给陆嫚臻，陆嫚臻也同意离婚。甚至愿意把手上15%的白氏集团的股份分给苏世渊一半。 
　　陆嫚臻的条件一开出来，白家几房人顿时不吭声了。这个贪婪的女人，果然是趁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她提出这种要求，分明就是不想离婚。而苏世渊只觉得头痛欲裂。
　　就在苏世渊左右为难之际，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如同冷水掉进了热油锅，瞬间就把僵持的局面推向更加诡谲不定的未来——白月玲怀孕了。


第93章 决定
　　“怀孕了好呀！我听说小孩子的脐带血最有用，到时候我们也不用满世界的找志愿者了。等孩子出生，直接用他的脐带血给苏琢治病就好了。”
　　“我相信小琢听到这个喜讯，也会非常高兴的。”
　　苏世渊皱了皱眉，纠正陆嫚臻的话：“小琢一直盼着有个弟弟妹妹，他当然会高兴。”可不是为了什么脐带血救命。他的小琢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机。陆嫚臻分明就是想挑拨苏琢和白月玲的感情。
　　陆嫚臻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眉眼深沉，若有所思的白月玲。
　　跟如临大敌的苏世渊不一样，陆嫚臻对白月玲怀孕这件事表现的非常大度，还很贴心的催促苏世渊：“我说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撤销婚前协议跟我离婚？你看白月玲好歹也是白老爷子和白老夫人留在世上的唯一一个女儿，你靠着白老爷子的提携白手起家，弄没了苏氏集团。又是白老爷子力排众议，让你去白氏集团担任董事长。这一份恩情厚爱，你这辈子是无以为报了。总不能让白家二小姐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你，生个孩子都没办法上户口吧？”
　　苏世渊哑口无言。他知道陆嫚臻之所以会说这一番话，并不是替白月玲和白家的脸面着想。而是为了谋夺他的婚前财产。但是苏世渊不得不承认，陆嫚臻这一番话确实说的有几分道理。
　　白月玲当然也想趁此机会名正言顺的嫁给苏世渊。但是她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将苏世渊的名下财产分一半给陆嫚臻。
　　“你说的好听。要是真的好心体谅白家体谅我，你怎么不干脆一点离婚算了？”
　　陆嫚臻闻言大笑：“你的脸皮果然很厚。是你不知廉耻插足我的婚姻，如今被人搞大了肚子，还想让我体谅你？”
　　“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就看着老公包养二奶在外面养私生子喽。反正我们这样的人家，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的情况也不少见。就算传了出去，丢脸的也不是我。”
　　“你要怪只能怪苏世渊没把你这个小姨子兼情人放在眼里。你都怀孕了，苏世渊为了守住自己的财产，还不肯跟我离婚。我是徒有退位让贤之心，奈何你的情郎眼睛里只有钱。什么女人的清誉，白家的脸面，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这一番话陆嫚臻不仅当着白月玲的面儿说，还在外面到处说。以至于白月玲刚刚怀孕不久，所有人都知道苏世渊为了钱不肯跟陆嫚臻离婚，不肯给白月玲一个名分。
　　“要说起来，白家对苏世渊这个女婿也算仁至义尽了。可惜苏世渊城府深沉自私自利，他只顾自己，根本不管白家和白月玲的死活。”
　　“堂堂白氏集团二小姐，居然厚着脸皮给人当三儿。她自己自甘堕落，当然没人尊重她，所以怀了身孕也没人把她放在眼里。你们也要吸取教训。做人千万要自尊自重，不然就是这个下场。”
　　白家其他几房人在外面听了风言风语，也乐得回来告知白老爷子和白老夫人。看着白老爷子黑成锅底的一张脸，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在幸灾乐祸——让你胳膊肘往外拐，好好的白氏集团不交给自家子侄，反倒是抬举外拉的女婿。现在可倒好，人家苏世渊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顾白家人的脸面。
　　“要我说这事儿还得怪月玲。都是当姑姑的岁数了，还敢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咱们白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现在外人看到咱们白家人，想不起别的，只说咱们白家的女人不要脸。快四十的人了居然还插足别人的婚姻。她要是随便玩玩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人搞大了肚子。”
　　这姐夫跟小姨子混到一起，本来就是众人津津乐道的八卦，还是最上不得台面那种。更不要说白月玲还混大了肚子。堂堂白家二小姐要给姐夫生私生子就够难听的了。人家陆嫚臻愿意退位让贤，苏世渊竟然还舍不得兜里那几个钱。这不明摆着是在说他们白家的女人在苏世渊的心里还没有他兜里的钱重要吗？
　　“您当初一力举荐苏世渊担任白氏集团的董事长。当时您老人家说的是苏世渊为人干练有头脑，能白手起家创建苏氏集团，肯定也能为白氏集团带来更大的发展。可我们瞧着如今的情形，这个姓苏的或许有能力，但是跟咱们白家未必是一条心。如果将来真有了利益冲突，只怕苏世渊不会为了白氏集团的利益尽心竭力。”
　　白老爷子阴沉着脸，被怼的无话可说。
　　白老夫人看着老爷子，欲言又止。
　　当天晚上，苏世渊和白月玲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让她们回家吃饭。
　　白老爷子开门见山：“你和月玲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苏世渊一脸为难。
　　白老爷子沉声说道：“今天下午，其他几房的人过来说了一些话。现在外面有些风言风语，想必你们也都有数。我只说一句，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绝对不会让她不明不白稀里糊涂的给别人生孩子。”
　　白老夫人也开口说道：“世渊，这些年我跟你爸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我们两个年纪大了，也没什么追求。只希望月玲这个孩子下半生能有个依靠。夫妻和乐，儿女双全。”
　　苏世渊一脸赔笑：“岳父岳母的心意我都知道。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月玲的。”
　　“那你什么时候跟陆嫚臻离婚娶月玲？”白老夫人紧逼着问道：“不是我这个当妈的挑拨离间，非逼你离婚另娶。只是月玲怀孕了，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你是想让她大着肚子穿婚纱？还是准备抱着孩子办婚礼？”
　　白老夫人一番话说的严丝合缝。完全不给苏世渊闪烁其词的机会。
　　白老爷子也说道：“今天其他几房人来找我。你也知道，他们一直都对我力荐你担任白氏集团董事长的决定心存疑虑。认为你不是白家人，关键时候未必以白氏集团的利益为重。我跟他们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世渊绝对不会是见利忘义的人。”
　　苏世渊闻言，心下一沉。白老爷子言外之意，如果他舍不得跟陆嫚臻离婚，就是见利忘义了？
　　白月玲皱着眉头说道：“爸，妈，你们也不要为难姐夫了。姐夫他也不是不想离婚。只是陆嫚臻那个女人趁火打劫，非逼着姐夫撤销婚前协议，把名下财产分一半给她，她才答应签离婚协议。”
　　“你们的想法呢？”白老爷子沉声问道：“难道为了那点钱，就这么拖着？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再生个不明不白的私生子。等到孩子生下来，是准备上白家的户口？还是上苏家的户口？我们白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白月玲不说话了。她虽然舍不得钱，但也不想让白家因她蒙羞，更不想看到外人戳着她的后背指指点点。
　　“这个节骨眼上你跟她计较什么？”白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现在不想让陆嫚臻占便宜，吃亏的也只是你自己。”
　　在白老夫人看来，只要苏世渊撤销婚前协议，陆嫚臻也愿意跟苏世渊平分白氏集团15%的股份。虽说苏世渊明显吃亏，可眼下最要紧的是白家的名声，是白月玲的清誉。
　　“你们可想好了。这件事情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苏世渊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白老爷子和白老夫人的意思。白家人本来就不同意他担任白氏集团的董事长，如果他在这件事情上犹犹豫豫，只会让其他几房人抓住把柄。借此逼迫白老爷子放弃他。届时岳父岳母的心里也不会痛快。可如果苏世渊想要讨好岳父岳母，就得同意撤销婚前协议。不论怎么选，苏世渊的利益都会受损。
　　想到这里，苏世渊恨的牙根紧咬。却也没有办法奈何陆嫚臻。这个贪婪的女人瞅准了时机，就要敲他这一笔。
　　“爸，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处理好的。”苏世渊握住白月玲的手，情意绵绵的说道：“我不会让月玲没名没分的跟着我。更不会让我们两个的孩子受委屈。我回去就跟陆嫚臻提离婚的事儿。”
　　“姐夫！”白月玲猛地抬头，一脸感动的看着苏世渊。
　　苏世渊恨的心都在滴血，面上却大义凛然：“岳父岳母对我恩重如山，月玲对我更是深情一片。我又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让白家名誉受损，让月玲跟着我受委屈呢？”
　　“你能想明白就好。”白老爷子颔首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听说胎儿的脐带血对治疗小琢的病很有效。这样一来，小琢的病也有救了。这孩子来的倒也是时候。”
　　白月玲听到爸爸的话，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里隐隐约约的竟然有些不太舒服。


第94章 心痛
　　似乎是感受到了肚子里那个并没有成型的孩子的心跳，白月玲抚摸肚子的手越发轻柔。脸上也不自觉的闪过了一丝温柔的神情。
　　“这是我的孩子。与我血脉相连，是我怀胎十月孕育的生命。”
　　“我要成为一名母亲了。”
　　然而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被他的哥哥预定了脐带血。
　　想到这里，白月玲不由自主的说道：“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血型能不能跟小琢匹配得上。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尽量在全球范围内找寻新的志愿者。如果在我的孩子出生之前，我们就找到了志愿者。小琢的病就可以提早痊愈了。”
　　苏世渊闻言，定定的看了白月玲一眼。
　　白老爷子和白老夫人倒是没察觉到什么，只是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从白家离开的时候，苏世渊询问白月玲：“如果这几个月我们没能找到志愿者，孩子的血型又可以跟小琢匹配得上，你会同意让这个孩子给他哥哥捐献骨髓吗？”
　　白月玲闻言一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怎么是捐献骨髓？不是说好了只捐脐带血的嘛？”
　　白月玲话刚出口，视线接触到苏世渊沉甸甸的目光。白月玲猛然觉醒：“你是故意的？”
　　白月玲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原本以为这个孩子是老天赐给她的礼物。就是因为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了孩子，姐夫才会决定跟陆嫚臻离婚。可是现在想想……
　　白月玲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捂住胸口，不敢置信的问道：“姐夫。你是为了小琢，才会让我怀孕的嘛？”
　　苏世渊避开白月玲既有些惊愕又有些痛苦的眼神：“我也没有办法。”
　　是医生说苏琢的病情恶化的非常厉害，是医生说苏琢必须尽快做骨髓移植手术，否则身体器官就会不断衰退老化……苏世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是妻子白月音留给他的骨肉。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苏琢病死。
　　“那你就能送我的儿子去死？”白月玲快要窒息了。她双目赤红，不敢置信的看着苏世渊，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狠心。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苏世渊低吼道。苏琢的并发症来的又凶又急。医生说早一天做手术，痊愈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可是霍柩怎么都不肯给苏琢捐献骨髓。苏世渊为了保住白氏集团董事长的席位又不敢轻举妄动。
　　“你也知道，小琢的血型很稀少。他能找到志愿者的希望太渺茫了。”苏世渊不敢赌，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要怪就怪白月玲是白月音的亲妹妹：“你跟你姐姐有血缘关系。如果我们两个再生一个孩子，跟小琢同血型的几率很大——”
　　“这就是你让我的孩子去死的理由？”白月玲打断苏世渊的话。这个男人甚至没把她的孩子当成一个活的生命。怪不得她怀孕的时候，苏世渊根本不提离婚的事。如果不是陆嫚臻把事情闹的太大，被其他几房人抓到了把柄，也许苏世渊根本就不会跟陆嫚臻离婚。他只需要一个器官库，根本不会在意这个器官库是婚生子还是私生子！
　　苏世渊定定的看了白月玲好一会儿：“只是需要孩子的脐带血而已。医生说了，只是一点点脐带血。不会伤到孩子的。”
　　“那如果脐带血不管用怎么办？”白月玲木然问道：“苏琢是你跟姐姐的骨肉，我的孩子就是杂草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苏世渊耐心安抚白月玲：“那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那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会亏待他？”
　　白月玲听着苏世渊的话，内心只想冷笑：“你也知道这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忍心让他刚出生，就给哥哥捐献骨髓？”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做骨髓移植手术？”苏世渊脱口而出：“你不要胡思乱想。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非常高。也许我们只需要孩子的脐带血，小琢的病就可以痊愈了。”
　　“如果不能痊愈呢？苏琢已经做了一次骨髓移植手术，这么快就有并发症了。谁敢保证他再做一次手术就一定会痊愈？”
　　“那就继续做。”苏世渊终于不耐烦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在这个时候怀孕？甚至不惜分出我的一半家产给陆嫚臻，也要让你把这个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苏世渊看着这个深爱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颇为冷酷的说道：“当然是为了苏琢。”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如果真能治愈苏琢的病，他就没白生下来。你放心吧，就算这个孩子真的有什么事，我也不会不管你的。我们还可以继续生。你如果喜欢孩子的话，想生几个都可以。正好小琢也很喜欢弟弟妹妹。他总是觉得一个人在家里太孤单。”
　　白月玲浑身无力的瘫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恍惚间，竟然觉得苏世渊这一番话实在耳熟。
　　白月玲仔细回想，终于想起这番话不就是苏世渊刚刚把霍柩接回苏家的时候她说的嘛？
　　“只是让你捐献骨髓，又不是让你去死，矫情什么？”
　　“你能给苏琢捐献骨髓，那是你的运气。多少人想给苏琢捐献骨髓都匹配不上呢。”
　　“要不是为了给苏琢治病，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进我们苏家的门？不要不识好歹！”
　　“你不要这样。”看着白月玲颓唐萎靡的模样，苏世渊皱了皱眉：“你不是也很喜欢小琢吗？难道你不希望小琢的病痊愈？”
　　“当然不是。”白月玲飞快的回答。
　　她只是不想用自己孩子的命换苏琢的命……而已。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心疼孩子。”苏世渊叹了一口气，继续安抚白月玲：“我们不要想的这么悲观。也许医生说的是对的，他只需要孩子的脐带血。”
　　“只要苏琢的病能痊愈，这个孩子就是他哥哥的救命恩人。我们全家人都会很感激他的。”
　　“现在，我们赶紧回医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琢吧。”
　　夜色阑珊，白月玲的头抵在车窗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苏世渊。霓虹闪烁，在苏世渊的脸上形成了明明灭灭的阴影。将苏世渊儒雅的五官勾勒的越发深邃。白月玲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
　　她一直羡慕苏世渊对姐姐的深情。当初姊妹两个一起认识苏世渊，可是苏世渊却只喜欢白月音，对她视而不见。后来白月音死了，只留下苏琢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白月玲以小姨自居，苦苦守在苏世渊的身边二十多年。她不顾外面的流言蜚语，心甘情愿的照料苏琢，一心想要替苏世渊分忧。就算苏世渊后来又娶了陆嫚臻，白月玲的心意也从来没有变过。
　　她难道不知道外面人是怎么议论她的吗？可是她从来就不在乎。白月玲原本以为水滴石穿，自己总有一天可以融化苏世渊的心。让姐夫看到自己。可是白月玲怎么也没有想到，苏世渊对白月音有多深情，对她就有多无情。
　　他是怎么想到哄骗自己生一个孩子，给苏琢那个病秧子当器官库的呢？
　　白月玲只觉得头痛欲裂。此时此刻，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想笑。
　　她这一辈子自恃清高，从来瞧不上陆嫚臻。凭什么这个没家世没背景还离过一次婚的女人可以得到姐夫的青睐？那只不过是一个贪婪恶毒，爱慕虚荣又唯利是图的女人。为了利益，为了讨好苏家，她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是到头来白月玲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活的竟然还不如陆嫚臻。至少陆嫚臻可以选择为了利益抛弃亲生儿子。可她却连犹豫的余地都没有。
　　苏世渊不会允许她保护儿子，白老爷子和白老夫人只怕也更愿意看到一个健健康康已经成年的白家子孙作为继承人。
　　除了她自己，谁又会在意她肚子里那团还没成型的肉呢？


第95章 收购
　　白月玲跟苏世渊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陆嫚臻坐在病床边上，给苏琢讲故事。苏琢阖着眼睛，半睡不睡的。听着陆嫚臻温柔的嗓音，忍不住问道：“陆姨，你真的要跟我爸爸离婚吗？”
　　“当然了。”陆嫚臻回应。她看着神色间略微有些不舍和不知所措的苏琢，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放心吧，白月玲是你的小姨。她的脾气再怎么不好，对你还是很好的。今后你们两个亲上加亲，应该比你我之间相处更好。”
　　苏琢：“……”
　　苏琢深吸了一口气。已经习惯了十多年的生活突然被打乱，即便乖巧如苏琢，也难免有些郁闷。他虽然不相信陆嫚臻这个后妈，可是一想到小姨嫁给爸爸之后会怀孕，苏琢莫名其妙的就有一些恐慌。
　　如果他有了弟弟妹妹，爸爸还会像现在这样疼爱他吗？
　　陆嫚臻低眉敛目，装作没有看出苏琢的想法。她笑着说道：“你小姨怀孕了。你爸说这个孩子的血型很有可能跟你一样。到时候你就不用再等志愿者，只需要用你弟弟的脐带血就能治病了。”
　　苏琢有些愕然的看向陆嫚臻，喃喃说道：“可是这样做，对弟弟不公平。”
　　陆嫚臻闻言，定定的看了苏琢好一会儿，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道德绑架霍柩，逼迫霍柩一次又一次的给你捐献骨髓，就公平了吗？”
　　苏琢哑口无言。他有些难过的看着陆嫚臻，不明白陆嫚臻为什么会这么说：“这怎么能一样呢？霍柩的年纪跟我一样大，他身体那么好……”
　　苏琢看着陆嫚臻的表情，有些说不下去了。
　　陆嫚臻笑了笑：“你要是真的觉得这么做不公平，可以跟你爸爸说，不要用弟弟的脐带血治病。”
　　话音未落，苏世渊和白月玲推门而入。看着气氛不对的苏琢和陆嫚臻，苏世渊下意识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陆嫚臻笑道：“在聊白月玲的孩子。我告诉苏琢，这个孩子的脐带血可以治他的病。苏琢觉得这么做对弟弟不公平，不想要用弟弟的脐带血。”
　　白月玲听到这一番话，猛地看向苏琢，眼神十分激动。她觉得自己真的没白疼苏琢。这个孩子果然是个好孩子。
　　苏世渊皱了皱眉，沉声呵斥道：“胡闹。”
　　他看着苏琢，耐心说道：“你的病最要紧。况且用脐带血治病也不会伤害婴儿的身体，你就放心吧。”
　　苏琢抿了抿嘴，他看了白月玲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这样做，对小姨不公平。她愿意用弟弟的脐带血给我治病吗？”
　　白月玲一脸激动的接话：“当然愿意。这个孩子是我的骨肉，你也是小姨最疼爱的宝贝呀。小姨希望你们兄弟两个都能健健康康的。不过是一点脐带血而已。”
　　这个时候，白月玲是真心希望医生说的是真的——只用一点脐带血，就能让苏琢痊愈。
　　陆嫚臻冷眼旁观，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为了在白月玲生孩子之前完成离婚再结婚这两个流程，接下来一段时间，苏世渊和陆嫚臻都在忙着分割财产。苏世渊本来是想做点手脚转移一下财产，奈何他从前自恃签了婚前协议，陆嫚臻又是他的得力助手，所以苏世渊名下有多少资产并未隐瞒过陆嫚臻。如今陆嫚臻盯的紧，苏世渊就是想要补救也躲不开陆嫚臻的监视。而陆嫚臻为了确保这次离婚能达到利益最大化，直接提出离婚诉讼，还请了业内最有名的律师和财务。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所有人都在关注苏世渊和陆嫚臻的这一场离婚官司。谁都没有想到，图灵集团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起对白氏集团的收购。要知道图灵集团在不久之前刚刚完成了对苏氏集团的收购。谁都以为图灵集团无力在短时间内发起第二次收购。却没想到第五陵在完成了对第5集 团的整合之后，居然拿着第5集团的账面资金联合图灵集团一起收购白氏集团。这个提议还得到了第5集团其他股东和全体董事们的一致支持—— 
　　如果苏世渊的名下资产没有被冻结的话，他还有一定几率推翻这个收购议案。毕竟苏世渊的手上还有第5集 团31%的股份，再加上白氏集团拥有的10.5%，两家只需要再拉拢一些股东，就能在股东大会表决时推翻这个议案。 
　　可是苏世渊因为要打离婚官司，他名下的资产已经全部被冻结了。想到这里，苏世渊不免有些悔不当初。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动转移财产的歪心思，直接跟陆嫚臻协议离婚。也不至于闹到提起诉讼冻结资产的程度。苏世渊越想越觉得后悔。
　　白月玲却不相信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这是陆嫚臻和霍柩的阴谋。他们母子两个早就觊觎白氏集团。肯定是想趁此机会收购白氏集团。甚至连离婚这件事，都是他们事先算计好的！”
　　白月玲猛然回神。她终于明白了陆嫚臻为什么会在得知她怀孕之后，迫不及待的提出离婚。还到处宣扬这件事，把苏世渊心疼钱不肯离婚不肯给白家一个交代的丑闻宣扬的人尽皆知。逼迫苏世渊不得不照顾白家的脸面，同意离婚 。
　　“他们母子两个是算计好的！”白月玲言之凿凿。她觉得自己和苏世渊，乃至整个白家都被霍柩和陆嫚臻的阴谋坑了。如果不是陆嫚臻步步相逼，白家人怎么会觉得丢脸，也不会逼迫苏世渊离婚娶她。陆嫚臻就借着这个机会冻结苏世渊的财产，还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离婚案上面。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关注白氏集团在股市上的变化。方便图灵集团和第5集 团在二级市场偷偷吸纳股票，直接完成第一次举牌。 
　　直到这个时候白家终于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晚了。
　　“图灵集团和第5集 团加起来，能运用的资金大概在四百亿到五百亿之间。” 
　　可是白氏集团的账面资产根本不到一百亿。作为一家以地产和物业发家的老牌实业集团，白氏集团能够动用的现金流很有限。它的名下虽然有许多地皮和优质资产包，但这个时候白氏集团就算立刻把这些资产抵押给银行，等到完成资产评估贷款发放一系列流程，至少也要一两个月。
　　足够图灵集团和第5集 团完成至少五次举牌了。 
　　“你果然是处心积虑没安好心。”白月玲气的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断，却也没有办法阻止图灵集团和第5集 团的攻势。更为可怕的是图灵集团的进攻还吸引到了其他资本。现在在二级市场上吸纳白氏集团股票的已经不只是图灵集团和第5集团了。这些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野蛮人根本不管白氏集团的死活，他们只知道自己当初错过了收购苏氏集团的那场盛宴，如今绝对不能再错过瓜分白氏集团的好机会。 
　　甚至就连白氏集团的几个竞争对手也在疯狂吸筹。
　　陆嫚臻也没想到霍柩和第五陵居然会这么快出手。不过眼下的局势对于她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这真的是个巧合。”陆嫚臻心情很不错的解释道：“我没想到霍柩和第五陵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起对白氏集团的收购。我之所以向法院提起诉讼，只是想避免苏世渊转移财产。只能说他们两个很会抓时机。”
　　“你要怪就怪苏世渊吧。要不是他小气吧啦的心疼钱，不肯老老实实的跟我分财产，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陆嫚臻得了便宜，还不忘捅苏世渊一刀。
　　然而事到如今，埋怨谁都于事无补了。白老爷子亲自出面向其他集团拆借资金，另一边也不忘召开股东大会，提出用“毒丸计划”抵挡图灵集团的恶意收购。
　　可惜第五陵和霍柩在发起收购之前，就在私下偷偷接触过白氏集团的中小股东。许诺收购完成后会给股东们让渡的利益。那些中小股东早就受够了白氏集团的家族运营模式，也受够了由白家人组成的尸位素餐的管理层。又被第五陵和霍柩许以重利，当然会倒向图灵集团。
　　如果放在以前，白家人拥有白氏集团的绝对控股权，根本不会在乎其他中小股东的临阵倒戈。可是自从苏氏集团被图灵集团收购以后，白月音和苏世渊结婚时两家交叉持股的将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彻底脱离了白家的掌控。后来陆嫚臻用苏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换了白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部分股份也在离婚的时候被冻结了。所以白家人现在能掌握的股份只剩下百分之三十左右。
　　而图灵集团在第六次举牌的时候就已经吸纳了白氏集团32.3%的股份，成为白氏集团的第一股东。并且从白家人的手中抢走了控股权。
　　接下来的发展就很眼熟了。


第96章 自私
　　时隔大半年，苏氏集团的旧事在白氏集团再一次上演。白家一众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白氏集团已经易主，所有尸位素餐的白家人都被赶出白氏集团的管理层。
　　跟苏氏集团的遭遇不同的是，第五陵在收购苏氏集团的时候，碍于苏白两家掌握的41%的股份占比，没敢提出增发配股的议案。可是在收购白氏集团以后，因为白家人目前能够动用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根本无力干扰图灵集团的控股权。第五陵在这个时候提出派发分红和增资扩股的议案，一方面是想稀释白家人持有的股份占比，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兑现当初答应其他中小股东的承诺。最后一点就是通过这个机会让一些零散的小股东套现出局。
　　整个收购计划前前后后不到两个月就尘埃落定。这么短的时间，陆嫚臻和苏世渊的财产分割都还没弄完。图灵集团在白氏集团开股东大会这天，陆嫚臻还表示等到她跟苏世渊完成财产分割，就把手上的股份全部转给图灵集团套现离场。
　　陆嫚臻汲汲营营大半生，终于实现了自己跨越阶级的理想。从此以后就是一个手握亿万资产的富婆了。
　　“我找律师立了遗嘱。”那天过后，陆嫚臻将霍柩约到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虽然我们两个没什么母子缘分，不过我这个岁数，这辈子大概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了。我承认，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陆嫚臻说到这里，有些恍惚。她的目光在霍柩的脸上一寸寸的掠过，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她还是个无力抵抗家暴的女人，小小的霍柩护在她的身前，拦着他的酒鬼爸爸不让打人。孩童凄厉尖锐的哭声萦绕在耳边，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仍旧有些痛彻心扉。
　　陆嫚臻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霍柩笑道：“我知道我没资格这么说，但我还是想说，我现在有钱了，今后……如果你过的不如意，或者缺钱了，记得来找我。”
　　她的眼眸清亮湿润，隐约间似乎有些泪光流转：“这么些年都没履行抚养义务，是我不对。遗嘱上只写了你的名字，算是我的补偿吧。”
　　除了这个，陆嫚臻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霍柩打量着陆嫚臻，好奇问道：“你觉得霍柩需要你的补偿吗？”
　　陆嫚臻有些惭愧的垂下眼眸，借着喝咖啡的举动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心虚。丝毫没有注意到霍柩的说话方式有多么古怪。
　　“我知道你怨恨我。从前的事情，你就当我鬼迷心窍。”陆嫚臻感受着咖啡的苦涩，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母亲。我也承认，我之所以会算计苏家和白家，更多的原因也是为了我自己。”
　　陆嫚臻的第一段婚姻非常不幸。她也是从泥潭苦水里面挣扎出来的。她过够了苦日子，也受够了没钱没尊严的活着。她想要拥有财富，想要变成人上人，想要从此以后再也无需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更不用为了荣华富贵委屈自己讨好别人。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这么多年，我努力对得起我自己，这就足够了。”陆嫚臻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真心实意的说道：“也许你会怪我自私。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的像我一样。”
　　人生在世，无需顾虑太多。所作所为能够对得起自己，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
　　从咖啡厅离开以后，霍柩就有些郁郁寡欢。他替原身委屈。原身活着的时候，没能感受到陆嫚臻的母爱。自己并不是原身，更不稀罕陆嫚臻的所谓补偿。
　　霍柩认为陆嫚臻对不起原身，可即便如此，霍柩也不得不承认陆嫚臻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错——她对原身并非没有感情，她只是更爱自己。在让自己过得好和抚养霍柩之间，陆嫚臻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并且从未后悔过。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难说清楚。”霍柩轻叹。本以为血缘关系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可不论是原身，还是霍柩自己，似乎都没有父母亲缘。
　　第五陵默默的守在霍柩旁边。他并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默默的坐在霍柩身边，给他剥了一个橘子：“吃点东西吧。”
　　霍柩回过神来。他不想让这种低落的情绪影响到第五陵，主动转移话题：“我们控股白氏集团以后，利用增发扩股的计划稀释了白家人的股份占比。让白家人的股份从百分之三十多降到20%。陆嫚臻把她手上15.5%的第5集 团的股份和白氏集团7.5%的股份都转给图灵集团。现在苏世渊持有的股份也就只有15.5%，已经很难对我们构成威胁了。” 
　　“接下来就看原著剧情怎么发展了。”第五陵接话道。不知道苏琢在丧失了苏氏集团和白氏集团这两大靠山以后，还能依靠什么走剧情。
　　第五陵和霍柩好奇原著剧情接下来的发展。而在另一边，苏琢和苏白两家人的生活也陷入了一团乱麻。彻底被图灵集团赶出白氏集团管理层后，白家几房人恼羞成怒，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干脆迁怒于白老爷子和苏世渊。
　　“要不是你一力主荐苏世渊担任董事长，咱们白家怎么会落入别人的算计？现在白氏集团都姓第五了，你的责任最大！”
　　“你对不起白家。”
　　“白家几代人的心血全让你们翁婿两个败没了。”
　　“我当初就反对姓苏的担任集团董事长。他连自己的苏氏集团都保不住，凭什么掌管白氏集团？可是你们大房仗着股份多，根本不听我们其他几房的意见。还联合陆嫚臻那个恶毒的女人，非要推苏世渊上位。现在倒好，你们自己引狼入室，却害得白家所有人跟你们一起倒霉。”
　　“我们白家的人都被赶出了管理层，好些亲戚朋友也都被公司开除了。你们现在满意了？”
　　白老爷子捂着胸口不说话。他近几日状态就不好，白老夫人和白月玲都担心白老爷子会犯心梗。
　　苏世渊一脸沉默的站在一边。他更不敢说话。
　　“事情都这样了，你们就不要再说了。没看到我爸爸也很难受吗？”白月玲既心疼苏世渊又担心白老爷子，气急败坏的说道：“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谁能想到第五陵和霍柩居然会那么奸诈。”更想不到图灵集团的资本居然那样雄厚。
　　“你们什么都想不到。当初让苏世渊担任董事长的时候，怎么还敢说的头头是道？”白家人听到白月玲开口，又齐刷刷的指责白月玲：“还有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成天就知道围在苏世渊的屁股后面转。要不是你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还被人搞大了肚子，也不会让陆嫚臻抓住机会到处宣扬，直接跟苏世渊起诉离婚冻结财产。”
　　白月玲被几房叔伯骂的面红耳赤，不管不顾的说道：“凭什么都怪我？我是跟姐夫在一起了，还怀了他的孩子。可要不是你们合起伙来逼迫我爸爸，还拿白家的名声说事，我爸会逼姐夫离婚吗？现在出事了，你们只知道来指责我，怎么不反思一下你们自己的问题？”
　　“明明是你们自己掉进陆嫚臻的陷阱，被陆嫚臻当枪，还敢怪我？”
　　“你，你——”白家几房叔伯都没想到白月玲居然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顿时瞠目结舌。
　　“大伯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我们白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呸。明明是你们这几房心怀叵测。不就是看不惯我爸器重姐夫，想要跟我们大房争夺家产吗？也不看看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哪个有本事承担起发展白氏集团的重任？要不是因为你们不成器，被陆嫚臻算计走了苏氏集团10%的股份，苏白两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们这群废物才是罪魁祸首！”
　　“你放屁！”
　　白家几房人吵的不可开交，白老爷子这些天本来就窝着一股火，瞧见自家乱斗这一幕，顿时怒不可遏：“够了！”
　　白老爷子刚说了一句，忽然脸色一变，整个人极为痛苦的捂住胸口，身体晃了晃，往后一倒——
　　“爸！爸！爸你怎么了？”白月玲顾不上跟其他几房人对骂，急忙跑到白老爷子跟前：“爸你没事吧？你千万不要吓我呀！”
　　白老夫人也吓的面色惨白：“老头子你不要吓我呀！”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世渊立刻说道：“快点打电话，送爸去医院。”


第97章 信任
　　白老爷子中风偏瘫了。
　　消息传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唏嘘不已。作为本市根基最深威望最高的家族之一，大家都还记得苏白两家前些年风光得意的模样。可如今却病的病退的退，集团易主家族分裂。大家伙儿看在眼中，竟然有几分英雄迟暮的悲凉。
　　“做人还是要留一线。把事情做的太绝了，逼的人走投无路拼死反击，那就只有你死活我。”
　　“自作孽不可活。”
　　“早就说过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们白家要不是之前做的太过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可怜白老爷子风光了一辈子，到老了瘫在床上，就怕久病床前无孝子啊！”
　　“铛”的一声，赵妈将尿盆摔在床头柜上，溅起来的尿液滴落在白老爷子的脸上。赵妈满不在乎的拿起刚刚给白老爷子擦拭身体的抹布，在他的脸上囫囵擦了擦。全然不顾白老爷子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
　　病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白月玲搀着白老夫人走进来，一边将手里的饭盒放在茶几上，一边询问赵妈：“老爷子今天怎么样了？”
　　白老爷子闻言，立刻“啊啊”的喊起来。一双昏花的眼睛怒视赵妈。可是他自从中风偏瘫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谁都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赵妈赔笑道：“挺好的。可精神了。一上午冲我发了好几次脾气。”
　　自从白老爷子术后清醒，得知自己中风偏瘫了，他就没消停过。暴躁易怒动辄大喊大叫，仅能动弹的一双手还时常不耐烦的打翻饭菜和脸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因此白老夫人和白月玲丝毫没有察觉出白老爷子的愤怒有哪里不对。
　　“你就多劳累一些。老爷子现在这样，我们也不相信外面请来的护工。你是咱们白家干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跟自家人也没什么差别。我们都信任你。”白月玲说着，摸了摸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视线无意间扫过床头柜，看到摆在上面的尿盆，嫌弃的皱了皱眉。
　　“怎么把尿盆摆床头柜上了？多恶心呀。”
　　赵妈立刻回过身，将尿盆拿起来塞到床底下，赔笑道：“刚刚给老爷子接尿，顺手放在那儿了。”
　　白老夫人紧皱眉头：“还是要注意点。我们家老头子风光了一辈子，最是爱干净。现在中风偏瘫了，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心情本来就很烦躁。这些琐碎事情不要犯了他的忌讳。”
　　赵妈闻言，立刻低头认错：“都是我不对，竟然忙糊涂了。今后再也不会了。”
　　白老爷子听到这话，更加愤怒了。
　　白老夫人走到病床边上，笑着拍了拍白老爷子的手背：“我都说过她了，你也不要再动怒了。医生说过，你的病最忌讳大动肝火。”
　　“啊啊——”白老爷子愤怒的甩开白老夫人的手，怒瞪赵妈。
　　白老夫人也不以为意。示意白月玲把饭盒打开：“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平常都不敢让你多吃。医生说你现在的状态也需要食补，那我们就少吃两块。”
　　白老爷子一挥手，差点把饭盒打翻在地。
　　“爸，你又要闹什么！”白月玲眼疾手快的护住饭盒，有些恼怒的说道：“我们知道你中风偏瘫不好过，你也体谅体谅我们好不好？”
　　白老夫人看了白月玲一眼：“月玲，你怎么跟你爸爸说话呢？态度好一点。”
　　白月玲深吸了一口气，她把饭盒放回茶几上，捂着肚子慢慢的坐了下来。
　　“我最近也不好受。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第一次怀孕。折腾的特别厉害。”来医院之前，白月玲还因为晕车，差点没吐了。
　　白月玲说着说着就哭了。她本来就是孕妇，情绪非常不稳定。再加上白家突逢骤变，白月玲从精神到经济上，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白天要陪着老夫人去医院照顾白老爷子和苏琢，晚上睡不着觉，偶尔还会胡思乱想。担心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以后会像苏琢那样体弱多病；或者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却成了苏琢的器官库。
　　苏世渊跟陆嫚臻离婚以后，个人财产缩水了大半。心里难免憋着一股火。他又不是坐吃山空的性格，天天出去走亲拜友，想要东山再起。可是有苏氏集团和白氏集团的前车之鉴，谁都担心贸然帮助苏世渊会惹怒图灵集团和霍柩。如今的霍柩可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未成年。他们既看不惯苏白两家当初仗着有钱有势欺负小孩子的行径，也不想贸然伸出援手，以免牵连到自己。
　　苏世渊当年把霍柩接回苏家，逼迫霍柩给苏琢捐献骨髓的时候，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当初他是怎么逼迫离家出走还发高烧的霍柩到处找不到兼职工作，如同丧家犬一样的流浪在每个街头巷尾，如今他自己也尝到了这种备受冷落的滋味。
　　苏世渊有苦说不出。回到家以后看到白月玲也没什么好脸色。以苏世渊的涵养，倒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对于一个刚刚家道中落还怀有身孕的新媳妇来说，丈夫的漠视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更不要说苏家那些人埋怨苏世渊是为了娶白月玲才会中了陆嫚臻的奸计，好端端的居然撤销婚前协议，把偌大的婚前财产分出去一半。如今白氏集团也落于人手，白月玲再也没有办法倚仗雄厚的家世盛气凌人，苏家人也无需再顾忌白家的影响力，更不用担心争吵起来会有人骂他们苏家是白眼狼，那自然是新仇旧恨一起算。每天不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找茬吵架，就是翻旧账吵架。
　　白月玲也不是什么温柔顺从的好脾气，更不会像陆嫚臻那样忍气吞声。于是婆媳姑嫂天天吵架，每天都吵的天昏地暗，白月玲甚至还动了两次胎气——都是被苏家母女气出来的。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跟姐夫结婚都没办婚礼。领了证就算完婚了。苏世妍和我婆婆天天嘲讽我是倒贴来的。如果不是咱们白家……我怎么会受这个气。”白月玲越说越觉得悲哀。
　　没嫁给苏世渊的时候，白月玲总觉得嫁给苏世渊大概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可是当她真的嫁给苏世渊以后，白月玲又觉得这一切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没有婚礼没有蜜月，大着肚子天天往医院跑，要照顾老的还要照顾小的。最让白月玲觉得受伤的是她这么辛苦，却没有人能够体谅她。苏世渊连话都不跟她说，天天对她冷暴力。婆婆小姑子不是吵就是闹。跟苏琢之间似乎也发生了一点问题。明明从外甥变成继子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可是白月玲总是觉得两人之间的相处变得越发陌生和小心翼翼。似乎无形之中多了几分隔阂。
　　白月玲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苏琢的问题。只是每每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居然要给苏琢捐脐带血，白月玲就觉得膈应。
　　“我原本觉得爸和妈是我一辈子的依靠。可是现在白家变成这样，爸爸你连话都说不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姐夫对我一点都不好……”
　　“爸，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快点好起来吧！”
　　白月玲坐在沙发上，越哭越厉害。白老夫人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样，只能劝道：“别哭了。怀孕的时候不能总哭，伤眼睛。你爸也不是跟你发脾气，你也要体谅他，风风光光大半辈子，到老了连屎尿都不能自主……”
　　赵妈闻言，立刻表忠心道：“老太太二小姐尽管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老爷子的。”
　　白老夫人笑着说道：“我们当然相信你。否则也不会从老家把你请回来了。世渊说要找护工，我都没答应。我是觉得外面招来的护工只看钱，怎么可能会尽心尽力的照顾病人。还不如赵妈你知根知底，又在家里做了几十年了。”
　　“可不是嘛！”赵妈笑道：“找我回来就对了。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赵妈又劝白老夫人和白月玲：“你们去苏琢少爷的病房转转吧。二小姐怀了身孕，情绪大起大落的，她在这儿哭，老爷子看了既心疼又着急。可是他现在的情况，再难受又有什么用呢？”
　　白老夫人觉得赵妈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犹豫道：“可是老头子还没吃饭呢——”
　　“我来喂。”赵妈不等白老夫人把话说完，立刻说道：“我在白家做了这么多年，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我喂大的，连苏琢少爷都是我喂大的。您还信不过我吗？”
　　白老夫人当然是信任赵妈的。如若不然，也不会特地把赵妈从乡下找回来。再说白月玲现在的情绪确实很激动，白老夫人不想让白月玲的情绪影响到白老爷子，只好带着白月玲去找苏琢。
　　等到白家母女走后，赵妈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收。她慢腾腾的走到茶几面前，拿起桌上的饭盒，一步一步走回病床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老爷子。有谁能想到这个风光了一辈子的白家家主，居然会落到口不能言脚不能动的地步。
　　“你也有今天。”赵妈忽然笑了一下。她想起当初自己跪在老爷子和老夫人的面前，苦苦哀求他们不要赶走自己，希望他们能看在她勤勤恳恳服侍了几十年的情分上，给她一个机会。
　　可是当时白老爷子是怎么说的？
　　“我们白家不能留心肠这么恶毒的人。她在外面到处败坏白家的名声，还连累了小琢。这种老糊涂的东西我们不能再留了。”
　　就因为这一句话，赵妈就被赶出了白家。她带着白家给的遣散费回到乡下，可是她当初为了保护苏琢针对霍柩的恶毒行径已经传开了。乡里乡亲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她的儿子媳妇也怪她，就连小孙子在学校都被人排挤。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卸磨杀驴，我的小孙子就不会被同学瞧不起。”如果她的小孙子没有被同学瞧不起，就不会为了讨好同学去山上摘果子，就不会踩到村民防备野猪下山的陷阱，就不会摔断了腿，就不会小小年纪变成瘸子。她的儿子媳妇也不会因此跟她断绝关系。
　　“吃饭吧。”赵妈夹了一块红烧肉，也不管白老爷子张没张开嘴，用力的往里塞：“你吃啊！你吃啊！”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毕竟我在白家干了几十年。你们不信我信谁呢！”


第98章 误会
　　新年刚过，高三年级的学生揇鏠狗们就在年味的余韵中回到了学校。霍柩惊讶的发现班里竟然少了许多人。
　　“不奇怪。大家都忙着准备留学面试，这学期会有至少一半的同学不来上课。”方元给霍柩解释道。这部分同学就是不想参加高考的。
　　霍柩看了一圈，发现没来上课的同学大多是苏琢曾经的小伙伴。要知道在原著中，这些剧情人物大多留在国内上大学，没想到现在竟然都去准备留学了。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觉得奇怪。能跟苏琢和罗尧混到一起的，大多也都是家里有上市公司或者家族集团的。如果不是原著限制，这些人本来就应该去国外留学镀金。而不是围在苏琢身边，为苏琢提供金手指帮苏琢走剧情。
　　想到这里，霍柩又看了一眼方元，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没去准备留学的事儿？”方元最大的愿望不就是考上普林斯顿的数学系吗？
　　方元挠了挠头，愁眉苦脸的说道：“我爸妈不让我去那么远求学啦！”
　　方元跟霍柩抱怨道：“我是我们家的独生子。我爸妈离不开我。他们觉得我大学就在本地念好了。反正本地的大学也很好。到时候一边读书一边去公司熟悉业务，等大学毕业以后就可以接管家里的公司了。”
　　方元当然不想听他爸妈的安排。大过年的，一家三口甚至还为了这件事吵了好几次，最后方元还是看不了他妈哭着说离不开他，只好妥协了。
　　方元跟霍柩碎碎念了大半天，忽然反应过来，满脸歉然的说道：“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在炫耀的。”
　　听到方元道歉，霍柩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旋即反应过来方元为什么跟他道歉，有些好笑的说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父母都那么疼爱你，这是多令人羡慕的事情。”
　　方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故意转移话题：“对了，你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霍柩沉吟片刻：“如果没意外的话，我也会报考本地的大学。”
　　除非原著剧情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逼迫霍柩按照原著报考A市的大学。
　　方元眼睛一亮：“真好。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当同学啦。”
　　说完，迫不及待地询问霍柩：“你准备报考什么专业？”
　　霍柩笑道：“反正不是数学系。”
　　正说话间，寒凛背着书包从教室外面晃晃悠悠的走进来。看到方元和霍柩后，寒凛冲着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后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玫瑰杏仁酥，塞到霍柩的手上，双眼亮晶晶地问道：“你带糕点了吗？”
　　这是要交换礼物？
　　霍柩莞尔，开口说道：“没有。第一天上课有点不适应，早上起晚了。”
　　“哦。”寒凛眼神一黯，略微有点遗憾的说道：“这是我家做的玫瑰杏仁酥，你们尝尝好不好吃？”
　　方元很捧场的拿了一块，大声称赞道：“好吃。”
　　旋即又好奇的询问寒凛：“你准备报考哪所学校？”
　　寒凛挠了挠脸颊，不假思索的说道：“A大。”
　　瞧见方元和霍柩的视线，寒凛又解释道：“我爸是A大的知名校友，所以他想让我报考A大。”
　　方元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又想起什么，八卦的问道：“这么说，苏琢他爸妈也是A大毕业的喽？”
　　寒凛皱了皱眉，不太高兴的应了一声。
　　方元敏锐的察觉到了寒凛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
　　寒凛不太想说。他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他爸爸有点不太对劲。总是旁敲侧击的跟他打听苏琢的事情。还想让他平时在学校里多照顾点苏琢。不过寒凛自转学后，对苏琢并没有什么好感，当然不会听从自己老爸的请求。甚至对此感到厌烦。好在寒董事长也只是私底下跟儿子谈心的时候随便说了一句，并没有强迫寒凛的意思。
　　就在寒凛庆幸自己不用违背心意的时候，并不知道寒董事长就在苏琢的病房外面。
　　“寒叔叔？”苏琢有些惊讶的看着推门而入的寒董事长，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您是特地来看我的嘛？”
　　“我陪寒凛的奶奶做体检，知道你也在这家医院住院，顺道过来看看你。”寒董事长笑着应了一句。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十分羸弱的苏琢，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惜。
　　“你跟你的妈妈长的很像。”寒董事长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透过苏琢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寒叔叔见过我妈妈吗？”苏琢眨了眨眼睛，笑容舒展，如同一朵迎风绽放的白玉兰：“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已经记不清楚她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你还太小了。”寒董事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长叹一声：“你的病怎么样？我听说你们家最近在找捐献骨髓的志愿者。找到了吗？”
　　苏琢摇摇头，想到爸爸答应他的事情，又开口道：“爸爸说等小姨生了弟妹之后，会用他的脐带血给我治病。”
　　寒董事长哼了一声：“他对你倒是还有几分真心。”
　　苏琢闻言一愣，不明白寒董事长为什么会这么说。
　　大着肚子的白月玲一手扶着腰，一手拎着饭盒，步履艰难的走到病房门口。刚要推开房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你的妈妈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女人。上大学那会儿，班里的男生都喜欢她。”可惜白月音的眼光不好，竟然看上了苏世渊那个穷小子。也不知道姓苏的有什么好。
　　“真的吗？”苏琢双眼亮晶晶的，询问寒董事长：“外婆一直说小姨跟我妈妈的性格特别像。是不是真的？”
　　“白月玲怎么可能跟你的妈妈比？”寒董事长冷笑一声，很是不屑的说道：“那个女人从年轻的时候就争强好胜，你妈妈喜欢什么她非要去抢。她嫉妒你妈妈，也从来没有抢赢过。都是你妈妈让着她。”
　　后来碰到苏世渊，姊妹两个又喜欢上一个男人。可惜这一次白月音不想让了。
　　想到这里，寒董事长的心里越发的不痛快。要不是白月玲这么没用，白月音大概也不会嫁给苏世渊，就不会早早的病逝了。
　　苏琢愣愣的看着伤痛欲绝的寒董事长。病房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了。白月玲扶着肚子站在病房前，气急败坏地骂道：“姓寒的，你说够了没有。”
　　“我们白家人自己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多嘴多舌？”白月玲说话间还觉得不解气，竟然将手上的保温饭盒狠狠的砸向寒董事长。
　　寒董事长身形狼狈的避开迎面飞来的饭盒，却没留意到那饭盒竟然径直的朝着苏琢的方向砸了过去。
　　愣愣地坐在病床上的苏琢根本没反应过来，额头被饭盒砸了好大一个包。热气腾腾的饭菜顺着缝隙流出来，苏琢疼的叫出声来：“好疼——”
　　“白月玲，你这个疯子！”寒董事长心疼的搂住苏琢，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快来人！”
　　说完，又伸手去摁床头的呼叫铃。
　　听到呼叫铃的医生护士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看到病房内的情形，不觉一愣。
　　白月玲仍旧站在病房里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堂堂寒氏集团董事长，居然跑到一个小孩子面前挑拨离间，你到底有什么居心？为什么要在苏琢的面前说我的坏话？”
　　从小到大，不论白月玲有多努力，她身边的人都更加喜欢姐姐，这段经历本来就是白月玲心中最隐秘的痛点。好不容易等到姐姐去世，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她，就连自己一直爱慕的姐夫也娶了自己。白月玲本来以为自己从此可以过上最幸福的生活。却没有想到婚后生活跟她想象中的甜蜜幸福简直有天壤之别。
　　白月玲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可她不甘心。她不相信白月音都死了这么多年，在苏世渊的心里自己还是比不过她。所以白月玲发誓要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对苏琢更好，让苏世渊彻底忘记白月音，只记得她这个妻子。可是白月玲刚刚做下决定没多久，就听到了寒董事长和苏琢的对话。那些白月玲永远都不想提及不想回忆的陈年旧事霎时间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将白月玲瞬间淹没。
　　最近一段时间，苏白两家的事情本来就是本市人最关注的焦点。如今又牵扯进了寒氏集团的董事长。冲进病房的医生护士们一边极具职业素养的给苏琢包扎检查，一边还不忘在心底暗搓搓的八卦。仓促对视间，差点按捺不住想要交流八卦的跃跃欲试之心。
　　就在病房里忙成一锅粥的时候，在外面奔波了一上午的苏世渊也一脸疲劳的走进病房。他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场景，瞠目结舌的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世渊大步流星的走到苏琢面前，一把拽开寒董事长，轻声问道：“小琢，你怎么受伤了？谁干的？”
　　白月玲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脑袋上包了一圈纱布，脸上还有一些粉红色烫痕的苏琢，大脑一片空白：“姐夫，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话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白月玲一脸惊愕的捂住了脸颊。
　　一向城府颇深的苏世渊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暴怒，指着白月玲的鼻子质问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在家里天天吵闹也就算了。苏琢这么小，还生着病，他哪里惹到你了，你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第99章 爆发
　　白月玲只觉得半边脸又麻又胀，热辣辣的。病房内的医生护士一脸尴尬的低下头，几个小护士一脸同情的看着白月玲。然后又立刻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
　　从病房出来以后，小护士们偷偷的八卦：“没想到苏董事长居然是这种人。”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打怀着身孕的老婆呀！
　　“其实白二小姐也挺不容易的。挺着一个大肚子，又要照顾中风偏瘫的老人，又要照顾体弱多病的继子。苏董事长还这么对她……只能说后妈确实难当。”
　　“行了！”护士长出声打断小护士们的议论：“不要在工作时间聊病患家属的八卦。被人听到了不好。”
　　小护士们偷偷吐舌头，缩着脖子散开了。
　　护士长笑着摇头。视线扫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
　　病房里的气氛很压抑。苏世渊红着眼睛质问寒董事长：“你来干什么？”
　　寒董事长西装笔挺的站在一边，用一种很微妙的傲慢态度，居高临下的看着苏世渊的眼睛：“我陪家母来医院检查身体，知道苏琢生病住院，顺便过来看看他。”
　　顿了顿，寒董事长忍不住感慨道：“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很像他的母亲。
　　苏世渊冷哼一声：“不用你说。”他的小琢自然是全世界最好的。
　　苏琢看了看苏世渊，又看了看寒董事长，他并不清楚爸爸和寒叔叔之间的宿怨，也没有察觉到这份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火药味。
　　最后，苏琢把目光落在白月玲的身上，看着白月玲已经浮起巴掌印的半张脸，不知所措的问道：“小姨，你没事吧？”
　　白月玲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倒不是苏世渊打的有多重，白月玲只是觉得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苏世渊打了一巴掌，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苏世渊冷漠的睨了白月玲一眼：“你把保温饭盒砸到了苏琢的头上，他中午吃什么？”
　　白月玲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连苏琢都担心她有没有事，苏世渊居然会对她这么冷淡。
　　“你只顾着苏琢中午没饭吃，你有没有想过我？”白月玲再也忍不住了。当着寒董事长的面跟苏世渊吵起来：“苏世渊，我是你老婆，我不是你请来的佣人。你在说这句话之前，有没有想过我还怀着你的孩子。我每天挺着个大肚子来医院照顾你儿子，给你儿子送饭吃，我有多辛苦？”
　　“苏琢也是你的外甥。”苏世渊冷冷的强调：“再说你能辛苦到哪里去？饭是家里保姆做的，来医院都有车接车送，我每天在外面奔波劳累也没喊哭喊累，你就送个饭，竟然送出这么大的委屈？”
　　苏世渊刚刚还接到了苏老夫人和苏世妍的电话，想到母女两个在电话里跟他哭诉白月玲又如何闹的家宅不宁，还在家里胡乱砸了一通，顿时不耐烦的说道：“你若是真觉得辛苦，从明天开始我让保姆来给小琢送饭，你在家里安生养胎吧。”
　　看着一脸不耐烦的苏世渊，白月玲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浸泡在冰水里，整个人顿时凉了大半截。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心中的刺痛问道：“那你让我在家里养胎，究竟是体谅我辛苦，还是想要我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等脐带血给苏琢治病？”
　　苏世渊紧皱眉头，他目光直视着白月玲咄咄逼人的视线，面无表情的脸上压抑着藏不住的火气和不满：“你到底想要闹什么？”
　　苏琢一脸惊惶的看着苏世渊，他用手握住苏世渊的手，小声的叫住苏世渊，又向白月玲解释道：“小姨你千万别这么想，爸爸他不是这个意思。他——”
　　“你给我闭嘴！”白月玲断喝一声，吓的苏琢打了个嗝，一脸惊惶的看着白月玲。
　　苏世渊皱了皱眉：“你跟孩子凶什么？”
　　“你少跟我转移话题。”白月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手撑着腰一手捂着肚子，指名道姓的骂道：“苏世渊，我忍你很久了。自从领证以后，你天天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死人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是心疼跟陆嫚臻离婚时撤销了婚前协议，损失的那一大笔钱。可是你别忘了，离婚的决定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白月玲冷笑连连，指着苏世渊的鼻子破口大骂：“要不是你自私自利，不跟我商量，就想要我生个孩子给苏琢治病，事情也不会闹成今天这样。”
　　她白月玲怎么说也是堂堂的白家二小姐，一辈子只结一次婚，婚礼婚礼没有，蜜月蜜月没有，刚结婚就要挺着大肚子当后妈，她自己都没说委屈，苏世渊有什么资格跟她甩脸子？
　　“你心里后悔心里有怨气，爱怨谁怨谁！这孩子不是我要生的，婚也不是我让你离的。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是你自己贪心不足被陆嫚臻抓住把柄设计陷害了。我没怨你把我们白家的基业都赔进去了，已经够体谅你了。”
　　身为白氏集团的千金小姐，白月玲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性格。她愿意在苏世渊的面前表现出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那是因为她爱苏世渊。可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自从两人结婚后，白月玲对苏世渊的爱意就被这些乱糟糟的事情，还有咄咄逼人的苏家人一点点消耗。直到今天，苏世渊亲手打了她一巴掌，还摆出这么一副冷漠的态度，白月玲再也忍受不了。她爆发了。
　　“你不是想要脐带血给苏琢治病吗？我告诉你没门！”白月玲怒瞪着苏世渊，咬牙切齿的说道：“想给苏琢治病，你大可以去找志愿者，找得到就治，找不到就死。我白月玲从来不欠任何人，我的孩子也不会给别人当器官库。”
　　白月玲的暴怒输出惊呆了病房里的三个人。苏琢一脸惊讶的看着白月玲，他没有想到小姨对他的怨气居然会这么大。
　　看着横眉怒目的白月玲，苏世渊终于回过神来。他立刻意识到白月玲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底线。想到白月玲过分刁蛮泼辣的本性，苏世渊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白月玲面前，勉强安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的行为很不符合我对你的印象。你也知道小琢他体弱多病，医生都说小琢现在最怕的就是受伤，你怎么忍心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啪”的一声，白月玲挥开了苏世渊企图搭上她肩膀的手臂。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少跟我来这套。我今天就告诉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不是想让我安安分分呆在家里养胎吗？好呀！从今天开始，你那个泼妇一样的妈和妹妹少来苏家别苑找我的茬。再敢过来我就派人撵出去！不是让我一心养胎吗？养胎的孕妇当然要心情好，宝宝才会健健康康的。”
　　“……谁要是敢让我心情不好，就别怪我不客气。”白月玲冷笑一声。她看着坐在病床上呆若木鸡的苏琢，继续说道：“你不是觉得送饭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谁做都可以吗？从明天开始——不对，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请保姆来给苏琢送饭好了。我可没有陆嫚臻那种逆来顺受的好性格。既然我这个后妈不如你们的意，那我也不乱献殷勤讨人嫌。今后保姆护工能做的事情就别来找我。我也是要当妈的人了。没工夫给别人当老妈子。”
　　苏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小姨，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白月玲冲着苏世渊和苏琢父子一顿输出，最后又转到了寒董事长的身上：“还有你，四五十岁老大不小的人了。堂堂寒氏集团董事长，你自己的孩子都快二十了，还跑到老情人的孩子面前忆苦思甜，你也不嫌丢人。”
　　“既然这么怀念我姐姐，当初她死了你怎么没去下面陪她？老婆情人都换了不知道多少茬了，现在又来玩什么情根深种的把戏。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恶心呢！”白月玲冲着寒董事长咆哮道：“我今天晚上就给令夫人打一通电话，问问她是怎么管老公的。跑到别人家孩子面前挑拨离间，这么大岁数还能不能要点廉耻！”
　　寒董事长被白月玲骂的老脸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果然跟当年一样，又尖酸又恶毒。”
　　白月玲嗤笑一声：“那也比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混蛋强。”
　　白月玲说完，也不想再跟寒董事长和苏世渊置气，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
　　想到自己婚后所受的委屈，白月玲只觉得眼睛热热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去老爷子的病房，像是一个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回家找家长的小孩子。
　　白月玲气冲冲地撞开病房的门，一眼就看到赵妈在用绣花针扎老爷子的脚指甲缝隙：“你在干什么？”
　　白月玲怒喝一声。赵妈没有想到往常都会去给苏琢送饭，一呆就是一个下午的白月玲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被白月玲撞破了自己虐待白老爷子的行径，赵妈浑身一颤，手下意识的用力，绣花针立刻钻进了老爷子的指甲缝，疼的老爷子啊啊大叫。
　　白月玲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喊道：“快来人啊！”
　　赵妈慌忙的摆摆手，解释道：“二小姐您别误会。我没有虐待老爷子，我只是想用绣花针给老爷子挑一挑指甲里的泥。你这一叫吓了我一跳——”
　　白月玲扑到白老爷子的病床上，心疼的捧起白老爷子的脚。仔细观察之后，立刻发现白老爷子每根指甲缝隙都有针眼，密密麻麻伤痕累累，脚趾端都有些发青了，根本不像赵妈说的那样。
　　“你撒谎。”白月玲怒吼道。
　　医生和护士听到呼叫声立刻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皱眉。
　　“这个女人虐待我爸，我要报警！”白月玲脸上还挂着眼泪，气急败坏地吼道。她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白老爷子遭了多大的罪。怪不得白老爷子每次都会发脾气。要不是她今天忽然赶回来，她都不知道她的爸爸遭了毒手。
　　“你这个疯子！我们白家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这么虐待我爸？”白月玲冲着赵妈破口大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老畜生，我要让你坐牢！我要让你做一辈子牢！”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虐待老爷子。”赵妈也抹着眼泪，一脸惶恐的解释道：“我在白家做了几十年，伺候了白家三代人，大小姐二小姐还有小少爷都是我照顾大的，我怎么会虐待老爷子呢？真的是二小姐你误会了。”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他们不好听信白月玲的一面之词，可是赵妈哭的实在可怜。
　　“要不，我们给老爷子做一个验伤报告？”有人小心翼翼地提议。
　　白月玲眼睛一亮，立刻说道：“做。现在就做。”
　　白月玲死死盯着赵妈的脸，眼神怨毒的说道：“你要是真的敢虐待我爸，我就让你去坐牢！”
　　什么卑贱的人都敢欺负到他们白家的头上，是不是真以为他们白家虎落平阳，就连丧家犬都不如了？
　　霎时间，白月玲只觉得一股怒火冲上天灵盖。被苏家人屡屡挑衅下强行压制的怒火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宣泄到了赵妈的身上。白月玲怒不可遏。她要让所有欺负她，欺负白家的人付出代价！
　　感受到这一股蓬勃滚烫的怒意，赵妈身形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第100章 影响
　　“你听说了白家老爷子被保姆虐待的八卦吗？”
　　下课铃声响起，任课老师捧着教材刚刚迈出教室，方元立刻转回身，跟霍柩挤眉弄眼的聊八卦。
　　霍柩闻言一愣：“被保姆虐待？”
　　“昂~”方元拿出手机，找出一篇本市的新闻报道，然后递给霍柩：“真可怜哦。据说还是被那个赵妈虐待的。当初我就觉得这老太婆凶神恶煞的，不是什么善茬，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狠。”
　　事关白老爷子的晚节和白家的颜面，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白家捂的很严。不过捂的再严，等到赵妈被告上法庭之后，这件事情还是火速传开了。
　　以至于今天早上，本市的头版头条全部都是白家老爷子被保姆虐待的新闻，大家想不知道都难。
　　“那个赵妈跟白家人沆瀣一气，当初还欺负霍柩来着。她们不都是一伙的嘛？怎么还内讧起来了？”其他同学也都憋了一个早上了，听到方元聊八卦，纷纷转过头，积极的参与进来。
　　“听说是跟她的小孙子有关。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反正赵妈就是记恨上白家人了。不然也做不出拿绣花针扎白老爷子脚指甲缝的事情来。”方元含含糊糊地说道。
　　“不只是拿针扎白老爷子的指甲缝。听说还在喂饭的时候故意用筷子往嗓子眼里怼，还用特别细的绣花针扎白老爷子的胳肢窝和大腿根。就是刺绣用的那种毫针。据说针眼特别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这也太恐怖了吧？她跟白家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怎么这么恨白老爷子？”
　　“这件事我倒是听过一耳朵。”寒凛接了一句：“赵妈和白月玲在学校污蔑霍柩的事情闹大以后，白家为了保住自家的名声，就把赵妈辞退了。赵妈的老家在乡下，她家人因为这件事被乡里乡亲指指点点，她的小孙子也被同学冷落。她小孙子为了讨好同学去山上摘果子，不小心踩到给野猪挖的陷阱，腿瘸了。”
　　方元看着如数家珍的寒凛，好奇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方元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寒凛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方元吐了吐舌头，立刻说道：“不方便说就别说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一起吃瓜的同学见状，连忙岔开话题：“所以赵妈就是因为这件事迁怒白家？可是她的小孙子受伤，跟白家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陷阱又不是白家人挖的？
　　“谁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觉得苏白两家人的脑子都不太好。”方元吐槽道。
　　“也许赵妈是觉得，如果白家不让她背锅，她的小孙子就不会被同学冷落？也就不会出事了？”
　　“那也不用这样吧。不管怎么说，这个赵妈还是太恶毒了。就算她真的因为孙子的事情迁怒白家人，白家人请她回去的时候她不要答应就好了。居然用这种方式报仇泄愤，明显是人品有问题。”
　　要知道赵妈当初之所以会被白家人撵走，虽然是白家弃车保帅，那也是因为她造谣辱骂霍柩骂的太过分，所有人都看不过眼了。白家人实在是兜不住，这才打着养老的名义把赵妈撵走了。临走之前还给了赵妈一笔遣散费。听说有好几十万呢。
　　“白家虽然是想让赵妈背黑锅。赵妈既然收了这笔钱，就应该明白她要面对的是什么。”
　　收了钱又不想承担骂名，还因为自家小孙子的事情迁怒白家。到这里为止都还算得上是人之常情。可是赵妈接下来的做法却是任谁也无法同情她。
　　“白老爷子中风偏瘫，身边不能离了人。白家人又信不过外面请来的护工，她们应该是觉得赵妈在白家做了几十年，好歹知根知底。这才想要把人请回来。”哪里能想到赵妈居然这么丧心病狂，连中风偏瘫口不能言的老人都要虐待。
　　“白家人气疯了。据说已经报警起诉了。证据确凿，赵妈被判了三年！”
　　“活该。这种虐待老人的恶毒保姆必须让她坐牢。”
　　“我看都是狗咬狗。赵妈虽然恶毒，白家人也是自食恶果。”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班同学们议论纷纷。寒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以至于连霍柩和方元都感受到寒凛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和煞气。
　　“你到底怎么了？”午休吃饭的时候，方元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又一次问道。
　　寒凛欲言又止，神情十分苦逼。
　　方元看寒凛这模样，也摸不清他是想说还是不想说，也跟着一脸憋屈。
　　犹豫半晌，寒凛还是叹了口气，主动说道：“我只跟你们说，你们千万别传出去。”
　　寒凛也是憋狠了。在家里不敢提，在外面又没有什么知心朋友，就只能跟合得来的同学诉诉苦水：“就是白家人发现保姆虐待白老爷子那天，我爸也去医院了。”
　　方元和霍柩齐刷刷的挑了挑眉，似乎猜到寒凛想要说什么。
　　寒凛愁眉苦脸的说道：“我爸去看了苏琢。当天晚上白月玲那个疯婆子就给我妈打电话，在电话里劈头盖脸一顿骂，让我妈好好管管我爸。就从那一天开始，我爸就跟疯魔了似的，天天都去医院探望苏琢。”
　　如果不是寒凛清楚自己老爸的性取向，他甚至都要怀疑他爸是不是对苏琢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们还记得之前罗尧的状态吗？”寒凛愁的都快掉头发了：“我爸现在的状态就跟罗尧当时差不多。满脑子都是苏琢。还为了他跟我妈大吵了一架。”
　　“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原来苏琢他妈居然是我爸的初恋情人。”寒凛一脸匪夷所思的说道：“据说白家跟寒家当初还有婚约。”
　　只不过白月音并不喜欢寒董事长，却跟当时还是穷小子的苏世渊两情相悦。
　　方元和霍柩面面相觑。霍柩想到原著里面，寒凛的爸爸确实对苏琢十分疼爱。寒凛和苏琢的恋情公开以后，寒凛的妈妈还有过一阵态度激烈的反对，可是寒凛的爸爸却丝毫不在乎儿子跟同性谈恋爱。不仅态度明确的支持这段恋情，还在寒凛想要离家出走的时候亲自出面，帮助寒凛说服寒夫人。又在小夫夫遇到困难的时候倾力相助。
　　按照原著设定，寒董事长只是爱屋及乌，因为疼爱儿子不忍心看到寒凛为难。而身为男主角的苏琢也必然会在努力之后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祝福。不过现在想想，也许寒董事长只是把自己对白月音求而不得的感情转移到了苏琢的身上。把苏琢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寄托。
　　当然，一个集团董事长能因为死去十多年的白月光忽然做出这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恐怕也是原著光环出手了。否则无法解释这十八年来，寒董事长为什么会对苏琢不闻不问。
　　想到这里，霍柩暗搓搓的挠了挠下巴，询问寒凛：“你们家是怎么打算的？”
　　看到霍柩明显看好戏的模样，寒凛只觉得越发郁闷了：“没什么打算。我妈发飙了，她给我爸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爸再敢去找苏琢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就召开股东大会罢免我爸的董事长席位。让我爸天天去医院给苏琢当护工。”
　　霍柩：“……”
　　方元：“……”
　　两人哽了半晌，忍不住感叹道：“寒夫人当真是巾帼英雄。”
　　寒凛很是尴尬的笑了笑。
　　方元忍不住问道：“那你爸爸，寒董事长他现在还去找苏琢吗？”
　　听到方元的话，寒凛更加郁闷了。
　　看到寒凛的表现，霍柩虽然也觉得好笑，心中却暗暗升起了几分警惕之心。
　　当天晚上，霍柩回家的时候还跟第五陵说起这件事：“……大概是觉得苏白两家靠不住了，原著剧情又影响了寒董事长。在原著里面，这位寒董事长确实是苏琢的大靠山之一。寒氏集团的规模也比苏氏集团和白氏集团更大。我担心如果寒董事长被剧情蛊惑，执意要为苏琢出头的话，他会为难图灵集团。”
　　第五陵摇摇头：“寒家在寒氏集团的持股比例只有26%，其中有16%的股份在寒夫人的名下，寒董事长名下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寒董事长虽然是寒氏集团的董事长，但是寒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是寒夫人的亲弟弟。并且寒氏集团的第二股东就是寒夫人的娘家。”
　　言下之意，寒董事长在寒氏集团的影响力很有限。并不像苏世渊和白老爷子那样乾纲独断。
　　霍柩闻言有些疑惑。因为在原著剧情里面，寒董事长在寒氏集团的执行力可是非常高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成为寒凛和苏琢最坚强的后盾。
　　“寒夫人就算反对自己的儿子跟男人谈恋爱，也不会真的让别人欺负她儿子。”第五陵淡淡说道。他将切好的橙子放到霍柩面前：“别想太多。吃点水果放松一下。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有信心吗？”
　　霍柩被塞了一块甜甜的橙子。汁水饱满，果肉酸甜。霍柩一边吃橙，一边说道：“还行吧。至少报考本市的大学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要他填志愿的时候全部填写本市的大学，就算原著剧情想要强制他去A市，恐怕也没那个机会——除非原著剧情又想要玩跳剧情线的把戏。
　　第五陵看着霍柩信心十足的模样，忍不住手痒。他抬起手摸了摸霍柩的头发，旋即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顿时愣住了。
　　霍柩却没留意到第五陵的愣神，他吃了一块橙子觉得很甜，不由自主的拿起第二块，还催促第五陵道：“你也吃。放久了水分就跑光了。”
　　第五陵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收回爪子。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发丝柔顺光滑的触感。
　　听到霍柩的话，第五陵下意识的拿起一块又一块橙子。直到伸向果盘的手一空——
　　霍柩看着动作瞬间僵硬的第五陵，起身说道：“今天的橙子确实不错。我也没吃够，我去再切两个来。”


第101章 早产
　　寒凛的爸妈因为苏琢的事情闹得鸡犬不宁，白月玲和苏家母女这边也没消停过。
　　自从在苏世渊的面前发过了一顿脾气，白月玲当真没有再去医院，而是老老实实的留在家里养胎。把照顾苏琢的事情全部推给了家里新请来的两个保姆——一个专门给苏琢做病号饭，一个专门去医院照顾苏琢。
　　“苏世渊说的对，既然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我又何必辛苦自己。”白月玲抚摸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跟白老夫人诉苦：“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喝一碗补汤。医生说我这一胎怀的不太稳。”
　　说到这里，白月玲暗自磨牙：“都是那老不死的不省心。要不是她们母女两个天天找茬气我，我也不会接连动了两次胎气。”
　　白老夫人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这样做能行吗？世渊会不会埋怨你？”
　　白月玲冷笑道：“他有什么资格埋怨我？他自己天天在外面瞎忙活，家也不回医院也不去，又想把老人孩子都扔给我，又怪我不尽心。也不想想他那个无理取闹的妈和妹子有多难缠。”
　　“我知道你跟世渊置气，可是苏琢到底是无辜的。他可是你姐姐唯一的孩子。”白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形容消瘦的白月玲，又是心疼又是心焦。
　　白月玲抿了抿嘴，神情有些别扭：“我知道这些事情跟苏琢无关。可是一想到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要给苏琢捐脐带血，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医生不是说只捐脐带血，对孩子不会有影响嘛？”白老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件事你可不能迁怒小琢。你十月怀胎怀的是你自己的骨肉，小琢也是你的亲外甥。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既是小琢的小姨，又是他的后妈。这个关系你自己要处理好。”
　　白月玲撇了撇嘴，没说话。
　　白老夫人见状，又劝道：“小琢过了年都十九岁了，你的孩子刚出生。我瞧着女婿也是个有能力的。他既然能白手起家创建苏氏集团，难保不会再打拼下一份家业。如果你没嫁给女婿，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你既然选择嫁给苏世渊，选择给苏琢当后妈，有些事情你必须要想明白。”
　　不管在苏世渊的心里，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跟白月玲结婚，如今木已成舟，白月玲能做的只有好好经营这份婚姻，而不是破罐子破摔，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白月玲怔怔的看着白老夫人。白老夫人长叹一声，摩挲着白月玲的后脑勺：“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跟世渊离婚吧？”
　　既然日子要往下过，那总得有个好好过日子的样儿。照现在这么闹，谁也得不了好。
　　白月玲紧抿双唇，摸着肚子不吭声。
　　回到苏家别苑，白月玲看着在厨房煲汤的保姆，开口说道：“我记得小琢最喜欢喝银耳百合莲子羹，你去炖一锅羹，再做两道小琢爱吃的菜，我晚上去医院看看小琢。”
　　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声。白月玲回头一看，苏老夫人和苏世妍又来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挺着大肚子不在家里安分养胎，又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家世渊怎么会娶你这种女人？原本以为你是小琢的小姨，能够真心对他好。我们才同意世渊娶你当老婆。没想到你怀了自己的孩子，就看我们小琢处处不顺眼，现在连医院都不去了。我们小琢真是好可怜，竟然碰上你这种把他当成垫脚石的后妈——”
　　“你少放屁！”白月玲听着苏老夫人的哭诉，就觉得太阳穴疼：“我什么时候把他当成垫脚石了？你个老不死的天天没事干，就知道挑拨我们一家三口的关系。你要是真的这么心疼苏琢，怎么不去医院照顾他，天天在我面前嚎个屁的丧？你儿子还没死呢，用不着你们母女两个在这哭坟。”
　　“你——”苏老夫人伸手指着白月玲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苏世妍皱眉骂道：“你怎么跟我妈说话呢？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儿媳妇嘛？”
　　白月玲寸步不让：“我也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难缠的婆婆和小姑子。”
　　不等苏世妍说第二句话，白月玲不耐烦的问道：“你们今天又来干什么？有屁就放，没屁就滚。我还要养胎，没精力跟你们废话。”
　　苏世妍气的直喘粗气。又骂了白月玲好几句泄愤，这才问道：“我哥呢？”
　　白月玲白眼一翻：“我怎么知道他又死哪儿去了？你不会打电话问他？”
　　“我打了，我哥不接。”苏世妍也不想跟白月玲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来是跟我哥要下个月的生活费的。”
　　从前苏世渊还是苏氏集团董事长的时候，苏家从来没差过钱。因为陆嫚臻每个月都会按时给苏老夫人打钱。自从苏氏集团易主，苏世渊被赶出了董事会，又跟陆嫚臻离婚损失了一半家产，苏家的日子也开始难过起来。
　　苏世渊忙着东山再起，连医院里的儿子都顾不上，更不要说医院外面的苏家二老和苏世妍了。白月玲又不是陆嫚臻，更不会想到按时打生活费这样的小事。再说她如今跟苏家母女闹的这么僵，就算没忘也懒得提醒苏世渊。苏老夫人和苏世妍又联络不上苏世渊，只能硬着头皮找上门来。
　　白月玲听着苏老夫人和苏世妍的来意，忍不住冷嘲热讽的笑了起来：“哎呀呀，我还以为贵客临门，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原来是穷亲戚打秋风来着。可是要钱是不是也该有个要钱的态度？你们这凶神恶煞的，怎么像是讨债的？”
　　“你说谁是来要钱的？”苏世妍红着脸喊道：“我妈跟我哥要钱是天经地义的。这是赡养老人必须履行的义务。你自己不孝顺公公婆婆，每个月到日子了都不想着给我妈我爸打生活费，还敢嘲讽我们来要钱？要是你记得打钱，谁稀得来找你。我看你这一点上连陆嫚臻都不如！”
　　上门讨生活费这种事本来就很没面子，又被白月玲这样嘲讽一顿，苏世妍当下就有些挂不住脸，说起话来也没注意分寸。
　　白月玲听到苏世妍提起她不如陆嫚臻，脸色立刻就变了：“我是比不上陆嫚臻。我们白家的女人都比不上陆嫚臻。毕竟我们白家的女人只会倒贴，只会帮男人讨好处，可从来没想过要分他苏世渊一半财产。”
　　“你们既然这么喜欢陆嫚臻，怎么不继续让陆嫚臻给你们打钱呀？”白月玲一手撑着腰，一手摸着肚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猜陆嫚臻分到了你们苏家一半的财产，这会儿早就左拥右抱享受人生去了。早把你们这两个尖酸刻薄的婆婆小姑子丢到脑后去了。”
　　白月玲句句扎心，苏老夫人和苏世妍气的指着白月玲破口大骂。白月玲自然也不甘示弱。双方骂着骂着不知道怎么就动起手来。正在厨房煲汤的保姆只听到一声惨嚎，原本吵闹的客厅顿时没了声响。
　　“疼，疼，血，出血了……”
　　白月玲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只觉得大腿内侧一阵温热，有鲜红的血顺着大腿蜿蜒而下。白月玲顿时吓坏了，连忙喊道：“医生，快送我去医院。”
　　苏老夫人和苏世妍也傻眼了。她们两个也不知道白月玲怎么就倒在了地上。母女两个还在彼此埋怨：“你知道她大着肚子，下那么重的手干嘛？”
　　“不是我，刚刚那下是你推的——”
　　“别说了，快点打电话。”白月玲疼的脸色煞白，黄豆粒大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她又慌又怕，嗓音尖锐的喊道：“快点叫救护车！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苏世渊接到电话的时候，白月玲已经早产了。七个月大的婴儿，刚出生的时候奄奄一息，只能呆在保温箱里。
　　白月玲醒过来的时候心疼的直流眼泪。白老夫人守在病床边上陪伴着她。白月玲握着白老夫人的手放声大哭，边哭边嚷着是苏老夫人和苏世妍母女害她：“姐夫呢？我要问问姐夫，他妈妈和他妹妹这么欺负我，他到底管不管？我还是不是他的老婆了？宝宝是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白老夫人看着状若疯魔神情憔悴的白月玲，心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搂着白月玲，一边哭一边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孩子很好，孩子还活着，你不要害怕。”
　　“姐夫呢？”白月玲哭着问道：“我都这样了，他还在外面瞎跑什么？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吗？还有那个老不死的和苏世妍，都跑哪里去了？我是给他们苏家生孩子，怎么他们苏家一个人没来？”
　　白老夫人欲言又止，看着白月玲现在这副模样，还是不忍心说。
　　白月玲察觉到一丝丝不对，连忙握住白老夫人的手追问道：“姐夫呢？我公公婆婆呢？怎么都没人？孩子呢？”
　　白老夫人目光闪烁，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急的白月玲叫道：“你快说呀！急死我了。”
　　白老夫人被催的心乱如麻。她实在没办法，只能一咬牙，闭着眼睛说道：“小琢在做手术……他们都在手术室外面。”
　　白月玲闻言，顿时愣住了。
　　她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追问道：“你是说，苏世渊根本没有管过我和孩子，拿着我七个月早产的宝宝的脐带血，去给苏琢做手术了？”
　　白老夫人见不得女儿这样，心疼的搂住白月玲：“你不要这样，你想哭就哭吧。妈知道你委屈。可是小琢的病也拖不了了……”
　　白月玲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神色木然的坐在病床上，靠在白老夫人的怀里。此时此刻，竟然哭不出来。


第102章 疯魔
　　白月玲生了个早产儿，比猫崽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婴儿奄奄一息地躺在保温箱里，呼吸孱弱的几乎让人看不见胸膛的微微起伏。这都是他的亲奶奶和亲小姑害的。可即便这样，他的亲生父亲竟然也没想着过来看他一眼，却急急忙忙地拿了他的脐带血去给苏琢治病。
　　大概是婴儿的脐带血果然有用，苏琢的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手术结束后，苏家三口围在苏琢的病房里嘘寒问暖。全然忘了苏家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刚刚出生。
　　白月玲恨的眼睛都要滴血了。她这会儿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儿子，满脑子都是苏家母女把她的孩子害成这样。不仅恨上了苏老夫人和苏世妍，就连苏世渊和苏琢父子都被白月玲在心里万箭穿心了无数次。
　　等到苏家三口终于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孩子诞生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想到白月玲是在跟她们母女两个吵架的时候被推搡摔倒导致的早产，苏家母女顿时就有些心虚愧疚：“我们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在孩子没事。不然我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苏世渊神色一僵。
　　苏世妍暗搓搓的窥探着苏世渊的脸色，惴惴不安道：“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白月玲现在一定非常恨我和妈。”
　　苏世妍说到这里，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提生活费的事情。刚刚出了这种事，她也不好意思当着苏世渊的面儿提钱。
　　苏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她要是生气，想要骂人，你也别拦着。这都是咱们苏家欠她们母子的。”
　　苏世渊没说话。一家三口沉默不语的往产科方向走。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三个人看到保温箱里呼吸孱弱的小宝宝时，大家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痛。
　　医生告诉苏家人，早产的婴儿非常虚弱，很可能活不到长大。苏家三口听到医生的话，顿时呆住了。
　　“怎么可能呢？”苏老夫人不敢置信的问道：“这孩子不是已经生下来了？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长不大？”
　　医生说白月玲在怀孕的时候就动了几次胎气，胎像并不稳。又因为摔倒早产，即便顺利诞下了孩子，孩子的身体素质也不如健康的婴儿。
　　苏世渊看着保温箱里的孩子，第一次意识到这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有些不忍心的移开视线，心里面忽然也有些埋怨自己的妈妈和妹妹——
　　苏老夫人和苏世妍经常去找白月玲的麻烦，这件事情苏世渊是很清楚的。从前他只是觉得不耐烦，因为他深知白月玲的大小姐脾气，总觉得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不至于平白无故的找茬，肯定是白月玲盛气凌人先欺负了苏老夫人和苏世妍。
　　可是当他亲眼看到自己的骨肉奄奄一息的躺在保温箱里，苏世渊恍然惊醒，这才意识到白月玲还是一名孕妇。又想到医生之前说白月玲已经动过几次胎气，胎像不稳再加上早产，才导致孩子生出来以后非常虚弱。
　　苏世渊不免有些迁怒：“你们既然知道月玲怀了身孕，为什么还天天去家里吵她？竟然还动了手……”
　　苏老夫人和苏世妍满脸羞愧。不过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苏世渊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带着妈和妹妹迈进了白月玲的病房。
　　白月玲一脸憔悴面色蜡黄，一双眼睛充满了红血丝，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白老夫人坐在病床边上，低着头抹眼泪。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白老夫人恼怒的说道：“你们还知道过来？”
　　白月玲转了转眼珠子，视线落在苏世渊的身上。半晌，缓缓的说了一句：“你忙完了。”
　　苏世渊看着白月玲的表情，总觉得白月玲现在有些不对劲。他清了清嗓子：“我刚刚去看了宝宝……”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苏世渊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白月玲也没有接话的意思。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苏世渊想了想，冲着白老夫人说道：“小琢的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都亏了孩子的脐带血。”
　　白老夫人听到苏世渊提起苏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白月玲是她的女儿，苏琢是她最疼爱的小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到苏世渊提起苏琢的手术，白月玲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世渊在病床边上坐了下来，握着白月玲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大。”
　　白月玲把手抽了出来，缓缓的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苏老夫人和苏世妍面面相觑，期期艾艾的给白月玲道歉：“都是我们不好……”
　　白老夫人对苏世渊没什么脾气，看到苏老夫人和苏世妍却咽不下这口气：“我女儿怀着你们苏家的孩子，你们不说好好照顾她，让她安心养胎，反而天天跟她吵架，竟然还敢动手把我女儿推倒了，害得她七个月就早产……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苏老夫人和苏世妍面露羞愧，任由白老夫人破口大骂，低着头不吭声。
　　白老夫人顾忌着苏世渊的面子，就算有满肚子的怨气，也不会真的口不择言骂太难听。可即便如此，苏老夫人和苏世妍的脸上也觉得火辣辣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苏世渊静静听着白老夫人的责骂，心中对白月玲的愧疚也越来越多：“这些天我在外面忙事业，忽略了你和孩子。今后我会多抽出一些时间回来陪你。咱们都好好的。”
　　白老夫人看着苏家三人的态度，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埋怨苏家三口，却也知道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白月玲就算再委屈，总不能跟苏世渊离婚。既然不想离婚，那就不能一直僵着不放。如今苏世渊愿意低头认错，白老夫人就觉得这段婚姻到底还是可以挽回的。
　　想到这里，白老夫人忧心忡忡的看向白月玲，却发现白月玲仍旧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不为所动。
　　苏世渊看着心灰若死的白月玲，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也清楚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过分，让白月玲伤心委屈了。他会尽量弥补的。现在小琢的病也好了，今后他们一家四口一定会开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苏世渊暗暗发誓，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以苏世渊的意志为转移。就在苏琢做完手术两个月后，医生发现苏琢的病情竟然再一次恶化——
　　“怎么会这样？”苏世渊冲到医生的办公室，愤怒的质问道：“手术不是已经成功了吗？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小琢的病情一次又一次的反复？”
　　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苏琢这样的病例，明明骨髓移植手术做的非常成功，可是苏琢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态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做过骨髓移植手术一样。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苏世渊又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再做一次骨髓移植手术吗？”
　　医生摇摇头：“患者现在的情况是白血球偏低——”
　　“所以需要提高白血球是吗？”苏世渊打断了医生的话，催促道：“那就尽快给他打提升白血球的针。”
　　然而苏琢现在的情况，他自身已经没有办法提供充足的白血球了。所以就需要进行移植。可是苏琢的血型十分特殊……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苏世渊一脸痛苦的搓了一把脸：“还是需要志愿者对吗？”
　　医生点头不语。
　　苏世渊又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志愿者。可是短时间内，苏世渊根本无法找到符合条件的志愿者。看着病发后一天天消瘦孱弱的苏琢，苏世渊没有办法，再一次把主意打到了小儿子的头上。
　　医生都震惊了：“苏先生，您的小儿子出生还不到三个月。他还是早产儿，他的身体非常虚弱。”
　　“我知道！”苏世渊的脸色越发憔悴。他的眼睛遍布红血丝，眼眸亮的惊人。神色中带着一丝丝让医生看了都觉得害怕的偏执和疯狂：“你们之前也说过，这孩子也许活不到成年。”
　　那么就用孩子的命换苏琢的命，至少能够活下来一个。
　　苏世渊直勾勾的盯着医生，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明悟，似乎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安排。他的两个儿子，注定只能活下来一个。
　　他想要留下苏琢，必须要用另一个人的命来换。
　　医生看着状若疯魔的苏世渊：“我们不可能这么做。”
　　没有人会给不到三个月的宝宝打增生白血球的针，更不会让一个婴儿给另外一名病患提供白细胞。这位苏董事长简直就是一个疯子。怎么会有人舍得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然而苏世渊根本听不进医生的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让苏琢活下来。医院不肯答应他的请求，他自然会找别的办法。


第103章 崩溃
　　白月玲发现宝宝被苏世渊偷偷抱出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因为苏世渊刚刚跟负责苏琢病情的主治医师聊过想让宝宝给苏琢提供白细胞的事情，遭到了主治医师的强烈反对后，立刻从医院偷偷抱走了孩子。这样的行为让主治医师很难不多想。
　　“很抱歉，我们也没想到苏先生作为宝宝的父亲，居然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医生一脸同情的看着面色蜡黄的白月玲。
　　作为宝宝的亲生父亲，苏世渊就算想要给宝宝办理出院手续，他们院方都没有任何资格阻拦苏世渊。更何况苏世渊只是抱着宝宝，趁着护士不注意偷偷离开了医院。
　　白月玲从医生的口中知道了苏世渊的疯狂想法，她一脸骇然的看着医生，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后，白月玲只觉得一腔怒火蹭的窜上了脑门，她不由分说的跑到苏琢的病房——病房里面根本没有人，负责这个病房的小护士说苏琢中午就被苏世渊接走了。
　　“苏先生说要带苏琢出去吃顿饭。”小护士偷偷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医生，又看了看神情狠戾的白月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白月玲追问道：“他带苏琢走的时候，怀里抱着我的宝宝吗？”
　　小护士摇了摇头：“苏先生是一个人过来的。”
　　白月玲只觉得一阵心绞痛。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跑回病房，一遍又一遍的给苏世渊打电话。然而电话根本没有人接听。
　　“我要杀了他！”白月玲气的浑身颤抖，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恨不得把手机攥碎了：“如果我的宝宝出了什么事，我要他们父子两个偿命！”
　　跟在后面的医生护士看到白月玲这副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不会出事吧？”离开病房后，小护士忍不住说道：“我们要不要报警呀？”
　　“报警怎么说？”医生摇了摇头。他们的想法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万一苏先生真的只是带两个儿子出去吃顿饭呢？或者苏先生中途想通了，放弃做手术呢？他们医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报警，闹出一场乌龙倒是小事，万一惹怒了苏先生，告他们医院污蔑造谣就坏了。
　　这么大的责任，谁都背不起。
　　小护士惴惴不安的说道：“那万一苏先生真的抽取宝宝体内的白血球提供给苏琢呢？”
　　医生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也只有白女士自己出面。”
　　如果白月玲以自己的名义报警，就算闹出什么事情，那也是他们自家的事情。跟医院无关。他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掺和别人的家务事。
　　小护士皱了皱眉，心有余悸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位苏先生脑子里在想什么。苏琢是他的儿子，难道宝宝就不是他的儿子吗？”
　　虎毒还不食子呢！苏世渊居然舍得让三个月大的宝宝给他的大儿子捐献白血球，简直丧心病狂。
　　而在另一边，实在联系不上苏世渊的白月玲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果然选择了报警。可是苏世渊从医院偷偷带走孩子的时间并未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况且苏世渊又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白月玲指控的绑架行为也不能成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医院也没有办法给白月玲作证。不过苏琢的主治医生倒是坦然交代了苏世渊曾经向他提议用宝宝的白血球给苏琢治病的事情。
　　“我怀疑苏世渊绑架我的儿子给苏琢提供白血球。”白月玲形容枯槁，直接跪在了警察面前：“求求你们帮帮我，帮我找回我的孩子。”
　　白月玲发疯一样的冲到警察局报警的消息很快在本市传开。一向消息灵通的媒体报纸闻风而动，跟苏白两家相熟的世交旧友也纷纷打电话来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苏老夫人和苏世妍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快气疯了。勉强跟亲戚朋友们解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立刻打电话给白月玲：“……你这样污蔑世渊的名声，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我知道你记恨我们之前跟你吵架，还把你推倒，害得你早产。可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呀？这几个月你仗着坐月子带孩子，天天给我们甩脸色看。我们娘两个理亏，不跟你计较。可你这被害妄想症是不是太厉害了？”
　　“世渊是小琢和宝宝的亲爸，他难道还能害自己的骨肉不成？”
　　“你不管不顾的跑去报警，污蔑世渊绑架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亲戚朋友都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把我们苏家的脸都丢光了！”
　　苏老夫人越说越痛心疾首。她觉得白月玲甚至还不如陆嫚臻。至少陆嫚臻给他们苏家当儿媳妇的时候，可没闹出这么多笑话出来。
　　白月玲充耳不闻。挂断电话后，依旧一遍又一遍的拨打苏世渊的电话。可惜毫无回应。
　　直到晚上七点钟，苏世渊终于出现了。
　　白月玲披头散发的冲到苏世渊的面前：“我的儿子呢？”
　　她的神情狠戾，犹如一头受了伤的母狼，看向苏世渊的眼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似乎苏世渊一句话说不对，她就要扑上去跟苏世渊拼命。
　　苏世渊面无表情，他一脸漠然的看着几乎要发疯的白月玲。苏老夫人和苏世妍也围了上来，急切的问道：“孩子呢？苏琢呢？宝宝呢？”
　　苏世渊抹了一把脸。沉默半晌，开口说道：“孩子都没事。苏琢很好，宝宝也很好。”
　　他说到这里，目光看向白月玲：“听说你报警了？”
　　白月玲恶狠狠的瞪着他：“孩子呢？”
　　苏世渊回答：“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话音未落，就被白月玲揪住了领带：“把儿子还给我。”
　　“那也是我的儿子。”苏世渊冲着白月玲低吼道：“你以为我就不心疼我自己的儿子吗？我是孩子的亲爸，我能对他做什么？用得着你兴师动众的，还去报警？你就不嫌丢人吗？”
　　因为医院拒绝了苏世渊的请求，为了拯救自己的孩子，苏世渊只能另外想办法，找别人去做手术。他精心筹备了一段时间，然后将两个孩子秘密接到了自己在外面准备的手术室。为了确保手术期间没人打扰，苏世渊还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直到手术结束，才看了一眼多达数百通未接电话的通话记录。
　　在看到苏老夫人，苏世妍和白月玲的电话时，苏世渊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除了苏白两家，竟然还有不少外人也给他打了电话。苏世渊一番调查过后，才知道白月玲居然报警了。
　　“你简直可笑！”苏世渊无法理解白月玲的所作所为：“你用什么理由报警？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有资格带着孩子去任何地方。就算我让孩子给苏琢捐献一点白血球，那又怎么样？他是苏琢的亲弟弟，自己的亲哥哥危在旦夕，让他帮帮自己的哥哥都不行吗？”
　　“不行！”白月玲怒吼着打断了苏世渊的话，声嘶力竭的喊道：“那是我的孩子！你的孩子死就死了，你凭什么拿我的孩子给你的孩子续命？”
　　“那也是你的外甥！是你姐姐的亲生骨肉！也是你的继子！”苏世渊怒吼道：“你既然当了孩子的后妈，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嘛？”
　　“谁跟你说好了？是你骗我生孩子！是你一意孤行要拿孩子的脐带血去救人！现在又要孩子提供白血球！”白月玲只觉得心中一阵恐慌。她担心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当初苏世渊要用孩子的脐带血给苏琢治病，白月玲觉得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所以妥协了。如今苏世渊又要用孩子的白血球给苏琢治病，白月玲担心自己如果再妥协下去，终有一天，苏世渊会拿走孩子更多的东西——肝细胞，骨髓，肾脏……
　　“他生下来还不到三个月！他自己还是个宝宝，还是个早产儿，你这么做是想杀了他吗？”白月玲无法理解苏世渊的想法。苏琢是他的孩子，难道宝宝就不是吗？就算在苏世渊的心里，她的地位不如白月音。可是宝宝呢？宝宝可是苏世渊亲生的啊！
　　同样的血脉亲情，苏世渊怎么就能对她的宝宝这么心狠手辣？
　　“你也清楚宝宝是我的骨肉。我是孩子的亲生爸爸，我又怎么会不疼他？”在白月玲已经报警的情况下，苏世渊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竭力安抚白月玲：“你不要再被害妄想症了好不好？那是我们的宝宝，我身为孩子的父亲，只希望我的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长大。一家四口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白月玲不相信苏世渊的花言巧语：“我的孩子呢？”
　　苏世渊没有办法，只能带着白月玲去见宝宝。看着安然无恙的宝宝，白月玲再次平静下来：“你向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打宝宝的主意。”
　　苏世渊被逼无奈：“我发誓。”
　　白月玲又问道：“苏琢怎么样了？”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苏世渊心不在焉的敷衍道：“你先带着宝宝回医院吧。”
　　白月玲乖乖的点头，她把孩子交给苏世渊，温声说道：“我想去看看小琢。”
　　苏世渊有些意外的看了白月玲一眼。白月玲说道：“我想确认他是真的没事了。”
　　苏世渊想了想，带着白月玲进了苏琢的房间。白月玲坐到床边，缓缓的抚摸着苏琢的脸颊。趁着苏世渊不注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去死吧！”
　　白月玲双手持刀，在苏世渊惊愕的目光中，狠狠的刺向苏琢的胸口。鲜红的血液四溅开来，白月玲状若疯狂的刺了一刀又一刀：“你去死！去死！只有你死了我的儿子才能活下来！你去死吧！”
　　“白月玲！”苏世渊将怀里的宝宝放到一边，冲上去狠狠的拽住了疯狂挣扎的白月玲：“你这个疯子！杀人凶手！”
　　白月玲已经听不见苏世渊的怒吼了，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因为失血过多渐渐停止呼吸的苏琢，发出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终于死了，终于死了，再也没人能威胁我的儿子了……”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苏琢停止呼吸的同一秒，整个世界忽然颤抖起来。在强烈的震荡中，天空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缝，无数碎片顺着裂痕掉落下来。
　　正在跟第五陵吃晚饭的霍柩猛然转头看向窗外。极目所致，整个世界都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面前的一切不断龟裂，有无数碎片从天空和大地的裂痕深处冒出来，那些碎片上似乎还有很多画面。
　　霍柩很好奇这些碎片上到底有什么，他微眯着眼睛努力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幕幕熟悉的场面。都是霍柩不断轮回时经历过的一切。有些霍柩还记忆犹新，有些根本记不起来了。
　　霍柩看着看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缩。


第104章 新的开始【大修】
　　世界末日是什么样的场景？
　　天空仿佛干涸数千年的土地，龟裂出一道道缝隙，大地也在颤抖中被撕裂开来。远处的高楼大厦街道广场也如同一副副被撕扯破碎的油画。整个世界看上去，如同一面遭受了重击的钢化玻璃，最开始只是绽放出一道道裂纹，然后整块玻璃在重压之下一点点炸裂。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声不堪重负的破碎声，无数块世界碎片如同玻璃残渣般四下飞溅。行走在其中的人们尖叫着四处躲避。
　　“到底发生了什么？”饭桌前的第五陵走到霍柩身边，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天空在破碎，地面在破碎，无数记忆碎片在龟裂的缝隙中争先恐后的飘散出来，每一块碎片上面都记载着这个世界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第五陵甚至还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独自坐在一品楼吃饭，以及独自一人去外地出差的场景。
　　“这就是限制我们的原著世界吗？”第五陵喃喃自语：“现在它被打破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霍柩百思不得其解。他只是想要反抗原著剧情的限制，可没想把世界干崩溃！
　　第五陵也无法回答霍柩的问题。两个人面面相觑。霍柩狐疑的猜测：“难道是苏琢出事了？”
　　毕竟原著剧情前两次闹幺蛾子，都是因为苏琢。
　　第五陵皱了皱眉，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没办法派人打听苏琢的情况。
　　就在两个人齐齐犯难的时候，原本崩溃的世界忽然静止，仿佛一部正在播出的灾难片被人按下了暂停键，那些鲜活热闹的场景变成了一副副静态的图画。大街上惊恐奔跑不断躲避的人们也都维持着原来的动作。或抱头狂奔，或崩溃痛哭。
　　霍柩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咔哒”声响，紧接着是时针逆时针旋转的细碎声音，霍柩只觉得眼前一花，愕然发现自己居然坐在咖啡厅里，对面的男人正目露赞赏的看着他：“……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很多。”
　　霍柩眨了眨眼睛：“苏世渊？”
　　苏世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之前过的很辛苦，一直盼望着有人能够把你从你父亲的身边救出来……”
　　霍柩不敢置信的站起来，怎么原著剧情又开始读档重来了？难道世界崩溃都阻止不了这个傻逼剧情反复折磨人吗？
　　霍柩冲出咖啡厅。门口站岗的两名保镖拦在他的面前。霍柩不由分说地推开那两个人，走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剧情并没有读档重来。
　　霍柩仰头看看天，又回头看看已经追出门口的苏世渊，心中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什么。他赶在苏家的保镖跑过来之前，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语速飞快的说道：“图灵集团。”
　　在去图灵集团的路上，霍柩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激动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霍柩咽了咽口水，看着车窗外面飞快倒退的街景，霍柩强行按捺住激动的情绪，问司机道：“大叔，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吗？”
　　司机大哥一脸警惕的看着霍柩。
　　霍柩立刻说道：“有坏人在追我。我想打个电话给我的朋友。”
　　司机大哥看了一眼倒视镜，苏家保镖的汽车果然紧紧跟着他们。霍柩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的想要借手机，司机大哥想了想，猛然一打方向盘，直接把出租车开进了最近的警察局。
　　霍柩：“……”
　　司机大哥看了一眼在警察局外面就拐了方向的苏家保镖的车，冲着霍柩说道：“有事情找警察，警察会保护你的安全。”
　　霍柩：“……”
　　第五陵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苏醒上一世的记忆。他还没来得及去找霍柩，就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
　　第五陵急匆匆赶到警察局的时候，霍柩正在警察小姐姐的投喂下吃早餐。七天七夜的流浪刚刚结束，霍柩的身上还发着高烧。警察小姐姐接到司机大叔的报案和霍柩的补充说明以后，还上网查找到了霍柩在地铁站口乞讨的视频。得知霍柩连续七天都没吃过饱饭没睡过好觉，甚至连退烧药都没钱买，全警局的人义愤填膺。一边帮助霍柩联系未成年保护协会，一边给第五陵打电话。
　　第五陵手里还拎着从公司食堂打包的六个奶黄包和一杯红枣豆浆。看到坐在警察局里乖乖吃饭喝水吃药的霍柩，第五陵默默放下心来。他将手里的早餐递给霍柩。然后向警察表明身份。顺便咨询如果想要成为霍柩的监护人，需要办理哪些手续？
　　“霍柩同学的生父虽然病逝了，但他的生母陆嫚臻女士依然健在，并且有足够的能力抚养孩子……”
　　这种情况下，第五陵一个外人想要争夺霍柩的监护权，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嫚臻和苏世渊利用生母继父的身份，逼迫霍柩给他们的儿子苏琢捐献骨髓。这样的行为违背了霍柩本人的意愿，也对霍柩的身心健康成长存在隐患。我认为陆嫚臻没有资格担任霍柩的监护人。”
　　霍柩在第五陵旁边补充道：“自从离婚以后，陆嫚臻从来没有支付过抚养费。我能告她弃养吗？”
　　警察和未成年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接到苏世渊电话的陆嫚臻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察局。听到霍柩的话，陆嫚臻立刻说道：“从前没有履行抚养义务是我的错，今后我会好好履行抚养义务的。”
　　陆嫚臻说完，还不忘用眼神示意霍柩：“我也不会逼迫你给苏琢捐献骨髓。你放心吧。”
　　注意到陆嫚臻的不对劲，霍柩和第五陵对视一眼。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陆嫚臻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两个也是重生回来的嘛？”
　　陆嫚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在夏威夷海滩度假，身边围绕着一群英俊性感还有八块腹肌的小鲜肉。下一秒就躺在了苏家别苑的卧房床上。陆嫚臻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接到了苏世渊的电话，说他找到了离家出走的霍柩，两个人在咖啡厅谈话的时候出现了分歧，霍柩非常任性的拒绝了跟他回苏家的请求，还跑去警察局报警。
　　苏世渊给陆嫚臻打电话的意思，是想让陆嫚臻去警察局把霍柩接回家。至于苏世渊自己为什么不想踏入警察局——当然是觉得丢脸。
　　陆嫚臻一脸懵逼的挂断电话，看到手机上的日历，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回到了过去。想到霍柩竟然跑去警察局报警，陆嫚臻立刻意识到霍柩可能也跟她一样重生了。她立刻开车来到警察局，没想到竟然会在警察局里碰到第五陵。
　　第五陵竟然还想跟她争夺监护权。
　　“为什么会重生？”想到自己奋斗半生，费劲筹谋才赚到的一大笔钱，陆嫚臻心疼的简直要淌血：“我不想重生！”
　　她要自己当富婆，才不想给苏世渊当小媳妇，更不想在苏家当牛做马。
　　第五陵和霍柩对视一眼。霍柩试探着问道：“你都还记得什么？”
　　陆嫚臻闻言，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当然都记得。你们连个到底要问什么？”
　　霍柩不确定陆嫚臻的记忆究竟复苏到什么程度。是指记得上一次轮回之前的事情，还是每一次读档重来都记得。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几个细节，发现陆嫚臻的只保留了原著跳过骨髓移植手术到世界崩溃之前的记忆。
　　看来之前的读档重来情节，都在故事重启的时候被覆盖了。
　　霍柩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陆嫚臻哭丧着脸：“你们两个是不是还想对付苏世渊和白家，我可以帮你们的。”
　　她想要钱，想要足以挥霍一生还能给霍柩留下一大笔遗产的钱。不想再过这样仰人鼻息伏低做小的日子了。
　　霍柩看了陆嫚臻一眼，开口说道：“你还是想想如果苏世渊也重生了，你应该怎么办吧？”
　　陆嫚臻听到这话，一脸惊悚的看向霍柩：“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连陆嫚臻这样的剧情人物都能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苏醒，其他更接近苏琢的剧情人物为什么不会重生？
　　想到苏世渊现在还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还牢牢把持着苏氏集团的控股权，而自己签订的婚前协议还没撤销作废，陆嫚臻的一张脸顿时变成苦瓜。
　　她再也没心思跟霍柩寒暄，绿着一张脸回到苏家。一路上都在思索如果苏世渊也重生了，自己应该怎么办？
　　汽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道尾气。
　　第五陵看着站在街道旁边的霍柩，温声说道：“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绝对不会给苏世渊或者其他剧情人物伤害霍柩的机会。
　　霍柩摇了摇头，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些。只是好奇上一世的苏琢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会导致故事重新开始。霍柩能够明显感觉到，在故事重新启动以后，一直限制他的原著力量似乎削弱了很多。至少到现在为止，曾经强迫他走剧情的读档重来BUG并未出现。
　　听到霍柩的分析，第五陵心下一动，他询问霍柩：“我们要不要去城市外面看一看？”
　　霍柩猛然看向第五陵。
　　第五陵目光温柔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你去爬山。看看外面的风景。你可以站在山顶俯瞰这座城市，还可以在夜晚看星星。我们可以带一些食物去野餐。山上草木多，环境保护做得好。这个时节，晚上还有萤火虫。”
　　霍柩怦然心动。
　　街对面就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霍柩拽着第五陵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冲进了便利店。第五陵推着车跟在霍柩的身后，看着他走在前面，将货架上所有感兴趣的零食水果饮料一股脑的扔进小推车里。最后还想趁第五陵不注意扔两打罐装啤酒——被第五陵眼尖手快的拎了出来。
　　“未成年不能饮酒。”第五陵面无表情，但是眼眸里却溢满了笑意。
　　路过生活用品区的时候，第五陵还挑了两条触感极好的毛毯放在手推车的最上面。
　　他想，如果这一次他真的能带着霍柩去城市外面，去爬山看星星。那么霍柩如果不想回来的话，他们两个就住在山上好了。
　　夜晚看星星，看萤火虫，然后等到天亮看日出。
　　第五陵对霍柩说道：“如果苏世渊还缠着我们，纠缠你给苏琢捐献骨髓的话，我们可以去别的城市，或者去别的国家旅游。”
　　第五陵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两个人在退休之后可以环游全世界。第五陵虽然不能做到那样潇洒肆意，但是他可以陪着霍柩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带着他的电脑和工作。


第105章 重生【大修】
　　霍柩和第五陵准备了好多零食和饮料，带着满心的憧憬坐回了车上——往城市的边缘开。
　　第五陵用城市限速下允许的最快速度冲到了城市边缘。在汽车冲出城市范围的一刹那，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霍柩甚至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霍柩听到了风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轻轻的拂过额前，留下温柔又细腻的触感。
　　霍柩猛然睁开眼睛，映入视野的是道路两边连绵不绝的稻田。青绿色的稻苗在微风的吹拂下滚动出一层层翠绿的波浪。清新甘甜的稻草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新世界的味道。
　　“我出来了！”霍柩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我竟然真的出来了！”
　　霍柩激动的握紧了双拳，他想要碰一碰身边的第五陵，又顾及对方正在开车，只能一脸激动的趴在车窗上，拼命呼吸着野外的空气。
　　这是他拼劲一个世界的力气，终于寻找到的自由。
　　第五陵坐在他的旁边，感受着霍柩的激动和雀跃，唇边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让人愉悦的弧度。
　　第五陵跟霍柩提过的那座山其实离市区并不远。开车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然而却是霍柩耗尽力气都没能到达的地方。
　　车子停在山脚下。当霍柩的双脚踏上地面的时候，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用力踩了两脚。直到视野中充盈着山下的风景，亲眼看到了绿树成荫叠嶂重峦，还有山脚下卖工艺品和零食的小摊位，霍柩方如梦初醒。
　　第五陵站在霍柩的身后，开口问道：“你是想要自己爬上去，还是我们两个开车上去？”
　　霍柩仰视着高耸入云的石阶，又看了看旁边宽阔的板油路，不禁有些为难。
　　他当然是想自己爬上去。但是后备箱里准备了那么多零食水果和饮料，他们两个背是背不动的。
　　第五陵看着陷入纠结的霍柩，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开车上去，我们两个晚上就能住在山上。看星星看萤火虫，明天早上还能看日出。”
　　霍柩下意识说道：“明天好像是阴天。”
　　他上辈子读档重来那么多次，关于每天的天气状况彩票信息股市交易新闻热点那都是记忆犹新的。
　　第五陵：“……”
　　霍柩又说道：“你买的毛毯也没洗过。上面落了好多灰吧？”
　　第五陵：“……”
　　第五陵闷闷的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
　　他怎么就忘了查一查天气预报。也没想到回家里取两床干净的夏被。
　　霍柩看着面无表情的第五陵，笑嘻嘻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开车上去吧。”
　　就算明天是个大阴天，上午还会下雨，他们准备的毛毯也没有清洗过，霍柩还是想在山顶上睡一宿。
　　因为这是他自由之后，第一次出来爬山。
　　第五陵看了一眼霍柩，笑意不着痕迹的晕染着眼底：“好。”
　　坐在树荫处纳凉的小摊主们一脸好奇的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摇头吐槽：“爬山还要开车。现在的年轻人简直不要太懒哦。”
　　就在第五陵和霍柩爬山的同一时间，回到苏家的陆嫚臻撞到了一脸阴沉的赵妈。
　　陆嫚臻还记得上辈子赵妈为了报复白家，居然虐待中风偏瘫的白老爷子，被白家人发现以后告上法庭，最后还做了三年牢的恶毒事迹。
　　在陆嫚臻看来，赵妈落得那样的下场绝对是咎由自取。重活一世，她依旧看不上这个愚蠢恶毒的保姆。但是她现在并没有心思理会赵妈，她要赶在苏世渊重生之前拿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一切。上辈子陆嫚臻是通过设计白家人拿到的苏氏集团的股份，后来又用苏氏集团的股份置换了白氏集团的股份，最后套现离场。这辈子陆嫚臻未必还有这个从容谋划的机会。她只能剑走偏锋。
　　赵妈阴恻恻的看了一眼陆嫚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白家打了一通电话：“我刚刚给小琢少爷煲了一锅西洋参炖乳鸽，这道汤最补气养血了。我记得老太太和二小姐都喜欢吃这个。我也给您和二小姐留了一些，这就给你们送过去。”
　　赵妈虽然在苏家做工，但她时常会给白家打电话，也经常会炖一些汤汤水水的讨好老夫人和二小姐。因此白家的人接到赵妈的电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赵妈挂断电话后，就提着保温桶去了白家。白老夫人和白月玲刚好都在家里，听说赵妈炖了汤，两个人都笑着称赞赵妈辛苦，还说等赵妈过来，她们两个喝了汤，就跟着赵妈一起去医院探望苏琢。
　　然而令白老夫人和白月玲没有想到的是，赵妈刚到家，给白老夫人和白月玲盛了汤，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喝，就被匆匆赶回来的白老爷子叫住了。
　　白老爷子眼神阴冷的盯着赵妈。他还记得自己中风偏瘫以后，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家族败落四分五裂。女儿越来越疯，老婆子也管不了她。自己英雄一世，最后只能睁大眼睛等着咽气。可是下一秒竟然回到了白氏集团。他还是白氏集团的最大股东，旁边坐着现任董事长白恩棠，正在跟他汇报白氏集团上个季度的业绩。
　　白老爷子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绝对不会放过当初害白家，害他的那些人。而白老爷子最想要报复的自然就是赵妈这个卑贱如蝼蚁般的保姆。
　　承了白家那么多恩惠，居然趁着他中风偏瘫虐待他。上辈子白老爷子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让老婆孩子帮他出气。这是这辈子，白老爷子要自己把公道讨回来。
　　他要让苏世渊辞退赵妈，要让赵妈在本市待不下去。然而当白老爷子回到家里看到赵妈的一瞬间，就从赵妈的神色中意识到赵妈不对劲。
　　“她给你们倒的汤不要喝！”白老爷子怀疑赵妈在汤里下了毒。他立刻吩咐家里人报警，又让白老夫人收好那碗汤，他要拿去化验。
　　赵妈没有想到白老爷子竟然识破了她下毒的手段，情急之下直接打翻了汤，冲着白老爷子怒吼道：“是你们白家先对不起我的。你们白家罪有应得。”
　　白老夫人和白月玲面面相觑。搞不清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一脸迷惑的看向白老爷子，白老爷子冷哼一声，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告诉白老夫人和白月玲，赵妈不是好人。
　　“她在汤里下了毒，她想要害死我们！”
　　“这怎么可能？”白老夫人和白月玲失声说道。赵妈对白家对苏琢的忠心耿耿，她们两个全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赵妈一直用心照顾苏琢，照顾白家，她怎么可能对白家心怀不轨，竟然还到了下毒杀人的程度？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白老爷子说道：“有没有误会，等警察来就知道了。”
　　白老爷子并不想在赵妈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他还要报复陆嫚臻。毕竟陆嫚臻才是害得白家失去白氏集团控股权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陆嫚臻设计陷害了白家其他几房人，他们白家怎么会遭此一劫？
　　白老爷子给苏世渊打电话，想要提醒苏世渊注意陆嫚臻这个枕边人。却不知道他给苏世渊打电话的时候，苏世渊和陆嫚臻正在对峙。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陆嫚臻耸了耸肩膀，看着苏世渊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就猜到苏世渊大概也重生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重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都苏醒了上辈子的记忆，但是陆嫚臻是不可能放弃属于自己的利益。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你别痴心妄想了。”苏世渊死死的盯着陆嫚臻，眼神仿佛一把淬了毒的尖刀。
　　苏世渊上辈子最悔恨的事情就是没撑住外界的压力，竟然真的撤销了婚前协议，让陆嫚臻这个恶毒贪婪的女人分走了苏家一半的家产。离婚之后，苏世渊只觉得自己焦头烂额，没有片刻顺心。然而陆嫚臻却能拿着苏家和白家的财产逍遥自在。
　　这个身份卑贱品行不端的女人。要不是自己看上她，她还是个烂酒鬼的前妻，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为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然而陆嫚臻却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敢跟外人联手，硬生生的从他手里夺走了苏氏集团——
　　那可是苏世渊奋斗半生才积攒下来的心血。
　　这一次，苏世渊绝对不会妥协。他不仅要跟陆嫚臻这个恶毒的女人离婚，还会让她净身出户。
　　“想得美！”陆嫚臻不屑的笑出声来。她才不怕苏世渊的威胁。
　　“你别忘了，我虽然是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更是苏氏集团董事长秘书。”她在苏氏集团经营多年，又因为跟苏世渊的亲密关系，苏世渊做任何事情都没背着她。也就是说，苏氏集团所有的秘密，陆嫚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大不了鸡飞蛋打，咱们谁也别想捞到好处。”陆嫚臻恶狠狠的威胁道。
　　苏世渊听着陆嫚臻的话，脸皮一抽。
　　陆嫚臻继续说道：“你苏醒了上辈子的记忆，我也苏醒了上辈子的记忆。霍柩和第五陵都苏醒了上辈子的记忆。虽然你现在还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但你掌握的先机未必有我多。我如果说能让苏氏集团倒闭，那是吹牛。可我如果只是想让你这个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去坐牢，还是有五成把握的。”
　　苏世渊脸色一变。
　　陆嫚臻笑着说道：“冷静了吗？真想闹到鱼死网破的话，我奉陪到底。”
　　苏世渊看着陆嫚臻的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半晌，苏世渊神色缓和的说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
　　看到苏世渊不得不憋屈妥协的模样，陆嫚臻轻蔑的勾了勾嘴角。她上辈子怎么就没看出来苏世渊是这么怂的一个人？
　　枉费她当初还觉得苏世渊是个值得依靠终身的靠山。忍气吞声伏低做小，受了苏白两家那么多气。当真是一片痴心喂了狗。
　　知道苏世渊绝对不可能答应撤销婚前协议，把苏家的财产分给她一般。陆嫚臻也不做白日梦，直接说道：“本市市中心位置给我留一套地段最好的大平层，市郊给我留一套别墅。再给我十个亿。我就跟你离婚。”
　　苏世渊脱口怒道：“绝对不可能。”
　　陆嫚臻说道：“那我送你去坐牢？”
　　苏世渊：“……”
　　陆嫚臻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说道：“你好歹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咱们两个夫妻一场，你不会这么吝啬吧？我跟你要的这些东西还不足苏家财产的十分之一。你要是连这些都舍不得，就别怪我不讲夫妻情分。”
　　苏世渊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就签离婚协议！”


第106章 一锅粥【大修】
　　白老爷子给苏世渊打电话的时候，苏世渊正在吩咐秘书起草离婚协议。陆嫚臻执意要等苏世渊把钱和房子过户到他的名下之后才肯签字。两人正在僵持，白老爷子的电话打了过来。
　　听到白老爷子委婉的暗示，苏世渊立刻知道白老爷子竟然也重生了。这泛滥的重生现象让苏世渊觉得迷惑。但是白老爷子的电话却让苏世渊想起了白月玲——那个狠毒到杀了苏琢的女人。
　　苏世渊猛然想起自己重生回来，也就意味着苏琢还没有死在白月玲的手里。想到这里，苏世渊神情激动的站了起来，立刻开车去了医院。
　　医院病房，幽幽转醒的苏琢愣愣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他的意识还停留在被白月玲拿尖刀刺死的一幕。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重生了。
　　等到反应过来自己重生到了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苏琢顿时激动起来。
　　“一切都没发生，那就是说爸爸还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外公还是白氏集团的董事长！爸爸没有跟陆姨离婚！罗尧他们还都喜欢我！”小姨也没有跟爸爸结婚，更没有生下弟弟。
　　想到上辈子最后，白月玲竟然疯狂到杀了他，苏琢就觉得不寒而栗。这一世，他一定要阻止所有悲剧的发生，不会让爸爸失去苏氏集团，不会让爷爷失去白氏集团，更不会让罗尧他们跟他离心。
　　苏琢激动的坐起身来，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他要打电话给爸爸，他想见爸爸了。
　　电话铃声在病房外面响起，苏琢看着推门而入的苏世渊，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爸爸。”
　　苏世渊看着苏琢又委屈又惊恐的神情，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的问道：“小琢，难道你也回来了？”
　　苏琢的欣喜停留在脸上，他一脸愕然的看着苏世渊。
　　父子两个面面相觑。良久，苏世渊回过神来。他关上房门，走到苏琢面前，悄声问道：“你也重生了？”
　　“爸爸。”有那么一瞬间，苏琢忽然觉得不知所措。他的情绪从极度兴奋瞬间拉回平静，还有一点点失落。
　　苏琢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失落。他勉强打起精神，询问苏世渊：“爸爸你也重生了？”
　　苏世渊铁青着脸点了点头。他亲眼看到白月玲那个疯女人为了一个活不到长大的孩子杀了他的小琢。苏世渊每次想到那个画面，都觉得痛不欲生。他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让那个画面再一次发生。
　　苏琢沉默着坐在病床上，他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嘤嘤哭诉：“爸爸，我好怕。”
　　苏世渊心疼的搂住苏琢，拍着他的后背：“放心吧，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这一世绝对不会让你受伤害。”
　　“啊——杀了你！杀了你我的孩子就能活！杀了你——”白月玲猛地睁开双眼，她捂着胸口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的思绪仍然陷入在重生之前，她为了自己的孩子，亲手杀了苏琢。
　　白月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温柔而病态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电光火石间，白月玲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苦思冥想，最后终于反应过来，然后一脸愕然的看着自己光滑的小腹。
　　她肚子上的那道疤呢？她生了宝宝之后的妊娠纹呢？
　　白月玲颤抖着举起双手，看着纤细白嫩还涂着红色指甲油的一双手。上辈子自从宝宝出生以后，白月玲就再也没有留过指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月玲跌跌撞撞的爬下床，一路横冲直撞的进了洗漱间，看着自己红润漂亮的脸蛋，白月玲不敢置信的抚摸着脸颊。
　　她为什么变得年轻漂亮了？这容光焕发保养得宜的一张脸，根本不是生完孩子后憔悴又病态的她。
　　“我回来了？我重生了？”白月玲喜极而泣。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肚子，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嫁给苏世渊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沦为苏琢的器官库。
　　不仅如此，她还要让苏世渊那个男人付出代价！至于苏琢……
　　“只要不影响我的宝宝，我管他的死活。”白月玲冷漠的想道。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多管闲事，逼迫霍柩去给苏琢捐献骨髓。
　　“阿嚏！”被念叨的霍柩忍不住鼻子发痒，打了一声喷嚏。
　　第五陵将准备好的毛毯盖在霍柩的身上。即便是炎炎盛夏，夜里的山风依旧有些凉。两个人将野餐布铺在较为平缓的草坪上，很快就被傍晚的露水打湿了裤子和衣袖。但是霍柩仍然舍不得离开。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的看到过星空了。周围草木茂盛，远处的城市灯火阑珊，连风里都流淌着自由的味道。
　　夜色渐深，带着微弱荧光的萤火虫三三两两的出现在山坡上。萤火虫与繁星交相呼应，如此美轮美奂仿佛幻境一般的风景，险些让霍柩看直了眼睛。
　　“真好呀！”霍柩仰头望着星空，干脆躺了下来，枕着胳膊，心满意足的喟叹道。
　　“这就觉得好了？”第五陵有些莞尔。他看着自顾自咬着狗尾巴草的霍柩，温声说道：“只是来山顶看看夜景。我们还没有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品尝更丰富的美食。”
　　“已经很好了。”霍柩闭上眼睛。他的眼眸有些湿润。直到重活一次挣脱了原著的禁锢，霍柩才发现原来他的心愿这么小，这么容易满足。
　　他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安排他的人生而已。
　　即便穿成原著中的一个小小男配，霍柩也并不愿意去走原著为他安排的剧情。不管在走剧情的过程中，他会享受多少荣华富贵，也不管在故事的结局，他的下场有多悲惨。霍柩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不想他的人生他命运的轨迹被别人安排。
　　第五陵低头打量着闭目假寐的霍柩，替他掖了掖毛毯。夜里风凉，霍柩刚刚都有些瑟缩了。
　　霍柩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第五陵，问道：“你在想什么？”
　　第五陵说道：“在想我们重生之前，吃的那顿饭。”
　　西湖醋鱼，糖醋排骨，冰糖银耳羹，还有一道霍柩特地做给他的锅包肉。第五陵都没吃几口，世界就崩溃了。
　　霍柩：“……”
　　看了一眼满心满脑只想着吃饭的第五陵，霍柩默默叹了一口气：“回家就做给你吃。”
　　听到霍柩提到“回家”，第五陵耳尖微微一热，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霍柩将毛毯分给第五陵一半，兴致勃勃地说道：“再躺一会儿。我们就回车里睡觉。等着明天看了日出再下山。”
　　第五陵说道：“不是说明天上午有雨吗？”
　　“日出的时候未必会下雨。”霍柩笑道：“也许我们看了日出，天气就晴起来了呢？”
　　第五陵当然不信霍柩的鬼话。但他还是陪着霍柩在山上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只见天气阴沉沉的，果然没有看到日出。霍柩的心情却跟看到了日出一样高兴。两个人回到公寓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起来上辈子的这个时候，第五陵的这套公寓根本没人住——房间里到处都是灰尘。
　　霍柩：“……”
　　两个人憋着满腔的笑意回到了第五陵的别墅。一番洗漱过后，霍柩亲自下厨做了早餐。因为时间紧迫，两个人又都饥肠辘辘，霍柩只是简单的做了鸡蛋卷饼。摊的薄薄的一层鸡蛋饼，上面刷上一层厚厚的酱汁，然后再将煎好的培根放上去，撒上一层肉松，再放上薄脆，卷上生菜，再刷一层酱汁。四下一卷。
　　香喷喷脆生生，味道香醇层次丰富，别提有多美味。
　　“终于吃饱了！”
　　足足吃了两个鸡蛋卷饼的霍柩抚摸着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的瘫在沙发上。第五陵自动自觉的去洗碗。洗完之后也不过八点多。
　　霍柩眯着眼睛说道：“你去上班吧。我要在家里补觉。”
　　看着吃饱喝足就昏昏欲睡起来的霍柩，第五陵微微笑道：“那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中午我给你点外卖。”
　　霍柩说道：“别吵我。中午我自己随便做点什么。晚上你想吃什么，自己把食材买回来。我给你做大餐。”
　　第五陵听到这话，顿时很有兴致的报起了菜名。
　　霍柩听了一耳朵，果然不是甜的就是酸甜的。他觉得口味有点单一，忍不住说道：“再来一道毛血旺。我有点想吃辣的。”
　　第五陵说道：“那我回来的时候买一些新鲜的毛肚和鸭血。”
　　霍柩舔了舔嘴唇：“再买点里脊肉。我要炸小酥肉放进毛血旺里。”
　　两个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晚上的菜谱，全然不知道外面的剧情人物们已经吵翻天了。
　　“苏世渊，你这辈子休想再蒙骗我！我绝对不会再给你生儿子！更不会让你拿我儿子的身体给苏琢当器官库。我劝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我能杀了苏琢一次，就能杀他一百次！”
　　“陆嫚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这辈子休想再来坑害我们白家。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世渊你为什么要给陆嫚臻那么多钱？那种恶毒的女人就应该让她净身出户。凭什么离婚了还要分我们苏家的财产？”
　　“姓白的，你可别忘了上辈子我担任白氏集团股东的时候，可是查过你们白氏集团的账的。你想过河拆桥仗势欺人，也要看看我同意不同意。我把话放在这里，要么给我钱，要么咱们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欺负我。”
　　“罗尧，上辈子的事情都没发生。难道你们就不能原谅我吗？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考虑到很多剧情人物都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会重生，为了防止某些剧情人物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第五陵还是派了人随时关注剧情人物的一举一动。然后就发现那些剧情人物根本想不起找霍柩的茬，他们自己都打成一锅粥了。
　　原本相亲相爱的苏白两家人在白月玲的挑拨下反目成仇；白家其他几房人不满白老爷子上辈子竟然把白氏集团交给苏世渊，最后害得白氏集团落于他人之手，纷纷要求白老爷子退位让贤；白老爷子当然不可能将偌大的白氏集团拱手让人，再加上白月玲苦苦哀求，白老爷子还想培养白月玲当继承人。于是白家几房人的内斗竟然比上辈子更加激烈。
　　苏氏集团也遭遇了不少麻烦。随着众多剧情人物的重生，苏氏集团的合伙人——诸如罗氏集团之类，也在重生后的第一时间提出涨价等合理诉求，绝对不给苏氏集团占便宜的机会。
　　合作伙伴的背叛让苏世渊陷入焦头烂额。更糟糕的是这辈子白家跟苏世渊也不是一条心。内斗之余还不忘虎视眈眈，双方都想趁机吞并了对方的企业。
　　种种变化看的第五陵和霍柩目瞪口呆。似乎根本不用他们两个出手，那些剧情人物自己就能把自己玩的无暇他顾。


第107章 人间烟火，东升西落【正文完】
　　“你还想去念书吗？”
　　这天晚上，第五陵看着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霍柩，忽然问道。
　　霍柩的动作微微一僵，面无表情地看向第五陵。
　　第五陵避开霍柩控诉的眼神，温声强调：“你毕竟还是个未成年。”
　　“可我上辈子已经读完高中了！”霍柩强调。不能因为重来一世，他读的书就白度了！他起的早就白起了！他遭的罪就白遭了！
　　“可是你并没有毕业证。”第五陵强调道。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霍柩都没拿到高中毕业证。
　　霍柩：“……”
　　“你才十六岁，不去上学，也不能天天窝在家里。”第五陵坐到霍柩的身边，耐心劝道：“如果你不想去博萃念书，可以选择市一中。我帮你办理学籍。”
　　霍柩叹了一口气。他看出了第五陵的坚持。看来这个高中自己必须要上了。
　　“那就去市一中吧！直接上高三！”霍柩不甘不愿的说道。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读完高三，然后直接拿到毕业证。
　　“好。”第五陵应道。他给霍柩拿了一块橙子：“吃吧。”
　　霍柩接过橙子，悻悻不语。
　　身为图灵集团的董事长，第五陵的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第二天就把霍柩的学籍办理好了，第三天就通知霍柩去市一中读书。
　　在第五陵的安排下，霍柩的生活终于跟本市所有高中生接上了轨。他开始按部就班的上课读书，偶尔利用课余时间和休息时间去聚鲜楼打工——主要是眼馋聚鲜楼的后厨。很多菜霍柩在家里根本做不了。只能跑到聚鲜楼的后厨去做，然后让第五陵在下班后去聚鲜楼吃最新鲜的菜。
　　霍柩本就厨艺精湛，他的脑子里有很多仿膳菜谱。又在上一次的轮回中跟梁晓巴父子不断切磋，碰撞出了更多灵感，结合仿膳菜谱自创了很多创意菜。
　　霍柩把这些菜谱一点点的搬出来，他的厨艺很快得到了梁晓巴父子的认可。为了拉拢住霍柩，梁晓巴父子商量过后，再一次选择了用股份分红的方式留下霍柩，避免霍柩被其他酒楼撬走。
　　令霍柩感到遗憾的是，梁晓巴父子并没有复苏上辈子的记忆。大概是因为这两个人并不是原著设定的剧情人物。不过这并不影响双方一见如故合作愉快。这辈子的霍柩没有了摆脱剧情的压力，性格更加随遇而安。
　　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窝在聚鲜楼后厨钻研厨艺，周末的时候跟第五陵去周边的城市旅游闲逛。日子过的自在逍遥。
　　相比之下，苏琢的心情和遭遇就让他更加疲惫了。
　　重活一世，苏琢本来是想趁着一切糟糕的事情都还没发生，尽量把所有事情拖回正轨。他想要让爸爸跟外公一家和和睦睦，但是因为白月玲的从中作梗，两家变得越来越远。他想要跟小伙伴们和好如初，恢复他众星捧月的待遇。但是罗尧和其他的小伙伴们也都重生了，他们早已看清苏琢自私自利的真面目，没有人愿意再傻傻的牺牲自己的利益和名誉成就苏琢。
　　还有苏琢那时不时发作一下的病情，谁也不知道苏琢的病究竟有没有生命危险。上辈子霍柩不肯给他捐献骨髓，他做了几次手术都像没做一样。这辈子显而易见的霍柩依然不会给他捐献骨髓，苏琢想要做手术就只能苦苦等待志愿者。
　　可是不知道是剧情的影响还是RH阴性血的志愿者真的太过稀少，苏琢等来等去始终等不到有人给他捐献骨髓。虽然这个病并未危机到苏琢的生命，可是他每次离开病房总会莫名其妙的晕倒。学也上不了，工作也不能做，只能像一朵娇花一样呆在病房里，这种滋味实在难熬。
　　苏琢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再一次把主意打到霍柩的身上。因为这一世的霍柩并没有被苏世渊和陆嫚臻欺骗回到苏家，而是被第五陵接到了身边紧密保护，不给任何人下手的机会。再加上霍柩在重生的第一时间报了警，还惊动了未成年保护协会，很多新闻媒体也都报道过这件事。即便是极为疼爱他的苏世渊，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用强迫的手段逼迫霍柩。
　　苏琢当然也不会强迫霍柩给他捐献骨髓。但他可以示弱可以卖惨，可以通过引导舆论对霍柩进行道德绑架，让霍柩自己答应捐献骨髓——
　　苏琢记得上一世，爸爸就是利用这样的手段让霍柩屈服的。他和陆嫚臻甚至还在马术俱乐部给霍柩下跪了。
　　然而苏琢并不知道的是，其实上辈子苏世渊和陆嫚臻并没有得逞。霍柩自始至终都没答应过捐献骨髓。是剧情跳过了那段情节，直接发展到了骨髓移植手术之后。
　　所以这一次，面对苏琢的道德绑架，霍柩依然不答应。
　　第五陵为了避开苏琢对霍柩的骚扰，主动提出要带着霍柩去国外散散心。霍柩也不想跟这些剧情人物纠缠下去，既然惹不起，那他就躲的远远地。没必要为了这些糟心的人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于是两人便趁着寒假时间去国外找环游世界的第五夫妇。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了个年。等到两个人再次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苏世渊为了稳固苏氏集团的利益，竟然娶了新的妻子。新任妻子还怀了一个孩子。
　　只不过这一次，苏世渊再也不敢提用宝宝的脐带血给苏琢治病的事情。因为苏氏集团第三任董事长夫人的娘家背景十分雄厚。两家是商业联姻，苏世渊的夫人对苏世渊既无爱慕之情，也无惧怕之心。不会像白月玲那样因爱生恨，更不会像陆嫚臻那样唯唯诺诺。
　　这位新任苏夫人甚至还跟苏世渊立下了君子协议——婚后两人各过个的。她不会阻拦苏世渊在外面找人，也不希望苏世渊干涉她的私生活。
　　至于天天泡在医院里的那位苏家长子，新夫人只当家里没这个人。苏世渊对他疼爱也好，溺宠也罢，反正苏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必须是她的儿子——
　　新夫人甚至觉得自己的想法并不过分。刨除两家联姻时的条件不提，就算苏世渊再宠爱苏琢这个儿子，难道还能指望一个动不动就晕倒的病秧子继承苏氏集团吗？
　　而苏世渊虽然觉得不忍心，不过当他想到上辈子，自己就是因为苏琢的乱掺和，才没能坐稳苏氏集团董事长的位子。最后还因此导致苏氏集团易主，几位合作伙伴对他的怨恨从上辈子牵连到这辈子……
　　苏世渊就觉得自己的大儿子体弱多病，一直养在病房里，确实不适合成为苏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但苏琢毕竟是苏世渊最疼爱的儿子，就算不能继承苏氏集团，苏世渊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宠爱他。
　　此时此刻的苏琢并不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父亲放弃了。他还做梦能够说服霍柩给他捐献骨髓。等到他健健康康的出院，他还要帮助自己的爸爸重振苏氏集团。只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急功近利，做出损人不利己的决策……
　　等到苏琢发现自己被父亲冷落的时候，苏世渊不仅有了一个婚生子，还在外面生了几个私生子。孩子一多，苏世渊的精力自然而然的被分散。他再也不像当初那样重视苏琢这个唯一的骨肉。再加上苏琢病病殃殃这些年，虽然跟别人吵架的时候动不动就晕倒，但也并没有出现过其他危及生命的症状。于是苏世渊慢慢的也不再把苏琢的病情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个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医院里的儿子罢了。他现在有那么多儿子，苏琢早就不是他唯一的选择，甚至慢慢的不再是他第一个选择。
　　毕竟当苏琢还是一个宝宝的时候，苏世渊可以把他抱在怀里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宠爱。可是当苏琢长到十五岁，长到十八岁，长到二十多岁，变成一个精致秀气的青年之后，苏世渊即便父爱泛滥，也很难对着一个伤春悲秋的成年人生出怜惜之情。
　　曾经厚重到疯魔的亲情逐渐变淡，苏琢慢慢成为了苏家的隐形人。他也慢慢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午夜梦回，那些众星捧月般的童年生活似乎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便是安静清冷的现实。
　　故事里备受宠爱的万人迷主角终究在时间的流逝里泯然于众人。他会发现抛开故事中的桥段，现实里每个人都只会为自己的利益忙忙碌碌。没有人会毫无底线毫无缘由的牺牲，更不会永远围着一个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回馈的外人转。
　　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终究需要精心呵护才能长久。只可惜当苏琢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精致秀气的年轻人躺在病床上，安静的看着窗外万家灯火。他的身下是苍白的床单，一如他生命的底色。而在遥远的星空下，精致的小公寓里亮着温暖的灯光。通过满是雾气的玻璃，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两个穿着围裙的年轻人在厨房里忙活。
　　“今天晚上再给你做一道冰糖葫芦怎么样？这可是我跟着聚鲜楼门口的老大爷新学的。”
　　第五陵乖乖点头：“好。”
　　“那你去把山楂洗干净。我先熬个糖霜。”
　　第五陵问道：“客厅里还有吃剩下的草莓。”
　　霍柩听懂了第五陵的暗示，笑着说道：“拿过来吧！”
　　在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锅里的糖霜渐渐熬出色。甜丝丝的气息悄悄弥漫在温暖的厨房。
　　人间烟火，东升西落。不外如是。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认真看了宝宝们的反馈，最后还是大修了结局。或许平淡的幸福更适合霍柩和第五陵吧~


第108章 番外一 日常
　　高中毕业后，霍柩考上了本市的一所大学，读的是历史系。方元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的数学系。虽然这一世，两人高中的时候并未在一个学校读书，但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影响，方元还是跟霍柩一见如故。偶尔馋了霍柩的手艺，还会去聚鲜楼点一桌菜解解馋。
　　“这周末我们有同学聚会，大家都让我问问你来不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方元一脸期待的邀请道。
　　这是大家高中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按理说霍柩并不是他们的同学，他们没必要邀请霍柩一起去。但是很多同学脑海里都留着上辈子的记忆，见到霍柩的时候也觉得亲切——更加想念上辈子一起读书时，霍柩时不时给他们带的各种点心。
　　霍柩闻言一笑，随口问道：“都有谁？”
　　“差不多都能来吧。”方元说到这里，神色忽然一顿，小心翼翼地看向霍柩：“罗尧从国外回来了，他可能也来。”
　　霍柩莞尔一笑，想到上辈子自己和剧情人物们针锋相对的过往——那些激烈怨怼的情绪似乎真的留在上辈子了。
　　“那你来不来？”方元眼巴巴的看着霍柩。
　　霍柩想了想，说道：“来。”
　　这天晚上，霍柩回家的时候就把自己珍藏许久的瓶瓶罐罐都搬了出来。这些都是他亲手调的果酱和甜酒。因为第五陵沉迷甜食无法自拔，霍柩在家闲着没事，研究了好多甜品果饮的新做法。他准备带一些去参加同学聚会。也不枉同学们念念不忘他好几年。
　　第五陵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霍柩在家里大摆天门阵。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员工们都说这家的樱桃蛋糕做的好吃。第五陵下班的时候直接买了一块蛋糕回来，想要跟霍柩一起品尝。
　　却没想到霍柩竟然在掏家。
　　看着自己心爱的甜品和果饮被霍柩一箱箱一桶桶的装起来，第五陵的心里有点崩溃，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虚弱：“都，都装上吗？”
　　“让他们一样尝一点。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让聚鲜楼开个甜品窗口。”霍柩笑着说道。
　　为了保证甜品的精致美观，霍柩在做点品的时候有参考船点的做法，所以这些甜品从外观上看都有些古色古香的韵味。至于果饮和果茶就更不用说了。色泽莹润饱满，花香四溢，远远看上去很有一些落英缤纷的赏心悦目。
　　第五陵面无表情的抿了抿嘴，神情莫名有些委屈。
　　霍柩莞尔笑道：“放心吧。你的口粮我都留出来了。”
　　说完，指了指厨房。
　　“我不是这个意思。”第五陵嘴上解释着，脚步飞快的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后，看到霍柩留给他的库存，顿时心满意足。
　　想到霍柩还要继续准备同学聚会时的小零食，第五陵从冰箱里拿了两袋手擀面出来。他想做一些凉面配樱桃蛋糕。
　　霍柩进厨房的时候看到第五陵正在给黄瓜和胡萝卜切丝，立刻猜到第五陵要做什么，笑着说道：“今天天气这么热，晚上吃凉面正好。”
　　又冲着第五陵说道：“等会儿我来调糖醋汁。你炒一盘花生米吧。”
　　第五陵点了点头。
　　吃晚饭之前，第五陵特地把樱桃蛋糕切成块，方便两个人吃。其实凉面和樱桃蛋糕的搭配并不算和谐，凉面是酸甜口的，上面淋上一层霍柩现炸的辣椒油。香辣扑鼻十分爽口。樱桃蛋糕上面铺了一层奶油，中间还夹着一层果酱，果粒清甜，奶油细腻，蛋糕松软，也很美味。但是混在一起吃就有点腻。
　　霍柩吃了两口蛋糕就放下了。不过第五陵的胃口倒是很不错。吃了两碗凉面，剩下的蛋糕也都是他自己解决了。
　　看的霍柩十分担心。生怕第五陵这么吃下去，会得高血脂。
　　“晚上健身，多锻炼一个小时吧。”
　　第五陵看着霍柩：“今天晚上不想在家里健身。我们去夜跑吧。”
　　夜跑倒是没问题。不过夜跑的路上要经过学校附近的一条美食街。第五陵总是管不住嘴，这个摊位上撸两个串，那个摊位上吃一碗姜撞奶，从街头吃到街尾。健身的效果直接为负数。
　　第五陵略微遗憾。他确实有点想吃学校对面的那家杨枝甘露。
　　霍柩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研究一款健康好喝的减脂茶。不然以第五陵现在的状态推断，他真的担心第五陵长到五十岁的时候会得各种三高脂肪肝！
　　“还是去公园夜跑吧！”霍柩喃喃自语。避开学校门口的那条美食街。兴许第五陵就没那么馋了。
　　第五陵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就是觉得今天晚上月色很好，外面又很热闹。他和霍柩应该去外面走一走，消消食。
　　在第五陵的催促下，霍柩换好了运动服。下楼的时候顺便把家里的垃圾扔了。
　　晚上七八点钟，天色将黑未黑，小区里的装饰灯已经亮起来了。绿化带两边连着两串星星点点，远远看上去仿佛是一道道星河。很多业主也牵着家里的宠物出来遛弯。景观区内有小孩子们跑来跑去，欢声笑语有点吵闹。
　　第五陵和霍柩特地避开了人群聚集的地方，有意识的往偏僻人少的地方走。然后顺着小区后门一路走到附近的公园。
　　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个小吃摊位。不过公园门口倒是有一家卖炒冰果的。
　　第五陵觉得自己走了这么久，消化的也差不多了。于是买了一碗炒冰果跟霍柩分着吃。
　　霍柩：“……”
　　“今晚只能吃这一碗炒冰果了。”霍柩无奈强调。
　　第五陵飞快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就是周六。博萃中学高三一班的同学会定在晚上六点钟。大家准备在一起吃顿晚饭，然后再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究竟是去泡温泉，还是去唱歌，或者去曩砜酒吧热闹一下。
　　因为提出建议的三波人一直争论到周五晚上都没争论出个结果，最后决定吃饭的时候投票表决。
　　第五陵说道：“那你们不如选一个有温泉的度假村，既能吃饭泡温泉，又能唱歌，还自带酒吧。”
　　霍柩看向第五陵。
　　第五陵于是就把图灵集团上一次团建聚会的酒店介绍给霍柩。霍柩将酒店地址发给方元，顺利解决了同学们的难题。
　　不过第五陵介绍的那家度假酒店在郊外。这么一来，霍柩晚上就不能回来了。
　　第五陵看了霍柩一眼，不动声色地提议道：“或许，你可以带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