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昔尘   作者:此渊   Tag列表:Original Novel、BL、连载、古代、轻松、狗血、第一人称、玄幻、长篇   简介:被赶出门派后,我捡到了失忆的师兄   从前师兄好冷淡,失忆对我说喜欢   *师兄是攻,别站错了   已完结文:《与君》   微博@此此此渊 第1章 世事无常   世事难料。   于凡人来讲,是大福大祸,是爱恨难辨。   这句话,就连不信命的我也不得不感叹奇妙。   我虽早已辟谷,但仍未断口腹之欲。   偶尔小屋面前种种田,收收菜,日子过得颇为闲适。   今日嘴馋,便想去捉些鱼回来,路上看到杂草丛生,似有血迹,我挥了挥手,草倒在两旁,开了路,我走过去一看,竟是一位故人……   我的师兄。   他腰间环佩闪着灵光,庇护他不被野兽啃咬,即使如此,他也离死不远了……   纵然往事不堪回首,我记他刻骨铭心,我却还是将师兄救了回来,我收了他腰间环佩,冷脸抓着他的脚踝,毫不疼惜地直接拖着他回了木屋,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呵,说不定我也只是想看师兄笑话。   我摸了摸脸。   之前为了躲避追杀,也是一时血气上涌,剐烂了自己的脸,又隐居在这里,等师兄醒来,看他还能不能认出我。   师兄如今浑身是伤,衣衫破败污脏,看着十分惨烈,那些伤对修仙之人没什么大碍,对于我治好师兄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但他身上最重的伤却不是这个。   我开了灵门探了探,发现师兄丹田识海空空荡荡,毫无金丹踪影。   怪不得……他手指上戴的储物戒光芒尽失,已有萧败之意,原是无了主人灵力滋润……   师兄如今是个废人。   我冷着脸收了他的储物戒。   世间还有如此法术,能让金丹无了踪影?   也不知傲睨自若的师兄醒来知道自己没了修为,再也无修仙的可能,会是何等神色?   我摩挲着手上的戒环,冷笑一声,将其扔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我本要急切地看他笑话,可他身上的伤实在太重,尤其是心口位置,一道极深极长的伤口,夺命而去,身上其他的伤应是垂死挣扎所受。   我喂了高阶的丹药,又用灵力护着,但他仍是躺了十几天都还未清醒,若不是我探其鼻息尚存,早就将这人丢进林里,任豺狼虎豹啃食。   我看着师兄的脸,不禁出了神。   我住的房子又小又破,只堪堪遮得住雨,挡得住风,只供我一栖之地。   我被从前磨断了欲望,心无念想,自然不在意这屋子有何破败。   今夜月色朦胧,风吹起师兄鬓间的发,飘飘然地落在了他唇上。   我忽然想起当年一夜,月色撩人,我冲动印在师兄唇上的一吻,对于当时酒醉的我与他来说,都是惊心动魄。   只不过当时师兄呆愣一会,然后抖着手给了我一巴掌,力度不重,若不是听到师兄口中的恶心,我觉得更像是抚摸。   没过几日,我被人诬陷与魔族勾结,证词荒缪,也无确凿证据,但门派中却无一人信我,只因我是半魔之身。   我不知磕了多久的头,又含泪跪着多久,我说绝不可能干出此事,师兄却猛然出剑,斩断了我象征着门派所属的环佩,说:   “师尊闭关,由我做主,将你逐出师门。”   我在山下跪了整整一月,就是想见他。   下雨刮风,我都不曾离去,我执拗,就是不走。   我跪得摇摇欲坠,一双金丝布靴映入我眼帘,我心中一喜,抬头看,却不是师兄。   来人指尖挑着一个青色香囊。   怎会在顾轻手上?   我站起来要去拿,却因跪久了踉跄一下,被顾轻躲过。   “师门叛徒……”   我目眦欲裂:“我不是!”   “说你是你就是,”顾轻压着声音说道,“你是魔族的人,就算你没有背叛,在苍衡,也依旧是叛徒。”   “你的借口太荒唐,未去中修台,可苍衡弟子的血泊里却有你的一缕头发,长老试探你,你固执说没去……”   “理由很可笑,证据也荒唐,”他神情冷漠,“可就是不会有人信你,谁叫你有魔族的血呢”   他摇晃青囊:“这里面的头发是你的?”   我声音嘶哑得难听:“怎会在你手上……”   他冷冷道:“你给了谁,谁就给了我。”   我耳间嗡鸣,不敢置信,像是被人当胸刺了一剑,搅得五脏痛极。   我与他抢夺香囊,却因伤势难敌。   他戏耍得够了,右手一捏,香囊化为齑粉,风一吹,我灰头土脸,把我衬得狼狈。   他冷声道:“魔族的杂种。”   我又气又急,喉间涌出血沫,体内魔气乱窜,我瘫在三千阶上,吐了口血。   我缓了一会,没有理会他挑衅言语,踉跄起身,跌跌撞撞,狼狈地走了。   我本想避世,了却红尘,也是为了压制魔气。   可世事于我来说,总是无安宁,太强也不是好事,我身有魔族血脉,却被魔族视为祸患,修仙修了数年,又被仙门视作叛徒。   我看着为首前来绞杀的仙门众首。   其中一人,从前与我朝夕相对,与我屋中论道,与我月下论剑,与我花下对饮,不过是自己妄生的情欲贪念,还有我天生而来,不可更改的血脉,我就要沦落到如此地步。   什么护我……什么以我为重……   都是笑话!   那香囊……他不要便不要,为何要利用它来陷害我。   他厌恶我到如此地步吗……   他觉得我恶心吧……   真是恶心!自己也恶心!   我入了心魔,心痛难挡,面上却是大笑几声。笑意悲凉,仿佛刺破苍穹。   我拿起从前他送我的沧默,使出剑诀,他眸色骤沉,召了自己的休隐。   可我根本就不是为了反抗。   我冷笑几声,挑衅看他,将剑尖对着自己的脸,剑身颤着,发出瓮瓮剑鸣,难得地抗了我的意。   他瞳孔一缩,就要猛身冲来!   可我的剑更快!   既然他不想看我,那便随了他的意啊!   我抓过剑刃,朝自己的脸颊额头狠狠划过数刀,鲜血四溢,我心生快意,却又绝望心伤,泪水滑过,与血混着,仿若血泪。   我手心被沧默剑风刺穿,手指细缝渗出血液,我没有理会众人惊变的神色,淙淙血液污了我的眼,也看不清师兄的样子。   我满脸是血,污了手中沧默,身上白衣血迹斑斑。   我心中痛快!仿佛大悟修仙境地,竟坐地又升了一境。   世间种种,不过弹指岁月,数年时光,也不过千年万年中沧海一粟。   狂风大作,衣袂翻动,我茫然站在崖壁边上,摇摇欲坠,师兄念着我的名字,向我走来……   我弃了伴我数十年的佩剑灵器,也舍了十年绵绵情意,转头纵身一跃,跳下无尺崖,耳边呼呼风声。   我凭着突升的修为,避开了绞杀,从此隐匿灵息,了无踪迹。   白云苍狗,世事变幻。   眼前月色迷人,师兄的脸依旧完美无瑕,如今我自己这容貌与他站在一起,定是一个鬼魅,一个谪仙,对比强烈。   我正看着出神,不断回想起过往揪心种种。   他忽然痛呼一声,缓缓睁眼,撑着自己坐起,他皱着眉头环顾周围,脸色奇怪。   失了修为,自然不能凭灵力感知,过了好一会,他像是才发现隐在暗处的我,过了片刻,他沉声问道:   “你好,请问是在拍戏吗?” 第2章 嘴硬心软   离境崖因崇山峻岭,地势险要,且土地贫瘠,灵气稀薄,高阶妖兽遍野横行,沼泽密林穿行而过,无人敢来,更遑论常住。   这里的天,夏热,便是酷暑真热,冬冷,也是寒意森森。   这样恶劣之地,又与世隔绝,无论是凡人还是修仙之人都很少会来这里,故久无人住,也没人认为这里有人住得下去。   也就只有我这样的修仙大能,半魔之身,修有磅礴灵力,还有一乾坤袋的丹药,吃完了就出去采买药材,自己炼化,懒得做饭时,便抓吞一颗,就算不吃也无所谓,我辟谷后,就再也不会饿。   这里林间虽有猛兽,但我设了结界,妖魔鬼怪都进不来,有时我夜里不睡觉,便一直设着结界玩,或是走出结界,抓个猛兽练练手,日常所做,便一直都是捉妖兽,炼化妖丹,又去炼丹药,出崖卖药,再不然,就是孤独地自说自话。   我还在附近挖了口井,找了块还算得上是一方沃地的地方,开始种菜栽树,用灵力培育,偶尔做做饭吃。   整日耕云种月,虽然过得穷极无聊,但别有趣味,也有利修仙去魔,我也是随随便便过个日子罢了,便自然活得下去。   可师兄不一样。   没了灵力金丹,会饿,偶尔看到我提着鲜血淋漓的妖兽回来剖丹,也脸色难言。   自师兄醒来,我便发现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讲的都是什么奇怪的话。   师兄什么都忘了,也傻了。   他竟连衣服都不会穿!   最初他笨拙地胡乱穿着,衣衫不整,后来每次悄悄看着我,学着穿衣,才渐渐摸出规律,穿得得体一些。   我不乐意让他看,可是不让他看便又要教他,那还不如让他看着学。   他想过出去,问过我几回,我只冷笑着说要他报答救命之恩,不准他走。   我要断了他出去的念想,便带他去了捡到他的地方。   我指着那些被他压得歪歪倒倒的草,“你被人追杀至此,被砍得到处是伤,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   我抱臂冷笑,“如今你半分修为也无,还想着出去,送死吧……”   他神情空白,看着那些被血沾染的草,渐渐蹙起眉头。   我还担心他会忽然想起什么,他却说:“我也不是很想活……”   “什么?”   他没理我,反而抬头看了看天,我也跟着他往上看。   碧蓝如洗,万里无云,看什么……   我又转下视线看他,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早就低头看向我,我看着他沉静锐利的目光,不由得退后一步。   最后他转身回去,说:“那我留下来吧。”   我冷哼一声,内心却是松了口气。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提过出去的事。   那几日他心情有些糟糕,吃过饭后话都不与我说,直接坐在外面,像是在思考,过了会又躺在地上看星星。   更深露重,我衣角沾着水露,我远远看着躺在草地里的他,内心毫无波澜。   真是个傻子。   这个傻子师兄后来和我一起生活,我当然不愿意他与我一同睡床,他便打地铺。没有茅房,他便挖了个洞,捡了几块石头搭着做了简陋的茅房,小屋有些破,他便随我出去时捡些枯枝树木来搭着。   我与他仿佛都有默契,各过各的,只是他做饭时,会做上我的一份。   干活麻利,做饭倒也不错。   我很满意,可我脾气实在算不上好,他是我以前最恨的人,可事情一旦开了个头,便难以回转。   我救了他,他活着站在我身边,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怎能对他下手呢。   我总是挑刺,也总是嘲讽,有时又对他爱搭不理的,甚至脾气暴躁古怪,经常发火,有时他没摆好碗,没洗好东西,或是睡觉动了一下,我就会冷声讽刺,语气怨怼。   我总在一些小事上发威,但我知道,我只是在消自己的脾气,若是真的烦他,我早就杀了他了。   可惜,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现在看着他的脸,我怎能下得去手。   他最开始看我这样对他,有些不耐烦,还会顶嘴,他话语奇怪,语气也不重,我不知道那是何意,可我总觉得他在骂我,我莫名委屈,还真是说不过他,我总会想起以前他对我的训诫教导,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于是我只能黑着脸不理会,又使用术法捉弄过他几回,淋水浇他,放丹火作势烧他,将他赶出结界吓吓他。   可有一次是真出了事,他固执走远,被妖兽所咬,我没看到他人影就慌了,连忙去找他。我赶到时,他正拿着一杆尖利树枝与妖兽搏斗。   斑斑血迹,他浑身是伤,引来许多嗜血妖兽。   我随手一挥,那群妖兽便就跑了。   他看起来吓坏了,但也只是脸色苍白,脸沉着不说话。   “知错了吗?”我站在他面前,问他。   “呵……”他看着我,笑了一声,说,“你挺心软的。”   我听到这话气坏了,恨不得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可我哪能真让他死呢?   他说得对,我太心软。   最后我还是委委屈屈将他带回到小屋里,只是不给他治伤,让他疼上几天几夜,他负伤做饭洗衣,熬过好几天后,我才假装不经意掉几颗丹药在他面前。   我觉得是我赢了,可看他那般不在意的样子,我还是很生气,却又不知道气什么。   我话少了,除了给他说我要吃什么,便再也不与他有交流。   我不与他说话,这样反而能对付得了他,也像是戳中他软肋,或许是他太寂寞,总想开口,或许也是太好奇,总想问我。   他的话倒是多了。   他看得出来我有时是在为难他,就再也不怕,也不生气,只是望向我的眼神里总有些探究。   他一定是怕了我,我脸上的疤如此吓人……   后来他气性逐渐变得温和,眼里渐渐有了其他还算像人的情绪。他再也不与我吵起来,多数都马上认错,就算没错,是我无理取闹,他也马上应下。   他嘴上说着抱歉,眼里却有些笑意,像是在逗弄我。   我看着在我面前认错的师兄,心里有些奇怪。   到底哪里奇怪…… 第3章 废物师兄   其实带着忘了一切的师兄过活,于我而言,即使不费力,但也是个碍眼的累赘。   更何况,他伤势很重,心口时常疼痛起来,还要靠我的丹药养护着。   他心口有伤,下手之人定是存了狠毒的心想要置他死地。   他微皱眉头,唇无血色,我将刚刚出炉的丹药丢到他身上,面无表情地看他吞下后,转身离去。   我的丹药这么珍贵,一直喂给一个废人,更是我的仇人……   当初我捡到他时,就应该一掌劈死,此人不仅负意,且负义,我日夜都恨,恨不得生吞活剥,啖其血肉,怎能又再相遇之时,留下他,且救了他呢。   可我当时看着草丛里一身血污的师兄,手数次高高举起,对准师兄心口,最后却又无言放下。   我不是狠绝的他,我狠不下心。   残杀同门,何其残忍。   我本想救醒后,看看他笑话,冷声讽刺几句,或许还能比比,看看如今我与他如今谁更强,无论谁死都无所谓。   我若输了,那便输了。他若死了,那便两清了。   死在对方手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自己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我是这样打算的……   谁知他金丹也没了,人也不记得了。   到底是谁害师兄如此地步的?   我看着远处摘菜的人,被结界外的妖兽吓得有些手忙脚乱,踩烂许多菜,他僵了僵,遥遥望向我,有些尴尬。   我垂眸没有理会。   反正我也感觉不到饿。   师兄虽什么都记不起来,又对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但做饭却很是不错,我每次都喝好几碗汤,吃好几碗饭。   为何师兄会做饭?   不染纤尘的他竟会做这些庖厨之事。   我放下碗筷。   “吃饱了?”   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只吃一碗?”   “没胃口。”   “做些其他的?”   “不要。”   他说:“有些菜是被我踩了几脚,但我没捡那些。”   我没理他,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离开了一下午,直到夜晚才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回屋,我乾坤袋里有好几颗高阶妖兽的妖丹,还有炼成的丹药。   他坐在铺着薄被的地面,抬头看我,又立马起身,进了灶屋。   我想,他应是闻着血腥气,怕了。   我脱下衣物,默念清心咒,却迟迟难以平静。   门霎时被推开。   我立马披上衣裳,转头过去刚要发火,却见他手里端着碗面条,上面铺着几块酱肉,散着袅袅热气。   “我今天刚抻的面,新鲜的。”   他将面端到我面前,说:“你平时不会吃这么少。”   我闻到那碗面的味,竟好似有了些饿意,但这只是错觉罢了,我辟谷已久,怎会有饿意。   我强迫自己撇开眼神,说:“我不饿。”   他看了看我,眼神仿佛看穿了我的嘴硬:“尝个味道……”   我其实已经被那面条的香味迷昏了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咽了咽口水,说:“……好。”   然后面条便一干二净,他还又下了一碗给我吃,我吸溜吸溜吃完,这才有些怪自己心性不定。   我看着他侧躺在地上的背影。   真烦人!若不是我自己做饭太难吃,我又怎会拒绝不了他!   我忿忿转过身,心里却怅然。   我哪是缺这一碗面,我是缺这深夜的关怀热意……   好吧,也确实缺这一碗面。   这废物师兄,留着也不是累赘。   若说他寂寞,我又何尝不是……   我太孤独了。 第4章 江上尘埃   万万没想到,我也有失手的一天。   我第二天去猎妖兽,却因心中有事,一直心不在焉。   我剜下妖丹,在转身时居然被一只人面妖蛛给吐了蛛丝,缠住手臂,我挥袖拿剑砍断,又被妖物趁机咬了一口。   我手一麻,腿一软,妖丹掉在地上,人面蛛用蛛丝裹着妖丹,慢慢悠悠,又极其嚣张地拉走了。   我一时又气又笑,趁着灵力未流失殆尽,向木屋飞身而去。   这毒一向来得猛烈,会马上锁住自身修为灵力,但来得快去得快,虚弱几天过后,便又恢复如常,此毒常常被邪门歪道炼化用来暗算,修为越高的人,便越难以承受灵力被禁锢的痛苦。   毒虽是猛烈狠辣,但很是好解,几乎修仙之人,人人皆备解药,无人被这毒所困,可我在这形单影只近十年,自以为绝不会被低阶妖兽所伤,便从未炼过这解毒丹药。   结果便是我解不了毒,差点连自己设的界都进不去,我塞了自己好几口突生灵力的丹药,才狼狈地进了自己设的结界,等我跌跌撞撞到了木屋,已是看不清东西。   我还没摸到门,就已经倒在门前,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我眼前一闪一闪。   我想,自己这几天,是不好过了。   “你怎么了?你有没有药啊!你药在哪啊!”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摸遍我全身,最后抽出了我身上的储物袋。   我看着他拼命撕开袋口,却一点缝都透不出来。   没用的,你打不开……   我这乾坤袋认主,且灵力不够,根本不能动一丝一毫。   他摸了摸我额头,又去找来凉水,他边换水边问:“你还能不能说话?”   “你中毒了?”   “我该怎么做……”   “我……”   我说不出话来,体内灵力不断散失,仿佛化为实体,被切割成一段一段夺走,这样的感觉难以忍受,竟比洗髓还疼。   我发热冒汗,他也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又坐又站,急到茫然。   这一场毒发锁灵直到半夜才有停歇迹象,除了换水,他一直寸步不离,就在床前静静看着我。   我意识仍是昏沉,嗓子已经痛哑,我看着床边的傻子,茫然脸色,胜似从前冷漠面孔。   我静静看着,竟嘶哑道出一声:“玄决……”   我话音未落,自己就愣了,他也跟着我一起愣着。   过了一会,他试探地问我:“是叫楚玄决?你睡觉时,就总喊这名字……”   我一惊,我夜里喊过?   我怎可能喊过!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痛,连灵力散失的苦都忽略了。   我声音沙哑:“一个死人的名字。”   他看我一眼,说:“节哀。”   我冷笑,“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会伤心。”   他问:“是坏人?”   我愣了愣,“不算太坏。”   他笑一声,“你们这里,好像总会打打杀杀。”   “为求自保,什么都可以做。”   “你也杀过人?”   我心里波动一瞬,“……不关你事。”   他轻轻笑了一声,说道:“看起来你就不会。”   我咳了几声,没再说话。   还一看……你当年可是差点死我手上。   我越想越心冷,也越想越低落,刚冒出的一点暖意又被从前吹得一干二净。   我不想理他,却听了他下一句话就崩了防线。   他说:“我去给你熬碗肉粥。”   粥粥粥,面面面,你一天天就知道做饭!   自己也是,吃吃吃!就知道吃!   我对自己唾弃不已,嘴上却不自觉说:“少放葱。”   “好。”   小半个时辰后,他就舀好端来了。   “这是早上的肉汤熬的,很香。”他将勺子递给我。   我看着粥里翠绿的青菜,细肉被熬烂融在粥里,一舀便是喷鼻的肉香,我吃了好几碗,直到自己吃不下才作罢。   等我吃完后,他去洗了碗,回来铺开薄被躺下,直直看着床榻上的我。   就算我背过身去,也还是能察觉到他的视线。   “你看什么!”我没好气却又只能虚弱地问。   “我觉得你对我态度很奇怪。”   “……我,”我半天憋出一句,“我脾气不好。”   他也不知信没信,转了个话题,继续问一些无聊的话:“我做菜是不是挺好吃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气。   我冷声回道:“还行。”   他自言自语道:“其实我真不怎么做饭,更别说给别人吃了……”   “你倒是第一个。”   第一个……   不得不说,我以往当得很多第一,第一个只修炼几年就结金丹的天才,第一个破苍衡后山术法的学修,第一个十年内就学满苍衡剑术的入门弟子,我也是世间第一个人魔混生子,第一个不容于世的怪物……   我还从未做过别人的第一。   可是……   我冷声说道:“你又不记得,怎知道你有没有给别人做过。”   “也是……”他忽然沉默。   真是傻子。   我冷笑说:“你连你名字都不记得呢……”   他马上答道:“我自己再取就行了。”   我听到这,心一下跳得极快,他会给自己取什么样的名字,会不会还是有一点残存记忆……   “江默,江河湖海的江,沉默寡言的默,怎么样。”   我面无表情,这名字与楚玄诀毫无关系。   他见我不回答,又问我:“你名字呢?问你好几次都不说。”   许是现在气氛正好,我也被刚刚热腾腾的一碗粥给熨暖了冷漠的心,我少了些往日的不耐,也没有不理会,我只愣了愣,答道:“我叫林尘。”   话刚出口,我就反应过来不该告诉他真名。   他又问:“哪个尘?”   我听了这问,滞了一下。   我想起自己初上苍衡之时,身着褴褛布衣,处处言行拘谨,我跟在师兄后面,唯唯诺诺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转头过来,眉目冷冽,我却觉得他带着温和笑意,他问:“是哪个尘?”   往事一闪而过,我忍住回头看他的欲望。   算了,说了就说了。   我敛眼垂眸,答道:   “尘埃的尘。” 第5章 手脚绵绵   世事难料,真的是世事难料。   我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难堪的时候,我昨夜喝了几大碗粥,今早便自然要解手。   我底下发胀,还从未憋得这么尿急过。   我手脚软着,软绵绵地起身,却忘了有人还睡在地上,竟踩了他一脚,然后一滑,便跌倒在地。   他睡眼惺忪,无辜地被我踩了,还能迅速地反应过来,在我脑袋快要砸到地上时,将我拉了过来。   我被他扯得手都快断了,倒在了他怀里,但最尴尬的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拥抱。   我下身撞到他大腿上,挤压一下,尿意更加猛烈,我一松懈,竟尿了些出来。   我最后自然是忍住了,但空气中的尿臊味是掩盖不了的,衣料的深色水渍也相当明显。   我装作云淡风轻地说:“扶我起来。”   我也不知他是不在乎还是没看到,他扶起我,等我穿好鞋袜,就带到了外面远处搭好的茅房。   我有些嫌弃地进了茅房,扶着下身,却不知怎么尿出来。   我或许是憋得太久太满了,也或许是我已太久没有过五谷轮回之事,加上外面也有人在,便怎么也出不来。   我憋得难受,急得跺脚。   他高声问:“怎么了?”   我当然不能说自己尿不出来这种话,于是只能声音清冷地说:“没什么。”   我耳根红遍,手下正抖着着软软的下身,小腹用尽全力,就是不得其法。   好疼……   他许是见我许久没出来,又问了一句,我也一直嘴硬着说没什么。   这石头垒起来的茅房连门都没有,他走了几步就到了看到了我尴尬的模样。   我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面。   尿不出来……这简直让人耻笑!   我羞愤欲死,耳根火烫,我偏过头。   “你出去!”我急忙遮着手上那活。   “你可能是憋得,你要揉你的小腹……”   “关你何事!你,你出去!”我抖着声音道。   他见我不听他话,我穿着单薄,双手都挡在腿间,又因寒风瑟瑟,身子有些发抖,也是被气的。   我听到他上前一步。   “我叫你出去!”我眼睛酸涩,吼道,“不然等我好后,我定当剜了你眼……”   我深深吸了口气,已是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经走到我背后,一手向前抓住了我的阳根,一手按揉着我小腹。   他拿着一搓,一股爽意直直从我尾椎涌到顶端,我浑身一抖,滴下两三滴晶亮尿液,而后淅淅沥沥水声响起,溅在草地。   我浑身舒展,大腿收紧,细小地闷哼一声。   我咬紧齿关,不禁往后一倒,鼻中呼出一口热气。我下身与他紧紧相贴,他身体僵了一瞬,又连忙低身给我擦了干净,穿好衣裳,将我带了出去。   我双腿软着,任他给我洗好了手,又将我扶回床边,虽然腿根酸软,但我慢慢缓了过来,我恨声说:“我一定会挖了你眼睛,砍了你的手!”   他说:“会没人给你做饭。”   “我自己也会做……”   “你吃惯了我的了。”   “我没有!”   我真生气了,他这话是说我没了他不能活。   他给我找了个台阶下,立马说:“我是说你肯定会懒得做,毕竟你这么忙,每天都出去打猎不是?”   那叫猎妖!什么打猎!   我憋着口气,不上不下,我用尽全力,狠狠给他一拳,可因为太虚弱,被他轻轻松松握住了拳头。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又笑着松开了手,然后攥着我的手腕装模作样地给了自己一掌。   我无奈地偏过头去,没有理会他的笑。   没了灵力护体,凡人之躯,就是这样任人摆弄。   真是耻辱!   而这耻辱也持续到了今日中午,我心中古怪的耻意迟迟未消,到了午时饭点,便更是达到顶峰。   今日午饭做的是味道相当浓郁的面条,用他的话来说,叫焖面,吊了一上午的汤汁,炖烧了几个时辰的鲜肉。   他手艺了得,竟做得芬香入味,瘦而不柴,一咬,浓郁的酱汁便溢了满口。   我本想吃少一点,以免如厕又会尴尬,可是那盆所谓的鱼香焖面实在太好吃,在我犹犹豫豫想着要不要将筷箸放在一边时,他便已经又给我挑了一碗。   挑都挑了……   于是我又大口吃了一碗,可吃了,我就又后悔了。   真是堕落至极!   从早到晚,我都只能局限在一方小屋内,有着结界所护,他自然也不能出去。   我看着他择菜,看着他忙里忙外地做饭,看着他打扫屋内,看着他烧热水,看着他俯身……   嗯!   “你做什么!”我拍开他手。   “你现在虚弱,又不能用你什么法术,不能自己洗吧……”   我推拒,“我不洗!”   “你昨夜疼得流了很多汗……”   我顿了一下,也闻见自己身上的味道,顿时嫌弃自己。我以前干净清爽,使个化去污浊的清洁术法便好,哪像现在,汗馊馊的,好难闻……   我推开他,“……我能自己来!”   他退至一旁,转过身去,说:“热水在脚边,你先洗,我就在这,你有事叫我。”   我拧干盆中的帕子。   说是帕子,其实也就是他从自己衣裳上撕下来的一块布料。   我拿着破布擦了擦脸,犹豫一会,便脱下衣裳,搭在软椅上。   我知道师兄记不得我,也不知道我们从前纠缠过往,但我还是觉得一股羞恼,也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可都是男人,自己何必怕他看呢!   我擦完后,在水中搅了搅衣布,看到倒映在水面上的脸。   几道疤痕从眼角划向嘴边,额头上也有两条显眼的褐色伤疤……总之便是形同恶鬼,难以直视。   直至十年过去了,这些痕迹依然深,也依然让我厌恶。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当年的冲动意气,魔气作乱,到如今想起来,也是惴惴难安……   我盯着脸盆,忽然察觉到不对,我猛然抬头,却见他正看着我。   我又惊又怒,手一甩,便将沾满水的布向他脸上摔去。   他手挡了挡,却还是被打得满头湿答答的。他狼狈地抬起头,闭着眼说:“我刚刚叫你,你也不应,我怕你出什么事……”   我偏过头,尽量显得自己毫不在意,大大方方,“你转过去……”   他听话地转过身,又解释说:“我真是不小心……”   我不想听他解释,也顾不上身上水珠,匆匆穿上里衣,又发泄般地狠狠瞪了他背影几眼,一身湿地跑开了。   我脊背水痕洇湿单衣,紧贴肌理,弄得我很是别扭,浑身不对劲。   我转身关门时,看到他竟还在门外垂眸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走开。   哦,刚刚可能语气太重了。   不知为何,我更生气了。 第6章 细皮嫩肉   离境崖这地方黑得快,等他擦完身,屋外也已是夜幕低垂,繁星密布。   磨磨蹭蹭……不知道费了多少水。   “你真是太费水!”我皱着眉,抱臂冷讽说,“明天打水累死你!”   他没说话,铺开薄被,躺在地上,忽然问:“你想不想吃夜宵?我去煮些东西给你吃。”   我有些犯馋,但还是嘴硬道:“不吃……”   他沉默,过了一会,他又幽幽问道:“为什么?我做饭这么好吃。”   我一时语噎。   谁让他做的饭真好吃呢!   他又说:“你帮我炼药,我帮你做饭,分工很好。”   我眼神飘渺,道:“不过是几颗丹药罢了……”   就当还他过去给我倾注的心血,还他对我的教导情义。   他在后面轻声笑了笑,说:“你真是嘴太硬,心却又是软的,我看你做那几颗药丸,满头大汗,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   那叫炼丹药!什么做几颗药丸……   我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算了,随他叫吧。   没了修为,又没了记忆的人,何必废话……   我嗤笑一声,轻蔑地说:“既知珍贵,你做的几顿饭怎又比得上?”   我语气嘲讽,却还是没激起他半点脾性,他早已习惯了我这样的语气。   他很平静,问:“那你想吃什么?”   我沉默一会,不耐烦说:“说了不吃就是不吃,你给我倒杯水来!”   “好。”窸窸窣窣声音响起,是他起身去倒水。   我也本要翻身坐起,却不料翻了个空,我摔到床下,大腿撞上床下的一处坚硬凸起,我想爬起来,却仅仅一动,腿骨便是钻心地疼。   床下一直有一处不平,我从未管过,哪曾想今夜,竟被这一角尖处嗑出了淤青,疼成这样……   “你怎么样?还好吧?”他摸索着过来,双手穿过我腋窝,竟将我一下就提了起来,好好坐正。   好生屈辱……   我嘴里嘶嘶几声,又闭上嘴忍住了,眼里包着一团泪,也死死不让落下。   “无事……”我抖着声说。   他像是听出我声音不对,赶紧起身,去点了他几乎从来没用过的烛火,他不太会吹火折子,点得不太顺当,吹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最后他一手拿着烛台,一手为烛火挡着风,快步向我走来。   昏黄光影靠近,我下意识抬头看他,他好似愣了一下,我也陡时想起我疤痕横生的脸,连忙低下了头。   我也这时才瞧见我是个什么样……衣衫半褪,将大半个前胸都露了出来。   我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裳,将单衣整理好,我一个人自在惯了,平常也不将多出来的他放在眼里,睡梦里便总是松松垮垮,顺其自然的,更何况在我眼里,他一直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人。   他眼神像是不知落在何处,又忽然蹲下身查看我伤着了哪。   “……无事……”我硬着头皮,强忍着疼痛起身,坐回床榻边上。   他看着我怪异的姿势,在幽暗灯火下一阵默然,最后他转身放回烛台,掐熄了火焰,又转过身,摸着黑走过来。   他走到床边,问:“没药?”   “当然没有!”我将气都撒到了他身上,“这点小伤,要是我有灵力,早就复原了!还拿什么药,我还用得着药,我……”   我最后越说越委屈,自从定居离境崖底后,我便再也未受过伤,也从未炼过什么伤药。   我所有的伤要么是师兄所害,要么是为了师兄所受……   脸上的疤虽在表面,可更似在心上,脸上的好歹有可解之法,可心却走不出去。   我不治疤,就是要记住自己的愚蠢,这是折磨,也是教训。   自己真是傻,傻到亲手划脸,又不肯治伤……   “关你何事……我疼关你何事……你不就想看着我疼……”我声音嘶哑,又透着委屈,“你就是这样……”   心狠,又心硬。   要不是他,我怎会落得如今下场。   他在黑夜里看我,仿佛有所动容,也好像不知所措。   “咳……”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怪异,“还要喝水吗……” 第7章 细皮嫩肉(二)   “还喝个什么!”   我听了这话,知道心里的怨气都说给了一个傻子听。   如今的楚玄诀,什么都不知道,过往的前尘都忘尽,丹田里的金丹也无影,废人一个,整天都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只留我自己一人,迟迟都忘不掉,走不出,也难以消痛。   他凭什么都忘掉!凭什么?   我拍开他要擦我眼泪的手,又使了十分的力气将他推开。   他被我这样推开也不生气,说不定还以为我只是莫名其妙闹脾气,他不说话。   我无言地躺下转身,也没话说。   他转身走出屋外,过了一会,他端着盆热水进屋,稍稍拧干布料,碰了碰我,我没理,他便塞到我手上。   我的手碰到了热乎乎的布料,惊呼一声:“烫!”   他连忙缩回手,说:“你也太嫩了……”他马上闭上了嘴。   我刚刚歇下一点的气一下就又上来了,这不就是说我太弱太娇气?我是细皮嫩肉,但若是我全盛时期,如今一介凡身的他,比不上我一个指头!   我气愤道:“关你何事!我又没长你身上!”   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移开话题:“你要盖上去,散散瘀血。”   我恨声说:“放一会!太烫了。”   他等了好一会,我才扭过脖子,拿起布料,他却又收回手,说:“都凉了,这样没效果。”说着他又浸湿布料,稍稍拧干,递给我。   我捻着手指拿过,还在想是隔着裤子敷,还是脱了敷,他突然起身,说:“水凉了,我去热一下水”。   他走了之后,我才慢慢悠悠脱下一边亵裤,一点一点将帕子放在淤青处。   我动作相当缓慢,忍了一会,还是气不过,就将帕子甩到床尾,洇湿床边一角。   我被烫得有些红眼,听到他的脚步声,又连忙提起裤子,不自在道:“这点小伤,等我恢复灵力后,自然就消了,不必热敷。”   他捡起床边凉透的布料,又浸湿了递给我,说:“你不敷,明日会更疼。”   我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刚要开口,他就突然褪下我裤子,拿着布料往我伤处一按。   热气腾腾扑在淤青上,我被烫了个激灵,疼得沁出泪意。   他臂力惊人,一手按着我大腿,一手固住我不让挣扎。我双腿乱蹬,他又腿一抵,压住了我膝弯,让我动弹不得。   我毫无反抗之力,嘴里叨叨骂着他,但他显然不在意,还为我的挣扎乱动微微喘着气,像是招架不了,但手却始终如铁板一般箍着我。   我没了办法,最后也只能忍着热意散退。等布料凉了之后,他立马拿回手,收回腿,而我早已被热得大汗淋漓,神志不清。   幽幽暗光里,他看着我被烫的皮肉,像是在查看是否还好。   我侧身看了看,那里红了大片,烫红的皮肉上面有一块淤青,像是被人掐出来的一样,我抖着提起裤腰,吼道:“你滚!我不敷了!”   他犹豫了一会,收拾好了残局,最后躺在他该躺的地盘上,微乎其微地叹出口气。   我还是听到了,他定是觉得我如今好拿捏,这才不顾我意愿!   我恼怒吼道:“你老是叹什么气!叹得人心烦!你要是不想看我,看不惯我,就滚出去自己盖屋!”   他沉默一会,语气平和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气消了些,“那你无缘无故叹什么气……”   他迟迟不说话,我背对着他,自然也看不到他神色。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说:“我在想……我可能不是直男。”   莫名其妙……师兄自傻了以后,就总是说我听不懂的话。   我抓了抓因烫而发痒的大腿,又轻轻挠了一下臀边。   我心里嘀咕,直男?   直男是什么?   --------------------   ——   评论提醒我是先冷敷再热敷,下一章就会说这个方法是错的,大家不要效仿,磕得严重还是要去医院哟! 第8章 梦里梦外   我很快就将什么是直男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直男定是姿态板正,身形挺直的男子!可这么一说,他就是直男啊……   他从来没解释过,我也拉不下面子去问他,便也装作懂。   我怎会觉得自己没一个傻子懂得多?   更何况这个傻子昨夜硬说热敷,可实际上,第二日我的腿根更肿了,淤青一大块,还隐隐有血丝,简直惨不忍睹!   我走路一瘸一拐,悄悄脱亵裤察看时还被他撞见了,他眼神落在我侧臀,又立马移开眼神,偏头说:“抱歉,记错了,还以为是热敷……”   我气愤地拉上亵裤,这个傻子!还知道内疚呢!   他虽是傻子,又什么都忘了,洗衣做饭也有些生涩,但却很是认真,耐得住寂寞,洗衣打扫,一做便是做一整天。   我一直依赖于自身灵力的灵力法术,不洗衣整榻,动动手指便能整洁如新,我还何必亲力亲为?   可他发现我不用水也能用灵力粹干净后,也只是讶异一瞬,还是坚持自己亲手洗。   管他的……   挑水的又不是我!   反正丹火常年在灶屋里燃着,他还矜贵地用热水洗呢!   可他也没有多少衣裳换,只有两身可穿,一是被我救起来时穿的那身,破破烂烂的,还有血污。二是我的衣裳,我不得不承认,他身架比我宽,比我壮实,也比我高,于他而言,衣裳确实小了。   他没有提什么要再买的话,只是常洗常换,我的衣服他也包了,从来没有怨言。平时聊天,多数都是他主动问一句,我冷漠答上一句,碰到不想回答的,就默不作声。   每日他做好饭,叫我起床,我就去吃,吃完他刷洗碗筷,整理打扫,忙一段时间,休息一会,又去做午饭,我便去出去采买东西或是炼丹,回来吃完接着就睡午觉,下午我拿着药草或是一些可以吃的妖兽回来,他就又去准备晚饭。   日子就这么过的,平淡无奇,明明才几个月,却仿佛生活了好几年。   修士不用睡觉,可我变得懒起来,不仅要睡觉,竟还要睡午觉。   自捡了他后,我总觉得自己没什么想做的,就连采药炼药,我都不怎么上心思。   午觉有些睡不踏实,我听着他的呼吸,偶尔恍惚,想起当年我初次出外历练,与师兄同住一屋,甚至还要共睡一床的往事。   想起这些,我就更睡不着了。   转眼至秋,眼见天气转凉,我瞧着他盖着的薄被和地上一层轻薄的被褥,便带着他出门。   我与他戴着帷帽,遮了容貌,但他身形出众,便总是引得旁人侧目。   他初次出来,还是有些好奇的,我说要给自己换个新的,才‘顺便’买了两套被褥,他选的颜色,我觉得还可看,便付了钱。   我还花了些银珠给他买了衣裳,我比量着给他试试,伙计各个都说好好好,我便买了好几件,他拦住我,说:“给你自己买些吧,别给我花多了。”   我明明有钱!这几件还比不上我一株药材。   我为了彰显自己不缺,还买了很多,他跟着我走,跟着我看,找下的钱都由他拿着。   街上路边吆喝,他拉了拉我袖子,叫我等一会,接着就买了一袋山楂片给我。   我脸都臭了,迟迟不接,过了半晌才说:“谁准你买的?我不吃,往后别给我买。”   他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用的是我的钱,便有些窘迫地说:“抱歉……”   我冷脸问他:“怎给我买这个?”   “我还以为你喜欢。”   我低声说:“我不喜欢。”   “往后别给我买。”   他收回手,封好纸袋,自己也不吃了。   回了小屋有些晚,我不去捉妖,不去炼丹,也不说话。   他去灶房做饭,等他端着三菜一汤出来,我还是呆呆坐在床上。   他喊了几声,我都不想搭理,他走过来,拉着我,我才木着起身,跟着他去吃饭。   等一切都收拾好后,夜都深了。   我背对着他睡下,盯着墙面,心里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没想,最后我模模糊糊闭上了眼。   这新买的被子有些厚,我往外踢了踢,他应是以为我睡了,便起身帮我盖上。   这真是……   像师兄,又不像……   不……他本来就是楚玄诀……   就算他是,可我也早就不是小孩了,还给我盖什么被子。   我眼睛酸涩,不敢睁眼,慢慢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我腿间有东西蹭过,挠得我酥酥麻麻,脊背发酸,我叫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似醒非醒。   我看到师兄坐在我床边,正抓着我夹在腿间的被褥,像是想要抽出来。   我觉得自己还在恍若睡梦中,分不清梦实,我轻声问:“你做什么……”   一片夜色,月光撒下,他愣了愣,竟露出一丝笑,道:“给你盖被子,你老是踢……”   我小声说:“你莫老是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讶异一瞬,可刹那间,他神情又一下变得极温柔。   我想起他回来时给我带的山楂片,我舔了舔唇,“今日的山楂片好甜,念在我降魔有功,明日你还要给我买……”   他神色茫然一瞬,想起什么,又不搭话,我有些生气,瘪着嘴。   他说:“好,明日给你买。”   我眯着眼,笑说道:“你不是说吃多了不好?”   他像是说了,又像是没说话,我脑海里不知是谁的声音,对我说:“你想吃什么,师兄都会给你买。”   我得到了回答,嘴里嘟哝着师兄真好,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快去睡。   他像是俯身过来,离我颇近,却忽然一顿,又移开了,我没在意他的异常,只闭上了眼,陷入更深的睡梦。   梦里光怪陆离,我梦见好多。   一树海棠下,师兄教我练剑,传我术法。   街上人群吵嚷,他拽着我的衣袖,我心如擂鼓,觉得我们像在牵手。   昏黄烛光中,他给我盖上被褥,嘴角微翘,笑我踢被子。   冷冷冰雨里,他赶来救我,温柔将我抱起。   生辰那日,月下海棠,我饮下酒液,壮着胆子去吻他……   “恶心。”   他给了我一巴掌,轻轻的,好似当时微风。   “阿尘,你我都醉了。”   我猛地抓紧被褥,满头大汗地睁眼醒来,却见已是天光破晓。   是什么梦……   我揉着头起身,心情也不明朗,转头看到他还在睡,   “起来了。”我走过去,用脚尖轻轻拱着他。   他费力睁开眼,血丝遍布,面色泛着不自然的红,他微喘着气,说:“我还没做饭,等我再稍稍躺一会。”   我见他唇色苍白,说:“算了,我不吃了,”我抱胸起身,“看你这个样子,也做不了。”   于是今日都是我做的饭,我觉着味道勉强过得去,可他吃着却脸色难言,欲言又止,好似脸色更差了些。   吃完他要去洗碗筷,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冷着脸让他去了。   他洗完进屋,已是有点烧得神志不清。   我面上嫌弃,却还是有些急的,还为自己的着急找了理由。这么好的厨子,烧死了太可惜。   谁知丹药能不能治风寒……我没炼过这治伤寒的丹药,我翻了翻药典,记了几个治风寒的药草,便要去买。   我回来急匆匆地炼丹,直到喂他服下他才缓了些心神。   没有灵力就是麻烦,太弱了……   对,他跟我不一样,我说不定与天同寿,他却只有百年寿命……   我坐在床榻上看他,他唇色苍白,冒着虚汗,神色迷糊不清。   有了我的丹药,第二日他便好了些,我没什么花样,也不想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便顿顿都煮的菜叶粥,饭后再给他来碗药。   我也发现我嘴果真被他养刁了,不过一日青菜,我脸都快吃绿了。   我给他熬了最后一碗药,臭着脸用勺子搅散热气,他定定瞧着我,将碗端过去,仰头一口喝了。   到了夜里,他身体已好上许多,夜里他烧水给自己擦了擦身,因怕水沾湿被褥,他都是拿着热水到屋外洗。   屋外星月皆明,微风流云。   他擦完身子,倒了水,从头到尾,我都待在屋里。   我躺在床上,直到我快睡着了他都没有进屋。   不会又去看星星了吧?   我撇了撇嘴。   有什么好看的……   --------------------   ——   作者有话说:以后就不是日更啦,大概率是隔日更,不过早上八点前没更就是没有啦,大家不用等哟 第9章 凡人欲念   师兄变了太多……   太多太多……别说和以前了,就连与刚刚醒来的时候也完全不一样。   他好像变得开朗起来,虽然神色仍然是淡淡的,但他看我的目光,总有些奇怪,像在犹豫,又像在思量,好像欲言又止。我每次看他一看我,浑身的疙瘩都冒起来,头皮都麻了,更是脸皮有些烫,不敢与他对视。   奇怪……我又是怎了?   有时候,他的话我听不明白,需要费心理解,还要教他怎么说,就连他的脸,我看着看着,都会恍惚觉得他比之以前……判若两人。   我确实是怀疑过他装傻,好逃了我的报复,毕竟他如今一介凡身,在我面前不堪一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确实是个好法子。   可是无论我怎么试探,他都茫然无知,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我假装捉弄他,或是假装生气,迁怒于他,他都神色淡淡,眼里竟还有几分我看不明白的意味,像是担心,也像是疑惑,像是不明白我为何如此这样待他,总之我看不懂……   我的气发泄够了,于是渐渐地,我也就待他如平常陌生人一般,不再为难他,也不再对他横加指责,更何况,他做的吃食是当真好吃!   毕竟吃人嘴短。   十年岁月对于修士来说虽如蜉蝣,但若是改变一人的性子,倒也有可能。   我发现他时,他手上可是戴着储物戒……他以前可从来不用储物戒。   喜好变了,性子有些变了也是可能的。   如今我吊着他的命,他伺候我的生,一本归一本,不算我占人便宜,更不算我欺负他。   我以为安然无事,可我忽略了根本,他是个凡人,嗔痴爱恨,他的欲也远比我浓盛强烈。   有一夜,我睡得不太安稳,那日晚膳吃得多,肚皮涨得很,我迟迟未入睡,好不容易来了点睡意,却不知怎地忽然一个激灵,又醒了。   我叹着气,一翻身,却看见地下铺着的床褥皱皱巴巴,已是无人。   他去哪了?   这么晚了,又看星星?   我捏了个诀,瞬移到屋外。   月白风清,衬得树影绰绰,竟是好一番景致。   可是没人……   大半夜的,他做什么?   我又瞬移到屋内。   我心里好奇,又觉奇怪,若是往日,我早就不管了。   但我想,他是不是跑了?!   我生气,也可惜,更是说不出来的伤心,可忽然,我好像闻到了什么,也听到了什么,说不上明显,也说不上微弱,朦朦胧胧,却莫名让我心跳骤急。   我五感皆明,就算四周黑黢黢的,我也看得分明,瞧得仔细,更何况有些月色透进。   冥冥之中,我也不知为何,就看向了那一帘相隔的灶房,我直接跨过他地上棉被走过去。   我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然后在帘前停下,我看着这昨日才拆下来洗过的帘布,刚要撩起布帘,又放下了手。   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何偷偷摸摸……我缓缓躬下身,做贼一般,猫着腰,微微歪头,食指轻轻一勾,撇出条小缝。   我屏住呼吸,借由那一缝视线看去,又晃了一圈,才在一个角落里窥见他。   那个角落离灶台离得远,更离柴火离得远,他坐在地上,我只能看着他侧面。   他手放腿间,那对面的窗透洇朦胧月色,飘飘乎乎落在他手腕上,像是一截象牙白。   说是落在他手腕上也不准确,那截象牙白一会在他小臂上,一会在他手腕上。   我盯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是月光动,是他的手在动……   他手最初是上下动着,动作缓慢,仿佛是不急不慢,发出有些粘腻的声响,动了十几下后,他手上动作慢了些,像是缓一会,罢了他忽然低吼一声,稍稍偏过身子,手里握着的那根东西就被月光映得油光发亮,那顶端的晶亮水液,小腹的毛发,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人都看傻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只感觉血液上涌,直冲脸皮,好像要将我的脸皮都快烫破了。   我走就是了,装没看到就是了,可偏偏我就迈不开脚,我眼神闪躲了一下,心道不能再看。   可我的眼睛还是围着他周围打转,我也这才发现他只穿了单衣,袖子挽起,露出肌肉勃发的小臂,可能是动得太狠,手背上的青筋也怒绽开来,他弓着腰,好似蓄势待发的猛兽,虽穿着单薄的衣衫,可这情色靡靡,我却觉得他赤身裸体……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他白日在我面前,一向附小做低。在苍衡峰上,他也不近女色,断情断欲,从来都是淡然傲睨,克制冷静。   我哪曾见过他这般,这般……奇怪又……   我正找不到词来形容,他就突然仰起脖颈,呵了口气,这似满足又非靥足的喘叹简直像是想火一般,烧红了我耳朵。   我眼神僵直,又看过去了。   他懒懒散散往后一仰,另一只手向后撑着自己,握住那巨物的手前后动了起来,移到顶处时又迅速擦过顶端头冠,打着半转地撸动。   这下他套弄得迅速,又狠,莫名的声响夹杂着压抑的喘息,还有肉贴肉的摩擦声。   可他的神情却是漫不经心,随意至极,若不是他胯间的手,那狰狞的阳物,淫靡的声响,我还以为他只是盯着某处发着呆。   半晌,他闷哼一声,眼中迷茫一瞬,脸上才显了点情欲的色,他手里握着的阳根射出一股股的精水,味道一下漫开来。   几乎同时,我也从淫乱的景里猛然惊醒,不由得喘了一声。   我发出的声音又轻又急,欲求不满一般,我还没唾弃自己呢,他却怕是听见我发出的声响,忽然转过头来。   他眼里还存有情欲,幽黑之中,他眯起了眼,好似在辨认。   我也不知他看见我没有,反正我是尴尬得无地自容,只凭借着还残存的理智,默念法诀,瞬移到了床上,用被子死死捂住自己,也捂住自己翘起的分身阳物。   我默念清心咒,那东西却一直消不下去,反而自己的亵裤渐渐黏湿。过了会,我听见脚步声,在我床前停了停,不过也只是一息功夫,他又继续往我走来。   我背对他,紧紧闭着眼,尽量让自己呼吸绵长轻缓。   他坐下来,手轻轻搭在我肩上。   “林尘……”他轻声唤我,声音里还带着情欲的喑哑轻喘。   我没应他。   他又叫了我一声,我仍装作熟睡。   过了一会,他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今晚好奇怪,你没踢被子了……”   我僵了僵。   我每夜都踢被子吗?   我想着,动作却比想法快,脚一动,就轻轻踢了踢脚边的被子,我正想着还要不要再踢一脚,他就隔着被褥抓住我的脚。   明明隔着厚厚一层被褥,但我仍感受得到他火热掌心,我胯间的东西更硬了,直直抵着我手心,我闭紧了嘴,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摸了摸我的脚,轻轻呵了一声,像是喉咙里压到极致的轻笑。   “怎么又踢被子,又不是小孩子……”   我的耳根微有凉意划过,是他帮我掖了被子,冰凉的指尖碰到了我的耳朵。   他说:“晚安。”   我没应他,我也不知他口中的晚安是何意。   他在我床边坐了一会,就起身去睡了,我却握着自己的孽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指望着清心咒管用,可是没用!   我内心挣扎许久,最后还是等他像是睡了,呼吸稳了,才学着他刚刚的样子用拇指轻轻擦着顶端,我想套弄,但我不敢动作太大,只慢慢地蹭,慢慢地摸。   我咬着被子的角,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不想伸进去,只隔着亵裤摸蹭,却如瘙痒一般难耐。   “呵……唔……”   我想起他自渎的模样,浑身抖了抖,牙关一松,轻喘一声,呼出了热气。   被子那一角被我咬得湿透,胯间射出来的东西也沾在了我亵裤,黏黏糊糊的。   我眼角还存着泪,不知是因为刺激,还是因为难堪羞耻,我也说不清。   我在被窝里无声落泪,却不觉半分难过,只觉得寂寥怅然,还有些唾弃难言。   我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   ——   林尘(边哭边在被窝里摸):呜呜呜   (? ?д?)╰ひ╯   作者:多多给我评论好不好(可怜) 第10章 隐隐约约   我边哭边在被子里弄,最后又使了个清洁术,将被子和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我怕他发现,时不时就悄悄回过头看他,但他显然睡得很熟,只背对着我,呼吸缓缓。   可我眼泪还是掉了半夜,我觉得自己好轻浮,好淫乱,他是个傻子会这样做,我修行修道,怎能这样……我以前从未这样过。   我盖着厚被子,一闭眼就是他底下那根东西,睁眼又想到他冷冷的侧脸,我想了一夜,什么都想。   第二日,他叫我起床,有了昨夜的事,我看都不敢看他,更没答他,只盖好了被子,有气无力地叫他去做饭。   “已经做好了。”他走过来,坐在我床边说。   我当然知道,我鼻子又不是闻不到,可我真是不想看他,他今日却不知怎地,一直盯着我,我好生摸了摸被窝,才别别扭扭起身。   我衣衫松垮,还昏昏沉沉,他离我很近,目光落在我胸口,我反应过来要拉上衣衫,他却比我更快,抬手为我整理衣襟,他轻声细语问我:“你怎么了?你的脸很红。”   “无事……”他手指划过我脖颈,我抖了抖,低着头,“被窝太闷了。”   他太近了,我伸出手去推他,还未碰到,他就攥住我手腕,他手掌好烫,呼出的气也很热,“你要还是累,就再睡睡吧,我先去收拾。”   话还未说完,他就走开了,我心也松了。   终于走了……我躺回被窝,睡了个舒舒服服的回笼觉。   事情是过去了,可后来这几天,我一直心不在焉,更是不想看到他。   我总是在想,他那夜到底看到我了吗?他明明转过头来了……若是他看到我了,却装作不知,倒衬得我像个傻子一般。   可他若是本来就不知道,反衬得疑神疑鬼的我更傻。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就连睡觉我也摆脱不了,夜里睡觉时,我只要一听到他翻身,自己也会惊醒,我总在想他是不是还要去灶房,那可是做饭的地方……他是每夜都半夜起来自渎?   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怪不得他洗浴总这么久,是不是也在屋外就……   啊……幕天席地的……   我睡不好,也想得乱,渐渐地,我简直被魇住了,心不静,想不明,不利于修行,更不利于压住魔气。   我每次看他,就觉自己又回到那夜,心中不免想东想西。   尤其是他的手。   他的手白净整洁,指节修长,骨节分明,夹菜时指骨微微的凸起,甚至手背上淡淡青色的脉络,都让我联想到其他。   他手心一定有茧,所以自渎时会用掌心擦过顶端……   我,我没有茧……   我盯着他的手出了神,却没注意他也一直看着我。   “怎么了?”   我看见他的手动了动,向我的脸摸过来。   我吓了一跳。   啪地一声,我打开了他的手。   他神色淡淡,将手收回去,用左手摸了摸手背上的红印子,他平静道:“我看你脸这么红,以为你发烧……”   “我没事!”我噌地一下站起来,红着眼喘气跑开了。   我跑到深山老林去,直到夜晚才回来,杀戮挥去我心中魔气,填满了心,洗去了欲,也将我的胡思乱想给掐灭了。   参回斗转,月半时分,我带着一身的血,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我以为他睡了,结果却见他站在门口,像是等了许久。   烟岚云岫中,他一袭青衫,长身玉立,掌着灯等我。   我顿时就停下脚步,遥遥望着他,他本垂眼思量,像是发呆,后来应是听见了动静,这才抬头看我,竟勾起嘴角一笑。   他一手挡风,护着烛火走过来,低下头问道:“你心情不好?”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风吹得烛火摇摇晃晃,残缺不明的微微光影打在他脸上,他瞳孔棕黑,眼底明明灭灭,我竟瞧出几分温柔,不禁心中一跳。   我不知自己是否心情低落,我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我只是魔气未除,自己去杀杀心魔,坚守道心而已,我心中安慰自己。   可我心里也怪得很,他明明就是楚玄诀,只是什么都忘了而已,于是脾性喜好都与往日不同。   以前是谪仙,不沾红尘,如今是凡人,也有爱欲。   他背叛了我,我怎能再生情欲?   我到底该怎么看他?   “没有……”我垂眸,不敢看他的脸,我看着他领口,脑中却臆想出他赤身裸体,我红了耳根,移开眼神,又落在他胸前,脸却更热了,我的头越垂越低。   “你怎么了?”他声音中仿佛有微微笑意。   “那,那夜……”我脸皮涨红,难以启齿,“你……”   “你还想吃那天晚上的面?”   面?   什么面?   我被他打断,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他嘴角带笑看我,眼神微微灼热,说:“是不是想吃那天晚上我给你煮的面?”   这时我才想起那碗酱肉面,鼻子好像都闻到了香气,我一时恍惚,就点了点头。   他不在意我浑身的血污,也不问我为何这么晚回来,就拉我进了屋。   他攥着我手腕,白净的手沾了些血。   他让我在小桌前坐着,不一会儿他就端来了面,我没胃口,只象征性地慢悠悠吃着,他没催我,只是安静坐在一旁。   本是气氛平和,一切皆定,我却满心疲惫,再难开颜。   我心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楚玄诀是我从前心魔,纵使如今已除个大半,但谁能说得定我不会再坠进去?   将他留下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我怎么就一时魔怔了,留他一命,还收留他呢!   我本就是半魔之身,他们都说,杀戮血性是留在我身体里的,修行之中,我也比旁人更易堕魔,从前今日能靠杀妖兽压制住,但他留在我身边,往后我还能忍住不杀人吗?   魔族的血脉……当真是如此嗜杀残忍吗?   为何……为何……老天真是不公,魔族就应这样吗?我当年就因这血脉而被赶出师门……我明明逃过一劫,如今故态萌发,都因他再次出现在我身边……   为何……为何如此?!   他猛地握住我手腕,皱眉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被他话语和他冰凉的手惊醒,眼中血丝慢慢退却,我也这才发现我刚刚心太躁,竟隐有魔性,不自觉把筷子丢了,还打翻了碗。   我拿开他的手,稳住发颤的喉咙,说:“明日我们出去采买……”   我起身,竭力不让自己有一点异样,说道:“会在外面住上好几日,你带上一些自己的东西。”   他愣了愣,应是没想到如此突然,但还是微微笑着应下我,语气轻松道:“好。”   --------------------   ——   聪明的你们猜到林尘要做什么了吗 第11章 倾盆大雨   不能这样下去……   他在我身边,不仅自己保不住命,还会让我重蹈覆辙。   这样太可笑了。   我要丢了他。   做出这个决定并未花我多少时间,我甚至未曾犹豫,就想好了借口,也想好了办法。   我在他收拾的东西里塞了好多银珠灵石,还有一张画着苍衡山峰的纸条。   但我想了想,说不定害他的人就在苍衡,他如今毫无修为,这样傻傻地去了,岂不是送命?于是我又将那纸条拿了出来烧掉。   这些东西够他衣食无忧了。   我做完这些,心里出掉一大口气,可还是难免紧张,我与他找了家客栈住下,又与他在周围逛了好几天。   我想着,他什么都不懂,现下带他熟悉一番,日后他也能好好生活。   眨眼间便到了最后一日,眼看日落西山,我愈发焦躁。   我看着正在一个茶叶铺子里杀价的他,目光复杂。   其实说他杀价都不太准确,他根本就不像买东西的人,与其说是杀价,不如说是在谈论茶道,讨论生意。   说到最后,不仅两包茶叶便宜拿走,茶铺老板还送了他一小罐好茶。   我问他:“你怎知这些的。”   他提起那两包茶叶晃了晃,对我道:“秘密。”   他眼睛紧紧盯着我,仿佛眼里只有我一人。   虽他说是秘密,但我仿佛觉得只要我再多问一句,他一定会告诉我。   不得不说师兄皮囊俊朗,眉目间仿若有情,他以前冷漠威严,何曾这样看着我?   我被他的目光看得脸热,忙胡乱地点了点头,将心中好奇都压下,不再问了。   他见我没有问他,只稍稍垂了垂眼,说:“我还要买些东西,给你做个新鲜……”   “我还有事做,”我打断他的话,低头说,“你先自己去吧。”   他沉默一会儿,问:“那我在哪等你?”   等?你等不到的……   我心乱如麻,不知是因为说谎而难堪,还是因为抛弃他而内疚。   我结结巴巴说:“都,都可以……”   我转身就走,他一下攥住我手腕,“这么急?我可以跟你一起……”   “不用不用!”我又转过去,装作平和地说,“对了,忘了给你些钱。”   我又掏出来一些碎银子给他,努力扯起嘴角对他笑了笑,却反应过来我戴着幕离,他看不到。   我也想起我伤疤,神伤一瞬,要松开他的手,他却比我想像中力气还要大些,我怕弄伤他,也怕惹来他怀疑,于是没作太多挣扎。   他抓着我的手,说:“我跟你一起……”   “那里不会让你进的。”   “你要多久?”   “没多久……”   “我不认识回去的路。”   岂止是不认识?我们来回都是仗着我的灵力,即使这样,一趟来回也是个把时辰,更何况是徒步。   他哪会记这么长的路?那样的丛林悬崖,进去难,出来也难,他身无修为,就算再给他一百年他都找不到,进不去。   我狠下心,冷声道:“你莫误了我的事。”   他慢慢松了手劲,却仍是虚虚握着我手腕。   “那我在这等你……”   我心一坠,心道你可千万别等我……   他放开了我,“多久我都等。”   我恨不得扇他一耳光,说他别给我卖可怜,等也是白等!可事实上是我不敢看他,最后落荒而逃。   我回到离境崖的小屋,看到他地上的被褥,眼不见心不烦,立马就卷去丢了。   我强迫自己入睡,却总睡不深,翻来覆去,竟然莫名想吃酱肉面……   我去了灶房,刚掀开帘子,又想起他夜半自渎的事,立马又转身走了。   打坐修炼吧,很快就会过去的……   无人为我护法,我便还是留了一识在外,开始吐纳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雷乍起,我猛然睁眼,看着窗外黑云压天,暴雨如注。   我掐指一算,竟已过了十二天。   嗯……很,很好,想必他也未在等了吧。   我强迫自己舒了口气,心却慢慢提起。   啊,他会不会,会不会……不会打伞,毕竟他连衣裳都不会穿……   这么多银票他会不会乱用……   会不会有人抢他的……   他什么都不会……   对了,他心口痛,我没给他灵丹……   我哆哆嗦嗦站起来,却又想起我当年在山下跪着的一个月,还有那化为粉末的香囊,心又硬了起来。   又痛不死人的……   屋外电如火龙,响雷震耳,我在小屋里枯坐许久,大雨也一直哗啦落下。   纵使他从前负义,可当年无尺崖边,我入魔刺他一剑,已算得上是报仇。   他如今,更是什么都忘了……   我这样留他一人在外,与取他性命何异,况且他不记得我,不知道从前爱恨情仇……   雷声震震灌入我耳朵,托着我的心狠狠地砸,我看着窗外的雨,封了自己耳识,接着闭眼躺下,埋头大睡。   耳朵是清静了,但心却迟迟未静。   我看着窗外这雨,却听不见雨声,有些荒诞之感。   这滂沱大雨让我想起当年初次下山历练之时,我落了单,又被顾轻欺骗,去错了汇合地点,差点死在路上。   那天雨也下得大,暴雨阵阵,雨滴狠狠打在我伤口上,我伤痕累累,已是痛到麻木,等师兄赶来时,我就只剩一口气。   雨幕之中,师兄抱起我,为我治伤,我浑身无力,恍惚中看见了他眼里的震惊和担心,他黑着脸,不发一言。   顾轻抱臂冷笑道:“小师叔好大的架子,竟让师尊在梨帘雨洞中等你好几天,你却跑来这儿杀妖争功来了……”   “顾轻!”师兄双眼赤红,怒斥他。   顾轻冷笑一声,侧过头去,再也不讲一句话。   我知道顾轻为何针对我,讨厌我,于是我默不作声,咽下了他丢给我的名头。   师兄面无表情,却隐隐有几分暴怒,他一向喜洁,袖上从来都是一尘不缁,可我满身血污,还有污脏雨水,他也毫不犹豫揽住我膝弯,将我抱起,他结了个灵力罩,隔绝雨水,带着我御剑飞身而走。   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我对他生情,真是再自然不过。   虽这情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可他却借此将我逼出宗门,他不愿要那青丝囊,还我便是,再或者丢了便是,何必用那东西来陷害我……   苍衡山,破晓峰,我叫了他这么多年师兄,就算对我没情意,可怎能没有情谊在……   可偏偏他没有,反而是我太过看重,到头来成了我脚上镣铐,身上枷锁,好似一生都逃不开。   屋外大雨不停,我眼前渐渐模糊,一如当年我看着他侧脸,泪不停地掉。   师兄看向我,“是还疼着?”他停了剑行,问我,“可还要吃颗丹药?”   “不疼……”我摇头,心中有万千话语想对他说,可我还是瞒下最大的秘密,边哭边颤声说,“我不疼。”   风潇雨晦,银河倒泻。   我坐在冰冷的被窝里,被面上一片暗沉水渍。   这雨好大……   我就去看看他怎样,我看一下就回来……   --------------------   ——   丢了就跑的林尘(哭唧唧):呜呜呜我好坏,我、我太坏了……   江默(沉默):(落汤鸡ing)   ——   我想要闪亮的小黄灯(恬不知耻)   (*‘▽’*) 第12章 酸酸甜甜   我带上帷帽,在一片夜色中,冒着瓢泼大雨去了那天分别的地方。   大雨倾盆,商铺都关了门,街上空空荡荡,雨滴噼里啪啦溅成雨花,打在我心上,如同当年冲刷我身上血迹一般狠。   他没有等我……这是好事。   也是……十二天啊,于他而言太久太长,怎会在等……   我心空了一下,转身要离开,却看见拐角屋檐下的一个人影。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站在檐下一角,雨滴划出无数条细线,将他割裂成无数块,但我清清楚楚看见他,他静静看着我,目光沉沉,一动也不动,我也莫名站在原地,兀自心虚。   他身上的衣衫说不上破败脏乱,但也是不太体面的,他显然是淋了些雨,衣物直直垂下,不再飘逸,更是显得他落魄颓丧。   我们谁也没动,也没说一句话,任由大雨落下。   闪电划过,猛地照亮他,我莫名瑟缩一下,而后传来一声惊雷,他淋着雨走过来。   他眼睛赤红,血丝遍布,脸颊竟也有些凹陷,他唇边和下巴都有些青色胡茬,看起来便是没吃好没睡好,像是熬了好几夜。   不是给他留了这么多银珠吗……怎没吃好……   我以为他要质问我,或是生气狂怒,又或许是不敢与我作对,硬咽下这口气,害怕又唯唯诺诺。   结果他只是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你的事办完了?”   我声音微弱:“嗯……都弄完了……”   “那回去吧。”   我心里乱得像团麻,迷迷糊糊带着他回去了。等到了小屋,点了烛火,他将东西放好,眼神又落在他曾经睡过的地方时,我更是心虚尴尬得快要疯了。   我低头,不敢看他,“要给,给你……换个新的,就把旧的扔了……”   他看我一眼,点了点头,就去了灶房,直接用水缸里的冷水洗了身子,他花了好些时候,出来后,整个人都散着冷气。   他擦了擦头发,拧干了水,然后走到桌前,拿出一个小油纸袋,又直接抬手掐了烛芯,灭了烛火。   屋里一暗,我看着黑黢黢的人影向我走过来。   “山楂片,吃一些。”   他声音冷冽,气势太盛,竟有几分像失忆之前的师兄。   我从他手中袋子里拿了一些出来,慢慢吃着,嚼来嚼去。   “你喜欢吃山楂吗?”   我舌尖酸酸甜甜,喉头却是一涩。   “以前喜欢……”   他声音低哑,听起来很莫名吓人:“我买你就不喜欢?”   怎会……   是他买给我,我就喜欢上了,也是因为他,我才再也不吃。   我吃完了山楂片也没说话,他又给了我一些,我看了他一眼,心想他心情不甚明朗,还是不要惹他为妙,我从他手里接过。   他指尖冰凉,掌心却炙热,把我烫得一缩。   我好好吃了,吞了,他却抬了抬纸袋,又叫我吃。   他太过强硬,不似平常,让我不舒服,也让我觉得太陌生。   “怎老是叫我吃……”   “不想吃了?”   我虽实力强过于他,但他站着,我坐着,处处都压迫着我,我气势莫名就输了一大截,我有些不安,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我刚刚动一下,他就一手按住我肩膀,一手钳住我下巴,逼我正视着他。   我腿一下就软了,臀又落在床边。   他像是因为看见了我哭红的眼睛,眼里波动一瞬,但不过一会儿,他就掩去眼中情绪,掐着我的下巴,冷声道:“你是不是一直当我是傻子?”   我肿着眼睛看他,心想,你本来就是……但我又不敢开口说。   他这点力气是大,但我一用法力,他肯定敌不过我,我本应该反抗,可他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心跳得飞快。   我想起他自渎那夜,也是这般强硬和淡然。我汗毛竖立,底下更是起了羞耻的反应,呼吸渐渐粗重,我努力平稳,却憋得脸色通红。   我小声问他,也是心虚:“你做什么……”   他看着我,右腿忽然屈起,抵进我两腿间,我闷哼一声,他便更是顶了一下,我怕他发现,夹紧了腿,要推开他。   我还未碰到他,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却猛然使力一推,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单腿跪在床边,将我压下。   他鬓间发丝的水滴落到我脸上,就像外面的大雨砸到地面。   他松开掐着我下巴的手,猛地向下摸,我下意识拦着他,抓住他手腕,但我力气飘乎,怕也是做戏,还是被他带得向下。   一片烛光夜色里,他的眼睛早已褪去平时的茫然温和,化作了愤然,我甚至看出了他眼里淡淡的欲念。   “你硬了,还问我要做什么?”他温润眉目间划过一丝戾气,他手上用劲,捏了一把,声音寒气森森。   “我早该知道,你根本就不吃软的。”   --------------------   ——   江默视角:?_?   林尘视角:??   下章木有车车,顶多摸摸。   ——   有话说:日常写了十几章了,以后就会插叙回忆了,几段话,一章,或是整两章。   PS:今天我双更,不该奖励可爱的我闪闪亮亮小黄灯吗!\^O^/ 第13章 血迹斑斑   他怎会变成这样?   我羞窘,惊慌,也气愤。   我哪知道将他再次带回来,他,他会……   他气势骤变,哪像个傻子……   我整个身子都软了,我颤颤巍巍抬起右腿,屈膝想要顶开他,他却制住我膝盖,往旁边一按,我两腿被强制打开,这姿势让我又羞又急,我使力对抗他,还未念出法决,使出灵力,他就不轻不重地打了我下面那物,像是训诫。   “啊!”我腰一下就没劲了,脊背一阵酥酥麻麻,那物也更硬了。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心想我要做什么?他到底是在干什么?他为何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可以推开他的,我当然可以,但这样的画面连在我的梦里都是奢望,现下我更是觉得舒爽……   我好贱……   他从前那样厌恶我,我心里却还是放不下他,如今他什么都记不得了,挑起我情欲,我还欲拒还迎地任他作为。   我,我好下贱……   “哼唔……”   他手背压了压我胯下,又用拇指磨蹭,我抖了抖,偏过头不看他,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些一般。我一手抓着他手腕,一手推着他肩膀,力道若有若无,连我都觉得自己做作。   他用腿压着我右腿,我觉得痛,眼角激起泪花,我回过头来瞪着他,他却低下头,直直望进我眼里。   他的唇与我的唇若即若离,他头发滴下来的水是冷的,口中呼出的气却是热的。   “你那天不是看着我这样?”   他知道我看到了!   我想起他那物的雄伟,鼻间仿佛都闻到了那夜的腥臊。   我两颊发烫,眼神飘乎,嘴硬着嗫嚅道:“我,我没看你!”   他压着嘴角,像是忍住笑,他静静看着我,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我被他吊得不上不下,要出不出。   我手抵住他胸膛,要推不推,被他手下的动作刺激得眼角湿润,泪花泛泛。   他神色像是有微微动容,他松开我的肩膀,顺着脖颈去摸我的脸,从鼻梁的疤痕一直摸到眼角。   他摸得轻柔,摸得缓慢,我却脸色大变,心一下就冷了,再也没了那些旖旎心思。   我颤着声音,挣扎起来,“不准摸!”   他单手扣住我手腕压在床上,又用上另一只手。   脸上的疤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过去的愚蠢,从前的痴妄,他这样的举动,我怎会觉得舒服,怎会觉得开心,我浑身发抖,被耻辱和愤怒冲昏了脑袋。   他在羞辱我。   他怎么会对一个满面伤疤的人有欲望,不过是因为他被我丢下,被我抛弃,他太愤怒了,而我自己却被这爱欲的报复诱惑了。   他轻声说:“你的脸……”   仇恨渐渐苏醒,我眼中溢满恨意。   耳边忽然乍现尖叫惊喊,我眼前血红模糊一片。   在无尺崖那日,我剐烂自己的脸,血流入我的眼睛。那日风声很大,周遭惊叫四起,远处鸟飞过,乌云沉沉。   我借着入魔大悟境地,升了一境,内里却是痛苦万分,难以招架,我支撑不住突如其来的灵力,两腿几乎撑不住,要跪倒在地。   沧默是我本命剑,滴过我心头血,它懂我意愿,为我挡下四周袭来的攻击。   兵戈锵锵,尘土飞扬。   恍惚中,我听见师兄喊我,他的声音像是从天涯传来:“阿尘,随我回去……”   回去?回哪?   我能回哪?   他将我赶出门派,世上无我容身处……我能去哪?   被他禁在妖魔塔,卑微肮脏地过上千百年吗……   我看向声音方向,一片血色中,我只看见一个人影蹒跚向我走来。   风声阵阵,我抬起满是血污的手。   叮地一声,沧默剑尖直指着他右肩,他未曾停下,赤手抓着剑刃向我走来,“阿尘……”   “楚玄诀!你竟设结界帮这魔头挡剑!”   “快叫你的休隐停下来!”   “停下!停下……”   “疯了!都疯了!苍衡双绝都疯了!”   “……”   周围吵吵嚷嚷,我皱了皱眉。   我脸色茫然,烈风刮过,吹得我脸上伤口好疼好疼。   师兄没有理会那些言语,固执地走过来,他抬起手,粗糙黏腻的掌心摸着我的脸。他声音痛苦微弱,仿佛遭受着奇难:“阿尘……我们回去,不,我……”   我好疼……   血腥味愈来愈浓,充斥着我鼻间。   我听见顾轻在远处撕心裂肺大喊,仿佛穿破我耳膜:“林尘!”   师兄说什么?   我当时又说……   我当时说什么?   我面上一阵温热黏湿,眼前血红褪去,我看见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越收越紧。他脸色通红,隐隐泛紫,嘴角下巴全是血迹。   “林……尘……”   我僵硬地松开手,他无力倒在我身上,大喘几口气,咳了好几声。我肩膀耳后湿热,是他喷出口血。他捂着胸口翻了个身,我回头看他,见他唇色发白,满头大汗。   他心口又痛了,还快被我掐死了。   我麻木地坐起身来,从血迹斑斑的回忆渐渐清醒,我拿出丹药,给他喂下,他却还是痛着,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不停地掉泪,不敢碰他,愣愣地说:“对不住……”   几乎同时,他也含着满嘴的血,对我说道:“你别生气……”   “没事,我没事……”他眼睛赤红,额角青筋鼓胀,显然是太过痛苦,他抓着我的衣衫,喘着气说:“我刚刚……没有……”   刚刚的事当作没有发生吗?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又拿出一颗丹药给他,心道他今天的心疾发作得好厉害,竟要我两颗丹药……   我还在后怕,未从刚刚的画面中缓过劲来,我差点就掐死了他……   我真的差点就遂了我以前的愿,亲手杀了他……   他满脸是血,在口里含了一会丹药,他渐渐平复下来,眼神也逐渐有了神采,他躺着看我,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然后猛地将我拽下来,我与他鼻子相撞,我疼得泛泪。   他咬着我下唇,舌头舔开我唇缝,长驱直入,霸道得让我反应不及,却又像是粗暴掩饰自己痛苦。   我口里一股血腥的药味,他将那颗丹药渡给了我。   这傻子,自己疼得要死,我岂用得着这破丹药!   “哼唔……”我不吃,他却硬用着舌头抵过来,丹药渐渐化在我嘴里。   我尝到一点咸湿,好像是我的泪,有点腥,又好像是他的血。他继续咬着我唇瓣,细细吸吮,辗转亲吻,舌尖也舔着滑来滑去,我本是拒绝,可我得了趣味,也尝到甜头,竟是觉得什么都比不上一乐。   我手抓着他肩膀:“唔……”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收得越来越紧,摸着我浅浅的腰窝,许久,他的手松开了,底下的硬物却一突一突地戳着我。   我脑袋空空,脱力地倒在他怀里,他翻身压住我,我被吻得发晕,心却疼了起来,像是一记重锤砸我着心头,疼得我口鼻冒血,闷热酸涩。   我刚刚像个疯子一般,差点杀了他,他为何还要亲我……   他稍稍起身,血染眉眼,哑声说:“我刚刚没有那个意思。”   我眼神空空,红肿着嘴,声音含糊问:“什么意思……”   他见我这样,顷刻间就软下了神色,他俯身啄吻,一字一句说道:“我喜欢你,摸你脸是心疼。”   --------------------   //   江默:(亲亲)   林尘:呜呜呜(拍飞)   //   下章是回忆 第14章 本命沧默   “可喜欢?”   “喜欢,”我笑得眉眼弯弯,“多谢师兄。”   师兄嘴角微微勾着,一向冷淡的人若是展开笑颜,必是叫人移不开目光的。   我哪能例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却又怕太过情盛,稍稍偏过了头。   他嗓音微微带笑,道:“你喜欢什么同我说便是。”他手抬起来,像是想要像从前一样点我额头,但又马上放下了。   他声音恢复了冷了些,话语有些埋汰,“就那样盯着人家卖山楂的,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师兄是说笑,但心里还是有些难为情,当下就认下错。   “知错了,”我笑着说,“以后定会与师兄讲的。”   我坐在树下,盯着好几天前的纸袋,那里面的山楂片我一直不舍得吃完,总是看好几眼,才只吃一点,我扳开发潮的山楂片,一片一片地用牙齿磨着吃。   几片花瓣簌簌落下。   “知道了,我一定会同师兄讲的……”来人怪声怪气地模仿,我一听就知道这人是谁,垂下脑袋没有理会。   顾轻一身玄衣,膝弯夹着树干,倒挂在树上。   他见我不理他,冷笑一声,手一撑,翻身落下,旋身站直,走到我面前。   他脚上的金丝布靴是天蚕丝做的,衣裳布料是绝好的云绸,整个苍衡,平辈之中,只有他能这样穿,因为他是楚玄诀唯一的徒弟。   我将纸袋封好,站起来就要走。   他却手一抬,拦住我,笑道:“这家客栈刚刚腾出一间房,今晚师尊就不用跟你挤一处了。”   我转头看他,“师兄没告诉你今日要去阆州除魔?”   他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你骗我罢,师尊没同我说过。”   我面无表情,“师兄昨夜与我说的。”   顾轻眼神审视,半晌才道:“若是到了那还只有两间房,我跟你挤一间……”   我说:“你不喜欢我,何必委屈你。”   “再不和都比你缠着师尊强!”   我被他话语一刺,“我何时缠着师兄?!”   “怎么没缠?”他呵一声,“瞧你那眼神也是够缠的。”   “你胡说什么!”我心里敲起小鼓,却见他只是话语戳我几分心思,但脸色并无异样,也就放下心来。   我拿辈分来压他,“跟你师叔怎么说话的?”   “我呸!”顾轻啐一声,“就你一个苍衡杂役……”   我说不过他,气得搬出师兄:“那我也是师兄选出来的!”   他脸色不好看,“入选会你那表现,也不知师尊怎么选的你?”顾轻怪声讽刺,“随便指的吧……”   我自知我天赋极佳,自然不受他反意讽刺,与他吵吵嚷嚷许久,他自觉没趣,丢下我就走了。我瞥了眼他腰间,见他腰际并未佩剑,只坠着宗门环佩和他族中宝物——影法铃铛。   我垂眼,心道,原是心情不好,他是又钻了牛角尖。   本命剑是顾轻心中一道刺。   每人一生,都只有一把本命剑。   练气期就可有自己的剑,但他眼光高,挑挑拣拣,迟迟都不决定,他继承我师兄衣钵,自然当得上是天赋异禀。自负一词,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说:“我要挑,就要挑世间最好的。”   师兄也随着他,只是叮嘱顾轻金丹期前必定要有一把,也暗示他不要自视甚高,师兄勒令顾轻不准下山,他亲自为顾轻去寻更好的。   顾轻没听进去,反而趁着师兄为他寻剑,不在峰上,也仗着自己修为高,竟去苍衡后山禁地找那些上古神剑。   我们找了他一天一夜,等我们找到他时,他已被剑阵冲撞得奄奄一息,幸而我来得及时,杀了正嘶咬他的猛兽,保住了他一条腿,即使如此,他身上仍然没一处好肉。   也不知是福气还是祸害,旁边的一把木剑吸了顾轻的心头血,相生相护,竟给了他一口气,救了他一命。   就算是块十分难得的千年源桃木,但那也只是把木剑。   虽然那木剑比神剑都有灵气,说不定日后会化为剑灵,战场厮杀中,是绝好的伙伴,也是战友。   但这与他所想相差甚大,他解不了心结,日夜在藏书馆中寻找本命破解之法,偶尔买醉颓废。   浩瀚烟海,哪有这么容易找到……   他连本命剑的名字也不取,就叫它木头,心情好时,或是要杀妖时,就佩上,心情不好时,就不带着,烦得看都不看一眼。   后来该我选本命剑的年头,我本想选得随便一些,以免顾轻心里有些不满,毕竟我与他经常打照面。   师兄听我说完,脸色并不好看,他点了点我额头,说我蠢笨心软:“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可迁就他人来误了自己。”   师兄虽是看重顾轻,但也没有忽略我,这让我很是感激,可我也确实尴尬,因为师兄竟寻来了玄冥大师亲造的剑。   那可是炼器之师,师兄是怎么找到归隐的玄冥的?   “取个名字吧。”他将剑递给我,声音平静无波,但我从他神态里知道,他现在很是放松喜悦。   我看着这把剑,欣喜雀跃,简直让我纠结,我想了好几个,都觉得处处配不上这剑。   “还请师兄赐名。”   师兄看着我手中的冷剑,它还未开锋,就已灵气逼人,剑光凌厉。   师兄说:“叫沧默吧。”   “沧我知,”我抚着这把剑,它属性为水,至刚至柔,“可默从何而来?”   师兄手指搭上剑刃,与我的手只不过半寸距离,他笑了笑,“随便取的。”   师兄怎么又笑,弄得我也傻愣愣地看着他笑,傻乎乎地说:“那就叫沧默,我也喜欢默……”   师兄一怔,他垂下眼眸,点了点头,“那就叫沧默吧。”   --------------------   ——   下一章还是回忆 第15章 妄念情意   第二日的佩剑礼上,霄元元老还未出关,便由师兄领我佩剑。   说句大不敬的话,师兄更像我师尊,他如父如兄,予我教导十年有余,我比谁都希望是他为我佩剑。   那日苍衡云蒸霞蔚,风和日丽,师兄一身月白青衫,广袖云纹,疲惫的眉梢间是久违的放松与愉悦。   他这段日子定是累极了,一刻不歇,就为了给我找本命剑……   我心里又兴奋,又心疼。   他牵着我的手,我如坠梦中,只觉手心微微出汗。他带我上祭台,问天祖,白芒显现,一把青色长剑漂浮在他手心位置,剑柄上刻着水印波纹,看起来温柔,但力量绝不可小觑。   他双手递我,我压抑住兴奋,看了看他,心中默念法决,与沧默滴了心头血,灵力波动中,我与我的剑心意相通。   师兄目光深深,轻声道:“此剑由世间少有韧铁所造,绝不会断损,从此以后,剑在人在。”   他语气缓轻,仿佛是放下多年重担,常年忧虑,“有了它,你定会一生平安。”   师兄真是说笑,我背靠苍衡,又修为奇高,世上还有人会伤得了我不成?   师兄静静看我挥舞,剑风一扫而过,震落树上枝叶。   灵力浮动,人剑合一。   心意相通的感觉很是奇怪,也很是激奋,也让我有种莫名的冲动看向师兄。我抬眼看他,与他对视,他嘴角如以往一般平平,眼底却浅浅笑意。   我握着剑柄,心中激荡,都不知是因为师兄,还是因为本命剑。   师兄怎会对我这么好,这么好……   我唯一的依靠就是师兄了。   情不自禁,我连脚都是飘的,脑袋也空了……我不敢再看师兄,连忙低下头,稳住心神,细细打量这把剑。   这把剑可以说是为我而作,属性,剑身,剑鸣,剑啸,我满意这把剑,同时我也知道,这把剑也很满意我。   我嘴角忽地僵滞。   那顾轻呢……   我思虑着,他不喜欢他的剑,更是恨,他那把木剑比我的还灵,那那把木剑会知道吗?   我无数次看到他那把木剑上斑驳的刻痕刮蹭,虽然第二日又会光洁如新。   这便是他木剑的神奇之处。   常人的剑需要炼器师锻造修护,而他永远不用担心他的木剑会断损。木,生而再生,是新生。   我下意识看向顾轻,他在一角落抱臂而立,腰间只佩着铃铛,显得空空荡荡,无风不动,死气沉沉。   他冷眼看我,眼里漆黑阴沉。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不该看他,我这时看他,岂不是看他笑话……   我立马收回视线,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一声。   可他那看我的眼神却让我记了很久很久,绝望心伤,痛苦嫉恨,也不过如此了……   在佩剑礼前,我与他的关系还不算见面就打,我清楚自己,虽辈分上是他小师叔,但我与他同被师兄教导,苍衡山峰中,他也远远比我待得久,也懂得多,严格说起来,我倒还算他师弟。   他年纪虽比我大……但他真的很是幼稚,也很是偏执无理。   他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拿过来,哪里有宝物出世,他定是第一个赶过去,看上了就抢,就打,却玩个十几天就扔了送了,或是散出去,由他人争抢。   久而久之,他名声差得人神共愤,修士一听到他,就破口大骂。   数不清是他第几次受罚,他跪在皑皑雪地里,仍然不服,“技不如人,抢不过我,就来苍衡告状,”他冷笑一声,“果真是一辈子被踩在脚下的命!”   我因为觉得那些修士说话难听,还嘴一下,也被罚了,不过比他好一点,只是在他旁边站着,我听他傲气话语,一时气来。   他打伤无数,竟还不认错。   我反问他,“若是有一天你抢不过该如何?”   他嗤笑,“怎可能会有我拿不到的东西。”   我切了一声,很是听不惯这话。   雪下得大起来,乱琼碎玉铺了一地,他落了浑身雪白也不抖开,就直直跪着。   “不过世上若真是有我得不到的……”他垂眸看着雪花,桀桀怪笑,“那便毁了,我得不到,他人也休想要。”   “冥顽不灵,暴戾恣睢……”我骂他。   “小古板!”他呛我一句,抬头瞪着我,“干你屁事!”   我刚刚可是为他说话呢!不知感恩!   和气为好,不跟他计较……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初来苍衡时,我还有心与他交好,但他显然是瞧不起我,毕竟是从前的宗门公子,还是有傲气的,我来之后,他或是觉得我分走师兄教导,很是厌烦我。   我后来知道他怪异的性子,当他是年纪比我还大的小孩子,也懒得理他。   可自我有了本命剑后,他总是找茬挑刺。   我非忍气吞声之辈,一来二往,有时是真动了气的,我与他见面就掐,见面就比,师兄无数次警诫,但我和他都屡教不改,他仍然自我,我也受不了他挑衅,次次都与他争个高低。   越与他比,我便越觉得……他那剑真是个宝!   可他还是对那把木剑不以为意,随意丢之。   打打闹闹的,我本以为也就这样了,可谁知后来,他知道了我身份,打闹没了,只剩无视的厌恶。   而因为我的那个吻,师兄也弃了我,甚至将我送他的香囊给了顾轻,他要借此将我赶走,他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他污蔑我……利用我的真心……   我至今都记得顾轻指尖挑着香囊时的画面。   那时我满嘴血腥,眼睛已是看不分明,我恍惚看向顾轻腰间,他竟未佩木剑……   是忘了佩吧,他这样快意,还不会开心吗?   我在苍衡的一切痕迹在那一瞬间仿佛都抹了个平,说不定楚玄诀所有对我的照顾只是他的兴起,所有的教导都只是出于他的责任,所有我眼中的喜欢不过都是我的臆想……   他待我如徒孙后辈,我却心生妄念情意……   我还真当得起恶心二字……   可如今他说,喜欢我?   心疼我?   这话也太可笑了……   -------------------- 第16章 难听小名   “怎么不说话……”他轻轻笑了笑,眼里却是微微波动,像是努力装作镇定。   “你说句话……”他轻轻捏着我的脸。   我推开他,他马上跪坐起来,我手撑着坐起身,脑袋空了一瞬,我看着他的脸,想起往日他说恶心,说跟他回去,我掩饰心痛,噗嗤一声笑了。   我大笑不止,笑出眼泪。   他愣了愣,被我的反应弄得措手不及,但他没说话,就这样看着我,脸色却逐渐不好看。   “哈……”我擦了擦眼泪,对他说,“别说笑了……”   他眼皮轻垂,静静看着我,我竟瞧出有些悲切。   “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说笑?”   他眉头紧皱:“你真的觉得我是傻子?不懂这些?”   就算不是傻子也差不多……   不知前尘纠葛,这样什么都忘了,将我看作恩人一般,跟傻子有何分别?   他忘了以前有多不待见我,如今竟心疼我……   果真是世事无常。   若是有一日他记起从前,想到今日,还不知会有多屈辱,或是觉得我有多贱,才会又栽进同一个人手里……   我一想到这,就不笑了。   我方才还硬着胯下肉迎合他呢。   真是好生丢脸……   他见我不说话,也就算默认了他是傻子这一说法。   他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一凌,问我:“我叫什么名字?”   名字?   我茫然看着他,对,这傻子还给自己取了名字的。   好像叫什么大河……   “唔……”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他懂了意思,脸色反倒不难看了,甚至笑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一边。   这下我知道了,他气得越狠,便越是神色淡淡。   我看着他脖子上青红的淤痕,隐隐渗着血丝,他喉结滑动一下,却浑身抖了抖,应是吞咽都有些疼痛困难。   他自讨苦吃,我反倒内疚起来。   我伤了这傻子的心。   他苦心苦力,买力讨好我大半年,或许还算是将我当半个朋友,却到头来发现我连他名字都没记住,就是将他当一个奴仆杂役,这样的事落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我干巴巴地笑了笑:“名字有何重要的,不过一个名……”   他看我一眼,眼神凶狠,带着血腥气,我抿紧嘴巴,住了嘴。   他没接话,不吵不闹,更没有半分刚刚的疯狂压迫,甚至十分冷静,他眼神落在我脸上,如有实质,从眼角滑过嘴角,又到鼻梁,如狼似虎。   我不喜欢别人看我的脸,我也难以承受他的目光,那让我想起刚刚他摸我脸的事,我偏过头,躲开了他视线。   他还是不说话,我也不肯表歉意,赌着一口气在那不上不下。   许久的沉默,我按捺不住,又回头看他,却见他仍是盯着我,未动一分一毫,只是唇色苍白,额头微有薄汗。   我一眼就看出他心口又痛了,今日他痛得很是频繁,难道他是一生气就会痛?   他被我抛下十二天,不知怎么度过的,很是憔悴,刚刚吐得浑身是血,脖颈被我掐出淤青,差点死了,现下怎一个惨烈二字了得。   如今心口又痛了起来,真是惨上加惨。   他不开口找我讨要,我也顾着面子不给他丹药,任他疼着。   即使我心里有些内疚。   他在一旁坐着,呼吸坠坠,我越听越不是滋味,我手碰到储物袋,马上就要给他药了。   此时他却冷笑一声,道:“确实,只是个名字……”   他顺着我的话说,我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他该是又要把我压在身下冷声质问我的人。   我想到这,脸都红了些,心想自己自目睹那淫邪之事以来,便总想些有的没的……   他呼了口气,肯定很想躬身让自己好受一点,但他却硬要直起身子,两手放在膝上,倒是显得郑重,他努力声音平稳道:“那我再说一遍我的名字……”   “江默,”他呼吸缓沉,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痛苦。   “我叫江默,江河湖海的江,默然无语的默……”   不知为何,我看他这样,忽然鼻间酸涩,竟有些想要掉泪,我声音嘶哑:“……好,江默。”   他看我一会儿,忽然又道:“我还给自己取个小名,叫出来有些奇怪……”   我问他:“什么小名?”   “叫老公。”他说。   好奇怪的小名……也真是个傻子,哪有人会把老字放小名里的?   我这样想着,却还是顺着他,生涩地在口里绕了一圈,不确定地叫他:“……老公?”   我话刚出口,他神色顷刻间就缓了许多,看上去都有精神多了。   “嗯。”他淡淡地应下。   这样就好了吗?   我松了口气,心想,他可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   //   小剧场   林尘(试探):江老公?   江默(忍笑):嗯,不用叫江。   林尘(以为自己叫错,微微羞恼):老公!不准笑我!   江默:不笑不笑。 第17章 平平淡淡   雨一直下,仍是倾盆大雨,打在我小屋房顶。   我托腮看着雨,愁眉苦脸,若是再不出太阳,我这屋可就潮了,我看向风雨飘摇中的小菜苗,而且……   我早就把他的被褥丢了,太大的雨,又不便出门买被子,于是这段时日他一直跟我睡。   他跟我睡同一张床榻,上床上得比我晚,起又起得早。   若不是小屋里真没有他的歇脚地,我倒真怀疑他从来都没睡过我的床。   那一天的意外我们两人都绝口不提,之间话也很少说。   他脖子上的红痕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看不惯,也内疚,在储物袋里翻来翻去,找出一副不知何时放进去的铜镜丢给了他,还给了他药。   有一日清晨,我见他拿着小刀,对着桌上的两个脸大的铜镜刮胡茬。我毛发生得不旺盛,从未长过胡须,自然也未曾刮过。   他以前也刮过,只是起得比我早,我之前从未看见过他打理。   我坐在床塌边上,斜着眼睛,悄悄看着他。   镜面里,我看他右手拿着小刀,稍稍往右偏头,轻轻刮着下巴左侧,他刮得细致缓慢,小小的胡茬消失不见,过了会,他换到右侧,昂起了脖颈,许是铜镜的确有些模糊,让他不得不凑近了细看。   那铜镜的位置摆得恰好,我看到他半边光洁的下巴,下面凸起的喉结,当然……还有青红渗血的指印。   忽然,他喉结滚动一下。   我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将刀放下,铜镜里闪出他的面容,镜子里的他挑眉,问我:“你看我干嘛?”   “我没看!”我下意识反驳他。   他将铜镜调了个角度,我又看见两颊晕红的自己,衬着横生的疤痕,竟有些古怪的娇意。   “脸这么红,”他垂眼说,“你在想什么?”   我被他戳中心思,若是以往,我定当说他了,可自那夜以来,我心中总存内疚,遇上他也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他收好了小刀,转身看我说:“刮了胡子是不是显得年轻些?”   他站起身朝我走过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你说一说我有多少岁?”   他怎突然问我这些……又忽然与我这样说话……   我脸上微热,“谁要猜你的……”   他没把我话放心上,看着我思忖道:“我觉得你应该才二十左右……”   我微微窘然,犹豫着说了个数。   他神色微变,“你看起来这么年轻。”   “你懂什么!”我看他神情惊讶,不由为自己辩驳,“修行之人,五十以下都是少年。”   “也就是说你可以活两百岁?”他顿了顿,“也不会老?”   我伸出五指,笑他眼界短浅:“自然不会,我活五百年,不在话下。”   他脸色一下变得奇怪,既像是不相信,又是不安。   “那我?”他指着自己,“我能活多久?”   我心头一乱,微微替他伤感,嗫嚅道:“常人活一百都是长寿了……”   他微微蹙眉,眼里不知是惊还是悲,久久都默然无话,许久他平静些许,垂眸问我:“我不能……修炼吗?”   这可未曾有过先例,但若是他一直吃我炼的丹药,定会延年益寿,何必强求修炼道法。   而且我也不愿意他修炼,修着修着记起来该当如何?   于是我说道:“当然不能……”   他点了点头,再也没说话了。   我原以为他放下了,可自从他问过我修炼的事后,也不知是因为他心情低落,还是许久没有荤腥,这几天做的饭菜都并非以前那样可口,我就撂下筷子不吃了。   于是饭桌上只有他一人。   我不吃饭的第一日,他应是以为我闹脾气,劝过我一回,但我还是不吃。   第二日,他就总是看我,简单的饭菜也色香味俱全,我却还是神色恹恹,没有胃口。   第三日,他蒸了我最喜欢的小甜馒头,又煮了一大碗香气四溢的面端到我面前,他说:“别挑食,小心身体受不住,你又不是吃不下。”   我诧异看他一眼,说:“我已辟谷,不吃也可度日。”   刹那间,他脸色一变,纵然他竭力掩饰,但我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惊奇和疑惑,或许还有一丝尴尬。他沉默一会,将东西放在我面前,转身走了。   我坐在窗前,捧着碗吃得干干净净,就连汤都喝了,然后又就着窗外雨打的声音吃完大半碗甜馒头。我晃着腿,盯着小半碗香香软软的小馒头,打了个嗝。   我还是吃得下的,但他一直在忙,我也想叫他来吃一些,当作示好。   可我要叫他什么呢?直接叫江默吗?   叫出来有些奇怪……   我之前都喊声哎,或者根本不用喊,他就自己过来了……可如今哪能这样,他都给自己取了名字,上次我不记得,他还很生气呢。   我做错了事,他即使生气,即使怨我,都还照顾我,给我做饭,现在说不定还在灶屋里准备吃食。   他都给我递了台阶下,我讨好一下他又何尝不可呢?   我喊了他一声,他听见我叫他,掀帘过来。   他看着我,眼神说不出来的怪异,“你刚刚叫我什么?”   真是奇怪,我不过叫他小名而已,他怎这样大的反应……可我见他这样,自己也觉莫名羞耻,脸都也有些红了。   我指了指瓷碗里的小馒头,期期艾艾说道:“老,老公,我吃不下了……”   --------------------   //   小剧场:   林尘(哭叫):老……老公,吃不下了!啊……   江默:能吃……(被林尘一脚踢到了限制章节) 第18章 风雨飘摇   我的语气带着些讨好,带着些忐忑。   我担心他并不接受我的好意,但幸而我想多了,他听了我的话,走了过来,看着碗里的小甜馒头,说:“你胃口变小了。”   我苦着脸,摸了摸肚子,“真的吃不下了……”   我只是做个动作罢了,但他却低下头,盯着我小腹。   我被他看得汗毛竖起,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我把碗递给他,结巴道:“呐!吃,吃你的馒头……”   他点了点头,拿着碗走进灶房。   这一夜,我都还未入睡梦,他竟然就收拾好了,往床榻上一躺。   我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些天来,我还是第一次清醒地和他共躺一张床塌。   我背对着他,有些紧张。   气氛沉寂,幽黑夜色里,我听着他的呼吸,脑子越来越清醒。   雨哗啦哗啦地下,打在窗棂上,声音噼里啪啦,更加让我难以入眠。   我知道他也没睡。   我睁开眼睛,发现一道亮光横亘在我眼前的墙面。   是我的铜镜。   那铜镜夜里都会发微光,以便夜里可以照得一清二楚,我觉得这样的用处等同无用,谁会在夜里照镜子,也不嫌晃眼吓着自己……   我本可以用法术将铜镜收了,但我想,这明明是他该做的事,我才不替他做。   我叫他去:“铜镜……”我脚向后踢,碰了碰他的小腿,“你怎未将它收起来……”   “嗯,”他嗓音喑哑,“忘了。”   我等了一会儿,听他还未有动静,便催他:“光应有何用,你去收了呀,晃得我睡不着……”   我侧身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却抓住我的手向下滑去。   他胯下硬挺温热。   他说:“我缓一缓。”   我愣住了,在他胯下放了好一会,才猛然收回手。   他!他……   我心如擂鼓,都怀疑他听得见,那铜镜的光一直在我眼前晃,晃得我脑袋晕。   可我怎会晕呢?我呼吸渐渐急促,他却迟迟没有去收。   过了好一会儿,我声如蚊吟问他:“还没好么……”   “不会这么快的,”他哑声说着话,忽然靠上来,“你帮我吧……”   他浑身都热乎乎的,我被他烫得往前移,挨到冰凉粗糙的墙壁。   他半点没碰我,我却被他浑身的气息勾得耳根微红,只感觉他身上大半的热气都笼罩着我,让我脑袋发虚。   我捏着拳头,额头抵在墙上,妄想片刻清醒。   “你是不是硬了……”他声音低哑,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后颈,惹来我浑身颤栗。   “嗯……”我清醒过来,“我没有!”   他的手抚着我后腰,顺着胯骨往前一探。   “说谎。”   他的手轻轻揉着捏着,像在把玩,也像在试探,“你说谎……”   “啊……”我捂住嘴。   他忽然停下来,问道:“你是真不想?”   我微微喘着气,没说话。   我虽修行,但我并不薄情寡欲,修的又非无情道,情欲虽然不常有,可他是我从前爱慕的师兄,又看过他……自渎,怎会不起一些欲念。   我总欺骗不了自己……如今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江默,但终究都是同一人,不过忘了前尘,又有些傻罢了。   如果我真不想,我无论如何也会去买被褥,不会让他跟我睡一处的。此事取情纵乐,定不会痛苦,他要是与我共赴云雨,怎样都是享受。   可是自我掐他脖子后,也不知他是生气了,还是害怕了,就算离我这么近,也还是不碰我。   或许也是真觉得我脸上的伤疤难看。   哼,还说喜欢我,心疼我……   句句都是假话!   可若是真与他有欢情,的确是一时欢愉餍足,可谁能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他日后记起来可会后悔?当年我亲他一下都说我恶心,要是知道我与他床上缠绵,岂不更觉得恶心?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时兴起,我却陷在其中,真是不记打,好蠢好蠢……   我越想,就越没了心思。   再说了……他如今毫无修为,说不定还承受不住我……   我……   我万一把他弄死了该如何……   他见我迟迟未说话,便把手拿开,我心中微微失望,硬是想着这样最好,待到晴天,不仅要买被褥,还要买个备用,以免……   我正想着,他就顶了上来,鼓鼓囊囊一团顶在我右边臀瓣。   “可我想要……”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说话也轻轻的,仿佛贴在我耳边呢喃。   他手向上移,但他单手解不来衿带,一直止步不前,干脆就从我领口伸进去摸我胸膛,我下意识挠了一下他手腕,他毫无所觉,直接伸了进去。   他掌心火烫粗砺,来回抚拭,他力道重,好粗暴,我都觉得我皮肤都被他搓红了。   我被他摸得出泪,他的手好几次擦过我胸前两点,我情不自禁向后缩,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我臀瓣上的硬物越来越烫,越来越硬,他气息越发灼热焦躁,他粗喘一声,压着我的胸口朝他怀里按,下身也微微顶着我臀部,一下又一下。   窗外的雨下得愈发猛烈,小屋里的气息渐渐燥热。   我终是忍不住了,伸手摸自己胯下。   但那样仍解不了我饥渴,我大着胆子伸进亵裤去摸,随着他动作撸动,手指渐渐粘上湿黏。   我意乱神迷,心想我可没说自己想的……   是他自己要来的……   不是我的原因,也不是我太想了,更不是我要求的……   他猛地扣住我右肩,将我翻了过来,他跪在我两腿间,直视着我。我抬起胳膊遮脸,不让他看,他没有强求,只是再也不管那衿带,直接就掀起我中衣,往上捞。   他抚摸着我身体,下身也顶着我,他喘着粗气道:“你好嫩……”   嫩个什么……   我羞愤得脸红,都不知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一步,可我什么都没说,也未反抗,就是给了回应。   我稍稍将胳膊下移,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他脸和脖子全被熏上情欲的红,眼神居高临下地扫视我整个身躯。   他眼皮一抬,我与他对视,看出他眼里勃发的欲望和毫不掩饰的占有。   他拿下我的胳膊,强令说:“不准遮。”   他俯身咬着我下唇,呼出的气像是雄狮见了食物般地粗重渴望。他像那天一样用舌尖舔开我唇缝,其实都不用他舔,我自己就张开了嘴。   他没了上回的试探,直接了当地扫过我嘴里每一个角落,舌尖嬉戏交缠,他吮吻着我舌头。   我被他吸得呼吸紧促,胸口剧烈起伏。   好舒服……   我渐渐迎合他,搂上他脖颈,与他搅弄舌尖。   --------------------   //   小剧场:   林尘(担心):他如今毫无修为,可能承受不住我……他说不定会死的……(神色认真)   江默:…… 第19章 风雨飘摇(二)   屋外大雨倾盆,耳边雨声噼里啪啦,几乎将我震得发晕。   水,到处都是水……   汗水,雨水……亲吻黏腻,我喘不过气,呼吸滚烫。   我脖颈被他的吻熏了一片的红,蔓延至胸前。   他直起身,脱下他身上本就不太合身的中衣,露出结实的肌肉。   呼吸起伏,他腹上的硬块肌肉紧紧绷着,他小腹青筋也隐隐约约绽开,底下那物戳着亵裤,顶出一个明显的弧度,已是高昂待发。   这情欲……真是太可怕了……   我借由他脱衣的空隙呼呼喘气,身体抖个不停。   我脸颊滚烫,满脑子想得都是乱伦,是欲望,还有他刚刚说的嫩。   嫩啊……是吗?   他在床上原是这样的……   不仅动作狠,说话也如此淫秽,他是不是这些年里,有其他的人……   我还未来得及悲伤,他便已动作迅速地脱完……   胸前的快感淹没了我的胡思乱想,他舔舐着一边乳粒,又用掌心揉搓着另一边,后又两指揉捻,刮着尖端。   他咬着我乳尖,发丝落在我小腹边,酥酥痒痒。   “啊……哈唔……”我被他的舔吻弄得喘叫不断,手搭在他肩膀上,感受到我手心里坚硬的热度。   他好烫……   他喘着粗气,半褪下我亵裤,手伸进去揉捏着我臀肉,吻逐渐下移。   我伸手去抚慰我胯下,他抓着我手腕,移到他胯间。   “你上次只看过,这次摸一摸……”他嗓音调笑揶揄,又带着浓浓情色。   我很是羞愤,他都知晓我做的那些蠢事,还装作不知,玩我于鼓掌间,又故意说那些我踢被子的话……   我作势要去打他,他却以为我要掐他脖颈,但他也没害怕,更未躲避,反而眼里燃着更为灼烈的欲火。他看着我眼睛说道:“除非你说不要,不然就算你掐死我,我也不会停。”   我怎会亲口说出来,我偏过头,没理他,自然也没说不要。   他跪着凑过来亲我喉结,叼着舔吻啃咬,手也搓着我胸前,他在床上完全与平常完全不同,太强势,都有些暴戾。我又痛又舒服,不禁向他发出求饶意味的哭喊:“唔呜……疼……”   他怎么……好似手指上都有茧……   他听了我的求饶,重重喘了一声,力道也只轻了一会儿,然后又更重了,他嗓音沉沉,“罚你……”   他的吻从我喉结移到下巴,又辗转吻到嘴唇,又与我亲吻,“罚你把我丢下……”   都过几天了,还记着……   我听了这话,小小挣扎一下,心软了,又随着他摆弄。   他动作狠厉,简直像是把我当食物一般。我身下物事颤颤巍巍溢出些水液,已是临门一脚,我想自己摸一摸,整个身子扭来扭去,即使抵着他了,却不好意思明说。   他像是察觉到我的意图,松开了刮着我乳首的手,换了更灵活湿润的唇齿。   他一只手揉着我臀肉,一只手搓弄我的物事,但他后来显然觉得我的臀更好,不再顾我的前面,而是两只手都去捏我的臀瓣。   他揉得凶狠,五指都用着力。   我因刺激掉出泪来,“哈……啊……你轻点……啊……”   我双腿分开,不自觉挺腰,好避免他的揉弄,同时也抚弄我的阳根,但他就势托起我臀部,跪着用他那巨物疯狂顶撞我腿间,声响闷沉,力道又狠,我被他顶得头脑发热,双腿乱蹬。   “啊……啊……”   他一手抓住我乱踢的脚踝,顶胯的动作狠,好几次顶到我囊袋,顶到我最隐秘的地方,激起我软绵绵的叫唤。   明明我与他亵裤都未脱,隔着两层布料,可这架势,像是真在肏我,我脸皮滚烫,被他撞得魂都飞了。   我手无力,或是根本跟不上他的律动,也有一些内心深处的害怕,我弄也没用,我叫他轻点慢点,但他也只是嘴上轻了柔了,身下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慢过。   他单手撑着我腰,另一只手挎下他亵裤,露出他昂热巨物,他小腹青色脉络蜿蜒而上,衬得他底下那物可怖。   我还没看得清些,他就将我翻过去,让我背对着他,然后扒下我亵裤,把他那物事夹在我臀间。   这太可怕了,我脊背发麻发酸,心里涌出莫名的俱意,我挣扎得剧烈一些,用脚踢他。   他单手固住我的腰,顶着胯用那根物事磨着我臀缝,我微凉的臀尖感受到灼热的硬,我有些害怕,不禁腿根收紧。   我的脸埋在枕头里,手胡乱地抓,床沿,被褥,枕边,我甚至往前逃走,企图有一丝空隙,可他又把住我,让我整个身子半跪半趴。   他呼吸粗重,一呼一吸间的火热灼欲都洒在我脊背,我既不是跪着,也不是趴着,仿佛全身的支撑都只在他把住我腰的手上。   我胸前微痒,前面物事顶端摩擦着被褥,洇湿一小片湿润泥泞,他从身后摸过来,顺着他摆胯的动作捏着揉着撸动几十下,我就哆哆嗦嗦射了一回。我臀间湿哒哒的,到处都是他性器溢出来的水液。   他显然愈发激动,放开了我的腰,两手揉着我臀肉,将他的物事夹着,腰胯摆动剧烈,到处都是“啪啪”声响。   我的臀缝被他磨得又痛又痒,我觉得我的臀肉一定都被他撞红了。   不,说不定都青了。   我打了好几个颤,晃着腰躲他,又反手推着他毛发丛生的小腹,哭叫着:“不……我……你慢,慢一点……啊……”   他没听,反倒更加用力了,我的手碰到他昂然巨物,滚烫得让我又瑟瑟缩回手,他霍地吼一声,也像是喘一声,猛地扣着我手腕。   我臀缝刺痛火辣,腰背上却温温凉凉一片,又顺着腰线流下来。   我打了个颤。   他缓缓动着,变为暧昧地磨蹭,他将我翻过来,哑声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下身一片地湿,眼前也模糊一片,都不知流了多少泪。我简直都快死了……   原来是他快弄死我呢……   我的嗓音喑哑:“江默……你叫江默……”   他笑了一下,像是放下许久的心事,他俯身吻我,“我的小名呢……”   他是以为我忘了不成,就两个字,我怎会忘……   “嗯……”我眯着眼,神情有些得意,我小声喃喃,迷迷糊糊摸向我胯下的物事。   “老公……”   --------------------   小剧场:   林尘(得意):我不会忘的!老公!   江默:嗯。   林尘:老!公……唔!   江默(忍不住去亲亲林尘):嗯嗯。 第20章 风雨飘摇(三)   床上到处都是精水,我浑身是汗,双腿岔着,左腿放在他结实有力的大腿上,右腿搭在床外,腰随着他手里的动作摇晃。   “哈……啊……轻点!”   “你刚刚才说我力道不够……”他拇指搓了一下我物事顶端。   “呜……”顶端头冠的鲜红嫩肉岂能容得下他这样的搓弄,我一下就红了眼,泪水又涌了出来,底下也淅淅沥沥射了些,我喘喘道:“我没有……”   他力道轻了下来,抓着我囊袋慢慢揉捏。   虽是舒服得头皮发麻,但我有些气他方才的粗暴,不肯让他继续,我啪啪拍着他的手,想要叫他松开,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手上的茧果然好硬!与我自己摸来果然不同!   他擦去我的眼泪:“你太容易哭了……”说完,他抓着我的手去摸他的胯下巨物,强硬地让我握着。   我有些累,老是握不住,从未经历过情欲之欢,竟忘了可以用灵力支撑自己。   他死死抓着我的手让我固定住,他底下的东西实在是看来吓人,青筋虬结,顶端伞状狰狞,小孔怒张,湿湿滑滑,柱体又大又烫,两边的两个囊袋看起来也份量十足。   他跪在我腰侧,一下又一下握着我的手撞,擦得我手心疼,最后他射了好多,我胸口上,全是他的东西,甚至我下巴和嘴角都沾了一点浓白。   这下腹背都有了……   我下意识要去抹开那些精水,却越抹越脏,他眼里情欲浓郁,手捏着我脸,用了些力往右侧一偏,他咬着我耳垂,舔着我脖颈,我察觉抵在我腿上的巨物又渐渐苏醒坚硬。   怎这么快……   我脸颊触到床上柔软被褥,眼前因泪水模糊。   我眨了眨眼,水痕洇湿布料,桌上的铜镜闪着微光,我看见镜中的我胸口泛粉,胸前两粒被他嘬得嫣红挺立,我双腿大张,身下阳物高高翘起,与他的紫红硬物相抵。   他身躯紧实,肌肉勃发,半跪着微弯脊背,俯身叼着我的耳垂,像一只擒住幼兽的猛虎,细细品咽他的猎物。   我看见丑陋的自己,虽是眼眸含春,脸颊透红,但满脸的狰狞疤痕,触目惊心。   他察觉到我不对劲,偏头看我,随我目光看向了铜镜。   他亲着我眼角,道:“是不是很诱人?”   他顺着眼角亲到嘴角,细细吻着我疤痕,比吻我还温柔。   他大手向下一捞,撸动几下,说:“这里也长得可爱。”   可爱……可怜可爱么……   我身下的,是不输他的!还比他长得好看多了!   我瞪了他一眼。   他咳了一声,眼神一暗,呼吸也变得奇怪起来。   他起身,将我两腿一并,那粗壮物事在我腿间磨几下,便又硬得烫得像烙铁一般,上面的毛发刺得我小腹和大腿内侧微痒。   我羞耻不已,作怪揪了他一下,却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一下就皱起眉头,唇色都白了几分,倒有几分心疾发作的样子。   我正不安着,他却重重一顶,问:“我的小名是什么?”   我不知他为何又问,但他的物事戳着我的囊袋和性器,我无暇思考,呜咽着嗓音叫道:“老公……老公,你别啊……问了……啊!”   “啪啪”声混着窗外雨声,让我觉得我自己流了好多好多水,我甚至觉得他好像就是进来了,而事实上,他只是在用我紧闭的双腿,狠狠地颠撞,声响震耳,竟比外面雨声还大。我又一次泄了出来,只不过已是一些稀精。   他尽数射在我腿间,然后俯身吻我,我抱着他,接受他一遍又一遍的亲吻。   虽是没有做到最后,但次数多了,也是初次这般,我实在是累极,都快被他颠得散架。   其实我也不想管以后了,就算师兄日后想起来又如何?此时一乐也算是乐,此时情也算是情。   以后他若是记起从前,说我恶心,恨我厌我,那便都是我该受的……   我自是羞愧,便以死谢罪……   他躺在我身侧,揽着我,道:“以后都叫我小名吧。”   “不要……”我半睁着眼,“你小名好难听。”   话一出口,我就想扇自己一耳光,情酣耳热,怎能说别人名字难听呢。   可他脾气真的好,没有怪我,“我觉得挺好听的,”他神色淡淡,“就叫这个吧。”   “不……”我还是拒绝,“小名亲近,我怎能随意这样叫你……”   “那你今天怎么叫我小名?”   我当然不回答,于是就半阖着眼装睡,“我好累……”   他瞧我这样,笑了笑,他呼吸缓沉,眼里闪过一丝情绪,看起来有些疲倦,片刻后,他捂住我眼睛,“先睡吧……”   我也正累得昏昏欲睡,几乎闭眼就坠入梦乡。   第二日我醒来,觉得有些不对,我一睁眼,就看见清晨日光。   出太阳了!   我翻了个身,撑着看向窗外。   雨果然未再下,乌云散去,一道浅浅五色天虹架在天边,绿树红花都被洗去尘土,生机盎然,衬得那长虹好生漂亮艳丽。   这下了将近十天的雨,可总算是走了。   我看呆了眼。   他掀开灶房的帘,见我醒了,便将手上的粥放在桌上,向我走来。   他明明穿戴整齐,可我看他这样,心跳却莫名快了。   我念及昨夜之欢,更是有些耳烫。   莫名其妙……像我亏欠于他,我尴尬得很,正绞尽脑汁该如何开口。   他径直走来,坐在我身旁,语气如往常一般平静,问我:“天晴了,今天去买被褥吗?”   他肯定是故意这样问我的!探探我口风!   我装作无所谓地说:“要买啊……自然要去……”   “嗯,”他没什么异样,点头,“吃完早饭我们就去。”   他都不生气的嘛?   我被他的回答哽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昨夜欢情看来就我一人沉醉,他看起来也不过如此……说不定就想玩玩……还是就是想让我低头……   我抓着被褥,心头微愠。   还没真做到底呢,就这样……   他看我一副有气发不出来的样子,过来吻我:“去给买个备用的……”   他鼻尖蹭着我脸,手伸进被褥,暗示地抬了抬我软趴趴的物事。   “昨夜你射得到处都是……”   “只给你擦了干净有什么用,整个床都是脏的……”他浅淡地笑了笑,“而且你把床单都撕烂了……”   我也听明白过来,气势汹汹地拿开他的手,“你耍我!”   “我没有啊。”他无辜神情看我,眼里却有微微笑意。他说着话,又上下摩挲我腰间。   他炙热掌心渐渐上移,我抖了抖,没有打开他的手,嘴上却不甘示弱:“你,你明明知道我能用清洁术除尘!”我声音渐弱,“而且我也只撕烂了一点……”   他嘴角噙着笑看我:“对,不过也该换了,清洁术就不用了,以后我洗,”他轻轻亲了我嘴角,“你累成那样……”   其实我能用,只要用灵力支撑,便会恢复如初,若我反应过来用灵力,与他不睡觉不吃东西做上十天半月都行,但他一介凡胎,岂能受得了,而且我昨夜头一次与他这样,实在太过沉迷,也实在受不了刺激,忘了……   既然他要洗,那就洗便是。   我结巴了一下:“……嗯,现在我也累……”我偏过头,凶巴巴地说,“你去把这些洗了。”   “好。”他嘴上答应,却凑上来亲我,却不是嘴角,而是脸颊上的疤痕。   吻渐渐移到嘴角,他舌尖轻舔,我便又下意识微张着嘴唇,待他采撷。   一个深吻过后,我又被他吻得呼吸喘喘,我嘴都麻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亲,过后,又臂膀收紧,搂紧我,一下又一下地啄吻。   我心头悸动,已被这绵绵柔情化开,只觉自己这心,这情,就像那雨后长虹一般……   我好喜欢这样的师兄,好喜欢。   可他怕是只有什么都忘了,才会待我如此……   若是师兄一直这样便好了,最好他永远都不要记起来……   我,我怎能这样想……   他松开我,笑意淡淡,但很是真切,我虽心有余慌,但也被他所染,自己呼呼喘着气,心里轻松许多。   他在外晾晒垫絮被褥,有个角仿若破布,洗得皱皱巴巴,随风飘着,很是破烂。他转过身来,指了指,仿佛笑我。   他与我目光遥遥相对,我瞪了他一眼,不在意地哼了声,偏过了头,嘴角却不禁上扬。   洗得挺干净的……   --------------------   //   小剧场:   林尘(哭叫):啊!呜……啊……(撕烂床单,啃坏枕头,挠破垫絮)   江默:(抱起林尘,换了个姿势)   林尘(一颠一颠):呜呜……啊……(抓着江默,挠着江默,啃着江默) 第21章 神思沉迷   雨过天晴,近日晴空万里,是离境崖难得的好天气,夜晚也是万里无云,星星竟看起来比以往还要多,幕布繁星,好不璀璨,有时连我都看迷了眼。   怪不得他老是看星星。   从那夜以后,我与他就一直睡在一起,他常常摸我,尤其爱抚弄我的臀,一边摸一边亲,我被他弄得神思染欲,有些沉迷此事。   他也总是亲我,几乎看到我一次就亲我一次,有时轻轻落下一吻,有时又是热情的吮吻,做饭要亲,洗衣要亲,种菜要亲,无时无刻不要亲。   离境崖只有我们两人,他无所顾忌,偶尔白日里小屋外都还要亲,我与他收不住,在草地里都滚过一回,浑身泥土花瓣,偶尔还有小兽贴着我灵界窜过……   即使如此厮混,我与他也迟迟不做最后一步。   他不说,我也不说……   但我心里还是有疙瘩的,他是不是嫌弃我脸上的疤?可怎会呢,他眼里的珍惜,还有平日的举止,哪里对我有半分嫌弃?   他很黏我,虽然他神色不显,可他每每看我,眼里都是柔柔的笑意,我也看得出来,他一定不是嫌我。   毕竟他只认识我一个人,就算我满面疤痕,脾气也差,但对他来说,我也是他唯一的依赖,而我借着这份依赖有了肌肤之亲。   我有些愧疚,更是心虚,还觉得自己很卑劣,也不知他那份不知一切的喜欢能有多久……   他从前就不喜欢我,更何况如今我脸上还有疤痕呢……   我想消去疤痕,但那念头也不过短短一瞬,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不说丹药要耗费我多久心力,就连药材收集齐全我也要时日。   这疤由我本命剑划伤,若是马上治了,那也不是个大事,我随手一抹便就会好个大半,再以丹药辅之,定会恢复如初。   可我因心伤,因仇恨,留下这疤痕近十年,我的沧默毕竟不是凡品,如今治好我这脸只能吃复原丹,可复原丹的药材很是难寻……   而且我也不太想治疤,我划伤脸是因入了心魔,动了杀心,也是为了记住自己的愚蠢,如今十年岁月,忽然想要消去疤痕,却还是为了他……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委屈……   我想了好久好久,不禁有些消沉。   他见我如此低落萎靡,问我:“你怎么了?”他皱起眉头,“前几天射太多,疼了?”   我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   他拦腰抱我,在我身后说:“面对面睡吧,你总是背对我……”   他时常这样说,我照旧没理他,可第二日清晨,我依旧在他怀里醒来,与他面对着面。我一睁眼,便见他在看我,他眼神说不清道不明,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   我脑袋里尽是朦朦睡意,有些懵,我小声问他:“你看我做什么……”我刚说完,心下一坠,就捂住了脸。   他啄吻我的手背,又翻过来啄吻我的手心,然后拿开我的手,亲吻我的脸。   我脸上渐渐发烫,既舍不得让他别亲,又觉得一直让他亲太丢脸,最后过了好久,他胯下那东西都抵着我了,我才捂住他的嘴,瓮声说:“别亲了……”   他停下来,又舔了舔我掌心,我缩回了手,撇着嘴蹭在他身上擦干净。   他看着我,说:“就是看你。”   他这话说得我头皮发麻,脸皮臊红,但心里是喜极了他这样说话,即使我知道他只是在哄我。   我脸色和缓,鼻间轻轻哼了一声,小声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哪里都好看,”他依偎在我耳边,拍了拍我的臀,“这里最好。”   他摸了摸,又捏了捏,轻声调笑说:“我最喜欢这里。”   没个正经!我把他手拿上来放我腰上,但他又马上摸了下去。   “你做什么!”   “是你太滑了。”   胡说个什么!是你的手太糙呢!   我正要说他,他就抚着我的脸说:“我总觉得,我以前认识你。”   我整个身子一僵,他继续说道:“可这实在是不可能,我怎么会认识你呢,我们明明……”他停了话,未再说下去,但我却几乎冷汗涔涔。   我低着头,脑袋抵着他胸口,问他:“你为何这样说?”   “其实我睁开眼见到你就觉得很熟悉……”   他的手抚着摸着,“我没有哄你,我是说真的,我觉得我以前见过你……”   我喃喃低语:“你哪有什么以前……”   他手一停,低声说道:“那可不一定……”   他挑起话头,问我:“你觉得我从前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有些恍惚,不禁想起师兄从前风华。   他身在高位,得天下之伟名,是苍衡顶柱,更是三界之中的天才,无人不知他名号,纵使我天赋卓绝,但比起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我拜入霄元长老门下,却得师兄指导。我修行极快,之后更是与他并称苍衡奇才双绝。   他最初引我入门,对我很是冷淡,我总是小心翼翼讨好他,他才后来待我极好。可虽是关系好了,但我与他却像隔了层雾,不论我为他做什么事,他都只是唇角勾起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弧度,说:“多谢师弟。”   他从来没有其他的情绪。   我真是看不懂师兄,他一言一语都是亲疏有别,但为我做的事却是感情至深,他平日里数不尽的丹药,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对我的维护,他寻遍天下为我求来的沧默,可是他做再多,都很少对我笑过,仿佛我永远走不进他心里。   无论我如何对他,他都像是块孵化不了的冰,只会眉目冷淡对我说道:“你好生修炼便是。”   我劝慰自己师兄只是不善言辞,他所作所为,哪有半分冷意,他不过是面上冷峻,心里定是看重我的,我仗着这个念头,从激动感激,到依赖爱慕,最后我生了情意妄念……   我轻声说:“你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不喜欢我。   “哈哈哈哈!”他先是笑,接着又觉得好像太过,稍稍忍住。   “我很好?我觉得我不是……”他拍打了一下我腰下,道:“你是不是敷衍我……”   我臀上触感犹在,我微微羞恼,道:“那你以前定冷心冷情,践踏他人心意!”   他沉声发出疑问,托着我下巴,将我头抬起,“践踏的好像是你?你把我当傻子,连我名字都没记住,又丢了我……”   他边说边用另一只手点我额头,这举动胜似以往,若不是我与他躺在一起,他神色带笑,我都以为师兄都记起来了。   我拿开他的手,生硬说道:“别碰我额头。”   他动作僵了一瞬,就拿开了。   我生出悔意,与他气氛有些凝滞,他忽而问我:“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丢下我。”   我面露尴尬,想将脸埋在他颈窝里,但他捏得我动弹不得。   他问我:“是觉得我拖累?”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   我自然说不出为何,也不能说,他却接下话:“缺了个给你干活的人?”   不是……   可我说不出理由。   他手上力道微微使劲,捏得我下巴有些痛,我皱了皱眉,他便松开了手。他面容竟然带着几分笑意,我却还是在那他神情里看出些不对劲。   他叹道:“我好难过……”   他嘴角微勾,笑容不变,那话像是无意说了个玩笑,但我望进他眼底,里面却是一片深沉,半分笑意也没有。   他怕是真生气了,或许会一直将此事揣在心里,隔几天就拿出来说上一遍。   我见他这样,觉得心里像针扎一样。既然我狠不下心,又何必做那丢弃之事,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让他也耿耿于怀。   他说:“往后别丢下我。”   待他日后知道真相,还不知是谁丢下谁呢。   我心里堵着,埋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   //   小剧场:   林尘(哭):我错了,不要丢我……我错了,我错了,我不骗你了,你别怪我了,我不恶心的,我错……(惊醒)(掉泪)   江默(醒来,亲亲林尘):做噩梦了吗?   林尘(恍惚):嗯……   江默(擦林尘眼泪):梦都是假的。   林尘:唔。(抱紧江默亲亲)   作者:   (拿着刀)早上好!!请给我小黄灯!!(撕心裂肺) 第22章 出外游玩   我到底要不要除去疤痕呢……   即使他真的不在意,总要将我翻过来对着他睡,可我看着他瞳孔里的面容,总会想到那日的刻骨痛楚,满眼血红。   我不想再回想了,我纠结了好久,终于决定要消掉脸上的疤。   我说我要出去做些事,说不定几天都不回来,他看着我,平静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有些心虚,便就带上他。   我没像以前去那些小地方,我这次炼了上品,怕引起些震动,路上花了好些时候,这才到了还算大的拍卖地。   我想再去远一些,甚至去昶都的拍卖场。昶都是风水宝地,拍卖会也多,那里的人非富即贵,我的上品丹药在那儿定能拍个好价,我寻到药材的机率也会大许多。   远一些也能以免那些多管闲事的人能顺着线找到我所居之地,可昶都的人我又怕过多,反而更能看出这药是出自谁的手笔,毕竟炼丹师全三界只有这么几百个,能炼到上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我们到了更大的拍卖地,要了间上房,店里伙计还算机灵,备了热水饭菜,床榻也比我小屋里的大许多,就是饭菜没有他做得好吃。   我探他是否还好,见他只是有些累,便就放下了心,又给了颗丹药给他。   我心里有些感慨,从前师兄御剑走上千里都不觉累,如今修为尽失,就算靠着我的灵力,却也几百里就有些受不住了。   客栈床榻大,他却还是要抱着我睡,我想了想,主动与他面对着面,他眼中讶异一瞬,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想看我?”   我瞪了他一眼,他嘴角带笑,手摸索着放在我脸上,用手指轻轻抚着我眼角,眼里都是喜悦。   即使我们已经熄了烛火,他不比我目明,我也知道他看不太清,可我还是有些难为情,或是自卑。   我抓住他的手,小声道:“别摸了……”   我嗓音因乞求而细小,还带着怯怯的撒娇,连我都吓了一跳,我低下头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我何时变得这么黏他……太不像我了……   他摸了摸我下巴,捧起我的脸吻我,追逐着我的舌尖,我们已经吻过无数次了,熟练无比,却从来没有腻过。   唇齿相依,舌尖交缠,我情不自禁揽上他脖颈,他一个翻身就压住了我。   气息粗重,他身上蓬勃的热意透过中衣传来,熏得我脸都散着热气。   我朦胧着眼张开嘴,露出一点红软的舌尖,他轻轻咬着吮着,过后又变得粗暴起来。   我受不了他密集到不给我一丝喘息的亲吻,涎液吞咽不及,嘴角流出银丝,“唔唔……”   今夜他更激动,更有欲望,让我也心绪如麻,情动更盛。   他的吻逐渐向下,手也顺着我腰线摸到我臀瓣,揉捏起来。   这里是客栈,不比我小屋更能让我放肆,我咬紧牙关,克制着喘息呻吟,却还是被他的爱抚弄得失了神,不禁拱起腰迎合,有些细碎的呻吟漾在嘴边。   他将我一把捞起,让我与他面对着跪在床榻上。   “怎么不叫……”   “哼……隔壁……”我压声答他,下巴放在他肩上,承受他的抚弄。   “隔壁没房,”他嗓音喑哑,“放心叫……”   “不……”   他大手裹着前后揉动,他稍稍偏头,舔咬我的侧颈,过后又一手捧着我的脸对着他,扣着我后脑勺与我接了个缠绵的吻。   他亲吻缠绵,但底下却是来势汹汹地顶撞戳刺,直撞得我发抖,一阵颤栗。   他迅速套弄,我身上又沾满了他的浑浊水液。   我满足地喟叹一声,下意识想叫他去收拾了,还未出口就反应过来是在客栈里,我抬手施了术法,将杂乱的淫靡变得干干净净,又清爽地与他躺在一处。   他抚着我的背,不带一丝情欲,像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他声音因情事变得喑哑温柔:“我遇见你真的很幸运。”   黑夜里,他紧紧盯着我,眼睛里面也全是我。   我轻声道:“若不遇见我,你连命都没了。”我戳了戳他心口,放轻了力道,又有些心疼地摸了摸。   到底是谁……能将师兄一击毙命,若不是我瞧见他,他会是真的没命了……   他抓住我在他胸口乱动的手,凑到我耳边咬了咬我耳垂,声音低沉道:“别乱摸。”   毕竟明日有正事做,还真不能再来一次,免得他受不住,我很是体贴地为他着想,便高傲地哼了一声,停了手。   我和他靠在一起,呼吸微乱,还在刚刚情事余裕中。   我正迷迷糊糊地快睡了,又忽然看见他还在看我。   “怎不睡,还看着?”我有些窘迫,即使努力说服自己,但还是我心底深处还是觉得脸上伤疤难看,不想让他一直盯着。   他靠过来,边轻轻吻我边说:“太喜欢你了……”   他停下来,目光隐着几分坦然与深情,“有时候我都在想,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   我瞧他这样,心受震动,喉咙堵着说不出话。   这些话,他说得一次比一次深情,也一次比一次认真。   我本该欣喜,可我却生不起半分喜意,这一切不过都是我骗来的,哪敢有一丝真情,可偏偏我抵挡不住他的温柔攻势,强硬所求,硬是把一颗早就扔掉的心又捡了回来。   可他……他不该是这样的,他哪会这样对我,怎可能这样对我,不过是我,是我一念之差,也是我欺他瞒他……   我将他留下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见我未说话,眼里的笑淡了些。   我见气氛僵持,支支吾吾,正要开口说些话,他就掐了掐我的腰,道:“一句喜欢都这么难开口?”   他语气是说笑的埋怨,但我猜他是试探我有多少情意于他,我装作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却不敢看他,我额头抵着他下巴,道:“若不喜欢,怎会同你做这些事……”   他揉着我的手,道:“怕你拿我当消遣,我只能活几十年,对于你来说太短暂,哪像你,”他松开手,掐了掐我的脸,“能活五百年啊……肯定会忘了我……”他声音带笑,但不可避免地,还掩饰着一些不甘心。   我听出来他语气中的神伤,呐呐说道:“也不一定……”   “什么?”他没听清。   “我说……”我鼓起勇气,脸红了大半,“其实也不一定……”   他沉默一会,不问我为何说不一定,反而问我:“你的脸怎么这么烫?”   我听他这样讲,脸更红了,但嘴上还是说:“太热了。”   “不一定忘了我也行,至少还会记得我。”   这都哪跟哪……   我缓了缓,说:“我说的不一定是,你不修炼,应也可以与我活得一样久……”   他神色未变,若不是他手上用了些力,我还真觉得他不在意。   他问我:“真的?”   我动了动腿,恍惚觉着他身躯滚烫,我不自在起来,难以启齿道:“真的……”   “什么办法?”   我声音瓮瓮:“双,双修啊……”   --------------------   小剧场:   江默:双修是什么?   林尘(耳语):就是,就是……把你的……那个放进我的那个……(结巴)然后我们一起……那个……   江默(沉默一会):……就是我操你是吧……   林尘(脸红):……是,是啊……(神色认真)不过我操你也可以的……   作者有fa说:   最近三次好忙啊,满脑子都是三次的烦心事,难以下笔,以后早上八点前没更就是没有了不过我会尽量保持更新稳定的!(? ??_??)? 第23章 出外游玩(二)   他总吃我的丹药也不是个好方法,丹药确实是能延年益寿,但他总会老,能让一个身无修为的他有灵力的法子,那便是与我双修。   这也是我来拍卖场的缘由之一,我不仅要卖了丹药拿钱,寻我的药材,还要找一个合适的仙门容器,能取代金丹孕育灵力,拿取之后,便可与他研磨双修。   他从前就天赋异禀,这次有了我开头,说不定也会事半功倍,到时候说不定会再结金丹,不用依靠容器也能孕灵。虽未有先例,旁人做不到如此,但谁说他做不到呢,他定能与我永寿……   可他显然听不懂这些话,我每每想与他商量,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们还从未做到那地步,他床事上来势汹汹,但真正的最后一步从来不做。   我主动说了,更像是求欢……像是说与我做那档子事有好处,问他要来做不做……   “双双修?”他果然疑惑着问我,“什么东西?”   “……是双修。”我无奈,凑到他耳边与他耳语几句。   他神色古怪,“不会对你有损伤吗?”   我心里软了一些,“没有……”   他仍是不可置信,又问了我一遍,“真的?”   “真的。”   我还从未在他眼里看过这么显露的情绪,有震惊,有困惑,有不解。   他失语一会儿,拍了拍我的臀,道:“这不是便宜我?”   我有些难为情,说道:“哪会简单!到时候你怕是忘了心法!只顾着弄我……”我闭上了嘴,脸红耳赤,噌地一下翻身,背对他。   他在我身后闷笑一声,抱着我,道:“那肯定是你太诱人了……”他鼻尖蹭着我后颈,手也摸到我胯骨附近揉着摸着,他嗓音渐渐沙哑,“你知道的……”   我抖了抖,还在为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而羞恼,“睡了!”   “睡不着了,”他揉捏着我前面,哑声说道,“我想弄你……”   “唔……”我被他勾着,只扭扭捏捏推拒几下,也就跟着他又来了一次。   我真是……若是以后与他借着此事双修,不还要赞他一声勤勉……   第二日一早,他神清气爽,我也只是两腿有些打颤,磨着有些痛,但顷刻后我就恢复了以往的步履。   他步态闲适,紧跟着我,我隐匿修为,旁人探我只是元婴前期,我们两人戴着帷帽,他身姿挺拔,衣袂飘逸,竟比我还像个世外高人。   我瞧他能唬人的样子,思忖些许,也就将他带去了拍卖场,我费心炼的上品丹药被他们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好一阵评判,最后被鉴定好有些许瑕疵的上品,瑕疵自然是我故意的,但他们看我的眼神也已经不一样了。   管事的东家笑道:“半月后是我家会场寻宝会,将丹药挂个几天引人来能卖个更好的价,不知仙君觉得这样可行?”   寻宝会……定会有很多人。   我有些犹豫。   管事眼神在我和江默之间逡巡一番,笑道:“那日也会有许多珍贵药材,异兽妖丹,灵器宝物。”   宝物……正好能给他……   我点了点头,收走了丹药,对管事道:“给我们留个好位置。”   东家躬身,问了我名字,我随意留了个假名,他也清楚那并非我本名,但也客客气气亲自送我出了门,为我和江默备好了上好的厢房。   原来还会包住的!   我有些心疼,大些的拍卖场就是不同,以前在小拍卖会都是交了下品丹药就走,哪会有这么细致,我昨夜还平白无故多花了钱!   我省了客栈的钱,住得还比昨夜的客栈好上很多,一推开窗,窗外便是荷塘景致,湖中立着一座小亭,很是漂亮。   他顺着我目光看向窗外,问我:“是不能让人知道你真名吗?”他学那管事的语气,咳声笑道:“千英仙君……”   “随便取的,”我有些心虚,怕他好奇多问,追问我为何用假名,于是偏开话讲,“比你小名好听多了……”   他说:“你不懂我小名深意。”   我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而是拉着他出去玩了。   寻宝会既然在半月后,那我与他就彻彻底底在外玩耍了十几日,看了好些稀奇玩意儿。   寻宝会的前一夜,正好赶上了城中的花灯会,画舫船歌,明灯花街,人群欢声笑语。   我从前降妖除魔,修行证道,刻意与凡世隔开,了却红尘,哪曾有这么新奇的体验!我与他在人潮中穿梭游玩,拿着零嘴,猜灯谜斗蛐蛐,我逛得脸红,游得尽兴,其实比起这些斗玩游戏,我觉得挤在人潮里更让我新奇兴奋。   我太孤独了,这让我感觉好似得到了些人气。   火树银花,锦簇烟火,对面江岸的人写字祈愿,江面飘荡的数只河灯随波流向远处,星星点点铺成浩瀚的灯湖。   数人祈福,可命数早已注定,河灯祈愿这玩意儿不过是世间俗人的无用宽慰。   我出神看了一会儿,又偏头悄悄看他,却发现他竟一直看着我。   为何看我?我们两人都戴着帏帽,他又瞧不清我……   空中爆出数朵璀璨,震得地面微颤,照亮大片河岸。   我又转头去看烟火,有些掩饰。   他抬手为我取下帷帽,“拿下来看得清楚点。”   我手里的兔子灯抖了抖,有些不愿意取下来,但是人都在对面河岸,眼光也尽数被绚丽的火光吸引,无人注意这边。   我就默许他的做法,昂着头任他取下,却还是稍稍移了移脚,侧身躲在了一棵树后面。   烟花齐放,咚咚炸开的声音仿佛我胸腔里的心跳声,怦怦跳动,我扯了扯他袍袖,“你会不会很闷?”   他垂下头,让我给他取下。   我撩起他黑纱,要解开他下颌上的绳结,绳结却缠着,迟迟都解不开,他离我愈近,我们呼吸交缠,气息灼热,我不禁神迷意乱,抬眼看他,眉目中当是带有些邀请的意味。   他倾身过来吻住我,帷帽上的黑纱垂下来,将我与他笼罩其中。   他环住我腰,我脚下一个趔趄,跌跌撞撞被他推到了树下,簌簌几声,头顶树叶落下几片,兔子灯掉在地上,噗地一声灭了。   我背后抵着树干,前面是他火热的亲吻与抚摸。   唇齿相依,光亮与黑影交替,身后是盛放的烟火与人群对美景的赞叹惊呼,我喘息愈急,身躯愈颤。   “不要……啊……我们,我们……回去……”我抖着声音,凭着残存理智用了瞬移的术法回到了歇脚的屋里。   幸而距离不远,就在附近,他只是微微皱眉,眼中痛苦一瞬,抵住瞬移带来的晕眩不适,就猛地扯下帷帽,将我推到窗边。   我闻着荷香,与他沐着月色亲吻。   微风拂过,荷香浮动,窗外水佩风裳,荷塘月色。清幽幽的水,昏暗的绿粉相间着倒影浮光,映着微黄弯月。   这一次比以往弄得都过火,他像是放开许多,也激动许多,好几次我都觉得他要硬生生捅了进去,却只是擦过缝隙,引我颤栗,我的胸膛也被他啃得湿漉漉的。   他呼吸火热,嘴里喃喃念着我名字,我扒着窗框,点着脑袋看了半宿的荷塘,闻了好久的荷香。   我感觉自己都要栽进水塘里,变成一株含露的尖角小荷,身下抹着的全是他种的淤泥。   微风送来的荷香仿佛醉人的佳酿,我一遍一遍地叫着他难听的小名,一摇一晃中,他将我翻过来,又紧紧抱着我,仿佛将我揉入骨血,他缱绻吻着我说:“林尘,我好爱你……”   爱?这是何意?   不过喜爱喜爱,这应该是很喜欢我的意思……   我心满意足地回抱他,我也很喜欢他……   --------------------   小剧场:   江默:我听别人说,我们这叫度蜜月。   林尘(不懂装懂):我知道啊!   林尘(拉着江默傻乐):度蜜月度蜜月!   (*^▽^)/★*☆ 第24章 眼前血色   第二日醒来,我嗓子都哑了,臀也被撞得通红不适,浑身都是青红的痕迹,若不是我有灵力护体,我真就觉得我自己废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荷花的香气。   他怎么这么有精神,他如今还是肉体凡胎,我与他也未做到最后,若是以后有了修为,岂不更是日日夜夜都做这个,没个停的……   纵欲伤身,可他也只是比平常睡得稍沉一些,便再也没了其余的疲累。   反而他还是比我起得早,我醒来时他刚从外面回来。   “起床,懒虫。”他亲了我一口,将我拉起来,拿来了楼下小摊贩卖的烧饼塞到我嘴里。   “唔。”我咬了一口,睡意立马就走了。   外皮酥脆,内里肉嫩。   好吃!   我两手抓着烧饼啃,坐在床榻上看着他收拾细软衣物,最后我用储物袋收了东西,便与他跟着管事到了拍卖场。   琼楼玉宇,雕梁画栋,不得不说这拍卖场的确豪气,一座硕大宏伟又不失秀丽的楼阁立于其中,圆阔的场地竟能容纳五千人,最上一层是贵阁,供身份地位尊贵的人和宝物供者所坐。   我跟着东家进了内场,虽还未开场,但也已坐得满满当当,我正回味着今早上的烧饼,还掂量着我手里的银珠,这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词。   “听说苍衡的人也会来,不知这次又派的哪些倒霉弟子……”   我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跟着走了,只暗自放了耳识听着他们谈话。   “又是他们?来买那上品丹药的吧,满天下地跑,这回又来这么远……”   那人冷笑一声,“要我说啊,他们是白费功夫,那魔头又不蠢,干嘛非炼上品,还拿来拍卖?不怕人发现吗?”   谁能想到我是太缺钱呢……我恍惚地想。   “还不是那个顾轻,也不知有个什么好命,如今竟能执掌苍衡,那些个长老也任他作为,哪儿拍丹药他就派人去哪,近些年他们派里有了些怨气,实在跟不过,才只追着上品来……”   “何必,那人也未造杀孽,哪算是魔头,又从未出来作怪,他炼丹一把好手,若是死了也可惜,苍衡何苦赶尽杀绝……”   “杀孽那可难说……苍衡瞒得再紧也总有风声,楚仙君在那无尺崖上只留一滩血迹,自此再无消息,生死不定,这事自然怪他身上……”   “你也听说此事?可苍衡的人都说楚仙君是闭关,他并未在崖边……”   “闭关?我可听说楚玄决是被困在崖边受罚,我侄儿亲眼见过他跪在崖边!只是苍衡瞒得死紧,又将那山头下了禁制,这才少有人知……”   耳边喧闹阵阵,我心跳如鼓。   “这……这苍衡也真是罚得下去?竟拿楚玄决作罚……可就算如此,那也不一定是那人杀的呀,苍衡在部署多年,他怎会自寻死路?而且……那可是他师兄啊!当年不也是助他逃脱绞杀……”   “谁知他们过往?瞧他们的样子……怕是有上一段情爱,无非是谁负了谁,”说话的人笑得隐晦又有深意,“他入了魔道,还管谁是他师兄?再说了,他当年在无尺崖不是也亲口说了吗,他要复仇,定要剖胸剜心……”   剜心……   我脚步踉跄,木然走着,踏上长阶。   明明场内无风,我也头戴幕离,可我却觉风吹乱我发丝,耳边呼呼风声,飞鸟怪叫。   他掌心微凉,轻轻抚过,“阿尘,随我回去,不……我随你一起走……”   他声音有着万分痛楚,我却觉得我比他更痛,我脸色茫然,泪水滑过伤疤,混着血滴下来,我轻声呢喃:“师兄……我好疼……师兄……”   烈风似刃,我不住落泪:“我好疼……好疼啊……”   “我不摸了……我不动……”他声音嘶哑得难听,一点都不像平常冷清的他。   我轻轻抬手,剑啸扬尘,寒光乍现。   沧默剑尖离他后心位置还有几寸距离,正要刺下。   他轻声说:“阿尘,我跟你走……”   剑尖一顿,又缓缓松开,我静静看他。   他结界波动一瞬,不知是谁的一道剑光朝我袭来,我听声辨位,险险躲过。   我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你骗我……直到如今你都还在骗我……”   “我没有,那不是我……”   我抓住他衣襟,朝他大吼:“我真想剖开你胸口,剜你心头,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怎能这样对我……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痛……”   “我好恨你,好恨你啊……”   他颤着手,抹开我眼角血色,他灰白憔悴面容映入我眼帘。   “真的不是……”   我心已被魇住,手猛然伸到他背后,紧紧抓着沧默剑刃,刺入他血肉身躯,他喃喃的话语顷刻间就停滞在喉咙的血沫里。   他目光哀切,唇色苍白,努力勾起嘴角,挤出一个笑,但也只是更加难看,“虽不是我,但总归是我选错了路,舍不得爱欲枷锁,好似也逃不开命运结局……”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猛地推开了他。   我可以杀了他的……杀了他……我脑海中的有个声音一直疯狂叫嚣。   杀了他!杀了他!   剖开他胸口,将他的心剜出来……让他死……   我赤手抓着剑刃,只需再稍稍一偏,他就能死在我剑下,但我下不去手。   我想起他曾对我展开的笑颜,他给我盖上我踢开的被子,他给我买山楂,每年生辰都买,他总知道我要什么,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   就连我手中的剑,刺进他身体里的利器,也是他送我的……   他明明,明明就是对我好的……十年时间,他对我这么好,怎么就不能对我有爱欲呢!   他养我教我这么多年,我也并无资格恨他……   我和他怎就走到这地步了……不……不……不对!   不对!   我怎会这样伤了他!   我在做什么……我不可能这样做的,我都不像我了,这不是我……   这不是我!   他曾说:“魔是心中欲,念之恨……”   “阿尘,”他目光深深,“入魔不是因血脉,是因心……”   可如今我明了,他那时不过口上之谈,我是噬杀之人,逃不开血脉,避不开本性。   顾轻当年,就应该一剑穿心,直接杀了我!   风声嘶吼,我头疼欲裂,仰头尖厉大叫,震得周围灵力浮动,好几人吐血昏迷,他也承受不住,半跪在地。   这样疯魔的我……我简直认不出我自己,我挣开他颤颤巍巍抓着我手腕的手,仓惶跃下崖,逃开了血腥之地。   耳边呼呼风声,纷扰远去,恨意难消。   我双眼红涨,飞奔数日,用了术法几百次,才逃至极西的离境崖,我在密林中不知杀了砍了多少妖兽,才堪堪平息杀戮的欲望。我带着血腥味,招惹来无数高阶虫兽,最后我筋疲力尽,设了个结界后昏头大睡,醒来之后,竟已过了两三月。   后来躲躲藏藏的十年里,我活得犹如阴沟蛆虫,腐烂生臭,见不得光。乌黑魔气乱窜,让我看不清一切。   魔音由心灌耳,响在我脑中,我封了耳识也无用,只蜷缩在污脏一角,痛苦不堪。   “……是谁害你?又是谁厌你憎你,最后欺你骗你……   “……若不是你身法快,那把剑早就插进你胸口了!你还心软?你竟心软!”   “他是在骗你!是在骗你啊!”   “你不是要看他的心是什么颜色吗?你怎不下手啊!杀了他!杀了他啊……”   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也断了我的爱欲,我缺了本命剑,就犹如断掉我左膀右臂,我日夜不分地修炼,只为来日复仇,真的挖出楚玄决的心,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我要让他看到我状如恶鬼的脸,我要让他血溅神明。   白云苍狗,十年犹如弹指一挥,我突破元婴,步入出窍那日,去买了酒,当夜大醉一场,就等第二日去苍衡,寻我恨得刻骨的仇人。   我醒来后嗓子辣得疼,既然此趟有去无回,不如好好吃一顿……我木然起身,犹如行尸走肉。   尝个荤腥罢……我十年茹素,临死前吃个好的……   我苍白着脸色,走到河边,却听见杂草丛中似有响动,我转身,看见草间未干的血迹……   “千英,千英……”   “千英仙君?”   我回过神来,他猛地攥紧了我的手,一如当初我跳下崖时,他伸手抓住我,只是这次我却未躲。   他手掌微微凉意渗入我肌理,他紧声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冷汗涔涔,道声:“无事。”   管事说道:“今日人太多,几乎都是为了仙君上品丹药而来,照顾不周,还请仙君见谅,上阁便无多少人,仙君可小憩片刻,稍后待我叫人送上些玉露品尝。”   我冷淡地点了点头,踏上最后几阶,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阶前。   他一身云绸玄衣,身材修长,腰身束着玉带,他手撑着长阶,敛眼看着台下大堂喧闹,眼中是凉薄冷意,打量思虑。   他察觉到动静,转头看来,眉梢吊起他眼尾,明明是双多情凤眼,目光却似刀锋般冷冽。   我避开他眼神,稍稍垂眸,看见他腰间熟悉的影法铃铛和木剑。   只不过他的铃铛不像我记忆中那样绑在腰间,而是绑在木剑剑柄之上。   我与他将要擦身而过……   忽然,他木剑颤动一下,震得铃声清脆,让我也心跳骤急。   他先是抖了抖,然后又猛地转过身来,他冷声开口,声音就像当年骂我杂种一般冷然,犹如渗着剧毒的钩子。   “还请这位道友留步!”   --------------------   ————   小剧场:   江默买早餐   江默:给他买包子吗?还是给他买烧饼?要带些馄饨上去吗,还是买一碗面?他万一吃不惯怎么办?他会不会只吃得下我做的?万一他想吃我做的怎么办?这几天他都不吃东西,是不是觉得外面的不好吃,只想吃我做的……   江默(犹豫着给钱,上楼,塞烧饼)   林尘(抓着烧饼):ヾ(@゜?゜@)ノ好吃好吃!   江默:……   ————   林尘:他骂我讽刺我,声音冷然,像剧毒的钩子……   顾轻:靠!(拔剑)我有这么凶吗!啊!   木剑:(嗡——)   顾轻:(平静)   作者有fa说:昨天睡得太晚了,现在才起床,误了八点钟呜呜???,今天是劳动节,祝大家五一快乐!假期快乐!   下一章是回忆 第25章 辟谷往事   修仙者讲究清心寡欲,修苦修难。   情爱一事,更像是漫漫修仙长路中微不足道的调剂,断绝情欲,修无情道,更是修仙者最常见的做法。   我的师尊霄元元老常年闭关,我入苍衡以来,就只见过师尊几面,故自从当了入室弟子,便一直由师兄教导。   甚至最开始选我做入室弟子,还是师兄选的我。   我在入选会里表现平平无奇,甚至毫不起眼。   “就他了。”我听见一声清冷的男声。   周围一阵吵吵嚷嚷,周遭视线全都落在我身上,有惊奇,有不满,有艳羡,也有嫉妒。   我在一片惊呼声抬头,来人一袭青衫白衣,敛眼看下,他一挥袖,一个云纹玉环佩便显在我眼前。   我愣愣拿下,柔软的流苏贴在我手腕上,冰冰凉凉。   他眉眼冷漠:“苍衡破晓峰的小师弟,日后多多指教。”   小师弟……   我远远看着上位人,他身姿挺拔,俊朗无双,眼里却是毫无温度。   公认的下一任苍衡首率——楚玄决。   我当时想,我怎会被这样的人看中呢……我迷迷糊糊跟着他走进了破晓峰。   从此就跌进了修仙者最嗤之以鼻的情爱里。   据他们说,我根骨奇佳,连不处世事的霄元长老都来看我一眼。师尊鹤发童颜,驻颜有术,虽是活了千年,但看起来却仍是三十岁的妇人模样,温柔静怡,神色温和,一点都不像当年抵御魔族万军,平息风雨的命阎仙君。   我拉着师兄的衣袖,即使我鼓足勇气,但霄元长老也未免气势太足,我怯怯地叫了声:“师尊。”   她点头应下,眼里目光深深,看我许久,才笑说:“果真是个好苗子,幸而没错过,传音让玄决指了你。”   我愣了愣,原来是长老选的我,并非师兄……   但我还是为长老说我天赋不错的话而欣喜起来,我看向师兄,却见他面色平静,仍然冷漠。   我讪讪收回脸色,低下了头。   我十二岁与师兄相遇,修行太晚,已是过了好岁数,霄元师尊把我托给师兄教导,而师兄他却不愿应下这事,只叫我天天扎着马步,锻炼体质。   最开始我还每日都做,蹲得认真,我那时未辟谷,却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院子里头过,可后来其他峰的弟子意外看见了我这样,总是偷偷过来笑我,我也慢慢察觉到师兄的敷衍和不耐……   我很伤心,师兄只是迫于霄元长老的话选我入峰,他实际上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想着法子找师兄好几回,却次次都被他拒之门外,霄元长老常年闭关,不理世事,我虽有天赋,但还不到让她抛下大道来教我,她来选徒弟不过是遵循门规,实在没空理我一个小弟子,或许都已忘了我,隔壁的顾轻也总是阴阳怪气,他肯定不会帮我说服师兄……   无人理我,若是以前也就算了,我自小便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惯了,但我真是不想师兄也是这样的……   我越想越委屈,跑去他院里,拍着他的门喊他师兄师兄,问他为何不理我不教我,我从早喊到晚,最后竟在门外哭了鼻子,声音也哑了。   师兄像是不耐烦,也像是被吵得心躁,终于踏出房门,他瞧见我这样子,脸色骤沉,他随便打发我:“你先回去……”   我失望离去,怀着一肚子气和心伤,睡也没睡好,但第二日天刚亮,师兄就来了我院里,说要教我入门心法,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一瓶灵药。   “这个,擦你眼睛上,”他将一个小瓶子丢到我怀里,“每晚都要擦,听见没有?”   “听见了!”我喜不自胜,睁着肿得只剩一丝缝的眼睛,点了点头,我吸了吸鼻子,“多谢、师兄……”   他眉眼仍然淡淡,眼里有些探究之意,但喉咙里却呵地一声,像是笑,笑我愚蠢的讨好,笑我笨拙的乖巧。   虽然他开始教导我真正的术法了,但我仍然放不下心,我怕他不高兴,甩袖而去,便再也不来。我竭力地讨好他,可我所做于他而言实在微乎其微。   我尝试做吃的给他,但他吃过几次,便就叫我不必再做,且委婉地说了缘由,我有些挫败,又去寻其他的事来讨好。我偶尔采些花送他,在他督促下认真修行,偶尔种株有意思的灵草逗他发笑。   久而久之,我讨好他便成了习惯,他是会笑了,但笑得不明显,我还是觉得他在笑我笨拙。   术法修行倒也还好,反而是最简单的辟谷,我是当真学不来,我学辟谷那些时日,无疑是最难受的,总是半道忍不住,偷偷找吃的。   师兄抓过我好几次,次次都将我手里的东西扔了,他眉头深皱:“不知这些有什么好吃的,让你这样垂涎!辟谷不成,你连金丹都不可化!你以为筑基了就已万事大成了吗!”   他使咒禁锢我,守在我身边四十九日,寸步不离,我哭着喊着想要吃东西,他就在一旁闭眼打坐,一直不理我。   又过了四十九日,师兄睁眼看我,提醒我该修行心法,我脸上挂着泪,饿着肚子开始打坐,两日打坐过后,我睁开眼,腹中虽然空空,但我只觉身轻如燕,举手投足都轻盈无比。   原来辟谷之后竟是这般感觉……   师兄走过来,垂眼看我,我涕泗横流,他无处下手,就用手戳我还算干净的额头,他边戳边一字一句说:“想必我日后渡劫,怕也没有你今日这般动静。”   我没说话,抹了抹脸上的一片脏乱,他却使了除尘术,除尽我面上污垢。   “生气了?”他坐在我身边,问我。   “没有……”我转头不看他,闷声道,“不敢与师兄置气……”   他鼻间轻哼一声。   我一听,便知他又笑我……   他不经常笑,若是笑,便就是笑我讨好犯蠢,笑我未有自知之明。   我转头看他,他笑意未敛,见我看来,又马上压下嘴角,快到我觉得那是错觉。   他语气平平,沉声道:“我是为你好,金丹之前须辟谷佩剑,一样都少不得。”   我也知道我无理取闹了些,但我还是舔了舔嘴唇,道:“我想吃东西。”   他气笑了,想必是没见过我这样好吃的人,他胳膊伸过来横在我眼前,“师兄的肉拿去啃吗!”   师兄这人,竟还会说笑?   还是他觉得我不能克制贪欲,真是生了气?   我看着他眼色,捧着他手臂,虚虚咬了一口他手腕,与其说咬,不如说是拿我嘴唇牙齿稍稍碰了碰,可他一下就缩回手,仿佛我咬疼了他。   我连忙说:“师兄的肉不好吃,我不吃了。”   他抹了抹手腕:“若是好吃就怪了。”   “顾轻将结金丹,我要为他找寻本命剑,”他起身,神色平静,“我回来之后,希望能看到你已稳了筑基前期。”   说完,还不等我话说完,他便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我呆呆坐在软榻上,还在想我是不是哪里惹恼了他,我摸着肚子,忽然闻到一股甜味,转头一看,见桌上竟放着一碗甜豆糕,满得几乎溢出来。   我喜滋滋地跑下床,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这糕真甜!师兄也真好!   --------------------   小剧场:   林尘(睡不安稳,梦话):师兄,师兄……你为什么不教我……呜……师兄……   师兄(神色沉思)(站在床边看了许久):(给林尘盖好被子)(走了)   下一章还是回忆 第26章 下山历练   师兄下山后,我刻苦修炼,心却很是空荡,觉得花没了颜色,灵草也没了灵气,连山楂都不好吃了起来。   我虽已筑基,但稳打稳扎住还是要下功夫的,我想了想,决定去藏书阁找顾轻。   他站在阁台书架处,正翻着一本古旧书册,很是认真,见我来了,他合上书籍,上下扫了我一眼,怪笑一声:“哟,总算辟谷了,我还以为你会花上好几年呢。”   这是事实,我确实心虚,于是没跟他争论,他又继续说道:“我辟谷的时候,可是生生忍过去的,哪有师尊这样手把手地教……”他冷笑一声,“看来你很得师尊偏爱嘛。”   偏爱个什么?师兄每日花在我身上的精力不过一个时辰,剩下的全给了顾轻或是苍衡,这叫什么偏爱……   我小声说道:“师兄教导你数年,如今又亲自为你去寻剑,怎么说都是师兄更偏爱你些。”   他没应下我这话,反而看着我,问:“师尊院里的寒苦花和劲风草可是你种的?”   怎又扯到这儿来?我不解其意,点头道:“是啊……”我反应过来,“师兄同意,我才种的!并非占他院里用地!”   他又是阴阳怪气笑一声:“师尊院大,你随便种他都不会说你。”   说完,他就走了,我都来不及向他讨教。   罢了,我也问不出口,他应也不会教我的。   又过了一月,临近师兄归期,可顾轻却在此时出事了。他闯进后山,几乎被废了腿,落得浑身重伤,还与一把不知名的木剑滴了心头血,有了本命剑。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万念俱灰的模样,阴郁,沉默,好似与外界一切隔开。   师兄归来后,得知此事,他沉默许久,才道:“算了。”   然后他就将自己寻来的剑献给了其他峰的长老,我偷偷打量,不禁被那把剑的风采光华折服。   我目瞪口呆,那可真是把好剑啊……   顾轻还说什么师兄偏爱我……   师兄察觉到我视线,道:“你以后也会有的。”   “师兄亲自去寻吗?”   “嗯,”他点了点头,笃定道:“你会有最好的。”   我正被顾轻的模样吓到,心中为他神伤,都忽略了师兄言语当中的重视,我看着他道:“师兄寻剑辛苦,我修为高,随便佩把剑也是可以的。”   他听了我这话,眉头微锁,想必是觉我不思进取,他说:“修为高也会被不好的本命剑拖了后腿,你……”他欲言又止,用手轻轻点我额头,“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可迁就他人来误了自己。”   我被他严肃的话语震住,心中情绪复杂,有感激,也有担忧。   后来我将结金丹,师兄替我去寻本命剑,竟是求得玄冥大师亲造,寻剑回来后,师兄看上去虚弱不少,闷头闭关三日之久,直到我佩剑礼前一夜才出来。   佩剑礼过后,顾轻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总要拿剑与我比试。   他那把剑是真的极好,我的剑除了有个玄冥的名声以外,其他的其实与他不相上下,他那木剑灵气充沛,源源不绝,我都不知顾轻为何不喜欢……   过了几年,我修为又高一层,苍衡之中,除了师兄和几位峰主长老之外,便无人胜我,而顾轻有他那把木剑,若是与他战的时辰长了,我便只能打个平手。   正巧山下妖魔现世,我趁着这时要下山历练,师兄忽然也要陪同我一起。   我那时对师兄孺慕仰慕,全心的依赖。   想必顾轻也是这样,只是他不太显得出来,他身世坎坷,从前本是一个宗门公子,后来亲眼目睹宗门全族被魔族所灭,他一路忍饥挨饿,靠着乞讨到了苍衡,他掏出宗族护着的信物,乞求苍衡庇护,并指名要拜霄元长老为师。   可霄元长老正在闭关,不知何时才出来,于是师兄作主,将顾轻收为弟子。   自入了苍衡,他便潜心修炼,誓要杀遍天下所有宵小妖魔之辈。他继承师兄衣钵,报了仇,待在苍衡数十年,忽然来了我这个外人,我比他后来入峰,却还比他高了个辈分,我分走师兄教导,他自然不喜我,看不惯我,说话也总夹枪带棒。   他虽早就下山历练过,但还是跟着要来。   一路上小打小闹,争吵不断,但我们都默契地在师兄面前收敛起来。   我们到了阆州地界,师兄说:“都是些小妖小魔,你们二人去吧,”他喝了口茶,“只罚有杀孽的,其余都不准动。”   顾轻面上不满,应了声是。   师兄点头,说:“我还另有要事,你们自行去吧,七日后,老地方见。”   “若有变数,用传音符。”师兄飞身离去。   妖魔四起,危害人间,但有些实在是连错都没犯,就被顾轻斩于剑下。   我皱眉:“师兄说,只斩杀犯下杀孽的……”   “如今不犯,”顾轻挑眉,“难保他日后不犯。”   他歪头,甩了甩剑上的血,漫不经心道:“斩草除根罢了。”   我有些气愤无奈,但也知道他身世,明白他有多恨,有多难,于是我默不作声,只是阻拦着他赶尽杀绝。   他一路上都有气,与我吵来吵去,我也分身乏术,最后我们一个恍神中了计,竟被魔族掳走。   那里用不了传音符,始终不能告知师兄情况。   最后他们把我与顾轻丢进魔林里,让我们自相残杀,折磨着自灭。   我与他在入林前就饱受折磨,深受重伤,魔林里又有诸多妖邪魔物,尤其是藤草一类,简直砍也砍不尽,追着顾轻的太多,我与他奋力厮杀才逃了出来,极为不易。他出来后闷声不说一句话,拉着我就抹开我伤口。   我的血溅了他满手都是,我痛得龇牙咧嘴,捂着伤口躲开,“你疯了!”   他未理我,只将我的血抹到他腰间铃铛上,那影法铃铛沾了我的血,现出诡异的黑色花纹。   这是什么……   我目瞪口呆站在原地,浑身发寒,心中浮现令我恐慌的预感。   -------------------- 第27章 魔族血脉   “你做什么……”我抖着嗓音问他。   顾轻不答,只是埋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擦,又一遍一遍地抹去,他就这样重复多次,然后神色怔然地停下,他看着铃铛,又忽然拳头紧攥,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憎厌:“你骗我!你骗我……你是魔族的人!”   “你说什么疯话!”我不敢置信。   “我宗族铃铛乃识魔圣物!遇魔血生黑,遇妖血生蓝。”他眼里俱是被欺骗的愤怒和失望。   他指着我不停流出的血,大吼道:“方才山中牵山藤对你避让,我就察觉不对!牵山藤喜欢鲜血,但不吸魔族的!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逃得出来?那些杂碎是想把我们丢里面吸干!”   他前言不搭后语,但直接明了,我白着脸色,斥他胡说八道。   可我不得不信他,他学识一面比我聪颖,苍衡藏书,他倒背如流。   而且……   我虽与他关系不算融洽,但也知他本性非恶,他痛恨魔族,又有那样的身世,绝不会拿这么大的事骗我。   我想起林中牵山藤对我的躲避,心如坠冰窖。   他冷冷看我,说:“怪不得你一路上对那些魔族求情施善的……”   剑风一荡,他猛然出剑向我劈来,他声音冷然,溢着恨意:“原来你也是魔族孽障!”   我正心有慌乱,反应不及,便被他所伤,我与他对打起来,却只守不攻,我伤势越来越重,他因伤重,也体力不支,但他那木剑确实是好剑,竟会源源不断输他灵力。   而我早就被自己原是魔族这可怖的事实吓坏了,又被他的厌恶伤到了,还如何能打得下去?   我,我竟是魔族……   师兄会怎么看我?   苍衡视魔族为死敌,岂会容得下我?   “我不知我是何身份!”我收了剑招,求他,却被他一剑穿腹,“顾轻……我自小无父无母!我不知道!”   我捂着腹部,跌倒在地,我声音凄厉,“我真不知,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   他未曾停下,我心存死意,闭上眼。   他剑尖颤颤抵着我胸口,刺破我衣裳,却许久都未再进一步。   我睁开眼,却见他垂着眼眸,我也看不到他眼中情绪,他手中的剑颤着,好似阻拦他一般,他收回剑,冷漠道:“来日你若有不轨之心,我定亲手杀你。”   “老地方是齐参河。”   说罢,他看也没看我,就走了。   我与他走散,打听了好久才到了齐参河边,却遇魔障魔物,我修为不低,但实在是重伤难敌。   我也在那时明了,顾轻骗我……   可我生不起半分怪罪,也没有资格怪他。   大雨滂沱,师兄赶来救我。   休隐寒芒乍现,破竹建瓴之势,血肉横飞。   剑柄上的菱花纹路沾血,却不显肮脏,反而像被淬炼过千万遍一般,更为灵气逼人。   师兄给我喂下灵丹,抹去我唇上血色。   顾轻在一旁冷声说:“叫你莫去齐参河,你偏要去……”   “小师叔好大的架子,竟让师尊在梨帘雨洞中等你好几天,你却跑来这儿杀妖争功来了。”   这是顾轻第一次叫我小师叔,但我没有一点胜利的姿态,反而狼狈。   “顾轻!”师兄脸色沉沉,怒道,“闭嘴!”   “师兄……”我咽下喉头腥血,止住他言语,垂头认下错,“是我……冲动冒失了……”   师兄没说话,他面无表情,神色阴沉,好似气狠了,隐着怒火,我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于是停下话语,却忽然注意到他肩上一大片血迹。   那是我的血,还是师兄的?   我惊疑不定,世上还有人能伤得了师兄……   师兄看我注意到伤口,抚我眼睫,叫我闭眼,他又给我喂下一颗灵丹,声音忍耐:“你好好休息。”   可我不敢睡,生怕我这一睡,师兄就从顾轻口中知道真相,把我丢了,可我最终还是撑不住,沉沉昏睡过去。   我忐忑不安,但最后顾轻竟没有说出来,这是意外之喜,也是埋下的雷引。   自那以后,好似一切都变了,那日大雨好像改变了我们所有人,师兄对我又变回了冷漠,与我隔开来,再也没有从前隐隐约约的温和。顾轻再也没有与我比试过,与我不相往来,看我时眼里总是带着戒备痛恨。我也万分痛苦,守着自己的秘密,一日比一日压抑。   这让我痛苦的引子埋了好久。   直到那一夜我生辰,师兄照旧为我带来山楂片和山楂糕,这些年来,他对我再冷,也会给我买。他放下纸袋就要走,我却拉住他,提议他与我饮一杯酒,他犹豫一下,应了。   说只喝一杯,但我们却一杯接着一杯,仿佛抒发心中闷意。   这些年我与他都变了不少,我自封内心,不再与他撒娇卖乖。他也变得冷淡,连从前觉我笨拙的笑都吝与我。酒过几巡,我已神智飘飘,他醉意朦胧,眼里的微醺化作柔意。   海棠树下,花瓣簌簌,我看向他眼底,情不自禁,咬上他嘴唇。   师兄嘴唇好烫,有着酒香,我舔上他的唇,都舍不得闭眼,生怕错过他眼中好似幻觉的柔情。   他眼中恍惚一瞬,抚上我的脸,又马上垂下,我呼吸轻轻。   他推开我,声音微弱得不能再微弱:“恶心。”   他偏过头,轻声说:“阿尘,我……”   “你我都醉了。”   “我没有……”我醉意未过,还上前将我的香囊塞到他怀里。   那个香囊我藏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忘了我何时起的心思,又是何时做的。   师兄他垂眼没看我,就猛地转身离开,他衣袂飘飘,竟像是乘着月光而去。   我呆站在原地,看着一地的酒壶,逐渐清醒,我后知后觉,原来刚刚他是扇我一耳光,并非抚摸……   他轻飘飘的恶心二字仿佛将我的心撕开了个大洞,就像那天我快死在雨中一样的疼。   不,比那还要疼……   他从未对我说过这么重的话……   “好一场戏。”   我侧身看去,见是顾轻,他神色既像是震惊,又像是几分了然,也像是愤怒。   我白着脸色与他对视许久,他才凉凉讽刺一笑:“师门乱伦,有违天道。”   顾轻霍然转身,衣摆卷起月下的海棠花瓣。   “果然是魔族杂种。”   -------------------- 第28章 师尊道侣   “还请这位道友留步。”顾轻说着,走上前来。   我未理会,仍旧朝前走去,他轻点蚕靴,身如鬼魅一般就移到我身前,腰间铃铛却未响动一丁点。   我暗暗心惊,十年未见,他的幻影步竟已如此造化。   他右臂拦在我跟前,眼神直直看着我,像是能刺破黑纱察我真容,他说道:“道友留步……”   我变了嗓音,冷声开口:“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他被我震住,眉目怔然一瞬,又闪过一丝厉色,一旁的管事忙上来,“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底下坐的都是远道而来的仙君,还请两位勿要……”   顾轻放下手,抚了一把他腰间木剑,一个小小管事而已,自然不敢得罪他,便立马闭口不言。顾轻笑道:“前辈勿怪,只是见仙君身姿非凡,定是卓尔不群,想要结识一二。”   我未说话,只能落他面子不理他,让他不知我深浅,有所忌惮而不会动手。   但我还是高估了他的忍耐,他趁我从他身边走过,伸出手来,要来拉我手腕。我一时不察,他动作又疾如闪电,我侥幸躲开,却又有一股气流自下而上,将要掀开我黑纱。   我侧过头,将要反手抓住飞扬的黑纱。   一股力道将我往后一扯,我猛地向后转去,只给顾轻留下一个背影。   我扶着他坚实有力的臂膀,既是心虚,又是松了口气,他按着我的后颈,轻轻抚着,另一只手为我撂下黑纱,整理好略歪的帷帽。   他手伸进来,掌心托着我下巴,用拇指摸了摸我的脸,像是安抚,过后又轻轻点了点我嘴唇,就像给了我一个让我安心的吻。   我们虚抱着彼此,姿态举止亲密,一看就知是什么关系,就算如今男修与男修结契已不是什么不齿之径,但也是会落人口舌,惹人侧目的。   更何况是厌恶此道的顾轻。   果然,顾轻不再纠缠,道:“冒犯,不知这位阁下是……”   我反手一划,一道风刃直袭顾轻面门,他身形一闪,只在他右脸落下一丝血痕。   但我第二道出手迅速,又伤了他右臂。   “你!”他摸了一把脸,但怕是顾忌我深浅,便有些憋屈地朝我鞠礼作歉。   我这下是动了真怒,也是要为了震慑一下他。   十年了,他行事还是如此猖狂,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我也就过去了,可若是其他世外高人,就算他是楚玄决徒弟又如何?   远水解不了近火,成天给苍衡惹祸!   我的手稍稍被握紧,我心里一松,气也散了不少,我隔着黑纱看向江默,虽是朦朦胧胧,但我也觉得他好像也是因为顾轻的举动而生气了。   他沉默下来不说话,竟是气场不输于我,将我拉着往前走去。   我虽怕自己被顾轻发现,但也更怕他被顾轻知晓身份。   他这样不说话便是最好……   顾轻未再拦我,反而是他的铃铛在我身后响起,叮铃铛琅的声响,听起来竟有几分急躁,顾轻冷声道:“别响了!让我认错了人丢大脸!”   我稍稍惊讶,是他腰间那把木剑认出来的我?好灵的剑……   还未待我好好缓缓,思量接下里该如何行事,顾轻又向我走过来,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不吭声,只冷冷地带着审视意味地看我。   江默调了个位置,坐在我旁边,又挡住了顾轻的视线。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姿态随意,虽有他这样遮着,但我仍然如坐针毡,无心于任何宝物,更没注意我的丹药拍到了何种高价。   “……金钏器,由玄冥徒孙备秦所造,可纳含天地灵力,锤炼魂魄精血,于各位仙君是保命利器,于不可修炼之人也可延年益寿……”   “起价四万银珠。”   我听了意动,这东西虽然贵了些,但配上备秦名号,也不算贵得离谱。   更何况要给师兄用,那就一定要用最好的!   我弹了弹指,灵力在长阶铺了层网,显出黄绿相间的亮光。   “贵阁雅间天号,十万一千银珠……”   “呃呃……贵阁雅间坤号,十万五千银珠……”   “十五万银珠……”   “二十万银珠……”   我捏紧了拳头,问一旁看似无所事事,实则一直压价的顾轻,“阁下这是何意?”   顾轻显然不是经常笑,看向我的神色总有些僵硬,他微微僵着嘴角,道:“我也看上了,用给我的剑正好,”他拍了拍他的木剑剑柄,话锋转得尴尬,“仙君可是买来给身旁这位用的?”   “二十万银珠成一!”   “前辈也不用对我一个小辈冷声冷色,我随心所欲惯了……”   “二十万银珠成二!”   “其实我看仙君和我一位故人很是相像,这才有了些结交的心思……”   “二十万银珠成三!”   “不知前辈可认识林尘?”   我根本没理他,一动不动,江默握着我的手也始终未曾动过分毫。   “金钏器,贵阁雅间坤号得!”   顾轻抿了抿嘴,抬手甩袖将那金钏器隔空取了过来。   底下叫嚷一片,皆是不满于如此嚣张行径。   “何必仙君动财,”顾轻双手奉上金钏器,“就当是小辈赔礼。”   这么多年,脾性磨平不少,虽仍然自我,但还算有些眼色。   我未曾理会,但东西不要白不要,我只冷笑一声,收下金钏器,起身离开,顾轻忽然又问:“前辈可曾听说过家师楚玄决?”   “你是顾轻?”   “正是。”   “那我听过又如何?”我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告诉楚玄决他的徒弟打着他名号狗仗人势,咄咄逼人?”   “……”顾轻听了我这话面色骤沉,手都摸上剑了,却又忽然一顿,缓缓放下了手。   他深呼吸憋出一口浊气,“前辈说笑,”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只是问问罢了。”   顾轻看了我身旁的人几眼,眼神有些探究,但不过一会儿,他又看向我,一字一句道:“我只是见家师太久未归苍衡,消失已有一年之久,即使师尊同我说明要寻他道侣,可他迟迟不归,也杳无音信,作为徒弟的我实在担心不过……”   我心脏一阵紧缩。   道侣……师兄有道侣?不可能!那我成什么了!   我握紧了掌心中的手,“我可从未听说过他有道侣。”   “唉,”顾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目光却仍然紧锁着我,“也不怪前辈不知,都怪那些老古板瞒着,搞得天下人都有误解,要我说,瞒着作什么用,这都还是事实……”   顾轻慢悠悠走过来,他眼神凌厉逼人,仿若要看穿我每一个脆弱的破绽。   “家师道侣就是他同派一门的师弟……”他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吐露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却在我耳中震荡不停。   “也是我的小师叔,林尘啊。”   --------------------   ——   小剧场:   木剑:要笑一笑,说话轻柔些,讨好他……   顾轻:(被林尘挑衅)(生气)(手摸上剑柄)   木剑:不准动手。   顾轻:(松开手)他若不是林尘,我岂不白受了他辱骂(咬牙切齿)   木剑:(严厉)他若是林尘,你动了手,这辈子都别想再见。   PS:我看很多人猜顾轻喜欢林尘,或是喜欢楚玄决。   其实他谁都不喜欢,他嫉妒的,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是感情。 第29章 今夜正事   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脑袋懵然一瞬,又掀起惊涛骇浪,难以平静。   我从未与师兄结契过,何来道侣一说!来找我更是荒唐!   但我也只是愣了一下,就马上看出顾轻的用意。   这是计谋,是他想看我露出马脚的说辞。   为了让我现身,空口白话,顾轻是疯了吗?如此谣言,竟还当着其他人的面造起来,他就这么恨我?连他师尊名声都不顾?   我这样想着,紧握着我的手忽然抖了抖,然后又立马松了力,仿佛一点异样都没有。   我恍惚一瞬,也才想起如今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楚玄决,他怕是会误会……   等等,他或许也是不知道道侣何意呀。   可我还是心急起来。   “无聊。”我冷声说道,只留下脸色谨慎,又一脸犹豫疑惑的顾轻,便转身离开。   我找了拍卖场要了钱,这一颗上品丹药卖的钱够我吃喝十年了,沉甸甸的银珠,还有给我赔罪的一些宝物,我心里还在胡思乱想,当然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拿了银珠和灵石就走。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快些离开此地,最好彻夜离开,顾轻的心思实在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追上来,或又会编出什么胡话来诓我。   我不能让顾轻发现他眼中可敬的师尊已经与我这般关系,我更不能让他说出江默身份。   还有那把木剑,看起来很是邪性,竟然能够认出我,若不是我戴着黑纱,又故作高深,怕也是抵不过顾轻反复试探的……   我一路上都惴惴不安,拉着他快步离去。   可路上他不说话,让我很是不安。   我与他的相处一向是以我为主,我说什么,他便事事都听我的,除了……除了床上他略微强势,总不听我的话以外,其余时候他都是迁就着我,。   如今他像是生气像是疑惑的沉默,这要我怎么低下头去问他,又让我怎么开口解释顾轻那番话……   说什么呢……   要不,要不干脆就与他双修好了,他花花力气,累上一累,说不定第二日就忘啦。   可我又怎么开口呢……就,就直接说吗?最好还要叫他小名,每次我叫他小名,他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饿了吗?”   我刚张嘴说话,却又被他突然的提议打了个岔。   “你饿了吗?”他声音平静,“我们回去吧,我做饭给你吃。”   他伸手过来,牵着我的手,渐渐变成十指相扣,“想吃什么?”   “我想吃鱼……”我想了想,“还有糖醋排骨。”   “那我们再买些糖回去。”   我隔着黑纱瞧他,小声道:“好。”   我怕顾轻悄悄跟着我们,一路上又是丢乱踪散,又是设结界的,但还是顾忌着他,不时让他歇息几回。   我坐在树荫下,听着他努力平复呼吸,心里很是煎熬。   瞬移的术法使得多了,他是承受不住的,即使走走停停,他也还是头晕脑胀,劳累不适,甚至心悸疼痛。   若是沧默还在就好了,自滴了心头血,人与本命剑就已相生相护,我弃沧默十年之久,之间相连的触动相通也断了不少,也不知沧默还是否有灵气,往后见着了,还能否为我所用。   从前我悉心爱护的那把剑,也不知在哪儿,说不定已成了平平无奇的剑,灵气也无……   要是我当年没有弃下沧默,现下我便可带他御剑飞行,如果他如今不怕飞的话……   我偏头悄悄看他,却是黑纱挡着,看也看不清。   我实在愧对于他,不仅瞒了他身份,还自私卑鄙地夺去他自由。   我本来就心虚,今日意外遇上顾轻,更是让我意识到所有东西都是虚幻泡影,危墙破垣……   微风习习,杏雨梨云,本是凉爽的风,却吹得我的心灼烫般地疼。   “道侣是夫妻的意思,”他忽然问我,“对吗?”   我惊愣一下,承认了:“……是,可他说的都是假的!”   我连忙解释,“楚玄决是我师兄……我与他,”我顿了顿,“与他关系绝非道侣,他将我逐出师门,我……我们是死敌,我都不知他为何来寻我,顾轻又为何说出那番话……”   他隔着黑纱看我,沉默一会儿,道:“你以前喜欢他。”   他语气并非问我,而是陈述,“爱恨交加更让人难以忘记。”   可你就是他啊……   我下意识就要说出来了,但我还是承担不起后果,只小声嗫嚅:“可我也说过,他死了……”我低下头,“我高兴都来不及。”   他听了,久久不说话,久到树荫下的碎光渐暗,头顶烈日渐下。   他声音含糊,“你说谎。”   我心痛一瞬,树叶簌簌作响,我与他帷帽的黑纱微动,我抬头看他,却见他下巴一角,嘴角血丝。   我连忙掏出丹药给他,他却猛地抓住我手腕,捏得我腕骨生疼,他问我,“既然他是你师兄……你怎么会喜欢我……”   我被他这样的架势吓到了,呐呐问他:“你说什么……”   我把丹药放到他手上,声音尽量平稳:“你与他有何干系,你们又不一样……”   他捏着丹药,“他是你师兄,而在这里,我只是个累赘,处处拖你后腿……”   “我上次发烧,你没花多久就买了药,而如果带上我,你要花上将近半天时间,还要一直用瞬移的符咒,我却还是很难跟得上你,就像现在赶路,你要一直迁就我……”   “你为了缓解我心痛,丹药一刻不停地给,你总说不过几粒丹药而已,可今天我看你卖出去的丹药,价值六十二万银珠……”   “我只能活几十年,你说可以双修让我延寿,可是那种办法,”他语气怪怪的,“对你真的没有伤害吗……”   我一时目瞪口呆,他竟然想这么多,是不是我之前丢下他后,他就一直这样想?   他那日问我是不是觉得他拖累才丢了他,我没否认,他怕是便这样以为了,后来他与我如平常一般相处,我心也是大,竟看不出一分作假勉强……   “我从未觉得你是累赘……”我心阵阵地痛,红了眼眶,声音哑着,“你说这些作甚……你先服了丹药罢。”   “……对,”他愣了愣,过后又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是笑自己太过认真,“对,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手伸进黑纱,看起来像是把丹药吃了。   “你吃没吃?”   “吃了。”他淡淡地说。   他声音略微沙哑,比风声还轻,我摸上他胸口,问他:“还痛吗……”   “好多了。”   我神色认真,“你不是累赘。”   他说:“我知道了。”   他肯定没信,他的嘴,比我还硬,比我还撬不开。   失去修为,又不是他想要的,不能修炼,又不是不能活,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还算好,若是记得,与他从前相比,这简直不啻天渊。   可我一开始背地骂他累赘,心里却从未这样觉得,他照顾我,爱护我,我怎会嫌他。   我弃他,是怕自己入魔,又伤了他,只是舍不得,又太心软,才后悔了……   我太自私了,他从前害我,如今兜兜转转,我也伤了他好多好多,我眼眶微润,更是心疼得厉害,一抽一抽的,像捏扯着我心脉血肉。   我慢慢一字一句说:“你病了自然是大事,我做事急了些,本就会比之平常慢慢悠悠的要快。”   “丹药珍贵是因为炼丹的人不多,物以稀为贵,而我在其中为佼佼者,卖得贵是我厉害,给你几颗丹药对我而言有些劳累,且花费药材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   “至于双修……”我单手摘下帷帽,放在一边,帽沿压弯了柔软的绿草,黑纱盖住了紫色的小花。   “于我并无坏处……”我红着耳根,脸色却云淡风轻。   夕阳西下,我摸上他的手。橙红的日光映在我脸上,不热,但我脸皮太薄了,还是晒得我滚烫。   我看着他,轻声说:“你若是不信,今夜我们就双修。”   -------------------- 第30章 夜里谈心   我说完脸皮就更烫了。   我方才为何把帷帽给取了,取了作甚,好丢脸……   他定会觉得我莫名其妙,觉得我自荐枕席,觉得我放荡,觉得我饥渴难耐,觉得我巴不得与他翻云覆雨,觉得我……   结果他只是静静坐了一会,然后拉着我站起来,轻声道:“回去再说吧。”   他弯腰,替我拍了拍衣衫的泥土灰尘,又捡起帷帽,抖了抖,给我戴上。   他紧牵着我的手,可我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说笑,是不想跟我双修,还是根本就没有信我,是觉得我是安慰他才这样说的吗……   “我,我没有说笑,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他语气如常,“我们回去再说。”   又是这句话……   我最初有些无措,与他走着走着,走了许久,心里才闷出些气来。我方才这么主动,他却轻飘飘地说一句回去再说……   回去说什么!回去……   啊!   我的心一下就跳得激烈。   他是不是,是不是说回去双修……   是这样的吗?我怕我自作多情,故意拿淡几分这样的猜测,但我越品越觉得他那话是这个意思。   他肯定是这个意思!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我刚刚说的,不就是双修……   也是,总不能就在外面双修,有伤风化。   可我也并不太会这些的,我还未来得及去找那些最好的双修术法,我也只会最普通的双修法决,对于他这样失了金丹的人,或许一点用处都没有……   早知先前就应买了!对了!药材也没买呢……   意外遇见顾轻打乱我好多计划,明明是来找药材寻灵器,顺道出来玩耍的,可就是因为遇见顾轻,好多事都打了水漂!   我心里捶胸顿足地悔恨,都怪我……要是早些买了术法,今日我与他一起看,边看边学,试试而已,若是不成功,我还能安慰他是初次。   我越想越脸红心跳,既想走快点,又想走慢点,直到他问我怎么同手同脚,我才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我还是脑袋发晕,虽是我主导,是我带路,但我一路上糊涂得不行,走错好几个岔路,瞬移术法也使得不顺当。   我们在路上经过的镇子里买了条鱼,买了些菜,等我们回到小屋里,天已暗了,他却一刻不停,就要去做饭。   做什么饭,不是要,要……我想叫住他,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原来就是我想错了……   我想去灶房帮他,却又不敢面对他,于是我坐着等,躺着等,最后他一盘一盘地端菜上桌,我看着那些菜式,竟比往日丰富一些。   可我觉得他拒了我的求欢,很是丢脸,也很尴尬,不过或许他早就忘了……   我越想越委屈,一直埋头吃饭,话都不跟他说,也没夸他做得好吃。   我们一时无话,就只有吃饭的声响。   “今天做得不好吗?”他忽然停下筷子,问我,“我只会做这几个菜。”   “……好吃的,”酸酸甜甜,是我最喜欢的味道,我躲避他的眼神,见桌上都吃得差不多了,也趁机放下筷子,“我饱了。”   他看我两眼,没说话,只是自己也不吃了,他收拾碗筷端到灶房,我留在原地擦桌子,移凳子。   我一向都做这些简单的事,收拾完我就在床上呆呆坐着,脑中不禁还在回想白日里的尴尬情形,越想越觉得自己心急了。   我肯定是吓到他了,还是他就是不想与我双修,或是他觉得这样太快……   一阵水声过后,他掀帘朝我走过来,我立马坐直,他坐在我床边,离我有些远。   “你紧张?”他问我。   “什么?”我没懂他的话。   他微湿的手指搭上我手腕,“你紧张吗?”   他传过来的凉意让我一颤。   我心跳得飞快,他是什么意思?问我紧不紧张,他是不是要与我双修了……   是不是?真的吗?   他接下来的话证实我的猜测:“那方面我了解一些,但肯定比不上实践,说不定很生疏。”   他说话总是这样难懂,我一向都听不太明白,我怕我又猜错,小心问他:“哪方面……”   他语气犹豫:“双修的,”他声音低了些,“你不是说今夜吗……”   “是今夜是今夜!我说的……”我脸红得发烫,“你从哪儿知晓这些的……”   “你总是给我很多钱,我用你的钱买了些书,”他顿了顿,“也买了其他东西。”   “嗯……”我别扭地应了声,垂下头不说话了。   “我会尽量轻点,不过我可能也会很激动。”他靠过来,离得很近。   “唔……我,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叫他轻点也不合适,同意他用力却又更不对劲。   胸腔里的一颗心鼓动阵阵,震得我脸发烫发麻。   我低着头,声音微弱:“你随意吧……”   他沉默一会,忽然声音严肃:“林尘,我很认真。”   我被他的架势吓到,想说些玩笑,嗓子却哽着说不出话。   他轻声说:“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其实我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也有些茫然,最开始你脾气也很不好,我怎么做你都会说我……”   他话停了停,捏了捏我的手,脸上有些笑意,像是在逗我,道:“那时候我还是有些讨厌你的……”   我轻轻用脚尖踢了踢他,低下头说:“我知道你那时不喜欢我……”   他那时候怎可能对我心存喜欢?我捉弄他为难他,他若是喜欢,那才叫奇怪呢。   “不过我现在很喜欢……”他话语变得和缓,我抬眸看他,却见他眼里深沉的情绪,一时怔住。   他继续说道:“最开始我本来想离开这里,但我什么也不懂,正像你说的,我出去好像是自寻死路……后来我看出你心软,又看出你好像从来只是嘴上说说,根本就不会伤害我,也就慢慢接受现状。”   我嘴硬,说道:“那是因为你为我做饭,我对你留些心罢了。”   他挑眉:“那你对我也太放心了,吃陌生人做的饭,给陌生人这么多的钱和银珠,与陌生人住一起还睡得这么沉……”他声音渐渐低沉喑哑,手摸着我腰间,暧昧地磨蹭着我胯骨,“还让陌生人帮你把尿,在陌生人面前洗澡……”   我越听越觉得羞耻,他这些说得都是什么!一派胡言!   我按住他向下滑去的手,红着脸反驳他:“胡说八道!是你硬要……硬要来抓我,也是自己转头偷偷看我洗的!”   他停下手,嘴角带笑,看了我好一会。   我也看着他,与他对视。   烛火荡荡悠悠,平添几分暧昧旖旎,我心里想,他怎么不亲我呢?   若是以往,他这样看我,肯定都会压着我亲了,我轻轻抠了抠他手背,问他:“你怎了?怎不……说话?”   --------------------   小剧场:   林尘(着急):双修双修双修!   江默(冷静):回去再说。   林尘(伤心):双修双修双修……   江默(犹豫):等会再说……   一番云雨……   林尘(做累了):双修……双修……   江默(亲亲林尘):下次再说。   PS:还有一更呢,我再修一修,大概……23:00点发?下一章很切合今天520的主题,不想错过!加紧修文!?( ’ω’ )?   (下一章没有车车,车车要下下一章了)   还有,大家520快乐呀!爱别人的同时,也一定要爱自己哦!(??ω??)?? 第31章 互戴戒环   “在想事情,”他看着我,眼神有些笑意,道,“我从来没想到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更没想到我会承认这份感情,我觉得我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这很奇怪,林尘,或许是你改变了我……”   我虽听得迷迷糊糊,但并不妨碍我理解他的话语,他不就是说很喜欢我,还没想到自己会喜欢成这样,喜欢得都不像自己了……我心跳得厉害,比那夜我向师兄表意跳得还要急。   他可真会说,我要是有他这么会说……   他握着我的手,轻轻揉着我的手指。   “我一直在等时机,可直到你丢下我,我都没有说出口,我心里其实有预感,但我又笃定你不会这样做,直到我打开布包,发现里全都是钱币和银珠的时候,我才确定你是真的不管我了……”   他怎忽然谈起这些?   这件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无异也是往我自己身上扎刀子,剜心刺骨,我埋头听着,紧紧抓着他的手。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生气,多愤怒,我想如果还能再见到你,我就一定要质问你,就算你真讨厌我,也要明明白白给我交个底,可我看见你冒着雨来找我,我又心软了……”   他谈起这些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声音平静,让我听不出喜怒。   “也许你只是一时想不清楚,不想看到我,也许是觉得我太麻烦了,丢就丢了,或许你实在不喜欢有个人和你一起住,于是便扔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只要是丢过一次,是不能再捡回来的,就算后来再好,心里总是会有隔阂……”   我被他口中的隔阂说得心痛。   也是……他肉体凡胎,身无灵力,在那里硬生生熬了十三天,就只是赌一把我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再回去寻他。   我眼眶微湿,颤着声音问他:“那你……是不是一直都怨我……”   他没说话,我便越是觉得如此,泪一直掉,他抬手擦我眼泪,道:“我只是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不是怪你。”   “别哭了,”他蒙着我眼睛,“看你哭我就觉得心里难受。”   我瓮着鼻音,慌忙道:“可要吃药?”   我去翻身上的储物袋,他却叫住我,斩钉截铁说道:“不用。”   他轻声道:“你别哭了,我送你个东西。”   “什么……”   他擦着我脸颊,凑过来亲了亲我嘴唇,咬了一下便松开,他从他袖中掏出两个闪闪的小东西,他拿着其中一个,抵着我的无名指。   我看着他手中的戒环,心中一惊,问道:“你怎买了这个?‘”   “你不喜欢?”   “怎会……”我擦了擦眼角湿润,“你送我,我当然喜欢。”   “我忽然见到的店铺,就买了,”他说着为我戴上戒环,中途又忽然停下,说道:“林尘,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了解你从前纠葛,但既然人死了,你也恨他,就放下别再想了……我不想你心里还记着其他人,也不喜欢你记着,无论是爱是恨,我都想要你忘了。”   他语气压迫强势,语调阴沉,就像在凶我,过后他像是觉得语气太重,最后又加了句可有可无的问,“好吗?”   我本来就愧疚,他最后一问更让我心里一缩,又泛起鼓胀的疼。他紧紧握着我手腕,几乎将我捏碎,也不让我动一分一毫。   金黄烛火微明,光影温柔了他的冷硬轮廓。   他神色太认真了,他可知道我是在骗他?骗他自由,骗他身份,也骗他情意。   我骗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只要不记起来,我就会一直卑劣地骗下去。他本来就是师兄,我怎么可能忘掉他。   可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如今也是好生喜欢我,他对我的情意,我根本舍不得拒绝。   我心里酸涩,手微微颤着,只模糊地,瓮声说了一个嗯   他凝视着我,目光深邃,眼里是微光柔情,也有猜测思量,我很明白他这样的眼神,他在看我是否真心,是否真应了他。   我不敢看他,只垂着眼眸,手指抠着戒环,生怕他收了回去。   这可是他送我的第一份礼。   可他怎会送我戒环呢?他以前从来不用储物戒,就连我小心翼翼送他,他都不要……   他见我这样,像是笑了一声。   “算了,你想就想吧,你只是恨他而已,”他低着头,为我戴上戒环,稍大的戒环触到我手指,根据我的尺寸缩紧了一些,稳稳地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可他的手并未放开,就这样捏着我的手指。   他继续问我,“至少你对我的情,比对他的多很多,对不对?”   “对……”我吸了吸鼻子。   “你很喜欢我,是不是?”   “是,我很喜欢你……”我哽咽一下,又问他,“那以后无论怎样……你都,都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对,”他摸着我手指上的戒环,垂眸道,“除非你不要我。”   “我不会……不要你……”   我心一抽一抽地疼,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他,很喜欢很喜欢,他如今的承诺不过是我强要的安慰,我无法想象若是有一天他记起来,知道我骗了他,他会有多愤怒,我会有多绝望……   现如今是镜花水月,稍稍一碰就碎了。   我想让他就这样一直在我身边。   可这都是我骗来的……   我觉得很是对不住他,也委屈了他,我嗓音微哑,学着他那样的话语对他说,“我爱你……我很爱你。”   我脸上泪痕斑驳,哽声说:“我好爱你……”   他的手紧了紧,过后他抬眸看我,用手拭我眼泪,他目光在我脸上定了半晌,又递给我另一个指环,我迷迷糊糊地问他:“做什么?”   “给我戴上。”   “嗯……”我嗫嚅问:“这不是送给我的吗?”   “我们两人一人一个。”   “那……”我心一下跳得极快,我兴奋起来,捧起他的手,比量着,“那你要戴上哪一根手指?”   他垂着眼,盯着我手里的戒环,“哪一个都行,看你喜欢。”   我想选一根最好看的手指,可他的手太好看了,我盯着摸着选了好一会,最后才选定一根,给他戴上。不过替他戴上戒环而已,我却觉得心里很满足,也很开心。   光影幽幽,往事与如今重叠,我竟有些分不清梦实,我满怀激动,将戒环套上指尖,摸着他指节,紧紧推到里面。   戴好后,他顺势与我十指交缠,我激动得头皮发麻,心扑通扑通地跳,震得脸也发烫,我脸上挂着泪痕,傻傻地笑了好几声。相扣的手指映着银光,他低声道:“忘了问你愿不愿意。”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心中雀跃,下意识答道:“我愿意啊。”   他目光中跳动着烛火,里面情意灼灼,他道:“我也愿意。”   我笑了一声,觉得他故意学我说话。   他握着我的手,脸上像是笑着,却又不像在笑,他看我许久,久到我的脸都泛起几分热意。   我的疤还没消呢,我躲避地低下头,“你别一直看……”   我话还未尽,他就忽地捧起我的脸,靠过来,咬着我嘴唇。   他轻声说:“我也爱你。”   --------------------   ————   现代小剧场:   林尘(开心抱住江默):今天520!我爱你!   江默(亲吻林尘):我也爱你。   林尘(兴奋得脸红):我买了礼物给你……   江默(挑眉)(笑):真巧,我也有东西给你。 第32章 缠绵云雨   最开始的亲吻温柔缱绻,后来水声啧啧作响,舌头交缠。   又软又湿,又热又滑。   我含不住他激烈的亲吻,嘴角流下银丝,我腰软得直不起来,人都快搭在他身上,浑身上下,只有一处硬着。   我唔了一声,却又觉得这叫声太丢人,马上压下声来,他松开嘴,吻着我脖颈,手也向下探去,隔着衣料抚弄我,衣裳凌乱,我微微歪头靠在他肩上,只下意识攥着他手腕,叫他慢一点,他却一下将我扑倒在床塌上,一只腿抵进我两腿间。   那东西紧紧贴着我腿根,他几乎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喘声说:“你可以对我用你的术法吗?”   “唔……什么?”我红着脸问他。   他牵着我的手往他胯下移去,让我掌心按着他的硬挺,他顶了顶,哑声说:“我忍不住了,你帮我洗吧。”   “你当真?”我脸红了个遍,气都喘不匀了。   “很麻烦?”   “不麻烦……”我紧紧搂着他,使动术法,水雾一片,刹那间我与他身上都变得清爽,我悄悄使了个小把戏,他便湿透了身,额边还挂着水珠,他按着我的手用了劲,我手心紧紧按着他的灼热,好似更硬了些。   他神色古怪,“感觉你好像摸遍了我全身。”   “本来就是这样的……”我小声说。   “那你每天都这样摸自己?”他拉下我亵裤,开始套弄,又用拇指搓弄顶端。   “这不是摸……啊……”我慌着解释,“这是除去身上尘诟的……”   一股爽意聚在下身,我抓着他的手想要更多,他眼中情欲旺盛,我也不自觉去抚摸他,又向他索吻。   舌尖相触,他愈发粗暴,变得凶狠,好似将我拆吞入腹。   说好的轻点……   我掌心中的滚烫粗硬一突一突地跳,爆出青筋脉络,彰显出他的激动难耐。   我与他衣衫不整,气息粗重,衣物一件件被剥下扔到一边,不一会儿就赤裸相对。   他稍稍直起身看我,好似有些犹豫哪里下嘴,有些茫然,我往后撑着自己,看着他胯间昂伟的阳物,毛发隐着那巨物,青筋虬结,顶端小孔怒张,我越看越脸热,不禁喘息得更重。   我知道男子之间如何云雨行房……   我曾偷偷用手丈量过,依他的尺寸进来,我定是会痛的,更何况他一向力气大,与我亲近总是用着力的粗鲁……   虽然我总说我的跟他的差不多,但那只是嘴上说说,他的还是比我粗长,长得也很是凶悍。   我,我肯定会痛……   我大腿打颤,有些害怕,但还是未说一句退缩的话。   他眼中溢着潮湿爱欲,俯身吻我,浑身滚烫得要命,将我也烫得发热,他手下动作粗鲁蛮狠,将他那物与我的并在一起揉弄。   毛发刺痒,我双腿张得大开,顺着他撸动的动作摆胯,我胡乱地摸着他身躯,他胸腹上的肌肉结实有力,仿佛有着勃发的力量。   我与他的呼吸越来越热,越来越急。   他拇指堵着我顶端小孔,用指腹轻轻搓了搓,按着一会儿,又用其他手指抠撸茎身。   我双手抓着他手腕,摆着腰胯,又去抚摸他的物事,但他的手已握着我与他二人的,我只能触碰到他的顶端,我不禁扭动,不断擦到他手心粗糙的茧和他高昂灼热的茎身。   他喘着粗气,胯下重重一顶。   他虽未进来,但这一顶却像是来真的一般,“啊……”情欲简直溺人,我仿佛失去神智,脑袋发昏,他手上撸动得更厉害,我臀瓣夹紧,腰部发力,抖着泄出来股股浓白。   我与他都齐齐愣了一会儿。   怎这么快……我有些羞愤,都不敢看他,身下黏糊糊的,让我觉得丢脸,只恨自己身下那根不争气。   他看出我窘迫,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揉着我阳物囊袋,从根部捋到顶,慢慢挑起情欲。   我还正想着我为何这么快的事,他就已经送了根手指进来。   他舔吻下去,渐渐变成啃咬,留下一道道红痕,他一手按着打开我的腿,嘴唇从我腰腹撕扯般地咬到腿根,呼吸火热,又辗转着移去了我囊袋,慢慢亲吻。   他这样的亲吻像在品尝。   我阳物又慢慢硬了,抬起戳到他脸颊,我垂眼看他,有些羞赧,虽然我早已不通五谷轮回,但还是觉得那地方脏的。   他忽然侧头舔了一下我茎身。   “呜……啊……你,你不用这样……”我受不了刺激,腿蹬着他肩膀,想要抵开他,但他又顺着我的腿,猛地抓住我脚踝,将我的腿撑得更开。   他又加了一根手指,缓缓进出,脂膏化成的黏液从我股间流出来,沾湿我双腿和他手心,异物让我感到不适害怕,可渐渐我里面变得顺滑,由他手指戳弄……   里面好奇怪……   不对……哪来的脂膏,我没这东西……   “我偷偷买的,”他声音带着压抑的情欲,沉声说道,“你痛不痛?”   我听到他的回答才反应过来,我刚刚竟把自己心里所想给问出来了。   “有些难受……”我满面通红,眼角氤着泪,我抬手遮眼,不看他,“但也还好……”   他把这东西是藏哪儿的,我竟半分察觉不到。   他不会贴身带着吧……   “啊!哈……”我忽地叫出来,他不知按到哪一处,我下身颤动,带着物事甩出晶亮的水液,沾到他脸上。   这,这是什么!   我放下手,惊恐地看他,他也愣了愣,看着我,然后接着用手指戳刺那一点。   “不,我不要了……”这样感受是快活,但也未免太不像我,我不禁往上躲,他却又将我拉下来,埋下头,嘴顺着我硬直的茎身向上舔去,含着我顶端,用湿润的舌尖扫刮小孔,我股间的手指有多了一根,进进出出。   灭顶快感朝我袭来,我扭颤着身子,在他手下喘喘呻吟。我眼角濡湿,浑身滚烫,我手向下推着他脑袋,脚踩着他肩膀,我声音有着哭腔:“不要……啊……我不要了……不……啊哈……”   他用手肘制住我乱动的双腿,握着我阳物,轻轻揉捏,我股间含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他在里面的触碰而变得敏感,皮肤泛起嫣红。   我手指插进他发间,沉沦于情欲,叫声逐渐放肆,他含着动了几下,又猛地一吸,手指也戳进深处。   “啊!”我高亢一叫,双腿摆得浪荡,然后抖着泄出来。   他一下就移开嘴,却还是溅到他脸上,他松开手,抬手抹开脸上的湿润,然后又就着润滑开始揉捏着我臀腿,快感还存余味,我颤个不停,下身不断涌出精水浓白。   他那根硬物直直抵着我臀肉,高昂待发,他掐着我的腰,慢慢挤进一点。我不禁缩着夹紧,他呼吸粗重滚烫,喷在我胸腹,一路舔吻,又缓缓移到胸口。   “你射了两次了,”他舔舐着我胸前嫣红,“舒服吗?”   我还在方才余韵之中,“舒服……”我眯着眼,喘着气答道。   “喜欢吗……”他换到另一边啃咬。   我神志不清,抱住他脑袋,手指插进他发间。   “唔……喜欢。”   “该让我舒服了,对不对?”他唇齿上移,滑过脖颈,吻过我喉结。   “对……”我情不自禁揽上他脖颈,去亲他,“让你舒服……”   他回应我的唇舌,声音伴着交缠水声而模糊不清:“要叫我的小名……”   “嗯,”我含糊应着,抬腿圈住他腰,“该让……老公舒服了……”   -------------------- 第33章 缠绵云雨(二)   他呼吸火热粗重,抵住我的那顶端圆润湿湿滑滑,他一只手捞起我的腰磨着,接着一根粗壮滚热的物事就顶了进来。   异物肿胀,又酸又痛。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突然,也会这般感受,我双腿乱蹬,推拒哭叫着说疼说痛,说不舒服不舒服,我要他快出去快出去,却只高声叫了几声,又搂着他喊他好大好烫。   他扣住我手腕不让我乱动,我说我腰酸,里面痛,他茫然一会,又拿过枕被塞到我腰下。   “才一半……”他垂怜地亲了亲我眼皮,喘出的粗气里有着低沉的欲望和情欲。   他缓缓推进,我臀肉与他胯骨严丝合缝地连在一起。   我浑身是情欲熏出来的汗与红,他握着我的手,又摸着我手指的戒环,与我十指相扣,他就这样坐着好一会儿,才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疼吗?”他皱着眉,声音忍耐。   “不疼……”我拱着腰,胸口起伏,含糊着声音喃喃念着:“我好热……唔……你太大……”   他压下身来,俯身吻住我唇,湿漉漉的舌尖搅着我嘴里每一个角落,淡淡的腥味在我与他嘴里漫开。   他下身缓缓动着,让我适应,直到我红着脸说可以了,他便开始操干,整根出,又整根没入,最初他力道轻,渐渐又变得凶狠,饱满顶端深深抵进,反复碾磨。   我膝弯搭在他臂弯上,随他晃动,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我的脚又被他放在了肩上。   肉体拍打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声,响彻屋内。   “哈啊……慢……江默……”   他猛地加重力道,快了起来。   我心颤魂飞,声音被他撞得支离破碎,“啊!老公……慢、一点……”   这比以往的小打小闹可激烈太多,震得床都剧烈摇晃,发出’吱吱‘声响,床头随他动作撞到墙壁,发出咚咚的声音。   我溺在情潮风浪里,承受他一遍又一遍的撞击拍打,他不停抽插,激烈撞着那一点,撞得我腿根发酸发软,身下黏糊不堪,我快被这剧烈的快感溺到窒息,不停喘息。   “啊……啊……哈……”我声声低吟,尾音都勾着春意。   我臀瓣被他腰胯撞得火辣辣的痛痒,里面被他下面那根烙铁灼热的东西顶得滚烫,又酥痒难耐。   他总是这样,一到床上,就像变了个人,对我没有半分温柔,好似要死死掐住我脖颈,不让我逃脱半分。   我害怕这情欲,这刺激,我下意识挣扎着,他却牢牢握着我腰,几乎像铁箍,固住着我胯部,猛力撞击,次次都精准地刺到我体内软肉。   雪白含着紫红吞吐,相连之处流出了液,又翻出白色的细沫,被撞得黏糊不堪。   “嗯呵……”我只会叫,也只会哭,只会颤着声音说他太大了,喊我太热了。我叫着他小名,声音渐渐沙哑,我下身硬梆梆得疼,又爽,被他撞得一颤一颤,甩出晶莹粘稠的液,点在我小腹。   我反手捏着床沿,却用力过猛,掰下大半木块,他听见声响,看向我手里的木块,滞了一下。   他急促的喘息稍缓,他面貌俊美,染上情欲的通红,额角也爆出青筋绽绽。我眼前一片水雾渐渐清晰,看清他陷在情欲的模样。   他也是爽快的,沉溺的……   我的心鼓动急跳,鼻息越发粗重,我感受着他在我体内的伟昂形状,青筋脉络,还有他每一次撞顶我的力度,心里涌出无限情思和羞意。   他俯身,拿走我手中尖利的木料,一抛丢到屋内远处一角,“别拿着,当心划伤自己……”   他眉目染欲,嘴角还有一处我因痛而咬出的小伤口,他额角微有薄汗,鬓边汗水顺着颌滴下,落在我胸前一点,我呼呼喘气,臀肉颤着,用了些力收紧。   他动作一顿,看向我,“这么激动……”   他缓缓在里研磨,顶动。   他放下我的腿,揽着我的肩和腰,将我抱起来,让我坐在他身上,他偏头咬着我耳垂轻声说:“你刚刚吸得我好紧……”   “唔……”换了个姿势好似进得更深,我搂住他,不禁舔吻他因情欲熏得臊红的脖颈,我阳物贴着他坚实腹肌,滑出黏液。他气息灼热,浑身滚烫,散着令我着迷的水液气味,我坐在他坚实的腿上,胯间物事在我里面勃勃跳动,他就着这个姿势重重顶几下。   “哼……”我更激动了,闷哼一声,腿圈着他的腰射了出来,我脚趾都用着力,浓白尽数射到他小腹毛发,湿答答一片。   我眼角泛泪,浑身抽搐,大腿狠夹着他腰腹,手挠着他脊背,他微微蹙眉,忽然粗喘得更为激烈,一下就将我按倒在床榻上,猛地顶撞。   我高潮还未过去,浑身都敏感着,我推他坚硬的小腹,叫他慢点慢点,他不听,反倒反扣住我的手,与我十指交缠,他另一手抬起我的腰撞得更急。最后他低吼着发泄出来,我已是满脑袋的空白,下半身颤个不停,整个腰都软了。   我全身都敏感得发红,我仰着头艰难喘息,他俯身抱我,我也下意识摸着他的脊背肌肉,缓着方才的余味。他虚虚压着我缓缓地磨,压抑的喘气声震得我耳朵发痒发烫。   他咬了我一口耳垂,身下慢慢抽出来,竟还发出一声“啵”。   有些温凉的东西从我臀间流出,脱力的同时,我还在微微颤着,方才的呻吟和求饶一下侵进我脑海,让我更加羞耻。   我整个人都是软的,想拿起旁边的被褥来挡一挡都使不上力。   他俯身吻我,又辗转向下亲我胸前两点,轻轻咬着我乳珠,身下也缓慢地蹭我顶我,淫靡至极。   “唔……”我手指插进他有些湿润的发间,一顶一顶地随他动作摇晃。   他抱着我翻身,我与他侧躺着休息一会儿,他又一遍一遍地啄吻着我的嘴角,我的脸,然后又伸舌与我亲吻。   我与他互相爱抚,我摸着他胸腹,手逐渐向下,抚着他软硬的沟壑,我最爱他腹上的肌肉,一看就蕴藏着蓬勃的力与劲。   果然很有风范……我摸着摸着,气息越来越喘,越来越热,我红着脸,情不自禁就要圈住他身下的东西。   他一把抓住我手腕,眼神炙热,声音沙哑:“又想要?”   他侧头亲我耳垂,又轻轻咬着,他的指尖划着我臀缝,语气情色调笑:“后面没喂饱?”   我一下就又硬了些,下面一根戳着他小腹。   他捏我一把臀肉,轻轻呵一声,“你还真喜欢听这些话……”   我也不知哪来的厚脸皮,许是方才的亲近让我更有心思赖着他,对他十足的信任,我竟低着头,哼哼唧唧地蹭他,张口就去咬他胸口。   “你刚刚叫的不要了,”他拍了拍我的臀,手指伸进去搅弄,在里面作乱,他声音喑哑,“现在想被肏?”   怎这么直白……这话我听得羞,又听得喜欢。   “想不想要?”他又问我。   我纠结一会,还是声如蚊吟答他:“想……”   我蹭着他,又自觉地翻过身,用臀拱着他坚硬的物事。   他呼吸一下就变了,我还未做好准备,他就掰开我臀瓣,缓缓挤了进去。   “唔……啊……”我脸泛红潮,抓着被褥,心想,果然不同姿势,感觉也不同。   他箍着我腰,缓慢深入浅出,咬着我后颈,气息粗重滚烫,喷洒在我皮肉,他掌心的硬茧揉搓着我胸前,又夹着捻扯。   我几乎被他怀里的热度烫至昏厥,我无意识地呢喃着:“老公……啊……轻点……”   他停了停,像是觉得不便,又将我揽起,让我跪趴着,然后双手把着我胯骨又开始猛干。   “啪啪”声响震耳,水声咕叽噗呲的声音听起来古怪又羞耻。   我撑着自己,听着他狂乱的呼吸,感受他的热硬,嘴里胡乱地叫。   我出了一身的汗,湿了额发,双手无力,不再撑着,只将脸埋在被褥之中,高高翘起臀来承受撞击,手也伸下去抚弄自己。   被面被汗打湿,潮得粘腻。   情浪颠簸中,我膝盖都被褥面磨痛,泛着古怪的红,我渐渐呼吸不过来,便侧过了脸,又咬湿了被角,脑中一片空白。   唔……不对……   我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我迷离着眼想了想,却又被他撞入情欲浪海里翻涌,再也记不起来。   --------------------   双修:你忘了我……   ————   小剧场:   林尘(害羞)(起立):好、好舒服啊……想再来一次……   江默(声音沙哑):乖,别肏我腹肌了…… 第34章 缠绵云雨(三)   第二次折腾了许久,到最后我已腰部无力,全靠他捞着我的腰莽顶。我嘴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哈哈喘着气。   他显然得了兴致,用了狠劲,一边蛮横击撞,一边摸着我脊背爱抚亲吻,以示安慰。   最后做完,床上一片狼藉湿痕,潮湿得让我难受,我迷迷糊糊睁眼,默念法决,想要清干净,但他竟看明我意图,阻拦我说:“我替你洗。”   他亲着我,“你先睡会……”   话说完,他披上外衣,就下床榻去备热水。   我里面还含着他东西呢,我怎睡得着?明明我抬手便可了之,他何必这样劳累……   昏昏烛光映着他身影,拓下一大片阴影。我看着他坚实宽厚的肩膀,宽肩窄腰,背上是乱七八糟的抓痕红印,我捏的,我抓的,我掐的。   我红着脸,磨着手指上的戒环,那坚硬冰凉的触感让我一愣,又笑开了。   我顾不上一片精斑狼藉,艰难地滚来滚去,抓着自己手喜滋滋地看,心里是涨涨的暖和满足。   我和他有一模一样的戒环,这是他送我的!   从前我送他,他不要,如今他倒真送我了!   我痴痴笑了好一会,又念及他的情况。   不过他这戒环是哪儿来的?又是何时买的?   他还说他买了脂膏……我耳热地想,为何买脂膏,这么早就买了……他早就有准备……   他是不是那夜就想回来与我,与我……   那时候他那么生气,那么气愤,要不是我伤了他,说不定他都压着我做完了,他那时肯定吓坏了……   我嘴角一下就撇下来,我那夜差点掐死了他,我思及此,情绪低落起来。   不知我以后还会不会这样突然伤他……   他本就有伤,还伤得那样重,我想起今日在拍卖场听到的旁人闲话:“楚玄决是被困在崖边受罚……”   我搓着手上的戒环,银光闪烁,微微灵力浮动。   他于苍衡有多重要,身为首率,又是下一任苍衡之主,怎会受罚?   他当年明明骗我,在我放下对他戒心的时候给我一击,他怎会被苍衡这样对待?又何必会被困在无尺崖边……   就因为我是他师弟,墙倒众人推,也波及了他吗?   他身上的伤……是否也是苍衡长老伤的?修为也是长老给废的?经脉俱损,金丹无影,被人追杀至极西之地的离境崖,狼狈至此,就算治好了疤,可那心口里时常的疼痛,连我也束手无策……   可师尊又去了哪?师尊为何不管?莫非又在闭关追求大道?   我一阵后怕,幸好没让他回苍衡,若是真回了,他命定是没了……   我眉头越皱越紧,手上的戒环散着微光,却是越来越黯淡。   “哪儿疼?”   “啊……”我听他问我,脸又热了,觉得尴尬,也觉得羞窘,“没有。”   我坐起来,腰一闪,酸麻得紧,我脸一下就更红了,接着股间流出黏液,我光裸着身,不禁赧然。   他坐在我身边,又来搂着我亲吻,过后托起我臀,就这样抱起我走出小屋,我的手抱着他脖子,腿圈着他精壮腰腹,脸愈发地烫,“我自己来走……”   “我想抱着你。”他说。   嗯……   那好吧,这可不是我娇气的啊。   我没说话,更搂紧了他,本还想将下巴放在他肩上,可我觉得那也太娇气了,于是就忍着酸痛直着腰,僵着手臂,硬要身态板直地看着他。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我故作姿态,却还是不免有些不自在,因为我里面的东西一直滴滴答答地往外流……   他将我放进浴桶,那还是前些日子他说要买的。   水线上升,温热适宜的水没过我腰腹,我将手搭在木桶边上。周围黑黢黢的,只有头顶幕布繁星有着微光。   虽是初春,但却是乍暖还寒,仍是有些冷,我耳清目明,听见风声,听见蝉鸣,也听见树叶簌簌作响,微微月光之下,我迅速地瞄了一眼他下身,一大片阴影笼罩在他胯下。   氤氲水汽蒸红我耳根,我背过身,盘腿坐在一侧,神思游移且缓滞,随便给自己泼水洗着。   水声波浪漾起,他跨进木桶,水又没过我胸口,我便觉着水温都好似上升。   他一进来,本就不大的空间就显得更为逼仄,我与他长手长脚,毕竟是两个成年男子,这一个小小浴桶怎容得下。   他两条腿都贴着浴桶,大腿内侧紧挨着我的侧腰,他坐都坐不下,好似半蹲半站。我随便擦洗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说些话,他气息微乱,又揽住我腰,朝他怀里按。   他手指微勾,探进我臀缝,他哑声问我:“怎么不洗这儿?”他轻轻咬着我肩膀,一指撑开我身下。   我唔一声,说:“忘了……”   我换了个姿势,跪着趴在浴桶边,翘着臀让他给我清理。   我小声说:“是你说……你给我洗的……”   水波猛地一荡,他竟抓着我小腿,捞着将我整个人一翻,迅速将我转过来面对他。   他手指转动,又慢慢刮着内壁,我脸颊微红,感觉有些液流出来,又有股股热水涌进。   他一手摸着我的腰,一手在下抠着,他气息缓沉悠长,我见他嘴唇轻抿,眉目之间染着淡淡欲念,他大半个身躯都暴露在夜色星夜里,腹肌线条随着水流没入,半遮半掩,隐在水波之中。   他说:“好挤……”   我呐呐点头:“是……是有些挤……”我有些后悔选了个这么小的,“改日换个大一些的浴桶……”   他愣了一下,又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俯身过来,咬着我的耳垂道:“我刚刚是说……好紧……”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几乎烧得我脸和脖颈连成一片地滚烫,“你好紧,怎么现在还是这么紧,一直吸我……”   他按了一下我深处,我红着脸啊啊几声,软在水里,他就势坐下,背靠在浴桶壁边,腿却仍是伸不直。   肉贴着肉的亲密,加上他的触碰,我岂能忍住?我又不是圣人,又对方才情事食髓知味,最后又有了兴头,我情不自禁抱住他脖子,舔他喉结,吻他嘴唇,身下一根硬梆梆地去蹭他腹上的沟壑。   他最初不愿,他说我是初次,说我不记痛,却边说还边吻我抚弄我。   星星在我眼里晃成好多条线,我仿佛荡在晚风里,又融进水波中。   最后浴桶里的水都凉了,我也软得不像话,脸抹红晕,眸眼含水,身上越洗越脏。   他又换了一遍热水,我与他才舒舒服服,好好正经地洗了一遍,他用巾帕替我擦干水,又将我抱着放在还算干净的床榻一角上,擦着我脑袋,揉干我发丝。   他换了新的被褥垫絮,将布条破烂都团在房内一角。   我光溜溜钻进被里,趁着他收拾穿上里衣亵裤,他收拾完自己,过来拥我入睡,我使了个术法,将我与他发丝水珠都抹了个干净,他与我十指相扣着,银芒微闪,我半阖着眼,摸着他手指,问他:“你在哪儿买的……”   “意外看到的,店铺很奇怪,就进去看了看……”   我满是惊奇:“你何时去的?我怎不知?”   “你丢下我那天买的,你留给我很多钱。”   “哦……”我支支吾吾,“你别再提了,我以后绝不会弃你而去。”   他笑了笑:“你保证?”   “我保证!”   他看我一会,应了:“那以后就不提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想转开话题,却绞尽脑汁也只憋出个夸他运气好:“炼器的很难找的,你运气真好。”   “炼器?”   “这个可以放东西的!”   “往里放东西?”   “嗯呐!”我就喜欢看他这样吃惊,我骄傲地跟他解释,“这叫储物戒,同我袋子一般纳物,虽比袋子装得少些,但戒环能放活物,储物袋不可……”   他微微皱眉,忽然有些不开心:“你不能用来放东西。”   “为何?它买来便就是……”我瞧他神色认真,便止住话,笑着抱住他,“好吧,反正我都有储物袋了。”   “我不知这个是用来放东西的,”他垂眼看我,“那时就是想给你买,心里想着想着,抬头一看,就买下了。”   “哼,”我被他甜言蜜语哄得开心,笑着点了点他胸口,道:“心有所念,那看来是这颗心要带你去……”   我话还未说完,他的心忽然跳得激烈,咚咚声响,连我都听得见,那颤动震得我手心痒,我愣了愣,问他,“你疼了吗?”   “有点,但还好,不用吃药,”他手揉着我腰,“谁叫你摸我。”   我唔了一声,摸了摸他胸口,想了想,又埋头亲了一下,说:“不疼了……”   他被我的举动刺得颤一下,好像心跳得更快,他声音都变了,甚至有些隐忍的低喘:“还睡不睡觉?”   “要睡要睡!”我红着脸阻挡他往下摸的手。   再来要折腾到几时,我不睡他都是要睡的,他又没有灵力……   我想到这,终于记起我忘了什么,我摇着他手臂,惊道:“对了!双修!我们没双修啊!”   他抚着我腰,神色惊讶,“我们刚刚不是双修吗?”   “不是!”我心里着急,“我要默念法决,把我的灵识和修为分你一些,你戴上金钏器周转一个轮回再给我,然后我……”   我见他迷迷糊糊听不懂,起身脱衣,“算了,我们现在来吧,你试试就知晓如何行事了……”   他阻止我,“以后再说吧。”   我心里失望,“为何?”   “这次我们好好做,双修下次再说。”   我一想,倒也是,毕竟是我与他初次,这次好好享受也好。   我念及方才的喘息呻吟,脸上有些不自在,他出力大半,现下定是乏了。   “好吧……”我软下身,抱着他暖烘烘的身体,“那你下次定要同我说,以后也是,免得我会忘。”   “好,我提醒你,”他搂紧了我,亲我额角鬓边,又吻我脸颊,“先睡吧,晚安。”   晚安?他从前就对我说过,但我一直没好意思去问,我眼里有些询问地看他。   他说:“就是安稳睡觉的意思,你老是踢被子,好像一直睡不安稳。”   “每夜都踢?”   “之前经常,最近不怎么踢了。”   “哦……”我觉得我肯定吵到他夜里歇息了,毕竟他不像我可以不眠不休,我学他,说道:“那你也晚安……”   他嘴角带笑:“嗯,晚安。”   我稍稍低头,鼻尖挨着他脖颈,以免他看我的脸。   可我突然好想好想叫他小名,我闭上眼,小声地又说了一遍:“老公,你也晚安。”   我刚说完,他便深呼吸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他又好似叹出来,他声音喑哑:“晚安……”   --------------------   ————   PS:忘说了,浴桶或浴室doi不仅危险而且不卫生!!江默和林尘是坏榜样!请大家不要学他们!!   (*′罒’*) 第35章 诡异噩梦   剑芒四闪,罡风吹来,人声凄厉,周遭怪风阵阵,衬得诡异。   我飘在上空,看着底下一人对阵数人,他身穿被血染红的白衣,每一招数挥过,都甩出不知是谁的血滴。   “你杀害同门,手段残忍,趁人闭关,竟生剜你师尊心头!如今还垂死挣扎,简直冥顽不灵!”   “是他剥我根骨在先!”那人发丝杂乱,蓬头垢面,他高声大笑,“我还恨我自己修为不精,竟让他苟活十年!直到如今才报得大仇!”   长老甩出下一道仙索,竟穿破石台,直朝那人而去。   “楚仙君取你根骨,是瞧得起你!你身为魔族,有此灵根也是为祸天下!”   那人堪堪躲过,却仍被仙索抽打,咳出一大口鲜血,他猖狂大笑:“我为祸天下?是他觊觎我根骨灵根,才收我为徒,他惧怕我修为精进,哄我不用佩剑,让我无了本命剑!”   “他骗我情意,诱我结契双修,实则榨我修为,魔君将我半魔身份闹得人人皆知后,他为撇清关系,保他那首率之名,便剜烂我脸,刺瞎我双眼,又好似大义凛然,生生剥我根骨,据为已用!”   长老怒斥道:“住口!直到如今竟还在攀咬你师尊!”   “呵,”那人冷笑一声,啐道,“师尊?他也配?”   那人喃喃自语道:“他下手狠毒,若不是有人救我,我早已死在他剑下,连仇都报不了……”   “偌大的苍衡也尽藏蝇营狗苟之辈,无耻之徒,卑鄙小人!伪君子尔……”   那人一边唾骂,一边用不要命的打法攻击,最后他实在逃脱不了,苍衡剑阵起,削掉他一条手臂,碎为血块,一片血肉模糊。   他被剑阵威力所压,七窍流血,发着抖地跪倒在地。   “林尘!”一声凄厉大喊,仿佛撕裂周遭剑阵。   我转头朝声源看去,却忽觉一股吸力将我吸进,接着手臂剧痛,面上一片温热。   我脱力地倒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一颗黏热的人心。   烈风四起,卷起旌旗猎猎,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我口鼻冒血,睁着一只眼看向来人,另一眼眶空空,尽是恶脓。   他身影模糊,又与剑阵缠斗,我辨别不清他容颜,耳边只听得到铃铛声,声声脆耳幽荡。   是顾轻吗?   他多嘴硬,说着我再来他便不管我死活,如今却又来救我……   我对着他喃喃吐出二字,声音却被喉咙涌出的鲜血滚得含糊:“……多……谢……”   可他还是来迟一步,仙索固住我四肢,上百把剑刺入我身体,一阵剧痛当中,我捏碎手中的人心。   “我大仇得报,死也了愿……”   “他不配为我师尊……不配为我道侣……”   我左眼滑出一道血泪,混入尘土,到死都睁着那只独存的眼,溢满仇恨……   好痛……   好热,好渴……   想喝水……   我费力睁开眼,舔了舔嘴唇,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难以直起,我想唤人来,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   我艰难地转头,看见师兄坐在桌边,他神色略沉,垂眼看着桌上的沧默,以手覆之,我定睛一看,剑面好似微有血光,静静流动。   师兄在做什么?   我声音嘶哑:“师兄……”   他听我唤他,猛地握拳,他转头过来,却未看我,“你睡了三天,可好些了?”   我摸了摸被顾轻所伤的腹部,那里已经好上了大半,不说完全不痛,但也能忍受,我费力起身,道:“好多了。”   他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我没话找话,念及方才的心慌心痛,努力轻松道:“师兄,我方才又做了噩梦……”   “还是记不得什么梦吗?”他声音嘶哑,又好似声音太轻而嗓子不清。   “记不得,只觉得很是吓人,”我捂着胸口,“也好难受。”   “自下山以后,你总是做噩梦,”他敛下眉眼,整个人都显得不可亲近,他轻声说:“不过梦都是假的,当不得真,别自己吓自己。”   虽然他话语关心,但我仍察觉到他语气疏离,心中很是忐忑,“哦……”   我恍惚问:“那……师兄,顾轻人呢?”   “你在此养伤,他说他不想等,便先回苍衡了。”   回苍衡?   我瞧了瞧窗外天色,昏暗沉郁,无数雨滴猛地打下来,落得激烈。   这雨下得这么大都还要独身回去,当真是不想看到我……   我犹豫一会,忐忑问:“他可给师兄说了什么?”   “没有,”师兄垂眸答道,“他什么也没说。”   我心中微觉怪异,但瞧着师兄这般冷淡模样,又觉心头钝痛。   若是要求得原谅,那便要自己先认错,再领罚。   我喉咙干得要命,仿佛快要撕裂,可我不敢找他要水喝,只硬着头皮,沙着嗓音说下去:“师兄,是我冲动鲁莽了,我,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自己跑去齐参河除魔,还害得师兄来救,待回了苍衡,我自去领罚三百,不,五百鞭……”   师兄没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信没信,或是原谅我否,多说多错,我干脆也就不说了,我悄悄抬眼看师兄,却见他垂眼沉思,神色阴晴不定。   他抬手一甩,沧默飞身过来,稳稳停在我手边,我握住剑柄,它微微一颤,像在与我诉好。   “本命剑很重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把剑落下,需随时随地带在身侧。”   我觉得师兄这番话说得突兀,也说得奇怪,可我还是应下:“是。”   --------------------   ————   这章是回忆,写得比较乱,我尽力了,实在不知道要从什么角度来写这段?_?,大家如果看得懂的话,大概就能知道师兄以前为什么这么做了。   下一章还是回忆。 第36章 心中念恨   他沉默着坐了一会,起身给我倒了杯水,走过来递与我喝。   我将沧默放在一旁,又盖好刚刚自己踢开的被子,我接过水,正要咕咚咕咚喝下,他却说:“先润唇,缓缓再喝。”   他说话,我只有听的份,于是抿着水喝。   喝完后,他又倒水,我喝了,喝完他又倒。   我们都不说话,屋外刮风渐烈,吹得窗纸呼呼作响,我实在不适应这样的氛围,我心里空落落的,又忽然记起师兄肩上伤口,开口问道:“我那时瞧见师兄肩上有血,可是受了伤?”   “去除了个魔物,”他神色不变,“大意了,让他伤了我。”   真的会有人伤了师兄,是何等魔物,竟这样厉害!   我咋舌,道:“想必是为祸天下的大魔头,是哪一个?”   他终于正眼看我,但不过一会儿,就又移开眼神,“魔君。”   我心中一跳,惊到说不出话来。   我想问师兄为何忽然冒如此大的风险,独身一人去杀魔界众首,可话及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语气这样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便除了个小魔,可苍衡立于天下,便就是除魔卫道,以斩杀魔君为天责,他这样举动,动了魔族根基,自此魔族无首,便就卸下苍衡大半重担,震慑住四方妖魔……   师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若是以前,我当真会为他高兴,说不定还会缠着他找他请教,可如今我知晓自己身份,哪还有这等心思,我垂头问:“魔当真就该被除吗?”   他道:“魔君危害天下,当而除之。”   “那,那若是有人身负魔族血脉,也该被除吗?”   “人魔相交之事虽在少数,但诞下的婴孩确实也是半魔半人,非人族,也非魔族,难以定性……”   他顿了顿,“可未做危害苍生之事,又何必赶尽杀绝。”   我轻声说:“古籍中说,魔族血脉,意味着此人有极大可能入魔,那时不也会……”   “阿尘,”他打断我话,“魔是心中欲,念之恨……”   他抬眼与我目光相接,我一时怔住,只愣愣看他,他目光深深,里面有好多我看不懂的情绪,他笃定说道:“入魔不是因血脉,是因心。”   他看我一会儿,又转开眼神,“你坚守道心便可,其他种种皆为身外物,你修为高,莫被其他闲杂事慌了本心。”   “哦……”我心中本是酸楚恐慌,却被他这话冲淡了不少,“多谢师兄解惑……”   他垂眼轻声说:“万事有我。”   他话音刚落,我脑海里轰然乍响,嗡嗡声音夹杂着怨毒的话语:“骗子!他是骗子!他骗你!”   那是我的声音!   我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只觉汗毛竖立,毛骨悚然。   那魔性好似溶于我血脉之中,逼我连师兄都信不得,它今日忽然出现,愤恨叫嚣,那以后呢,以后会是……   我沉下心来,只听到屋外骤然的风雨,和师兄浅浅的呼吸,一切如常,仿若方才脑中的话语都不过是幻觉……   我拿着杯盏不动,只埋头坐着,还在尽力压制心里的惊恐,他见我已经不喝水,便拿过我手中杯盏,甩袖一扔,杯盏毫无声响,稳稳停在桌面。   他放好杯盏后,看起来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直没开口,我与他一时无话,心中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   我看得出来他对我冷淡不少,他虽本来就这样的性子,但我平常还是能察觉到他对我有几分纵容的,今日师兄却格外不同,连递杯水都站得离我颇远。   我勉强笑了笑,急切地想要忘记我身上血脉,方才怪异之事。   我想要同他近些……我摸向我腰边的小袋子,掏出一个戒环。   那戒环看着朴实,却是难得的宝物,阆洲盛产邕明石,邕明石与平常灵石不同,普通灵石灰扑扑的无生气,可邕明石便生得极为漂亮,璀璨夺目,且用此石打造的戒环韧性极佳,火烧不烂,灵力也淬不碎,还能蕴着灵力,滋养宝物灵草。   可惜邕明石大多小碎,且不好炼化,打造一个完整的戒环极难。   这一个还是我谈了许久的价才买下来的。   我买的时候,顾轻也只在一旁冷笑,说师兄绝不会收我这礼。   “师尊可从来不戴这些小玩意儿,从来都只用苍衡的环佩纳物,你买了也是白买……”   我当时听了顾轻的话也未泄气,只在两个戒环里看来看去,我问顾轻:“身上可有银珠灵石?”   他咬牙切齿:“没有!”   于是最后我也只买下一个,若是有钱,我定能给自己也买一个,最好能与师兄相像……   我那时信心满满,觉得师兄不用,无非是因为懒得买,或是觉得不必要,可此等好物,若我送他,他岂有不收之理?   毕竟这么多年,他送我的丹药灵石数以百计,玩乐吃食更是从未短缺于我,而我送的都是一些花花草草,入不了他眼,但他也从未说过不要二字,现如今我赠师兄一个小小戒环而已,他怎会不收呢……   “师兄此道斩杀魔君,回了苍衡便是当之无愧的首率,”我拿着戒环兴奋道,“这是我在阆洲买的储物戒,原料难得,锻造精细,赠予师兄,当是提前贺礼……”   我边说着,边费力往前伸手,拿过他的手给他戴上,我还难得地犹豫一会儿,要戴哪根手指,但我只是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他的无名指最好看,就把戒环套进他无名指上,那戒环衬得他指节修长,骨节分明。   我给师兄戴上后,他却怔怔看着,许久都未说话,我坐在床榻边,心跳得飞快,和窗外的雨滴同样急速地落下,又溅起来,好似打湿了我的心口。   他缓慢抬手,眼神凝在那一抹银光之上,他嘴角极浅极淡地上扬,但眼里却不见一丝笑意,脸色像是涩然苦笑,又像是悲乐交加。   他眉眼微敛,缓缓开口,说的却不是以往他常说的多谢师弟,而是委婉的拒绝:“林尘,我不用这个。”   我的心停了一下,血液好似都凉透了,不止是因为他不要这戒环,还因为他并叫了我名字。   他怎不叫我阿尘……   “这样啊……”我想笑一声,但我嘴角僵硬,实在笑不出来。   我想起顾轻的嘲笑,觉得我之前认真的挑选和信心像个笑话,更觉得我自认能得他原谅而心惭。   “也是,师兄你从来不用,我,我……”   我暗自安慰自己,师兄不过是不用罢了,又不是不喜欢……但我不禁又想,他是不是还在怪我’擅自‘去了齐参河,连这么珍贵的东西都不收,他甚至都不叫我阿尘。   可是……   我眼睛发酸,要扒下他戒环,他却轻轻撇开我的手,自己取下来了,见他这样,我心中更是伤心无措。   他如今连碰都不让我碰。   他没有把戒环放我手中,而是半蹲下来,抬起我的手腕,为我戴上戒环,他将戒环套上我的无名指,动作缓慢,神色认真,好似在完成一件大事。   他放下我的手,轻声说:“这戒指更配你。”   雨势渐猛,屋外雨滴砸在房檐,吵人得很,可不知怎地,我的心却一下就平静了。   或许师兄是真的不喜欢戴这种小玩意儿,这才说不要的,我怎能这样斤斤计较……我看着手上的戒环,确实很漂亮,是一种素的漂亮,我挑挑选选这么久,就是为了选最好也最适合他的。   我呆呆看着这几乎花去我所有银珠的小东西,几乎都忘了方才的悲戚哀痛。   这是我买给他的,他不要的话,那就当是送给我自己的……   窗外雨打风吹,啪嗒啪嗒拍打着窗,忽然一道白光闪过,紧随而来便是一声惊雷。   轰隆雷鸣震耳,我吓得抖了一下,他忽然抓住我肩,沉声道:“待回了苍衡,你不必去领罚,来我炼丹房,你剑术大成,修为精进,我要开始教你炼丹。”   我整个人都是恍惚不安的,却被师兄忽然的碰触有了些心安,我下意识问道:“炼什么丹……”   他脸色被窗外忽现的电闪衬得惨白,雷声轰鸣,他缓缓松手,目光在我脸上游移,仿佛我脸上好像有什么污迹。   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句说道:“复原丹,我先教你炼复原丹。”   -------------------- 第37章 缱绻依恋   第二日我简直就是被热醒的,他抱我抱得紧,我就觉得我被一个火炉罩着,他身躯好硬好烫,臂膀也重,快要把我闷得喘不过气来,额头都发了汗。   屋外烈阳晃着,晨光照进,我迷迷糊糊睁眼,瞧见他眼还闭着,呼吸缓沉,显然睡得很熟,只是眉头轻皱,仿佛睡得并不安稳。   我抚平他眉头,又静静看着他,心中爱意蓬生,我亲了亲他嘴唇,本想点到为止,结果亲了上瘾,又一下一下地,轻轻啄吻,移到下巴,脖颈,又去舔吻他的喉结。   忽然我嘴唇一麻,是他哑声开口说话:“做什么?”   他手往我身后一探,揉捏着我腰下。   “你都快把我榨干了。”   “骗我……”我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顶了顶他胯下,“你好硬……”   他呼吸一下变得粗重,手下也用了劲地捏,胯间灼热相抵,都感受到了彼此的热硬。   他嗓音低沉:“你不疼吗?”   我感受了一下,还真是有些不舒服,微微的涨痛。   我松开他一些,眼神飘忽:“有些……”   他松了覆在我臀上的手,用手指点着我额头,说道:“也不怕走不了路,还撩我。”   我被他此举弄得一愣,又连忙敛下神色,我反驳他的污蔑:“你胡说,我没撩你衣衫……”   他笑了一声,胸膛震动,弄得我心痒痒的,我撩开他衣衫,红着脸摸他腰腹肌肉。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笑道:“这下是撩了吧?”   他握着我的手,顺着他肌理往下伸去,越往下,我越抖得厉害,直碰到他胯下那团烫手物事,我与他又吻在一起。   结果便又在床上胡来一回。   情事方尽,他问我饿不饿,我黏黏糊糊半瘫在他身上,闷声说:“不饿……”我想起什么,从他身上下来,“你可是饿了?”   他拍了拍我的腰,点头:“我确实是饿了。”   我觉得我怕是饿着他了,有些内疚:“你怎不早说!”   他又是那一副憋笑的样子:“你抱我抱得紧紧的,我挣脱不开。”   “哪有!”我知道他在说笑,但我方才确实抱他抱得紧,简直粘在他身上,“胡说八道!是你一直……”   明明是他抱着我一直顶,那么用力,我当然抱他抱得紧……   我烫着耳根推他下床,使了术法将我们身上乱七八糟的液清了干净。   他穿衣束带,又挽好头发,如今他做起这些已是熟练,再也无当初半分茫然。我也穿着衣裳,打理自己,我偷偷瞧他,见他碎发散在他耳边鬓角,便上前给他别在耳后。   他朝我看来,剑眉星眸,鼻梁高挺,我瞧着他,心真是砰砰地跳。   他一定很累,他与我行完房事,还虚着呢,怎能又让他去劳累做饭。   太对不住他了。   “我去做饭!”虽然我做的菜并不可口,但我实在不想让他去。   我扯着他衣袖,坚定对他说:“你好好休息。”   我正要下床,他却将我按着坐下,我还要起身,又被他一个吻乱了方寸,迷迷糊糊地坐下来。   “我马上就好。”说完,他便转身去了灶房。   可我耐不住就是想看他,我捶了捶腰,揉着后腰起身,又搬个小板凳去灶房坐在一旁看着他做事,我板凳还没做热呢,他许是真饿了,就只是煮了很简单的面条,用昨夜的剩菜打了底,一会儿就好了。   我吸溜吸溜吃完,固执地自己去洗碗,让他休息。   他不肯,就要在后面看着我,看一会又上来抱,可抱着抱着就对我又亲又摸。   这样怎行?会洗到何时……   我喘息着将他赶出去,让他去睡觉。   我洗好后,喜滋滋地去找他,要和他一起睡,却发现他又到了屋外去看小菜苗,好像要思考今夜又要吃什么。   我推他回屋:“你去休息,快去休息!我们去睡觉!”   他愣了愣,停住脚步,问我:“怎么老是让我休息……”   我脸热起来,支支吾吾说:“不是你说,你、你快被……榨干了……我们去睡一觉……”   他转身抱住我,笑道:“我逗你的。”   他手滑到我腰后,又顶胯一下,我感受到他下身的轮廓形状,不免脸更热了。   “我精神着呢……”他咬着我嘴唇,情色黏糊地用舌尖勾勒我唇形。   我被他要深不深的吻逗弄得发软,我情不自禁抱着他,张开嘴,勾着他舌尖进来。   吻越来越激烈,衣衫又散开来,我褪了半边衣裳,昨夜的齿痕吻痕还未消,青红留在我肩颈之上,我看见他眼里的欲又更深了些。   我呼吸渐渐急促不稳。   “你可是真的……还行?”我还在若有若无地推拒他,“你不必勉强的……”   他没有回答,直接将我衣裳一扯,衣料松松垮垮搭至腰边。   他埋头撕咬,手也握住了我,已是用着蛮烈的姿态回答了我的问。   我与他跌跌撞晃进屋内,亲吻不断,来来回回几次,床就已经湿脏了大半。   我与他初尝情欲,简直没了头地沉迷其中,虽然他做起这些事来真的很是霸道强势,顶到深处时,手上的力道几乎将我腰都勒断掉。   但我与他还是不知休止,睡醒后眼神又腻在一起,他也果真精神得很,半点不消停,几乎看着我呼吸便更热,眼神也更烈。我夹着他腰不知来了多少次,身体交缠,喘息呻吟,浓烈的情欲周而复始,直折腾到黑夜,屋里都是怪异的气味。   最后他说他真是饿了,我也只是呓语几句,说我不吃了。   他眉峰微敛,光裸着身,浑身都是汗津津的,他摸着我的脸,声音还滚着情欲的嘶哑,近似耳语问我:“你渴不渴?”   “不……渴……”我脑袋又沉又昏,嘴里蹦出几个字,便合上眼皮,昏头睡了过去。   他帮我擦干净,将我抱去外面洗了洗,又将我放到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喂我水喝,我砸吧着嘴,水流下来一些,我半睁开眼,看见他正用手擦我嘴角的水痕。   我下意识一舔一咬,含住他手指,迷蒙着眼看他。   他抽出手指,顺着我腰边一划,落在臀边,“别勾我了……”他俯身亲吻我,“真快被你榨干了……”   --------------------   ————   小剧场:   林尘(用力):嘿咻!嘿咻!好累(?ω?`o)……   江默:在做什么?   林尘(苦恼):这姜好老喔!(给江默示意石臼里的姜末),都快榨干了都没有多少姜汁!   江默(沉默地看着石臼里稀碎的姜末):……怎么突然弄姜汁?   林尘(期待):我好想吃你上次做的姜……嗯……那个姜汁撞奶!就先帮你榨姜汁!   江默:好…… 第38章 缱绻依恋(二)   真的吗?他这回应当不是逗我,毕竟做了一整天,他身子骨怎受得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赧然,是觉得自己太过热情好色了些,我沉溺于性事,享受他给我带来的疲累酸痛,所以我都未用太多灵力,顶多只是不让我过于疼痛。若是日后双修,他有了修为,与我做上两三日还是可以的,不过他莫被我吓到……   啊!自己真是个色胚!才做完便想着下一次!   真色。   我将头缩进被窝,他放好杯盏,哧溜钻进来,几乎没带来半点冷气,里面仍是暖烘烘的。   我闷在被褥里,问他:“你不是饿了吗?”   “我都吃完了,你睡得也太熟了,”他拨开被褥,露出我一张闷红的脸,又问我一遍,“你真的不饿?”   “不饿。”   我看他半阖着眼,觉得他再俊朗都好似被我吸走了精气,再精神都有着疲态,我觉得对不住他,让他挨饿跟着我瞎闹,我小声道:“你再去吃一些吧。”   他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我后背,微微眯眼道:“吃你就吃饱了。”   哼!什么吃我!   我撞他一下,不服气道:“是我吃你!”   他被我的话语逗笑,眼睛睁开来看我,笑道:“对,你吃我,你好喜欢吃我……”他声音轻轻的落在我耳边,“吃得好香也好深,嘴里又热又软……”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嘴是什么,耳朵都被他的话给烫热了。   我不知道怎么应他这话,只红着脸小声道:“你说什么荤话!下流……”   我生怕自己兴致又来,又要勾着他再做一回,便连忙催他睡觉,也是为了掩饰不自在。   “那睡吧。”他摸着我的腰,眼底的柔情让我心动。   “那……”我抱着他,凑上去咬了咬他嘴角,学他的话道:“晚安。”   他碰了一下我的嘴边,轻声回我:“晚安。”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他说得好轻柔,也好似深情,我几乎溺在他的温柔中,满眼都是他。   虽说要睡,但我们谁都没闭眼,他看我,我看他。   他又笑起来:“你是不是又想吃我——”   “没有!”我自然不承认,将手放在他眼前,捂住他眼睛,“我闭眼了,你也不准看我。”   “你不讲理,为什么不能看,”我手心被他的眼睫刮得酥酥麻麻的痒,他说,“你肯定还在看我。”   “我没有。”   他抬手来摸我的脸,我连忙闭眼,但他却未摸上我眼睛,只是抚着我脸颊,力道轻缓如风,一下又一下,好似带着怜惜。他好像要问我什么,但又闭口不言。   最后还是我先开口道:“我的脸会治好的。”   这还是我头一次与他说起我的脸,其实我看得出他一直想问我,但也顾忌我心绪,从未说出口,或者也是他上次说了一句,我却差点把他掐死了,他便再也不敢提起。   “等我找齐了药材,炼就丹药,我便会好了,”我嘟囔着说,“其实我还是……”   毕竟是自夸,我还有些不好说出口,但我觉得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介意这疤,“没有这疤,我还是很好看的……真的!”   他想拿开我的手,但我不松手,他便就作罢,只又来摸我的脸,问我:“你疼吗?”   听了他话,我的心钝钝地痛,我想起当年血红一片的无尺崖边,我对他说我好疼好疼,我心里也疼,脸上也疼……   “不疼,”我虽遮着他眼睛,但我还是不敢看他,“我不疼……”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几乎是以指腹点到即止地抚摸,他的手微微颤着,从眼角拭到嘴唇,又到鼻梁。   “你骗我,你这么怕疼,你怎么可能不疼……”   “我什么时候骗……”我下意识反驳他,但却记起我骗他的太多太多,包括他如今的柔情,我转了话,“只是当时……有些疼罢了,结疤之后,就再没感觉。”   他不说话,我便又一次强调:“真的,如今我无半分痛楚,也早已习惯。”   若不是又遇见了他,我哪会想去治脸……   他声音低了些:“是谁弄的?”   我喉头一苦,自揭伤疤:“我……我自己割的。”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了明显的涩感:“为什么?有人逼你?还是……”   他话语一滞,应该是摸到了我眼角的湿润,他轻柔抹拭开眼泪,“我不问了,你想治就治。”   他越抹越多,手越来越湿,擦不干净,他干脆拿下我捂着他眼睛的手来吻我,一点点吻走我眼泪,又来叼着我嘴唇舔,这个吻含着温情,我嘴里漫着他渡过来的苦咸和温热,慢慢止住泣音。   一个缠绵又苦涩的吻后,我擦干净他嘴上的晶亮银丝,又遮住他眼睛。   我瓮着嗓音:“不准看我……”   “我看了这么久,这么多遍,”他轻轻覆着我的手,“就算你遮了,我心里想的也是你的样子。”   “那就把这个样子忘了,等我治好后,你再记住我……”   他避开伤疤捏我的脸,笑道:“这个样子我也喜欢,你变得更好看了我也喜欢,我两个样子我都喜欢,都会记住。”   “我觉得我好看,”我鼻子堵着出不了气,嘴里苦咸,“可是你怕是会觉得我不好,然后就不喜欢我……”   毕竟他以前,就是不喜欢我。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拿下我的手十指相扣,“也都会记得。”   他磨蹭着我手上的戒环,话语认真:“就算什么都忘了,我肯定也会再爱上你。”   “花言巧语。”我被他逗笑,眼泛泪花地笑,有些狼狈。   他什么都忘了,可也没有记得我啊。   我虽然是笑,但心里却微微酸苦:“你什么都忘了,怎可能还记得我?”   他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全然不知自己为何这样说,过了一会他想必也觉得他这话好笑,便道:“是我不对,滥许承诺,”他的手缓缓摸着我的脸,“我若是把你忘了,你就罚我。”   我也与他说笑:“怎么罚你?”   “你吓我,驱使我给你干活。”   我觉得他这方法好过分,起了些心疼:“你会讨厌我。”   “那你就故意不跟我说话,一边对我不好,又一边很关心我……”   他呼吸渐渐热了,“衣服不穿好,半露不露,在我面前洗澡又不让我看,看我硬了又不管,我觉得我就算什么都忘了,也很吃这套……”   我越听越不对,也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我与他最初的相处!   “嗯……不对!”我红着脸,一番话说得乱七八糟,“我明明好好穿着,你偷偷看我擦身子就有反应,你下流……”   他鼻间轻哼一声,像是笑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摸向我臀缝,哑声说:“是你太翘了……浑身又白又嫩,自己又搓得红红的,就好像是我给你咬的舔的一样……”   “而且你穿上衣服就像没穿一样,沾水就透,还贴着你身体,你背对我的曲线,看起来好诱惑,那天晚上我就……”   “下流!”我耳尖红透,捂住他的嘴。   他扯下我捂着的手,笑道:“如果我忘了,你就用这个惩罚我。”   “算什么惩罚……”我静静看他片刻,忽然伸手环抱住他,我轻声道:“罚过了。”   他以为我说笑,更是没懂我意思,“就这样抱一抱就好了?好便宜我。”   他紧紧搂着我,笑道:“你觉得不过瘾,就再掐我一遍。”   我侧脸挨着他脖颈,问他:“疼不疼?”   “疼。”   “你骗……”我愣了一下,松开他,“我还以为你会说不疼呢!”   “我可不像你,再疼都忍着,疼就说出来,至少有人安慰。”   我知道他是又说我嘴硬,便生硬地不理他,可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内疚心疼,我摸了摸他脖子,想起那上面青红的淤痕,我看着他眼睛,问他:“那你怕不怕?”   “怕什么?”   我小心地看他:“你就不奇怪我为何……忽然变成那样吗?”   他看我一会儿,嘴张了又张,像是措辞,最后他神情严肃,反倒问我:“我对这方面有些研究,你家人有出现这种情况吗?”   我被他认真的神色震住,都忽略了他前面那句奇怪的话,我小声道:“我是孤儿,没有父母……”   他应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脸色怔愣,最后他摸着我的脸,语气心疼:“以后有我。”   “你不怕我会突然那样对你吗?”   “我倒是怕你清醒了看到我受伤,又后悔地哭鼻子。”   我一想便受不了,忙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笑道:“你都说了不会,所以我还怕什么?”   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我,给我定心,但他这话一下就浇灭了我心中大半的不安。   也是……我虽入魔,但我还是有几分意识的,当年我这么恨他,都不舍得杀了他,只是刺了他一剑便逃了,如今我修为已能压制许多,自再遇见他之后,好似再也没有出来过,除了上次太过生气伤心,意外地伤了他。   “那你不能惹我生气,害我伤心。”   “我哪敢,我只会取悦你……”他轻声说着,指尖划过我脊背,慢慢滑进我衣衫,他顺着腰线往上揉弄,刮按,“话题太沉重,我们换一个。”   我抖了抖,眼神乱飘,我明知故问:“那、那换什么呢?”   “饿了吗?”他顶了我一下。   他这样问我,我怎么能承认啊?我不能太主动,表现得过于饥渴难耐,太缠着要他。   我轻轻推他,力道若有若无,我微红着脸说:“不饿……唔……”   他翻身压住我,喘声咬着我耳垂对我耳语:“可我饿了,想吃一吃这个……你想不想吃我?”   我被他的抚弄勾得喘喘低吟,他底下鼓鼓囊囊一团抵着我那物,渐渐苏醒。   这简直太要命了,我太想了,这可是他提的,不是我主动要的。   我抬起腿圈住他腰顶蹭,他底下轮廓愈发明显,隔着布料顶我。   我拱着他脸,声音几不可闻:“想吃……”   --------------------   ————   小剧场:   床吱呀吱呀地响……   江默(克制地喘气)(咬林尘耳垂):好吃吗?   林尘(失神,红着脸)(抱江默):好吃……啊……唔……老公好吃……啊! 第39章 心痛之症   昨日简直把我也掏空了,白日里放浪,夜里又是场翻云覆雨,我哭叫捶打,声音嘶哑地累到半夜。   我心想,别累着他啊,别太过了,却偏偏每次看着他就抵不住要亲他要抱他。   于是我又忘了双修,或许也不是忘了,就是觉着反正以后有的是日子,何必急于一时,他说得对,好好享受便是。   第二日我与他又睡到了正午,我腰酸背痛,眼睛肿红,身后一处怪异地麻疼,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睡颜,脸上一直笑。   我心中激动满足,亲了他好几口,但他显然累极,只下意识抱住我,眼仍是紧紧闭着,我细细瞧他,总觉他眼下有些青黑。   我不禁谴责自己,怎么不加节制呢,等双修便好,何必此时贪图床事欢乐?   不能再这样了!我红着脸心想,纵然鱼水之欢勾人,可再爱恋缱绻,也不必事事都在床上过,甚至白日宣淫,老是吃他……   啊!我真淫乱!   我看他许久,他都一直闭着眼。   他何时才醒啊……   我一边看他又一边摸他的脸,过了一会,又摸摸我的。   等我脸治好了,他会是怎样的神色呢?   他会觉得好看吗?他以前说过我好看吗?他会惊讶吗?不过不管怎样,他一定会为我欢欣,我也可以不再顾忌自己可怖的脸而不敢与他对视,丢开前尘与他安心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他忘了过去,那我也便忘了前尘,以后自是新的初始,不必再纠结从前。   一想开,我便觉得心里久郁的闷气都散了。如今最好,以后的事便等以后再说,我越想越心喜,也越看他越心疼。   他这两日睡得如此沉,都是我先醒过来……肯定是我累着他了。   我醒得这么早,我要做饭!他一醒来就会有好吃的!   我轻手轻脚穿好衣裳,去了灶房,却只茫然站在那里好一会都不知如何下手。   算了,出去买些丰盛的。   我怕他担心,还本想留灵识,他醒来就会有我的声音告诉他我出去一趟,但我怕吓着他,就只刻了一行字在桌上。   我戴上帷帽,飞身直奔附近城镇,买了好些吃的,又在路上遇见一家不起眼的小铺子,我看了看牌匾,不禁进去看了会,又在店家说着多谢客人惠临的笑声中红着脸出来了。   那都是些什么奇巧淫具……   我一路上想东想西,想着那些东西下次再用,日后再用。我匆匆忙忙赶回小屋,竟见他还在睡。   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这么累吗?   我将东西放好,轻轻趴他身上叫他起来,他睁眼醒来,眼里似醒非醒,茫然一片。   我摇了摇他,半是欢喜半是羞涩叫道:“老公?”   他听我叫他,眼里才定住一处,有了一点神采,他坐起身,刚对我笑了一下,忽然就捂住胸口,唇色发白,鬓角倏然冒出冷汗。   我自然清楚他这样子,连忙拿出丹药,颤手喂他吃下,又输了点灵力给他,但他好似也未得到缓解,还是弓着脊背,咬着牙关,汗不停地冒,他紧抓着我衣袖,张嘴想说什么,却连话都说不出。   他脸色通红,额角爆出痛苦的青筋,眼中渐渐涣散,他断断续续地说:“没、事……”   话刚说完,他就闭眼痛昏过去,他这样子,好似命都去了大半条,我瞧他这样,惊出一身冷汗,眼前黑了一瞬,想被人砸了头一般地呆坐在原地。   怎会这样?丹药不管用了吗?他怎会突然如此?   他以前从不会疼得这么厉害,更是半个月才会偶尔疼上一回,不会如此频繁,这才过了几日?才三四日罢了,怎会忽然疼了起来……   我努力镇定探他呼吸,气息虽然微弱,但也因药力而渐渐好转。我脑袋嗡嗡地响,更是心疼得厉害,充满慌乱恐惧,我坐在地上,一边发抖又一边紧紧抱着他,不想离他片刻,我将他放回床榻上,静静看着,心中狂乱地跳,不禁感到无力。   我于炼丹一道天赋异禀,可却看不出他到底什么毛病,心痛到底从何而来?   他神色渐渐平静,眉头却紧锁,这样疼下去总不是长久之法,我摸上他胸口,他胸腔之中的心脏强劲有力地跳动,我不敢摸得太久弄疼他,只抚了几下便松开。   他心口的伤痕虽只有一道,但深可见其血脉,狰狞可怖,下手狠毒,必是冲着毙命而去。   是谁……这么恨师兄?置他于死地?   起初我故意不治师兄疤痕,后来与他关系转好,这才上了些心,即使如此,如今也留下半深不浅的印迹。   对了……当年我刺他的那一剑,直到如今都还在他右肩上,也半分未变……   现下伤口愈合,我听他心跳声也无大碍,他却偏偏总是心口痛,也不知双修能不能缓解他疼痛之症……   对!双修!   我激动起来,说不定他与我双修过后,有了修为,成了修士,修身健体,这一疼痛之症应也能缓解,甚至消除。   想到此法,我立马拿出金钏器套进他手腕,试着输灵力给他,可灵气环绕在他身边,却始终被排斥在外,本是灵器,却吸不进一点。   这么厉害的法器都只能靠双修才可行吗……他没有金丹,体质不同,我从未遇见这种情况,不禁觉得自己无用,甚至埋怨自己从前不用功,根本不知如何解决。   我暗自下定决心,那以后三日一次吧,既不劳累也不耽误修行。   等他醒来再谈,万一他想两日一次呢?或者他觉得还是累,想四五日才来一次呢?   我看着他睡颜,神情严肃地想了许久,耳根却渐渐红了。   要不……   我现在自己来?   --------------------   ————   小剧场:   林尘:我可以的!(? ??_??)?   江默:?   PS:下章不是车车哈,林尘不好意思自己来的啦。   今天是双更,早上还更了一章,大家不要看漏啦。 第40章 交谈约定   我脱去鞋袜,挎下衣裳,又扯了自己亵裤扔到一边。   我光裸着臀腿坐在他腰腹上,蹭了几下,又拿着脂膏红着脸往后自己摸了摸,却不得其法,我看着他,总觉他下一秒便会睁开眼,看见我这浪荡模样。   他现在还昏着,万一我顾忌不了轻重,给他那里弄了个不合适,那也太可怕了。   唉……算了。   我不敢完全让他承受我的重量,于是只轻轻趴在他身上,擦了眼泪听着他的心跳声等他醒过来。   他不醒来,无人同我说话,屋内一片寂静,我便觉得我的心也空空的,一点儿滋味都没有,我惊魂未定,心中悲戚哀痛,不禁又有点想哭。   我想起当初还未捡到他之前的日子,自己就是日复一日地修炼,一刻不停地打坐炼丹,有时我落得几分清醒,便就行如游魂一般,给自己做些东西吃,什么都好,只要可以让我咽下去。   与他再相逢后,我修炼也没落多少,恨意消去,心平静下来,竟比从前还得悟性,修为稳稳当当的,当然,也有口福了。   我不禁蹭了蹭身下的人,以表感谢。   可当时如果不是我忽然想要点荤腥要吃条鱼,又恰好走到那条河边看见了他,依他的伤势,怕是再过几个时辰,真神仙来了都没用……到底是谁伤的他呢?   “你怎么不穿裤子?”他不知何时醒来,大手摸上我腰下臀肉,他语气疑惑,音色还有一丝沙哑。   我连忙起身,翻身离了他怀里。   “唔……”我脸色微红,觉得尴尬。   这情况我有嘴也说不清,我说得磕磕巴巴的,他好半天才听懂。   或许他还是没懂,只是装作懂了,他眼中恍惚许久,摸了下手腕上的法器,平静道:“原来这是买给我的。”   他起身下床将我拉起来:“也没多疼,就是刚睡醒,没反应过来,”他宽慰我,转开话看向桌上的吃食,“这么多,你买的?”   他走近,看到桌上那行字,愣了一会,又笑着念出来:“老公,出去买东西给你吃,莫要担心。”   虽没写什么肉麻的,但我还是觉得羞窘,留字是一回事,可他念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抬手擦去灵力印下的字迹,他见字消失,回头挑眉看我,我坐在床边,抬头看他,他脸色虽是笑着,但仍是青白,隐着疲累。   我不相信他的安慰,也不接下他的话语:“你方才都痛昏过去了。”   他走过来,擦了擦我眼角湿润,“还好,我现在不疼了。”   我还是心疼他,脱口而出:“当初到底是谁!竟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话即出口,我便顿住不言,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微微皱了眉,眼中茫然一瞬,他随意答道:“应该是从前的仇人,太恨我了……”   “你从未这么疼过,”我小心翼翼转开话题,小声说:“是不是昨日你太过劳累?”   “……没有,你怎么老想我累不累?”   他回答我时犹豫了,我就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上回都照顾了我的尴尬,我也该顾忌他的心思,我没有回答他这个可能让他伤心的问,而是提议道:“我们今夜……不,明日试着双修一次,你以后可能就不会这么痛了。”   他狐疑看我:“双修什么都能治?”   我摇头:“是你有了修为,与我一般,自然就能抵抗这心痛。”   “这么多好处?”他看着我,眼中好似更不明白,他说:“可你用心修炼这么多年,却要分给我一部分,那你不就少了?”   我叽里呱啦跟他说了一大堆,说什么双修都有好处,不少人都这样修炼,“你别怕,双修不疼的,也不累。”   我抱着他腰,一摇一摇地晃他,语气带着安抚意味,像是在诱哄他,“我们明日双修……好不好?”   他低垂着眼看我,神色好似有些落寞:“要是有能做手术的条件,你就不用想这些了。”   与他相处这么久了,我偶尔还是听不懂他的话,但我也不会当真去问他,只看着他脸色,犹疑地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他像是觉得我这样好笑,勾着嘴角对我笑了笑,又看着我沉默一会,他问我:“真的对你没坏处吗?”   我心里一阵阵地软,我对他说:“当真没有。”   “只要和你活得一样久就很好了,”他脸色缓和,笑道:“我不会,你要教我。”   他这话说得卑微,他当然会好好活着,不仅会好好活,我还会倾尽所有,尽力让他恢复从前修为,没有也无关系,有了我,他哪还会走其他歪路?我们不回苍衡,他也不用担从前护守护天下之责,不会与我对立。   他从前授我术法,教我炼丹,如今我为他铺平一切,就像他以前为我做的那样,这都是我愿做的。   世事颠转,万事难料,我哪曾想过会有教授师兄的一天,一想到这个,我就高兴得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如坠梦中,踩着云端,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脸也激动得发红。   不知道他会学得怎样?他从前笑我傻,我也要笑他傻!   我越想越觉得以后的日子甜,我猛地起身抱住他,兴奋又认真地说道:“我会好好教你的!”   他被我的力道撞得轻咳几声,我连忙松了些力,但仍是舍不得松开,还是轻轻抱着他,下巴窝在他脖颈蹭着。   他搂着我的背,在我耳边笑了几声,吹得我耳朵发痒,“那你先把裤子穿好……”说着,他捏了捏我的臀肉,又拍了拍,他闷声笑着,声音喑哑:“你后面好湿……”   --------------------   ————   小剧场:   夜晚……   (两人亲亲抱抱,摸摸蹭蹭)   林尘(心想):好想要哦……但我要攒给双修的……   江默(心想):好想做啊……但他好像不太想要…… 第41章 记背法决   最初的床榻是我自己敲敲打打随便做的,用的是随处可见的木头稻草,后来睡着膈应得很,就又随便买个小的,我睡了几年,虽还不算太破太旧,但上次我把床沿给掰碎,他一向睡外面,万一将他割伤了怎么办。   我们两人以后都要睡在一起,日后他有了修为,结成金丹,双修动静可能很大,做起来说不定床会塌掉,而且这床晃着,吱吱呀呀吵人得很,我听起来很不舒服。   我夜里想了许久,决定换新床!   第二日一早我就与他商量,他却要跟着我去,我一听就急了。   这怎么行呢,他昨日心口疼得那样厉害,哪还能随我跑这么远,他肯定会难受的。   “我就买个新床,”我将几颗丹药放在桌上的茶杯里,“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吃。”   他眼底忧虑:“你炼一颗都累成那样,不用给我太多……”   “我不累!”我将丹药塞他手上,喃喃自语,“你提醒我了,我还要买灵草回来……”   即使我在这里种了些,但我也要买来备用,我对他的心痛之症越来越没底,多备些是好的,至于我的脸,以后再说……   “你等会怎么把床搬回来?”他又站起来,硬要随我前去。   “放袋子里啊!”我拍了拍腰间储物袋,又拿出他一本双修的书籍塞他怀里,红着脸说,“你留在家好好看这个,法决要背的!”   “家……”他愣一下,又笑起来,拿起书翻了几页,眼中几分茫然,“都背?”   我给他指了几个法决,“这个,还有这个,背下面的小字,不过你最好都看看!”   他埋头又翻了几页,粗略看了看,“你多久回?”   这书里虽然讲得不多,但对如今不知修行为何物的他定是晦涩难懂的。   我想了想:“你看到一半,我就回来了。”   他抬起头看我,眼里似笑非笑,“万一我背完了你还没回来呢?”   “哪会这么快?”我不服气,这本书我之前断断续续偷偷看了两三天呢。   他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无奈,他放好书,给我带好帷帽,送我出门,我走着走着又转回来看他一眼。   他站在一地菜苗和灵草前,朝我挥了挥手。   “背不完也行的,”我体谅他身体,向他喊道,“明日再做也一样。”   他仍是点头,温柔看着我,眼睛里都带着情意柔光。   我最受不了他这个眼神了,又摘下帷帽跑回去抱他,我不好意思显得自己太舍不得他,便装作是有事要问,道:“你是不是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他抱着我晃:“想吃你,我跟你走好不好……”   我耳根一红,但还是坚定地不同意:“不可,你会心痛的。”   他叹气:“你要去好久……”   “太阳下山前我就回来了……”   我与他黏黏糊糊好久,又一步三回头地离去,直到走到远处见不着他人影,我才使了术法去了远处的城镇。   我一边赶路一边笑。   唉,他可真黏我。   我本以为这事简单,可谁知我要的床榻有些大,又指定了要曲生木,我寻遍了方圆几十里,竟没有一家能做到。   我不解:“曲生木而已,为何不能做?”   店家哑然一会,失笑道:“仙君大手笔,这曲生木浮暗香,淬灵气,坚实柔韧,不腐不朽,又难长难寻,千金难买一寸,有些威望的大宗族寻个门面给内门弟子用来做腰牌,都只是小小一个……他说着比了个两指宽,不足两寸长的距离,脸色为难道:“这做床……我真是头一次听说,哪有这么多曲生木……”   我听了这话,真觉得这人是骗我的,我睡了曲生木几十年,到头来跟我说曲生木千金难买,而且腰牌……不都是用匪玉做的吗?辟邪驱妖,还可纳物,就是易碎了些……苍衡的环佩就是匪玉做的,我睡的床也是师兄给我的。   我一时难言,这才意识到苍衡是多财大气粗,师兄有多大手笔,而自己有多天真。   我不敢多透露,只退而求其次要了春梨木,我一问,竟还要现做,加大钱急需,也要明日来取。   我整个人都颓了,只在顺道买了些灵草和一些吃的,一路上边走边吃。   我本来还要换个浴桶,可我又想着若是换得大了,那打水也辛苦,一来一去的太累。   况且那浴桶也不小,当初买的就很大一个,那桶一人用挺大,两人用也行,就是于他来讲挤了些。   再说了,挤一些也挺好的……   我走到结界处,那饭菜的香就直直奔涌我鼻腔,我一闻就知道今夜的菜是我最喜欢的糖醋酥肉和焖小排,心里的郁闷都消了大半。   他还在安安静静看书,见我回来还有些讶异,“回来得真巧,我刚做好饭,”他笑着站起来,“我看看你选的?”   纵然我有饭吃,有人抱,但我还是为没买到心仪的床而稍稍难过,我怀着必得的心思却落个空,怎能不失望?   我抱住他脖颈,伤心道:“没见着我喜欢的……”   “那你买了不喜欢的?”   “也算不得不喜欢,我明日去取……”我不想让他跟着我低落,便掏出油纸袋,拿出我买的小零嘴,“给你买的,这个好吃……”   他拿起一个吃了,又亲我嘴角,“嗯……好吃。”   他舌头伸进来舔吻,搅得我嘴里也甜丝丝的,他笑道:“要不要问我法决?”   “你看完了?”   他点头。   这么快!我拿过他手中的书,认认真真抽了几句简单的,又问了几句难的,他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且一字未错!   我生出几分挫败,又惊奇又羡慕,就更着急了。   床都没买好呢!而且我也背得不是很熟……   更何况……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双修,我对此事一知半解,他在苍衡没教过我,明明这是与剑法大道同样基础重要的事,他却只随意丢几本书与我,从来不提,更不教,只一股脑地教我术法剑道,炼丹灵草,如今他什么都忘了,便更是要与我一起摸索。   也正是因为我不了解,直至需要时我才发觉我想的过于简单。   若是他有修为,那我与他双修或许只是一场酣畅情事,可如今他没有金丹,只是常人,双修便是法决和法器相辅相成,做法大有玄妙……不知他现下天赋如何,万一双修不成功又该怎么办?   我一直想,就连吃饭都不上心,自顾自地默背,筷子都夹不对地方,直到他问我饭菜是不是不好吃,我才放下心思,认真吃饭。   我本打算以后都来我去收拾碗筷,可我觉着他太厉害了,怎么小半日就背得这么熟了,让我也心慌慌的。   我本来背得还算熟,可这样与他一比,我就觉得自己太生疏,我听着灶房传来的水声,小心翼翼地拿出书籍,背对灶房门口,坐在床榻偷偷背了起来。   万一我等会太过沉迷给忘了,那也太丢人了,要是我念错,那便更糟糕了,灵力反噬伤及心脉做不下去,若是当他面吐口血,他说不定就对双修更为排斥,以后劝他与我双修就更难了……   我一边皱眉翻书一边严肃地想。   这些都还好,慢慢来便是,给他吓出问题来才可怕。   --------------------   ————   小剧场①   江默(疑惑)(拿着双修书籍):就这小册子?这么少?   林尘(苦恼):我是不是给他太多压力了,他万一背不完怎么办?   ————   小剧场②:   分别时……   江默眼中的林尘:嗷呜~?(*°ω°*?)*你是不是想要吃的啊?来吃我啊~   林尘眼中的江默:╭( ?_?)╮别离开我……   PS:下一章打PP(//?//) 第42章 意外变故   我虽不至于称得上喜欢看书,但认真勤勉还是有的,苍衡的藏书阁足有上下几百米,卷帙浩繁,收尽天下古籍藏书,秘法玄因。我不像顾轻那样每一页都读过识过,却也是去过多次,读过许多。   我所学所想大多便是师兄一言一语授我,修为招法都有师兄的影子,倒是顾轻,他喜欢啃书本,更是揽寻奇书,含英咀华,所修几乎都是自己所研,甚至能对古书补偏救弊,可谓偏锋奇才。   论博学多识,术法造诣我是比不上他。我不热衷于搜集书本,咬文嚼字,看书会觉得困倦真是再正常不过。   这双修书籍虽是讲交合之事,但说得实在枯燥乏味。   太无聊了!我一边看一边唾弃,怎么看起来不如做起来有趣呢……   我看着看着眼皮就重得厉害,最后打起小盹,往边上一躺一缩,就觉得床可真舒服……   其实我也背得算熟了,虽不如他流畅,但绝对不会念错……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阖上眼。   今日起得太早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浑身难受,觉着哪里都热,好似做梦都不安分。湿热探进我唇缝,我下意识去勾咬舔舐,却一直又咬不到,那东西一直逗我,舔我一下,咬我一下,就是不让我碰。   我睁眼,见他唇色通红,神色带笑,清澈瞳仁中映着我的面容:“你梦见什么?脸好红,还在床上拱来拱去。”   屋外夕暮烧云,映得他面容柔和,好像连眼里的瞳色都淡了些。   我被他瞧得一时恍惚,脸红心跳的,我下意识用手背贴了贴脸,果真烫得很,我掩饰地说:“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太热了,睡成这样的……”   “真的?”   “真的,我可没有梦见你。”   他又笑起来,低头在我脸上细细密密地亲吻,他今日没刮胡茬,下巴上短硬的茬子刮得我脸痒。   我觉得好笑,他低声问我:“笑什么?”   “你戳得我好痒……哈哈哈……”   他眼里深了些,满是笑意,用下巴磨着我嘴角,我又情不自禁去吻他。   咬着咬着,他就抽掉我手里的书,笑道:“你好用功,还偷偷学,”他说着念了一句法决,问我,“下一句呢?我看看你忘没忘。”   “我没忘!默念便可,我才不说出来。”   “万一你记错了怎么办?”   我恶狠狠说道:“那我就不跟你双修了!”我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落了下风,进了他的套,“我不会错,要错也是你错。”   “我是学生,错了很正常。”他偏头吻我,将我推到床头,“错了你就再教我一次……”   我顺从地与他亲吻,底下也硬得快,雄赳赳地翘起,戳着他小腹磨蹭。   虽然床没备好让我有些遗憾,但总归是要双修了!   也不知双修跟平常云雨有何区别,我这半吊子能否成了事……   唇舌交缠,衣衫渐褪。   明明我与他之前如此契合,可这一次我却紧张得腿都在打哆嗦。   我夹得紧,他便老是进不去,下面一根灼热硬挺直直抵着我,却不得半分缓解。   他憋得满额头的汗液,眉峰紧蹙,眼睛发红,脸色早就没了平时的温和平淡,反而显出几分陷在情欲挣扎中的锐利痛色,手几乎将我的腰都掐断。   我见他难受,便用手帮他,我撸动十几下,还用掌心搓弄他怒张顶端,可好似只是将他的火燃得更旺。   他腰腹绷紧,小腹青筋怒绽,我手中的物事越来越炙热,不住地跳动,他看着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可怕。   算,算了……   我只好怯怯缩回手,小心翼翼摸我自己的。   他微微皱眉,喘了好几声粗气,忽然将我侧身一翻,沉声道:“放松……”说着,便是“啪”地一声。   我一下就愣住了。   他!他居然打我!   他力道不轻,打得我臀肉疼痛刺痒,我脊柱一麻,抖得更厉害。   我本来就着急,他这样一打,我心中溢满委屈。   他在床上使疯劲是可以的,可他怎么能打我呢!   我摸向后面,那里果然一阵地烫,我噌地一下翻身,脚蹬着离他远些,我捂着发烫的臀肉,眼含着泪,埋怨地看他:“好痛!”   他愣了一下,却眸色更深,他喉结滚动几许,胸口起伏,带下几滴汗液,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又俯身吻我,“抱歉,我没收住力,我太想打你这儿了……”   我脸上更红,也觉得他这话太不离谱太没度了。   太过分了!   什么叫想打我?他……他为什么打我?他不该打我,也不能打我,他又打不过我。   我推开他,微微向后侧身撇眼看着,又摸了摸,臀瓣一边白,一边红,真是好不可怜。   他被我推开也不恼,只又跪坐着向前一步,手臂穿过我膝弯捞起,手揉着我臀肉安慰我,“疼不疼?”   我挣扎几下,不让他碰,但又受不住他眼神,只好任由他揉捏。   “疼……”   我是真的疼,臀肉都不受控制地在他手心里一颤一颤,显然是受到刺激发麻,可他这样揉着揉着,我又觉着一股奇异酥麻流遍我全身,又刺痛,又爽快,刚刚因为痛感而半软下去的物事又渐渐来了劲。   我还在气他,手抵着他胸口,气愤道:“你以后不准这样打我!”   他神色犹疑,看着好像还有些失望,但他最终还是点头应了:“好……”   他侧身在那滚烫皮肉亲了一口,像羽毛拂过般地瘙痒,这一下亲得我脸泛潮红,意乱神迷。   我颤了颤,心里什么气都消了,哼哼唧唧享受着他的安慰,浑身都软着,好似更加动情,在他身下扭来扭去。   “你这样子还记得法决吗?”他伸了手指进来,喘声问我。   “我在念……”我脸烫得冒烟,忽然意识到自己该生他的气,于是凶他:“你别问我!”   “那我不问了,”他笑着亲了亲我脸颊,“你好凶。”   “你才凶,你方才打人……唔……”我反驳他,却被他一个挺身进来弄得没了话,我也不禁挺腰迎合,低喘一声,他喉咙里也一阵低吼,像是餍足的喟叹。   那一声叹在我耳边,呼得我整个人都烫了。   算了,他憋得太久了,我原谅他……   我马上擦去眼角沁出的泪,手臂乱挥,想抓着他手腕上的金钏器。   他注意到我傻气的举止,便将手拿到我面前,我握住他手腕,心里才踏实下来,开始默念法决。   他不上不下地在那里停着好一会,我红着脸问他怎么不动,他才开始缓缓顶进来,与我贴紧。   “我在等你……”他轻轻摸了摸我小腹,啃咬着我胸前,用牙齿咬着乳尖,含糊说道,“你再不同意我都忍不住了……”   他粗糙舌面刮过,我抖着嗓音道:“那就别忍了……啊……”   我话刚说完,他便直起身来,箍着我的腰都带着狠劲,他眉尾一跳,眼神带着侵略:“你说的……”   说罢,他便捞起我一条腿搭他肩上,然后又单手托起我臀。   相连更加契合,我被他撞得不稳,频频往上,他又将我拉回来继续苦干。   情欲烧人,身躯滚烫,我与他交连之处越来越黏糊,屋内声音越来越大,还是带着那烦人的吱呀声。   他本来还算难得的克制,但后来好像也控制不住,渐渐变得凶狠。我在他的顶撞中努力分出一丝理智,不敢念错一句法决,也始终牢牢抓着他手腕。   我与他的体液混在一起,沾湿大片被褥,体内抽插跳动,我无意识呢喃着他小名,浓白射满他腰腹。明明如此畅快沉迷,我却渐渐察觉到不对。   我费力睁眼,在一片模糊中努力看清他手腕。   灰蒙黯淡,毫无动静。   我心下一沉,仿若一桶冷水浇灭了浑身如火的情欲和脉脉温情。   金钏器怎么……没反应……   --------------------   ————   小剧场:   林尘(昏昏欲睡)(半睁眼):(凭着意志背法决)   过了一会……   江默(洗完碗,洗漱)(走过来看到林尘)(笑)   林尘:(脸红)(蹭被褥)唔……不要……不……嗯……   Zz (|3[▓▓] 第43章 根骨禁制   若是我和他念错法决,那也该有些动静,至少我该意识到灵力阻塞,甚至痛至心脉,伤可吐血都是有可能的。   我预料过种种结果,可没想到会有这般反应。   金钏器在他手腕上像个死物,没有半分灵力运转的迹象。   他不知发生何事,只察觉到我不对劲,“怎么了?疼?”他手移到我们相连之处按了按,那里被他撞得通红湿泞,他语气歉疚,“对不起,我太用力了……”   他见我不说话,竟直接停下来,神色变得谨慎,他眼中褪去大半情欲,只有呼吸还在急促,他紧声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本来就不信双修之事,更对此事心存芥蒂。   我看他这样,暗自压下心里忧虑,红着眼睛扯了个谎:“我忘了法决了……”   他眉眼一松,微乎极微地松了口气,笑着将我揽抱起来,“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想这些……”   姿势变动,我不禁低吟一声。   我愣愣抱住他,即使贴着他滚烫身躯,有着火热情欲,似水柔情,我却还是觉得心乱,我颤声说:“我还以为能成的……”   他误以为我内疚自责,身下缓缓动着,脸贴着我对我细细亲吻:“没事的,再背背就好,”他慢慢抚着我脊背,他说笑道,“肯定是床的原因,你没发挥好……”   我还在神思恍惚,只缠着与他又来一次,结果却仍是一样。   他看出我心不在焉,亲我一下,最后草草结束,要下床去打水清洗,我抱着他不让他走,轻声道:“不用……”   我拉他躺下,又使了术法将床上水液清了干净,与他抱在一起。他身躯火热,但我的心却越想越冷。   我摸向他戴着储物戒的手指,探进灵力,结果也同金钏器一样,死气沉沉,毫无波动。   “你怎么了?”他摸着我手指问我。   “想抱你……”我闭上眼,竭力隐藏自己心绪,我松开他手,环过他腰身,手放他脊背处,一寸一寸往上,催动术法探他根骨。   细丝灵力渗入他肌理,再往深些,却碰到强力的阻塞,我被忽如其来的反噬冲得头晕一瞬,再去细探时,才发现他背后密密麻麻的符法禁制。   那诡异的黑色禁制布满他整个后背,虽是薄薄一层,但却与脊骨紧紧相贴,表面看不出来,但仿若恶鬼附身,死气深入他骨髓,穿过脊骨,裹了他后心大半。   这是什么?我汗毛竖立,心生寒意。   我手颤着,用灵力拨动禁制,顷刻间我的灵气已被他附骨的禁制死气绕住绞碎,继而一片死意。   我见过不能让人催动术法的禁制,可那往往只布在不可喧哗打闹之地,且能下这霸道禁制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苍衡之中,也只有藏书阁有这样一道。   我从不知这禁制……竟还能布在人身上……怪不得我看不出来,禁制埋在根骨,我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他遇上的到底是什么人?   不仅下了死手,化了他金丹,还在他身上下这如此恶毒厉害的禁制,压死了他体内每一处骨缝,不能透进和运转半分灵力,更不能修炼自生。   此举斩断了他修仙的后路……那人……是怕他有生还可能,归来复仇吗?   我心中冷得彻底。   这禁制该如何解开?这东西深入他骨头每一寸,更融入心脉,强硬取下定会伤了根骨,更会伤及性命。   该告诉他吗?还是我自己瞒下?待来日找到解决办法再告知与他,可这样能瞒多久?这次我说我忘了法决,那下次呢?以后呢?   伤了他的人到底是谁?可是曾被他斩杀的那个魔君?他以前没有斩草除根,后来引得他人报仇?   可那些人不是说无尺崖下了禁制吗?无人可踏足……难道伤他之人就在苍衡?会不会是师尊,或是其他长老罚诫师兄……   还是……还是顾轻?他不也在寻师兄吗?不仅借丹药寻我踪迹,还处处试探……可他一向极其尊崇师兄,甚至称得上愚忠……   那还会是谁?   姑且不谈那人身份……若是那人寻来,以我如今修为,我可会斗得过那人?保得住我与他两条命?   我越想越怕,短短一瞬脑袋里就乱得要命,丝丝绕绕理不清。   他总会发现端倪……可瞒一时是一时,我不想让他难过失望……   他见我迟迟不说话,摸着我后脑,道:“其实那所谓双修,还是会消耗你力量的,对吗?”   他问一次两次,我理解他是担心,可我都再三保证双修无任何坏处,他为何还是不信?   我暗自压下种种忧虑,轻声说:“双修不过是修士修炼的方法之一,再平常不过,你为何总是觉得会对我有坏处?”   “觉得离谱,”他靠近我,亲我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口中的双修很排斥,可是你说双修能让我有修为,可以与你长久相伴,我又想尝试……”   他摸着我侧脸,眼里都是认真:“所以你实话告诉我,那所谓双修,是真的对我们都有好处吗?”   我睁眼看他:“是。”   “可你现在看起来很难受,为什么?”   “我……”我嗓子哽了一下,“我怕……”   “怕什么?”   “我怕追杀你的那些人……会再来找你。”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起,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接着他也意识到我怕是真在意,他皱起眉,“你见到我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人?”   “是……”   他眼底茫然,话语几分忧虑:“我受的最重的伤是胸口,其次是头,个个都是致命点,我又不是……”他话语一滞,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我得罪的什么人……”   我疑惑道:“你头疼?可你头上未曾有伤。”   他摇头:“可能受过脑震荡,让我本身也记不清很多东西,忘了很多,睁眼醒来觉得头晕心痛,神志不清恍恍惚惚的……”他笑了笑,“感觉就像过了好多年一样,我第一次睁眼看见你,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鬼……”   与他说话倒是散去我些许担忧,起了些玩闹心思。   “我吓人?”我作势生气,哼道:“是你胆小!”   “我可不胆小,”他挑眉笑我,“而且你怎么能用老这个字?你也才三四五六十岁……”   “没有五六!”   他笑着捏我的脸:“就算没有,你也比我大好几岁。”   我本不觉得我岁数大,毕竟修仙之人哪个不是百岁往上,我不追求大道,如今岁数有这等修为已是相当满足,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好似是我占了他年轻的便宜一般。   我有些赧然,但心里其实颇有底气,他比我还老呢,还说我。我语气肯定道:“你忘了过去,说不定你比我还大呢!”   “哪大?”他眼里深深笑意,明知故问。   我瞪他一眼,他却摸摸蹭蹭过来,“哪儿大?”   我被他摸得发痒,到处躲,但我想着想着又不服输,便一下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哪儿都大!”   --------------------   ————   小剧场:   林尘(口出黄言):……哪儿都大!   林尘(红着脸心想):还粗,还热,还疼我……   江默(闻言)(深吸一口气):(全力忍住想打林尘PP的欲望)   PS:这些天让大家久等了??,谢谢还在等的人,如果修文顺利,晚上大概十一点还有一章,么么哒! 第44章 珍贵灵草   话刚说完,他便翻身压住我,打闹间他发丝落在我脸颊上,我一呼一吸,发梢又挠着我鼻尖,我皱着鼻子偏头,去看他时他又俯身吻我。   一舔一咬,我摸向他小腹,红着脸瓮声说他下面大。   他喘息稍重,眼里压着欲望,他轻轻拍了拍我腰下,嘴唇磨着我下巴,哑声说:“忘了疼了?”   我心虚害怕:“你说了不打我了……”   他嘴角压着笑,垂眼亲我,“不打。”   我与他翻来覆去地闹了好一会,一时亲近过后,却又有忧虑绕上我心头,直到他揽我入怀,笑问我明日吃什么,我心里才好受了些。   我看着他含笑眉眼,心中情意绵绵。   与他长久厮守有何难?不过一个禁制而已,我还怕解不开吗?苍衡有类似禁制,我便亲去钻研,那里还有万千藏书,我翻遍所有,总会找到解开之法,就算找不到,那这天下偌大,无奇不有,也一定会有其他办法。   他就算老了我也喜欢他,他不是说我长他几岁吗?那便让他老个几年平一平岁数……   我尽力宽慰自己,却还是不免神伤,也觉得难以开口。   我该怎么跟他说这些?   即使我们之间未结契,也未拜礼,可那又怎样?条件简陋,情不自禁,还容不得我选呢,算起来我与他算新婚,过了才几天啊,这时离开,对我也未免太难熬了……   带上他,我又不放心,我怕护不了他,苍衡的人认出他怎么办?可不带他,我好似更不放心……我一去不知多久,或许被困苍衡死在那都不一定,他等不到我,还会觉得我又骗了他……   他会恨我一辈子。   我一想到他冷漠憎恨的目光,心就阵阵发疼。   我不想他恨我……我支支吾吾道:“我……我之后或会出去一趟。”   他揉着我刚刚被压酸的手臂:“我知道啊。”   我惊讶:“你知道?”   “你明日去拿大床,要我跟你一起吗?”   对,我还要拿那张床……   我自然拒绝:“不,不必。”   要不我那张床拿回来再说,他也能睡得好些,再让我想一想怎么开口?想想究竟带不带上他?毕竟一来一回也太费时,我怕他……不等我,更等不了我。   他握着我手腕,又与我十指扣着,他说:“那你带些豆腐回来吧,明天做香煎豆腐煲。”   啊,香煎豆腐煲,我吃过的。   那豆腐外表酥脆金黄,里面香嫩软滑,加上五花肉,四季豆和香菇,用一个小罐子煲出香味,汤水用来泡着饭吃最好吃了……   “好,”我抱住他,“那你多做点饭。”   我们要好好吃一顿。   吃完再与他坦白。   “早些睡吧,”我闭眼说,“老公晚安。”   他亲我一下,轻声说:“晚安。”   他说晚安是夜晚安稳睡觉的意思,可晚安这两字轻飘飘从嘴里说出来,哪会有什么用呢?   皎月如华,寂静无声。   我听他呼吸安沉后才缓缓睁眼,我毫无睡意,在月光下看了他一夜,我在心里反复地想,仿佛在折磨自己,抱着他就到了天亮。   屋外天空初露曙色,明明这么柔和的光亮,却照得我眼睛酸涩,眼里都是血丝。   我本打算叫他醒来,可他呼吸沉沉,睡得好深,我叫了好几声他都未有反应。   我看他紧皱眉头,便抬手抚平,趴在床边静静看着。   他身上禁制埋得深,足有一年之久,忽然嗜睡起来恐也是其坏处。   或许这禁制也是心痛缘由,可为何会往他心口处走,明明制住他根脉便可……   我看他许久,又抬手摸他根骨,想要用灵力给他缓一缓,但却是杯水车薪,撼动不了半分。   我不敢太过深入,只试了几下便起身离开。   我的心乱得不成样子,走到小屋远处才想起未戴帷帽,又回去拿,我见他还在睡,又去床边看他。   昨日也是这样舍不得他,可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一夜怎会改变这么多的事……双修,禁制,凶手,苍衡,仇恨……   我心里藏了太多事,弄得心坠坠地疼,一路上魂不守舍,身若游魂一般。   我到了地方,给店家交了首单,他细细看了几下,晓得了我订的东西,领我进了里间,结界中左右两座高阁置物,我要的床榻早已摆好了放在高阁一旁。   我看了看,又摸了摸,觉得模样不错,还算可以,便就用储物袋收了。   店家笑道:“小店没曲生,让仙君屈尊要了春梨,以后仙君若有其他需要,尽管找小店便是……”   我被他一句一句的酸话说得不自在,但这法器店铺是这附近最大的一家,这管事虽然看起来恭恭敬敬,但修为不差,人脉在这里颇广,说不定认得几个炼丹大能,我总得打听一下。   我咳声说了几株炼制复原丹的灵草,为掩人耳目,我还多说了几样不相干的。   他听完神色微讶,道:“好巧,昨日刚好有仙君来出手这绪瑾草呢……”   我没料到这里就会有人出手,一时怔住:“何人?”   店家连忙摆手:“这我可不知道,不过那位仙君长得虽然白净,但那张脸冷得我不敢看,倒是与他同行那位生得文雅,就是看起来虚弱得很……”   我听这话,提起心来。   这两株灵草不是谁都能有,顾轻好宝物,集珍品,前几天我又碰见过他,他还试探我,说不定消不了疑心,偷偷跟着来。我下意识就想到了他,心里生出微微戒备,却又听到店家说是两人同行,便就放了心。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风声鹤唳的,胆子都小了。   怎可能是顾轻呢?我那一路躲得这么好。   再说了,顾轻明明是孤身一人,就他那样的臭脾气,怎会有人与他一块?   许是哪对隐世道侣出门游玩找个乐子,却花光了钱,手上正好有这么两株绝好的灵草罢了。   店家比划几下,最高一层的两个小格子打开来,赫然是我需要的绪瑾草,寒苦花。   “此等灵物我见都少见,都不敢收,怕这个小地方卖不出去,可我看这品相极好,两株说不定能去昶都卖个大的,一时激动,就收下了……”   我怔怔看着那灵草,心中欣喜若狂,这确实是我久寻的灵草,且品质品相都比我想象的好太多太多,显然是精心用灵力呵护滋养。   这太巧了,要是我昨日干脆不买床榻了,哪还会今日见到这灵草……   满心欣喜掩了我心头微微的怪异。   我指着那灵草:“多少?”   店家笑道:“若是仙君要,给个便宜,还望以后多多照料……”   他说着比了个数,我挑眉一笑,价虽贵,但我急于求成,哪还管钱的事,我又不缺这些。   我没有这么多银珠,直接换了贵重的灵石给他,又问:“那人卖了你多少?”   他笑得合不拢嘴,挥袖取了灵草递与我,他摇头道:“那位仙君并非来卖灵草,只是来打听有没有曲生木的,仙君您那时刚走,我还以为又来个拿曲生木做床的人,我脱口而出,那位仙君还愣了一下,怕是不信呢……”   他说着比了个大小,“小店正好有那么一小块,不过那位仙君看起来囊中羞涩,又好似急需,灵草一时脱不了手,就直接用了灵草交换。”   店家继续笑道:“一株换不了,两株却是绰绰有余,让小店捡了个大便宜,也不知是哪来的运势,这短短两天,竟有两位出手大方的贵客……”   我摩挲着手中灵草,心头欢喜甚多,有了灵草,我总算有些开怀,虽还有几株要找的,但如今最难找的有了,拿到其他的更不难……   就是那禁制……我嘴角忽然下撇,一日不除,我就一日难安。   我出了门,在镇上买了块新鲜豆腐,努力想着香煎豆腐煲才勉强提起神来。   储物袋不如储物戒能滋养灵草,是个死物,我又答应了他不用戒环纳物,便想快些回去好将灵草种进土里,等找到其他几味,一并炼丹,我的脸就能恢复原样……   到那时他会很欢欣吧,我想象着他看到我原貌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要不等禁制解了再治脸?说不定他看着我原来样貌会更起劲些,双修说不定事半功倍呢,可是他如今就很起劲了,他也说过他都喜欢啊……   我在帷帽下笑出声,还把自己吓了一跳,虽没人看,我却还是觉得难为情,我匆匆收敛笑意,穿过几处我亲设的密林结界。   我离小屋愈近,山雾朦胧,能隐约瞧见……   也不知他醒没醒……   我这样想着,却打了个冷颤,后背发毛,浑身都觉得奇怪,我越想越不对,心头生出诡异之感。   我回过神来,那人有绪瑾草,寒苦花这等灵物……莫非是偷盗赃物,急于换作灵珠?可他又只要了曲生木,并没有要钱,况且这等灵草,他怎么就不能换作银钱灵石?怎么说都比直接换个曲生木好,拿了曲生木做甚么?   店家说……那人长得白净,脸却冷得很,他无意将我要曲生木做床的事说了出来,那人还愣了一下……   是惊讶?还是……   我心头一跳,觉察出不对,我从袋中唤出灵草,一狠心,手下用力,掐断寒苦花的根茎。   根茎流出黏液,散着草香,血红色的追踪灵符忽然显现,又迅速攀上我手臂。   我眼疾手快,催火烧了那灵符,但手上仍沾了不少灵识微粉。   果然!竟将灵符附在根茎里面!   我痛恨自己心急中套,暴露了自己,但如今我来不及悔恨,更没时间自怨自艾,当务之急是要在顾轻顺着灵符气息赶到这里之前与师兄离开这里。   我用术法将手上残留除了干净,抬脚欲奔向小屋。   一声喊叫却让我猛地顿住脚步:“林尘!”   我吓了一跳,竭力沉住气,未回头,也未惊慌地逃走。   来人踩碎枯枝,离我愈近,那脚下的枯枝碎响激得我头皮发麻,听这脚步声,倒真的是两人……   山雾缭绕,青山依旧。   我隔着帷帽黑纱盯着前面小屋的结界,在想那结界能否挡着顾轻,十年过去,我修为精进,他定也精钻修研,我如今还能否胜得了他,江默在屋里是否还睡着,等会我又该如何行事……   要不我把顾轻引开?打斗也好,争吵也罢……   只要让顾轻别见到师兄……   不,不……他如今不是师兄!更不是楚玄决,他只是江默。   我稍稍拢起手掌,摸着指上戒环。   他不是师兄,他什么都忘了,不记从前,不带前尘,如今只是我的江默……   身后脚步声忽然停下,我心跳愈快,咚咚敲着耳膜,他们可是有两个人……   “林尘……”顾轻开口微微喘息,音色喑哑,竟不似我记忆中的冷冽冰冷,反倒是气息飘忽不定,像带着几分虚弱。   “果真是你……我……”   --------------------   ————   小剧场:   (暂时没想好,修文超时太久了,赶紧发出来(╥ω╥’) 又让你们等好久) 第45章 香囊青丝   “我……来还你的……”   还我?还我什么?   我正想着,顾轻就闷哼一声。   哈!他果然要先出手偷袭我!   我身形一闪,往旁逃去,又猛地转过身,我拢袖捻指,将要出手,却见顾轻面色痛苦,哇地吐出一口血,他身旁男子也抖了抖。   我愣在原地,顾轻缓缓侧身看我,眼神却渐渐涣散,他嘴角带着血丝:“林尘,我……”   话音未落,他就好似用尽了力气,颤抖着半跪下去,带得身旁扶着他的男子也闷咳一声。两人半揽半抱,晃荡一下便侧身倒在泥地上,将草砸得稀烂,血糊了满脸。   我被这意料之外的事弄得脑袋发懵,心中闪过无数疑惑。   他们受了伤?   将顾轻抱着的那人是何人?我从未见过……   还有……   顾轻居然,居然真的有朋友!   我一时呆住,愣愣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我脚步微移,又生生止住步伐,在原地踌躇不前。   顾轻狡猾诡计多着呢,万一是他使诈……我还傻傻上前,岂不又中了他的套?   我抬手稍稍挑开我面前帷帽黑纱,见两人身上深色血口,手臂伤痕,真叫满身狼狈。   我渐渐松了戒备,他们都眉头紧皱,面色苍白,脸上还有细小伤口,虚弱之态不似作假。   我眯眼打量,用灵力探看,顾轻现下灵力微薄,体力不支,或是之前就已这样,却跟着我硬闯前几个结界,实在承受不住而晕厥。   不过那陌生男子却很是奇怪,他体内两股灵气冲撞,看似猛烈,却又并不互斥,只是迟迟都未融合,扰得身体虚脱。   我一路上走得快,心里也揣着事,身后跟着人都没发现。   既然他们负伤,那我趁此时了结,之后便也不用带着江默再换个地方,更不用提心吊胆……   我鬼使神差上前一步,抬起手,却又猛然一惊。   我怎能这样想?若是手上沾了无辜人血,那还算修仙人吗?我好不容易压制住魔性,还要前功尽弃,万一引得入魔,以后又伤了江默该如何……   我不是魔……更不是惨无人道,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而且顾轻他从前也放过我一次,从未趁我之危,就连被我逐出师门之时,他也未曾伤过我一分,他只是嘴硬罢了,我何必置他于死地?他有同行之人,是无辜的,我更不能一概论之。   我神色犹疑,放下手。   更何况江默还在屋里,这里离得不远,万一他要是醒了,听到动静出来一瞧,看着我做这些事吓着他怎么办……   老公胆小得很……   我想了想,反正这里妖兽多,他们若是迟迟不醒,多半也是个死。   苍衡环佩可驱魔逐兽,只要我收了环佩,哪还用我亲自动手,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他们的命交给上天,我挥袖将满脸是血的顾轻翻了个身,想要取了他腰间环佩,正犹豫着,却忽然目光一晃,瞥见一个熟悉的东西。   我呆了一会儿,缓步上前,低头看了看,才弯腰低身扒开顾轻的手。   我拿起一嗅,蹲在地上细细地瞧,脑海中浮现从前的可笑情思。   这拙劣难看的布料,歪歪扭扭的针脚,还有底下小小的“楚”字……   竟是我十年前表意的香囊……真是好丑好丑。   我脸色难言,心里又是窘迫又是尴尬,当初我是怎么有脸面把这个东西送给师兄的?   这东西唤起我痛苦回忆,师兄的冷漠离去,陷害欺骗,顾轻的嘲讽话语,侮辱言辞,我捏着香囊,心头坠痛,一时之间低落不已。   怎让我看见这破烂的倒霉东西……   顾轻不是捏碎了吗?还是当着我的面……   我打开香囊,里面仍存一缕青丝,同红绳相系,我拿出那缕发丝,歪着头比了比。   竟还真是我的……   我呆愣片刻,脑中纷杂,却忽然抓住一条线,当时顾轻赶我离去,什么以发丝为证,什么师兄陷害……   不都只是顾轻一面之词?他也从未真正说出来,不过是引我臆想……   可他为何这样……   这香囊……可是师兄真交给他的?   我送了师兄后,因被拒而心伤,酒醒过后,更是懊悔酒醉冲动,我战战兢兢,怕被顾轻揭发,更怕被师兄漠视排斥。   那夜回去,我心烦意乱,决定抛去心思修炼,却走火入魔,耳边魔音阵阵。   体内灵力撕得我心肺剧痛,经脉阻塞,我受不住这样撕裂疼痛,倒头一晕,便是人事不省。   我从昏睡中醒来,外面滔天厮杀声响令我一震,我闻声赶去中修台,只见遍地尸首,两方死伤惨烈,都是死存一口气。   为首之人放声怒叫师兄之名:“楚玄决杀我魔族之首,今日我尔等报仇,定屠尽苍衡一草一木,不留活口!”   师兄血染白衣,眉眼隐着倦怠,自斩杀魔君之后,他身上便有旧疾,修炼也不再上心,他当年能杀了魔君一人,可如今未必能抵过这么多魔族之士,护住每一个人。   师兄挥袖设了个结界,飞身立于高台之上,狂风大作,卷着他衣袂翻动。   我提剑也正要上前,将入战局,却被人用灵索拉住。   “首率在布千杀阵!”来人在风中大喊,喉咙像被滚入了风沙,声音含糊不清,“林师叔……你不可上前……”   我心下一沉,千杀阵……   那不是……古籍上的失传绝阵,师兄怎会?   以血作法,以身献阵,他这样的修为大能,若是不成,岂不会反噬,弄得尸骨也无……   我眼角被大风吹得涩然,却又蓦然一湿,我口中喃喃道:“师兄……”   我声如蚊吟,被风吹散,远在中修台上的他却像是知道我来了一般,忽然转头,遥遥看向我。   他目光穿过层层人群,遍地血泊,那眼神好深,深得我看不懂,又不过短短一瞬,短得让我以为是幻觉。   乌云蔽日,万里阴沉,那时正是深秋,连风都冷得似银光刀刃,我站在远处,心都揪成了一团。   纵然他拒我心意,以后也会待我如无物,可若是他真的……   天光破开黑云,魔修惊慌大叫,口出怨恨,有的连叫都叫不出来,便就化作浓雾黑烟。   天震地骇,风卷云集。   无数魔修被一团罩住,师兄冷眼看着,任由他们绝望嘶叫,继而殒命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天晴云散,终于止了战端。   即使最后苍衡抵住了进攻,但不少人魔都折于这惨烈一战,残壁断垣,伤残无数,作为首率的师兄也修为大减,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这魔族来势汹汹,特意挑在苍衡两位长老闭关之时上山猛攻,又好似熟知我苍衡阵法,巧妙躲过大多结界。   苍衡之中出了内鬼……   而所有人都觉得,是我背叛了苍衡。   --------------------   小剧场:   林尘(担忧伤心):纵然他拒我心意,以后也会待我如无物,可若是他真的……   师兄(安然无恙):……想多了 第46章 逐出师门   我跪在慎言堂,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不是叛徒,说我没有勾结。   “魔族攻上来那夜,你在哪?”   “我走火入魔……内及重伤,晕在了房内……”话一出口,我便知不足为信。   长老眼里惧是惊疑失望,拍桌大喊:“平日你修炼顺畅!怎在那一日就走火入魔!”   “我!我……那日……”我不敢看向师兄,更不敢说出一句真相。   想师兄想得走火入魔,可能也因血脉之事,久久都不稳道心,可我怎说得出口,又怎能拉师兄下水?   “……我那日吐纳出了岔子,想是院外……”   啪地一声响,众人齐齐退后一步,低呼一声,接着便是窃窃私语。   我偏过头去,左脸火辣辣地疼,我被这一灵力化为实质的耳光扇得懵然,“我没有,我没有……”我头晕脑胀,不由得由手撑地,又喉头一腥,吐出口血。   我喉咙里滚着血沫:“……我真的……没有……”   “长老!咳……这是我峰子弟……”师兄哑声开口,声音虚弱,“不由你动手……”   “别以为我不知你方才暗着用灵力替他挡了多少!就这样还不要我动手吗!”长老挥袖,朝我脸上一甩。   铃铛在我耳边脆响几声,停在我脸颊一边,我瞳孔一缩,浑身血液倒流,身体冷得像冰。   地上的血漂浮起几滴滴在铃铛上,顷刻便就显了黑色花纹,黑得浓烈,又散着魔气。   我缓缓直起身,僵着脖子抬头,看向顾轻,他却一直垂眼,根本没看我。   躲我做什么……   我想笑,又想哭。   他当年留我一命,又未说出我身份,我还以为……以为他信我为人,这些年对我没有好脸色,我也觉得只是因为他自小身世,难以消去芥蒂。   他是何时告知长老的?是在那夜就说了吗?正巧那夜魔族攻上苍衡……时机如此之巧……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战事才过,都已深夜,长老却不等休养生息,便急招众人到了慎言堂,又独独指我一人叛门……原来长老是知道了我的血脉。   只因为我是半魔,体内的血流的不是纯净的人血,就要背上这叛门的名头……   两旁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从犹疑同情变成厌恶憎恨,即使我真的没有背叛又怎样,我始终都是不一样的,同门或死或伤,都因魔族魔修……   而我再怎样都是魔……   “这铃铛是何用处!你也清楚,可笑我我苍衡竟收了一个魔族为弟子!”   长老越说越气愤激动:“……楚玄决!你说我不得动手,可他是你亲指入门,更是你亲自教导,这么多年,你就没发现?”   师兄不作声,带得长老也无处可讲,毕竟师兄方才抗魔有功,也惹不得。   我脸色惊惶,看向师兄,这些年来,我最怕他知晓,也最怕他对我露出厌恶的神情。   我有魔族的血脉,却不肯离开苍衡,所困不过就是两字不舍。   师兄会替我求情吗?他会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越是沉默,我就越是难熬。   师兄他却垂眼沉思,迟迟不说一句话,像是游离于世外,根本没听长老的话半分,若不是他扣在桌上的手青筋绽露,我还以为他完全不在意我的魔族血脉。   我轻轻摸了摸左脸,那里肿得发麻发疼,可师兄已经不会再给我药了。   我周围渐渐升起不满怀疑。   喧闹争执,无端揣测,他们好像都忘了什么叫慎言。   “林师……林尘辱我苍衡门面……”   “他是魔族之人,我们同门皆死于魔族之手……岂能将他留在苍衡……”   “难怪他修炼如此之快,原是用了旁门左道……”   “林师叔虽有魔族血脉,可他也不一定是叛徒……”   “他性子本就怪异……总独来独往,也就跟首率走得近些,定是谄媚,想要苍衡术法秘诀……”   “叛徒不是他还会有谁?”   “这样无耻之人……传出去,苍衡还有何名声?日后谁知他会不会……”   我跪得腿麻,跪得心冷,也一直麻木地磕头,磕得额头出血。   我畏畏缩缩地趴在地上,不敢看两旁,也不敢再盯着师兄,我一直说我没有,我说我忠于苍衡,绝无二心,我叫得嗓子嘶哑,都无人理会。   “我无证据,姑且就算你没有叛出师门,今日也要将你赶出苍衡,”长老冷声道:“可你有魔族血脉,却承我苍衡绝学,又岂能完……”   “林尘,”师兄忽然开口:“师尊闭关,由我做主,将你逐出师门。”   长老猛然站起:“楚!——”   “师兄!”我破声尖叫出来,声音凄厉。   我红着眼,想乞求师兄,喉咙却堵塞得说不出来一句话,“我,我……”   “我说了,”他出剑,斩了我腰间环佩,叮琅一声,环佩落地,“将你逐出师门,现在就走。”   “师兄……”   “顾轻,带他走。”   “是……”站在远处的顾轻终于有了动静,他走过来,拉我起身,我却固执不动,仍跪趴在地,苦苦哀求。   长老急声道:“他可是魔……”   师兄霍然起身,看了眼长老,他挥袖收回我的环佩,话语笃定:“我说了,他已不是我苍衡之人!”   我被顾轻用灵索拉走,后面的话断断续续,我渐渐听不见声音,师兄挥袖关上门,隔绝我一切视线,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苍衡山下三千阶梯,青苔绿草,我在一片黝黑之中走得磕磕绊绊,魂不守舍。   到了山下,顾轻松开我,我们久久不语,谁都不说话。   落叶纷飞,秋夜凉风吹散我左脸残存的热。   过了许久,我声音嘶哑问他:“是你告诉长老的……”我红着眼,忍住喉头腥血,“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说出来,为什么偏偏这时候……”   -------------------- 第47章 逐出师门(二)   他偏头不看我,轻声道:“你早就该走。”   我又气又怒,喘着粗气,抓住他肩,手指几乎深陷他肩颈:“我虽有魔族血脉,可我从未做过对苍衡不利的事!你,你凭什么……”   我神色恍惚:“我明明没有背叛苍衡,你凭什么这样看我,你是不是也不信我……”   “我不信……”他喉咙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咳嗽,要压住沙哑的嗓音,“你是魔族,生来就与我们不同……”   “有何不同!”我悲伤欲绝,质问他,“除了血脉,我与你们有何不同?血是热的,心是跳的,我与你同修术法,承苍衡剑术,你一句血脉,就断了我所有的路……”   我体内魔气愈烈,五脏剧痛,我压着涌上来的血腥气,恨声道:“你不过是把家仇又移到了我身上,可你宗族被魔族所屠,无一生还,是因你娘亲识人不清,捡得魔族的人当儿子养!”   我越说越口无遮拦,句句都是扎人的刀子,“你虽报了仇,但你又放不下!你发誓屠遍魔修,不过是你自己想不通!你自己没放过自己!你没有……”   “你住口!”他猛然挥手。   一股力道朝我腹部袭来,我撞到树干又掉落在地,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我脑中清醒片刻,又陷入混沌。   “打得好……你杀了我啊!”我嘴角带着血,对他痛苦大喊,又苍凉笑着,“你怎不直接杀了我!”   皎洁月光下,我都看见他眼里都存着血红的丝,他听我挑衅,抬起手来,又放下,他脸色苍白,胸口起伏,看我良久,才后退一步转身而走,进了结界。   我一个人留在阶前,看着他远去背影,才渐渐生出愧疚悔意。   若是想报复他,又何必刺他,说起他人苦事,还对他母亲口出不逊……   我或想血溅三千阶,但我又不想含冤而死。我跪在山下,在心里期待师兄回心转意,也希望再见顾轻一面,表明歉意,任他打骂都可,更奢望他们找出罪魁祸首后,明白我冤屈。   可我足足跪了一月,都没有一个人影,苍衡好似成了一座枯城,没有一个人从那里走出来,且密不透风,好似秋风都吹不进去,就连平日打扫三千阶的人也不见踪影。   我想过硬闯,却又怕他们误会我用意,我本就洗刷不清这冤屈,怎能再多一层误会?我心怀被逐出师门的忧虑恐慌,从未在意为何无人赶我。   枯树瘦枝,深黄落叶铺了满阶。我望着隐在云端的苍衡山峰,破晓峰远在众峰之后,我瞧不见,也望不到。   也不知师兄在做什么……说不定是在闭关休养。   师兄使了千杀阵,也不知现下身体如何,他忽然得知我魔族血脉,会不会失望透顶,气急攻心,继而影响修行,在慎言堂看他时,他就唇无血色,面色苍白,就连与长老对峙都显着弱气。   还有顾轻……我说出那番话,他怕是气疯了……   膝腿酸软无比,我早就失了力,只垂首麻木地跪着,一双蚕靴忽然停在我眼前。   我欣喜地抬起头,只见顾轻一人。   他本就生得白,现下的脸色更是近乎苍白惨色,在这阴云天色里更显得阴郁刻薄。他指尖挑着香囊,冷声道:“你怎还不走?”   “师门叛徒……”   “魔族杂种……”   他讽刺辱骂,像是实在见不得我还在这,我心中有愧,没有过多还嘴,可我承受不了走火入魔带来的反噬,更接受不了师兄构陷的“真相”,最后还是狼狈离去。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远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压抑咳声,我回头看去,见顾轻还站在阶前,见我看来就低下头,垂首而立。   我隐约看见他抬起手抹了下嘴角,另一手背在后面,脸上神情不明。   他拿的什么?   我眼前模糊不清,脸上更是冰凉,我一摸,便是满手湿润。   真是丢脸……   不过是被朋友背叛,与朋友撕了脸面,又被逐出师门,没了家,以后也再也见不到师兄,有什么……有什么可伤心的?又有什么可流泪的?   我……我真是没用……   我心痛难挡,不敢再看,转身颤着步伐离开……   我那时愤怒失望,也伤心,修炼本就走火入魔,身体虚弱至极,血红的眼睛令我看不分明,那香囊化作的齑粉,怕也不过是顾轻使的幻术……后来我在外只颓废地行路,想要找到一安身之处,更是无心修炼,我被魔气侵入,想不起一丝不对。   所以……当时顾轻手里拿的是我的香囊,他没有毁坏,反而存了十年之久,我看这布料犹新,里面发丝也宛若刚刚剪下,想来他应是妥善保管,如今忽然还给我……   他是真悔了?还是假做戏?   我拿着香囊犹豫不决,迟迟做不好决定。   从前苍衡之上,除了师兄和师尊,我就只与顾轻有较多往来,虽与他相处并不融洽,但我心里确实是将他看作半个朋友,后来他告发我,我真真切切狠他,但后来也明白以他的立场,是出于护安苍衡之心,更何况以他全族死在魔族手里,他不喜我也情有可原……   我自然不能带他们进小屋,但这香囊的出现又让我狠不下心真把他们丢在这。   顾轻他也放过我一次,这次我放了他也没什么……   或许……或许顾轻真的悔了,又或是当年另有隐情。   我心里好奇得很,也心软得下不了手,我恨不得立马治醒顾轻,叫他原本原地说出一切,说出当年为何骗我,师兄后来到底怎样,为何突然失去记忆,他自己又为何受伤?   我远离尘世十年之久,不知外界一切……   苍衡藏书,顾轻知之甚多,说不定知道师兄身上的禁制如何解开!他尊师重道,只认师兄,肯定不会放着师兄不管,现如今师兄什么都忘了,又只认我一个人,只要让他别说出师兄身份,之后用完他就赶走他!   他身上有太多我不能动他的缘由,要不将他们放在小屋远处?设个结界护着他们,也困住他们,免去妖兽伤害,又不怕他们跑来偷袭。   嗯!就这样!   我握拳做下决定,小心收了香囊和灵草,迈脚走向他们脚边,我一手一条腿,准备随便找个远点的位置安置他们两个。   我抓着他们脚踝,忽然觉得这场景好熟悉,当时我捡到师兄时,不也是这样将他拖回来的吗……   我不禁笑了笑,觉得那时自己心好硬,简直里外都是石头,我那时怎么是那个样子的?不过这一年多好像都没怎么发脾气,日日都跟老公黏黏乎乎的,不过我感觉这样才是我。   我傻傻笑着,拖着他们转了个向。   山风吹去大半雨雾,本隐在雾中的小屋露出了全貌。   我忽然身形一僵,脸上笑容滞住,我手上一松,两人的脚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如同我猛然沉下的心。   我看着站在小屋前的人,脑中一片空白,只下意识小声呐呐道:“老、老公……”   --------------------   小剧场①:   顾轻和顾轻的“朋友”:谢谢,已瘸。   ————   小剧场②:   林尘(惊慌):怎么办!怎么办!老公他这么胆小,肯定被吓到了!他会讨厌我的!害怕我的!啊啊怎么办!(′д?)   江默(担忧):他还是伤人了,是又犯病了吗…… 第48章 好哄的人   离境崖山雾缭绕朦胧,即使快至午时,也还水雾一片,他鬓发沾了雨水雾气,衣袍袖角也微湿,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又看了我多久。   他微微抬手撑着结界内壁,界限泛起的波纹扭曲了他的脸,衬得他神色不明。   我不敢过去,怕吓着他,但也不想就站在原地,任由他心里胡乱地想。   我摘下帷帽,小步向他走去,进了结界,看见他脸上并无惊慌,反而眼神沉静,只是唇色泛着不正常的微白。   我慢慢地,慢慢地靠近。   我走到近处,他没有推开我,脸上也没有惧怕之色,我看着他脸色,伸出手小心翼翼抱住他:“老公……”   他回手抱住我:“嗯……”   “他们不是我打的……”   “嗯。”   “他们还活着……”   他朝顾轻方向看了一眼:“我知道了。”   “他们只是来找我,”我拥他拥得更紧些:“你别害怕。”   “我不害怕。”   我看着他眼睛,“当真?”   他轻轻点头,我瞧他脸色,觉得他好像相信我了,稍微放了点心。   我就知道,他肯定信我!也不会怕我!他若是怕我,怎可能会抱我亲近我。我上次失了理智掐他脖子他都没有远离我,还带着血来对我好生安慰。   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是不会怕我的。   他低头,看着我眼睛,问道:“你有心事吗?”   他看出来了!是我昨夜伤心得太明显了吗?   我心里难受,生出些莫名的紧张,觉得像在被他盘问,我点点头。   “昨晚你也睡得很晚,是吗?”   “没有啊……”我不是睡得晚,我简直是熬了一夜,根本没睡,但我不想让他担心,我小声说,“你睡了之后我便睡了。”   他听完眉头微皱,神情严肃:“你不用太在意双修,只是一个差错而已,以后慢慢来就行。”   我听了他的话,更觉得难过,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身上有多大的隐患,又有多危险。   即使我昨夜想过许多,但这样的禁制我闻所未闻,万一真的解不开该如何?   他这辈子都不能与我双修,就算我喂他丹药,又能让他多活多久?最后我也只能看着他两鬓生白,缓缓老去,什么都做不了。   我与他,可能只有几十年。   我鼻翼瓮动,眼眶微热,直直看着他。   他摸我眼角:“怎么了?”他笑了笑,“感觉像是你在害怕。”   我害怕,我当然害怕,怕他凡身弱体,一场病就会了他寿命,也怕他得知自己不能双修后失望伤心,更怕他有朝一日想起来一切,如同当年一样再斥我一句恶心。   我摇头否认:“没有……”   他静静看我,眼里瞳色浅淡,眼神却幽深,看得我心乱。   对……他以前的瞳色就很淡,带着琥珀的浅棕,静心看我时,能把我的魂都勾没了。   我陷在他眼神里,一眨不眨地看他,觉得他瞳色近日来好似越来越淡,眼神越来越像从前的他,不似最初捡到他时那般黝黑。   他看我一会儿,又看向我身后,最后又低头看我,他像是被我瞧得不自在,脸色显现出一些无奈,他抬手捂住我眼睛,轻声问我:“旁边那个人……是你师兄吗?”   “当然不是!”我心中慌乱,忙拿下他手,说道,“我都不认得他!”   他脸色和缓,又像欲言又止,想必是还有东西要问我,却又闭口不问了。   我拉着他衣袖,也有些尴尬,本来我是要将顾轻他们带到一处隐秘地方好好藏着,等到合适时机找个借口来提一嘴顾轻,可他如今一出来,我怎能真的在他面前将两个大活人丢在外面呢,那也太奇怪了,显得自己好坏好坏。   既然他问不出来,那我就自己说。   “是他们悄悄跟着我的,”我向他诉苦,也是向他解释,“我与那个叫顾轻的人有些过节,可我还没出手呢,他们自己就倒在地上了!”   他抬手,摸了摸我脸上疤痕,点头。   我不想让他摸我脸,便拿下他的手,肯定道:“你那日也瞧见他了的,他不知礼数,说话横冲直撞,定是在外招惹了些人,所以就受了伤,这不关我的事!”   他转而去揉我戴着戒环的那根手指,还是点头。   “我怎么可能会伤人呢,对吧?我刚刚,刚刚只是……”   我哄不下去了,但他还是依旧点头,又去摸我的脸。   这么轻易就信了我吗?   我见他这样,不仅不放心,反而心提了起来。   他眉峰眼角微微敛着,眉宇凌厉,眼中平静无波,我根本看不透他,他好似天生就这样,不笑就是带着几丝冷意,从前就是这样不苟言笑的脸色,让我分不清他是喜是怒。他这样不说话,只是点头,反倒让我不信他已经信了。   我要显出我的大度,表明我的善意,更要让他十足十地信我。   我心里焦急紧张,嘴上却温声说道:“我只是一向见不得别人落难,更何况顾轻是我从前同门,我岂能见死不救……”   他本来摸着我的眼角,一下一下地,十分轻柔,闻言却停了动作,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放下手,神色怔愣地看着我,过后又恢复了之前那般说笑的神态:“你说得对,之前你不也救过我一命?”   “对啊!”我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却想那哪是心善,分明是心软。   我顺着他的话讲下去:“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浑身是血,昏迷在地,”我看着他,心中一阵庆幸,生出一股依赖,我情不自禁抱住他,“幸好我将你救了回来,没有……”我及时收回话。   他接着问我:“没有什么?”   我结巴了一下:“没,没有走开不管老公你啊……”   他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我心底也松了口气,猜想他应该没有发现我话语里的异常,我偷偷笑了笑,幸好我还算敏锐,早就在他取小名时就发现他软肋,只要我叫他小名,他什么都会听我的,更不会管其他。   他可真好哄……   --------------------   ————   小剧场①:   顾轻和顾轻的“朋友”:谢谢,已饱。   小剧场②:   林尘:老公你怎么这么好哄啊,你好傻呀嘿嘿(傻笑)   江默:……嗯。 第49章 四人一屋   “要把那两个人搬到里面去吗?”他抱我一会儿,问我。   哦对!差点就忘了还有顾轻在后面。   我在他怀里点头,又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我帮你……”   他这么弱不禁风,怎么能扛个人呢!我急忙说道:“我来便是!”我推着他回屋,“你回屋歇息……”   他没有反对:“那我去做饭?”   “嗯!”我把豆腐从储物袋里拿出来递给他,颇有些邀功的意味,“这豆腐好新鲜,你多放点肉,我想要肥一点的。”   “馋嘴。”他笑着说道,转身回屋,走到一半还回头来看我一眼,像是问我是否是真的不需要他。   他不放心我,我自然要让他心安,我跑到顾轻身边,一手拿一只脚,轻而易举地就拖起来,我向他点头,示意他别担心,可他却站在原地,不走也不说话。   是要等我吗?他好黏我啊。   我心里欢欣雀跃,又自得满意,我拖着后面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走到他身边。   他神色探究:“你之前也是这样把我拖回屋的,是吗?”   我脸色一僵,装作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说道:“今夜我们睡新床,让他们睡旧的,幸好我买了张新的,那床可好看了,也舒服……”   他低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跟着我进屋。   他转身进了灶房做饭,我就开始摆放床榻,我把旧的横着摆在门口,又留有一段距离过路。   屋本来就小,这样放着两张床看着就更窄了,桌椅挤在一处摆得满满当当,我一边收拾一边埋怨顾轻紧追不放,心里仍在气愤。   我给顾轻他们两人喂下丹药,然后坐在床边,心里越想越不值当,这是我最近才炼的丹药呢,我虽然多的是,但也不愿花在他们身上!   有其他人待在小屋里,我真是浑身不自在,我不喜欢旁人插进来,老天却硬要塞给我,也不知道顾轻老跟着我做什么。   是不是又要骂我!   我忙前忙后的,回来了连新床都没躺上一回,若是顾轻知晓禁制解开之法,那还免了我这番劳累,若是他一问三不知,那我也太亏了!   更何况他们浑身是泥,满脸是血,头上还有几根杂草,我还费心用除尘术给他们弄了干净,才将他们放在旧床上,最后设了个结界,以免他们偷袭我。   我还要利用他给师兄解禁制,为防他醒来对师兄脱口而出一个师尊,我又使了术法封了他的口识,让他醒来也不能开口说话。   至于那陌生男子,我虽无印象,但我本来就不太记人,更何况他与顾轻一路,多半都是苍衡的人,定也是认识师兄的。   我凑近了细看,此人眉眼温和,薄唇微抿,面貌十分俊美,俊俏得都不像是真人,他虽比顾轻高些,但面相羸弱惨白,很是脸生,不过给我的感觉却很是熟悉,身上气息也很是特别,像是……   灶房的帘掀开来,一股肉香顷刻间溢满整间屋子。   豆腐煲!   总算做好了!   我回头,兴冲冲地跑去灶房拿碗筷,舀了两碗饭,坐好,让他先动筷。   锅里的肉和豆腐被切成片,用油煎得金黄焦脆再去焖煮一个时辰,豆腐裹着肉香,焖得入味的五花,甜咸的豆角,鲜味十足的蘑菇。   我饿得慌,可这菜热乎,我吃得舌尖都烫了好几回,我最后又就着汤汁又吃了碗饭,我吃得欢,但他却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碗便放下了筷子,任我再给他挑他也不吃了。   “还有好多呢,”我指着那半锅豆腐煲,“平日里你与我吃得一样多,哪会吃这么少……”   我忽然想起那禁制,心下一坠,站起身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捻去我嘴角的饭粒,摇头:“只是不太想吃东西,而且你不在的时候我吃了些其他的。”   “当真?”我擦了擦嘴,不放心,又问,“你不准瞒我,你胸口可痛?”   “不痛,只是有些闷闷的,”他仰头看我,笑着拉过我的手,按在他胸前,“不信你摸。”   他胸腔里的心脏鼓鼓跳动,越跳越快,仿佛快要跳出来。   怎跳得这么快!   我的脸泛起热意,心里有些意动,我手偏了偏,摸到他结实有力的肌肉,隔着衣料我都能感受到那热度,滚滚发烫。   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那你怎么吃这么少?”我还是担心他,他不明情况,怕是也觉察不了自己有何不对,“你是没胃口?当心夜里饿着,身子垮了。”   他摸着我喉结,“怎么把我说得这么金贵娇弱?”   “你可金贵了,”我想起他捂着胸口的痛苦模样,严肃地说,“也娇弱。”   他叹气:“比起你是弱些……”   我想起山楂开胃,便问他:“我好久没吃山楂了,你可想吃?我去买来给你。”   他听完这句话,不知想到什么,眉眼一弯,看着我笑。   他这样笑简直迷惑心神,让我神魂颠倒,晕晕乎乎的,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坐上他腿根,揽上他脖颈去吻他。   他啄吻一下我脸颊,轻声笑道:“你背后还有你同门……”   我心里想,你也是我同门呢。   我鼻尖蹭着他脖子,近乎气音说:“依他们伤势,他们一时还醒不过来,看不见的……”   “他们多久醒?”   “我给他们喂了丹药,怕是也要明日才清醒,”我摸着他脖颈,“我还设了结界,他们出不来。”   他又问:“那他们什么时候走?”   我心虚道:“醒来就赶他们走!”   他看起来很满意我的回答,手揉着我腰,渐渐移到胯骨,手指在附近游移,他低头吻我侧脸:“万一忽然醒过来怎么办?”   “嗯……啊……”我抖了抖,红着脸喘息,去吻他喉结,“你要是怕,便松手咯……”   他没有松手,反而搂紧我,将我一下抱起,往屋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我又红脸喘着气,衣衫不整地跑回屋,从枕头底下翻找出脂膏。   我想了想,又给顾轻他们加了一个结界,然后抱着被子垫絮冲出门外,最后还不忘将门也关了。   --------------------   小剧场:   两人衣衫不整,亲亲摸摸硬硬……   江默(喘气推开):我去拿被子……(忍不住又亲林尘)在外面……   林尘(心想):不能让老公露着腹肌到处走!   林尘(抱住江默):我去拿!(摸一把江默腹肌)你不准去!   林尘(自以为霸道):在这里等我!   ε?(?> ? 第50章 夕阳花草   我铺好被褥,备得齐全,我坐在地上仰头看他,示意他快来。   白云微风,绿草如茵。   从前也在外半推半就地有过一两回亲近,但这次是我主动,还是有些放不开,总觉幕天席地的,太过羞耻,偶尔妖兽跑过结界,也能将我吓得一缩。   不过最后来了兴致,我与他竟太过忘情,就算铺了被褥,也还是在火红夕阳下滚了一身的花草。   他没有说双修,我也不提,只是单单亲近爱抚。   情事初歇,我还怕他着凉,连忙将他弄了干净,让他穿好单衣衣衫。   我看着他,想对他说身上禁制的事,却又迟迟说不出口。   毕竟顾轻来了,解开禁制的可能也大了几分,又何必此时说出来让他难过?   我们躺在柔软草地里静静相拥,偶尔亲一亲,摸一摸,竟然将就着在外睡了一觉,等我醒来,已是夜风凉凉,空中繁星密布。   他躺着看夜空繁星,我搂着他,侧头与他一起看天上星汉,“你很喜欢看吗?”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你老是看啊,”我去摸他的手,“之前你就经常看,夜里总在外坐着,你是喜欢看天?”   他看着夜空:“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何事?”   “在想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有何不一样的?   “看起来都是点点啊,不过有些亮,有些暗,”我歪着头说,“那你可想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想不出来,”他忽然转头看我,他眼里盛了满星,明亮得让我心动,“或许我只是忽然出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也没有什么其他意义。”   我不太明白他的话,更不知他为何从天上繁星说到他自己。   我笑着看他:“我总是听不懂你的话。”   他也笑了,不过笑得很轻很淡,眼里蕴着浅浅悲伤,他侧身过来,问我:“你不懂我说的话,那你觉得你懂我吗?”   我摸着他的脸,厚着脸皮胡乱说道:“嗯……你很喜欢我。”   他又笑了,这次笑得真切:“对,还有呢?”   我老实地摇头:“不知道。”   他挑眉,笑我:“就只看出来我喜欢你?”   我看他一会儿,轻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很寂寞……或是无聊?”   他摸着我的脸:“我有你还会寂寞吗?”   “可你好像并不欢欣啊。”我小心翼翼地说,“你总是一个人坐着,我不知你在想什么。”   “你想知道吗?”   我用力点头:“想!”话说完,我又连忙补充道:“若是你愿意同我讲,我便想!”   他看着我,沉默一会,才轻声问:“我在你眼里,是怎样的?”   我睁大眼,觉得他的问太简单。   我不假思索:“手艺了得,做饭一绝!”他做的菜我全都喜欢,所有食物经由他手,都味道绝妙。   “脾气也好,待我温柔……”他从未对我生过气,就连我丢了他那一回,他也轻轻揭过,甚至都不怪我发疯掐他脖颈。   “细心周到,体贴入微……”他事事都照顾我,在苍衡便就如此,在这里就更是无微不至。   我红了脸:“还有……面貌俊美,丰神俊逸……”   他挑眉,眼底含笑:“不仅馋嘴,还馋我脸……”他嘴角噙着笑,“我在你眼里这么好吗?”   “好啊!”   “一点都不坏?”   “也坏……”我不平地哼哼道。   他将我逐出师门,将香囊给了顾轻,又随众人绞杀我,对我也坏。   但他问的是如今的他,而不是从前的苍衡首率楚玄决。   我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你打我……”   我声音比风声还轻,几乎就像在他耳边呵了口气。   他搂着我的手一紧,“以后不会打了……你怕痛怕成那样。”   我很满意他的承诺,紧紧抱住他,想给他十足的情意,“你还有一个模样!”   他声音干涩:“什么模样?”   我脸埋在他脖颈处,想起他送我戒环那夜他对我说的话,我小声道:“还是我爱你的模样啊……”   我本想唤他小名,但我忽然想起,我从未叫过他自己取的名字,我嘴上叫他小名,心里偶尔叫他师兄。   我将他丢下,后又找了回来,好似就是把从前的楚玄决给丢了,将如今的江默找了回来。   那场倾盆大雨好像冲刷掉从前所有委屈憎恨,留下来的只有对他的依赖爱恋。   夜色清朗,风月悠悠。   “江默,”我抬起头,看着他被繁星溢满的眼,“我爱你啊。”   他怔愣一下,又笑了,眉眼之间是说不出的情意柔色,他呼吸轻柔:“肉麻,你一天说多少遍。”他垂眼,“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你本来就好……”我脸红了大半。   其实我也觉着那话肉麻得紧,心里很是难为情。我心里溢着满满爱意,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我用鼻尖轻轻蹭了一下他的下颌。   “你喜欢听,为何我说不得?”我用手指戳他胸口,暗示他也快说一遍给我听,“你的心跳得好快,是不是也想对我说?”   他点头:“好像就是在对你说。”   他轻声说:“我第一次醒来见到你,就跳得很快。”   我知道他是在哄我,他第一次醒来不知自己是谁,见到满脸疤痕,态度凶恶的我,心跳得快是被吓到的吧。   不过我也没拆穿他,只在一片黑暗里对他亲亲摸摸,顶顶蹭蹭,又与他躺了一会。   我看着星夜,闻着他身上浅淡的花香,觉得这里的风也好舒服,与他躺在这里,我也觉得好心安。   干脆就在外睡一觉好了,就是怕在外面着凉,他身子弱,虽说丹药还多,但如今还有个顾轻……   对了,灵草还没种呢!   我连忙起身,摸索旁边的一堆衣物。   “怎么了?”他凑过来问我,“在找什么?”   “我今日买到了两株难得一见的灵草!”我找到储物袋,兴奋地拉他起身,赤脚走到小屋前。   我拿出绪瑾草和寒苦花,摸黑看了看,见只是稍稍萎了才放下心。   幸好根茎一处我掐得不重,还能挽救。   “这是做什么用的?”他问我。   我拿着灵草在他眼前晃了晃,递给他看,几乎手舞足蹈:“这是灵草,能治好我的脸!等我再找到其他几株,炼了丹药,我的脸便会恢复如初!”   他一手拿着灵草,惊讶地看了看,眼里逐渐柔和,他嘴角上扬,显然也是为我激动,他抬手摸我的脸,我也没再排斥,心里反倒涌起一股难言情绪。   就让他摸吧,反正治好之后都只会看到我好看的脸了。   他声音轻快:“我有想象过你原来会是什么样的。”   我没料到他还自己想过这些,我低下头,有些不自在道:“这疤难看,你就算想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捧起我的脸,笑了笑:“我做梦梦到的。”   我眼神乱飘,嘴硬说:“那便更不作数了,梦有什么可信的……”我拿开他手,躲避地蹲下身,拿了小镐头开始松土。   他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我挖土,他轻声道:“我本来也这样觉得,可是我觉得好那梦好真,我也总是梦见……”   --------------------   小剧场:   林尘(紧张):有人……哦不有兽!(撑着江默腹肌)呜呜哼……(舒服)   江默(忍耐)(满头汗,拍林尘PP):乖,松一点……   林尘(脸红):好……(趴着抱江默)老公……   江默:(忍不住了)(抱着林尘到处滚草地)   PS:(严肃)野战doi是非常不好的行为!不卫生!不健康!不文明!江默林尘坏榜样!请大家不要模仿! 第51章 梦醒时分   我松了两个坑,放下镐头,示意他将灵草给我。   我实在憋不住问他:“什么样的梦啊?”   “嗯……做梦给你盖被子,”他笑着随我蹲下,将灵草递给我,“我忽然进了一间房,你躺在床上睡觉,大半个身体都露出来,我走过去,给你盖好被子,然后你皱眉踢开,我就又给你盖,结果你又踢开,最后我在梦里都气笑了,却还是一直在给你盖……”   他说着怕也觉得这梦好笑,都说不下去了,只笑个不停。   “我如今不踢了……”我听他笑,心头窘迫。   我把灵草植好,使了术法固土润壤,说他做的梦稀奇古怪:“你做梦是因为你太想给我盖好被子了。”   “也许吧,你现在确实不踢了。”他看我满手泥土,起身走到雨缸前,舀了瓢雨水给我洗手,又将帕子递给我擦。   我擦着手:“还梦见什么啊?”   “还梦见……”他的脸隐在一片幽黑里,他眼底明明灭灭,“梦见你亲我。”   “下流,”我渐渐红了脸,将帕子甩他身上,“你怎做这样的梦……”   他像是早就料到,一把就接住沾着水的帕子:“那可是你主动的,扑上来就亲。”   我推他:“那也是你自己梦见的。”   可我还是好奇,又问他:“我在你梦里是什么样的?”   他笑着比了比我的脸,道:“脸又白又圆,没你现在瘦,看起来还没到二十岁……”他忽然敛了些笑意,“不过你亲了我之后一直在哭,哭得很伤心……”   “我为何会哭……”我被他说得低落起来,“听起来多不吉利……”   他又说:“可我一摸你的脸就不哭了。”   “是吗?”   他神色淡淡,垂眼道:“是啊。”   “然后呢?”   他摇头:“记不清了……”   我心里淡淡失望:“你不是说你总是梦见?”   “我是总觉着我梦见了你,但一醒来,却又都忘了……”他声音飘渺,像在自言自语,“感觉那些梦不属于我,很陌生,但又熟悉。”   “我还做了一个梦。”他说。   我迫切想要把那个不吉利的梦挥走,于是期待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只是抬手摸我的脸,他抚得轻柔细致,指尖从眼角到额头,嘴角,鼻梁,他眼里好似痛了一瞬,又很快隐去,他轻声道:“不告诉你。”   我使激将法:“不说就不说,怕也是下流的梦。”   结果他不上当,笑着绕回来:“也没我们做得下流……”   哼!说不过他!   我低头看着灵草,忽然觉得心里钝钝难受。   他做了这么多梦,不就是因为我现在的脸……满脸疤痕,这么难看……   我小声问他:“你做了这么多梦,是很想看到我原来的脸吗……”   “当然想,”他摸着我的脸道,“我不想让你再背对着我睡,也不想你总是在意,我很想看到你原来的样子,我很期待。”   我被他的话说得心潮澎湃,抬头看他,更被他明亮柔情的眼睛看得生出万分期待:“那明日我便去看看其他灵草!早日治好我的脸。”   “我们早些睡!”我说着,小步跑到那片被压弯了的花草,整理整理,又使了术法弄干净,我将被褥衣物抱起,他走过来又替我拿了一些。   蝉鸣夏夜,我们一起往屋里走,脚下踩着草地,发出沙沙声响。   我在心里越想越兴奋,再往远点想,便是他禁制也解了,双修几次,他修炼顺畅,与我共度漫长一生……   “你笑什么?”他声音带着笑意。   “嗯……”我侧头看他,小声说,“我在想,我治好脸后,你会是怎样神色……”   “想知道?”他停了脚步,转身面对我。   “对啊……”我话还未完,他就忽地将被子一展,然后罩住我。   我眼前一黑,被他这举动彻底挡住视野,被子不厚,也不薄,我却被他紧箍的臂怀闷得透不过气,我抱着衣物垫絮,轻轻撞他:“……你做什么?”   他隔着被褥贴在我耳边:“你不是想知道吗?到时候我肯定看你看得都移不开眼,然后把你抓去跟我双修……”   他越贴越近,几乎快要咬着我耳朵:“在床塌上,在草地里,在浴桶,你要是不肯,我就打你,你越叫,我就打得越狠……”   --------------------   小剧场:   林尘:你说不打的!(`Δ′)!   江默(有些慌乱):我开玩笑,开玩笑的…… 第52章 梦醒时分(二)   他声音隔着被褥浑厚沉闷,语气也很是笃定,那个’狠‘字更是说得凶巴巴的,仿佛肯定了他会这么做。   我被他的话震得耳朵发痒,满脸通红,不知是被这被窝憋得,还是被他的话给羞得。   他这话根本毫无根据,我怎可能不肯呢。   “不,不能打我!”我想要推开他,他却在我挣扎之前就松开手,将我放出来。   我被闷得面红耳赤,呼着热气,我瞪着他:“说好了不打我!”   “我说笑的,”他团了团被褥,冷淡严肃的眉眼染了笑意,他将被子换到单手拿着,另一手理好我的额发,笑道:“你可打不得,一打就哭……”   那是他打得太痛了!我最讨厌疼。   我气得用被褥撞他,或许也不是气,只是掩饰我的局促。他笑着后退一步,我又匆匆转身回屋,踢开门,瞥眼看见桌上的碗筷,才记起竟碗也未洗。   都入夜了,我还要去洗碗筷……   我放好东西,转身看见仍在昏迷的顾轻,心便更是跌到底。   他们可真烦!   白住我的,之后说不定还会白吃老公的!   我站在灶房,正纠结是用术法灵力洗了,还是自己一步一步好好洗,我事事都靠术法也显得我太懒,我总要做些除了给他丹药以外的实事……   火光移来,他手拿油灯,站在我身后:“怎么连灯都不点?”   “我看得见啊。”   他摸上我后颈:“你生气了?”   我转头看他,“生气?”   他将油灯移得离我稍远一些,他沐在微黄光影下,眉眼被手上摇晃的火光映得温柔,他笑道:“我真的是说笑的,我可舍不得让你痛,还是你气我刚才用被子捂你?”   我被他那句舍不得说得心里一甜,嘴角压都压不下。   “我不过被吓到而已,”我哼了一声,舀了瓢水,“我怎会这般小气……”   “对,”他亲我一口后颈,“你最好。”   他靠我极近,身上淡淡花香绕着我,他几乎紧贴着我后背,却又没挨着。   我脖子发麻,红着耳根低头搓着碗边:“那……最好的我能不能洗碗后就能睡觉呢?”   他笑了一声:“那我就去给最好的人铺床,然后等他。”   我转头抱他,撞得他手中灯火一晃,我亲他嘴角:“去吧!”   油灯烛火随着他步伐摇曳远去,他掀开布帘走出灶房,放下布帘的那一刻,一片黑暗罩住了我,周遭忽然变得阴冷。   真黑……   虽然我还看得见,但我有些后悔,早知就让他掌着灯在一旁等着我了,有些光亮总是好的,总感觉这黑好冷……   我有些走神,心不在焉地擦干水,将锅碗放在一边,却手上一滑。   哐啷一声瓷碗碎裂声响,在幽黑中响得吓人,几乎震得我抖了一下,泛起一阵心慌。   “碗碎了吗?”我听见他走过来的脚步声,他在外面喊,“你先别弄,我明早再……”   他话未说完,一声闷咳响起,接着我听见重物落地声响,像是又打翻了东西。   他心口又疼了!莫不是晕倒撞着桌角了!   我心急火燎跑过去,脚踩到几片碎片也管不上,我焦急地掀开布帘,却见他好好站在面前,微微侧身背对着我,面向床塌。   还未待我开口问他,一声询问便已打断我:“……楚玄决?”   我心下一沉,越过他身影看向床边。   顾轻缩在一角,他神情先是恍惚,看清人后脸色忽然激动,他嘴张开几下,皆是哑然无声,便渐渐明了,神色竟还有些伤心,只默然低下了头。   跌下床的那人撑着身,脸依旧没多少血色,却已眼神清明,那人看向我们,神色谨慎:“还请楚仙君先解了顾轻……”   “他不是楚玄决!”我出声打断,因着急而吼得破了嗓子,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又缓了缓,才努力平静,压下颤抖的声线,声音嘶哑道:“他叫江默……”   站在我面前的他也轻声否认:“对,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楚……”   他话说一半,忽然身形一僵,顿住不言,像被人掐断了话语。   屋内一阵默然无声,他站立许久,都未回头看我。   我惴惴不安,上前抓他衣袖,他才僵硬又缓滞地转身过来。   我想唤他小名,可他的脸惊疑惨白,眼也红得吓人,让我瞧得心痛,又惧怕,我张着嘴,一时忘了言语。   “你骗我……”他声音几不可闻,近乎喃喃自语。   我从未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后退一步,他神色几分狰狞,面容痛苦扭曲,眼里俱是被欺骗的不可置信。   “你一直在骗我……”   --------------------   预警一下:下章江默掐林尘脖子 第53章 所谓不同   明明屋内无风,桌上的油灯却无声晃着,竟好似摇得整个屋子一阵晃动,我脚下仿佛是锋利的刀尖,也让我疼得摇摇欲坠。   我紧紧攥着他衣袖,想解释,却发现我说不出来半句开脱。   他说得对,一直以来,我都在骗他瞒他,借由他忘却往事来满足我一己私欲,我从来都是自私自利,当年私自瞒下自己身份也是,酒后醉吻他也是,骗他也是……   我,我不能再骗他了……   “师兄……”我强颜欢笑,哀求讨好地唤他:“我……”   他情绪一向都不外露,听到这两字,却好似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脸色骤地一变。   “我……”我看着他暴怒的神情,向他走了一步,颤声开口,“我只是……”   “你只是……”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嗓子压得低沉嘶哑,红着眼眶接下我话:“你只是太喜欢你师兄,太想和你的师兄重归于好,所以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他这样甩开,不亚于扇我一耳光,我想过他会生气,会愤怒,但我未曾想过会是如此突然。   明明方才缠绵悱恻,温情脉脉,我们之间呢喃爱语,他还为我掌灯……   我看着他红着的眼,心脏痛极,说不出半句。   “我最初总觉得你对我很奇怪……明明不喜欢,却总照看我,我以为你是嘴硬,是心软……”他脚下无端踉跄几下,“你说你脾气古怪,其实你只是你忘不掉过往,对他又爱又恨……”   “你将我丢在外面十多天,忽然又后悔了,也是因为舍不得你师兄,根本不是为了我……”   “我信了你口中所谓的死敌,信了你他早已死了……你说我与你师兄不一样……”他抓住我手腕,捏得我生疼。   “我也以……”他双眼通红,喉结滚动几许,差点说不出话来,“以为……我真的是不一样……”   “怪不得你最开始不记我名字,原来你一直把我当成你师兄……你自始自终……都以为我是他……”   “我简直就是傻子……一直被你骗,刻意忽略种种不对,又竭力不去想所有不对劲……你肯定也在嘲笑我,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   我站在他面前,泣不成声:“我……我没有……”   他额爆青筋,怒吼出来:“你没有什么!”   我被他的凶狠嘶吼震得耳朵刺耳嗡鸣,我吓得抖了一下,愣在原地,心脏绞痛难言,仿佛滴血。   他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而愤怒,也是因为我骗了他而失望,他骂我是对的,甚至对我对手也是应该的……   只要他能消气,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尽力宽慰自己,却还是因撕破平静假象而不知所措,也因他吼我而不停掉泪。   我口中苦咸,喉咙堵涩。   他几乎咬牙切齿,步步紧逼:“你没有在想楚玄决吗?你没有骗我吗?”   “我……我只是……有时分不清……”我后退几步,脚下湿热刺痛,我泪流不止,颤声道:“可你们都是一个人……你只不过,不过是忘了而已……”   他呼吸停了一瞬,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他嘴唇颤抖着一张一合,也未说出一句话,仿若失了声,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我错了,我知错了……是我骗你瞒了你……”我满怀乞求,求他原谅,“你从前就不喜我,我,我只是不想你记起,我怕你又厌我……”   我被背叛,被欺骗,被厌恶,十年太长,压在我体内的魔性太深太邪。   我怀着仇恨度过十年岁月,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才知我哪是恨?明明是我太孤独,也太痛苦,也太想见他。   他浑身带伤,毫无征兆出现在我面前,醒来又忘了所有,对他而言,那是惊奇茫然的初识,但对我而言,是隔着血恨的重逢……   从前冷脸克制的师兄,如今对我毫无余地的温柔。   他只能依靠我,依赖我,没有苍衡阻挠,没有魔族困扰,他忘了一切……这么大的诱惑,我怎舍得告诉他,又回到那般不相往来的从前……   他目眦欲裂,看我半晌,才像是找到自己的声音一般,嗓音苦涩:“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你师兄,你说的每一句话,也是在对他说的……”   他松了我的手腕,“一年多以来……你其实从来都不知道我,更不懂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觉得是你师兄做的,最初你眼里看到的就不是我……你一直觉得,你救的是你的师兄……”   他眼中血丝遍布,脸色绝望哀伤,我哆哆嗦嗦去拉他手,说不是这样的……   我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呢?我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只喃喃道出一句师兄。   他神色恍惚,血红的眼忽然显出狠戾之色,猛然抬手扼住我咽喉。   我被他强横的力道撞至墙面,后脑重重一砸,震荡让我几欲作呕,我口鼻冒血,眼前黑了一瞬,又被泪水抹得模糊一片,看不清他模样。   好痛……   --------------------   ————   小剧场①:   顾轻和他的“朋友”:谢谢,被吓到了。   小剧场②:   江默(心疼,摸林尘脖颈):我要掐你脖子了,你怕不怕?   林尘(一抖):我不怕!我也掐过你嘛……   林尘(强忍泪意):(?ò︵ò?)我,我不怕!   江默(内疚)(叹气)(亲亲林尘):对不起,我说过不让你痛的…… 第54章 切肤之痛   扣住我喉咙的手逐渐收紧,我脸涨得发红。   他真的很生气,他恨不得我死……   我最初就在骗他……我自以为聪明,也自以为太重要,瞒着拖着,自欺欺人……   就算让他停下来又怎样呢?他如今都这般愤怒,更何况以后记起所有……与其那时听他万千句恶心,还不如就这样死在他手上。   我救他时,不也是想着无论谁死都一样吗……   太阳穴突突地跳,我喉咙像被火烧一般灼热剧痛,眼眶疼得好似快要爆裂炸开,脸也发麻滚烫。   我恍惚听见顾轻唔唔喊声,那人在慌忙破开结界,却只被我的结界撞得反噬呻吟。   那人嘶声叫喊:“松开!楚……江道友……江默……江默!”   我忍住不还手,只抓他手腕轻声唤他小名,一声比一声痛苦微弱。我想哄他,想让他消气,让他别气得心口又疼。   我死了,他又哪来的丹药吃……   他颤着松了手,手腕青筋彼伏,虚虚固住我脖颈,我眼前模糊,得以喘息不过片刻,却听见他嘶哑得吓人的嗓音:“别叫我这个……”   我心中委屈,难受,像被阴冷的刀刃扎了数十刀,痛彻心扉,又冷到心尖。   我眼神空洞,止不住地流泪,湿了他大半的手背。   我努力睁眼想看清他,入目却只是一片模糊水意,最后我垂下手,呜咽着闭上眼。   他渐渐收力,手却抖得好似要握不住我,力道一松一紧,可有可无,到了最后,他甚至只是抚摸着我颈项,粗粝指腹滑过我脖颈淤青。   我闭着眼,吓得发抖,也害怕。   他抚摸许久,松开手,即使他后来掐得不狠,但淡淡花香裹挟着血腥味灌入我鼻腔,还是搅得我脑中一阵晕眩。   我勉强站稳,抬手摸了摸脖子的淤青,又触到我脸颊的血泪斑驳,温热血腥顺着下巴滴落。   我茫然睁眼,眼前猩红与昏黑交替着,渐渐清晰。   他嘴唇颤着,眼睛通红,像被血染透。   他看我一会儿,忽地眉头紧皱,侧头吐出口血,然后紧紧捂住心口,额上冒出涔涔冷汗。   他,他可是心口又痛了!   我一瘸一拐,一摇一晃地向他走过去,脚心碎片深深扎入脚底,血流不止。   我颤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两颗丹药,想说话,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喉结一动,便是撕裂的疼。   真的好疼……像是被刀剜去喉咙一样……   我那时失去理智,他是否也是这般疼……   我想起过去,更是悲伤难抑,心痛难挡。我声音嘶哑,气若游丝,“药……吃丹药……”我带着哭腔,双手捧着给他,“你,你快吃……”   他痛苦地弯着身子颤抖,他未理我,反而颤着后退一步,埋头擦去嘴角的血。   我又抬起血淋淋的脚走过去,固执地要他吃。   我想叫他小名哄他,但他说过我不准叫了,我捧着双手,忍住喉头哽咽,嗓音含着凄厉的破音:“江,江默……你吃……”   他身子一顿,也不再退后,只垂眼看着我的脚,神色是茫然的悲恸。他红着眼眶抬头看我,目光移到我脖颈,眼里懊悔,又悲痛沉沉,看得我心痛如绞。   我虽然不怪他,但他方才真的掐得我好痛,他这样看我的眼神,也让我好痛。   我最讨厌疼……   “林仙君……”   我僵硬地偏头看去。   顾轻仍被困在结界内,他瘫坐在地,脸色惊惶,头发杂乱,脖子上无数血红挠痕,却还是没能挣脱我下的口禁。   他旁边那人微皱着眉,神色疲累,“林仙君,你的脚。”   我的脚……我麻木地低头,看着被血浸湿的鞋袜。   真是奇了,流了这么多血,我却不觉得痛,都快忘了我脚下是踩着碎裂的瓷片……   地上一片狼藉,弥漫在空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我动了动脚,抬头看他。   他仍然紧紧盯着我脖颈淤青,不离半刻,他唇色苍白,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反倒喉咙发出古怪的几声哽咽。过了许久,他才红着眼,哑声道:“对不起……”   这是和好了吗!他原谅我了吗?   对,他说过!他是不舍得我疼的!   我几乎喜极而泣,“无事!我,我之前也这样过,我不疼!你这算还回来罢了……我,我不疼!”   我想抱他,但又瑟缩不敢,只小心翼翼捧着丹药站着,“你先吃药……”   他缓缓直起身,伸手从我手里拿走丹药,咽了下去,他神色渐渐好转,却还是有着难言的阴霾。   他看着我,眼里渐渐暗了,神色竟也褪去几分怒火,怔然几许,他问我:“你很喜欢师兄吗?”   这是问得什么话……我不解,他明明知道,为何又再问我?   他是不是太怕了,又怕我骗他……   我心疼他,连忙点头,“我……我自然喜欢你!”   我顾不上这里有其他人,我只想让他知道我心意,我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很喜欢你,你教过我的,我、我爱你啊,方才我也对你说过,我……”   他听到这些,只倏地笑了一下,那笑无声又扭曲,苍凉又诡谲,脸上也并无喜色。那笑让我好难受,也不安。   他好像在笑我,更像是在笑他自己。   他看起来并不想听这些翻来覆去的话,我渐渐止了愚蠢的话语,嗓音渐小。他也收了那莫名笑意,垂眼静静站着。   也许他是太痛苦,脸上神色竟几经变换,隐忍过后,最终化为平静的死灰。   我看着他脸色,趁他未看我,抬脚将脚底的碎片拔了出来,碎片连着血肉,将鞋袜染得深红。   他霍然抬眼。   我被他看得尴尬无措,我扔开被血染红的瓷片,在衣角边搓了搓,想擦干净手上的血,我扯起嘴角对他笑:“你还痛吗?可还要再吃一颗……”   他摇了摇头,抿着苍白的唇没说话,只盯着我,眼里映着一张血迹斑斑,满脸水痕的脸,面容疤痕狰狞,脖颈上血红淤青。   我刻意逃避他的目光,微微低头,“只是吵了个架,我们就把这里弄得好乱啊……我们别说那些了……”我硬着头皮,想把这一切轻轻揭过,“我,我好累……”   我低着头,伸手去抓着他衣袖,越攥越紧,带血的指尖泛着青白。   我想像往日一般说话,竭力如常,嗓子却不可控地发抖:“……你身子不舒服,我,我们先睡下,明早我蒸小馒头给你吃,我看你做过,但不太会……我、我会学着做的,你想吃吗……”   “不用……”他拉下我的手。   我眼眶一热,但还是不肯松开他衣袖。   他也没再坚持,只又用手托起我的脸,抬手擦我脸上血污,举止同往常一般温柔,就像方才激烈的争吵只是寻常闹剧,语气竟也如平常冷静:“明早我来做就好……”   --------------------   (不知道为啥一直发不出完整的小剧场??,直接断了一截)   ————   小剧场:   林尘(仰着脖子)   江默(给林尘擦药)(心疼)(手上轻柔):是不是很痛……   林尘(握拳):不痛!(?>? 第55章 小心翼翼   欣喜来得太快,我几乎兴奋到失语,都快站立不住,我拉着他衣袖,结结巴巴:“好,好……”   我晕晕乎乎地傻笑,“我想要甜一点的……”   他点头,给我擦干净脸,又给我脖子上抹了厚厚一层药。   他动作疼惜,抚得轻柔,我都觉得痒乎乎的,又莫名总是躲避,但又不敢吭声,只忍住仰着脖子让他一圈一圈地擦。   他擦完后,摸了摸我后脑,我呜呜痛呼一声,他便一下收回手,沉默一会,又垂首亲我脸颊。   还有别人在呢……   我低着头,不敢看顾轻他们是何脸色,我的心怦怦地跳,脸也红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没事。   我往后一摸,果真摸到个小肿包,我从储物袋里拿出几粒丹药,咕嘟咕嘟吞了,连水都没喝一口,“我吃了便就好了!”   我说着话,又用灵力替自己治着脑袋,屏了痛感。   这丹药本是我掐了他脖颈后,怕会再失理智,重生事端,特地为他准备的,也怕他哪里磕了碰了,好给他用,可如今竟是我先用着这个……   他神色惨白疲累,眼尾仍存一抹憔悴的红,眼里还有猩红血丝,嘴角更是一丝殷红干涸的血迹。   我抬手替他擦了血。   他看我半晌,忽然又抱住我,一直微微颤抖着,越抱越紧。   我在他温热的怀里,心跳愈烈,他果真不怪我了,还内疚起来……   虽然他手下留了情,后来立马松了手,但那蛮狠力道冲撞,还是让我后怕,方才擦药,我也并不喜欢他摸我脖子,还躲开了他一下。   我感受着他急促心跳声,又渐渐觉得羞窘,毕竟顾轻他们还在旁边,指不定是个什么眼神看我们呢……   但我一想,管他呢,于是我又小心翼翼回抱住他。   相拥一会儿,他垂眼松开我,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先去了灶房,然后回来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根长绳,从窗前拉着过去拴到门口,来回两遍系牢,再搭了两块布,将两张床隔开来。   屋子本来就小,这仓促随意的布更是将屋子斜着分成了两块,显得挤挤攘攘,我稍一伸手,便能碰到那布。   我呆呆坐在床边,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端来热水,拿着布帕,来给我清理脚底的瓷渣碎片。   脚心血肉淋漓,脱下袜子还撕扯着皮肉,我失了痛感,但小腿依然不住抽搐,他本就轻的动作便放得更缓。   他烫了烫手中两根细尖物事,低头夹得仔细,一粒一片扔在盆底,染红一盆盆水。   我本来可以用法术淬出来,甚至治好伤口,但他这般温柔,我一时不舍,心中纠结,还真让他一个一个挑了出来。   所幸我踩得不多,他动作竟也熟练麻利,他捧着我的脚再仔细看了看,最后给我用热水擦了干净,缠了几圈布,好生放进被窝,又脱下我外衫衣裳,给我盖好被子。   他这样待我,我反倒不自在,我被那热度烫得泛泪,泪汪汪地看着他,缩在被窝里,欲言又止。   夜已深了,外头月色高挂,映进来照得他神色晦暗不明,他脊背微弯,默然垂眼坐着,像是这沉沉夜色压在他肩上,让他走不了,也不能动半分。   我正要开口叫他快来睡下,他却又起身拿着油灯要去打扫方才的一片狼藉。   从头到尾,他都不说一句话。   这感觉好怪异,他虽仍同我如往常一般亲近,但他这样话都不说,我也觉得太不安,仍觉心上悬着把大刀,锃亮光寒,让我心惊肉跳。   早知……早知就不该救顾轻他们,明明都过去了,我还去想那当年还有什么用呢!所谓隐情,说不定也只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   虽是我一时疏忽,只给顾轻下了口禁,却忘了与他同行那人,可顾轻若是不来找我,哪还会有这样的事……   他一路上都在找,也不知他如今见了他胡言乱语的道侣之言竟成了真的,心里是何感受?   我心中忽生了隐秘的好奇,他们被我结界所困,这布可是碰不到的。   我沉住气,伸手悄悄掀开那遮挡的一角,晃着脑袋偷看。   屋内昏暗不明,顾轻也毫不掩饰他惊悚脸色,他神色复杂,又疑惑,过了会,他目光又随着师兄走动移到灶房。   他久久望着,直看得我都几分吃味。   他收回视线,钝钝转过身看向那人,神色几分急切,他下意识嘴张几下,才意识到什么,眼里渐渐黯淡,闭上了嘴。   可即使他说不出来,那人也像是知道他说了什么一般,那人思忖几许,便神色严肃,对着他摇了摇头。   我心中震惊,传音密话吗?   这可是只有关系亲密,又有十足默契的人才能用的,其他人自然也能用,可也要修为高出好几层,完全压制,强行入了他人识海才能传话。   可他们显然是一来一回地“说”着话,也不像是压制彼此……   他们在那里无声交流,顾轻一会儿脸色难看,一会儿眼里显出激动之色,一会儿又眉目一沉,自责悔恨……总之千变神情,虽不明显,但已是让我惊讶。   他从前在我面前,总是冷眼臭脸,在他尊崇的师尊面前,也只是难得收敛,他这样的臭脾气,对外人便更是骄横蛮斥,嘴毒得能将活人气死,死人气活。   说他在苍衡得罪百八十人可不是夸大,数可能都还少了些。   所以我哪曾见过他这些脸色,他对那人极其特别,或许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但在我看来,他一颦一蹙,皆是对那人不自觉的信赖……   那人到底是谁……   他们两人“说”了会话,顾轻却忽然神色一变,胡乱摸着袖带袖口,在身上翻找着什么,想来是没找到,便渐渐急了起来。   直到那人制住他忙慌的动作,他才愣了一下,平静下来。顾轻偏头看向我这边,我在另一角看他,他未注意到我,只自己愣愣看着那块布,仿佛透着布看我。   他嘴唇瓮动几下,神色几分落寞,便又低下头。   我怔愣一下,也霎时明白他在找什么,我心里像被轻轻敲了一下,忽然开了个口子。   顾轻最初对我也不算太坏,只是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他不待见我,我心中难免有疙瘩,便总避开他,甚至求师兄教我,再委屈也没有走过他的面子,后来求得师兄亲指,我便更没功夫理他。   日渐一日,我这样躲着,他却不知为何,忽然变本加厉,有时来我屋里故作姿态打碎个什么东西,还挑刺说我用的物件不好,来我院里看我练剑,又指指点点说我身法不对。   那时没有本命剑,用的都是最为普通的重剑以练力道准度,我被他说得气恼,与他打上一架,却因疏于道法,并不敌他,反而扫得一地落叶,落得一身狼狈尘土。   也就这时,他才会露出一丝得意又松快的笑来,眼尾一横,瞥我一眼,丢下句还得再练练,便飘飘然地走了。   他有病!我总是偷偷骂他,他真是脑袋有病,怪不得没朋友!   我实在受不了他,有几日午时特意跑到远处去练。   绿树飞鸟,白云微风,没了顾轻,我只觉周围生息都清透许多。我寐眼吐纳,沉心静气,却忽然听到有人走来,隐隐传来说话声。   我跟其他弟子不熟,碰见几次也记不住名字认不出脸,撞见了还要寒暄一番,真是难为我,那滋味还不如饿我一顿。   我灰溜溜地躲起来,想等他们走过再说,却听到他们怨恨难平的交谈。   “……顾轻那小子,不就是说了他几句,还来了气,如今天天来挑我刺……果真是没爹娘的畜牲……”   一人轻啧一声:“他一向如此,你可小声点,这几日还不够你疼的……”   那人嘶了几声,“要不是我一时疏忽,怎会让他得了手!他嚣张跋扈,当初也是他多管闲事!”那人嘲弄道,“那林尘本就一副畏畏缩缩样,一身的破烂,逢人也不知喊几句,毫无礼数,跟个傻子一样,楚仙君说不定是见他蠢,悔了才随便教他,看他扎马步练气的蠢样!我当时还哪里说错了?”   “谁叫你说林尘没爹娘教养,怕是那句就惹恼了顾轻……”   “谁知道顾轻恰好在那!阴魂不散的玩意儿!还道我没资格说他们破晓峰,与我动起手来,放话说再听见便要割了我舌头,谁给他的胆……那林尘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也别气,他为林尘出头,落得个什么好?人林尘还不是眼巴巴地往楚仙君那里凑,瞧都不瞧他一眼……”   “林尘会巴结,这不如今楚仙君对林尘上了心,丢了他了……他顾轻成天只知埋头修炼,晓得个什么奉承……”   “方才你那句楚仙君从未将他放在眼里才狠呢,他最听不得这话……”   “……就是个没爹娘的东西,缺什么就想要什么,说不定还没断奶呢哈哈哈……”   我站在树后面,久久都未回神,等我反应过来持剑转身,那两人却早已走远,不见人影。   顾轻为我出头……或许也不是出头,只是那话撞上他忌讳,他脾气暴烈,自然就动了手,我既是破晓峰的人,便自然也代了他的面子,荣损并存……   我这样想着,恍恍惚惚回到屋里,却还是心里复杂,想来是他在我面前一向顽劣嚣张,如今知晓他竟还会为我说话,便有些惊讶。   我存了同他交好的心,相处久了,话听多了,都知道他何时是生气,何时是别扭,可我这样竟让他不自在,话都少了很多。   我们两人坐在一起,便是无言尴尬。渐渐地,他就不怎么来我院里了,只偶尔来上一回,点到即止地打打架出出汗,他反而还好受些,于是彼此有过一时短暂的风平浪静。   但那飘渺善意恐怕也是我多想,风平浪静过后,他又渐渐恢复原样。   顾轻那张嘴真是不饶人,也不知怎会有这么多的刺人话,总说我笨,笑我看不来书,嘲我贪嘴,连辟谷也学不会,但他翻来覆去也就说我这些,没什么新鲜的……   我都不知自己为何对顾轻这么忍让?仿佛我上辈子欠了他一般……   我与他关系……实在道不清楚。   即使他反复无常,我再不愿意承认,他也是我在苍衡唯一的朋友,或许我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当年告密,为何现又来寻我?   借寻上品丹药察我踪迹,说道侣假话激我现出面目。   他是不是真的后悔了……可他来找我又有何用?   十年岁月,当真难熬,我该怨他气他,但我又好似没了那份心思,只满心疲惫。   为何我会走到这地步……   明日该怎么面对顾轻?   不过说不定他也在想如何面对我呢……   我定了定眼神,目光又向顾轻看过去,心里复杂难言情绪一时滚滚上涌,如海浪击打,阵阵心慌难受。   幽黑之中,顾轻微微斜坐着倚在床头,唇色被月华映得微白,他面色冷淡,但细看又呆滞,目光涣散,不知落到哪处。   那人脊背直挺,也在旁端正坐着,神色却是欲言又止。他俯身贴近顾轻,迟疑些许,才伸手拍了拍顾轻的腰,好似又问了几句话。   顾轻愣了愣,忽而抬眼看向那人,又立马慌乱地转开眼神,他眉目轻蹙,脸一阵红一阵白,那怪异神色显了许久,他才缓缓摇头。他身态僵硬,又偏头看了眼,满含警告与戒备,脸都气红了,那人才收回手。   对,这样才像顾轻!   霸道坐着被褥都不移一下,别人说了他还要瞪回去。   这才是他!   我本还想看看他们可会吵起来,顾轻口不能言,还是否威风猖狂,可那人只是默然坐着,顾轻也垂眼靠在床头一侧。我看着没趣,便不再看了。   他们只有一床被子,顾轻若是真不给那人分,那也太小气了……   不过修仙之人……大不了不睡。   我气呼呼地想,谁叫那人忽然叫师兄仙君的!都怪他!   我捶着被褥,忿忿不平,就要让顾轻对付他!   我侧躺着等人回来,却越回想越不对劲,但又说不清哪里奇怪,只觉得心里好像鼓鼓敲着,燥热得很,依稀生了许多期待,但又想起方才争吵,多了几分担忧。   灶房传来声响,布帘掀开,光亮忽隐忽现,又倏地一下灭了。   帘后窸窣响动,破床几声吱呀声响。   一个人影走到我床边,他爬上床,躺在我身侧,又给我掖好被角。   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我在黑暗中睁大着眼,毫无睡意。   他不仅不说话,还不抱我睡,也不给自己盖被子……他可是还在生气?   可他掐了我,他方才也这么心疼……他明明原谅我了,看着也和好了啊……   我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只心里冒出一股一股的委屈酸涩和惊慌无措,后来我生着闷气,越想越难过。过了一会儿,我瞧他像是睡了,才侧过身,轻轻地伸手,带着一角被褥将手搭在他腰侧。   我放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便又一点点蹭近一些,手臂小心环过他身躯。   我,我是为了给他盖被子,才不是想抱他……   动作间,我触摸到腰间熟悉的肌肉,我咬牙忍了忍,却终究是忍不住,还是悄悄摸了一把。   他忽地一动,侧过身来,我吓得僵住,正要缩回手,他却抓住我手腕,离我更近,回抱住我。   他身躯微冷,脸颊都带着凉意,凉得我抖了一下。   “对不起……”他说。   还未待我想清他这忽然的道歉又是为了什么,他又开口道:“快睡吧,”他摸着我脸,对我轻声低语,也好似在说给自己听,“以后都会好的。”   “那,老……”我心口一跳,咽下未尽之言,呐呐道,“……晚安。”   他摸着我脸的手顿了顿,“晚安。”   --------------------   小剧场:   林尘:(偷看ing)|?ω?`)   林尘:(翻来覆去)(久想不对)   林尘(忽然醒悟): !   林尘:_(:D)∠)_ 我也要和老公贴贴! 第56章 如果当初   初晨微光,我被一声雷鸣震醒,起身一看,便见屋外飞沙走石,云迷雾锁,隐隐有暴雨之势。   他手扶着门框,立于门前,身体单薄,衣袂飘飘,好似风都要将他卷走。   我看着他背影,嬉笑着跑上前去,“风这么大,你怎站在这儿,当心着凉……”   我环过他腰身抱住他,却摸到一手热黏,我收回手一看,竟是满手的血。   我大叫一声,颤手将他转过身来,只见他胸口竟深深没入一把利剑,寒光凌厉。   “是谁!是谁对你动的手……”我心中剧痛,不一会儿便是满脸湿润。   我手心蕴上灵力,抚上他心口,那剑又忽地消失不见,只剩胸口一个空漏漏的洞,依稀可见骨肉。   “快吃药,吃药……”我来不及想种种异样,只急忙喂他无数丹药,又输他修为。   他脸色苍白,发丝发带被风吹得凌乱,身子也一摇一晃,险些站不住,他按住我肩,声音微弱:“痛……痛……”   “我会治好的……不痛不痛……马上不痛了……”   我痛哭出声,颤着手用灵力捂着那个大洞,却只是星星点点,无济于事,挡不住他血液淙淙,像是流不尽一般,流得满屋腥臭血红。   屋外狂风怒号,风沙迷眼,刮得我脸颊生疼。   他嘴角流下血丝,含着血开口,又还是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又被这烈风吹散。   “不痛的……不痛……会好的……”我哭声安慰着,喃喃自语,腿却害怕地发软,心慌乱得跳着,手抖得几乎抬不起来。   “你……痛不痛……”他唇色青白,抚上我的脸,点在我脸颊的手指微颤,以往淡漠的眼里竟满藏苦痛怜惜,忽然落下两行清泪,“你怎……这么傻……剜得这么深……”   我被他的泪震得心中苦涩。   师兄……   “师……”我嘴唇微微颤着,却觉一阵摇晃,眼前天旋地转,我猛地惊喘一下,蹬腿踢到柔软的被褥,睁眼醒了过来。   屋里静得让人心里发慌,我满头大汗,冷汗湿透里衣,心急促跳着,几乎蹦出胸口,撞得我胸腔发疼。   月色已被乌云遮住,我眼前一片幽黑,几乎在我睁眼同时,他便哑声开口,声音清醒得好似根本未睡:“你做噩梦了……”他手摸索着我肩头,想要抚上我颈项,“还是疼得睡不着?”   我猛然抓住他的手,又摸上他心口。   手还是温热的,心也是跳着的……   不过是梦而已,是梦而已……   “无事……”我轻喘了口气,抓着他的手不放。   我虽醒来,可他将死画面就像死死印在我脑袋里一般,久久挥之不去,我想起初次捡到师兄时,他也是如梦中一般,面无血色,胸口一个血淋淋的洞,若是我晚去一会儿,或是根本不去,他哪儿还会有活命的机会……   “林尘,”他轻声开口,“你的手……”   我回过神来,手松一下,才发现我已将他的手抠出数道血痕。   我怕他以为我又发了疯,生了惧意,连忙轻轻摸着他手腕,又挨近他小声解释:“我太害怕了……没注意……”   “你梦到以前了,是吗?”他虽是问我,但语气笃定。   他沉默一会儿,“你刚刚叫着师兄……”   “确实梦见了你……”我说,他听到这话,手微微顿住,身躯微僵。   我后怕地抱住他,“我梦见你心口好大一个洞……我怎么也救不了……”   我等着他安慰,他却过了许久才回道:“……我还在这儿,你已经……已经救活了我……”   他音色微哑,语气冷淡,却莫名让我听着伤心。   我也后知后觉,这种梦,怎能告诉他呢……说出来就不吉利,还让他害怕……   他正好好躺在我身边呢……   我宽下心,想与他耳语几句,却扯到伤处,虽然屏了痛感,但我还是有些感觉的,不免疼得嘶了一声。他抚上我侧颈,我下意识瑟缩一下,躲开了,他的手顿了顿,又僵着放在我后背处。   我知道自己做了蠢事,便捞起他的手放在我脖颈处,我忍着不适,他却松开了手,又摸了摸我的脸,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或许也不是笑,只是轻轻呵了一下,他道:“你好傻……”   这句话恍若与梦中一般,音色悲凉,说得颇有凄惨之意,我怔愣地说:“我哪里傻……”   他声音轻轻,几乎让我都听不见:“你分不清人。”   我不服气道:“我哪里分不清人?”   他沉默不言,我也觉方才我嗓音太大,怕是会吵醒顾轻他们,又会尴尬,于是便轻了声音又问他:“我哪里分不清人?”   黑暗里的他看我许久,才道:“我胡乱说的。”   胡乱说的?我张嘴欲言,刚想对他发威风赖着他,却又想起方才争吵,一下便就消了心思,不免小心翼翼起来,怕惹着他生气,最后干巴巴蹦出一个字:“哦……”   我心里暗自纠结,与他竟没了之前融洽亲密的黏糊劲儿。   他怕是也察觉到了,只杂七杂八扯些其他的,什么被子要洗了,枕头他想要个软些的,明日的小馒头要甜一些的还是淡一些的……   我巴不得他跟我多说说话,也一板一眼地回着应着,有求必应。他忽然话题一转,问我:“你当时捡到我的时候,我伤得很重,是吗?”   我紧张起来:“是……是啊……”   “你那时在想什么?毕竟你师兄……”他顿了顿,“毕竟你说我跟你以前是死敌……”   他怎忽然问这个……   我自然再没骗他的勇气,便结结巴巴,乱七八糟地说了实话:“我、我自然在纠结,我怎会趁人之危……我想着将你救醒,我便与你战一场……”   他大半神色都隐在黑暗里,我看不清,心里发慌。   “可是我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了,也没了那些修为……”他声音怅然幽幽,“所以你就没提。”   我嘴唇张张合合,还是归于沉默。   “如果,你当时看到的人……不是我,是另外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你会救吗?”   “自然会!”我立马道,“我怎会见死不救呢!”   连顾轻我都救了,救其他人又怎样?   离境崖偏僻荒芜,若是真有人不小心进了这儿,怕也是被追杀或是意外坠下,我救了可能会惹上麻烦,但那时的我,最不怕的便是死,救了又有何妨?   他轻声道:“那也行……”他笑了笑,搂住我,嘴里又重复了一遍。   我觉着他像是开心许多,自己也便松了气,也欢喜地抱住他,心里稍稍安然。   他还是喜欢我良善的样子……   我继续道:“但谁都没有你好!”我尽情夸赞他,想诉说出他是在我心中唯一无二,“若是救了其他人,好了我就让他走,我只会让你留在这儿!”   他身躯骤然一抖,我连忙问道:“你又疼了吗?”   “……没有,我不疼,”他冷静地顺着我的话问我,“万一那个人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呢,你会不会让他留下……”   这话问得好奇怪,但我细想一番,又知了他意思。   “你莫不是吃酸醋!”我笑道,“让他留下又如何,我只喜欢你,哪会看上其他人?”   他怔了一瞬,眼眸半阖,掩盖住种种情绪,“也对……”他惨淡一笑,“因为我是你师兄……”   也不是的……若只是因为这个,哪还会再倾心于他,可我张了张嘴,他又轻声叫我快睡。   那句话堵在我心口,不上不下的,憋闷得很,但我想这也不重要,我带着几分忐忑道:“以后你要是全都记起来了,还会待在我身边吗?”   “我不会想起来的。”他拿起我的手,摩挲着戒环,“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我点点头:“好啊……”   好,当然好……   可他这句话似是而非,像是给自己留了个后路,我还是觉得不安,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又道:“那我们就一直这样……”   他嗯了一声,摸我颈项,“明天我给你擦药……”   我有些躲避他的触摸,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可他还是将手收了回去,“抱歉。”   我实在忍不住他这样的客气,“以后不准说抱歉!”我顿了顿,“所以你不生气了吗?”   “不生气了,”他说,“这不怪你,是我的错。”   “怎能怪你?是我骗了你。”   “我也骗了你。”   他是不是还气着!   我惊惧地看他,“你何时骗我?”   他轻声道:“你分不清人。”   “那不过是你一句玩笑话,”我松了口气,嘟囔着说,“哪算得上骗……”   “对,我没骗你……”他自言自语一句,然后又问我疼不疼,哪里不舒服,说一些明日还要擦药之类的话。他话语轻飘飘的,我见他像是累了,便叫他睡下,我将手搭在他身上,心中本来还有些做噩梦的惊恐,但我看着他,渐渐自己也有了睡意。   睡意朦胧,我仍像以前一般拱进他怀里,他抱住我,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好不再说这个的,我脖子上的伤过几日就好了……但我已经只是拍了拍他脊背,然后就闭眼一睡。   好香……好甜……   我睁开眼,呆呆坐起身来。   窗外云白清风,不似梦里黄沙漫天。我鼻间满是香甜气息,他还煮了甜豆粥,屋里都是甜丝丝的味道。   他做了很多小馒头,整整两个大笼屉,就连顾轻他们也有份。   就算我刻意忽视他们,但毕竟是两个大活人,我总不自觉地用余光看着。顾轻脸色好似更差了,额头脸颊泛着异样潮红,他鬓角微汗,小口喝着粥,不过像是没什么胃口,但依旧要顽强地吃了个干净。   我斜眼看着,心想禁制之事该如何解决,姑且不论顾轻能不能解,且看他愿不愿,而我又如何支开江默向他们谈起此事。   一想到这,我不禁愁容满面,苦着脸啃着小馒头,满口香软竟也味同嚼蜡。   咚地一声,他将碗放下,说道:“他们什么时候走?”   我愣了愣,低下头没说话。   我不想让他生气……我们才和好,岂能为了旁人又吵,更何况我也不想留人在这儿。   可是师兄身上禁制的事,我总得问一问顾轻,若是可以,我还想知道顾轻当年到底有没有骗我,他知不知道师兄为何被人追杀至此……   “林尘。”那人忽唤了我一声,我转过头去,见那人依旧弱不禁风,脸上微白的模样,“我们此道前来并无恶意……”   他神色严肃慎重,颇有几分让人不可轻视之意,“昨日事发突然,我也不知是何状况,只得静待其变,话虽要顾轻亲自说,但现下他口不能言,我便粗略一讲……”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便说出一大段话,打得我措手不及,“顾轻当年背弃信义,冲动告密,害你入魔失智,剜伤自己的脸……他负罪十年,悔不当初,此来首要是为赎罪。”   果然,顾轻果然是骗我,那师兄……   我手脚发麻,心跳剧烈,下意识看向顾轻,他正掀袍跪下,抬起头与我对视,他唇无血色,面色微红,姿态是不自然的顺从,眉宇间却毫无怨怼。   我哪儿见过他这般示弱模样,当下心神一震,躲避地偏过头去。   师兄眼里还是漠然,像在听他人无关风月,只在听到我剜脸自残才微微波动。   他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又是疼惜又是惊怒看我一眼,像在问我为何救一个仇人。   那人看了看摇摇欲坠的顾轻,将本想扶着的手又收了回去,继续道:“来其二是为寻人,楚仙君无故消失,生死不定,未留半点踪迹,我们猜测是来寻你,便一道来找,想知晓楚仙君如今安危……”   他说着顿了顿,神色显现出些为难,“也想讨回一样东西……”   --------------------   小剧场:   清晨……   江默(看着林尘许久):(低头亲亲林尘)(早安吻)   林尘(似醒非醒):(′-ω?’)   林尘(下意识抱住江默亲亲):啾! 第57章 剜脸请罪   是什么重要物件会让顾轻千里来寻……   我怔愣在原地,模糊回忆当时从师兄身上取下的东西。   是在储物戒里?还是门派的环佩中?   顾轻……他是真来赎罪还是在这状况下不得不屈服的假意?   那人见我面色犹疑,言辞恳切起来:“顾轻告发你身份,害你如此,他难辞其咎……但他从未指认你为苍衡叛徒,你被誉为苍衡双绝,他以为你只会失去弟子身份,得楚仙君猜忌,却未曾料到正好撞上魔族攻入苍衡时机,你便被长老认作叛徒……”   以为……好一个以为……   我闻言心中怒火翻腾,却又忆起后来,搅得心口泛凉,不得不承认顾轻已达到目的,喃喃道:“师兄的确猜忌了我,将我赶出苍衡……”   顾轻闻言,不住摇头。那人也眼神微变,隐晦看了眼我左侧。   我也这时才意识到不该这样说,师兄本就失了记忆,如今听起这些前尘往事,定是茫然疑惑的,我这样讲,岂不是也像是怪如今的他。我胆战心惊,他却看着我,眼中沉沉,一阵沉默,没有问我半句。   “楚仙君并非不信你……你下山后,他便就揪出了叛徒,但长老觉得你丢苍衡脸面,更是个威胁,固执要废你修为,断你灵根,不给你活路……”   那人握拳覆唇闷咳几声,又道:“……将你赶下山不过是权宜之计,想让你尽快走远。你待在山下迟迟不走,也是楚仙君设了结界,拦下众人,长老以辈分修为压他,褫他首率身份,他也没有半分退让,他本受了重伤,支撑一月已是强弩之末……我与顾轻也分身乏术,难以敌众,那香囊……”   顾轻浑身一颤,张了张嘴,又闭上。   那人神色歉疚,叹了口气:“那香囊,是楚仙君交代顾轻给你,好让你断了心思,别再等下去,但顾轻与你吵过一架,心中难平,故言辞激烈,话也……说得难听,故意让你误会……”   我听着这锥心话语,耳边嗡鸣不止,我猛地站起身,却腿软着身形一晃,又扶着桌沿坐了下来,我眼前闪过种种画面。   师兄冷漠的侧脸,苍衡三千阶下的落叶,顾轻脚步微急,他气息微乱,垂眼问我:   “你怎还没走……”   怪不得……怪不得我跪在苍衡一月,都未有人走出来,也没有人赶我。   怪不得顾轻脸色惨白,又忽然一改以往微讽口风,话语激怒挑衅,却又不动手,他只远远站在三千阶前,背手目送我离去。   苍衡死气沉沉,仿若空山,师兄在山上为我抵千人,为护我设了结界,屏了声响。我丝毫不知,还在山下傻傻跪着,抬头望着山峰,心中仍存微微希冀。   落叶时节,我跪在山下数日,就算真的心死,但也不免日渐怨恨,心中魔性汹涌,就像层层枯黄树叶堆积,遮了原本爱恋。   我入魔,是执念太深,仇恨太痛。   屋内一时寂静无言,落针可闻。   那一大段话撕开十年怨恨,我最想得知的真相血淋淋铺在我眼前,我猜到师兄不会构陷我,一切只是顾轻作祟,他只是利用了师兄的猜忌,但我未曾想过师兄从头到尾一直信我护我。   我宁愿师兄只是忌惮我而将我逐出师门,只是觉得丢了脸面而不愿收一个魔族的弟子……   十年空恨,就连最初对他愤恨的戏弄都成了笑话。   我呆呆坐着,手抖得不像话,脸上尽是冰凉水痕,“那他……后来为何又随众人围剿我……”   “我也不知,但楚仙君定有苦衷,你跳下崖后,他杀了主剿的长老,一时群龙无首……”   那人气若游丝,说一句便停一下,“……世人都说霄元长老闭关出来,眼见两个徒弟一个疑似叛徒,不知所踪,一个重伤难愈,残杀师门,都背上与魔族不清不楚的罪名,便当下震怒,将楚玄决锁在离境崖受罚,可那脚上镣铐……和区区阵法怎会困得住他……”   那人重重喘了口气,又咳了一声:“他是在等你,他抱着你的剑,在离境崖等了你十年……”   “我与顾轻最后见他,是个阴雨天,他看着天上乌云,说他大限将至,将要赴一场约……”   “那时蓬莱东境传来有极佳上品丹药的消息,更是有人放言见过你人影,许是因为失望太多次,顾轻觉得楚仙君会轻生自戕,便说你一定在蓬莱,也一定会将你带回来,后来赶去自然一场空,结果不如人意,我们回去后,崖边便只剩两条断链,一摊血迹,从此再也没见楚仙君踪影,也无消息……”   所以他们也不知晓险些杀害师兄的人是谁……   大限将至……是师兄早就料到会有此劫吗?   我心痛难言,满脸泪渍,脸上温热抚过。我抬头,渐渐看清江默紧抿的嘴角,晦暗不明的神色,他沉默着擦着我眼角,只擦得满手湿润。   将错就错,或许师兄忘了也好,忘了那十年等待,穿心痛楚,也记不得我剜脸的决绝,眼中对他的恨意。   他醒来,自是另一个人,一个忘了从前爱恨,只知做饭洗衣的傻子。   我止不住地哭,却又觉着丢脸,便背过身,他又随我动作抬脚走到我面前,蹲下给我擦泪。   他擦着擦着,我又更加心疼他,我捧着他的脸,声音嘶哑:“你那时候肯定很、很难过……”   他费心护我,却换来我一句狠心,一剑穿肩,他眼睁睁看着我用他送我的沧默剜脸自残,口吐种种咒言,然后丢下他,躲了十年。   他为何要在崖上等我……与他再见之日,我说不定已失了理智,只知杀戮,他会死在我手上……   他放下手,眼中复杂种种,“没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这样说,我却还是觉得心痛,比剜脸自残还痛,比梦里见他还疼。   他定是来找我的路上才遇上了仇家,或许是他未除尽的魔修,或许是嫉恨他的道修,总之他因为重伤而不敌,只好逃了,又巧合来到了这里,让我遇见……   幸好我心软了,幸好我救了他,幸好……   可、可他刚醒来时,我一直欺负他,捉弄他,还、还骂他没用……   我想起当初做的蠢事,哭得更厉害,鼻子堵得都出不了气,头也哭得抽痛。   我止不住地流泪,却忽念及我脸上疤痕,觉出自己丑陋难看,便强忍着压下泪意,想要低头擦干泪痕,可他不肯让我低头,手支着我下颌不让我躲,固执地用他的手给我擦了干净。   我心中已是信了大半,但也不可轻信所有,我握着他的手,缓了缓心绪,才转头看向顾轻他们。   我想要问得有气势些,声音却还是瓮声瓮气:“他如今忘了事,什么都不知道,我怎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若是你和顾轻又骗我……”   “我们也未曾料到楚仙君会失了记忆,你不信是情有可原,我所言绝无一句虚假……”那人说着却是顿了顿,像是听见了什么话,忽然偏头,深深看了眼顾轻,呼吸急了几瞬,又渐渐归为平静,“可发血誓为证,但我非人非魔,也非精怪,发不了血誓,只能由顾轻代劳……”   非人非魔……   还未等我想清他这句非人非魔是何意,我眼前一道亮光闪过,只见顾轻不知从何处拿出匕首,抬手猛地一划,血液飞溅。   “顾轻!”我大惊失色,挥袖欲阻,却被自己结界所拦,失了先机。   他恍若未闻,狠狠又是一划,然后抖着手又要来一次。   我立马撤了结界,挥袖打掉他手上匕首,但也为时已晚,他右脸上两道皮肉翻绽,淙淙冒血,深可见骨,令人触目惊心。   血染红了他大半颈项和衣裳领口,看着顾轻,我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出手狠绝,不给自己留半点后路……原来当时我是这般疯魔模样。   “你……”我惊魂未定,颤声道,“你真是疯子……”   他眼睫沾了血污,惨白脸色衬着血红,左脸无暇,右脸狰狞,浑像半人半鬼。他被我打掉匕首后,便埋下头,手撑着地,身躯微抖,血蜿蜒流了一地。   我解开他口禁,他喃喃念叨发了血誓,猩红血液流动,一道金光闪现钻进他心口,便是血誓已成,他若是骗我,自当暴毙心裂而亡。   他等了片刻,给我证明了真假,才声音嘶哑,断断续续道:“当年……是我的错,后来离境崖上,更是未来得及阻拦你,这些事……我一直放不下……”   他嗓音带上几分哽咽,停了停,缓下情绪,“说句道歉……不过是嘴皮子一碰,轻而易举,唯有感同身受,才算得上些真心悔过……”   --------------------   小剧场:   林尘(伤心哭泣):??(?д?;?)你那时……一定很、很难过……   江默(给林尘擦眼泪):我不难过,我只是心疼你……   林尘:我、我还趁你失忆欺负你……   江默:没事,我也欺负了你。   林尘(愣住)(渐渐脸红):那、那些都不算欺负啦……   江默(沉默)(心想):我说的是取小名…… 第58章 心甘情愿   那人抬手覆面要替他止血,顾轻却身躯一抖,别开脸。   我又气又急,生硬开口:“你不止血,还要流得我满屋都是吗?”   他躲避的动作僵了一瞬,缓缓抬起手来,虚虚捂着脸。   我知道这痛楚,看他这样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在隐隐作痛。我捡起沾满血的匕首,竟发现那还是个法器宝物,刀柄应着他喜好嵌着珠光宝石,蕴满强劲灵力,这样划拉几道伤,怕是疼得要死要活,一时半会都好不了。   我还有很多要问,顾轻这样一出手,我反倒没了话讲,一时无言。   我脸皱成一团,看向师兄,却见他失魂落魄模样,愣愣看着满地血红。   “你怎了?”我轻轻摇了摇他,他也骤然回过神来,看着我,眼里好似有千言万语。   “没事……”他唇色微白,扯起嘴角笑了笑,又忽然见到我手上的匕首,神色微变,竟徒手抓住刀刃夺走,扔到远处。   我被他的举动吓得愣怔在原地。   昨日他也是这般眼神,惧怕恐慌,隐着愤怒心伤。   他呼吸微微急乱,见我神色不对,便缓下神色,握着我的手,他温声道:“全是血,别碰……”他手心黏糊温热,渐渐流了我满手。   “你当真是傻……”我翻开他手,见他掌心血痕深深,心疼至极,“你叫我丢了便是,还徒手拿它做什么……”   我止好血,翻来覆去地看。   他忽然问:“他们多久离开?”   我看着他手上没有丝毫动静的金钏器,犹豫道:“顾轻是你徒弟……他们现下太过虚弱……”而且顾轻为表歉意悔过剜了脸,怎么也不好立即赶走,我装几天样子再和好,问起禁制的事来也好些啊。   他嗓音微哑:“我不记得他们。”   “你只是忘了而已啊。”   “是……”他闻言没再坚持,又重复一遍我的话,“我只是忘了……”   我猜他是被那些前尘往事堵得迷糊了,也被顾轻突然的举止被吓到了,我担心地看他,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   我看了看他,确认他无碍,才转身看向顾轻他们。   顾轻脸上只剩干涸血迹,但他显然未屏痛感,疼得嘴唇都在无意识地颤,他往旁一倒,那人急忙将他头护住,半揽半抱将他拥入怀中。   我上前去察看,碰到他脸,便吓了一跳,他眼神涣散,额头滚烫得吓人,冒着豆大的冷汗,他本来就虚弱,好不容易缓过来,却又用了灵力止血。他现下情况比昨日还吓人,体内灵力微薄,只有一丁点儿可怜的细丝护绕着体内金丹,再无多余撑着这身躯。   江默抬步过来,看了看顾轻脸色,“他发烧了。”他话语简洁,说了这一句就沉默着。   “发烧?”我摸着顾轻额头,“他是淋了雨?”   那人顿了顿,顾轻眼神清明一瞬,声音嘶哑道:“无事……只是一时吹了冷风……”他挣扎着要起身,那人却死死按住他不让他动。   “那你的灵力呢?”我没在意他们之间几分暗流涌动,继续问他,“你们是遇上了什么人?那些人夺了你灵力?是魔修还是道修,还是哪方精怪?”   会不会是追杀师兄的那些人!   我眉头紧皱,神色严肃,不禁心下骇然,能将师兄和顾轻重伤的人,怕是实力强盛……   师兄如今不能修炼,我能否护得了师兄呢……   顾轻脸色忽红忽白,憋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他把灵力给了我,”那人微皱着眉,轻声道,“我太过虚弱,他便……”   “对……我,我们路上遇到了几个魔……”顾轻侧趴在那人膝上,哑声道,“岑槐,松开!”   “你觉得你现在能动?”那个叫岑槐的人神色冷静,轻言细语道,“你不疼?”   顾轻闻言怔了一瞬,好似没想到岑槐会这样对他说话,他眼睛瞪大,目光微微愤恨,脸好似烫得更厉害,“你……”他只说出了一个字,便嘴唇微抖,胸口起伏,然后重重呼了几口气,竟双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我心里想,顾轻还真是容易生气,这岑槐语气挺好的,他怎么就气着了呢?   我见顾轻晕了,便要趁着他昏迷替他治脸,这伤再耽误几天,便就再难好了。   可我手刚一抬,岑槐便阻止了我,笑道:“林尘,多谢,但我了解他,你若是治好了,他醒来还会再划三四道的,何必再劳烦你,他十年难安,此举是赎罪,你不必如此。”   “那也不必剜脸……”   “你就当他自私,是为自己好受。”   他这话消去我大半难言愧疚,心里也阔朗许多。   对,他是为自己好受,他向来不欠人,此举是他还我,我有何内疚难受的?   可我也从未想过让他这样赔我罪。   魔族血脉,剜脸自残皆是我的因果,虽说我怪他告密,但他也未有替我保密之责,他骗我激怒我,不过也是让我远走……   正当犹豫时,倒是师兄拿回我的手,对我摇头。我动了动手腕,还是收回了手。   既然顾轻要这样请罪,那便随他意了,待我找齐药草炼好复原丹,再分他几颗便是。   岑槐显然是好上许多,面色也不再苍白,他调了个姿势,将顾轻翻过来躺在他膝上,“话说回来,我也当请罪,当年顾轻也在楚仙君面前剜脸,我当时惊慌多于愧疚,阻碍了他动手,楚仙君正眼也没给我们,只面色苍白看着崖边,喃喃自语……顾轻再将剜脸时,楚仙君许是再见不得血,便打掉了他匕首……”他极为浅淡地笑了笑,“用了其他法子惩罚……”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对顾轻往事知之甚详,又谈吐之间皆是维护之意。   还有惩罚,是何惩罚?师兄还从未对我和顾轻使过罚呢……   我正要问,他便语气歉然道:“顾轻方才忽然这样,吓着你了。”   岑槐说着抬了抬眼,看着师兄,“也吓着了楚仙君。”   就连旁人都看出来师兄被吓着了,我就说,他如今经不起这样吓……也不知他看了,夜里会不会做着噩梦……   我看向他,他未说话,脸色一片沉静,与岑槐无声对视,我安慰地摸了摸他手,却觉他手冰凉刺骨。   我揉着他手掌,小心避开他伤口,抬头瞧他,他侧脸分明,鼻梁高挺,眼睫微垂,我眼前模样与他当年比剑而立的神情容貌重合。   我的心忽然鼓鼓跳得激烈,“可是想起些什么了?”   “没有,”他微微笑着,看向我,反握住我的手,“就是在想这屋子怎么收拾。”   岑槐看了他片刻,“楚仙君好似变了很多,”他面露浅笑,目光淡然,好似只是随口一提,“也好似没变。”   “他忘了事,自然会变,”我呛一句,“而且他如今叫江默,别叫他楚仙君,他不习惯。”   岑槐点头,低声道了歉。他礼数周到,态度温和,脾性与顾轻截然相反,倒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岑槐挥袖扫了地上血迹,然后一手捞起顾轻膝弯,横抱着顾轻起身,面色为难道:“他现下虚弱,我要替他治些伤,可劳烦行个方便?”   我以为他觉着顾轻身上脏,要用灵力清血迹,怕弄脏我屋子。   我点点头,指了指屋外,有些窘迫道:“我这屋小,只有外面可行。”   “无事。”岑槐抱着人走到屋外,竟是脚下生风,看来身体已是好了大半,我悄悄探他修为,结果却出乎意料,浑似一团云雾,让人难辨。   我目光追随着到了门口,他往旁一拐,将顾轻放在远处树下,让他靠在树干上,我只能看到他一半背影,顾轻蔫耷耷一只布靴。我正要出门往外看,眼前就挡上一个身影。   “他脱人衣服,你看什么?”   “什么!”   我侧身偏着脖子往外望,只见顾轻下意识屈膝抵抗,眉头微蹙,他察觉到身上衣裳微乱,忽而睁开眼,想推开岑槐,却又无力推拒,只得偏过头去,让其解开自己腰带……   我这下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几分不对。   那人说顾轻将灵力给了他,给要如何给?除了双修,还有何法子?怪不得岑槐体内有两股灵力冲撞,却又在融合……   我瞪着眼睛,不敢置信,顾轻不是最讨厌男子之间……他还说过我恶心,十年未见,他如今却、却……   他可是自愿的?会不会是那人强迫!   因师兄身上诡异禁制,我和师兄还未双修呢……   “别看了。”一只手掌横在我眼前,掌心还有着一道血红。   他神色担心,轻轻摸着我脖颈,“你脖子还有伤,别这样动。”   “我都好很多了……”   他掐我脖颈时的力,还不算我对他的半分,只使力一下又松了劲。我捧着他手掌问他:“那你疼不疼?”   他摇头,“不疼。”   我向他手心吹了几口气,又摸着他手掌,想用灵力愈合伤口,但顾轻那匕首也是个难得宝物,惹得这伤口棘手。   我带着命令口吻道:“那些碗我洗!你休息!”   他没有说话,只摸了摸我脸。   我想起方才血腥画面,叹了口气,“他何必这样,我当初剜脸,不过也是一时冲动,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着了魔一般……”   我话语一顿,想起自己确实是算半个魔族……   他安慰我:“他是自愿的,不关你的事。”   “你当时定也是知道我不想看顾轻毁了脸,这才不让他动手……”   “也许吧。”他笑了笑。   我看出他不愿多谈,便惴惴不安问他:“你方才也听见了,在这里魔族可是人人喊打的,我……虽不算魔族,但也有其血脉,万一入魔,便会伤了你,你会不会怕我?”我轻轻戳他右肩,低着头心虚道,“我以前刺过你一剑,疤也还在……”   “你不是问过了吗?”他微微笑着说,“我不怕,你师兄信你,我也会信你。”   我心里欢喜,嘴上也压不住笑,我抬起头,纠正他话语:“应当是你从前信我,如今也还信我。”   他嗯了一声,没说话。我看着他,想起他为我做的所有,不禁悲从中来,一时感慨。   我环过他腰,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肩上蹭了蹭,即使是我花了钱买的好衣裳,但这里毕竟偏远,出外城镇也只是小地方,拿不到什么好货色,他身上衣料仍有些许粗糙,磨得我脸颊微疼。   可怜师兄从前衣袖不沾一尘,当乃神仙中人,如今与我缩在一个小屋里,吃穿用料都不如以前。   他从前乃苍衡双绝之一,更是古往今来苍衡最年轻的首率。   若不是因我血脉,又护我寻我,他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我眼眶泛红,心中替他委屈,轻声道:“师兄,你受苦了。”   他回抱住我,沉默许久,才道:“不苦,我想也是心甘情愿。”   --------------------   小剧场:   很久以后……   林尘(想帮江默切菜):(?ò ? ó?)我来帮你!   江默(拿走):不用,我来就行。   林尘(偷偷练剑):(`Δ′)?-— 哈!嘿!呔!   江默(小心夺走剑):好了好了,等会再练。   新床一摇一晃,嘎吱嘎吱……   林尘(床沿又被林尘掰碎):Σ (*’▽’*)   江默(立马拿过来扔掉)(抱起江默):抓我吧。   林尘(挠江默):唔……呜…… 第59章 性命之忧   心甘情愿……   这句话我越品越难受,鼻子一酸,眼泪晃在睫边,摇摇欲坠。   可我流的泪实在太多了,眼里已经涩然,只觉脑袋都是胀痛的。昨日哭,今日哭,我怎能这样哭哭啼啼,憔悴伤怀,真是瞧着就让人心烦……   我总担心师兄记起来后会恨我欺骗,离我而去,可如今知晓他为我做了这么多,那他从前究竟对我是怎样的心思呢?当年拒我心意只是没想清楚吗?   说不定……师兄只是心中匡正,对我只有师门之义,未有心许之情,他为人磊落,又性子冷,能对我有几分意?含着几分情?以后记起,他或许不会像如今失了记忆一般对我,待我仍是师弟,而非道侣……   他会不会视与我亲近为耻,更对我失望……   我抬起头,红着眼睛看他。   他轻声道,“我那时候一定很喜欢你,才会愿意为你做这些。”   是吗……可是你以前推开了我,拒了我心意……   他见我还是哭丧着脸,摸着我脖颈,“我给你擦药。”   我魂不守舍地点头,坐在一旁让他给我擦了药,他举止比昨日还克制轻柔,擦完后,还要去收拾桌上碗筷,我含着泪夺过跑进灶屋,自己又在灶屋里偷偷抹泪。   等我肿着眼出来时,顾轻已在床上闭眼打坐,师兄则在屋外菜地浇水摘菜。   岑槐见我出来,对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与他不熟,自然也没什么话说,方才知晓他们关系,更是觉着别扭,便也只简单瞧了几眼,勉强一笑,匆匆走过。我正要跨出门外,顾轻却叫住我:“林尘……”   我僵硬转身,“何事?”   “那个香囊……可是在你身上?”   我抬眼看他,他无意识地稍稍侧头,但我还是能看见他脸上两道长长疤痕,血红狰狞,从眉骨到下颌,两条交叉,纵使我做好了准备,但也未免心中一跳。   他从前骄纵恣意,如今反倒畏手畏脚起来。   我见他这样,心中难受,“是,我见你手上拿着,便就收起来了。”   “那本来就是你的,带过来就是为了还给你……”   “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袋子,伸手将要递与我。   “这是什么?”我问他。   “带给你的东西,”他神色严肃,一副古板模样,“本想着你怕是用不着,但还是作了准备,如今一看,你正是需要。”   “是些什么?”   他虚弱地笑了笑,虽是笑,但配上那条疤,脸上神情便显出些狰狞可怖,“给你赔罪的东西。”   “你这是何必……”我心中堵得慌。   我不接,叫他自己拿着,“当年你本来就只是说了些话而已,是我自己心性作怪,道心不稳入了魔,你不必如此。”   他嘴唇抖了抖,“你真是不记仇……”   “从前有人仗着你性子软欺负你,占你每月灵珠丹药,你都是转头就忘,连人名字样貌都不记得。”   是吗?我听他说起旧事,记忆却有些许模糊。   这话……好似师兄也对我说过。   师兄听闻我记不住除破晓峰以外的人,脸色竟微微惊诧,过后还带我认人,但我依旧如此,见过多少回都一个样。   “你收着罢,”顾轻还是固执地伸着手,执意要我拿走,“不过是些小玩意,不值钱。”   我才不信他,他能看上的东西,哪一个不是宝物?他尤爱璀璨艳丽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即使知道那木剑有灵,还是带着嫌弃……   我还是不收,顾轻听我拒绝,脸上显出一丝茫然。   “你拿着。”   “不用。”   “这只是赔罪。”   “都说了不必。”   我与他像从前一般扯皮,要不是他现下虚弱,我们说不定还会又打起来。   “你真是!叫你收你便收!”他说着说着又恢复以往作态,语气稍稍凶恶起来,过后又面色微红道,“就……就当是我给你与师尊的结契礼。”   结契……我和师兄还未结契呢……   我不吭声,接了过来。   他低下头咳了一声,道:“此行目的便是寻你和师尊,既然你们安然无恙,也不好过多叨扰……我们歇息一会儿便走……”   那怎么行,我还没问禁制的事!   我未曾想到如此突然,急忙道:“你不是还要找师兄要回一样东西吗?”   他闻言摇头,“师尊如今忘了事,我怎好讨回?他若是记着,怕也是不愿给我的。”   我想了想,我确实也无资格替师兄答应,可顾轻千里来寻,虽是为给我赔罪,但也是抱着能拿回他想要物件的心思。   “你要的是什么?”我问他。   顾轻顿了顿,轻声道:“也并非急需,我已找着解决之法。”   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岑槐也看着他默然不语,我只得说:“你们如今正是虚弱,明日再走吧。”   顾轻还想再说,却被岑槐打断。   “多谢,”岑槐应下,“顾轻有伤在身,明日动身最好不过。”   顾轻脸僵硬一瞬,低下头欲盖弥彰道:“我的伤是……半路遇上妖魔,他们实力强劲,我一时不敌,便受了伤,也没什么大事……”   岑槐静静站在一旁,任由顾轻胡言乱语也不作声。   我们三人氛围奇怪,带着心知肚明的隐瞒尴尬,我也知顾轻是找借口寻个台阶下,便更不能戳破了他。   “嗯嗯……”我点头,脸上一片真诚,还带着应有的愤慨,挥拳道,“真是嚣张狂徒!”   “是啊……我也未曾遇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逃出来便好……”   “我也觉着……”   我与顾轻来往了几句,岑槐忽然出声问我:“林尘,楚仙君当年是带着你的剑消失的,你可曾看见你的沧默?”   我听了这话一惊,“未曾……”   对……师兄身边怎不见沧默呢?莫非是在他那储物戒和环佩里,我一次也没探过,里面有什么我也一概不知。   岑槐眉头微皱,神色怪异一瞬,但又很快恢复平时笑脸模样,“也许是楚仙君存放在何处了。”   “或许是苍衡环佩里,又或许是在你的储物戒中。”   我愣了愣,“我的储物戒?”   “对,你的戒环,”岑槐眼眸笃定,“当年你跳下崖,楚仙君未拦下你,只从你手上拨取下你戒环,此后便一直戴在手上……”   我手上的储物戒……不就是我从前精挑细选来送给师兄的,只是他不要,反而亲手为我戴上。   我当时未曾注意他手上戒环,如今拨开回忆云雾,好像是个熟悉的物件……   岑槐犹豫一下,眼神探究,问道:“你见到这位……江默时,他身上可有这两样东西?”   “自然是有的,”我微微窘迫道,“我那时还怨恨着,所以收了他身上所有东西,但未曾看过里面有什么。”   他听了我回答,缓下神色,好似舒了口气,他沉思一会,又问:“那楚仙君身上为何没修为?”   “没了修为?”一旁的顾轻猛地抬头,将要直起身来,岑槐却好似知道他要这般动作,立马伸手按住他肩,让他坐下,顾轻也僵着腰身,缓缓卸了力。   岑槐继续道:“我看楚仙君好似常人一般,灵力荡然无存,便大胆探了一探,竟发现他体内也没金丹,金丹虽然没了,但他灵脉还在,可是不知为何隐有颓败之象,血脉都周转不通……”   他声音仍是温温柔柔的,带着一丝惯有的笑,但话语却好似重锤砸在我心上。   “若是不解,长久下来身躯羸弱,恐有性命之忧。”   --------------------   小剧场:   林尘(伤心):师兄对我真好……那他之前为什么不跟我亲亲……他好苦啊……他受了好多罪……我还对他动手……他以后记起来会不会不认我,好想叫师兄老公哦……   林尘(委屈):可是他说以后都别在叫他这个了……   林尘:(?ω?`o)(独自洗碗)(独自抹泪) 第60章 可怖慎禁   若说信任,我不能做到与面前这人交心相谈,可要说不信,顾轻态度诚恳,还发了心誓,这人与他同路,定是得他信任的,那我也可信他所言。   可是此人修为浮动,来历不清,要是真藏得深,将顾轻都骗了呢!顾轻能信的人,我却未必能信。   他也说了,他非人非魔,也非精怪,那他还能是什么?   禁制一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许是哪个恶毒之人布在师兄身上,往大了说,这禁制诡异,难保不会有人学了去为非作歹。我本想找个时机支开岑槐与顾轻单独说的,可谁知他竟挑明了……   他见我久久不答,问我:“林尘,你是还不知道楚仙君体内异常?”   “我……我也才知晓。”   许是我面色撒不了谎,他微微笑道:“林尘,我永远不可能背叛顾轻,所以你可以信我。”   这谁能说得准呢……   我看了眼顾轻,发现他眼眸微闪,神色竟有些动容。   他见我看他,轻声道:“岑槐是我木剑剑灵……与我同心脉,共生存,你可以信他。”   剑灵!   “是你的木剑?”我惊声道,“原来师兄说得是真的!你的剑……果真是宝物!”   万物有灵,但大多灵犹如几岁稚童,散若游魂,难以开化,像岑槐这般能化为人形可谓少之又少,顾轻的木剑看起来平平无奇,这剑灵却灵气逼人,化为人形也芝兰玉树,好一个翩翩君子。   我围着岑槐绕了半圈,打量着却又发觉这样太过粗鲁无礼,便退了几步,但眼里还是止不住地惊艳。   我将他当人看时不觉得惊为天人,只觉几分清朗温润,可知晓他是剑灵之后,便越看越觉着惊叹。虽说在我眼里比不上师兄,但他作为剑灵,维稳人形已是不易,岂能苛求?   怪不得我看不清他修为,灵与天地万物相存,一呼一吸皆是修炼,其力磅礴,若不是之前他太过虚弱让我瞧见一二,我岂能看透?   岑槐倒是不介意我这样察看,还是一副和气微笑模样,“我虽是剑灵,但与人无异,”他俯身整理好因为顾轻乱动而凌乱的薄毯,然后盖在顾轻腿上,“有自己所思所想,并非死物。”   顾轻显然不习惯,面露出不自然的抗拒,往后仰了仰避开触碰。   我也这时回过神来,岑槐是剑灵,是顾轻木剑剑灵……那也就是说,顾轻居然是与自己的剑……   哇哦……   那这,这……   我正胡思乱想着,岑槐开口一问便是让我措手不及,“林尘,冒昧问一句,你可曾与楚仙君双修过?双修也许能解了这灵脉堵塞之疾。”   我脸红了红,还不能适应与他人谈及这些,但此一时彼一时,我还是顺着将话引到正题上来:“我遇到师兄时,他心口被人刺穿,体内也没有金丹,师兄如今不能修炼,就连双修也无用处……”   我想起这个,心沉下来,“他背后脊骨有一片禁制,死死卡着心脉脊髓,不能动用半分灵力,我想过拔除,可灵力立马便被绞散,根本无用,禁制离后心有一段距离,我当初便未发现,而且我看那禁制似与苍衡藏书阁的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   岑槐抬眸,接下我的话,“所以你想,对楚仙君动手的人或许是在苍衡?”   我点了点头。   岑槐眯了眯眼,“是很相似,两者皆是化解灵力,让人不能动用法器宝物,普天之下,能动用这禁制的人少之又少,说只有一人能用也不为过……”他说着看向顾轻。   顾轻神色讶异,他皱了皱眉,压下声音道:“林尘,你不爱去藏书阁,入苍衡也算晚,所以不知藏书阁禁制是何人所设,这禁制特殊且又诡异,名为慎禁,古往今来,我只知一人用过,可是……”   我未想过一问顾轻他便有头绪,也不在意他后来那句可是,便连忙问:“是何人?”   顾轻犹豫一会,才答道:“是师尊……”   这怎么会……   我呆愣着说不出话,顾轻道:“慎禁是师尊继任为首率那日亲手设的,他那年才二十岁,实在太年轻,众人不平他任苍衡首率,他便使了这禁制辅以阵法布于藏书阁以震慑众人,至今都无人能参破,因这慎禁诡异,浑像魔族招数,所以不让宣扬。”   “你怎会知这个?”   顾轻神色黯淡下来,“继任大典时,我门宗族前去观礼,我也在其中……所以才知这禁制由来……”   这宗族家门是顾轻碰不得的忌讳,我也知自己谈起他伤心事,便不再多问。   顾轻轻声道:“所以慎禁怎可能会是师尊布在自己身上的?说不定是他人也参悟了,用在了师尊身上,不过比不上师尊的厉害……”   他沉思一会,还是摇头坚持自己所想,“师尊慎禁的威力我见过,蛮狠霸道,所处在慎禁里的人一旦动用灵力法器,这慎禁便会将人的灵力尽数吸干,金丹也给化了,很是可怖,布下这禁制费神费灵,故师尊也只在藏书阁布下这么一道,就再未动用……”   “所以师尊怎会给自己用?禁制只附在死物上,我还从未听过能存在活人体内,纵然师尊修为可谓登峰造极,那慎禁上了人身,怎么也会被去了大半条命,甚至身死道消,不得……”   “林尘。”   门吱呀一声响,顾轻立马闭上了嘴,不再言语,我也向他们两人使了眼色,才转过身看向刚刚还在菜地里忙碌的人,他手上挎着一个竹篮,里面都是新鲜摘好的菜,还挂着露珠,“你那两株灵草要浇水吗?”   他放下篮子,“我不确定,来问问你。”   “要浇的。”我不确定他是否听见方才那些话,仔细打量他,他神色无恙,一片安然,甚至如平常一般,望向我的眼眸里带着笑。   他看上去一无所知,我向他走过去,反而是自己心里难以接受顾轻的话。   世上只有师兄一人能用……   不,也不一定……或许真如顾轻所说,是他人也参悟了相似的禁制,用在了师兄身上。   或许是苍衡弟子,内鬼……日日夜夜看那慎禁,有所参透也不是不可能。   顾轻就常去藏书阁,可他才发了心誓,我可以信他……   那会又是何人?   这禁制又怎样才能解开?   若是不解,等到了时日堵塞住了他心脉也已药石无医……   不知怎地,我心中忽浮现出一个我不愿想,也从未想过的猜测,那想法让我手脚发冷,一呼一吸皆是连着心的痛。   我从未细想过师兄为何忽然来了此,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我一直视之为巧合,是意外。   可如果是师兄被追杀,强者相敌,以师兄分神修为,动静怎可能会小?那无名河边离我小屋不过几里,我怎可能会察觉不到?   当年无尺崖边我放下狠话,说要剜他心头,看他心到底是何颜色,十年过后,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胸口是致命的伤,周围也无打斗痕迹,只有被血染红的河水绿草……   他面色苍白躺在那儿,河流静静淌过,半清半红,卷走他心口淙淙冒出的血……   我打了个冷颤,后背升起一阵寒意,连着头皮发麻。   师兄会不会……会不会是自己……   --------------------   ————   今天应该没有小剧场 第61章 复原丹药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他若是来找我,怎么不会好好跟我说清当年缘由,反而忽然对自己下手……   我知道自己藏不住事,便竭力忍住眼泪,我喉结滚动,压下心里种种猜测,扯起嘴角笑了笑:“那些灵草很费水的,可精贵了,我还要用灵力护养。”   “是吗?”他笑了笑,眼神微微波动,瞳孔带着琥珀的浅,映着光好似一束冬日暖阳,“那你有得忙了。”   他问我:“等会想吃什么?”   “我……”我心里乱糟糟的,哪还想过吃什么,“我不饿。”   他点头,“今天起晚了,吃也吃得晚,是不太饿。”   他说完提起篮子走进灶屋,我也再无心谈论这些,只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做事,忽然又记起那两株灵草,又迷迷瞪瞪地出去浇水,蹲着看了许久。   我要快些治好脸,还要分给顾轻几颗,我还要尽快找着禁制解决之法,要不明日跟顾轻一道回苍衡?我也不管苍衡如今对我是何态度,总之我要回去,我要看看那慎禁。   可我还没与他商量这些,瞒着他总归是不好,更何况此禁附人身上有性命之忧,怎能再耽误……他如今知道他自己便是楚玄决,我与他说开之后,他多少也会愿意随我去苍衡,寻求解禁之法的吧……   我慢慢站起来,缓了缓腿麻,身若无魂地走进屋。   我出去浇水时,顾轻和岑槐两人还是尴尬地一坐一站,等我进屋,他们又变成一躺一坐。   夕阳西下,将做晚膳,岑槐撸起衣袖,笑眯眯地说要来帮忙,就连顾轻也靠在床头,低头认真地剥蒜掐葱。   两个大男人挤在灶房有些挤,我便沉默地坐在顾轻旁边削着土豆。   顾轻瞧着我动作,看了半晌才道:“这东西看上去好用。”   “他做的!”我听顾轻提起,想起师兄做这把木刀时的样子,一下便就来了劲儿。   我晃着手里奇怪的木刀,笑道:“这叫削皮刀,他什么都会!”   顾轻稍稍躲了一下,捻下甩到他身上的土豆皮,点头道:“师尊确实厉害。”   他说:“师尊天赋异禀,修为高深,自小就道心坚定,我听长辈们说,师尊十二岁就结了金丹,五年后就到了元婴期,再然后就当了首率,修为一路高涨,好似从未遇见瓶颈,许多阵法心法还有剑法都是他创下的……血千机,绞魔阵,还有慎禁,可这些于他炼丹造诣比都不值一提……”   他一说就停不下来,我本心里还想着事,都被他这话带偏了,我打断他:“在你眼里,除了修为,师兄就没其他好的?”   顾轻愣了愣,就像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问他一般,他想了一会,道:“师尊不像其他长老那般有架子,就是人冷了点。”   我为师兄说话:“他不冷的,只是面色稍显冷淡。”   顾轻垂眸,“那只是对你。”   他扔了颗剥好的蒜到篮子里,“我最初也以为他对谁都一样,就连我这个徒弟也一视同仁,并非特殊,”他斜睨我一眼,“可你一来,我就知道他对你不同,我看得出来。”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与他毫不相干的事:“功法心决,剑术阵法,他都是亲授与你,就连你辟谷他都上了心,而我从前都是一个人揣摩钻研,不懂的才去问他得个解,他虽从无不耐,但我不想扰他修行,便渐渐不去,师尊从不主动找我,我大半时间都是独来独往,只是挂个首率弟子的名头而已,可你来之后,师尊就变了,不仅会对你笑,还允许你在他院里种灵草……”   我听了这些,有些讶异,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或是内疚。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看待我和师兄的,原来他除了骂人,还会说这么一大段话。   他从未与我讲过这些……   我想开口安慰,但又不知怎么说,我与他关系太尴尬,我怎么说,好似都不对。   我正绞尽脑汁,他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没想到师尊竟对你生了情,我还以为只是看中你天赋,我一直觉得,冥冥之中,你就不该跟师兄在一起……”他顿了顿,忽而神情一滞,语气傲然起来,“毕竟你这么傻,还是个男人,我想不通……”   我听了这话,愣了半晌,后来反应过来,心中内疚都被气愤和委屈给淹没了……他说我配不上师兄,这话我听不得,师兄或是能说,可别人不能说!   我砰地放下土豆,砸烂了两个。   与他再吵起来又怎样?他现下定是打不过我的,就算我骂得他气吐血也无可奈何。   但我看着他侧脸血肉疤痕,想起他方才低落话语,还有种种无奈因果,怎么也开不了口,反而憋得自己面红耳赤,支支吾吾,最后我只蹦出几个短促的字:“你、你真是……”   我不知如何反驳,又从何说起,他此话似是而非,我也说不上对错。毕竟,我也不知师兄是否对我……万一他只是在此时与我亲近呢?   顾轻见我生气,神情微乱,“我并非此……”   可我已经气得脑袋乱哄哄的,热血上涌,我嘴上逞强,直接口快打断他话道:“你……那木剑剑灵,不也、也是个男人吗!你……你脾气差!”   说出来后……我只觉周身一轻,心情舒爽,却又提起心来。   怎又跟他吵起来了……   顾轻未料到我会突然说开,听了脸色一僵,他咬着牙道:“若不是他灵力用尽,连人形都化不了,眼看就要消散,再无聚灵可能,我会自己与……与一把剑……那样吗……”   “啊,我……”我没想到顾轻反应如此激烈,像是直戳他心肺,惹得他面色都泛起薄红来。   他眼神微微羞怒,眉头皱着,气得声音都抖了,不知是哽咽还是说不出来话:“……他那番话说得好生可怜……要不是看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也是我本命剑剑灵,与我心脉相连,不然我才不管他!任他散了便是,还费我一身的灵力!让我弱小至此……你别看他笑得和善,他一肚子坏水,枉这天地灵秀,怎孕育出这么不知羞……”   “林尘!”岑槐“唰”地一下掀开布帘,笑道:“土豆弄好了吗?急着用了。”   “好了好了……”   我收拾这滚得到处都是的烂土豆,偷偷抬眼看了看顾轻,他却埋下头继续剥蒜,瞧也未瞧我一眼。   真是的,我跟他计较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样毒嘴刀舌,何须与他置气……   我带着一堆削得乱七八糟的土豆进了灶房,却被淡然地说了一句还不急着用。   岑槐居然骗我……   我坐在灶屋里的小板凳上继续削,刀刮着刮着,却忽然想到顾轻的话……   连人形都化不了……那他们怎么双修的?   是还有其他办法吗!怎么可能呢……   我握着削皮刀胡思乱想,从顾轻与木剑想到双修,想到禁制,最后又想到师兄,记起那满地的血……   师兄若是真的自戕,怕也是因我那番话,他记了十年,临到头来找我又怕我,或是一时冲动,或是十年累月的绝望,更或是看见我入魔模样,才对自己……我那段时日,是做了什么?捡着师兄前一夜,我醉了酒,记不清了,但说不定又发了疯……   他是不是瞧见我那疯样了……   不管是师兄自己害得自己如此,还是被他人所害,事到如今,我只要师兄平安……若是可以,我也要师兄记起所有!   我一定,一定会破了师兄身上这禁制!   我看着忙碌的背影,一阵心疼,我发着狠,手上刮得愈发地快,土豆皮啪啪落了一地,最后我们四人吃了一大锅的土豆。   吃完后岑槐说他去收拾碗筷,我将碗筷递给他,与他擦肩而过时,闻到他衣裳一股葱蒜味……   月明星稀,一轮明月高挂,我躺在床上牵着他的手等他入睡,直到他呼吸平稳,我才睁开眼来。   我看着他侧脸,心里一阵阵地疼。白日里我过得恍恍惚惚,心乱得不成样子,我不敢证实心中猜测,直面这痛苦,怕自己又憋不住情绪,惶然失态。   可现下夜已深,周遭一片静谧,他们都已睡下……   我坐起身,又小心给身旁的人盖好被子,然后在一片黑暗里爬到床尾,在地下摸摸索索找到衣篓子,翻出储物袋,默唤出当初从师兄手上拿下来的戒环,我借着月光细看,当下便眼眶一热,心神恍惚,几乎心在滴血。   为何……我当时未曾发现……   我颤着手戴上,手指却被磨了一下,我取下看了看,发现内侧多出几道奇异的字符花纹,我不认识,也因心痛而未深想。我缓缓套上,与他后来送我的戒环相抵在一处,眼前两个画面相互交叠重合……   这一个小小戒环,却仿若千斤重,几乎让我握不住,我喉头哽咽,用灵力探进,心念一动,闭眼出了一窍进了储物戒。   我睁开眼,却觉周身一颤,随后便是一道似白似金的光闪过。我被这强大的灵力冲撞到心神一晃,便飞速回了肉身入窍。   虽然那道灵力柔和,还残存着师兄的灵息法力,也并无伤人之意,可我仍是被这磅礴的威压震撼得出了冷汗,面上浮现几分茫然。   里面没有我的沧默……只有师兄的本命剑休隐,一个盒子,还有一块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木头。   我打量着手里的小盒子。   水青色,刻着黑色花纹,周围蕴着淡淡光华。   这是储物戒内仅有的三件之一,方才我一进去,它就主动钻进我手心里,我才带了出来。   是师兄留给我的吗……   我摸着这个小盒子,心跳得越来越急,我拂去表面的灵锁。   光华散开,震落锁扣。   咔哒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明显,听得我的心也一抖,指尖也不自觉地颤了起来。   我慢慢打开,只开了一个缝,悠悠药香便扑鼻而来,我停住呼吸,怔愣一会,心狂乱地跳动,既是激动喜悦,又是慌乱凄然。   我猛地掀开盒盖。   盒子里,静静躺着三颗复原丹。   --------------------   小剧场:   复原丹们(伸懒腰):啊~这么多年了~终于要被吃了!   林尘(举着牌牌)(温馨提示):   【把蒜拍一拍会更容易剥哦!】   ‖ ===== ‖   ㄟ(?ò?ó?)ㄏ 第62章 世间罕有   这复原丹明明是我寻求之物,如今有三颗在手,我应当欢喜,可我心里种种情绪翻涌,搅得我心剧痛。   师兄他是不是来看过我……不然他怎知道我至今都没有治脸?还是他以防万一,算到我固执,便炼好复原丹放在戒环内,等着我去拿?   顾轻,顾轻……   若不是顾轻那番话,我怎会对师兄口吐恶言,可师兄若是找到了我,怎不向我辩解一番,就对自己动了手?直击心口,胸口一个大洞,正应对着我当年对他的咒骂……剜心而死……   这实在不像他……明明就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他是怕我不信他?   我的泪早就流干了,只捧着那个盒子一直发着抖,我无处发泄,咬着牙不让自己嚎出声,却又憋得头晕目眩,心绞钝痛。   “林尘……”他呼吸微乱,忽然醒来,出声问我,“你怎么了?”   我身后窸窣响动,他坐起身,触碰一下我后背,又收回了手,他声音嘶哑:“怎么跪着?”   “你哪儿不舒服?”他侧过身来瞧我。   我抱着那个盒子,泄力一般瘫坐下去,然后转身撞在他怀里,“我好疼……我,我疼……”   他抚上我脖颈,语气微微焦灼:“你脖子疼吗?还是脚?”他摸上我的脸,“还是你的脸疼了?”   “不是……”我趴在他怀里摇头,听着他的心跳声,渐渐冷静下来,也这时才发觉他浑身冷汗,身体也冷得吓人。   我抬头看他,他双目赤红,血丝遍布,眼中浓重情绪压得我心里沉沉。   “你是不是胸口又痛了?”   “没有,”他呼吸还是微微急促,“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吓到了。”   “什么梦?”   “太多了,一片混乱,像是全部塞给我一样,”他脸色难看,笑了笑,“可能今天听到太多事,连做梦都避不开……”他停住不言。   又是以前……他梦到什么,将他脸色吓成这样苍白。   我瞧着他眉眼轮廓,忽然心生一股酸涩,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又为他做了什么?可曾替他想过?我轻声道:“你打我吧。”   “什么?”   “你不是很想打我吗?”我摸索着拿起他手放在我腰下位置,“你喜欢打我,来打我吧……”他半跪着一手搂着我,一手放在我臀尖上不动,好似愣住了。   “来打我吧,打我啊……”我带着他手腕拍了拍我臀。他手下意识一抓,指尖擦过臀缝,我叫他打,没叫他揉,我心里虽是做了准备,但尾椎处麻酥一下,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抖了抖,脸一下就红了,我忍住喉咙里的闷哼,“你想打便打……轻一点就是……”   “怎么忽然说这个……”他声音低沉,哑得更厉害,他缓缓松开手,双手放在我腰侧,将我推开些许,“你不是哪儿疼吗?”   “我没有疼,我是觉得你……太委屈……”我眼眶微热,打开手里的盒子给他看,“三颗复原丹……三颗……我刚刚在你的储物戒里找了,你、你留给我的。”   他看我一会儿,又看向盒子里的丹药,许久才道:“对你真好。”   是啊,他对我真好……   我不禁凑上去亲他,他却偏头躲开,我心里一空,愣愣地看着他月华映着的侧脸。   “有人,”他说着转头过来,轻声笑道,“你忘了?我们旁边还有人。”   “我可以让他们听不见的。”只要我设个结界隔绝,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他沉默一会,轻声道:“睡觉吧,太晚了。”   也是,他方才做了噩梦,定是又怕又困,他神色安然无异,我却觉得不对劲,心里也有些失望,但我还是将盒子放在一边,跟着他盖好被褥躺下。我将他的手放在我腰后蹭了蹭,我小声问他:“那你要不要摸一摸……”   “我抱着你就行了。”   “那你下次打我吧。”   “……好。”   “你要记得啊,别忘了。”   “好。”   我不放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看我一会,忽然笑了一下,倾身过来,轻轻地咬了我嘴唇,亲走了我心里微乎其微的芥蒂,他摸了摸我脸:“还是想亲你。”   哼,不是不让我亲吗……我这样想,但心里还是满足了,聪明地没说出来。   我覆上他的手,心里欢喜又期待,“等我吃了丹药,过个几天,我容貌恢复,你就不用再摸到这些疤了。”   他眼眸染笑:“我很期待。”   我试探地问他,“那……我们明日跟他们一道回苍衡,就是我从前生活的地方,好不好?到了那里,你兴许会想起些什么,我、我也想回去。”   他神色微愣,一时无言,半晌才又笑了笑,“明日再说吧。”   “可是……”我憋不住了,差点就要说出他身上禁制的事,可他微微垂眼,神色显现出困倦来,我又觉得我该爱怜他常人体质,不该让他陪着我一起熬着交谈这些烦扰,他昨夜就没睡好,今夜我又将他吵醒,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我怎能强求?   “那明日再说,”我环住他腰,心疼地拍了拍他后背,小声道,“睡吧。”   他点头,又亲了我一下,这才闭上眼,我搂着他,看了他许久,不知不觉又蹭进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我又是闻着香味醒来的,我倒是舍不得这小屋,若是前去苍衡,定是路途遥远,路上可就吃不到他做的饭菜了,我咬了口炸肉卷,呼去白粥热气。   填饱了肚子,洗了碗,我才跟顾轻他们开口提起储物戒内的东西。   顾轻听了微愣,脸色乍红乍白,但还是没说话,岑槐在一旁瞧了瞧他,对我笑着说道:“林尘你快些吃了,也能早日恢复。”   “这疤十年了,怕是要个三五日才会淡下去,”昨日为此事神伤,今早得到复原丹的喜悦才慢慢涌上心头,我也压抑不住兴奋,“不过也算还好,总归是不用再找灵草了。”   “林尘,”顾轻忽然打断我的话,“昨日给你的储物袋里……我好似落了个东西在里面……”   我二话不说便就递给他,他拿过后犹豫一会,取下腰间的环佩又一并扔向岑槐,岑槐接下,闭眼摸了几瞬便就要给我,我好不容易给了他们,才不轻易收了,连忙背着手说不要:“既然拿回去了,就放你们那儿,我又不缺什么东西。”   “林仙君这样,顾轻的赔罪可就没了理了。”   我看了看顾轻:“那便没理吧,除非他吃下复原丹,我才收下。”   顾轻闻言抬起头:“那是师尊留给你的,我怎能吃?”   “师兄也没说全是给了我啊!”我挥袖招来那个小木盒,打开拿了一颗。   顾轻看着我掌心中的丹药,又淡淡转开眼神,“不收算了,我也不吃。”   “你若是真赔罪,也该顺我心意才是,怎总与我唱反调?”   “我没有……”顾轻皱眉,看向江默,欲言又止,我也跟着顾轻看向师兄,他挺拔坐着,手放在桌上,姿态随意,神色却是微冷,直到我看来,才露出一点浅淡笑意。   我也这时才忽然发觉,自顾轻醒来后,他就没同师兄说半句话,甚至刻意避开眼神,像是难以面对。   顾轻对师兄远不如我对师兄那般自然,就算是失了忆,没了灵力,师兄也是他心里冷肃敬重,不苟言笑的师尊,也是……他不仅当与我道歉,还要向师兄赔罪……他不是与我唱反调,他是不敢拿,也或是不愿再欠师兄……   顾轻收回目光,还是不动弹,倒是岑槐上前,拿走了我手上的丹药,笑道:“我们先收着……”   顾轻脸色一变,伸手想要夺过,岑槐侧身一转,反手压住顾轻肩,那颗复原丹也被他收进了环佩之中,“不过如今顾轻身无灵力,吃了复原丹怕也不会有多好用处,还是等他恢复灵力再说。”   我也没遇见会有把全身灵力修为都给了他人的情况,问道:“那他会多久恢复?”   岑槐轻飘飘道:“旁人或许要几十年,上百年,可顾轻向来勤勉,加上有我佐助,应当不过十年便可,修为甚至可更甚从前。”   十年……   岑槐语气淡然,好似不把这十年放心上,可顾轻如此自傲骄矜,怎能做到以此面目示人?他又不是我,能躲在深山老林里十年不见世人,他如今也算执掌苍衡,说不定离苍衡首率只有一步之遥,十年……他怎能等得起这十年?   我看向顾轻,他神色倏地平静下来,看着岑槐,“我不要这复原丹。”   岑槐无视顾轻的怒容,握住顾轻气得发抖的手腕,拉到身前,将环佩塞进顾轻手中,“当然,若是楚仙君恢复记忆,不愿顾轻吃下,我们也定会归还。”   顾轻抬手欲砸了环佩,又想起此乃门派之物,又僵硬地放下手,他面生薄怒,瞪着岑槐,张嘴斥道:“你这……蠢货!我说了不要便是不要!我救了你!你这木头应当听我的!”   岑槐仍旧未理会,顾轻看他这般模样,好似更气,“你现下不过是有了我的灵力,这样嚣张也不过是趁人之危!是我小瞧了你这木头废物……哪曾想你有这般城府,我恢复如初哪用得着十年?你莫要小瞧我……”   我见他们气氛不对,想劝架,但这哪是吵架?明明是顾轻一直呵斥训骂,倒是岑槐沉默着,脸色都未变一下,仿佛都习惯了这样。岑槐是顾轻剑灵,他们相生共存,关系亲密无比,或许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龃龉罢了,我没有资格开口,只得在旁呆呆站着。   “对,你用不着十年,”岑槐拿过他手中环佩,替他系在腰间,“你歇一会,我们再待一刻便回苍衡。”岑槐将储物袋递给我,轻声道,“这些时日多谢林仙君了,也多谢楚仙君的饭菜,能尝尝苍衡首率的手艺也算不虚此行,不过顾轻虚弱,还是先回苍衡一趟请霄元长老看了才好。”   我也知我不好介入他们争端,可顾轻当下灵力微薄,我又担心路上他们打起来,修为悬殊,顾轻不敌,再说顾轻方才话语,好似他们之间也并无多少真心。   “顾轻?”我不禁询问顾轻意愿。   顾轻神情怔然,点了点头,哑声道:“本来昨日就该走,是我叨扰了,回趟苍衡也好。”   我看向江默,与他眼神相接,他知了我的意思,轻声道:“过几天吧,等你脸好了,我们再离开,”他眉目含笑,“我看看你原本的脸再走。”   这话……怎像说得到了苍衡就看不了我了一样……   我失笑,但也想着他如今不认识顾轻他们,表现得很是冷淡,或许他不想同路,四人诸多不便,等我脸好了再带他上路也未尝不可,我还有点舍不得这小屋呢。   顾轻看了我一眼,道:“你与师尊回去一趟也好,去见一见师祖,她如今应当也出了关,见到你们安然无恙想必也会开怀许多。”   “霄元师尊……不怪我和师兄吗?”   顾轻摇头道:“当年师祖虽然大怒,惩戒了师尊,但以师尊以下犯上,杀了长老的罪责,被褫下首率之名,幽闭在无尺崖已是手下留情,后来她未对你赶尽杀绝,只说她自己活了上百年,从未信奉过人魔之分,只有心性之别,你若是为祸天下,便是她的罪责,定会手刃你,可你再未现世,众人也不说什么了。”   我听得动容,我虽与这位我名义上的师尊并无过多往来,不过是远远几次目光相接,极少数的几句称赞摸头,对我与对师兄,对顾轻,都没什么两样,我还未料到师尊会如此信我……   “苍衡的藏书阁,你想来也便来。”顾轻看着我说道,话中意味深深。   我点头,余光瞥了眼江默,心中浮现浅浅忧虑,等顾轻走后,我便把复原丹吃了,师兄身上的禁制还是耽搁不得,最快三日,三日我就要把这疤给消了……   对了,师兄身上也有疤,当初捡到他时,哪会想到要给他消疤痕呢?如今过了一年多,我有意替他消一些,可他右肩一道深深的剑口是我十年前伤他的,已经难消了,胸口狰狞的伤疤或许是因为刺得太深太重,用灵力怎么也消不了,无论如何也只留下一片深肉色的疤痕。   我虽然不介意他身上的痕迹,他身上好看的地方多得是,但我每次瞧了心疼,我也可以将复原丹给他一颗!这本来就是他的!若不是他,那些灵草我不知道还要找寻多久呢。   顾轻几乎躺了三天三夜,下了床还不习惯,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姿势怪异,更别说他引以为傲的幻影步。他哆哆嗦嗦走不稳,也不让岑槐搀扶,我心知肚明,但也装作没注意,与江默一起将他们送到了结界处。   临走时,顾轻转身过来面对着我,却又不说话,岑槐静默着站了一会儿,看了眼顾轻便就走开了,顾轻还是不说话,于是江默也走开了。   顾轻是要对我说什么?还要支开他们讲……   我神色严肃看着他,却听他道:“你觉得岑槐怎么样?”   怎突然问我这个?   我愣了愣,不确定道:“他看起来和善,为人挺好……”的吧   他神色冷清,“我是说木剑……你觉得我的本命剑怎么样?”   “好啊……”我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他不是应当把岑槐当作人吗?怎言谈之间又将岑槐当作一把剑又当作人的……但他神情认真,仿佛在问什么大事,我不禁也谨慎答道,“你的本命剑灵气逼人,修炼化灵,忠你为主,乃世间罕有。”   他闻言冷笑一声,深深看我一眼,“罕有?他算个什么罕有?”他眉眼间又显出从前习惯的微讽来,“你还真是不爱看书啊,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仍是茫然:“看什么?”   “傻子,”他幽幽道,“锻造一把好剑难于登天,是因为原料难得,可最好的料不是玄铁,也并非晶石灵物,而是修为灵力,所以世间最好的剑是血肉灵气锻造的剑……”   他眼神定定瞧着我,“是化神修为中境期之上的修仙大能的半身修为和心头血,还有生生剜出来的心尖肉……所锻造出来的剑!”   --------------------   小剧场:   林尘(感动):要亲亲!(′?`)?   江默(偏头)(拒绝了)   林尘(委屈)(震惊):╭(°A°’)╮   林尘(不放弃)(盯着江默):(=^???^=)   江默(心软)(忍不住):亲亲林尘   林尘(满足):(//?//)   才发现开站了,我记错成二十号了。 第63章 血肉之剑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你……你胡说……那样的剑,怎还算是剑?”   他轻笑一声,“当然不算是剑,修为灵气皆为虚物,轻易便就没了,血肉之躯脱离灵力也只是凡胎肉体,那样的剑怎会算是剑?”   “那是个法器,”他眼神恍惚,“滴了血,就如同有个化神中境修为的大能护着,谁还能伤得了持剑人?比本命剑还好的东西,那是最好的护身法器!”   我脑袋里嗡嗡作响,“我从未听说过……”   “我也从未见过,猜猜罢了……”他极为勉强地笑了笑,“毕竟普天之下,化神期之上的修士不过二三,众所周知师尊是分神修为,而霄元师祖虽在五十年前勘破化神之境,但她游离世外,也无道理铸剑,更何况有谁会献出自己半身的修为才铸出一把不属于自己的剑?”   “是啊……”我喃喃自语。   谁会这样做呢?我这样想着,脑中却忽然响起师兄的话……   那时顾轻偷入后山禁地,竟与一把不知名的木剑滴了心头血,连了心脉,师兄看起来忧心忡忡,只得将寻回来的剑给了他峰长老。可剑有了,却未有配得上这把灵剑的弟子,只能高高摆在剑阁高台之上被人瞻仰,无人能触其剑锋利芒。   我看着那把与顾轻擦肩而过的利剑,心中充满了向往和羡慕。   师兄说:“你以后也会有的。”   “师兄亲自去寻吗?”   “嗯,”他点头看向我,眉头微锁,眼中好似有断不掉的忧愁,“你会有最好的。”   我会有最好的……可他为何不将那把剑留给我呢?   顾轻看我走神,轻轻推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却还是眼神空洞,颤声问他:“为何……会轻易就没了?”   顾轻道:“毕竟不是一把真正的剑,虽然好,但无人供血,自然就腐了烂了……”他神色沉沉,耳语道:“你的沧默若是没了……”   我被自己心里的猜测还有他话语间若有若无的暗示吓得恐慌难抑,“我的沧默怎可能没了!”   他神色不变,没有在意我的崩溃:“……你就与岑槐滴血。”   “你胡闹!”我脸色一变,“你想什么!你已经同岑槐滴了心头血!”   “那又怎样?”顾轻神色冷漠,垂眼道,“回了苍衡让斩天铡断了,取回当年的那滴血便是。”   我被他的肆意妄为惊得脑仁疼,也被气得直抖:“你说得轻巧,你觉得你如今这模样还能承受得起那斩天铡的一斩!你和他不是……”相互爱慕吗?   他神色更冷,打断我的话:“那不过是情急之下的一时糊涂,是他诱我在先。”   “我不会收的!他是你的本命!”   “任你收不收,我都会与他断了本命连心。”   “你如今没有灵力,一斩过后,你会落到何种境地你不知吗!”我急忙劝说他,“莫要意气用事……”   顾轻脸色僵硬难看,我被他眼底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他面无表情道:“他不想做我的本命剑,只想摆脱我了事。”   “他本来就不该是我的,”他看着我,忽然道:“你知道我当年为何忽然去了后山吗?”   他嘴唇抖着,张嘴正要开口,目光触及我身后,然后垂眼闭上了嘴。   我身后嗓音带笑,激得我背后发毛:“顾轻,你如今怎么一说话就没完没了的?”   岑槐越过我向顾轻走去,“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顾轻面无表情道:“连午时都未过,怎么就晚了?”   岑槐像是早料到顾轻会这样问,轻飘飘道:“你没有修为,赶路会花上大半时间,”   顾轻听了眉目一怔,我拉住顾轻的手腕,对岑槐道:“顾轻现在赶路未免太匆忙,他还没歇好,不如留下与我多等几日一起走。”   “林仙君带两个没有灵力的人?”岑槐笑道,“那也太辛苦了。”   我忙不迭地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顾轻要拿开我的手,我不放,硬是与他较劲,可他如今真是弱得我不忍用全力,他面色发白,手腕好似一折就断了。   岑槐看着我俩拉来扯去,顾轻手愈发地抖,却还是不肯留下,我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不禁一怔,我知道他不想将这些事说到明面上,又隐晦地问他一遍:“你可是真想好了?”   顾轻垂着头沉默一会,才嗯了一声,我心中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腕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无奈地松了手。   岑槐伸手带过顾轻手腕,摩挲几下,对我们点头道别,然后挥袖带起一阵云烟,与顾轻消失在原地。   也许顾轻是不喜欢岑槐,岑槐……也可能不怎么喜欢顾轻,可若是不在意?那又何必硬要在此时断了本命?难道他们之间略隐隐的默契亲密,只是我的错觉?   我立在结界前,望天不语,天碧蓝如洗,万里如云,我忽然想到有一日也是这样的天,我拉着忘却一切的师兄去了河岸,冷笑着告诉他如果不是我救了他,他早就被野兽啃了个干净,他应当报恩,更要对我言听计从。   他倒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说自己也不想活,我当他是气我,从没放心上,我看着他背影,心里溢满了恶意,他欠我的,我便要他用一辈子来还,他永远都别想着逃开,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可我的本命剑若真是师兄心头血肉炼制浇灌的,那便该是该是我欠他的……何谈他还我?   我那时这么恨他,这么恨……心里却是对他又爱又恨的不舍,难以断绝的情仇,也幸而……我没有动手。   “人都走了。”   我手腕被冰凉的指尖一碰,我下意识抓来给他捂着,“你的手怎这么凉?”   “是你太热,”他拉着我走回小屋,背对着我走着,“你很想回那个苍衡吗?”   想?我其实并不想回去,可是他身上的禁制总要解了。   我牵着他的手,几步上前,有些难以说出口道:“我只是……”   “只是想让我能和你双修是吗?”   我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他转身过来,“那天你不是忘了法决,你是发现我根本不能修炼,是吗?”   他听到了……   “我又骗了你,”我小心问他,“你会怪我吗?”   还未等他开口,我又立马说道:“我只是不想你伤心,也不是故意骗你……”   “我知道。”他牵着我的手,又转头继续走,进了小屋。   他转头,神色几分温柔,又有几分落寞,问我:“如果……我以后我想起来了,你是会叫我江默,还是师兄?”   “你可是还在生气?”我一听这话就急了,但我转念一想,也不必定要叫他名字啊!   小名多好啊,叫着多亲近啊!   于是我声音软了些,小声暗示他:“就不能还叫你小名吗?”   --------------------   小剧场:   林尘(啪啪打字中):‖__、(??ω??)   江默(做完饭):在写什么?   林尘(自信展示):《论伴侣叫老公的数个好处和其如何维持夫夫关系的背后理论》………………   江默:你论文写这个?!   林尘:啊……不行吗?,,?^?,, 第64章 绝世丹药   他愣了愣,本来面容微微苦涩,一下就变为茫然,过了会又笑了,是忍不住的那种笑,又是无可奈何的笑,“恐怕我记起来后,小名大名都不会让你叫。”   我不解,也不愿想这意外,“都是你取的,怎还会这样为难?”我催促他,“可以叫你小名吗?”   他笑着不说话。   我抱住他,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声音闷闷的:“可以叫你小名吗……”   “嗯……”他故意不答,只回抱住我,臂膀收了一下,又松开,然后看着我说:“可以。”   不知为何,我觉得我这样举动有些说不清的羞恼,我脸红心跳,吞下将要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偏过头,矜持地不说话。   他也看穿了我的故作姿态,忍着笑摸了摸我脖子,又顺着脖颈摸向我脸颊,他轻声说:“我那时候不让你叫是气话,其实我很想听。”   嘴角刚上扬,又被我压下,我心软了软,毕竟他想听嘛,又不是我硬要喊。   “老公……”我又抱住他,一声一声地在他耳边唤着,要让他听个够,“老公,老公……”   他呼吸重了一些,又好似叹了口气将我搂着。   我自然不在意他片刻的僵硬,心里是开着花的欣喜,这一整日都是飘着过的。   我捧着复原丹傻笑,这丹药我闻着味儿就知道药力有多强劲,师兄果真厉害,三颗都炼得毫无瑕疵,乃上中极品,要花极大功夫和耐力才炼得小小一颗,更别说有三颗了。   “你一颗,我一颗,”我握着他的手,“不过你先别吃,你没有灵力,我先试试这药的深浅才好。”   “这不是留给你的吗?”   “我吃一颗便可,这虽只是消去疤痕的丹药,但也是灵丹,服下对你大有裨益!”我说着说着自言自语起来,鼻翼微动,嗅了嗅丹药,“就是不知这药力你能否承受,这个好似和我晓得的复原丹不大相同,闻起来复杂些,像是有了其他灵草混在一起的,可我闻不出来……”   我虽然不知这丹药深浅,但也闻出并无毒草害人之物,这醇香悠然,闻来心旷神怡,耳目清明,一瞧就知道是个好东西。   我心中欣喜信任总归没过犹疑,觉得师兄定是炼丹一术早已炉火纯青,炼的丹药也精粹无比,有些不同或是新法也意料之中。   我自信道:“不过有我在一旁护你,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他打开木盒,看了看里面的丹药,又扣上了,“你还是将两颗都吃了吧。”   “不必,一颗便就治好了,吃两颗才叫暴殄天物呢。”   我又瞧了几眼丹药,心里很是好奇是如何炼制的,但时不待人,我都闻了一天都没闻出来,还是先吃了好。   我张嘴欲服,他却扣住我手腕,我不懂他此举为何,疑惑地看他,他便又松开了手,“我想着过几天吃也可以。”   我摇头:“时日耽搁不得。”   我服下复原丹,此丹入口即化,清香溢满唇齿,一股暖流直往胸腔心口而去。   好像不对……   还未等我惊讶,眼前便已显出重重虚影,四肢百骸被滚烫热流一遍遍冲刷,又像是千根细针挑破我经脉识海。   这是洗髓?不可能……我不可能认错丹药的……   我脸色一变,想不露声色地忍过去,但痛楚愈深,我还是难免显出痛苦之色。   我浑身一颤,立马偏过头,“我……我饿了……想吃东西……”我咬着牙开口,想打发他去灶房,好让他别吓着。   他没有走开,反而坐下来,嗓音慌乱:“很痛?”   太痛了……我使出几分灵力相抗,但不过只是消掉一小半,我尚且有灵力修为护身,若他服下这丹药,该会痛到何种地步……   我颤抖得厉害,浑身直冒冷汗,怕自己一开口便是嘶声叫喊。他也没硬要看我,只有些焦急问我:“是药有问题吗?”   “没有……”我摇头,虽然疼痛难忍,好似是洗髓,却又与洗髓不同,更为霸道猛烈,洗髓滋味我尝过一次,也未曾这么痛过,而且我已至元婴,洗髓怎会如此痛……   体内灵根暴涨收缩,周遭灵息仿佛如海浪般朝我汹涌袭来,将我罩在其中,又源源不断地钻进我体内,搜刮着我每一寸皮肉肌理,借着药力碾来压去,找寻异物,抽出杂质。   我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觉得自己浑身剧痛,头疼欲裂,连指尖都像是细密针扎,难以忍受。我大汗淋漓,身体和脸上旧疤撕裂,血肉生接,忽地心口一震,心脏像被只手狠狠一攥,我喉头涌上血腥,接着热流散去,痛楚缓缓消失。   不过一刻钟,我却觉得过了好几个时辰,我冷汗浸透衣裳,额发被汗打湿,黏糊糊地紧贴额头,我浑身酸软无比,卸力靠在他身上,眼眸半阖,竟有些昏昏欲睡。   这比与他欢好还累……还得不到半分愉悦。   我不喜身上污脏汗液,皱着眉头说“不舒服”,我听见他松了口气,轻声说:“你睡着,我给你擦。”   我迷迷糊糊应一声,眼睛一闭忍着就睡了,等我从晕眩恍惚中清醒过来,身上已是干净衣衫。   我开始后悔吃了这丹药,不是因为经历的痛楚,而是因为这药太好太惊人,竟能带着灵息游走骨脉,震碎秽物杂质,能让我这个元婴期的修士也能修为有涨。   若是让师兄多服一颗,说不定他体内禁制会因此松动,甚至剥离也不一定,我应当将两颗都留给他……换作我来炼制,不晓得要等到何年何月……   师兄修为是有多深不可测……这样一颗丹药足以让天下人争得头破血流,他竟还留了三颗,如果我的本命剑真是师兄所为,那他的修为便早就到了化神境界……   师兄身上疑团愈多,我心里纷杂,盯着他看,他坐在旧床边,正借着烛光翻阅我给他的双修书籍。   他如今不能双修,看这些岂不是自找烦恼,他虽不说,但心里定是难过的……   我看着看着,心里反倒渐渐平静,无论是本命剑,还是他受伤,我再胡思乱想都没用,顾轻说的话我也不可尽信……   江默忽然转头,见我醒了,问我:“还痛吗?”   他放下书,笑道:“都给热了好几回汤圆,总算醒了。”   他说着端着一碗还算热乎的汤圆过来,他汤圆一向搓得小,我呼噜呼噜一口一个,山楂糖水都喝了干净,将碗递给他时才看见他一直盯着我。   他放好碗,坐我身旁,眉目仍然严肃,但眼波嘴角都荡着几分深情浅笑,我被他这样的容貌迷得心神荡漾,一恍神就亲了上去。   唇齿交缠,他嘴里好甜,比他煮得汤圆还甜。我与他都动了情,他身躯正要压下来,又忽然顿住,停了亲吻。   “怎么?”我一脸迷茫。   “没什么,”他笑着说,“想多看看你。”   我脸发热,也不知是因复原丹的功效还是真不自在,我觉着自己相貌也还算是俊逸的,他如今也算是头一会看见,或是觉得新鲜,多看一会也没什么,就是不知十年过去,我的脸会不会变一些。   我问他:“好看吧?”   “好看,”他凑上来啄吻,“你一直都好看。”   我不信:“真的吗?”   “真的。”他拿过镜子给我。   我瞧了眼他手里的铜镜,才看了一眼就局促地收回了眼神。   哼……他骗人,明明疤痕都没消干净。   可我想了想,又看了过去,脸上粗糙的深褐疤痕虽然还在,但已变为浅淡的痕迹,该是过个几日才能消,不过脖颈上的淤青倒是没了……   他晃了晃铜镜,“怎么看自己看入迷了?”   “才没有。”我这样说着,却自己拿过镜子,盯着铜镜里有些陌生的自己,既是激动,又是心酸。无论是我血脉之事,还是我剜脸留疤,一直都是师兄担责,为我了结善果,我十年难熬,他又何尝不是艰难……   我收了铜镜,压下心里酸涩,神色矜傲地说道:“我没骗你吧,我相貌也算是俊秀的。”   他“嗯”了一声,目光紧随着我的脸,神色几分怔然,倒真像看迷了眼一般。   他这样倒让我心花怒放,我抱住他去亲他,他却有些平静,甚至僵硬。   他推开我的手,“你还好吗?不累?”   我猜他是担心我,或是我方才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到了他,但其实我可有劲了,我服下上品丹药,灵力因此精湛充沛不少,隐隐有突破境界之势,后又睡了一觉,怎会累?   我觉着我浑身都是力气,恨不得立马与他在塌上滚个三五回!   “不累啊!”我又去亲他,手不规矩地乱摸着,衣裳微乱,我正要扑倒他,他又忽地拦住我往他胯间伸出的手,然后喘息着松开了我。   我以为他是还在犹疑,便红着脸屈膝轻轻顶了顶他胯间,也算是示意我无大碍。   他呼吸更乱了,握着我手腕的手紧了又松,最后还是说道:“我有些累……”   我愣了愣,尴尬地移开了些,“哦……那,那我们先睡吧……”   他衣襟被我扯得散乱,露出一大片胸膛,给我看得心慌意乱的,我连忙替他理好了衣衫。他胸口起伏,沉默地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去灭了烛火。   眼前一黑,我的心好似跟这烛火一般被他吹灭,黑黢黢的,无一丝光亮。   我还是如往常一般紧紧挨着他,搭了一只手在他身上。   他不说话,我也没出声。   过了许久,他才摸着我的手,道:“我没骗你,我真的觉得累。”   他声音小,但我却听得莫名心疼,我问他:“你可是有心事?”   他是不是还在想身上的禁制……   “没有。”他轻声答道。   我眼里湿润,翻了个身,抱紧了他。   真是嘴硬,明明心里一直放不下,方才还在看双修的书籍……   “莫太过忧虑,有我在,你身上禁制一定会被解开的!就算真无解决之法,我也会保你寿命安长!”我靠近他,胡乱亲到他嘴角,坚定道:“你也定会记起一切的!”   “等我记起来,你一定会很开心。”他声音很轻,几乎快要飘散在黑夜里。   “这是自然。”   他沉默半晌,久到我都有些睡意,他才道:“那也好。”   --------------------   小剧场:   林尘(吃完丹药昏迷中):(|3[▓▓]   江默(给林尘擦身中):(忽然亲一口)   江默(看着看着):偷偷再亲一口……再亲一口……再亲一口……最后一次亲亲……   江默(起身)(顿住):(俯身再亲一口)   江默:……   江默:(转身去煮汤圆) 第65章 似真似幻   也许是服下丹药缘由,我好像连梦里都在修炼,吸收天地灵息,周转药力。   如梦如幻之境,朦胧迷雾之间。   我坐于蒲团上,闭眼吐纳,明明是该静心之事,身躯却渐渐燥热,胸口烦闷,连睁开眼都觉双目微热,我脑袋昏沉,自觉不适,也就无心修炼,正欲抬步离房,却忽然一倒,也不知是晕还是睡。   耳边时而是女子娇俏笑声,又时而是男子低沉嗓音。   我微睁着眼,只看见一团云雾裹着我腰间流动,我喘着粗气,挥手欲劈,却无力抬起,只得靠在榻边小声呻吟。   我觉恐慌害怕,只得苦苦忍耐,却又抵不住这绝妙陌生的滋味,不禁弓身颤抖。   有人推门而入,带进一片撩人月色,微凉夜风。   “孽障!”来人怒气冲天,疾步上来,指尖在我腰间一划,那团雾气便消散大半。   雾气被精火炙烧,翻滚着求饶,一会儿变作女子怜怜作态,一会儿又是清秀男子跪地哀求。   “当初念你初犯,饶你不死,如今竟还来作孽!冥顽不化!”师兄左手挥袖一击,许是怒火太过,竟偏了几许。   那清瘦男子闪着躲过,忽又变了样貌,我眯眼费力一瞧,正是我的容貌,泪眼汪汪,口中念着“仙君饶命”。   怎会有两个我……我迟钝地想着,身子却打了个寒颤,搂着我腰间的手也一紧。   “不知悔改。”师兄咬牙道。   橙红火势剧猛,绞着雾气燃烧,还未听见哀嚎,妖雾便已散了干净。   师兄将我打横抱起,放于榻上,他指尖现着微光,点了我一下额头,我清醒一瞬,又被情欲冲昏了脑袋,心智俱颤。   他神色晦暗,渐渐皱起了眉头,我脸上一片潮红,紧紧抓着他云纹衣袍不放,口中不断念叨着:“师兄……师兄……”   欲望迷了我的神智,腿间布料射湿了一大片,他坐在一边不看我,我便费力扯他衣袖,他被我扯得歪了身子,衣裳也垮着。   “师兄……你放火烧我,还打我……”   我眼角泛起泪花,心里委屈愤怒,“我被你打死了!被你打死了!”   “别胡说!”他转头斥我一句,看我片刻,又偏头不看了,“那不是你,是只精怪,食人精气而生,无形无性,只是化作你的样貌,你年纪小,心性不稳,被它诱了,降了心智……”   他叹口气:“当初我就该一剑斩了那东西……”   他给我解释,却看也不看我,低沉嗓音在我听来简直像是恼人咒语,我不想听,只挨着他蹭,细声哀切道:“你把我打死了……打死了……我被你打死了……”   他捂住我嘴,“不准说’死‘字。”   “我要难受……”   “不准说!”   我喘着气改口:“……我要难受坏了……”   我抓着他的手往我腿间移去,“师兄帮我吧……”   他脖颈沿着耳廓都泛着微红,右手微颤,手背青筋绽露,他要收回手,推拒的力道却若有若无,“阿尘……不可……”   “就摸一摸……”他手心已按在我挺翘的物事上。   他呼吸一紧:“不行……”   “师兄……”我摆动腰胯,顶端戳弄着他手心,将他手心也蹭得湿黏。   “我们不能……我……”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我听不清,只哼哼唧唧继续顶。他将要收回手,我忽而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借着他手起身一扑,将他压在身下。   “师兄……”我顶着蹭着他腰腹,在他脖颈处又亲又舔,“师兄别动……”   他喉结滚动,身躯比我还烫,他闻言僵身不动,任由我胡来一气,他一身月白云纹的衣袍沾了腥臊浓白,腿间高高顶着衣料拱起一处。   我揉按着他物事,略一抬头,他却偏头躲过,我便只亲到他嘴角。   他胯间物事勃勃跳动,我手钻进他亵裤里,他手臂一紧,忽然叹出一声:“林尘……”   他抱住我一翻身,双腿与我交缠着,他喘息得克制隐忍,带着我的手却撸动得激烈,而后并在一起揉弄,我舒服得双腿打颤,浑身都软了。   喘息情热间,衣裳半敞,亵裤被我蹬至膝盖处,我与他腿间都已黏糊湿润,他揉捏着我的臀腿,时而还掐一把臀尖,腰下微痛,我逐渐恢复神智,脸是真红了,半是情欲,半是羞窘。   我脸红心跳,心中既是尴尬,又是兴奋了然,我们不止有师兄弟之情,他对我应当也是有意的,是吗……   我轻声道:“师兄,我们……”   “阿尘……”他打断我的话,眼底悲伤,神情痛苦,但霎那间又变成贯有的冷漠。   他摸了摸我的脸,闭眼叹了口气,一道亮光钻进我眼里,我下意识闭眼,最后只见他倾身吻上来。   我脑中刺痛一瞬,昏沉睡去,一觉醒来,便已是天露晨光。   我起身穿衣,瞧屋外天光大亮,心里怪异,昨日明明修炼着呢,怎就睡了……还睡得这么沉。   我责怪自己懒惰,自我佩剑礼后,师兄便又去闭关了,等他出来,若是看我无太多长进,岂不会让师兄失望?让他觉得白费了这好剑……   我刚拿起沧默,就听见顾轻在门外叫喊:“林尘!拿上你本命剑,你我来比一场!”   比就比!   我撇下烦闷奇怪的心思,跨出门去……   脑中画面被打散,片段重演,又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逐渐消失不见。   根脉中灵力涌动,我浑身发汗,呼吸越来越重,紧紧搂着旁边的热源,一刻也不松开,我蹭了几下,这几下蹭得我越来越头昏脸热。   直到布料微湿,我才有了点清醒的势头,睁开眼。   他含着笑看我,拍了拍我的脸,“蹭了这么久,舍得醒了?”   我掀开被子一看,我胯间衣衫已经湿了一小块,底下精神十足,反应比平日里还剧烈,抵着他腰线。   我脸红耳赤,抬头看他,见他还是笑着,没有半分不耐,才松了口气,我呆愣着看他笑容,不禁又在想那梦境中的画面。   那梦好真实,却又好混乱,好奇怪,我记不太清,也想不明白,只记得梦里我的靡靡容态,孟浪话语……真是太让人羞愤了!   这梦定是假的,我怎可能会变成那样!   “你怎么了?”他挑眉,笑着屈膝,顶进我腿间,磨蹭着我挺翘的物事,“你好激动。”   “唔……”我摸着他的腿,手渐渐移到他腰胯位置,我本想说梦见了他,但他万一问我梦见什么了,我也想不太起来,于是我默不作声,只挺了挺腰,戳了戳他腰腹,又红着脸亲吻他下巴。   他才睡醒,总不会再说累了吧!   他没有推开我,我像梦里那样吻他脖颈,抱着他蹭,我半趴在他身上,手渐渐往下移去。   我撩开他单薄衣衫,挺胯戳着他腰腹肌肉,物事顶端摩擦着他软硬沟壑,小孔瓮张,吐出晶亮黏液,隔着衣料将他小腹弄得湿湿滑滑。   他呼吸渐热,胯间巨物已经苏醒,愈加炙热,抵在我腿间,却还是不动弹,手克制地放在我腰间。   直到我腿都软了,又是舒爽又是难耐,我埋怨地唤了他一声小名,顶了他一下,他才粗喘着,手往下移了些,揉捏我腰下臀肉,脱下我亵裤,   我揽着他脖颈叫他小名,我越叫,他手劲越大,我都觉着我臀肉都快被他揉烂了。   我侧躺着勾着他腰磨蹭戳刺,他箍着我的腰,昂扬巨热在我臀缝之间抽插,另一只手也不停地挑逗我身下物事。   我被他所掌控,他也被我撩拨得愈加粗暴,我脊柱酥麻,身下亟待发泄,又夹杂着难言的微微痛楚,我跟不上他急速的撸动,只好握着他手腕,对他说:“轻一点……”   意乱情迷,我与他双腿交缠,一回发泄过后,我与他腿间布满了浓白粘稠。   我懒懒与他靠在一起,与他目光相接,他眼神缱绻,呼吸微重。即使我与他已发泄过一回,但我还兴致正高。   发丝交缠,情酣耳热,一切好似与梦境相同,那梦是真的吗?   我不禁开口叫道:“师兄……”   --------------------   小剧场:   林尘:(;`O′)o我绝对不可能是梦里那个样子的!   转眼间……   林尘(红脸):我好色哦……我太坏了……呜呜我、我真是个色鬼……   林尘(边反省边挺着腰戳戳江默):唔哼……   ————   可以给我些评论吗?(?′ω’? ) 第66章 常人体质   他抚着我臀的手停了下来,声音也变得低了:“你说过,想叫我小名,不叫师兄。”   “嗯……”我察觉到他好似不开心了,忙说道,“老公……”   他双眼微红,呼吸又热又重,显然还在情欲之中,他看着我,喘息几回,最后只亲了亲我的脸,拍了拍我被他捏红的臀肉,然后松开了我,“好了,该起了。”   我捂着臀,惊愣地看他,都做到这儿了……难道不是要……   我拉住他,“可我们不是都……”   “清早闹一闹就行了,”他微微笑着说道,“继续做下去连饭都没得吃了。”   他说着揉了揉我的腰,举止语气都无异样,如往常一般温柔轻松。   他起身收拾身上的一片狼藉,我瞧他这副安然模样,心里却慌慌的,但他毫无破绽,用手背摸了摸我的脸,笑着说药真有用,我都快恢复好了,又与我耳语好一会,还问我想吃些什么。   我见他走出小屋去摘菜,立马取出铜镜看了看脸侧,痕迹又比昨日淡了些,额头上的那道已快要消失不见,只有脸颊几道还有白痕。   脸也并无问题……那是怎么了?怎忽然走了?他是不喜欢我叫他师兄?或是真不想继续?他饿了?累了?还是哪里痛?   我收了铜镜,心里有些难受,或是他并不喜欢我的脸?可他摸了我的脸,也并无厌恶之色啊。   他去摘菜回来,见我一人呆坐着,放下篮子就来俯身亲我,蜻蜓点水般的,我忍住没有亲回去,而是语气生硬地说:“我、我在修炼,不要……”打扰我。   后半句我实在说不出来,也不忍心说,于是闭上嘴不说话了。   我偷偷看他脸色,却见他垂着眼眸,神色欲言又止。   我心又软了,我拿出木盒,打开拿出丹药给他,递了个台阶下:“你快吃了,身体也会好些。”   吃了或许心疾会有所缓解,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不急,”他顿了顿,“可以去了苍衡再吃。”   “为何?”   “你吃一颗都睡了半天,我要是吃了,等我醒来,怕是你脸都好了。”   我不解:“那岂不是刚好?”   他沉默一会儿,又道:“我怕痛。”   我一听他怕,便就没了底气劝他,毕竟我知道这再生皮肉,重塑经脉的过程有多痛苦,连脑袋都绞着疼。更何况他没有灵力修为,胸口的伤口也远远比我脸上的还要深,若是吃了丹药,就绝不止一刻钟的事情,昏睡两三天也不足为奇。   我虽是知道丹药绝无害处,但也舍不得他疼。   “可是此药说不定能松动你身上禁制,等你吃了这一颗,若是有用,我们便去苍衡找顾轻,要回那一颗药来给你,你尽早吃了才好。”   顾轻不过就是治个脸,哪用得着这么好的丹药,我给顾轻再炼一颗复原丹就是,早知道就不该冲动将丹药给了他!简直是浪费了!   他听见能松动禁制,眼睛好像一下就亮了,“真的?”   “真的。”   他神色犹豫,但还是有所保留道:“那等你脸好了我再吃。”   “……好吧。”我别别扭扭扣上木盒,低头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问他,只给了他一个挺拔的背影,认真修炼。   他想必也发觉我心情不佳,便做了我喜爱的菜式,桌上替我夹菜,吃完也不让我收拾碗筷,我跟着他去灶房打下手,结结巴巴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那般主动。   “没有,”他神色展现出恰当好处的窘迫,“只是不太想,我有点不舒服。”   “是吗?”   “是的。”他点头。   “那、那你是不喜欢我叫你师兄吗?”   他擦干净碗,“有点不习惯。”   那就是不喜欢了。   我不解,也有些舍不得,“那我以后便不叫了?”   他转头看我,脸色微微难看,但不过一瞬就笑了,快得仿佛是我看错了,他道:“后来习惯就好了,不用改。”   他放好碗,忽然抱住我,“对不起。”   我也不是真生了气,就是忽然觉得他对我冷了一下,有些不快,他这样一说,我反倒畏畏缩缩了,觉得太让他为难,我环住他腰身,小声说道:“对我说这些做甚,你不想做便不做,我又不会逼你硬要与我那什么……”   我体谅他如今常人体质,不比我壮实,很快就原谅了他,但也暗自失落了一会儿,伤心他身上禁制,让师兄如此羸弱。   我心里想,床笫之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那就等他想再来便是。   我想好了让他主动,但也未曾想这两日他与我亲近竟都是点到即止地亲亲摸摸,在我手伸进他内衫时又借口说累,我不是傻子,几次过后自然看得出来他的僵硬排斥。   我觉得他好像在冷落我,但这话也说得不对,他还是温声细语同我说话,事事都做得体贴,甚至他也是主动来亲近我的。   我有时暗示他,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踩他腿间物事,他明明硬得能抵着我脚心,却神色严肃说道:“做得多了对你不好。”   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不解,也不信,觉得他在找借口。   我猜他是想等我脸好全了再说,不过几日而已,我自然忍得住,我脸上疤痕逐渐淡去,只剩右脸一道明显痕迹,那里剜得最深,依稀可见森森白骨,也是最痛的地方。   又一日我醒来,自己偷偷照了铜镜,看见右脸白痕也快消去,若不仔细瞧,我已是与常人无异。我欣喜若狂,忍住片刻,但还是禁不住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他被我闹醒,笑了几声将我搂紧,按着我腰问:“怎么了?”   我抬起头,见他怔愣着,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我的脸好了!”我看着他,却见他毫无反应,只是愣愣将我瞧着。   他不会真要等我的脸好全了再同我亲近吧……我目露迟疑,还是横下心抓住他手腕,环过我腰身,将他手掌放在我臀肉上。   “老公……想不想打我啊……”   我呼吸微重,抱着他腰胯一顶,蹭着他腰腹,“别让我太痛就好……”   --------------------   ————   小剧场:   林尘(兴奋):o(≧v≦)o好想跟老公那个啊!   林尘(滚来滚去)(放肆):老公打我呀!来打我呀!打我打我!   江默(一把按住林尘PP):别闹……   江默:(唧唧缓缓起立) 第67章 药性之痛   我自然是说说而已,他定是不舍得用力打我的,说不定都不忍出手呢,上次便没有打,我这次只是想着刺一下他,说一些情趣。   他显然也受用,呼吸顷刻间就急了,但话却与他眼中情欲悖然而反:“你不是怕疼吗……”然后他克制地拍了拍我的腰,然后起身穿衣。   我不知所措:“你……轻一点就行了……”   他笑着说:“那就不是打了。”   “想吃什么?”他问我,“炸肉卷,面条,还是粥?”   “……粥吧,”我翻了个身,趴着说,“我再睡一会儿。”   他站在床榻边许久,俯身将我翻过来亲我脸颊,“还想吃什么?”   “没了……”我又翻过去趴着,任他再问我我也只是“嗯”几声。   我脸埋在软枕里,闷闷的,也比不上心里闷。   他究竟是怎么了?这几日总是冷着我,他是不是觉得与我亲近欢好不舒服,滋味也不过如此?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人喜爱沉迷,他反倒置身事外,从不主动……   我坐起身,盯着手上的戒环,摸着转圈把玩,心里越想越觉得这样,便更觉着自己好丢脸,也觉得委屈伤心。   我趁着他做饭就跑了,在草堆里干坐着也不回去。   后来我转念一想,便顺路又去林里抓几只小妖兽,那妖兽很小,善于躲藏,还会飞,很是难抓,但是肉很香,炖出来的汤鲜香美味!我和他都很喜欢!   等他喝了这汤,总会感动些,给我说个为何吧……   若是不想面对,那借口总是有的,虽然是为了他抓吃的,但我心里赌气,故意拖延,直到日落昏暗时分,我扑腾了许久,才提着两只蔫耷耷的小兽回了小屋。   我许久都未这么晚回来过,更何况都没跟他说一声就没了踪影,自然有些心虚,等我看见门前一个背对烛光的黢黑人影,心里就更乱了,又是后悔惊慌,却又矛盾执拗地觉得自己没错。   他未掌灯,就站在门前干等,他问我:“怎么这么晚?”他走近一点,怕是闻到了血腥味,说话急促,“你受伤了?”   “没有,我抓了两只妖兽……”   他看向我的手,语气又变回冷硬:“两只鸡抓这么久?”   “这么小,是无应鸟……”我小声辩白,“不是镇上卖的那些小鸡……”   我提起来给他看:“呐……我毛都拔干净了,专门给你带回来的……”   他没说话,像是还在生气,也像是无话可说,我也气性上来了,把两只鸟兽都收进储物袋里,与他面对面站着。   “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对他吼完,正等着他发气,却见他黑暗之中抬了抬手,我一下就缩了脖子,下意识退后半步,我露了怯,气势减了大半,又立马挺直了腰。   他见我这样,神色一变,又连忙收回了手,“我没有……”   “你骗人!”   他嘴上说他不生气,却对我忽冷忽热,也不说个话,他不喜欢我碰他,还不吃丹药,拿自己身体赌气。我都不知我有何错,他便这样对我……   我看得出来他喜欢抚弄我腰臀,我怕疼,但为了他,都说可以打我几下了,他却硬是不动。   我气着气着又后悔起来,早知就不骗他了,说不定也不会让他生闷气,可我那时说了,他又怎会信呢……   “我没有要伤害你……”他声音微颤,抬脚欲向我走来,又停住了脚,“我不会掐你,你别怕……”   我怕什么?要是我真生气,他能被我打吐血,我是一直让着他,体恤他羸弱。   可我这些都换来什么?不过是他觉得我好糊弄,他说不定还烦我总是缠着他。我越想越气,心中郁郁而愤:“我不怕!我是伤心……你明明说的不生气,却还是在怪我,说过很想看我的脸,可我脸快好了,你也不在意……”   我越说越乱,声音嘶哑起来:“我不知你怎么了……吃丹药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却也不肯吃,你要是生气,还是对我生了厌便直说,同我吵一架也是好的,怎能冷落我……”   他看着我,眼里涌动着伤心,竟好像还比我难过,他微微张嘴,刚要开口,就忽然“咳”了一声,竟吐出口血来,我大惊失色,眼里包着的一团泪还没落下就被吓了回去,连忙上前揉着他胸口。   他颤个不停,紧紧抓住我的手,嘴里念叨着:“你别怪我……别怪我……”   我不知他说什么,只忙慌地唤出平时他吃的丹药来,但我一想,干脆趁着此时的痛给他服了那极好的复原丹,他还能少痛这一回……   我唤出那颗复原丹:“我给你吃这颗药,好不好?”我面上露出恳求,“疼,但忍过去,也许以后胸口就不疼了……等你醒来,我们就去苍衡除你身上禁制……”   他看我一眼,声音苦涩:“好……”他手指冰凉,就着我的手服下,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去床榻边等待。   药性来得凶猛,我与他刚坐下,他就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竭力说出话来:“我……我想再和你待几天的……”   我点头说好:“我也舍不得这间屋子,等你醒来,我们再待一两日再走,不急的……”   我一边安慰他的胡言乱语,一边尽力稳下心神替他周转药力,镇压疼痛,他身上有禁制,我本是试一试,但竟奇异地发现我能探进灵力,脊背禁制已是松动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便再无动静。   他眉头微松,神情好似松快一些,配上他痛苦的神色有些怪异,“好……我们待几日再走……”   他目眦欲裂,额角青筋暴起,面色赤红,又倏地一下仰起脖颈,颈项的青筋脉络流动着金色微光,那是复原丹在清除他体内杂余,精粹经脉。   任我给他再多再磅礴的灵力,能融进他体内的也不过一星半点……我眼睁睁看着他受着几乎是扒皮抽筋的痛苦,也只能给他些细丝微弱的修为作以脆弱的支撑。   平日里神色淡然的他被这药性痛得蜷缩在床,他费力坐起,强撑着靠在床头,他看向我,额头已是虚汗直冒。   我抓着他胳膊,心疼道:“谁叫你炼这么霸道的丹药……这么痛……”   他也不知听没听见,只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直往下滴,不久便湿透了他一半的衣衫,我见他这样,已再也说不出什么硬话,又连忙细声道:“一会儿就不痛了……不痛了……”   说是一会儿,可他药性好似比我还久,他浑身颤抖,右手捂着头,猛地一弯腰扶住床沿,吐出口黑血来。   天地灵息源源不断灌入他身体里,他神色痛苦,又捂着胸口呕血不断,我惊慌失措探他体内禁制,又发现松动一些,但还是紧紧锁着他经脉。   我连忙扒开他衣裳,只见他胸口一处涌动着暴烈的灵力,急速愈合,速度快得我都看不清。   原是到了心脉这里……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丹药护住他心脉,以后禁制总不会锁了他心脉,好歹不会有性命之忧,以后心口也不会再痛。   药性渐渐过去,我擦净他嘴边血丝,让他漱了个口,他大汗淋漓,已是虚脱,眉眼尽是颓然疲倦。   他闭眼眯了会,我便马上给他脱了衣裳擦汗,勤勤恳恳,浑身上下都擦了个遍,平日里都没这么仔细摸过,只是头发实在难打理,我又不愿吵醒他,便还是偷了个小懒。   他呼吸沉沉,闭眼的时间还没他痛的时间长呢,便又醒了,他眼神恍惚一瞬,见我拿着帕子,才轻声道:“怎么不用你的法术……”   他声音太小,若不是我耳力胜于常人,恐怕都听不见。   我带着一脸的泪痕,用热帕子摸摸他已经完好无暇的胸口:“我要自己给你擦……”   他半阖着眼,好似笑了一下:“你哭了?”   “没有,”我抹泪,“你身上禁制虽松了些……但还在……怕还是要找顾轻要回那一颗。”   他神色失望些许,眼里好似一片死寂,但也没说话,只是扯起嘴角一笑,像是安抚我。   我瞧他双眼血丝浓重,问:“你怎不睡?”   他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不想睡。”   那便随他吧,他上半身赤裸着,我担心他受寒,又让他穿好衣衫,又给他盖好被子,他果真是虚弱至极,勉力穿衣后便靠在床头静静看我,也不说话。   我问他:“还痛吗?”   “不痛了。”   “这样也好,你心口的伤好歹痊愈了,以后应也痛不到哪儿去。”   他“嗯”了一声,道声好,我问东问西的,他一一都答了,无半分不耐,我放了心,心念一动,手伸进被窝。   他笑着按住我往他腰腹伸的手:“我都这样子了,你想?”   “我就是想摸一摸求个安心……”我的手有些凉,只碰了一下便就要收回去,“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汤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握着,“不饿。”   “那山楂片,你可想吃?”   他摇头,松开手,又道:“你要是想吃就拿来吃吧。”   那我也不吃,我又将他的手握着。   他目光不知落在何处,被子里的手与我紧紧相牵,他这样子不对劲,不过或许也是太累,所以才不想说话。   我对方才的争吵心有余悸,不敢开口,生怕毁了这近日来难得的温情,我正犹豫着,他便忽然道:“对不起。”   --------------------   小剧场:   林尘(给江默擦身中)(心疼):老公……   林尘(扒下江默亵裤擦擦)(脸红):老公……   林尘(闭眼)(摸了几把腹肌)   林尘(给江默穿好)(发呆):老公…… 第68章 微妙惩戒   我听他声音嘶哑,心里更是内疚难受。   他继续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有些接受不了,有些累,你别怪我……”   听他这样讲,我便更难受了,我凑上前亲他,“是我该说才是,我不该强迫你与我亲近的……”   他似乎也被我的说法逗笑了,眼里稍稍有了神采,“你怎么强迫我?”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也没想真用强,只得胡编乱造吓唬他道:“先骗你吃了药,将你迷了神智,扒你衣服,把你压在地下,不让你动,然后亲……嗯……你就那样了……我便……”最后几步我含糊带过,他却越听越憋不住笑。   “要是我还不肯呢?”   我都那样子了,怎还不肯呢!我稍稍委屈,试探问道:“你是真不喜欢?”   他微微垂眼,有些难以启齿:“我是觉得……”他张了张嘴,却是无声几个字,我没听见。   “什么?”   他看我一眼,笑道:“万一我忍不住想要打你那儿呢。”   我也想起今晨的尴尬和自作多情,“可我都说了你可以……”   他无声地笑了笑,神色似有一些变了,岔开了话:“你师兄……”他顿了顿,“我是说……我失忆之前对你好不好?”   “当然好!”   “那你以前如果做错了事……”他问,“我会罚你吗?”   “自然是有的……我有时不领课业,你就将我好一顿说,顾轻也不喜欢去,我与他总是挨罚。”   他沉默一会,声音闷沉:“你不做作业就打你?”   “是课业,每日担水强身,”我纠正他,也为他开脱,“罚得倒也不重,只是打几次手心,更何况本就是我做错了。”   我想了想,记起件事,“不过有一次你气急了,那次是我要偷拿凌云峰长老的万生镜,却被你知晓了……”   他挑眉,像是被我嘴里的偷吃了一惊,“你怎么不借?去偷?”   我忿忿说道:“因为那万生镜根本不是那长老的,是他大弟子的宗族宝物,他使得阴私手段夺了去,还嫁祸那师弟德行有亏,废了修为,赶出了苍衡……更何况他那人道貌岸然,又极小气,明里笑脸相迎,暗地里却一直打压你,拿到万生镜后更是一副苍衡唯他所有的作派,苍衡本是以护苍生,衡情理为准绳,可后来风气败坏就是他凌云峰搞得,简直令人作呕,我看不惯,忍不了,便想着偷来顺给那师弟……”   他听了,摇头道:“你要是真拿了,反倒给你那师弟惹了祸。”   我垂眼,心虚道:“你那时也是如此说的,说我太鲁莽,不知后果,那师弟本已断了修仙道,我们此举无疑是将火引到了他身上,说不定还会害了他一家,我不服,还顶撞了你,后来仔细一想你的话,又的确是这个理……”   他又问:“我那时怎么知道的?”   “我觉得我一人偷不出来,便想找顾轻合力一起,他一听完,转头就跟你说了……”   我想起这些仍是悔心后怕,因我一时逞勇之念,险些害了无辜一家。   “我也在那时知道顾轻身世,他们宗门一族便是亡于惹祸上身,魔族可怕,而有些人,是能比魔还可怕的……”   那时候师兄脸色真是冷得吓人,气得手心都没打就走了,我自觉举着戒尺罚跪,顾轻站在我身旁,平静地说完那一段血淋淋的往事也飘然离开,留下我一人,不停地后悔自责。   “你那时说……我的心是好的,想做的事也是好的,但好的不一定是对的,更不一定会皆大欢喜……”   我后悔的从来不是那个替师弟报复的念头,后悔的是自己太过冲动,随意行事。若不是顾轻拦着,我怕是会被那长老算个奸盗之名,被逐出苍衡,连累破晓峰的名声。   江默似不满意我口中的结果,沉声问我:“后来那长老就逍遥自在?你师兄……我就对这些视而不见?”   “上次顾轻说了啊,无尺崖边,你一剑杀了那长老,霄元师尊罚你都是做个样子……”   他神色微愣,像是没想到这个结局,不过还是松了口气:“哦……”   我倒有些感慨:“就是不知万生镜,又落到谁手上,不知可是回到那师弟手里没……”   他随口问道:“那镜子做什么的?照妖?”   我兴奋说道:“我听说是能照众生万象,很是神奇!修为越高,看得便也越多,心念所动,便可看千里之外,不过很是耗力。”   他点头,表示知晓。   我见他居然不好奇,还以为他未懂,便给他举着手臂比划:“万生镜!世间万物都可容纳在一面小小镜子里呢!”   他眉眼还是淡淡的,并未显出我期待的新奇,只是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手撑着往我这里稍稍移了一些,俯身亲我。   “突然好想跟你看场电……”末尾几个字被吞没在唇齿间,我直起身,向他迎合过去,与他亲得黏黏糊糊好一阵,最后他好似气都喘不匀了,我才住了嘴,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与他靠在一处小声说着话。   “后来罚你了吗?”   “罚了,不过是我主动请罚,不然真是受不了。”   他笑道:“你怎么还找打?”刚说完,他就愣了一下。   我好似又变回那时内疚困惑的自己,我呆呆看着他,“你那时也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他未接我话,只道:“后来还是打你手心了?”   我脸烧起红来,羞耻道:“你……你本不想罚我的,我就把手摊开,你却忽然打我那儿……”   他闻言愣了愣,又猛地皱起眉头,已是面色沉沉,尽显不满,“打你……屁股?”   是啊!   我抖着身躯,承受着臀上的击打,羞窘得连头都不敢抬,虽然衣裤穿戴完好,还是隔着衣料打的,可我太怕疼,还是半跪着小声呜咽,眼角沁着泪,脸皮脖颈都臊红了。   师兄打了十几下,重重甩了戒尺,转身就进了内间,我知晓这事算是过去了,忍着痛,泣声说了几句话,叫了句师兄,未等回应,便就丢脸地夺门落荒而逃。   太痛了,太痛了!比打手心痛多了!   我生怕以后都是这样的罚,可是从那以后,师兄再未用过一次,之后仍旧是不轻不重的打手心,就连在他眼里我因争功好胜而重伤的那次,师兄连鞭刑都未让我受过。   他听到他从前这样罚过我,脸色很不好看,“我们以前不像是师兄弟,倒像是师生……”   我点头:“师尊常年闭关,确实是你担教导之责。”   他脸色更奇怪了。   我连忙找补回来:“罚是罚,可师兄你以前对我还是很好的……”   我回忆着过去,缓缓说道:“我所承剑法心决,尽是你授,静心沉气,吐纳修炼,你都是一步步教我的,你许是知道我常做噩梦,便专用曲生木作了床榻,穿衣吃食,丹药珍宝,你从未短缺于我……”   他作为我师兄时对我的好,是千言万语也道不尽的,顾轻总说我傻,我倒是也知晓我傻,在人情世故里总是缺了一窍,但我也未想到我会傻到这种地步,不过顾轻几句话,便就让我对师兄十几年的关心爱护生了疑,埋了恨。   “……下山历练我受了伤,你冒雨来救,也不罚我,知晓我魔族血脉的身份也从未怀疑过我,就连我的本命剑沧默如何得来的,怕也是……也是……”   我知晓忽然谈起这些,他定是云里雾里的,正巧我也说得难受,便就不说了。   他转了个话头,像是自言自语:“能等你十年,为你受罚的人,也不会对你差……”   “你说……”他咳了一声,像是说不出来话一般卡了一下,“以后我记起来了,会不会反而忘了这一年多……”   --------------------   现代小剧场:   家用投影仪看电影……   林尘(左看看):(′?`)   林尘(右看看):(σ′▽‵)   江默(摆一桌零食):今天想看什么?   林尘(生疏地打开聊天记录)(开心):我同学说这个好看!(?ò ? ó?)   江默(看了一眼)(挑眉):好吧……   电影结尾……   林尘(抱着爆米花)(哽咽):为何……死掉了…… 第69章 戒环符文   “那怎行!”我打断他,但又想了想,又觉着这倒是有可能的,心下又惊又疼,“就算你真忘了,我也要讲给你听!”   他神色微肃,“不,我要是忘了,你就当……”他手抖了抖,“当与我重新开始,不要再提。若是我问起,你便说,你是在前些日子才捡到我的。”   “啊……为何?”   他扯出一个笑,“免得麻烦,”他眼里血丝更多了,眼眶微红,“还要你一直解释。”   我并不赞同他这奇怪的提议,这但他现下虚弱着,我敷衍他道:“那好吧,就当是与你相逢。”   我才不呢,我才不会让他忘了呢。   我见他神色不对,扯了扯他衣袖:“你怎忽然说这些?”   他看我一眼,“我觉得我快要……”他顿了顿,似笑非笑道:“我就是觉得,或许忽然有一天醒来,我就想起来了。”   我想了想他从前冷淡威压的模样,心里居然有些紧张,“你要是想起来了,会是怎样看我?”   他垂眸,道:“我也不知道……”   我心里还是惴惴的,小心翼翼地说:“说不定你难以接受,怕是撇下我就走了……”   “不会的。”   “那你想起来后,可别怪我初时对你那样坏。”   他眼里血丝愈发地多,都快遮了他原本浅棕的瞳仁,他嘴唇微颤:“是你知道后……不要怪我才对。”   又是这句话,他又没做什么错事,怎一直说怪不怪的……   “怪你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是哑然无声,过了许久,才道:“怪我拖你后腿,一直让你费心喂药……”   “这怪什么,”我搂住他,“你是为我受的伤。”   他呼吸微乱,我不放心,继续问:“你是不是哪儿疼?”   “没有。”   “当真?”我看着他,“要是疼便跟我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他嘴角微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我心口闷疼。”   我连忙将手伸进他衣衫里,却探得他胸口心脉好好的,便知道他在吓我玩,我笑道:“那我给你揉揉……”我边说着边用灵力抚顺他体内还残存的药力。   他胸口心脏鼓鼓跳动,咚咚有力,心音不再杂乱微弱,震得我手心微痒,我越摸心里越喜,他以后可总算不用再受那痛楚了。   被窝里暖和得很,他身躯热度传到我身上,我摸着摸着,脸就有些热了。   忽然吹进一丝凉风,晃得烛光微乱,我半靠在他身上,稍稍收着力,不敢全压在他身上。   我脑袋抵着他颈窝,他忽然按住我的手,摩挲着我手指上的戒环,轻声道:“如果可以,你以后也不要取下这枚戒指。”   我也宝贵地摸了摸,“当然不取了,这可是你送我的。”   “不过,”我直起身,想起那枚我亲自选的储物戒,“那我以前送你的戒环,以后是你戴还是我戴?”   他神色一僵,简直就像被一块寒冰冻住了一般,他颤着嗓音,一字一句道:“你……送过他……我戒指?”   “我以前送过你储物戒,可你不要,最后还亲自给我戴上的……”   他鼻间轻呵一声,而后又笑,像是怒而发笑,也像是悲哀至极,不知该如何作态,他声音几乎小到我听不见,嘶哑得都快发不出声来一般:“亲自给你戴上?”   他周身气势剧变,本是温和颓然,却一下变得可怕起来。   “你怎么了?”那日的混乱怒吼在我眼前闪过,我心中生了胆怯,不禁惧怕地收回手。   他见我后退些许,霍然出手拉住我,力道仿佛要握碎我手腕,笑着说:“抱歉。”   他笑容如同哭相,但也只是一瞬,便就手抖着,克制地缓下神色,好似方才一切都是我错觉,他开口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送过我戒指。”   他红着眼倾身过来,见我没躲,才渐渐松了些力道,轻声道:“可以把那枚戒指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我唤出那枚储物戒,不免赧然道:“我那时送你,你还不喜欢呢,硬要给我戴,不过后来我又是在这枚戒环内寻到的丹药,那定是你留给我的,还有一块木头,你的休隐剑,就是不见我的沧默……或许会是在你的环佩里吧……”   他静静听着,又好似没在听,只是一动不动,也不搭话,垂眸看着我掌心里一枚小小的戒环。   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要记住我是江默。”   “我当然记得,”我笑他记仇,还记着之前我忘了他名字的事,“你叫江默,给自己取的小名叫老公,我不会再忘了你名字的。”   他沉默一瞬,才道:“以后不要叫我小名了,等我记起来后再重新取一个。”   “为何?”   “取得太难听了,换一个。”   原来他也知道啊……   不过我安慰他:“其实叫惯了也不怎么难听。”   我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将戒环递给他,让他给我戴上,“你戴了这个十年,那我便也戴十年吧,往后的日子我们换着来戴。”   他拇指摩挲着我戒环,默然一会儿,才声音低低唤我一声:“林尘。”   “嗯!”我应一声,心里一阵阵地激动,仿佛回到当年赠他一般地欣喜,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将手轻轻放在他手心。   他看着我,眼里燃着像火一般的情绪,像是恼恨,带着决意,他五指收拢,抓住我的手,嘶声道:“林尘,其实我根本不是——”他忽然停住话。   “不什么?”我没听清。   他嘴唇瓮动几许,手也微微抖着,最后他倏地笑了笑,转着我手里的戒环,道:“没什么。”   他松开手,像是自言自语道:“算了吧,不了……”他摸了摸戒环,“把这收回去吧。”   “那好吧。”我有些失望,收回手,正要把戒环拿回来。   就在此时,他捏着那枚戒环,忽然眼神一滞,神色大变,可堪得上是错愕惊诧,仿佛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般,他指腹搓着戒环内壁的符文,问:“这内侧的……是你刻的?”   我摇头:“应是你刻的,我都不认得这符文,你见过这个?”   我半是紧张半是激动道:“还是你想起什么了?”   他面色泛起一丝古怪,呆愣地瞪着手里的戒环,过后他想起些什么,眼里一闪,神色有些凌厉地问我:“你的本命剑叫沧默,是不是我取的名字?”   “是啊!”我点头,“你起的名字,沧默。”   -------------------- 第70章 巧合连连   话一出口,我便忽觉世间命运真是巧合连连,不禁拊掌感慨道:“噫!沧默,江默,与你如今的名字好像!”   “沧默……江默……林尘……”他低声念着这几字,看着符文,眼里微微震惊,整个人仿佛僵了一般,神色变了又变,我听见他喃喃道:“不对……”   “什么不对?”   “我是说……我从前没道理将你赶出苍衡。”   我琢磨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便道:“你虽是要保我,但可能也不想与长老作对吧……”   他闻言摇头,“不,我应该不会这样。”   我叹气:“我也猜不透你心思。”   他眉心微动,问我:“以前我和你是不是常在一棵大树下?”   我以为他快要想起来了,脑海里已有些模模糊糊的画面,连忙点头,“是啊,海棠树,那可是霄元师尊亲手栽下的,应都有两百多年了吧,你常在树下教我剑法心决。”   “我们以前关系……只是师兄弟吗?”   我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师兄弟,后来我酒醉逾矩,亲了你,可你将我推开了……”好像还给了我一巴掌……   他神情微惑,抬眼看我,又问道:“在你看来,那顾轻的话可信吗?”   我回想起顾轻的话,揣摩了一遍,“还是信个七八分的。”   “他骗过你,你为什么还信他?”   “很多事我只知其一,只有你和顾轻能解释,可你又忘了,我自然只能信他。”   他哑然无语片刻,又问我:“我对顾轻又是怎样的?”   “你很器重他,说他天赋是有,但依他得罪人的脾性,还要练好幻影步逃跑呢,”我想了想,“不过好奇怪,你明明知道他寻宝的癖好,本不该教他这些的,他也不喜欢幻影步,可你硬要他练,就在这一件事上较真过,但十年过去,我上次看他幻影步竟使得出神入化。”   我有些感慨:“想来是懂了你苦心吧。”   也不知道寻了多少宝物呢。   他这样问我,让我不禁想起往日时光,那时我与顾轻关系还算融洽,与师兄也不冷不热地往来着。   我每日都能看到师兄在海棠树下的剑法身姿,和穿过片片花瓣望向我时的眼神。   风姿俊逸,仿若仙人。   那棵淡红妍丽的海棠树,繁盛时犹如明霞,也就是在那棵海棠树下,他推开了我,我幻想的所有柔如微风的眼神都变成了刀剑,狠狠刺进我心。   他摸着戒环,神色还是有些疑惑,“你好像和顾轻关系不错。”   我还在回忆着,眼前都仿佛有着花瓣残影,回过神来又不知如何作答,犹豫了。   “我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他也不在意回答,又问:“比如那面万生镜,我有没有说过那面镜子的事?”   “奇怪的话?你一点都不好奇那面镜子,怎会说什么,长老说起炫耀时,你面色不改,就跟我方才同你说的时候神色一模一样,”我说着说着心虚了,“你那时就好像看出我要偷万生镜了,专门告诫我,可我还是差点犯错……”   “你很不喜欢那个长老,为什么还说他尊称?”   “因为我不记得他名字啊,”我回想一下,还是摇头,“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你也不待见他,顾轻也很讨厌他。”   他闻言,又看了看那枚戒环,盯着那符文,半晌无言,才又问道:“我那次罚你,是用什么打的?”他顿了顿,“用手?”   “用戒尺的!怎会用手!”我急得要推他,可又看着他现在这副羸弱样子,马上收了力,只虚虚按了下他胸膛。   我红了脸,好端端的惩戒怎会被他想成这个样子!真是污秽!   “你那时头都不准我抬,不过我也不敢抬,真是太丢人了……”   “只打了那一次。”他问道,但语气却是笃定。   “是……”我很惊奇他猜到了。   “我打了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后来好几天都没见你。”   “对,你后来也提都不提。”不过也幸好不提,不然我可丢脸了。   他忽然扶额低声一笑,又抬起头来,看着我笑。   他这样的笑倒是少见,我说不出来有什么变了,不过我看他面容总算好了些,也心喜起来,可嘴上还是说他:“你笑得好傻。”   “对,我好傻。”他还是笑,又看了一眼戒环,才将它还给我,“还有些丢脸……”   我见他当真了,连忙道:“你想笑便笑,有什么丢脸,你近日愁眉苦脸的,我瞧着都伤心死了。”   他脱口而出:“不准说’死‘字。”   他刚说完,我与他便齐齐一愣。   “方才那句话好熟悉,你从前应也说过。”   今日巧合还真多,都有三句话了吧……   “是吗……”他看着我,摸我脖颈,眼里说不清是惊还是喜,是悔还是惑,总之很是复杂,“希望是真的。”   我拍拍他的手,说道:“我早就不痛了,真的。”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已是平静无恙,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一丝红润。   我欣喜地问他:“你今日怎想到问你从前的事了?往日你从未问过。   他摸摸我的脸,“我今天只是想要多知道一点。”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那像琥珀一样的瞳仁看着我,里面波光微微,映着我的脸,“从前在你眼里,我是害了你的人,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也不知,好奇怪,”我有些迷茫,“那时我是真想杀了你的……”   话说完,我便吓了一跳,忙闭上嘴,紧张地看着他。   他却反而笑了一下。   我着急地解释:“不过我、我后来救了你……”   “我知道。”   他忽地展臂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也回抱住他,不再说话,他也沉默良久,只抱着我。我以为他是累了,正好天色已晚,我就催他快睡,然后熄了烛火,宽衣与他睡下。   幽黑之中,他抓着我的手,我以为他不会再问了,结果他好似又有了新的疑惑,问我:“我那次打了你之后,给你擦药了吗?”   “没有。”   过几天就好了,还用擦吗?   他搂着我,也说道:“可能不太敢给你擦药……”   我听出他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悔意,连忙顺杆爬,“而且我也没得你命令,自己也不敢擦。”   “你还不理我,跑去闭关……”我啄吻他的脸,抚摸他腰身,想让他再说些安慰我的话。   “很疼吧。”   “疼。”   他听到这话,却没有忙慌安慰我,反而呼吸微微热了起来,眼睛在幽暗里亮极了,就像山野猛兽看见了猎物,紧绷着身躯将要冲过来撕咬。   我被他看得心头又热又痒,隐隐有了那么一点念头,但又觉得他不会这么说。   不会吧……他不是最近累得很嘛……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我怕自己会错了意,又会尴尬,便一直不动。   可他就这样看着我,眼里好像涌动着越来越重的欲念,他稍稍侧了下脸,咬住我嘴唇,细细舔舐,手也移至我腰下抚弄流连。   “那我现在给你揉揉。”   --------------------   小剧场①:   江默/林尘:(?′ω’? )饿死了,终于不用憋了   小剧场②:   江默:心口疼……   林尘:那我给你揉揉(??˙o˙)?   林尘:屁股疼……   江默:那我给你揉揉ψ(`?′)ψ 第71章 火热掌心   他这一句揉,就好似将我全身的火烧了起来,因他这一句话,还有他掌心的热度,我便起了不小的反应,腿间一麻,稍稍顶起了亵裤。   我虽然也念着些,但他才吃了丹药,最该做的便是好好歇息,他方才就已神色困倦,只是不知为何硬要与我说话。   不行……他要好好睡一觉……   我面庞涨红,结结巴巴道:“算、算了……吧。”可我亵裤已被支起个角来,一看就毫无诚意。   他也只字未听,搂着我往我这边贴近,腿间物事抵着我,手仍在我身上逡巡爱抚。   我有些犹豫,但却被他掌心的火热与深情的亲吻所引诱,不禁在他手下颤栗,只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你……不累吗?”   他粗喘着回答我:“累,但我太高兴了。”   他高兴什么……   我努力稳住心神,心口不一地劝说他:“你要好好歇着才是……不……唔……”他重重捏了一把我臀尖。   我嗓音抖了抖:“不能这样……”   他咬了一下我嘴唇,哑声道:“可我很想摸一摸你……”   “你实在想的话……”我很快妥协了,“就摸吧。”   他显然很是激动,但也克制着,只隔着衣料捏着揉着我臀肉,想是不尽兴,又伸进亵裤里头摸,又捏又揉。我与他吻着,唇舌紧贴,呼吸交缠,情不自禁用腿勾住他腰身,脚跟蹭着他后腰臀腿。   我越蹭,心里那个念头就越清晰,我红着脸,揽上他肩,翻身压住他,在他脖颈处啃咬舔舐,我抬起头,亮着眼睛跃跃欲试道:“要不我来吧!你正是虚弱,怎能出力……”   他手顿了顿,然后睁眼诧异看我一眼,“是不喜欢在下面吗?”   我当然摇头,眼神有些躲闪,道:“喜欢的,很舒服,我也会让你舒服的。”   他闻言,神色似笑非笑,“不用。”   他手指从我臀缝刮过,向下一摸将我裤腰粗暴地撸了下来,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抬着臀,几乎将我半捞着起了身。   我吃了一惊,他哪来这么大力气,方才亲一亲就跟要了命一样,现在怎么能直接抱着我起身。   我下身被他扒了个半光,双腿分开,跪在他腰身两旁,手肘自然而然放在他肩上,脸红得更是彻底。   他面色薄红,脖子上还有我刚刚留下的红痕,他一手解开我腰带,一手揉捏我的臀肉,劲越来越大。   “真的不用……嗯……我来吗……”   他一字一句地说:“真的不用。”   粗重又火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胸口,烫得我全身都热了。明明这么热,他鼻尖却是微凉的,与我胸口相触,他辗转舔吻,轻轻咬着,像在寻找着对的地方。   这些天都是冷淡的碰触与亲近,哪有今夜这般情热难耐的样子,我被这样的爱抚弄得腿软了些,不禁滑下身。   他腿间已是鼓鼓一团,我正好坐了上去,压着了那根热物,他闷哼一声,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后腰,我又脸红着跪起来一点。   不能总是他动,他刚吃了丹药,正是要休养的时候……   我往下一伸手,摸进他亵裤里头,握住他那早已昂首挺立的物事,滚烫炙热。   “我睡的时候,你擦我手指了吗……”   “擦了。”   “擦得干净吗?”   我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自信道:“干净。”   他将右手塞进我手里。   我不满道:“你不信我!我明明擦得很仔细。”   他又与我十指相扣。   我嘴上哼着,还是用法术清理了一遍他的手指,一瞬功夫他的手便沾了水雾。   我挺腰轻轻撞了他一下,以表示对他不信我的态度,顶端擦过他紧绷的腰腹沟壑,反而把我撞得低吟一声。   我半跪着支撑实在难受,只好一手抚弄他,一手扶着他肩维持平衡。   “脂膏在枕下……嗯……”   他反手过去摸索一阵,一根硬滑的手指便划过囊袋戳进来一点,带着一点凉意,我下意识绷紧了腿,夹着他那根手指不上不下。   “放松……”游走的唇舌终于舔对了地方,他一口咬上,卷着舌头舔压,又用牙齿轻轻扯咬。   我颤了颤,竭力放松了些,也抖落了松松垮垮,单薄汗湿的衣衫,半褪不褪挂在我手臂上。   他右手转动着,刺进里面找寻,忽然,他按住了那一点。   “唔……”我尾椎酥麻,身躯微颤,手紧紧抓着他肩,另一只撸动他的手却不禁松了劲儿,只能抬抬手摸着青筋虬结的大家伙,搓搓已有清液泌出的饱满顶端。   他又伸进来一根,稍稍屈起手指刺激着我,并起手指反复刮按着那一点,两根放进来得急了些,我还没好好放松,后面紧紧绞着他手指,腿抖得越厉害,跪得越开。   脂膏化成的水液划过我腿根,湿漉漉的,又痒又黏。他戳弄得不快,也不重,但我还是我眼角沁出泪来,渐渐连摸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软的烫的。   “哈……等、等等……我……”我不禁推他的手腕,却推拒不开,只摸到他手腕的骨节凸起和手臂的青筋脉络,感受到他手掌耸动的狠劲。   我想跪坐起来,好逃脱一会儿的快感,却被他误会了意味,“想看吗……”他喘声问我。   我闻言,倒真的低头去看了看。   脂膏化开的大多水液滴在他掌心,与他手腕暴起的青筋黏在一处,我深红的一根泌出些银丝,滴在他手臂上的青色脉络。   他中指无名指深深插进我股间,缓缓耸动,偶尔看见一枚银戒若隐若现。   “唔……呵……”   这淫靡的场景引得我脸热不已,不禁低声呻吟,轻喘出声,却还是担心道:“你别将戒环……嗯……弄进去了……”   他没想到我会说这句话,笑了一声:“不会的。”   他左手往我胯间一握,手指却停了下来,我觉着空虚了些,又不禁在他手下摆动腰胯。   他瞧我这好似急不可待的样子,笑着仰头吻我喉结,说:“这么急啊……”   还说呢,我这几日一直都急……   我低头,与他亲吻,含着他舌尖,胡乱点头,撑着他肩,不住挺腰,感受他手心的硬茧,我闷哼几声,含糊道:“老公,好舒服……”   --------------------   小剧场:   啪——啪——   林尘(痛):唔哼……呜……   师兄:(丢了戒尺)(转身就走)   林尘(低头抹泪)(哭腔):我错了,我不该鲁莽行事,不应妄言顶撞,不能不顾后果,也不应瞒师兄……   师兄(不敢说话):……   林尘:(叽里呱啦一阵)师兄……(羞愧地撞开门跑掉)   师兄:……(翘着唧唧打坐) 第72章 疼痛欢愉   我手心里的物事好似又粗大几分,他手微微握紧,我抖了抖,手终于松开了那根炙热柱身,只紧紧抓着他肩膀,不停耸胯,他呼吸愈喘,也愈烫,呼在我胸口,我只觉更痒了。   他咬着我胸前,舔得晶亮,又换了一边,然后抓着我的手,再次探向他胯间,“怎么不摸我了?”   我颤颤巍巍随着他手指抽插的动作抚弄套弄,指尖轻轻刮着他顶端小孔,手心里的粗壮炙热越来越精神,昂然挺立,有时跳动两下,彰显他的难耐。   我喘得越来越急,提着腰胯一上一下地摇晃,虚虚坐在他掌心磨蹭。   他揽着我将我一扑,压着我开始亲吻,从脸,到脖颈,到胸口,来势又凶猛,落下时却又温柔,探进我体内的手也一刻不停地动作。   我松了手,浑身都是又热又酥,早已化成一滩水一般任他拨弄,偶尔扑腾起水花,弄得湿湿滑滑。   只是他迟迟不进来,任由他胯间物事立着,自己也不碰,还只用两根手指将我弄得欲态尽显,他手指骨节分明,灵活地在里面搅弄,不停按着那一点,发出咕叽的水声。   我越喘越像是呻吟,眼前已经模糊一片,我有些心急,抬脚踩他的腿间的肉红炙热,“好、好了……进来吧……”   他握住我脚踝,顶胯蹭了几下,脚心沾满湿黏,痒得我脚趾蜷缩,他又借着撞了十几下,然后将我一条腿架在他肩上,跪着向前一步。   “你怎不进来……嗯……”我想摸我自己胯间抚慰,他却一手制住我双手手腕,不让我碰,我不敢挣开他,怕自己情难自禁时反而伤了他。   “不做到最后,”他亲吻我,“我只摸一摸你。”   我担心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太累了?”   “是啊。”他笑着与我亲吻,手指动得更厉害,“怕自己出糗呢。”   “我不会笑你的……唔……”唇舌相交,我被他吻得脸泛潮红,他也越喘越急。   我已到极限,却一直出不来,不禁蹬着左脚,后跟擦着被褥,扭来扭去,松开他舌头,“别……你先松手,我、我快要……”   他指腹擦过那点,“该叫我什么……”   我知道他想要听什么,连忙泣声叫道:“老公!老公……”   他还是未松手,我的泪被眨了出来,同时也看清他面色尽是情意欲念,眼中血丝密布,他听我求饶,手也丝毫没松,紧紧禁锢着我。   我催动了些灵力,他便自然不能抵过我的力气,只能顺着我,他瞧我执意要摸,面上闪现神伤,真是说不出的可怜,让我心又软又热。   我停住手,真是摸也不是,不摸又躁人得很。   他半跪在我腿间,用膝盖抵着,将我的腿分得更开,他声音低哑,另一手也在我体内按压剐蹭,动作得更猛,“等一会,会很舒服。”   “老、老公……”我尾椎酥麻,令人沉溺又惧怕的快意传遍我全身,我不停叫着他小名,颤着腿,摆着腰往上攀,想躲开那灵活抽插的手指,却又被他禁锢着手腕往下拉,不让我动。   我下面涨得已经发疼发酸了,直挺挺的一根,憋得肿胀深红,连晃来晃去都疼,我没有想哭的意愿,可眼泪却不受我控制一般,扑簌簌地掉,“……让我摸……”   “快了……”他声音沉得让我心颤,“乖……”   我听着他声音,那一字“乖”让我浑身一抖,我仰起脖颈,失声大叫,然后夹着他手指,挺腰射了出来。我脑袋空白一片,边抖下面边冒出浓白。   “舒服吗?”他俯身亲吻我,那浓稠便一股股地沾在他小腹,弄得他下半身乱糟糟的。   我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连喘息都是带着黏稠的欲和呻吟,“嗯……”   我眼前好似亮堂一片,又变得雾蒙蒙的,我颤抖着,最后连腰眼都酸了,它才好像射完了,软耷耷地垂下。   我倒是不生气,他如今虚弱,敦伦之事少做些也是对的,免得太久,反而伤身。   我眼角坠着泪,可他为何不让我自己摸一摸……   他抽出手指,一碰我,我便抖个不停,他让我缓了缓,搂着我给自己套弄,还借了一把我的手。他撞得我手心都快着火了般地烫,又放在我腿间抽插,又顶又撞。   水液遍布他小腹,湿滑炙热,让我也情动,不停在他腹肌磨蹭着,激起一阵阵战栗。他呼在我耳边喘,又与我亲吻,手揉着我臀肉,我整个人被他弄得迷迷糊糊的,沉溺情欲。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不出来,我见他实在是难受,便收紧了腿根,想让他快些,他喘息愈加粗重,下面那根紫红粗壮磨得我腿都疼了。   他忽然咬了咬我耳朵,喘声问我:“我可以打你吗?”   他面色尽是疯狂又压抑的爱欲,眼睛微微发红,就连眼角都勾住一抹红,不知是欲念还是太劳累。   我不忍他一直憋着,松开腿,点了点头,悲愤地一翻身,将屁股蛋朝上晾着,脸埋进被褥里,“你打吧!”   他起身,将我腰抬高些,将那根火热物事夹在我臀缝中,我被烫得一缩,夹紧了臀。   他就着那些脂膏化成的水液,开始猛力冲撞,茎身磨蹭着我臀缝间,我身下物事渐渐又抬起了头,顺着他动作一摇一晃,我抓着被面,被顶得脑袋发昏,埋在被褥里呼吸不畅,便侧了脸喘息。   忽然我听见好一声响亮,声响过后,臀瓣火辣刺痒,我才意识到那一巴掌已经落下。   “疼……”即使做了准备,但我还是被这响亮一声吓了一跳,被这不大不小的痛意激出了泪。   我闷哼着埋怨一声,刚要张嘴说他,他便又揉着我臀瓣,将他那根夹得更紧,然后顶得我说不出话来,就像真的在肏我一样狠劲。   “啊……嗯……”   他又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更像是拍了拍,边拍边揉,片刻后他才重重地喘了一声,也像是发泄,勒紧了我的腰,射在我背上,温凉顺着腰线滴落在被褥里。   “抱歉……”他语气轻飘飘的,手爱抚一般地轻轻拍着,那里发着烫,又刺又麻,他腰胯顶了几下,俯身啄吻着我脸颊,声音低哑:“还好吗?”   我是还好,但也真丢人,我不想承认方才他只用手指便就将我弄成那般模样,更何况他打我,那里还火辣辣的。   我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委屈地揉了揉自己,只摸到一手的黏和烫,“你这什么毛病……”   他叹口气,眉眼耷拉着,“我忍不了。”他边说边揉。   “不能改掉吗?”我看着他。   “不能。”   罢了,不过打一打,忍一忍便是,他收了力,也不算太痛。   我觉着以后床事他说不定还会打我,只要开了个头,哪会有我拒绝的可能。   要是以后恢复记忆,能修炼了,他一激动会不会将我打得更疼,我悄悄看他,他正低眉顺眼地揉着我臀肉,眼里好似有着暗色,像是内疚。   我见状,压下心里种种忧虑。   不会的,说不定恢复记忆后就不这样了!   他见我一直不说话,应是觉得我生气了,凑上来吻我。   他轻轻揉着摸着,最后我还是抵不住他的温柔,又黏黏糊糊地闹了一会儿,摸他腰腹,撩拨几下,与他亲了好几个缠绵的吻,最后我用法术清理了一下,与他温存着等待睡意。   他慢慢揉着,偶尔拍一拍,力道越来越重,我轻轻哼一声,以示警告,他便又轻了些。   “其实我有时想……”   我懒懒应道:“想什么?”   他拍了拍,道:“你每日修炼,坐这么久,为什么还这么翘?”   我、我怎么知道!   我红着脸不说话,却又在想,真的有这么翘这么好看吗?他就这么喜欢?每次都要捏一捏揉一揉,甚至还想打。   他面色认真,仿佛真在思考这个谁都不知道的问题,但他也没想让我回答,应是撑不住了,揉着我臀肉的手劲越来越小,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我知道吃了复原丹的滋味,很是困倦,最该休养歇息,补足睡眠,让他撑了一个时辰多,还与我胡闹一阵已是极为不易。   他眼神似有不舍,也似有担忧疑惑,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我好奇地看着他,他才问道:“我比你大多少?”   我心中估算一下,“应当……是比我大二三十个年头,你从前不喜欢说年纪。”   “不喜欢说年纪么,”他神色并不惊讶,“怪不得我总觉得自己不对劲,还以为是自己记性不好了。”   “你就不觉得我老吗?”他说。   “算什么老,”我解释道,“你这等年纪这等修为,谁见了都赞一声卓绝,你可是苍衡的首率呢!而且记性不好,定是伤到脑袋了,这才想不清的。”   他笑了一下,来亲我,“我以前很喜欢你吧?嘴这么甜。”   我神色别扭,“也许吧,不过你看上去总对我冷冷淡淡的。”   他有些意外,但也没太过表现,只淡淡说道:“只是看上去而已,有可能是你没发现。”   我被他的话哄得心花怒放,但又觉得不太真,也就压下心思。   他实在困意浓重,合上眼皮,亲我脸颊一下,又摸了摸我的腰背,“睡吧。”   “你不穿你专门睡觉的衣服吗?”我忽然想起我没给他换上他睡觉才穿的单衣,我戳戳他,“要换吗?”   “不换了。”他搂着我,“想睡了。”   我静静在他怀里缩着,不想扰了他,见他沉沉睡下,小心翼翼拿开他手,轻轻离开被窝,又替他掩好被子。   我扒下亵裤,侧身扭头往后看了看,看见一边臀瓣上若隐若现的巴掌印,不禁脸热起来。我扭头左看右看,脖子都快断了,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同。   最后我也放弃了,就钻进被窝与他躺在一起,抱着他睡下。   我想了想,最后拿着他手,放在我臀上捂着。   他喜欢就让他摸吧!我大方地想着,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   现代小剧场:   林尘(拆快递):(*?????*)??   江默:你买了什么?这么多。   林尘(开心地拿出来展示):这个!   江默(咳了一声)(眼神微变)   林尘(害羞):我看上面说敷上很舒服!(语气埋怨)(夸张)而且你总是打我,我都觉得快起茧子了……   江默(亲亲林尘):我赔罪,要我帮你敷吗?   林尘(哼一声):好吧!   房间内,洗完澡上床……   林尘(趴着):嘶……好凉啊……   林尘(惊声):不准碰!会弄皱!(推拒)不行……啊……这臀膜很贵的……   江默(喘声)(揉捏):帮你吸收一下……   林尘(颤抖):哼嗯…… 第73章 半路妖邪   第二日我早早地便就醒了,算下来也才睡了三个时辰,我睁眼醒来头一件事就是摸他胸口,心脉顺畅,心音平和,我放下了心,摸着摸着又情难自抑地亲了亲。   我看了会他睡颜,心中溢满了喜悦,恨不得又压着他做上一回,我见他呼吸沉沉,动作小心地起身穿衣,决定要好好做一顿,他都给我留汤圆,那我给他煮些好吃的!   我揉着屁股走到灶房,打开一个大土罐,里面放着一个弧形木架,木架各层散着零星的碎冰,两盆大冰块铺在底层,中间摆着一件点水成冰,隔热隔冷的法器。   我找到他前几日做的小馒头,昨日他做的肉馅饺子,兴冲冲地上架摆锅,我生怕他快要醒了,我这东西却还没做好,便催了些力,将丹火燃得更旺些。   我估摸着时候到了,揭开锅盖一看,却见好几个饺子都已经破了皮,变成一锅肉馅面皮汤,看着就不好吃。   卖相这么不好的东西自然不好给他,幸而另一口锅的馒头蒸得还算得当,就是火太旺,水都快烧干了,馒头也干巴巴的。   我捞出那几个还算完好的饺子,又在锅里加了些水,将饺子和与馒头放到笼屉里,用小火温着,至于那肉馅面皮汤,我就自己吃了干净,未曾想味道还算不错。   那两只无应鸟还没解决,我可炖不来汤,还是不要卖弄厨艺,便只把无应鸟随便包了包,放进冰罐里。   做完这些,我唤出师兄的环佩,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我的沧默。   我没有预想到这个可能,不禁茫然,那我的剑在哪儿?   我跑到床边,又不愿意叫醒他,打算等一等,可待着又实在无聊,便自己留了一识在外,在旧床上打坐吐纳,边等他边修炼。   不过他睡得实在太久了,我想起他前段时日久睡后,心口会疼得更厉害,便有些担心,还是决定去喊醒他。   “江默?江默……”   我轻轻推他,“老公?”   “师兄?”   他还是不醒,我觉出慌乱来,探他鼻息,也只是呼吸微烫,并无异常。   莫非是那丹药太过霸道,他吃了心神难定,昏迷不醒?   那可不行!   我取出唤神香,点燃了,放在他鼻下,袅袅白烟钻进他鼻间,他渐渐皱起眉头,额间现出微汗。   我停手,收了香,诧异一瞬,也有些不知所措,我抬手摸了摸他额头,替他擦汗,又唤了他一声:“江默?”   “师兄?”   他呼吸愈加急促,我拿出些专门给他炼的补气补精血的丹药给他吃下,他神色转好,我才稍稍放下心来,坐下来呼出一口气。   我方才将称呼叫了个遍,都没喊他从前的名字,是不是这样才唤不出来?   我自言自语道:“我好像从未对叫过你以前的名字。”我张了张嘴,却觉难以开口,以前叫这名字时,每一声都是恨意,对着如今的他,竟有些叫不出来。   我喃喃开口,在口里咂摸了一遍:“楚玄决……”   他身子猛地颤了一下,霍然睁眼,我还来不及心喜,就见他右手朝我脖颈抓来,我晃身躲开,避到数尺之外,打翻了烛台。   我有些后怕,察觉到了方才他是真想要我的命,我惊惧地看着他,也这才发现他眼中的狠厉残忍。   “林尘?”他神色阴霾,左手按着右手,许久才拿开,右手竟仿佛被烫伤一般,起了大半的火痕,他声音怨毒:“孽徒林尘,竟弑师长。”   我,我伤了他?他想起来了?   我心里凉了个透底,顾轻骗我?师兄根本不是为了我好才将我赶出去的,也根本不是来寻我的。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在屋内打了个来回,皱起了眉,眼底厌恶,仿佛要将这屋子给掀了。   他神色与平常大不相同,掺着阴色邪气,就像是厉鬼罗刹,我心中的恐慌愈来愈多。   不知为何,我一看着面前这人,就觉万分惧怕,憎恶,厌恨,种种杂糅,竟让我恶心得想吐。   他打量着我,眼里闪过一丝了热,忽而一笑,道:“林尘,为师做了个噩梦,对你出了手,不要怪我。”   为师……我哑然无语,这人不是我师兄,更不是霄元长老。   “你师祖段风长老呢?”   我想起来了,抢了万生镜那个长老好似是叫段风,不过我的师尊可是苍衡顶梁霄元长老,师祖也是开创苍衡的大无地仙神,早已渡劫飞升,才不是那个使阴私手段的小人。   我冷了脸色,“你是谁?”   他朝我走近一步,我右手背后,退后半步,唤出捆灵索紧紧握着,“你到底是谁?”   他不耐烦了,“楚玄决。”   这实在与平日师兄语气相悖,他看着我的眼神,尽是平淡掩盖的森森恶意,我也实在不喜欢。   我对着他,叫不出来“楚玄决”这名字,因师兄从来都不会称他自己是楚玄决,他淡泊名利,不喜做大排场,若是他人问起师兄是何方修士,什么名号,他总是淡淡只回答“苍衡”二字,名号便是说也不说。   来人举起右手,对着窗外日光照了照,他眯眼看着,“好厉害的法术,竟像从骨头燃出来的火一般,灼烫得惊人,是谁教你的?”   他离我愈近,神色有着难以掩饰的贪婪,“林尘,我没教过你这个,是谁教你的?”   我身躯绷紧,步步退后,警戒地看着他,不说半句话。   “告诉为师,你哪儿学来的……”   他边说边向我走来,我却因他的嗓音感到心肺俱寒,后背发毛。   师兄不是叫我林尘的……他也根本不是我师尊。   我呼吸越来越急,再也受不了这人用师兄的脸摆出这样令人恶寒的嘴脸,忍着不舍向他甩出了捆灵索。   他本气定神闲,抬手欲挡,掌心却毫无灵力法术,直至被束了手脚,才面露恐疑之色。   脖颈脉络流动着浓黑雾气,我太熟悉这气息了,是他身上的禁制,非动灵,不绞杀。   看来这不知哪儿来的野魂也修炼过,好似修为颇高,离了肉身,没有金丹,还能以魂魄动用几丝灵力。   他猛地跪倒在地,直直向我跪下,他抬头,竭力装作一副淡然模样道:“林尘,快松开……”   我几乎被他这样的模样给骗到,心中起了不忍之意,刚上前一步,便又顿住脚步,清醒了,我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我师兄体内?”   “师兄?”他扫视一圈,看向桌上那面铜镜,看清面容之后神情惊变,他沉下脸色,“什么体内体外的,我就是你师兄,方才只是睡糊涂了,林尘,你不认我?”   我神色戒备,驻步不前。   他刚才面色变了,肯定不是师兄,定是不知哪儿来的邪灵野鬼。   师兄曾教我出窍入窍,他魂魄何态何形,何气何异我都很清楚,我那时见师兄迟迟昏迷不醒,为求安稳,更是大概探过师兄的魂,见还算无恙才冷哼着继续治。   所以醒来后的师兄无论性格再变,对我再与从前不同,我都有感觉,知道他就是我师兄,而眼前这个“人”的神色作态,我只觉惧怕恶心!   是不是唤神香使过了,召来了哪里的野怪?不过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总不能让他占了师兄的身,可是他用的身躯是师兄的啊,我总不能直接上手打吧。   这人见我目露迟疑,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微微一动,我躲开了,忍着没有出手,他体内的禁制却发出“嗡”的一声,仿若一鼎大钟砸到地上,光华笼罩,出现数十个异色圆圈围绕在周围,收紧勒住身躯。   我捂住耳朵,被这浑厚的灵力震退几步,只见这人发出一声痛呼,接着全身都好像燃起了火一般,缠着浓黑的气流,死死捆住了他,就连脸上和脖颈都烧出了火一般的红痕。   常人显然受不住这灼烧,瘫倒在地挣扎,疼得汗流不止,他狠狠咬牙道:“好凶悍的东西,竟锁了我魂魄……”他翻滚在地,嘶声痛喊,脖颈青筋好似快要爆裂开来那般恐怖,“林尘……林尘……这什么东西,快解开……”   我心疼于师兄面容的狼狈,那火我却怎么也消不了,反而愈燃愈旺,若是赶走了这哪里来的孤魂邪灵最好,可万一师兄的身子被毁了怎么办!   我心急如焚,上手去摸,那火竟奇异地穿过我手掌,我未觉丝毫灼烧痛意,好像是只烧这魂魄,不烧身躯,但我也不能定论,若是只烧魂魄,那师兄的也在里面啊!   这邪灵用着师兄的皮囊喊着痛,我疼得仿佛心在滴血,只得咬牙出了下下策,拿出唤魂的法器,准备出窍进去护师兄魂魄,再把这野魂拿出来。   我站立稍远,设了个结界,闭眼念着口诀起阵,金光闪烁,笼罩在他一团火上,魂进他人身是个逆天又精细的活,稍不注意便会反噬而出不来,变成痴傻,我满头细汗,几乎摇摇欲坠。   魂魄虽是无形,但我能感应到一个被黑气死缠,一个安然无恙,甚至发着微光,我正要细看查验,一股气流却直直冲我而来!我那一魂躲开,它便不再动弹,就像只是要阻止我上前。   我还是放心不下,迟迟不肯出去,却忽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在一处山崖边。   山风凌厉,天光失色。   “我”一身血衣,手持两把剑,众人面露惊疑惧怕之色,皆持剑对“我”,迟迟不上前,领头之人一副气急败坏,道貌岸然的神色,他持剑飞身前来。   “楚玄决!你与叛徒林尘勾结,当诛——”一剑穿胸,面前这中年男子睁大着眼,仿佛不敢相信“我”竟会出手如此狠辣迅速。   我看着手中的剑,寒光凌厉,剑锋逼人——休隐。   这是什么……是师兄的记忆吗?   可是……我没有能看魂魄记忆的法术啊,我也不会啊!更从未听说过入魂还能看记忆,若是能看,我早进来看师兄前尘了,莫非是误打误撞?   我正疑惑,就忽然听见师兄嘶哑狠厉的嗓音:“万生镜,给我。”   --------------------   小剧场:   江默(犹豫):我想要个冰箱……   林尘(似懂非懂):(*’▽’*)我正好有呢!(拿出一个大冰块)   江默:不是这种,是放菜和肉的,我上次看到外面饭店里有这个……   林尘(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隔热罐啊!我去买!(飞走)?????( ˊ?ˋ )???   林尘扛回来后……   江默:(做甜品,一人一份)   江默:好吃吗?   林尘(舔勺):好吃! ( ? ˙?˙ )?   江默:(张嘴)   林尘(喂江默):?( ?? ) ?啊——   PS:今天晚上大概还有一章 第74章 十年茫茫   春生秋杀,兔缺乌沉,明明年岁几过,我看得清清楚楚,却并不觉着难熬。   我借着师兄的眼睛看着周围一切,自己却不能做任何事,说任何话,只能顺应举动,想来这是师兄的记忆,只能看。   不过师兄魂魄看起来丝毫不受禁制影响,看来那禁制不会伤了师兄的魂,我放下心,本想出去,但却被不知为何,总出不去,便只能等护魂的法器唤我。   段风像是想要抬手还击,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阻止,连动都不能动,他面色恐慌,“你徒儿顾轻……在我手上……”   师兄手腕一动,轻旋剑柄,嘴角的血丝已经干涸,脸色麻木冷漠,“我再说一遍,万生镜。”   段风口吐鲜血,猖狂大笑,“就算给了你也没用……万生镜十年一开,找那叛徒我已用了一次,你再想找,也要等十年后,你就等他来杀你吧哈哈哈——”他话语一滞,像是被人锁了喉,脸色泛着青红,目眦欲裂,显然极为痛苦。   一个奇形怪状的木头浮现在段风胸口,师兄伸手一拿,顺带结果了段风。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师兄杀了围剿的领头人,群心大散。   师兄任由他们吵闹恳求也不理会,只抱着一把血迹斑驳的剑,静静望着崖边,一日一日地等。   风雪交加,寒风刺骨,我的一丝魂魄在师兄的躯壳里冻得瑟瑟。   师兄等来霄元长老亲自来问罪,她依然少语,清尘绝丽,又有肃杀之气,气场镇压得师兄心脉俱震,支着剑又吐了口血,我竟也受了影响,不是与师兄受,而是真真切切有了痛。   为何……不是记忆吗?我为何也会有所感觉?   她眼神凌气,看了片刻,最后对师兄叹道:“你非我世人,何苦求此情。”   我听见师兄说:“我改不了,也舍不下。”   “十年命数尽乱,此劫难渡。”   师兄看着悠远天色,“再难我也要试。”   霄元长老沉吟片刻,“那便罚你十年在此,无论雪虐风饕——”她说着顿了顿,目光微讶,像是直直透过师兄身躯,洞若观火。   她抬手一点,我就觉得自己就像被托住一般,不再魂形不稳,有了些依靠暖意。   她深深看了一眼,“雪夜深寒,还是护好其身。”   师兄嘶声道:“多谢师尊。”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苍衡首率,”霄元长老看向一旁跪着的顾轻,“顾轻是个好苗子,我带走了。”   “是。”   岁月渐过,我的魂魄缩在师兄的躯壳里,只望着山崖,通过师兄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连摸一摸师兄的脸都不能。   风雨晦暗,雪夜冰寒,虽雨雪触不到师兄身躯,有灵力隔罩,但我也察觉到师兄胸腔里的那颗心比风雪还冷。   顾轻一瘸一拐上山,“师尊,我还是未找到林尘,我……”   顾轻说着忽然跪下,猛地出手朝脸上一划,师兄打落他手上匕首,他腰间木剑化形,化作一清俊男子,握住顾轻颤抖的手,显然有些惊吓,“多谢楚仙君留情。”   师兄轻声道:“命运如此,不必赎罪,也是无用,”说着顿了顿,仿佛想到什么,“不过我要你本灵。”   岑槐犹豫一下,“好。”   “本灵于你是心脉,我借走一用,十年之后你们来找我,我若是还在,便还你。”   “师尊……我会找到林尘,说明一切的……”顾轻脸色苍白。   师兄没说话,我也不能说,只知道他还是看着起伏的山峦,连两人何时走的也不知道。   日居月诸,屡变星霜。   师兄只站在一处,熬过白雪秋露,我偶尔听见师兄自言自语,有些我听得懂,有些却是完全不明白:   “还是不能看见吗?等级掉得太厉害了……”   “林尘或许会提前回来……即使可能性小,时空变换收缩,不是说这个世界被重置过吗,本来就不稳,太难把握。”   “我给他留了三颗丹药……”   “……至少我去了,林尘就不会来苍衡,他或许就不会被苍衡追杀……”   “还没抓到吗?”师兄闭眼,叹了口气,“就算是时间流速不一样,但这几十年也过了好几月……”   他沉默片刻,过后再开口,语气已变得冷漠:“万一也是有可能,我不想有任何可能,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设禁制是最好的方法,不会有修为,动用灵力,更不给双修的机会……”师兄停顿一下,“他要是真来,也能让他尝尝剥骨的痛。”   剥骨……我一听到着两字,魂魄一颤。   “当时事急从权,是用我自己的身体走线,我查过你们那里的规定,面对意外情况瞒而不报,私自定人补缺,这是违规操作,是在钻空子,我还是身魂同一,在改不了的世界线里枉死,责任更大,你还骗我是来当医生,结果是炼丹……”   “补偿有多少?什么时候发放……我要留给林尘……”师兄冷淡地说,“太少了点……”   他默然无语片刻,又冷冷道:“我要厨师技能有什么用?我不要这个……”   师兄的自言自语让我脑袋迷迷糊糊的,似懂非懂,他像是在同他人说话,一直在不满,但话语又留有余地,有来有往地谈判,可我根本就感觉不到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是师兄自己养的灵宠吗?还是一些我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虽迷糊着,但我至少明白了两点。   一是师兄真的是为了我,二是师兄是自己下的禁制,就是不能让自己有修为。   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有修为?又是让谁尝剥骨的痛?他要抓谁?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等师兄记起来再自己问,于是又缩在师兄的身躯里昏昏欲睡地养魂。   春生秋杀,兔缺乌沉。   明明年岁几过,我看得清清楚楚,却并不觉着难熬,反而觉得过得极快。   顾轻来一次,便是带一次消息,我未细数,直到师兄拿出万生镜,我才意识到师兄站在崖边已经等过了十年。   我能感受到师兄情绪激荡,手竟也微微抖着,他用灵力催动法器,默念名字,粗糙古木霎时变得平整,旋转着上升,光亮一过,画面被撑得极大,上面显现出一道河流蜿蜒而上,路过山川草木,直入结界。   我看见一个小屋,里面邋遢脏乱,里面的人正抱着酒坛,给自己一坛又一坛地灌,发丝凌乱,眼睛通红,脸上疤痕狰狞,魔纹若隐若现。   啊——别看了别看了,真是太丑了,我那时候怎这么瘦……   师兄自然听不到我心中所言,他抚上那木头,指腹轻轻摸着,好似这样就能摸到我的脸,声音苦涩:“明明教了你炼复原丹……”   现代小剧场:   江默(冷漠):“我要厨师技能有什么用?我不要这个……”   很久以后……   林尘:ヾ(????)?老公,这个好好吃!你快吃!(崇拜的眼神)   江默:我要升级技能。   还有一章,可能比较晚,可以给我些评论吗?(?′ω’? ) 第75章 人魂相见   他仿佛看到了我,眼里却是空空的,无我身影,只有夜里雨后黑青色的山峦。   师兄静静看着,直到看到我醉了,昏迷不醒地倒在桌边,他一挥手,又火速看了我十年间的生活,不是修炼就是咒骂,有时被魔气所困,痛苦得落泪挠身,犹如疯魔鬼怪。   只有偶尔清醒时,想吃些东西,出去买些吃的,狼吞虎咽,后自己又开垦了个地,种灵草,炼丹药,卖钱买法宝,却也只是念着复仇,想要多加自保防范。   我听见师兄又在喃喃自语:“我的死亡率有多高?”   你怎会死呢——我会救你的啊!我对他说话。   可我感觉师兄的心沉了一下,好似得到了回答,“我知道了。”   他看着镜面里的我,不发一言,过了会他拿出我送他的戒环,垂眸看着,他指腹轻轻刮过,便有四个符文刻在内侧,我听见他轻轻笑一声,“我死了,你应该会拿走这个戒指,会发现吗?不过你肯定看不懂。”   是什么呢?   我也很好奇,一直期待他说,一股力量却忽地把我拖拽出来,应是法器已到了时效,可将我召走,我脱离师兄躯壳,慌忙着回头想再看看他。   我还不知道他刻的符文是何意,没看到是谁将他一剑穿心,可真是他自己?是仇家?还是他口中说的那个叫乱魂的人?   我虽有疑问,但心里也大半都清楚了后来发生的事,他能一剑结果苍衡长老,世上还能伤得了他的人少之又少。   夕阳坠下,他微微仰头看着万生镜里的我,目不转睛,眼眶被天边的霞色映得微红。   魂魄没有形体,不能流泪,可我觉得自己很痛很痛,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感受,还是因为我自己悲伤难抑。十年真是太久,于我于他都是煎熬痛苦。   他当年为何不直接带我走?何苦将我赶了,让我恨他,落得这般下场,又为何不解释,就自己刺穿了胸口。   坠兔收光,山间云雾像是流玉一般静谧浮动在我与他之间。   我不禁道:“师兄,我会救你的。”   虽然我那时恨你,纠结再三才将你救下,后来还欺负你,故意让你伤口疼,用火吓你。   我可坏了,逼你给我干活做饭,害得你受不了逃跑,不过你忍一忍,后来慢慢就好了,你还要给自己取个小名,偷偷存钱买戒环送我呢……   “师兄——”   我抚上他侧脸,正巧此时微风拂过,吹得他发丝微起,他似有所感,身形猝然一僵,复转过头来。   师兄眉目怔然,眼神定在我身上,仿佛看到了我,眼里却是空空的,无我身影,只有夜里雨后黑青色的山峦。   我也猛地一惊,与他目光相对,他面色茫然惊诧,目光不定,好似在找什么,他抬手摸向我,却是抓了空。   我一时恍惚,眼前又是一片地亮,最后我惊喘着睁开眼,感受到了心跳,摸到了脸上一片的湿润冰凉。   不是记忆吗?师兄怎会转过头来?   即使看了师兄十年记忆,在外也才过了片刻,那人还在痛着,已是快要奄奄一息。   既然禁制只烧这野魂,那我就不管了,我平复心绪,走过去俯下身,用灵力润着这皮囊身躯,好要师兄醒来少遭一点罪。   “我的脸!我的脸……”   这人用着师兄的皮囊埋头颤抖,看起来想要掩面,却又因双手被束而放弃,他凶狠地盯着我,“原是你在报复,是也想让我尝尝剜脸的痛!我要和你双修,是给你恩德!一副清高恶心的模样是做给谁看?若不是你不愿,我怎会——”   我心下惊恐,又愤怒,他到底是谁?   认错人了吧!   用着师兄的皮囊对我吼叫,简直是亵渎!   他忽然扑身过来,看起来是想要咬下我一只耳朵,可他如今这样怎伤得了我,他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恶心。   我一个后仰躲过,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地一声,他一愣,我便更是愣了。   我竟打了师兄……呜……   我泪眼婆娑,看着那俊朗面容上的巴掌印,都快心疼死了。   “你竟敢打我……逆徒……逆徒!”这人撑着师兄的脸,怒目圆睁,却是气虚话短,已是虚脱。   火霎时一烈,燃得更旺,红痕遍布他的脸,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烧上更深的红。   他尖声嘶叫,我也在恐慌大喊,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我拼命摇着他的肩,“你这妖孽!快出去!快出去啊啊啊!”   火不知燃了多久,这人叫喊越来越痛苦,我想这痛楚就算剥皮去肉,抽去骨头也不过如此了。   我看着又是着急又是后悔,早知就不用唤神香了,这唤了的是个什么东西!   可我再心急如焚,也只能站起来,眼睁睁看着,等这魂魄消失,幸而师兄体内禁制凶猛,竟能驱散野魂……   这人到最后已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气若游丝,忽然浑身泄力,发出一声临死的喘鸣,已经气绝。   我俯身抱着这羸弱身躯,一身的尘土,脏得不成样子,我颤手探他呼吸,没有一丝的气,胸口也没有半点起伏。   我吓得浑身发冷,知道这不是悲痛的时候,连忙拿出丹药法器,让他含着灵丹,我正要闭眼捏决,怀中人便一声咳嗽,吐出了丹药。   我惊喜地看着,激动得快要掉泪。   以后再也不用那个唤神香了!定是个赝货!险些害了老公!   身躯环绕着的浓黑消散,红痕淡去,直至再也不见方才火烧印迹,他呼吸渐稳,面容渐渐平和,隐隐透出些气色良好的红润,也不再是方才阴森的神色。   我知道人快回来了,帮他清了身上尘土,慢慢摇着他肩,心喜地轻声念着:“江默,老公……”   我摸遍他全身,仔仔细细地察看他身上有无伤痕,意外发现他身上的禁制竟已没了个七七八八,只剩残余,但也在慢慢消散。   不仅如此,而且灵力正不知从何处涌出,流遍他全身经脉,最后汇于丹田,丝丝线线勾出一颗金丹,华光万现,旋转着落在他丹田深处。   这实在不可用常理来解释,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我怎会相信一颗金丹可以凭空出现……   我目瞪口呆,心里有了隐约的猜测,我不禁稍稍松了手,我心跳愈乱,声音紧涩叫道:“……师兄?”   晨光明亮,依稀可见微尘浮动。   我屏住呼吸,只看着怀中人眼睫颤动,呼吸微乱,缓缓睁眼醒来。   他看到光,轻轻蹙了眉,而后眼神一转,目光落到我脸上,琥珀色的瞳仁在日光映照下像是发着金光,一如海棠树下望向我的每一眼,像是带着浓浓的悲,又像是直到海枯石烂都化不去的冷漠。   我在他眼睛里看到我无措的神色,他眼神微微波动,渐渐溢了暖意,他声音嘶哑唤道:“阿尘……”   等了这么久,终于写到这了,我都不知道会拖这么长(擦擦不存在的汗) 第76章 命中劫数   不,我要先说出来,占了先机,他日后便不好再提!   我呆呆看着怀里的人,嘴张了又张,却仿佛失去了言语,问什么也问不出口,说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我一直期待师兄恢复记忆,但真正来临时,我反倒怯了。   他抓着我胳膊,有些艰难地坐起身来。   我扶着他腰侧撑着他,明明与他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这样的碰触忽然让我后背发麻,我呐呐唤道:“师兄……”   他顿了顿,看我一眼,“嗯”了一声,后又问道:“你在煮什么?”   啊!火!我还热着东西呢!   “我、我给你热的饭菜……”我闻着焦糊的气味,结结巴巴,既是尴尬又是着急,抱着他不知所措,他站起身,正要走去灶房,但他长久虚弱的身躯应是撑不住突如其来的强大灵力,竟打了一个趔趄。   我见他还能自己站着,趁他扶着脑袋就慌忙跑到灶房,隔空取下了土锅,放到地上。   我探身去看,只见那口土锅滋滋冒着黑烟,里面的竹蒸笼也被熏黑,发出一股刺鼻糊味,更别说里面的饺子和馒头了。   我看着焦黑的锅底,心里难受,这是我给他卖的第一口锅,他常常用,平常蒸我最喜欢的小馒头都是用的这个……虽然没烧坏,但肯定也不能用了。   他掀帘过来,手指一点,那股难闻气味便就消失,土锅也不再冒烟。   我做错了事,有些慌乱,见他过来心更是躁了,小声解释道:“我往日不会这样的……”   我给他做过吃的,他生病时,偶尔我也想做一回时,林林总总还是有个小十回,虽然饭菜味道不及他做的好,但总归不会出什么事。   “我知道,”他看我一眼,“我不会笑话你。”   我愣了愣,自然知道这句话他是在学我昨夜的语气,烦躁的心莫名静下来,道:“方才不知有个什么东西,上了你的身,事发突然,我是担心……这才乱了阵脚,所以才用坏一口锅。”   他低下头,“嗯,我有些意识。”   他语气这样平淡,反倒衬得我刚刚的慌乱都可笑,我心里委屈,但也庆幸他没被惊吓到。   也是,站在我面前的可是苍衡首率,他记起了所有,如今怎会被区区一只野鬼吓到了。   “可是吓到你了?”他问,“刚刚那只妖邪。”   对!那只鬼怪,进了师兄的身,披着师兄皮囊来骗我!   “我险些被他迷惑!”我连忙点头,心里还真泛上几分后怕,“那是什么东西?”   本是询问,但我看着如今气质迥然不同的他,眼里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期许等待。   我袍袖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心里一直默念,快来抱我!来安慰我啊!   他细细看着我的脸,眼神与平常不太相同,却又相似,只是没了平常的沉重茫然,也没了从前的悲切冷漠,目光复杂,好像是历经万难的释然平和,还带着微微的热意。   我忍不住脸红了,却又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心疼。   打得真是太重了……   他穿着薄薄单衣,但我知道他不冷,他恢复了灵力修为,已是像我一样不惧寒热。虽然好像修为掉了一大截,但他那淡淡的灵力威压早就布在周围。   他抬脚走上前来,抱住我,“一只鬼怪罢了,不必在意。”   我终于感受到了他怀抱的暖,眼眶一热,心中大定,师兄以前可从未这样抱过我,这样对我的都是忘了所有的他,是江默。   我回抱他,小心地蹭了蹭,觉得纠结是师兄还是江默的自己真是个傻子,反正都是同一个人,都是老公。   他稍稍侧头,像是松开我,无意之间嘴唇蹭了我脸颊一下,他看着我,又抬手摸。   我以为他想问什么,摇头道:“不疼了。”   我想起那一声响亮的巴掌,想去摸他的脸,但看着这样的威严冷淡的他,我没伸出手,只轻声问他:“那你疼吗?”   “我为什么疼?”   我看着他脸上那个巴掌印,心虚地说:“那只鬼入了你的身,想咬我,我打了一巴掌……”   他神色一沉,微微侧头看我脖颈,衣衫更加散开来,“对了,咬着你了吗?”   “没有,我躲开了。”   他神情依然不好看,有些恼意,我转开这话题:“师兄……我方才看到你的记忆了。”   “看到我记忆?”   我点头,“我一时情急,进了你身,想是探得魂魄,误打误撞看到了。”   他看着我,忽然一笑,淡漠的眼神涌现些缱绻柔然,“原来真的是你。”他说着忽然敛了些笑,“你看了十年?”   “对啊。”   他眉头微蹙,问:“你待了十年?魂魄在哪?”   “藏在你身体里的,我怎么也出不去,”我故意戳了戳他胸口,更亲近一些,见他没有抗拒才顺手将他散落的衣衫穿好,然后看着他的眼色故作不经意地摸了摸,“虽是十年,但是好奇怪,我觉得并非十年这么久,反倒过得很快,也才短短两刻钟。”   他嘴角微扬:“那便好。”   我又问道:“所以师兄你答应那个……嗯……那个万生镜长老来围剿我,是不是因为他手上有万生镜,你才能找到我。”   “是,我本是去寻你的。”他停住不言,我也知道他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亲眼看到我入魔剜脸,也就不说了。   我小心翼翼问他:“那我的沧默呢?我看你记忆时,你一直拿着的。”   他微微一愣,摇头:“没有了,日后我再为你寻些其他的护身之物。”   即使我已经有所猜想,但我亲耳听到师兄这个回答,心中还是不免难过,“为,为何,那我以后就没有本命剑了……”   他眼神复杂,“那把剑不算是剑,林尘,你有魔族的血,根本与灵剑滴不了血,连不了心……。”   与剑滴不了血,血肉做的法器便就可以吗?   我心里悲沉,“所以沧默,真的是你的心头肉和修为所铸造的吗?”   他神情微讶,仿佛是讶异我是从何得知,但还是答道:“是。”他略一思索,“是顾轻?他猜到了给你说的?”   “算是吧……”我一句带过,不想再提。   “所以你才常常心痛,是因为你的心本就缺了一块……”我眼眶微酸,“师兄你为何自戕?误会说清便可,何必……”   “这是劫数,我早就算过,我以为你我都躲不掉,”他垂眸道,“那时是我太极端,想着与其再看一次你仇恨的模样,还不如自我了断。”   我想起霄元师尊的话:“十年命数尽乱,此劫难度……”   原来真是师兄一早知晓这劫数。   我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声音哽咽:“师兄,那这劫……可算是过了吗?”   “过了,”他抚了一下我眼角,道,“沧默是你本命剑,可看作是你,也算是死在你手上,但他是我心头血肉所铸,竟会融入我血肉之中,险险留了一口气……”   “你那时对我恨之入骨,却又心软救了我。我身体里有禁制,并不融通,故时而疼痛,身体注定慢慢衰弱。我留下的丹药可复原经脉,本都是要留给你的,你却让我吃了一颗。”   他笑着说:“种种巧合,若是只差一步,便是阴阳两隔,阿尘,此劫渡得艰难,往后便是大顺。”   我心下大安,“那……既然你知道我不能与灵剑滴血,所以我有魔族血脉,你也一直都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他见我神色紧张窘迫,立马又道:“我不在意血脉之事,在我眼里,你与常人无异。”   “那你为何还说我……”我吞下最后几个字。   他没听清,俯身过来,“什么?”   “就是那个……”我记着仇呢,翻出旧事含糊道,“说我……恶心……”   “抱歉,”他眼神暗了一些,而后微微低头吻我嘴角,“你不恶心,是我话说重了……”   他微热呼吸洒在我脸颊,将我也变得烫了起来,我没料到他如此自然就亲了下来,还有些惊讶,瞪着眼睛看着他,他见我这样,便稍稍离我远了一些。   “或许你那时是真觉得我——”   “从来没有,”他神色认真,带着愧疚的悔意,说道,“我说过,魔不是因血脉,是因心。”   他目光定定瞧着我,话语如当初一般笃定,只是我那时知晓身份,心性大乱,道心不稳,窗外雨打风吹,将我心中求道的坚定不疑打碎,他一句十成的话,我却只信了五六分。   后来那句轻得仿若微风的恶心,更是将我的心撕得四分五裂。   他见我愣愣不语,神色似哀,又道:“是不是放不下?不如你说回来一次。”   “我……”我目光飘忽不定,“你恶心……”   “嗯。”他神色不变,“消气了吗?”   我心里还是闷闷的,摇头。   他又亲我嘴角一下,用眼神示意我再说一遍。   我僵着身,看着他俊朗面容,实在说不出来恶心两个字,不由得磕磕绊绊,毫不走心,“嗯……恶、恶心……”   他真想让我原谅这两个字,许是觉着还不够力道,便又问道:“说得真心一些,你想想,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又是哪里恶心?”   哪里恶心……   他这么好,我从哪里想个真恶心的地方?我不知不觉被他绕了进去,绞尽脑汁。   哈!想起来了!我微微皱眉,有些犹疑不定……   若是这样说会不会太伤他的心?   这是他以前喜欢,现在有了记忆,难免会有些架子,或许不再打了……不,我要先说出来,占了先机,他日后便不好再提,就再也不会打我了!   我鼓起勇气,脸泛热意地说道:“你喜欢打我那个,恶心……”   小剧场:   以后的代号……   江默(礼貌询问):今天我们可以恶心一下吗?(硬邦邦地翘着)(顶)   林尘(红脸)(蹭):可、可以……轻一点……   过了一会……   林尘(红着PP)(呜咽):_(?ω?`o)⌒)_老公……   ?PS:用火不离人,离人不用火!安全用火,人人有责!林尘危险用火!请大家引以为戒!   写检讨的坏榜样林尘: __________φ(?ω?’ ) 第77章 焦躁不安   “师兄……你给自己取了个小名的,可还记得?”   他闻言呼吸微顿,眼神飘乎一瞬,我还怕话说重了,惴惴地看着他,可他点点头,脸色还算平静,“对,这个恶心,还有吗?”   我讲出来都好多了,觉着心里隐隐冒头的刺被拔了干净。他除了极其钟爱我腰臀让我疼了点,其他我都觉得师兄无可挑剔。   我摇头,他“嗯”了一声,道:“还想知道什么?”   我正好一大堆问,便一股脑地问出来:“我还听见你自言自语,你在同谁说话,可是你的灵宠?是你给自己下的禁制,为何?乱魂是谁?是刚刚上你身的东西吗?是让他尝剥骨的痛?师兄你可是抓到他了?”   他听到我一长串的问,面色不改,“算是灵宠吧,确实是我自己设的禁制,是为防他人夺舍上身,若来者动了灵力,就让他尝剥骨的痛。”   “师兄拿岑槐本灵有何用处?”   他道:“他也有一劫,我随手化去,逼着顾轻认清心意罢了,也不知成了没有,没什么可说的。”   师兄竟连顾轻心中所想都算到了!我“哦”了声,点头,觉着师兄定是也能猜到我从前那遮掩不及的心思,心中不免微窘。   “他们也有劫?”   他点头,“纠缠至死,不得善终。”   这话太重,我不禁心中一跳,“那劫化了吗?”   “不知,这要看顾轻。”   他拉着我手腕,轻轻捏了一下,又转开话,“还有要问的吗?”   “那……禁制对你身体可有损伤?”   “没有,绞杀魂魄而已。”   杀魂,好古怪的法术……   我迟疑道:“这法术……好似有些……”   “恶毒是吗?”他眼眸微沉,看着我,“林尘,这是他咎由自取。”   我见他误会了,本来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更是到处乱瞟,只看着他右肩和脖颈,眼神闪烁不定,连忙道:“我知道,我只是……万一只是路过的鬼魂……”我想了想,还是直说:“我用了唤神香,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将他唤来的……”   “他并非无辜,”师兄神情认真,“他生前仗着身份掩饰自己残杀暴虐,迫害无辜,还与魔君勾结,引人入套,栽赃陷害,行事恶劣,无恶不作,就算死了也不愿入轮回,还要夺人肉身,重新来过,我重伤他魂魄,只会便宜了他,他是自食其果。”   我越听越愤怒,神情恼恨,忿忿不平道:“如此恶毒之人,我竟未曾听过,是哪个门派的?苍衡也任由置之?”   师兄垂眸,“是苍衡的人,也是很久之前的事,那时苍衡蛇鼠一窝,霄元长老长年闭关,杳无踪迹。”   “苍衡竟还有这样的时候!”话一出口,我便知是真的,恨恨道:“那时定是那个……嗯……”我顿了顿,还是想不起名字,“那个拿万生镜的人做主,若是你,定不会如此,可为何师尊老是闭关?”   “她追求大道,已至境界,几十年出来后,已是物是人非。”   我急切地想知道最后:“那恶毒之人最后怎么死的?”   “一个被他折磨的人看不过,偷袭杀了他,”师兄眉头微锁,神情微有痛惜,眼神也悲伤哀沉,“但最后那位修士重伤,也死了。”   “哦……”我心里怅然若失,心尖好似微微刺痛了一下。   他眼里显现几分温柔,“不过那好人忘却了一切,已经重新来过。”   “他投胎了是吗?他身有功德,应会过得很好。”我为师兄口中的好人开心,感慨道:“忘了也好,若是记着会太痛苦的……”   “我也觉得,”师兄看着我,摸摸我的脸,忽然与从前习惯一般点点我额头,与其说是点,不如说是用食指指腹摸了一摸,也并非训诫意味,像是安慰,像是赞同我的话,也为那人心喜。   自我上回叫他别点我额头,他已太久没这般,我更察觉到师兄与江默那些微妙的差异,虽是同一人,但于我来讲,心里不可避免地泛起些别扭,我有些局促地摸着额角,躲闪的眼神终于看向他。   他眼眸微垂,轻声道:“他心性简单纯良,这样也好。”   说罢,他牵着我,掀帘带我走出灶房,“可还有要问的?”   我觉得我已知晓得差不多了,方才更是什么都问了,师兄也句句都答,心里敞亮着,一时之间,我哪能还想出什么问来,我见他往床榻走去,这才想起重要的事来。   依师兄体内禁制,他早已是个常人,才恢复灵力,定是难以习惯,金丹和修为以可怕的势头猛长,现下最要紧的事便是打坐吐纳,沉心静气,以免经脉堵塞不通,久滞不前,甚至影响日后修为。   我还那样缠着他问来问去,真是耽误修行。   我摇了摇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于是说道:“应是没有了。”   他松开手,转过头来,我知他是要我辅佐他,神色严肃道:“师兄,我来为你护法。”   他闻言一愣,好似讶异看我一眼,才道:“不必,这事不急,我一人便可。”   我被拒绝,有些失望,心想他可能是难以适应师弟忽而变成了道侣,一想到这些,我便觉得与他独处窒闷起来,“那我去收拾灶房了……”   “不用……”他想来抓住我。   我连忙拦住他,推脱道:“师兄好生调整经脉灵息,我去就好。”   我跑去灶房,想了片刻,还是悄悄掀开布帘去看,只见师兄扶额一叹,又忽地侧过头来。   我连忙放下布帘,心不在焉地收了丹火,打扫这一片黑色的狼藉,拿着帕子左擦擦右擦擦。   我磨蹭了一小会,又忍不住偷偷去看,他已在榻上闭眼打坐,一片光华自生,衣角无风自动。   这与当年模样一般无二,我却越看越焦躁,又不知这焦躁不安之意从何而来,只自己一人到处转悠,跺脚苦思,既不肯出去,又想和师兄待在一处。   我估计等他推顺灵脉真气,固稳体内金丹,也已是夜半时分。   谁知暮日夕沉之时,他便停了打坐,我缩在布帘旁,听见他并未隐匿的脚步声停在另一边,问:“阿尘,已是许久了,还没好吗?”   我心紧了紧,僵硬地应了声:“好、好了……”   天色已暗,夕阳已落,我掀帘出来,见这一片昏暗,努力装作云淡风轻,当时是为了他方便才买的油烛灯台,如今我们都能夜里视物,这区区一点昏暗,不点灯自然也是应该的……   可我也喜欢他端着烛台,光影映上他侧脸,向我走来的一笑。   我的心空了一下,轻声问:“师兄你今日都未吃些东西。”   他说:“我不饿。”   短短几步路到了床榻,他又问我:“你想吃些什么吗?”   我摇头,脱靴上榻,褪了衣裳,然后叠好放在床尾的衣篓子里,我规规矩矩地躺下,拉过被褥一盖,缩进了被窝。   他默然站立,也没看我,而是瞧向另一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莫不是会要留我一人独睡空床吧!不行不行!虽说现有些不自在,可若是今夜不与我同睡,那日后岂不是渐渐成了分床,跟师兄弟有何分别!   万帆过尽,命劫已过,我们都滚了好几回,怎能被此事绊住!   我当时怎么就没将那旧床丢了呢!不然他哪有机会思考这些。   “师、师兄……”我抓着被角,与他隔着黑夜对视。   黑暗里他的眼睛更显得瞳色浅淡,他咳了一声,音色微冷,但语气轻柔:“怎么了?”   面对这样的师兄,我实在开不了那个口,便硬生生转开了话:“师兄,你的灵宠呢?我想看看……”   “它不在,或是走丢了。”   我继续搭话:“可是珍贵异兽?丢了那可难找。”   “算不得珍贵,送我的,”他顿了一下,“或许自己会回来,我也在等。”   我当然不信还能自己回来这一说,我看不见的灵兽,定是有隐匿生息的本领,“是怎样的灵兽?师兄如此挂念?”   “我也不知,”他说着补充道,“还未化形。”   他解开腰带,两臂一展脱了衣袍,也叠好放在一处,他倾身而上,将要躺下,我心里一阵焦虑不安:“师兄不换你的睡衣吗?”   他捏着我被角,“不换了。”   我面容怔然,他如今习性尽变,一日不吃不喝也无事,夜里也未洗漱安置,还不换他专门睡时穿的单衣,对我好似也有着隔阂,端着架子,不像以前那般时时抚着我腰,贴着与我亲吻。   可是依他言语,他明明也应记得一些事情,不然不会看到我又这么平静,在我惊吓之余,他还表露出心疼。   我内心纠结不已,他掀了被褥,移身进来,近得让我哆嗦一下。   他身形一僵,问我:“怎么了?你怕我?”   “当然没有!”我连忙伸手,想抱着他,但又念及心下猜测,也只是轻轻盖上他手臂。   “师兄……你给自己取了个小名的,可还记得?”   江默眼中的林尘:师兄……快来啊!来啊来啊!??(:3[▓▓]   小剧场:   林尘(抱着土锅)(伤心):(′ ^ ?)我、我要为你立个木牌……   林尘:(写写画画)│v(′~’?)   木牌:【林尘与老公之锅】 第78章 四字符文   他将我手摊开,食指写下一笔一画,“林尘……江默……是四个字。”   乌云遮月,黑夜渐渐漫进屋,他沉默片刻,道:“你希望我记得?”   “当然想啊。”我听他这样讲,心都凉了。   他语气无半分喜,哪是记得的样子?   可他明明知道我昨夜说了什么话,知道我给他吃留下的丹药,还知道喜欢打我臀肉的癖好,他怎可能不记得……   “师兄是不是记得模糊?”我安慰自己,说道:“若是忘了些也无事,我讲给你听。”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不用。”   他话语轻飘飘的,好似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忘了什么事,我心头当啷一声响,被撞了个口子似地疼,脸也火辣辣的。   不会只是我一头热吧……   “可是……你跟我都……”   “嗯?”他摸上我手臂,问道,“都怎么了?”   “就是……已有云雨之实……”我断断续续地说,“你可有印象?我今日并非说笑,你确实是喜欢打我那地方的……”   我指了指自己腰下,“那里还有你的巴掌印,我都没消……”   他好似不信,“是吗?”   “是啊!”我与他目光相接,犹豫一下,还是掀开被子,翻过身背对着他,单手脱下亵裤,调整了一下姿势,忍着羞耻给他看,“呐……师兄,这可是你打的,当时可疼了,别不认……”   我转过头看他,他却不作声,只默默看着我臀肉,低头凑近了一些,一双眼在夜里若隐若现,仿佛在辨认。   我被他瞧得心里又羞又急,连忙提起裤腰,又穿好了。   “若是记得模糊也太亏了,你要记得清楚才行!”我坐起身,在夜里稳下呼吸,惊慌道,“你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你想想?”   话说完,我又觉得自己语气硬了些,也太急迫,会不会让师兄觉着莫名其妙?这可是师兄,等我十年,为我挡去命劫,度过万分苦难,好不容易重新站在我面前的师兄。   他不记得,又怎怪得了他?   我别扭地推了推身侧的人,却只摸到硬邦邦的腰腹,我念及他此刻茫然,软了声提醒道:“跟我们的所用之物的名字很像的,师兄猜猜吧……”   “我猜……”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他起身,盘腿而坐,温热的手放在我腿上,“名字是不是跟沧默很像?”   我惊讶于师兄的直觉,欣喜道,“不错!师兄你还是记得一些的!可还记得你送我戒环?”我手在他眼前扑棱扑棱,“这是你送我的,你瞧你手上也有一个。”   “沧为水,我随便猜一个,我是不是取了个名字叫……”他笑了笑,“叫江默?”   我愣了愣,看他半晌,他一副无辜模样,嘴角却渐渐止不住地上扬。   我明了一切,脸一红,恨恨拿开他的手,“哈!你戏弄我!”   “我可没有,”他抱住我,侧头亲吻我侧脸,胸膛因大笑而震动,“我从未说过我忘了这话。”   他两腿敞开,我坐在他腿间,与他隔着薄薄衣衫,胸膛紧紧相贴,我听了这话,胸口怦怦,心仿佛被揉紧,又被化开,然后都快要跳出来。   我忍住想要亲近的念头,委屈道:“师兄莫不是觉着我蠢,拿我说笑,我还给你看……不是捉弄我是什么。”   “并非捉弄,”他松开手,又捧着我的脸,开始细细地吻,声音有着叹着气的怅然微苦:“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师兄的我……”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回答,顿时心如擂鼓,脸更红了,道:“我都喜欢啊。”   他揉着我腰,挑眉笑道:“这话听起来好贪心。”   “不都是师兄,怎是贪心……”我这样说着,心里却觉得还真有些贪心。   可这不怪我啊,都是一个人啊。   他攥住我手腕,又摸向我的手,“那你喜欢我送你的戒环吗?”   “自然喜欢,”我握着他手指,转着他手指上的戒环,又心想不能厚此薄彼,偏心哪个,便立马又唤出那枚刻了陌生符文的戒环,道,“不过我也喜欢我送你的,我都喜欢。”   他接过那枚指环,“知道我刻的什么吗?”   我老实摇头,“不知。”   他神色认真,“是你我的名字。”   我被他渐渐带离,忘了他捉弄我的事,“我从未见过这种文字,师兄以后可会教我?”   他笑了笑,“会的。”   我略一细想,“可这上面是四个符文,你我名字加起来有五字。”   他将我手摊开,食指写下一笔一画,“林尘……江默……是四个字。”   我愣愣看着掌心,迷糊地问:“啊……师兄……你连这名字也算到了吗?”   他默然一会儿,才道:“是,以后我只是江默,不再是楚玄决。”   “哦……哦。”我呐呐地“哦”两声,明明只是平常一句话,我却心跳得更厉害,“是要避开以后的劫数是吗?”   “算是吧。”   我握紧他的手,胡扯道:“我也很喜欢江默这名字,一林一江,跟我的名字好配!”   他眉眼柔情,笑着“嗯”一声,道:“确实很配。”   我问他:“那苍衡……”   “你若是想去,那我们就去。”   “顾轻的劫……”   “他和那把木剑断了,劫应就化了,”他摇头,“行多无益,我插手也无用。”   “那霄元长老?”   “她一心向道,不管这俗尘之事,怎会在意我们?”   我问一句,他答一句,我却还有不实之感。   就这样了吗?我以后可以和师兄一直在这小屋吗?他会不会腻味?   不过我们不被门派拘束,不惧世人眼光,可以四处游玩,做一对隐世道侣,走遍辽阔四洲,或是几百年后,我们又可一同历劫飞升。   我往他方向稍稍坐了些,问道:“那我以后还叫你师兄吗?江默师兄?老公师兄?江默?还是老公?”   我想着以后,心里激动,简直无以言表,我决择不定,将问给了他。   “你选一个吧。”我大方一想,“若要两个也可。”   他看着我,犹豫开口:“其实我取的这小名……”他搂住我,却又顿住不言。   “怎了?”我疑惑地看他,问道,“老公怎么了?”   他喉结微动,叹了一声说道:“我是想说,我竟取了这个小名。”   我以为他觉得难听,便宽慰道:“你喜欢就好了,哪管什么好听不好听,你不是喜欢我叫你老公吗?”   我下巴搭在他颈窝,“我都叫顺嘴了,你若是改,也来不及了。”   “不改了,”他说,“再叫一声?”   “老公。”我又坐近了些,抱住他。   我与他静静相拥,谁也不说话,只搂着彼此。   一静下来,我就不禁乱想,红尘命里一个劫数罢了,竟能让我与他相隔十年,一个等注定的死,一个忍复仇的痛。   正如他所说,若是棋差一步,我与他便是阴阳相隔,当初我若狠绝一些,后来那复原丹我要是晚拿出一点,哪还有今日的脉脉温情,如今的缱绻呢喃。   命……到底是什么?   好似改了,却又没改……所幸吃尽从前苦,方得后来乐。   我念此不禁泪湿眼眶,喉咙闷堵着,哑声唤他:“老公,我……”   我正要诉说我与他这十年不易,感叹这红尘劫数,再论一论这天地之命,却忽然碰到灼热的异样,我松开手,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只一眼便就脸红了起来。   师兄怎忽然……   我还以为……这事还要等个一两月师兄才会习惯呢……   我脸红心跳,瞟了一眼那一团黑黢黢的耸起,偏过头假装没看见,却不自觉余光微移,又悄悄瞟一眼。   我屈腿顶了顶他胯下物事,仿佛不经意地一般,他呼吸急促一下,按住我的膝弯。   我往后撑手支住自己,他喑哑一般地喘息一出来,我就听得口干舌燥,激动地红了脸,“老公……你、你好硬……” 第79章 尤花殢雨   我又怎能半途而废呢!   真的好硬……还好烫……   他低喘一声,握住我脚踝,隔着布料顶了顶,又磨蹭着我脚心,我实在是痒,不禁收拢脚掌,好似又蹭到他顶端。   他拿着我的脚把玩,又忽地松了手,我也没移开脚,还恋恋不舍地在上面轻轻踩着,用脚心感受他隆起的轮廓,渐渐洇湿了布料,脚心也变得有些黏糊糊。   如今他恢复修为,有了灵力,禁制是他设下的,修炼了一个白日,禁制定也解了,那、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双修了?   我耳根发烫,胯间之物又是跳了一跳,颤颤巍巍顶起来,我心里紧张又兴奋,脚下不禁用力一踩,他骤然深吸一口气,猛地握住我的脚。   “老公!”我也吓了一跳,“踩、踩疼了吗?”   我连忙上前去摸,生怕给踩坏了,他却不说话,忽然分开我双腿。我揽上他脖颈,他却是觉得还不够近,又托起臀来让我坐在他腿根处。   他窄劲的腰卡在我腿间,我挺立的下身与他腰腹毫无缝隙地挨在一处,我不禁往后坐了点,臀肉却又蹭到他灼热之物。   “是踩疼了……”他一手按住我后背不让我再动,一手暗示地揉着我臀肉,咬了咬我嘴角道,“怎么办?”   这么大……这么烫,哪是疼的样子?   我无师自通,动了动腰胯,小声道:“那我、我安慰一下它……”   他往上挺腰,顶了顶我臀尖,“怎么安慰它”   我浑身都软着,只胯间一处硬得厉害,我不说话,手向下摸,经过他紧实的腰腹,一手伸进他亵裤里头,一手揉弄我自己。   他呼吸闷沉,舔吻我脖颈,将我按得紧紧的,让我动弹不得,只有一双手在我与他胯间抚弄。   他手指一挑,往下扒了一点,解了我亵裤,露出我一半的臀肉,他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潮热的呼吸喷洒到我胸口,“用这里安慰,可以吗?”   “嗯……”我闷哼一声,挺腰一顶,臀瓣摩擦着他胯间,“可以……”   他好似忍不住了,一把撸下我亵裤,有些粗鲁地揉捏着,我物事顶端擦到布料,弹跳出来,我浑身一颤,他又将我翻转身去,让我跪趴着,撅着臀。   我与他连衣衫都没脱完,亵裤挂在我腿根,衣衫捞在我胳膊处,他更是连亵裤都没脱,裤腰斜挎在胯骨处,只露出一根勃发昂然的阳根,戳着我因紧张而发颤的臀尖,留下一道道水痕。   这姿势太放浪了,他也太急了,我不禁夹紧了臀,有些退缩。   他许是察觉到了,问我:“怎了?”他摸了摸我臀瓣,我摇头,身体却是止不住地抖。他将我揽起来亲吻,手移到我胸前,用掌心摩挲着乳珠。   他底下一根戳着我腿根,呼吸也带着克制的暗喘,揉弄着的手劲颇大,我胸前两颗被他搓得又疼又痒,他太过强势蛮力,我又抖又惧,像是回到初次的那个雨夜,猛烈的情欲浇湿了我全身。   他的吻带着猛烈的意味,舌头扫过我唇齿间每一个角落,我嘴角银丝涎液止不住地流,。   “老公……等……”我往后缩,稍稍推开他,停了这几乎让我窒息的亲吻。   还未待我缓口气,他又手钳着我下颌,立即倾身而来,与我额头相抵。   一股强大灵力涌入我识海,数不清的灵息扫着一荡,我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撑大,他灵力又蛮横地过来将我裹紧,收缩,我的灵力识海仿佛被引诱一般,与他灵息交缠,越绞越紧。   我喘了一声,周身一颤,快感齐聚于小腹,心一下跳得极快,眼前骤现花花麻麻的白光。   “唔……”我抓他肩,拱起腰身,又一下松了劲,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瘫倒在他怀里,侧脸挨着他小腹左侧,鼻间都是腥臊的气味。   我侧身半躺着,下身已是黏糊了一大片,却还是高高耸起,不断吐出浊液,直到射尽了才半塌软着。他也低声喘息,阳根一抖一跳地射出股股白浊,点点溅在我脸颊。   我眼神迷离,眼里沁满泪光,浑身都像火一般地烫了起来,连指尖都是麻的。   典籍记载神交滋味简直极乐,令人飘飘欲仙,神魂俱颤,我还道是言词夸诞虚妄……   这便是神交?也太可怕了……   他呼吸沉沉,拭尽我脸上白浊,“可还好?”   我点头,也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那根半挺立的物事,擦去乳白的精水。   他腰腹绷紧,“阿尘……”他微微一侧身,阳根火速胀大,抵在我脸颊,戳出一个印来。   我想起上回他头埋于我胯下的模样,抬眼看他。他双目微红,冷淡的琥珀瞳仁却在欲望的映照下显得怪诞。   我纠结一会,还是侧过脸,小心舔了舔,那物立刻跳了两下,我微微含住顶端,学着他上次的模样,生涩地吞吐。   他定住腰身不动,也不碰我,只喘着让我自己舔舐,眼睛在黑夜之下显得暗红,我扶着他阳根茎身,嘴都快合不上了,很是难受。   我虽不排斥口舌舔含,更是我自己主动,但尝过滋味后,就觉着不太喜欢了。   嘴被撑得太满,口里都是腥臊难闻的气味,下巴都变得酸痛,更何况我做得好似不太好,总磕磕绊绊的,我眼含泪光看了师兄一眼,然后便就松了口。   那根已经被我舔得湿漉漉的,胀得紫红,小孔怒张,青筋爆绽,很是狰狞,直直对着我,像是随时都要弄我一脸。   他神色忍耐,喘息粗重,我知道半路停下难受,他上回都吃过我的,我又怎能半途而废呢!我正要握上再试,他却拿开我的手,“不用了。”   屋内忽然一下变亮,浑如白日,将我与师兄动情的淫靡姿态照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是他使的法术,不禁羞耻地遮了一下胯间直挺挺的物事,“这么亮做什么……”   他脱了我亵裤,俯身与我亲吻,手指沾了脂膏探入我臀缝,异物让我难受,我不禁夹紧一下,含糊问他:“老公,我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他沉默不语,只仰头与我亲吻,手指不停戳刺着那一点,臀缝渐渐插进三根手指。他沉重喘息着,额头出了细汗,浑身烫灼得我心头火热。   他一直闷不吭声,我按了按他胸口,他心跳得极快,怦怦地撞着我掌心,我惶惶道:“师兄你怎不说话——啊!”   他忽然挺身进来,我仰起头,浑身颤个不停。   好烫……   我腿根抽搐,低头一看,只见他紫红硬物已经顶进一个头,茎身青筋鼓胀,不住跳动。我双腿分开,他托着我臀,缓缓抵进一小半就停了下来,我穴口因刺激而收缩,脚跟也踮着勉强稳住下身,。   他喘息粗重,憋得额角微绽青色筋脉,他微微仰头,含着我嘴唇,“抱歉,我等不及了……”   我正是不适,生怕他要立马进来,连忙推着他腰腹,一边应付他的唇舌,一边含糊着声音道:“不行……等等……老公你太大……”   小剧场:   林尘(张嘴):ヽ(?′?O??)ノ   江默:……   江默(有点疼): ?╰ひ╯   江默(想叫停):(又舍不得)   过一会……   林尘(松口):(〃▽〃)啵   江默(松口气):( ??)?(˙?˙ )   PS: 完结倒计时 第80章 尤花殢雨(二)   镜面里的我举着双手挣扎,浑身痉挛,我嘶声哭叫,又变成小声呜咽,   他忽然咬了下我舌尖,吻得更猛烈,吸着我舌头,仿佛要将我拆吞入腹,我被这样的亲吻堵得呼吸不畅,心跳极快,脸色通红。   我里面渐渐被他弄得湿滑,我闷哼着发抖,腿根收紧,闭眼沉浸于情欲,他却忽然给了我臀瓣一掌,哑声道:“阿尘,别夹了……”他停了亲吻,嘴角还黏着相连的银丝。   他又打我!我那些话根本不管用!   虽然并不疼,更像是拍了一拍,但我还是吓了一跳,我反手摸着自己的臀,看着他,欲言又止,他呼吸几下,像是在克制,抬手安慰地揉了揉,又啄吻我胸口。   “我会收着力的,”他抬头,眼角微红,显然是太不好受,“所以我能打你吗?”   他稍微用了些力道,用力揉按,明明面容还是那般冷淡,但他眉眼间却是淡淡的渴求和痴迷。   我不喜欢疼痛,但我看着他微红的眼,感受着他掌心在我臀上的揉弄,他昂扬物事的突突跳动,我哪舍得拒绝,我臀上仿佛痒麻一下,然后便脸红着点了点头,“好吧……”   我放松了些,他就趁着这时猛地一顶进,狠狠插了进来。   我与他齐齐发出一声喘息,搂在一起。   “啊……老公……”我浑身颤栗,抱着他肩颈。   他埋头舔吻我胸前,咬着乳粒,他鼻息潮热,手揉捏着我臀肉,下身挺腰耸动,不停撞着那一点。我还被他的炙热摩擦刺激,前面物事滴着晶亮的水液,打湿他耻毛,后面也像是流出脂膏化成的黏液。   这姿势进得极深,他肏得极快,我抓着他肩,胡乱地挠,“老公,啊……慢……慢一点……”   他没有听,只喘声闷哼着挺腰,狠狠扎进去,又半托着我退出一些,再一次顶进深处。   反复几十下后,他忽然停下来顶撞,只搂着我亲吻,他这样缓下来不动,我就有些受不了了,“老公……”我催促他动一动,但自己也一前一后摇晃腰臀,物事抵着他紧实有力的腰腹,顶端摩擦着他腹间沟壑。   我坐在他身上,他自然就打不了我臀瓣,我满心以为这样便可解决,但他想来是有些焦躁,并不满这个姿势,竟捞起我右腿,架在他肩上,我顺势倒在柔软的被褥中,他便将我翻了个身,按着我的腰,让我侧着承受他的撞击。   臀间被撞出咕叽水声,“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大。   “老公……师兄……”我被他顶得几次上移晃动,他又将我拉回来。   他低声喘息,每抽插几次便发出一声沉吟,一手掐着我的腰胯,几乎捏出一道红痕。   我臀瓣被他坚如磐石的腰胯拍打得酥麻通红,里面的阳根好似越来越粗大。我浑身滚烫,眼角湿润,嘴张几下,却尽是呻吟喘息,我几乎话都说不清:“师兄……啊——轻、轻一点……”   他动作缓下来,深吸了几口气,俯身亲吻我,“阿尘,我忍了很久……”   我手将他的腰腹往外推着,却也挡不住他来势汹汹的冲撞,眼含着泪看他,“可我们……啊……昨夜才……”   他面色爱欲浓重,眼里压着暗暗的狠色,他胸口起伏剧烈,箍着我的腰,抽出去,又摆着腰胯狠狠撞进来,“我忍了一天,”他嗓音低沉,每一个字都有恨不得将我肏死的欲望,“也忍了几十年……”   他力道越来越狠,我虽也喜欢这云雨巫山之欢,可我哪想得到恢复记忆的师兄也还是如此粗暴,甚至比以前还凶狠,他明明性子淡漠,怎会这样炙热躁动?   我蜷着腿侧趴着,挺立勃然的物事擦着被褥,泌出水液,打湿一片,又泄出滴滴白浊的稀精,我都不知如何着手,一直手忙脚乱,一会是抓着被褥,一会又是抚慰我自己,“啊……唔……老公……老公,慢一点……”   他边撞边打着我臀肉,顶着十几下,交替着打一下,又留着空隙让我缓解,他收着力道,可我臀肉还是越来越红,像是小簇火苗燃烧一般刺激发痛。   这淫靡的皮肉拍打声响彻小屋,好似还激荡出回声。   “师兄……等等……”我抓着垫絮,艰难地爬起来,想要躲避这溺人的快意,这难言的疼痛,求得一丝喘息。   我刚爬出不到半步,他又毫不费力将我小腿一拉,我呜咽着跪趴在床榻上,撅着臀,承受着他腰胯的拍打,犹如火烫的阳根在我后穴抽动,我臀瓣烫红,毛发一扎便是舒爽刺痒。   “老公……”我哭喊着射了许多,被褥变得更脏,更皱,被我射湿了一大片,到处都是乳色的白浊。   肉体相撞,我耳孔快被这皮肉的拍打声震得发疼发胀。他抽出来一些,最后一次狠狠落掌,打在我臀尖,我浑身一抖,哭叫着射出精水,他闷声一喘,抽插十几下,然后拔了出来,射在我腰臀处,顺着臀缝滴落下来。   我已经脱了力,就想趴着不动,这时候还顾忌着被褥太脏,侧身离了些趴着,平缓快感。他呼吸凌乱,还用手爱抚,指腹重重碾揉,将他的精水抹尽我臀腿。   一阵静默,屋里只有我和他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红肿着眼,回头看他,见他面色赤红,挺直跪站,亵裤竟还是耷在他大腿处,只是沾满了白浊,他胸口微微起伏,敛眼看我,喉结上下滚动,脖颈胸口一片湿亮的汗,下面那物隐隐现着肉色青筋。   我移开眼神,摸了摸发烫的臀瓣,小声道:“疼……”   他许是知道自己过火,拍了拍,低头一咬,“不打了……”   我臀瓣早就是红通通的了,一点儿白都瞧不见,满是红色巴掌印的臀尖上有了个浅浅的牙印,我顿时又有了反应,我被他这样的轻轻啃咬闹得脸红,心想他如今是打那儿,以后不会要咬我那儿吧……   我一想,就止不住地乱想,心里早就奔到了下一次,下下一次,还有以后的无数次……   他笑了一下,忽地撑手虚虚压在我背上,往我胯下一摸,“怎又硬了?”   他拍拍我臀,眼神打趣,别说他了,就连我也觉得自己好色淫欲……做的时候又怕又逃,等不做了,却又想了。   可是他也硬了啊……直杵杵地戳着我腰……   他又揉又捏,我在他手下颤栗,扭着叫他轻一点,可他重了我又觉得轻了,我反手抓着他的手,身下物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师兄……”   “小名。”   “老公。”   “可还想来?”   他如今不会累,我也不必担忧他精尽伤身,自然要做个痛快,我微微躬身收胯,翘起了臀,烫红的脸埋在软枕里,闷声道:“想……”   他覆在我身上,在我湿滑的臀瓣上磨蹭几下,对准穴口就肏了进来。   “啊……老公……”方才的情事我已适应,可忽然进来,也还是不免难受,我晃了晃腰,想要迎合他的动作,好让自己好受些,他却猛然按住我侧臀,十指几乎深陷臀肉。   他哑声说:“别动……”他伸手在我胯下揉捏几下,“说了不打,阿尘……莫要诱我……”   “我没有……”我自然否认这无实之言,“我只是难受……唔……”我又哼着叫了一声。   他退出一些,又全部顶进,“哪里难受?”   他变着角度顶着那一点,我咬着软枕的边角,涎液洇湿布料,胸前乳粒被垫絮摩擦得又红又痒,“唔……都难受……哈……”   他手臂横在我胸前和腰腹,向上一揽,我便就与他跪站着。   我眼前忽然出现一块木头,奇形怪状,旋转着变成一面极大的镜,悬在我身前。   镜面里的他面色尽是欲念,双手把着我的腰胯,猛力冲撞,一下又一下,我胸口泛着情欲燥热的粉,胯下挺立的物事随着他动作甩出晶亮的水液。   万生镜不是十年才能用一次吗……   师兄仿佛知道我心里所想,从背后咬着我耳垂道:“此镜想用便用,若是要看他人他事,还是要等个十年的……”   他显然不想说这些话,只略带几句便就捞起我膝弯,像是小儿把尿的姿势一般肏弄,又问我:“你看清楚了吗?阿尘……你哪里难受?”   滚烫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他将我右腿对着镜面抬起,我左腿险险支撑着自己,两条腿敞得极开,我看见一根紫红粗大的硬物不停在我臀间抽插,每一下都带出水液白浊,响起噗呲噗呲的淫靡水声。   这姿势太过羞耻淫乱,我夹着臀,抖着不说话。   看着自己这样被肏实在太过羞耻,我闭上眼,却又不禁在惑人情欲中睁眼悄悄地看。   他看着镜中的我,腰腹一挺,又问我:“哪里难受?”   我脸颊晕着情欲的红,却又是满脸的泪,青色的发带早已松了小半,任由发丝散乱,“下面难受……”我说着要往下一摸,抚慰自己,双手的手腕却被禁锢住一般动弹不得。   手腕处已有两圈灵力化作的环,死死扣住不让我动分毫,甚至还带着我的手高高举起,并拢在一处。   我身下一根已被憋得发胀,一抖一抖地亟待疏解,下身一阵凉意,我一看,竟是我送他的戒环,变大数倍以箍住我茎身前端。   我颤声道:“师兄……你怎能、怎能……用我们的戒环做这等事……啊……”   “这戒指你选的,我觉得很衬你……”他爱抚地拨弄我身前物事,轻轻弹了几下戒环,发出几声叮啷声响,又堵住顶端的小孔搓弄着。   我憋得前面物事跳动,青筋微爆,带着哭腔道:“不、不是这样用的……”   “很多用法,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他呼吸又热又重,绵长喘息喷在我后颈,下身慢慢挺动,仿佛一场温柔的折磨,令我瘙痒难耐。   “师兄……唔……”   他还是克制地缓缓动作,只是撞得更加凶了,整根出,又狠狠地整根没入,臀肉被他腰胯拍打得“啪啪”作响,我与他相连之处已是一片污浊红肿。   镜面里的我举着双手挣扎,浑身痉挛,我嘶声哭叫,又变成小声呜咽,“老公……我想出来……”   他松了堵住小孔的手,同时戒环一松,我得到释放,再也忍不住泄精之意,挺着腰就着他手的撸动射了一股股浓白。他狠狠顶了数十下就霍然拔出,温凉的精水射了我满腿都是。   他抬手一划,解了手腕上的灵环,我脱力趴伏下来,看着镜中浑身都是痕迹的两个人,他肩上尽是挠痕,还有我啃咬舔舐的痕迹,我身上也是红痕遍布,尤其是腰胯和臀,红得最深,竟有两个手印。   他将我捞起来,我失神地靠在他怀里,侧过头与他亲吻,相拥,爱抚。   我与他体力旺盛,又有修为灵力为辅,可就算这样,也应有个度才是,怎么也不该做了……我想说我累,可每一次他都为我注入温和的灵息,摸摸我已瘫软的物事,我便又来了劲。   他抱起我下了床榻,咬着我胸前将我抵在门前挺身顶弄,他只喜欢吮咬右边,我左边乳首百般酥痒,“老公……另一边……”我挺着胸将另一侧也送到他嘴边叫他舔舐吮吸。   他舌头火热,又咬又舔,身下巨物抽插得更狠,脂膏水液滴滴答答流了满地。   云雨几度,姿势做厌了又换到旧床上,我最后已是推拒着他强劲的腰腹,颤着腿爬开数次,都被他攥着手腕脚腕继续。   恼人的吱呀吱呀声越来越大,我好怕床塌了,我掉了,抱着他不松手,腿也紧紧缠着他腰身,指尖在他脊背挠来挠去。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天光初醒,天色已现鱼白,我撕碎咬烂了好几处被褥软枕,满脸红意春情,弱声道:“师兄……老公师兄……不来了……”   “不想吃了?”他吻得温柔,底下却是摆动凶猛 ,“饱了吗?”   我摸着小腹,胡乱摇头,“不吃了……老公……啊……我好饱……”   他猛地顶了十几下,我被激得颤栗,阳根泄出些精水。   他抱着我喘息一会儿,最后收了万生镜,用灵力清了我身上污浊和撕碎的布絮,我也调整灵力周转,想消去臀上的痛和后面的异样。   被褥软枕被我折腾烂了,自然便要换新被褥垫絮,师兄赤身打理完一切,才将旧床上的我叫醒,即使灵力支撑,但我也仍是脑昏耳胀,两腿软得几乎走不动道,短短几步路而已,我硬着头皮不让他抱,自己一人竟走得艰难。   我倒在床榻上,他抚着发丝,啄吻我脸颊,手到处摸来摸去,声音尽是饱足一顿的惬意餍足,也有难以察觉的倦意,“还好吗?”   他的手覆在我红肿的臀瓣上,轻轻抚慰,我胸口两点却被他坚实的胸口蹭得又疼又痒。   我缩了一下,低头看着被蹂躏得通红的乳首,他两指捻着,替我消了肿痛。   我忽然记起了什么,可惜道:“师兄,我们还是没有双修……”   他轻声道:“你我修为精湛,不必依靠此事增灵升境,只管享受。”   我闻言,觉着师兄应是瞧不上这捷径,走双修之道还不如他自己修炼,还不会扰了这云雨情事。我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那我们也不可太久……太过沉溺,这于你我修行无益……”   他漫不经心道:“嗯,醒来想吃什么?”   他还要给我做饭吗?我还以为他记起来后会觉得庖厨之事脏手麻烦,再也不提这些事了……   我闭着眼,用早已沙哑的嗓子闲适地点菜:“小馒头和糖醋小排……”   “嗯。”   “啊……可是锅坏了。”   “我去买便是。”   我睁开一只眼,见他神色还算好,并未有为难之色,“那我还要煎豆腐,没了……”   “好,”他手轻轻挠了一下我臀缝,低声笑道,“保证你吃饱。”   这一语双关弄得我耳根羞红,我闭眼撞他一下,以示惩罚。   即使我们根本不用睡觉,只需打坐就可恢复,还比睡觉来得神清气爽,但这是我与他的默契,相互依偎,汲取温暖,如同凡人之躯。   我拱了个舒服的姿势,闷声道:“老公晚安。”   “晚安……”他说着,忽然一顿。   我察觉到他身躯僵硬一瞬,“怎了,师兄?”   “无事,”他亲了亲我,“我感觉我的灵宠回来了。”   “哦……”我对这灵宠无甚兴趣,只觉时机挺巧,刚记起来就跑回来了,我勉强打起精神道:“真有灵性,师兄何时养的?”   “很早很早之前。”   “昂……”我含糊应了一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那你先安抚一下,它走丢许久,定是惊慌不安的……唔……”我闷哼一声,张嘴进入了梦乡。   小剧场:   江默(偷偷掀被子):(看着林尘又红又肿的PP)   江默(目不转睛):(?ω?)   江默(摸几下)(心疼又满足):唉…… 第81章 香脆酥肉   虽然有些累,屁股也有些疼,但我心里却满得不能再满,搂着来之不易的师兄睡得格外心安,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光怪陆离,可睁眼醒来那一刻,脑袋里已忘了干净,也只记得不是个好的。   我迷迷瞪瞪趴在床上,竟觉着一丝陌生,心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眼前迷蒙,犹觉自己身在梦中。   灶房传来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和油炸的声响,我鼻翼动了动,噌地一下滚了一圈。   啊——老公在做新菜!   我卷开裹在我身上一圈的被褥,翻出衣袍,穿好鞋袜,一路悄声跑去。   一个挺拔背影立于灶台,他一袭青衫,腰带垂落,仙姿飘然,却挽袖立在一口油锅前,拿着箸子不停翻挑,以免焦糊,滚烫的油翻滚着金黄的肉块,油香四溢。   我从后面抱住他,脸贴着他后颈,闻到了一股油味,心里偷偷发笑,却又感慨这凡尘俗事,“老公……”我眼睛已经黏在那口锅上,“这是什么?”   他声音含笑:“小酥肉,想吃吗?”   酥肉……这名取得真好……   我好似尝到了香酥的味道,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万分期待。   “想吃……”   话说完,我又摸了摸他紧实的腰腹肌肉,脑中记起颠鸾倒凤,不禁脸红耳热,昨夜我就是坐在这里,承受他一颠一颠的冲撞,还用自己物事顶蹭,近乎放浪。   他对我腰臀痴迷,我又何尝不是喜欢他腰腹呢,我、我其实一直都很想……   “你脸好烫。”他收了丹火,用笊篱捞起那些酥肉,放在一旁的大碗里,油滴落下来,香得更烈,由鼻腔钻进,冲击着我舌根,湿了一嘴。   师兄转过身,剑眉星目,面容还是那般俊美严峻,可气质仿若脱胎换骨,令我拜服心颤,不过他神色放松,无从前紧绷姿态,也无前几日愁眉不展的脸色。   我咽了咽口水,呆呆看着他,手还放在他侧腰无意识地磨蹭着,他攥着我的手腕在他腰腹上摸摸画画,又稍稍向下移了些,离他那物不过几寸之处,他垂首笑道:“到底是想吃哪个?”   想吃、想吃大的!   我刚要说,却又将话咽了下去。   好像太过了,我昨夜尝过,其实味道不怎么好,做着也难受……以后我和他都别做舔含之事了,这也没觉着有什么极好的快意。   他见我不答,笑了一声,吻我脸颊,“怎脸上睡得都是红印子……”他拍了下我臀瓣,又揉啊揉,捏了好几遍,我都被他揉弄得浑身发颤,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我,“先吃饭。”   煎豆腐,糖醋小排,小馒头,还有小酥肉……   菜式多但量不大,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我觉得师兄厨艺好似比从前更为精妙,简直色香味俱全。无论是外酥里嫩的金黄豆腐,撒着芝麻的糖醋小排,还是香软筋道的小馒头,甚至头一回做的小酥肉……都让我口涎蔓延,唇齿留香。   我边吃边亮着眼大夸特夸,他很是受用,也垂眸吃了许多。   那盘小酥肉不负这名,果真又酥又脆,油而不腻,肉嫩咸香,偶尔吃到一个脆骨,咔嘣一声,便更是香酥肉香溢满唇齿,一口一个,再咬一个小馒头最是好吃。   我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根小肉条,喂师兄一个小馒头,师兄俯身过来,与我耳语几句,我一下就红透了脸,但还是腿一跨,坐他腿上,又哼哼唧唧地一摇一晃开始吃大肉条。   这样的日子简直没完没了,也就我与他是修士之身,才能累了便睡,睡醒后又做,恍恍惚惚觉得累,但身躯灵力充沛,肿痛全消,又想再来几次。师兄更是雄风依旧,我也只有稍许不适。   日头坠下又升起,我在情欲春情之间浮荡飘沉,已不知今夕何夕。   “老公……师兄……啊……”   “啪啪”地声响仿佛震在我耳边,我浑身颤栗,满是浊液汗水,臀肉上被蹂躏得满是掌印红痕,还有些许几个牙印,我终是受不住了,不停地呜咽求饶,他才停了抽打,与我温存一会儿,给我抹了药膏。   我抱着软枕,浑身赤裸地趴在床榻上,只上身盖着一薄被,腰部以下都是光溜溜的。他抓住我脚踝,分开双腿,又塞了一颗丹药进去养护。   他,他是何时炼得这种丹药!   “师兄哪儿来的灵草?”   “顾轻留给你的储物袋里,多的是奇珍异草。”他将袋子给我。   我接过来,凝神一探,差点就被里面的珠光锋芒闪瞎了眼。   好、好多宝物,顾轻是将这些年来的珍藏都给我了吧!   我心中复杂,捧着轻如羽绒,实则沉甸甸的储物袋愣神好一会儿。   师兄问我:“你恨他吗?”   “有些怨怼,”我轻声道,“但我好似恨不了他。”   真是奇怪,明明顾轻是一切之始,纵然是他无意,但若不是他告密,他从中挑拨,我与师兄也不会分离十年,可我心中仅有一丝看不清的埋怨,其余皆是难过,之后见他剜脸赎罪,更是心中一震,无一点快意。   是我也撕了他最不能提及的伤疤的缘故吗?还是我是心太软了?顾轻与我又不是极好,我怎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反倒是我对师兄的恨,却来得如此猛烈,十年都浇不熄。   “那师兄你呢?”   我与师兄同门一辈,顾轻也是他门下唯一弟子,夹在中间,想是难以裁决。   “我不能怪他。”他似是而非说道,又像是察觉到什么,视线一转,看向我臀部,我红了脸,感受到丹药融化,流出一些清凉。   他摇头道:“匆忙之间炼得不好,药效失了些。”   我脸埋臂中,不说话。   他以为我生了气,“是我下手重了……”他用灵力催发药效,俯身贴在我耳边呢喃,“阿尘……可能原谅师兄?”   可我心里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羞耻,方才最后一次云雨中途,他好似打上了瘾,不爱抚我,不亲吻我,仅仅只是把着我腰胯,扬手抽打我臀肉,我便就不可控地射了出来。   我不是最讨厌疼了吗!可如今怎成了这样!   我难以理解:“师兄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癖好……”   他又拿了一床薄被,替我盖好腿,然后便上了床榻,撑着脑袋侧躺在旁,轻声问:“难道你没有什么癖好?”   我听了这话,看了师兄一眼,见他神色平淡,仿佛只是随意问出一句,心中暂时松了口气。   “我没有。”我底气不足,瓮声道,“算不上什么癖好。”   他手戳了戳我臀尖,“当真?”   我缩了缩腰,颤着声道:“当、当真的……”   他撑着头看我,面容俊美,姿态从容,头上发带微松,一瀑青丝乍泄,日光铺上,仿佛有光华流转,眼里瞳色浅棕,看着我的眼神有着我从未在苍衡见过的温柔情意。   我与他对视半晌,脸逐渐从脖颈红到耳根,小声叫道:“老公,我……”   他“嗯”了一声,凑过来咬我一下。   我眼神躲闪,却还是不禁流连在他腰腹一处,“我想……”我还是改了话,“我想看看你的灵宠……”   “你看不见的,它无形无息。”   我这才真有了点好奇:“风?”   他点头:“算是吧,我也说不清。”   何处不会有风?   我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四处都有着眼睛,我拉起被褥遮住我腰,“在这儿?岂不是也能看得见我?看得见我们……”   他扯下被褥,又摸了一把,笑道:“无事,他不能看这些,有规矩……”他顿了顿,“此事并不重要,以后你慢慢便会懂,我那时再讲给你听,可好?”   其实我没有半分兴趣,只是想看看师兄的灵宠,既然无形,那也就不看了。   “你还是没说,”他揉捏着我的腰,“你可有癖好?”   我装傻:“我没有啊……”   他悠悠道:“真没有?你之前不是喜欢得每日都摸?”   他这样问,莫不是猜到了?可我真的很喜欢摸他腰。   我脸泛热意,但心里又为自己开脱。   我那才算不上癖好呢,顶多只是有些瘾,更何况我只是偶尔想想,时不时地悄悄蹭蹭,他从前对这些尽数默许,不像他对我,改也改不掉,一来就没个不停,让我现在屁股都烧疼的……   他见我神色似有所动,抓起我的手揉捏,他轻声诱哄道:“阿尘难道不想再试试?”   可我后面臀肉还疼着,腰也是酸的呢,如何再试?   我正在美色与酸痛之中纠结不已,他却忽然正了脸色:“有人来了,应是顾轻。”   我倾耳一听,果真发觉有脚步声从极远之处传来,步声杂乱虚浮,像是走走停停。   我还在说顾轻坏话呢,他人就来了。   我顾不上臀上黏糊的药膏,还有体内残存的药液,忍着刺痛痒麻穿好下裳。   我穿戴整齐,趁人还没来,又细细看了几遍,才支起窗向外望去。   一人头戴帷帽,拿着一把木剑,立于远处,雨雾罩着他,模模糊糊的,都快看不清。他身形微晃,像是望见了我们,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才飞身过来,指了指结界,又用手指敲了敲手中的剑。   我解了结界,师兄在我身后叹道:“顾轻已与木剑断了。” 第82章 落日余晖   木剑摆在我眼前,仿若死物一般,没有一点动静。   可比木剑还死沉的是顾轻,就算听到师兄已恢复记忆修为,也只是干笑一声:“我在苍衡等了林……小师叔半月有余都未等到,飞来纸鹤也未等到回应,还怕出事,便才上门来……”   我被顾轻改口叫的小师叔肉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没缓过来,又听见他口中的半月和纸鹤,面上虽不动声色,但还是心中赧然。   啊……原来都过了这么久,算去路上来回,怎么也有一月了,待在这屋里昏天黑地,成日翻云覆雨数十日,连门都没出过,结界外落了一地的待回纸鹤……   顾轻许是见着师兄,倍感窘迫难堪,不怎么说话,师兄本就寡言,也不言语,就剩我一人,心中也算放下许多,看着我们三人齐聚,心中竟有些欣慰喜悦,不禁叽叽呱呱尽道后来师兄游魂上身,我探魂看忆的事,再细细感叹几遍那禁制奇异之处。   三人之中只有我侃侃而谈,师兄默不作声,顾轻也只是干巴巴地哦几声,时而点点头,就算他带着帷帽,我也能察觉到他神思游移,对我的话也不在意,放在桌上的手时而碰一碰木剑,又收回。   “岑槐怎不出来?”我问他。   “我封了他,暂时是出不来的。”   我再假装不知他来是何意,此时话说开了,也不得不劝说道:“你既是将他封了,便也是知道他不愿与你分开,何必如此……”我说着看了看他,“不对,你身体虚弱,虽已复原修为,但也掉了大半,又才断了本命,怎将他封进去的?”   他沉默一会儿:“我……骗他进去的。”   我不是剑灵,不知是待在剑里舒服还是外面舒服,但还是直言道:“你骗他,他出来怕会是怪你。”   “他也骗过我一回,算是扯平了,我好战,岑槐在我手中只会受伤,待在你身边会好些,即使你滴不了血,”顾轻说着将木剑往前一推,“但这是物归原主。”   我震惊他口中的物归原主,惊得站起来:“这是何意?我、我……”我看向师兄。   师兄开口:“顾轻,你一直以为我是为林尘寻的剑,才将木剑封在后山?”   “不是吗?”顾轻声若飘尘,难以听清。   “你想错了,”师兄轻声道,“林尘有魔族血脉,与灵剑滴不了血,我怎会为他寻这么灵气逼人的木剑?”   顾轻霍然转头:“那时师尊就知道了林尘……”   师兄点头:“我很早就知道了。”   “那师尊为何将岑槐藏在后山?我亲眼见你拿回那木剑,却藏在后山,那时我佩剑在即,我一直以为那是给我的,可是师尊你后来却又再下山……”   师兄道:“你与他命该相遇,有难逃一劫,我想让你们避开,便将他藏在后山禁地。”   顾轻闻言,也没有多大反应,隔着黑纱,我也瞧不清他面容神色,只见他像是愣住一般,坐姿僵直,久久不言半晌,才喃喃自语道:“原来自始至终,是我自寻烦忧,自作自受。”   我站立一旁,不知作何反应,师兄忽拉了我一把,让我坐下,自己却站起:“我不知你心中存了误会,教导之事我虽想做到尽力不偏,但我的确心中有私,漏了些事,让你不满,生了嫉恨之心,确实是我疏忽大意。”   “师尊,我……”顾轻想说什么,却又哽住不言,已是默认。   师兄从他环佩中唤出休隐:“你与岑槐断了本命也好,有了情,你便难用他御敌除魔,反而处处担忧,他虽强悍,是你身后所依,但木身太弱,极易有伤,在心中已是拖了你后腿。”   我愣愣听着,原是如此……我早该想到,若是顾轻真嫌木剑,那何不早用斩天铡断了这糊涂本命,他分明是想要,却又觉得这是我的,心高气傲地不愿接受,以为师兄偏袒我,便更是心里不平。   顾轻声音嘶哑:“师尊当年不是这么说的。”   师兄垂眸:“那时是我自负,心存侥幸,以为命数可改,一切都能扼杀其中,又不想让你与岑槐断了,白白失了修为。”   “师尊所言可是真的?”   “句句为实。”师兄将剑拿起,抚了一把休隐剑身,微芒闪过,金银相间的丝线从剑身长出,丝丝缕缕,如藤蔓一般缠着木剑,进入木剑。   “这是岑槐的本灵,我已还给他了,那复原丹你也找个时候吃了,莫要再为此事赎罪,还有……”师兄叹气,“那涨修为灵力的丹药别吃了,危害极大,伤了自身,得不偿失。”   顾轻伸手,僵硬地接过木剑,“哦”了一声,又颤声问:“那我与他的劫数……”   “已过了。”   “我走偏了路,犯下大错,师尊为何不怪我?”   师兄话语深奥,对他安慰笑道:“我不能怪你,这也怪不得你,诸事轮回,你早已偿清。”   顾轻喃喃念着师兄的话,拿着木剑的手紧了又松,便与我们辞别。   他虽然已有修为,但如今身体虚弱,我在这里设了好几个结界,他难以出崖,到这里已是万分艰难,我要送他出山,师兄看上去也想一道前去,但只看了我一眼,并未说话。   我越送越远,总觉得心中有什么话想说,但却开不了口,又不知有何要说,于是我与顾轻一路无言,最后到了人来人往的镇口,就不好再送,临走前,顾轻犹豫开口:“小师——”   我连忙道:“唤名便好,名字便好……”   他顿了顿:“林尘,你真要跟师尊一起了吗?”   “是啊……”与他说起这些真是尴尬怪异,我干笑一声,找话说,“对了,师兄现改了名,不再叫楚玄决了,叫江默,这名字顺口多了。”   “江默……”他喃喃细语念出来,怔愣好一会儿,才释然一笑道:“这名字好似更适合师尊些,楚玄决这名听起来太过杀伐无情。”   原来不止我一人觉着如此!我也点头应和道:“我也觉得以前的名字不配他,便从来不叫他楚师兄。”   我将他给我的储物袋塞到他手上:“还有这些,太多了,我都用不着,倒是你才需要。”   顾轻捏着储物袋:“你心真是大,真就一点都不怪我?”   我怎么说得出我恨不了他这种奇怪的话,于是昂首背手,故作姿态道:“还是有些埋怨的,不过都过去了,修道之人看淡万物,轻于爱恨。”   他轻轻笑一声:“若是真看淡看轻,你怎会为了此事入魔?”   若不是我了解他,知道他是在说我嘴硬心软,而不是在讽我心口不一,我早就又与他吵起来了,我哼声道:“别说我了,还是想想岑槐醒来后,你该如何应对吧。”   他闻言果然一愣,手都抖了一下,可惜他黑纱阻隔,我瞧不清他神色。   他收了储物袋,生硬道:“骗就骗了,他能奈我何?”   他这般油盐不进,我为岑槐不平:“他信你才被你骗的!”   顾轻“呵”了一声:“什么信我,那是我答应他以人身双——”他立马停住话,焦躁地一转头,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不说了,我走了。”   他抬脚欲走,又停下,转头过来看我:“日后我可能再来寻你?”   “自然,师兄做饭可好吃了,不过有时我和师兄出外游玩,你怕是见不到人,你事先飞来纸鹤问问。”   “也不是这么急的,若是有事……”顾轻怕是也知道那十几日我与师兄在做什么,有些支支吾吾,“我还怕误了你和师尊……”   我想起落在结界外落的一地纸鹤,脸通红:“也没有……”   我想了想,连忙转开话,指着木剑道:“路途遥远,你怎还不放了他?”   “我、我还不好放他出来……”顾轻语气莫名微窘,他道出实情,“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不会从前也将他闷在剑里吧!”   顾轻急忙道:“从未有过!只这一回!他不喜欢待在剑里,早已化形,只是旁人瞧不见而已,你说得好似是我欺辱了他。”   又是一个我看不见的“人”……为何我看不见这么多东西。   我犹疑不定,但看着他如今倒退的修为,还是红着脸对他软了声道:“你好好同岑槐双修,修为还是涨得快的……”   他更不自在了,摸着木剑的手收了回来,语气羞愤:“我、我又不是贪他灵力才与他……”   “可是你的修为尽数给了他,双修要回一点无可厚非……”我见他如此,自己反倒不尴尬了,还有些过来人的心态,塞给他几本双修的小册子,“我不用这些了,你回去慢慢看。”   他许是觉得大街上如此太过招摇,连忙就收下了,口中还埋怨我:“你真是……”他说不出话。   我心里仍是有根刺,见他好些了,能说些玩笑了,才歉疚道:“还有……一码归一码,你虽后来骗我,意外让我走火入魔,但我当初也是口不择言,说了……你家事,是我不对。”   他低头:“无事,都过去了,后来种种,是我欠了你才对。”   “都已说不清了,哪还有谁欠谁的……”   他一时默然,又忽然轻声问我:“林尘,我们是朋友吗?”   周围太吵,我差点就没听见,更以为自己听错,因为顾轻实在不会这样问,我愣了愣,看着他微微握紧的右手:“是,我们是朋友。”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多谢。”   我下意识道:“是我谢你才对。”   “谢我?”他疑惑道,“谢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不过我很快就想到了话,“既是朋友,又何必言谢?这句是还你的。”   他也没推辞,又恢复以往矜傲的姿态:“那好吧,不谢就不谢了。”   “我走了。”他语气难得地轻快,说完,便转身离开,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天色阴沉,刹那又现出一缕金光冲破阴霾云层,橙红金亮的晚霞映在周遭攒动的人影,我站在原地,虚无地望着早已不见的背影,总觉这画面似曾相识,心中不免微动。   我心里好似放下一块大石,又是悲戚又是欣慰,但大半都是喜悦。   顾轻还是那个脾气,浑身带刺,但却是软的尖刺,也好,没了剑,但却有了相伴之……之灵,他日后再寻好剑便是了。   我不自觉地笑着,看着热闹的街市,手痒痒的,心中冲动让我不禁忽略了腿间不适,逛着买了许多东西——被褥垫絮,灵草菜种,杂玩吃食。   我边吃着山楂片边走着,还找到曾经路过的店,站在外许久,还是红着脸进去,挑挑选选买了些念了许久的“用的”。   我收于储物袋,满载而归,还没离小屋有多远呢,便就看到师兄立于门前,还是那一袭青衫,里着一件白衣,他微微抬头望我,面容带笑,就像从前每每看着我猎妖采买回来那般笑容。   我忽然发觉我与他初见之时,我后来捡到他时,他都是这般穿着。   青衫白袖,腰佩玉决环佩,只不过一个是神仙君子,让我又惧又羡,一个是浑身染血,让我又爱又恨。   我看着他,心中忽涌出百般酸涩,万种柔情,我叫了声他小名,笑着扑向他。   他搂住我,忽然说:“都说俗世之中三千世界,以后我们历劫飞升,勘破万物,说不定会瞧见其他红尘,你想去看看吗?”   怎说起这些?飞升……还有好久呢!依照如今我的修为,往后越来越难,应还要六百多年,甚至更久,我会不会修炼不到那时候,就会老死啊……再说三千世界……也有可能是虚妄之事,历劫不易,说不定飞升就是一死。   “好啊,”不过想想也是好的,我立马应和道,“那我们可要用上双修?”   “不必,”他说道,“你喜欢这里吗?”   “我喜欢啊。”比起苍衡,我更喜欢这里的小屋,与忘却一切的师兄度过的点点滴滴。   以前真是大半的苦咂着微有的甜。   我看着他眼色,悄声说:“不过我不太喜欢苍衡……”   他笑了笑,又叹口气:“我也不太喜欢,太憋屈了。”   “我也是!”   师兄那时对我冷冷淡淡的,不如失忆之后对我温柔,在苍衡我吃什么都要悄悄吃,以免坏了门规,哪有后来在小屋里吃得畅快!   “老公……你说成了仙以后还可以吃吗?”   他也陪着我想:“嗯,可以的吧,或许会吃到更好的。”   “再好也没你做的好吃。”   “真的吗?”   我顿了顿:“那还是等我吃了再下定断。”   他闻言笑了起来,我也笑,还没飞升呢,就惦记着吃。   他看着我,轻声道:“你好好吃饭就可以了,我可以让你吃很多很多。”   我听了心里一痛,却又一软,仿佛心中有什么东西被冰尖刺了一下,又化在我心里,冰冰凉凉的,但并不难受,我从未觉得如此放松过,有些奇怪于这种感觉。   我愣愣道:“好啊。”   -------------------------   今天晚上再发一章前世的章节(可能吧,不确定能不能写完),这篇文就全部完结啦。   最后一个小剧场:   江默:(备菜)(收拾屋子)(打坐修炼)   江默(自言自语):怎么这么久?(其实并不久)   江默(忽然听到动静):(笑着出门)   过一会……   林尘(飞回来): ???( ˙?˙ )??? 老公!我回来啦!   林尘:(飞扑)   江默:(抱住)   江默(心想):呀,真的胖了呢…… 第83章 前世最初   阴暗潮湿的洞穴内,血淌了一地。   一人横躺在里处,他浑身的血窟窿,淙淙冒着血,混在污水中,他满脸的伤疤,辨不出原先相貌,只依稀看着面色苍白,显然重伤难愈,呼吸微弱,仅有残存之息。   顾轻面朝外坐在洞口处,手中抚着一把残缺的木剑,那剑身满是血迹,他埋头不停地擦,不停地擦,却总也擦不净。   忽然,躺在地面那人眼皮微颤,缓缓睁眼醒来,他触目一片血红,鼻间都是泥土血腥的气味,混着潮湿难闻的臭水,他瞥见洞口身影,艰难张嘴:“顾轻?”   顾轻并未回头,只“嗯”了一声。   林尘躺在潮湿的地面,血污了额发,黏在他脸上,他浑身剧痛,咳了一声,便是满口的血,不断从嘴里涌出来:“你……给我……喂了还生丹?”   顾轻点了点头。   林尘微微睁着仅有的右眼,苦笑道:“何必……浪费一颗丹药,我行之将死……神仙……都救不了我……”   顾轻轻声道:“我只喂了半颗,另外半颗给了岑槐……”   “半颗也是药……给我这个废人做甚么用……”林尘说话断断续续,“你助我逃走那回,说过……我要是再来,便不管我了……可你如今……都救我两次了……”   还生丹果不负其名,药力运转,竟让临死的林尘通体回暖,呼吸渐稳,眼神都清明了些:“岑槐呢……”   顾轻抚着置于膝上的断剑:“他耗灵过多,于剑中休养……”   林尘瞎了只眼,本就看不清,又逆着光,只模模糊糊看见染血的剑柄,顾轻微弯的脊背,满身的血。   他见一人一剑还算安好,便就放下心,扯着嘴角道:“你的幻影步也……该好好练练了……带着我就逃不出阵法追杀,还让岑槐替你挨了一下……”   顾轻嘶哑着声音道:“你不说话,活得久些……”   林尘笑了一下,牵扯到脸上狰狞可怖的伤疤:“你给我喂药……是让我安静地再死一遍?”   顾轻无声地张了张嘴,没有答话。   “狗贼段风……下手真狠,”林尘费力撑起身来,靠在湿冷的石壁上,“当年我拿了万生镜……就让他记仇至今,要将我赶尽杀绝……”   林尘摸上自己的脸:“我脸上这疤痕,其中有两道都是他剜的……真是让我痛极……最痛还是楚玄决剥去我根骨……”他说着忽然笑了一下,声音有种快意,“不过我生生挖了他的心,心中算是畅快了,你是没看到……他脸上不可置信的样子,惊怒交加,却下一刻就断了气……他只想到我没了根骨,断了修仙路,却没想到我还可以修魔……他说我是叛徒魔修,杀了苍衡弟子,那我就真杀给他看……”   林尘笑得眼角泛泪,与血混在一起:“可惜啊……让他这么轻易地死了……他名为你我师尊,却嫉妒你我天赋,不让佩本命剑,还打压修行,若不是你有一番奇遇,遇见岑槐,修为有进,说不定也会像我一般任他拿捏……”   “你要好好待岑槐……他是你剑灵,与你心脉相连,别每回……都对他疾言厉色的……你既是对他有意,就不要别扭……”   顾轻满手是血,握着断剑的手一直在抖:“好……”   林尘“嗯”了一声,气息渐渐变得短促:“苍衡你也别回了,那就是个是非地……我杀了个叛徒,却被指认成真叛徒,再辩解都无用……那里……尽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林尘眼中光亮失了些,话也颠三倒四的:“我话有些多了,莫怪我,我十年人不人鬼不鬼……就没个说话的人,就想让人听听……幸而报仇前吃了一顿好的,不然会是饿死的……死了也好,来世我要吃好多好多东西……什么都吃,好吃的不好吃的都吃……管什么辟谷还是修炼……”   洞中积水越来越多,稀了血红,顾轻微微侧身:“林尘,我对不住你,我……”顾轻停住话,微微哽咽一声。   两人一片静默,林尘微微垂眼,眼睫微颤,再厉害的丹药也撑不了一个将死之人回光返照这么久,更何况顾轻的还生丹品相不好,还只喂了林尘半颗。   林尘出气多进气少,已是气若游丝,他许是明白了什么,呼吸停了一瞬,又看了顾轻一眼,轻声道:“无事,你不愿说,便不用说……”   顾轻眼眶微红,望着天边将坠的晚霞,嘴唇颤了几颤,才哑声道:“是我……对不住你,我亲眼见你杀了那弟子,我也以为你是叛徒,再加上你魔族血脉的事实在让我难以接受,我、我告诉了楚玄决……都是我,不然他不会有把柄,他们本来无证无凭……”   顾轻说完,却迟迟未听见身后回应,他缓缓转过头去。   林尘歪头垂手,满脸血污,胸口没半点起伏,已是断了气。   顾轻无声看着,眼中布满血丝,忽地落下两行清泪,流过脸上两道鞭伤疤痕,那伤疤极长,颜色褐黑,看来年岁已久,极为吓人。   木剑忽地出现几丝金光,抚上顾轻脸颊,若隐若现,微弱到难以察觉,顾轻嘴张几下,也说不出话来,尽是哑声痛喘。   顾轻坐在阴冷的洞穴里五个日夜,嘴唇干裂,面色苍白,直到木剑在他膝上颤动一下,像是提醒,他才背起已经冰冷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了许久,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泥土一点点覆过林尘身躯,顾轻立了碑,转身奔波许久找了个小镇,买了一大堆吃食回来,他放在坟前:“我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些……”   “我是罪人,无脸见你,望你不要嫌我为你盖的黄土……”说罢,顾轻磕了头,木然走了。   木剑已断,伤得极重,岑槐本灵被重伤,吸收不了天地灵华,只能慢慢虚弱。   顾轻用双修之法吊着岑槐的魂灵,可每一次双修就像是凌迟,肉体的乐只是少许。   他身体是热的,但心却是冷的,最初他手握住剑柄进出,浑身颤抖,总把自己弄得疼,头几次都出了血,时日渐过,他变得麻木了,但眼里都还是泪。   百年过去,顾轻脸上已不见半分人气,手腕细得可折,只有修为灵力在他日夜不停的苦修之下猛涨,他却又半数给了木剑里的岑槐。   他每日都摸着断剑,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就这样将你留在剑内,什么都不能做……”   木剑嗡鸣一声,可顾轻已经听不懂了,只喃喃道:“我真的想让你陪我……”   有一次顾轻累极,昏睡过去,木剑化出隐隐约约的人形,仿佛风都能将他吹散。   那人影想给顾轻盖上软被,但却抓不住实物,只好俯身抱住赤裸的顾轻,在他嘴上印下轻轻一吻:“是我自私,不忍再看你这般痛苦,你恨我吧,当我不想再待在剑内……”说完,岑槐便随风而散,留下一把死剑。   顾轻醒来,察觉到微弱的联系断了,拿着剑懵然空坐许久,本想了结自己,但想起仇未报,又放下了断剑。   他熬过百年,修为以可怖的速度升涨,入魔窟杀了魔君,上苍衡一剑结果了段风以及追杀之人。血流遍地,横尸遍野,他火烧藏书阁,却惊动了闭关三百多年都未出的霄元长老。   漫天火海中,他将要抬步上前,却被一道灵索拦住。   霄元长老神情悲沉,略有疲态,远远望了顾轻一眼,便知是何孽缘因果。   她叹道:“阿姊命我守苍衡,护苍生,我却太过痴迷于道,忽视于人,此事竟出在我苍衡之中,实乃我教导不周……”   顾轻木讷听着,眼前忽出现一本破烂的书谱,他翻开看了几行,灰暗的眼神骤亮,他对着霄元长老一跪,深深几拜:“多谢仙君……”   ……   “顾轻散尽修为,受焚烧灵魂的痛楚只为重头再来……”江默翻完梗概和世界规则,又粗略看完画面,长叹道,“你们却是让他忘却一切地重来。”   一个光团在江默身边一上一下地晃着:“我们这边也很遗憾的,但重生很逆天!要不是那本留下来的书谱,还有霄元长老帮他,顾先生一点机会都没有,而且也不是只有他一人忘了,是所有人都忘了。”   “那本书是……”   “啊……”那个光团有些忌讳地说,“这是我们最上面那位留给祂徒弟的,也就是祂妹妹叶令——霄元长老,这个世界是祂的母世界,祂作为大无地仙神飞升,成了高级管理者,之后步步高升当了顶顶上的那位,这个世界就跃为高级甲等世界了,祂工作之余,偶尔还要来看看的……”   江默似懂非懂,若有所思:“听上去很重要,也难怪你急着抓人替补,在地府一个个地看,还骗我说是来当医生。”   光团弱弱地说:“这不是骗,江先生,系统认为,摘草炼药,也是医生职能。”   江默看着屏幕里的满身窟窿的林尘,终是不忍地偏开了眼:“不能选其他人?”   “江先生您生前是战地医生,救死扶伤无数,回国后又几乎免费做手术,一生投入研究,新药拯救世人无数,死后捐献全身器官和遗体,功德高,灵魂强,在这个高级世界也会过得很好的,其他人……天赋或许还不如段风。”   江默脸色淡淡,并没有因为光团口中的自己而露出笑:“所以我太累了,并不想再活一次。”   江默摇头:“我不做,只想快死,你另找人吧。”   光团显然没想到江默会拒绝,毕竟江默英年早逝,留下诸多遗憾,而他在这个世界可以活几百年,它卡了一下:“除了不想活以外,江先生能说一下其他原因吗?”   江默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原因有点多。”   “江先生可以说一说?或许我们能解决。”   “第一,你说因为楚玄决的灵魂叛逃了,一直没抓住,所以重生后没有他的躯壳,要找人顶替他的身份,我用自己的身体进去了,万一他又忽然回来,却上了我的身,怎么办?第二,我刚刚大致翻了一下你其他任务者的任务,他们都是选择世界里的身体上身做任务,发生意外时可以及时抽出灵魂,避免真正死亡,而我却是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进去,死了就是真死了。第三,楚玄决是个人渣,我不想做这个人。”   光团没想到原因还真的有点多,且不好搞,可数据显示它很难在其他世界里再碰到这么纯净的灵魂了,绝对不能放弃:“是啊,正因如此困难,所以才挑中您,这个世界是高级世界,您如果在这个世界历劫飞升,可能会成为我们上面的高级管理者,而且您不是一定要按剧情线走的,顾轻重来是想要改变结局,虽然有风险,但您最后是死在林尘手里,您对林尘好一点,最后肯定不会死。”光团语气很笃定。   江默道:“我不是同性恋。”   光团又快速地翻了一下江默生平,见江默一生未婚,无恋爱史,才道:“那您避开林尘,也可以的。”   江默犹豫了,在手术台上从不会犹豫不决的他此刻却做不出选择。   屏幕里的林尘瞎了一只眼,满脸血污,江默倒退回去,画面回到不知何年何月的苍衡,林尘与顾轻各执一根木棍,相互打着比试,他们没有剑,却一招一式都比得认真严肃,有些傻得可爱。   江默作为医生,见过许多悲欢生死,凉薄人性,可他知道顾轻和林尘后来的结局,心还是忽地痛了一下。   如果说顾轻是在赎他自己心里的罪,那林尘只是命途坎坷。   江默看着画面里的林尘,他瘦瘦的,眼神却很亮,被顾轻无意打到手也不生气,只是笑笑,摸了摸被打红的手,说:“顾轻,以后你的剑怕是会疼的吧。”   顾轻冷哼一声:“我的剑,自是最好的剑,有什么疼的,疼也要受着。”他顿了顿,看着林尘渗出血丝的右手,不自在道:“对不住,没收住力。”   顾轻一语成谶,他的剑不仅受了百年的疼,最后再不忍看着顾轻折磨自己,终自散魂灵。顾轻往后余生都是背着断剑的孤苦之人,疯魔落魄,再也没了心。   江默问:“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   光团很失落:“说实话,肯定是还有其他的圆满者,比您更无私,更伟大,但我们很难找到像您这样纯净的灵魂,且还有在高级世界修炼的天赋,功德圆满,还年轻,能适应异界生活,您要是顶替楚玄决,肯定还要藏拙呢,您如果不答应的话,缺了楚玄决这条线,顾先生的重生会被我们这边停滞,以后再找不到合适的人,强行再来,重生可能会失败,世界会乱套……”   光团一缩一缩的,检索到这种行为并不好,在江默的世界里叫道德绑架,于是又连忙说道:“当然我们这边并不是道德绑架,我不能说谎,每一句都是实话……我第一次管理这么高级的世界,真的不想给上面领导带来不好的印象,而且事情真的很急……”   江默不说话,只看着光屏里的林尘,他正在被假模假样的楚玄决哄骗,从此失了最重要的本命剑,楚玄决对他动手动脚,林尘虽然害怕难受,但因年纪小,也懵懂地不知反抗,顾轻看出林尘不安,虽也不知在发生什么,但还是一个箭步上前拉走林尘,道:“师尊,我和林尘去修炼了。”   林尘内心恐慌,离开许久都觉得不对劲,他们两人都不懂方才举动的意味,只能每日都忍受。   在楚玄决的挑拨下,顾轻和林尘离了心,光屏里林尘的脸渐渐恐惧,失望,痛苦。   江默忽然关了屏幕,说:“我答应了,签合同吧。”   话音刚落,一银白卷轴发出金光,照在江默透明的灵魂。   光团很高兴,到处晃,如果有手脚的话,一定都会手舞足蹈,但它还是提醒道:“江先生,这个世界已经走过一次了,重来可能有很大惯性,会有风险,我陪您进去,在您脑海里,有事叫我就行。”   “至于楚玄决,我们会尽快抓的,过了三百多年,他跑了四个多月,最长的乱魂逃窜记录是六个月零四天,算下来他肯定撑不住的。”   “对了,江先生,”光团缩进江默脑子里,“您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最好不能杀生,也不能跟人透露重生的一切,我已经跟你一体,你要是沾了血,我会掉等级,丧失很多功能,你也会疼,最后会影响你在这个世界的安全度,要是说出这些,说不定世界就更不稳了,我们不能冒险。”   江默眼前一晃,再睁眼时便就发现自己已站在苍衡三千阶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他望着天边耸入云端的山峰,即使做了准备,但还是被这场景震撼。   “这个时候是最恰当的,楚玄决与父母不亲,自以为天赋了得,上苍衡拜师,后再也没去看过父母,没人会发觉江先生您不是楚玄决。”光团为他变出一面镜子,镜中的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眉目间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肃然。   江默看了一会儿,有些不习惯年轻的自己,他问道:“我能做自己吗?用自己的名字?”   光团委婉道:“江先生最好不要,不过最后世界稳定了,尘埃落定,您就可以改成自己的名字了。”   江默“嗯”了一声,踏上阶,一步一步走上去:“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是系统730,江先生叫我730就好。”   江默没想到自己过劳死的世界是这样的:“很智能,现在地府和仙界都有系统管理了。”   系统730觉得这次一定能瞒天过海,更是对江默的举动感到万分感激,于是话也多了起来:“这样方便管理,每个系统职责不一,这也是上面那位改革的,恶有恶报,能大大减少每个世界的犯罪率,我只是一个生灵,管理高级系统九百年且无差错就可以有人身,晋升高级系统,这是我最后的一个百年,绝不能有差错。”   江默静静听着,等730说完才道:“所以这次的重生对你很重要。”   730发出呲呲的响声:“江先生放心,虽然因为系统稀缺,我是越级管理,但我统格健全,经验丰富,功能完善,每五十年考核都是优级通过,该看的才看,不该看的都会被码掉,能充分保证你的安全和隐私。”   江默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但也懒得解释,只点头道:“我知道了……”   一阵风刮过,一个清冷女声幽然响彻林间:“何人?”   730惊道:“这是霄元长老,这个时候不应该在闭关吗?”   江默在脑海中回道:“按你们的话来说,她最接近于神,她应该有所察觉,不再避世不出。”   730缩着不敢说话。   江默看着翠绿茂密的林木,用当年楚玄决的话回道:“晚辈久仰苍衡之名,自认天赋可入长老们的眼,便前来自荐。”   一个身影出现在江默眼前,她面容清冷,灵力威压不自觉地震下,令江默有一瞬的头晕。   叶令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人,身板端正,根骨极佳,虽面容稚嫩,但也能看出日后翩翩君子俊美之相,可奇怪地是,她看不透这少年人的命格。   她轻声问道:“名字。”   江默垂眸,恭敬道:“晚辈楚玄决。”   ——————   完结啦!   《昔尘》比   第一篇文《与君》难写,惨甜惨甜的,人物性格也内敛一些,第一人称叙事有些把握不好,存在很多问题,文笔欠缺,场景单一,后期节奏不对,更得就慢,叙事也有些拖拉。二十多万字写了半年多,几次都卡着写不出来,中间好几次都写歪了,但幸好最后没有偏离先定的结局。   写文真是既痛苦又快乐,但我还是很喜欢写,感谢一直追文支持的人儿们!让我一直有动力写下去!在过程中明白自己的不足!   第二篇完结文搞定了!我们下篇文见啦!(给自己撒很多花花飘带—— ?’。’*?(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