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ABO之过度标记   陆见溪   穿越重生 主受 年下   占有欲爆表深藏不露心机缺爱攻VS温柔果断护短人妻受(←儿吹一个没救了~)   付云行第一次看到周且舒的时候:好乖、好可爱、好想抱回家……然后如愿以偿的付云行就开始了含辛茹苦的养儿之旅,为了不让新捡来的乖巧小可爱长歪,决心多给点关怀多给点宠爱。所以?   不敢一个人睡觉?没关系,一起睡;   不喜欢他跟Omega来往?没关系,反正他没打算结婚;   不知道嘴不能随便亲?没关系,爱亲就亲吧,长大就知道了;   ……   付云行一边纵容一边妥协,被周且舒欲进还退地“套路”上了床他也没想明白:儿子是没再养歪,但是养弯——了是怎么回事?!! 第一章 我可以叫你且舒吗?   付云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父亲,妻子早亡,他一人将三个孩子抚养长大,尽管工作繁忙,他还是尽可能挤出时间来陪他们。但是,最后他得到了什么?   寿宴上,两个儿子联手在饭菜里下毒,被他识破之后竟然直接掐死了他,而他宠了二十几年的掌上明珠竟然冷眼旁观,他恨吗?恨什么?恨几个孩子狼心狗肺竟敢弑/父/行/凶?还是恨自己教子不严?   过往一生,如同走马灯剧场一般快速滑过,无论是年少继承家业的踌躇满志,还是初为人父时的无措与欣喜,亦或是带领付家更上一层楼的辉煌,陪伴三个孩子长大的点点滴滴,终究都化做虚无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留下。   付云行睁大了眼,瞳孔散大,浑身的痉挛也渐渐消失,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结束了。   ……   付云行睁开眼,一片昏暗里,辨不出时间,他缓了缓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但是,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尖锐痛感让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还活着,而且,尽管昏暗,他也能从周遭家具的轮廓里看出来房间的装饰是富丽而张扬的欧式风格,不是他一贯的喜好。   如果他没死,他在哪儿?   等到疼痛褪去之后,付云行坐了起来,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怔住了。   ——这不是他的手。   这双手年轻、光滑、白皙,不像他的手,皮肤都松了,皱纹也爬了上来。   付云行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没来得及穿鞋,竟然下意识熟门熟路地进了卫生间,“啪”一声开了灯,占据一面墙的玻璃将他的身形完整的映了出来。   这个男人看起来二十岁上下,很年轻,身形高拔,面容冷峻、凌厉且苍白,虽然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惶,也看得出是一副好面相。   付云行抬手轻轻掐着脖颈,手指下是有力跳动的动脉,半晌,他才猜测到自己这是重生到了别人身上?   突然,脑子里又传来一阵酸胀和麻木,付云行撑在洗手池的边缘上,不知过了多久又酸又胀的感觉才消失。在这段时间里,他像是看电影一样看完了这个人的前半生,还来不及仔细回想,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付云行走出来,房门正好打开了,进来的中年人穿着严谨的西装,微微躬身,“少爷,早餐准备好了。”   付云行认出这个人是付家的管家段旭,也是付云行的心腹,很巧,他和这具身体的原主竟然是同名同姓,连生日都是同一天,“知道了。”   段旭拉开窗帘,他身后的女佣进来给付云行换了衣服。说实话,付云行并不适应这样的服侍,但是,新的环境,他不敢轻举妄动,性格、行为的突然转变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付云行坐在欧式长方桌前,看着精致的描金边餐盘,没什么胃口,不是菜品不好,煎鹅肝做得很地道,而是他对欧美的菜式不太感兴趣。   付云行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趁着吃饭的时间,他稍微理了理思绪,按照原定的行程,今天应该是要去收养那个周家的孩子,私生子,“协议都准备好了?”   段旭垂着眉眼,道:“已经准备妥当了。”   “走吧。”   上了车,段旭坐在副驾,转过身,“路程约为40分钟。”   付云行没有应声,从他接收到的记忆里不难看出原主是个相当倨傲的人,他闭上眼睛,慢慢梳理着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关于付云行的种种。   这个世界和他原处的世界区别很大,历史朝代完全不同,国家和地域的划分也不同,好在他在的G国,言语习俗和其他一些东西都跟原来差不多,而且,在性别上更是让他疑惑,男女不过是第一性征,真正起决定作用的是第二性别,也就是Alpha、Beta、Omega,Alpha是天生的领导者,各项能力都很出众,Beta不能说平庸,只是更稳定,大多数Omega的地位并不高。   具体在这个人身上,付云行的父母两年前就意外过世了,罪魁祸首便是周家的现任当家人周世俊,他之所以要收养这个孩子就是要握住周世俊的命门,周家家大,周世俊只有一个Omega女儿,难当大任,而这个周世俊并不知道的私生子,不管将来分化成什么性别,都是一个极佳的筹码,培养得当,甚至可以称为一把利器。   付云行其实是不想走这一趟的,被亲生儿子掐死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忘不了两个儿子凶狠的眼神,也忘不了女儿的漠然,他付出了那么多,并不是为了要他们回报,但是他也不希望是那样凄凉的结局。之所以遵循了原来的计划,一方面是他不想让人起疑,另一方面,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既来之,则安之,这副身体,他接收了。   两辆车子停在一栋公寓楼下,几人爬到六楼,段旭敲了敲门,里面女声应着,两三分钟后才打开门。   刘婉开了门就转过去了,看样子刚到家不久,她妆还没来得及卸,搔着头发给自己拿了罐啤酒,靠着冰箱门,“嗯——我这儿只有啤酒,要喝吗?”   段旭没有回答刘婉的话,清理了沙发上的杂物,付云行坐下后,他才开口,“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两百万,让出这个孩子的监护权和抚养权,然后离开这里。”   刘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要现金。”   段旭示意保镖把装着现金的公文箱和协议一起递了过来,刘婉也没打开看,直接把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用嘴咬着笔帽,刷刷刷签了字,“他就在那边的房间里,你们把人带走吧,我去睡觉了,走的时候把门关上,谢谢。”   段旭收好协议,“我稍后就去处理其他的事项。”除了刘婉的签名,收养一个孩子还有很多繁琐的程序,比如户口,他们要的是按规章办事。   付云行站起身,“你们在这里等着。”   “是。”   付云行推开门,开着的窗户涌进来一阵穿堂风,他反手把门关上,在有些凌乱的房间里扫视一圈,在桌子下面发现了小孩子的身影,他走过去,蹲下身,打量着小小一团的孩子。   小孩子蜷缩着身体,把脑袋埋在手臂里,明明已经七岁了,却很瘦弱,付云行估计着孩子就算站起来身高也不会太高。   付云行心里蓦然一软,这孩子还这么小,估计从小到大没有得到多少来自父母的关爱吧,他伸出手揉了揉孩子细软的头发,察觉到小孩子的僵硬,缓声问道:“我可以叫你且舒吗,嗯?”   半晌,周且舒抬起头,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没有出声。   付云行笑了笑,拉着周且舒的手把人从桌下拉了出来,触手冰凉。小孩子站起来后,一看,身高确实比同龄的孩子矮上很多,也很消瘦,付云行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孩子身上,四月的天气,还是很凉的,而周且舒只穿了一件单薄且偏大的T恤。   付云行把周且舒的手包在掌心,“跟我回家,好不好?”   周且舒的神色木然,近乎机械地点了下头。   “有想带走的东西吗?”   周且舒摇了摇头。   付云行把孩子抱起来,听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回头看却没从地上掉落的杂物里找出来究竟是什么,可能是刚才碰到什么东西了吧。   付云行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没有错过段旭眼里一闪而过的愕然,他暂且没有理会,边走边吩咐,“下午的会议推到明天。安排伊利爱莎医院,我要带且舒去做体检。”   段旭的眼神闪了闪,“是。”   上了车,付云行让周且舒坐在腿上,搂着小孩子柔软同样也有些硌手的身体,拨开孩子过长的头发,“我们回去先洗澡,再把头发剪剪,且舒说呢?”   “……嗯。”周且舒转了下身体,把额头抵在付云行的胸膛上,不再动作。   付云行一路把孩子抱回了自己的房间,进了浴室,放好水,又试了温度,他低下头,“可以自己洗吗?”   “嗯。”   付云行把准备好的衣服放在一边,“我就在外面等你。”他知道对一个从小没有得到过父母疼爱的小孩子来说,相处需要把握好限度。   看到付云行出来,段旭道:“理发的师傅已经来了。”   付云行看着段旭,心里有了考量,“晚上到书房等我。”   段旭躬身,“是,少爷。”   周且舒洗完出来之后,付云行拿了毛巾给小孩擦着滴水的头发,“以后洗完记得要擦头发,不然会着凉的,知不知道?”   周且舒沉默着,一言不发。   付云行牵着周且舒下楼,剪了头发之后,基本上就中午了,面对小羊排,孩子并不会用刀叉,付云行把自己盘子里的羊排切好,跟人换了下,“以后家里换中餐,少做些西餐。”   “是,少爷。”   下午,付云行带着周且舒去做了检查,他没有刻意隐瞒行踪,自然有记者拍到了,他也没让人把新闻压下去,只把那些暴露孩子长相的照片给处理了,既然决定收养,那就要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检查结果出来后,付云行稍微放下心,除了有点营养不良之外,没有别的问题。   周且舒很乖,全程检查下来没有一点哭闹,付云行虽然喜欢孩子的乖巧,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前世,姑且称之为前世吧,他的三个孩子,从小到大调皮捣蛋没少让他头疼,长大后倒是都收了性子,对他也殷勤得很,现在想来,不过是冲着那点家产,平时的亲近也虚伪得很,怪他被血缘亲情蒙蔽了眼睛,直到死的时候才明白。都说养儿防老,他不需要防老,但是也希望孩子们承欢膝下,自己能够安度晚年。   不过,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前尘往事不可追及。重返年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了,他确实应该好好珍惜才对,一味纠结于过往,岂不是辜负了上苍的美意?   按照之前的安排,周且舒的房间离付云行很远,他看着孩子睡下之后退了出来,然后去了书房。   面对着段旭,付云行没有拐弯抹角,面色平静,道:“你知道我不是付云行,是吗?”   【作者有话说:屯稿有保障,每天晚上八点半更新哦~】 第二章 以真心换真心   段旭显然没想到付云行会开门见山地问这个问题,他确实察觉到这人的不对劲了,一开始他还想过也许是少爷又有了什么别的计划,但是,就算是有计划,付云行也不会牺牲自己去接近素来不喜欢的小孩子。   他心里是存疑的,只是付云行似乎对一切很熟悉,而且,他很肯定这个人不可能是假冒的。   段旭看着眼前的付云行,整个人沉稳又温和,甚至带着点书卷气,气质称得上儒雅,跟以前的凌厉、阴狠、张扬一点都不一样,不止如此,这人身上更有着历尽世事后的通透和沧桑,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段旭直起身,对方选择摊牌,他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只是猜测,有所怀疑。”   付云行之所以直接跟段旭坦白,是因为段旭做为心腹和管家,对原主最了解不过,露出马脚是早晚的事,与其到时候让自己陷入被动,不如现在就把事情都挑明了,据他所知,这个段旭对原主也没有那么死心塌地。   付云行开口,“我确实不是原来的付云行,但是,我有把握帮你达到你的目的。”   段旭一颤,“您知道多少?”   “原来他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段旭垂下眼,半晌,道:“少爷,段旭依旧听命于您。”他能感觉到,这个人与原来的付云行相比更加优秀,既然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跟随哪个主人其实并不重要。而且,现在的付云行,会比原来更好相处吧。   付云行微微一笑,“好,先换个称呼吧。”他毕竟已经活了快五十年,再听别人叫他少爷,心里别扭得很。   段旭略略想了下,“先生?”   “嗯。”付云行认可了这个称呼,“刘婉的事情处理干净,周家那边……瞒好了,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这个孩子……以后、就是我付家的少爷。懂吗?”   “是,先生。”段旭知道怎么处理了,包括以后如何对待周且舒,以及如何应对媒体。   “先出去吧。”   段旭离开后,付云行走到落地窗边,望着外面一株足有两层楼高的小玉兰,晚春了,花已经开尽,翠绿的叶子发了出来,并不密集,疏疏朗朗的,在夜色里倒是别有一番美感。   在摊牌之前,付云行就有把握段旭会做出什么选择。   段旭的妻子现在躺在病床上,不知道哪一天能醒过来,导致这一结果的正是周世俊,而付周两家本就是对头,段旭想报仇,想扳倒周家,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的,只有依附于付家,换言之,只有依靠他付云行才有可能。   付云行花了半个多小时把付家的产业和原主的人际关系都理了一遍,最大的问题还不是他即将接触到的他不怎么了解的付氏工业,他原本是做地产生意的,关于工作上的事,原主的记忆帮了他很大忙,再加上他自己本来就在商界如鱼得水,想要更进一步发展不成问题。   原主现在才十八岁,从小跳级,十六岁就拿到学士学位的天才。同年,父母遇害身亡,在两年的时间里,十六岁的原主硬是凭借自身过硬过狠的手段打压了旁支的亲属,将明辉工业制造集团牢牢把在了手里。这两年里,还涉及了军火走私,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付云行一生磊落,是断然不愿意涉及走私的,等他熟悉新的身份之后,这就是第一件需要处理的事情。   夜深了,付云行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他确实是接受了自己一把年纪还穿越了的事实,但是适应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付云行索性下了床,他心里也记挂着今天刚刚认下的儿子。   轻轻打开门,付云行缓步走进去,尽量放轻了脚步,身后半掩着的门将走廊里的光映了进来,他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打量着孩子的面容,这一看却让他心里揪了起来。   孩子的眉头皱着,小嘴一张一合喃喃着,似乎是做了噩梦。   付云行开了床头的灯,坐在床边,他轻轻叫了两声周且舒的名字,孩子很快就醒了,看到他,没有哭,也没有要抱抱,而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喊叫,然后缩进了被子里。   付云行轻轻拍着被子包,“做噩梦了?且舒乖,没事了。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醒了就好了。出来吧,别憋坏了。”   付云行哄了半天也不见人有动静,他其实不太会哄孩子,前世,两个儿子调皮,整天嘻嘻哈哈,女儿也文静乖巧,都不太需要他去哄,所以,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实际上没有多少哄孩子的经验。   【作者有话说:晚上更第二章 的后半部分~(*?▽?*)】 第二章 以真心换真心(下)   付云行起身关了门,脱鞋上床,侧了身,圈着小小的被子包,“我不走,跟且舒一起睡,好不好?睡吧,梦里那些东西再来,我就帮你赶走它们。”   没有等到回应,付云行也不介意,关了灯,在床外侧躺了下来。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小孩子做了噩梦,总还是想要父母陪着的,等等,他和周且舒的年纪相差好像不太大,只有……十一岁,叫他爸爸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付云行还在想称呼的问题,突然,被子包动了动,周且舒的小脑袋终于钻了出来,毛毛的,黑暗里也看得出小脸通红,显然是憋的。   周且舒深深喘了几口气,默默把被子抖开,搭在付云行身上,付云行捏了捏小孩子的鼻子,笑道:“终于肯出来了?”   周且舒没说话,贴着付云行闭上了眼睛,将不多的情绪掩藏了进去。   付云行把被子掖好,搂着小孩子的身体满意地合了眼。他知道周且舒不是容易接近的那类孩子,随便给个玩具给颗糖就跟着走了,更不会轻易对人敞开心扉。   周且舒从小没有父亲,只怕是没少被人欺负,亲生母亲又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从付云行对刘婉的调查了解来看,她看待自己生下的这个孩子,不像是个人,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虽然没有打骂,但是这些年的冷暴力对一个孩子的伤害也是很大的,甚至比身体上的伤害还要大。   周且舒这样的孩子,一旦将某个人放进心里,愿意亲近,那就不会轻易离开、背叛。付云行愿意用真心去对待这个孩子,他有耐心,只希望,这一次,能以真心换真心。   或许是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付云行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而周且舒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孩子的身体发出抗议才沉沉地睡过去。   付云行醒来的时候,周且舒还睡着,他小心地松开搂着人的手臂,今天还要去公司,不然他更愿意多陪陪孩子而不是去他已经厌倦的商场跟人勾心斗角。   看早餐换了中餐,付云行尝了尝,“找的厨子不错,这些天的饮食清淡些。等会儿去叫且舒起床。”周且舒长时间营养不良,肠胃肯定也脆弱,不可能一下子就补回来,得慢慢调理。   “是。先生,今天需要我跟您一起去公司吗?”   “不用,你先专心把我让你办的事情处理好,另外,去找个老师,看看且舒现在的学习程度。”   “您放心,我会办妥当的。”   去公司的路上,付云行看着陌生的街景,明辉大厦作为地标性建筑,远远就能看见了,以后,这里就是他的新战场了。   段旭去叫周且舒的时候,发现人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瞪着大眼睛,看到他,呆滞地转过头来,木偶一样诡异的眼神让他心里一阵发毛,一转眼,周且舒的神色就又回到了无神的状态,冷冰冰的仿佛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段旭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从衣柜里挑了衣服,和蔼地笑笑,“小少爷,先生去公司了,给您安排了老师,咱们先在家里学习几天。”   周且舒拿过衣服,抬头盯着段旭。   段旭明白周且舒是不愿意在他面前换衣服,“我在外面等您。”   周且舒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他揉了纸条精准的丢到了几米外的纸篓里,周且舒换好衣服洗漱完,出去之前又看了眼纸篓。   付云行不用刻意冷着脸,只要稍稍伪装一下,凭一张轮廓分明又冷厉的面孔,不是朝夕相处的人一时倒也看不出来,商场上,就算他为人一向磊落,察言观色的本事那也是最基础的。至于工作,也还算顺利。   助理周文妤跟付云行是大学校友,有些急躁强硬但也不失细心,她并没有察觉出不对,她看不出来,对大多数人,付云行就能放心了。   下午,刚刚处理好工作,付云行正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任宁远就进来了。   任宁远是付云行的朋友,比他大几岁,是明辉的副总,家里是从政的,任老这几年有退的意思,不过任宁远还有个哥哥任致远,也是个有本事的,所以,任宁远当初跟着付云行从了商,家里也没有过多反对。   也就是说,任家和他算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就凭任宁远一直反对他走私军火这一点,付云行觉得这个朋友可交。   任宁远坐下,翘着腿,“新闻你看了没有?”   “没有。”   “你说你什么意思,是真打算收养个儿子?为了利用他还差不多。”让任宁远不解的是如果只是利用,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之于众,同时还把孩子的信息保护得那么严实?   “我是打算养儿子。”   “你认真的?”   付云行点头,“认真的。”   任宁远的目光一凛,“云行,这不像你。” 第三章 哥哥再见   付云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在看到他之前我确实只是想着利用他,但是见到之后,我改主意了。”   任宁远拧着眉,半天,才道:“你自己考虑清楚。”   “嗯。”   任宁远看着好友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了,最显著的一点是沉稳了很多,难不成是决定要养儿子之后转性了?“我现在有点想见见你……儿子了。”   “过段时间再说,我怕你吓到他。”   “这么宝贝?”   “当然。”   任宁远撇了下嘴,“行吧,不过,那孩子都七岁了,你们就差了……十一岁,你真好意思让人叫你爸?”   “叫哥怎么样?”付云行确实在考虑这个问题,周且舒也不一定愿意叫他爸,而兄长这个角色相对来说要好接受得多,反正他是把人当儿子养的,叫什么并不重要。   “你自己跟人商量呗。”付云行一笑,笑得任宁远有点莫名,他这位好友该不是吃错药了吧,他怎么从人冷峻的面容里看出了一丝温和的意味,虽然不是很明显,特别是在提到那个……周且舒的时候,他抽了抽嘴角,“你该不会是个隐藏儿控吧?你可别吓唬我!”   付云行想了想,“很有可能。”   任宁远用手盖了下眼,“你堕落了!”   “我这是回归正途。”   “……”任宁远一噎,愤而起身,“我明天请假!”   “请假干什么?”   “我今晚上要去找一个香香软软的Omega共度春宵了,要不要一起?”   付云行的脑子里还在反应Omega是怎么回事,“免了,你什么时候也沉迷酒色了?”   任宁远撸了把头发,露出个些微烦躁的表情,“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没想到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最讨厌被人拒绝,想来只有上赶着来巴结他的,难得碰上一个他感兴趣的,还被驳了面子,偏偏他又打不过,只能嘴巴上占点便宜,心里憋气得很。   “放弃了?”   “怎么可能?”任宁远挑了下眉,侵略感十足,“我看上的猎物,还没有逃跑的先例。我喜欢挑战。”   “好运。”   “走了。”   “等等。”   任宁远转过身,“什么?”   “我想把走私那条线……撤了。”   任宁远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走到付云行身边,在人肩膀上拍了下,“以前我劝过你多少次了你都不愿意,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你那个还没养熟的小崽子啊?”   “一方面。”   “不管怎么说,你愿意撤是好事。”任宁远耸了下肩,“我现在更想见……叫什么来着,周且舒是吧,我挺想见见他的。”   “不行。”   “这么抠?”   “没错。”   “你完了。”   “我愿意。”   “行行行,随你的便。”任宁远正色道,“你想撤,别人不一定愿意,好在你参与走私的时间还不长,也不是很深入,应该不难,到时候有需要帮忙的就说,我爸还有我哥其实也不希望你涉及这一块。”   “知道了,我这不是迷途知返了?”   “是,您迷途知返带孩子,我走了,明天不来了啊。”   付云行俯视着高楼下匆匆的车辆和行人,想起任宁远提到的Omega,有些头疼,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Alpha、Beta还算正常,这个Omega,数量不少,除了少数生殖率比较高之外,其他的更像是肉***欲的宣***泄对象,比如任宁远要去找的,而这种行为是合法的。   至于信息素、发情期、易感期、腺体、标记这些名词,他更是接受不能。最让付云行庆幸的一点是他是个Beta,没有乱七八糟的易感期、发情期,而且,虽然beta也能闻到信息素,但是信息素对他们来说就跟像水一样,不会引起欲***望。   付云行把这些东西抛在脑后,他暂时应该接触不到,看了看时间,他打算回家了,与其打电话问,不如回去看看。   进了家门,段旭迎了上来,“先生。”   “且舒呢?”   “在他的房间。”   付云行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吩咐道:“把我的房间重新装修,别让我再看见那些花俏的东西,且舒的房间……安排到我旁边。”   “是。”   “老师走了吗?”   “十分钟前刚刚离开,吴老师说少爷的学习程度很不错,二三年级的知识掌握得很扎实。”   付云行并没有特别意外,周且舒看起来就是聪明的孩子,嗯,他儿子能不优秀吗?肯定是个小天才呀,好好培养,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付云行敲了敲门,没回应,他打开门,看见周且舒正坐在书桌前,“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周且舒合上书,是厚厚的一本《三国演义》。   付云行揉揉周且舒的头发,他简直要对这孩子的一头小软毛着魔了,“喜欢这个?”他没去问能不能看懂的问题,理解深浅而已。再说了,他家儿子肯定能懂。   周且舒点点头,又摇摇头。   付云行蹲下身,稍微仰望着周且舒,“书房里的书你喜欢什么都可以拿着看,不过看完要记得放回原位。”   “……嗯。”   “且舒很聪明,二三年纪的课程都掌握得很好,你原来就是上的二年级,我们把剩下的两个月上完?”付云行并不反对周且舒跳级,但是他还是希望给孩子一个过渡期,再说了,好好享受童年很重要,他有把握给周且舒提供一个舒适的成长环境。   周且舒指了指付云行。   “是要我帮你做决定?”   “嗯。”   “那下周就去学校?”   “嗯。”   孩子的过分乖巧并没有让付云行多高兴,而是心疼,“且舒,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如果你不想叫我爸爸,叫哥哥也可以,好不好?”   周且舒愣愣地盯着付云行,保持着沉默。   付云行握着周且舒的手,冷厉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一些,“那我们就说好了?”   周且舒低头看着付云行的手,轻轻应了一声。   付云行笑笑,站起身,一阵晕眩感传来,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桌子,缓过来时看见站起身的小手覆在他的手上,安抚地笑了笑,“没事,别担心。”他忘了,这具身体贫血,苍白的面色就是拜贫血所赐。   付云行牵着周且舒下楼,瞥见纸篓里孤零零的纸团,好像是他早上写的吧?他走得早,就给周且舒留了纸条,让人好好吃饭之类的,他的眼神没有过多停留,抗拒他早就预料到了,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能得到哪怕一丁点回应,付云行都是开心的,只是周且舒现在除了“嗯”之外就没跟他说过别的了,作为父亲来讲,还是有些小难过的,慢慢来吧。   晚上,付云行给周且舒换了套兔宝宝睡衣,看着人乖乖坐在床上的样子,心里都软成了汪汪的水潭。周且舒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不过那张精致的小脸,就是没有表情也好看得很。   付云行的思绪又转到了周且舒的身世上,心里的怜爱更多,他不明白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刘婉为什么要冷落这么些年,是因为周世俊还是本身就不喜欢孩子?不过没关系了,刘婉没有给的,周世俊给不了的,他来给。   付云行自己也上了床把小孩子搂进了怀里,“小舒,以后我宠着你,我对你好,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来做你的家人。   “我给你一个家。”   周且舒愣了愣,似乎在理解刚刚听到的话,他把脸埋在付云行的颈窝里,小手紧紧揪着身边人的衣襟。   付云行轻轻拍着周且舒的脊背,给了孩子平复的时间,然后问道:“我的房间要重新装修,这段时间都和且舒一起睡觉,好不好?”   付云行是有私心的,别墅里的客房随便哪一间不能住?他担心周且舒晚上做噩梦醒了身边没有人,也想好好跟孩子培养感情。   周且舒抬起头来,眼神不错地盯着付云行,好一会儿才轻轻用鼻音答应了。   付云行笑了笑,小家伙其实是很害羞的吧。   周一,周且舒穿好校服,小西装一穿,小领带一打,是不一样的可爱,付云行给小孩正了正领带,“第一天去新学校,紧不紧张?”   周且舒没说话,只是揪住了付云行的衬衣袖口。   付云行另一只手捏捏孩子的小脸,笑笑,“走吧,我送你去学校。到了学校你就能交新朋友了,有了朋友,你们一起学习,一起玩游戏,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期待上学了。”   周且舒攥紧了手指。   下了车,付云行给小孩子背好书包,原谅他没办法接受那些花花绿绿印着卡通图案的书包,特也搞不明白小孩子们为什么会喜欢,好在周且舒似乎对这个奶白色的帆布背包比较满意。   蓝山学院是所私立学校学校,包括了小学、初中、高中,三个校区有一小部分的重合,教学质量很好,当然,付云行对才接触没几天的周且舒迷之有信心,不管在哪儿,他家小崽子肯定是最优秀的。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已经上课了,付云行蹲下身,把周且舒有些歪斜的书包带理正了,轻声嘱咐,“且舒乖,好好上课,中午段叔叔会来接你。”   “嗯。”   “跟老师进去吧。”   周且舒抿着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嗫喏道:“哥哥……再见。”   付云行心里一颤,自动把那一声“哥哥”替换成了“爸爸”,被孩子软软的小奶音萌得想抱着人亲两口,“且舒再见。”这可是周且舒第一次说“嗯”以外的字眼。   【作者有话说:付爸爸有些脑补的内容是正确的,有些就跑偏了233333333小可爱们注意一下攻的属性,这么乖是在试探呀hhhhh小孩子的戒备心还是很重的,不过咱是甜宠文,攻略已经在路上啦~】 第四章 就是我也不行   付云行站在教室外面,看着老师介绍,把周且舒安排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没有转头,对身后的校长道:“我们且舒在蓝山学习,还望校长多担待。”   “是是,付总放心。”卢志峰有些头大,向来狠厉的付云行突然这么客气,他一点也没觉得放松,冷汗都冒出来了,付云行给学校捐了座综合楼,这位小少爷可不得伺候好了。   付云行最后看了眼已经拿出课本来的周且舒,转身离开,他已经熟悉了明辉的业务,今天开始,就要着手把那条走私的线给撤了。   周且舒的余光看到付云行离开才收回来,在同桌的小姑娘提醒下,他翻开课本,一瞧,是《望庐山瀑布》。   下了课,一众小孩子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都期中了才突然插到了他们班,能不好奇吗?   周且舒沉默着,尽量摒除那些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突然,本来围着他的一圈人随着窗边的一声惊呼都围过去了,叶泊,他们叫的是这个名字。   上课铃响起,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周且舒的同桌转过来,小声说,“我叫李思田,你刚才听见了吧,叶泊哥哥超帅!六年级了,长得好看,学习好,体育也好,他可是我们的小王子,很多初中部高中部的姐姐都专门来看他呢。”   李思田说了一大堆也没得到一个字或者一个眼神的回应,悻悻地转了回去。   周且舒的脸上是一片漠然,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触碰他被冷言冷语和恶劣行径刺伤的内心,他虽然坐在课堂上,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第四节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的学生迅速地散了。   周且舒慢悠悠收拾着东西,出了教学楼,后面几个高年级的孩子打打闹闹地跑过来,其中一个撞了他一下,另一个男孩子折了回来,“你没事吧?”   周且舒只是踉跄了一下,没有摔倒,“没事。”   男孩子开朗地笑笑,“没事就好,再见。”他的几个同伴已经在催他了。   周且舒看着走远的三人,目光平静,这个人的态度已经够好了。   段旭等在校门口,接过周且舒的书包,周且舒走到车前,段旭一开车门,他就看到了此时此刻决不应该出现的人,他顿了下才上车。   付云行揉揉周且舒的头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他心里到底放不下,蓝山的同学跟周且舒以前接触过的肯定不太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相处。   蓝山的学生,非富即贵。   周且舒低着头,两只手握起来手心朝下地放在腿上。   付云行把人搂在臂弯里,“是不是还不适应?”   “没有。”   付云行知道周且舒聪明,早慧,不一定是好事,会失去很多小孩子的乐趣,他还怕周且舒腼腆的性格容易受欺负,“且舒不开心要跟我说,嗯?”   “嗯。”   付云行陪着周且舒吃了午饭,又督促人去睡午觉,他才出了房间,“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段旭跟在付云行身后,“已经处理好了,刘婉前日离开本市,去了南方,我一直派人盯着。”   “嗯,你把书房的书清理一遍,补充一些适合且舒看的书。这件事办好之后就去把走私相关的事宜处理干净,一点痕迹都别留下。”   “是。”经过几天的相处,段旭差不多摸清楚这位新主人的性情了,不说了解,大致的处事方式还是清楚的。   晚饭后,周且舒回了房间,付云行在书房处理了因为去接人放学还没完成的工作,就带着周且舒去了新装修好的卧室。   付云行打开门,开了灯,“你的新房间,看看还喜欢吗?”   周且舒微微睁大了眼,房间整体是蓝色调的,房顶是一片星空,星空下是海洋,柔和的灰蓝色被褥,床上放着北极熊和独角兽的毛绒玩具,脚下是厚厚的细羊毛地毯,书桌、书柜,角落里还有一个圆形的帐篷,里面堆了不少靠枕,靠枕堆里是一只一米多长的白色海豚,再往边上,是一个两米高的置物架,上面摆着各种模型和玩具。   付云行一直觉得周且舒现在住的房间太过随意,原本就是一间客房,根本不像是给孩子住的,而且,离他的房间太远了。   周且舒抬起头仰望着付云行,“谢谢……哥哥。”   “不用跟我说谢谢,这都是你应得的,”付云行拨了下周且舒额前的头发,“以后你就住这里,我的房间就在隔壁。”   “嗯。”   付云行牵着人走到书桌边,指指放在桌上的电脑、平板和手机,还有两本儿童计算机方面入门的基础书籍,“系统和常用软件都装好了,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手机的通讯录里存了我,你段叔还有家里和公司的电话,有事情打给我们。”   周且舒看了眼付云行,拿起手机,滑亮了屏幕,锁屏上一只银渐层的英短正袒露着肚皮,伸着小爪子,晶润的眼睛又圆又亮。他看向付云行。   付云行笑笑,“我把原来的图案换了,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再换。”他之所以把锁屏和桌面壁纸都换了,是想着小孩子应该会喜欢宠物。   “……喜欢。”   “那——要不要养一只?”   周且舒很快摇摇头。   “能告诉我原因吗?”   屏幕暗了下去,周且舒抬起头,看着付云行没说话。   付云行揉揉周且舒的头,他发现他真的很喜欢周且舒的头发,细、软,还多,不像是男孩子的头发,当然,手感很好就是了,“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养了再告诉我。”   “……我不喜欢宠物。”   付云行愣住了,不喜欢宠物?周且舒刚刚才说了喜欢那张锁屏,现在又说不喜欢宠物,他的思绪稍微一转就明白过来了,孩子说喜欢是因为那是他的关心吧。   面对如此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让人不去喜欢呢?   付云行把周且舒揽抱进怀里,亲了亲孩子的发顶,“好孩子,在我面前不需要考虑这些,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谁能勉强你,就是我也不行。”   周且舒的小手用力抓着手机,指甲盖前段都泛出了一弯白色。   付云行拍了下周且舒的背,“明天段旭会帮你把东西都拿过来,现在不早了,去洗洗准备睡觉。”   “嗯。”   “等等,”付云行想起来了,“今天晚上的牛奶还没有喝,且舒去把书包拿过来,我给你热牛奶,快去。”   付云行刚走下楼梯,段旭就端着牛奶走过来了,“先生。”   “给我吧。”付云行把托盘接过来,“以后记好了,每天九点之前,把牛奶给且舒送过去。”   “是。”   付云行坐在床边,没一会儿周且舒就进来了,小孩把书包放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然后走到付云行身边,付云行把杯子递给周且舒,“每天喝牛奶,真的会长高哦。”   周且舒小口喝完,舔了舔嘴上的小奶圈,问,“跟哥哥一样高吗?”   “当然,可能比……哥哥还要高。”付云行想脱口而出的还是“爸爸”。   付云行催着周且舒洗漱完躺到床上,“要不要听睡前故事?”   周且舒小幅度摇摇头。   付云行给小孩掖好被子,关了大灯,打开鸟巢小夜灯,鸟巢里蹲着一只鸟,鸟和它旁边的三颗蛋散发着暖融的乳白色光,“晚安。”   “……晚安。”   周且舒在学校过得并不顺,他不喜欢跟人多说话,别人找他搭话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加理会,一段时间过后,来找他聊天玩耍的人少了,找茬的倒是多了起来。只要集体存在,就会有小团体存在。   这天,放了学,正好轮到周且舒那一小组值日,其他同学把轻的活干了就走了,周且舒用湿抹布踩着凳子擦了黑板,把桌椅都摆好,去倒垃圾,回来的路上,被两个高年级的男生一路拖到了教学楼后面。这时候小学部基本上都没什么人了。   周且舒整了下被揪乱的衣领,跟在两个男生后面的人他认得,是他的同班同学,前两天在他这里碰了钉子,估计是找人来泄愤了。   张元躲在两个男孩子身后,颐指气使,“周且舒!给你脸不要脸,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周且舒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和不在意恰恰激怒了几人。   张元往后一跳,“你们快点打啊,不然我就告诉我爸爸你们欺负我!”   那两个男生对视一眼,打吧,反正张元的爸爸有钱,这小霸王小小年纪就横着走,以前他们就经常被指使着打这个威胁那个的。   周且舒细胳膊细腿,瘦瘦小小的,面对两个高年级的男生,可以说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但是,他受的欺负已经够多了。   十几分钟后,张元一脚揣在身边的男生身上,气急败坏,“你们居然连他都打不过?!”   那两个男生也没想到周且舒下手那么狠,专挑人的弱点,加上人又灵活,他们俩身上倒是隐隐作痛了。   “混蛋!”张元瞪着周且舒,“我要告诉我爸爸,让他把你开除了!”   【作者有话说:━((*′д`)爻(′д`*))━!!!!学生打架虽然挺俗套,但是特别好用呀,希望没有写得太无聊23333333   超想养猫猫狗狗der,然而麻麻不让养o(╥﹏╥)o】 第五章 我陪你一起睡   三人离开后,周且舒一下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身体本来就弱,刚才硬撑着已经是极限了,肚子疼,腿疼,背上也疼。   这时,一个明亮的声线在周且舒的身后响起,一个男生啧啧两声,拿出嘴里的棒棒糖,蹲在周且舒面前,“我记得你,我叫叶泊,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   “周且舒。”   叶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撕开包装,塞到周且舒手里,“疼吧?吃糖就不疼了。”周且舒被拖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他对这小孩还有点印象,出于好奇,再加上闲着没事干,也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周且舒看着弱不禁风,倒还有点骨气和小手段,也挺狠的。   周且舒手里拿着奶紫色的棒棒糖,“我知道你跟着过来了。”   叶泊惊讶地挑挑眉,“观察力还挺敏锐。”   周且舒从地上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土,不再跟这个人说话。   叶泊从后面追上来,搭着周且舒的肩,“小不点,你还挺有意思的,交个朋友?”   “我没有朋友。”   “那我就是第一个。”   周且舒慢慢走着,将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叶泊笑了两声,“一起走?”   周且舒摇摇头。   叶泊耸耸肩,“有手机吗?手机号报来,有空找你玩。”   看着报了串数字就上楼的周且舒,叶泊好心情地哼了几句歌,这小子挺有意思,可以接触看看,他还挺欣赏周且舒的眼神的。   周且舒回到教室,撕了张纸把棒棒糖包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隔天早上,段旭去叫付云行的时候,意外地在门口发现了缩在门角边的周且舒,小孩蜷着身体,抱着一只大大的白海豚。   周且舒睡得浅,被脚步声惊醒,有些惊慌地看着段旭,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拖抱着海豚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付云行听到段旭的话,扣扣子的手一顿,“你昨天去接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异常?”   “昨天是少爷值日,出来晚了些。”   付云行换好衣服,“你先下去吧,去了解一下且舒在学校的情况,晚上跟我说。我先去看看他。”昨天他没有去接周且舒,回来之后也没有看出异常,说起来还是他有些失职了。   付云行敲了敲门,推门走进去,找了一圈,在小帐篷里找着了人,他单膝跪在帐篷门口,探身把两个靠枕拿开,自己也爬了进去,将小孩子圈在怀里,付云行探了探周且舒额头的温度,松了口气,“有没有感冒?”   周且舒摇摇头,靠在付云行怀里,手还抓着海豚的前鳍。   “以后不能再这么干了,听到没有?夜里凉,容易生病。不管什么时候,你要找我,直接来就行了,我会很高兴你来找我。”   “……嗯。”   “在学校遇见什么烦心事了?是不是受委屈了,告诉……哥哥好不好?”   “……没有。”   “那为什么不好好在房间睡觉?”   “我……我不想……一个人睡……”   付云行抱紧了孩子瘦弱的身体,酸酸涩涩的泡泡从心底浮了上来,“且舒,不想一个人,我可以陪你一起睡觉,别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再不长记性我就要生气了。”   “……嗯。”   付云行拍拍周且舒的背,“去换衣服。”   送周且舒去学校后,付云行去公司上班,还没等到段旭给他汇报消息,就先接到了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是周且舒跟人打架了,要他赶紧过去一趟。   他把手里的文件塞给身后的周文妤,“把会议推后。”   看着转身就走的付云行,周文妤简直想炸,领导层和各部门经理都在会议室等着呢,突然要推后?他们总裁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了?!以前虽然比这段时间要凌厉高傲得多,但是绝对是工作第一,是个工作狂呀,她都怀疑付云行是不是换了个人。   周文妤叹了口气,把自己逸出的信息素收收好,有得必有失,有得必有失,毕竟,现在的付云行好相处得多,好事好事,希望能一直保持。   会议室的众人散后,任宁远走在后面,问周文妤,“是不是因为那个新收养的小孩。”   “是,学校的老师打了电话过来。”   任宁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到了学校,付云行还没进班主任的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传来尖利的女声,说的话更是刺耳得很,夹杂着老师无力又无奈的安抚。   门开着,付云行直接走了进去,他的视线一下就落在周且舒身上了,小孩白嫩的脸颊上似乎是擦伤,都泛出了血珠。   付云行揉了揉周且舒的头发,转向班主任赵馨,“赵老师,你这里有碘伏吗?”   赵馨忙答应,从抽屉里取出碘伏和棉签,递给付云行。   教导主任李涛见这个年轻人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从周鑫睿手里截走了碘伏,“你就是他的家长?冒充的吧。你也不看看他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张元的母亲史文静附和道:“就是,没见过打了人还这么横的!必须赔偿,看在我儿子没伤得太重,医疗费、误工费,最少五十万!”   付云行神色冷厉,握着李涛的手腕,拿回了碘伏,“闭嘴!”   李涛和史文静被付云行的语气姿态给震了下,倒是真的闭了嘴。   付云行蹲下身,用棉签蘸了给周且舒仔细清理脸上的伤口,“乖,有点疼,忍一下。”   周且舒皱了皱眉头,敛下眼帘。   “手呢,手上有没有伤?还有膝盖,我看看。”付云行掰开周且舒的手,发现双手和膝盖上都有擦伤,虽然心里的火气在一点点累计,但是拿着棉签的手却很稳。   清理完周且舒的伤口,付云行把碘伏和棉签盒还给赵馨,又把用过的几根棉签扔进垃圾篓,他握住周且舒的手,小心避开伤口,把人半挡在身后,这才把视线投向李涛和史文静,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五十万,太少了,给你二百五十万怎么样?”   史文静一个养尊处优的Omega,哪里被这么奚落过,但是一听钱,又把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压下了,“二百五十万,钱拿来,我就不计较我们元元被打伤的事了。不然,就让李主任把你家小孩开除了!”   李涛也回过神来了,他听得出这人的嘲讽,不过他也不能落了面子,“打架斗殴,可大可小,你可要掂量好。”   “李主任……你这是勾结学生家长,公然索贿?”   “你胡说什么?这钱是赔给张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诬陷人,我可以告你诽谤!”   “我不介意支付这笔钱,前提是……去做一个正式的伤检。”   史文静脸色一僵,“你别想推卸责任!”   “我不想推卸责任,如果责任真的在我们。反之,如果是你们的责任……”付云行把周且舒抱起来,他不想再跟人废话了。   付云行走到门口,卢志峰刚好赶过来,他眼神稍微往后一瞥,“素闻卢校长正直不阿,这件事一定能得到公正的处理,对吗?”   “对对,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妥善的交代。”卢志峰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太好,那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脖子都要被压断了好不好?!他面对的不止一个付家,还有跟付家绑在一起的任家啊。   送走付云行,卢志峰冷了脸,冲着李涛呵斥道:“谁教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是张元先动的手,而且,有伤的是周且舒,你看看张元,哪儿有一点伤?!你跟我过来!”   李涛一看卢志峰对那人的态度就知道自己这次是有眼无珠了,当即白了脸色,他只是收过张家的钱,自然向着人,而且跟张元起冲突的小孩沉默寡言又瘦弱,他猜想要么家里没多少钱,起码没张家多,或者是在家里不受宠,谁想得到这次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史文静爱钱,但还没有愚蠢到傻的地步,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得罪人了,而张元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地面。   付云行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本来是想把人安置到后座,但是周且舒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他就让小孩坐到副驾上了。   给周且舒系好安全带,付云行在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下,“我们回家,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车子开出去后,付云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老脸要丢尽了,他都多少年没亲过别人了,难不成是身体变年轻了,行为思想也跟着倒退了?   到了家,段旭有些意外付云行会这个时候回来,不过看到周且舒,看到小孩身上的脏污和脸上的伤后就明白了,而且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查清楚了。   付云行让段旭去准备热牛奶,他将周且舒抱回房间,把人放在床边,从衣柜里取了衣服,“先把脏衣服换了。”   周且舒的手抓着衣服下摆,没动作。   付云行有些不确定周且舒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换衣服还是身上有别的伤,“是不是身上还有伤?”   周且舒闻言抖了一下,付云行知道答案了,他掰开周且舒的手,把校服的外套、衬衫都给脱了下来,腰侧一片刺眼的青紫就闯进了眼帘。付云行沉着脸,把周且舒转了一圈,发现小孩背上还有两块淤青。   付云行给周且舒换了薄毛衣和裤子,“趴床上去。”说完就转身出去了,等他几分钟后回来,人已经乖乖地趴好了,面朝里侧,只给他留下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   【作者有话说:那什么……付爸爸,亲你家儿子括弧你未来老公还需要找那么多借口咩~就是喜欢到一定程度情不自禁呗~(*/ω\*)】 第六章 为什么生气吗?   付云行撩/起周且舒的衣服,把药油往手里倒了点,付云行手下没留情,周且舒抖了抖,没发出任何声响。   到底还是不忍心,付云行刚才出去的时候,段旭已经跟他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了,他把周且舒的衣服拉好,将小孩抱起来让人坐在床上,“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对不起。”周且舒低着头。   “对不起什么?给我惹了麻烦?”   “嗯。”   “抬头,看着我。”   周且舒迟疑着抬起头,眼睛里有一点疑惑和不安。   付云行托着周且舒的小脸,在小孩脸颊上的擦伤下轻轻抚了抚,“我生气是因为你的隐瞒,是因为你不爱惜自己。我也很难过,因为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家人,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且舒,我知道让你完全接受我可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你可以试着给我们一个机会。我说过我会对你好,就不会食言。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你不用再一个人扛着了,不管是伤心难过,还是开心高兴,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要记得,任何时候,我都是跟你站在一起的。”   “……嗯。”   付云行听到周且舒肯定的回答,心里明白小孩一时半会儿还不可能完全接受,又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好了,我们下去吃饭。”   付云行弯腰给周且舒穿鞋,然后牵着人往外走,刚走两步就察觉到身后的人没动,他转过身,问,“怎么了?”   周且舒吞吞吐吐的,半天才把话说清楚,“我想……学……格斗……”   付云行考虑了一会儿,周且舒身体弱,学一学也挺好,不仅能用于自保,关键还能锻炼身体,“好,过两天我就给你安排教练。”对于周且舒的提议他是满意的,知道跟他提要求了,还懂得保护自己了,这就说明他说的话周且舒是听进去了一些。   卢志峰的执行力还是可以的,第二天,张元不仅在课堂上当面道了歉,晚上,张建业就带着史文静和张元登门道歉了,态度恭谨,史文静现在也唯唯诺诺地保证自己以后会好好管教孩子的。   离开付家之后,张建业坐在车里,又把史文静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逸散的Alpha信息素把自己的Omega逼得抱着儿子抖抖嗖嗖地缩在后座。   他心里憋着火气,付云行是什么人?虽然只是Beta,但是Alpha在他面前也得避让三分,结果自己不省心的妻子就给他惹了这么大一祸,得罪了付云行,他就不用混了。   张建业把信息素收拢回来,他还不想吓着儿子,前些天新闻上说付云行收养了一个儿子,外界都在猜测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不管是什么意思,这个孩子都挺受付云行喜欢的。付云行让他们不要把周且舒的身份透露出去,估计也是出于保护。   付云行抱着周且舒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们刚才的反应了吗?”   “嗯。”   “你是我付家的少爷,没人能欺负你,你要学着去运用这个身份来保护自己,我宁愿因为你打了别人被老师叫到学校去也不想因为你被欺负了去跑一趟,明白吗?”付云行这么说是知道他家崽崽太乖了,怎么可能凭着身份去欺负别人?   “我明白了。”   “好,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嗯。”   “段旭已经找好教练了,每周两次,周三晚上和周六上午,就在家里。学习要慢慢来,别太勉强自己。”   “嗯。”   周且舒再去学校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摆了一大堆零食,李思田凑过来,有些羡慕,那一桌子可都是进口零食啊,“张元送你的。”   周且舒把占据了一整张桌子的零食都推给了李思田,“给你了。”   “真的?!”   “嗯。”   “谢谢你!你真好!”小姑娘不客气地在一众人羡慕的眼神里把零食都收进了课桌,等下课她可以把把零食拿去跟小姐妹们分了呀。   坐在第三排的张元看着这一幕,撅了噘嘴,那些零食可花了他小半个月的零花钱呢,这个周且舒,也太不知好歹了!   大课间,其他人都下去做操了,周且舒留在教室里,他借着这次受伤,干脆跟付云行商量以后都不做操了,只要他的活动量跟得上,付云行也没反对。   周且舒正拿着手机在看,敲门声响了两声,紧接着一个人声响起,“看来你也要加入逃课间操的队伍了?”   周且舒抬头看过去,叶泊已经坐在了靠近门口的桌子上,他收起手机,“我请过假了。”   叶泊叼着棒棒糖,笑起来,“无所谓,你这次可把张元整得不轻,估计他以后都不敢惹你了。”   “他活该。”   “对,是活该,那就一小恶霸,干得好。”   “你来找我什么事?”   叶泊从桌子上跳下来,“要不要去我们的协会看看?”   “好。”   叶泊搭着比他矮了很多的周且舒的肩,“问你个事儿,你爸是谁?”能镇得住张元的父亲张建业,不多,周姓来说,也就周世俊了,不过人只有一个女儿,还没上小学,他实在是猜不出周且舒是什么来路,他查过,意外地是没查到。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为了尽量减少付家身份给他带来的麻烦,没有大张旗鼓,有意把他的身份遮掩了下来,不希望跟他交朋友的人是冲着他的身份,当然,被挑衅就另当别论了。就是昨天,由于是上课时间,见到付云行的人也很少。   周且舒斜了叶泊一眼,“你交朋友会在意他的家世吗?”   “这倒不会。”   “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算了,我也不查了,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了再说呗。”叶泊从小在人精堆儿里长大,门儿精,再说了,周且舒说得很对,他交朋友不看家世背景。   两人从教学楼后面绕到了足球场边上的社团中心,乘电梯上了五楼,周且舒看着门牌,是“松鼠协会”,叶泊推开门,意料之外的没有看到很多松鼠,甚至一只都没有,反而堆着很多连七八糟的杂物,吃的、玩的,还有各种家居日用品。   “误会了吧,我们这里可没松鼠,不过是两个有囤积癖好的人聚集在一起玩而已。”叶泊带着周且舒拐进高架子里侧,里面的沙发上歪七扭八地躺着个人,应该是初中生了。   那人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呦~来啦。”   叶泊介绍道:“这是吕佳晨,初二的,协会就我们俩,要不要考虑加入啊?”   周且舒摇摇头,他明白这两个人的家世好,不然学校也不会给一个只有两人的社团这么大一间活动室。   “不加入也行,有空来玩。”叶泊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串钥匙扔给周且舒,“这是楼下的钥匙和这儿的钥匙,你收好,想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周且舒抿了下唇,“谢了。”   付云行每天都会询问周且舒在学校的生活,周且舒一开始不怎么说,慢慢的也会说一些,当他听到松鼠协会的时候愣了下,他其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社团,养松鼠的?还有这种社团?不过儿子愿意跟人交朋友还是好的,吕佳晨他没听说过,但是叶泊他有印象,叶家的独子,听说性格开朗,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对周且舒是有好处的。   付云行给周且舒夹了颗炒虾球,“如果你想让朋友来玩,随时都可以。”   “嗯。”   “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上午八点半上课,教练是个退伍军人,我相信且舒会好好学,但是不能过度,听到没有?”   “好。”   次日,付云行见过教练魏玉成才走,段旭找来的人他不满意,太过规矩了,实际上打起来估计不会太实用。魏玉成是他拜托了乔海找的一个退伍特种兵,乔海是某空军上将,跟他有不少利益往来。   初夏,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后院修剪整齐的草地上,魏玉成没挑凉阴地,他看着刚到他腰际的小不点,挑了挑剑眉。他的父亲和乔海是老同学了,只是他的父亲死得早,自己受了乔海不少关照,他刚刚退役,不想再入体制,想让乔海帮帮忙看能不能找个工作,没想到就是给个还不到十岁、还瘦瘦弱弱的小豆丁当教练。   虽然报酬丰厚,但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就得先震一震,挫挫锐气,魏玉成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柏木和烟草的气味逐渐向周且舒围拢过去。   站在廊下的段旭没有插手,魏玉成已经跟付云行协商好了,训练方法,他说了算。   周且舒还没分化,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是他能感觉到周身的气压在逐渐加强,眼前这个Alpha无疑是强大的,但是,他不会示弱,这是他要走的第一步,他不能停在这里。   魏玉成看着小孩发白的脸色,脸上布满的汗水,握紧的拳头和打颤的双腿,在十五分钟后,终于把信息素如数收了回来,这个徒弟,他收下了,“周且舒是吧,叫声师父听听?”   【作者有话说:松鼠症:跟松鼠一样喜欢囤积东西,但是松鼠是囤积口粮,有松鼠症的人囤积的东西比较杂,觉得将来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会囤下来,并从中得到安全感和满足感。其实,不太影响生活的话,这种微微的强迫症还蛮可爱的哈hhhhhhh】 第七章 我可以把你当家人吗?   周且舒咬着牙关,“不。”   魏玉成又问,“那叫老师?”   “不。”   “好小子,”魏玉成痞痞地一笑,走到周且舒跟前,轻轻在人肩膀上推了下,周且舒就倒在草地上了,他蹲下身,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孩,“你是不打算尊师重教是吗?”   周且舒慢慢把呼吸平复下来,没吭声。   “咱们俩都差了快三十岁了,我就破例让你喊我一声魏哥怎么样?”   “魏玉成。”   “嘿,你没大没小!”   “拿信息素威压来作为第一课,你有分大小吗?”   魏玉成也坐下来,笑了几声,他确实做得不对,用信息素去给一个七岁的小孩施压,不地道,“行,你爱叫什么叫什么。不过,你爸还说你不善言辞,腼腆内向,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周且舒看着魏玉成,爬了起来,“开始上课。”   “喂,究竟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   段旭看了会儿,留了两个女佣,回去做他自己的事了,他们家这位小少爷,没看出来性格还挺要强的。   付云行晚上回来,问了段旭后,自己上楼找周且舒去了,他虽然同意魏玉成按自己的方法教学,但是也没想到第一次上课就把小孩给累到了。   付云行轻轻推开门,厚厚的地毯极好地吸去了声音,房间里没开灯,他走到床边,看了看,小孩的脸色确实有些白。段旭说周且舒中午睡了一个小时,下午看了会儿书又睡到现在。   窗帘拉着,落日的瑰丽霞光将灰蓝色的帘布映照出一片橙红色,在室内也晕染出了暖色的光晕。   付云行坐在床边,微微弯腰,“且舒,醒醒。”   周且舒睡得不深,付云行在床边坐下的时候他就醒了,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了付云行的手指。   付云行心里酸软,一手将周且舒扶了起来,“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让自己太累吗?第一天就把自己累成这样,看来这个教练并不称职。”   “魏玉成教得很好。”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夸别人。”   周且舒抿抿唇,低下头,双手抓着付云行的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饿了。”   完了。   付云行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受到了核弹的冲击,他家小崽子笑起来怎么这么可爱?!简直是个小天使啊,他都能看见周且舒身后一扇一扇的小翅膀了。   付云行直接把人抱了起来,“知道你学东西认真,但是也要循序渐进,你还小,万一累坏了留下病根,将来可要受苦了,我虽然答应魏玉成让他按照自己的方法教导你,但是你自己也要注意,太累的时候就停下来歇歇,知道吗?”   “……知道了。”   周且舒看着眼前的碟子,是两个小巧的舒芙蕾松饼,并没有塌陷,上面淋着酸奶和一勺茉莉花草莓酱,看起来就很诱人,味道也很好闻,香香甜甜的。他看向付云行,付云行平时对他的饮食管得很严,只是偶尔才让他吃一些。   付云行揉了揉周且舒的脑袋,“练了一上午,犒劳一下,吃吧。”   周且舒把叉子竖着,切下一块,举到付云行眼前。   付云行稍微探身吃掉了沾着酸奶和果酱的松饼,“且舒乖。”看着乖巧地慢慢吃着松饼的周且舒,付云行恨不能把人搁在心尖尖上宠着,这么好的孩子,是他儿子啊。   天气渐渐热起来,周且舒也快要期末考试了,他跟叶泊和吕佳晨也都熟了起来,经常去社团,有时候下午下了课会让段旭晚一点来接他,而在社团跟叶泊两人再多待一会儿。   叶泊跟周且舒越相处越觉得这小孩儿不简单,虽然性子冷淡,但是对事情的见解很……怎么说,很犀利,也有些剑走偏锋的意味,偶尔偏激他也只当是小孩子的偏执,这个周且舒,绝不是池中之物。   叶泊靠沙发站着,看着周且舒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问,“你说你天天都听什么呢?”   周且舒取下一只耳机递给叶泊。   叶泊接过去听了十几秒就把耳机塞还给周且舒,“你说你才多大,听这些金融的东西干什么?从小培养敏感度?”周且舒听的是有声书。   “早点接触总没错。”   “那你也太努力了。”   “你不是吗?”   叶泊向后倒在单人沙发上,“世界上哪儿那么多天才,那些优秀的人,只是比大多数人拥有更高的平台,并为之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而已。”   周且舒按了暂停,应了声。   “我今年12,再过几年年就该分化了,我并不怀疑我的第二性别。之后呢?我就成年了,不停地相亲,寻找适配度最高的Omega,然后结婚生子,继承家业。真T/M无聊。”   A、O之间的适配度越高,O的等级越高,怀孕的几率就越大。分化即成年,成年后,即便是在学校也是可以结婚的,天大地大,大不过后代繁衍。   周且舒看过去,“你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叶泊一笑,翻身坐起来,“想摆脱这样的生活,就要尽早把权力握到自己手里。”   周且舒看着叶泊,低下头,没有说话。   叶泊又躺回沙发上,他也就每天在社团活动室里能轻松一会儿,他之所以愿意跟周且舒说这些话,是因为他能感觉出来,周且舒跟他都是一类人,虽然大多数人从周且舒木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周且舒看看时间,收起手机,“我先走了。”   “拜~”   端午小长假,付云行依旧很忙——要加班,等他把事情都处理完回到家,段旭迎上来,接过付云行的外套,“先生,都准备好了。”   “人呢?”   “在后面院子里。”   “我去叫他。”   天色渐暗,后院的灯也都亮了起来,付云行放眼一望,没看到人影,他叫了两声,听到榕树上传来动静,仔细一看,确实有个小小的人影。   付云行往树下走,“小心一点!”周且舒不是贪玩的孩子,怎么想起来去爬树了。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扶着树干站起来,却脚下一个没踩稳,眼看着要摔下来了,他顾不得其他,扑过去将人接到了怀里。   周且舒从付云行身上爬起来,连忙跪坐到一边,小脸煞白,显然是被吓坏了。   付云行坐起来,揉了揉周且舒的头,“别担心,我没事,有事的是这些气生根。”付云行扑过来的时候压断了几根从树上垂下来的气生根。   周且舒看着草地上断了的气生根,抽了下鼻子。   付云行站起来,把周且舒也拉了起来,转了一圈给小孩看,“你看,我真的没事,除了需要去换一套衣服,可不许哭哦。”他倒是有些感谢原主的好身手了,不然肯定要摔着人。   周且舒愣了愣,伸出一只手揪住了付云行的裤边。   “好了好了,我们去换衣服。”付云行心疼周且舒的小心翼翼,把人抱了起来,走进室内的时候,他捂住了周且舒的眼睛,“等会儿给你个惊喜。”   换好衣服下来,走到楼梯口,周且舒就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着付云行。   付云行在周且舒背上轻轻推了下,“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了?小寿星别愣着,走吧。”   周且舒拉住付云行的手指,才走下楼梯。   大厅里的灯关着,彩色气球、绸带、彩灯将大厅布置得梦幻而充满童真童趣。周且舒拉着付云行走下来的时候,佣人们在钢琴伴奏里唱起了生日歌,段旭推着一个三层的蛋糕走了过来,最上面一层,在精致的裱花团之间,只插着一支蜡烛。   生日歌结束,付云行把周且舒抱起来,“知道为什么只有一支蜡烛吗?”   “为什么?”   “这是你在付家、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好不好?”   周且舒的眼圈霎时间红了,“好。”   “乖,吹蜡烛吧。”   周且舒眨眨眼,吹灭了唯一的一支蜡烛,这么多年,今天是他第一次吹蜡烛。   吃了饭,吃过蛋糕,付云行让段旭把只缺了一个口的蛋糕分给家里的佣人,他自己带着周且舒回了自己的房间。   灰色的罩子罩住了一个体积不小的东西,付云行拍拍罩子,“来看看。”   从轮廓上来看并不难猜出是什么,周且舒扯开罩子,一辆蓝白相间的自行车就出现在他眼前了,“……给我的吗?”   “对,给你的。生日快乐。”   周且舒抚摸着跟他身高相符的自行车,“谢谢。”   付云行蹲下身,“我不想你跟我说谢谢。”   周且舒抿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又低下头,转身跑出去了,付云行等了会儿没等到人回来,洗完澡,端着牛奶去了周且舒的房间,果然,小孩子正躲在小帐篷里。   付云行把小夜灯打开,暖白的光照亮了室内的黑暗,却昏昏的,看不真切,这些昏暗也给了人恰到好处的安全感。   付云行把牛奶放在床头,像上次一样爬进了帐篷,把周且舒抱起来,自己盘起腿让孩子坐在他的小腿上,两人面对着面,“且舒,你刚才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嗯。”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吗?”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眼睛里黑沉沉的,又恍惚间闪着细碎的光,他轻声问,“我真的可以把您当做家人吗?”   【作者有话说:初步攻略达成~且舒终于肯认付爸爸啦(*^▽^*)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家境富裕,孩子们其实也早熟,叶泊属于那种看起来阳光开朗,其实切开黑的那种,也不是善茬,喜欢他的名字~(*/ω\*)】 第八章 我们去划船吧   付云行温和地笑笑,冷厉的眉眼都沾染上了柔和的温度,脸部锋利的轮廓似乎也缓和了下来,“当然,我跟你说过的。你是我的儿子,当然是我的家人,唯一的家人。”对付云行来说,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周且舒更重要的人了。   过了会儿,周且舒糯糯地问,“我可以亲亲您吗?”   “可以。”付云行说着,侧了侧头,然而周且舒的举动出乎了他的意料,小孩子软嫩嫩的唇亲在他的唇上,一触即离。   付云行把周且舒抱进怀里,有些好笑,“谁让你亲嘴的?”   周且舒有些迷茫的样子,“刘婉……说……亲人要……亲嘴……”   付云行忍不住吐槽了刘婉几句,什么不教,非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不教,直呼其名,足以见得两人的疏远了,他纠正道:“且舒,只有恋人之间能亲嘴唇,其他人之间是不行的。”   周且舒歪了下头,扶着付云行的肩,直起身在人颈后侧的腺体上亲了下,直把付云行都亲愣了。   付云行对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还没什么实感,关键是没体现到自己身上,只是刚刚周且舒亲他脖颈的时候,那一小块皮肤竟然微微有些酥麻,让他有瞬间的愣怔,“这里也不行。”   周且舒的眼睛黑亮黑亮的,一震不眨地盯着他,见人的表情有些严肃,似乎是被吓到了,嘴唇抿着,嘴角垂下来,没哭,但还是看得付云行心软了,“好吧,可以……亲,只要且舒想,都可以,但是不能在别人面前这么做。”   “嗯!”   “去把我放在床头的牛奶喝了。”   周且舒先从帐篷里出去了,付云行把凌乱的靠枕堆到一处,叹了口气,小孩子一旦形成某种观念,想扭转过来难度很大,最不济等孩子再长大一点就知道嘴不是随便亲的了,而且,周且舒没哭他就心软了,要真是哭出来,他估计就没什么原则了,这样下去可不太妙。   周且舒喝完牛奶,付云行把小孩赶去刷牙洗澡,他自己靠在床头拿了本财经杂志看,周且舒出来的时候他就把杂志放在桌上了,小孩子把吹风机放在他手边,然后把插头插好,自己爬上床,坐在了付云行腿上。   付云行拿起吹风机,“要我给你吹头发啊?”   周且舒向后仰起脸,眼睛里是雀跃的、羞涩的笑意,“嗯!”   付云行被孩子的笑脸闪了下,把吹风机的风速和温度都调到中档,把周且舒的头发吹成了一头小乱毛,嗯,乱毛的手感也很好。   吹好头发,付云行把吹风机往桌上一搁,搂着周且舒把人放在床上,惹来孩子一声短促的笑声,他也跟着笑了下,“睡觉。”   “晚安!”   “晚安。”   付云行这段时间跟着周且舒早睡,每天都不到十点就睡觉了,他早上醒得也早,才刚过五点。他没动,周且舒蜷在他怀里,睡得安然,两只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襟,他盯着墙上的银河看了会儿,又闭上眼睛。   付云行的一生,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道德的事,他事业成功,声誉极佳,但是,仿佛是为了惩罚他的成功,给了他三个离心离德的儿女。他朋友很多,但是朋友不能代替家人,他想要一份亲情,谁都会累,谁都想有个永远站在自己一边的依靠,他在儿女们身上寻找,没有,到最后他都没有找到,人生留给他的,不是事业上的成功带来的成就感,而只剩下孤独和背叛。   何其有幸,那么小的概率发生在他身上,他穿越了,重生了,他还有了一个儿子,他在这个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可能。在这个他逐渐熟悉却依旧陌生的世界里,他有了家人,有了想回去的地方,让他真正体会到了为人父是怎样的感觉,他会给他最好的,一定。   小孩子总是贪睡的,周且舒一直睡到了七点多才醒,付云行给迷迷糊糊的小孩换了衣服,捏了捏周且舒的脸,“好了,去洗脸,今天我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   “对,昨天是你的生日,但是我实在没腾开时间,今天补上好不好?”   “好~”   “想去哪儿?科技馆、游乐园、博物馆、动物园还是植物园?或者其他想去的地方都可以。”付云行估计刘婉从来都没有带周且舒出去玩过。   “我可以……选吗?”   “当然。”   “去……植物园,可以吗?”   “可以,都听且舒的。”付云行还想着小孩子会选择动物园或者游乐园,没想到会选植物园,周且舒大概是不喜欢那样的地方吧。   还在小长假,去哪里人都不少,但是植物园相对来说人还算是少的。付云行和周且舒来得早,气温还稍微有些低,不过阳光很好,照得人暖融融的。   植物园面积大,付云行没想着转一圈,两人挑了几个园区,逛完木兰琼花园、蔷薇园,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坐观光车去了水景园。   水景园种植了很多柳树,还有不少景观石,付云行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把防潮垫铺好,“我去绑吊床,且舒把吃的摆好,能做到吗?”   “嗯。”   等付云行把吊床绑好,一转身,就看见周且舒正坐在垫子上乖巧地看着他,他走过去,坐下后抽了张湿巾给小孩擦手,“累了吧?”   周且舒摇摇头,“不累。”   付云行也擦了手,把一块三明治递给周且舒,“吃完了我们休息一会儿,下午去划船,怎么样?”   “好。”   “吃吧。”付云行从保温杯里倒了水放在周且舒边上。   简单地吃了午餐,付云行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躺到吊床上,冲站在几步远之外的周且舒招了下手,“过来。”   周且舒慢吞吞地爬上吊床,趴在付云行身上,付云行把自己上午脱掉的外套搭在两人身上,“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我们就去划船。”正好把最热的时段错过去。   “嗯。”周且舒在付云行颈窝里蹭了下,闭上了眼睛。   柳枝柔软地垂下,细长的叶片虽不密集,但是也遮出了一片婆娑的阴凉,阳光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撒下并不刺眼的金斑,这些金斑又在微风拂过的时候,随着摇晃的柳枝变换着形状,迷了人的眼睛。   付云行没睡,只是闭目养养神,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享受过了,毫不夸张地说,周且舒是他在这个世界里找到的支点,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不至于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但是总归是无望的吧。等回去了他要把相机里拍的照片都洗出来,他家宝贝真是太可爱了,什么表情什么姿势都可爱,一上午下来收获了别人一大堆各种艳羡的眼神。   但是,再羡慕也没用,周且舒是他家宝贝崽子,羡慕不来!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付云行睁眼望去,亭子附近的草地上,一堆人推推搡搡的,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就是隔了一百多米,付云行都觉得有些冲,他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信息素的气味。   信息素对beta来说跟香水差不多,能闻到,但不具有催/情的作用。   霸道的alpha信息素里混杂着Omega甘甜的气息,应该是Omega当众/发/情,引起了几个alpha的暴/动吧。   穿越过来一个多月,付云行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跟他原来的世界相差甚远,当众发情,在他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那边的动乱很快平息下来,园区的工作人员给那几个人都注射了抑制剂,把发/情的Omega给带到休息室去了。   付云行轻轻抚着周且舒的背,还好在分化之前,孩子们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他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是个beta有多幸运,alpha多是领导者,各个领域中的佼佼者,但是,他有自信毫不输给那些被上天选择的幸运儿。   周且舒没有受到那阵信息素的影响,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快三点,付云行知道周且舒不说,一上午玩下来还是累的。   周且舒醒过神后,两人把东西都收拾好,寄存在码头,付云行交了押金和票钱,自己先上了船,站在船尾把周且舒抱到了船上,等他们坐好,工作人员的长杆一推,小船就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木制码头。   小船可以电动也可以用人力来踩动,踩的轮子设计得很人性化,一侧专门是给小孩踩的,周且舒默默踩了一会儿就不踩了,跟付云行坐到了一边。   付云行只是为了陪孩子,本身没有多大的玩心,见周且舒不踩了,就换了电动,调到最低速,自己只是掌控着方向,“不玩了?”   “嗯。”周且舒趴在船栏上,盯着水面,“有鲤鱼。”   “嗯?”付云行靠过去,把周且舒拢在怀里,小心护着,“是锦鲤。最近的这条是口红三色锦鲤,旁边两条是赤三色锦鲤,那边那条是覆面红白锦鲤。”   “颜色太花了,不好看。”   “最下面那几条是乌鲤和红鲤,其实还有茶鲤、白鲤、黄金鲤,不过这里没有。”付云行看鱼群要散,把买好的鱼食塞到周且舒手里,“给它们喂点鱼食。”   两人喂了鱼,又去中心岛上玩了一圈,才打道回府。   付云行把相机交给段旭让人把里面的照片都洗出来,不用挑,每一张他都喜欢。   晚上,付云行给周且舒端了一小碗芝麻糊,“喝点吧,晚饭就吃那么点,且舒正在长身体呢,好好吃饭。”   周且舒接过碗,乖乖地喝了。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小孩吃饭一直挺乖的,也不挑食,今晚上却没吃多少,“是不是这几天累坏了?”前两天每天都上了格斗课,今天又玩了一天,身体确实会吃不消吧,是他疏忽了。   周且舒摇摇头,“我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的小身板确实比以前要结实一点?他还是觉得小孩太瘦了,得再调补,“觉得累就休息休息。”   “嗯。”   付云行知道周且舒八成是阳奉阴违,他家小崽子有多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劝归劝,他也只能在其他方面多费点心,他能做的事情其实不多。   【作者有话说:付爸爸还没意识到他已经给了且舒很多很多了(*?▽?*)这么乖巧软乎乎的且舒以后就见不着了,且看且珍惜2333333】 第九章 你什么都不是!   付云行忙着公司的事情,而让段旭去办的事情也办完了,撤了走/私这一块,虽然赔了不少钱,但是他有把握成倍地赚回来,他不愿意涉足灰黑/色/产业,他想把明辉……干干净净地交到……周且舒手上。   付云行甚至不想再结婚,他不希望再有几个那样的孩子,这一辈子,他只要有周且舒一个孩子就够了。   周且舒期末考试那天,付云行去接了人,等周且舒上了车,他问,“我刚才看见你跟一个大点的孩子一块儿出来的,是不是你说过的叶泊?”   “嗯。”   “你跟他挺聊得来?”   “还好。”   “叶家的小公子资质不错,人也开朗,跟你做朋友挺好。”   周且舒抬起头,眼神里是迟疑和不确定,“我以前……有个……朋友……”   付云行回想了一下,周且舒说的朋友应该是以前还跟着刘婉时候认识的,“想去找他玩?”   “……嗯。”   “可以啊,找朋友玩不是很正常吗,且舒不用这么小心的问我。刚考完试,休息两天,你以前住的地方有些远,想去找他就让段叔陪你去,或者邀请人来家里玩也可以。”   “嗯!”   几天后,早上吃过饭,付云行把周且舒衣服上的褶皱捋平,T恤、小夹克和及膝短裤,明净、可爱,他揉揉周且舒的头发,一天碰不着都跟少点什么似的,“去吧,玩就好好玩,都放暑假了,想让人来住几天也可以,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知道啦。”   上了车,离开付云行的视线,周且舒所有乖巧可爱的神情都收了起来,段旭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位小少爷也就对付云行有个笑脸,对其他的人都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冷淡。   这件事段旭跟付云行说过,只是付云行对周且舒太好,只说他们还不够熟,段旭也知道,论尽心程度,他们自然比不上付云行,也是正常的,他也就没有再提过了,不过还是留了心。   周且舒说的小区半旧,车开了将近五十分钟才到,司机把车停在外面,段旭跟着周且舒进了小区。   周且舒熟门熟路进了三号楼一单元,上到四楼,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里面是一个小男孩,比周且舒要高一点,长得很漂亮,小小年纪,甚至已经有几分艳丽之色了。   肖安扬把人让进室内,“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周且舒和肖安扬眼神交流了一下,他转身对段旭道:“你在客厅等我。”   肖安扬带着周且舒进了自己的房间,“你突然退学,我去你家找你,房子里也换了租户。”   周且舒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简单讲了下,“……事情就是这样。”   肖安扬看着自己唯一的朋友,犹疑地问,“你真的打算认他当父亲吗?”   周且舒回看过去,肖安扬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两人被排斥的原因不尽相同,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肖安扬是唯一有资格这么问的人,他看着窗台上的一小盆鹿角海棠,“他是……我的父亲,他也不是我的……父亲。”   肖安扬顺着周且舒的视线望向窗边,他不是很明白周且舒的意思,“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   周且舒走到窗边,戳了下鹿角海棠的叶片,“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朋友。”   肖安扬走到周且舒身边,把小小的多肉移到自己这边,“嗯。”   周且舒转身指了指自己进屋时放在桌上的手提袋,“里面是一部手机,给你,我们可以随时联系。”   “我不能……”   “收下。以后还我。”   “……好。”   “你要去我家里玩吗?”   肖安扬摇摇头,“我中午还要给爸爸妈妈送饭。”   肖安扬的父母经营了一家小个体,比较忙,从一年级开始,上学的时候肖安扬需要自己在外面买饭或者回家后再做,周六周日和放假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肖安扬做好饭吃完了再给父母送过去。   周且舒没再说什么,中午,段旭让司机在外面给俩小孩打包了几个菜,给肖安扬父母的饭也是司机买了送过去的。   段旭也无心去管两个孩子在房间一天都说了什么,下午四点多就回去了,只是,还在半路,他就接到了家里佣人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人在等着了。   进门之前,段旭叮嘱了周且舒几句,周且舒垂着眼睛,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一进门,周且舒只当是没看到等在厅里的人,直接往二楼走,只是他到底人小步子小,被拦在了楼梯下面,那人笑道:“你就是我哥新养的宠物啊?小模样倒是长得挺不错的。”   周且舒的小脸绷着,谁都能听得出那人说的不是好话,段旭上前将周且舒拦在身后,肃声道:“付云辉,这里是付董的家,他是这里的少爷,注意您的措辞,如果您要撒野,请回老宅去撒。”付云辉跟付云行关系不怎么样,他也就没必要跟人客气,再说,付云行那么喜欢周且舒,付云辉这么说,他不维护愣着做什么。   “段旭!我看在你跟了我哥这么些年,平时对你也够客气了,你什么态度?!”付云辉抱着手臂靠在楼梯的栏杆上,“你叫他少爷?我才是付家的少爷!”   周且舒没有多看付云辉,在段旭拦在他身前的时候就上楼去了。   付云辉扬声道:“你就是付云行养的一个宠物,你以为将来他会把公司、把股份交给你吗?!等他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周且舒的脚步一顿,三步并作两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段旭看着周且舒消失在转角,才把视线放到付云辉身上,“我已经通知过先生您来了,您说的这些话我也会一字不差地复述给先生,现在请您稍候。”   付云辉哼了声,他才不怕这么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呢,那可是他亲哥!他回到沙发上坐好,继续吃他的零食。   段旭闻着空气里明显的柠檬味,心里对这位付家二少爷真的很难有好感,付云辉今年十八,刚分化没多久,是个Omega,还不太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还好家里包括他在内都是Beta,不然付云辉不会安然地待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胆大还是心大,或者是……愚蠢。   段旭让佣人守着,别让付云辉乱走,把中央空调调成换气模式后去拿抑制剂了,免得等会儿付云行回来闻见满屋子的信息素不高兴。他看得出来付云行对这一类的事情多少有些排斥。   付云行接到段旭的电话,提到付云辉,自己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还一次都没见过,原主跟人的关系也是不远不近。   当年他的父母出事,他就从老宅里搬了出来,老宅里就他的一个叔叔和弟弟住着,这两年的来往也不多。付云辉突然去家里拜访,他担心会出事,把需要今天就处理的工作处理了,不着急的往后推,先回家看看。   付云行在问到空气中淡淡的柠檬味道时还没有想到别的东西,越靠近付云辉味道就越浓,又看见了撂在桌上的抑制剂,他就明白了。   付云行坐下,“自己把抑制剂注射了,我不想动手。”   付云辉心不甘情不愿地注射了抑制剂,“哥你别这么严肃嘛,医生说抑制剂不能多打,不然会有副作用,比如说发情期紊乱……”   付云行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找我什么事?”   “我来看我的小侄子啊,你别说,长得还真好看。”   “你已经见过了,可以走了。”付云行也从段旭那里知道付云辉都说了什么,本来对人的印象不好不坏,现在直接跌近零点了。   “哥!你别走,我还有正事跟你说。”   “说。”   “你看……我都分化了,也成年了,你代我管理的股份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你还在上学。”付云行就知道来者不善。   “可是我已经成年,有能力取回属于我的东西了!”   付云行站起来,“你的股份,等你大学毕业,我会连带分红一分不少地给你,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我现在就要!”   付云行冷哼一声,“你背后是谁我很清楚,不要妄图用他们来威胁我,我不会再说第二遍。段旭,送客。”   “是,先生。”   付云行想去看看周且舒,他好不容易跟人拉进了距离,听听那混账说的都是什么话?!小孩子本就心思敏感,万一再想岔了怎么办?   付云行敲了敲门,周且舒没有应声,他转动门把手,发现从里面锁上了,他拍了拍门,“且舒?!乖,听话,把门打开!”   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付云行也不等跟在他后面上来的段旭去拿备用钥匙了,抬腿一脚把门踹开了,他在小帐篷里找到人的时候松了口气,让拿钥匙过来的段旭出去,这里他自己来。   付云行想像前两次一样进到帐篷里,但是这一次遭到了周且舒的拒绝,小孩子低着头,双手撑在他一边肩膀上把他推了出去,付云行也不敢太用力,保持着蹲在帐篷口的姿势,“且舒,你是相信爸爸还是相信那个只见了一面的人?” 第十章 我是你养的宠物吗?   付云行感觉到自己肩上推拒的力道慢慢地小了,他坐在地毯上,把周且舒抱了出来,抚着小孩的背,“有什么委屈就跟爸爸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   周且舒抬起头,眼眶有些红,眼睛水润润的,“我只是……您养的……宠物吗?喜欢就养几天,不喜欢……就可以随随便便丢掉……”   付云行心里气急,轻轻在周且舒背上拍了两下,没成想人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他忙抬手给小孩擦眼泪,“乖,不哭,是爸爸不好,让且舒受委屈了。   “但是你想想你刚才说的什么话?我跟你说过你是我的家人,家人是什么,家人就是无论何时都陪着你,给你支持,给你力量,在你取得成就时为你开心,在你受人欺负的时候为你讨回公道,在你走错路的时候提醒你,家人会让你变得更好,它是斩不断的牵挂啊。且舒,这就是家人。   “你要试着去相信我,相信你的眼睛看到的、和你的心所感受到的。   “这里是你的家,你不该是躲起来的那个,再遇到惹你不开心的人,不用客气,也不用考虑太多,直接把人赶出去就好。”   周且舒吸了下鼻子,眨巴眨巴眼睛,浓密的睫毛上还带着两颗极小的水珠,“那……我……我给您……惹麻烦怎么办?”   “我巴不得你给我惹麻烦呢,”付云行用额头抵着周且舒的额头,“哪有不犯错的小孩子?我很乐意为你收拾残局。”   “……嗯。”   “不难过了?”   “嗯。”   “且舒笑一个?”   “不要。”周且舒努了下嘴,一偏头,扎进了付云行的怀里。   付云行抱着周且舒,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他那个弟弟,从人今天的所作所为来看,也是够愚蠢的,他得让段旭再去查查看。   付云行抱着周且舒出门的时候,小孩指着倒在地上的门,一本正经道:“您看,您也制造了残局!”   付云行捏了捏周且舒的鼻尖,“那都是因为谁啊?”   周且舒搂着付云行的脖子,闷闷地笑了几声,没说话。   “还笑呢?”付云行在小孩的屁股上拍了下,在周且舒的笑声戛然而止之后,轻轻咳了声,问,“今天晚上睡我房间,好不好?”   “……好。”   付云行让段旭去调查付云辉,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付云辉背后确实是他的叔叔付浩西在撺掇,付云辉没脑子,只能让别人利用,付浩西手里的股份不多,有百分之几,付云辉的要多一些,有百分之十,不处理好,很可能会给付云行带来大麻烦。   暑假,周且舒成绩好,付云行没有请家庭教师,不用他说,人已经在自己预习三年级的课程了,他倒是希望周且舒能出去玩,而不是一天到晚钻在书房里,不过他说了小孩也不听,说自己喜欢看书,他还能拦着吗?   知道周且舒对童话类的书不感兴趣,付云行有时候还是会在睡前给小孩念一些,培养培养童趣,别小小年纪就这么老气横秋的,当然,不管怎么说,他家且舒都是最可爱的。   任宁远跟付云行聊到周且舒的时候,听到这里,不由得撇了嘴,“你也太夸张了,跟以前比起来你简直像换了个人。”他可不觉得以前的付云行会这么有耐心地给一个小孩念睡前故事,说起来,付云行有变化还是从收养了周且舒开始的。   可不是换了个人吗,付云行笑了下,没说话。   任宁远坐在付云行对面的椅子上,探了探身,问,“今天我跟你一起回家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就想见见你……儿子。”任宁远还没完全接受自己的好友突然之间有了个儿子这个事实。   “等……”   “择日不如撞日!”任宁远打断付云行的话,“就今天。”   付云行略一考虑,答应下来。   任宁远又道:“前两天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付云行本来就没放在心上,早就给忘了,任宁远一说才想起来,“免谈,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你跟我说清楚没用啊,”任宁远皱着眉,“我那表妹小时候见过你,惦记了这么多年,实在是缠我缠得没办法,你去见一面,就当给我个面子,行不行另说呗,好歹人家是一嫩生生的Omega,配你也不亏。”他跟表妹关系还行,不然他才不跟付云行开这个口,他也是看着付云行这段时间脾气好不少才敢说,换了以前,肯定想都不不用想,付云行早把他踹出去了。   “过两天。”付云行也不想再听任宁远在他耳边唠叨了,见一面就见一面,反正他的主意是一开始就打定了的。   下了班,任宁远车也没开,跟付云行坐在后座,“我可没开车啊,今晚上就住你那儿了。”   付云行拿出手机想先跟周且舒说一声,却被身边的人夺走了,他瞅了人一眼,故意冷下了语气,“你是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作死的吗?”   任宁远一愣,付云行最近脾气太好,他确实是有点忘了,论拳脚功夫,他是比不过付云行的,忙把身边的一个盒子举起来,“不敢忘不敢忘!我这不是为了给小侄子一个惊喜嘛,你看我礼物都准备好了!”   付云行从任宁远手里抽回手机,直接收了起来,“我再重复一次,且舒有些内向,性子也软,你不要欺负他。”   “你都把人当宝贝疙瘩宠了,我还能欺负人?顶多逗逗而已。”   付云行叹了口气,任宁远业务能力强,人也没得说,是个相当不错的朋友,两人还是挺合拍的,他穿越过来之前,不能说两人的关系不好,不过那种好更多是建立在和任家的关系上,而且在军火走私方面的分歧很大,当然,现在没问题了。   进了门,段旭迎出来,看到任宁远也不意外,付云行和任宁远的关系不错,算是难得的朋友,而换了人之后,他觉得两人应该更处得来。   付云行让段旭准备晚饭,带着任宁远一起上楼,“且舒下午一般都待在书房。”   “你的书房?”   “嗯,我让段旭补充了一些各个年龄段的书,再说了,且舒聪明,就是专业类书籍,多多少少都能看一些。”   “你这滤镜也太厚了,他才七岁好吗?!”   “八岁了。”   任宁远噎住了,付云行不止是儿控,还是个儿吹吧?!   书房里,周且舒坐在付云行的座椅上,听见门响,抬头看见进来的不止付云行一个,合了书走过去,只看了另一个人一眼就躲到付云行身后去了。   付云行扭身揉了揉周且舒的小软毛,笑道:“这是我的朋友,任宁远,你喊他叔叔就好。”   周且舒揪着付云行的裤子,垂着眼,“叔叔好……”   任宁远把拎着的盒子递给周且舒,“且舒好,这是送你的。”这小家伙确实挺可爱的,不过也太怕生了点,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去逗了,小孩调皮逗弄起来才成就感嘛。   周且舒看看付云行,在人点头之后才有些怯怯地接过来,抱着遥控飞机的大盒子,小声说了谢谢。   坐在饭桌上,任宁远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了,付云行和周且舒一大一小也和谐过头了吧?他什么时候见过付云行照顾别人吃饭?而且,他怎么莫名地觉得这两人有些腻歪?   付云行盯着周且舒把粥喝完,才赏给任宁远一个眼神,“吃完了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是说好了我今晚上住这儿?”   “我没有答应。”   “你那是默认,”任宁远三两下吃完饭,放下筷子,“还是以前的房间,段叔,找个人给我收拾房间去。”   段旭微微躬了躬身,去准备了,付云行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任宁远可以留宿了。   任宁远看周且舒也吃得差不多了,问,“要不要跟叔叔一起去玩遥控飞机?”   付云行给周且舒擦了嘴,“去玩吧,我等会儿去找你们。”   周且舒稍微嘟了下嘴,随即被付云行给捏了下脸颊,“上午跟着魏教练练了一上午,是不是又在书房待了一下午?去玩玩放松一下吧。”   等付云行到后面院子去找两人的时候,反而是任宁远玩得比较嗨,周且舒坐在廊下的木地板上,抬头看着天上做着复杂动作的飞机。   付云行坐到周且舒身边,搂着小孩的肩膀,对着几米远的任宁远道:“不是说陪且舒来玩吗?怎么自己玩上了。”他记得任宁远收藏了很多飞机模型。   任宁远一边回话,一边操控着飞机降落,“我真觉得你家这小孩是个天才,我才教了一会儿就玩得很溜了,他自己不玩的,不信你问他。”   “信。”夸周且舒的话,付云行自然相信,周且舒有多聪明他一直都知道。   任宁远把飞机降落下来,把遥控器塞给周且舒,“你自己飞给你爸看看。”   周且舒倒很乖,接过遥控器,盯着飞机,飞了一圈,虽然没有特别多的高难度动作,但是比大多数人都要出色。 第十一章 我什么都不是   飞机重新落地,付云行瞧着周且舒抬头看向他的小脸,笑了笑,“且舒很棒!”   周且舒抿着嘴笑笑,把遥控器交给任宁远就黏到付云行身边去了。   任宁远觉得自己都要不认识付云行了,养个孩子真能让人变化这么大?逗他的吧。任宁远抖了一下,他将来可不要孩子,太恐怖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认为,付云行照旧天天准时下班回家陪周且舒吃饭,即便加班,他也会把需要处理的文件带回家,而且他从不应酬,到了他这种级别,想不想应酬完全在自己。这天,他有事晚回去了一次,进了家门,段旭便告诉他周且舒晚上没吃饭。   付云行略一皱眉,“去准备些吃的。”   “是。”   付云行敲了敲门,这次周且舒倒是来给他开门了,他牵着周且舒让人坐到床边,自己蹲下身,“怎么不吃饭?”   周且舒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不想吃。”   “为什么不想吃?”付云行不觉得周且舒是那种需要人在后面追着才肯吃饭的孩子,而且周且舒也不挑食。   周且舒没说话。   付云行把周且舒的手掰开握进手里,“且舒不会没来由就耍脾气闹别扭不吃饭对不对,能告诉我原因吗?”   周且舒看向付云行,说出的话有些磕巴,“我说了……您会……不喜欢我……您会……讨厌我的……”   “不会。”付云行说得肯定,他不觉得有什么理由会让他不喜欢这个孩子。   周且舒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您去……约会了……”   付云行一愣,他只是跟人吃了一顿饭,就是任宁远的那个表妹,不过周且舒怎么会知道?“且舒,我是去跟别人一起吃饭,但是那不是约会啊。”   周且舒抓握着付云行的手,小奶音一顿一顿的,带着委屈,“您身上……有文莱酒的气味,是……是埃尔格莱餐厅的招牌酒,那家餐厅……去的大多数是……情侣。”   付云行仔细一闻,是有淡淡的酒香,他酒量不好,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几口,周且舒不说,他都没有意识到,也没来得及去想周且舒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只是去见她一面,把事情都说清楚,并不想和她发展下去。”对方确实是个漂亮端庄的Omega,他只是看在任宁远的面子上去见见,把女孩子不切实际的念头打消就行了。   周且舒抿了下唇,“您将来会娶别人,会有孩子,付云辉说的……没有错,我什么都不是,等您有了自己的家庭,您就……您就不会喜欢我,也不会对我好了。”   看着周且舒漾着水光的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像两颗打磨光滑的浑圆的黑水晶,付云行没办法不去心疼这个孩子,付云辉说的混账话,周且舒记住了,还放在了心里,他晃了晃周且舒的小手,“且舒这么聪明,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能感觉到,宝贝,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你说的事情我想过,如果能让你安心,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决定,我不会结婚,我也不会再有别的孩子。我就守着你过一辈子,付家的产业,早晚会交到你的手里。”   “……您撒谎。”   “且舒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呢?”   周且舒不说话。   付云行揉了揉周且舒的头发,也许是从小身处的环境影响,这孩子的心思也太敏感了些,“我说得再多都没用,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相处,我会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好不好?”   周且舒终于点点头,抱住付云行的脖颈,“对不起……”   “好了,饿了吧,我们下去吃点东西。”付云行就着姿势把周且舒抱起来,只是还没完全站起来,一阵晕眩感让他栽倒在床上,把小孩***。   付云行缓过神来忙支起身子,“且舒?有没有压疼你?”   周且舒摇摇头,“没事。”   付云行慢慢站起来,对这身体的贫血很无奈,此外,他这段时间都没有锻炼,穿越之前他已经有好几年没练过了。他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锻炼得很到位,六块腹肌一块不少,还有隐隐的第七、第八快,如果他再惫懒下去,估计肌肉就要松了。   加强锻炼对缓解贫血应该也有作用?而在第二天一早,被周且舒叫醒去骑自行车的时候,付云行叹了口气,爬起来,得,两人一起锻炼吧。   一大一小两辆车子,付云行和周且舒的速度并不快,绕着别墅区骑了一大圈,早上没几个人,偶尔会有遛狗的,晨跑的,都被他们撇在了身后。   夏季里的晨风还没有沾染阳光与高温的灼热,是尤为难得的清爽。骑了一圈,两人都微微出了汗,冲了澡,付云行去上班,周且舒等着魏玉成来给他上课。   车子驶出别墅的大门,转角的时候,付云行看见周且舒还现在门廊下,望着他的方向,心里蓦然一软。   周且舒是这个世界给他的最大惊喜。   时间如过隙白驹,尤其是在每一天都很充实的情况下,快得抓不住它的尾巴,似乎只是眨眼之间的须臾光景,小孩子就长大了。   周且舒直升了蓝山的高中部,他没有跳级,付云行倒是跟他提过,不过他还是拒绝了,他的小父亲希望他能好好享受学生时代的生活。   高三开学的那天,付云行送周且舒去学校,学校门口停满了豪车,相比于某些攀比炫耀的家长,付云行是低调的那一类,他看着周且舒挺拔的背影,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周且舒身体好很多了,身高也拔高不少,魏玉成的训练很有成效,付云行现在是不担心他儿子被人欺负了。周且舒长得很好看,虽然不是活泼跳脱的性格,但是偶尔也会对着他撒娇耍赖,可爱得很。   到了公司,付云行早就熟悉了与航空有关的各种知识,各种事务自然也都手到擒来,明辉在他手里,发展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在国内一家独大,就是政***府也要让他几分,付云行有自信自己不会做得比原主差。他也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性格的转变虽然会让一部分人起疑,但是没人想得到他是穿越的重生者,时间长了,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人都是会变的。   付云辉毕业后就进了明辉,已经在公司三年多了,管理后勤部,能力还过得去,无功也无过。只是他毕竟是一个级别比较高的Omega,觊觎的人还是很多的。而且,碍于他的身份,不说beta了,很多alpha对他也追捧得很。   话虽如此,付云行知道自己这个外强中干的弟弟喜欢的是谁,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去喜欢任宁远那家伙,想也知道任宁远是不会喜欢付云辉的,可是付云辉懦弱归懦弱,也是固执得很,一条道走到黑,付云辉高调,公司上下没有不知道的,媒体上也隔三差五要出现一回。   任宁远现在看见付云辉就绕道走,还好人不怎么去付云行的办公室,他就经常躲在那儿,顺便还能揪着人抱怨几句。   付云行听着对面的人喋喋不休的抱怨,“你要不喜欢他,拒绝不就好了?”   “拒绝管用我就不用躲在你这儿了。”   “我该说我在付云辉那儿还有点威信?”   “对,”任宁远瘫在椅子里,“要不是我不打Omega,我一定把他揍一顿,一顿不行见一次打一次,知道他看见我就躲为止。”   “你今年……34了吧?自己安定下来找个伴,他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我倒是想安顿下来,但是我追不上人家啊。”   付云行想了想,“乔方霖?”   “还是你懂我,”任宁远笑了笑,掰着指头数了数,“乔将军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再有两个月就回来了。”   付云行看着自己的好友,说起来,任宁远只是在乔方霖一次休假的时候见过,没成想就看对了眼,这么一年年也等了下来,只能说,是这些年没有再遇到能让任宁远心动的人了,“你都把这些事打听好了?”   付云行跟乔海比较熟,对人这个大儿子也有一些了解,年纪不算大,就提了陆军大校,如果不是乔海想让儿子回来,以后乔家肯定还会出一位将军。   任宁远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势在必得,“当然,我网都张好了,就等兔子往里撞了。”   “你确定乔方霖是只兔子?”付云行虽然一直对ABO的世界观接受不能,但是也都被动地知道了,乔方霖是alpha,还是A中的A,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只兔子。   “在我这儿,他就只能是只兔子。”   “那我就等着看这场捕猎的好戏了?”   “看戏是要给酬劳的。”   “嗯?”   “你跟乔上将熟啊,兄弟的忙你不帮?”   “我考虑考虑。”   “这还需要考虑?”   “嗯。”   ……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一直看着他,他很享受这样的目光。   周且舒在学校里也是个人物,不比当年的叶泊差,不过他可不像叶泊一样摆着副笑脸,但是并不妨碍别人欣羡的眼神。虽然不知道他家世如何,但是家世不论,周且舒也足够让人喜欢了,优秀又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里都不缺少拥趸。   高中的课程周且舒早就掌握了,下了课,照旧去了松鼠协会的活动室,叶泊已经在那儿了。   【作者有话说:且舒长大啦~嗯,下一步攻略可以开始了(*/ω\*)】 第十二章 不许这么亲我   叶泊今年二十二了,刚刚大学毕业,前些年分化,意料之中是个alpha,看见周且舒进来,叶泊把手里没撕开的棒棒糖丢过去,“这个点还不回家?”   “以后我自己回去,”周且舒把棒棒糖丢回去。   “你爸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不怕路上被绑架了?”叶泊可是知道周且舒的父亲对人有多宝贝,尽管到现在他还没见过那个传说中被周且舒夸上天的完美父亲。说起来,都这么些年了,他都不知道周且舒的父亲是谁,有时候他问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友对父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周且舒瞥了眼叶泊,懒得回答这个问题,“这几天你注意些吕佳晨。”   叶泊低头拆了棒棒糖塞进嘴里,眼神瞬间暗了下来,声线却依旧明朗,“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叶泊在本市上的大学,离蓝山也不远,吕佳晨跟他一所学校,是个……Omega。   既然叶泊知道,周且舒也就不再多说,转而道:“你一直想见我父亲,这周六。”   “周六?”叶泊的舌头卷着草莓牛奶味的糖果,想了想,这周六好像是有个慈善晚宴,参加的都是各个行业的大佬级人物。他猜测过周且舒的父亲不简单,果不其然,“不告诉我是谁?”   “你已经有答案了。”   “不一定对嘛,你要不告诉我,我就去宴会上喊着问问。”   “随你便。”   叶泊扁扁嘴,直接道:“我猜是付云行,我先说我可没去查啊。”他把圈子里的人排除了一遍,符合条件的也就那一位了。而且,都说付云行早些年收养了一个孩子,这件事基本上人尽皆知,只是那孩子的身份被捂得很严实,不过收养的时间跟周且舒来蓝山上学的时间是重合的。   周且舒瞥了叶泊一眼,“没事你可以滚了。”   “我猜对了?”   “滚吧。”   叶泊一笑,在周且舒肩上拍了下,“周六你去吗?”   “不去。”在有足够的把握之前,周且舒都不打算出现在公众的交际场合,付云行只当孩子还小,自然没什么意见,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早地踏入商场。   “行,那我走了。对了,如果佳晨来找你,你就说没见过我。”   “嗯。”   周且舒又在活动室待了会儿,等太阳的热度褪下去,就自己骑车回家了,从初二开始,他就不再让家里来接送了,他也不上晚自习,比起无聊的自习,他更愿意做些自己的事情。   周且舒卡着点到家,刚放下背包,付云行后脚进了家门,看见自家儿子,他还是想去揉揉人的头发,只是这两年周且舒的个头窜得快,都跟他差不多高了,估计还能长,一点都看不到小时候那个豆丁样子了。   在十八岁左右分化的时候,不管是内部的器官还是外部的身高形态都基本固定下来了。   周且舒微微低头,把脑袋送到付云行手底下,付云行满意地揉了把,揽着周且舒的肩往餐厅走,“在学校怎么样?”   “还好。”   两人坐下后,付云行问,“叶泊现在都大学毕业了,除了他和肖安扬,也没听你说起过别的朋友,跟他们处不来?”   “嗯。”   付云行也不逼迫,交朋友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的,好朋友有两个也就够了,“叶泊这两年基本上已经接手了叶家的公司,本事不错,安邦物流那些人早就被他收拾利落了。”   “他有自己的计划。”   “叶泊其实也不容易,不过我们家就没这么多事,明年你就成年了,到时候如果想到公司就过来帮忙,先熟悉熟悉,不想去也行,等你上了大学或者大学毕业也不晚。”付云行早就决定了把公司都交给周且舒,他嘛,就挂个董事长的职衔,甚至不当这个董事长,而是去大学里当个教授。至于周且舒的学习,他从来都没有担过心。   周且舒给付云行夹了块牛腩片,“我将来去了公司,也离不开您。”   付云行瞧着自己儿子,“在别人面前就算了,年少锋芒毕露不是好事,但是在我面前还要藏拙?”   周且舒微微一笑,精致的眉眼间是淡淡的柔和,“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的儿子我当然最了解。”   “是,您最了解,我还想明年给您一个惊喜,结果您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你背着我在做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去调查。但是有一点你要注意,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心里要有一杆秤,明白吗?”   “……嗯,我明白。”   “好,那我明年可等着你的惊喜。”   “不会让您失望的。”   “当然,我儿子自然样样都是最好。”   周且舒低头吃饭,眼神闪了闪,他的这位父亲行事磊落,自然不希望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付云行这些年还做了很多慈善,那个杀伐狠绝的付云行再说起来都像是误传一样的不真实。   周六的晚宴,付云行没有留到最后,他不回去,周且舒肯定不会去睡觉,以前每一次都是,这孩子一直听话,但是,如果自己晚上不回去或者回去晚,周且舒都会等他。   付云行在与自己房间相连的小书房里找到了周且舒,他的书房对周且舒一向没有防备,反正公司以后是要交给周且舒的,早知道一些内部资料和机密也没什么,他家小孩不是碎嘴的人,也不会往外说。   付云行把牛奶放在周且舒手边,“不早了,喝了就去睡觉吧。”   周且舒合上书,嫌弃地看了眼杯子,扭头付云行抱怨,“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喝牛奶?”   付云行屈起手指在周且舒脑门上轻轻弹了下,“如果不是我这么些年督促着你天天喝牛奶,你能长这么高吗?”   周且舒抱住付云行的腰,下巴抵在付云行身上,仰着头反驳,“这跟牛奶没关系,我本来就能长这么高。”   “你就胡扯吧,”付云行有一下每一下拿手指梳着周且舒的头发,“我今天晚上见过叶泊了,跟别人说的一样,很出色,够格做你的朋友。”他也没怎么见过叶泊,只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一些,今晚上还是叶泊先找他打了招呼。   “嗯。”   付云行拍拍周且舒的背,“赶紧喝了睡觉去,明天上午不是还有格斗课?”最近两年,每周的格斗课由两次增加到三次了。   “您亲我一下我就喝。”   “刚才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这就反悔了?”   周且舒歪歪头,笑,“对,反悔了。”   付云行叹了后气,从小宝贝儿长成了大宝贝儿,但是归根究底还是他的宝贝,再说,他对周且舒的笑没什么抵抗力,从小就是,只要周且舒看着他,不管是笑还是要哭不哭的样子,他都恨不能把所有东西都捧到小孩面前。   长再大,都是他的儿子,都是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着的人。   付云行捧着周且舒的脸,在人额头上亲了下,“好了?”   周且舒的手按在付云行背上,自己凑上去在付云行嘴上亲了下,“现在好了!”   付云行气急,又无奈,拍了下周且舒的后脑勺,“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再这么亲我,都多大了,再跟我说你不懂我可要生气了。”   “不会。”周且舒笑笑,喝了牛奶,顺带把杯子带了出去。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的背影,摇了摇头,他都有点不明白周且舒的行为了,都十七岁了,按理说早该知道他们之间是不能这么做的,为什么还要坚持?付云行只能把这种行为理解为小时候习惯的惯性和偏移了。   把周且舒打发去睡觉,付云行也洗洗上了床,这些年,不是没人劝他找个Omega,或者是找个跟他一样的beta也行,但是付云行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再娶妻,谁说都没用,能说的也没几个。   再过几年,等周且舒再长几岁,分化了,成年了,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付云行就把公司交给周且舒,到时候自己就能清闲了,最好,周且舒能早点给他添个小孙子,想想就觉得未来的日子太过美好,让他有种偷了别人时间的空落感。   付云行关了灯,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熟悉了这个世界,只当是上天垂怜他上一世的困顿,给了他重来的机会,给了他一个孩子,这就够了,还去伤春悲秋做什么。   周末,付云行难得休息,吃过早饭后,他拿了笔记本电脑坐在廊下,看着周且舒和魏玉成上课。   魏玉成自己并不拘泥于什么招式,灵活而实用,他教得好,周且舒也学得认真。   付云行看着阳光下的人,满意地笑了笑,周且舒对自己狠,要求很严格,他一直担心周且舒年纪小累坏了,现在看来,周且舒的坚持是正确的。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付云行留了魏玉成吃午饭,魏玉成也没推辞,他正好有事情要说。   付云行顿了下,问,“魏教练真的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且舒宝宝长大了,这个会撒娇的且舒也不会太久,嗯,大概到两人关系戳破之后。。留个小悬念~】 第十三章 你无赖!你混账!   “上午你不也看到了,说实话,我没想到他进步这么快,我敢说,我们两个用尽全力打一场,我不一定打得过他。”魏玉成豁达地笑了笑,“不,应该是打不过了。”   付云行看了眼低头吃饭的周且舒,他上午看到的两人打斗的场面,确实势均力敌,“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这些年给魏玉成的酬劳很丰厚,都是按年发的,他也知道魏玉成没有做别的工作。   “暂时还没有。”   “来明辉怎么样?如果你肯来,保安部部长的位子就是你的,另外,你做得好,我会再给你一些股份。考虑一下?”   魏玉成扣了扣桌面,“不用考虑,我答应了,我前半辈子在部队里紧张惯了,后半辈子就想找点轻松的活,不过付总放心,我会做好的。”   “我很放心。”   “什么时候上班?”   “明天就可以。”   “好,我明天就去公司。”   付云行微微一笑,“过两年,且舒也会去公司,到时候还要你们相互照应。”   魏玉成也不是傻子,知道付云行这是在给周且舒铺路,“那是自然,我魏玉成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周且舒只听着,一言不发。   魏玉成吃了饭就走了,付云行刚想让周且舒去睡个午觉休息休息,段旭就过来了,神色有些沉重,“先生,出事了。”   “什么事?”付云行从来不避讳周且舒。   段旭看了看周且舒才道:“中午,叶家的公子和乔家小少爷被人拍到先后从酒店出来,而且,从信息素上来看……已经标记了。”   付云行按住周且舒的肩,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确定吗?”   “确定了。”   “叶家和乔家什么反应?”   “暂时还没有消息。”   “关注着各方的动向,随时汇报。”   “是。”   付云行带着周且舒上楼,“你要不要给叶泊打个电话问问?”从这件事现在的态势来看,应该是被设计了。   “嗯。”周且舒觉得这件事和吕佳晨脱不开关系。   “乔海那边我问问情况。”   “好。”   周且舒给叶泊打电话,第一个没人接,第二个电话才被接了起来,叶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你都听说了?”   “嗯,被吕佳晨算计了?”   “虽然有防备,但我没想到他敢把乔家的小少爷也扯上,阴沟里翻船,我认了。”   “怎么解决?”   “叶家……没问题,我搞得定,关键是乔家。”叶泊先在公司召开了会议,把事情都安排好,稳住人心,然后回了家,他虽然派人把乔方岳送了回去,但他知道这件事没完。不说发生关系怎么办,现在是标记了。   A对O的标记,是不可消除的。   “我父亲和乔海有交情,他会先问问。”   “好,那我等你消息,看看怎么应对。”叶泊跟乔家联系过了,那边根本不理他。   十几分钟后,付云行敲响了周且舒的门,手里还拿着手机,“我跟乔海解释过了,他明白这次的事情不是叶泊的错,但是事情因叶泊而起,他还是有责任。而且,现在他标记了方岳,乔海的意思是……让两人成婚。他们还年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周且舒也知道乔海的要求并不过分,结婚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付云行揉揉周且舒的头发,“你也别太担心,乔家的小少爷我们都熟悉,虽然有点冲动,但是人很活泼,性格也不错,没有坏心,跟叶泊倒也配。而且,叶乔两家联姻,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嗯,我会跟叶泊说的。”   “你跟他通过电话了吗?”   “通过了,他这次是被朋友算计了,吕家的接班人。”   付云行隐约记得好像有个吕家,家世不怎么样,在圈子里也就是中下的位置,“凭叶泊的能力,处理掉吕家不是难题。”至于他们翻脸的原因,付云行不想打探。   周且舒把话转述给叶泊,叶泊虽然无奈也明白这件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跟乔方岳是认识的,大学里,他虽然在学校的时间不长,但是乔方岳是校报的记者,两人因为各种事情也接触过几次。   对外公布的消息是叶泊和乔方岳早几年就订婚了,只是双方的年纪不大,就暂时隐瞒了下来,那天正好是叶泊让人把乔方岳送回家的,话也算圆上了。明眼人能看明白怎么回事,不用多说,反正不管怎么说,叶乔两家基本是绑在一起了。   两家本来是打算等两人培养培养感情再结婚,只是一个月后,乔家传来了消息,乔方岳怀孕了,婚期不得不提上了日程,就安排在一个月后。   松鼠协会的活动室里,叶泊被筹备婚礼的各种事情折腾得够呛,他的父母倒是很高兴,至于他,才刚把吕家处理完,来躲个清净。   吕佳晨喜欢他,但是被拒绝了,就起了报复之心。   晚宴那天,他把叶泊约到酒店,给人下了药,进而会引发alpha的易感期,又拐弯抹角给乔方岳下了套送到了叶泊的床上,被alpha炸裂的信息素一刺激,被药迷倒的乔方岳也醒了过来,自然而然提前进入了发情期。易感期撞上发情期,结果可想而知。   周且舒盯着笔电的屏幕,快速敲着键盘,“吕家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不然呢,敢算计我,就要有这个准备。别人不招惹我还要把路上的石头清理了,那些来招惹我的,有什么理由放过?”   周且舒理解叶泊的做法,可以说是物理类聚,人以群分了,他话锋一转,“你表现不错,一发上垒。恭喜。”   叶泊翻了个白眼,“你还取笑我。”只有进入Omega的生殖腔,成结后射/入,同时咬破颈后的腺体,才能被标记,品级越高的Omega,在被标记时怀孕的可能性越大。   “乔方霖要回来了。”   “什么?”   “乔方岳的大哥要回来了,不到一个月,正好在婚礼前一周。”   叶泊哀嚎一声,“且舒,你说我会不会被他打死?”陆军大校哎,他虽然会一点拳脚功夫,但是在人大校面前肯定是不够看的。   “你都做好准备了,还说什么?”周且舒瞥了眼叶泊,把视线转回屏幕,“别担心,作为自己弟弟的丈夫,未出世外甥的父亲,乔方霖是不会打死你的。”   叶泊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连声叹气,“如果我在乔方霖回来之前跟乔方岳打好关系,这场打能避免掉吗?”   “不一定,不过可以试试。”周且舒觉得叶泊的想法可行,被标记的Omega对自己的alpha是很依赖的,身体上和心理上都是,再加上乔方岳怀孕了,孕期更加脆弱,尤其在前三个月,可以说一天都离不开alpha。   “我睡一会儿,六点半叫我。”叶泊现在跟乔方岳住在一起,或者说乔方岳现在住在他家里,两位长辈对人驱寒问暖,他这个亲生儿子都没位置站了。   周且舒敲键盘的手指停下来,盯着一份策划案愣了神。   晚上,叶泊跟乔方岳坐在一起,目不斜视,好不容易吃完饭,两人就被赶回了房间,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叶泊看着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乔方岳,叶泊有些烦躁,“晚上你睡床,我去睡沙发。”   乔方岳瞪着叶泊,小脸鼓了一下,“不行!”   乔方岳生得娇小可爱,这么奶凶奶凶地瞪着他,没什么威慑力,倒是有点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弄几下,“可是我们不熟啊,睡在一张床上,你不习惯,我也不习惯,不如分开睡,对我们两人都好。”   “那也不行!”乔方岳站起来,抬头看着他的alpha,“我们都要结婚了,为什么要分开睡?早晚要适应的。”   “这不还没结婚呢,等结婚了再睡一起也不晚。”   “你……你无赖!你混账!”   看着乔方岳微微涨红的脸,叶泊轻轻咳了一声,“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书房工作了,你先睡吧。”   叶泊说完转身就走,故意放慢放小了脚步,等着人追上来,按照他对乔方岳不多的了解,人估计会给他一拳来泄泄愤,只是他都走到门口了,身后还没动静,他狐疑地转过身,只见人正蹲在地上,小小一只,还在抖。   叶泊心里一紧,脚下一转,几步走到乔方岳跟前,把人抱到床上,他知道怎么回事,忙释放了信息素去安抚他的小妻子,“肚子疼是不是?怎么不叫我,这么要强。”   空气里黑豆蔻和迷迭香的气味让乔方岳腹部的抽痛很快舒缓下来,他抬起一双水盈盈的眼睛,“你混蛋……”   “是是是,我混蛋,”叶泊把乔方岳抱进怀里,他以前怎么不觉得这人还挺可爱的,“还疼吗?”   乔方岳把额头抵在叶泊肩上,哼哼两声没说话,他自己的信息素是苦橙花,香味徐缓,加上叶泊的黑豆蔻和迷迭香,两相融合,气味更加丰富而神秘了。   叶泊搂着人,鼻间淡淡的苦橙花的香味让他的神经松缓了很多,他对乔方岳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两人既然因为种种因缘际会走到了一起,他自然会好好对乔方岳,担起他应该担起的责任。   而且,他或许真的会喜欢上这个人也说不定,叶泊何等敏锐的人,在嗅到乔方岳信息素里混杂了自己的气味时,微妙的满足感他没有漏掉。 第十四章 你们有什么资格   书房里,付云行处理着公司的公务,周且舒去楼下的大书房里挑了两本上,回到书房门口时停下了脚步,他看着付云行的侧影,有些愣怔,眼神渐渐幽微。   付云行转头看见周且舒,“站在那儿干什么,进来吧。”   周且舒走到桌边,把书放在桌上,“叶泊和乔方岳结婚的时候,能带我一起去吗?”   “怎么不能?”付云行看完最后一份协议,抬头,“你也该成年了,慢慢进入社交场是必要的,而且你是叶泊的好友,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说不定叶泊还会给你发请柬。”他是不想让周且舒这么早进入社交圈,但是既然周且舒有这个意愿,他也不会阻止。   周且舒站到付云行身后,给人捏着肩膀,“叶泊让我给他当伴郎,我拒绝了。”   “是应该拒绝,你还没成年呢,怎么能去给人当伴郎。”   “他说我不去就不要伴郎了。”   “像是叶泊会说的话。”付云行闭上眼,周且舒按摩的手法很好,力度适中,很舒服。他看叶泊开朗爽利,处事也果断,不拘于乱七八糟的规矩。   周且舒没有说的是,他不想给叶泊当伴郎不是因为年纪,而是他不愿意。   付云行问,“你在学校的那个松鼠协会,现在是不是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嗯。”   “不想再招几个人?”   “不用,叶泊有时候会去,我一个人挺好,活动室里清静。”   “那等你毕业了,这个协会不就要解散了?”   “本来就是叶泊为了在学校找个清静的地方才成立的,都毕业了,也没有用处了。”   “行,你在学校能有个休息的地方也不错。”付云行知道蓝山不会因为人少就取缔学生社团。   乔方霖从部队回来,除了有些没底的叶泊外,任宁远乐坏了,虽然被自家大哥骂了不止一次没出息,但是他才不管,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人盼回来了,他能不开心吗?只是人压根把他当透明人,这就很糟心了。但是,任宁远等都等了,还怕这个?总比看不到人强。   婚礼那天,付云行带着周且舒参加了,没有人不好奇他带在身边的年轻人是谁,有心思活的,马上就猜到了是谁,毕竟当年付云行收养孩子的事在圈子里很是传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几年也没听到任何与付云行有关的花边新闻,都二十六七了,身边什么人都没有,简直可以说是清心寡欲了。   付云行自己是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带着个峻拔又沉稳帅气的儿子,他倒是觉得别人的眼神羡慕得很,事实却是如此。   周且舒长相俊丽,气质偏内敛,应该还没有分化,很多人都猜测很可能会分化成Omega,这就有意思了,付云行至今没有要找个伴的意思,眼下又只有这么一个独子,有些人的心思不免就活络了些。   周且舒自己不在意那些眼光,却不想他们过多地揣摩付云行。   看着台子上的叶泊和乔方岳,以及台下缠在乔方霖身边的任宁远,付云行不由得笑了笑,这兄弟俩,他看了看乔海,对这位老将军来说,可能都是好事。   他前世的那个世界,虽然对同性恋者还讳莫如深,但是他并不排斥这些,好在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很开明,ABO三种第二性别的存在,打破了男女的界限,而且,AA、BB、OO之间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只是不多。   仪式之后,众人散开了,婚宴,不过也是一场交际。   付云行带着周且舒见过乔海之后就让人自己去转了,乔海看着周且舒的身影,笑道:“这么多年,终于舍得把你儿子带出来了?”他跟付云行也算是多年的老友了,在付家之外都没见过周且舒几次。   “我只是不想他过早地踏进交际圈。”   乔海可是知道付云行对周且舒的宠爱,“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Omega不满意?”   “她很好,是我不想结婚。”   “你还能一直不结婚?”   付云行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周且舒,“与其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自己就不说了,还耽误别人,相反,我倒是觉得守着我儿子过一辈也挺好。”   乔海笑了笑,付云行似乎是话里有话,不过他也不打算细问,“你看见没有,打他主意的人不少,你的宝贝儿子可得看好了。”   “自然。”付云行没有错过那些堪称露骨的目光,将来,周且舒不管分化成什么,都不会让打他主意的人少一个,“比起我,乔将军可是有福气,再过七八个月就要抱孙子了。”   乔海笑了笑,皱纹里藏这些苦涩,“叶泊是个好孩子,小岳的性子要强,我只担心两人处不来。”   “刚才仪式的时候,你看见了吗?”付云行看得分明,叶泊和乔方岳不是完全无情,这可能是因祸得福吧。   乔海跟付云行碰了杯,他现在只希望乔方岳和叶泊能好好的,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日子久了总还是会有的,如果叶泊敢辜负他儿子,那他也不介意拼上一把老骨头讨个公道。   看见孙道友过来,付云行不动声色地敛了下眉,孙道友也是部队上的,只是跟乔海不对付,他也不愿意跟人多打交道。   孙道友先是恭喜了乔海收获贤婿,又转向付云行,“令公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沉着,我看是块好料子,要不要让他跟我我干?我保证不出三年,就让他当上校官怎么样?这么好的苗子,不来部队上一展拳脚,可惜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可能看出来,周且舒的身体素质绝对够好,Omega?那绝对是个alpha。   付云行收起脸上一点温和的表情,“孩子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尊重他的选择。”   “就是说如果他同意,你不会阻止?”   “他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不劳将军费心了。”   孙道友笑笑,瞅了瞅乔海就走开了,乔海冷了下脸又恢复原样,这可是他儿子的婚礼,他不能拉着一张脸,“他既然说了,肯定会有行动,让且舒小心点。”   “嗯。”   乔海忙,付云行也没有再聊下去,刚想去找周且舒,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谈话声让他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两个年轻的Omega背对着他窃窃私语,没说什么好话,如果是说他的,他不会在意,但是她们在说他的儿子,这一点付云行万万忍不了。   付云行悄无声息地站在离那两个人几步远的地方,没有打断,他倒是想知道她们还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周围的人自然看见付云行了,只是都没有吱声,有热闹可看,为什么不看?最后还是她们俩察觉到身边的氛围不太对才转过身,看到付云行的瞬间就白了脸色。   付云行开口,“你们有什么资格议论我付家的继承人,碎嘴也要有个限度,家里供你们吃穿就是让你们在外面惹事的吗?”   付云行不是alpha,但是他整个人凛然地往那里一站,寒着脸的时候,也不比那些alpha逊色,甚至在气势上还要胜过一些,那两个omega哪里还敢动,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付云行虽然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但是还记得是哪家的人,“何家,白家,我记住了。”   付云行说完就走,也不管身后是什么情况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很清楚,他就是要杀鸡儆猴。   听听那些人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他只是养了个漂亮的玩物?还说周且舒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等分化了肯定是个omega,还不是让人压的命,现在就有些alpha喜欢冷冷淡淡的那一种。   还有些更难听的付云行都不愿意再回想,对这样的人有必要手下留情吗?他不会直接对她们做什么,但是他不介意拿她们家里的产业开开刀。尽管这不符合他的作风,但是,商场上的竞争本就是你来我往,他要做,也一定会通过正大光明的方法去做,他要周且舒身上一直是干干净净的,就算是以后会接触,他也希望是他来引导。   另外,付云行不是很在意分化后的性别,就算……就算付云行真的分化成了omega,那也没关系,没人能强迫周且舒做不喜欢的事,他有这个信心。再说了,他不觉得仅凭长相就能决定性别,长的比omega好看的alpha也有不少。   周且舒在人群里很出挑,付云行没费多大眼力就找着了人,他走过去,看人眉间有一点郁色,觉得周且舒应该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那是为什么?付云行带着人出了宴会大厅,去后面院子里去了,院子里的人倒还不多。   叶母喜欢桔树,在院子里种了很多,入了秋,叶子落黄,落叶被打扫得干净,不显寥落,反而是一片明朗与暖色。晚熟的桔树上挂的青果只有星点的桔子变黄了,作为点缀,倒也好看。   付云行没有走远,叶家他还是第一次来,他也不想随意乱走,“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没有,”周且舒神色柔和下来,“不喜欢这样场合的……是您吧?” 第十五章 想和你一起/睡   被猜透了藏在心底的念头,付云行并没有尴尬,坦白道:“我确实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虚与委蛇,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设计别人也设计自己,我早就……厌烦了。所以,如果你想如入商场,我会为你铺平道路,等你接管了明辉,我就去大学教教学生。也挺好的。”   “您真的……不想继续管理公司?”   付云行摇摇头,“不想。”   周且舒定定地看着付云行,半晌,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等你明年成年了,在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来公司帮我吧。”   “好。”周且舒说着,伸手握住了付云行的手,如果周且舒真的不想继续待在商场上,那他来,让付云行能够去做想做的事情。   付云行一时没有防备,被人抓了手也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有些别扭地把手抽出来,“且舒,你不需要为了我去做什么,也要你有抱负,有这个意愿才好。”   “我有没有,您知道的。”   付云行确实知道,周且舒有志向,有追求,不是等闲之辈,从周且舒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我知道,且舒很棒,将来一定会做得比我好。”   周且舒笑笑,揽着付云行的肩往厅里走,付云行说了句“没大没小”就由着他去了。   晚上,付云行洗漱完刚上床,门就被敲响了,“进来。”   周且舒穿着睡衣,手上拿着吹风机,把插头插好,将吹风机塞到付云行手里,付云行有点好笑,周且舒的行为让他想起这孩子小时候了,“都多大了,还要我给你吹头发。”   “嗯。”周且舒跨过付云行的身体,横着直接趴在人腿上。   揉着自己腿上那颗湿漉漉的脑袋,付云行打开吹风机给周且舒吹头发,周且舒长大了,他的头发依旧和小时候那样细细软软,手感一点都没有变。   都说头发软的人性格也软,周且舒其实是很温柔的吧,只是性格内敛不善于表达罢了。付云行想着,不小心扯到了尾端打结的一缕头发,引得周且舒小小地“嘶”了一声。   付云行忙松开手,把打结的发丝梳散开,正好也吹得差不多了,就关了吹风机放在一边,“弄疼你了吧?”   “没有,”周且舒手肘撑在床上,托着侧脸,“我想和您一起睡。”   “都快十八了,还要跟父亲一起睡?”   “嗯。”   周且舒的眼睛亮亮的,付云行在人背上抚了抚,“且舒,从十岁以后就自己睡了,今天是怎么了?”   “我喜欢您,想跟您一起睡。”   付云行笑笑,这是想跟他亲近呢,“行,你今晚就睡这里。”   周且舒稍稍眯了下眼,问,“今后也睡这里。”   “说什么傻话!?”付云行在周且舒背上拍了下,“你以后要交女朋友的,跟我睡一张床像什么样子,羞不羞。”   周且舒顿了顿,重新趴回付云行的大腿上,有些闷闷地问,“您说以后不结婚,守着我过一辈子,还……算数吗?”   付云行没想到周且舒会问这个问题,他一下一下理着周且舒被吹乱的头发,“我跟你说的话什么时候都算数。等你结婚有了孩子,愿意住在家里最好,不想跟我一起住也行,你们搬出去,有时间经常回来看看我就行。”   周且舒坐起来,直接靠进付云行怀里,抱着人的腰,“云行,我不会结婚的,您说您要守着我过一辈子,那我也守着您。”这世界上,周且舒只想和付云行在一起,别的谁他都不想要。   付云行回抱住周且舒,没注意到某个显然逾矩的称呼,虽然听到这些话他很开心,但是又有些忧心,周且舒的思想好像……有点危险,“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还这么小,以后的路还长,你还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里面肯定有你喜欢的人。你跟我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周且舒没有回答,只是紧了紧手臂,现在他说什么付云行都不会信,他的这位小父亲恐怕不会知道他有多喜欢他,多爱他。   付云行确实是奇怪的,莫不是到了叛逆期了?只是自家小孩的叛逆方式好像有点与众不同,没事没事,多沟通交流就行了。周且舒对他有点恋慕也很正常,毕竟在周且舒十几年的生命里,自己占了太多比重,以后遇到的人多了就好了。   晚上,两人各占一边,周且舒分辨着付云行的呼吸,确定身边的人睡着之后从平躺着翻身面朝付云行侧躺着,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盯着对方的侧脸,眼睛黑沉沉的。   他从付云行那里得到了很多,付云行想象不到自己都给了他什么,又给了多少。周且舒怎么可能放手呢,是在这个人把他从悬崖和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并带着他从荒漠走到了绿洲,将他灰暗的天空染上了清透的蓝色,他不会放开手,永远都不可能放开手。既然付云行把手伸给了他,他握住了,就不会松开。   一开始,周且舒是把付云行当做父亲的,他渴望父爱,但是感情这种不稳定的东西变质得太快了。   因为不满足,因为想要更加亲近,不仅仅是拥抱,想要亲吻,想要占有对方的一切。不知道哪一个动作、哪一句话拨动了周且舒心里那根僵冷的弦,于是沦陷变得顺其自然,然后,不可自拔,或许,从付云行第一次对着他伸出手,对着他微笑的时候,他就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   孤注一掷地。   一见钟情?周且舒不相信,但他相信还有不会被背叛的感情。   周且舒知道自己是个偏执的人,从来都是。   爱上一个人,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之后的每一秒,都会更爱他,越了解,越喜欢。付云行很温柔,却也不是毫无差别的温柔,该果断的时候也很果断,随和却也有自己的底线,明明是冷厉的五官和脸部线条,却在沉稳温和的气质里柔化了很多,呈现出一种矛盾而迷人的气质。   想占有付云行,想让这个人温柔的眼睛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只注视着他,只看着他一个人,无论喜怒哀乐,都是他的。   他终于长大到不是一个孩子的模样,尽管付云行还是把他当孩子,但是他会让他的父亲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儿子,还可以是另外一个更为亲密的角色。   周且舒有耐心,但是他也不愿意等太久,他已经蛰伏了很久,睡着的狮子都醒过来了,冬眠的蛇也爬出了洞穴,到了他该收网的时候了。   周且舒在付云行的房间待了几个晚上后,终于在人威胁他要去睡沙发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付云行发觉自己实在是太宠着自家崽子了,一个男孩子,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了,还跟父亲一起睡,说出去谁信?尽管周且舒盯着他看的时候他也很心软,但是这件事上没得商量,男孩子对父亲这么依赖可不太妙,得慢慢掰过来。   只是第二天,一向准点起床的周且舒到七点了都没动静,付云行去叫人,敲了门也没应声,他开门进去,发现人正面朝里躺在床上,他走过去弯腰一看,被周且舒潮红的脸色吓了一跳,伸手一探,估摸着温度得三十九度朝上。   一时间,付云行心里五味杂陈。   付云行去拿了药和温水,把人叫醒喝药,又吩咐段旭让厨房准备些米粥。周且舒烧得迷迷糊糊的,吃了药就又睡了,付云行也不放心,给周文妤说了声,也给周且舒请了假。   付云行心里是内疚的,如果他没有把周且舒赶回自己房间睡觉,晚上有他在身边,怎么也不会让人烧到这种程度。周且舒想跟他一起睡就一起睡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兄弟还能睡一张床呢,他们父子俩为什么不能?   付云行坐在床边,内疚完了,又仔细打量着周且舒的面颊,周且舒肤色本来就白,一烧起来,脸颊泛出一抹红,衬得皮肤更加细白莹润。他摸了摸周且舒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些,又想到这小子以后也不知道会祸害哪家的姑娘,嗯——在这个世界,也有可能是个男人。   其实说句实话,付云行倒是不排斥跟周且舒过一辈子,但是,身为人父,他不能把儿子拘在身边一辈子,他不能那么自私。   到中午的时候,付云行把周且舒叫醒了,“且舒乖,起来吃点东西,再喝一顿药。”   周且舒睡得迷糊,虽然睁开了眼,实际上还没有完全清醒,被付云行扶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他笑了笑,引起几声咳嗽,“我没事。”   周且舒的声音有些沙哑,嘴唇也有些干裂起皮了,付云行把兑好的温水递给他,“先喝点水,我让段旭把饭端上来。”   付云行把小桌子支在床上,将两碗粥和几个小菜摆在桌上,他把勺子塞到周且舒手里,“木耳鸡丝粥,生着病嘴里没味道,厨房就做的咸粥,尝尝。”   周且舒把勺子放到碗里,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第十六章 从容的侵略鼓点   付云行端起碗,舀了粥喂到周且舒嘴边,“这是生病了就退回到婴儿时期了,吃饭还要喂啊?”   周且舒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要喂。”   付云行乐意纵容着自己的孩子,也就遂了周且舒的意,除了对着他还能撒撒娇,周且舒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依赖了,“今天晚上还过去跟我一起睡吧,多大的人了晚上还能着凉。”   周且舒摇摇头,“我会传染给您的。”   “你又不是流行性感冒,只是风寒感冒,没有病毒哪里来的传染。再说,你觉得我的体质会被传染吗?”   “不一定。”   “听我的。”   “……好。”   付云行又舀了口粥,周且舒推着他的手,“您也吃。”   “好好,我也吃。”付云行一边喂着周且舒,自己也吃了些,吃完后,又让周且舒吃了药,他把人按回床上,“再睡一觉吧,还有点烧。”   “嗯,您下午去公司吧,我不想您因为我耽误工作。”   “公司那边有宁远,耽误不了事情,再者,有什么事情可以在线上办公,睡你的,不用担心这些。”   “您不走?”   “不走。”   周且舒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了付云行的手,然后闭眼睡觉。付云行等周且舒睡熟了才把手抽出来,出去把笔电拿进来处理文件。   周且舒病还没好全,晚上,付云行也没折腾人,自己拿了衣服过来,让周且舒喝了药,他收拾好就关了灯,把要翻动的周且舒按住了,“别动。”   “盖两个被子……很热。”   瞧着黑暗里周且舒亮晶晶的眼睛,付云行揉了把人的头发,“白天气温还高呢都没说热,晚上降温了倒是觉得热了?”周且舒确实很怕热,但是生病的时候要另当别论。   “发烧的人不能捂得太厚,容易脱水。”   付云行的手顿了下,想了想确实是,他把加的那床被子放在一边,晚上要是冷了可以随时盖上,“睡吧。”   周且舒翻过身,看着付云行掀开被子躺下,他的下巴埋在被子里,微微弯了下唇角,付云行不会拒绝他,在很多事情上不会拒绝他。   而周且舒不会告诉付云行的是……他昨天晚上泡了泡了半个晚上的冷水澡。   当然,这不值得同情,都是周且舒心甘情愿的。   自从周且舒生过病之后,付云行就没有再提过,他自己把时间推迟到等周且舒分化之后,到时候估计不等他催,人就自己回自己房间睡了。   周且舒待在付云行的书房里,等人忙完了,走过去,问,“这周学校在办文化祭,后天晚上有晚会,您要去看看吗?”   付云行把处理完的报表推到一边,“你一向不喜欢这种东西,我去,你不用陪着?”   “跟您一起感受一下校园气氛?”   付云行笑笑,“虽然没什么说服力,但是可以去看看。”他早就忘了学校里的活动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他其实并不知道现在的校园活动怎么样。上一世他上学的年代毕竟早了,而他从原主的记忆里了解到的也没有校园,很少涉及,就是有,也不过是走马观花的过场。   付云行还考虑了一点,他以前很少跟周且舒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不想小孩因为身份受到不好的影响,但是既然现在已经公开,自然也就不用避讳了。而且,他对校园生活不怎么好奇,但是他想了解周且舒的生活。   不认识付云行的人很多,但是,在蓝山,在这些富家子弟面前,没有不认识他的,跟周且舒走在一起,关注度不可谓不高。   两人进了演播厅,这座礼堂还是付云行早几年捐建的那一座,嘉宾席上已经落座的人看见付云行都忙站起来跟人打招呼。   付云行点点头,在位子上坐下,边上的一个主任刚想在付云行身边坐下,一只手就搭在了椅子背上。   叶泊笑眯眯的,“麻烦刘主任了。”   主任看见是叶泊,也没办法说什么,又看到跟在叶泊身后的乔方岳,默默往边上让出了两个座位,别说是他了,就是校长在也得让。   付云行对叶泊的观感很好,开朗的人谁不喜欢呢,“你们俩看起来不错,方岳身体怎么样?”他到现在都不太能接受男人怀孕这件事,但是,跟入乡随俗一个道理,不适应也得慢慢适应,这些年,男人怀孕的事,他也看了不少。   叶泊把乔方岳的椅子拉进了点,搂着人的肩膀,“还不错。”乔方岳的性子虽然有点拧,但是,挺可爱的。   乔方岳撇了下嘴,倒也没有挣开叶泊的手,“付哥您别听他说的,我们俩感情才不好。”   叶泊从口袋里掏出个棒棒糖,撕开包装塞进乔方岳嘴里,“口不对心而已。”   乔方岳把棒棒糖拿出来,吐了吐舌头,“我说了我不喜欢棒棒糖。”   叶泊眯了下眼,偏头在乔方岳颈侧的腺体上蹭了下,“嘴巴这么毒,吃点甜的不好吗?”   乔方岳缩了下,乖乖地闭上嘴,欺负他很好玩吗?大庭广众之下拿信息素来撩拨他,欺负在场的多是没分化的学生或者是beta的老师吗?   付云行看着人家小两口,突然觉得ABO的存在不见得是件坏事,男人生孩子,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能打破他认知里的性别偏见,这显然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周且舒还是学生,又不是学生会的,按理说是没道理坐在嘉宾席上的,但是谁让他是付云行的儿子呢,凭这一点他就有资格坐在这里,而他也自若,完全没把各路打量的眼光放进心里,他只是注视着身边这个人。   叶泊越过付云行跟周且舒打招呼,“这段时间怎么没跟我联系?”   周且舒的视线轻飘飘地扫了叶泊一眼,“某人新婚燕尔,我不好去打扰。”   叶泊不可能相信周且舒张嘴就来的假话,不过付云行在场,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乔方岳把棒棒糖“咔吧咔吧”嚼了嚼咽下去,端起水杯喝了口把嘴里的甜味冲淡了,“说来也巧,你居然跟且舒是好朋友。”他对付云行家里的这个弟弟还是蛮感兴趣的,不过从小他就逗不来,反而被人冷着小脸三言两语给噎个半死。   付云行看了眼周且舒,这件事应该是周且舒的缘故了,他其实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自己基本上没见过周且舒什么朋友,就一个叶泊,还有一个他只见过一面的肖安扬。   周且舒对着付云行微微笑了下,“现在不是都认识了。”   付云行不会因为这点事说什么,他最关心的还是周且舒,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说得对,现在也不迟。”   叶泊又看了眼周且舒,坐正了身体面向舞台,他隐隐约约知道周且舒是怎么想的,又觉得匪夷所思,但是他有自知之明,这件事情周且舒一定讳莫如深,即便不是,现在也不是挑明的好时机。   节目开始,几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舞台上,蓝山学校的学生,自然是多才多艺的,唱跳演绎都都很出色,付云行多年来也就偶尔看个春节联欢晚会,像是这样的晚会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也挺新奇,虽然有些东西他欣赏不来。   节目过半,已经九点多了,周且舒覆在付云行耳边说他出去一趟,付云行点点头,只是他没想到几分钟后会在舞台上看到人。   主持人没有说表演者,只介绍是不在节目单上的节目,嘉宾席离舞台近,一片黑暗中付云行看着模糊的人影有些熟悉,却没有多想,聚灯光亮起的瞬间,他直接愣住了。   周且舒什么时候学的架子鼓,朝夕相处的他怎么不知道?!   付云行没来得及分心去问问一旁的叶泊知不知道,周且舒的视线扫过来,唇角挑起一个带着邪气的弧度,鼓声乍起,尽管没有伴奏,也将所有的议论声都盖了过去,只有渐强的、充满节奏感的鼓点攫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付云行没有见过这样的周且舒,在他眼里,他家小孩一直都是乖巧内向的,对着熟人说话自由些,话不多,但是还会跟人开玩笑,甚至是有些毒舌,而舞台上的周且舒,没有一点他印象中的样子。   狠厉的,激扬的,富有侵略感和属于……男人的魅力。   付云行很确定,周且舒身上一刹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不像是一个少年,而像是一个偏执的男人,与疯癫无状无关,与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摇滚乐队里的鼓手无关,哪怕鼓点紧凑,周且舒也从容而优雅,宛如在绝望中涅槃的凤鸟,灼灼的,展现出耀目的光华,让人移不开眼。   付云行不得不承认,乖巧的周且舒他疼宠到心里,这样的少年或者说男人更让他欣赏,却莫名有些心疼,周且舒身上的某些特质还是跟着刘婉的那些年留下的后遗症吧。   鼓棒在周且舒手里灵活自如,周且舒转了两下鼓棒在镲上敲了最后一个音。余音落下,紧接着,便是震耳的掌声和欢呼声,还夹杂着口哨声。   灯光暗下去之前,付云行看到周且舒向他看过来,眼睛里是亮闪闪的……喜欢,他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去形容,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看着他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付爸爸还不清楚儿子对自己抱的什么想法,但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说服了自己,而且完全没注意到跟且舒用一个勺子吃了饭呀hiahiahiahiahia且舒欲进还退用得66哒~还有还有,敲架子鼓的男孩子真的帅炸!!!】 第十七章 有你在我不担心(上)   主持人串场之后进入下一个节目,付云行的心思再回不到节目上了,他微微偏头,问旁边的叶泊,“你知道且舒会打架子鼓吗?”   叶泊刚才倒是看得尽兴,这样的周且舒才是他所认可的那一个,当然,如果乔方岳没有跟着观众一起喊就更好了,“协会的活动室里倒是摆的有,不过我没见他练习过。”   付云行还想问几句,手机震了一下,是消息提醒,来自周且舒。他跟叶泊和乔方岳告别之后就离开了礼堂,左右这些节目他的兴趣都不大,就是看个热闹。周且舒说在礼堂外面等他。   出了礼堂的大厅,付云行就看见人了,周且舒还穿着刚才在舞台上的那套衣服,几步距离,他把所有游离的思绪都收了回来,笑了笑,两人一起往外走,“什么时候学的架子鼓?敲得很棒。”   周且舒迈出的步子往付云行这边偏了点,让两个人离得更近了,“不到一年。”   付云行佯装失落地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有主意了,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了。”   周且舒弯了弯唇角,付云行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是我不对。”   付云行有点囧,周且舒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他才是被哄的那一个,付云行轻咳了两声,“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知道了吗?”   “什么事情都可以?”   “什么事情都可以,”付云行又补上一句,“我问你的时候不许撒谎,如果让我发现你敢骗我……”   周且舒追着问,“敢骗你……会怎么样?”   付云行瞪了眼周且舒,没大没小上瘾了是不是,“敢骗我就把你送到国外去上学。”   “这么狠……”上了车,周且舒坐在副驾,看着付云行系安全带,凑过去靠在人肩上,“您真舍得让我出国吗?”   “坐好,把安全带系上。”付云行推着周且舒的肩把人推回去,顿了下才开口,“舍不得也要舍,你还能在我身边待一辈子?男孩子该出去历练还是要历练的。”   付云行从上次周且舒生病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可能是他从小对人太过关心,周且舒倒不是说很依赖他,而是特别黏他。付云行确实很舍不得,但是为了周且舒以后的成长和发展,他必须舍得。   离开了父亲,才能真的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   察觉出付云行不是在开玩笑,周且舒沉默着把安全带系好,“我不会骗您的。”   付云行伸手在周且舒肩上拍了下,“好了,且舒这么乖怎么会骗我呢,对不对?”   “嗯,您……也不会骗我,对吧?”   “当然,从小到大,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到了,是不是?”   周且舒微微低着头,问,“有没有人说你很好,很……可爱?”   付云行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周且舒说的词是什么意思,心里抖了下,当即想踹人一脚,然而他的好修养让他忍住了,“话是这么说的吗?”他一个二十六七的男人了,可爱?怎么听怎么奇怪,而说这话的是他儿子就更奇怪了,周且舒还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像是在调/情……   周且舒抬头,反问,“怎么不是?”   付云行趁着等绿灯的时候看了看周且舒,人一本正经的认真反倒让他没了脾气,“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不合适。”   周且舒点点头,他知道付云行的底线在哪里,因为他的身份,付云行还愿意跟他多说几句,心里也不会真生气,换了别人,饶是付云行好脾气,也不会完全心无芥蒂。   车子重新启动之后,付云行换了话题,他十分不想在自己是不是可爱这个愚蠢的问题上再多纠缠,“想不想去公司看看?”   周且舒配合地把刚才那茬暂且抛到了脑后,再说人就要恼羞成怒了,“好。”   “周末行吗?”   “……明天可以吗?”付云行就周末休息一天,周且舒自然不愿意人再去公司,而且,他也不想牺牲两个人单独待在家里的时间。   “明天是周五,你还有课。”   “这个学期的课程我已经学完了,不去也没关系,我保证期末考试没问题。”周且舒就是在学校,也很少去上课,而是待在松鼠协会的活动室里,当然,付云行是不知道的,老师们也不会说。   付云行考虑了下,周且舒以前的成绩就很好,几乎每个学期都是年纪前三,最差的时候也没有掉出过前十,“那就明天,不过学习也别落下。”   “好,知道了。”   付云行没有在家里看到过周且舒看课本,不过他知道自家孩子聪明,既然能完成学校的作业和学习,接触一点别的东西也很好。   【作者有话说:年三十,必须加更呀~今天多更一章~】 第十七章 有你在我不担心(下)   晚上,付云行照理督促着周且舒喝了牛奶,周且舒喝完,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付云行莫名觉得有些色/气,别开了眼。估计一个多小时之前那场架子鼓表演的余温还没降下去,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周且舒在撩/拨他?!   周且舒的眼神闪了一下,将付云行每一个微小的神色动作都收在了眼里。   第二天早上,付云行的意识先醒过来,感觉到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不是很沉却暖烘烘的非常有存在感,等他完全清醒,才知道是周且舒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他足有一臂远的周且舒靠了过来,把手臂横在他身上,整个人都贴着他。   付云行体寒畏冷,别墅里已经开了暖气,夜里盖薄被子就可以,胳膊腿露出来也不会冷。   付云行小心地把周且舒的胳膊移开,没想到周且舒反倒把手臂伸了回来,还抬起一条腿把付云行上上下下完完全全都搂在了怀里。   付云行有些无奈,周且舒这是把他当抱枕了?   付云行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半,付云行索性又闭上眼,再睡会儿吧。他没有看到,在他闭上眼睛后,周且舒在黑暗中轻勾着唇角笑了笑。   司机在看到周且舒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在付家工作,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别什么都想知道,不该知道的别多问多打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付云行没有让司机直接去地下车库,然后乘电梯去办公室,而是停在了明辉大厦门口,付云行一出现在公司门口就招揽了一大堆或明或暗的打量,平时都不会出现在大厅的人突然出现了,又恰好是上班时间,自然瞩目,况且今天还带着周且舒。   周且舒在公众眼中不算陌生了,在叶乔两家联姻的宴会上,付云行的作为已经说明了周且舒在付家的地位,何、白两家从那天开始就屡屡受挫,偏偏付云行还不是用的阴谋诡计,就是明面上的竞争,那两家做的是都是电器,付云行想挤垮他们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如果不是他的意思,一早就有其他想攀附的人帮忙料理了。   周且舒的身高和付云行差不多,少年拔节后的身形还有些瘦弱,但是腰杆挺直,气质沉稳冷然,不怪很多人猜测他会分化成Omega,不过,要是魏玉成听到要笑掉满口牙齿了,打死他都不信周且舒会是个Omega。   周且舒一路跟着付云行进了总裁专用电梯,门关上后,他才偏了下头,道:“这下又要热闹了。”   “别担心。”付云行对公司的管理很严格,他自然管不了员工在私下里怎么说,但是如果传到周且舒耳朵里去,别管他之前有多宽容,这件事都不能容忍。   周且舒又离得近了点,几乎贴在付云行的耳朵边上,“有您在,我当然不用担心。”   温热的气流打在耳际,带起一阵轻微的酥麻,付云行揉了下凑在肩膀上的脑袋,把人推远了一点,他总觉得周且舒这段时间对他的亲近处处透露着古怪,“我一会儿有个会议,你想旁听还是在公司里转转?”   付云行参加的会议只可能是高层会议,周且舒问,“我也听,没关系吗?”   “早晚是你的,提前听听了解一下有什么关系?明年你一成年,我先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再给你安排个职务,到时候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参与到公司的事务中来了。”付云行考虑到周且舒毕竟还是个学生,不会给他很繁重的工作,关键是了解公司,并教导他学习管理如此庞大的企业。   “好,职务的话,给您当助理可以吗?”周且舒想了想,还是这个职位最好。   “可以,到时候再确定时间,学校可不能完全不去。”付云行同意周且舒的提议,给他当助理能最直接地接触到董事长和总裁的工作内容,是最便捷、最合适的职位。   周且舒猜得到付云行同意的原因,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想离人近一些而已。   周文妤来给付云行送开会需要的文件资料时,看到周且舒,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她见过几次周且舒,说起来两人八百年前还可能是一家。付云行有多宠爱周且舒,她是知道的,能让他们敬业的付总二话不说丢下工作的就只有这一个了。   付云行让周文妤在自己身边给周且舒加了个座位。   【作者有话说:一个小时之后再更一整章~】 第十八章 是,我喜欢他   任宁远一到公司就听说今天周且舒也来了,进了会议室,这会儿人还不多,他在周且舒肩上拍了下,坐在人身边,周文妤加的椅子就在他和付云行之间,“小不点你这是翘课啊。”   “没有。”周且舒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头都没抬,“叫我的名字。”   “行行行,还跟你小时候一样。”任宁远打开文件夹,压低声音问付云行,“你还真不担心你家崽子来这儿?不怕这群人把他生吞活剥了?”   付云行看着陆续进入会议室的高层,说得肯定,“不会。”   任宁远轻笑一声,付云行的话,他信。   人员到齐后,会议准时开始,汇报工作,讨论项目,就跟平时一样,只是,会议进行到一半,付云辉终于忍不住了,把资料拍在桌上,“你什么意思,明辉内部会议让一个小毛孩儿来参加算什么?!”   付云辉的话一出,偌大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任宁远在心里吹了声口哨,他还在想谁先冒头,果真是这个没脑子的。   付云行扫视了全场,道:“把文件拿过来。”   站在一边主持会议的周文妤知道付云行说得是什么,两分钟后她就拿着东西回来了,付云行接过去,翻到最后,“唰唰”几笔把几份文件签了,然后推给身边的周且舒,“签了。”   周且舒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文件了,看向付云行。   付云行泛着寒气的眼睛在转向周且舒的时候带上了暖润的温度,“签字。”   周且舒微微抿了下唇,把几份文件都签了。   付云行把签好的文件举起来,“这是股权转让书,周且舒,现在有明辉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只是在他成年之前代为管理。现在他有资格坐在这里吗?”   任宁远转了下笔,“当然有啊,他要是没资格坐在这儿,在座的各位包括我在内岂不是要自己把自己扫地出门了?”他手里的股份和付浩西持平,有百分之六,其他人的都不是大股东,只有零点几而已。   任宁远话音一落,众位高管都出声附和了,有什么看不惯的,付云行待他们算宽厚了,至于付云辉,不过一介跳梁小丑而已,关键是这个小丑还摆不清自己的身份。   付云辉被任宁远带头讽刺了一通,有气没地方撒,散了会回后勤部冲着员工撒了半天的火气,周且舒算个什么东西,害得他在任宁远面前丢了丑!   任宁远早就知道付云行有这个想法,文件也是一早就拟好的,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签的,会议室里人都走完后就剩下他们三个,他才问道:“你跟我说过你要去大学教书,是真的?”   “当然。”付云行把股权协议书交给周且舒。   周且舒看着协议书,有些愣神。   任宁远叹了口气,“行吧,反正我也劝不了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把公司交到且舒手里,不会垮。”   “我知道,他会做得比我好。”付云行说着揉了揉周且舒的头发。   任宁远也想跟着去揉一下,结果手还离着十厘米呢就被周且舒扭着手臂压在了办公桌上,“C/AO!小兔崽子你给我放手!”   周且舒松开手,直接后退两步躲付云行身后去了,付云行转头看他的时候还无辜地眨了下眼。   付云行把任宁远从桌子上拉起来,“你都在且舒手里吃过苦头了,还这么手贱?”   任宁远活动了一下肩膀,龇了下嘴,“我敢说他的现在的反应速度比以前快多了,魏玉成跟我说得没错,还真教不了他了。”   “他肯努力,不像你。”   “变着法儿地骂我是吧?他绝对打不过一个人。”   “谁?”   任宁远微妙地笑了下,“你呀~”   付云行一愣,也跟着笑笑,“你挑拨离间的水平也太差了。”   任宁远摆了下手,“我这就叫挑拨了?咳,说实话我挺想看他跟方霖打一场的,也不知道谁输谁赢。”乔方霖在部队里多年,身手也很厉害。   “这件事不着急,你还是先把人追到了再说吧。”   说到这个任宁远瞬间苦了脸,“我最近都堵不到人,神出鬼没的。”   “还有你堵不到的人?”   “他侦查反侦查的能力太强我也很无奈好不好?为了兄弟的幸福生活,你不得帮我一把?”   “可以。”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不是给我设了陷阱吧?不过就算是有再大的陷阱,我也跳定了。”   付云行有心想帮任宁远一把,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怎么可能一等就是七八年,还是在各种勾搭前仆后继的情况下,“明天晚上等我消息。”   “好!”任宁远应着,心情好得很,一扫这两天的阴霾,转向周且舒,“等会儿过来找我,我带你在公司转转。”   回到办公室,周且舒把手里的协议放到付云行跟前的桌上,“我并不想……”   付云行难得地打断了周且舒的话,“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在乎这些,但是你记住,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再说,这些股份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我还想等到你成年,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周且舒问,“真的没想到?”离他生日还有小半年,不至于这么早就准备。   付云行一早准备好不是因为想今天会用上,而是想到就做了,“确实没想到,如果提出异议的是别人,这份协议就用不着现在拿出来了。”   周且舒站在桌边,视线从协议慢慢移到付云行脸上,缓缓道:“我不喜欢他。”   付云行知道周且舒说的是付云辉,从小时候开始周且舒就对他这个便宜弟弟很排斥,他能理解,不是周且舒的错,“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小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不管是谁都一样,你不喜欢可以把他从家里赶出去,同样的,在公司里,你不喜欢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把他赶出去。”   “您……不在意吗?他是您的亲弟弟。”   “用人不唯亲,公司不留无用之人。”付云行肯把付云辉放到公司里来,一方面是顾忌着他叔弟手里一共百分之十六的股份,放在眼皮底下容易掌握,一方面因为付云辉还没有那么无能,无功也无过,说得过去。   付云行稍微低了下眼睛,抬头看着周且舒,“付云辉这个人……我也不喜欢。”他不是付云辉真正的哥哥,就算是,从他记忆里来看也没有把人真的当做弟弟。而付云辉几次三番对周且舒的针对,也让他对这个白捡来的弟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血缘在很多时候并不意味着绝对的亲情,并不能说明很多问题,一味拘泥于所谓的血缘,到头来说不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付云行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周且舒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握住付云行的手,“您为什么要喜欢他,喜欢我就好。”   尽管周且舒在说喜欢的时候无论是眼睛里闪烁的光彩还是吐字的语气都让他有些想躲,付云行还是调整了下表情,笑笑,捏了捏周且舒的脸颊,“对,有我们家且舒就够了。”   周且舒抓着付云行的手,在人掌心里蹭了下,“我会对你好的。”   付云行与周且舒脸颊相贴的手掌似乎要烧起来了,他挣了下,没挣开,周且舒的行为动作处处透露着不对劲,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周且舒松开手,起身,在付云行嘴唇上极快地亲了下,轻快得如同一片羽毛拂过,在付云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且舒开口道:“我去任叔那儿一趟。”   看着转身出去的周且舒,付云行愣愣地摸了下嘴唇,察觉到自己一直当亲生儿子宠爱的孩子,似乎是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他还没睡醒吧,是这个世界不正常,还是他想多了?   任宁远的办公室就在楼下,周且舒很快就到了,门开着,他敲了两下走进去,任宁远正在打电话,看见他抬抬手示意人等一下。   没过几分钟,那边就挂掉了电话,任宁远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挫败,反而挺开心的样子,能不开心吗?以前连声音都听不见,现在好太多了。   任宁远又发了条消息才收起手机,“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周且舒没动,神色沉沉,“你想追乔方霖,我可以帮你。”   看着这样的周且舒,任宁远挑了下眉,他知道这孩子年纪不大但是本事不小,而且在付云行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根本不是一个样子。在付云行跟前还有个笑脸,还肯多说几句话,在别人面前漠然又阴沉。   如果要伪装,任宁远不觉得自己能看出来,他能看出来就说明周且舒没想要在他面前掩盖真实。   任宁远坐在沙发上,他不怀疑周且舒能帮到他,“帮我,你有什么条件?”   “帮我。”   任宁远靠在沙发里,仰头看着落地窗的方向,他明白周且舒说的“帮”是什么意思,从小他就觉得周且舒看付云行的眼神不太对,只是孩子小他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周且舒坐在他面前,根本不像个十七岁的少年,那双眼睛绝不该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而像是……属于一个男人。   任宁远没看周且舒,问,“你喜欢云行。”   “是,我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那什么,关于股权的转让是不准确的,但是咱都架空了,考据党勿追究哦,一切为了剧情服务~   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猪”事顺利哦,2019,依旧爱你们~   (づ ̄3 ̄)づ╭?~】 第十九章 我不接受口头感谢(上)   “这不是我帮不帮的问题,而是……他不会接受这样的感情。”任宁远不想知道周且舒是什么时候对好友产生了超出父子亲情的感情,凭他对付云行的了解,那人只是把周且舒当做儿子来宠爱,怎么可能接受儿子变爱人这样的事?   “帮不帮是你的事情,能不能让他接受是我的事情。”   周且舒的平静带着任宁远看不懂的偏执,他看向周且舒,缓缓道:“云行说你聪明,对你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异常并不太在意,但是我总觉得你不止是聪明这么简单,你背着云行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要试图去伤害他。”   以前,说起以前,任宁远不觉得周且舒能伤害那个付云行,但是他明白付云行在收养了周且舒之后就变了,没有那种狠劲了。   周且舒瞄了任宁远一眼,“十八岁之前就获得第一桶金的大有人在,而且,我不可能伤害他。”   “记住你说的话。”   “嗯。”   “……说吧,让我怎么帮你?”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行,”任宁远重新放松下来,“那你得先帮我了。”   “好。”   任宁远站起来,“走吧,我带你各处转转。”有付云行去帮他搞定乔海那顽固的老头子,再有周且舒和叶泊的关系,不用费劲就能把叶泊拉到自己这边来,凭着叶泊对乔方岳的影响,他的小舅子也不是问题,乔方霖最亲近的两个人都认可他了,拿下人也就指日可待了。   周且舒跟着任宁远把公司的各个部门都转了一圈,基本也就中午了,周且舒在餐厅打包了午餐带上了楼。   付云行把处理好的文件交给周文妤,“感觉怎么样?”   “很好。”   “以后你有时间都可以到公司来,多熟悉熟悉环境。”付云行对周且舒有信心,叶家小子能用两三年的时间搞定叶家的产业,他家且舒不比人差。   “嗯。”   两人吃着饭,周且舒问,“您想怎么帮任宁远?”   “魏玉成和方霖算是半个战友,以前合作过,认识,明天晚上他们约了出去喝酒,到时候我会把魏玉成叫走。”付云行给两人创造机会,能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任宁远的拳脚功夫也不能强迫乔方霖做什么,这也是他愿意牵线的原因。   “您不担心乔将军知道了怪您?”   “如果他们俩真走到公开的那一步,方霖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不用我担心。”   周且舒点点头,乔方霖虽然耿直,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不然根本活不到现在。   天黑得早,不过才五点多,就阴沉沉灰蒙蒙的,付云行看看天气,直接把没处理完的工作带上了,可以晚上回去再看。   坐在车里,付云行看着窗外,“预报说今晚会降温,可能还会下雪。”   “嗯,明天我还跟您过来。”   “好,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周且舒挪了挪,几乎贴在付云行身边,问,“您想把付浩西手里的股份拿过来吗?”   付云行诧异地转头,两人挨得很近,鼻尖差一点就碰在一起了,他稍微往后退了一点,“怎么突然问这个?”付浩西作为他的叔叔,这些年确实给他找了不少麻烦,虽然都不大,不过也挺烦人。   “他给您找了那么多麻烦,又没有能力,待在董事会里没有一点用处,这样的人何必留着。”股份还不如留在付云行手里,作用会更大些。   周且舒的话付云行明白,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去动付浩西,“他也没有大错,我不想落人话柄。”   周且舒垂下头,一歪身子,靠在付云行身上。   付云行抬手揉了揉周且舒的头发,“在公司一天累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帮上您的忙。”   “且舒很出色,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能到公司来帮我了,不过,确定要这么早接触商业吗,考虑好了?”付云行总还是愿意周且舒多自在两年的。   “嗯,我想待在……你身边,我想帮你。”   “且舒乖。”付云行心里熨帖,自家孩子太贴心了有没有?他都要嫉妒将来要跟周且舒在一起的那个人了,尽管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是男还是女的家伙在哪儿。   第二天没下雪,不过气温骤降,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阴云厚重地笼罩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付云行穿好外套,踏出家门前还有些感慨,上辈子,他怕热,现在倒是畏寒得很,从两个月前手脚就都冰凉凉的,就是在夏天,他的体温也不高。   周且舒从后面把一条厚重的羊绒围巾围在付云行的脖子上,又绕到人面前把围巾绕了快两圈。   付云行摸了下围巾,手感柔软,轻轻笑了下,“谢谢。”围巾是周且舒买的吧。   周且舒指了指自己的的脸,“我不要口头感谢。” 第十九章 我不接受口头感谢(下)   付云行抱了下周且舒,他现在在努力避免再跟孩子乱七八糟的亲吻,“好了,走吧。”   周且舒扯住付云行的手,把遮住人半张脸的围巾拉下来,在付云行脸颊上亲了下,“这样也勉强可以。”   付云行推着周且舒出门,亲都亲了他还能亲回来啊?“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许随便亲我?男孩子要有点男孩子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跟周且舒说过多少次了。   骤冷的空气袭来,将房间里带出来的一点热气都打散了,两人坐进车里,周且舒把付云行两只冷冰冰的手握紧了,他没有提醒人忘记了戴手套。周且舒继续刚才的话头,“那我不想长大。”   付云行一直挺诧异周且舒的体温,冬天里跟个移动暖炉一样,明明小时候身体那么弱。   从双手处传来的热感很暖和,付云行也就没把手抽出来,“人哪儿能不长大,不管你长多大,就是以后结婚有小孩了,你也还是我儿子。”还是那个他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哪怕周且舒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   周且舒握着付云行的手,只是握着,没有动,微微笑起来,“嗯,我错了,长大有长大的好处。”   付云行有点想把手抽出来了,犹豫了会儿,没抽手,而是问道:“谢总有个女儿,也在蓝山,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没关系,等元旦的时候我请他们来家里坐坐,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周且舒紧了下手指,“我不想认识她。”   “你总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不准推脱说有事跑出去。”   周且舒垂下眼帘,没说话,付云行不见得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不太对吧,没关系,他不会等太久了。   几天后。   结束一天工作,付云行抬眼看向窗外,发现天下雪了,指甲盖大小的雪花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他看看时间,记着周且舒说今天要他去接,还让他一个人去,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一路上,付云行看到街道、商场和路边的商家做的装饰,花环、彩灯、铃铛、彩带,在白雪的映衬下,浓浓的圣诞气息几乎要整座城市掀翻了。   到了学校门口,正好到下课时间,付云行没等几分钟周且舒就出来了。   坐到副驾,周且舒把包撂在后座,把手贴在付云行脸上,贴了会儿才拿下来,“凉的。”车里开着空调,他手掌下的脸颊依旧是凉凉的,付云行就跟块冰块似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是,我哪儿像你啊,年轻人活力大。”付云行笑着发动车子,周且舒就是从冰天雪地里走过来,双手也暖烘烘的。   付云行对这具身体真是没折了。   周且舒在付云行的手背上蹭了下,也是凉的,“请严医生来看看。”   “看也没用,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好转。”付云行现在都要放弃了,这种极寒的体质出现在男人身上,不多,他都差不多习惯了,除了秋冬天容易冷,对身体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严医生,严宇泽,是半年前找来给付云行调理身体的,自己有家私人中医诊所,在业界很有名。   “严医生的医术还是很好的。”   “好,明天就请他过来,”付云行应着,只当是让身边的人安心,他又问,“去哪儿?”   周且舒把车上的导航调了出来,“这里。”   付云行一看,不是很远,但是比较偏僻,他也不问了,周且舒想给他一个惊喜,他也没必要非要提前问出个好歹来,周且舒总能时不时给他个小惊喜。   半个小时后到了地方,车子在一座废弃厂房前停了下来,付云行问,“就是这里了?”   “嗯,”周且舒拿出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下去,门就开了,“直接开进去。”   付云行看着黑乎乎的入口,把车子开了进去,车子停下,身后的门也缓缓关上了,周且舒越过付云行关了车灯,“下车。”   付云行推开车门,意料之外,身体接触到的不是寒气,而是暖润的空气,一片黑暗里,周且舒站到付云行身边,打了个响指,厂房里的灯由暗到亮渐次亮了起来,照亮了偌大的空间。   付云行微微睁大了眼。 第二十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废弃厂房里被重新装修过,一点都看不出原来是个工厂车间,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里,大大小小摆着数以万计的多米诺骨牌,蓝色系、橙色系、红色系,在暖白的灯光下,边角处泛出一星白光,高高的房顶上大大小小的菱形、圆形灯垂挂下来,似乎是加湿器,持续喷洒着水气,空间整体的布置很协调。   付云行喜欢多米诺,有空闲时间总要摆一摆,周且舒从小就知道。   周且舒拉着付云行的手带着人来到了高台上,高台上还有个小台子,周且舒指指打头的那一块骨牌,“您来。”   付云行依言伸出手指,问,“这么多摆了多长时间?”   “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付云行把手指抵在骨牌上,掂量了一下时间,“你自己摆的?”   “嗯,送给您的,我不想假手他人。”   付云行心里叹气又觉得暖洋洋的,似乎从心底里暖和了起来,周且舒很聪明,但是在某些地方又固执实在得很,他想到这里来,推倒了第一块骨牌。   骨牌“哗啦哗啦”的声音很悦耳,迅速倒下去的骨牌显现出阳光橙色、黄色、红色的轮廓来,像是从深深浅浅的蓝海里升起了一个太阳,阳光散去,留下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最后一块足有半人高的骨牌倒下去,勾连着的钩子将一块黑色的幕布扯了下来,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出现在两人眼前。树上挂着彩带和彩灯,星星、糖果棒、毛线袜子,也都挂在上面。   周且舒拉着还没回过神来的付云行下了高台,绕到圣诞树另一边,上了楼梯,来到了圣诞树顶点处,周且舒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来一颗长宽差不多都是三四十厘米的金色大星星交给付云行,“您来放上去。”   付云行接过有点重量的星星,小心地安放到了树顶上,付云行的手指在星星摸了摸又被周且舒暖热的手掌裹了进去。   付云行转过身,面部凌厉的线条都极尽柔和了下来,眼睛里水亮亮的,闪着润泽的光,“我很开心。”周且舒给他的不是个小惊喜,而是大惊喜。   他在穿越之前虽然每年都过生日,但是过了还不如不过,他的生日在平安夜,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安排,哪里愿意跟他一起过。   他需要的不是昂贵却冰冷的礼物而是孩子的陪伴,然而没有,即便有那么几次陪在身边也是心不在焉,不会有人如此精心地去为他准备这样复杂、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心力的礼物。   一个多米诺骨牌矩阵从前期的设计、计算到摆放,绝不是一项小工程。   而早些年,周且舒也每年都给他过生日,都送生日礼物,但是都是一些精致小巧的东西,比如几枚自己做的叶子书签,一个书灯,软陶人偶等等,像是这样的礼物,还是第一次,意外,却真的很开心。   周且舒弯了下眼睛,“您喜欢就好。”   付云行抱住周且舒,心里鼓噪的情绪让他觉得陌生,却并不让他感到难受,软软的,涩涩的,似乎不该是面对孩子应该产生的情感。   他抱着的这具身体,已经不是孩子了,而是一个正在逐渐长成的男人。他会离开他,这个认知让付云行在极度的开心之后又迅速跌入谷底。   不应该。   付云行放开周且舒,或者说是推开了人,“我要把这些骨牌都带回去。”   “您难道还要用一个房间来放它们啊?”   “不行吗?”   “行。”周且舒忍着笑意,他心里也是高兴的,“我让段旭送了晚餐过来,我们吃完再回去。”   “段旭知道?”   “嗯。”   付云行看着从外面领着人进来的段旭,看向周且舒,“你这是提前都准备好了?”   “给您过生日自然要准备好一切。”   付云行在桌边坐下,段旭已经退了出去,他问,“这么些年平安夜你都跟我一起过,没有别的安排?”   周且舒没有直接回答付云行的问题,而是反问,“如果我的生日在这一天,您会放下别的人和事来陪我吗?”   “会。”   “您看,您都愿意为我这么做,我当然也愿意。”   付云行在周且舒灼灼的目光下地下头吃饭,潜意识让他避开了周且舒的视线,“吃饭吧。”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勾了下唇角。   第二天,严宇泽来的时候,看到周且舒,问,“今天没去学校?”他和周且舒也算比较熟,周且舒经常会问他一些温补方面的东西。   “嗯,”周且舒把位置让开,自己站到一边,“你来看看。”   付云行把手腕伸出去,“这么些年都是老毛病了,你就别难为严医生了。”   严宇泽摆摆手,“付董可别这么说,现在有心的孩子不多,我家那两个小兔崽子,跟且舒年纪差不多,成天就想着玩,哪有且舒这么听话。”   付云行抬眼看了看周且舒,听人夸他家孩子他是很开心的,“我倒是想希望他多出去玩,别成天黏在我边上。”   “付董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如果我儿子这么粘我,我高兴都来不及。”严宇泽说话间已经诊好脉了,“身体还是有些寒,注意保暖,每天泡泡澡,不泡也行,最起码泡泡脚。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一周最少泡三次药浴,半个小时以上。还有这个,姜汤,我重新配了药,每天都喝,会有所缓解。”   付云行听着,不由觉得麻烦。   周且舒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严宇泽拿出一瓶药油,没给付云行,直接给了周且舒,“这是我自己配的,每天洗完澡之后,用药油按摩穴位,对除湿驱寒有不错的效果,每次15~20分钟,穴位图和按摩的方法把待会儿发给你。”他们俩有联系方式。   “嗯,我记住了。”   付云行看着完全把他排除在外,有些无奈的同时又柔和了眉眼,这样被在意被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而他隐隐有的那种感觉又冒了出来,这样的关心不只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   过完圣诞,没几天就是元旦了,付云行按照之前说的,真的把谢家父女请到了家里,段旭看着坐在客厅的四人,觉得有些修罗场的既视感。   付云行和谢涵亮给周且舒和谢雅菲做了介绍,又聊了会儿就打发周且舒带着谢雅菲四处看看。   两人离开后,谢涵亮把视线从两个孩子的背影上收回来,率先道:“付董您看,俩孩子多般配。”   付云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觉得有些凉了,让段旭换了热茶来,他才缓缓开口,“谢总,说这些话还太早了,他们才刚刚认识,以后的事情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我们为人父母的,不至于越俎代庖吧?”   “付董说得是。”谢涵亮嘴上应着,心里却不屑,嘴上说得好听,但是对他们这种家族来说,孩子不都是为了联姻的,要不是付云行这么多年没结婚也没亲生孩子,而付云行又比较宠爱周且舒,他也不会让女儿来这一趟。   周且舒带着谢雅菲慢慢转着,也不说话,落地窗外纷纷扬扬的雪下了几天,今天早上才停,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榕树树冠上落着一层厚厚的雪,将油绿的叶子都盖住了,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白色冠顶。   谢雅菲看着前方,目不斜视,“文化祭晚会上,你的表演很精彩。”   周且舒停下脚步,转身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雪景,“并不是给你们看的。”   谢雅菲见人停下就转了脚步站在周且舒身边,问,“给你父亲看?那为什么不在家里,或者另外找一个清静一点的地方?”   周且舒看了眼谢雅菲,“我只是需要晚会的氛围。”   谢雅菲从小就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周且舒身上有很明显的变化,跟在付云行身边的时候和现在,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不在付云行边上,整个人就沉厉很多,“今天我父亲带我来就是为了跟你们交好,目的很明显,撮合我们两个。”   “不可能。”   “为什不可能?我们谢家虽然比不上付家,但是在圈子里也是数得着的。”   “我不喜欢你,这就是原因。”   谢雅菲歪歪头,笑,“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付董喜欢我就好,不管我们将来如何分化,都没有关系。”   “你错了。”   “什么?”   周且舒半转过身,盯着眼前的女孩,“只要我不喜欢,他不会逼我。”这点自信周且舒还是有的,他知道付云行看重他,愿意给他能给的一切,而他要的很多,不过从头到尾、归根到底就只有一样。   谢雅菲嗤笑一声,眼里露出一点苦涩来,手贴在玻璃上,望着外面的雪景,道:“你不是付董的亲生儿子,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就是亲子都能当做联姻的工具,又何况是养子。”   “我不否认这种常态,但是你不了解他。”周且舒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就往前走了,他不想再跟谢雅菲谈论这样的问题了。   谢雅菲怔怔,随即笑开,跟了上去,“周且舒,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又不是普通人,跟你在一起的话,就算没有感情也无所谓,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们相处试试?”   “不,我有喜欢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路过的小可爱们,留下留下你萌的收藏~比heart?~】 第二十一章 在我面前还害羞?   谢雅菲不解,“你为什么不告诉付董?告诉他的话今天我们就不用来这一趟了。”难道是那个人的身份太特殊了?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谢雅菲知道他们也不熟,周且舒用不着把什么都告诉她,“周且舒,我们能做朋友吗?”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了。”   谢雅菲不傻,她明白周且舒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机会,当然,她不会去做某些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事情。   谢家父女走后,付云行指指沙发,“坐。”   周且舒倒了杯热水塞到付云行手里,坐在人身边,就是在室内,开足了暖气,付云行的手还是带着凉意。   付云行把杯子在手里转了一圈,“你觉得谢雅菲怎么样?”   “您把她介绍给我,不是想让我们当朋友吧?”   付云行笑笑,“当朋友还是进一步发展,都看你自己,我不会替你做主。”   “您不想和某一个家族联姻吗?”   “我不需要这样做,而且,就算是明辉真的遇到了困难,我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且舒,你永远不用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任何事。如果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能给你这点保障,那我这个父亲还真是失败。”   周且舒偏了下头,“您是最好的父亲。”   付云行揉了揉周且舒低下的脑袋,心里熨帖,“乖。”   晚上,付云行被周且舒带到一个房间的时候,看着房间内氤氲的热气,还混杂着浓浓的中药的涩味,转头看周且舒,什么时候家里有这样的地方了,他怎么不知道?周且舒乖?人的主意是越来越多了,而他……觉得这样也很好。   周且舒搂着付云行的肩,“在房间里泡澡会留下药草的涩味,我就把这里布置了一下,您觉得怎么样?”   付云行打量着水汽中的房间,这里就像一个小型的温泉场,池子的材质看着像白玉,很润,绿植、屏风、鹅卵石小路、小型喷泉,每一处都很合他的心意,“很好。”   “那就好,严医生说的,一周至少三次,等您泡完了我给您按摩。”   付云行笑笑,“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泡完了我自己来。”   “背后的穴位自己怎么按?”   “我会让段旭来帮忙的。”   “他哪儿有我熟悉这些穴位?”   付云行拗不过周且舒,也就不再坚持了,他把手放在衣扣上,又想起来了什么,转头看周且舒。   周且舒轻笑一声,语气有些狎昵,“我小时候您都把我看/光了,在我面前还害羞?我不看。严医生交代了,裸/泡效果比较好。”   付云行有些窘迫,想说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又想到其实都是男人,换衣服本来也没什么,但是的但是,他就是觉得在周且舒的视线下,他没办法毫无芥蒂地脱/衣服,他也搞不明白自己这种心理是怎么回事。   听到入水的声音,周且舒缓了缓才转过身来,付云行已经在池子里面坐好了,深棕色的温泉汤水将水面下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一点都看不见。   周且舒拎了个高脚凳在池子边坐下,温泉池修得稍高,周且舒没有选择下坳的造型,他伸手在池子里搅了搅药汤,枕着手臂趴在池边。   付云行舒了口气,头靠在池边下凹的地方,一侧头,就跟周且舒对上了眼睛,“这个药浴的味道不好闻,你不觉得呛?”   “还好。”周且舒垂在药汤里的手轻轻点着池壁,“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嗯。”泡在药浴里,付云行确实觉得有暖流沿着四肢百骸涌进身体,除了味道不好闻,效果倒是不错。   “那以后坚持泡。”   付云行笑了下,把头转正了,望着房顶上做成镜面屏的玻璃,星光转换,仿佛就身处星空之下,“太麻烦了。”   “我陪着您,不用您做什么,我都会准备好的。”   付云行闭上眼微微偏头,周且舒挪近了些,贴着付云行的侧脸,付云行本想揉揉周且舒的头发,又想起来自己的手是湿的就做罢了。   周且舒做的已经超出了一个儿子应该做的。   付云行心里算着,每个人的分化期都不太固定,就是在十八岁前后,早几个月晚几个月都正常,也不知道周且舒会什么时候分化,可能早的话,会在生日之前,离得也不远了。他总觉得周且舒一成年,就要离开他了,想着想着就有些心烦,如果周且舒真的如他所愿一步一步离开他,独当一面,骄傲的同时他肯定也会有些怅然若失。   付云行轻轻的一声喟叹,周且舒听见了,“工作遇到麻烦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感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豆丁,那么小,在我面前胆小得很,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您不是说过人都是要长大的?小时候您还经常抱抱我,现在都不抱了。”   “就这点出息,长大了自然就不能这么随随便便了,”发觉话题又有往前些天靠的趋势,付云行忙打住了,他自己还说人总要长大的,现在倒是回忆起小时候了,“我是怀念你小的时候,但是你现在也很好,小时候你能为我做这些事吗?”   “不能。”   “那不就结了?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得失,没有必要执着于过去,我也只是想想罢了。”付云行说服周且舒的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孩子大了总要自己飞的,他能做的也只是珍惜孩子还在身边的日子。   “嗯。”   又过了会儿,周且舒瞧着付云行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手指贴着池壁点在付云行的肩上,光滑的触感让他的手指似乎是黏在上面一样,付云行只是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松开了。   付云行的面颊少有的微微有些熏红,周且舒放缓了呼吸,静静打量着身边的人,付云行说得很对,小时候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做,长大了是好事,长大了……就不是小孩子了。   药浴泡得时间长了对身体也不好,周且舒掐着点叫醒了浅浅睡过去的付云行,付云行缓了会儿神,“严医生是不是在里面放了安神的草药?”严宇泽给的方子都是周且舒在保管,具体用了什么药周且舒比他要清楚得多。   “加了一点。”周且舒指指屏风,“后面是淋浴,浴袍我都放好了。我去拿药油,一会儿回来。”他是故意避开的,来日方长,急什么。   周且舒不止拿了药油,还端了一杯蜂蜜菊花水,付云行从屏风后走出来,周且舒把杯子递过去,“喝点水。”泡完药浴,补充一点水分最好,蜂蜜、菊花都有安眠的作用。   付云行喝着水,想起来一茬,“等会儿记得去把热牛奶喝了。”   “好。”周且舒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是段旭把牛奶送过来了。   周且舒不用人再说就把牛奶喝了,指着一边的美人榻,又晃了下药油,“我给您按摩。”   付云行顿了下,依言走过去,把浴袍褪到腰部,趴好,“来吧,早点弄完也好早点休息。”   “嗯。”周且舒坐在椅子边,满眼都是付云行白皙的、透着一点点被药浴泡出红润的脊背,移开眼,把药油倒在手里,揉搓热了之后贴在付云行的腰眼处,轻缓地加重了力道揉按着,“这里是命门穴、肾俞穴。”   付云行轻轻应了声,周且舒的手贴到他腰上的时候颤了下又放松下来,从腰上传来的酸软和热度,缓解了一天的疲累,本来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周且舒按了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周且舒给付云行按完腰背上的穴位,想让人翻过身来,叫了几声没听到回应,周且舒就知道肯定是睡着了,他的眼神柔和下来,拿起毛巾擦了手,把付云行的衣服拉好,半抱着付人将人翻了过来,付云行果然是沉沉地睡着了。   周且舒小时候跟人打架,身上的淤痕是付云行慢慢给他揉开的,那个时候付云行可没这么温柔,他想着,轻轻笑起来。   周且舒俯身在付云行唇边亲了下,扯开浴袍的腰带,搓好药油按在付云行肚脐下,关元穴和气海穴在这一块,本来他还在想怎么说服人让他按,毕竟这个部位不比腰背。现在好了,人直接睡着了,也不用他再去说服。   付云行的腹部平坦,他虽然也锻炼,但是强度跟原主没得比,早些年坚实的肌肉微微有些松了,但是形状更好看了,人鱼线、马甲线一条都不缺,细腻而柔韧,周且舒都不想把手拿开了。   付云行随着周且舒的揉按微微皱着眉,舒服之后又松开了,从鼻尖溢出几声轻/吟,软软的尾音撩/人得很,而熟睡的人却全然不知。   按完腹部的穴位,周且舒又按了足三里、涌泉穴两个穴位,把付云行打理好后,给人盖上毛毯,自己去了对面健身房的浴室,他不想吵醒付云行,但是身下的憋/涨显然没办法自己消下去,他自己找的差事,虽然磨人,却为此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泡了药浴按摩什么的,对且舒来说很煎熬了233333】 第二十二章 你不要生气   冰凉的水倾顶而下,打在周且舒的脸上,半晌,周且舒低下头,看着水流倾泻在瓷砖上,汇聚成小水流,流向地漏。等欲/望消解下去之后,周且舒又调换了热水,他不能带着一身寒气回去。   段旭看到周且舒抱着付云行上楼的时候,心里虽然诧异,但是没有太过意外,只是帮人开了门就退下了。付云行没注意到,家里的佣人没注意到,但是他知道,周且舒看付云行的眼神,占有欲很强,而这占有欲里,只有一点是父子之间的孺慕,更多的是爱人的恋慕。   周且舒自己不捅破,付云行没有察觉,段旭不会说什么,真到了那一天,这个家恐怕就散了,即便不散,也是伤筋动骨,他想过很多次,都没有想到万全的解决方法。   周且舒把付云行放在床上,自己小心地上床,把人搂在了怀里,在付云行额上吻了下,察觉到人往他怀里缩了下,他体温高,付云行就是泡了药浴,身上也没多热,便下意识地去寻找热源。周且舒满意地搂抱着人,睡觉。   天气越来越冷,付云行恨不能出去门就是办公室,稍微一吹冷风一受凉,手就冰冰凉,半天才能暖热,前几年,一到秋末他就尽量避免出门,今年有了严医生开的药,倒还好一些,不过也只是一些,不过只这一点就让周且舒监督着他按时泡药浴,跟他小时候让周且舒喝牛奶一样。   进了门,付云行脱了外套,把围巾也摘了,周且舒就把人抱了满怀,“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下午开视频会议,耽误了会儿。”乍然投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付云行没舍得挣脱,两个人也就搂搂抱抱着蹭到了餐桌边才松开。   段旭眼观鼻鼻观心,他也不敢提醒付云行,就怕把天捅破了,得过且过吧。   周且舒先盛了碗汤给付云行,“先暖暖。”   “嗯,”付云行接过去,几口热汤下肚,整个人舒服不少,“快该期末考试了吧?”   “还有三天。”   “功课都复习好了吗?”   “没问题。”   两人饭刚吃到一半,就来了不速之客,是付浩西。   付浩西没把自己当外人,大咧咧地坐在桌边,“云行啊,你都多长时间没回去了?”   付云行让段旭给付浩西添了碗筷,“这里才是我的家,谈何‘回去’。”   “云行你说这个话就太见外了,我可是你亲叔叔,这儿不过就是一座别院,老宅才是家,你可别搞混了,别胳膊肘往外拐,到时候被人算计就糟了。”付浩西说着还瞟了眼周且舒。   付云行自然听得懂付浩西的话,他伸手在周且舒放在腿上的手上拍了下,才看向付浩西,“你今天来要干什么?直说吧,我不想跟你绕圈子。”   付浩西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云行,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跟你见外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借点钱。”   付云行心里冷哼一声,这付浩西跟他少有来往,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借多少?”   “两个亿。”   付云行诧异,“这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是你不至于拿不出来吧?”付浩西这些年只是分红就远超于此,看来是遇到大麻烦了。   “侄儿,这个中原因我不方便告诉你,你先把钱借给我,等过段时间我就还给你。”   付云行考虑着,这笔钱借出去就别想收回来了,他不是在乎这些钱,只是不想平白无故让钱打了水漂,而他也想不出来付浩西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容我再考虑考虑,三天之后我给你答复。”   “不行,我最迟明天就要!”   付浩西眉间的焦急不像是假的,付云行还是有些怀疑,周且舒此时开了口,“借钱、要有借钱的诚意,你连借钱的原因都不肯说,我们为什么要把钱借给你。”   “闭嘴!我跟我侄儿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地儿?!”付浩西心里烦躁,本来跟付云行借钱他这张脸都够没地方搁了,被周且舒一说,心里更不舒服了。   付云行本来有跟人扯几句的心思,见周且舒被吼,当即就把那点犹疑抛在了脑后,“这里是我的家,且舒是我的儿子,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话,想来你也没多少诚意,回吧。段旭。”   “是。”段旭一面应着,一面做出“请”的姿势,“请吧。”   付浩西被落了面子,一拍桌子,起身就走,迈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眉目纠结,“云行!就算我这个当叔叔的求求你,救救你弟弟!”   付云行知道付浩西说的不是付云辉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付云河,付云河是个真正的顽固子弟,不学无术,成天就知道闯祸,这次八成是闯了大祸吧。   付云行坐着没动,周且舒站在付云行身后,付云行道:“他做了什么?”   付浩西嘴唇颤抖着,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你到现在还要隐瞒吗?”   付浩西张张嘴,“云河他……他……贩/毒,被一个黑道头子威胁了,说不给他五千万就要把证据送给周家,你知道周世俊跟付家是死对头,他会把云河整死的!云行,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去死啊!”   贩/毒,付云行皱皱眉,他对走/私自然是深恶痛绝的,尤其是毒/品和人口,“我可以帮他,但是……”   “你说!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周且舒把手搭在付云行肩上,截了付云行的话头,“把你手里百分之六的股份转让给我父亲。”   付浩西的眼瞳收缩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付云行也有些意外周且舒会这么说,忽然想起周且舒问过他想不想把付浩西手里的股份收回来,他本来是想说让付云河去自首的,能从轻处罚,不过现下也没有反驳周且舒的话,而是顺着说了下去,“如果你答应,我可以给你五个亿。”   付浩西咬咬牙,“好!不过我要十个亿!”如果不是他急需用钱,他也不会把股份这么简单就转让给付云行。   “可以。”付云行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明辉集团百分之六的股份,远远不止这个价,说到底这次是他占了大便宜。虽然他并不想趁这个机会敲付浩西一笔,但是周且舒都说出来了他也不好在外人面前驳了人的面子,他舍不得。   “钱什么时候能给我?”   “明天上午。”   “好,我明天去公司找你。”   付浩西走了之后,付云行也没心思吃饭了,看了眼周且舒,“跟我来书房。”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要跟他说什么,乖乖跟着人上楼去了,进了书房,付云行站在窗边,背对着周且舒,开口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提那个条件?”   周且舒离付云行有两步远,“明辉的股份放在他手里确实不如放在您那儿,而且付浩西一直都在给我们找麻烦,他的存在终究是个隐患。”   “但这是趁人之危。”   “只有对君子才讲究以君子之道待之,对待小人不需要这么做。如果这么做,将来遭受损失,甚至受到伤害的一定是您。”   付云行叹了口气,转过身,“且舒,人不犯我,事情没有发生,我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懂吗?”   “能够预防、能够事先阻止的坏事为什么要让它发生?”   “这只是我们的推测,他并没有做。”   “百分之百的推测就是肯定。”   “且舒。”   周且舒沉默了一下,“是我强词夺理。”   付云行摇摇头,周且舒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跟他一贯的做法有出入,“我理解你的想法,防患于未然确实有必要,但凡事都有限度,明白吗?还有,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没有真正生他的气,抿了下唇,无辜道:“事出突然,我也没办法和您商量。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   付云行看不得周且舒夹杂着小委屈和忐忑的表情,在人肩头拍了下,“好了,我没有怪你,只是做人不能太过狠绝,凡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就拿付浩西来说,他手里有明辉的股份,可能还不会吃里扒外,现在没有了,这样的可能性就会变大。”   “那就不让他有这个机会。”   “我会派人盯着的。”付云行打算把这件事交给段旭去做,自从他把走/私的线路撤了之后,段旭除了担任他的管家,还负责了调查、搜集情报这一块。   付云行给周文妤打电话,让她准备明天要用到的协议,还有其他的事情,董事会成员变更,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少,周且舒看人忙起来就出去了。   周且舒再进来的时候,付云行刚刚忙完,周且舒把托盘上的两小碟点心放在桌上,还有一杯飘香的杏仁露,“您晚饭没吃几口,又忙了半天,吃点东西吧。”   付云行确实有点饿了,一看,是锅贴和虾饺,“你也吃点吧。”   “我在楼下吃过了。”   看着付云行吃得差不多,周且舒才问,“您生我的气吗?” 第二十三章 他只能是我的   付云行把虾饺咽下去,反问,“谁跟你说我生你的气了?”   周且舒笑笑,弯下腰在付云行额头上亲了下,“我不担心别的人和事,只怕您生我的气……讨厌我。”   付云行吃饱喝足,事情都安排好了,心情也还不错,听见周且舒的话,揉了揉人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手感,“你说你能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最严重的不过是想要我的命,这条命不值钱,你想要,拿去就行了。”   付云行最想得到的东西已经从周且舒那里得到了,现在就是想要他的命,他也不会犹豫,有什么是不能给周且舒的?而且他对自己的孩子有信心。   周且舒依旧弯着腰,跟付云行的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既然您可以把命给我,那我就收下了,以后您的命就是我的。”   付云行笑笑,权当周且舒跟他开玩笑呢,“好啊,给你了。”   “不能反悔。”   “不反悔。”   周且舒垂了下眼,把所有的情绪都掩了进去,“药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过去?”   一提起药浴,付云行有点尴尬,第一次他半途睡着了不知道,后面几次都是周且舒给他按了背上的穴位,其他的他自己来按了,小腹处的穴位靠下,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周且舒面前有些窘。   周且舒把付云行拉起来,一手推着人,一手托着餐盘,“走吧,早点泡完就能休息了。”   泡了半个小时,付云行觉得全身都暖融融的,只是身上有些药草的气息,这段时间泡药浴,他总觉得身上什么时候都带着药味。   趴在榻上,感受着周且舒的手在背上揉按,付云行觉得一小簇一小簇的电流在背上窜,麻麻的,有些异样的感觉,似乎是身体深处的骚热,他只当是泡药浴的缘故,开口跟周且舒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身上是不是有药味?”   周且舒闻言,停下了动作,弯腰凑在付云行颈边的腺体处,仔细嗅了嗅,他知道不会有任何味道,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就是有,他还没分化,也闻不出来,不过,药味嘛,只有一点药香气,很好闻,等第二天睡起来就没有了。他很清楚。   周且舒轻声道:“没有。”   温热的气息扑在后颈的皮肤上,付云行颤了颤,“按吧。”   好不容易按完背上穴位,付云行没动,“你先回房间,剩下的穴位我自己按就好。”   周且舒也不坚持,付云行身体的每一处变化他都了如指掌,听话地把药油放在小桌上,“我先上去了。”   听见两声门响,付云行才爬起来,有些懊丧地看着身下撑起的小帐篷,他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起反应,周且舒的手在他腰间来回揉按的时候,他竟然不可抑制地感觉到了……欲/望……在一点点聚集。   这太反常了。   付云行在榻上躺了十几分钟,等身体的反应消下去后,草草地把剩下的穴位按了一遍,说实话,他自己按总是没有周且舒按得舒服。   回到房间后,付云行看到周且舒拿着平板靠在床头,有一种丈夫躺在床上等妻子上/床的既视感,心里顿时别扭起来,他在床边坐下,“且舒,跟你讲商量件事情。”   周且舒放下平板,“嗯,您说。”   “从明天开始,会自己的房间去睡吧。”   周且舒一怔,唇角垂了下来,声音有些颤颤的,“为什么?是我做了让您不开心的事了吗?”   付云行没办法说实话,难不成要让他告诉周且舒自己被人按摩按得起反应了吗?!他宁可去死也开不了口。总而言之,两人不能再睡在一张床上了。   但是,听到周且舒的话,付云行又有些心软,周且舒就是不露出委屈兮兮的表情他的态度都没办法强硬,“且舒,你没有错,是我的问题,我觉得你已经大了,不能再跟父亲睡在一起,且舒乖,明天开始就回去睡吧。”   周且舒低下头,靠在付云行的肩上,“如果我回去睡能让您开心,那我就回去睡。”   周且舒是不想回去一个人睡觉的,付云行能能听得出来,他的喉头梗了梗,告诫自己不能再心软,只在人背上拍了拍,“好了,不早了,睡吧。”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只有这件事不行。   晚上,睡着之前,付云行和周且舒还是规规矩矩一人占据一边床铺,等付云行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贴在周且舒怀里,手脚都缠在人身上,他有些尴尬地松开手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周且舒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付云行不知道,周且舒是知道的,他稍微把温度调低了一点,不会让人着凉,只是身边有热源,付云行自己就靠了过来,不冷不等于更暖和更舒服啊。   付云行自以为没惊醒周且舒,却不知道人早就醒了,只是在装睡。   付云行换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临近期末,还是让周且舒多睡一会儿吧。而周且舒呢,眯着眼睛围观了付云行换衣服的全过程,等人出去才翻了个身,望着昏暗之中的天花板,弯了唇角。   付浩西签了股权让渡书,付云行也利落地把十个亿转给了付浩西,“付云河既然参与了贩/毒,这就是个隐患,早些劝他回头吧,现在去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我儿子不用你操心。”付浩西冷着脸,“你记着,我不欠你的,是你欠我的。”   听付浩西这么说,付云行把签好的协议收起来,“是你先求我的,不送。”这件事他是做得不够君子,这些年付浩西也没少给他找麻烦,包括撺掇付云辉在董事会里跟他唱反调,让他损失了不少,两人也算勉强扯平,只是付云行心里总还是有些芥蒂,他不愿意占人便宜。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周且舒考完试后,先是跟肖安扬见了一面,然后去安邦物流找了叶泊,叶家的安邦,覆盖范围很广,基本上把全球都囊括了进去,海陆空三线并进,国内没有哪一家物流公司能比得上他们。   叶泊的父亲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控制欲很强,但是叶泊已经证明了他有能力管理好公司,也就放心把安邦交给了他,自己不再插手。   叶泊给周且舒倒了杯红酒,“喝过酒吗?”   周且舒晃了晃高脚杯,“没有。”   “付哥管得严?我这瓶酒还不错,尝尝。”叶泊觉得叫付云行叔叔有点不合适,付云行不过比他大了五六岁,他也就跟着乔方岳喊了哥。   周且舒没回答,慢慢喝了两口就放下了,“酒这种东西,没什么好喝的。”   叶泊笑笑,问,“刚考完试吧?来找我干什么,不去黏着你爸?”   “有事找你帮忙。”   周且舒很少开口要帮忙,叶泊好奇道:“说来听听,能帮上我一定帮。”   “任宁远在追乔方霖,你知道吗?”   “知道。”叶泊晃了下酒杯,猜测着,“你是要我帮他?”   “事实证明,枕边风是很有用的。”   叶泊能理解,乔方霖爱护弟弟,如果乔方岳肯为任宁远说几句好话,还是会有加分的,“行啊,这个忙我可以帮。”任宁远他虽然说不上太了解,但是能让周且舒开口的人,没问题,再说,任宁远还是付云行的好友,背后是任家,如果能走到一起,怎么想都是好事。   想到付云行,叶泊勾了勾唇角,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周且舒明白叶泊想问什么,说人一点没察觉,他不信,“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别绕圈子。”   叶泊轻咳一声,“你喜欢你爸,是吧?”他没有说哪种喜欢,都心照不宣的意思没有必要再解释。   周且舒抬眼看过去,“没错,我喜欢他。”   “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早。”   叶泊托着下巴,想了会儿,“任重道远,你加油。”   “不远了,不会很久。”   “这么自信?”叶泊不惊讶周且舒为什么会喜欢付云行,也不惊讶人的自信,但是周且舒这么信誓旦旦说不会很久他就有点疑惑了,想也知道让一位父亲接受自己儿子喜欢上自己这件事是十二分的不容易。   周且舒看向窗外,“我会让他爱上我的。”他不敢再等,付云行有多少人觊觎他很清楚,如果他再等下去,他不怕某些可能会出现的人,却不能不承认世事无常,他跟命运赌不起。   再有,付云行对他的宠爱已经到了顶点,继续这样下去,付云行只会把他当儿子,让父子的关系根深蒂固,还不如现在就做出改变,适当地刺激一下,让付云行重新审视这段关系,对他来说并没有坏处。   叶泊点了下头,“就付哥对你的宠爱程度,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真跟你计较,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重新做回父子。”   “没有最坏的结果。”周且舒说完把杯子里的酒喝了,看着空了的杯子,道,“他只能是我的。”   叶泊一怔,笑了下,“祝你好运。”   周且舒把杯子放下,“还有件事,李正,跟你熟吧?” 第二十四章 你讨厌我吗?   叶泊倒是想不出来周且舒找公/安/局/局/长干什么,“熟啊,找他有事?”   周且舒眼里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平静,“这两天会有付云河/贩/毒的罪/证送过去,让他严办。”   付云河是付浩西的独子,付云河沾/毒在圈子里面不是秘密,只是也没人真的去针对,叶泊问,“打算对那些个米虫蛀虫出手了?”   “嗯。”   “没问题,李正那边我去说,无期怎么样?付云河这些年做的足够判死刑了,不过死了多没意思,是吧?”   “当然,活着才好。”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叶泊知道周且舒不简单,关于付云河的罪证,肯定是周且舒的手笔,也就付云行带着儿控滤镜,没察觉到自己儿子哪里是朵小白莲,分明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八成还是黑/心的。   “任宁远被某个人缠得很烦,我不介意帮他个忙。”   付云辉,叶泊笑了笑,“那接下来明辉可有好戏看了。”   “你还是先顾好你的Omega和孩子吧。”   叶泊不由有些无奈,拿出手机给周且舒看,“别提他了,我在学校也见过小岳几次,没觉得他这么粘人,你看看,这都几个电话了。”   “真不喜欢他?”周且舒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叶泊如果真的不喜欢,不可能叫得那么亲近。   叶泊好心情地笑笑,“等孩子出生,你也就成年了,我可等你的份子啊,别跟我说你没钱,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虽然我不喜欢小孩子,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礼金不会少。”   “喂喂,当着我的面就说我儿子坏话?”   “不是说你儿子,是所有的小孩子我都不喜欢。”   “将来你有孩子,你也不喜欢?”   “beta的怀孕率有多低还用我告诉你吗?”周且舒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叶泊叫住人,“你还有个朋友叫肖安扬,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周且舒回头看,皱了皱眉,“谁告诉你的?”他没有跟叶泊提过肖安扬。   “你爸呀,他跟我说的,你朋友不多,就我和肖安扬,肖安扬还是你小时候认识的。”   “你还知道什么?”   “不多,你背地里做的事情我不清楚,你不跟我说我也没去查。”叶泊清楚周且舒对朋友的限度在哪儿,他若是去查,这个朋友就做不成了,都是人精,进退有度才能相处得好。   周且舒转过身,眼尾稍稍上挑,道:“这两年,你走/私……赚了不少吧。”   叶泊顿时愣住了,半天才站起来,“你……”   “我什么?”   叶泊脑子转得快,还有什么明白的,他突然笑了两声,“还好你不是我的对手,不然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且舒神色淡然,不再说什么。   周且舒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家的时候堵车,比付云行到家还晚,他进了门,散了散身上的寒气,才找付云行讨要了一个拥抱,怀里的人身上冰凉凉的,“刚回来?”   付云行拉开周且舒的手,“这几天忙,从明天开始就要加班了,你自己先吃饭,不用等我,不准不吃饭。”   “我跟您一起去公司,可以一起回来。”   付云行其实不想跟周且舒单独待太长时间,总会让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最近几次他只是泡了药浴,没再让周且舒给他按穴位,周且舒倒是没有追问,把揉按穴位的方法给他说了让他自己按。   付云行暗自松了口气,但是再跟周且舒相处,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又没办法跟周且舒明说,到底是他自己的问题,可能只是身体的正常反应?   付云行拒绝道:“放了假就好好休息,看书学习都行,出去玩玩也好,别成天跟着我,嗯?等过完年,如果你想去公司,我可以把你安排到你任叔身边先去了解几天。或者,等你高中毕业也行。”面临高考,付云行倒是不太担心,也没那么大压力,周且舒一定没问题。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看了会儿,神色慢慢变得木楞,什么都没说,转身就上楼去了。   付云行看着一言不发的周且舒,心里五味杂陈。   段旭一直在边上,微微躬了身,“先生。”   付云行的神色稍微黯然了一下,“挑几样饭菜热一下,等会儿送上来。”他不会放任周且舒一个人,这次的事情本就是他的错,周且舒只是想跟自己的父亲多亲近一点,有什么错?   门没锁,付云行敲了敲没听到回应就直接进去了。   周且舒的房间这么些年没有住人,付云行也很少过来,进了门竟然有些陌生,这才意识到他们父子俩已经在一张床上睡/了七八年了。   周且舒这次倒是没钻在那个帐篷里,而是静静站在窗前,听见动静也没动,挺拔的背影显得有些寥落,付云行心里的愧疚和心疼简直要炸开了锅,周且舒是觉得自己被他疏远了吧。   付云行走到窗边,两人比肩站着,周且舒倒还比他高出一点,付云行缓缓吸了口气,开口,“且舒……”   周且舒转头,眼睛里的黑色很深、很沉,“我是不是很烦人?您讨厌我吗?”   “没有,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付云行的眉头皱起,周且舒向来敏感,这几天他的推拒人应该是能察觉到的。   周且舒伸出双臂,抱住付云行,喃喃道:“这几天,晚上我总是睡不着……”   付云行心里一抽,酸酸涩涩的,睡不着的又何止周且舒一个,多年的习惯哪里是那么容易改的,他回抱住周且舒,“且舒乖,你不能总是跟我睡在一起,该自己睡觉了,我只是想你更独立一点,男孩子不能这么黏着父亲,知道吗?”   “我不觉得独立和跟您一起睡觉有关系。”   “一个独立的男孩子是不会缠着父亲一起/睡觉的。”   “那您为什么也不让我跟您一起去公司了?前段时间还说让我给您做助理的,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到任宁远身边去?”   付云行哑口无言,半天,才拍了拍周且舒的背,“好,我错了,明天跟我一起去公司,你想待在哪儿都可以,但是晚上一个人睡,这点没得商量。”   “……嗯。”   付云行叹了口气,面对周且舒,他真的很难把拒绝的话说出口,这时段旭把晚餐送了上来,他松开手,“好了,吃饭吧。”   吃了饭,两人在书房里待了两个小时,付云行跟周且舒道了“晚安”,洗漱完,关了灯躺在床上,依旧失眠,身边没了熟悉的人,明明暖气的温度很高,却依然有点冷。   总要习惯的。   想到这里,付云行心里不知为何酸酸的,像是放了一颗青涩的梅子进去,他排解不了,只能尽力去忽视它的存在。   公司放假的前几天,付云行忙得很,天天都是十二点后才休息,周且舒也在书房里陪他熬着,他赶人也没用,反而是周且舒还帮他整理了一些繁琐的文件,不然,他不知道要几点才能睡。正因为忙,因为累,付云行倒是睡了个好觉。   等一切忙完,已经是二十九了。   做好收尾工作,两人一起回家,忙完了,付云行也放松很多,“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在家待着,算不算安排?”   “……算。”付云行自己是不想出去,乱七八糟的宴会他也不参加,跟付浩西的来往本来就少,往年他也没回过老宅,今年出了付云河的事情,就更没有必要了。   报道上还说,付云河被人举报,已经抓了起来,估计不会善了,钱白花了不说,人也没救回来,付浩西估计要恨死他了。   付云行心里到底还有点愧疚,“付云河的事……你听说了吗?”   周且舒岂止是听说,“您想帮他?”   “股份的事,我们终究做得不地道。”   周且舒沉默了下,“等过完初二再说,付云河的判决不会这么早下来,过年就休息几天,也不急在一时。”   周且舒说得有理,付云行就没坚持,不过是两三天,不会耽误事情。   周且舒说不出去就不出去,付云行在书房看书他就也待在书房里抱着笔电不知道在干什么。   三十下午,付云行看着周且舒,无奈地笑笑,“以前都是吃饺子,今年自己包怎么样?”待在家里,也得找点乐趣。   周且舒有些差异,“自己包?”   “对,”付云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书放下,“走吧。”   周且舒把电脑上回复的邮件发出去,关了电脑追上付云行的脚步,“您真打算自己动手……包饺子?”   “这么怀疑?”   “我没见您进过厨房。”   付云行看了眼周且舒,他穿越之前虽然进厨房的次数不多,但是简单的菜式他还是会的,饺子的那么多花样他不会,就包个基础形状饺子还可以,“我会的也不多,而且这么长时间没做过,手早就生了,可以让厨房的阿姨教教我们。”   周且舒对做饭陌生得很,他别说进厨房了,连厨具都没摸过,当然也没什么兴趣,但是跟付云行一起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   段旭看着两人进了厨房,有些好奇地跟了进去,“先生,您这是……”   【作者有话说:还没出年节,也算应应景~】 第二十五章 放我下来   付云行随和地笑了笑,“带我们小少爷来体验体验生活。今天晚上的饺子我们一起包。”   付云行话一出,不止是段旭,厨房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段旭迟疑着问,“您真的……”   “这么惊讶干什么?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包个饺子很反常吗?”   段旭嘴上没说,心里不住点头,确实很反常,他指指已经盘好的几种饺子馅和醒好的面团,“这些是准备好的材料,今天晚上的饺子就拜托先生和少爷了,其他的饭菜我们来做。”   “好,你会包饺子吗?”   “会。”身为管家,段旭什么都会一点。   “来一起包吧。”   段旭表示有点懵,付云行这是做什么?不过他也没想太长时间,这些年他逐渐明白了,付云行的脾气比原主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性情也差了十万八千里还多。   付云行就算记得步骤和方法,操作起来也陌生,他把揉面的工作交给段旭,自己试着擀了擀皮,还行,擀了几个就找着感觉了。   付云行看周且舒站在一边,就看着,没一点动手的意思,本来想把人拉过来,举起手才看到自己手上一手的面粉,“过来,再这么站着,看见没有,我就要用这只手去拉你了啊。”   周且舒离付云行不过一臂远的距离,“我看着您做就好。”   付云行笑着,伸出手,直接把周且舒拉到了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了一拃左右,“既然进来了,你就不用想不沾面粉就出去,你想擀皮还是直接包?”   周且舒能察觉到段旭的目光和身后偷偷摸摸的各路打量,轻轻叹了口气,“直接包。”他看着付云行把小小的面团转着擀了一圈,一个中间厚一些周围薄一些的皮就擀好了,觉得可能把馅料包进饺子皮里去还简单一些。   然而,结果证明,哪个都不简单。   周且舒看着自己手上一个歪七扭八的饺子,再看看付云行手里的,果然饺子也是有颜值的,馅少了是扁的,不好看,还立不住,馅多了包不住,直让周且舒皱起了眉。   付云行瞧着周且舒,难得看到人这么笨拙的样子,在一边乐了会儿,当周且舒把求助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轻咳一声,再次做了示范,“这样,馅不要放得太多,稍微拢一下,先把中间捏住,再把两边合拢起来,喏,这不就好了?你再试试。”   周且舒觉得这可能是他今年遇到的最大的难题了,在付云行时不时上手帮助两下之后,他包的饺子终于有点样子了,虽然跟付云行包的放在一起显得有些凄惨,但好歹能看了,他把一个包好的饺子放在竹屉上,“我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付云行抬手在周且舒皱起的眉头上揉了下,留下了一个白印子,不由笑道:“太贪心了啊,你要是在厨房里也厉害,那这个世道就太不公平了。不过,熟能生巧,多练练就好了。”他自己刚上手包的几个也不好看。   周且舒用手背在付云行揉过的地方蹭了下,却没注意到自己手背上都是面粉,这一擦,白的范围反而更大了,他看了眼付云行,发现人正忍着笑看着他,无奈,甚至有点纵容道:“您想笑就笑吧。”   付云行自己手背上没沾上面粉,一边笑着一边给周且舒擦了擦,周且舒的睫毛在手背上轻轻扫过,痒痒的,他收回手,竟然觉得周且舒脸上的神情有些宠溺的意味,不由转开视线,把一粒花生米放到周且舒手里,“包饺子的时候会放一些进去,吃到了就表示来年会有好运气。”他们以前倒是没这么包过。   付云行眼睛闪动的那一小下周且舒察觉到了,他低下头,把炒熟后脱了皮的花生米按进了香菇牛肉的饺子馅里。   厨房里井然有序,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付云行再看向窗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把最后一个饺子放在竹屉上,问段旭,“都准备好了吗?”   段旭刚才把饺子皮擀完就去旁边了,“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饭。”饺子现在下就可以。   “好,那就十分钟后。”   周且舒在走出厨房的时候,松了口气,付云行偏过头,轻轻笑着,“是不是很不习惯?”   “是很不习惯,不过您在我身边的话就没关系,我很乐意去尝试新的东西。”   周且舒的声音离得很近,付云行不易察觉地抖了下,手背上轻软的触感似乎又回来了,“偶尔尝试一下不熟悉的东西也很有意思。”   “嗯。”   餐桌上,付云行看着站在一边的段旭,“别站着了,坐下一起吃吧。”   段旭心里诧异归诧异,还是拒绝了,“先生,这不合规矩。”   付云行还想再劝两句,周且舒把手搭在他的手上,道:“段旭知道您的心意就好,他真要坐下来,自己也会觉得束手束脚。”   段旭笑笑,“少爷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付云行考虑了一下,“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今天晚上早点回去吧,过年了好好陪陪你妻子。”他承诺过要帮段旭报仇,七八年了也还没有做到,周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周世俊不简单。而他还担心一点,周世俊毕竟是周且舒的亲生父亲,如果自己出手,难保周且舒将来万一知道了不会恨他。   段旭一怔,“谢谢先生。”   “等过了年,把你妻子接到家里来吧。”   段旭没反应过来,周且舒随即皱了下眉,段旭半天才道:“先生,现在有护工照顾她,您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只是将心比心而已。”付云行把手从周且舒的手下抽回来,放在膝头,“就这么决定了,你回去准备准备,配套的医疗设施我会让人准备好。”   段旭心里是犹豫的,他当然想天天能见到妻子,但是把人接到雇主家里实在是不合适。   付云行继续道:“别再推辞了,把人接过来吧,我记得她是个Omega,虽然你没有标记她,但是待在你身边总要好一点,醒来的几率也会大很多。”   这个世界,beta虽然没办法标记Omega,但还是会有一些影响。   段旭把视线转向周且舒,周且舒把头往付云行的方向偏了下,“他说得很对,一个Omega,即便是有护工照顾,到底不如在你身边,付家不缺一个房间,也不缺两个佣人。”   周且舒不在乎这些事情,但是能让付云行完全收服段旭这只老狐狸,从他的爱人下手是个很好的途径,当然,付云行考虑的肯定不是这方面,这人八成是把段旭当半个家人了。   段旭弯下腰,掩去红了的眼眶,他知道周且舒未必真的愿意,但是付云行是想帮他的,是真的在为他考虑,为这一点,他不能不收下这份心意。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年三十的晚上,大都离不开春晚,让段旭走后,付云行也没让女佣在边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他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不怎么喜欢看春晚,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些空荡,周且舒靠着付云行,心思一点都没放在春晚节目上。   付云行把剥好的夏威夷果放在周且舒手里,“春晚对你来说应该挺无聊吧,自己想干什么可以去干,不用在这儿陪着我。”   “没有,人还是要接接地气的。”   周且舒的语气有点懒散,付云行听着挺新奇,“难得你会说这样的话。”周且舒一直都跟着他看春晚,但是孩子一点点大了,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估计没小时候那么大了。   周且舒剥了颗榛子喂到付云行嘴边,等人把榛子吃了才收回手,“我的话也没说错,最起码可以吐槽两句。”   付云行不知道是被春晚的小品还是周且舒的话逗笑了,“好,也算一个方面的乐趣。”   周且舒把偏热的普洱递到付云行手里,“再看会儿就该去泡药浴了。”   听见“药浴”两个字,付云行就有些头疼,“除夕夜里,我们能不提这茬吗?”虽然泡完药浴身体会暖一些,但是泡完之后的按摩总让他有些头疼,他现在也不好找借口不让周且舒给他按,免得他家小孩又要往歪处想,忍着呗,还能怎么着。   “不能。”   付云行垮下了眉毛,“且舒,我是你父亲,你不能因为自己长大了就不听话,对不对?”   调暗了的灯光下,周且舒看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跟别人撒娇的付云行,唇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反问回去,“对,但是这件事跟您的健康有关系,在明知对您健康不利的前提下,我也不能‘愚孝’,对不对?”   付云行转回视线,干脆关了电视,“走,一说要泡药浴,我都没心情看电视了。”   周且舒摇了下头,跟在付云行身后往温泉室走,看着前面人的身影,周且舒的眼神转了又转,终于又恢复成一片平静的安然。   泡完药浴,付云行有些昏昏欲睡,周且舒没有按平时的穴位,只是给付云行做了一个松缓的按摩,等他按完,付云行都睡着了。   周且舒打横将付云行抱起来,只是人没有睡熟,这么一动,付云行就醒了,意识到两人现在是什么姿势后,压低声音轻声斥道:“放我下来!”他不想把佣人招来。   周且舒只是笑了一下,没松手。   【作者有话说:猜猜且舒要做什么?下一章,新进展!   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了,今天下午还临时被通知去公司开了会儿,单身狗成冻狗23333心疼寄几o(╥﹏╥)o   新的一年,上班的上学的,都要加油哦!】 第二十六章 那你亲亲我   付云行的手按在周且舒肩上,脸色逐渐沉了下来,进了房间,周且舒把他放到床上,他小小吸了口气,把有些慌乱的心神稳定下来,“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周且舒的手臂撑在付云行身体两侧,表情沉静,倾身,看着他自己的影子在付云行的眼瞳中逐渐放大,吻在了身下人的唇瓣上,这一次,他没有仅仅停留在触碰,而是在付云行的愣怔中,探了舌头进去。   一个舌吻。   付云行的脑子几乎要炸了,他根本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周且舒,他的儿子,亲了他?还T/M是舌吻?!   付云行猛地推开了周且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且舒站在床边,看着坐在床上的人,眼神清亮,“知道。”   付云行脑子还在卡壳,“我……我是你父亲……”   周且舒的神色很认真,“我知道。”   付云行微微低下头,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周且舒为什么要这么吻他?这不是父子之间该有的亲吻,而是爱人之间的……付云行突然颤抖了下,周且舒喜欢他?!这怎么可能?!“你……你怎么……”   周且舒在付云行犹疑的、惊讶的的声音里,平静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喜欢你,不是儿子对父亲的喜欢,而是恋人之间的喜欢。”   “你还小!”付云行提高了声音,又骤然低下来,“且舒,你不明白,你对我……只是父子之间的感情,只是你还没有遇到能让你喜欢的人,你错误地将这种情感加在我身上,这不对……且舒,这不对……”   周且舒的眉眼温和下来,他蹲跪在床边,抬头看着惶惑的付云行,“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分清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一个孩子梦/遗的对象会是自己的父亲吗?”   付云行被周且舒露/骨的话炸得有点懵,他们分开睡才没多长时间,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你听我说,现在,回去睡觉,等明天睡醒了就没事了。你好好想想,我是你父亲,只能……是你父亲。”   周且舒没动,轻轻笑了下,眼神里却没有一点笑,而是渴望占有的热切,“不会变的,明天起来还是一样,我想亲吻你,不止停留在额头上,想占有你,想让你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想和你做很多别的事情……”   “够了!”付云行打断周且舒的话,“回你的房间,什么都别想……去睡觉!”   周且舒住了口,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一位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怎么也要缓缓才能从冲击里走出来,才能冷静下来审视自身的感情,进而思考,“你早点休息。”   付云行胡乱地应了下,直到听到两声门响,他才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关上的门,他不明白付云行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种不该产生的感情,这不是乱/伦吗?   付云行躺回床上,逐渐从震惊里慢慢平复下来,如果是这样,付云行以前一些过分亲昵的行为就能解释通了,没有成天搂搂抱抱要亲吻的父子,但这样的恋人比比皆是。   付云行有些头疼,不,不是有些,是很头疼,周且舒不该喜欢他,周且舒怎么会喜欢他呢?他得想办法把他儿子的危险念头给打消了,就算人分得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但是对他的喜欢……很可能只是青春期的一时兴起,长久不了,只要他坚决拒绝,多加引导,肯定能把人拉回来。   哪怕周且舒对他抱走这样的想法,他也没办法过于冷落人,孩子犯了错,纠正就行了。   出了门,周且舒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褪了个干净,整个人很沉稳,甚至有些郁色,他喜欢付云行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来置喙,付云行是将他拉出深渊的救命稻草,是他还愿意活在这个世上的原因,世界在他眼里都是灰色与黑色,只有付云行是那一抹仅有的亮色,放手?除非他死。   周且舒曾经抱着一份无望的钦慕,换来的只有忽视和伤害,他放弃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冷漠感到绝望,他质疑他存在的必要性,他想过死,无足轻重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一个人为他伤心,是付云行把手伸给了他,将他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与爱,在他想要去占有付云行的时候,他对他的爱就已经不再是亲情了。   他不能不去奢求更多,想到付云行以后会去爱另一个人,他嫉妒地想杀/人,但是他不能,付云行不会愿意他去做这些事情,所以,只有一个途径,让付云行也爱上他不就好了?   周且舒的唇角勾起一个模糊的弧度,他在付云行房间外站了会儿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草草地冲了澡就上床睡觉了,付云行……今晚一定会失眠吧。   周且舒猜想得没错,付云行确实失眠了,一夜没睡,五点多才稍微眯了一会儿,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付云行没有叫周且舒起来吃早饭,想等人自己起,按照老一辈的规矩,大年初一是不能叫人起床的,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下来,付云行不放心,上一次周且舒没有按时起床就是因为生病,付云行心里一顿,起身快步上楼去了。   打开门,室内是一片昏暗。   付云行叫了两声,没听到回应,他走到床边,周且舒朝里侧躺着,付云行按亮了床头的灯,暖白色灯光将室内照出了一片光影。   付云行离得近了,才听见周且舒滞涩的呼吸声,他把人翻过来,周且舒的脸色发红,唇微张着,靠近耳根的地方还有一小片红疹。   付云行看周且舒的情况像是过敏,与其等救护车来,不如他直接把人送去。付云行让司机去开车,给周且舒披了件外衣就把人抱到了后座,在去伊利爱莎医院的路上,给医院先打了电话。   挂了电话,付云行仔细看着周且舒,发现人脖子上、前胸后背、手臂上都有疹子,付云行一方面责备自己粗心大意,从小到大他都没发现付云行对什么东西过敏,如果他知道,完全能够避免。   而且,他应该更早发现周且舒过敏了才对,不至于拖到现在这么严重。   到了医院,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把人送进急救室,付云行坐在椅子上,觉得腿脚有些发软,过敏,可大可小,严重的话甚至会引起窒息——周且舒费力的呼吸声还在他耳边响着。   直到人出来,付云行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病房里,付云行抚摸着周且舒手背上一片红痕,仿佛突然被烫了下,收回手出去了。   赵峰是伊利爱莎的院长,付云行是医院的股东之一,还是最大的、直接控股的那个,他接到消息就过来了,赵峰把检查报告递给付云行,“付董,这是少爷的报告,过敏原已经查出来了,是坚果,尤其是花生。”   付云行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如果是这些东西,周且舒早些年也不是没吃过,而昨天晚上才吃几个饺子,饺子里又能有多少坚果?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也没吃多少,“他从小也吃这些东西,没有发生过敏症状啊。”   赵峰解释道:“这种现象是存在的,由于身体的异常状态,很可能出现以前不过敏,现在却对每一种东西过敏的现象。他正处于分化前的特殊时期,会过敏并不奇怪。”   付云行把报告翻了一遍,问,“大概多长时间能恢复?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三天到一周,不同的人恢复能力不同,时间也会有波动。至于注意事项,只要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就可以了,坚果类的食物在分化之前都要避免,以后能不能吃可以等分化以后再做检查。”   “需要住院观察吗?”   “不用,等人醒过来就可以回家了,一会儿就能醒,您放心吧。”   “好,谢谢。”   “您客气了。”   付云行让司机去买点清淡的饭菜,回到病房之后,付云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周且舒的脸,人面上的红痕已经消退了很多,耳际的那一块还有点明显,他叹了口气,本来打算跟周且舒谈谈的,这下还谈什么,等人好了再说吧。   一个多小时之后,周且舒终于醒了过来,扫视了一圈,疑惑道:“我……”   付云行按住周且舒要去身上挠的手,“别挠。”   周且舒眨眨眼,神色里有点委屈,“痒。”   “痒也不能挠,挠破了怎么办,药已经给你抹好了,过一会儿就不痒了,乖,忍一会儿。”   周且舒手臂一转,抓住了付云行的手,没用多大劲,“那您亲亲我。”   付云行敛了下眉眼,没接茬,把手抽出来,“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周且舒没管付云行摆好的小桌子,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付云行。   付云行觉得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亲手养大的孩子了,还把人当孩子,总觉得有些别扭,那个吻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但是,周且舒不是他儿子还能是什么?他无法想象。   付云行终归是妥协的那一个,他弯下身,在周且舒侧过去的脸颊上极快地亲了下,告诉自己这只是亲亲他的宝贝儿子,为了哄儿子吃饭,“现在能吃饭了?”   周且舒乖乖坐来,笑了下,“嗯,您喂我。”   【作者有话说:会这么撒娇装可怜的且舒也不常见了,再往后就跟小时候一样见不着了,想想还有点可惜233333】 第二十七章 你不要这样说他   付云行把勺子递给周且舒,“不要得寸进尺,自己吃饭。”   周且舒手都没抬一下,“我没有,我只是手上没力气。”   付云行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端起了碗,“等你好了,我们好好谈谈。”   “现在就可以谈。”   “先吃饭。”   周且舒只喝了小半碗粥和几口菜,粥碗还不大,付云行举起勺子,“再吃点?”   周且舒摇摇头,他其实一口都吃不下,没有一点胃口,如果不是付云行喂,他什么都不想吃。   付云行把粥碗放下,收拾了东西,本来想在床边坐下,又觉得距离太近,就直接站着了,“你不想问问自己是怎么了?”   周且舒抬起手,“过敏了?”他的手上有一片明显的红痕,还有密集的疹子,手臂上也有。   “坚果过敏,医生说了,分化之前都不能再吃,之后再做个检测。”   “嗯。”周且舒应着,“我们回家?”   “……回家。”   周且舒身上还没什么力气,付云行扶着他,两人慢慢走着,司机跟在后面,拿着开好的内服外敷的药。   周且舒把大半重量都靠在付云行身上,“昨天晚上我跟您说的话是认真的。”   付云行脚步不停,让司机先去开车了,“你是我儿子,永远都是。”   周且舒笑了下,“我当然不会否定这一点,我是您的儿子,永远都是,但是,我还可以有第二个身份,您说呢?”   “不可能。”   “为什么?”   付云行一时间有点愣怔,为什么?他是周且舒的父亲,父子当然不能是爱人,还有什么为什么?“我是你的父亲,这还需要原因吗?”   “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付云行一滞,周且舒这句话让他心里堵得难受,“且舒,我一直以为我们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你的父亲……”   “当然是,”周且舒打断付云行的话,重复道,“我没有否认这一点。”   付云行吸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车轱辘话,“你不该对我产生这样的感情,你还太小,没有遇到什么人,等你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就会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幼稚了。”   周且舒停下来,“您看着我,您觉得这样的感情是幼稚的吗?”   付云行跟着停下,看向周且舒,被人眼睛里烧灼的火焰吞了进去,尽管周且舒的面容还有些稚嫩,但是神色与周身流露出来的气质无一不像一个成熟的男人,文化祭那天晚上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孩子……太过早熟了。   付云行说不出否定的话。   一路无话。   回到家后,意外地看到了任宁远,任宁远看着两人,挑了挑眉,“我刚想给你打电话,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付云行解释,“过敏。”   任宁远没多问,“没事了?”   “嗯,休息休息就好了。”   周且舒松开付云行的手臂,身边的佣人忙上前扶住他,“我先回房间了。”   走过转角之后,周且舒就松开了佣人,自己慢慢走进房间,躺到床上。窗帘拉着,室内的光线昏暗,他看着墙壁上的银河,眸色幽微。   任宁远伸手在付云行眼前晃了晃,“人都转过去了,还看呢?”   换做平时,付云行一定会亲自送周且舒回房间,但是现在,他需要跟周且舒保持距离,付云行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你来做什么?”   “新年头一天我就来找你了,怎么,不乐意?”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任宁远把坚果盒拉到自己这边,“咔咔嚓嚓”剥了两颗巴旦木,“也不瞒你说,我确实是有事。”   “跟方霖有关。”   “对,跟他有关。”   “你们这段时间不是相处得挺好?”   “是比以前好不少,最起码人现在肯跟我平心静气地说话了。”   “那你还来干什么?”   “阿霖跟我说,孙道友最近不安分,让你注意点儿,看好你家小崽子。”   “孙道友的事情乔海应该也知道,他可以告诉我,方霖也可以直接跟我说,为什么要通过你?”付云行看着任宁远吃坚果,就觉得那盒子坚果看着不顺眼。   任宁远好心情地笑笑,“当然是阿霖跟我关系更近啊。”   付云行摇摇头,“等你追到人再说吧。”   “好啊,到时候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任宁远拍了拍手上的果皮碎屑,接过身后女佣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手,“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   “一桩旧事,你会感兴趣的。”   “先别说我会不会感兴趣,什么事?”   “你亲爱的叔叔手上的股份,不对,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股份怎么了?”付云行心里对这件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付浩西的股份来路不正。当年,你爷爷是没有给他留股份的,他之所以有百分之六,是因为他以你母亲的命相威胁,想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最后以百分之六达成了和解。现在也算物归原主。”   付云行倒是一点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些渊源,“你怎么知道这些?”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朋友?”   “嗯,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查,当年的老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   付云行点点头,他自然会去核实,不是出于怀疑,而是出于严谨。   任宁远的话点到为止,问起别的事情,“且舒是什么过敏?”   付云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任宁远跟前的那盒子坚果。   任宁远拿了个夏威夷果在手里抛了抛,“我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过敏原呢。”   “他以前也不过敏,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快该分化了,身体状况比较特殊。”   任宁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你家小孩会分化成哪一性别?”   “一天没有分化,就都有可能。”付云行不是很在意第二性征,周且舒很优秀,不管是哪一性别,将来的成就都不可限量。   “我跟你打赌,绝对是alpha。”   “这么确定?”   “对,他要不是alpha……”任宁远顿了顿,“将来追到阿霖,我二话不说,当……bottom.”   付云行笑着摇了摇头,“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到时候不后悔?你可不是把自己的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你儿子不简单。”   付云行一直都知道别人对周且舒的评价各种各样,好坏参半,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个少年不简单,“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周且舒是很聪明,早慧、早熟,小时候就懂事得过分,现在也是……太过了,不过,他家小孩他知道,聪明是聪明了些,但还是乖巧的。   任宁远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斟酌了半天,“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很矛盾,你觉得他单纯内敛吧,但是有些时候他身上表现出来的特质又像一只攻击力十足的孤狼,很有存在感和侵略性。也只有你会觉得他是真的毫无心机城府。”   付云行皱起眉,“你不要这样说他……”   “你看,我才说两句,你就不乐意听,我的话还是夸人的,难听的话多了去了。对且舒这种人来说,他对你怎么样是建立在你对他怎么样的基础上的,所以,好好想想你怎么对他的就明白了。”   付云行的眉头没有松开,“你是意有所指?”   任宁远摊了摊手,“你看人看事一向通透,怎么看你儿子就跟戴着有色眼镜一样?滤镜也太厚了好不好?”   “说人话。”   任宁远的视线往楼上瞄了下,“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我不信,你们之间的气氛可不对。”   “哪里不对?”   “别扭。”   付云行叹了口气,他这两天是叹不完的气,“小孩子犯错很正常,但是作为大人,作为家长,不能任由孩子错下去。”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是你、别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付云行不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复杂了,现在,他不太想跟任宁远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聊下去了,他跟周且舒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中午了,留下来一起吃饭?”   “不了,我约了阿霖。”   “好,那我就不留你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任宁远走后,付云行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然而他还是没想明白任宁远到底想说什么,索性暂时不想了,他还记挂着周且舒。   付云行进房间的时候,周且舒正在睡觉,呼吸平稳,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尽数褪了下去,付云行看着熟睡的周且舒,心里是一团解不开的乱麻,而他手里,没有那一把快刀。   付云行虽然一向处事温和,但是该果断的时候也不是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的人,但是,事情涉及到周且舒,他不由得多想了一点,而这一次,还不是简单多想想就能解决的,跟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因为这一次,问题不是出在别人身上,也不是能够通过他妥协退步就能解决的。   直到现在,付云行都没办法接受周且舒喜欢自己这件事。   付云行站在床边,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来,还是转醒的周且舒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付云行拉开遮光性极好的窗帘,留下外面一层纱,免得光线一下太亮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周且舒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红痕和疹子都消下去很多,也不太痒了,“嗯,好多了。”   “饿不饿?我让厨房准备了粥和小菜,这两天你先吃点清淡的食物。”   周且舒点了下头,没说话,只看着付云行,直到付云行先移开了视线。   周且舒垂下眼,他知道他对坚果不过敏,只是在分化前的一段时间里沾不得,前些天出过一小片,他很清楚吃什么,吃多少会在第二天早上出现症状,看起来严重又不会真的出事——过了起床的时间,付云行肯定会来叫他,就是自己不来,也会叫别人来。 第二十八章 我不想去   付云行把衣服放到床上,“你想下去吃饭还是就在房间里吃?”   周且舒抬头,“就在房间。”   付云行让段旭把饭菜送上来,他没再主动开口说话,周且舒也意外地保持了沉默。   付云行初二就开始忙工作了,毕竟,国外是没有春节这个节日的。   初三早上付云行去公司上班,周且舒穿着睡衣,披了件外衣站在门口,他从后视镜里一直看着人影消失才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他让人进去别着凉了,周且舒也不听话。   周且舒拢了下外衣,付云行就算不答应,也还是很关心他的,这份关心里面,恐怕就是付云行都不能完全肯定没有掺杂亲情之外的东西吧。   接下来几天,付云行对除夕夜里的那个亲吻和两人的关系没再说一个字,周且舒也由着付云行冷处理,一击即中,一击即退,付云行可以慢慢想。   一直到一周之后,付云行才正面跟周且舒聊起这个问题,“我估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也不说了,你从小就懂事,别在这件事上犯糊涂。你说的话我可以当没听过,以后不要再说了。”   周且舒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不可能。”   付云行知道周且舒有多固执,说不通就只好换了方法,“蓝山是可以寄宿的,从下个学期开始,你先住校,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付云行想了好几天,说实话他并不想说出这样的方法。   付云行做出这个决定很难,他原本的打算是在周且舒独立之前好好珍惜两个人住在一起的生活,但是现实逼迫他不得不现在就放手,见面少了,或许周且舒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喜欢不过是青春期一场错误的梦。   在自己与周且舒之间,他永远会把周且舒的利益放在前面。   周且舒肯定是不愿意去住学校的,“我不想去。”   付云行犹豫了下,在周且舒肩上拍拍,“你可能是跟我相处得太多了,试着去跟别的人亲近亲近,相处看看。”   “您一定要我住校吗?”   “……嗯。”付云行状似轻松地笑笑,“只是住校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周五下午不就回来了?平时有空我会去看你的。”   周且舒的眼角微微垂了下来,“您真的会去看我?”   “真的。”付云行看着周且舒的神情,虽然没有大的波动,但是对方微微垂下的眼角带出的一点柔和与委屈,就让他觉得心疼。   “您周五下午要来接我。”   “……好,去接你。”   周且舒攥着付云行的手,“那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我不在家,您也要好好泡药浴。”   “……好。”付云行没料到周且舒这么听话,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难言的失落,他只是把这种感觉归于对儿子的不舍,没有多想。   付云行送周且舒去学校,看了宿舍,把一切安排好后才走,到公司,还没工作一会儿,任宁远就找过来了,人大大咧咧地坐在付云行办工作对面,“你真让且舒去住学校?”   “嗯。”付云行现在的心情可一点都谈不上好。   “你舍得?”YU XI ZHENG LI   “舍不得也要舍得,我不能把他往歪路上引。”   任宁远在知道周且舒寄宿的时候就猜到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让他去学校住?”   付云行摇摇头,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父母,且舒也不例外。男孩子总黏着父亲成什么样子?”   任宁远不用猜了,付云行这么说肯定是周且舒做了什么让人知道了,“孩子长大了要离开父母,是没错,但是,孩子长大了也总要谈恋爱啊。”   付云行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任宁远耸耸肩,“他看你的眼神不是一个孩子看父亲的眼神,或者说,不仅仅是一个儿子在看父亲,更像是在看一个喜欢的人,甭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喜欢。”   付云行不觉得自己是个迟钝的人,但是他确实没有察觉到异常,任宁远能看出来,他们身边能看出来的人肯定还有,比如段旭,比如叶泊,是他自欺欺人了,“你认为这种感情正常吗?且舒不过还是孩子心性,他说的喜欢真的是喜欢吗?”   任宁远调整了调整姿势,“我不知道,父子之间按理来说是不应该有爱情,但是感情的奇妙不就在这里吗?千变万化、不可掌控,正是因为这样,感情才有魅力,你说呢?”   付云行能说什么?任宁远的话固然不错,但是,这并不是他接受这种感情的理由,他不可能爱上自己的儿子,荒谬!   任宁远见人不说话,站起来,指了指付云行,“先别去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撇除父子的关系,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喜欢他吗?”   任宁远说完就走了,他还有一大堆工作需要处理,看在周且舒私下里帮了他不少的份上,当然,关键是为了付云行,他不介意多说几句。   任宁远说完走了,付云行却愣住了,什么叫“撇除父子的关系”?他们就是父子,他对周且舒的感情只可能是父亲对儿子的感情,不然还能是什么?   他下意识抵触去想,却又能清晰地意识到某种情感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周且舒不回来之后,付云行很不习惯,一个人吃饭,总觉得餐桌过于宽大,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家里的餐桌有这么大?也没人再反复催着他泡药浴,缠着他做这做那了,身边骤然空落下来,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暖气开得再足,都让他觉得发自心底的冷。   付云行每天晚上都会到周且舒的房间里待一会儿,段旭看在眼里,焦急在心里,他只是离开了几天,再回来时家里的气氛就不对了,知道周且舒要寄宿之后,他隐隐猜到了问题所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劝说,双方都是太过聪明的人,太过聪明,反而容易在某些事情上过分执拗。   付云行坐在周且舒的床边,愣愣地盯着床头的小夜灯发呆,小鸟和鸟/蛋还是多年前的样子,对快成年的周且舒来说,房间里的摆设其实有些幼稚了,该重新装修了,或者……把这间房间保留下来,再另找一间房给周且舒。   离他远一点。   付云行躺在床上,唇间逸出一丝悠悠的叹息,撇开父子关系,他喜欢周且舒吗?   他这些天想了很多,他又不傻,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周且舒表现得其实挺明显了,那超出父子范围的占有欲,早该引起他的警惕的,但是,可能是心里的那点私心,让他在自以为是的糊涂中得过且过、自欺欺人。   他不觉得周且舒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真挚、纯粹是真的,沉稳、阴沉、充满侵略感也是真的,无论哪一个都让他放不下。是他太傻了,在周且舒手下起反应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了。   是喜欢的吧,只是那点喜欢还比不上父子之间的情意,既然周且舒把问题挑明了,他需要把态度摆出来。   他不能由着自己沦陷下去,他不能毁了周且舒一辈子。   付云行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既然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就不该去奢求别的东西,他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周且舒不可以,他不会做一点伤害周且舒的事情,他不能妨碍他,他不能是他的污点,他的阻碍,所以,他只能是他的……儿子。   在一切还有退路之前,在他还能掌握局面之前,他作为长辈,必须要把这根弦绷住。   周且舒是他的儿子,也只能是他的儿子。   周且舒并没有在学校住,两人间的公寓,他都没见自己的室友,付云行走后,他就离开了学校,高中的课程他早就掌握了,不听课也没关系,而他已经跟老师们打好了关系,不会传到付云行耳朵里去。   学校附近的一间公寓里,叶泊瘫在沙发上,问,“你这么简单就从家里搬出来了?跟付哥坦白了?”   周且舒开了瓶红酒,叶泊喜欢,他倒是无所谓,“不算坦白,他只是知道。”   “喔哦,”叶泊从周且舒手里接过酒杯,付云行肯定是不接受的,“看你这样子是都计划好了?”   “没有,寄宿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但你还是同意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出现一点偏差也没问题。”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叶泊之所以问是因为周且舒并不太跟他瞒着付云行的事,他也就问两句,不过不指望周且舒现在就告诉他。   周且舒瞄了叶泊一眼,“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果然,叶泊已经深刻体会到周且舒有多深藏不露了,“且舒,说实在的,付哥遇上你,不知道是上辈子欠的债还是积的福。”   周且舒挑着唇角笑了笑,不是很明显,逆光的眉眼稍微有些模糊,整个人淡然又沉稳,“无论如何,他都逃不掉,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我相信你有这能力,我只有一个问题。”   “说。”   “如果他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能接受吗?”   “他为什么会知道?”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也包不住火。”   “这是我的事情。”周且舒想过这个问题,付云行是很正直的人,绝对不会接受他做的事情,真有被发现的一天,就看他在付云行心里的地位到底有多重了,两人能达成一致最好,达不成,就看谁能说服谁了。   “好吧,你知道就行了。李正已经把事情办好了,过两天判决就该下来了,无期没跑了。”   “好,记得让人好好照顾我的这位‘叔叔’。”付浩西来过家里一次,想让付云行去找找门路求求情,不过都被拒绝了,周且舒知道付云行不是包庇的人。   “放心,就是你不说,付云河在监/狱里不会好过。对了,后天晚上有个宴会,付哥也会去。”   【作者有话说:云行其实不是对且舒完完全全没感觉,只是还不到能和父子感情相抗衡的地步,在他能控制的程度上,付爸爸还是想把两人之间的感情退回到单纯的父子情上,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不想影响且舒的未来,不想成为阻碍,归根到底还是喜欢呀~   更文看到日期才发现,今天是情人节(*/ω\*),那是啥,能吃吗?万年单身狗表示这个节日跟我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233333,祝大家——咳,不管是单身的还是有伴儿的,情人节快乐~   我单身,我骄傲!   默默码字······】 第二十九章 你用香水了?   周且舒倒是不知道,付云行一向不喜欢宴会,除了慈善类的之外很少参加,“什么宴会?”   叶泊早先就收到请柬了,“任家的,任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军/政/商的人都会去,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我明天也去,你去吗?”   周且舒没回答,拿出手机给任宁远发了消息。   叶泊喝着红酒,看周且舒发完消息了才问,“你是不是马上要分化了?”他喝的是红酒,但是空气里还隐隐浮动着一丝不太明显不属于红酒的酒香,更多的是薄荷、佛手柑和海盐的气息,很清爽,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香水,刚想起来周且舒不喜欢这些东西,向来都不用。   “到现在才问,你也够迟钝了。”   叶泊“啧”了一声,“我是没想到你的信息素会这么……小清新。”   在分化前几天,如果是alpha、Omega,会有少量的信息素泄露出来,不是很明显,只有离得近,或者在密闭空间待得久了才能闻到。   周且舒没有跟叶泊讨论自己的信息素是不是小清新的兴致,抬了下手腕,“都七点了,你还不走?”   “走走走,”叶泊把木塞塞回酒瓶里,“小岳还等着我吃饭呢,你又不喜欢红酒,我就拿走了啊。”   “三句不离乔方岳。”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说得好像你不是两句不离你爸一样。”   周且舒转头看了眼走到门口的叶泊,“他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知道,放心吧。”叶泊关上门,付云行问起周且舒的情况,他也只能搪塞了,不然还能实话实说?不谈感情,他还有一条钱脉攥在周且舒手里呢,那可是暴利,他还舍不得丢掉。   任家举办的宴会,来的自然都是各界名流,但是,推杯换盏,口蜜腹剑,也是会腻的。付云行并不想参加什么宴会,只是他和任宁远的关系好,跟任家又是一派的,正逢大寿,他不来不合适。   付云行跟任老爷子打了招呼,看见叶泊便聊了会儿,之后跟几个合作伙伴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主会场,只是他想躲清净,清静却也躲着他。   外面天气冷,付云行也没打算出去,他找了个人相对较少的边角处待着,还没站两分钟,就有两个人走过来了。   宋明和毕洛飞热络地跟付云行搭话,付云行虽然不认识,倒也觉得眼熟,他本来想是说几句话把人打发了就行,谁知道人一开口就没打算给他面子。   宋明手里端着两杯香槟,递给付云行一杯,“付董赏脸喝一杯?”   付云行没接,他不在公众场合喝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酒量不行,不说一杯倒,一杯下去,意识可能就不清楚了,“宋总好意我心领了,酒……就免了吧。”   毕洛飞帮腔道:“任老先生七十大寿,付董一杯酒都不喝,是不是说不过去?”   这两人站定的时候,付云行就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烟草和茶叶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他有些反胃,加上心情本来就没多好,他后退一步,言辞上也没那么客气了,“这确实是任老的寿宴,要喝酒也是敬任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宋明眉毛吊起,故意放出信息素,将这一小片区域跟人群隔开了,“给你酒就喝,一个beta而已,让你嚣张了这么多年也够了,还想爬到我们alpha头上来,痴心妄想!”   这边的动静不小,自然把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任宁远和任致远都离得远,看势不对,立刻往这边走了过来,任宁远不担心付云行的本事,但是beta面对alpha的刻意压制,就是不被压倒,也不可能会舒服。   付云行皱起眉,他这些年在圈子里虽然谨慎,也尽量低调,难免也会得罪一些人,尤其是A权主义者,再加上原主早些年的积怨,他们怎么能容忍一个本该资质平平的beta比他们还优秀?   毕洛飞伸出手,直接往付云行脸上摸过去,“虽然你只是个beta,但是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儿上,嫁给我勉强可以,明辉就当嫁妆怎么样?”   付云行握住毕洛飞的手腕,用了点力道,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一脚踹在人的肚子上,把人踹出去两米远。   霎时间的安静。   任宁远都走到跟前了,看见这场面,脚虚虚地踩在毕洛飞身上,用信息素压住了人的反抗,看样子不用他担心,付云行那身拳脚功夫还没废了。   宋明的脸色很不好看,被一个beta落了面子,他以后还在不在圈子里混了?但是,宋明挥出去的拳头落了空。   付云行一闪身,照样一脚把宋明踹了出去,就这两人,还用不着他脏了自己的手。   宋明躺在地上,咬牙切齿的,“任宁远,这可是你爸的寿宴,你就由着他打人吗?”   任宁远收回脚,“你是鱼吗?记忆只有七秒,我不介意帮你回想一下是谁先挑的事,动的手。”   任致远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歉意,“付董见谅,让他们混进来,是我们的疏忽。”   “客气了,在任老的寿宴上出这种事,我也有责任,稍后我会登门致歉,今天就先告辞了。”   “好。宁远,送付董出去。”   任宁远带着付云行往外走,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压低声音问,“是不是不太舒服?”隔老远,他都能感觉到那两个人的信息素了,处在最中间,付云行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付云行离开大厅呼吸到浸冷的空气才觉得好一些,“没事。”   “今天的事……”   “跟你们没关系,他们针对的是我,倒是搅了你父亲的寿宴。”   “见外,我爸才不在乎这些,”任宁远在付云行肩上拍了拍,看车已经开了过来,道,“你回去好好休息。”   “嗯,我过两天再来。”   “再说吧。”任宁远是真不在意,打了就打了呗,欺负到家门口了还有往后躲的道理?他父亲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然也不会跟付云行一直保持着互惠互利的关系这么多年了。   付云行打开车门,愣住了——周且舒在车里,他回头看任宁远,任宁远无辜地摊了摊手,“跟我没关系,我可没跟他说你要来参加寿宴。”   不管怎么样,付云行也没心思追究了,“明天见。”   任宁远摆了摆手,“走吧。”今晚上的宴会确实是他告诉周且舒的,人问他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再说,只要在圈子里就会知道,没什么隐秘性,但是来参加的人并不是很多,任家还是很低调的。   司机沉默地发动了车子,周且舒把隔板升起来,看付云行本就苍白的脸色有些灰白,又闻到人身上明显带着的alpha信息素,心当即沉了下来,“宴会上发生什么了?”   付云行有些疲惫,alpha的信息素和威压到底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切实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特殊,付云行向后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没事,别担心。”看到周且舒,他还是高兴的,不想把自己的坏情绪传给周且舒。   付云行没说,任宁远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发给他了,周且舒凑近了些,靠在付云行边上,没说话。   付云行知道周且舒并不相信,但是他没办法开口跟人说,之前不可能,在他知道周且舒的心思之后更不可能。   周且舒靠过来的时候,付云行闻到了淡淡的清香,他细细地分辨了,是薄荷、佛手柑的气味,还有海盐,清爽而带着微微的、恰到好处的凛冽,很舒服,他偏了偏头,问,“你用香水了?”   周且舒心知肚明,又靠近了些,直接靠在付云行肩头,不过没着什么力,“没有。”   付云行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推开人,“快要分化了?”十八岁前后一年之内分化都是正常的。   “应该是。”   付云行心里刚刚散去的烦躁又重新聚集了起来,绝大多数的alpha和Omega在分化之后紧接着就会迎来人生的第一次易感期或是发/情期,虽然有抑制剂,但是还是会有些虚弱,处理不好会留下各种各样的后遗症。付云行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周且舒才寄宿不到一周,三天,现在他还得把人带回家——他不放心让周且舒一个人在外面度过分化和第一次易感期。   付云行看向窗外的街景,亮丽的霓虹灯在夜幕里昼夜长亮,似乎永远都不会感到疲倦,“从今天晚上开始先回家来住吧,等分化后稳定下来再去学校。”   “您给老师请假?”   “嗯,我给你请假。”   “好。”周且舒没有再靠近,他的信息素已经驱散了刺鼻的烟草味,付云行的脸色好看不少,他也没有再坚持,还不是时候。   进了门,段旭看到周且舒,短暂的惊讶被明显的信息素的气味给冲散了,算算时间,周且舒确实该分化了。   周且舒问,“药浴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周且舒看向付云行,“去泡泡药浴吧,会舒服一点。”   付云行点了下头,药浴的效果虽然还是治标不治本,但是泡了确实会舒服一些。周且舒没有跟着,付云行脱/了衣服跨进池子里,袅袅的药香和蒸腾的热气让他逐渐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要开车啦,作者菌说过早日让两人滚上床单,达成~不过……那什么,作者菌骑自行车都不敢上路,这是辆小破车,先给看文的小可爱们打打预防针(*/ω\*)怀念那个刚入耽美坑时看到h情节就快进跳过的纯情的寄几,果然岁月不饶人呀。。论蠢作者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233333】 第三十章 醉里不知天在水   付云行不是没有闻到过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就拿他身边的人来说,任宁远、周文妤、魏玉成,甚至是跟周且舒关系比较近的叶泊,他都知道他们的信息素,但是充满恶意的alpha信息素他确实很少接触,虽然不至于被压制,但是让他犯恶心,犹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让付云行庆幸的是,周且舒的信息素他很喜欢,清清爽爽的,闻起来很舒服。   周且舒敲了敲门走进来,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浴池边凸出的小台面上,“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吧,多少吃一点。”   付云行泡得有些想睡了,“不吃了,我没胃口。”   周且舒弯下腰,端着粥碗,把香菇滑鸡粥送到付云行嘴边,“张嘴,就吃一点。”   僵持半天,看周且舒动作轻柔、语气和姿态却都强硬,没有作罢的意思,付云行想接过碗自己来,却被人躲开了,最后还是他妥协地趁着周且舒的手吃了点粥。   周且舒解决了付云行剩下的多半碗粥,再低头的时候,人已经昏昏然睡着了,他把碗放在托盘上,低头蹭了蹭付云行的额头,这人,对他也不是完全不喜欢的吧,他能感觉到,毕竟,感情是这个世上最难掩藏的东西,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言辞可以作伪,动作可以假装,眼神却不会说谎。   周且舒把付云行从浴池里抱出来,沾了自己一身药汁也没在意,他给付云行清洗好穿好睡衣,人都没醒,周且舒把付云行抱上床,换了身衣服坐在了床边。   付云行还是受了那两个alpha的影响吧,不然也不会累到他这么折腾都没醒。   周且舒揉搓着付云行的手,没有开灯,他的神色很沉,以前总是付云行把他护在身后,今后,换他来保护他的父亲,他的……爱人,将来还可以是他的……妻子。   十一点多,周且舒在从房间里出来,段旭在楼下等他,“明天早上不用叫他,他问起,就说我早上出去的。”   “少爷,您的分化期就在这两天……”   周且舒用眼神制止了段旭的话,“你的全部职责就是照顾好他,其他的事情少问。”周且舒说完,径直出了家门,还有两天,他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段旭站在门口,看着周且舒开走了一辆车,他心里是担忧的,不说周且舒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有没有驾照,周且舒的状态都不让人放心,偏偏又是分化前的不稳定时间,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他怎么跟付云行交代?   段旭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妻子,叹了口气,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希望周且舒不要出事,不然,他不知道付云行会怎么样,付云行有多在意周且舒,这么多年他都看在眼里。   付云行上午十点多才醒,睡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缓过来了,周身仔细闻还能嗅到淡淡的清香,是周且舒信息素的味道,他一动,守在外面的段旭就敲敲门进来了。   段旭把衣服准备好,“先生。”   “且舒呢?”   “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有点事,晚上会晚点回来,让您不用等他。”   付云行皱皱眉,周且舒还没有这么一大早就跑出去过,“我的手机呢?”   段旭把付云行昨天落在一楼客厅的手机递给付云行,付云行给周且舒打了电话,没人接,发了消息,等了几分钟也没有回。   段旭看着付云行,开解道:“您别担心,少爷处事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付云行走到窗边,又给叶泊和肖安扬打了电话,两人都说不知道,但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他就不知道了,只嘱咐他们有消息了马上告诉他。   付云行吃过午饭去了公司,晚上七点多到家,周且舒还没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他一晚上没睡,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第二天晚上,付云行冲了澡,随手拿了本书上床,手机就放在手边。   付云行其实看不进去书,反而有些催眠的作用,靠在床头慢慢迷瞪过去了,直到开门声把他惊醒,随之而来的是炸裂的信息素。   付云行瞬间就清醒了。   周且舒的状态明显不对。   付云行身为beta,虽然不能察觉一个人是alpha还是Omega,但是易感期和发情期的状态相差甚远,他就是再傻也看得出来,周且舒应该是分化了。   付云行闻过的信息素里还掺杂着浓浓的酒味,如果他对酒的了解多一点,就会知道那是高浓度的伏特加。   付云行利落地翻身下床,拉开床头的抽屉,把准备好的抑制剂拿了出来,扶住向他走过来的周且舒,“忍一下,把抑制剂注射了就好了。”alpha和Omega的抑制剂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分化之后的第一次易感期或者发情期,用抑制剂虽然不太好,但是也没有别的方法。   周且舒的眼睛沉得像深海的沟壑,他拿走了付云行手中的抑制剂远远地丢到了落地窗帘下面,付云行看着周且舒平静的神色,松开手,安抚道:“且舒,你听我说,不要冲动,易感期是不好度过,但是只要注射了抑制剂,再睡一觉,醒过来就没事了。”   周且舒没说话,手按在付云行肩上把人按在了床上,同时合上了抽屉,里面还剩下两管抑制剂,“我不需要它们,我需要……你……”   付云行的手抵着周且舒的肩,却一点都推不动,尽管他的体力和身手都不错,但是在一个易感期的强大alpha面前,就显得有些力不动心了,再加上对方是周且舒,他也下不去手。付云行咬咬牙,试图跟人讲道理,“且舒!我是你父亲!”   “我知道,”周且舒打量着身下的付云行,“我很清醒,易感期除了带来的一点燥热之外,我的思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你还不快起来!”付云行的酒量很小,近距离的酒味和酒精带来的燥热,混合着清爽的薄荷、佛手柑、海盐的气息,一冷一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想拥抱,又想推开。   想接近,又想远离。   “不。”周且舒说着低下身,在付云行脖颈上细细舔舐着,付云行偏过头要躲,却正好将腺体暴露在了他的嘴边,他先是在付云行颈后的腺体上吮了吮,激起人一阵颤栗,而后张嘴咬了上去。   付云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然后就将所有的声音埋在了嗓子里,等到周且舒放开时,才稳了稳呼吸,他从来都没觉得脖子后面还有这么一块敏感的地方,而且他能感觉到周且舒身下的灼热正抵在他身上,烧得他有些焦躁,“且舒,你不要这样,有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不要……这样……”   周且舒盯着付云行的眼睛,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吗?”   付云行在周且舒黑沉沉的眼睛里迷了路,整个人有点当机,他觉得自己已经醉了,“你不能……”   周且舒吻上了付云行的嘴唇,探了舌头进去,把人抗议反对的声音都堵了回去,直到付云行挣扎的动作逐渐失去了力道才松开。   分化之后的第一次易感器,周且舒想完全控制住信息素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将信息素压制在一个不会让付云行感到不适的程度。   付云行有些失神,接/吻带来的窒息感让他有一瞬间的恐惧,穿越之前的场景又出现在了眼前,但是周且舒在他身上游走/的手让他来不及去品尝恐惧就被快/感/攫住了所有的神经。   周且舒趁着付云行愣怔的时间,将人剥/了个精/光,而他自己还穿得整整齐齐的,付云行穿的睡袍,很好脱,他轻轻在付云行脸上啄/吻着,巧妙地地封住了身下人可能会有的一切动作,手指在付云行胸前的红/蕊/上拉扯揉捏,小小的蕊/豆迅速充/血膨/胀了起来,摩挲着周且舒的衣服,细细密密的痒和酸胀将付云行一点一点拖下欲/望的深渊。   这样的感觉太陌生了,两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付云行全部的理智都用来制止自己发出让人羞耻的声音,心里的绝望与隐秘的欣喜纠缠在一起,共同汇聚成冲顶的欲/望,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付云行苍白的面色上浮起了一层熏红,牙关紧闭,喘/息声都压抑在喉咙深处,他现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似乎应该推开身/上这个人,又似乎想不计后果地跟随着那一双手义无反顾地走进万劫不复之地。   周且舒的手沿着付云行的胸腹向下,在圆溜溜的、颤抖的肚脐处打了个转,用小指轻轻戳/刺了两下,付云行身上的每一处都让他着迷。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颤巍巍立起来的/柱/身,揉/弄了几下,半/软的/茎/体就完全立/起来了。   周且舒一边在付云行的锁骨上啃/咬,一边撸/动着手下越来越/硬的茎/体,还不忘照顾两枚囊/丸,等付云行射/出来后,他才又吻上了人的唇舌,却意外地看到了付云行眼角滑落的泪珠。   周且舒停下了动作,舔了舔付云行唇瓣上的几个齿/痕,吻去了那两行隐入发间的泪痕,缓声道:“云行,你记住,我不是因为易感期才对你做这些事情,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付云行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颤抖着嘴唇,“你会……后悔的……”   “不会。”周且舒说得斩钉截铁。 第三十一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   付云行闭上了眼睛,将最后一丝清明丢进了信息素的汪洋,如果这是仅此一次的交/合,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不会再有以后了,不可能了。   周且舒虽然意外于付云行突然的乖顺,但是烧/灼的欲/望没有给他太多分心的时间,他吻着付云行的脸颊,依旧没有听到一声喘/息。   周且舒脱/了/衣服,从口袋里摸出润/滑/剂,beta不比omega,不可能稍微一/撩/拨就自动/分/泌/肠/道/液/润/滑,他不想伤到付云行。   周且舒把手探到付云行身后,沾满了润/滑/液的手指在紧/缩的褶/皱上按了下,然后小心地挤/了一根手指进去,“乖,放松一点。”   付云行抬起胳膊挡住眼睛,放松?他根本放松不下来,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羞恼,他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到地下去。   周且舒在付云行的手臂上亲了下,抽出手指,将付云行翻了个身,第一次还是后入比较好,而且付云行肯定是害羞的,第一次,他没打算做得太过。   付云行跪趴在床上,周且舒的手臂捞着他的腰身,付云行的脸埋在柔软的被褥里,一片潮/红,不知道是羞/臊的,还是被酒气蒸腾的,模模糊糊的意识都聚集在了身后,并不疼,更多的是无措与陌生/触感带来的冲击,违逆生理习惯方向的进入让他难耐地在床上蹭了下,却并没有丝毫的缓解。   换了姿势后,周且舒仔细给人做/着扩/张,一根手指来回转了转,屈了起来,在内/壁上按了按,等到穴壁稍微松软一点后试探着伸/入了第二根手指。   扩张进行得缓慢而磨人,付云行的双手攥着床单,颤抖着咬/住了被子,把喘息声压了回去,被酒精糊成一团的脑子已经没办法再去思考更多了。   周且舒观察着付云行的反应,抽出了手指,付云行稍稍缓了口气,松开了被子,然而下一秒,穴/口骤然被巨/物撑/开,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直了,而后挣扎了起来,“不要!你……你出去!”   周且舒皱着眉按住付云行,头部/只进去了一半,撑/在/穴/口,将所有的褶皱都撑开了,现在这样两人都难受,他俯下身,在付云行颈后的腺体上噬咬着,“马上就好了,忍一下。”   付云行扭着腰想躲,却被周且舒牢牢箍在原地,周且舒额上滚落的汗水滴在付云行的背上,带着灼热的温度,这么卡着不行,他往前一送,将硕/大的龟/头送进了付云行体/内,付云行呼吸一滞,一口气堵在嗓子里,胸膛一紧,咳了几声,眼眶一阵酸涩,眼前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周且舒等付云行的呛咳缓和下来,扣着人的腰,一下进到底,紧/致柔软又高热的内/壁贴合着/柱/身,绞/紧的/穴/肉让他抽了口气,太紧了。   付云行开始是不想发出让人羞/耻的声音,还想在周且舒面前保持最后的、作为父亲的尊严,而现在是完全失了声,后仰的脖颈在短暂的停顿后垂了下去,犹如仙鹤低下了纤长优美的脖项,撕裂一般的痛感让他被烈酒熏晕的脑子回过了一点神来。   疼,太疼了。   周且舒沿着付云行的脊椎一路往上吻去,给人缓神的时间,他的唇舌拐到了留着几个牙印的腺体上,beta没有信息素,但是在情/动的时候腺体也一样敏/感,等到付云行软下去的茎/身重新硬/起/来之后,周且舒才小幅度地动了动,一点一点加快了速度,在慢慢软/化的甬/道里大开大合/地进/出。   痛感逐渐褪去,情/欲从尾椎处沿着脊柱一直传到了脑海里,噼里啪啦带着火花,付云行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快/感,身后的甬/道给了他一种错觉,全身上下似乎只剩下那一个地方还有知觉了,射/出来的时候,付云行的眼前一阵花白,微微有些晕眩感。   周且舒放慢了戳/刺的频率,换着角度在付云行体内探索着,轻声问,“舒服吗?”   付云行鼻翼间满是周且舒信息素的味道,清爽的薄荷、佛手柑以及海盐的气息,被隐藏在底层的伏特加盖过了大半,只留下一丝凉凉麻麻的感觉,他整个人像是泡在酒里,呼吸间仿佛甘醇的酒液就涌入了鼻腔、喉咙,将他全身都笼罩了起来。   付云行不喜欢酒,但是这一刻,他想把全部的意识和整副身体都浸泡到酒的海洋里去。   舒服吗?   不言而喻。   周且舒没有指望付云行给他言语上的回答,身下人的身体已经给了他最忠实的反馈,他问,只是另一种营造快感的方式。周且舒没有停下在付云行体内的动作,在某个方向,龟头突然抵住了一块软肉,他顿了下,付云行更是狠狠抖了下。   周且舒的眼神沉了沉,顶着那团软/肉碾磨着,在付云行从喉咙逸出的一声带有哭腔的呻吟里,龟头进入了一个更为隐秘且深入的地方,周且舒停下了动作,是生殖腔。   卡在腔口的烧灼让付云行心里攀升上了一丝恐惧,声音抖得不像样,仿佛是深秋里树梢上最后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黄叶,“太深……了……不要……且舒……”他不知道身体里还有那么一个地方,那么深,仿佛一直通向了最为隐秘的、最不可言说的情感和欲/望的汪洋。   周且舒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前所未有的愉悦感漫上了心头,他的嘴唇贴在付云行的腺体上,轻声问,“云行,真的不要?”   付云行的意识早就模糊不清了,也不可能去思考,周且舒的信息素似乎是专门来克他的,“不要了……”   周且舒舔了舔付云行的耳廓,引导着,诱惑着,“真的不要?进去之后,你就是我的了,你好好想想,真的不要吗?”   付云行半边脸埋在被子里,眼睛里迷迷蒙蒙的,想?他根本无法思考,从周且舒进入体内的那一刻,他所有的行为反应都不是思考之后做出的。   想让周且舒进来吗?   付云行抬起手,落在周且舒扶着他腰的手上,将人的手掰开了握住,没有言语。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是默许了,他想占有这个人很久了,从内到外、完完全全地占有,染上自己的信息素,只属于自己。   周且舒捅在生殖腔里的每一下,都给付云行带来了太过强烈和直接的快感,甚至让他有些恍惚,意识仿佛与身体分离了,却又感到被占有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泪水涌出眼眶,直接被被褥吸收了,付云行想抱抱周且舒,却没办法动一下,连最细小的毛细血管里都挤满了快感的多巴胺,就这一次,就疯狂这一次,最初的放纵也是最后的放纵。   起码,他拥有过了,还贪心什么呢,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周且舒成结后紧紧地卡在付云行体内,将所有的精液都射进了付云行的生殖腔内,同时用力咬破了付云行的腺体,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射了进去。   付云行被体内的烧灼激得又射了一次薄精,没等周且舒撤出去就睡着了,两天一夜没合眼,又这么大起大落地折腾了半天,精神上早就困倦了。   周且舒搂着付云行,分化后的第一次易感期,成结后会维持两个小时左右,之后大概都是四个小时,他就着两人的姿势,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针抑制剂,注射进了手臂上的血管里,易感期至少会保持三天,而他不可能完整地度过,这样就够了。   周且舒拥着付云行,心里考虑着接下来的打算,等到结消下去后,他才抱着人去浴室清理身体,阴茎拔出来时,带出了一丝润滑液和少量的肠液,他射进去的精液都锁在了付云行的生殖腔内,一滴都没有漏出来。   周且舒在付云行的小腹上戳了下,又舔舔付云行腺体上留下的清晰的牙印,稍微有些遗憾,他是没办法完全标记付云行的,beta不可能被完全标记。   Beta虽然有腺体和生殖腔,能闻得到信息素,但是并没有信息素和发情期,就算成结射精,咬破腺体注入信息素,也只能让beta短暂地沾上alpha的信息素,一般只有1~3天。   周且舒又觉得庆幸,付云行是个beta挺好的,如果是Omega,他今晚上的行为一定会让人怀孕,他又不喜欢小孩子,尤其不想让其他人来分走付云行的注意力和……爱。   周且舒抱着付云行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凝视着付云行的面颊,眼睛里柔软的眷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别说拥抱亲吻了,他估计都见不到付云行的面。   不过,分离总是暂时的。   付云行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睁开酸涩的眼皮,付云行被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感定在了床上,腰间横亘的手臂不用问就知道是谁的,他闭了闭眼,又睁开,他是背对着周且舒的,脊椎正好贴在周且舒的怀里。   付云行开口,嗓音沙哑,“放开我,出去。”   周且舒支起身,亲了亲付云行的耳朵尖,“你感觉怎么样?”   “今天是周一,去学校吧。”   “我……”   “我很累,且舒,别让我重复了。”   周且舒抿了下唇,“好,我会让段旭把早餐准备好的,等会儿起来吃一些。”   付云行没应声,也没睁眼,感觉到周且舒从他身边离开、下床,随后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知道周且舒吻了下他的额头,听到关门声之后,他才睁开眼,翻身平躺在床上,这一个动作牵动着身上的肌肉,是一阵让人牙根发酸的酸胀。 第三十二章 我知道你怪我   付云行的眼神里流露出凄哀的绝望,是他亲手把自己送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是他的错,放纵,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代价……只有他能够支付。   付云行知道段旭不可能对晚上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但是人不问,他也不想说,直到周四的晚上,段旭才试探着问了句,“先生,明天少爷就回来了,您真的……”   付云行放下看了一半的资料,转头望向漆黑的窗外,“那边的学校联系好了吗?”   付云行前几天就让段旭去安排了,签证、住宿等等,“已经联系好了,少爷的资质很好,只要顺利完成两个月的课程就能进入大学学习了。”   “其他的呢?”   “都安排好了。”   “……订……明天晚上的机票,你去接……且舒,亲自送他去机场。”   “先生,您明明……”   “我明明什么?”   “先生……”   “什么都别说了,我主意已定,就这么安排,你出去吧。”   段旭知道自己说什么付云行都不会听,付云行虽然脾气好,但在一些事情上面也固执得很,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心里叹息,提醒道:“今晚该泡药浴了。”   “……不早了,去陪你妻子吧。”   看着付云行又低头看起了资料,段旭无奈之下只得退了出去,他只是个管家,哪里有立场去硬劝。   周五下午,出了校门,付云行就看见了正在等他的段旭,他这几天给付云行打电话没人接,发消息也不回,还好有段旭,不然他都不知道付云行到底什么情况,其实,这些也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但是真的被疏远了,还是很不好过。   偏生任宁远给父亲过完寿诞就带着公司团队去M国了,付云行身边连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当然,周且舒不认为付云行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是,任宁远自己应该也能看出来一些端倪。   周且舒坐进车里,听从了付云行的安排,事情都凑在一起了。   周且舒一路上都沉默着,到了机场,他接过行李箱,“段叔,我不会离开很久,这段时间请你照顾好他,有什么事情立刻告诉我,段叔明白吗?”   “少爷叫我一声段叔,其中的轻重我明白。”段旭微微躬了躬身,付云行没想明白,他看得很清楚,周且舒会因此就放手?不可能的。   周且舒又看了一眼段旭,转身进了机场,候机的时候,他再次拨通了付云行的号码,这一次,几十秒之后,通了。   周且舒望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没有等付云行说话,开口,“我不会离开很久,你一时不接受我也没关系,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想,等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还是选择逃避,我不会再后退了。”   “……且舒,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你在国外,照顾好自己,也……仔细想想。”   “以前你跟我说过,如果我骗了你,就送我去国外,可是我没有,所以,这次先记下,以后再还上。”周且舒说着,勾了下唇角,“我知道你来送我了,对不对?你不用回答我。”   “……该安检了吧,到了之后有人接你,他会给你安排学习和住宿。听话,且舒。”   “我会听话的,你也是,天气还凉,要注意保暖,药浴也要按时泡。”   付云行顿了顿,挂了电话。   周且舒过安检,上了飞机,他不会离开这片土地太久,很快,他会以另一个身份回到这里来,回到付云行的身边。   机场外,付云行收回了一直盯着入口处的视线,周且舒以前总是用敬称的,现在都不用了,他看着逐渐暗下去又灭了的手机屏幕,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其实不想这么快就挂断电话,但是再说下去,付云行怕自己会心软。   送周且舒去国外,付云行心里很不好受,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周且舒去那么远的地方,但是他没办法,只有让人离开,让周且舒去接触更多的人,更宽广的世界,周且舒才会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不牢靠,只要对周且舒好,他没关系,本来就是不该有的感情,也没必要牢牢抓着不放。   至于那一次接触,就当做是一场黄粱梦吧,付云行对他儿子不该有的苗头,也该被完完全全压下去了,等周且舒从国外回来,他们就还只是一对父子。   任宁远还在国外就听说了周且舒出国读书的事,回来后先去见了付云行,“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儿子你还不了解吗,他要是真的喜欢你,送出国就行了?!”   付云行靠在椅子里,望着窗外的那株高大的小玉兰,二楼的高度能看见半个树冠,夜色里,嫩白的花瓣在书房灯光的晕染下,显出润泽柔软的模样来,“你看那株小玉兰长得怎么样?今年花开得比往年多。”   任宁远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还有心思看花?”   付云行转过眼,问,“不然呢?”   任宁远连着喝了两杯茶,“我上次跟你说的你压根没想是吧?”   “想什么?”   “跟我装糊涂?”   付云行又把视线转回去,“且舒才多大,他以后的人生还很长,他该有更好的未来,我喜欢他有什么用?我不想我的感情成为他的负担,更不想他以后事业有成回顾过往的时候,觉得是我给他的人生画上了污痕。宁远,我很贪心的,我想做一个好父亲,而不是让且舒以后疏远我,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任宁远走到付云行身旁,也望着夜色里灿灿的玉兰,“但是,这只是你的想法,你有问过且舒的想法吗?”   付云行苦笑一声,他是没有问过,但是周且舒都告诉他了,“孩子的话是不能信的。”   “且舒不是普通的小孩,他早慧、老成,你不是不知道。”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做法……”   “没想到我会帮着且舒说话,是吧?”   “嗯。”   “我不是帮他,我是在帮你们。”   付云行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任宁远低头看着付云行,斟酌着开口,“我来做一个假设,如果十年后,不说十年后了,如果五年后,且舒二十多岁,他还喜欢你,你会考虑接受他吗?”   “不会。如果……别人会怎么看他?”   “你觉得他是看重别人眼光的人吗?”见付云行不说话,任宁远叹了口气,“你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或者说,你还不够了解你的儿子。你说你贪心,开玩笑,你这样叫贪心的话,别人岂不都是贪得无厌了?”   “……够了,别说了。”   “我最后再说一句,你确实是在为他考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考虑的不是他真正需要的?知道什么叫中国式家长吗?只在乎自己认为孩子过得好不好,而不关心孩子过得好不好。”   付云行一愣,任宁远知道人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付云行很民主,凡事也都会征求周且舒的意见,但是在这件事上,付云行肯定不会,任宁远看着付云行的脸色,觉得自己话说得太过直白,忍不住担忧道:“你最近没休息好吧?”   付云行怔怔地答道:“还好……”   “我可没觉得你好。”   付云行回过神来,合上膝头的书,揉了揉太阳穴,“你刚回来,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上午还有会议。”   “行,你多想想,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让司机送你吧。”   段旭送任宁远出门,任宁远问,“云行这几天怎么样?”   “您看到了,先生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你多照看。”   “这是我的职责。”   “前两天听云行说你妻子快醒了?”   “是,”这件事是段旭近来最舒心的一件事,“她现在对外界刺激有一定的反应,医生来看过了,没有意外,一到两个月就能醒。”   “恭喜了。”   “谢谢。”   派司机去送任宁远,段旭端着龙须菖蒲茶去了书房,付云行最近几天有点失眠,而且贫血症状也有反复,他只跟周且舒说了失眠的问题,两人都心照不宣。   付云行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去陪陪你妻子吧,医生不是说了,要你多跟她说说话,她也能早点醒过来。”   “您……”   “去吧,我等会儿就去休息。”   “是。”   付云行把杯子里的茶喝完,简单洗漱完就上了床,他知道自己睡不着,上辈子他倒是经常失眠,但是穿越过来之后,有周且舒陪着,失眠就很少来找他了。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付云行点开消息,周且舒每天晚上十点都会发消息给他,一段小视频、几张图片或者一段文字,告诉他一些新鲜的风物,他看着,总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周且舒还没有离开过他这么长时间。   想吗?   说不想是假的。   周且舒会掐着点在每天九点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付云行很少接,一周最多两次,其他的时间,他总是等着铃声响完,而那头的周且舒也很耐心地等到最后,然后才按下挂机的红键。   付云行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除了任宁远之外,叶泊也会带着乔方岳来家里坐一会儿,付云行看着乔方岳的肚子,还是有很强的违和感,男人生孩子,想想就觉得奇怪,但他还是关心乔方岳的,“快……六个月了吧?”   乔方岳在肚子上点了点,稍微有点埋怨,“还有几天。”   付云行看了眼叶泊,“怎么,你欺负小岳了?”   【作者有话说:且舒不会离开太久哒!】 第三十三章 他不能留下ta   叶泊笑笑,“没有,我冤枉,宠着这小祖宗还来不及,还有,我要敢欺负他,不说我爸妈,就他哥都能把我修理一顿。”   付云行了然,乔方霖的武力值还是很高的,不过他看叶泊也是真的喜欢乔方岳,言语行为间都是藏不住的,“月份大了,凡事要当心,别到处乱跑。”   乔方岳半靠在叶泊身上,“从上个月开始我就被拘在家里了,每天也就看看书,一想这样的生活还有三四个月,我就想把这小家伙打一顿。”   付云行知道乔方岳从小时候起就是精力过人的那种,闲不下来,这么让他骤然安安静静,不能上蹿下跳了,适应不了也正常,“等孩子生下来,你就舍不得打他了。”   叶泊附和道:“对,你也就嘴巴厉害,真的见到孩子,哪儿舍得打下去?”   “怎么舍不得?”乔方岳一抬眼,“不过你前半句话我还是很爱听的,我的口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要不是这小家伙,我还在通往主编的道路上奋斗着呢,现在都被他拖累了,不过主编的位子早晚是我的!”   “是是是,你最厉害。”叶泊一边安慰着人,一边对着付云行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来。   付云行看着两人,竟然觉得有些羡慕,他把自己那点情绪压下去,“中午留下来吃饭?家里刚请了一位师傅,粤菜做得很地道。”   叶泊点头,“好啊。小岳偏爱重口,但是孕期还是要饮食清淡一些为好。”   乔方岳撇了下嘴,倒是没有反驳。   饭桌上,付云行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心里暗笑,乔方岳虽然不喜欢清淡的菜式,不过碍于他的面子,在叶泊的投喂之下也吃了不少,他轻轻笑了笑。   乔方岳夹起自己碗里的一块西蓝花,正打算放进叶泊碗里,听见付云行的轻笑,顿时羞红了脸,筷子一转,把西蓝花塞进了自己嘴里,“付哥你别笑啦。”   叶泊给乔方岳盛了碗汤,道:“多大的人了,为孩子着想也不能吃那么多重油重盐的东西。”   乔方岳转头对着叶泊做了个鬼脸,然后默默低头喝汤了。   敢在付云行面前撒狗粮的人没几个,付云行看着人家小两口,为他们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有难言的失落感。   叶泊揉了揉乔方岳的头发,招来人一个白眼,他笑笑,在乔方岳又转回头吃饭的时候,看向付云行,“且舒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过两天就要去大学了,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太聪明了,一年,最多两年,他肯定能拿下结业证书,当然,没准儿要不了一年。”   “嗯,”付云行还是很乐意听别人夸周且舒的,“他确实很聪明。”   “不过且舒还跟我抱怨,付哥总不接他电话。”   付云行面上从容,心里却跟被针扎了一下一样,“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有时候不方便接听而已。”   “也是,付哥怎么会不接他电话,肯定是夸张了嘛。”   吃完饭,三人又坐了一会儿,叶泊和乔方岳就走了,离开付家,叶泊叹了口气,周且舒让他带着乔方岳去看付云行,他知道是什么意思,给人点刺激呗,只希望有用。   付云行倦怠地靠在沙发里,他都有点困了,问身后的段旭,“你妻子怎么样了?”段旭的Omega李可慧两天前刚刚醒过来。   “好多了,再过两天就能开始复建了。”   “嗯,你最近把注意力往你妻子那边放放,我这儿有这么多佣人,没事。”   付云行说没事,段旭却不敢信,付云行近来总是会觉得累,想睡觉,人也经常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先生,您……”   付云行摆摆手,“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去忙吧。”   难得见到付云行这么烦躁的样子,段旭也不敢多说,“我知道了。您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会儿,睡个午觉?”   “我自己去。”   看着付云行上楼,段旭才去找李可慧,李可慧昏睡了快十年,刚醒过来还很虚弱,每天只有六七个小时是醒着的,其他时间都在睡觉。   李可慧看着段旭,神色温柔,“付先生怎么样了?”段旭把这些年的事情大致跟她说过了,付云行也来看过她好几次,她对这位恩人很是感激。   “精神不太好,我想等后天医生来的时候也给先生做个检查。”段旭不用问就知道付云行是不会去医院的。   “这样也好。”李可慧笑笑,她很珍惜醒着的每一秒,她睡得够久了。段旭跟她说的话,她是有感知的。   然而,没有等到第三天,隔天早上,付云行在刷牙的时候泛起恶心,怎么都止不住,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腹痛。   段旭在外面看到付云行起床的时间了,人还没起,又等了会儿,他不放心,敲了门也没有回应,就直接进去了,看到乱着的床褥,又听见卫生间里的动静,快步走进去一瞧,心里一惊。   付云行半跪在洗手池边,一只手还搭在池子边,呼吸沉重。   段旭把付云行扶起来,架着人走到床边,把付云行安置在床上,“先生,您怎么样?我现在给爱莎医院打电话。”   “不用……”付云行拒绝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一阵恶心打断了。   看着踉跄着进了卫生间的人,段旭立时给医院打了电话,手指一转,直接拨给了院长赵峰。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付云行惨白的面色更难看了,段旭看着付云行,又看向惴惴不安的赵峰。   赵峰心里已经翻天了,beta怀孕没什么,虽然几率小,但是还是有很多的,但是这个beta可是付云行啊,明辉当之无愧的一把手,跺跺脚地就要抖三抖的人物啊,怎么就……怎么就怀孕了呢?!谁能把付云行给收服了?等等,他现在不应该担心这个,而是他的命,他不会被灭口了吧?!   付云行强自忍着心里的震惊,抖着手把化验单交给段旭,问赵峰,“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谁?”   赵峰忙道:“您放心,没有了,给您做检查的都不知道!”   “我不希望还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明白吗?”   “明白!”   “出去等着。”   “是,我就在外面,您有事随时叫我。”   赵峰出去后,段旭看着付云行,“先生……”   付云行喃喃,“这个孩子不能要……”他怎么可能怀孕?只有一次而已,不是说beta的怀孕率很低吗,这怎么可能?!然而以伊利爱莎医院的水平不可能连这个都出错,再有……他这段时间的各种症状都跟怀孕是相合的。   “先生,您再考虑考虑……”   “不!”付云行打断段旭的话,目光烧灼,“你知道这是谁的孩子,你说我能把他生下来吗?!”   “先生,恕我冒犯,不管是谁的孩子,您怀孕这件事本身就能说明您对孩子父亲的感情了,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生/殖/腔是不会打开的。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大,您忍心就这么杀了他吗?”   “别说了……”付云行垂在身侧的手不住地颤抖,“且舒……且舒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怎么能……”   “胎儿还很小,您现在刚知道这件事,还不够冷静,先这样好不好,今天我们先回去,您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也不迟,您说呢?”   付云行早上没吃东西,又几乎把胆汁给呕了出来,这会儿又受了这样的冲击,贫血导致的晕眩让他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他闭了闭眼,同意了段旭的提议。   段旭叫了赵峰进来,“现在情况怎么样?”   赵峰本来就是产科医生起家,对这些很了解,“胎儿刚刚8周,发育状况很不错,腹痛是因为生/殖/腔扩张的缘故,恶心呕吐的状况因人而异,虽然没有胃口,但是一定要吃一些有营养的食物,呕吐的症状大概会在3个月左右消失。”   “那贫血的症状呢?”   “付董的贫血不是很严重,孕期可能会严重,也可能不会,要注意补充微量元素。”   “好,知道了,赵院长,事情的轻重你知道。”   “是,我明白,您放心。”   回到家里,付云行还有些浑浑噩噩,段旭在医院的时候就让家里的人准备好了白粥,他把粥放在付云行面前,“您早上什么都没吃,吃一点吧。”   付云行没动,“段旭。”   “先生?”   “我知道你跟且舒一直有联系,这件事不许告诉他,如果你说了……你就走吧。”   “先生……”   “我说到做到。”   “……”   “段旭,这件事,是我求你……不要逼我。”   “……是。”   付云行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勺子,“准备一下,现在去公司。”   “您这样……”   “没事。”   付云行执意要去公司,段旭拦不住,晚上回来之后,付云行也只吃了一点就回房间了。浴室里,付云行光裸着上身,看着整面墙壁的镜子里自己的身影,手指在腹部碰了下,仿佛被烫了下似的缩回了手。   付云行觉得难以置信,他怎么就怀孕了呢,beta的怀孕率那么低,真不知道他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他儿子的,这怎么可以?段旭说他不冷静,他其实很冷静,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留下了就是个祸患、不定时炸弹,他最在意的不是自己以男子之身怀了孕,而是这个孩子可能带来的隐患。   正如他不能接受周且舒的感情一样,他也不能留下这孩子。   这样,会毁了周且舒的。   【作者有话说:答应小可爱的加更~   小朋友已经上线啦,虽然离出生还有一段距离23333~   且舒说过会给付爸爸一个惊喜,下一章揭晓~   下一章且舒就回来啦!!!不忍心虐,还是早点回来呀~】 第三十四章 这些话别说了   早上起来,恶心呕吐还是没有放过付云行,他脱力地倚靠在洗手池边,苦笑一声,上辈子,妻子怀孕的时候他没有陪在身边,他对妻子没有感情,却有一个丈夫的责任,但是他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没想到,这些孕期反应都出现在了他身上,真是……好报应。   好在只是晨吐,在公司里倒还正常,除了依旧没食欲之外,并没有别的漏洞,连任宁远也只是觉得人只是因为贫血没有休息好,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几天后,晚上,书房里。   付云行低头看着资料,对身边的段旭道:“跟赵院长约明天的时间。”   段旭一怔,明白付云行这是不想要孩子了,“先生,您真的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您不要这个孩子不是不喜欢少爷而不想要,而是怕会给少爷造成负担或是成为少爷的污点、拖累,才不想要的,是吗?”   付云行的沉默让段旭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里不住叹气,遇到和周且舒有关的事情,只要顺着为周且舒好的思路去猜,八九不离十,“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在少爷和外界都不知道的前提下把孩子留下来。”   付云行抬起头,看向段旭。哇哇哇。   段旭继续道:“暑假,依照少爷的脾性,为了尽早回来,暑假一定会留在学校。那么少爷最有可能在元旦之前回来,到那时候,孩子也八九个月大了,完全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交给别人抚养。少爷不会知道的,别人也不会知道。”   付云行皱着眉,“这方法……不行……”   看付云行的反应,段旭知道付云行不是不想要孩子,“先生担心什么?”   “月份……月份大了之后,不可能瞒过去的。”付云行说起这些,很有些窘迫。   “这件事可以交给我来做,家里的佣人仔细挑选,辞去一部分,只留下忠心的、口风紧的。您一向不出席宴会,不会有人起疑,公司方面,除了任总需要费些心思瞒过去之外,您出入都不会出现在大众面前。月份大了之后,可以借口贫血,尽量待在家里办公,如果真的瞒不过任总,您大可以据实相告,任总会理解您的。”   “……容我再想想。”   付云行想留下这个孩子吗?想,正如段旭说的那样,他顾虑重重,但是,如果能把孩子留下来,也不失为一个留念,哪怕以后周且舒娶妻生子,他还可以念念这个他注定不能经常见面的孩子。   付云行下了决定之后,心里蓦然轻松了很多,甚至有些开心,有些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了。   段旭能做的很有限,只希望周且舒可以早些回来。   付家的佣人辞去了一半左右,留下的都是再三筛选后信得过的,家里人都知道付云行怀孕了,在家,早晚是瞒不住的,不如一开始就坦白了,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孩子的另一位父亲是谁。不过他们既然能留下来,就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   李可慧知道后,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段旭也不让她多问,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她虽然是Omega,但早就不能生育了,她也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   付云行的晨吐一直持续到三个月才消失,进入六月份,天气热了起来,付云行却依旧觉得身体像是还待在乍暖还寒的三月天,手脚都是冰凉的。   这一个多月,付云行除了微微隆起的腹部,全身上下都瘦了很多。知情的如段旭,让厨房变着法儿地做菜,付云行也逼着自己吃,但是吃多少吐多少,严重的时候连喝水都吐。不知情的任宁远看着付云行一天天消瘦下去,也奇怪得很,付云行都拿贫血又搪塞过去了。   好在终于结束了。   从医院出来,付云行的面色倒还如常,段旭担忧道:“Omega怀孕离不开alpha,beta本身的身体就没有Omega适合孕育,有alpha陪在身边会好一些,先生,您真的不考虑告诉少爷吗?”   付云行疲倦地靠在车座里,“这些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赵院长也说了,没有alpha父亲陪在身边,这个孩子很可能……”   “就是留不住,也不可能告诉且舒。留得住最好,留不住……就是我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付云行眼底闪过一丝彷徨,最终又恢复到清明。   他突然想起,这么些年,周且舒的生日两人都是在一起过的,那天晚上,他接起电话,周且舒要跟他视频,但是,刚刚吐过的付云行面色微微发青,他自然拒绝了,他心里又何尝不难受,而心里的难受很快就反映在身体上,腹部隐隐的抽疼,不知道什么情绪,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睛,可能是难过,可能是想念,也可能是……难言的委屈。   到了公司,付云行刚坐下,任宁远就找上来了,“你怎么才来,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付云行拿出手机,才看到两个未接来电,还有其他人的,“调了静音,没注意到,出什么事了?”   任宁远神秘地笑笑,“你这一个多月没休息好,看了这个可能会开心点,没准儿还能缓解你的贫血呢。”他知道付云行一直有贫血,但是没想到最近这么严重,可能是相思成疾?也说不好。   “卖什么关子?直说吧。”付云行把手随意地搭在腹部,天气热了,衣物轻薄,他虽然可以说体寒多穿点,但是在全身都瘦只有腹部微鼓的情况下,还是很突兀的,好在西装下摆能遮一遮,但是腰间的皮带仍旧让他不舒服。   任宁远打开了桌上的小型投影仪,连接好手机,“我给你放一个报道,你先自己看。”   付云行没想到会看到周且舒。   报道中的周且舒,一身西装革履,站在那里,一口地道英腔侃侃而谈,自信沉稳,一点都不像一个刚刚成年的人,报道看完之后,付云行还没回过神来。   任宁远看他的样子,又调出个国内的报道来,“这都是今天上午新鲜出炉的,你没看手机不知道,网络上都炸翻天了。”   又看了两个报道,付云行才将将反应过来,深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M国金融街正式上市了,算上时差,应该是昨晚上十一点左右,不管是股价还是年纪轻轻的董事局主席兼CEO,都让深蓝科技在开盘伊始,股价就蹭蹭蹭涨了不少。   任宁远重新坐下,叹道:“且舒真是太厉害了,咱们这边儿凌晨五点,M国那边刚刚收盘,股价涨了23%还多,深蓝科技我知道,成立有七八年了,在国内发展得非常快,上市是早晚的事,我只是没想到且舒……且舒竟然是背后那个神秘的从未露面的掌舵人。他才多大啊。”   付云行也惊讶,他跟周且舒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人和深蓝科技有关系,他知道周且舒聪明,但是真没想到背着他周且舒还做了这么多,“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这小子藏得还挺深,简直不是个天才,神童啊他是。我让他早点回来,他还不回来,敢情是在这儿憋大招呢。”   付云行瞪了眼任宁远,他巴不得人晚回来一点,任宁远还给他拖后腿。   “他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付云行点头,刚才他看手机的时候发现有周且舒的三个未接来电,“有,我没接到。”   “赶紧给人打电话,那边应该是下午六七点。”   付云行依言打了回去,他其实不知道跟周且舒说什么,但是也想听听人的声音,只是没打通。   任宁远在付云行肩上拍了下,“没事,可能是跟公司的人庆祝呢,缓缓他肯定就自己再给你打了。”   “嗯。”付云行皱皱眉,任宁远只当他是想着周且舒的事,实际上不止是,任宁远虽然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没有泄漏出来,但是两人离得近了还是有影响,没有alpha在身边,他本来就比其他人要辛苦一些。   Beta不应该这么敏感,但是在孕期,跟平时的情况大相径庭,alpha的信息素纵然友好,对付云行来说,不至于难受但也舒服不到哪儿去。   付云行一天都惦记着这个事,周文妤跟他说很多人把电话打到了她那里,想采访他,他现在哪儿有那个心思,不过想想也正常,付云行自己今年还不到三十,手握明辉,周且舒才多大,不过刚成年,就有一家上市公司了,外界能不好奇、能不想着打探一二吗?   付云行只接了乔海的电话,其他人的一概不接,任父、任致远那边自有任宁远去说,就是对乔海,陆云起也没说什么,听着乔海的赞不绝口,付云行也只能附和几句,究竟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连周且舒明明去了Y国,为什么会出现在M国他都不知道。   晚上,付云行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玉米蛋羹,喝了两口粥,段旭还想劝人再吃点,别墅的门就自己开了,两人心里都是一咯噔,别墅有智能锁,能进院门,再直接进入室内的人,这个时间点,只有周且舒。   皮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段旭看见付云行眼里明显的慌乱,他心里却松了口气,周且舒回来了,一切问题就都好说。   李可慧还没见过周且舒,当她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不由得惊叹,继而叹服,从外貌到气质都十分出色,确实像是付云行的儿子。   付云行拉了拉身上的薄开衫,在周且舒出现在视野里的瞬间,他就站了起来,被椅子腿稍微绊了一下,转身就往楼上走。   【作者有话说:且舒回来啦~接下来就看他怎么套路付爸爸了hhhhh,转身就走什么的,莫名觉得很可爱(*/ω\*)   溪溪是不会虐的,虽然不是玻璃心,但是看不了虐文23333,将甜文进行到底!!   小可爱们汤圆节快乐~】 第三十五章 这又不矛盾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有些诧异,看了眼段旭后紧追着付云行的步子上了楼。付云行快步进了房间,反手关门,但是周且舒快他一步,将脚卡进门缝,然后推开了门。   付云行又拢了下外衫,周且舒的眉头从看到付云行的那一刻就没有舒展过,付云行消瘦了很多,怪不得他一直不愿意跟自己视频,“三个多月了,为什么要躲我?”   付云行后退两步,跟周且舒隔了两米远的距离,稍微笑了下,有点僵硬,“还没吃饭吧,下去让段旭给你准备点吃的。”   周且舒察觉到付云行的不对劲,回了一个微笑,带着安抚的意味,“还说我,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瘦了很多,贫血又严重了?”   “……嗯。”   周且舒张开双臂,唇角一直挂着笑,语气柔和,“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周且舒似乎不太一样了,付云行有些愣神,犹豫着还是拒绝了,“不可以。”   周且舒没有听付云行的话,直接上前几步把人搂进了怀里,下一秒,细密的心疼终于绞成了一股绳,他怀里的这具身体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他还以为任宁远说得有些夸张,真的抱在怀里,才知道任宁远还是说得轻了,付云行不只是瘦了,身体还冷冰冰的,都六月的天了,怎么可能这么冷,往年没有泡药浴的时候,到六月份都不会这么凉。   付云行的小臂贴在周且舒胸膛上,稍微隔开了两人的距离,不至于紧贴在一起,“你……放开……”   周且舒在付云行耳边蹭了下,“不放,我说过我不会再放手了。”三个多月,他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安心,他想把这个人抱在怀里,每一天都很想。   付云行心里焦急,他们不能这样,周且舒回来了,他根本没有把握瞒住人,他不敢想周且舒知道会怎么样,他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就已经够他思考的了。   周且舒怀里的身体突然抖了起来,他松开付云行,扣着人的手臂,“怎么了?”   付云行小小地抽了口气,“你出去。”   “你让我出去?”付云行的样子一看就不对劲,周且舒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乖乖出去,“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哪里不舒服?”   “没有,出去!”付云行提高了声音。   周且舒揽抱着付云行让人坐到床上,看着付云行额上渗出的细汗,再次问道:“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嗯?”   付云行的手扣在床沿,微微弓着背,咬紧了牙关,他的情绪起伏显然影响到了孩子,但是他又不能用手去安抚,他也不能再开口解释什么,怕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喘***息和呻***吟。   周且舒的面色依旧温和,声音却逐渐沉了下来,“如果你不肯说,我会去问段旭,如果他也不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不要……”付云行吐出的两个字像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那就告诉我。”   付云行没有开口,他还是不想告诉周且舒,尽管已经疼得全身都在抖了。   周且舒弯着腰,抓着付云行的手臂一点点往下,人也逐渐蹲跪了下来,付云行对他的打量是有感觉的,在他的视线落在人腰腹处的时候,他能明显地感到付云行的僵硬,他伸出手,想要去摸,却被付云行的两只手握住了。   周且舒反扣住付云行的手腕,另一只手覆在了人的腰腹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是不太一样的触感。   在周且舒愣住的几秒里,付云行猛地挣开周且舒的手,收腿上床,往后退了退,牙齿直打颤,重复道:“出去……且舒,你刚回来……让段旭给你准备点吃的,吃了就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明天再说……”   周且舒缓缓站起来,他知道怎么回事了,算算时间也对得上,他以前还说叶泊,没想到他的运气比叶泊还要好。周且舒把西服外套脱了,随手撂在床尾,然后屈膝跪在床上,慢慢靠近付云行,同时散出信息素,将人裹了进去。   付云行忍着腹中翻搅的疼痛,还在往后退,但是在闻到周且舒信息素的时候,疼痛就在慢慢的、丝丝缕缕地褪去了,他腹中的胎儿对父亲的信息素是有感知的。   周且舒一把捞住付云行的腰,声音里噙着点笑意,“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顿了顿,痛感逐渐散去之后,付云行有些困窘地去推周且舒的手臂,“你放开。”   付云行的力气在刚才散了大半,这会儿其实没什么劲,周且舒屈起腿换了个姿势把付云行整个圈进怀里,“云行,为什么瞒着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作为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我没有知情权吗?”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好,那我们来讨论另一个问题,”周且舒把手放在付云行微微隆起的腹部,只觉得掌下是一片温凉,“出国之前,我要你好好想,想清楚了吗?”   “……我一开始就清楚,”付云行腹部传来的暖意让他难得的舒适,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暖意,然而说出的话却很坚定,“我不能答应你,且舒,你很出色,深蓝科技,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的未来不可限量,没有必要非执着于……我。”   周且舒把下巴抵在付云行肩上,很硌人,“如果我不是你的儿子,你会不会喜欢我?”   付云行向后把头枕在周且舒肩上,叹息一声,“会的,且舒……你这么好,谁都会喜欢你的。”   “可是我不在意他们的喜欢,我只想要你的感情。”   “……你要的……我给不了。”   “可以,”周且舒与付云行交颈相拥,“我分化那天晚上,你的生***殖***腔打开了,我很开心,云行,beta和Omega不同,不是真的喜欢是不会开放生***殖***腔的,更不会怀孕,你的身体可比你要诚实多了。到现在,你还要否定自己的感情吗?”让他开心的不是付云行怀孕这件事,而是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情感。   付云行没办法反驳周且舒的话,只得换了个说法,“且舒,你还年轻,就有这样的成绩,将来一定会有更大的建树,自然也会有更好的选择,你对我……可能只是青春期的……错爱,我不想你后悔,也不想以后有人指着你的脊梁骨骂,影响你的前途。”   “这才是你真正担心的吗,终于肯跟我说实话了?”周且舒将瘦削的人搂得更紧了,“我喜欢你不是一年两年了,这点你不用怀疑,除了你我不可能会爱上别人,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看……你不能连机会都不给我。”   “……且舒……”   “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的安排去了Y国吗?我明白,在我有足够的资本之前,你都会有顾虑,我已经向你证明了我的能力,你不用担心我,事业上我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他们认不认可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认可我就好。   “如果你是在意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我们可以解除这一关系,我已经成年了,云行,你依然是我的父亲,少了的只是那些层面上的东西而已。你永远都不是我的拖累,而是我的动力,为了你,我愿意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我曾经想过去死,是你把我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了出来,你是我活着的意义。你给了溺水的人一根浮木,现在却要残忍地抽走吗?”   付云行哑口无言,周且舒难得说这么多话,将他的每一点顾虑都驳斥得彻底,他沉默着,直到周且舒又问了一句,“你怀孕了,为什么没有打掉?”周且舒能感觉到付云行对男人生孩子的排斥。   付云行把手覆在周且舒放在他腹部的手上,半晌才破罐破摔道:“我想过,但是后来我改主意了,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但是起码可以……留下孩子……做个念想,等他出生,我会……把他送给别人抚养。”   周且舒偏头亲了下付云行的侧脸,“现在不用考虑这些了,我回来了。”   付云行抬手推开周且舒的头,“我没有答应你。”   “你都默认了。”   “……我没有。”   “你有。”   付云行吸了口气,“你不要胡搅蛮缠。”   “承认喜欢我这么难吗?”   “……给我点时间,且舒,给我点……时间……”   “好,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周且舒又凑过去,嘴唇贴在付云行的腺体上磨蹭着,张开嘴用牙齿啃***噬着,引起人一阵颤栗,“但也不要让我等太久。”   付云行回了个模糊的鼻音,他确实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思路,好好想想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周且舒的动作又打断了他的思绪,周且舒却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短暂标记。   付云行努力忽略颈后并不难受的灼热,缓了会儿,道:“下去吃饭吧。”   “你刚才不是还没吃完,一起下去吧。”   付云行心情好了些,虽然依旧有些郁结,倒也有吃东西的胃口了,也想转开这个让他纠结为难的话题,“好,跟我说说深蓝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周且舒说着,把付云行抱了起来。   付云行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让人看见成什么体统?!”   “我抱着我的爱人,需要什么体统?”周且舒用脚勾开方才没关严的门,径直下楼去了。   付云行压低了声音,“我还是你的父亲!”   “这又不矛盾。”   付云行噎了下,哑口无言。   等了半个多小时,段旭终于看到人下来了,虽然姿势有些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是他又不是没见过,复建得差不多的李可慧忙去厨房端饭了,她也明白,少爷回来了,他们家先生也能好过很多。   【作者有话说:付爸爸就是且舒的浮木呀~都怀孕了,云行你就别口是心非啦~~】 第三十六章 不要惹我生气   周且舒把人放在椅子上,到底还是顾及着付云行的面子,没有直接让人坐在自己腿上,“刚才都吃了什么?”桌上凉掉的饭菜已经撤下去了。   付云行没开口,段旭道:“只吃了一点蛋羹和粥。”   周且舒看着把饭菜端过来的李可慧,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然后就让他们都下去了,周且舒把勺子放到有些愣怔的付云行手里,“再不动我就要喂你了。”   付云行轻轻吸了下鼻子,薄荷、佛手柑和海盐的气息融合得十分精妙,而且一点都闻不到酒味,周且舒对信息素的控制很精准,让人神清气爽,却又很柔和,没有一点侵略感。   见付云行拿着勺子慢慢喝着粥,周且舒才随意吃了几口,“上次去医院做检查是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   “报告呢?”   付云行抬眼看过去,“你能让我好好吃饭吗?”他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对于检查之类的事情,还是不想多提。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眼下的青黑,乖巧认错,“好,知道了。”付云行夹杂着抱怨的语气让他勾起了唇角,有进步,尽管不排除孕期对情绪的影响,但是肯这样对他说话,很好。   付云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就被周且舒塞了一小块山药,只得闭上了嘴,低头吃饭,然而从耳根处泛起的薄红出卖了他的情绪。   吃完饭,周且舒跟付云行上了楼,回到房间,付云行进了书房,“你先去洗洗睡吧,我还有点工作需要处理。”   周且舒自然不会让付云行一个人去,“如果你放心,我可以帮你。”   付云行翻开文件,“有什么不放心的?明辉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不过你还有深蓝科技要忙,有时间吗?”   “那边的事情有人负责,我不用管太多。”   “什么意思?你不是深蓝科技的董事长兼CEO吗,离了你没问题?”   “嗯,有两个副总在,我需要处理的事务不多,前段时间忙是因为上市,现在不会很忙。”   付云行翻看着文件,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周且舒突然回来而且知道了孩子的存在,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完全反应过来,付云行又想起吃饭前周且舒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了,“跟我说说吧,深蓝科技是怎么回事?”   周且舒靠在桌边,“深蓝科技是在四年前创办的,当时和别人一起,主要是他们几个,我不过是跟着玩,两年前主要负责人中途退出才由我接了手,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成年,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开我的身份,有需要也是副总出面。”   “不怕权柄下移?”   “不会,他们不敢。”   “有自信是好事,但也要多关注公司的人,人心善变。”   “嗯,我知道,”周且舒按住文件,“明天上午先别去公司了,请严医生来给你看看,在调理身体方面,中医比西医要管用得多。”   付云行拿笔挑开周且舒的手,“不用浪费时间,没有用。”   周且舒弯下腰凑到付云行面前,“别任性,你的身体怎么样你很清楚,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是个负担,如果你不能配合医生,那这个孩子不要也罢。”付云行有贫血,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在孕期,贫血症状很可能会加重,风险不小。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付云行的年纪并不是生育的最佳时期。Omega在18岁分化到28岁,是怀孕率最高的时间段,过了28岁,不仅怀孕几率会下降,风险也在逐步增加。而beta天生就不适合生育,25岁之后更不适合。   付云行把笔一拍,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他是我的,你没有资格决定!”   周且舒捏着付云行削尖的下巴,神色平静而沉稳,“如果他威胁到你的安全,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比起你的安全,我宁可你恨我。”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威胁到付云行的生命,他步步为营才走到这个人的身边,才让付云行喜欢上他,也逐渐在接受他,他怎么可能让别的人来伤害他心爱的人?“山,与。氵,夕”   付云行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火气这么大,“你别惹我生气。”   周且舒在付云行额上亲了下,语气缓和了下来,却依旧带着不可拒绝的坚定,“我只是担心你,没人比你更重要,你要是生气就冲着我发火就好,别一个人憋着。”   付云行推开周且舒,垂下了眼,他明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一朵毫无心机的小白莲,但是人露出稍稍柔和、委屈的表情,他还是心疼,心里的火气就那么散去了,他依旧觉得,周且舒还是那个乖巧的孩子,还是他最好的孩子,“我这几天脾气不好,说了什么话你别往心里去。”   “嗯,怀孕的人总是有资格发些小脾气,您说是吗。”周且舒调侃完,在付云行脸上又亲了下,“剩下的文件我来看,你先去洗澡吧。”   剩下的工作并不多,付云行想让自己冷静下,也就同意了,等他慢吞吞洗了澡出来,周且舒正坐在床边看他。   周且舒拉着付云行让人坐在床边,自己站着,扬了下手里的吹风机,“以前总是你给我吹头发。”   付云行没反驳,吹风机的温度热烘烘的,并不烧灼,听着头顶上风机的声音,他有些茫然,周且舒回来了,可他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面对。   周且舒把话说得明白,他知道人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任宁远说的没错,他不该是考虑他认为周且舒过得好不好,周且舒觉得好才最重要,只是周且舒才多大,经历毕竟还少,有些事情周且舒没有想到,他不能不想。   未来不可预测,如果他答应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早晚是个祸根,真到了那一天,对明辉和深蓝科技来说,都将是一场天大的丑闻,甚至还会拖任家和乔家下水。   可是,付云行胸腔里的一颗心脏鼓噪着,要他回应,要他答应。   付云行痛恨自己的顾虑重重。   果断?真到了这些事情上,他做不到。   给付云行吹干头发,周且舒关了吹风机放在床头,揉了揉付云行的头发,“睡吧,其他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付云行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上了床,周且舒给他盖好被子,他翻了个身背朝着周且舒,闭上了眼,他知道周且舒没有离开,灯熄灭了,付云行却了无睡意,他不觉得自己能睡得着。   可是,也许是因为孩子父亲在身边的缘故,胎儿很乖,付云行从怀孕伊始就存在的隐隐的不舒服都消散了,浑身的肌肉都松缓下来,是久违的轻松,居然在几分钟后就睡着了。   周且舒在黑暗里看着付云行看了十几分钟,然后离开了房间,在一楼找到了段旭,要来了检查报告,询问了这三个多月里付云行的具体情况。   周且舒回到自己房间冲了澡之后才进了付云行的房间,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把付云行搂进了怀里,付云行只是在他颈窝里蹭了下就安稳了下来,周且舒掩在黑暗中的神色带着几分阴沉,是他考虑不周,不然付云行也不会遭这几个月的罪。   五六年了,周且舒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付云行会怀孕这个可能性,孩子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既然有了,付云行又想要,他也不会逼着人打掉,只要他还是付云行最重要的人,孩子的存在也碍不着他什么。对他来说,孩子的存在仅仅说明了付云行对他的感情,为此,他倒是有些感激这个孩子。   但是,这也不能改变他不喜欢小孩子的事实,尤其这个孩子,在可以预见的不久的将来,注定会分走付云行的一部分注意力,甚至是很多注意力。想到这点,他就没办法去喜欢这个小孩。   付云行是他的救赎啊,是他的神明,是他的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唯一的光亮,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他要独占他。这个将他从死亡的阴影和生之绝望中拉出来的人,只能是他的。   在他再次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就想到了死,活着很无聊,而且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为什么要让他再次醒过来?为什么不让他死在监狱里?为什么不让他结束那荒诞可笑又无望的一生?   他根本不想再次活过来,还回到了小时候。   周且舒是重生而来。   【作者有话说:且舒的重生的呀,有木有很意外hhhhhhh下一章解释~】 第三十七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前一世,周且舒在七岁之前依旧跟着刘婉,刘婉除了钱基本上没给过他什么,如果不是邻居的一对老夫妻经常照顾他,他活不到七岁,而他的亲生父亲周世俊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付云行用一大笔钱收养了他之后,没多久就处理了刘婉,斩草除根,是付云行一贯的作风。   之后,付云行教了他很多,综合格斗、枪械、金融管理等等,在为数不多的相处之中,周且舒对付云行产生了隐晦的感情。他并不常见到付云行,那个挺拔凌厉的男人只是把他丢给了各种老师、教练,偶尔想起来了才会见他一面,但是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关注。   他拥有的太少了,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会关心他,尽管周且舒知道付云行的目的是为了利用自己,但是对他来说已经够了,被需要,被肯定,哪怕是为了利用。   他的喜欢隐秘而无处宣泄,他冷漠寡言,是付云行手里最锋利的刀刃,他的手上沾满了血,干净的,不干净的,他早就分不出来了。他能奢望的就是待在付云行身边,在需要的时候站在那个人身边,就够了。   后来,在和周家的争斗中,付云行虽然赢了,但是因此出了纰漏,被别人坑了一把。付云行为了回转局面,不得不赌了一把,付云行赌赢了,却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把他推了出去。   而他……心甘情愿。   周且舒不是毫无野心的人,他心里压着的巨兽夜夜嘶吼,几乎要将他逼疯,坐牢,没什么不好的。付云行对他的感情不是毫无觉察,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力量,付云行想杀了他是很简单的事。   进监狱的前一天晚上,付云行告诉他,他不会在里面待太久,会很快救他出来的。周且舒一言不发,他信吗?   周且舒在监狱确实没有待太久,付云行派人来看他的时候,带给他的东西里极其隐蔽地藏着一针精神性药剂,注射之后,一分钟之内就会致人于死亡。付云行知道周且舒会照做,周且舒确实也照做了。   短暂的二十多年,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他的一生,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他死了,也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付云行……也不会为他难过一分一秒,顶多因为失去了一个好用的棋子有片刻的惋惜而已,说不定还会为彻底摆脱了他而感到轻松,反正只要付云行想,总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周且舒闭上眼睛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是难得愉悦的。   结束了。   周且舒根本没想到自己还会再睁开眼,装饰简单的房间,外面传来刘婉跌跌撞撞进门的声音,他没花多长时间就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然而这个事实并没有让他感到一点的开心,而是觉得讽刺、可笑。   他根本不想活着。   他也不想再见到付云行。   只是,命运的曲折莫测从来都不是人力能够掌握的。   门外的动静让周且舒僵了僵身体,他知道这是哪一天了。   周且舒蜷缩在桌子下面,他隐约记得自己因为做噩梦,已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待了大半个晚上,他将掉在地上的折叠小刀收在了手里,作为一枚好用的棋子,如果在付云行面前自杀,一定很有意思。   左右是要死的,最后能让付云行惊讶一下,似乎也不错。   然而,然而。   周且舒没有想到付云行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可以叫你且舒吗”,第二句话就是“跟我回家,好不好”,付云行会揉他的头发,不会;会抱他吗?也不会。   周且舒有些愣,折叠小刀从松开的手里滑落出去,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付云行也是重生的,在故意捉弄他?周且舒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付云行不喜欢小孩,不会为了某种原因去抱孩子。   付云行会做出这种举动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不是付云行,周且舒知道不是,那……付云行去哪儿了?这个人……又是谁?   周且舒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有点留恋这个不算温暖的怀抱,付云行从来没有抱过他,他也从来没有在付云行脸上看到过这样温暖的、怜爱的表情。   周且舒接下来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试探,在付云行晚上去看他的时候假装做噩梦,公然跟人打架,从树上摔下来,一次又一次试探付云行的底线,付云行没有一次让他失望。他从未感受过的关怀,付云行都给他了。   付云行确实不怎么会哄孩子,笨拙生涩的言语动作却让周且舒沉寂在冰湖下面的心一点点回暖。在被叫到学校的时候,付云行最先关注的不是别的人和事,而是他有没有受伤。   第一次得到亲吻,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出去玩,付云行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给了周且舒太多东西,而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了尤嫌不够。   周且舒还想要更多。   而且,感情是很容易变质的。   他对前世那个人的感情,在死去的那一刻就全部放下了,周且舒想过离开付云行,他怕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幻影,醒来不过是一场空,但是他放不下,太晚了。试探的过程也是沦陷的过程。   周且舒想到付云行以后会爱上别人,会有自己的家庭和亲生孩子,他就嫉妒得要命,而在第一次梦/遗时,他梦里的那个人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明知自己在分化期前后会对坚果过敏,周且舒还是吃了,并且临时决定跟付云行摊牌,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周且舒对这个世界失望过,是付云行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尝试着去对这个人笑,去撒娇,他用小孩子天然的优势让付云行对他越来越宽纵,他要成为付云行独一无二、无法割舍的存在。从一种感情到另一种感情的转换是很难,但是并非不可能,毕竟感情的基底摆在那里。   在他临近成年的这段时间,他一点点去颠覆自己在付云行心里的印象,很成功,他能感觉到。而他一直在暗中做的事情,也在关键点上帮了他。想要得到某个人,达成某个目的,只有自身拥有资本,才能有对峙的筹码,这是前世付云行教给他的,而深蓝科技的成立就是基于此。   在自己分化的节点上,他被孙道友算计,但是他利用了这次算计,让付云行彻底地、明明白白地面对两人之间的感情,出国,也是他一开始的计划。   他要有站在付云行面前,平等地面对这个人的资本,以及应对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的能力。   上一世,周且舒唯一能说几句话的人是肖安扬,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肖安扬是在大学时候被付云行发现并培养起来的,周且舒知道他们同学过两年也是后来的事情了。这一次他主动找了肖安扬也是因为两人说到底都是一类人。   自私、孤僻、阴狠、冷漠而不近人情。   在深蓝科技的创建和发展过程中,周且舒也在培养肖安扬的能力,如果他料想得没错,一切发展顺利,以后肖安扬会是深蓝科技的负责人。他有私心,他希望更多地陪着付云行,就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第二天早上,付云行醒过来的时候有点懵,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他的脊背贴在周且舒胸前,整个人都被搂在怀里,暖融融的很舒服。   六月的天,对付云行来说不算热。   周且舒睡眠浅,付云行醒过来的时候他就也跟着醒了,在付云行的后颈上蹭了蹭,“再睡会儿?”   付云行缓过神来,周且舒微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吐出的气流在耳边打了个转,尽管觉得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也挠得他心里一暖,付云行伸手按亮了手机,都七点多了,“不睡了。”今天睡的时间已经比平时长很多了,一般来说他不到六点甚至刚过五点就醒了。   周且舒抬起搂着付云行腰身的手臂,他看人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付云行的手放在衣带上,正准备解,才反应过来周且舒还在他身后,他转过身,“昨晚上我就不追究了,以后你还是回自己房间睡。”   周且舒在后面扯着付云行的睡衣,人没有防备,有些松了的衣服直接被他拽得从肩头滑落了下来,露出半个白皙的背部,然而他现在没心思欣赏美景,只觉得人太瘦了,付云行凸起的蝴蝶骨让他心疼。   付云行把衣服拉好,瞪着周且舒,“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   付云行蹙了下眉,“我教过你,做人要行正道。”   周且舒支起身,平视着付云行,既然人要移开话题,他也很配合,“你教我的我都记得,但是这个世上只有百分之十是白的,百分之十是黑的,剩下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灰色地带,非黑即白的人和事占比很少。”   付云行明白这个道理,却也希望周且舒做人做事能向正直靠拢,“即便有些事情不能以黑白来论,但是做人做事都该有自己的坚守,自己的底线。”   “……嗯。”   付云行拿着准备好的衣服进了衣帽间,他还做不到在周且舒面前坦然地换衣服。   周且舒望着衣帽间的方向,叶泊曾经提醒过他,他有把握付云行不会放弃他,但是,惹人生气似乎是免不了的。   付云行上午是想去公司的,但是周且舒直接给周文妤打电话说了下去再去,付云行看着人,有些无奈,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顺着周且舒的意思来也没什么。   严宇泽确实惊讶于付云行会怀孕这件事,但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诧异来,豪门贵族里的事情,谁说得好,只是把诊断结果说出来的时候,周且舒脸色沉得让他有点发怵,看人那样子,估计都有掐死让付云行怀孕那人的心了。   严宇泽麻溜把注意事项都交代了,并说今天会把药送过来,然后就赶紧离开了,都六月了,他怎么觉得有点冷呢。   周且舒看向付云行,“如果我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付云行别开视线,“我有在爱莎做检查。”   “只做检查并没有用,从今天开始,严格按照严医生的话来做,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孩子。”   付云行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被训斥的小孩子一样,心里别扭,又有些抵触,但是周且舒的话没说错,“我知道了。”   周且舒弯腰,问,“生我气了?”   付云行垂下眼,“没有。”他怎么可能为了周且舒实则关心的话生气,而且在最初的惊讶、排斥和恐惧之后,他确实是想留下这孩子的,他很可能只有一次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周且舒蹲下身,“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但是身体上的事没得商量。”   付云行抬手放在周且舒头上,揉了揉,手下的触感很柔软,“都说头发软的人性子也软,你怎么跟人家反着来呢。”   周且舒的眼尾微微挑起,露出个乖巧的笑容来,“我小时候性子还不软?”   说起小时候,又看到周且舒现在已经鲜少露出的表情,付云行揉乱了周且舒的头发,“软,你都不会跟我说一句重话,也不会这么反驳我,到底是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那你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有木有很粗长~   心疼且舒(*/ω\*)】 第三十八章 你怀孕了?!   付云行反问,“不都是一个人吗?”   周且舒也反问了回去,“能一样吗?”   付云行盖住周且舒亮亮的眼睛,不一样的,他知道不一样,他对那个小孩子只有怜爱,宠爱,对这个人,却混杂着宠爱与……情/爱,他不想跟周且舒谈论这个字眼,“下午你去公司吗?”   周且舒握着付云行的手腕把捂着他眼睛的手扯下来,“我下午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回来得突然,国内的媒体还是要应付一下,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我送你去公司,办好事再去接你下班。”   “需要我帮忙吗?”   “你照顾好自己就好。”   “……你有驾照?”   “有。”   付云行梳理着周且舒被自己揉乱的头发,笑得有点无奈,“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偶尔来个小惊喜不好吗?”   “只要别是惊吓就好。”   “不会,”周且舒起身,按在付云行肩上,“该吃饭了,我们下去吧。”   “好。”付云行确实有点饿了,他觉得自己早上吃得不少,但是刚刚就饿了。   吃了饭,周且舒催促着付云行去睡了个午觉,付云行由着周且舒给他盖好薄被,现在是什么都反过来了,欣慰的同时,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有点小怅然。   下午出门之前,付云行和周且舒在穿什么衣服上面出现了分歧,周且舒是说穿宽松一点的衣服,会舒服一些,但是付云行还是觉得去公司应该穿正式些的西装。   周且舒胳膊上搭着从付云行手里拿过来的衬衣,“穿西装自己不难受?”   说实话,穿着西装确实没多舒服,但付云行还是试图跟周且舒讲道理,“在家就算了,但是在正式场合,还是穿得正式一点好,也是对别人的尊重,把衣服给我。”   “你直接乘电梯上去,除了去找你汇报工作的,也不会碰到别的人。”   “且舒,这是在自欺欺人。”   周且舒堵在衣帽间门口,把搭着衬衣西裤的手臂背到身后,“你不要任性,穿衣服最主要是自己舒服,其次才是给别人看的,你对待工作认真又不需要用西装来表明,对吗?”   周且舒的表情淡然,语气带着商量,言辞却不容反驳,付云行拿起放在床上走休闲风的衣服,谁任性了?他才没有,“好了,听你的,出去等我。”   “好。”   等付云行换好衣服出来,周且舒揽着人的肩膀下楼,“很好看。”   付云行扯了下衣服边,他还没穿过这么嫩的颜色,周且舒给他挑的是白色鸡心领棉T、浅灰色的休闲裤,还有一件豆绿的薄开衫,他在镜子里看了,没觉得好看,总是感觉别扭,“真的?我都多大了,还穿这么浅嫩的颜色。”   “你还不到三十,哪里大了?穿这身真的好看,我的眼光你不相信吗?”   “相信。”付云行没错过段旭看到他时的一瞬间愣然,他能理解,他就算在家里穿衣服没有那么正式,但是也都是选择的深色系,浅一点的不过就是白和灰,不过,话说回来,这件豆绿色的开衫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衣服里的。   周且舒把车开进地下车库,送付云行进了专用电梯才离开,他回国的消息并没有瞒着外界,从昨天到现在,他手机里已经接到了不少电话和消息,只是他都没接,只回复了几条消息。   付云行坐在椅子里,看了会儿文件,觉得腰上不舒服,就往后靠了靠,腰部有了支撑后好了些,没轻松多长时间,门就被敲响了,他还是立刻坐直了,在外人面前,他从来没有过那么懒散的样子。   进来的是任宁远,任宁远在看到付云行的第一眼就吹了个口哨,“你是还没睡醒?我可从来没见你这么穿过。”   “我倒是希望我没睡醒。”   任宁远走近了,怔了怔才坐下,“你身上的信息素是怎么回事?”这么清爽的味道,他有印象,是周且舒的。   付云行闻的时间长了,倒是没觉得很明显,只能闻到淡淡的薄荷与佛手柑的气味,“怎么了?”   “嗯——”任宁远上次闻到周且舒信息素的时候还是分化之前,并不真切,他是真没想到周且舒的信息素能这么清爽,他以为会更有侵略性一点,“云行,你是不是忘了在没有标记的情况下,除非强大的alpha刻意针对,只有短暂标记才会留下信息素?”   付云行下意识想去摸颈后的腺体,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有什么原因能让自己的儿子临时标记自己?但是又想到任宁远对他的周且舒的关系还是很看好的,以前还劝过他,又放松下来,“你不要瞎猜。”   “我是瞎猜吗?”任宁远看付云行不是很排斥,难道是周且舒把人说服了?   付云行轻咳一声,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这个不着急,”任宁远把文件夹撂在桌上,“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跟且舒在一起了?别跟我说你们一直住在一起这种话。”   “……我还在考虑。”   任宁远耸了下肩,“你这可不是考虑,根本就是变相同意了嘛。”   付云行盯着文件上的字,有点眼花,抬头,“你如果没事可以出去了,我还有工作需要处理。”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我来是想问问你且舒的事,给你打电话也被挂了。”   “你打电话了?”   任宁远明白了,他就知道付云行不会无缘无故挂他的电话,“得,我知道了,肯定是且舒给挂了。”   “你几点打的?”   “十点多。”   “我昨晚上睡得早,没接到。”   “以后我尽量早点打?”任宁远已经领教过周且舒在事关付云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先跟我说说且舒在搞什么名堂,深蓝科技的事,他跟你交代了吧?”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付云行还没那个心思去仔细追究是怎么回事,只是消化周且舒回来还知道他怀孕了这件事就够他反应半天了,“且舒说是他以前和别人一起创建的,一开始只是跟着玩,后来那个创始人中间放弃了,且舒就把深蓝科技接过来了。”   任宁远翘着腿,也就付云行会相信周且舒的话,不过他也没想去质疑什么,周且舒有本事,很早他就知道,“媒体都知道且舒回来了,他自己什么打算,你们都商量好了?”   “嗯,深蓝科技那边且舒安排了人打理,他自己还是会把重心放在明辉这边。”   “行吧,依照他的能力,就是现在就接管明辉,我都觉得没有大问题。”   对于夸奖周且舒的话,付云行从来听不腻,“当然,且舒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我们。”   “行啦行啦,这话你都说过多少遍了,就是深蓝科技现在的身家都不低好吗?”   “确实。”   “你是不是没打算在明辉待多长时间?”   付云行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腰,端坐着并不舒服,“两年,最多两年,或许连两年都用不上,我打算把明辉完全交到且舒手里。一直以来,我没有提跳级的事,且舒也没提,但是我们都清楚他的能力完全超出了现在的学业水平。且舒在Y国两个月,已经拿到了学位证书。”他明知周且舒聪明,但是不提跳级的事是想让人享受享受童年,而周且舒自己不提,恐怕是想让他……开心、满足吧。   任宁远沉思了会儿,问,“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大学教学,当个老师也不错。”   任宁远知道付云行手里有好几个博士学位,教学不成问题,“真舍得把明辉交出去?”   “有什么舍不得的?”   任宁远没有劝,付云行说得对,有什么舍不得的,“好,你打定主意就行了。董事会那边没问题。”   “嗯。”付云行不担心董事会,他说话还是管用的,总裁的任命,董事里那些人即便是对周且舒有所怀疑,也不会有谁明面上跟他唱反调,至于付云辉,百分之十而已,构不成麻烦。   “话说回来,我看你今天的气色比前两天好多了,怎么,你还真是相思成疾啊?”   “……胡说。”   “不是我胡说,哎,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穿这身来公司了?且舒给你挑的?也不对啊,你肯这么穿,一定有问题。”任宁远摸摸下巴,在他的印象里,在家里他还见过付云行穿休闲一些的衣服,但是在公司里从来都是严谨的西装,一年四季都是。   付云行沉默了会儿,再过两个月,甚至是一个月,想瞒都瞒不住,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只是话到嘴边,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   “你什么?”   “我……”付云行缓缓吸了口气,转口道,“你很快……就要有个小侄子了。”   任宁远愣住了,他怎么听不明白付云行在说什么?他要有个侄子了?任宁远脑子转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瞪大了眼睛,“你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跟自己吃醋的且舒,可以预想到跟宝宝争风吃醋了233333   以及不厌其烦夸且舒的付爸爸hhhhhh】 第三十九章 我没有不认你(上)   付云行有点窘,“你小点声……”   任宁远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起来,愣了会儿,突然笑出来,“好小子,本事挺大。”这样一来,付云行身体状况的变化就能说通了,算算时间,都三个多月了,也是他疏忽了,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毕竟beta怀孕的几率太低了,而且肯定也没几次,谁能想到?   付云行没接话,在好友面前承认还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任宁远重新坐下,感慨道:“好事儿好事儿,这么一来你还想否认自己的感情啊?只要感情通关了,其他的外在原因就都能解决。”   “但愿如此吧。”付云行心里的忧虑很多,不想再多说,有些话暂时也不方便跟任宁远说,即便任宁远是他最好的朋友,付云行有段时间没见乔方霖了,便问起两人的情况。   任宁远的情绪还没收回来,缓了会儿才回答,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带着点狷狂和傲气,“还不错,我觉得吧,离把人拐上床也不远了。”   “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当然,肯定在孩子出生之前!”   任宁远又待了会儿,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周且舒上来,他朝着人挤了下眉眼,才带着莫测的笑下楼去了,beta怀孕率很低吗?Whocare!   周且舒看任宁远的表情就猜到了,“你告诉他了?”   付云行微微叹了口气,“嗯,事情早晚都瞒不住,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   周且舒走到办工桌里侧,站在付云行旁边,在人腰上揉了把,“这么坐着腰不难受?”   “还好。”付云行只是觉得有些微的不舒服,但没有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都处理完了吗?”   “马上,还有一份文件。”   付云行看完最后一份文件,签了字,周且舒刚好把一边的一摞文件整理好,周文妤上来拿的时候,礼貌地跟周且舒打了招呼,付云行身上的信息素她注意到了,尽量把自己的信息素收收好,万一一个没控制好漏了出来,这位少爷可不像付云行那么好说话。   坐到车里,付云行才真正放松下来,晚上,当周且舒说要让他去泡药浴的时候,付云行本来不想泡,但是为了孩子着想,他还是乖乖去泡了半个小时,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这次不需要按摩了。   泡完,回到楼上,周且舒自然地上/了床,躺到了付云行身边,在身边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把人捞进了怀里。   付云行想让周且舒回自己房间去睡觉,又觉得舍不得,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默许了周且舒的行为,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   周且舒回来之后,把深蓝科技的事情差不多都交给了下面的人去处理,除非特别重要,他一般不会过问,每天跟着付云行去明辉,付云行的工作有一部分都是他在处理。   付云行也逐渐把一些工作全权交给了周且舒,经常的情况是他都忙完了,周且舒手边还有一摞子需要看的东西,他倒是没想帮忙,既然周且舒有这个能力,把公司尽早交出去也不错,在周且舒手里,明辉会更有活力,会发展得更好。付云行就每天看看书,偶尔看几份文件。   和前面几个月的情况不一样,付云行的胃口很好,除了三顿正餐,还要加餐。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到五个月的时候,原本平坦的小腹上像是扣着一口小锅,腰粗了不止一圈,腹部的肌肉一点点被撑开,现在已经看不到丁点肌肉的轮廓了,摸上去柔韧而绵软,如果不是周且舒坚持每天给他抹精油松弛腹部的肌肤,付云行这段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Beta并不适合孕育,怀孕率低不是没有原因的。   晚上,周且舒早早催着付云行去泡了药浴,虽说他在人身边,但还是很担心,付云行吃下去的东西都长在了肚子上,没多少长在其他地方,整个人依旧瘦削得很。   把人在床上安置好,周且舒摸了摸付云行微微凹陷的脸颊,“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不用等我,早点睡。”   付云行微微皱眉,“都快九点了,还要出去?”有什么事情非要这个时候出去办?   周且舒揉揉付云行的眉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担心。”   付云行想再问,又觉得孩子大了,有些事情也不该过问太多,“你出去……开车要小心,不要因为晚上车少就开那么快。”   “嗯,我知道。”   付云行有心想等周且舒回来,只是他的精神头没那么好,十点多就困得不行,靠在床头睡着了,还是快十二点的时候周且舒回来了才让人躺好。   第二天,付云行醒来的时候都九点多了,周且舒走得早,付云行跟人通过电话,吃了早饭,打算等中午了再去公司,还能跟周且舒一起吃饭。   书房里,段旭犹豫着开口,“先生……”   “什么?”   “昨晚,少爷去见了……周世俊。”   付云行一惊,周且舒不知道自己跟周世俊的关系,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去了,还没有跟他透漏半个字?   【作者有话说:今天和明天会更的少一点233333(*/ω\*)后面会补偿哒!!看我真诚的小眼睛~】 第三十九章 我没有不认你(下)   段旭又道:“我调查过了,是周世俊先联系的少爷,少爷什么态度、知道多少我们目前还不清楚。”   付云行轻轻抚着肚子,果断道:“你别查了,你再查下去,且舒一定会知道,既然周世俊找上门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刘婉那边……怎么样了?”   “今天早上刚刚收到消息,刘婉……失踪了,而且已经失踪了三天。是我的失职。”段旭是自责的,他的人竟然没有察觉到刘婉被掳走了。   三天,付云行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刘婉……现在八成在周世俊手里,“先不要打草惊蛇,盯着周家……一举一动都要盯紧。”   “是。”   付云行的手指摩挲着书页,这件事,是时候告诉周且舒了,周世俊一定说了两人的关系,周且舒不一定会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早晚会知道,一个亲子鉴定就都瞒不住了。   付云行也没想一直瞒着,周且舒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有权利知道真相。   付云行带了午餐去公司,他一进门,周且舒就站起来走了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食盒,看不出来一点异常。   周且舒把饭菜摆好,付云行拍拍身边的位子,“过来坐,我有事情要问你。”   周且舒面上的表情并没有波动,“先吃饭。”   “……好。”   饭后,周且舒问,“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付云行摇摇头,问,“周世俊找过你了?”   “嗯。”周且舒没有问付云行是怎么知道的,早些年,在断了军***火***走***私之后段旭就接管了情报这一块,大大小小的事情,付云行都知道,既然问了,他瞒着也没有必要。   “他……跟你说什么了?”   周且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顿了顿,“他说,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付云行放在腿边的手立时攥紧了,“你……”付云行的忧虑很多,一方面是担心周且舒乍然知道会接受不了,又担心付家、周家不久的将来必然会极端对立的局面让周且舒难以抉择。   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腰身,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按住了那双挣动的手,他知道付云行拉不下面子去揉、去扶,“他说的是真的,对不对?刘婉也在场。”   上一世,周且舒被收养的那天,刘婉就被利落地处理掉了,付云行信奉的一直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付云行刚想说话,周且舒按在他侧腰的手揉了揉,酸酸涨涨的又很舒服,他只好咬***紧***牙***关闭了嘴,生怕泄露出任何一声让他难***堪的呻***吟来。   随着月份的增大,他对周且舒的触碰也越来越敏***感了,他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像那些男性Omega一样在孕期的时候……乳***房***凸***起,据说还会分***泌***乳***汁?还好beta都不会出现这些症状。   周且舒继续说下去,“周世俊想让我回到周家。”   付云行靠在周且舒身上,颤抖了下,很快又平静下来,不会,周且舒是不会答应的……   周且舒说,“我答应了。”   付云行一僵,周且舒什么意思,答应了?答应了什么?答应了……答应了……意味着什么,周且舒要跟他脱离父子关系?!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的手,把人攥起来的拳头掰开了,手指贴着付云行的指缝插进去,扣了起来,“付家和周家有大仇,我记得。”周且舒不喜欢跟人动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的方式很适合用来对付周世俊。   给人希望,然后背叛,这样才叫做报仇。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唯有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是君子之道,但他又不是君子。   付云行有些失神,喃喃道:“不……且舒,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付云行心里惶然,反反复复都是一句话,周且舒要跟他脱离父子关系?要跟他……脱离父子关系……   周且舒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付云行,抓着人的手,“云行?”   付云行怔了怔,用力回握住周且舒的手,“你不能……”他很明白一点,他和周且舒归根到底只是养父子,收养关系是可以解除的,周且舒已经成年,有权利选择是维持这段关系还是回归周家,他……无法做主。   周且舒抵着付云行的额头,放低放缓了声音,“这是最可行的办法,即便没有法律上的关系,您永远都是我的父亲,这一点不会改变。”   “不行!”付云行抽出手,猛地站起来,一阵晕眩感又让他软倒下去。   周且舒忙接住付云行,让人平躺在沙发上,付云行的呼吸明显有些停滞,周且舒托着付云行的后颈,道:“呼吸。”他心知这是由于贫血和一时气血上涌导致的轻微窒息。   付云行咳呛了一声,喘了半天才缓过来,脸色却有些惨白。   周且舒给付云行顺着呼吸,“别着急,慢慢呼吸。”   付云行的呼吸慢慢顺畅,推开周且舒,微微翻身侧躺着,这个姿势对腰腹的压力会小些,付云行紧盯着周且舒,“别着急,我能不急吗?我儿子都不认我了,我能不着急?!”   周且舒顺势在沙发边蹲跪下来,拨开付云行额前有些散乱的发丝,“我没有不认……”   “你都要跟我解除父子关系了,还说……”   周且舒直接用吻堵住了付云行的嘴,轻轻吮***吻着,手臂越过人的身体按在了沙发里侧,把人困在自己的臂弯里,看付云行安静下来才松开,他屈起食指用指背在付云行红润起来的唇瓣上蹭了下,“冷静下来了吗?”   付云行脑子转起来,反应过来周且舒居然用吻来让他冷静,不禁羞恼,垂下眼,有些逃避的意味,“头晕。”   付云行的面色不好,周且舒直起身,“你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今天早点回去,让严医生来看看。”   “严医生前几天才来过。”   “再来一次也没关系。”   付云行想反驳,腹中的一阵翻腾让他微微蜷起了腿,周且舒注意到人略略蹙起的眉头,“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付云行把手搭在肚腹上,神色有点不确定,“他……好像在动……”   周且舒也把手贴在付云行肚子上,过了会儿,确实有震动传来,是胎儿在动,“嗯。”   【作者有话说:明天就正常更新啦,3000+!】 第四十章 真的要走?   付云行心里被触动了一下,眉眼温和,这可是孩子第一次动呢,但是他想起来刚才被打断的话了,眼神又暗淡下来,周且舒……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还说得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周且舒把手覆在付云行的手上,“你要对我有信心。”   “周世俊……是你的亲生父亲。”   “生恩不如养恩深,你说呢?”   “他不知道你的存在,是我……”付云行的声音有点抖,又强自镇定下来,“是我隐瞒了你的消息。”   “周世俊……不是个好父亲。”周且舒还记得上辈子周世俊在知道他的存在后是怎么对他的,威逼利诱,让他去对付付云行,后来呢,他回到周家,周世俊在退无可退的时候设了计,让他去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周欣然发生关系,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在多年训练之下有了抗药性,会发生什么根本不用去猜。   手段拙劣而恶心。   付云行的喉头梗了梗,周且舒说这话是因为知道发生在周欣然身上的事吧,“且舒,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父亲。”   “嗯。”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周且舒微微叹了口气,车轱辘话又回来了,他抚着付云行的脸颊,道:“想搞垮周家,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他有把握在短时间之内将周家的产业全部收归己有,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很久了。   他不是君子,但是报仇这件事,十年都不晚。   付云行皱着眉,“你没有必要这么做,跟周世俊有仇的是我们,跟你没关系,你不该搅到这些事情里来。”而且事情如果捅破,对周且舒的名声来说不是件好事。   付云行厌倦商场,周且舒知道他的父亲也一定对这些事情感到倦累,既然付云行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他当然可以去做,尽管,这一世他和周世俊的交集还不多,反正他又不是好人,再说,儿子替父亲去报仇,不是天经地义吗?在周且舒心里,他的父亲只有一位。   周且舒覆盖在付云行手背上的手转了点方向,握住了付云行的手,“我会处理好一切,交给我。”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的眼睛,没来由地觉得这个人是可以依靠的,付云行闭上眼,心里苦涩,简直多愁善感得不像自己。   察觉到付云行的妥协,周且舒抽出手,拿了条毯子给付云行盖上,“睡一会儿吧,等你睡醒我们就回家。”   付云行没睁眼,又蜷了蜷身体,双手护在腹前,他心里的结并没有解开,周且舒要解除父子关系,他拦不住,心里隐隐的惧怕和不安定感让他惴惴犹疑着。   付云行神思疲累,睡得并不安稳,醒了之后,周且舒正好处理完工作,能交给任宁远或者其他高管的事情他都交代下去了,虽然有人不服,但是业绩摆在那里,不由得人不服。   回到家后,严宇泽已经等着了,看完之后,严宇泽面露难色,“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前几天我就看着不太对。”   周且舒握紧了付云行的手,让人稍安勿躁,“现在情况怎么样?”   “付董一直贫血,这两个月的症状不太好,我有三个建议,”严宇泽看了眼周且舒,咽了口唾沫,是瞎子才看不出周且舒跟付云行之间的关系不太对,绝对不仅仅是父子那么简单好吗,“第一,补充补铁剂,第二,把孩子的另一位父亲找来,第三……”   “什么?”周且舒问。   “打掉孩子。”   “不行!”付云行立时反驳。   严宇泽被吓了一跳,很快回过神来,自觉地开始解释第一条,“中医对补铁没有更好的方法,食补、药补的见效很慢,我推荐直接注/射补铁剂,然后加以食补。”   对第二条,严宇泽没有多问,他隐隐有猜测,付云行身上经常会有周且舒的信息素气味,按理说一个怀孕的beta对除了孩子之外的alpha信息素是很排斥的,但是付云行没有,所以他就猜测这个孩子根本就是周且舒的,尽管这个猜测很荒谬。   “好,我知道了。”周且舒应着。   严宇泽走后,周且舒直接让段旭联系赵峰,让人把补铁剂送过来。五个月的肚子,还是在夏天,根本遮不住,付云行不想出现在人前,周且舒就尽可能避免了付云行和外人的接触,最多也就是去公司转一趟,周且舒让所有汇报工作的都去找任宁远和周文妤,他们解决不了的,才会让周文妤拿上来。   任宁远倒是配合得很,这段时间他跟乔方霖的进展不错,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虽然工作多了点,他也挺开心。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不知不觉,那个还不到他腰的小家伙已经长这么大了,为人处世虽然冷了些,但是挑不出太大的错处,他既希望周且舒还是那个软糯糯的小孩子,又希望人能够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这种矛盾心理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周且舒洗完澡出来,靠坐在床上的付云行扬了扬手机,“刚才叶泊给你打电话,我接了,他说方岳生了个男孩,大人小孩都很好,还发了孩子的照片过来。”   周且舒看了眼照片上皱巴巴的小孩,真不觉得叶泊说的好看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很丑。”   付云行笑笑,“刚出生的小孩都是这样的,等到满月的时候长开就好看了。”   周且舒坐在床边,把手机放到一边,“别看了,睡觉吧。”他出来的时候,付云行就在看照片了,估计看的时间不短。   付云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真的……要那么做吗?”   “……嗯。”周且舒选择和付云行脱离养父子关系,除了对付周世俊之外,他还有私心。   “且舒,能不能不要……”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还在挽留,截住了人的话头,“很快,一个月之内,我能搞定周家,你要帮我。”   付云行闭了闭眼,看着周且舒,缓缓道:“要我做什么?”   “把你这么些年收集的证据和资料都交给我。”   “……好。”   晚上,周且舒被手臂下的异动惊醒,他睡眠浅,意识迅速回笼之后很快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是胎动。   周且舒打开床头的灯,去看付云行,付云行微微一笑,“吵醒你了。”   “为什么不叫我。”   付云行把手放在腹部安抚着孩子,“你白天忙,晚上不好好睡觉怎么有精神?我白天又没事,等孩子不闹了再补觉就好了。”   周且舒搂着付云行,把手搭在付云行的肚子上,“很难受吧。”   “还好,”付云行想翻身,却被周且舒封住了动作,只得拍了拍人的手,“不疼。”胎动并不强烈,小孩子活泼了些,但还是很懂事的。   周且舒在付云行的腺体上亲了下,“我不喜欢他,他让你睡不好觉。”   “还说自己长大了,长大了还跟孩子计较?他已经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了,你不要这样说。”什么长不长大的,付云行一想到伦常辈分的问题就头疼,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难以接受有,难堪也有。   周且舒没说话,反手关了灯,在付云行腹中的孩子安静下来,付云行也睡着了之后,他才入睡。   赵峰亲自把补铁剂送了过来,注射完后,道:“补铁剂有一点副作用,会让胃不舒服,但是,胃不舒服也要吃东西,进入孕中期后,胎儿快速发育,营养跟不上,不止对胎儿的发育不好,也会给大人的身体造成很重的负担,甚至是伤害。”   付云行应了声,他不用看就知道周且舒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周且舒对这个孩子不怎么待见,付云行知道,周且舒不喜欢小孩子,他也知道,有时候想想他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也觉得讽刺,只是讽刺归讽刺,他还是想把孩子留下来。   而且,周且舒只是嘴上说说吧,等看到孩子的时候,付云行不信周且舒会不喜欢。至于之后的事情,他现在无暇去考虑。   接下来几天,付云行的胃口确实很差,胃里倒不是疼,就是难受,说不上来的难受,他又不愿意表现出来,他越难受,周且舒对这个孩子就越没有好感,他清楚。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跟没事人一样,但是知道人是不舒服的,厨房做的都是易消化的食物,但还是没什么效果,只是周世俊那边又催得急,周且舒不得不提前做了决定,尽早解决,他就能尽早回来。   付云行听到周且舒的话,手里的书一个没拿牢,“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周且舒把书捡起来放在一边的小桌上,开口道:“不到一个月,这个月我不能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   付云行的手握紧了,眼睫颤了颤,“真要走?”段旭两天前就告诉过他,手续都办好了,他们……在两天之前就……不是父子了。   “嗯。”周且舒把付云行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将人揽在怀里,付云行在他面前总是温柔沉稳,他什么时候见过人这个样子,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付云行抓着周且舒的手臂,垂着眼,“今晚就走?”   “……嗯。”   付云行闭上眼,“段旭给你的资料都看了吗?”   “看过了。”   “在……周家,万事小心。”   “嗯。叶家那边我已经跟叶泊说好了,孩子的满月宴我们先不去,过去这段时间再说。”   付云行怀孕的事,乔海也是知道的,付云行不去,两家人都能理解,人都好好的,什么时候都可以聚,不用那么生分。   付云行松开手,抱住周且舒,这个姿势挤压着腹部,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但是付云行现在没去考虑这些,反复叮嘱道:“遇事不要冲动,千万……千万小心。”   “我一定小心行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嗯?”   “嗯……我等你回来……”   “……好。”周且舒轻轻抚着付云行瘦削的脊背,闭了下眼,他会尽快回来的,尽快。   周且舒是等付云行睡着了才走的,在门关上后,付云行却又睁开了眼睛,他哪里睡得着,腹中的孩子这时候又闹腾了起来,付云行缩起身子,一声叹息从他的唇边逸出,消散在一片黑暗里。 第四十一章 他不是我的父亲   接下来一周,媒体上关于付周两家的消息就没停过,连当年的旧事都翻了出来,不过最热的新闻还是付云行给死对头养大了孩子,现在人还回到了亲生父亲身边,各种各样的言辞都出来了。   付云行就是不刻意关注也知道,一开始还看看手机上的新闻,后来连手机都不怎么碰了。他这段时间哪儿都没去,就待在家里,公司的事情都是任宁远在处理,有需要他拿主意的,隔两天任宁远或者周文妤会过来一趟。   知道个中缘由的,比如任宁远和叶泊他们,不会说什么,不知道的,外界那些人猜测什么的都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午后,付云行靠在书房的躺椅里,恬静的钢琴曲在空气里流淌,他轻轻揉着胃部,补铁剂的副作用在他身上很明显,胃虽然不疼,但也不太舒服,如果不是顾念肚子里的孩子,他不会硬逼着自己吃东西。   周且舒已经走了半个多月,只给他发了两条短信,再没有其他的消息,付云行不想看那些新闻,但是又想知道周且舒的消息,怕段旭不告诉他全部的事实,只好自己看,看了又怅然。   矫情。   付云行叹了口气,他没料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情绪。   李可慧敲门进来,把一杯暖热的大麦茶递给付云行,“先生,喝点吧,胃能舒服一点。”   付云行接过杯子,“谢谢。”   “您太客气了,如果不是您,段旭和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李可慧长相温婉,脾气好,也温柔,很快就融入了付家的环境。   付云行喝着茶,茶水带着麦子的清香,喝了之后,胃确实舒服了些,“这是你们应得的,段旭这些年帮了我们很多。”   李可慧摇了摇头,这不一样的,是付云行当年拉了他们一把,她知道段旭瞒着她一些事情,但是没关系,她也不想去深究,能再醒过来,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李可慧顿了半天,道:“先生,那些报道……您别相信,少爷不是……那种人。”   周且舒的计划,李可慧并不知道,付云行笑笑,“我知道。”李可慧能这么说,他很开心。   李可慧松了口气,“我跟段旭说,他只让我别多问,但我还是不放心,先生有……多在意少爷,我看得出来。他一定是有原因……有苦衷的。”   付云行微凉的手指被茶杯暖热了些,他犹豫着开口,“你不会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奇怪吗?”明明是父子,却有这样不伦的关系。   李可慧笑了笑,“没有。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别人的眼光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啊,能得到自己爱的人,能陪在爱人身边,比那些虚名重要得多。”   付云行心里慨然,他又何尝不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是不能不考虑周且舒的名声,就算周且舒不在乎,但是他也不能是拖累,永远都不能。   李可慧瞧着人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先生是在担心少爷?”   “且舒还小,他可能不会想这么多,但是,作为父亲,我不能不考虑。”付云行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周且舒的父亲了,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我觉得……少爷不是寻常的孩子,他……很有能力,少爷跟您一样,是不会在意这些虚名的。”   付云行放松了靠在椅背上,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不相信周且舒对他是真的,是真的喜欢他,觉得周且舒只是少年心性?他能感觉出来不是。他是顾及两人之间的父子关系,一旦曝光会影响周且舒的名声和前途?周且舒已经证明了他有足够的实力去解决这些问题。   那他还担心什么?   一叶障目。   床层的落地窗帘只留着外侧的一层纱帐,付云行望着窗外的明亮,阳光透过纱帐映照在白橡木地板上,泛着白亮的光,他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李可慧有点莫名,不过也跟着笑了笑,问,“孩子马上就六个月了,您如果没事,可以提前给小少爷想想名字啊。”上次检查的时候就知道孩子的性别了。   付云行认真地点头,他可不认为周且舒会去想这些事情。   付云行每天会大致浏览些新闻,在看到周世俊被揭发出身上有几桩命案的时候,付云行松了口气,周世俊已经被送交公/安/机/关审查了,证据没有问题,只要检察院能够照常审理,周世俊逃不了几十年的牢狱,甚至直接判处死/刑的可能性更大。   周且舒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吧。   付云行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付云行把电视里的新闻调了静音,接起电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在打颤,随着直觉试探着问道:“且舒?”   “嗯,是我。”   付云行紧握的手稍微松了松,“你怎么样?”   “没事,我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最晚明天就能回家。”   “……好,凡事留心。”   “嗯。这些天周世俊看得严,没跟你联系,让你担心了。”周世俊给他的手机里装了监听系统,又时刻让人盯着,他给付云行发的那几条短信都是在缝里挑的时间。   “没事就好。”付云行停了很长时间,才轻轻道,“回来吧,虽然……还有点早,但是我给孩子想了几个名字,回来帮我挑挑?”   “……好。”   周且舒挂了手机,看着在他打电话的时候进来的周欣然,方才偏温和的声音收得一干二净,“你来干什么?”   周欣然坐在沙发上,撩了下头发,“你把我们的父亲送进了监狱,还不许我来问一句?”   “他不是我的父亲。”   “血缘上的父亲,这样说可以了?”   周且舒坐下来,周欣然一个Omega,却并不娇气,很强硬的一个人,跟他记忆里的相去甚远,“你想问什么?”   “你想怎么处置周家的产业?”   周且舒看着周欣然,心里迅速调整着计划,“财产全部变卖,所得百分之二十归你。”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周家的家产该有周欣然一份。   周欣然点头,“决定权在你手上,你说了算。”   周欣然说完并不逗留,她对这个便宜弟弟其实也没什么感情,“对了,我还要跟你说声谢谢,雅菲跟我说起过你。”   周且舒想起来了,他和谢雅菲确实见过一面,“不用谢我。”   周欣然笑了笑,她确实应该谢谢周且舒,就是不因为谢雅菲,也因为他打碎了周家这个牢笼。   在她心里,周世俊算不上一位合格的父亲。   周欣然走出这座宅子,望着天上白花花的太阳,眼睛被刺得生疼,她却没有低下头,直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才一把抹了眼泪,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周家别墅,再过两天,这里就要易主了。   周且舒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打开房门,暖黄的灯光氤氲开来,周且舒走过转角,看见付云行靠坐在床头,已经睡着了,书本滑落在床边,折了页。   周且舒把书的折页展平,向下压着放在床头柜上,想让付云行躺好,只是他的手刚碰到人的手臂,付云行就醒了,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水润的雾气,似乎是将睡未睡的样子。   付云行抓住周且舒的手腕,嗓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另一手勾着周且舒的脖颈把人揽到了怀里,“回来了……”   “嗯。”   付云行笑了笑,头一偏,贴在周且舒的侧颈,模模糊糊地问,“以后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不听了?”   周且舒愣了下,搂着付云行将人平放在床上,自己也上了床,还没等他去抱身边的人,付云行就自己靠过来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   周且舒觉得付云行应该是没完全清醒过来,不然绝不会用这种黏黏糊糊、近乎撒娇的口吻跟他说话,他亲了亲付云行的额头,“听你的。”   付云行撇了下嘴,抱住周且舒,隆起的肚腹贴在周且舒身前,付云行把头抵在周且舒的颈窝里,“你骗人……”   周且舒低笑一声,他自然会听付云行的话,只是并非全部,付云行说完就不再有动静,再次睡着了,周且舒稍稍紧了紧手臂,却被付云行紧贴着自己的腹中传来的触碰分散了些注意力,而付云行只是在他颈窝里蹭了下,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周且舒把手放在付云行的侧腹,安抚着六个多月的胎儿,孩子跟他离开之前比起来长大了很多。他很明白自己对这个孩子没有太多的感情,会去安抚只是不想让付云行被打扰。   付云行醒来发现周且舒已经回来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点多。”周且舒现在能确定了,付云行昨晚上是真的没睡醒。   付云行翻身坐起来,背对着周且舒,他心里明白归明白,但是一想到周且舒已经不是他儿子了,总觉得怅然若失,又想起刘婉还在周世俊手里,付云行问,“你母亲怎么样了?”   周且舒坐起来,靠在床头,揽着付云行的腰让人靠在自己身上,他知道付云行虽然腰上沉重,但是也不愿意去扶一下,“刘婉出国了。”   付云行扭头看周且舒,“你的安排?”   【作者有话说:睡糊了的付爸爸hhhhh】 第四十二章 还让我出去?   周且舒应着,“嗯,周世俊想杀了刘婉。”   “你做得对。”付云行扭身的姿势有点挤压腹部,他转回去靠好,“刘婉虽然曾经……伤害过你,但是她毕竟给了你生命。”   周且舒没说话,他一开始并不想管,周世俊想杀了刘婉,跟他山興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觉得自己对刘婉有亏欠,但是,付云行会希望刘婉能活着,作为曾经给过他生命的亲生母亲。   为了付云行,他愿意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付云行拍拍周且舒揽在身前的手,“你再睡会儿?”   “不睡了。”   付云行站起来,在原地缓了会儿,他这段时间就是站起来也会有微微的晕眩感,他自己知道是因为贫血的缘故,但是补铁剂又不能注射得太频繁。   周且舒换好衣服,在衣帽间外面等,付云行出来看到人,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外衫,进入九月份,天气虽然依旧炎热,但是早上已经有点凉了,就算穿了长袖薄衫也还是凉丝丝的,而且,付云行的肚子早就遮不住了,挺在身前,像是怀里揣着个熟透了的瓜,“站在这里干什么,洗脸去。”   周且舒凑近付云行,在人颈侧嗅了嗅,对自己留在上面的信息素很满意,“你还没给我早安吻。”   周且舒的动作并不遮掩,付云行有些别扭,贴靠着门框,问,“我们家有这个习惯吗?”   “从今天开始有了。”周且舒的鼻尖在付云行的腺体旁边蹭了下。   付云行没躲,再说身后就是门框,他也没地方躲,“别闹了。”   “我没有。”周且舒抬起头,亲了亲付云行的下巴,“我亲你也可以。”   付云行推开周且舒,“我先下去了。”   周且舒顺着付云行的力道让开,付云行的耳根都红了,他也不想逗得太过,看着人的背影,悠悠道:“云行,我喜欢你身上沾着我的信息素。”   付云行的身影顿了下,没说什么,直接开门出去了,走到门外才迟疑着摸了下脸颊,他都觉得脸要烧起来了,周且舒的话让他想起了许多哺乳动物会用气味来宣誓主权之类的事情,这么一想,更……难为情了。   付云行心不在焉地喝着粥,没什么胃口,他还是很忧虑,“你现在的身份……是周家的……出现在这里,不太合适。”   “不会。”周且舒看着付云行,别人都是怀孕了会长肉,偏偏付云行从怀孕开始就没舒服几天,刚刚度过孕早期的时候本来以为能轻松些了,但是紧接着出现的贫血症状根本没有给人喘口气的时间,付云行整个人还是明显的消瘦,膨隆的腹部与偏瘦的身体很不相称。   “媒体那些人都不是善茬,他们会怎么说?说你贪图周家的钱财,说你……说你……”   “忘恩负义、狼子野心。”周且舒接上了付云行没说出口的话。   付云行放下勺子,周且舒的语气平淡,但是他知道外界的波涛汹涌,也知道话说得多难听,他当初就不该同意周且舒的做法,“你别这样说,你这么说……是在……”拿刀子往他的心窝里捅。   周且舒抿了下唇,“媒体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付云行显然是在乎的,既然付云行爱惜他的羽毛,他自然要让它们看起来光鲜亮丽。   舆论而已。   “且舒,你……”付云行总觉得周且舒在处事的时候过于狠厉,而且干脆果断,说什么,就能做到什么,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简直……不像这个年纪的人,甚至比他还要老练沉稳,一个孩子再怎么早慧,再怎么天才,也太过了一些。   “怀孕的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周且舒知道付云行在想什么,此时此刻,他的父亲都把情绪写在脸上了。   付云行被噎了下,他怎么胡思乱想了,他是很合理的推测好不好?“我没有……”不管外界怎么说,在他心里,周且舒都是他最贴心最乖巧的儿子,只是比旁人聪明太多。   “嗯。”周且舒把勺子递给付云行。   周且舒都把勺子递到手边了,付云行接过去,在粥碗里搅了两下,周且舒早慧,都说慧极必伤,但是他不信,周且舒折不了,付云行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孙家前两天遭受了一笔不小的损失,你做的?”   “人总要为他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付云行喝了口粥,有点没反应过来周且舒说的是什么意思,孙道友虽说对他们并不十分友好,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他做了什么?”   “孙道友让人在我分化前期给我下了药,不然分化不会提前。”   付云行微怔,叹了口气,“当初是我疏忽了。”他虽然让段旭派人去盯着孙道友了,谁想到还是出了纰漏,而周且舒不说,他甚至都不知道。   周且舒对孙道友的印象不好不坏,至于算计他这件事,虽说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影响,而且可能还是件好事,只是不管怎么说,他不喜欢被算计,再者,孙道友的出发点也不是好的,不过是想多一个傀儡而已,“跟你没关系。”   付云行心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堵着,根本吃不进去东西,又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周且舒劝也没再动,“我去书房了,你今天先休息?”   “我一会儿就走,中午不回来了。”周且舒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比如控制一下舆论。   付云行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早上没吃多少,过了一会儿就饿了,段旭正好这时端了个托盘进来。   付云行一看,是香菇蔬菜粥和小笼包,段旭把东西摆好,“少爷走之前专门嘱咐我的,您吃点吧。”   付云行一手搭在腹上,一手拿起了勺子,慢慢吃着,早上没胃口,现在还好些,也能吃进去一点了,“段旭……你觉不觉得,在很多地方,不是我照顾且舒,而是……且舒在照顾我。”   段旭站在一边,看着付云行,“先生,您别多想,我猜……您之前,没有接触过第二性别这种东西。少爷对您,有孩子对父亲的关心,但是更多的是alpha对爱人的照顾。这跟年龄、身份都没有关系。”付云行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所处的时空,应该是不存在第二性别吧,付云行作为父亲,理所当然会想多照顾孩子,但是周且舒明显不满足于这样的照顾。   付云行咽下温热的咸粥,有些道理他明白,但是明白不等于接受,他是喜欢周且舒,也可以放下很多别的东西,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去迈过心里那道坎,去适应两人之间新的关系。   喜欢上自己的养子,付云行认了,周且舒毕竟还小,但是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愿意去承受。如果周且舒有了喜欢的人,那他……也愿意退出,无条件的。真到了那时候,离开,是他送给他最爱的孩子,他恋慕的爱人最后的、仅能给出的东西。   周且舒晚上回来,看到付云行的时候,人眯着眼冲他笑了笑,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意味在里面,周且舒回给人一个淡淡的微笑,付云行终于肯尝试着正视自己的感情,试着接受他,试着迈过心里那道坎,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他要的不是付云行的一味妥协,而是发自心底的爱。   泡药浴的时候,付云行揪着米白色开衫的衣襟,看向周且舒,“你转过去。”   周且舒没有像以前一样依言转过去,而是上前一步,一手按在了付云行抓着衣服的手上,另一手贴着人后颈侧的腺体,轻轻揉按撩刮着,“还让我出去?”   付云行不易觉察地抖了下,没躲,“嗯。”   周且舒没说话,直接掰开了付云行的手,付云行没答应,但是也没有抗拒周且舒的力道,在周且舒的手放在松紧腰带上的时候,付云行握住了周且舒的手腕。   周且舒用自由的那只手贴在付云行的腹部轻轻摩挲着,“我不能看吗?”   付云行的手颤了颤,松开了,只是眼帘垂了下去,避开了周且舒打量的视线,周且舒的双关,他明白,所以尽管有些羞臊,还是遂了人的意。   宽松的裤子和贴身的内裤一起被褪下了些,周且舒按着付云行的肩,让人坐在浴缸边沿上,蹲下身把付云行下身的衣物都脱了,揉了揉付云行稍微有点浮肿的小腿,然后起身抱着人转了个方向,把付云行的双腿先放在了浴池里,“最近腿是不是不舒服?”看起来有些浮肿。   “……还好。”付云行的手按在池边,有些窘迫,本来很是苍白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粉嫩的薄红。   周且舒在付云行的腺体上咬了咬,虽然他永远都没办法标记付云行,但是能够反复地短暂标记似乎也不错。   付云行一惊,身体发软地往前一滑,周且舒忙探身去捞人,好歹是缓了一下冲击,付云行跪坐在浴池里,抹了把脸上溅的药汁,喘匀了气,回身瞪向周且舒,“你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做什么?当然是开车车啦~孕期play,溪溪写不好23333,尽力!】 第四十三章 真不想要?   周且舒的手从付云行腋下穿过,给人调整了下姿势才直起身,付云行的语气和神色在他眼里本来就没什么威慑力,更别说现在面上覆盖着一层不知是羞臊的红还是热气熏蒸的红,明明是棱角分明的一张凌厉面孔,温和的气质却糅合得恰到好处,撩人得很。   周且舒拖了把高脚凳坐在浴池边,没有理会沾湿的袖子和衣襟,撩了撩付云行有些湿了的发梢,“比起不能标记你,我更愿意你是beta.”   付云行一怔,“什么?”   周且舒的唇角勾出一个隐秘的弧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喜欢你身上带着我的信息素。”   付云行转过头,背对着周且舒,周且舒的信息素味道他其实很喜欢,当然,在伏特加的酒味没有弥漫上来的时候,他清了下嗓子,“你衣服湿了,正好去洗澡吧。”   “好。”周且舒应着,手臂探入水下,摸索到了付云行纯棉T恤的下摆,将完全湿了的衣服给人脱了,白色的衣服沾上了褐色的药汁,莫名的有些情***色的意味。   付云行听到屏风后响起水声才松了口气,真是太丢人了,他身为父亲,在周且舒面前,脸面还剩下几分呢?付云行抹了把脸,用手遮住眼睛。   算了。   他亲手养大的小崽子,本来以为是只温顺绵软又乖巧的小白兔,顶多是只小奶狗,没成想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他至今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哪里出了错。   周且舒把淋浴的温度调低,温水倾顶而下,他猜想付云行现在八成还在羞恼,也不着急,这样的付云行,他很喜欢。   周且舒确实很庆幸付云行是个beta。   周且舒出去时,付云行正仰靠在浴池边缘凹陷进去的弧度里,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看过去,周且舒就只穿了件浴袍,早晚温差大,晚上还是有些凉,“穿得太薄了,再披件外袍。”   周且舒坐下,摸了摸付云行的脸颊,“我不冷。”   周且舒的手指确实是温热的,并不凉,付云行偏头,稍稍避开了周且舒的手指,“周家的产业……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   周且舒给付云行按摩着头皮,“嗯,我不想和周世俊有任何牵连。”   “你……姐姐呢?”   “周欣然虽然是omega,但是有自己的想法,周家对她来说,只是牢笼而已。周家财产全部变卖之后,我会给她百分之二十。”   “……周世俊很可能会……判处死刑,周欣然……是你唯一的亲人,有机会,让她来家里坐坐吧。”付云行明白血缘不能代表一切,但是周且舒就这么个姐姐了,如果周欣然没有对他们不利的心思,他其实很愿意两人多来往。   周且舒手上不停,没有答应,而是问道:“你不是我的亲人吗?”   “……我是说……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从血缘上来说,比起异母姐姐,你……肚子里的那个显然跟我的关系更近。”   付云行一窘,他还真给忘了,孩子似乎有所觉察,在他肚子里翻腾了两下,似乎在对他父亲的忽略而发出抗议,付云行只得用手去安抚。   水下的动作带起水面的波动,付云行微微闭着眼,声音里沾染着笑意和期待,“这孩子八成不像你,你小时候那么乖,他肯定是个小调皮鬼。”   看着付云行的神色,周且舒一瞬间想了很多,如果这个孩子不会抢走付云行太多的注意力,他倒是不介意。一个流着他和付云行两个人血脉的孩子,想想也是件相当不错的事情。   周且舒低下头,在付云行后仰的脑门上亲了下,“不像我才好,最好能像你。”   付云行笑出声来,“好好好,像我。”如果孩子像他,或许周且舒就不会那么排斥了吧。   周且舒的手顺着付云行的锁骨滑下去,半截小臂都浸没在水里,嘴唇贴在付云行耳边,“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在确认付云行不是原来那个人后,他不能说对这人的过往全无好奇,话说到这里,也就问了出来。   付云行按住周且舒已经探到腹部的手,这个问题确实把他问倒了,他的童年已经离开太久了,他依稀记得听早就过世的老人说过,他小时候调皮得很,能跑就绝对不会乖乖坐着,爬树上房,哪一件事情都没少干,都说三岁看大,这句话在他身上可不怎么适用。   周且舒的手尽管被按着,付云行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人正不安分地摩挲着他的腹顶,加上无处不在的水,感觉很奇妙,他尽量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我小时候很贪玩,惹了很多麻烦,也闯了不少祸。”   “看不出来。”   付云行没打算跟任何人坦白自己的来历,,就算是说了,大概也会被当做胡言乱语吧,“小时候怎么样并不能决定一个人长大了怎么样,你小时候那么乖,谁能想到现在……这么不听话。”   “既然您这么说了,作为小辈,我不会让您的话落空的。”周且舒说着,手腕一转,从付云行并没用多大力的手掌下挣了出来,继续向下。   付云行扭动了下身体,呼吸重了不少,周且舒的信息素不知不觉间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对于自己这么容易就被撩起反应的事实,付云行有些无措,“且舒,不要……”   周且舒问,“真的不想要?”   付云行缓缓垂下眼,又闭上了,真不想要?如果真不想,他不会只是按住周且舒的手,被戳破了表象,他既有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虚伪而胆小,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付云行……   周且舒亲了亲付云行的耳廓,朝里面吹了口气,“人正常的生理/欲/望而已,为什么要不好意思?你只是……害羞……”   “别说了……”   周且舒微微勾了下唇角,探手把付云行从浴池里抱了出来,不止湿了大半截袖子,身上自然也沾湿了。   付云行根本没想到周且舒会有这么个动作,只来得及把到了嘴边的惊呼咽回去,暖黄的灯光下,他的肚子根本藏不住,完完全全裸/露在周且舒面前,而且,下身已经立了起来,更让他羞/臊/窘迫。   周且舒把付云行放在铺了宽大浴巾的软塌上,把人身上的药汁擦干净,付云行并不怎么喜欢这药浴的味道,然后,周且舒倾身把人笼在臂弯里,低声问,“给我,好不好?”   付云行颤了颤,他明白周且舒是什么意思,半晌,犹豫着搂住了周且舒的脖颈。   付云行的默认让周且舒加深了唇角的弧度,付云行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他明白,有亲情有爱情,但是对他来说,这些都没关系,亲情和爱情糅杂在一起反而会更稳定,无论是哪一种感情,只要能把人绑在他身边就行了。   两人上一次发生/关系还是在周且舒分化的时候,最近,随着胎儿月份增大,身体上的不舒服付云行能忍受,但让他羞于启齿的是,欲/望几乎是在成倍增长,有时候身体起了反应,忍忍也就过去了,过不去的时候他只是用手解决,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他讨厌这样欲/望/缠/身的自己,甚至觉得肮脏而不堪。   就像现在,周且舒只是稍微一撩/拨,他的身体就受不了了,想被/贯/穿,想被/占/有,身体里极深的地方叫/嚣着空/虚,想要被/填/满,被/蹂/躏,被狠狠地……操/弄。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下/身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人抖了下,却没有任何推拒的动作,他心里蓦然一软,付云行的每一个反应他都很喜欢。   周且舒用手让付云行释/放过一次后,才把手向后滑去,他知道付云行不喜欢发出声音,也就没有加以逼迫,付云行的身体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反馈。   只是,当他给付云行扩/张到一半的时候,一直沉默着连喘/息声都压得很低的人却轻轻喃喃着什么,周且舒缓下手指的动作,凑过去听付云行说的什么,一听,他的一双眼睛霎时更沉、更黑了。   付云行的手臂在刚刚释/放之后就从周且舒脖颈上滑落了下来,现在正遮在眼睛上。他都要被细细麻麻的快/感折磨疯了,周且舒的扩/张很仔细,大概是怕伤到他,也顾及着胎儿,动作很轻柔,但现在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付云行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他在让周且舒进来吗?   也许吧。   周且舒又花了几分钟扩/张,才把已经憋/涨半天的硬物抵在了穴/口。穴/口处的嫩肉随着付云行呼吸的频率一张一缩,将龟/头的顶部包裹了进去。   周且舒伏下身,吻住付云行的唇,在那几个还留着痕迹的牙印上吮了吮,舌头没有遭遇一点阻碍就占领了付云行的整个口腔,周且舒拿开付云行的手臂,发现人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像是蝴蝶抖动着被雨水淋湿的翅膀。   周且舒没有犹豫,封住了付云行的唇舌防止人再去咬嘴唇,再咬肯定要出血了。同时,周且舒长枪/直入,一下捅/进了深/处。   付云行的身子一紧一僵,又很快软下去,只微微颤抖着,他闭着的眼睛睁大了,两行泪水从眼角流出,滑进了浓黑的鬓发。   周且舒放开付云行的唇舌,把呼吸还回去,等人找回了呼吸,他才在那道泪痕上吻了吻,缓慢进/出着。   付云行重新闭上眼睛,声音发颤,“快点……”   周且舒幽深的眼底泛着波澜,用即时的行动做了回应,茎/身完全/拔/出又齐/根/没入,周且舒变换着角度戳/刺着付云行的甬/道/深/处。就算没有碰到生/殖/腔,周且舒这样的操/干也让付云行敏/感的身体经受不住。直到周且舒射/出/来,他也跟着射/了/一次。   在高/潮的余韵里,付云行的神色有些愣愣的,一片空白,苍白的面容染着红晕,闭着眼,想逃离周且舒的视线又没有力气。   射/过一次的柱/体还没完全/软/下去,周且舒不打算就做一次,但是付云行的状态不太对,他也就缓下了动作。周且舒把茎/体退出来了些,调整了姿势躺下,把付云行瘫软的身体搂进怀里,顺着人散乱的头发,“怎么了?”   付云行的下巴抵在周且舒肩上,整个人抖了抖,手臂抬了下,又垂落回去,没有回答。   周且舒托着付云行的后颈将人从自己肩膀上带下来,盯着付云行在情/欲与难堪中纠缠的脸,有些明白了,是他太大意,他虽然说过,但是人显然没有听进去,“不好意思了?” 第四十四章 你不许这么说!   “……没有。”付云行的声音被情/欲浸过,沙沙的,尾音仿佛带着小勾子,尽管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周且舒亲了亲付云行的眼睫,“孕后期,欲/望强烈一点,很正常。”beta算好的,Omega才是真的……欲/求/不满。   付云行的眼睫颤了颤,眼帘撩起一点,眼泪就扑簌簌掉下来,“别说了……”被周且舒看透更让他觉得窘迫和……丢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有那么多,而他一开始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   周且舒微愣,他还没有见付云行这么哭过,第一次看到付云行的眼泪还是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只是那时候的眼泪更多是生理上的,这一次却不一样,来自心理上的窘迫和难堪像一股外力,毁坏了水管的阀门,止都止不住。   周且舒用手根本擦不净付云行突如其来的眼泪,索性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他没想到付云行反应会这么大,“乖,没事的……”周且舒没有多劝,或许哭出来也是件好事。   付云行是不好意思了吧,而归根到底大概是不知所措和……患得患失更多。   他的父亲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他。   付云行的眼泪沾湿了周且舒颈窝处的皮肤,周且舒一下一下抚着付云行的背,这人全身上下也就腹部有点肉,脊背消瘦得很,他这么摸着,能清楚地摸出脊柱的形状。周且舒的眼神闪动着,最终,眼睛里不安分的光蛰伏下来。   他不会做让付云行难过的事情,最大限度的。   付云行有多内敛自持,周且舒很清楚,他没有听到一声哭声和哽咽,却能想象得出付云行心里的不平静,他本来不是多话的人,只是面对付云行,他还是愿意多解释几句,等人稍微平和下来,周且舒才又开口,“这很孕期的正常现象,如果你到这时候还没有反应,那才是不正常的。”   付云行往后退了点,却被周且舒揽在脑后的手封住了退路,他稍稍抬起头,“你别……胡说……”付云行依旧垂着眼,周且舒的唇贴在他的侧脸上,说话间带出的气流逸散开,是轻柔却烧灼的触感,他根本不想去也不敢去看周且舒的眼睛,他怕在里面看到一丁点负面的情感,例如……嘲笑、轻蔑……或者是……厌恶。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被泪水沾湿的眼睫,心里抽了下,尽管付云行这个样子很惹人怜爱,但是他不希望看到人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来,道:“你很好,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付云行一僵,随即有些自嘲地笑了声,对自我的厌弃让他放弃了从这样的场景里脱身的想法,“你不用……安慰我……”后/穴里还没有被完全压下去的欲/望依旧在烧灼着他的神经,让他无地自容,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他居然……这么……不知/廉/耻……   周且舒抵着付云行的额头,他喜欢付云行因为他而被欲/望/侵/染的神情,这个人在生活中理智而严谨,穿衬衣一定会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严丝合缝,为人处世也温和有礼。周且舒对自己的养父很了解,付云行不是欲/望很强的人,这么多年,用手/解决的次数都不多,乍然被情/欲的火海一烧灼,会难为情、会无措、会难以置信、会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周且舒轻声问道:“你觉得我让你……恶心吗?”   付云行睁眼瞪过去,“你不许这么说自己!”说完了又有点后知后觉,讷讷的,张了张嘴,没再说出话来。   周且舒低声一笑,“云行,人有欲/望很正常,如果你厌弃这样的自己,你要让觊觎自己父亲的我……如何自处?”   “那……那不一样……”   “没有不一样。我对你做这种事,你觉得恶心吗?你讨厌我吗?”   “且舒你别这么说,我……永远不会……永远不会那么想你……”   周且舒稍稍支起身,俯视着付云行躲闪的眼神,他知道人看得到他的神色,“你既然能接受我,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别太苛责自己了。我喜欢你因为我起的种种反应。”付云行这辈子只可能是他的,能对人做这种事的……就只有他,只可能是他。   付云行的后/穴收缩了一下,觉得周且舒没退出去的半截/柱/身又硬/了起来,他本来稍稍消了红晕的耳根处“腾”得又红了,周且舒把他看明白了。   付云行不会觉得周且舒让他恶心,无论这个人对他做出什么事,他都不会讨厌他,没什么是不能给的,连这条命都一样。   周且舒低头在付云行的颈窝里蹭了下,安抚道:“我要继续了,如果你不愿意,随时可以喊停。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停下。”   付云行闭上了眼,他不会要周且舒给他做出什么承诺,他知道如果他想,周且舒不会拒绝,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要。付云行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终于还是松了,只要周且舒还没有腻烦,他就愿意一直待在周且舒身边,把他能给的一切都给他。   只要周且舒不嫌弃他,他就不会厌弃自己。   只要周且舒喜欢。   周且舒的手贴着付云行的肚腹向下,在圆润的、依旧凹陷的肚脐里一下一下戳/刺/着,和茎/身在后/穴里进出的频率交错着,十几秒的时间将付云行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呼吸又带乱了节奏。   付云行难耐地扭/动着腰/身,奈何腰上沉重,孩子似乎是被周且舒的信息素给影响到了,也动了起来,并不疼,带着微妙的快感,而里外的双重动静几乎要把人逼疯了。   周且舒虽然被情/欲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但是始终注意着付云行的状况,感觉到孩子的闹腾,分出神去安抚,只是收效甚微,他现在的信息素过于兴奋,对胎儿来说,并不能让他乖乖安静下来。   等到两人都释/放出来,付云行已经被折腾地昏睡过去了,熏红的面颊上还带着清晰的泪痕,周且舒抱着人去仔细清理了,回到床上的时候,周且舒一手揽着付云行,一手在人的腹部来回抚摸着安抚,孩子似乎也闹得累了,很快安静下来,付云行皱着的眉头也逐渐松开了。   从深度睡眠中醒过来的时候,付云行倒没觉得后悔,只是……羞恼居多,违/背/伦/常带来的快/感出乎意料的几乎要把他逼进深渊,尽管他一点都不想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但是,到最后,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说已经失去了身体的主控权,而活泼的胎儿在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把他闹得够呛,推波助澜地将他的身体送上了快/感的云巅。   周且舒见人醒过来,在付云行留着几个牙印的的锁骨上舔了舔,问,“起来吃点东西?”   虽然浑身上下都酸酸疼疼的,付云行还是觉得饥肠辘辘,他就算不想吃,也得想想孩子,“……好。”他没有看周且舒,一看就难免想起来昨天晚上哭得……惨兮兮的自己,简直不忍直视,不堪回想。   周且舒让段旭把早餐送到门口,他自己去接了进来,他本来想喂人喝粥,付云行却已经接过了粥碗。   付云行本来就很不好意思了,他根本就没去跟周且舒对视,他又不是手受伤了端不了碗拿不起勺子必须要人喂。   付云行的不好意思,周且舒看在眼里,眼里的笑意很长时间都没褪下来,等人吃完饭,他把餐具收拾好,坐在床边,“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付云行摇摇头,“不睡了。”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温凉的手,“还在不好意思?”   付云行抽了抽手,没抽出来,他低着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下,与其说是不好意思,不如说是厌恶更合适。   周且舒沉默了会儿,紧了紧手,“你以前教过我,做人……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对吗?”   付云行沉默着,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周且舒继续说下去,“你真的不喜欢这样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做。”   付云行抬头,“你没有必要……”   周且舒缓下神色,显得稍微有些温和,“为什么没有必要?我爱你是爱你这个人,我会对你忠诚,包括灵魂和身体。”   付云行拿这样的周且舒没办法,而周且舒难得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似乎是妥协,也似乎是释然地笑了下,很柔和,“且舒,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   周且舒却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他头一偏,“做这样的事……你不舒服吗?”   “……没有。”   周且舒微微挑着唇角笑了下,“那就是舒服了。”   付云行看过去,窘得很,“我没有这么……说。”舒服?付云行就是想自欺欺人,难度也太大了些,但是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意思在周且舒面前承认?简直要命。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明白了,既然明白,他就不用再多说了,付云行面皮薄,他也舍不得人太过为难,“再睡会儿?”   付云行摇摇头,动了动,周且舒探身给人靠着的靠枕调整了位置,付云行把薄被往上拉了拉,把旖/旎的思绪从自己的脑子里全部赶出去,说起正事,“周家的产业处理完了吗?”   “嗯。”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周且舒已经拿到了学位,付云行也不会再逼着人去学校,“不管你怎么选,明辉……永远都是属于你的。”   周且舒正视着付云行,“我们说好的,明辉交给我,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周且舒说完去小书房里拿了个文件袋进来,递给了付云行。   付云行接过去,“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 番外一 如果且舒领养付爸爸?(1)   周且舒一开始并不想通过领养仇人儿子的方式来报仇,给自己找个小麻烦?只是手底下人跟他汇报说对方还有一个流落在外不被人知道的儿子,叶泊又在一边撺掇,他就把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带回了家。   小孩子七岁了,瘦弱得像五岁,看着他的眼神怯怯的,周且舒没空搭理一个小孩子,把人丢给了段旭照顾一个月也就过问两三次。   段旭一手安排了小孩的吃住学习,也慢慢熟了,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适应了环境之后,天性慢慢显露出来了,看得出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根据他的调查,早两年在学校,再早几年跟邻居相处,大家对这个孩子的印象大都是乖巧懂事,活泼爱笑。   周且舒一开始是想把孩子放在别的地方,随便找个宅子就行了,没必要放在身边,只是,叶泊说放在身边才好培养感情,有了感情才能为自己所用,周且舒听了叶泊的建议,不过也没想着培养什么感情,左右只是个牵制对手的工具,要什么感情?   周且舒不喜欢应酬,回家时间也比较早,车子在前院停下,下车后就看见段旭带着小孩在修剪绿篱,那两人也显然看见他了。   段旭接过小孩子手里的剪刀,在人望过来的时候给了孩子一个鼓励的微笑,“去吧。”   付云行犹豫着,但是心里的那点希冀还是战胜了恐惧,一步一步走到周且舒面前,仰望着偷偷看了无数遍的人,嗫喏着,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他的眼睛把他出卖了个彻底。   周且舒看着小孩纠结的神色,也没主动说什么,看人纠结……还挺有意思,付云行偷偷摸摸看他他不是不知道,没有这点警觉他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付云行见周且舒不说话,也不动,低头去握周且舒垂在身侧的手,只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小拇指和无名指,他手太小,两根手指都握不满,握住了,停了一小会儿,抬头看向周且舒,冷不防与人眼里的揶揄撞在一起,霎时间红了脸,但是手没有松开。   周且舒面色冰冷,语气平淡,“松手。”   付云行抖了下,不仅没松手,反而是用两只手握住了,大眼睛亮亮的,像是掬着一汪春水,莹润得不得了,“不要……”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付云行鼓起勇气,顶着周且舒要把人冻成冰块一样的视线,声音都在打颤,“云行会很很乖的,爸爸……不要讨厌我……”   “我不是你爸爸。”   “红本本上都写了!”   周且舒看着装傻充楞的小孩子,难得地皱起眉头,直接甩开小孩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里走了。   付云行被周且舒的力道带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委屈地嘟了嘟嘴,吸了吸鼻子,没哭。   段旭走过来,蹲下身,笑道:“小少爷做得很好,周总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他一个人太久了,不习惯跟别人亲近。如果他真的讨厌你,在你去握他手的时候他就把你推开了。”   “真的?”   “真的,所以小少爷别难过,要继续努力哦,你想想看,周总如果一直一个人,那不太可怜了?”   付云行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攥紧了小拳头,“嗯!云行会加油的!”   段旭揉了揉孩子的头发,“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晚上,段旭照顾小孩上/床睡觉,去找了周且舒,汇报了把今天的各路消息。   周且舒浏览着文件,道:“别做多余的事。”   段旭恭敬地弯下腰,“周总,小少爷很可爱。”   周且舒瞥向段旭,“谁准你这么叫他?”   感觉到周且舒的视线,段旭依旧躬着身,“您收养小少爷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外界媒体,他是周家的小少爷这一点,众所周知。”   周且舒收回视线,他之所以没有选择隐瞒消息,不过是想把小孩当成他的挡箭牌,这些年前仆后继的Omega、beta数不胜数,就是alpha也有不少,烦不胜烦,周且舒合上文件夹,“出去吧。”   段旭微微笑笑,他知道周且舒这是妥协了,出了房间,段旭又去看了看小孩子,付云行抱着小白熊,睡得正香。他确实一直在鼓励付云行去接近周且舒,周且舒太“独”,没有人能走近他的心里,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好事,而付云行乖巧、活泼又可爱,谁能拒绝这样的小孩子呢?   不只是他,叶泊也是如此。   周且舒该有点人气儿了。   不管人如不如意,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付云行来到周家已经多半年了,小孩子性格开朗,喜欢笑,又乖巧懂事,跟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混熟了,只是小孩子有时候还是很不开心。   为什么?当然是他爸爸依旧对自己不冷不热啊。   段旭看着小孩坐在一楼大厅的楼梯上,两只手托着脸,愣愣地望着大门的方向,仔细想想,段旭都有些心疼这个小孩,虽然他自己也经常安慰、鼓励小孩儿,但是任谁碰了那么多又冷又硬的钉子,也很难对一个人保持着热情和向往吧。而付云行不是,他对周且舒……怎么说呢,段旭觉得这孩子对周且舒有着极大的热情,羽×兮×读×嘉。好像人对他怎么冷眼相加、怎么忽视都没关系。   段旭走到付云行身边,坐下,问,“小少爷觉得周总怎么样?”   付云行转头看向这个对自己一向照顾的管家叔叔,想了想,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说,半天才道:“妈妈……不喜欢我,同学们也不愿意跟我做朋友,但是……但是我想跟他们好好相处的呀,爸爸……爸爸应该跟我是一样的吧。”   段旭怔了怔,付云行因为母亲的身份,同学们很疏远他,没几个朋友,而且,付云行才多大,七八岁的小孩子,能做到设身处地真的很难得了,虽然两人的情况差了不止一个十万八千里,但是已经很好了,段旭和蔼地笑笑,摸摸小孩的头,“小少爷说的对,周总其实也想跟您好好相处,但是他性子别扭得很,不知道怎么做,他哪儿做的不好,小少爷可别跟他计较。”   “才不会呢。”付云行握着小拳头晃了下,旋即又放了下来,“段叔叔,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段旭其实心疼这孩子的,“周总今晚有事,会晚点回来,您先去睡吧,礼物……什么时候送都可以,小孩子不能熬夜哦。”   付云行摇摇头,“偶尔一次也没关系啦,段叔叔困的话就先睡觉吧,我等爸爸回来。”他想今天就把礼物送给周且舒。   段旭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了,小孩子也执拗得很,他忙完其他事情回到大厅的时候,小孩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坐在那儿,眼巴巴地盯着门口。   段旭刚想再去劝两句,周且舒一晚上不回来总不能让小孩子在这儿坐一晚上,他还没走到小孩身边,门就开了,能明显看到付云行的眼睛亮了起来。   只是下一秒,段旭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烈酒味儿,瞬间反应过来,周且舒到易感期了。   但是,不应该的。周且舒不愿意碰omega,对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不感兴趣,易感期都是靠抑制剂度过的,也因此周且舒身边常备药剂,不该出现现在这种信息素近乎暴走的情况才对。   付云行动的比段旭快,跳起来跑了过去,还踉跄了一下,“爸爸您回来啦!”   周且舒心里烦躁得很,扯了扯领带,没理会小孩,径直往楼上走,付云行也跟了上去,可能是维持一个姿势时间长了,又走得急,自己绊倒了自己,一下摔在楼梯上。   周且舒听见身后的动静和段旭急切的询问,转身看了眼,眉头拧在一起,脚步顿了顿,没停下,还是上楼了。   段旭安顿好付云行,去给周且舒送了点热茶,房间里没开灯躺在沙发上的人闭着眼,没动,等段旭转身要走的时候,人才有些疲惫地开口问“他怎么样了?”刚才匆匆一瞥,周且舒好像看到血了。   段旭回转过身,恭敬地低头,看着矮桌上放着抑制剂的小金属箱和掉在地上的注射器,“小少爷只是磕破了额头,已经包扎好了,您不用担心。”   周且舒摆了下手,段旭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又过了会儿,周且舒才坐起来,喝了凉掉的水,打开窗户通风,夏季的炎热扑在身上,瞬间带起了一层黏腻。   周且舒冲了澡,一身的信息素也散得差不多了,本想直接休息,走到床边,脚下却转了步子。   周且舒本来以为小孩都睡了,没想到人没在床上,他扫视一圈,发现阳台的门开着,外面有稀薄的暖白色光。   周且舒走过去,没发出任何声响,推开门看见小孩正蹲在地上,听见推门声,抬起头,看见是他,一下站起来,人却晃了晃,要不是周且舒反应快一把扶住,小孩子肯定又要摔了。   付云行站稳了,仰着小脸,有点兴奋,“爸爸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这里的且舒不是重生的,云行也不是穿越的,如果是经历一切之前的他们,相遇的话,也是会相爱的吧(′▽`??)】 番外一 如果且舒领养付爸爸?(2)   付云行刚才还在想,今年肯定赶不上跟周且舒说生日快乐了,也赶不上送生日礼物,段旭说周且舒身体不舒服,他也就没想去打扰,只是想把礼物放在人门口,明天早上周且舒就能看见,虽然晚了一天,没想到周且舒居然来看他了!   付云行蹲得脚有点麻,说完生日快乐,才想起来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捧到周且舒面前。   周且舒看着亮着灯的小物件,把他吸引过来的灯光就来自这个小东西,是个夜灯——显然是手工做的,鸟巢,依偎在里面一大一小的两只鸟,鸟的材质处理得并不算太好,粗朴得可爱,散发着暖润的光。   看着光线下小孩子的脸,孩子额头上的纱布显得异常刺眼,周且舒蹲下身,接过小孩手里的鸟巢,把人抱了起来。   付云行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周且舒抱他了?!他不是在做梦吧?!   周且舒把夜灯放在桌上,把小孩放在床边,“这么晚了在外面做什么,睡觉。”   付云行是把礼物藏在了外面阳台上,不想让收拾房间的佣人发现,只是他现在解释不了这些,将将回过神来,还是很兴奋,但是也没忘了段旭说过的话,“爸爸赶紧去休息吧。”   周且舒微微下敛的唇角缓缓展平,并不细微的变化,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周且舒把小孩拎到一边,掀开薄被自己躺好,没管一脸懵的付云行。   付云行真的很懵,今晚上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反应不过来,周且舒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跟他一起睡觉吗?一片黑暗里,这个认知让他笑起来,想起周且舒要好好休息,一个人无声地乐了半天,小心翼翼掀开另一边的被子,一点一点挪到周且舒身边。   周且舒对小孩子的动作了如指掌,在人贴过来的时候翻了身背对着孩子,小孩子顿了顿,轻轻贴在他背上,温温凉凉的一小团,软乎乎的……并不讨厌。   他不喜欢按照别人的思路走,但是这一次,听听别人的意见似乎也不错。   付云行在几天后成功滚到了周且舒的床上跟人一起睡,周且舒也默认了这一点,反正他怕热,怀里只当抱了个柔软的降温器。   段旭见周且舒什么都不说,但是态度无形之中已经变了很多,心里也是高兴的,他跟了周且舒这么多年,付云行是第一个能走近的人,真正意义上的。   或许跟付云行是小孩子有关系吧,但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孩子是付云行,怕冷得不得了,人却像个永远发光发热的小太阳。   小孩子是长得很快的,专眼之间,付云行都上高中了。   付云行在校门口跟同学分开,打开车门看到周且舒有点意外,“您怎么来了?”   周且舒示意司机开车,反问付云行,“我不能来吗?”   “没有啦,”付云行把书包放在一边,挤到周且舒边上,抱着人的手臂,笑道,“怕您忙嘛。”   周且舒由着付云行靠在他身上,眸色微微沉下来,“刚才跟你一起出来的是谁?”   “同学。”付云行在周且舒肩上蹭了下,后知后觉地松开周且舒的手臂自己坐好了,“这周末我们班上组织去爬山。”   看着付云行完全不在意,或者说没意识到的样子,周且舒眼里的冷色稍微褪下去了一点,“你想去?”   “嗯。”   “想去就去。”   “……要去两天。”付云行有些迟疑,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在外面过夜的经历。   周且舒看了眼付云行,“晚上睡觉盖好被子。”虽然春末了,晚上还是凉,付云行又怕冷,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冰凉的,秋冬天会严重很多。   付云行愣了下,他还以为要磨半天,周且舒怎么这么直接就同意了?!弄得他心里隐隐……还有些失落。   晚上,付云行洗完澡,磨磨唧唧爬上床,想窝进周且舒怀里又迟疑着只是坐在离人十几厘米远的地方,问,“我真的能在外面过夜吗?”   周且舒把平板放下,神色不变,搂过小少年,“云行也十五了,不用事事跟我商量。”   付云行抿着唇,趴在周且舒身上,小臂撑着周且舒的胸膛,“您都不管我了……”   周且舒微微眯起眼,“没有不管。”   “那……那……”   周且舒揉揉付云行的头“不管你多大,我都管,你给我管吗?”   “给!”付云行揪着周且舒的睡衣,在人手掌里蹭了蹭,有点委委屈屈的,“您别不管我。”   手心里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周且舒感到很愉悦,“不会。”   付云行到底少年心性,事情说开很快就睡着了,周且舒抱着少年清瘦的身体,半天没睡。   周六晚上付云行不在家,周且舒在家里待了会儿,十点多的时候叫了叶泊出去喝酒。   叶泊心不甘情不愿地到了地儿,进包间第一件事就开了瓶酒,自己喝了半杯才问,“跟你家小孩吵架了?大晚上不睡喝什么酒?”   周且舒给自己倒了点,晃了晃,没喝,“他跟同学爬山,今晚就住在山上。”   叶泊笑笑,“怪不得,我就说你怎么这么有兴致,感情是小云行不在家,某人寂寞空虚冷啊。”   周且舒暼了人一眼,“方岳才是真的跟你吵架吧?”   叶泊又倒了杯酒,摇摇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小岳刚挂了我的电话。”   “自己没管好身边的人,用不着怨别人。”   “落井下石说的就是你。”叶泊碰上硬贴上来的本就够烦了,结果还好巧不巧给乔方岳撞见了,他家的也是个小祖宗。   周且舒没接话,倒是把叶泊的好奇心给吊起来了,“你对云行不是管得很严,怎么这次同意人出去了?”他可是知道,付云行根本没在外面过夜过。   周且舒看着杯子里殷红的酒液,难得笑了笑,“我看上的人,不管跑到哪儿,都会回来。”   叶泊意味深长地笑笑,归根到底他们都是一路人,理解周且舒的做法并不难,欲擒故纵嘛,“且舒,你那小朋友还没成年啊,不至于这么……着急吧?”周且舒对付云行有这方面心思有两年的,那种占有欲他是真真领教过了,一开始的时候他差点以为人有恋童癖呢。不过拐过头来想想,十三四岁,也不算小,现在小孩子都早熟嘛,再说了,搁在古代都能谈婚论嫁了。   “他也有意,我为什么要等?”周且舒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眼光?付云行最近都不怎么亲近他了,还提过要一个人睡觉,只是被他拒绝了,他知道怎么回事,发现自己对自己的父亲有了“不该有”的感情,不敢说就只能退缩。   付云行会退,但是他不会。   “你就不怕他只是小孩子一时兴起?”   “他不会有一时兴起的机会。”   叶泊丝毫不怀疑周且舒的话,付云行心性好,能管管周且舒也挺好,现在管不了不代表以后管不了。他们当初只想着能让小孩子给周且舒带去一点人气,没想到过了头,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   叶泊又待了会儿,接了乔方岳的电话,直接上乔家接人去了,周且舒也没什么兴致,一个人喝完了大半瓶酒,回到家睡了没一会儿就被手机震动吵醒了——是付云行打来的。   周且舒直觉出事了,付云行不会在凌晨两点多给他打电话。接起来,那头说话的并不是付云行,而是他的同学,说他们现在正在医院。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周且舒从接到电话到赶到医院,花了一个小时,到医院时人已经从急救室里出来了,正在病房昏睡。   周且舒跟医生和付云行的同学了解了情况,付云行有先天性贫血,疯玩了一天,晚上喝了酒吃了生冷食物又着了凉,半夜就烧了起来,还伴随着呼吸困难,把几个还在玩没睡的同学吓坏了,赶紧给送到了医院,然后有冷静些的提议给他打了电话。   天太晚,周且舒让人安排付云行的几个同学在附近的酒店住下,自己给付云行换了单人病房。   付云行一睡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半,醒来看见周且舒还很懵,“爸爸您怎么在这儿?”说完被自己沙哑又软绵绵的声音吓了一跳。   周且舒给人喂了几口兑好的温水,才轻轻戳了戳付云行的脑门,“这么不让人省心,嗯?才一晚上就把自己折腾进医院,本事不小。”   付云行烧红的脸好不容易才恢复,这会儿又肉眼可见地变红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周且舒亲了亲付云行的侧脸,“我担心算什么,你自己不难受?”   付云行讷讷的,突然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扭身把脸埋在了周且舒颈窝里。   周且舒靠坐在床头,他刚才都没发现他原来裹着被子躺在周且舒怀里,他紧张呀,怎么不紧张,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明明白白。   他喜欢周且舒已经一年了。   每次跟周且舒亲近的时候付云行都很紧张,他现在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跟人相处了,每天晚上一起睡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一方面怀着喜欢上自己父亲的惶恐,一方面又担心被周且舒发现了会被讨厌,心惊胆战却又忍不住想跟人更亲近些。   付云行提过要自己睡觉,觉得应该克制一下自己不正常的感情,但是周且舒拒绝的时候他又真的很开心。   周且舒抱着人,翘着唇角,“害羞什么?”付云行的小心思他一清二楚。   付云行沉默了半天,抬头在周且舒嘴唇上亲了下就又埋回去了,确切说是撞在人唇上了。   周且舒晃晃人,嘴角带着笑,声音却很平静,“为什么这么亲我,嗯?”   付云行在被子里动了动,没抬头,心里一惊,周且舒是不是……知道了?!!!他就不该一时冲动!   【作者有话说: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腹黑的且舒是不会放弃套路的hhhhh,嗯,套路见真情(*/ω\*)】 番外一 如果且舒领养付爸爸?(3)   周且舒抚了抚付云行的头发,人还小,但是他也不想等了,既然都有意思,何必要浪费时间,只是现在付云行应该饿了,“饿不饿?先吃饭吧。”   半晌,付云行点点头,他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周且舒再问下去他不保证自己还能瞒得住,“爸爸晚上也没睡好吧,吃了饭您也休息会儿。”   周且舒揉了下付云行的头发,放人去洗漱,自己把段旭刚才送来的饭菜摆好,等两人吃了饭,付云行把床铺整好,看着周且舒,“爸爸睡一会儿吧。”   周且舒脱了外套,躺到床上,拍了下身边的位置,“上来。”   付云行攥着病号服的下摆,宽宽大大的衣服显得少年清瘦的身形更瘦了,也许是因为贫血的缘故,付云行很白,是微微有些病态的苍白,这么咬着嘴唇站在那儿,让人忍不住想去怜爱。   周且舒抬手,少年犹豫了半天,慢吞吞脱了鞋爬上床,周且舒手臂一捞一收就把半大少年搂在了怀里,人的僵直他不是感觉不出来,“睡吧。”   付云行根本睡不着,他的爸爸那么聪明,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了?他觉得周且舒应该是知道了,但是人……为什么什么都没再说?   只是付云行到底烧了一场,身体还虚,想东想西想了十几分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周且舒熬了一晚,也没觉得累,alpha的强大不只体现在出色的领导力上,同样显现在身体素质上,周且舒回复了几条消息,也闭上了眼,他虽然不怎么累,但是搂着人小憩一会儿也不错。   等付云行睡醒已经是下午了,两人收拾了东西回家,坐在车上,付云行给同学打了一路电话,给大家道个歉,他其实不需要说那么长时间,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周且舒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   到了家,周且舒直接带着付云行回了卧室,他坐在床边,付云行就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周且舒也不急,悠悠问道:“午睡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付云行抖了下,周且舒果然还记得……但是他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他不想周且舒讨厌自己。   付云行的沉默没有让周且舒觉得厌烦,反而是可爱,他拉着人的手,掰开付云行攥在一起的手指,求着人掌心里几个明显的指甲印,“你不想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付云行看了眼周且舒,又撇开了视线,他怎么觉得……周且舒是话里有话?人八成是猜到了吧,但是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   付云行不明白。   周且舒拉着付云行的手用力把人扯近,付云行没防备,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周且舒怀里,他换乱中抬起眼,却一下撞进周且舒有些促狭的眼睛里。   周且舒把付云行抱起来,让人跨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揽着少年的腰,一手轻轻掐着人的下巴,“有些事情是要说出来的,如果你连说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指望它实现呢。”   付云行愣愣地看着周且舒,隐约的猜想让他的心脏鼓噪着,去诉说,去争取。   周且舒微微笑笑,眉眼间的冷厉褪去,显露出一片柔和来,“你想说什么?不能告诉我吗?说出来就有实现的可能。”   付云行的眼睫颤了颤,试探着问,“真的?”   “真的。”   付云行抿了下唇,他想赌一把,赌赢了最好,如果输了……他就说这是在开玩笑,谁让周且舒这么些年都没找个Omega。   付云行深吸了口气,道:“周且舒我喜欢你!”   周且舒看着脸颊红红紧张盯着他的少年,心下一片绵软,这个温柔懂事又活泼的小少年,顾自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周且舒自问,他其实也不知道,可能是付云行一个满含信赖与孺慕的眼神,也可能是一个柔软湿润的亲吻和带着寒意的拥抱,再或者,是过生日时一个个手工礼物、那一碗并不好吃的面条……   谁知道呢,两年前周且舒在看到付云行和男同学女同学嬉闹场面时心里涌出的感情让他明白了,是嫉妒,是渴望占有,不仅仅止于父子之情。而在他发现付云行对他不是完全没感觉的时候,周且舒能感受到的满足感让他敲定了主意。   他看上的人,没有被别人夺走的道理。   周且舒本来还想再缓两年等人成年再说,但是现在他不想再等了,付云行身边不缺花花草草,温柔而开朗的男孩子总是有那么多人喜欢。   至于一步步半逼迫地让付云行先开口,只是周且舒的一点乐趣,付云行先开了口,他不会让对方有后退的机会。周且舒手指一转,抚着付云行的脸颊,“我知道你喜欢我呀,我也喜欢我的宝贝儿子。”   付云行嘴微微一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现在能肯定周且舒是故意的了,但是心里的欢喜像是瞬间打通的井水,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我喜欢你,不是儿子对父亲的喜欢,是……是爱人之间的!”   付云行很窘迫,但是人的眼神很清亮,明明想躲却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周且舒舍不得再逗弄人了,笑着亲了亲少年的鼻尖,“我爱你,宝贝,我爱你,是想和你上/床的那种爱。”   付云行哪里想得到周且舒会说这种话,高兴和害羞一齐涌上来,耳根子都红透了。   周且舒揽着扑到他肩膀上的人,满足地笑笑,小家伙还是很害羞的,不过不管人什么样,他都很喜欢。   付云行很高兴,高兴得都睡不着了,窝在周且舒怀里,安静一会儿,没一会儿就闷闷地笑起来,半个多小时了,还没一点要睡的意思。   周且舒问,“还不睡?”   付云行笑笑,少年刚刚度过变声期,声音低低润润的,像磨碎了的玉石撒在心上,泛着一层微微的薄光,“睡不着。”   周且舒扣着付云行的后脑勺,看着人亮晶晶的眼睛,“兴奋过头了?”   “爸爸你知道就好了……”付云行脸还是红红的,周且舒也真是的,自己明白就好还要说出来让他不好意思,太……太坏了。   周且舒唇角噙着笑意,“刚才不是还气势十足地叫我名字?”   “那是……那是……”   周且舒没逼着人说什么,他都明白,凑过去吻住了少年柔软的唇瓣,舔了几下,探了舌头进去,少年显然没有这方面经验,愣怔地微张着唇,正好方便了周且舒的进入。   两人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周且舒轻轻缓缓的,并不激烈,只是这个绵长的吻还是把人亲到了快要窒息的地步。周且舒放开人,在付云行背上轻轻拍了拍,“小笨蛋,接吻要呼吸。”   付云行半天才缓过来,往下拱了拱,把脸埋在周且舒颈窝里,“我才不笨……”   “对,”周且舒附和,“我家云行最聪明了。”   付云行咕哝一声,羞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喜欢周且舒说话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有一种归属感。   说来奇怪,一吻结束,付云行还是挺兴奋,但是却奇异地逐渐安稳下来,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且舒在少年发顶上亲了亲,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不由笑了笑,兴奋的又何止付云行一个呢。   隔周周六,付云行跟着周且舒去公司,叶泊推门进来看到两人的时候,差点没直接出去,光天化日之下要不要那么……亲密?他轻咳一声,在办公桌对面坐下,“你们俩也收敛点吧,让人看到了风言风语还不传得满公司都是。”   周且舒圈着少年的腰,把人按在自己腿上,“随他们去。”   付云行窘得不行,叶泊跟周且舒关系好,他跟叶泊也熟,被这么看见了他也是很不好意思的呀,只得低头盯着桌面上的文件看,周且舒刚才在工作,他就是随便跟着人看看了解一下。   叶泊还不知道周且舒吗,付云行好歹还是未成年,传出去不好听,对人影响不好,不过周且舒就是有这个自信,顶多在公司里私下传几句,传不出去,“行吧,随你的便。”   “你来什么事?”   叶泊明白这是在下逐客令了,麻溜道:“我最近谈了个案子,太大了叶氏一家啃不下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把资料发给我,随后给你回复。”   叶泊觉得自己这趟白跑了,本来还想着跟人商量,不过反正也不急在一两天,站起来道:“见色忘友。”   周且舒反问,“你不是?”   叶泊笑笑,得,他们这算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叶泊走后,付云行才抬头,不出周且舒的意料,人脸颊又红了,付云行迟疑着问,“我们这样……是不是会给您……添麻烦啊?”   “不会,你相信我吗?”   “……相信。”   “语气这么不确定?”   “没有!”付云半江瑟行抓着周且舒的手臂,有些急切地开口,“我只是……我只是想快点长大……”他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周且舒明白付云行在想什么了,抚着人的后颈,那里还有他留下的牙印,虽然腺体还没有长成,付云行也还没有分化,但是不管怎么分,对他们都不会有影响,beta最好,alpha也可以,只要不是omega,毕竟他不希望有孩子来抢走付云行的注意。   周且舒放缓了语气,故意歪曲了付云行的意思,“好啊,等你十八岁,我们就结婚。”   思维跳跃有点大,付云行没太跟上,反应过来后愣愣地问,“可是……可是我们是父子呀……”父子怎么可能结婚?   周且舒在人额头上点了下,“只用把户口迁出去,换成结婚证就好了。”   付云行握在周且舒手臂上的手不自觉用力,心里一下有点难受,有点空落,“那……那我还能……还能叫您爸爸吗?”   “当然,我永远都是你的父亲。”   “永远?”   “永远。”周且舒知道付云行还需要时间去适应两人的关系,没关系,来日方长,他可以等。   付云行还是有点小纠结,“我们真的……能结婚吗?”   “当然,”周且舒盯着付云行亮亮的,带着点踌躇的眼睛,“是你先告的白,你要对我负责,始乱终弃不是个好习惯,我可没有教过你。”   付云行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掉进了周且舒挖好的坑里,不过他是心甘情愿掉进去的就是了,付云行弯了弯眼睛,“我会对您负责的!”   “好,我记住了。”   “嗯!”付云行趴在周且舒肩上,笑眯了眼睛,“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会的。”周且舒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抚着付云行的脊背。   既然已经把这个小太阳给了他,就没有谁能收走,别的人不行,命运不行,上天也不行。   付云行,他要定了。   【作者有话说:番外一就暂时写到这里啦,且舒的性格没怎么变,云行的性格变化比较大,被宠着长大,小少年还是很活泼的,顾虑也会少很多,换了正文中的,绝对不可能主动表白23333,以后会逐渐向正文中的性格靠拢。   付云行不是一块璞玉,而是经历时间与岁月雕琢打磨后形成的温润美玉,润泽而通透,谦谦君子,如琢如磨嘛~   至于长大之后,如果有小可爱还想看,考虑后面再写呀~?.(*′▽`*)?.   另外,小可爱们求评论,赠送随机数量的阅读币哦~】 第四十五章 如果是假的就好了   付云行又看了眼周且舒,才把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一小沓文件,他有些诧异,翻着看了一遍,是聘书等等的文件,“你……办的?”海晏大学商学院,他确实一直在关注。   “嗯。”周且舒知道付云行平时都看了哪些书,关注哪个学校、哪个专业。   付云行放下文件,开口,“你真的考虑好了……要这么早踏入商场了吗?”   “我已经在了。”   付云行一怔,是啊,周且舒已经身处这个战场,他没有喊停的权利,他总觉得周且舒还是那个小小软软的孩子,很懂事,有点敏感,沉默寡言,却也会糯糯地叫他“哥哥”,笑起来眼睛里面仿佛藏了千万颗小星星。   转眼之间,小孩子就长大了,甚至长得比他还要高一些,话依旧不多,却不像小时候那么听他的话了,有自己的主意,能力变强了,也变得难以捉摸了。但是,周且舒依旧是周且舒,哪怕有些改变,也依旧是他生活的轴心,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依托。   付云行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其他的,都是附加而已。   付云行微低着头,把文件装回文件袋里,“明年二月底开学,这期间,我会把明辉的事务都转交给你,股份……再给你百分之十五。”   “我不要。”周且舒拒绝。   付云行把文件袋放在床头柜子上,“如果你手里的股份达到百分之二十五,明辉的股东里,你占的份额就最大了,在很多事情上不会那么为难。”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的手,“不行,你知道这样做意味着……”   付云行打断了周且舒的拒绝,“你有这个能力,又决定要进入商场,这个就算作你的成年礼物,好不好?”   付云行当然知道他把股份给周且舒意味着什么,周且舒的股份增加到百分之二十五,他的股份相对应的就减少到了百分之十六,董事长的位子不一定会换人,但是周且舒的股份占额就最大了。   “你送过礼物了。”周且舒在M国,付云行的礼物寄到了Y国,又转寄到了他的手里,是一套18世界末的全英文版《不列颠百科全书》,他回国也把书带回来了,现在就放在家里的书房。   “那是你的18岁生日礼物,这是你的成人礼物,不冲突。”   周且舒轻轻笑了声,付云行很好说话,但是人一旦打定主意还是很难改变的,不过没关系,股份在他们谁的手里都是一样的,“我只要百分之六。至于明辉董事局的主席,还是你来担任。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对不对?”   付云行考虑了两分钟,没有太过坚持,“好,那这段时间你就可以开始着手接触明辉的工作了。”周且舒先前跟着他基本上都熟悉了,就算现在接过手去,也没有一点问题。   付云行很明白,他坚持,周且舒比他还要坚持,甚至是偏执。   “嗯。”   付云行不用想就知道新闻会多热闹,原本周且舒回到周家的时候就有人在看热闹了,毕竟周且舒手里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现在,周家没落,一丝一毫都没有剩下,周氏集团在几天之间烟消云散,动产、不动产都处理得一干二净,再没有一点痕迹,而周且舒又得到了明辉的一部分股份,并且出任了CEO,只要是个聪明人,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合起伙来给周世俊下的套呗。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圈子里的人明白归明白,只要舆论做好了,压制、再引导一下,改了悠悠众口的口风,大局面上就没事了。   付云行抬手,揉揉周且舒微微低下的头,“准备好接管明辉了吗?”   “嗯。”   付云行有些不舍地收回手,“公司里有宁远和文妤,我并不担心,外面那些舆论……你不要在意,你是我儿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舆论能压下去最好,实在压不下去,也没事,圈子里向来三分钟热度,其他的热点新闻一出来顶替掉就行了,随着时间推移,总会过去。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收回一半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我不在意他们怎么说我,怎么看我,只要你还在意我、相信我就好。”   付云行眉眼间的气质很温和,像一片柔软静谧的、辽远的海洋,将人完全包裹了进去,周且舒两辈子的时间加起来也有四十多年了,他所感受到的所有可以被称之为美好的情感和记忆,都是这一世的付云行给他的,只要付云行还需要他,还喜欢他、在意他,周且舒就愿意为此而活下去。   当然,人活着,还是要有一点“乐趣”的。   付云行现在基本足不出户,就待在家里,大着遮都遮不住的肚子,他根本不想出去见人。男人生孩子,他见过不少,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周且舒的,他根本不会要,或者说,如果不是周且舒,没人能对他做那种事。   只是要他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自己心里还是别扭。   除了任宁远隔几天会来一趟,别人他都不乐意见,自从周且舒接管明辉之后,风言风语拦都拦不住,舆论上也压不太住,传什么的都有,毕竟,整个圈子也不全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怎么说的?说周且舒狼心狗肺,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仅吞了周家的家产,将亲姐姐赶了出去,还转过头把付家的明辉集团给霸占了,没看见付云行就挂了个董事局主席的职衔连人都没见吗?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书房里,任宁远瘫在沙发上,“你也真放心把明辉完全交给且舒。”他刚从公司出来,周且舒可没付云行那么好脾气,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把那些不服的人给收拾妥帖了,虽然开除了几个人,但是无伤大雅。   付云行笑笑,把李可慧煮好的麦豆凝神茶放在一边的矮桌上,“你自己不都看到了,且舒有这个能力。”   任宁远摊了下手,“我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   “我知道。”   任宁远挑了挑眉,他当然不会认为付云行什么都不知道,付云行虽然不再管理明辉,事务上也确实没有再插过手,但是有段旭这位眼耳在,集团和外界的事情瞒不过付云行,“那你……”   任宁远隐约明白付云行对怀孕这件事的排斥,他也能理解,付云行性子是变了很多,但是骨子里那些东西还是在的,接受自己怀孕这件事,一定很难,只是在这件事上,他劝不了多少,有些坎非得自己迈过去了才算。   让任宁远有些不明白的是,按照付云行对周且舒的护短程度,不会由着外面那些人把话传成那样,就算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怀孕,付云行也没道理像现在这样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或许是……做了,但是他不知道。   付云行的手搭在肚子上,孩子的小脚丫就抵在他的手掌心里,稚嫩绵软的触感,却又那么清晰而真实,他偏头看向任宁远,“且舒很有主意,听他的也没什么。”   “等等……你是说你一直不露面是且舒的意思啊?!”任宁远觉得这个气氛好像有点不对,他早该想到的,付云行怎么可能让周且舒受委屈,除非是周且舒自己的意思,而付云行还拗不过,不过……   “为什么不?我跟且舒商量过了,等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我再露面,谣言便会不攻自破。”付云行在开始两天跟周且舒说过这个问题,比起自己的面子,还是周且舒的声誉更重要,但是周且舒拒绝了,而理由是,不管付云行出不出面,都会有风言风语,不如选择伤害更小的一种。   任宁远站起来,眉头拧起,“这件事你听他的?这可不像你。”他想过付云行出面会发生什么,说、还是不说孩子的父亲?不管说还是不说,到时候卷进风言风语里的还会多一个付云行。周且舒怎么想的付云行不会不清楚,说什么两害相权取其轻,但凡涉及到周且舒,哪儿有什么轻重?付云行出面,起码不会让周且舒背负着忘恩负义、狼子野心的骂名。   倒是没人敢在周且舒那么说,甚至明面上也不会说,但是背地里的话好听不到哪儿去,说付云行出国度假、休养去了,谁信?   付云行很平静,笑了下,没说什么。   任宁远想不明白,又问,“那你呢,到时候不打算公布你们的关系?”   付云行理了下衣襟,脸上挂着温淡的笑意,“到时候再考虑也不迟。”不管做出什么选择,只要不影响到周且舒,那他没关系,就是以后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关系,他承受得起。   任宁远拍了下脑门,无奈地叹气,也有些服气了,“那小兔崽子的占有欲我可算是领教了。不过,舆论这两天已经好多了,你不用太担心,主流媒体我们都搞定了,其他的也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喽,翻不起太大的风浪。就是真到了那时候,只要你同意,其他的事情且舒都能搞定。”   等等,任宁远突然反应过来,付云行什么都没做,不会是算准了他们会处理吧?明辉的公关部也不是摆设,自家董事长和总裁卷进了风波里,肯定会拿出整套的应对方案来。   付云行轻轻笑了笑,周且舒很优秀,他一直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一点因素妨碍到他,付云行的视线从站在不远处的段旭身上扫过,嘴角的笑意敛了起来,“你坐,其实……你不来,我也会叫你来的。你还记得……范屏吗?”   任宁远一愣,脑子里过了一遍,“白曼的人?”   付云行有些忧虑地望向落地窗外,“段旭在一周之前就发现了范屏的踪迹。”   任宁远缓缓坐下,范屏,白曼,他自然知道是谁,“能确定吗?”   付云行示意段旭把准备好的资料拿过来,他今天本来就是要把这件事告诉任宁远的,“我倒是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付爸爸穿越过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结束走私,但是总有人不愿意嘛~】 第四十六章 他最好乖一点   任宁远接过厚厚的文件袋,脸色冷凝,从里面拿出了一沓资料和照片,越看越心惊,里面有范屏和明辉一些高管的接触照片,“他……他怎么会出现在国内?”如果真是这样,付云行的毫无作为就真的不是毫无作为了,还真的是两权相害取其轻,把周且舒卷到这些事情中来,没什么好,但是瞒着……显然也不是长远之计。   付云行眼神沉下来,“还不清楚。”   任宁远下意识把声音压低了,“白曼的势力早多少年不就撤出G国了?作为她的心腹,范屏怎么会出现国内,难道是想……往国内发展?”   “没这么简单,白曼的市场一直都不在国内,她如果想回来,出现的也不会是范屏。”   “你是担心……她是来寻仇的?”   “……嗯。”付云行怅然的情绪影响到了孩子,胎儿踢了踢小脚,他低头在腹部小小的鼓包上揉了揉。   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人,段旭站在他们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垂着眉眼,他跟周世俊之间的仇,是周且舒帮他了结了的,虽然没能亲手杀了周世俊,但是,周世俊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份恩情,是他欠付云行父子的。   周家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付云行问过段旭的打算,去留由他自己决定。   段旭最终选择了留下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早就习惯了作为一个管家存在着,在付家,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李可慧也醒过来了,他还有什么好求的?李可慧又很喜欢付云行,把人当了自己半个弟弟。   段旭都明白。   付云行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当年,我断了那条走/私/线,让白曼损失了不少,随后我的退出也让她的对手有了可乘之机,她恨我……不是没有道理。段旭。”   “是,”段旭上前几步,“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白曼的市场很稳固,也有固定的线路,并没有插手国内走/私线路的必要,范屏不止和明辉几个高管有接触,他们还在暗中收购了一些散股。”段旭是做情报出身的,当年还走/私的时候,他的情报消息就很准确,后来也一直充当着付云行的耳目。   付云行点头,“因此我才更有理由怀疑她是在……报仇。”   任宁远还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时隔快十年,白曼还会追到G国来报仇,“会不会是你想得太严重了?她虽然让范屏接触了明辉,但是现在还没有什么太过激的行为,且舒跟她无冤无仇,白曼终究也是为了利益,对且舒不利给不了她好处,她可能……”   “宁远,你没有跟白曼接触过,你不了解她。”付云行的神色淡然,“白曼向来不喜欢直接置人于死地。”   付云行其实没有和白曼真正接触过,他对白曼的印象是来自记忆,原主跟她不止在在利益上合得来,性格上也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但又不可能彼此退步。   任宁远看着付云行,觉得人不太对劲,“你想做什么?”   付云行微微挑起眼角,“见见范屏。”   “你现在要见范屏?!”   “嗯。”   “不行,范屏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见他有多危险?”任宁远有些烦躁,如果是以前还好说,付云行的身手也不差,但是现在,自保都成问题。   任宁远虽然没有跟范屏和白曼见过面,但是也明白他们有多难对付,如果处理不好,最后的结果他们都无法接受,也承受不起。   “我说过了,白曼不喜欢直接动手,所以她不会对我不利。”   “那也不行!”任宁远扬起的声音骤然断了,然后,缓了缓才又问,“你觉得能瞒得过且舒吗?”   付云行苦涩地笑了笑,本就淡薄的唇色似乎更苍白了些,“且舒……能瞒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   任宁远攥紧了手,站起来,“如果真的是寻仇,范屏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只要活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会跟我父亲、大哥提这件事的。”不说他们的私交,就凭着付云行和付家的关系,他都必须要做些什么。   付云行没有推辞,他和任家是同一阵营里的人,一损俱损,帮他,也是在帮自己,“小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我明白,有情况我们随时联系。”   “好。”   “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经常去公司,且舒那边你自己搞定?”   “我尽量……不让他起疑。”付云行没有太大的自信,只能尽可能去做,“这件事,告不告诉方霖,你自己看着办。”他顾虑的是周且舒有没有可能通过别的途径知道白曼的事情。   “我知道轻重。”   “嗯。”   任宁远叹了口气,“你千万、千万冷静,在事情还不明朗之前,可别轻举妄动。我现在回去就开始着手查这件事,在我给你消息之前不要去见范屏。不考虑别的,想想且舒,如果你真……有什么事,他会怎么样?还有孩子,他还没出生,做决定之前你先想想他们。”   付云行跟任宁远对视着,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任宁远走了没一会儿,周且舒就回来了,他弯腰在付云行脸颊上亲了下,“任宁远来过。”   付云行接过周且舒递到手里的热水杯,“你怎么知道,段旭告诉你的?”   “没有,家里有他信息素的味道。”   付云行闻言,下意识吸了下鼻子,“我怎么没闻到?就你鼻子灵。”   周且舒眼睛里闪过一丝满足的笑意,付云行自然闻不到。   不说任宁远对信息素的控制很好,Omega在被标记之后,对其他alpha信息素的敏感度会大幅降低,本来就对信息素不是特别敏感的beta虽然没办法被彻底标记,但是在短暂的标记期内,对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感知都会大大下降。   周且舒执着于对付云行进行短暂标记,这也是原因之一。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和任宁远聊了什么,他也知道付云行这一次之所以肯听他的待在家里,是有别的打算,付云行不见得会猜不到他有所察觉,大概是抱着能瞒一天是一天的态度,最好能瞒到事情都结束。但是,他的小父亲怎么会知道他不是真的还不到十九岁,而是重生的呢。   他什么都知道。   白曼让范屏回来的目的绝不简单,更不仅仅是寻仇。   周且舒扶着付云行站起来,揽着人的腰身,“今天胎儿有没有闹?”   付云行不愿意用手撑着后腰,沉重的肚子坠在身前,时间长了,腰上酸软涩涨,周且舒只要在跟前,总会主动揽抱着他,承担了大部分重量,付云行一开始并不十分配合,觉得难为情,在他心里……周且舒先是儿子,后来才是……爱人,所以面对周且舒,他时常有种错乱的羞/耻感。   但是,周且舒坚持,付云行又实在没多舒服,反正家里的佣人没事一般不会在他眼前晃,也就随人去了,“不是闹,孩子只是活泼而已。”   周且舒不关心胎儿是不是活泼,他只是不想付云行太辛苦,“他最好乖一点。”   付云行小心着脚下的楼梯,下了楼梯之后看了眼周且舒,“大部分时间还是很乖的,我倒是希望他活泼一点。”   周且舒没答话,扶人坐下,“中午吃了什么?”   “今天厨房做的糯米鸡味道不错,改天你也尝尝。”   周且舒盛了碗鲫鱼香菇汤放在付云行手边,“好。”这段时间付云行的胃口都不怎么好,难得会夸一句。   “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今天文妤说你好几天都没吃午饭了。”   “碎嘴。”   “这不怪她,是我问的。你也是,多大人了,还不知道好好吃饭,要我天天给你送饭吗?”   “……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按时吃饭。”   “乖。”付云行喝了汤,只吃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了,补铁剂对肠胃的刺激让他一口都吃不下去,如果不是顾念着孩子,他可能吃得更少,或者就直接不吃了。   周且舒看在眼里,面上不显,心里对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意见更大了,付云行全身上下就肚子上还有点肉,整个人都瘦下去了,饮食再精细也没给人养出几两肉来,全都长肚子上去了。   周且舒也没逼着人吃,等等可以再吃点宵夜,吃多了不舒服的还是付云行。   饭后,两人去了书房,周且舒有时候会把没处理完的工作带到家里来,没有工作的时候,付云行看书,他就把人揽到怀里来跟人一起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催着人去泡药浴。   付云行翻过一页书,“还早。”   周且舒的手贴在付云行胃部,揉了揉,人现在应该饿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了桂花山楂糕和鱼肉粥,泡完了吃一点?”   付云行把书签夹进书里,周且舒不说不觉得,说了,他还真觉得有点饿了,“不着急,我还有点事情要问你。”   “你问。”   付云行的脊背贴着周且舒的胸膛,身后人的双臂揽在他身上,暖暖的,妥帖而安心,很舒服,只是想起某些人,还是有些糟心,“付云辉是不是给你找麻烦了?”   “还好,”周且舒的嘴唇轻轻蹭着付云行的腺体,引得人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把他开除了,他就在董事局里闹了点事。”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女神节呀~祝大家都能做美美哒女神!!】 第四十七章 你又没大没小   付云行放下书,犹豫着,“只要他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情,妨碍不到你,你还是给他……留条活路吧。他现在不在公司,你也不会经常见到他。”开除了就是开除了,他也不会要求周且舒把付云辉在找回来,左右付云辉在公司里也不做什么正经事。   只是付云辉毕竟是原主的亲弟弟,虽然,从他接收的记忆来看,原主对付云辉也没有多待见,不冷不热的,不过他还是要顾及,不关心不代表真的不在乎,万一在乎呢?他占了原主的人生,总不能连人家最亲的人都要赶尽杀绝。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不忍心,“我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付木林森云辉翻不出大浪来。   付云行叹了口气,只要付云辉不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会做得太过,“还有件事,接下来一段时间,宁远打算一门心思追方霖去了,待在公司的时间可能不长,你多留心着公司的事务。”   “……交给我。”   付云行抬起周且舒松松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走吧。”   周且舒按住付云行,把人抱了起来,“这些烦心的人和事,交给我就好。”   付云行迟疑着,手臂还是搂住了周且舒的肩膀,他家软糯糯的小孩子已经长成大人了,再不是那个乖巧软糯的孩子,想想还有些怅然若失,付云行不禁笑了笑,不管是那个小孩子,还是眼前这个大男孩,他都喜欢。   周且舒对付云行的妥协很满意,“笑什么?”   “我以前再没想到有一天和你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你后悔答应我吗?”   “……我没有答应。”   “默认就是答应了。”   付云行沉默了,手搭在肚子上,轻轻抚了抚,最终叹了口气,“是,我是答应了。”   周且舒的唇角翘了翘,这是付云行第一次正面回答他。   付云行在周且舒肩上拍了拍,“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走……严医生也说了要多活动活动,对……以后……有好处。”付云行犹豫着还是没把“分娩”二字说出来,他说不出口。   周且舒翘起的唇角又绷紧了,抱着付云行的手臂紧了紧。   付云行察觉到周且舒的不对劲,看着人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怎么了?”   一直到浴室,周且舒都没有说话,他把人小心放下,弯腰,低头,把额头抵在付云行的肩上,硬邦邦的,这个人的肩胛上只薄薄地覆盖着一层皮肉,他垂下的视线里,是付云行隆起的腹部。   周且舒并没有把重量压在付云行身上,付云行一手扶着周且舒的手臂,一手拍了拍人的背,“且舒乖,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周且舒抬手覆在付云行的肚子上,“胎儿已经七个月了。”   “……嗯。”付云行不明白这又跟胎儿月份大小有什么关系。   “等胎儿三十二周,我们就做手术。”   付云行皱起眉,“胎儿还太小……”   周且舒打断付云行的话,“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要……听我的。”这个孩子对付云行的身体来说是个累赘,周且舒不愿意让人再遭罪,其实他一开始的意见是二十八周就可以了,但是付云行肯定不会同意,跟赵峰商量过之后定在了三十二周,月份越大对付云行来说负担越重。   付云行的面色愈加苍白,他自己是想过这件事的,他自然没有蠢到选择顺产,赵峰早就说过,他的骨盆狭窄,根本不适合顺产,而他又贫血,在加上也不是生育的最佳年龄,风险太大,最多到三十七周,不然,难保不会出问题,但是三十二周也太早了,“再等等,等孩子再大一点。”   “我不想你有危险,你只在乎他,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我吗……”周且舒的语气软了下来,并不掩盖他的担心和恐惧。   付云行心里一揪,他从来没听周且舒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周且舒小时候乖巧,现在呢,年纪不大但是人很沉稳,这样毫不掩饰担心、恐惧,还有那一丝委屈,他怎么能不心疼。   妥协的总是他。   付云行搂住周且舒,柔声安慰,“好了好了,不担心,三十四周……怎么样?”八个半月,孩子也都发育完全了,生下来应该没有问题,好好看护着,跟足月的胎儿也没有太大差别。   “三十三周。”   付云行一滞,“非要跟我磨?”   “……嗯。”   能多待一周对孩子来说也就更稳妥一些,付云行也不再跟周且舒讨价还价了,“好,就三十三周。”   周且舒满意了,直起身,揉揉付云行的头发,去脱人的衣服,“云行好乖,泡澡去。”   付云行好笑地看着秒变脸的周且舒,“什么‘好乖’,没大没小,我是你父亲。”   “抬手,”周且舒抓着付云行薄毛衫的下缘,“我刚才是在以爱人的身份在跟你说话。”   付云行顿了顿,配合周且舒脱了衣服,耳根子眼见着变红了,“你别看了……”他自己也知道现在的身材走了型,肯定不好看,而且,在周且舒面前裸露身体本来就让他不好意思了,更何况是这个时候。   周且舒的手臂从付云行腋下穿过,另一手把人的裤子褪了下来,付云行坐进浴池的时候,脸都烧起来了,不管几次,他都没办法无动于衷。   周且舒揉着付云行的头发,就像人常做的那样,“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付云行没有做出抗拒的动作,他总是很难去拒绝周且舒,只是微微低下头,顾自红了脸,“贫嘴。”   周且舒的手移开,弯腰在付云行发顶亲了下,付云行说是“贫嘴”就是吧,反正他不会对其他任何一个人说这样的话。   周且舒清爽的信息素柔柔地笼在身边,付云行心里羞恼又温温软软,他上一辈子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在周且舒这里,他都得到了,只希望,这份复杂的感情……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不管是家里还是家外,都风平浪静,然而,暴风雨之前总是平静的。   下午,付云行接到了任宁远的电话,“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白曼跟军/方有联系,我收到的确切消息是她在这儿受到了庇护,白曼两年前就把势力延伸到国内来了,在接触明辉的高层之前,就已经发展了几个据点,具体在哪儿,实力怎么样我们还都不清楚。范屏回来的目的……不仅仅是明辉,她要的是国内一些势力的支持,到底要做什么……我还没查到。”   “做什么,”付云行盯着地毯上简洁流畅的花纹,道,“白曼不缺钱,她这次回来,不会是为了钱。段旭已经跟范屏联系上了,我打算这两天就去见他。”   “你不要冲动……”   “我很冷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宁远,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且舒。”   “对T/M/D的对!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要是且舒知道了,你等着他跟你急眼吧!”   “……且舒那里……我来说。”   “我……算了,我劝不了你,但是,你不能一个人去,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卷进来。”   “不把我当朋友是吧?”   “如果我不把你当朋友,我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了。”付云行缓了缓语气,“正因为把你当朋友,你才不能跟我一起去,如果……出了事,还有你接应。”   “别出事出事的,出不了事!”   任宁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暴躁,付云行望向窗外,不知道是在说给电话那头的人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嗯,不会出事的。”   “……这样吧,你什么时候见他,什么地方,定好了跟我说一声,让我心里有个底,成不?”   “成。”   “你带上段旭。”   “好。”   付云行刚挂了电话,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理了理,还没等他完全理好,段旭就上来了,说是付云辉在院子里吵吵着要进来。   付云行现在根本不想,也没有心思见付云辉,就让段旭把人打发走了,付云辉来找他无非就是告状,不见也罢,付云辉可能会跟段旭起冲突,吃亏的一定是付云辉,但是他没精力去应付付云辉了。   吃过早饭,周且舒接过段旭递过来的外套穿好,付云行整理了一下周且舒的领带,“中午好好吃饭,下午我会打电话给文妤的。”   “好,你胃不舒服可以少食多餐,别嫌麻烦。”   “知道了,走吧。”   周且舒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抱了抱付云行,“乖乖等我回来。”   付云行拍拍周且舒的背,笑笑,“今天怎么了?”   周且舒摇摇头,“怕你在家无聊,不听话。”   “又没大没小了不是?我还有好些书要看,得在开学之前看完,不会无聊的。”   “我走了。”   “走吧。”   周且舒走了之后,付云行叹了口气,起身慢慢上楼,周且舒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又不确定吧。他不可能晚上去见范屏,周且舒每天都按时下班回家,甚至经常早退,他避不开,只能选择了上午。   就在今天。   段旭跟在付云行身后,想去扶又不敢,他们先生看着温温和和的没什么脾气,其实也要面子得很,要强,不会愿意让别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李可慧担忧地看着两人,段旭不跟她说,也不她让问,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瞎操心,干着急。   段旭犹疑地问,“先生,您真的考虑好了?”   “不用问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付云行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我再说一次,不许告诉且舒。”   “……我知道了。”   付云行进了衣帽间,脱了宽松的家居服,室内开着暖气,并不冷,他穿上衬衣,看着落地镜子里坠在身前的肚子,愣了会儿,拿起段旭准备好的束腹带。   【作者有话说:想想下一章,emmmmmm,心疼付爸爸o(╥﹏╥)o~   今天是女王节呀,希望大家都能做自己的女王,都能找到愿意把自己当成女王宠着的男人!!】 第四十八章 你们想要什么?   付云行心里溢出许多无奈来,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用这种东西,束腹带肯定对胎儿不好,只是,他怀孕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被白曼知道,他不能把弱点送到对手那里去。   付云行穿好西装出来,段旭忙接过他手里的薄风衣给人穿上,付云行只觉得腹部发紧,他对着镜子反复确认过,腹部不说平坦,但有西装下摆稍稍遮掩,也绝对看不出来他怀孕了,面对段旭和李可慧担忧的眼神,付云行扯出一个微笑,“没事,一上午而已。”   多亏了这两天突然来袭的冷空气,十月的天气,下了两场雨,气温骤降,付云行就是穿着西装又套了件风衣也不会让人起疑。   段旭已经支开了其他人,付云行坐进车里,在段旭关上车门,从车头绕到驾驶座的时间里,皱了皱眉,等段旭也上了车,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除了有些苍白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付云行的手放在腹部,孩子对骤然缩小的空间并不满意,又活动不开手脚,付云行知道孩子不舒服,他自己也难受,挤压之下让他止不住地想吐,但是他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点难受,一点都不能,任何一点漏洞都可能是致命的。   付云行和段旭直接从会所的地下停车场乘电梯进了定好的包间,这家会所的安保做得一流,私密性很强,所以他才选择了这里。   进了房间,范屏已经等着了,付云行极快地打量了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一眼,范屏跟着白曼快二十年了,是个alpha,能力强,对白曼更是忠心耿耿。   范屏坐着没动,端正刚肃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付总,多年不见了。”   付云行坐下,直起背,神色淡然,他长相本就凌厉,严肃起来有几分冷厉,而浅黄色调的灯光很好地遮掩了他偏白的面色,“我已经不是明辉的CEO了,叫付总不合适。”   “你还是董事长,付董?”   “我不想跟你绕弯子,直说吧,白曼什么目的?”   范屏冷笑一声,“付董当年二话不说就撤了走/私/线/路,好魄力,干脆利落地一走了之,我们可是损失了不少。”   “你们想做什么?”   “没有人能算计我们,我们遭受了多少损失,会用别的方法十倍、百倍地拿回来。”范屏停顿了会儿,“明辉是你一手发展起来的,还有,你很宝贝自己的儿子是吗?”   付云行心里一紧,“你们不要忘了,这里是G国,不是你们的地盘,做事情之前要考虑清楚,不要得不偿失。”   “谢谢提醒。”   短暂的安静之后,付云行看着面无表情的范屏,道:“如果你们真的无所求,我约你见面的时候,你就不会答应了,你之所以来见我,证明你们所求的跟我有关,甚至还需要我的配合,或者我的存在对你们来说还有价值。我说的对吗?”   范屏看着付云行,“付董一如既往地敏锐。”   “有话直说吧。”   “你儿子很出色,哦,我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你儿子了。但是,你还是很关心他,很看重他,我说的没错吧。”   付云行最不想出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他不担心别的,甚至不担心明辉,明辉说到底不过是身外之物,他担心的是白曼对周且舒出手。周且舒的身份公开之后,可以说是他身边最明显的目标。   付云行的呼吸微微加重了,“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于背叛我的人来说,我有什么理由去关心他?”   “你都把公司交给他了。”   “技不如人而已。”   范屏笑笑,带着跗骨之蛆一般的阴寒黏腻,“你只是在为他开脱。”   付云行稍稍抬起下颚,“你执意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如果是我,我不会跟自己痛恨的人住在一起。”   付云行迅速思考着对策,孩子不满足逼仄的空间,在腹中伸展着四肢,不止是疼痛,还搅得付云行呼吸滞涩,恍惚间有窒息的错觉,他双手叠在身前,抑制住想去揉按肚子的想法,“不过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照拂罢了。”   “那付董还真是大爱。”   “你女儿……早夭,想来你是不理解这种感情的。”   范屏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你闭嘴!”   身为父亲,付云行并不想去勾起另一位父亲的伤心事,但是他别无他法,“如果不是白曼的疏忽,你们两岁的孩子不会死。她不在乎女儿,甚至不在乎你,你有必要这样为她卖命吗?”   “说够了没有!”范屏拔高了声音,又突然安静下来,面色阴沉,“你不要扯开话题。”   范屏瞬间放出的信息素充斥着整个包间,付云行腹中的胎儿几乎是同时躁动了起来,不是来自父亲的、充满胁迫感的alpha信息素显然让他感到了威胁和害怕。   付云行强忍着腹中的一阵一阵翻搅,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视线依旧锁在范屏身上,注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和每一个表情,“告诉我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范屏凝视着付云行,“要你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付云行不想去跟人讨论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道不同不相为谋,“什么代价。”   “明辉……和周且舒。”   果然。   付云行站起身,俯视着半张脸隐在晦暗里的范屏,“我知道白曼在听,我今天把话说明白,当年的事我确实做得不够地道,但是当时你们已经拿走了剩下的几批货,就是有损失,也足够弥补了。   “如果你们还不满足,尽管来。周且舒是我的儿子,就算他背叛我,那也是我的事,跟别人没关系。你们要是想放肆,我不会有所顾忌,想活着离开,就把爪子收好了。不然,就是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除了明辉和周且舒,你们还能用什么来威胁我?范屏……不,白曼……你听好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容不得你胡来。”   范屏哼笑两声,“那就由不得你了。付董,全看各自的本事。”   付云行离开包间,缓了会儿才走,段旭看着付云行,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去扶,白曼的耳目很可能还在监视着他们。刚才在包间里,他都感觉到了范屏突然浓烈起来的信息素,可想而知付云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付云行坐上车,在段旭面前,他也不愿意太过狼狈,付云行靠在车座上,按着抽痛的腹部,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轻轻抽了口气,“回家。”   段旭应了声,付云行矜持自律,再难受,也断然不会当着他的面展露出来,只得迅速发动了车子,“您忍一下,半个小时我们就到家了。”   付云行和段旭离开后,范屏站了起来,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你一开始不是不打算告诉他我们的目的吗?”   另一边的白曼笑了笑,“我改主意了,告诉他不是更有意思?付云行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付云行说不在乎周且舒,我信,但是现在……我不信。”   “那你的打算是?”   “我三天后到,见了面再说。”   范屏收起手机,神色阴鸷,付云行还是不能小看,知道他曾经有个女儿的人不多。   进了家门,段旭忙去扶付云行,触到人的手臂才知道付云行抖如筛糠,他扶着人上楼,吩咐李可慧,“给严医生打电话。”   “不用!”付云行拒绝了,他不想多事,“我……没事……”   李可慧心里着急,看着段旭等人拿主意,段旭几番犹豫,“去准备药浴。”   走到房门口,付云行挥开段旭的手,“我不叫你……别进来……”   段旭看着关上的房门,这么些年的相处,段旭很清楚付云行的个性,付云行不会让他们进去,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看医生,更不会告诉周且舒。   门一关上,付云行脚下发软,抑制不住地跪在了地上,颤抖着手去解衣服扣子,整张脸煞白煞白的,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回程的路上他就忍不住了,但是他又不能不忍住。   付云行解开西装外套、衬衣的扣子,解开皮带,他摸索着去解束腹带,却半天没解开,付云行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等他解开束腹带,被压制的肚腹一下隆起,酸、涨、疼,几乎要将他的眼泪逼出来。   付云行气喘吁吁,面白如纸,汗珠浸湿了额前的头发,黏在额头上,他轻轻揉着鼓起的肚腹,疼,却不敢用力,试图让翻腾的胎儿安静下来。付云行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胃部又似乎被顶着,让他一阵一阵干呕,却连一口酸水都吐不出来,反而加剧了他的窒息感。   十几分钟后,付云行才将将缓过来,衬衣都湿透了,缓了缓,他撑着地坐起来,呼吸不稳,浑身发冷,虽然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但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是坐在坚硬的冰层上。   付云行在段旭再次敲门的时候应了声,硬撑着站起来换了衣服才去开门,泡完药浴就上床睡觉了,说是睡觉,其实他一点都睡不着,胎儿虽然没那么闹腾了,却还是不消停,疲累充斥着每一个细胞,身上一阵一阵的冷,头晕、头疼,呼吸不顺畅,胃里也一抽一抽地疼。 第四十九章 我不只是你的儿子   付云行还有朦朦胧胧的意识,不由有些自嘲,他的身体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周且舒回来……肯定又要担心。   付云行中午饭没吃,两点多,段旭想着人睡了会儿应该好点,也该饿了,来叫人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人烧了起来,忙联系了严宇泽,想了想又给周且舒打了个电话。付云行孕期本来就很不舒服,今天这一折腾,估计要遭罪,还不知道周且舒回来了会怎么样。   严宇泽的门诊离得不远,来得快,看完本来是等着周且舒的,只是家里临时有事就先走了,他前脚离开,周且舒后脚就回来了。   周且舒往楼上走,问,“严医生怎么说?”   段旭道:“有点发烧,但是退烧药不吃为好,最好是用物理方法降温。头疼头晕以及呼吸困难是贫血导致的,严医生说以后补铁剂要少用,对身体的刺激比较大,接下来最好用温和一些的食补。”   周且舒的脸色有些沉,“中午吃饭了吗?”   “……没有。”   走到房门前,周且舒停下脚步,半转身看着段旭,“没有下次,云行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出了事……你担待不起。”   周且舒没有散发出一点信息素,段旭却觉得比面对范屏时的压力还要大,他躬下身,“我明白。”   周且舒进了房间,地毯消去了脚步声,室内只能听见付云行并不顺畅的呼吸声,他坐到床边,摸了摸人泛着薄红的面颊。   付云行没有睡着,饥肠辘辘却没有一点胃口,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察觉到有人靠近,微微睁开眼,“回来了……”   付云行的声音有些沙哑,周且舒没应声,拿起床头准备好的酒精和小毛巾,把毛巾用酒精浸湿,拧到半干,又掀开被子给付云行仔细擦着颈部、前胸、腋窝和手脚心,一直到李可慧把黑接骨木熬的水还有蔬菜粥送进来,半个多小时了,周且舒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付云行其实没有一点胃口,周且舒喂着才勉强喝了点粥。   喝了粥,付云行抱着水杯,中草药的清香与微微的苦涩缭缭绕绕的,他小口小口喝着,仿佛锈成一团的脑子想找点什么话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付云行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对其他人的信息素敏感度不高,但是范屏带有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却让孕期本就脆弱的身体吃不消,胎儿也受到了影响,偏偏贫血的症状这时候也来凑热闹——齐齐发作了。   付云行伸手去握周且舒的手,人没有躲开,他露出个温和的笑容,“生气了?”   周且舒抬起另一只手扶住快倾倒的杯子,贴着付云行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已经没那么热了,又移到人耳边,轻轻嗅了嗅,“你身上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   付云行这会儿脑子还晕沉沉的,慢了不止半拍,他皱皱眉,“什么?”   周且舒退开一点,看着付云行眼睛里少有的茫然,心里似乎是被春日的第一瓣桃花撩拨了一下,轻而软。他料到了付云行会有动作,却没想到人能跑去见范屏,他也是中午才收到消息,刚想打电话问付云行在不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甚至旁敲侧击地探探口风,谁知道段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在意付云行身上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很在意,但是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这人不爱惜自己。   周且舒到底心疼人还难受着,托起付云行的手,“把水喝了。”   付云行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喝了水,周且舒扶着人躺下,“睡会儿吧。”   付云行面上的表情有些愣怔,躺下后动了动,调整了姿势,侧卧着,问,“你睡不睡?”   周且舒给付云行掖好薄被,“不睡了,你睡吧。”   付云行的手从被子边伸出来,握住周且舒的手,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闭上了眼,周且舒回握住付云行的手,把交握的两只手都放到被子里。   薄荷草、佛手柑和海盐的气息逸散开,将付云行包裹了进去,轻轻爽爽的气息让他的呼吸都顺了不少,孩子也在父亲的信息素安抚下完全安静下来,没了来自腹中的搅扰,身体没那么难受,付云行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付云行睡沉了,周且舒才把手抽出来,他将付云行身上沾染的范屏的信息素驱散干净,他不喜欢付云行身上有别人的信息素,alpha的不行,Omega的更不行,付云行……只能是他的,里里外外,从头到脚,从头发丝把脚指甲,从身体到精神,都是他的。   周且舒离开寝室,去了相连的小书房,门开着,能时刻注意到付云行的动静,打开电脑,压低了打电话的声音,他的动作要快点了,在付云行发现之前,白曼的事情必须处理好。   付云行一动,周且舒就察觉到了,关了几个页面,快步走到床边,探了探付云行的体温,已经完全降下来了,瞧着人醒了,他轻声问,“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付云行昏沉的脑子终于稍微清醒点了,想起来睡觉之前周且舒说的话,有些头疼,周且舒太敏锐了,他支撑着坐起来,周且舒扶着他把靠枕摆好,没说话,但是他不能不说,“没事了。我在家待了这么些天了,想出去走走,就在公园里,段旭跟我一起去的,人少,没人看到。信息素……可能是别人残留的……是不是?”别墅区有个自带的公园,很大,平时去的人不是很多。   周且舒坐下,“我在乎的是你的身体。”   付云行不好意思地笑笑,有点示弱的意味,他又不能把真相告诉周且舒,“可能是天气还有点凉,我下次会注意的。”   周且舒抬手在付云行的肚子上划了下,唇角微微下压,“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付云行不着痕迹地僵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没有。”   周且舒倾身,揽着付云行的后颈,贴着人的额头,看进付云行的眼睛里,“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难题不要瞒着我,我可以跟你一起面对,我不希望自己被排除在外。任何事情。”   付云行的眼神没有躲闪,他不能躲,周且舒有多聪明他一直都知道,任何一点闪躲都会让人起疑,“当然,你是我儿子,有事情我不跟你说还跟谁说呢。”   “我不只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爱人。”   付云行垂下眼帘,“好啦,我……知道了。”   周且舒放开人,“还饿不饿,再吃点东西?”   付云行的手抚了抚肚子,摇摇头,他没什么胃口,也没觉得饿,“你不去公司了?”   “嗯,段旭说你已经泡过药浴了,等会儿再泡泡脚。”   “好,听你的。”付云行说着,弯了弯眉眼,他家小崽子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这么会照顾人了,好像从小就是,只是那时候周且舒还小,他没有这么真切地意识到,也没有觉得那是来自另一个男人的照顾,妥帖的,安心的。   付云行虽然不想吃东西,但是晚餐的时候,周且舒吃饭,非要喂他吃,付云行知道自己需要吃一点,没好意思让人喂,自己吃了点菜,喝了点粥。   付云行本来想去书房看会儿书,周且舒直接把人抱回了房间,他们选择剖腹产,多动少动不在这一会儿。   付云行故作严肃地拍了下周且舒的背,“以后不许随随便便抱我,让段旭他们看到了像什么样子。”他也会不好意思的好不好,在自家儿子面前,他的面子估计都掉到地心去了,捡都捡不起来,在别人面前还不让他保持点尊严啊。   “看不到。”   “睁眼说瞎话。”   周且舒把付云行放在床边,抬着人的下巴吻了上去,交换了一个黏黏糊糊的亲吻,直把付云行瓷白的面色都熏红了才放开,周且舒在人唇瓣上抹了下,“我去端洗脚水。”   等周且舒回来,付云行才将将把呼吸平复下来,周且舒蹲下身,把他的脚放进脚盆,在人要伸手进去的时候,他想拦,却被肚子拖累了反应速度,“起来。”   周且舒按住付云行的脚踝,“我小时候你不也给我洗过脚?”   “你那时候小,我也还没到自己洗不了的年纪,快起来。”   “你现在不是特殊情况?”   付云行低头看着自己膨隆的肚子,他这个样子,想弯下腰去洗脚,确实……有点难度。周且舒的手很暖,付云行觉得自己心里也滚烫起来,周且舒太优秀,优秀到他不忍心将人拘在身边。   洗了脚,周且舒让人在床头靠好,把一本儿童短篇小说集递给付云行,“我这两天疏忽了,水肿又严重了怎么不告诉我?”付云行可能是故意避着他,他居然没发觉,也是忙晕头了。   付云行没看人,他不想周且舒担心,水肿也不是很严重,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周且舒仔细给他捏着腿,付云行打开小说集,缓声念了起来,每天晚上他都要念一段,有时候也会让周且舒念,他念的不少了,孩子也该熟悉熟悉另一位父亲的声音。   周且舒不关心付云行念的什么内容,只是听着人的声音就很好。   付云行念了一半,收起腿,把书递过去,“你来念。”   周且舒倒了杯热水递给付云行,黑接骨木熬的水效果还不错,可以巩固巩固,“喝点水。”   付云行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扬了扬手里的书,再次道:“剩下的你念吧,我想听。”   周且舒明知付云行是在找借口,明摆着是为了他,为了孩子,但他还是接过了书。   【作者有话说:为了且舒和孩子能好好相处,付爸爸也是操碎了心233333】 第五十章 找到付云辉了吗?   周且舒上床,掀开另一边的被子坐进被窝,将付云行半揽在怀里,让人靠着,周且舒圈着人,找到书中付云行停下的地方,接着读了起来,这些故事对他来说十足的乏味,但是把它们当***人之间的小情趣,也没什么关系。   周且舒的声音微低,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润泽,既不过于高亢刺耳,也不沙哑粗粝,质地温润,如同玉石置于水中,水流飞下,珠花四溅,圆润饱满,清清泠泠。   付云行惬意地眯了眯眼,周且舒的声音很好听,对他来说似乎还具有安神的作用,尽管两人现在过于亲密的姿势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温暖的怀抱谁不贪恋呢?何况这个怀抱还是来自心爱之人的。   周且舒虽然念着书,不过注意力有一多半都在付云行身上,人睡着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把书放在一边,拿走了付云行手里还剩一点水的杯子,揽抱着人躺下。周且舒抚着付云行挡在两人之间的肚子,他怀里这具身体瘦瘦削削的,甚至有些硌人,快点吧,等把孩子生下来,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周且舒关了灯,一片黑暗里,恍然间想到,如果原来的付云行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怀孕生孩子,估计打死都不信,还会直接解决了说这种话的人。就算再来一次,周且舒几乎也能断定付云行不会喜欢上他,那个人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信奉的是利益至上,装不下别的人。   以死亡告终的暗恋,一开始就宣告了不可能有所收获。   而周且舒不知道这个人——他的小父亲,他的爱人究竟是来自哪里,只是不管人从哪儿来,既然来了,既然将这份感情给了他,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想再收回去?不可能。   上一世,周且舒守着那点无望的感情过了十几年,早就过够了,付云行让他死,其实也是一种解脱。付云行那么聪明,不见得对他的心思一点都没有察觉,周且舒偶尔也想过,如果付云行舍弃他真的有一点是因为他的感情,那好像……也不错。   时间过得快吗?十年了,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周且舒等待分化已经等了好几年,他偶尔想起前世种种不甘心和所有的不能求、不敢求、求不得,都觉得恍如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周且舒的敏感、阴沉与狠厉,是从上辈子带过来的。   他痛恨过,他的性格里没有一点积极、乐观的东西,一个没有见过太阳的人,却要让他描绘阳光的温度,是强人所难。   可是,是付云行啊,是占据这一身体的人把所有的温暖和色彩带给了他。   周且舒早年的寡言,不是伪装,就是现在他的话也不多,在付云行面前还稍好一些。他最初回来的时候,不想跟任何人交流,他活够了,何必要再来一次,刀子已经握在了手里,付云行却用几句话和一个拥抱就轻而易举将他拉了回来。   如果付云行只是另有打算,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他已经成为过一次笑话了,他是愚蠢,但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然而付云行一次都没有让他失望。周且舒能长成如今这个模样,付云行是最亲近的塑造者。   周且舒的自信、温柔、强势和心计,直接间接都是因为付云行。   周且舒在付云行额头上吻了下,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明,不然,为什么从来没有保佑过自己?但是,如果真的是哪位神灵开了恩将这个人送到了自己身边,那他愿意一辈子虔诚供奉。   周且舒下午离开公司的时候,任宁远就知道事情要遭,付云行八成是出事了,他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又打给了段旭,确定没大问题才放下心来。   隔天上午,任宁远很付云行通了电话,大致了解情况之后不由得担忧起来,有信心吗,有,但是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看着面前桌子上堆成山的资料和文件,他烦躁地皱起眉,付云行和周且舒的关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以后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现在却半路杀出个一点也不好对付的程咬金。   净找麻烦。   不过,他也不是好惹的,乖乖给人欺负?任宁远无声地笑了下,他长这么大还没被欺负过,敢来?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付云行这两天有些焦虑,白曼来得太巧,他现在身体行动不便,上个楼梯都轻松不到哪儿去,做什么都觉得吃力,稍微多看会儿书就累,就得休息会儿,更别说去实实在在地做什么了。   好在还有段旭,段旭的执行能力高,他嘱咐的事情基本上不用担心,只是,付云行现在心里多少没底。白曼下一步很可能会直接针对明辉,还有……周且舒。   只是,付云行没想到,白曼的动作会那么快,还是从付云辉那里下的手。   一大早起床,正在吃饭,段旭急匆匆走过来,神色凝重,“出事了。”   付云行放下筷子,“什么?”段旭一般不会在吃饭的时候来跟他汇报事情,除非真的很重要,餐厅里又没有别人,付云行就让人直接说了。   段旭看看付云行和周且舒,道:“付云辉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范屏了,消息今天早上刚刚发出去。”   付云行皱眉,付云辉怎么会蠢到把自己的股份交出去?白曼一定是使了什么手段,还有,股份为什么会转给范屏?范屏明面上都知道是白曼的人,白曼不应该把范屏摆到明处,她这么做,要干什么,说是针对周且舒,付云行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周且舒眼神示意段旭先下去,端起粥碗,搅了搅,喂到付云行嘴边,“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是十几分钟半个小时能解决的,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商量。”YZ,   XL。   付云行的眉头略松开来,就着周且舒的手喝了口粥,接过粥碗,周且舒还不知道范屏,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说,再瞒下去,他怕周且舒没防备反而容易吃亏。   看着付云行接过了粥碗只是端着,一勺都没没动,周且舒掐断了调成振动的手机来电,又接过碗,“你想你的。”   付云行的思维顿时给周且舒带着些纵容的语气给拉了回来,“给我吧,我自己来。”但是周且舒没动手,脸上的表情明显不信,弄得付云行的面色悄然变红了。   两人沉默着,直到吃完早饭。   周且舒浏览了各大新闻,回复了叶泊的消息,“公司给我发了消息,已成定局。付云辉没有露面,我现在就让人去查他的情况。”   付云行犹豫着,“那个范屏……你听说过吗?”   “没有。”   “我知道这个人,他来路不正,你……多注意些。”付云行再三考虑,“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公司。”   周且舒明白付云行担心什么,想让人待在家里完全不插手是不可能的,“你的身体……”   付云行一手搭在肚子上,微微弯了弯眼角,暂时压下心里的担忧,“我会注意的,你也……会照顾好我,对吗?”这么说,让他脸上没褪下去的热意又烧起来了,周且舒……大概……会喜欢听吧,偶尔示示弱也没关系,他儿子嘛,他了解。   “自然。”周且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唇角。   下过了雨,天一晴,太阳出来,十月的天迅速回暖,周且舒还是给付云行拿了件薄风衣,只是里面穿了件薄薄的羊毛衫,衬衣、西装,付云行没敢提,他怕周且舒再提起他生病的事,好在段旭已经把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周且舒应该不知道。   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腰,承担了人大半的重量,付云行这段时间都习惯了,也没反对,周且舒晚了几分钟到公司,错开上班前的十几分钟,直接从地下车库乘电梯到了办公室。   周且舒扶着付云行坐下,叫了任宁远上来,任宁远看到付云行,倒不是很意外,坐在付云行对面的沙发上,问,“我小侄子不折腾人吧?”   “还好。”付云行把拢了下衣服,任宁远的视线虽然没有过分打量,他依然有些介意。   周且舒把周文妤送上来的资料交给任宁远,坐到付云行身边,“你看看。”   任宁远把薄薄的几页纸翻了翻,“付云辉找到了吗?”他想了一个早上也没想明白付云辉是怎么跟范屏搅和到一块去的,付云辉是不聪明,但是也没笨到家,把金山银山往外送,如果不是自愿的,那就是被逼迫的了?   “还没有消息。”周且舒贴着付云行,知道人脸皮薄,没有明显地去揽抱人,而是搂着付云行的肩,让人靠在自己身上,别人又看不出来。   任宁远把资料放在桌上,一大早到现在,明辉就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没下来过,各大新闻头条都占满了,明辉是什么企业?当家人跺跺脚,G国经济就要抖一抖,后面还站着任家、乔家,它的实力毋庸置疑。   明辉的股份意味着什么?能得到百分之零点几,这一辈子就衣食无忧了,现在,付云辉百分之十的股份突然之间就交给别人了,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刚从国外回来的人,能不引起轩然大波吗?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八卦,这一场风波,明辉注定躲不过去。 第五十一章 你做了什么?   任宁远翘起腿,往后靠在沙发上,权当看不见对面两人的小动作,“董事们都来了,在下面会议室等着你们开会呢,怎么办?”周且舒肯定是要出面的,至于付云行,还得看他们自己。   付云行毕竟是明辉的董事长,股份占额也最大,大额股权变更,董事会成员变动,不出面其实不合适,但是付云行如今七个多月的身孕,他本来就不愿意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这时候倒是两难了。   付云行还在考虑,周且舒直接道:“我把会议室的监控调过来,你在这里也能看。”   付云行皱皱眉,他刚才已经在想了,如果能帮上周且舒一点忙,那他……出面也没什么,他自己那点面子,比起明辉,比起……周且舒来说,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些风言风语,左右早晚瞒不住,也不差这一小段时间,“这不合适……”   周且舒看向任宁远,任宁远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站起来,“我先下去了,先稳着董事局那些人,你们赶紧的。”   门关上,周且舒向后靠在沙发上,揽着付云行让人靠在自己怀里,按着付云行的后腰,“交给我,放心。”   付云行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好,你去吧。”他知道周且舒不想他为难,感怀于这份心意,他心里明白,就让周且舒去做吧,实在不行,他还在这儿呢,到时候再出面也还来得及。   方法总比困难多,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周且舒把电脑调好,安置好付云行才下去开会,他不担心董事局的人能给他带来解决不了的麻烦,向利益看齐而已,能看得见钱,就很好拿捏了。   俗话说得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周且舒除了在付云行面前有几句话,跟叶泊偶尔拌几句嘴,在其他人面前的话少之又少,少却狠,付云行看着会议室中的场面,调整了耳机的位置,并不嘈杂的争论,却比喧嚣更让人感觉沉重。   周且舒能应付眼前的局面,但是,听着别人恶意的揣测,付云行心里揪得慌,付云行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随着胎儿的增长,膨大的腹部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付云行听着那些刺耳的声音,慢慢走着,不管白曼接下来有什么行动,他都不能让周且舒一个人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周且舒一个人。   面子,最不值钱,最不值得顾及的也是面子。   如果他一早就把事情公开了,白曼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而周且舒就不用承担着外界各种各样的猜测,流言蜚语更烧不到周且舒身上,最起码现在的火不会那么旺。   付云行打开办公室的门,是他考虑不周,其实,所有的顾虑都不该成为将周且舒推上风口浪尖的借口,有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和周且舒一起承担。   只是,付云行出门才刚走两步,他落在办公室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付云行犹疑着,回去接起了电话。   只要能保证董事们不会因为这次的股权变更而遭受损失,他们就不会太过追究,周且舒的视线从范屏身上扫过,结束了这场董事局会议,跟任宁远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散了会。   这一层除了两间会议室,就是行政部,现在行政的都忙着,也就没几个人,周且舒往电梯走,站在电梯门前,周且舒没有按键,光洁的电梯门上,除了周且舒的身影,另外一个魁拔的身影走了过来,站在周且舒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周且舒目不斜视,不说话,也不动作。   范屏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小曼约你见面,为什么不答应?”   “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大方的人。”   范屏的脸色一变,他很快调整过来,“回答我的问题。”   “视频、通话都可以谈。”   “小曼的意思是,除非见面,不然她不会跟你谈。”   周且舒的神色不变,“你们没有资格提条件。”   范屏冷哼一声,“就算我们没有,但是我们捏着你的把柄,你只能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   周且舒微微眯起眼,像是猎豹锁定了目标,蓄势待发。   范屏接着道:“如果你不想让付云行知道你背着他干了什么,你最好乖乖听话。明天晚上九点,金鼎。不来……你知道后果。”   周且舒抬手按了上行的按键,没有再说话,电梯门关上,他闭了下眼,重新睁开时又是一片冷凝,周且舒本来想在付云行察觉之前,在付云行和白曼接触之前把事情都处理好,但是白曼身后还有靠山,不好解决。   现在事情难办了。   周且舒打开办公室的门,看见付云行正靠在沙发上,闭着眼,脸上的神色有些疲倦,他心里蓦然心疼,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不,应该说任何时候都不对,付云行的身体并不适合孕育,怀孕以来,带来的大都是负担与勉强。   付云行在周且舒走到身前的时候睁开眼,眼里是平和与淡然,“都处理好了?”   “嗯。”   “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了。”   “我让文妤送你回去。”   “不用,你今天肯定要忙,文妤可走不开,我已经叫了司机,他马上就到。”   “好。”   司机到了之后,周且舒把付云行送到地下停车场,在人坐到车里后,他在付云行颊边亲了下,“回去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付云行握住周且舒的手,“我知道你有主意,但是……凡事不要逞强,不要冲动,有难处就告诉我,我现在虽然不管明辉的事,其他地方还是能帮上你的。”   周且舒的眼神闪了下,应下来,“我知道。”   车门关上,付云行还是叫住了人,“且舒!”   周且舒弯下腰,“怎么了?”   付云行交叠的手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鼓起,不知该怎么开口,他张了张嘴,还是把原本想问的话咽了回去,“再忙中午都要按时吃饭,我会嘱咐文妤的,你乖乖听话。”   “好,你放心。”   看着车子驶过转角,周且舒又立了会儿才上楼,今天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而付云行的反应至少说明白曼不是一点没有透露,而最关键的部分……付云行应该还不知道。   前世,周且舒对白曼的了解并不多,付云行走/私,他只是知道跟这个女人有合作,两人的关系也比较暧/昧,但是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他入狱的时候,付云行和白曼还在合作走/私/军/火,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清楚。   周且舒回到办公室后,给叶泊回了电话,叶泊早上知道范屏获得明辉十分之一股份的时候就问了周且舒,周且舒站在落地窗前,“我会让人去找付云辉。”   “白曼的目的……你知道吗?”   “一是报复,二是……”周且舒没有说出来,白曼对他,似乎有些……难以言喻。   叶泊没有追问,他跟白曼的接触不多,这几条走/私/线路是他在经营,但是背后是深蓝科技的负责人,也就是周且舒在联络维护,“有应对策略吗?”   “白曼约我明晚见面。”   叶泊翻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手一顿,“你答应了?”   “他拿走/私的事……威胁我。”   叶泊明白周且舒的顾虑,他们走/私/军/火的事情,周且舒断然是不想让付云行知道的,跟他们合作的白曼手里多多少少肯定有这方面的证据,“去见见也可以,只是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有需要我做的吗?”   “注意线路安全。”   “我会注意的,绝对没问题。”叶泊家里就是做物流的,周且舒一开始找上他合作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合作者就是周且舒,后来知道也没有太意外,周且舒本就不简单,小小年纪,什么事情都门儿清,为人处世,比他还老道圆滑……又狠厉。   挂了手机,周且舒转身看着电脑屏幕,其他的事情他都能够解决,只是付云行,他不能确保人不会知道,也不能确保付云行真知道了会怎么样,付云行是什么样的人,周且舒很清楚。   付云行为人正直,当年毅然决然断掉了堪称暴利的军/火/走/私,而且,这么多年,付云行做了很多慈善活动,还成立了基金会。在生活中,付云行的一言一行都很正派,善恶分明,按照最大众的话来说,付云行是个好人。   周且舒确定一点,付云行不会接受自己牵涉走/私,还是主导的那个,而付云行……不是毫无察觉。   周且舒回家稍微晚了点,虽然他提前打了电话,但是付云行还是等着他回去才吃饭,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两人只偶尔说两句话,付云行惯常吃得很少,本来怀孕到了这个时候正是应该进补的时候,他却吃不下什么东西,每顿饭吃的那一点还都是逼着自己吃的。   周且舒也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谈论一些不会让人那么愉快的话题,影响付云行本来就不好的胃口。   饭后,付云行带着周且舒进了书房,靠坐在沙发上,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且舒,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第五十二章 你答应,我们马上就走   周且舒坐在付云行身边,倒了杯泡好的桂圆枸杞水递到人手里,才道:“公司里的事情我不可能事无巨细都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我以后都跟你说。”   付云行端着热乎乎的玻璃杯,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杯壁,低垂着眼,他不敢肯定周且舒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说过,为人、处世,要……走正途……”   周且舒心里一顿,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付云行没回答,斟酌着措辞,“你有没有做……不好的事?”   周且舒把手搭在付云行肩上把人稍稍扳过来了些,“你看着我。”   付云行迟疑着抬起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违法的事,但是白曼的语气实在笃定,他怀疑白曼的话,也不能不怀疑周且舒,他不能让周且舒走上歧路,但愿这只是他多心了。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问?”   付云行今天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依照现在的局面,远比他当初设想的要复杂,白曼不仅仅是在报复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短时间内解决是不可能的了。他是不是应该把白曼,把他当年……走/私的事都告诉周且舒?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危险。   付云行开口,“当年,我是……参与过军/火/走/私的,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白曼,范屏是她的心腹。后来……我断了走/私/线路,白曼有一些损失,他们这次回来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寻仇。”他一次把话说完,不然就怕自己说不下去,这样的事情毕竟不光彩,他从小告诉周且舒要走正途,自己却没有做好这个表率,尽管之前的事情是原主做的,但是在孩子眼里,这些就是一个人的所作所为。   周且舒没想到付云行会说这些,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不过,付云行能现在就告诉他,他还是很开心的,周且舒的神色尽量柔和下来,缓了会儿,道:“即便你做过那样的事,也早就过去了,而且,走/私一定不是你的本意,对不对?”   付云行的眼神闪了闪,周且舒说的话让他始料未及,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不惊讶?”不觉得他言行不一?还为他开脱。   周且舒笼住付云行的手,“惊讶,但是我了解你,如果你真的想走/私,一定不会半途退出,所以,你当初参与进去一定是有苦衷的。”   付云行心里一颤,周且舒虽然不了解真实情况,但是他儿子说的话让他感觉熨帖而满足,换了别人,一定会质问,会怀疑吧,而不是认为那些事情不是他的本意,是他不得已而为之,付云行的眼眶有些酸,他把杯子放在桌上,转身抱住了周且舒,忍住喉头的哽咽,尽量使声音平缓下来,“且舒,谢谢你……相信我。”   周且舒微微敛下眼角,回抱住付云行,轻轻拍着人的背,“我相信你。”他明白付云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不是自己做过的事却什么都不能说,他明白。   周且舒把人抱在怀里,留意着别压到付云行的肚子,“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不会有事的。”   付云行缓了会儿,又觉得自己在儿子面前这样子有点丢人,他坐好,面上的忧虑一点都不少,“白曼背后有人,段旭还没有查出来。一个白曼并不是特别难对付,但是加上她背后人的支持,我们的处境不乐观。”   “毕竟是在国内,他们不敢太嚣张。”白曼背后的人周且舒也还没有查到。   “嗯。”付云行心里到底惴惴,他最担心的还是周且舒,“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事情?”   “是不是白曼跟你说了什么?你是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付云行一愣,是了,他为什么要相信白曼的话,白曼那样说很可能只是为了挑拨他们的关系,“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周且舒轻笑了下,唇角的弧度一如既往的温淡,“怀孕了总是爱胡思乱想,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先把身体养好。相信我。”   付云行考虑了会儿,他现在的身体确实有些拖累,“好,我会让段旭把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你,宁远那边也会配合,政/fu那边由致远出面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   “现在有一个问题,白曼在国内发展的几个据点我们还不知道。”   “我会去查的。深蓝科技那边有几个人网络用的不错,我们可以从网上追查。他们只要在国内,有任何记录都能查到。”   “嗯。”   周且舒在付云行脸颊上亲了下,“早点洗洗睡吧。”他看付云行的面色不好,有些疲惫。   付云行确实也累了,洗完上床,周且舒给人掖好被子,“我就在书房,你先睡。”   付云行有心帮忙,只是身体确实疲累,刚才洗漱的时候他就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实在没精力再去想,只是心里担心周且舒才强撑着精神头。   周且舒抚了抚付云行的面颊,“睡吧,交给我,放心。”周且舒在床边坐了十几分钟,等付云行睡着了才去书房。   白曼在国内的据点有三个,周且舒已经查到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打草惊蛇,他要的不是这三个据点,而是要把白曼在国外的势力也一锅端掉,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第二天,付云行跟段旭和任宁远说了,让他们有事情跟周且舒说,不用避开。晚上,周且舒先回了家,吃过饭,八点多就催着付云行上床睡觉,等人睡了,嘱咐了段旭才出门。   周且舒卡着点走进金鼎的包间,白曼叠着腿坐在沙发上,指间还夹着根细细的香烟,范屏站在一边,白曼弹了弹烟灰,薄削的红唇挑出一个玩味的弧度,“你还真是准时。”   周且舒坐下,看着白曼,这个女人,用高冷美艳去形容再合适不过了,只是他眼前的人可不是绣花枕头,而是个蛇蝎美人,“如果你还想合作下去,就不该做这些事情。”   白曼吸了口烟,吐出一阵灰白色烟雾,“Zhou,你知道我来G国是为了你。”   周且舒微微眯起眼,“你不该来。”   “我已经来了。”   “你现在离开,把你的人和势力带走,你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   “不,”白曼把吸到一半的烟放在水晶烟灰缸里,站起来走到周且舒身边,几乎是紧贴着人坐下,将含在口中的烟缓缓吐出来,“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周且舒的眼睛寒津津的,让人不寒而栗,“不可能。”   白曼靠在周且舒身上,“Sweety,你不跟我走,我就要逼着你跟我走了。”   周且舒不是会受别人胁迫的人,被动等待也不是他的风格,“你执意如此,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白曼离开周且舒,手支撑着沙发,“付云行当年摆了我一道,你也要学你的养父吗?”   “跟他没关系。”   白曼耸了下肩,不以为意地笑笑,放出信息素去撩/拨身边的男人,“Zhou,你真是太可爱了,我就是喜欢你。你似乎挺在意你的养父啊?如果他知道你这么些年都在跟我合作走/私/军/火,你说……他会不会跟你生气?会不会……大义灭亲,把你送进监狱?像……付云河一样。”   姜的辛辣与黑兰花的馥郁馨香纠缠在一起,逐渐充满了整个包间,周且舒眯起眼,用自己的信息素将白曼的信息素隔绝在周身半米之外,“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白曼拢了拢披肩,吐息之间满满都是蛊惑,她也不在意周且舒对她信息素的拒绝,“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你羽翼未丰的时候把你拘在身边,不过,现在也不晚。跟我走,你想要什么?权力、地位、金钱,甚至是各种各样的Omega,我都可以给你。”   “我不需要。”周且舒不想再谈下去,损失这一条线路没关系,他不能让白曼把他做的事情捅到付云行面前。而且,他不认为他们还有交谈下去的必要。   “真不答应啊,”白曼看了眼自己修剪整齐的长指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透露着蛇类的阴冷,“那我就要去告诉付云行……他宝贝儿子都干什么好事了。”   今晚上周且舒的视线第一次正面落在白曼身上,“你不会这么做。”   “你跟我走,我当然不会这么做。”   “……我需要考虑。”   “不,就现在,你答应了,我们马上就走,直升机就停在楼顶,你不答应,我保证你会后悔今晚的拒绝。”   “……明天晚上,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白曼有些遗憾,“你执意如此,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了。”   周且舒的信息素尖锐起来,白曼的话不对。   白曼笑笑,周且舒的信息素她很喜欢,乍一闻,清清爽爽的,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清爽之下属于伏特加的狠厉热辣,“想知道付云辉的情况吗?”   “你找了个不合格的人质。”   “不,他很有意思,”白曼心情好,也不介意多说几句,“付云辉不是人质,我不过是想拿到他手里的股份,只是后来改了注意。Zhou,你什么时候跟我走,我就什么时候放了他。”   周且舒并不在意付云辉,“随你。”   周且舒离开金鼎会所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直觉不对,但是又没有实际的证据,周且舒坐进车里,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却抓不住那根线头。   【作者有话说:白曼信奉的是灵肉分离,精神和身体可以分开,所以她才会跟范屏发生关系,不止是范屏,还有其他人,也所以她才会说可以给且舒很多Omega.】 第五十三章 从现在开始   包间的门关上,白曼拿出手机,按了下,已经十点多了,他随手把手机撂在沙发上,抬眼看向范屏,“过来。”   范屏走到白曼跟前,白曼伸手,用小指指甲在范屏鼓/起的下/身上挠了挠,“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范屏忍着身/下的骚/动,问,“今晚让他走,我们不就没有筹码了?”   白曼上身前倾,在范屏下/身吻了下,幽幽道:“就算没有这个筹码,周且舒也会是我的,在我们离开G国之前,跟付云行之间还有笔旧账要算,自然不能便宜了他。”她知道付云行不愿意让周且舒做违法的事,那最好的报复方法当然就是打破他的希望啊。   周且舒回到家,段旭放下心来,他可还记着周且舒分化的时候,也是晚上出去,回来却出了事。   周且舒在自己房间洗漱完后进了房间,他走之前留下的暖白色蘑菇小夜灯照亮了一片昏沉的黑暗。站在床边,周且舒察觉出付云行不太对,没有任何声响,人却在颤抖。   周且舒弯腰,付云行背对着他躺着,他伸手去触碰付云行的面颊,手腕却被人从被子里探出的手抓住了。   付云行推开周且舒的手,将大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周且舒没有硬去掀被子,而是在床边坐下,用信息素安抚着身边的人,估计是孩子又折腾人了,只是以前付云行也没有对他这么……排斥。   付云行咬紧牙关,觉得牙根酸软,如同蚂蚁在啃/噬,他根本没办法去想象自己听到的话,亲口说出的话还会有假吗?他想相信周且舒,然而事实摆在他的面前。   周且舒有错,但归根究底是他的错。   等到腹中的胎儿稍微安静下来,付云行缓缓坐起来,没有拒绝周且舒帮忙的手。   付云行的状态明显不对,周且舒心里的异样又冒了出来,他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付云行,拨开人额上被薄汗沾湿的碎发,“还难受吗?”   付云行哪有心思喝水,身体上的不适和心里的难受搅在一起,挫败的同时又有些无措,他从来没想到周且舒会做那样的事。   付云行把水杯放在桌上,颤抖着手把手机举到周且舒面前,通话记录的界面上,最上面一条是陌生号码,付云行并没有保存联系人,但是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这是白曼那边的联系方式。   周且舒明白了。   时间和手机号码都对得上,周且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去见白曼的时候,白曼给付云行打了电话,他们的对话付云行应该都听到了。   周且舒的眼神暗下来,他太大意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留下了破绽,付云行一定……没办法接受他参与走/私吧。   付云行放下手机,一手按在腹部,一手拉住周且舒的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参与……走/私的?”付云行在震惊之后,更多的是难过与忧虑,他一点都不知道,听白曼说的话,周且舒涉及走/私的时间……不短。   周且舒仔细观察着付云行的表情,人虽然生气、难过、自责,但是没有流露出对他的厌弃,只要付云行不会放弃他,其他的都可以商量解决。周且舒回握住付云行依旧有些微颤抖的手,“有几年了。”   付云行的后槽牙咬在一起,他这个父亲,做得太失职了,“我从小就教导你,为人……要正,你……”付云行说不下去了,失望吗,有一点,但是根本比不上他的自责,养不教,是父之过。   周且舒看出付云行的悔恨,另一只手覆盖在付云行的手上,将那只微凉的手裹在手里,“不是你的错。”看到付云行这个样子,周且舒头一次后悔自己参与了走/私。   付云行微微低着头,他现在不应该问为什么,也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而是应该考虑怎么办,怎么解决这样的困局,他……不能……让周且舒去坐牢,不能。   情绪的大起大落让胎儿又骚动起来,付云行无心去安抚,他用力握着周且舒的手,“现在,把走/私的线路还有……其他事情……都处理干净了,现在就去!”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手上传来的力道很大,面对付云行稍微有些失控的情绪,如果不是怀孕,付云行或许不会失态吧,他将人带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付云行瘦削的脊背,声音平稳,“好,我听你的,我会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干净,以后再也不碰。”付云行从来没有用这样坚决的、混杂着难过与无措的语气说过话。   过了几分钟,付云行的情绪才稍稍平稳下来,声音反而有些抖,“且舒,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海洋辽阔,没有边界,周且舒并不想回头,但若是付云行站在岸上,他愿意往回走,“嗯。”他不会承认错误,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端,周且舒走/私,不涉人口和毒/品,这是他的底线,但是,走/私的存在是因为有市场,能者多得,谁有赚这笔钱的本事就赚,通往高峰的路千千万万,有一些报酬丰厚,但也剑走偏锋,全看个人的本事了。   他不在意走/私是不是触犯法/律,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大量灰/色/地/带的存在就是他们生存的乐园。不过,若是付云行想,放弃也没什么,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有足够的资本站在付云行身边,如果一意孤行,反而违背了他的初衷,而他现在,其实也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收手……也没什么。   付云行的额头抵在周且舒锁骨下面,思考着怎么处理才是对周且舒最好的,他突然直起身,双手抓着周且舒的手臂,语气里带着急切,“你和……白曼合作,对她有多少了解?”他毕竟已经不涉及这块儿好些年了,对很多东西都不太了解。   周且舒隐隐明白付云行在想什么,“白曼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再走。”   “对,白曼在国/际/刑/警那里也是重点抓捕对象,只要……你能在这个过程中有所弥补……”付云行没说完的话两人都明白。   将功补过。   “好。”周且舒知道付云行说的是最好的办法。   他牵涉走/私,想完全压下去很难,想要一个人都不知道根本不用想,只能把知情人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说得好听点,叫戴罪立功,尽管周且舒不认为自己有罪,说得直白点,就是为他开脱罪名。   付云行仿佛脱力一般向后靠在床头,仰起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是个“双标”的人,让他把周且舒送到监狱里去?他做不到。   他宁可代替周且舒去坐牢,但他又明白周且舒绝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正如没见过付云行的失态,周且舒也没见过这么脆弱的付云行,仿佛碰一碰就会像淋了雨的蝴蝶一样跌落,他探身过去,把人拥在怀里,“你一直在做慈善,以后我也会一直做下去。”军/火/买卖不是造成伤害的源头,却是伤害者的武器,是战/争与屠/戮的帮凶。   付云行闭着眼,眼睫颤了颤,轻轻用鼻音应了声。他自认为一直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做这种违背道义的事,包庇,他一向不齿,但这一次,却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愧疚、悔恨几乎要将他心里的那只船打翻了。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眼里的阴鸷就快化作实质溢了出来,他应该更早警醒的,爱一个人不是要让他痛苦。他早该想到,知道他参与走/私,付云行一方面是悔恨他走了一条歧路,怨自己没有教导好他,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另一方面,付云行一定会选择包庇,这么做又有违本心,这样的矛盾才让付云行更加痛苦。   周且舒后悔了。   但是他没办法再去改变发生过的事情,只能从现在开始弥补。   付云行精神本来就不好,这么一通刺激下来,人早就疲惫了,只是即便睡着了,他的眉头还是紧蹙在一起。   周且舒把人小心抱在怀里,用信息素安抚着付云行,付云行对他的信息素是有感知的,很熟悉,稍稍缓解了人的不安。   周且舒看在眼里,在付云行的眉心吻了吻,等人睡熟了才轻手轻脚下了床。书房里没有开灯,周且舒站在拉了一半的窗帘边,看着楼下院子里彻夜长亮的暖黄灯光,拿出了手机。   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周且舒的神色没有放松一点,白曼敢算计他,敢把一切都告诉付云行,就该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周且舒转身想去看看付云行的情况,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人就站在门口,为了方便留意付云行的动静,周且舒没有关门,他顿了顿,走到付云行跟前,两人身高相仿,平视着对方,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付云行并没有睡得很熟,周且舒起来的时候他就隐约有感觉,本来就不安稳,周且舒一离开,他没过一会儿就醒了。   周且舒看到付云行赤脚踩在地上,虽然铺的有地毯,但他还是将人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作者有话说:溪溪写的时候也很纠结,到底怎么处理更好,要不要让且舒去牢里待几年,后来决定还是不要了,且舒上一世死在监狱里,这辈子就算了吧,舍不得o(╥﹏╥)o,再说,付爸爸正直,但是也很护短呀,所以,他宁可自己心里折磨自己,把自己折磨到死,也不会把且舒送进牢里去。   另外,今天双更哦,十点多还有一更!!】 第五十四章 也是件好事   付云行的眉间满是困倦、疲惫与担忧,没有抗拒周且舒的动作,甚至是有些乖顺的。   周且舒把被子给人盖好,“睡吧。”   付云行很累,却不想睡,“且舒……”   “嗯?”   “你答应我要收手的……”   “嗯。”   付云行眨了眨眼,微微低下头,“对不起……”   周且舒面色愈加冷沉,在捏着付云行的下巴让人抬起头来的瞬间又柔和下来,“不是你的错。上帝造人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众人还是分了好坏,这不是上帝能够左右的,你不是上帝,你能影响我,但不能左右我的成长。”   付云行脑海里那个小小的孩子的形象还很清晰,那么乖巧懂事,他怎么都想不到周且舒为什么会走到走/私这条路上来,“且舒,你……”   周且舒看着眼前的人,心疼也自责,“我会处理好的。”   付云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转口道:“明天……让宁远来一趟,我们……从长计议。”   “好。”周且舒应着,抚了抚付云行的面颊,“你要相信我,必须相信。”   付云行心里颤了下,突然反应过来,这时候,他不该是被安慰的那个,本该是他来承担这一切,而不是让犯了错的孩子去独自面对,他不能在这时候倒下,或者在孩子面前流露出软弱的情绪,“嗯,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能处理好。”   付云行骤然变化的情绪周且舒能感觉出来,心里一阵酸涩,忽而软了下来,“现在能睡了?”不管什么时候,付云行考虑最多的都是他。   付云行往里侧挪了挪,“不早了,你也睡吧,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说。”他在书房门口站了几分钟,周且舒打的电话他听见了几句,他自认为自己对周且舒算是了解,但实际上,有的是他不知道的事,早在周且舒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了,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里疼宠的孩子长大了,与他想象中的模样已经相去甚远。   只是,哪怕周且舒走错了路,付云行也依旧爱着他的孩子,他的……爱人,错了,拉回来就好,就好。   周且舒看着昏昏夜灯下付云行模糊的面容,在人眼角亲了下,闭上眼,将思绪理清楚,在天色亮起来的时候才眯了会儿,付云行一动,他就醒了。YU XI ZHENG LI   付云行心里有事,就是再累,也睡不安稳。   看着付云行缓缓转醒,一双黑亮的眼睛蒙着层水光,润泽而明亮,周且舒就觉得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只要付云行能开心,怎么做都好。   任宁远带着一肚子疑惑,付云行让他去家里,又不说什么事,坐在书房,听周且舒把事情简洁地说了一遍,不由得瞪大了眼,周且舒参与走/私?!没跟他开玩笑吧?!!!周且舒才多大,还不到十九岁,深蓝科技就足够惊掉众人的眼睛了,现在居然告诉他周且舒还走/私/军/火?是他落伍了?!   周且舒其实隐瞒了一点,他开始走/私的时间更早,不是在几年前,而是在付云行收手的时候,是他补了付云行退出后留下的空缺,不然,付云行也不会那么顺利地退了,各方倾轧的势力势必要找个平衡和新的合作伙伴,那是个切入的好机会。   不过,那时候,周且舒还没有考虑到以后还会面对这样的问题。   任宁远在付云行的视线里把惊讶都收了起来,咳了两声轻轻嗓子,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其实想把且舒从里面摘出来不难,白曼的势力不麻烦,麻烦的是她背后的势力,现在,我们要明确的一点是,我们暂时不需要考虑白曼背后的人,先把白曼解决了。”   付云行拢了下外衫,任宁远和他想到一块儿了,“国/际/刑/警也在通/缉白曼,我们完全可以和他们合作,把白曼连带她在国外的势力一起解决了。”   “对,且舒……”任宁远顿了顿,看了看付云行,又看向周且舒,“你对白曼应该比较了解吧?”   周且舒坐在付云行身边,握住了人放在腿上的手,道:“她在国外的据点我很清楚,交给我没问题。”   话音落下,付云行和任宁远都怔了怔,周且舒能那么了解白曼的势力分布,甚至是每一个据点,可想而知人自己的能力有多大,任宁远微微皱起眉,“这样就好弄多了,不过国/际/刑/警那里,任家没有门路,可能要麻烦一点,给我点时间。”如果周且舒没有牵涉其中,只需要国/际/刑/警的配合就行了,但是现在事关周且舒,必须要有高/层/ling/导把各项公/文、备案给圆过去。   周且舒的食指在付云行手心里安抚性地挠了两下,“我在……M国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人,他在ICPO(国/际/刑/事/警/察/组织)任职,能帮我们。”他不能说认识很多人,只是因为前世跟随付云行,也知道了很多人的辛秘,现在拿来当把柄或者是刻意接近都很好用。   付云行暂时没有去追究周且舒认识ICPO人员的事情,能把走/私做得滴水不漏,周且舒的能力和人脉都不需要怀疑,他看向段旭,“至于国际舆论和国内舆论,我们来做,关键是国际上。”   任宁远迟疑地问,“你是想用国际舆论来给国内施压?”   “这是下策。”付云行并不想这么做,如果能把周且舒参与其中的事情瞒下来自然最好,只要没有人从中作梗,如果不能,就可以借助一下国际舆论。   “行,我今天回去就着手安排,这上面,阿霖能帮忙,至于乔老爷子那里,还是瞒着吧?”   “嗯。”   任宁远也不多留,有些事情,他说了没用,付云行做出现在这个决定想必考虑了很多,人心里面估计不好受。他现在得回去跟他大哥商量怎么处理更合适、损失最小。   周且舒又陪付云行待了会儿就去公司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任宁远上午去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下午抽空去了趟公司,有些话他还是觉得应该问问周且舒,当着付云行的面并不是很方便。   周且舒看到任宁远,就知道人的来意,他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任宁远笑了下,“好小子,本事挺大。”   周且舒没有应声,任宁远真正想说的摆明了不是这些。   任宁远收了唇边的笑意,“你知道云行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走/私/军/火,你就不怕他知道?”周且舒不是自大的人。   在周且舒的规划里,白曼不会来G国,付云行自然也不会知道,但是他没想到白曼会对他产生兴趣并因此回了国内,上辈子白曼虽然对跟她合作的付云行有些不一样的感情,但是也在国内发展这么多势力。至于他为什么要走/私,很简单,他的目的不管是什么,一直都很明确。   一开始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上辈子接触得很多,说是轻车熟路都不为过,付云行收手,他接过去也顺理成章,后来是想要站在付云行身边,成为他的爱人,而不仅仅是儿子,周且舒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本,来回应付云行的犹疑以及……公众的恶意猜度,走/私,很方便,他对这一块太了解了,想赚钱,再简单不过了。   周且舒的唇角微微下压,“我不想做被庇护的那个人。”他想要成为付云行可以依靠的存在。   任宁远打量着周且舒,越发觉得这个刚刚成年没多久的人真的不简单,周且舒不仅敢想,还都付诸了行动,大多做得还挺成功。   任宁远叹了口气,他能理解周且舒的想法,换了他也是一样的心情,“我知道了。事情已成定局,改不了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度过这一次……危机,以后你别再牵涉到这种事里面来了。赚钱的方法那么多,何必要去做云行一定不会认同的事?”   周且舒应了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军火商,他也做够了,全身而退,就是他现在的全部所求。   任宁远待会儿还约了人,没有多留,“我话就说到这儿,你自己掂量,我先走了,我那边搞定了再跟你说。”   任宁远走了没一会儿,叶泊就来了,周且舒只说面谈,其他的没有透露,听完事情的大致经过,叶泊耸了耸肩,“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你不也料到了付哥可能会知道?”   周且舒确实想过付云行如果知道了会怎么做,他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是牢狱之灾,死/刑?不至于,最多让他在里面待几年,但是,事实上,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他的处理……出乎意料。”   叶泊了然地笑笑,“换个角度想想,这不也是件好事?至少说明付哥比你想的还要在乎你。”甚至为此去违背自己的价值观。   周且舒冷冰冰的眼风扫过来,叶泊笑眯眯地闭了嘴,其实在他知道付云行怀孕并且愿意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他就确定付云行对周且舒的感情不一般了,付云行是什么人,虽然是beta,但是付云行本身的优秀足够让人忽略第二性别了,这人也一直没把三种性别当做划分高低的标准,付云行怎么可能委身于人呢?还能给别人生孩子,压根不用说别的了。   周且舒并不怀疑付云行对自己的感情,他只是在意付云行心里的矛盾与难过,“这几年你也赚了不少,现在收手,自己把线路和人员都处理干净,没人知道你也牵涉其中。”   叶泊依旧笑着,疏疏朗朗的,“这么临阵脱逃不是我的作风。”   “怎么做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不用我教你吧?”   叶泊终于把笑容收了起来,周且舒说得很对,他明白,“好。”叶泊没有多说什么,这份情他承下了。   周且舒把整理好的文件递给叶泊,“该疏通的地方你自己办。”   叶泊一边应着,一边打开文件袋,越看越心惊,这些黑料足够让一群人下马了,“这些东西你都哪儿来的?!”   【作者有话说:两更达成~】 第五十五章 必须要去的鸿门宴   周且舒只说,“我有我的渠道。”重生一次,他早就把这些人的把柄都收集起来了,有免费的资源为什么不用?   看周且舒不想多说,叶泊就没再追问,“行,我一周之内把东西都处理干净。”   “不,三天。”   叶泊把文件装回袋子里,三天,时间太紧了,“我知道了,三天,绝对处理妥当。”周且舒不是在难为他,局势摆在面前,不由得人不往前赶。   周且舒自己也在忙。   叶泊快走到门口了,又折回来,“等这件事过去,你儿子是不是就该出生了?”叶泊知道周且舒一早就打定主意要选手术。   “怎么?”   叶泊说不担心是假的,白曼显然是冲着周且舒和付云行来的,“你自保没问题,但是付哥现在情况特殊,你……保护好他们。”   “我知道。”   叶泊明白自己说这些话有点多余,他不是个婆妈的人,但是他不能不担心,“有需要的地方就说。”   “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叶泊伸手,握拳,在周且舒肩头锤了一下,“走了。”   看着关上的门,周且舒陷入了沉思,叶泊担心的正是他担心的,白曼可能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对付云行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就看谁的本事更大了。   周且舒回到家的时候都十点多了,一进门段旭就迎了上来,告诉他付云行在小书房等他。周且舒的脚步稍稍一滞,径直回了房间,寝室里的夜灯开着,相连的书房里却没开灯。   周且舒先打开了柔和些的壁灯,看见付云行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他走过去,坐在付云行身边。   付云行察觉到光源和动静,睁开眼,眼里很平静,直接道:“白曼联系我了,我想再见她一面。”   “不行。”周且舒根本没有多加考虑。   付云行看向周且舒,“你应该明白,我明明可以选择把你支开,但是我没有那么做,我不想瞒着你。且舒你明白吗?”   周且舒绷紧了唇角,“我们和她没有什么好谈的。”   “你知道白曼背后是谁吗?如果她把所有的事情都都告诉那个人,甚至那个人原本就知道一切,我们……怎么办?”   周且舒沉默着。前世,白曼也来过G国,是为了跟付云行谈合作,但是并没有逗留太长时间,也没有节外生枝,白曼和付云行只是合作关系。这一次,阴差阳错的,白曼居然对他起了心思。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的手,人的手很凉,他揉搓了几下,握在手里暖着,“你不能去冒险。”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眉眼虽然冷厉,神色却柔和得很,“你忘了?我的身手还不错,自保没问题。”   “那是以前……”周且舒话一出口又停了下来,松开一只手覆在付云行的肚子上,缓了缓才接着道,“你不考虑自己,也不能不顾及孩子,不顾及……我。”   “……白曼很警惕,我去了,是一个机会。”付云行的手叠在周且舒的手上,轻轻拍了下,又握住。   周且舒回来之前跟任宁远就站在的情况沟通过了,白曼的据点他们基本上掌握了,但是人在哪里他们确实还不清楚,而拖的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大。   付云行说的没错。   如果一定要去,周且舒可以代替付云行去,但白曼八成会起疑,周且舒明白,所以他提都没有提,比起让付云行去冒险,他宁可选择最坏的一种结果,“我不赞成。”   付云行理解周且舒的顾虑,但是目前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这件事听我的,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从小到大,付云行对着周且舒的态度都很温和,几乎没有这么强硬的时候,他把这个介于大男孩和男人之间的人搂进怀里,软下了语气,“相信我,好不好?”   两颗心脏贴合在一起,alpha出色的观感放大了心脏跳动的频率,周且舒想拒绝,最终却只保持了缄默,为对方着想的心情是一样的。如果他不想让付云行去,有上百种方法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但是,他不能。   周且舒真这么做了,就是在付云行心上插刀子,付云行不会愿意做完完全全被他保护的那一个,责任、担当,让付云行永远都不可能选择躲在后面。   ——爱一个人的同时,更要尊重他。   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腰,稍稍偏头,在人颈侧亲了下,一触即离,周且舒的下巴抵在付云行的肩窝里,没有放多少重量,他的声音很低,“时间定了吗?”   付云行靠在周且舒身上,微眯着眼,放松了紧绷一天的精神,“明天晚上七点。”   周且舒把工作过了一遍,“我会把其他的事情都安排好。”   “嗯。”   “你要保护好自己,你活着,我就活着。”   “……嗯。”付云行知道周且舒说得出就做得到,他……只能尽力去做,熬到现在付云行早就困了,精神一松懈,靠在周且舒身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周且舒搂着人,付云行绵缓的呼吸扫在他的脖子里,柔软地像暴风雨后从云层里探出的第一抹阳光,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想去占有。   周且舒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如果付云行坚持,那他也会尽自己所能去保证人的安全,万一出什么事,他会和付云行一起承担。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亡。   周且舒闭上眼,将所有的阴翳都锁在了眼帘内侧。   第二天。   付云行摸了摸肚子,胎儿很快给了他回应,付云行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今天又要委屈孩子了。   段旭打发了李可慧去准备晚餐,在卧室里找到了付云行,他猜得到这人要做什么,“先生,今天不管怎样都会有一个结果,白曼他们跑不了,您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周且舒一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段旭心里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付云行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不如以前。   付云行看向段旭,“你不用劝我,怎么做最好……我很清楚。”不管是白曼,还是外界的公众,公开他怀孕的消息没有一点好处。   白曼虽然不在意周且舒找别的omega,但是难保不会在意周且舒和别人的孩子,至于公众,明辉和……周且舒,还有他自己的风言风语已经太多了,刚刚平息下来没多久,他不想再找麻烦,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再说。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比上一次,虽然付云行孕期出现了很多问题,人也消瘦了很多,快八个月了跟正常情况相比要小一些,但是这时候再用束腹带确实很勉强。   慢慢勒紧的腹腔引起了胎儿的不满,腹部的挤压让付云行呼吸不畅,还有压不下去的呕吐感,付云行转身靠在落地衣镜上,冰凉一丝丝渗透进肌肤和血液,但是他没有试图换个舒适一点的地方,冰凉,反而能将他从疼痛和憋/涨/感中拉出来。   将拉紧的束腹带松了点,付云行的呼吸才顺畅了些,今天晚上,注定不好过,但是再难,他都要过完。   这一次还是段旭跟付云行一起去,李可慧看着没有动一口的晚餐,绞紧了手指,但愿……但愿他们家先生、少爷和小少爷都能平安无事。   路上,付云行接了周且舒打来的电话,两人并没有聊几句,付云行就听到了那边叫周且舒的声音,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付云行听得出来,是肖安扬,这会儿,周且舒应该很忙吧。   到了约定好的会所,进了包间,付云行和段旭并没有见到白曼,而是范屏和几个保镖在等他们,范屏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隐约间带着一点煞气,“还请付董配合一下,小曼在另一个地方等你。”   付云行和段旭配合着交出了手机,等人拿着仪器扫描了全身,付云行才开口,“你们倒是小心,怕什么?”   范屏把手机、手表等配件装在牛皮纸袋里,递给身后的保镖,“想全须全尾地离开,自然要小心。请吧。”   一行人从另一边的门离开,上了车,帘子遮着,付云行也没有去撩开的意思,白曼确实谨慎,付云行靠在靠背上,腹部一阵阵发紧,他缓缓地出了口气,闭上眼,将微微颤抖的手叠起来,扣在掌心的指甲已经泛了白。   一路上很平稳,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停了下来,范屏下车,保镖也给付云行开了门,付云行努力把呼吸放缓,理了下西装衣领,又拢了下大衣,下车。   付云行的视线并不怎么遮掩地扫了一圈,看起来是个小型停车场,范屏做出“请”的动作,“走吧。”   付云行身体不舒服,没有察觉到异样,段旭发现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不在陆地上了,极轻微的、几乎感觉不到的晃动,空气的湿度,海洋的气味,无一不显示着他们是在……海上。   走了几分钟,长长的走廊上铺着奢华的欧式地毯,付云行在看到黑沉的海面和远处的灯火时,没有流露出一点别的情绪,游轮缓缓移动着,几分钟的时间已经离开了海岸。   进了大厅,白曼正在等他们,看见他们进来,扬了扬手指间夹的烟,“把见面的地方定在这里,付董不会怪我吧?”   付云行坐下,调整了下袖口,“都摆了鸿门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 第五十六章 做主的是我   白曼眯了眯眼,付云行今天给她的感觉跟上一次不太一样,似乎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或者说是凌厉了很多,有意思,“摆明了是鸿门宴,付董还要来,可见……对Zhou的感情不浅。看在Zhou的份上,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敢来,这条命我留给你。”   “我倒是要谢谢你?”付云行相信人性本善,但是他不认为白曼会简简单单放过他,白曼睚眦必报,当年的事情……还没完。   “这倒不用,”白曼吸了最后一口烟,示意侍者上菜,“这些都是你们这里有名的菜式,想必符合付董的胃口。”   看着眼前精致的菜式,付云行没表现出什么,从容地拿起了刀叉,只是站在他身后的段旭本来就提着的心提得更高了,付云行体寒,以前就不能沾海鲜这类东西,现在凉性的食物更是一点都吃不了,何况付云行今天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   白曼看着付云行,眼角挑起,是妖媚的弧度,“付董,你怀孕了?”   付云行手中的刀子一顿,没抬眼,“好眼力。”   白曼笑了声,吐出的话轻飘飘的,“不是我眼力好,而是你身上的信息素……出卖了你。我没想到,付董居然和自己的……儿子搅在一起,还怀了他的孩子。”   付云行和周且舒的情况周围的人都心照不宣,没有人在付云行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乍一听,刺耳得很,付云行没有表示,但是段旭冷冷道:“白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白曼把餐刀在手里转了一圈,“我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   “尊重总是相互的。”付云行知道白曼在意什么,她的母亲跟周且舒的母亲一样,不,刘婉只是陪酒,而白曼的母亲却做得更多。   付云行知道不是信息素的问题,他出发之前专门泡了澡,保险起见还用了消除信息素的药/剂,白曼不可能闻得出来,一定是……他身边的人走漏了消息。   白曼的唇角斜斜地挑起,又归于平静,“这个孩子是周且舒的,你把他生下来,我会好好待他,本来我今天没打算把你留下来,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你跟我一起走,将来……有你享受不尽的时候。”   “你的好意我接受不起。”   “这由不得你。”   付云行放下刀叉,他总共吃了没几口,但是胃里已经疼了起来,连带着一直隐隐作痛的腹部,整个腰腹疼成了一片,付云行不再跟白曼说废话,问,“我想知道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喔~付董难得这么直白,”白曼拿出一支烟,范屏上前一步给人点上,她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才道,“只是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   付云行其实有所猜测,但是确定不了,他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问,“你约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白曼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烟雾缭绕升起,正好模糊了人的面容,“我跟Zhou聊过,他不是很在意付云辉,所以我只好换一个筹码了。再过一个小时,这艘轮船就会离开G国境内,等zhou发现的时候,我自然会联系他的。”白曼清楚付云行来见自己不会告诉周且舒。   付云行没说话,只是微微皱起眉头。   白曼心情不错,“你们可以去看看付云辉,他在我这里可过得……很滋润。”   付云行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白曼说的是什么意思,自知跟这种人没有道理可讲,他虽然没有把付云辉真正当做亲人,但是人毕竟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被牵连了进来,他不能不负这个责任。   在付云行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白曼扬了扬燃到一半的香烟,“对zhou的孩子好一点,快八个月了吧。”   付云行目不斜视,能知道他怀孕,那知道月份也在情理之中,“不劳费心。”   白曼无声地笑了笑,嘴硬有什么用,到了她的地盘,就得听她的。   付云行走得不快,段旭隔了半步跟在后面,心里担忧,付云行的状态不对,虽然没有大的异样,但是凭他这些年对人的了解,一定出问题了,他能想到的……只有孩子。   跟着范屏有了七八分钟,三人在门前停了下来,门口看守的人恭恭敬敬地开了门,不同于走廊的明亮,室内很昏暗,只有床边亮着一盏灯,将床上的人暴/露在了几人面前。   房间内的温度比外面要低,付云行冷凝着脸走进去,付云辉浑/身/赤/裸/,不/着/寸/缕,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几人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吸引人一点的注意力,付云辉还是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双眼呆滞着。   付云行见不得人身上那些紫/红/交/错的鞭/痕,手抓着衣襟要脱外套,段旭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付云行的手,从沙发上拿了条毯子盖在付云辉身上。   付云行想弯腰去看看付云辉的情况,但是稍微一动,早就绷紧了的腰腹立刻发出了抗议,段旭见状立刻上前探了探付云辉的颈动脉,给了付云行一个安心的眼神,付云辉的身体上有些伤,都是调/教造成的,不过他们都能预想到,最重要的不是身体上的创伤,而是精神上、心理上的。   付云行转身瞪着范屏,“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范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依旧冰凉而瘆人,“你不都看到了?放心,没标记他。”   付云行就算是对这个世界ABO的设定多多少少还有些不适应,但是他也知道,比起标记,在不标记的前提下,折磨人的方法更多,毕竟,被标记了的Omega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雨西敏感度会降低很多。   潮湿腥咸的海风从没关上的门灌进来,付云行攥紧了拳头,每一寸肌肤都泛着冷意,几人僵持着,空气都有些凝固了。   突然,几声枪响打破了沉寂。   范屏的眼神一变,即刻拔出/枪对准了付云行,“你们做了什么?”   段旭站到付云行身前,将人拦在身后,“你说呢。”   范屏没有时间多想,直接开/了/枪,不管出了什么事,一定跟付云行脱不开关系,他担心白曼。   段旭的身手很利落,护着付云行找好了掩体,又返回床边,一拉一裹,将付云辉踹下了床,掉在里侧,正好避开了子/弹。   一阵密集的枪声之后,是又一片寂静,段旭瞄了眼现场的状况,范屏对白曼很忠心,现在应该是走了,剩下的基本上就是走廊里的保镖,从刚才进来时看到的情况来判断,大概有七八人。   段旭从鞋底里抽出一把细薄的短刃,看向身边的人,外面那些人还不成问题,只是付云行可能撑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付云行靠着沙发,一手按在肚子上,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腹中翻搅的疼痛像是好几把匕首在里面戳/刺/翻/搅,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没有哪一部分是不疼的。   极轻的脚步声靠近,段旭出其不意,将保镖端着的枪往上一抬,手一翻夺了枪,另一手跟上划破了来人的脖子,一刀毙命。解决这几个人一共花了不到十分钟,段旭确认他们都没有生命迹象之后,收缴了枪械,返回付云行身边。   段旭看着昏暗中付云行惨白的面色,担忧而急切地问道:“您感觉怎么样?”   付云行抓住段旭的手腕,牙关在打颤,“还好,你去……找且舒。”他并不同意周且舒跟特种部队的人一起行动,但是人一定不会听他的,白曼的目标除了报复,还有就是周且舒。   段旭反驳道:“少爷那边有人照应,您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付云行坚持,“这里位置……比较偏,白曼的人不多,没事。”   “今天早上少爷走之前特意嘱咐过我,要我寸步不离地跟着您。”   “你不要忘了,”付云行听着远处的枪声,心里着急,“付家做主的是我!”白曼太狠,周且舒断然不会跟人走,他就怕白曼什么都不顾及要鱼死网破。   段旭犹豫着,“正因如此,保证您的安全才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当过兵,应该知道……服从命令才是你的职责。”   “我曾经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段旭……”付云行松开段旭的手腕,按在地上,“且舒不能有事,我这边……暂时没有危险,如果不是我现在的身体过去反而会……成为累赘,我想自己去。段旭你明白吗?”周且舒远比他自己的安危要重要。   段旭凝视着付云行,他明白这个人看重什么,“我知道了。”   段旭将两把枪的子弹填充好放在付云行手边,“您待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去吧。”   段旭花了几分钟把附近几间房排查了一遍,没人,一路往枪响的地方——也就是他们刚才待过的大厅那边而去,路上还解决了几个零散的保镖。   付云行微微仰头靠在沙发上,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颤抖的手指搭在皮带扣上,心里挣扎而犹豫,这时,躺在床里侧一直没动静的付云辉爬了起来,毯子从身上滑落也没有在意。   付云行看着人进了旁边的小房间,两分钟后穿着衣服又出来,拿走了他旁边的手枪,付云行猜着人是要去报仇,扶着沙发勉力站起来,想拦付云辉让人别轻举妄动,却被对方投过来的眼神给惊了下——付云辉的眼神空洞而缥缈,没有一丝人气,仿佛是个傀儡娃娃。   付云辉出去后,付云行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按着腹部滑坐在地上,风衣遮掩下,西裤已经泅湿了贴在腿上…… 第五十七章 不会有事的   周且舒确实跟着一起来了,他不能不来,付云行在这儿,他怎么可能不来。   游轮已经驶到了国***境***线上,特***种***部***队和国***际***刑***警联手,很快就把整艘船上白曼的人都控制住了。   白曼被逼到船尾,范屏受了伤,但还是牢牢将人护在身后,白曼到了现在依旧显得美丽而危险,说话间像是蛇吐着细长的信子,“Zhou,我真是小瞧你了。”   “你错在针对不该针对的人。”周且舒的眼神浸冷,像是沉着千万年的冰川。   白曼笑笑,“你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付云行?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他的,哦,对了,还有你儿子。付云行现在的状态可称不上好。”   “他在哪儿?”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白曼到现在不可能还不明白周且舒和付云行是配合着给她下的套,“你错就错在给自己找了个软肋,zhou,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愚蠢。”   “他不是我的软肋。”周且舒只说了这一句,不想再跟白曼纠缠下去,她一定还安排了什么,转头跟巴里特(Barret)交代道,“他们交给你了。”   巴里特摸摸自己的小络腮胡,笑道:“知道知道,赶紧找你爸去吧。”他跟周且舒好些年的交情了,对周且舒和养父付云行之间的事情不说都清楚,也知道个大概。   周且舒在见到段旭的时候就把人赶走了,他这边都是部***队精锐中的精锐,能出什么问题,段旭怎么能让付云行一个人?!如果不是白曼的人缠着他,他一早就去找人了。   白曼看着周且舒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在范屏耳边问,“让人去了?”   范屏稍稍侧过头,“已经安排好了。”   巴里特吹了声口哨,把两人的视线拉到了自己身上,“美人儿,乖乖束手就擒不好吗?看你现在这个狼狈样,衣服都乱了不是?”   “觉得我狼狈?”白曼挑唇一笑,狼狈算什么,只要活下去,就不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周且舒循着段旭跟他说过的路,找到了那间房间,只是他到的时候,段旭正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满是焦急,周且舒就知道出事了。   段旭看到周且舒,焦急又自责,“先生和付云辉都不在里面。”   周且舒沉下脸,“去找。”   “是!”   段旭带着人以这间房间为中心四散开去找,周且舒压下心里的烦乱和隐隐的恐惧,在沙发后付云行待过的地方蹲下身,找到了一枚扣子,是衬衣上的,地毯细密的绒毛有点湿了,周且舒轻轻捻了捻,又闻了闻,脸色顿时更沉了。   如果付云行身上还沾着他的信息素,只要在百米范围之内,他一定能找到人,但是没有,付云行用了药剂,身上一点信息素都没留下,他想找到人也只能一点点排查了。   半个小时过去,周且舒担忧逐渐积累起来,心里的弦越绷越紧,巴里特那边已经结束了,范屏为白曼挡了几枪,当场身亡,白曼落海,已经派人去找了,暂时还没有结果。   周且舒望着越来越沉的夜色,身上的气压极低,就是那些自诩佼佼者的alpha也不敢靠近,突然,两声枪响传来,周且舒脚步一顿,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门大敞着,周且舒疾步进去,付云行的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里。   付云行手里还握着把枪,身边的两人倒下后,他看向门口的方向,煞白的脸上竟然还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是在安抚周且舒明显有些失控的情绪。   周且舒三两步冲过去接住了付云行软倒的身体,发现人整副身体都凉得刺骨。跟着他过来的三人都是alpha,感觉到从房间里面传来的堪称暴***虐***的信息素,都停在外面没敢进去。   付云行靠在周且舒怀里,腹中一阵一阵发紧,不是假性宫缩,他大致估摸着时间,宫缩间隔在二十分钟左右,还早,他抓着周且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没事……还早,别担心……”   周且舒一只手臂揽抱着人,一手去解付云行衬衣的扣子,扣子解开后露出了紧绷的束腹带,除下宽宽的束腹带,被压抑了几个小时的肚腹瞬间膨胀了起来,带来的酸涩疼痛让付云行蜷起了身体,却紧咬着牙关没有漏出一声呻***吟。   周且舒把付云行的皮带也给抽了,他把手覆盖在人颤动不止的腹部,冰凉凉的,僵冷得像是块冰,周且舒脱了外衣将付云行裹了起来,“我们现在就走,乖,没事的。”   周且舒把人抱起来,手下是一片湿冷,算算时间,付云行破水最少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他们有直升机,直接去医院,来得及。   直升机停在船头,周且舒往外走,周围人看到他抱着人出来,被周且舒的信息素逼退到两米开外,他们来之前只知道要救的是明辉的董事长,付家的掌权人,可是……付云行怎么会怀孕了?!   夜里起了风,海风很大,甲板上没什么遮掩物,将人刮得几乎站不住。   巴里特看着周且舒快步走过来,怀里抱着人,还神色阴沉,知道没好事,赶紧安排了直升机,“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善后。”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中***方的负责人任致远,这一次跟他们一起行动也是为了便宜行事。   周且舒点头,注意力大半在付云行身上,这个人,就是疼得浑身发抖,咬烂了嘴唇,也不肯发出一声呻***吟,喊一声痛,抓着他衣服的手抖个不停,贴在他胸膛上的手指冰凉得仿佛在寒冰里冻了好几天。   飞行员看着仪表盘,着急道:“油箱漏了!”   周且舒听到了,揽着付云行的手臂收紧了些,亲了亲人被汗水打湿的额发,转头看向巴里特,“去查看其它的直升机。”   巴里特的动作很快,检查的结果不容乐观,由于船上配备了重型***军***火,他们的直升机损坏了一部分,又赶紧去检查了剩下的,发现油箱都被打穿了,估计是白曼的人干的,他们一开始挑的这架还是情况比较好的。   付云行闭着眼,腹中的冰凉和疼痛搅成一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在又一阵宫缩过去之后,他喘了口气,呼吸的滞涩仿佛把他拖回了死亡的那个晚上,只是周且舒暖热的胸膛和手臂又将他拉了回来,付云行松开手摸了摸周且舒的侧脸,“别担心……轮船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驶回……港口,没事的……”   周且舒闭了下眼,稍微收敛了一些外溢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里有烈酒的气味,对现在的付云行来说算不上友好,“再……忍忍。”面对这种局面,他也……无能为力。   周且舒抬头,问飞行员,“油量还有多少,够不够飞到港口?”   飞行员看着油箱里的余量,被打穿的油箱在堵上之后,剩下的油量不多,“勉强能飞到港口。”   “那就走,现在!”   “好好!”飞行员忙不迭地重新启动了直升机。   看着直升机起飞,巴里特叹了口气,他跟周且舒的交情不算浅,也知道人喜欢自己的养父,为了达到目的,甚至设计了两人脱离父子关系,够狠,够决绝,他喜欢!   巴里特刚想跟身边的任致远聊几句,他一个手下就过来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们找到付云辉了。”   任致远点头,“我去看看。”付云辉毕竟是付云行的弟弟,周且舒的叔叔,就算关系不近,这次也确实无辜,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看看,把人带回去,怎么处置那都是付云行的事。   段旭看着对面的两人,打了电话安排人在码头上接应,然后挂了电话,“都安排好了,等我们到码头,救护车在那儿等着,我们直接去伊利爱莎,医院里也会提前做好手术准备。”   周且舒掰开付云行抓着他衣襟的手,手指交叉扣在一起,“没事的,嗯?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付云行笑笑,却显得苍白而虚弱,“嗯,你别……担心……”   周且舒尽量把自己的信息素放轻柔,不管是Omega还是beta,分娩的时候,有自己的alpha在场会好很多。   到了码头,周且舒抱着付云行上了刚到没两分钟的救护车,段旭则坐了前面开道的警***车,救护车来的时候就是一路绿灯,不然根本赶不上接人。   警***车在前,救护车在后,一路畅通,四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压缩了一半,二十分钟就到了伊利爱莎医院,一到就进了手术室,院长赵峰亲自主刀。   周且舒看着手术室关上的门,付云行冰凉身体的触感还留在他的怀抱里、臂弯间……   叶泊和乔方岳到的时候,门外只有段旭,叶泊问,“且舒人呢?”   段旭看了眼手术室,叶泊和乔方岳就都明白,周且舒肯定跟进去了,叶泊道:“这里我们守着,你去忙吧。”善后工作做不好,他们先前做的就白搭了。   段旭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好,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站了会儿,叶泊搂着乔方岳在椅子上坐下,“好了,别担心,赵峰的医术在国际上都是知名的。”   “嗯。”乔方岳一开始知道付云行怀孕,而且孩子的父亲还是周且舒的时候,心里的草***泥***马***简直跟狂风过境一样,付云行在他印象里,一直从容沉稳,温和而有礼,就是一个妥妥的邻家大哥哥。周且舒呢,逗不起的小孩,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他一度十分好奇,不过在叶泊的反复提醒下还是熄了一探究竟的想法,这不能怪他,职业病作祟。   乔方岳焦虑地戳戳叶泊的大腿,“付哥不会有事吧?”   “当然,”叶泊揉了揉乔方岳的头发,“别自己吓自己,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说:写警/车开路,一路绿灯这个,完全是对自己刚过完年的时候站在冷风口吹了十几分钟的一点小怨念2333333旁边路上的车从这个路口堵到了后面的路口。。。   另外一点,白曼会喜欢且舒很简单,因为两个都是一路人呀,下章崽崽正式上线啦~】 第五十八章 长开就好了   等了快三个小时,接近临晨一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叶泊和乔方岳跟着周且舒一直把付云行送进病房,待了几分钟,周且舒去换了无菌服,没有进配套的独立会客室,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叶泊和乔方岳跟上,手术还算顺利,只是孩子出生之后,发生了大出血,好在有惊无险,大人孩子都平安,只是需要好好休养。   叶泊先开口,“段旭先走了,他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嗯,”周且舒的视线从半开的门缝里移到叶泊两人身上,“方岳也先回去吧。”   乔方岳点点头,只要付云行和孩子都没事,他也就放心了,他还牵挂着家里的小孩,叶瑞祎很乖,但是晚上要是醒了,没他哄着绝对睡不着,刚才家里就来电话了说孩子哭着要找他。   乔方岳转头看了看叶泊,见人点了头,道:“好,我去楼下的新生儿科看看孩子,然后就直接回去了。”   叶泊拉住人,“让家里来接你。”天太晚了。   “知道啦。”   乔方岳走后,叶泊问,“你接下来的打算?”   “你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还有一点收尾工作,不要紧,明天再做也行。”   “不,你现在就回去,把一切都处理妥当。”   “……明白。白曼那边怎么样?”   “巴里特,你见过,他会跟任致远把善后工作做好。”周且舒把事情过了一遍,舆论上的事情付云行早就安排好了,从今晚就能开始,国内国外一起报道,关于明辉,关于他们,只会出现正面的报道。   “所以,现在就没我什么事了?”周且舒还真是把他摘干净了。   “闲?”   “还行。”   周且舒想了会儿,“深蓝科技这次损失很大,接下来还要你帮忙。”周且舒有把握明辉不会出事,但是一定会出现一些波动。而深蓝科技,一早的资本就不算太干净,这次为了剔除那一部分,损失不少,可以说是伤筋动骨。这段时间,他的主要精力会放在家里,以及处理后续事宜,深蓝那边暂时顾不上。   “这个没问题。”叶泊知道深蓝科技虽然损失大,但是慢慢的靠自己也能爬起来,不过有他帮忙,能省不少事。   “我会让安扬跟你联系。”   “好。”   叶泊没有再多留,设身处地想一下,这个时候,周且舒肯定想单独跟付云行待在一起,他做好该做的事就行了。只是,周且舒本来就不喜欢小孩子,付云行怀孕后,他多少能看出来,周且舒对这个孩子是有些排斥的,叶泊觉得,在付云行险些下不了手术台这件事之后,想让周且舒接受这个孩子,就更难了。   从始至终,叶泊就没有看见周且舒的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一秒,连一丁点关心都没有。   叶泊坐进车里,给乔方岳打了个电话就直接去了公司,让该加班的人都回公司,把事情处理好才是最重要的,周且舒都已经把最难的部分做完了,他也不能拖后腿。   周且舒站在走廊里,半开着门,一边观察着,一边跟肖安扬通电话,聊了快半个小时才挂断,又跟段旭、巴里特还有任宁远打了电话,不管是他该做的还是付云行该做的,他都会做好。   回到病房内,周且舒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给付云行掖了掖被角,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他现在只想陪在付云行身边,等人醒过来。   白曼说付云行是他的软肋,并没有说错,对他来说,付云行就是最重要的人,是他身体里最暖的那块骨头,但是,付云行不是他的弱点,因为这个人啊,温柔,坚韧,强大,因为这个“软肋”,他才是真的无坚不摧。   付云行是被疼醒的,腹部传来的不停歇、火烧火燎的痛感,他慢慢睁开眼,视线由昏暗到清晰,然后就是周且舒略带急切的声音,付云行偏头,转向音源的方向。   周且舒凑近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被子下,付云行伸手摸了下腹部,一阵刺痛,猛然回神,“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察觉到付云行的动作,周且舒道:“他没事,你感觉怎么样?”   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阳光显然已经是白天了,付云行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揉了下周且舒的头发,又落在人的脸颊上,“还好,你一晚上没睡吧,去休息会儿。”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的手,“别赶我走。”   “没有,只是去睡一会儿,你也累了。”   “不累。”   “昨晚上……”   “都处理好了,舆论上你也不用担心。”   “好。”   周且舒抬手按了铃,“我叫医生过来。”   赵峰带着医生护士进来,给付云行做了检查,“没事了,好好休养,一周之后没问题就可以考虑出院了。”   “好。”   赵峰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带着人出去了,守了一晚上,他也能松口气了,出了病房,赵峰一拍脑门,他还得去看看付家的小少爷,那也是个金贵的。   周且舒喂付云行喝了点温水,人现在还不能吃东西,“疼吗?”周且舒问完就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   付云行笑笑,“稍微有一点,不是很疼。”这个时候说不疼,反而有点欲盖弥彰,只是这样说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且舒趴在付云行旁边,脑袋搁在人的颈窝里,“再睡会儿吧。”   忽视不了的疼痛绵绵不断地传进脑海里,付云行根本睡不着,“去吃点东西,从昨天到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没吃?”   两人正说着,敲门声响起,周且舒直起身,这一层只有他们,赵峰应该不会这么没眼色,才出去没多长时间,“进来。”   李可慧进来,看到两人,眼眶瞬间红了,她担心了一晚上,直到段旭跟她说付云行和小少爷都平安才放下心,她想来医院,想了又想,还是等到了天亮,可以带早餐过去,那两人估计都顾不上吃饭。   李可慧抹了抹眼睛,“我带了早餐来,少爷吃一点吧,先生今天可不能吃东西,不过您放心,接下来的饮食都交给我,保证一两个月就给您养回来!”   “好,就交给你了。”付云行拍了拍周且舒的小臂,“赶紧吃饭。”   周且舒吃了点东西,眼睛不离付云行,李可慧看在眼里,没有多打扰,周且舒吃完,她收拾了餐具,“我想去看看小少爷。”   “去吧,就在楼下。”看着关上的门,付云行看向周且舒,眼睛里的光细细碎碎的,很柔和,也很亮,“我也想去看看宝宝。”   “再等等,明天再去看。”周且舒抚了抚付云行的额头,“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付云行沉默了一会儿,孩子是早产儿,现在应该是在保温箱里,肯定不能抱上来给他看,“且舒……”   “嗯?”   “你下去给孩子拍几张照片,我想看看。”   “我一会儿让护士去拍。”   “我不相信他们,你去,好不好?”   付云行温软的神色让周且舒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要求,“好,我一会儿就上来,躺好,别动。”   房间内只剩下付云行一个人,他小小地抽了口气,想动,却牵扯到了创口,疼得很,付云行缓了缓,望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微微眯起眼。   他让周且舒下去,一方面是真的很想看看孩子,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周且舒肯定没去看过孩子。   别人当然也关心他,但是新生命的到来总是让人欣喜,更多的注意力是在孩子身上,付云行很明白,但是周且舒不一样,周且舒的心思全然在他身上,孩子,不过是可有可无的。   周且舒下了楼,值班的医生护士看见他,恭敬又热情,把他带到保温箱前,“宝宝的器官功能基本上都发育完全了,只是毕竟是早产儿,体重和一些标准都没有达标,也比较虚弱,需要在保温箱里待一段时间。”   周且舒看着保温箱里小老头一样的婴儿,心里莫名有些嫌弃,“你去忙吧。”   护士走开后,周且舒仔细打量着孩子,他确实一丁点都不喜欢这个孩子,他不觉得自己对这个差点要了付云行命的小家伙能有多大感情。他当然明白付云行让他来的目的,尽管知道,但他只是顺从付云行的话而已。   周且舒拍了几张照片,对还没睁开眼睛的、皱巴巴又红通通的小婴儿没有一丝兴趣,转身就走,与其在这里待着,他更想上去陪着付云行。   付云行看见人进来,问,“都拍好了?”   “嗯。”周且舒在圈椅里坐下,弯腰,手肘支在付云行边上,把图片调了出来。   付云行看着手机屏幕小小的婴儿,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摸了摸,“很可爱。”   周且舒相信付云行的审美,只是人现在看小孩估计是加了厚厚的滤镜,说出的话听过就算,不用相信,也不用较真。   没听到回应,付云行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了,“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周且舒很少不回答他,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鼻音,他都没有错认过。   “……不觉得。”   付云行忍不住笑起来,结果又牵拉到了腹部的伤口,他没有显露出疼痛,只停顿了几秒,道:“很多小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他……又是……早产儿,长长就好了。”原来商量的是33周,现在连32周都不到。   “嗯。”付云行的任何一点异样都没有逃出周且舒的视线,付云行不说他也不会去拆穿,知道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付爸爸的滤镜确实很厚哈(*/ω\*)】 第五十九章 他不会当真   付云行又看了会儿照片,就让周且舒把手机收起来了,周且舒放下手机,去把窗帘拉开,留下外侧的纱层,关了室内的灯,又喂付云行喝了几口温水。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到现在才真的意识到他面前的这个大男孩,是真的已经长成了一个独当一面、能让人去依靠的男人。   在游轮上,破水的时候,付云行心里不能说完全不担心、不害怕,但是那种情况下,他别无他法,只能忍耐。看到周且舒的时候,他刚刚解决掉两个人,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付云行手里的枪落地时,周且舒已经把他接到了怀里,付云行蓦然就觉得,可以放松一些了。   付云行不会告诉周且舒,但是他心里都明白,那一瞬间的依赖与归属,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孩子,这个青年,这个男人,悄然住进他的心里,再也驱逐不出去了。   面对周且舒关切的眼神,付云行笑了笑,这个人的情绪难得外露,大多数都是因为他,“没事。昨天晚上的事怎么样了?”   “范屏死了,白曼落水,至今下落不明,还在找。对白曼国内外据点的突袭也很成功,基本上拔除了她的势力,一些漏网之鱼后续会继续追捕。   “从今天早上开始,国内国外会持续报道这件事,你放心,不会出现任何负面新闻。”周且舒该做的都做好了,白曼很聪明,很严谨,但是她同时也过于自信,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能逃得过检测的定位器不是没有,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那你……”   “都处理好了。”周且舒知道付云行顾虑什么,他虽然参与了昨晚的行动,但也只会以协作者的身份出现,帮助剿/灭/国际/毒/品、军/火/走/私/贩,明辉有功无过,都会是正面的、积极的,在舆论上对明辉有很正向的影响。   就算一些人知道真相,也不会去触付家、任家,以及乔叶几家的霉头。这几家明里暗里都是绑在一起的,一般人没那个胆量。而且,有点门路的,打听打听,就知道昨晚上的救护车和一些情况了。   付云行怀孕这个消息,内部圈子里根本捂不住。   再想想付云行和周且舒的关系,结合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明眼人都能明白个大概,这孩子还能是谁的?   付云行又问,“付云辉呢?找到了吗?”他当时实在是无暇去顾及付云辉了。   “找到了,他杀了个人,是调/教/师。”任致远跟周且舒说过了,找到人的时候,付云辉浑身都是血,不是自己的,而被他压着的男人,身上除了几处不致命的枪/伤,都是刀痕,几乎被砍/成了碎块。   付云行沉默了一会儿,问,“人在哪儿?”   “也在这家医院。”   “……过两天我去看看他。”   “嗯。”周且舒明白付云行的自责,说到底付云辉确实是被他们拖累的,只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付云辉也是有漏洞才被白曼盯上的,不全是他们的责任,“你别太自责。”   “……我明白。”   “要不要再睡会儿?”   付云行睡不着,不过还是用没打吊针的那只手掀开了另一边的被角,“上来,你也睡会儿吧。”周且舒熬的时间也不短了。   “好。”周且舒绕到另一边,脱鞋上床,半靠在床头,抬起付云行的脑袋让人枕在手臂上,把人圈到了臂弯里,亲了亲付云行的面颊,“是不是疼得睡不着?太疼了别忍着,可以吃点止疼药,没关系的。”   付云行稍微侧了侧头,“不至于,没那么严重。”他还没那么娇气,比起昨晚上撕裂一般的痛感,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疼了要说,”周且舒低头,下巴在付云行额头上蹭了下,“你教我的,有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嗯?”   付云行愣了愣,低低地笑了声,牵动腹部的伤口,他唇角的笑僵了下,收了起来,好在两人现在的姿势周且舒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周且舒居然学会拿他的话来反问,他还有什么好反驳的?孩子长大了,他也不该再拿以前的习惯去对待人了,“好,我知道错了。”   周且舒对付云行的乖顺很满意,只是这人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怀里人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清楚。付云行似乎开始慢慢真正地注意到两人身份上的变化,也开始慢慢地接受并且调整了。   虽然腹部还是很疼,付云行却勾了勾唇角,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问,“上次我跟你说的那几个名字,考虑得怎么样了?”   周且舒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只是他没往心里去,给孩子起名字,还是一个让付云行受了那么多罪,将来一定会抢走人注意力的孩子,他一开始就没把选名字这件事当件事,“你选一个就好。”   付云行的手被周且舒握着,他用勾起的无名指和小指在周且舒的手上挠了两下,“我都把名字都想好了,让你挑一个都这么懒啊?”   “不是。”   付云行靠在周且舒怀里,觉得跟贴着个暖炉差不多,而周身环绕的清雅的信息素也让他舒服很多,连带着腹部的疼痛都减下去了不少,付云行惬意地弯下眉眼,猜测道:“是不是早就忘记我跟你说的都是什么名字了?”   周且舒沉默着,他确实是忘了,想了半天,勉强想起来一个,“没有,叫其……煜怎么样?”他就只记得这一个了,还是因为听到的时候稍微想了下意思才记住的。   “正好,我也比较中意这个。”付云行微微笑笑,又试探着问,“孩子……跟你姓,好不好?”   周且舒顿了顿,他没想到付云行会跟他说这个,“为什么?”   “你不……愿意吗?”   “不是,”周且舒考虑着付云行的意思,瞧着人刚探出头来一点,他一反问,人就跟只小仓鼠一样又缩回去了,有点可爱,“能告诉我原因吗?”   付云行的眼神闪了闪,避开周且舒的凝视,原因吗,他其实不该提这个要求,这个孩子跟周且舒的关系越少越好,然而理智不可能一直占据主导的位子,情感终于在他太过于放松的时候短暂地拿到了主控权。   ——如果……如果孩子能跟周且舒的姓,周且舒是不是能多多少少喜欢这个孩子一点呢?   付云行抿了下唇,“没什么……”   周且舒向下滑了滑,将人小心地揽抱到怀里,“我恨周世俊。”他不喜欢这个姓氏,从小就不喜欢,像恨周世俊一样,他恨这个姓氏。   只一句,付云行就明白了,“且舒……”   周且舒的手指堵住付云行的双唇,轻声道:“没关系。”他不想听付云行道歉。   付云行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觉得比起自己对周且舒的了解,周且舒更了解他,这哪是是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啊,简直是只没养大就爬到自己头上的小狼崽子,不过,不管怎么样,再张牙舞爪像个闯祸不学好的小混蛋,周且舒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周且舒错开一些,嘴唇贴在付云行耳根处,“我们结婚吧。”   付云行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话,周且舒说什么?结婚?!付云行想都没想过,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结婚,他们不能!   周且舒难得做这种事,他以为自己够冷静,可以等到十拿九稳再开口,但是他不想,付云行曾经给了他一个家,现在……他想把这个家还给他的父亲……他的爱人,尽管有些不太一样,但是周且舒毫不怀疑这样的状态才是他……他们真正想要的。   付云行无力地推了下周且舒,身上并没有多少劲,“不行……”   周且舒说出这句话是有些冲动了,但是他并不后悔,付云行总是不太相信他,他能感觉到,哪怕付云行隐藏得很好,“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周且舒想不明白,只是他的话对付云行来说确实太过突然了,“我说过,就会做到。”周且舒没有追问,付云行现在身体虚弱,他不想人的情绪再紧绷,慢慢来,他们有的是时间。   付云行在周且舒信息素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或许这只是人一时兴起说说呢?没关系,没关系……   付云行不会当真。   接下来两天,只要打开手机、电视,总能看到那场国际级别的围剿,一下子端掉了那么大一个贩/毒、军/火/走/私集团,对国家来说不失为一个彰显实力的机会,在国内的舆论也做得很好,这场危机基本上是过去了。   来医院看付云行的人不多,够格的人本就没几个,周且舒提前把消息都发出去了,都别来,来了也不见,在知道两人关系之后,也没人对周且舒的话抱有多大怀疑,付云行对周且舒一向宠爱,就是现在两人的关系有所转变,估计也轮不上他们说什么。   付云行倒是没觉得自己有多弱不禁风,过了头两天,他感觉已经好多了,除了还有些疼,呼吸障碍、反胃和其他的不舒服都消失了,是难得的轻松,被周且舒拘在床上两天后,付云行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孩子。   【作者有话说:付爸爸虽说是不拿且舒当孩子了,但是骨子里的习惯一时半会儿甚至一辈子都改不掉,宠爱而纵容啊~(*?▽?*)对且舒说的结婚这件事,他不是不想当真,是不敢当真呀。   煜:照耀、火焰,引申作火光、光亮。其实是互为对方的光亮和指引呀(*/ω\*)至于“其”,跟“且”一样都是虚词,emmmmmmm,大概是给自己古汉的一个交代23333】 第六十章 他需要时间   付云行坐在轮椅上,看着保温箱里的小婴儿,伸出手贴在箱壁上,小小的孩子正在睡,皮肤还有些皱皱的,确实挺丑的,不过很可爱,也还是好看的,这是……他和周且舒的儿子啊。   付云行压低了声音,眼睛一点没转开,“且舒,你说他什么时候能醒?”   等了半天,付云行也没听到回应,转头去看,周且舒正盯着他,眼神里闪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波动,“怎么了?”   周且舒弯腰拉了拉付云行腿上搭的毯子,把轮椅往后撤了一点,推着人往外走,“赵峰说你要好好休息。”   付云行知道周且舒是担心他的身体,“我们才下来不到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了。”   付云行愣了下,他记错时间了?不会吧。不过他也没有过多追究,“你不用去公司吗?”现在应该正是忙的时候。   周且舒推着付云行进了电梯,“周文妤会把需要我处理的工作送过来。”周且舒没说出来的话是,他不在医院盯着,付云行肯定会腻在楼下新生儿科室里。   “……这样也好。”   周且舒自然不会告诉付云行,他就是问过护士小孩睡着了才带人下去的。   从电梯出来,两人并没有直接回病房,而是去了精神科。   付云行的神色有点担忧,还有点忐忑,希望付云辉没大事吧。   周且舒跟医生说了要过来,医生带着两人去看付云辉,站在玻璃窗外,把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付云辉呆愣愣地坐在飘窗上,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整个人毫无生气,连付云行在船上见过的那些狠厉决绝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付云辉在短短一周之内经历的事情对身体和心理来说都是一次摧残,虽然没有标记,也没有被人/侵/犯过,可能是为了方便,在调/教的时候都是用的道具,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换了人来,付云行不敢去想后果。   付云辉任性张扬,甚至有些跋扈,同时也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辱,面对任宁远的好脾气和死缠烂打应该就是他的极限了。   身体上的创伤总会康复,只是心理上的伤口却很难愈合,付云辉现在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包括选择性遗忘、抑郁症、神经脆弱、过度警觉,还有自杀行为。   ——两天之内,付云辉割了一次腕,三次试图跳楼。   付云行没想到付云辉的情况这么严重,不由得皱起眉头,有点自责,也很难过,“过两天,等我们回家的时候,也……把他带回去吧,且舒?”付云行自然不会忘了征求周且舒的意见,以前,付云辉对周且舒可算不上友好。   周且舒示意医生先走开,才道:“我会为他安排一家疗养院,找专业医生来治疗。”   “嗯,但是……”   “什么?”   付云行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这一类的病人很需要家人的陪伴,但是在此之前,他们算得上家人吗?“我们上去吧。”他现在有周且舒,还有他们的孩子,还要奢求什么呢,够了,做人总不能太贪心。   最重要的是,他要顾及周且舒。   回到病房,付云行坐在靠窗的沙发椅里,十月底了,阳光暖融融的,足够温暖却没有一点烧灼,付云行接过周且舒切成小块儿的苹果,犹豫着,“白曼知道我……怀孕的事,对……月份大小也比较清楚,我怀疑是我们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这件事周且舒倒是不知道,“我会去查的,你别担心。”   “嗯,先说好了,有事情不准瞒着我。”   “我知道。”   周且舒说知道,在经过走/私事件后,付云行觉得自己还是要留点神,不是不相信,而是他经历的到底比周且舒要多,有些事情能提醒两句可能就会避免一些不必要麻烦的出现。   付云行把插了块苹果的叉子递到周且舒手里,“我有段时间没见过安扬了,他最近怎么样?”   “在深蓝科技……实习。”   “实习?”付云行并不怀疑,肖安扬他多少有点了解,也是特别聪明的人,跟周且舒一样大,该十九岁了,这么小就进公司实习,将来的发展错不了。   “嗯,他大三了,在公司实习。”   “大三?”   “嗯。”   付云行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孤陋寡闻了,现在的孩子跳级都是家常便饭了吗?“这样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他做得到。”   付云行微微叹了口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且舒的朋友自然也是极其出色的,“你们现在还小,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做事要稳,别跑太快了。”   “明辉的舵在你手里,你来把控就好。”   “既然已经把公司交给你了,我就不再插手了,有问题可以交流,但拿主意的是你。”虽然付云行还担任着董事局主席的职位,但是,不管大的方针、方向,还是具体执行,他都交给了周且舒,他相信周且舒有足够的能力去挑起明辉的大梁。   付云行不是不关心明辉的发展,需要他出面的时候他也不会推脱。   周且舒翘了翘唇角,扬起不甚明显的弧度,“好。”   在周且舒的一再坚持下,付云行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回家,付其煜也同时出院了。   孩子最后还是跟着付云行的姓了。比所有人预想的情况都要好,小孩子长得很快,出院的时候就能够自主呼吸了,各个器官的发育也很不错。   付云行本来就怕冷,再加上付其煜早产,出院是出院了,保暖工作一定要做好,因此,刚刚十一月还不到冷的时候,家里的暖气就都开了,气温保持在23℃,湿度在60%左右,进到房子里,温暖得仿佛直接跳过冬天到了春上,以至于叶泊、乔方岳带着自家宝宝来的时候,一进门,小家伙就开始扭来扭去地抗议了,乔方岳把外套给脱了才安生。   付其煜被从婴儿床里抱出来放在铺了毯子的长塌上,乌溜溜的眼睛转啊转啊的,对见过几面的叶泊和乔方岳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身边突然多出来的小宝宝也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付其煜的眼睛一直跟着付云行和周且舒转。   叶瑞祎不过比付其煜大三个多月,现在才刚过四个月,就能坐起来了,虽然动作不利索,但是拱来拱去也能自己移动了。   四人在一边聊天谈事情,一会儿没看见,再转过视线的时候,发现两个小家伙都不在沙发上了。   乔方岳先几人走过去,在另一边找到了掉在地上的两个宝宝,叶瑞祎还在往付其煜身上蹭,付其煜才多大,还没满月呢,也就能稍稍侧翻一点。   叶泊和乔方岳一人一个把宝宝重新抱到沙发上,几人检查了一遍,没问题了才放下心,乔方岳轻轻拍了拍叶瑞祎的小脸,“跟你说了不能调皮,不听话,弟弟那么小,摔坏了怎么办?”   叶瑞祎眨眨眼睛,咯咯咯笑起来,一翻身,趴在付其煜身上。   乔方岳把叶瑞祎抱起来,让小孩坐在自己腿上,付云行捏了捏付其煜的小手,却被抓住了拇指,他心里一软,笑道:“没关系,两个孩子亲近些不挺好。”   “这倒没错,”乔方岳弹了下叶瑞祎的脑门,这小家伙不认生,谁来都让抱,傻不愣登就知道笑,别将来被拐跑了还上赶着替人数钱呢,乔方岳摸了摸付其煜的脸,“祎祎个小傻瓜,我都担心他将来被人拐了,其煜看着聪明,将来可要照顾照顾我们祎祎呀。”   叶泊抽了下嘴角,有这么个daddy,儿子能不傻吗,“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本来不傻的,让你给说傻了。”   乔方岳瞪着叶泊,“你没这么说过?”   付云行拉了拉付其煜的衣服,看着拌嘴的两人,笑了笑,察觉到周且舒的视线,稍微收敛了下唇角,心情很好。   乔方岳听见付云行的轻笑也没恼,索性盘着腿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抱着叶瑞祎,问,“其煜过几天就满月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付云行握着付其煜的小手,没说话,乔方岳在叶泊的眼神里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好像嘴太快了,叶泊轻轻咳了下,“我公司还有事,现在得走了,且舒去公司吗?”   “嗯。”   “一块儿走?”   “好。”   付云行道:“晚会儿我让司机送方岳回去。”   叶泊点点头,跟周且舒往外走,走远之后才问,“我还以为你们都说好了,感情你还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   叶泊挑了下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其煜的存在……圈子里藏不住,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少,什么都不做可不是你的作风。”   “我什么作风?”   叶泊也不说,周且舒什么作风,稳准狠,三个字就概括了,“你是想先晾着?”   “他需要时间。”   叶泊没怎么想就明白了,付云行喜欢周且舒,这一点不用怀疑,但要是现在就公之于众,给人的压力难免太大了,不如就晾晾,给付云行一个缓冲和接受的时间,“其煜呢?”刚才两个孩子不见的时候,付云行本来也着急过去,是被周且舒拉了一把,让人小心身体。   “云行喜欢,养着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Emmmmmmm,付爸爸还没意识到且舒是吃儿子的醋了23333】 第六十一章 你来喂其煜   两人走到车边,叶泊停下来,“他是你儿子。”   “嗯?”周且舒回头看向叶泊。   “他毕竟是你儿子,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而他的另一位父亲是你爱的人,就是这样你也不想认他吗?”   “如果他的另外一位父亲不是云行,他活不到现在。”   叶泊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那就把你的心思藏好了,付哥知道,肯定要难过的。”满月宴肯定是不办了,就不知道百日宴、周岁宴还办不办,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周且舒没说话,没回答,付云行知道自己对付其煜的排斥,但是估计猜不到他排斥的程度,他恨不能掐死这个差点要了付云行命的人,儿子?他不在乎,他生命里重要的就只有付云行,只要付云行想,他会留下这个孩子,仅此而已。   周且舒又问,“你跟安扬见过了吗?”   “嗯,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跟他对接好就行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周且舒没有跟叶泊说“谢谢”之类的话,他们之间不需要。   两人离开后,乔方岳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付哥,抱歉啊。”   付云行笑笑,“没事,都是当了记者的人了,嘴皮子可不得利索点?”乔方岳生了孩子之后就去一早就说好的央报当记者了。   “付哥你就别取笑我了,嘴皮子快也不是这个快法啊。”   付云行看着叶瑞祎朝沙发上伸着肥嘟嘟的小手臂,“好了,把瑞祎放沙发上来吧,孩子都要哭了。”   乔方岳低头一看,还真是,小家伙两眼泪汪汪的,他有点头大,忙把叶瑞祎放到付其煜边上,转向付云行诉苦道:“我不怕他哭,就怕他要哭不哭地这么看着我。”   付云行瞧着叶瑞祎心满意足地拱在付其煜边上,笑,“这么个宝贝,自然是舍不得人受委屈的。”   “可不是。”乔方岳虽然嘴上嫌弃自家小朋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喜欢孩子的,嘴硬心软说的就是他。   付其煜想往边上翻,但是小半边身子被压着没翻动,蹬了蹬腿,没哭,瞪着一双大眼,脸上有点茫然。   看着两个小宝贝,付云行心里微微叹气,叶瑞祎都长开了,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眉眼又精致可爱,胖乎乎的十分讨喜,反观他家宝宝呢,瘦瘦小小的,看着就让人心疼,虽然比起他第一次见到时的红通通好多了,但还是太瘦弱了,好在孩子长得很快,估计到三个月的时候,也能更健康一点。   说起来奇怪,付其煜不吃乳汁,他们专门找了母乳,但是小家伙一口都不吃,倒是奶粉吃得还不错,左右没有别的问题,他们也就没再追究,大概不是来自母体,所以孩子有些排斥吧。   乔方岳拿着手机从各个角度给两个孩子拍了好多照片,“回头我把照片洗出来给你一份。”   “好。”   乔方岳拍够了,趴在沙发沿上,戳着叶瑞祎的小脚丫,突然灵光一闪,“付哥,跟你商量件事呗?”   “你说。”   乔方岳眼睛亮亮的,止不住地笑,“看他们这么投缘,不如我们定个娃娃亲怎么样?”   付云行一愣,他倒是没想过,“娃娃亲?”   “对呀,如果他们真有缘,以后在一起了不得谢谢我们?没那个缘分也没关系,做兄弟嘛,也可以当个笑话,童年黑历史,谁还没有过?”   付云行失笑,这样的事情不好说,孩子还小,怎么发展不一定,不过乔方岳说得也在理,“行,按你说的办。”   “那好,我们签个协议。”   看着乔方岳兴冲冲地去找段旭拿纸笔,付云行摸了摸付其煜细软的头发,孩子的将来,对他来说太远了,他都不知道他自己和周且舒能走到什么时候,走到什么程度,这个满月酒,他不打算摆,自己人聚一聚就足够了,至于以后,既然消息已经走漏,他也没打算刻意瞒着,只希望周且舒和孩子能好好相处,以后即便真的……发生什么,他也不用太担心。   乔方岳很快就回来,写了两份,拉着付云行按了手印,还让两个宝宝踩了个红脚印,算是定下了,弄得付云行哭笑不得,乔方岳都参加工作、当父亲了,性格还是这么跳脱,想起一出是一出,估计过不了几天就给忘到脑后去了。   又待了会儿,乔方岳看付云行精神不是太好,就带着叶瑞祎先走了。   付云行确实有点累,抱着孩子回了卧室,婴儿房在卧室对面,还在医院的时候,付云行就和周且舒说过这个问题,直接把周且舒住过的房间改成婴儿房,不用做太大的变动,离卧室又近,方便照顾。   只是周且舒不同意,说那是他的房间,不会给别人住。   付云行最后还是妥协了,他们又不差一个房间,周且舒想留……就留着吧。   付云行把孩子放在床上,自己侧身躺到旁边,盖好被子,正好小孩子也折腾累了,两人没过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周且舒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大一小拥在一起睡觉的场面,他并不觉得温馨,只觉得付云行怀里那小小的一只十分碍眼,那是他的位置,为什么要给别人?   付云行睡醒,察觉到身边有人,一翻身,周且舒的眼睛闪着点悠悠的光,吓了他一跳,付云行伸手去开床头的灯,“回来多长时间了?怎么不开灯?”   周且舒把贴在付云行身前的小孩子往里侧推了推,动作间难免带着点嫌弃的样子。   付云行瞧着周且舒的动作,拍了拍要醒的小宝宝,看人又睡熟了才轻声问道:“你干什么?”   周且舒没说话,伏趴在付云行身上,手臂从付云行和孩子之间穿过,抱着付云行,把两人隔开了。   付云行不是很明白,有点懵,周且舒这是干什么,他知道周且舒其实对这个孩子有点排斥,但也不到这种地步吧,所以,是工作不顺利?付云行拍了拍周且舒的背,“在公司遇到问题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   “……心情不好。”   付云行没听过周且舒说这种话,松开搭在孩子身上的手,抱住身上的人,“跟我说说?”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   付云行心里一动,周且舒这个样子更像是在跟他……撒娇,这个认知让他莫名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他这段时间确实在孩子身上花了很多时间,难免有忽略周且舒的时候,付云行拍拍周且舒的背,还像小时候那样安慰着人,“好了,是我不对,这段时间疏忽了你,嗯?以后我会注意的。”   周且舒不信。   付云行的话肯定不是骗他的,但是孩子太小,抢走付云行的注意力是必然的,周且舒早就料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   周且舒啃咬着付云行颈上的腺体,短期内想做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但是不妨碍他在付云行身上留下他的信息素,只有1~3天又怎样?他很乐意进行重复标记。   付云行的手从周且舒背上收回来,抵在人肩上,想推开又被从颈侧传来的酥麻酸胀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在周且舒眼里就多出了几分欲拒而还迎的意味。   周且舒直起身,在付云行微张的唇上啄了下,“下去吃饭吧,然后……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付云行偏过头,视线落在付其煜身上,小孩子还是被身边的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登了下腿,不过没哭闹,付云行平复了下有些紊乱的呼吸,“不要……随便亲我……”   “我没有随便。”   付云行一顿,在付其煜不成调的咿呀咕哝里,抱起小孩绕过周且舒下楼去了,他要怎么去接周且舒的话?这小家伙,还真是会堵他。   付云行看着怀里歪着小脑袋、啃着手指头、不明所以盯着他的付其煜,摸了下自己颈后侧的腺体,无奈地微微笑了下,说什么小家伙,他怀里这个才真的是小家伙呢,楼上那个,早就不小了。   周且舒从楼上下来,抱走了付云行怀里的付其煜,把小孩交给李可慧,在收回手臂的时候却被小孩抓住了衣袖,他顿了下,还是利落地把手收了回来,一转身就听到身后的小孩哭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在场的几人听清楚了。   付云行虽然很想把孩子抱过来哄哄,但是他只是坐在原处,看着周且舒,“李姐等会儿还有事,你来喂其煜吧。”说是喂,也不过是奶粉。   李可慧也知道他们少爷跟小少爷不亲近,或者说宅子里的人都知道,付云行说了,她自然要配合,把付其煜递给周且舒,没擦孩子脸蛋上挂着的泪痕。   周且舒只当没看见付其煜挥动的小手臂,坐下,“还有其他人。”   付云行没接周且舒递过来的筷子,只是看着人,嘴角噙着一丝笑,大有跟人僵持到底的意思,周且舒神色自若,没什么表情,把筷子塞进付云行手里,接过了小孩。   付云行让段旭和李可慧都下去了,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周且舒跟坐在他怀里的小孩,难得看到人绷着一张脸,面上不显实则无措的样子,付云行新鲜得很。   小孩子的身体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被周且舒抱着,付其煜也不哭了,两只小手抓着人的衣服,周且舒只能揽着小孩的身体,不然肯定要摔下去了,他把小小的奶瓶送到付其煜嘴里,小孩子倒乖,吮着奶嘴,一会儿就吃饱了。   【作者有话说:这大概是且舒和宝宝的修罗场?hhhhh】 第六十二章 你用了几次?   周且舒掰开付其煜的手,叫了李可慧来把小孩抱走,看向一直噙着笑的付云行,“吃饭。”付云行只顾着看这两人了,基本上没动筷子。   饭吃得差不多,周且舒问道:“这个孩子……你介意他的身份曝光吗?”   付云行搅了搅粥,“‘煜’字,本意是火焰、照耀,我希望他一声都能明朗坦荡。”他以前希望这孩子能平安一生,就是周且舒不知道也没关系,但是现在路走到这一步,他不能不改变原来的主意。   “我明白了。”   吃了饭,付云行去看付其煜,抱着小孩逗了会儿,看孩子困了,就交给李可慧,这段时间亏了李可慧照顾,不然他们可顾不过来,交给别人又不放心。   付云行问,“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   “跟我来。”   付云行心里疑惑,跟着周且舒走到一楼的一个房间前,看了眼周且舒,打开了门,顿时愣住了,回过头,“他……怎么在这儿?”   周且舒没有直接回答付云行的问题,而是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医生,会一周三次来给他做检查。”   付云行到了现在不会不明白周且舒做了什么,“你不是……”周且舒不想付云辉住进家里,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经过这一次,如果他能有所改变,以前的事情我不追究。”   如果付云辉真的能够收敛性子,别再跟以前一样嚣张、愚蠢,或许可以做付云行的弟弟,当然,周且舒这么做,只是想消除人的内疚感,他不想付云行对别人心怀愧疚。   付云行轻轻叹了口气,抱住了这个已经长得跟他一样高的大孩子,周且舒不喜欢付云辉,却愿意为了他做出这样的安排,还有刚才,周且舒不想抱付其煜,也是因为他的坚持,或者说是威胁。   付云行无声地苦笑了一下,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来威胁别人,能乖乖照做的人也就只有周且舒了吧,而能让他这样去“威胁”的人,也只有周且舒一个。   什么都不用说了,周且舒的意思,他明白,付云行开口,“过了这段时间,等他的状况好一点,就把他送走。”   对于付云辉——付云行这个血缘上的弟弟,他确实有愧疚,但是他不能把这份愧疚也加诸在周且舒身上,等付云辉进了疗养院,他可以经常去看看,后期提供一些帮助,没有必要一直放在眼皮子底下,设身处地想一下,他也不愿意每天都看到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周且舒回抱住付云行,下巴搁在人的肩头,从开着人门里对上了付云辉转过来的视线,两相交汇,一个漠然,一个木愣,没过一会儿就都转开了。   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肩上了楼,付云辉盯着关上的门看了十几分钟,下床,赤着脚走到落地窗前,坐在地上,头抵着玻璃,很凉,不过他觉得不错,凉一点好。   付云行洗漱完又去看了看付其煜,周且舒靠在床头,见人回来,放下电脑,搂着付云行的腰把人带上床,***。   周且舒的动作很轻巧,没有挤压到付云行腹部还没完全长好的伤口,他在身下人颊边蹭了下,亲了亲,“束腹带……你用过几次?”   付云行一僵,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周且舒的语气有点危险,在船上的时候,谁都没有心思去追究,住院的时候也没有提,回来一周多了,现在提起来,付云行知道自己理亏,不过他当时也是没办法,没想到周且舒会记到现在。   周且舒的唇贴在付云行颈后,“段旭知道,我会去问他……”   付云行打断了周且舒的话,“两次。”周且舒说到做到,如果真的去问了段旭,他这张脸往哪儿搁?   “真的?”   “……嗯。”   “你不该瞒着我做这种事。”周且舒的眼神暗了下,付云行这样做,对身体的损伤是很大的,而且人原本的身体状态就不好,根本就是在逞强。   “……以后……不会了。”付云行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当时的形势摆在那里,由不得人选择。   “嗯。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   “什么?”付云行诧异。   “等你身体好了。”   周且舒的话明显意有所指,付云行窘了一下,他明白周且舒的意思,山興这根本是不相关的   两件事,但是他却没办法去反驳。   周且舒的嘴唇离开付云行的皮肤,没再做什么,反手关了灯,“睡吧。”   付云行睁着眼,他还以为周且舒会再说点与付云辉相关的话,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沉默,什么都没说,倒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且舒……”   “嗯?”   “……付云辉的事,谢谢。”   “不用。”周且舒不想从付云行嘴里听到“谢谢”之类的话,“为了你,我愿意这么做。”   “……暂时委屈你了。”付云行明白周且舒的心意,放在心里就好,不过,现在,他需要说点别的什么来打破,以及……掩饰他从刚才起就烧了起来的面颊。   过了会儿,付云行轻声道:“有件事情一直没有问你……我们身边是不是有白曼的内应?”   周且舒的手松松地拢在付云行身前,“有,一个女佣。”   付云行把手搭在周且舒的手臂上,“你……怎么处置的?”周且舒先前不告诉他,是顾虑他的身体吧。   “交给警***方了。”   “……结果怎么样?”付云行对周且舒把人交给***警***方***的做法很满意。   “判了三年。”   付云行松了口气,他这些天的精力主要都在孩子身上,家里哪个女佣不见了,他还真不知道,只是不管是谁,相处一段时间总是有感情的,可能只是一时糊涂被白曼收买了,好在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付云行也不希望她把大好的青春都蹉跎在监狱里。   付云行近来的睡眠质量不错,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周且舒把人往怀里又带了带,隔着睡衣,轻轻从付云行腹部的伤口上划过,细白的肌肤上留着一道整齐的刀口,付云行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只是这次却主动找严医生拿了祛疤的药膏,是不想他看见了难过吧。   付云行身上终于长了点肉,抱起来不像原来那样全是骨头了,不过还是太瘦了,需要再养养。周且舒的嘴唇在付云行的腺体上蹭了下,那里还留着他的牙印,蹭的这一下称不上一个吻,只是轻微的触碰,怀里的人微微颤抖了一下,又很快趋于平静。   窗帘拉了一多半,一片黑暗里,月色穿过玻璃射***进***来,冷冷清清,又显出绵和的柔情来,周且舒的唇角翘着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个内应?所有伤害过付云行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三年,不可能的,三十年都不止,一天不死,那个出卖了他们的人就一天走不出监***狱,至于怎么个死法,最好是老死。   风波过去,一切都短暂地平静下来,公司的事付云行完全撒了手不再管,周且舒有能力,他用不着去指手画脚,每天在家里带着付其煜,看看书,为来年去学校做准备,天气冷,他也不经常出去,乔方岳隔三差五就要带着叶瑞祎来玩,有书有网络,也有人聊天,他并不觉得闷。   付云行只是偶尔跟着周且舒一起去趟公司,他可还记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他都好好地出现在人前了,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通了地暖,付其煜就穿着单衣,在地上翻腾,不到三个月大的孩子,也就能坐一会儿,没几分钟就倒在厚厚的地毯上,小胳膊小腿弹动着,倒是便宜了大他几个月刚刚学会爬的叶瑞祎,两个小家伙叠在一起的笨拙样子逗乐了一圈的大人。   乔方岳把孩子送过来就上班去了,美其名曰给两个孩子培养感情,说下午下班了再来接,李可慧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心都被萌化了,简直不能再可爱。叶瑞祎要活泼一点,软糯糯一个白玉团子,见谁都笑,付其煜就安静很多,乖巧得不得了,饿了才咕哝几声,被叶瑞祎压着动不了也没哭,就睁着两只大眼睛迷迷糊糊的,有点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付云行看了会儿书,把视线转向两只团子,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小孩子真的是世间萌物,还有什么比他们更可爱的吗?   付云行眼角的余光看见书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身影正猫在那儿,会这么做的就只有……付云辉了。付云行给李可慧使了眼色,让人悄悄把门打开了,付云辉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愣了愣,转身就想走,被李可慧拉住了,“进来吧。”   付云辉没说话,犹犹豫豫的,慢吞吞走到沙发前,垂着眼不去看付云行,只注视着地毯上两个小宝宝。   付云行放下书,试探着问道:“想跟他们一起玩?”   付云辉磨磨蹭蹭地抬起头,看了眼付云行就又低下了头。   难得看到付云辉对别的人有反应,付云行道:“想跟孩子玩直接过来就行了。”   两个宝宝都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看着这个陌生人,叶瑞祎晃晃小脑袋爬过去,揪着付云辉的裤子,咿咿呀呀笑起来,李可慧没忍住笑,“宝宝这是想跟你玩呢。”   十几分钟后,付云辉就跟两个宝宝玩到一块去了——主要是叶瑞祎,付其煜对这个不熟悉的人就没那么热络了。   付云行瞧着一大两小,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我想许个愿!】 第六十三章 我想许个愿   付云辉的股份,付云行跟周且舒商量过已经还给他了,只是付云辉的状况没什么好转,整夜整夜的失眠,跟逐渐恢复的付云行相反,人一天天消瘦下去,瘦得脱了形,面色白里发青,黑眼圈仿佛长在了他的脸上。医生换了好几个,也没有什么成效,付云行看着也是着急又担忧。   现在看到付云辉喜欢孩子,表情也没那么空洞了,付云行由衷觉得这是好事。   付云辉似乎是比较喜欢付其煜,从这天起,每天有大半的时间都跟小婴儿待在一起,付其煜对这个叔叔或者说舅舅也行——由一开始的爱答不理到现在也能一起玩了,付云行看着趴在婴儿床边上的付云辉,稍稍放下心,如果付其煜能缓解一些付云辉的症状,多让他们相处相处也没关系,反正还有李可慧和其他人盯着,出不了事。   付其煜跟付云辉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周且舒倒是乐见其成的。   家里多了一个小宝贝,还有付云辉,这个年过得可以说是很热闹了,付云行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不仅把大学的课程和额外的一些书籍都看完了,每天按时按量锻炼身体,基本上都恢复了。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白曼的下落,虽说掉进大海,生还的几率很低,但是一天没有准信,付云行心里就总有个疑影,白曼的存在对周且舒来说到底是个威胁。   付其煜满月的时候,没有宴请,付云行和周且舒商量之后,决定等到孩子百天的时候再说,正月初八,日子不错,还在年节里,宴会是少不了的,付家,确实需要一场宴会来做出一个姿态。   付家多年没有举办宴会,这一次,名头上说是付家小少爷的百天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付家只有一位少爷,不就是付云行多年前领养的嘛,结果是替对手养了儿子,现在两人都脱离父子关系了,付家还哪儿来的少爷,还百天?   知道其中弯弯绕的毕竟是少数,有热闹为什么不看,反正自己个儿不惹事,火也烧不到他们身上,权当看热闹呗。   宴会选在离明辉大厦不远的朝阳酒店,整家酒店都被包下了,时间是八点半,不到八点,已经来了很多人,不管来的这些人目的是什么,这场宴会,必将揽下大半个圈子的权贵。   周且舒从监控里看着大厅,“该来的都来了?”   站在周且舒身后的肖安扬点头,愈发艳丽的脸上是冷凝的神色,将那份艳丽压下去了些,没几个人敢直视他的眼睛,“都到了。”   “我不希望今晚有人找麻烦。”   “自然。”   “你盯好了。”   “嗯。”   周且舒离开这间布满了监控屏幕的房间,付云行十几分钟前已经到了,周且舒打开旁边房间的门,付其煜先抬起头,咿咿呀呀冲着自己的父亲挥起了小手。   付云行转过身,“过来坐。”看着人一步步走过来,俊朗而挺拔,任谁见了都要称赞两句,付云行心里欣慰,为自家长成的小孩骄傲,就算周且舒曾经做错了事,但是,谁没犯过错?改了就好,其他的都有他来承担。   周且舒照例没去管付其煜挥动的小手臂,他是不会主动去抱的,“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对这么个能让付云行在做完、昏昏欲睡的时候还记挂着要去看有没有好好睡觉的小祖宗,他实在没什么好感。   付云行把付其煜塞到周且舒怀里,“你抱他下去。”   周且舒抱着孩子的动作有点别扭,他抱付其煜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不是付云行坚持,他都不会碰一碰。周且舒不太明白付云行让他抱着孩子下去是什么意思,按照付云行以前的想法,人是不太愿意自己和付其煜扯上太多关系的,但是自从孩子出生之后,付云行一直都想让他们关系更好一点,又是做什么?   莫非……   付云行面对着周且舒的视线,没有在意段旭和李可慧都在房间里,“我希望其煜跟他的父亲关系亲近一点,有问题吗?”   “……没有。”周且舒微微敛下眼角眉梢,他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付云行愿意这么做,是不是也意味着……真正接受他,不是作为儿子,而是作为爱人?   那他……是不是能多要一些?   周且舒想去抱抱付云行,却碍于怀里还抱着个小累赘,付云行看出周且舒的动作,站起来连大人带小孩都抱了抱,又扶正了周且舒给小孩子碰歪的领带,“好了,走吧。”   周且舒腾开一只手,扣住付云行的后颈,轻声道:“这么多年,过生日我没有许过愿,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但是我想许一个。”   付云行先是心疼,后来又涌上些预感,但是没有具体的方向,只是周且舒开口,不管什么愿望,能做到的他都会去帮人实现,“好,你说。”   “你会答应我吗?”   “当然。”   “等等。”   周且舒抱着孩子跟付云行一起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大厅里的人群都陷入了沉默,付家小少爷被已经跟付家脱离了关系的周且舒抱着,什么意思?   叶泊瞧着几人,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眼,看来他要跟自己的好友说恭喜了。   乔方岳虽然性子有点冲动,人又不傻,做记者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差,也很为两人高兴,折腾了这么段时间总该有个好结果了,至于外界的舆论,都不是问题。   付云行上前,接过司仪手里的话筒,扫视了一圈静下来的众人,道:“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我很少出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些谣言传得也太离谱了。”   付云行说的谣言,在场的人都明白,说付云行被周且舒杀了,侵吞付氏家产呗,还有其他一些更不着边际的。   付云行站在台上,神色、语气是一贯的温和,但是其中的意味却让所有人都清楚他不是在开玩笑,付云行接着道:“明辉的股权变更想必各位都知道了,我暂时还是明辉的董事长,周且舒的股份占比四分之一,由他来担任总裁的职位,是董事局选举通过的,名正言顺,希望大家不要再妄自揣测。   “另外,付其煜是我付家的小少爷,这一点毋庸置疑,有人胆敢诽谤,我们会把责任追究到底。   “最后,感谢大家来参加百天宴,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付云行说完,在一片掌声中想下台,却看见周且舒把孩子交给了李可慧,向本就没离几步远的台子走过来,接过了付云行本想递还给司仪的话筒,给了付云行一个安心的眼神,错身走上了台子。   不止付云行不知道周且舒要干什么,在场的其他人也猜不明白,叶泊多少能猜到一点,但是到底周且舒想怎么做,他也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猜透。   周且舒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视线从厅中一些人的身上扫过,“很多人在猜我和云行的关系,他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爱人,付其煜是我们的孩子,我不想听到其他的猜测。”   周且舒的话音刚落,大厅陷入了沉寂,周且舒的话说得太明白了,反倒让他们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承认跟付云行的关系了?还有孩子,肯定不是周且舒生的,只可能是付云行,那前段时间人不出现是因为怀孕?   这么说就都能说通了。   付云行也有点愣,周且舒说今天想许个愿,又说“等等”,等的是现在?   任宁远站在李可慧边上,看了眼台上的周且舒,又看看刚下了台的付云行,笑着鼓起掌,打破了厅中的沉静,折腾了两年,总算是有个好结果了,只是外界的言论估计还是会传一段时间,不过谣言而已,总会过去的。   叶泊先附和了,周且舒说的比他想的要直接多了。   掌声由稀稀落落到响成一片,付云行也从诧异中缓和过来,笑起来,这是周且舒想要的,也是他奢求的,在能抓住的时候,就……让他抓住吧。   之后的宴会,跟付云行、周且舒关系近的,比如任宁远、叶泊他们自不必说,其他人也都不是没眼力的,自然是挑着话说了。   任老、乔海他们老一辈的看过,给孩子送了百天礼,李可慧就抱着付其煜回去了,乔海笑笑,“其煜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好。”   付云行看着段旭和李可慧消失在转角处,笑道:“托您吉言了。”   送走两位长辈,付云行虽然不喜欢应酬,但是自己儿子的百天宴,他也不能走得太早,任宁远缠了会儿乔方霖,人有事跟付云行说完走了之后,他才打趣道:“云行,且舒今晚上太干脆了,干的漂亮。”   付云行瞟了人一眼,“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啊,你们俩的热闹我可不敢看。”   “不敢看,你看的还少了?”   任宁远笑笑,“不管怎么说,你们俩能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付云行其实更担心前面的路,现在也不过是得过且过,走一天算一天,他是周且舒的养父,这一点什么时候都抹杀不掉,始终是压在他们身上的一个包袱,是缘起,也是摆脱不掉的“顽疾”,付云行暂且不想去考虑这些问题了,“不说我们了,你跟方霖怎么样了?我看人对你的态度好了不少。”   任宁远扬了扬下巴,“我还没啃过这么难啃的骨头,太直了,又不懂变通,能在部队里活了那么多年,太难得了,简直是上天眷顾。”   【作者有话说:明天有车车~】 第六十四章 这一次换成了他   周且舒走过来,插入两人之间的谈话,“需要我把这些话转告给他吗?”   任宁远脸色一僵,“且舒你别给我捅娄子,好不容易现在对着我还能有个笑脸,别再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那是你努力不够。”   “嘿你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这么说我了是吧?”   付云行忍不住笑了笑,“且舒翅膀确实硬了,你也是,明明喜欢人家,还要说这些话,真听到了引人误会也是你自己的错。”   任宁远从小就被人捧在手里,上有父兄宠着纵着,孩子堆儿里也是小霸王一个,哪儿遇到过这么难啃的骨头,他第一次碰壁还就是在乔方霖这里,“行行行,我知道错了,反正我一辈子也就啃这么一块硬骨头,还啃不下来么。”在人生大事上面遇到人生最大的挑战,他也不算亏。   付云行不再调侃人,转而问周且舒,“新闻都安排好了?”今晚上不只是他说的话,还有周且舒在后面说那句短却犹如深水炸弹一般的话。   “安排好了。”周且舒挑了几家主流媒体,“其中包括方岳在的《央报》,报道由他来主笔,稿子昨天我已经看过了,没问题。”   “好。”付云行看过网上的议论,要么说周且舒狼心狗肺,逼迫他这个养父交出明辉,要么就是说他不知廉耻,勾引养子,不管哪一种说法,付云行都不想听到。   任宁远挑挑眉,“早有预谋啊你们?”   付云行道:“这是考虑周全。”   “……行,周全。”   宴会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多,不过刚过十点,周且舒就跟付云行先走了,留了任宁远和周文妤顶到最后,周且舒是怎么说的,长夜漫漫,他既然是一个人,不如留下来善后。   面对任宁远的吐槽和抱怨,周文妤默默翻了个白眼,周且舒原话是这么个意思,但是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总不能人设被狗吃了吧任总。   回了家,去看了睡熟的付其煜,两人才回自己房间,付云行先去洗澡,洗到一半,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周且舒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付云行身上脸上都被热水热气熏染出了一层薄***红,他往后退了一步,腿抵在浴缸沿上,被实木包裹的浴缸外缘微温,“你怎么进来了?”   周且舒还穿着浅灰色的衬衣,被水一淋,湿透了的衣料粘在身上,显出一种让人心痒难***耐的诱***惑来,“怎么不泡泡澡?”   付云行把热水关了,在氤氲的热气里,抹了下脸上的水珠,“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洗洗早点休息吧。”   周且舒脚下没动,反手从侧后方的架子上拿了条宽大的浴巾披在付云行肩上,搂着人的腰转了个方向,几步之间把付云行压在了旁边的墙上,木头并不冷,都被热气熏得温热了。   付云行放松了身体靠在墙上,感怀于周且舒的贴心,扯了下快从肩头滑落的浴巾,问,“怎么了?”   周且舒的手指点在付云行的腺体上,“现在还问我?”   付云行垂下眼,拿开周且舒的手,beta的腺体并不敏感,但也不是毫无知觉。   周且舒什么意思他当然清楚。   周且舒贴近了些,柔软的气息拂在付云行的面颊上,“你说过今天会答应我的愿望。”   “……嗯。”   “我在宴会上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   “你答应我吗?”   “……”   “嗯?”   “……答应。”   “你说答应,我当真了。”   “……好。”   周且舒亲着付云行的额头和垂着的眉眼,“我很开心。”   付云行的眼睫颤了颤,勾起唇角,他也很开心啊,付云行拉好浴巾,始终没跟周且舒对上视线,“知道了,你赶紧洗吧。”   周且舒的唇向下,贴在付云行的唇上,“你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这么好的日子,你不想做点什么……来庆祝一下?”   付云行颤了下,周且舒的手贴在他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揉***按着,他的呼吸一滞,遂了周且舒的意,他们做的次数不多,周且舒都很顾及他,舒服倒也舒服,只是每一次都让他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付云行的默许让周且舒好心情地啄了下人的鼻尖,然后吻住了付云行的唇***舌,一个持续几分钟的深***吻***夺去了人肺里几乎所有的空气,越逼近,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快***感涌出来,盖过了一开始对窒息的下意识恐惧。   看着付云行蒙着一层生理性泪光的眼睛,周且舒一边细碎地吻着付云行的脖颈,手掌贴着/人的胸腹向下,落在那一道伤疤上。   付云行颤抖了下。伤疤处长出来的新肉很稚嫩,也很敏/感,严宇泽开的药膏效果很好,现在疤痕已经很淡了,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白色长疤,估计再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完全消失。   周且舒将付云行困在身体和墙壁之间,他的唇舌上移,舔湿了付云行的耳廓,在人耳蜗里浅浅戳刺着,一手抚上付云行身前的蕊粒上,一手继续向下,握住了对方不着一物的下身。   付云行的面色本就泛着一层薄红,这下子,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刺激让他整张脸都红了,付云行侧了侧脸,躲开了周且舒的唇舌,将快要漏出的呻吟咽了回去,“你……做就做,别干……这些多余的事……”   周且舒的手臂牢牢将人禁锢在原地,他追着付云行浸红的耳廓,用舌尖舔了下,“这怎么是多余的事呢?这是情趣……”   付云行一窘,周且舒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话没出口,周且舒偏头咬在他的腺体上,付云行只能咬住下唇,没有发出更让他羞耻的声音来,明明并不敏感的腺体,被这么咬着,竟然有细细密密的小火花从两人接触的地方炸开,极快地传遍了整副身体。   周且舒不会漏掉付云行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付云行总是很矜持,在做爱的时候也不愿意发出太多的声音来,偶尔从齿缝间逸出的几声压抑的、无意识的呻吟,反而显得分外撩人。   付云行不会知道这细微的几声能勾起周且舒多大的欲望。   周且舒揉弄着付云行的囊丸和柱身,加上另一只在人胸口揉捻的手,付云行的下身很快立了起来,在周且舒把信息素注入到腺体中的时候,射了出来。   付云行靠在周且舒的肩上,呼吸很重,微微颤抖着,在周且舒手底下,他从来坚持不了太久。   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腰背,支撑着人的重量,将有些滑落的浴巾重新给付云行披好,这样会让人感觉好一点。   周且舒的手探到身后时,付云行的唇蹭在周且舒的锁骨下面,抖了下,没有更多的反应,他不能说不享受这个过程,只是享受的同时,心理上总有些违背道德的羞耻感,周且舒……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儿子啊。   虽说都已经给人生了个孩子,但是,付云行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是没迈过那道坎,周且舒是他的……爱人,也还是他的儿子,一想到自己在跟儿子做……这种事,就让他想躲起来。   生涩的穴口收缩着,周且舒揉按了几下,双手回撤一点扣住付云行的腰臀揉捏着,付云行身材高大匀称,偏瘦,皮肤苍白却一点不显羸弱,稍稍一揉按,身上就会显出红痕来,瓷白上映衬着艳丽的红,勾人得很。   周且舒从西裤口袋里拿了支润滑剂出来,付云行看见,红了脸,倒是没躲。   周且舒吻住付云行的唇舌,不疾不徐,同时把凉滑的膏状体挤在手指上,热了些才伸手抵在了付云行的后穴口,转着圈按了按,探了一根手指进去,狭窄的甬道紧致,穴肉收缩,推拒着手指的逆向进入。   周且舒另一只手在付云行臀尖上拍了下,“放松。”   付云行转头,暂时离开了周且舒在他口腔中挑拨的舌头,他咬牙压抑着喘息,握住了周且舒刚刚拍了他的那只手,打的力道当然很轻,关键是被“打”这件事本身让付云行感到羞臊异常,铺天盖地的羞耻感似乎让身体更加敏感了,他算上前世都多大了,怎么能……怎么能被自己的儿子……打屁股呢?   丢人丢到家了。   付云行尽量放松括约肌去接纳周且舒的手指,粘稠的液体随着人手指的抠弄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淫靡水声,付云行闭着眼妥协了似的抵在周且舒肩上,根本不敢睁眼去看。   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给人扩张,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身体上,他一直以来予取予求,付云行对他包容而放纵,他想要,付云行有的,从来没有吝惜过,哪怕犹豫、抗拒,也都是在考虑他的利益。   付云行在情事上的被动与沉默并不让周且舒感到沉闷,他喜欢付云行掩不住的、高低起伏、轻重交错的呼吸声,喜欢人过于苍白的身体和面颊逐渐被艳丽的桃红所侵染,咬紧的唇,闭着的眼,轻颤的睫毛,每一滴滑落的汗水,全都让他沉迷而着魔,欲罢不能。   周且舒低头亲吻付云行的发际与耳廓,又把人的脑袋抬起来,矮身咬住付云行身前的蕊豆,吸吮啃咬,连带着乳晕一并吮进了嘴里。   付云行向后躲了下,只是他本就贴在墙上,能躲到哪里去,蕊粒和乳晕都被吸地红肿胀大,痒、酥、麻,还有轻微的刺痛,却奇异地勾起了身体的欲求,他甚至想让周且舒继续下去,不要停。   周且舒的信息素填满了整间浴室,薄荷草、佛手柑、海盐的清爽混合着伏特加被压抑后的微辣,贴合着每一寸肌肤,说不清楚是清爽还是燥热,付云行仰起头靠在墙上,觉得呼吸有些滞涩,下意识张嘴喘息,只是依旧抑制着不肯发出太大的声音来。   付云行的下身又硬起来,周且舒的手握着柱身,屈起食指轻轻搔刮着马眼,却在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撤了手,而身后的手指却越进越深,撑开了穴口。付云行徒劳地抓着浴巾,全身都酥麻了,绵软地靠在墙上,如果不是周且舒支撑着,他根本就站不住。   周且舒脱掉湿透的衬衫丢在地上,释放出了憋闷的巨物,将付云行的腿提在臂弯里,缓缓进入。   肉刃一寸一寸碾入,付云行浑身僵硬着,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只有身后甬道的软肉被毫不留情地破开,楔入,像是最坚硬的钻头撬开了最鲜美的蚌壳,将美味全部收入唇间。   情欲对付云行来说是陌生的。   等付云行稍稍适应之后,周且舒开始动起来,敏感的软肉被不断捣弄,明明害怕却又不可抑制地缠缚上去,迎合着每一次撞击,又挽留着每一次离去。穴口处的那一点嫩红的软肉一次次被带出,随即又毫不留情地被挤压回去,付云行只觉得整个人都浸在信息素的欲海里,他的身体稍稍下滑,反而让那根在体内肆虐的物事更深地嵌入体内。   暖黄的的灯光下,周且舒腾出手抹了下付云行沿着唇角滑下的唾液,带着这点湿滑触在付云行颤动的喉结上,又啃咬了上去,将微微有些失神的人揽在自己怀里,支撑着付云行的全部重量,在后穴里的戳刺一刻不停。   周且舒没有刻意去寻找生殖腔的入口,他对付云行的身体再熟悉不过,除了第一次,他很少碰那个敏感脆弱的地方。   付云行仰着头,微微睁开眼,迷蒙的视线里,只有暖黄的光影,他垂下眼,周且舒的面庞闯进视线,视野也就亮了起来。   周且舒平时的表情就很少,每次做,付云行只顾着自己羞臊,哪里来得及去注意周且舒的神态,这么一看,心头猛得烫了下,周且舒的唇角绷着,精致的五官蒙了层水色,整个人都柔和了些,面容昳丽了不少,丝毫不见狰狞,跟在他身体里进出侵略的东西相差甚远,而神色里则透着点明晃晃的占有欲。   付云行伸出手,抚上周且舒的面庞,不由迷迷糊糊地笑了笑,他家宝贝儿,就是在做爱的时候也好看得很,这么好的人,心却系在他身上,想想就觉得……心满而意足。   即便是暂时属于他的,也足够了。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骤然露出的笑容,轻微的弧度,却跟小勾子似的勾去了他全副心神。   肉体冲撞在一起,发出羞人的声响,通通钻进了付云行耳中,失神之间颤抖着射了出来,周且舒也全数射在了付云行体内,灼热的精液射在肠道里,稚嫩的肠肉抽搐着绞紧了柱身,半晌才松缓下来。   付云行软在周且舒怀里,神志有些不清醒,在周且舒颈窝里蹭了下,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只是身体依旧颤抖着,潮红也久久不褪。   周且舒偏头,叼住付云行颈后的那块肌肤,用牙齿细细厮磨着,付云行抬手搭在周且舒手臂上,没什么力气地握了下,就随了人去咬。   周且舒没有把人折/腾得太/狠,只是又把付云行颈后的腺体咬/破了,跟Omega不一样,Omega被标记时留下的咬痕是不会消失的,但是beta的腺体上却不可能永远留着,就算咬破了,一时留下痕迹,也会逐渐淡化。   但是,没关系,周且舒愿意一次又一次标记,每天三次他都很乐意。   将人圈进怀里,周且舒把下巴抵在付云行肩窝里,餍足地闭上了眼。   前世,他不敢许愿,许了有什么用?实现不了的事情他从来不去奢望,不做梦,就不会有落差。上一世,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这一次,他想许一个。   而唯一能实现这个愿望的人,就安安稳稳躺在他的怀里。   这样的认知让周且舒在睡眠中也微微勾着唇角,是难得柔和的弧度。   第二天,意料之中的,媒体上没有出现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几家权威媒体打头的报道很正面,尤其是《央报》,还澄清了以前的一些谣言,权威媒体都这么说了,大的舆论也就控制住了。至于那些不入流的小媒体,不管是纸媒还是网络媒体,都构不成威胁。   消息在网络头条上挂了好些天,热度都没减,毕竟,两个都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付云行就不用说了,这么多年就是他有心低调,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低调不到哪儿去。周且舒呢,年纪轻轻,干的事哪一件小了?同样没人敢小觑。抛开身份先不提,就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也够那些人茶余饭后谈论很久了。   养父子就算了,周且舒还回到过周家,又整垮了周家,现在还是付家明辉最大的董事和CEO,这样的事情也是闻所未闻,只此一桩。这样两个人,不仅在一起了,还悄没声儿地生了个孩子,而生孩子的人也让大众跌破了眼球,怎么可能平平淡淡就过去了?   不过,再热的新闻也会降下去,付云行一直提着的心随着新闻热度的递减也放了下来。   为了避开这阵风头,付云行预计开学就去学校的计划也推迟了半个月有余。   付云行和周且舒一起出门,付其煜被李可慧抱着,伸着手臂要抱抱,他摸摸付其煜肉嘟嘟的小脸,跟孩子说再见。   付其煜歪着脑袋,有点委屈,但是没哭,两人出门后,李可慧哄着,孩子倒也乖,跟付云行几乎形影不离了快四个月,这么骤然分开长时间见不着面,闹是没闹,只是看着没什么精神,蔫哒哒的跟棵剩在地里的小白菜一样。   周且舒开车,余光里看付云行有些不放心,道:“你不可能天天跟他在一起,早晚要适应的。”   “嗯。”付云行也明白,叹了口气,需要适应的不只是付其煜,他也一样。   “中午我来接你,海晏大学附近新开了家餐厅,口碑还不错。”   付云行本来想拒绝,回家吃饭更好,但是转念一想,他这段时间确实很少跟周且舒单独吃过饭了,就应了下来,“好,第一天来,应该不会很忙。”   下车前,周且舒把手套递给付云行,看着人戴好,又捋了下围巾,“去吧。”   付云行笑了笑,下车,走了几步才猛然想起来,这样的场景很像他第一天送周且舒去学校时候的场景,只是这一次,换成了周且舒注视着他的背影。   有点怅然,又有点喜悦。   阳光稀薄,照在人身上并不温暖,不过却很明朗,付云行看着年轻而有朝气的学生,勾勾唇角,走进了校门。   看着付云行的背影越变越小,最后消失在转角,周且舒又待了会儿才离开。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但是没关系,不管前面等着的是什么,他都有把握他们能够度过去,他的这点底气,是付云行一点一点亲手交给他的。   时间是最狡猾的动物,日子一天天累积,一个月,一年,就那么过去了,快得抓不住它的尾巴。   好在,时间再狡猾,也还是留下了踪迹,它能带走很多事物,包括一些非物质性的东西,但是,它没办法夺走人的记忆和情感,而它留下的最大破绽就是对人的改变。   四年的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   【作者有话说:今天这章粗不粗长?Hhhhh中间的车不完整,完整版车车走企鹅哦~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   喜欢这个题目,上一次车车的题目是“醉里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人家好好的诗词233333,感觉很有想象的余地~】 第六十五章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什么改变了?很多。   比如,周且舒身上的那一丁点稚气早就被他丢在了时间的罅隙里,现在,周且舒已经牢牢把明辉握在了手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明辉比原来发展得更好,各种质疑的声音自然逐渐消失了。   再比如,任宁远终于追到了乔家大少,至于其中挨过的拳头和其他种种艰辛暂且略去不提。   而叶泊和乔方岳又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现在都会满地爬了,乔方岳也坐到了《央报》主编的位子。   付云辉的情况算不上好,除了跟付其煜相处的时候有点人气,其他的时候还是没什么恢复的预兆。鉴于这几年人还安分,存在感也不强,周且舒打算把人留了下来,能跟付其煜玩玩还是不错的,不过付云行还是另外在别墅附近又找了一处宅子,离得近一些方便照应就行了。   都说小孩子变化快,这话不假,叶瑞祎在傻白甜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时候,付其煜倒是越发乖巧懂事了,常常让付云行想起小时候的周且舒。   而付云行自己呢,他的变化在大众眼里才是最大的。   传说中说一不二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不留情面的高冷霸总呢?哪里有一点冷酷的样子嘛,分明就是个性情随和学识渊博、成熟又温柔的男神!这确定说的是一个人?!   这是公众的印象,对于付云行身边的人来说倒没有这么大的冲击,毕竟付云行的变化最早是从领养周且舒开始的,只是外界并不清楚而已。   任宁远看着对面从从容容泡茶的付云行,心里也是感慨万千,“跟你说实话,我有段时间都怀疑你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洗脑了。”这个变化也太大了。   付云行就是知道任宁远在开玩笑,心里也是一惊,“人总是会变的,再者,等你自己养了孩子就知道了。”   “你可别跟我说养孩子的过程就是成长的过程,还好阿霖是个alpha,不然要让我养孩子……”任宁远翻了个生无可恋的白眼,他才不想养孩子,小孩子这种生物是很可爱,但是,看看就行了,何必要自己亲自养?   任家的话,有他大哥,虽然任致远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大嫂走得早,不过还是留下了一双儿女,任老爷子也不逼他。正好乔方霖有个好弟弟,叶泊和乔方岳家里三个男孩,双胞胎中小的那个姓了乔,有了血脉,乔海也没什么意见。   付云行笑笑,“以后不许逗我们家其煜,听到没有?”   “怎么不许啊,小煜儿跟我亲近你看不出来?”   “嗯。”   任宁远冷不丁被噎了下,反问,“嗯什么嗯,那都是我自我感觉良好了?”   “对。”付云行把茶杯放在任宁远面前,“喝茶。”   任宁远佯装叹了口气,“你跟且舒学坏了。”   付云行给自己也倒了杯普洱,“你这话说得不对。”   任宁远深知好友的脾性,从善如流地转口道:“是,不是跟且舒学的,是跟你学生学的。”   付云行不置可否,他这几年跟学生们待在一起,确实知道了很多新鲜有趣的事情,多少有些改变也在情理之中。   任宁远等了会儿,周且舒还没回来,他喝了杯子里半温的茶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放在不远处办公桌上的文件,“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跟他说和深蓝合作的企划案我放那儿了,他看完没问题就按照这个执行了。”   任宁远倒是没觉得周且舒年纪小就处于高位有什么问题,能者居之,周且舒确实有这个本事,这些年也用实际的收益证明了他的能力。   “好,你先忙吧。”   付云行又等了十几分钟周且舒才回来,道:“宁远把企划案放桌上了。”   周且舒拿了企划案后坐到付云行身边,随手翻了翻,“嗯,我会看的。”   付云行扬了下手机,“中午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有两个学生还在学校等我。”   周且舒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多,“嗯。”   付云行把茶水递给周且舒,“中午记得吃饭,别一忙起来就忘了。”   “不会。”   付云行走后,周且舒喝掉茶水,走到落地窗边,看着付云行的车子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来,又逐渐远去,他本就幽深的双眼更沉了。   付云行跟学生在办公室里待到了晚上,到家已经快八点了,他带着一身春夜的寒气进来,一直注意着门口动静的小家伙听见开门声就哒哒哒地跑过来扑在他腿上,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没松手,扬起白嫩嫩的小脸,“爹地好凉好凉!宝宝给你暖暖!”   “宝宝好乖。”付云行笑笑,付其煜跟个小暖炉一样,随了周且舒,贴在腿上暖烘烘的一团子,他想揉孩子的头发,又觉得自己手太凉,不过手还没放下就被周且舒握住了。   周且舒给人暖着手,“讲完了?”   “嗯,他们俩这次的论文选题很好,如果能按照目前的思路写出来,发表到A类期刊上不成问题。”付云行一只手把付其煜抱起来,由着周且舒攥着他的手往餐厅走。   付云行把付其煜放在椅子上,给孩子盛好饭,转过身的时候,周且舒已经把盛好的热汤放在了他的手边,付云行眉眼弯弯,脸上锋利的弧度都柔和下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回来晚就别等了。”   周且舒没说话,只是给付云行夹了菜。   付云行低头看看捧着小碗乖乖吃饭的付其煜,又抬头看向周且舒,“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尽量不待到这么晚。”中午的时候,如果不是周且舒让人给他们送了饭,他估计真就忘了吃饭了,还嘱咐人呢,他自己都没好到哪儿去。   “嗯。”周且舒虽然答应着,却并不把付云行的话当真。   周且舒明白付云行心里或许总是怀着歉疚,也一直因为当年的事情感到矛盾而痛苦,这几年,付云行投入各种慈善的资金只增不减,而在跟学生相处的过程中,也很耐心,只要自己能做到的都尽量去做了,熬了多少夜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每一晚,周且舒都记在心里,他没办法说。   也不能说。   症结在他身上,这也是周且舒纵容付云行到现在的最根本原因。如果这样做能消除一点付云行的愧疚心,他没有理由阻拦。   吃了饭,付云行看着小孩画了会儿画,把付其煜塞进周且舒怀里让人给孩子念睡前故事,然后进了书房,他晚上还要查一些资料,今天那两个学生提出的问题很有意思,值得仔细探究。   更重要的是,尽管付云行有意让孩子多跟周且舒亲近,但是几年下来一直没什么效果,不过他相信,只要给双方时间,总会好的,小朋友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呢?   付云行一走,没等周且舒把孩子从腿上抱下去,小孩就自己爬了下去,抱着童话书,睁着圆圆亮亮的大眼睛,“其煜可以自己看,爸爸晚安。”小孩子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里的期待一点都不少。   小孩算是有眼色,周且舒也不想浪费口舌,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孩子在他起身瞬间黯然的眼神他只当没看到。   周且舒没回房间,而是去了楼下的书房,快一个小时后才上楼回房,与卧室相连的小书房里,付云行正埋首在一堆资料里。   周且舒把温热的蜂蜜牛奶递给付云行,“还多吗?”   付云行抬头,缓了口气,摘了眼镜,接过杯子,“其煜睡了?”   “嗯。”   付云行一边喝着牛奶,一边规整着桌上的参考资料,“差不多了,不过明天说好要带孩子出去玩的,我刚才接了个电话,学校有一场讲座,林教授没赶回来,让我去替他。”   周且舒扫了眼桌上的资料,“讲座的内容准备好了?”   “整理好了。”讲座的主题对付云行来说并不陌生,也不难,不过他还是把明天要讲的东西做了一遍梳理。   “洗洗睡吧。”   “不急,”付云行收好眼镜,端着没喝完的牛奶走到沙发前坐下,“过来坐。”   周且舒依言走过去坐下。   付云行看着身边的人,周且舒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丁点孩子的身影了,尽管才二十出头,已经沉稳干练,只是话比以前更少了,“明天你按我们说好的带其煜出去玩吧,游乐场的票我已经让段旭买好了。”   周且舒眼神一动,他们俩前两天就商量好了周末要带付其煜出去玩的,想法自然是付云行提出来的,“让段旭和李可慧带他去就好。”   付云行摇摇头,想了想,道:“且舒,他是你血脉相连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他?”   “没有。”   “什么没有?我知道……你对这个孩子一直有些排斥,”付云行猜着是因为周且舒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吧,“但是这么几年了,你也……该对其煜改观了吧,他想跟你亲近,你不是看不出来,为什么一直不接受他?”   孩子一天天长起来,付其煜的样貌有四五分像周且舒,倒是不怎么像他,性格上也不像,他小时候调皮,这孩子却乖巧懂事,跟周且舒很像,只是要软糯很多,也活泼一些。   【作者有话说:宝宝还是对且舒很亲近的,之所以这样写可能是以前看的生子文留下的影响吧。   以前看的文里小孩子总是向着受跟攻作对,孩子是受生的,感情好是应该的,但是看到受在攻和孩子之间选择孩子的时候,总是很心疼攻23333   所以,溪溪的文,只要涉及到生子,孩子肯定敲懂事~】 第六十六章 宝宝不看~   付云行心里自然是喜欢自家小孩子的,付其煜像谁在他看来并不重要,但是他隐隐有些忧心,不是他太自满,只是对周且舒了解,孩子如果像他,周且舒可能还会爱屋及乌一些,现在……不好说了。   周且舒看得出来付云行的打算,让他带着付其煜出去玩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他现在都有些怀疑付云行说明天有事是不是也是故意的、一早就安排好的,心里并不十分舒服,说的话也直接了很多,“我不喜欢小孩子。”   “其煜是你儿子!”付云行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他不明白周且舒为什么一直不喜欢付其煜,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他一直没想明白。   “我知道。”如果不是,周且舒根本不会容忍那小孩子活到现在。   付云行把杯子放下,握住周且舒的手,缓了缓语气,“且舒,试着跟其煜好好相处……好不好?”只要周且舒不再排斥小孩子,付其煜性格乖巧,他不信周且舒会不喜欢,以前只是一直带着固有的偏见吧。   面对付云行软下来的眼神,周且舒说不出拒绝的话,扮演一个好父亲?周且舒自信能够做到,他把难得外露一点的情绪收起来,缓声答应下来,“好。”   付云行见人答应才松了口气,“你当初同意……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我想留下?”付云行其实不该问这种话,但是周且舒近几年来对付其煜的态度可算不上好,在他面前还好一些,但是他问过段旭、李可慧和家里的佣人,尽管他们言辞都有些朦胧,但是他也明白了,周且舒对这孩子很冷淡。   付其煜对双亲很亲近,小孩子心思通透,谁喜欢他谁不喜欢他都明明白白的,但是,即便周且舒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还是想跟自己的父亲多待会儿。   这些付云行都很清楚。   周且舒把另一只手放在付云行的手上,“当初,我同意你留下这个孩子,一方面是因为你,另一方面……我觉得跟你有个孩子也不错。”如果付云行对他感情不够深,他们不可能有这个孩子。   周且舒的手很暖,付云行手心手背都是一片妥帖的暖意,他微微有些怔然,“那你……为什么……”   周且舒凑近了,放低了声音,“你对这个孩子的上心程度……比我预想的要高很多。”   周且舒吐出的气息扑在付云行脸上,轻柔的,带着点清新香润的信息素,付云行没动,他万万没想到导致周且舒疏远付其煜的原因竟然是自己,周且舒这是在吃孩子的醋?“且舒,你呀……”   “我什么?”   付云行闷闷地笑了两声,觉得自家小崽子冤,自己冤,周且舒也冤枉,他用另一只手臂把人带进怀里,下巴搁在周且舒的肩膀上,“还是小孩子呢?不开心了不会跟我说啊,我承认,孩子小,我确实在他身上花了很多精力,可能对你有些疏忽,我错了,跟你道歉,嗯?且舒乖,别跟小孩子置气了。”   周且舒偏头贴在付云行耳边,告诉付云行?他并不指望付云行一直不知道,只是总瞒着也不可能,不如挑个合适的时间摊开了说,付云行也不会有那么多自责,而是无奈更多一些,“嗯。”   付云行拍了拍周且舒的背,像小时候那样哄着人,“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的时间既然空出来了,就带着其煜跟我一起去学校吧?”   “好。”   “你先去洗漱,我去看看其煜。”   “还去?”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好好好,不去。”付云行每晚睡觉前都要去看付其煜,周且舒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在意的吧,这个人呀,明明在意的很,却又不愿意什么都跟他说,“今晚就陪着且舒,好不好?”   “好。”周且舒说着,把人抱了起来。   付云行就算是接受了这份感情,但是终归面皮薄,被这么抱着,难免羞恼,“放我下来。”   “你说今晚陪我的。”   “不是……”付云行一顿,他说的“陪”就是单纯的睡觉啊,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周且舒的信息素已经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了,如果他是Omega,现在估计就只剩下呻***吟的份儿了。   周且舒脚下不停,将人一路抱进了浴室放在了浴缸边上,沿着付云行的衬衣领口滑了进***去,“放心,我不做。”付云行明天还要站一上午,他不会选在前一天晚上折腾人。   付云行闻言,一窘,耳根子霎时就红了,站起来,“你先洗吧,我去把明天要带的东西准备好。”   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付云行,周且舒关上人没来得及关的门,闭了闭眼,将瞬间逸出的信息素压制下来,不至于让门外的人察觉到,付云行再不走他就忍不住了。   等到付云行睡熟,周且舒才轻巧地下床去了楼下的书房,,动作轻巧但也带着一点急躁。书房里有两张书桌,一模一样,是付云行两年前给他添置的。周且舒打开最下面一个上了锁的抽屉,拿出一个金属小箱子,箱子打开后,里面是排列整齐的两排药剂,已经空了一半。   周且舒拿出一支,没有犹豫,平稳地注射进了手臂上的静脉里。   几分钟后,周且舒把空了的注射器放在桌上,靠在椅背上,缓缓松了口气,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第二天一早,餐桌上,付其煜在知道能跟两位父亲一块儿出门的时候,眼睛一亮,他还以为今天只能待在家里了呢。   付云行为了给孩子一个惊喜,事先没有跟付其煜说,现在倒也没有违背原意。   周且舒开车,付云行和孩子坐在后排,对于这一点,周且舒就是有意见也不能说,说了,只会让付云行为难而已,付云行一直觉得小孩子就该乖乖坐在后面。   到了学校,停好车,付云行松开付其煜的手,示意小孩去找刚锁好车转过身来的周且舒。   付其煜有点犹豫地看着付云行,付云行揉揉孩子的一头小软毛,“去吧。”   周且舒自然看见了一大一小的小动作,在小孩子踌躇着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伸出了手,付其煜整张小脸都亮了,忙不迭地抓住周且舒的手指,孩子小,手也小,只握住了周且舒的两根手指,还握不满。   付云行几步走过去,蹲下身,点了下付其煜的脑门,“爹地要去一趟办公室,宝宝跟爸爸先玩一会儿,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礼堂。”   “嗯!”   “其煜乖乖听爸爸话。”   “好~”   付云行捏了下孩子的脸,站起来,看着周且舒,“你也听话,不许闹脾气,好好带着其煜。”   付云行的语气跟叮嘱付其煜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周且舒也没觉得别扭,付云行对着他的时候,偶尔会不自觉地带出小时候说话的口吻来,他也不戳破,只道:“你亲我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还当着孩子的面……不行。”   “没有大庭广众。”   付云行扫视一圈,周末,学校停车场里车不多,人就更没几个了,“那也不行。”在孩子面前呢。   付其煜仰着小脸看两个大人,又低头看着自己握着爸爸手指的小手,没舍得松开,抬起小爪子试图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爪子太小,两只眼睛捂不住,就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宝宝不看~”   付云行瞪着给他拖后腿的小不点,可惜小家伙也看不见了,周且舒对小孩的识趣很满意,勾勾唇角,“现在可以了。”   付云行抿了下唇,在周且舒侧脸上极快地亲了下,“别走远了,我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知道了,你去忙吧。”   周且舒并不怎么看小孩,也不去问人的意见,比如想去哪儿玩之类的,周且舒心情不错,就牵着人慢慢地走。   春日里,阳光和暖,湖边的石子小路上,周且舒牵着付其煜慢慢走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大多要回头再看看,不少还暗戳戳拿着手机在拍,周且舒也不在意,由他们拍去,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付其煜平时跟父母出来玩的时间不多,看什么都新奇,关键是跟爸爸一起呀,付其煜眯着眼睛笑,就算看到想过去看或者玩的东西,他也一直没松开握着周且舒的那只手。   周且舒不是没看见身边小朋友的开心,他自己其实也不明白,明明自己对这孩子很冷淡,付其煜对他却一直很热情,兜头浇凉水的事他也没少干,小家伙怕是怕他,但是似乎并不妨碍喜欢他这个并不称职的父亲。   二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基本上绕湖转了一圈,付云行正好打电话过来,周且舒指指边上一个把扶手设计成车轮状的长木椅,“坐那儿。”   “爸爸也坐~”   周且舒没拒绝,从小孩背着的毛绒绒的浅金色小胖鸟背包里拿了纸巾,把椅子擦了下,付其煜乖乖爬上去坐好,周且舒坐下后,拿着手机打开了邮箱,没再注意身边的小孩。   付其煜从背包里拿出熊猫保温杯,倒了水,犹豫了下,递给周且舒,“爸爸喝水。”   周且舒头都没抬,“不喝,你喝吧。”   “哦。”   付其煜自己喝了水,把杯子收好,晃着小脚丫,视线自以为隐蔽地隔几秒就要瞟瞟身边的人,一点一点蹭过去。   直到小孩挪过来贴在自己腿边,周且舒回复完几封邮件,才低头看向付其煜,“坐好别乱动。”   付其煜低着头,确实没动了,周且舒刚想往边上挪一点,旁边就响起了一个压抑着紧张和兴奋的女声,“周总好!”   【作者有话说:依照付爸爸的个性,肯定不会让孩子单独坐在后面的呀,不过……且舒所有的不满肯定都在床上或者或者别的地方得到补偿啦~   且舒为什么不在意别人拍他?当然是暗搓搓……或者说明晃晃的占有欲在作祟啊~】 第六十七章 试着去接受   周且舒抬头,是两个女学生,他点点头,完全没想到学校里还有人敢跟他搭话,可能是身边这只白团子降低了他的冷僻感?   付其煜抬头,眨巴眨巴眼,很感谢这两个打断了周且舒言语和动作的姐姐,“姐姐好~”   两个女孩子其实紧张死了,周且舒是谁啊,明辉和深蓝科技的实际掌权人,身高腿长颜好还能力强,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多少人几辈子也到不了的高度,关键还洁身自好,攻略自己养父之后,迅速养了只小崽子,从不拈花惹草,一条绯闻也没有,他们经常能看到周且舒来接人,这么优秀还顾家的男人这年头已经不多了好吗?!   现在,两个女孩的紧张感迅速被萌感压了下去,这一把小奶音,萌死个人了好不好!   站在前面一点的女孩抖着声音,从包里掏出两小包果干,问,“宝宝吃不吃呀?”   站在后面的女孩一脸担忧和尴尬,上来就给人家小孩子塞零食,这样不太好吧,“周……周总,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宝宝太可爱了……”   周且舒不会跟两个小姑娘计较,虽然他们也没差几岁,“谢谢,不用。”   付其煜歪歪小脑袋,想到这两个姐姐帮了他的忙,看她们有点尴尬,从自己的小背包里翻出两包混合坚果,抬头看向周且舒,征求人的同意。   周且舒倒是无所谓,点了点头。   付其煜跳下长椅,“宝宝跟你们换好不好?”   “好好好!”   那两个女生提出要跟孩子合影,周且舒也没有拒绝,送走两个高高兴兴的女孩,付其煜又爬回椅子上,依在周且舒边上,晃着腿,眼睛都笑弯了。   周且舒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很开心?”   小家伙晃着的腿顿住了,转过头来,小表情可怜兮兮又很紧张,咬着嘴唇,嗫喏道:“爸爸……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周且舒还不至于计较这点小事。   付其煜又笑起来,手里还攥着周且舒的西装外套一角,周且舒想让人松手,正好看见付云行走过来,也就顺势站了起来。   付云行瞧着儿子小脸上的笑容,觉得两人应该相处得不错,“教室那边也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吧?”   “好。”   付云行一手抱着准备发给学生的资料,另一手牵着付其煜,小孩抬起头看向周且舒,周且舒顶着付云行的视线把手伸给了孩子,付其煜笑了几声,满意地握住爸爸的手指,“出发!”   离讲座开始还有十几分钟,人并不多,付云行三人从后侧的门进了礼堂,周且舒带着付其煜坐在倒数第二排靠边的两个座位,付云行探身揉揉小孩的头发,收回手时又在坐在外侧的周且舒肩上拍了下,才往前面走。   付云行三人一进教室,就有学生注意到了,本来大多数都是被强迫来听的,这下子默默地炸了,居然不是那个啰里啰嗦总也讲不到重点的老林教授,而是付云行啊。   赚大了!!   讲座开始,付云行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就进入了主题,周且舒和付其煜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干,就吸引了一大票打量的眼神。   桌子对付其煜来说还太高,小孩也就勉勉强强趴在桌边上,付云行讲的东西他又听一点都不懂,盯着远处的爹地看了会儿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身边的周且舒身上了。   只是,还没等付其煜的小手抓到周且舒的衣服,前座的一个女生就转了过来,可以说是两眼放光,把一个圆滚滚包着金箔纸的巧克力球放在桌上,手指一推,巧克力骨碌碌滚到了小孩子手边,女孩小声道:“喏,这个给你~”   付其煜歪了歪小脑袋,没去拿那个金灿灿的巧克力球,一本正经道:“姐姐要好好听讲,不可以在爹地讲课的时候开小差哦~”   女孩子愣了愣,又转过一点看见周且舒,发现人的视线轻飘飘又淡漠地扫过来一眼,她顿时就愣了,机械地转回去,趴在桌上半天没动,过了两分钟才拿起笔开始记笔记。   付其煜满意地点点头,转脸看向周且舒,腼腆地笑笑,似乎是在讨表扬。   周且舒低头扫了一眼付其煜,在小孩子的手攥着自己衣角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开口,“你也在开小差。”   付其煜眨眨眼,想了半天,才糯糯道:“可是……可是宝宝不是爹地的学生啊……”   周且舒懒得搭理这个振振有词的小崽子,看向付云行,他还是对听人讲课更感兴趣一点。   周且舒不回答,付其煜也不气馁,乐呵呵地揪着周且舒的衣角,往人身边靠了靠,玩衣角玩得不亦乐乎。   课程过半的时候,还是有学生三三两两陆陆续续地来,从后门进来就看到了周且舒,在原地愣了半天的有,直接叫出声来的也有,毕竟周且舒虽然经常来接付云行,但是见到真人的机会也不多呀~何况还有一个超可爱的宝宝!   有人拍照,周且舒不是不知道,还不少,不到两个小时的讲座听下来,前排的学生时不时就要扭过头来自以为偷偷摸摸地看两眼,附带同样偷偷摸摸地手机摄像头。“山,与。氵,夕”   讲座一结束,周且舒本来想带着付其煜先出去,整间阶梯教室里就没有座位是空着的,还有些人一直站着,但是周围的女孩子可没想这么简单就放过难得见到的真人。   周且舒自然是不想应付这些学生,但是也不想影响付云行的形象,他态度不好,八成会牵连到付云行。   学生们分了两拨,一波把付云行围在讲台上,一波把后门堵严实了。   付其煜看着周围的姐姐们,小脸皱起来,“离我爸爸远一点!爸爸是我爹地哒!!”   付其煜自以为大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小奶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凶,反而很萌哒哒,眼睛还水润润的,委屈得不得了,落在别人眼里,除了可爱?还是可爱。   大多数人都还是有分寸的,路让开之后,周且舒把付其煜抱起来,跟注意到这边动静看过来的付云行对了个眼神,示意自己出去等。   只是走了没两步,趴在周且舒肩头的付其煜软软道:“爸爸能不能等一下?”   周且舒的表情自始至终没什么波动,直接把小孩放在地上。   付其煜刚才就在人群里看到了,他走到一个女生面前,抬起小爪子,“谢谢姐姐的巧克力,棒棒糖送给你~”   女生顿了顿,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拿过小孩手里那个包装精致的棒棒糖,“谢谢宝宝!”   付其煜笑笑,有点害羞,小跑到周且舒身边,举起双臂,“爸爸抱~”   周且舒犹豫了一下,弯腰把小孩抱起来。   付云行正好走过来,看到周且舒抱着付其煜,笑道:“大家这么热情,不怕把人吓着不肯再来了?”   周围的学生都笑起来,付云行拉了下付其煜下滑的背包带,“跟哥哥姐姐们说再见。”   “哥哥姐姐再见~”付其煜乖乖地挥了挥手。   离开教学楼,付云行打趣道:“周总人气这么高,我以后都不敢让你来学校了。”   周且舒反驳道:“按照你的受欢迎程度,我应该多来。”   付云行笑笑,“好,只要你自己能忙得过来。”   到了停车场,周且舒把小孩放下来,付其煜有点不想放手的意思,付云行揉揉自家小朋友的脑袋,“上车,我们先去吃饭,下午带你去游乐园。”   “好——”   玩了一下午,三人八点多才到家,付其煜显然是累了,在车上就睡着了,付云行给小孩简单擦洗了一下,把人安置好,转身拉着周且舒回了对面的房间。   付云行先洗了,等周且舒洗完出来的时候,人正拿着平板半靠在床头,他走过去一看,付云行在看下午他们拍的照片。   周且舒上/床,跟人靠在一起,付云行抬起手臂,把凑到自己身边的人圈在臂弯里,像小时候那样揽着人,“其煜是不是很可爱?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他都像你。”他以前还想着孩子像他周且舒可能会多喜欢一点,但也只是他希望,当然,付其煜现在的小模样和性格他也很喜欢,都是打心底里疼宠的。   周且舒倒是没觉得孩子像自己好,而且,这些年付其煜确实分走了付云行很多的注意力,付云行见人没回答,把平板放在桌上,抬手揉了揉周且舒的头发,周且舒的发质很好,从小到大都很软,软却不塌,揉起来很舒服,只是随着周且舒年纪渐大,他也没像小时候那样经常去揉了。   一天下来,看着周且舒和付其煜相处,付云行心里是高兴的,“其煜很想亲近你,别总是对他那么冷淡,试着去接受他,好不好?”   “……好。”如果这样能让付云行开心一点,周且舒不介意演演戏,而且,跟他演对手戏的小不点也不算太讨人厌,还是很给面子的。   付云行的担心稍微少了一点,付其煜才四岁多一点,以后的日子还长,周且舒总会接受自己儿子的。   周且舒半侧过身,托着付云行的后颈,又咬住了人的腺体,付云行配合地侧过头,他虽然不明白周且舒为什么特别执着于咬他的腺体,明明标记不了,不过人想咬就咬去,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不过是咬两口,有什么关系。   周且舒明白付云行对自己的纵容,眼角微垂,牙/齿/噬/咬之间,在付云行的腺体上留下了两排明显的牙印。   【作者有话说:明天后天更番外~两篇论坛体,看看别人眼里的一家三口~   应该没有小可爱雷论坛体吧(???),第一次写也没什么经验希望不要尬就好,大家看着给提提意见哈~.(*▽`*).】 番外二 【论坛体】(上)   【论坛体】我看见付教授的alpha和他家崽崽啦!!!!!老公好帅!崽崽好萌!原地爆炸!!这个世界已没有我!!!   海晏大学论坛》》》灌水区》》》   我看见付教授的alpha和他家崽崽啦!!!!!老公好帅!崽崽好萌!原地爆炸!!这个世界已没有我!!!   1L陆教授小迷妹【楼主】   如题!!!   我今天跟室友在凌波湖散步,居然偶遇了陆教授的alpha也就是周总和他们家崽崽!!跟周总说了话,还跟崽崽合了影,幸福~楼主可以原地表演三个炸裂升天!!!【躺平ing.】【安详jpg.】   我真不是炫耀啊,我当时可是抱着必死的心情跟周总搭话的啊,多少人想都没敢干,蠢楼主做到了,还完完整整回来啦!完全没想到周总居然允许宝宝跟我合照!!好像没传说中那么冷酷无情嘛hhhhh周总我没敢提照相,但是跟宝宝合照就已经赚大啦!!!晒下照片!!   【图片jpg.】   №1☆☆☆于2019-4-23XX:XX:XX留言☆☆☆   2L陆花头顶CCTV   前排   №2☆☆☆于2019-4-23XX:XX:XX留言☆☆☆   3L我要坐沙发   看见付教授就进来啦~楼上把沙发给我吐出来!   №3☆☆☆于2019-4-23XX:XX:XX留言☆☆☆   4L金宝天下第一小可爱   怂说的就是我,当时我也在湖边来着,还跟周总擦肩而过了,但是没胆子跟人说话嘤嘤嘤【咬手帕jpg.】   №4☆☆☆于2019-4-23XX:XX:XX留言☆☆☆   5L社会你瑞哥   楼上不哭,来来来,抱抱~   №5☆☆☆于2019-4-23XX:XX:XX留言☆☆☆   6L墨镜批发商   莫名觉得楼上和楼上上在秀恩爱肿么办?!   №6☆☆☆于2019-4-23XX:XX:XX留言☆☆☆   7L我是一只小青龙   你们关注点都在哪儿?!!!宝宝好可爱!!!!!!!   №7☆☆☆于2019-4-23XX:XX:XX留言☆☆☆   8L陆花头顶CCTV   就是就是,超可爱der,如果将来我儿子能有付宝宝一半可爱我就心满意足啦~   №8☆☆☆于2019-4-23XX:XX:XX留言☆☆☆   9L五冠在手天下我有   楼上你醒醒吧,白日梦做多了容易傻知不知道?!   №9☆☆☆于2019-4-23XX:XX:XX留言☆☆☆   10L陆教授小迷妹【楼主】   要是能有这么个儿子,就是傻了我也愿意!你是没近距离看,那大眼睛,那小眼神,萌死个人了!!!我就一直在心里默念拐/卖/儿童是犯法的拐/卖/儿童是犯法的拐/卖/儿童是犯法的……   №10☆☆☆于2019-4-23XX:XX:XX留言☆☆☆   11L我伞哥明明活着   楼主真实,看照片就知道宝宝有多可爱了   №11☆☆☆于2019-4-23XX:XX:XX留言☆☆☆   12L跪下叫爸爸   你们都在说宝宝,就没人注意周总出镜了的半只皮鞋吗【斜眼jpg.】   №12☆☆☆于2019-4-23XX:XX:XX留言☆☆☆   13L论冬天戴眼镜怎么不出现哈气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hhhhhhh楼主都糊了那么厚的马赛克了你还能看出来,在下十分佩服你的好视力   №13☆☆☆于2019-4-23XX:XX:XX留言☆☆☆   14L陆教授小迷妹【楼主】   住手!!!!!求别说马赛克,发之前已经被室友吐槽十几分钟了!   №14☆☆☆于2019-4-23XX:XX:XX留言☆☆☆   15L我爱隐形眼镜   【推眼镜ing.】这是瑞丽家的私人定制款,仅此一双哦,男神就是有品位,超爱这个牌子的风格,然并卵,买不起o(╥﹏╥)o另外,13楼的ID吾辈深有同感!   №15☆☆☆于2019-4-23XX:XX:XX留言☆☆☆   16L周总我男神   周总真的是男神呀~年纪轻轻身家不凡,颜好腿长气质佳,虽然冷了点,但是十足顾家好男人啊,几乎不应酬,下班就回家,一周五天能来接付教授三天可能还要多,这么几年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   №16☆☆☆于2019-4-23XX:XX:XX留言☆☆☆   17L夜店小王子   楼上看样子是圈内人,不过这点确实是,我爸前段时间跟明辉合作过一个项目,本来是想带着我去见识见识的,但是周总压根儿就没去,任总说人从来不参加这些应酬,没错,就是付教授的好友,明辉的副总、董事,也是男神一位呀~见到了特别划算!   №17☆☆☆于2019-4-23XX:XX:XX留言☆☆☆   18L王尔德的玫瑰   羡慕楼上,任总以前还能在新闻里见见,近两年都见不到了   №18☆☆☆于2019-4-23XX:XX:XX留言☆☆☆   19L带娃心好累   任总脱单了你们不知道?   №19☆☆☆于2019-4-23XX:XX:XX留言☆☆☆   20L我单身我骄傲   啥(⊙_⊙)?   №20☆☆☆于2019-4-23XX:XX:XX留言☆☆☆   21L石头剪刀布   什么时候的事儿?!Σ(⊙▽⊙""a   №21☆☆☆于2019-4-23XX:XX:XX留言☆☆☆   22L唯有盆盆奶不可辜负   同问   №22☆☆☆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L带娃心好累   乔家大少你们知道不?超厉害的!就是眼神不太好   №23☆☆☆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L隐居青年   乔家大少?知道知道,就是听过没见过,over,楼上是不怕任总找你麻烦吗?【提前点蜡jpg.】   №24☆☆☆于2019-4-23XX:XX:XX留言☆☆☆   25L炸楼梯小分队   好像是军队上的吧?不清楚不了解不知道   №25☆☆☆于2019-4-23XX:XX:XX留言☆☆☆   26L第六人格   那武力值一定很高,任总估计要惨   №26☆☆☆于2019-4-23XX:XX:XX留言☆☆☆   27L双兔傍地走   所以就没人注意到那是两个A吗?!!!   №27☆☆☆于2019-4-23XX:XX:XX留言☆☆☆   28L教主千秋万代   楼上都9102年了,还性别歧视呢?   №28☆☆☆于2019-4-23XX:XX:XX留言☆☆☆   29L再没这样的人   两个A怎么了?我还见过两个O呢,有什么大不了的,大惊小怪!   №29☆☆☆于2019-4-23XX:XX:XX留言☆☆☆   30L我家AI总想上/我怎么办   有事没事多读书,没钱还见识短这还得了   №30☆☆☆于2019-4-23XX:XX:XX留言☆☆☆   31L勤勤恳恳正楼君   楼都歪了,正回来,话说有没有人知道宝宝叫什么呀?   №31☆☆☆于2019-4-23XX:XX:XX留言☆☆☆   32L有味道小札   这个……真不知道   №32☆☆☆于2019-4-23XX:XX:XX留言☆☆☆   33L红鲤鱼与绿鲤鱼   对哦,连人家大名都不知道233333   №33☆☆☆于2019-4-23XX:XX:XX留言☆☆☆   34L马里亚纳海沟   这说是保护也保护过度了吧   №34☆☆☆于2019-4-23XX:XX:XX留言☆☆☆   35L带娃心好累   我倒觉得没错,孩子还小,说出去了难免有些人会找事情,在对待孩子的事情上,多小心都不为过   №35☆☆☆于2019-4-23XX:XX:XX留言☆☆☆   36L家有狗子欢乐多   感觉楼上突然好严肃   №36☆☆☆于2019-4-23XX:XX:XX留言☆☆☆   37L根正苗红好青年   可能是也带娃?   №37☆☆☆于2019-4-23XX:XX:XX留言☆☆☆   38L明明白白我的心   我总感觉带娃君是知情人   №38☆☆☆于2019-4-23XX:XX:XX留言☆☆☆   39L小森林   有同感   №39☆☆☆于2019-4-23XX:XX:XX留言☆☆☆   40L我是不是你的小可爱   你们有没有来听讲座!!!!!居然是付教授!!!!   №40☆☆☆于2019-4-23XX:XX:XX留言☆☆☆   41LButterflykiss   ?????   №41☆☆☆于2019-4-23XX:XX:XX留言☆☆☆   42L今天更新了吗   今天有付教授的讲座?!!!!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肯定是在骗我!!我不相信!!!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42☆☆☆于2019-4-23XX:XX:XX留言☆☆☆   43L专业粉头   我一直有关注,哪儿有消息!!!   №43☆☆☆于2019-4-23XX:XX:XX留言☆☆☆   44L陆教授小迷妹【楼主】   怪不得今天能见到周总和宝宝!!敢情是陪付教授一起来的!!!   №44☆☆☆于2019-4-23XX:XX:XX留言☆☆☆   45L小绿叶   @我是不是你的小可爱快报上教室!!!我要去听讲座!!!   №45☆☆☆于2019-4-23XX:XX:XX留言☆☆☆   46L蜂蜜伯爵   你是我们的小可爱,快快快,求地址!!!   №46☆☆☆于2019-4-23XX:XX:XX留言☆☆☆   47L我是不是你的小可爱   博文楼C101,给你们看现场!!!   【图片jpg.】   【图片jpg.】   №47☆☆☆于2019-4-23XX:XX:XX留言☆☆☆   48L沉迷论文不可自拔   我这会儿看感叹号都看蒙了,知道你们很激动,能不能淡定点啊我的校友们   №48☆☆☆于2019-4-23XX:XX:XX留言☆☆☆   49L家有青青草原   火速赶往中~~~   №49☆☆☆于2019-4-23XX:XX:XX留言☆☆☆   50L小圆脸一生推   48L是不知道付教授的课有多火吗???【斜眼jpg.】   №50☆☆☆于2019-4-23XX:XX:XX留言☆☆☆   51L沉迷论文不可自拔   回楼上,当然知道,作为海晏大学的学生,可以不知道校长书记叫什么长什么样,也不可能不知道付教授啊~~就是心理不平衡,凭什么你们都能去,我就得苦逼兮兮地狗论文啊。。。。。两耳不闻窗外事。。   №51☆☆☆于2019-4-23XX:XX:XX留言☆☆☆   52L一人之上   大二的心疼一下楼上学姐23333   №52☆☆☆于2019-4-23XX:XX:XX留言☆☆☆   53L爱丽舍小屋   我离得近,已经到教室啦!一进门就看见周总了,就在倒数第二排靠近过道的座位,宝宝还扭过来看我啦~   №53☆☆☆于2019-4-23XX:XX:XX留言☆☆☆   54L付教授小迷妹【楼主】   我已经进教学楼了,马上到!   №54☆☆☆于2019-4-23XX:XX:XX留言☆☆☆   55L五年份明太子   羡慕楼主的神速【星星眼jpg.】   №55☆☆☆于2019-4-23XX:XX:XX留言☆☆☆   56L我是颜狗我自豪   讲座开始啦,容我第八百次说一句付教授好帅!!!我T/M还必须要说一句,360°无死角地好看!   №56☆☆☆于2019-4-23XX:XX:XX留言☆☆☆   57L枇杷糖浆   周总也好看,五官超精致,当然我没敢盯着人看,看的照片(*/ω\*)   №57☆☆☆于2019-4-23XX:XX:XX留言☆☆☆   58L长白山雪   夫夫俩颜值高,宝宝的颜值低不了,将来肯定也是个大美人没跑了,这一家子往那儿一戳,恨不能多长两双眼睛   №58☆☆☆于2019-4-23XX:XX:XX留言☆☆☆   59L睡山   鱼唇的人类!关键是气质呀气质~   №59☆☆☆于2019-4-23XX:XX:XX留言☆☆☆   60L专业补刀大侠   还有钱   №60☆☆☆于2019-4-23XX:XX:XX留言☆☆☆   【作者有话说:明天更下,第一次写论坛体,有什么地方写的不好大家要跟溪溪说哦,写论坛体还是挺high哒~】 番外二 【论坛体】(下)   61L温暖的尸体   真实2333333   №61☆☆☆于2019-4-23XX:XX:XX留言☆☆☆   62L他是他的锚   付教授气质真的好,从容自持,有理有度,但是也不磨叽不优柔寡断,对人还超耐心的~教授带过我们半个学期的课,我可以摸着自己良心说,从没见过自己个儿班的出勤率那么高过   №62☆☆☆于2019-4-23XX:XX:XX留言☆☆☆   63L看见耳朵啦   付教授的课出勤率一直都很高   №63☆☆☆于2019-4-23XX:XX:XX留言☆☆☆   64L葵花铃兰   光看脸不听就赚了好吗?!   №64☆☆☆于2019-4-23XX:XX:XX留言☆☆☆   65L我们假戏真做吧   不听是要作死,付教授期末很严的,从来不给划范围,考的题也很新颖,光靠死记硬背是没用的少年!挂科率也不低,嗯,你们不用怀疑,我就是为挂科率做了贡献的咸鱼之一(?^?)   №65☆☆☆于2019-4-23XX:XX:XX留言☆☆☆   66L柚子是我的   实力同情,但是就算挂科我也想要付教授当老师!!   №66☆☆☆于2019-4-23XX:XX:XX留言☆☆☆   67L枕小路   别的老师都不敢弄那么高的挂科率,但是我们付教授从来不怕hhhhhh,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的就是我哈哈哈哈   №67☆☆☆于2019-4-23XX:XX:XX留言☆☆☆   68L官逼同死   楼上幸灾乐祸小心祸从天降   №68☆☆☆于2019-4-23XX:XX:XX留言☆☆☆   69L我们都是小聋瞎   付教授不担心挂科率是没错,谁让人家有背景呢   №69☆☆☆于2019-4-23XX:XX:XX留言☆☆☆   70L皮卡皮卡丘   楼上怎么这么酸啊   №70☆☆☆于2019-4-23XX:XX:XX留言☆☆☆   71L滚去学习   付教授的课少,难,挂科率高,但是还是一个个要去上,什么原因没点逼数吗?光有背景有什么用,人格魅力知不知道?!   №71☆☆☆于2019-4-23XX:XX:XX留言☆☆☆   72L狂客小天使   大家别吵架呀,付教授虽然严格,但是人真的好,发消息从来没有不回的,问问题也没有不耐烦过,没一点架子,原来说付董冷酷无情的怕不是傻子吧   №72☆☆☆于2019-4-23XX:XX:XX留言☆☆☆   73L魔教护法   对对对,传言是假   №73☆☆☆于2019-4-23XX:XX:XX留言☆☆☆   74L付教授小迷妹【楼主】   我听了会儿讲座而已,都发生什么了???   №74☆☆☆于2019-4-23XX:XX:XX留言☆☆☆   75L青仔是我家哒   不吵不吵,给你们看看周总的背影~崽崽只露了个发顶,实在是椅子有点高233333   【图片jpg.】   №75☆☆☆于2019-4-23XX:XX:XX留言☆☆☆   76L小小的手心   楼上好位置!就在周总和宝宝后面?!   №76☆☆☆于2019-4-23XX:XX:XX留言☆☆☆   77L青仔是我家哒   没错!   №77☆☆☆于2019-4-23XX:XX:XX留言☆☆☆   78L世界那么大我想宅在家   周末出去浪的我流下了追悔莫及的泪水23333   №78☆☆☆于2019-4-23XX:XX:XX留言☆☆☆   79L一朵烟火   坐后面算什么,我就坐在崽崽旁边!!   №79☆☆☆于2019-4-23XX:XX:XX留言☆☆☆   80L恋爱/暴/君半江瑟   这么赤鸡的吗?!!!我也好想坐崽崽旁边!!被强制来听讲座,并被强制要求坐在前排,但是离付教授近也棒棒哒~   №80☆☆☆于2019-4-23XX:XX:XX留言☆☆☆   81L十四度银   楼上好歹还占一个,我坐在中间两排好不好?离哪边都不近   №81☆☆☆于2019-4-23XX:XX:XX留言☆☆☆   82L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楼上好歹还在教室好不好?   №82☆☆☆于2019-4-23XX:XX:XX留言☆☆☆   83L带娃心好累   哈哈哈哈不行让我笑一会儿   №83☆☆☆于2019-4-23XX:XX:XX留言☆☆☆   84L猫在巴黎   带娃君又出现了   №84☆☆☆于2019-4-23XX:XX:XX留言☆☆☆   85L带娃心好累   刚给孩子冲奶粉去了   №85☆☆☆于2019-4-23XX:XX:XX留言☆☆☆   86L骨王在上   我也超想要一个超可爱的宝宝~   №86☆☆☆于2019-4-23XX:XX:XX留言☆☆☆   87L五冠在手天下我有   楼上放弃吧,你还是个单身   №87☆☆☆于2019-4-23XX:XX:XX留言☆☆☆   88L抹茶磅蛋糕   何必要戳/穿我?哭给你看哦!!【奶凶jpg.】   №88☆☆☆于2019-4-23XX:XX:XX留言☆☆☆   89L一朵烟火   你们猜宝宝刚才干了什么?一本正经地让前面扭过来逗他的同学好好听课哈哈哈哈哈,宝宝好可爱!!!“不可以在爹地讲课的时候开小差哦~”太可爱了吧,那个小奶音,让我听一辈子也不会腻啊   №89☆☆☆于2019-4-23XX:XX:XX留言☆☆☆   90L骨王在上   求直播更多!!!   №90☆☆☆于2019-4-23XX:XX:XX留言☆☆☆   91L黑桃皇后   @一朵烟火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哪儿在宝宝旁边坐啦?明明还有个空位!!   №91☆☆☆于2019-4-23XX:XX:XX留言☆☆☆   92L月亮守护者   我要专心看男神了,等结束了回来刷楼~   №92☆☆☆于2019-4-23XX:XX:XX留言☆☆☆   93L小迪的欢乐牧场   确实,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用啊   №93☆☆☆于2019-4-23XX:XX:XX留言☆☆☆   94L一朵烟火   我倒是想坐宝宝旁边啊,但是我刚想坐的时候,周总眼睛就看过来了,我实在没那个勇气【掩面jpg.】   接着直播,宝宝听不懂课,这会儿凑周总身边去了,小家伙揪着周总衣角,周总本来在听教授讲课的,被这么一拽,低头看向宝宝说宝宝也在开小差,然后宝宝想了想回了句他又不是爹地的学生,太可爱啦!!!!!   №94☆☆☆于2019-4-23XX:XX:XX留言☆☆☆   95L青仔是我家哒   坐在后面的我也听见了~超可爱,想嫁   №95☆☆☆于2019-4-23XX:XX:XX留言☆☆☆   96L策马天下   放过宝宝吧,他还是个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96☆☆☆于2019-4-23XX:XX:XX留言☆☆☆   97L娘口三三   现在教师都坐满了,后面还站了不少,感觉原来的教授看到要气死了23333   №97☆☆☆于2019-4-23XX:XX:XX留言☆☆☆   98L小羊先生   应该不会,付教授人缘很好的,再说这样的现象不是意料之中咩~   №98☆☆☆于2019-4-23XX:XX:XX留言☆☆☆   ……   227L一朵烟火   讲座结束了,不舍不舍,周总直接牵着宝宝往外走,但是被人堵住了23333,感觉周总的气压有点低,但是还顾及着是在学校,莫名窝心   №227☆☆☆于2019-4-23XX:XX:XX留言☆☆☆   228L周总我男神   可不是嘛,要是换了商场上的人,周总才不会这么好脾气,我男神一个眼神杀过去就over了!   №228☆☆☆于2019-4-23XX:XX:XX留言☆☆☆   229L叶吹的自我修养   周总还没说什么,宝宝先发话了,让离周总远一点哈哈哈,宝宝就差说爸爸是爹地的了23333我说同学们,咱们还是矜持一点吧   №229☆☆☆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0L带娃心好累   宝宝好乖,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家里人了,哪儿像我家的,整个一傻白甜,把两个弟弟带坏了怎么办【心累jpg.】【惆怅jpg.】   №230☆☆☆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1L天要打雷   傻白甜也可爱呀,摸摸楼上   №231☆☆☆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2L带娃心好累   安慰收下,不许摸   №232☆☆☆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3L卖药的   不行,更想摸了肿么办?!   №233☆☆☆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4L枫桥酒家   楼上管好你的爪子,不想要了我不介意替你保管   №234☆☆☆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5L带娃心好累   你干嘛这么凶,好歹是你学妹好不好?!   №235☆☆☆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6L真相只有一个   诸君,我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想……   №236☆☆☆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7L你个锤子   楼上反应好快,什么猜想   №237☆☆☆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8L真相只有一个   带三个娃的,海晏毕业的,跟付教授很熟的,跟234楼是一对的,另一半也是海晏毕业的,你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238☆☆☆于2019-4-23XX:XX:XX留言☆☆☆   239L开水白菜   明白了【噤声jpg.】   №239☆☆☆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0L你是软肋也是盔甲   天了噜,怎么感觉这两人这么萌,想站!   №240☆☆☆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1L圆周率之歌   楼上慎重   №241☆☆☆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2L青仔是我家哒   宝宝给了一个女同学棒棒糖,说是谢谢她的巧克力,就是逗宝宝那个,宝宝好有礼貌~   №242☆☆☆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3L付教授小迷妹【楼主】   嗯嗯,看得出来宝宝家教很好,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骄傲jpg.】   №243☆☆☆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4L绿总快把小蓝带走   付教授和周总带着宝宝走了,还是付教授来解的围,周总你以后要常来,最好带着宝宝!!!   №244☆☆☆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5L虫之声   铜球!!!   №245☆☆☆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6L金宝天下第一小可爱   我要给你们看张照片,是我在湖边暗搓搓拍的,忍不住了给你们看看~   【图片jpg.】   №246☆☆☆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7L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萝卜头   这一家三口的背影太和谐了!!   №247☆☆☆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8L李白白   对鸭,太和谐了,希望他们一直这么好   №248☆☆☆于2019-4-23XX:XX:XX留言☆☆☆   249L每天开机都看到sir在作死   肯定会的   №249☆☆☆于2019-4-23XX:XX:XX留言☆☆☆   250L一朵烟火   别看周总那么冷淡,宝宝把他的衣服抓出了特别明显的褶皱,但也只是看了看宝宝什么都没说,还由着宝宝继续抓着,我当时都替宝宝捏了把冷汗   №250☆☆☆于2019-4-23XX:XX:XX留言☆☆☆   251L莫得车技   周总对人确实挺冷淡的,但是宝宝毕竟是他儿子嘛~   №251☆☆☆于2019-4-23XX:XX:XX留言☆☆☆   252L催婚党   我现在就特别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252☆☆☆于2019-4-23XX:XX:XX留言☆☆☆   253L梅林的吊带袜   我也是,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没说要结婚,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现在又不是父子关系了   №253☆☆☆于2019-4-23XX:XX:XX留言☆☆☆   254L带娃好心累   该结的时候就结了呗   №254☆☆☆于2019-4-23XX:XX:XX留言☆☆☆   255L大灰狼的小红帽   大佬说的没错,该结就结了,反正不管结不结我这个期末的论文都是要交的   №255☆☆☆于2019-4-23XX:XX:XX留言☆☆☆   256L魔女之森   哈哈哈哈哈过于真实引起不适   №256☆☆☆于2019-4-23XX:XX:XX留言☆☆☆   257L夜来风雨声   我只想吃糖   №257☆☆☆于2019-4-23XX:XX:XX留言☆☆☆   258L宝宝去哪儿   我只想让付教授多晒晒娃   №258☆☆☆于2019-4-23XX:XX:XX留言☆☆☆   ……   【作者有话说:明天就更新第六十八章 啦~】 第六十八章 你是他的父亲   周一,上班的上班,去学校的去学校,付云行顺路送付其煜去幼儿园,叶瑞祎正在门口等他,看到人来了,非要跟人手牵手才肯进去。   乔方岳耸耸肩,“祎祎这几年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瞧着挺好。”付云行看着两个小孩,只觉得可爱,两个孩子都挺乖巧。   “其煜那是乖,我们家祎祎是傻。”乔方岳撇撇嘴,每次说起来就觉得自家小傻瓜再不长进就没救了。   付云行笑着摇摇头,“哪儿有这么说孩子的,再说孩子还小,长长就好了。”   “三岁看老,老一辈儿的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乔方岳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傻就傻吧,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就行了,“不说了,昨天你们仨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付云行狐疑,“你怎么知道我们都在学校?”   “海晏大学的论坛,你不怎么上吧?”乔方岳和叶泊都是海晏大学毕业的,他现在也经常上去看看,昨晚上一登上去,就看见了这么个帖子,“有空看看,有惊喜。”   付云行应着,看乔方岳神秘兮兮的表情,只希望别是什么惊吓就好。   周且舒刚打开电脑,手机就亮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没有备注,但是他对这串数字并不陌生。   接起电话,另一边的人先开了口,“这几年你够轻松了。”   周且舒顿了会儿才道:“明知故问的话就不用说了。孙将军。”   孙道友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对周且舒冷淡疏远的话和毫无波澜的语气并不介意,“四年前,你放弃了全部走/私,亏了不少吧。”   “不劳费心。”   “我猜你放弃的原因是……付云行,你的养父,或者说你的……爱人?”   周且舒眼神微动,“跟你无关。”   “是,跟我没关系,但是……如果你参与走/私的事情被大众知道,你说……你会怎样?”   “你有证据吗?”   “白曼就是最好的证据。”   周且舒握紧了手机,“白曼在你手里。”   “没错,当晚白曼落水并没有死,她找到了我。”   “这么说我应该感谢孙将军没有在四年前就揭发我?”   “这个不必谢我,人有失足,马有乱蹄,有点疏忽很正常,我不会因为你这个小失误而把一个优秀的合作者置于不利的境地。”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你心知肚明。”   “你想说什么?”   “跟我合作。”   “不可能。”   “那付云行就要伤心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不就是让你的人生和名声蒙上污点吗?”   周且舒敛了下眉眼,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不不,怎么是我想让你做什么呢,是我们俩要通力合作。”   “合作什么?”   “搞垮乔家。”   “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他们小瞧了你,我没有,我知道你的本事,走/私,叶泊也参与了吧,他能全身而退不留一丝破绽……是因为你。”   “孙道友……”   “你和叶泊、乔家兄弟关系不错,但是,周且舒,我们是一类人,我知道你真正在意的只有付云行,你甚至不在乎你们的儿子,我说的……对吗?”   周且舒沉默了会儿,“跟你……合作,我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就是在维护你名誉的同时让你赚上一笔,我们合作,可以拿下整个市场。当然,是在乔家垮了之后。话说在明处,我告诉你白曼在我这儿是我的诚意,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   “可以,一周。”   “好。”   “你不用试图寻找白曼的下落,作为我最大的筹码,我自然会把人藏好,你是聪明人,别白费力气。”   “这就不用孙将军提醒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挂了电话,周且舒看着电脑屏幕,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睛里像是沉着一汪刺冷的黑湖水。   孙道友选择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是因为几年前在和乔海的争斗中落了下风,隐忍这几年,也算是养精蓄锐,一直比较低调。孙道友的势力本就树大根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他一复起,自然又都活了过来,怎么可能不报复?   孙道友说他没有留下破绽,白曼就是最大的破绽,有白曼在,就是没有证据也会捏造出让人推翻不了的证据。而孙道友有些话确实说得没错。   周且舒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是他不能不在乎付云行。   尽管周且舒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付云行察觉出了不对。   付云行搂着情绪低落的付其煜给小孩念故事,孩子比他敏感,他每天忙,一开始倒没察觉出问题,还是小孩子有点沮丧的表情先引起了他的注意,付云行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症结在周且舒身上。   大概是周日在学校的时候周且舒对小孩还算亲近,这么骤然又出现了落差,小孩子心里一下反应不过来。   付云行有些自责,尽管不排除周且舒在他面前掩饰比较多的原因,没有发现身边人的问题,是他的失职。   周且舒难得从公司回来那么晚,进了房间,看见付其煜霸占着自己的位置,心里的烦躁顿时增加了不少,“回自己房间去。”   小孩子愣了愣,没反应,付云行的眉头皱了起来,“跟我去书房。”周且舒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隐隐能感觉到有些不耐。   周且舒明白自己情绪不好,沉默着应了下来。   付云行把故事书放在枕头上,揉揉小孩的头发,“自己看会儿,别乱跑。”   付其煜看着关上的房门,眼神有些暗淡。   付云行没选择跟卧室相连的书房,而是去了楼下的大书房。他有必要跟周且舒好好谈谈,关于对待孩子的问题,以及人这几天的异样。   付云行眼神示意了一下沙发,“坐。”   周且舒明白付云行有些生气,气他也气自己,没有说什么,依言坐下了。   付云行搬了把扶手椅,坐在周且舒对面,两人离得很近,膝盖几乎蹭着膝盖,他尽量把声音放缓,“这几天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   “没有。”   周且舒的回答没有停顿,付云行又问,“没跟我说实话,是不是?”   “确实没有,不信你可以去问任宁远。”   “他要是知道,早就跟我说了。”付云行坐的椅子要比沙发高一些,他微微弯腰,凑近了些,握住了周且舒的手,“且舒,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周且舒微微笑了下,带着点示弱和安抚的意味,“真的没有。”   付云行的手用了点力,周且舒这些年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会心软,也会纵容,但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你掩饰得很好,但也不是没有破绽,情绪的变化是很细微的,你自己察觉不出来,不代表别人察觉不到。”   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周且舒半晌才开口,“感觉很容易出错。”   “这次错了吗?”   周且舒盯着面前人近在咫尺的面容,直视着付云行的眼睛,道:“我没有遇到麻烦,公司也没有。”   周且舒的语气太过平静,付云行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   周且舒转开了话题,“你这两天忙,早点回去睡吧。”   付云行有些怔然,在两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补上一句,“今晚其煜跟我们一起睡。”   周且舒停下脚步,“他已经四岁多了。”   “是,他是四岁了,但是偶尔和我们睡一晚也不要紧。”   “不行。”   付云行扭头看向周且舒,这人的拒绝太干脆,而且不留余地,“为什么?这不是很正常吗?明明上周末还好好的,这两天怎么了?还有刚才,你对别人冷淡疏远都没问题,但是其煜是你儿子,你不能这样对他。”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对自己一直纵容,就算自己对小孩冷淡了些,但是也没有特别强迫他做什么,都是在跟他商量,还没有像今天一样跟他说得这么清楚明白,“我以后会多关心他的。”   付云行握住周且舒的手臂,有些无力,“你是在敷衍我。”   “没有。”   付云行笑笑,带着点苦涩,“你可能不是在敷衍我,但是会敷衍其煜,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其煜不是傻瓜,他很聪明,他能分辨得出来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我会努力去做。”   付云行很信任周且舒,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怀疑,“你是他的父亲,就应该尽到一位父亲的责任,当年我要留下他,你是答应的,那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以后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这些年我没有跟你提,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想逼你,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另一方面……我没有资格跟你谈责任。但是……”   “不,”周且舒打断了付云行的话,他明白付云行为什么会这么说,“对我来说,你是最好的父亲。”   付云行哽了下,周且舒这句话他担不起,一位好的父亲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往歧路上带呢,“以后这样的话别说了。” 第六十九章 我不是不信他   周且舒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也就在付云行面前话还多一些,他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但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付云行心里明显还没过去那个坎,而且对他跟付其煜之间的关系依旧耿耿于怀。   付云行松开手,神色间有点疲惫,“今晚孩子跟我们一起睡,想好了再回去。”   周且舒看着没关严的门,面无波澜,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闭了眼小憩,孙道友跟他说破绽,付云行也在说,他确实有破绽,但是他的破绽从来都不是白曼,她没有那个资格。   李可慧进来的时候周且舒也没动一下,“出去。”他知道是谁。   周且舒对信息素的感知很敏锐,一般人就算隐藏得很好,他也能分辨出来。   李可慧把托盘里的粥、小笼包和小菜放在桌上,犹豫着开了口,“周总,先生嘱咐了给您送些吃的,您吃点吧。”   “出去。”   “周总,我还是想跟您说几句话,说完就出去。”李可慧抱着木托盘,顿了顿,“先生可能不会说,但是他很爱您,很在乎您,他也喜欢小少爷,可能……您对小少爷曾经给先生带来的……一些危险有些介意,可是那是你们的孩子啊,是他辛辛苦苦……才留下来的。尽管这个过程很艰难,最后也很危险,但是先生没有后悔过。   “你们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自然希望您和小少爷能好好相处。   “小少爷很乖,很懂事,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您既然选择让他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他呢?”   李可慧说完,没有过多停留,又提醒人吃点东西就出去了。她心里把付云行当弟弟,虽然她说话不一定有用,但是该说的她都说了。她知道今晚说的话其实有些僭越,来之前她也没有跟段旭商量,但是她不能不说。   周且舒一动不动,维持着一个姿势,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夜色沉沉,明明是春末的季节了,却冷寒得像是还停留在上一个冬季,宛如被粘稠冰冷的湖水裹挟着,浑身是浸冷的寒意。   突然,开门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一潭死水。   周且舒没有再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看过去,是付其煜。   小孩子穿着北极熊的连帽睡衣,没穿鞋,赤脚站在地上,脚趾蜷缩着,两只手也绞在一起,看着他的眼神润润的,亮亮的,也怯怯的。木林森。   周且舒只是看着,没说话,小孩子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在离周且舒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咬着嘴唇,半天才诺诺地开口,“爸爸……”   “说。”   付其煜抖了下,低下头,半天才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爹地不想跟您吵架的,都是……都是因为宝宝不好,对不起……”   周且舒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抬起来,交叉着放在身前,微微抬了抬下巴,“过来。”   付其煜在周且舒面前本来就没多少底气,这下子又搞不清楚人是什么意思,愣愣的站着没动。   “别让我说第二遍。”   付其煜的呼吸都急促了些,小孩子几乎是蹭着地挪过来,还是低着头,盯着周且舒的西装衣摆看,整个人都紧绷着。   周且舒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付其煜其实不是很像他,他小的时候……他小的时候就很沉默,冷冷硬硬像一块棱角分明捂不热的石头,远没有付其煜这么软糯可爱,他也不知道付云行是从哪里看出来小孩子像他的。   付其煜的乖巧懂事,更像付云行。   不过,不管像谁,像不像,都没关系。   周且舒抬手,顿了顿,放在了付其煜的头上,小孩子像是受惊的兔子,抖个不停,猛然抬起的大眼睛紧张地盯着周且舒,水雾很快漫了上来,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周且舒的唇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我儿子……绝不是唯唯诺诺的人,明白吗?”   付其煜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眼泪噼里啪啦就掉了下来,小孩手忙脚乱地擦着,却越擦越多,哭声也逐渐忍不住了。   付其煜将将有椅子扶手那么高,周且舒探身把哭得越来越凶的小孩抱了起来,小孩子总是有些特权的。   周且舒把小孩放在腿上,没去哄,他也不会,周且舒就看着人哭,哭够了自然就止住了。付云行说得没错,李可慧说得也没错,他该试着去接受这个孩子,如果人足够乖巧懂事,能让付云行开心些,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尽管他不相信血缘亲情。   试一试也没关系,最重要的一次他已经赢了,再怎么输,也都是赢。   等小孩哭累了,哭够了,停下来的时候,周且舒才抽了张纸巾给人擦了擦眼泪,把付其煜冰凉的小脚丫握在手里,揉了两下,“以后不准光脚乱跑。”   “……嗯。”   “其煜。”   “……爸爸?”   “你记住,你的命是付云行给的。”   付其煜睁着一双闪着水光的大眼睛,吸了下鼻子,“宝宝……宝宝会对爹地好的,也会……也会对……爸爸好……”   周且舒其实不在意付其煜对自己怎么样,只要付其煜记着要对付云行好就行了,他忘不了付云行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人惨白的面色,也忘不了人差点没从手术台上下来。他对付其煜冷淡,不只是自己本身不喜欢小孩子,还有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   小孩子是无辜的。   有错的是他。   十一点多了,但是付云行哪里睡得着,他不想跟周且舒起争执,也舍不得,只是这件事早晚要解决,孩子渐渐大了,懂得多了,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将来父子俩的关系好不了,这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   付云行坐起来,付其煜说去卫生间,半天了还没出来,他找了一圈没找见人,瞥见房门开着,微皱皱眉,这孩子跑出去了?他刚才想事情想入迷了,又背对着房门,根本没听到开门的动静。   付云行刚走到门口,虚掩着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周且舒就站在门外。   周且舒停下后,趴在人肩上的小孩察觉到,松开了一点手臂,转过头来,看见付云行,喊道:“爹地~”   付云行没想到会看到周且舒抱着付其煜出现在门口,没反应过来,付其煜喊他,他慢半拍地应了声,周且舒把付其煜塞到他怀里,他也只是下意识地把小孩接住了,然后,他整个人就被周且舒横抱起来了,小孩子惊呼一声,趴在付云行怀里,咯咯咯笑起来。   付云行有点懵。   直到被放在床上,付其煜从他身上爬下去,他都没反应过来。   周且舒伸出食指,一左一右戳在一大一小两个脑门上,“一个两个都不穿鞋乱跑是吗?”   付其煜顺着周且舒的力道倒在床上,又爬起来趴到付云行的背上,笑眯了眼。   付云行刚还在想着怎么缓和这父子俩的关系,结果呢,这才多长时间,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也顾不得在孩子面前被抱这件事了,抓住周且舒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你……”   周且舒的眉眼平静,只是没有惯常的疏淡,“你说尝试一下,说得很对。”仅仅只是为了付云行,都值得尝试一下。   付云行缓缓笑起来,反手揉了揉肩上那颗小脑袋,周且舒是认真的,他能感觉出来。   周且舒洗漱完出来,付其煜已经睡着了,付云行还在等他。周且舒从后面把一大一小都拢进了怀里,将其他乱七八糟的思绪暂且抛在脑后,那些事情可以明天再说,他现在只想抱着人睡一会儿。   付云行扭头,弯了下眉眼,柔软的气音里是掩藏不住的好心情,“怎么突然想开了?”他没问付其煜明显哭过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很多时候,能哭出来反而是好事。   周且舒在付云行面颊上亲了下,“你说的没错,我会试着去跟他相处的。”   “都是大人了,不许反悔啊。”   “嗯。”   付云行睡着后,周且舒在人颈后侧吻了下,不再有别的动作,偌大的室内陷入了一片静谧的黑暗与昏沉。   隔天早上,付云行干脆让周且舒送付其煜去幼儿园,他们先走后,段旭站在付云行身后,“您这下可以放心了。”   “一方面而已,”付云行收回视线,神色一下严肃起来,“去查查且舒这段时间跟谁有接触。”   “先生?”段旭诧异,付云行很相信周且舒,让他去查人还是头一遭。   “我不是不信他,但是他很可能会瞒着我……一些危险的事情。”付云行心底还是有些异样,没事最好,如果有事,那一定是非常棘手的问题。   周末,乔方岳约他们出去玩,说是踏今年最后一次青,付云行想了想,同意了,周且舒自然没意见。   乔方岳选的是周边县里的景点,不是很出名,规模也不大,只是他以前跟社里的同事去过一次,觉得还不错。   四个大人加两个孩子,开了一辆车,还是乔方岳的主意,比较方便说话,至于他家那两个作天作地的熊孩子,还是留在家里好了,好在孩子不怎么黏人,不能让他轻松轻松啊?被两个精力旺盛的小祖宗折腾到现在,乔方岳才觉出来自己一直吐槽傻白甜的大儿子有多招人待见了。   站在景区门口,没几个人,票价也很便宜,四人带着两个小孩进了山谷。天气很好,阳光暖融,虽说是山谷,但是谷隙宽,并不影响光照,很明朗。山里流出来的泉水从上而下,水声清越,似乎都沾染了山间的清润气息。   叶瑞祎拉着付其煜走在前面,两个小家伙人小腿短,走得也没多快。付云行和乔方岳隔了一两米紧跟着,周且舒和叶泊落在了后面。   【作者有话说:感情培养着,剧情也不能落下呀~(*/ω\*)】 第七十章 愿意尝试总是好的   叶瑞祎一会儿被缓坡边上的野花野草吸引,一会儿又跑过去看水,水边的栏杆是雕花镂空的,安全又不影响大的美观。付其煜由着人拉着他跑,只是隔一会儿就要回头找找人。   乔方岳嫌弃地指指自己儿子,“祎祎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我有时候都觉得他对其煜比对我们都上心。”天知道叶瑞祎为什么这么黏着付其煜。   付云行看着两个小孩子,笑道:“孩子还小,瑞祎只是比较活泼爱玩,长长就好了。”   “付哥你几年前就这么说了。”乔方岳耸了下肩。   “这不还没长大吗?”付云行倒是很喜欢这几个孩子,包括乔方岳家里那两个爱闹的小家伙,都很可爱,孩子嘛,活泼点总是好的,付其煜有时候就太乖了。   乔方岳嫌弃归嫌弃,到底是自己儿子,“傻就傻吧,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就行了。”他也不能把小孩给扔了。   付云行很同意乔方岳的说法,经历过两次人生,钱财名利不过是身外之物,身边的人都平安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叶泊的视线跟随着前面的人,问,“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周且舒瞥了眼叶泊,“谁问你什么了?”   “没有,你最近让很多人去查孙道友,当然,很隐蔽,如果不是我的一个朋友正好跟你的人有联系,我也不知道。”   “那就当你不知道。”   叶泊抽了下嘴角,“上一次你说让我退,我退了,这回你就不用想了,与其让我去查,浪费时间还可能引起怀疑,不如你在自己跟我说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孙道友是谁你很清楚,不怕把叶家赔进去?”孙道友老谋深算,周且舒不怕他对自己出手,就怕他将矛头指向身边的人。   叶泊笑笑,不甚在意,“赔就赔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从头开始。”一个叶氏而已,他还输得起。   “乔家呢?”   叶泊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压低了声音,“孙道友威胁你跟他合作整垮乔家?”前几年乔海和孙道友有一次对冲,孙道友输了,还输得不怎么好看。   “明白了?”   叶泊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一层,孙道友的野心不小,乔叶两家是姻亲,又牵扯付家和任家,如果孙道友真的得逞,这天就要变了。   周且舒没等叶泊完全回过神来,在付云行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给了人一个极淡的笑容,面色如常,道:“白曼还活着。”   叶泊怔了一下,稍微一反应就明白了,“人在孙道友手里。”说得通了,孙道友一直以来都想拉拢周且舒,如果白曼落到了他的手里,人百分之九十以上会要挟周且舒跟他合作。理由?叶泊不用想都知道周且舒是因为顾及付云行。   叶泊问,“孙道友是拿白曼来威胁你吧?”   “不止,他允诺将叶家的资产全部划给我。”   叶泊给气笑了,“胃口不小,就这样你都没跟我说?你是自信还是信不过我?”孙道友怎么做都OK,没问题,反正他们也不对盘,但是周且舒一开始就不该瞒着他,不管叶家牵不牵扯其中。   周且舒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说孙道友想要什么?”   叶泊的脑回路倒也跟得上,“报仇,权势地位,不然还能是什么?”   周且舒没回答,重生之前,他对孙道友的了解不多,印象里是个干练正派又有原则的人,上台后做了些好事,他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真是因为他而产生的蝴蝶效应,他也不打算认。   叶泊没太纠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弄不好,这几家子人就都折进去了。   “把白曼找出来。”   叶泊挑眉一笑,“找人我比你在行,白曼交给我,你专心应付孙道友,怎么样?”   周且舒稍稍考虑就答应了,叶家从事物流多年,海陆空都有涉及,除此之外,他们的安保和追踪系统确实一流,找人肯定要比他方便很多,“好。”   短暂的沉默后,叶泊又问,“你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付哥?”   “不打算。”   “你真觉得自己能瞒得住?”   周且舒没有绝对的自信,“瞒到瞒不住为止。”付云行其实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就是一时不起疑,也瞒不了多长时间。   “那你还不如直接坦白。”叶泊理解周且舒隐瞒的原因,但是这种事情现在不说以后付云行知道了不是更糟吗。   “我不希望消息从你这里走漏。”   得,叶泊明白了,周且舒这么说摆明了不想告诉他,“行,你不说我就不问了,不管你是想保护他还是不想让他担心,且舒,我也不啰嗦,就说这一次。   “付哥跟小岳不一样,这件事我同样不会告诉他,但是,付云行不是你的软肋。”叶泊顿了下,“你好好想想。”   周且舒看了眼身边的好友,“我不知道叶总什么时候也这么好心了?”   叶泊冷笑一声,眼神凉凉地扫过去,“我能看得上眼的朋友就你一个,领不领情随你便,爱听不听,到时候惹恼了付哥你别后悔。”   叶泊说完就去前面,勾着乔方岳的肩带着人先走几步看着孩子去了。   付云行等了等周且舒,跟人并肩慢慢走着,“你们俩都说什么了?”   “叶泊说家里小孩多。”   付云行不疑有他,“三个其实还好,有保姆带着,他们的压力会小很多。”   “嗯。”   几人没打算沿着山谷爬到山顶上,中午找了个开阔一点的地方野餐,一路上都没遇到几个人,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上,除了他们,只有年轻的一男一女在离得比较远的地方。   两个小家伙是都饿了,付其煜坐在付云行屈起的腿上,拿着个牛角包,先给付云行吃了口,然后转了个方向把另一头犹豫着送到了周且舒嘴边。   周且舒用手指按着牛角包的小尖角,把还完好的一头压了下去,就着小孩的手在付云行咬了的那头咬了一口。   小孩低头乖乖吃面包,付云行没懂周且舒什么意思,也没有深究,坐在周且舒边上的叶泊看懂了,把自家要往付其煜身边爬的小崽子拖回来揽在自己身边。   该死的、无处不在的占有欲。   嗯,他也有,所以他不是没说什么嘛。   乔方岳低头笑,别看周且舒一副清心寡欲无所求的样子,从小时候开始,但凡遇到跟付云行沾边的事,人就没退让过。   察觉到付云行的眼神,乔方岳止住笑,解释道:“你们不觉得其煜跟小时候的且舒很像吗?都特别乖。”   付云行同意,付其煜仰起头来,他就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是都很乖,不过其煜要活泼一些。”   付其煜笑起来,看到周且舒又收敛了一点。   周且舒抬起手,“过来。”   付其煜歪歪脑袋,抬头看了看付云行,在人微微点了点头之后才站起来迈了小小一步到周且舒跟前,脸上的无措显而易见。   周且舒拍了下自己的腿,没说话。小孩子手里拿着的松软面包已经被他的两只小手捏扁了。   周围几人都没出声,叶瑞祎想去拉付其煜,却被叶泊按住了。   付其煜慢慢转身,坐在周且舒大腿上,整个人还绷着。   付云行看着父子俩,虽然周且舒说要试着去接受小孩,他也很开心,但是在最开始的开心过去之后,接下来一定是新的适应期。   周且舒试着去接受自己的儿子,付其煜也需要时间去了解自己的父亲,应该还不习惯父亲的亲近吧,会害怕,也会忐忑。   周且舒低头拿走了被小孩捏得不能吃了的牛角包,用湿巾给人擦了手,又拿了块蔓越莓蜂蜜曲奇递给付其煜。   付其煜愣愣地接过去,低头小口小口啃着,跟只乖巧的小鹌鹑似的。   付云行微微笑了笑,倒了保温杯里的大麦茶给小孩,慢慢来吧,只要双方都在尝试,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叶瑞祎可没见过付其煜红着脸的样子,平日里付其煜也会对他笑,但是他还没见过人害羞的样子呀。   乔方岳看着自己儿子一脸痴痴愣愣又呆呆地盯着付其煜瞧,也不知道是骂他不争气好,还是骂他小花痴好,简直没眼看。叶泊倒是看得开些,孩子还小嘛,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再说了,孩子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去。   下午,几人又在山谷里待了两个多小时,趁着太阳还盛就出去了,谷里到底有些阴凉,小孩子待的时间长了不好。   回到家,早早吃了饭,付云行给小孩子念了睡前故事,等人睡着后回了房间,周且舒已经洗过了,正在小书房里处理工作,他洗漱完出来的时候,人正好挂了电话。   付云行瞥见手机屏幕上是肖安扬的名字,问,“安扬这么晚打电话,是公司有事?”   周且舒收起手机,揽着人往卧室里走,“一点小事。”   “没跟我说实话?”付云行拍了下搂在自己肩上的手,“安扬从来不在晚上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大事,明天就能解决。”   “明辉还是深蓝?”见周且舒不回答,付云行皱起眉,“还是两者都有?”   【作者有话说:且舒瞒着云行的心情跟当初云行瞒着且舒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呀,都对彼此保护过了头(*/ω\*)】 第七十一章 还是住下吧   周且舒顿了顿,解释道:“明辉树大招风,深蓝发展太快,有人针对很正常,我能处理好。”   付云行转身,看着周且舒,笑了笑,有点无奈,“我说不管明辉的事情了,但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过问,不关心,你有事情可以跟我说,跟我商量。”付云行没说出口的是他不希望周且舒把他完全排除在外,他把明辉交给周且舒,是信任,也是对自己的交代,但是……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称不上好。   周且舒从不在他面前诉苦,遇到什么麻烦,他往往是在网络上、媒体上知道的,而不是周且舒那里,他更愿意和周且舒一起分担、面对。   两人就站在床边,周且舒前倾,把付云行压/倒/在床上,没有亲吻,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把脸贴在付云行的颈窝里,“嗯,知道了。”   一周过后,在孙道友再次跟他联系的时候,周且舒拒绝了。   周且舒设想过要答应孙道友,之后呢?假意跟孙道友合作对付乔家,然后设陷阱拉孙道友下马?周且舒最后还是放弃了这种做法。   如果他答应,他会做很多付云行不赞成的事情,他必然需要做一些事来证明他的诚意,对乔家、叶家的伤害是一定的,或大或小,但是他不能,他不愿意跟付云行说孙道友的事情,就一定会造成误会,比起这样,他宁可明辉和深蓝遭受点损失。   周且舒追求的,向来不是一时的得失。   孙道友很意外,但是没有生气,平静地挂了电话。   周且舒没有交代周文妤,也没有跟任宁远说注意最近公司的异动,多说一句,就可能会引起怀疑,他只是联系了肖安扬。   晚饭后,付云行说要去看看付云辉,问他去不去,周且舒本来不想去,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付云行其实有些诧异,出了门,牵着付其煜的小手,他偏头看向周且舒,“其实你不想去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对付云行来说,他对付云辉目前的状况负有一定责任,但是他不想因为这样就勉强周且舒做不喜欢的事。   不想见就不见了,就是重要的人,想不想见都可以考虑,何况不是特别重要的人。   周且舒回看过去,“我昨天联系了一个医生,今天应该到了。”   付云行叹了口气,这些年他们联系了不少医生,但是没什么大的作用,周且舒对付云辉能有什么感情,不过都是因为他。   进了门,付云行都做好看到一地狼藉的心理准备了,但是意料之外的并没有,问过佣人之后,三人去了卧室,房门打开了一半,能看到两人坐在地毯上,陌生的男人低声说着什么,付云辉倒是很安静地在听,没什么反应但也没有很排斥。   付云行看了会儿,转身下了楼,佣人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付云辉今天一开始还是跟往常一样,对着心理医生不仅没有任何反应,在相处一到两个小时之后还有些暴力倾向,过了中午才勉强安静下来,现在已经好多了。   付云行和周且舒坐在客厅,付其煜一个人在边上玩一套蓝白相间的多米诺骨牌,付云行的喜好,小孩子倒也很感兴趣。   张知盯着付云辉睡着之后才下来,他刚才就看见付云行几人了。   付云行刚从周且舒那儿知道了这个医生的背景,留学国外多年,一个月前刚刚回国,周且舒还是朋友介绍才知道这人的,张知在治愈创伤后应激障碍方面很有经验,只是以前找的医生都是有经验的,这一次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张医生请坐,”付云行问,“云辉情况怎么样?”   张知坐下,接过佣人端上来的水杯,“我来之前看过他的病例,情况不太乐观,已经严重影响了正常生活,不过这两年维持得不错,没有恶化。”   付云行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的,“康复的……几率大吗?”   张知斟酌了一下,“付董,心理创伤不比身体上的伤痛,我没有十分的把握,只能尽力去做。”   “我明白,你应该也了解过情况了,在云辉这里,你的遭遇算好的……”付云行微微苦笑了下,注意到张知手上的伤口,顿了下,“你的手……”   张知笑笑,“没事。”   付云行看向佣人,佣人解释道:“张医生是在阻止付总割腕的时候被划伤的。”   付云行歉然道:“张医生费心了。”付云辉每次接触医生,情绪都有些不稳定,但是又不可能不看医生。   “要对得起高额的薪酬,费点心是应该的。”张知笑笑,他见过很多各种各样的病人,付云辉的情况不算是最棘手的。   付云行把自己边上的两张骨牌递给付其煜,“只要他能恢复,其他的条件都可以谈。”   送走张知,付云行上楼看了看付云辉,下来的时候小孩已经靠着周且舒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块骨牌。   回家路上,周且舒抱着孩子,付云行轻轻揉了下小孩的头发,“这个张知,可能真的有办法。”   “他以前做过这方面的研究。”   付云行偏头,问,“你一直在关注?”   “……嗯。”   付云行没再说什么,他的过错与疏漏还是让周且舒来负担了一部分。   周且舒用空的那只手去握付云行的手,“这些遭遇对付云辉来说可能是好事。”而且,只要人好起来,付云行心里的愧疚就能真正消了吧。   付云行不置可否,如果付云辉真的转了性子,倒也不见得完全是坏事。   付云行的手冰冰凉凉的,被周且舒握着,春末的夜里,是一片妥帖的温暖。   拒绝孙道友的时候,周且舒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只是麻烦纷至沓来,他虽然不至于招架不了,但是也不可避免的忙了很多。   只是,当他回到家时,迎接他的只有一个小不点。   付其煜拉着周且舒的手,没等人问就说了,“爹地带了大哥哥回来,在书房~”   “他吃饭了吗?”   “吃过啦~”   周且舒的脚步一转,去了餐厅,“你也吃过了?”   付其煜歪歪小脑袋,跟上去,“刚才不饿,就吃了一点,宝宝饿啦~”   段旭看着周且舒把付其煜抱坐到椅子上,心里笑了笑,双亲遗传好,他们家小少爷也是人精一个。   周且舒没去一楼书房,直接回了卧室,进了小书房处理没做完的工作。   周且舒做完工作,把黏在跟前的小崽子赶去睡觉,才下了楼,他敲了敲门,进去之后,看见两人正凑在一起,眼神闪了下。   周且舒自若地走过去,“讨论完了吗?”   付云行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一看时间,都十点多了,“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没有?”   周且舒的视线瞥了一下站在付云行身边的男孩,男孩顿了顿,往后退了一步,周且舒这才把视线收回到付云行身上,“吃过了。”   “给你们介绍一下,周且舒,我的家人,”付云行点点头,把页面保存,也站了起来,看了眼身后侧的人,又转向周且舒,“这是易栋,我带的博士生,我跟你提过。说起来你还比易栋小两岁,不过都是年轻人,应该聊得来。”   周且舒点点头,算是回了易栋的“你好”。   付云行转向易栋,“今天晚了,要不你就住下?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学校。”一讨论起问题他都没注意到时间这么晚了。   没等易栋回答,周且舒道:“他家里人还在等他回去。”   付云行笑笑,“抱歉,我给忘了。”   易栋也跟着笑了下,有几分勉强和苦涩的意味,“没关系,我一个人住,回去晚了也没人惦记。”   周且舒走近两步,站在付云行身边,“段旭会安排司机送他回去。”   易栋没说话,付云行想了想,道:“还是住下吧,这么晚,就别折腾司机了。”   易栋有些为难,付云行拍了拍人的肩,“走吧,我让人给你准备客房,明天早上起来还能继续聊聊课题。”   易栋松缓了口气,“那就麻烦教授了。”   “不麻烦,我把你从硕士生带成博士生,还跟我这么见外?”付云行走了两步发现周且舒没跟上来,回头看过去,“怎么了?”   “没事,你去安排吧,我先上去看看其煜。”   付云行听周且舒说要主动去看孩子,心里挺高兴,“好,那你先上去。”   周且舒缓步出门,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转过去的瞬间,他似乎看见易栋撇过来的轻飘飘一眼。   付云行没有耽搁太长时间,很快就回来了,简单洗漱过后,付云行走到床边,有些奇怪,周且舒往常睡觉前总要阅读一会儿,书、杂志或者是平板都有,今天倒是什么都没干,似乎在出神,或者说……发呆?   付云行站在床边,在周且舒眼前晃了晃手,“愣什么呢?其煜睡着了?”   “嗯。”   付云行坐下,“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在感情上不是那么敏感的云行233333】 第七十二章 你在明知故问   周且舒看向身边的人,微微一笑,“没什么,公司事情有点多,在考虑明天的工作。”   付云行问,“很棘手?”如果他不问,周且舒现在都很少跟他谈公司的事情了,或者说是很少在家里说起工作上的事。   “称不上,任何企业在发展过程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这点问题对明辉来说还不成问题,别担心。”   “那就好。”付云行点点头,他这几天又新做了一个课题,接下来肯定又要忙了。   付云行的手放在薄被上,周且舒按了上去,“你跟易栋很熟。”付云行确实跟他提过几次,只是他一直没见过。   “嗯,毕竟是我带的第一届硕士生,后来是博士生,带了三年多了,他刚开始的时候,跟你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付云行稍微有点怀念那个沉默寡言又软软嫩嫩的小团子了,不过眼前这个他也很喜欢就是了,“我带的三个学生里面,他跟另外两个关系不太好,说不上谁对谁错,性格不合吧。”   “嗯。”   付云行微叹了口气,“我以前只知道他是单亲家庭,他刚才跟我说他父亲早几年就过世了。”   周且舒抱住付云行,在人脖颈旁蹭了蹭,没说话。   付云行在周且舒背上抚了抚,“怎么啦?”   “你离他远一点。”   付云行的手顿住了,“你们以前认识?有过节?”   “……没有。”   “那是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什么?”   “……没有什么。”   付云行拍了下周且舒的背,无奈笑道:“今天是怎么了,突然闹小孩子脾气啊,他是我的学生,怎么离他远点?别闹了,嗯?”周且舒难得有这么不讲理的时候,不过周且舒可以偶尔闹些小脾气,他愿意纵着,但是他自己不会因为周且舒的话就去无缘无故疏远自己的学生。   周且舒直起身,看着付云行的眼睛,“你感觉不出来吗?他喜欢你。”   付云行的呼吸滞了下,忽而诧异得笑起来,有点无奈有点好笑,“你想哪儿去了,草木皆兵。”   周且舒没再多说,就算付云行不相信,但是他的感觉不会错,alpha之间的感应是不会错的,不明显,却在暗暗较劲,付云行感觉不到,但他很清楚。   付云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收住笑凑过去,“我们家且舒是不是吃醋了呀?”   周且舒错开一点,“你在明知故问。”   付云行又凑近了些,迎着周且舒黑漆漆的眼睛,是难得的主动亲近,“且舒,你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爱人,是我最亲近的人,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会变。”   付云行的声音很低,语气也很轻,气息拂在周且舒的面颊上,像是被奶猫耳根处那撮毛搔了几下,软嫩的,绵和悠长的,付云行在他面前总是很矜持,难得有这么主动的时候,周且舒探身将两人本就很近的距离缩短到了零。   周且舒的眼睫扫在付云行的脸上,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拂过,付云行心里一软,这大概是他两辈子以来接受的最温柔的一个吻了。   付云行这么说了,周且舒还能说什么,他按着人的后颈,微微一错,吻/住了付云行。   周且舒看着近几天的报表,孙道友的动作很快,才几天时间,明辉基本上谈拢的两个大单就黄了,看样子是打算把明辉也给算计进去。   肖安扬坐在周且舒对面,深蓝科技的情况也差不多,似乎孙道友放弃了针对乔家、叶家转而对付他们一样。   周且舒的思绪被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抬眼间带着点不耐烦,“我跟你说过……”   付云行关上门,笑问,“说过什么?”   “我以为是周特助,我跟她说过今天我不叫她不用进来。”周且舒说着,不着痕迹地合上文件夹放在一边,他没想到付云行这时候会来。   付云行走近,“安扬也在,正好我带的多,吃完再谈工作吧。”   肖安扬站起来,收拾好资料,“基本上聊完了,我中午还约了人。”   付云行放下保温食盒,“那好,有空多去家里坐坐。”   肖安扬点点头,跟周且舒对了个视线就出去了。   付云行打开食盒,“过来吃饭。”   周且舒把桌上的其他文件收拾好,走过去坐下,接过筷子,“今天怎么过来了?”付云行中午不常过来,人有时候会回家,有时候就直接在学校了。   付云行给周且舒夹了筷子菜,“第二节 没课,怎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饭?”   “没有。”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吃饭了?”付云行笑笑,“以后有时间我就来跟你一起吃饭,你要是不忙也可以去找我,海宴的餐厅还是不错的,你也没吃过大学食堂吧,可以偶尔调剂一下。”   “嗯。”   两人刚吃完饭,餐具还没收拾,任宁远就进来了。   周且舒一个眼神都没给,“敲门。”   任宁远摆摆手,坐在沙发上,自己倒了杯水,喝了才说话,“你就别再折腾人了,我的错,给你赔不是,以后我注意。”   付云行把任宁远没关的门关上了,任宁远虽然性子傲了点,但是做事也周到,该有的礼貌一样不缺,连门都忘了关,看来是烦得够呛了,付云行坐到周且舒身边,“说说出什么事了?”   任宁远瞪着周且舒,“这事儿得问且舒。”   周且舒摇了下头,付云行又看向瘫在沙发里的任宁远,“别问且舒了,你也别卖关子,自己说吧。”   任宁远叹了口气,“巴里特你还记得吗?”   付云行想了会儿,一时间没什么印象,“巴里特……是谁?”   任宁远一哽,才想起来付云行不知道也不算太意外,他们和巴里特的交集不多,他也就见过一次,付云行那时候可能看见了,不过那种状态,想记得是有点强人所难,“那个巴里特啊,国/际/刑/警。”   说到国/际/刑/警,付云行想起来了,当初是有跟国/际/刑/警合作,只是他没见到那边的负责人,“巴里特是不是那边的负责人?他怎么了?”   “他跟且舒关系不错,”任宁远皱眉,盯着周且舒,“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巴里特辞职来了G国。”   周且舒拍了下付云行的手,然后握住,让人稍安勿躁,“我知道。”   任宁远冷笑一声,“他没跟你说他来G国干什么?”   “没有。”   任宁远脸上的冷笑绷不住了,反而是无奈、哭笑不得更多,“不管他说没说,你能劝劝他别缠着我大哥了行吗?”   付云行听得一头雾水,巴里特怎么跟任致远扯上关系了?   任致远在眉间捏了捏,“如果不是雨晴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任新雨、任雨晴是任致远的一对双胞胎儿女。   付云行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不过倒是听懂了,这个巴里特是在追求任致远?听起来是有点不可思议,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什么时候扯到一块儿去的。   周且舒开口道:“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   付云行考虑了会儿,“且舒说得对,致远没告诉你一定有他的考量。”   “你们不清楚,我大哥……”任宁远顿了顿,“我嫂子走得早,我大哥根本没想再找,他什么性格你们也都知道。”   任宁远说的付云行能理解,任致远严谨,近乎有些刻板,认定了的事情八成是不会变的,“你跟致远谈过吗?”   任宁远撇了下嘴,“我想跟他谈,但是他根本不和我谈。”   “是不是让你别管?”付云行猜测。   任宁远有些郁卒地点了下头。羽×兮×读×嘉。   “你大哥是有分寸的人,该怎么选择他肯定有主意。”付云行跟任致远的关系虽然没有跟任宁远近,但是两个人挺谈得来,他估摸着任致远可能自己也在纠结吧。   “其实我也不该插手。”尽管是亲哥,但是任宁远也明白,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不过……且舒,这个巴里特靠谱吗?”   周且舒和巴里特不常见面,但是很熟,“靠谱。”   周且舒说得笃定,付云行斟酌着,“当初你要追方霖,也有人反对,你是怎么做的?走着看吧。”   任宁远能有什么办法,从小只有任致远管他的份儿,“行行行我不管,且舒,你有时间跟巴里特聊聊,探探人的想法。”   “嗯。”   任宁远走后,付云行转过身,膝盖抵在周且舒的膝盖外侧,“巴里特为人怎么样?”   周且舒把付云行有些凉的手指拢进手里,“很识趣,人不错。”   听完周且舒简短至极的评价,付云行屈起食指在人掌心里/蹭/了下,“你这个回答可是偷工减料啊。”   “你别担心,巴里特很享受他的工作,他既然肯离开ICPO,就说明已经考虑好了。”   付云行点点头,“宁远说的话你记着,有空了问问。”   “好。”周且舒应着,“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等等让人送你去学校。”   “不用,我现在就走,下午第一节 有课,我想把课件做一些调整。”   “嗯,让司机送你,下班我会去接你。”   “好啊。”   周且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车子离开,眼瞳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绪。任宁远最近忙,精力没怎么放在公司,加上他有意隐瞒,现在还没察觉到公司有什么异常,只是等人回过神来,任宁远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不对了,毕竟,明辉明里暗里都遇到了一些阻碍。 第七十三章 换牙是要长大啦   周且舒准时到了海晏大学,没想到接到的不止付云行一个,还有两个几年都没见过的女孩。   付云行坐在副驾,让周欣然和谢雅菲坐在后面,解释道:“她们俩要出国了,走之前想聚一聚。”   周且舒可不认为他们有什么好聚的。   在包间里坐定,周欣然先开了口,“我和雅菲打算一周后就走,没有意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虽然我们没什么交情,但是我还是想表达一下我们的感谢。”   周家的财产,周且舒给了周欣然百分之二十,这点付云行知道,他也跟两个姑娘聊了快半个小时,她们没有拐弯抹角,找到他的时候就直接说了想见见周且舒。   周欣然毕竟是周且舒的亲姐姐,想在出国前见一面,也不为过。   周且舒语气微冷,“不用。”   付云行拍了下周且舒的手,转向周欣然,“你们在F国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周欣然笑笑,谦逊而大方,却也能看得出骨子里的冷然,“住处和工作都已经协商好了。”   “那就好,”周欣然没说出国的原因,付云行就没有多问,“到了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们。”   周欣然笑着应下,她不会驳了付云行的面子,只是她也很清楚自己不会再联系国内的故人,趁着周且舒出去接电话的工夫,周欣然道:“我来见你,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   周欣然缓了下,“周世俊不是个好父亲,他眼里只装得下利益,子女对他来说,不过是人生的附加品,是他实现自己欲/望和野/心的工具。他……对我很严格……如果且舒一开始就出生在周家,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好事,相反,他遇到了你。   “他很幸运。”   虽然是对头,但是付云行跟周世俊的直接接触不算太多,印象里是个要强要面子的人,当然,周欣然有一点说得很对,周世俊不是个好父亲。   付云行猜着周欣然并不只是要跟他说这些,不等他问,周欣然就说下去了,“且舒跟我一样恨周世俊,但是,我的母亲和他的母亲是无辜的……”   付云行打断了周欣然的话,他一向重礼节,很少做出打断别人讲话这样的事,但是关乎周且舒,关乎刘婉,他不愿意听到类似于指责的话,刘婉是无辜的,那么周且舒就应该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冷落整整七年吗?“你的母亲或许是无辜的,但是……你没有见过刘婉,你怎么知道她也是无辜的?”   周欣然并不意外付云行的话,她决定说之前就想到了,“刘婉不够合格,但是她是有苦衷的。”   付云行顿了下,“什么苦衷?”他明白人容易一叶障目,他也可能因为周且舒的缘故而看不见其他的事情,只是说刘婉无辜……他是不信的。   “当年,刘婉虽然疏远周且舒,但是暗地里还是很关心他的,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她的疏远是做给别人看的。周且舒生病的时候,是刘婉在彻夜照顾,如果不是她暗中的照顾,一个婴儿怎么可能安然长到七岁?”   “她有什么苦衷?”付云行原本温和的神色变得有点凝重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刘婉的演技也真是好,他一点都没看出来。   周欣然继续道:“刘婉当年得罪了一个人,她生下周且舒后,那人知道这是周世俊的儿子,母子两人的一言一行都在监控之中,那个人让她这么做,说不这么做就杀了周且舒。刘婉没有办法。”   付云行听到这种说法,只觉得荒谬,不由笑笑,问,“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周欣然沉默着,这种说法她自己听到的时候也是不相信的,疏远自己的儿子演给别人看?可笑而荒诞。   没怎么说话的谢雅菲开口道:“听起来是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我觉得刘婉没有说谎的必要。”   付云行盯着周欣然,“刘婉找了你。”   周欣然点了下头,“是,她想回国见见周且舒。”   付云行没有深究刘婉为什么没有联系他而是联系了周欣然,大概是觉得他不会同意吧,才找了这个说客,而周欣然没有在周且舒面前说估计也是因为周且舒十成十会直接拒绝,“我会考虑的。”   在不能确定刘婉的目的之前,他不会冒然跟周且舒说。   “谢谢,”周欣然拿起手机,“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手机一亮,付云行没有去看消息,三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周且舒进来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氛围。   坐进车里,谢雅菲抱了抱周欣然,“你何必要吃力不讨好,我们出国就不回来了,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周欣然看了眼车窗外泛黄的路灯,缓缓道:“我一开始并不想帮刘婉,但是……刘婉……很像我的母亲……”   谢雅菲愣了愣,提到母亲,周欣然只是草草带过,她也就没深入问过,她只知道周欣然的母亲在人六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周欣然眨了下眼,把突然漫上来的湿意眨了回去,“刘婉说得没错,疏远自己的儿子是她身为一位母亲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但凡有一点可能,她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母亲的爱总是很卑微,只要是为了孩子,她们向来不在乎自己。   她的母亲在家里并没有话语权,身体也不好,但是在她被周世俊罚面壁以及体罚的时候,哪怕力不从心,也总是尽力护着她。   如果……如果刘婉的话是谎话,周欣然也不后悔,哪怕说辞是假的,感情也做不得假。   谢雅菲从侧面抱住周欣然,在人肩头蹭了蹭,没再说什么。   回程的路上,周且舒看出付云行的情绪有些不对,问,“累了?”   付云行转头,笑了下,“还好,我刚才是在想其煜有没有好好吃饭。”付其煜很懂事,但也很黏他们俩,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至于哭闹,只是情绪会有些低落,跟还是小婴儿的时没什么分别。   周且舒回给付云行一个宽慰的眼神,“我出去的时候,段旭正好给我打了电话,说其煜已经吃过饭了,在画画。”   “嗯。”付云行跟段旭交代过,付其煜的事情,比较琐屑一点的,大可以多告诉周且舒一些。   刚进门,付其煜就扑了过来,抱着付云行的腿,眼泪汪汪的,“爹地~宝宝牙活活!”   付云行听明白了,把包递给段旭后蹲下身,“张嘴,我看看,哪颗?”   付其煜张开嘴,仰着脸,手指指着下面一排偏右位置的牙齿,口齿不清道:“这颗~”   付云行皱皱眉,“还没到换牙的时候啊,怎么回事?”   段旭解释道:“我问过医生了,四岁就换牙的孩子虽然是少数,但也算正常。您不用担心。小少爷是在吃苹果的时候发现牙齿活动了的。”   付云行把小孩抱起来,付其煜眼泪要掉不掉的,“宝宝会不会牙牙都掉光光,变成老爷爷那样?如果……如果真那样,爸爸和爹地是不是就……是不是就不喜欢宝宝了呀?”   付云行轻轻弹了下儿子的额头,笑道:“小傻瓜,换牙说明宝宝要长大啦,牙齿掉了很快就会长出来新的,不会掉光光的。”   付其煜吸了下鼻子,小奶音还带着点隐隐的哭腔,“那宝宝就放心啦~”   付云行是又心疼又好笑,“好了好了,就是其煜真掉光了牙,我们也不会不喜欢宝宝的。”   付其煜一只手臂搂在付其煜肩上,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跟在付云行身边的周且舒,“爸爸……爸爸也不会不喜欢……不喜欢宝宝吗?”   付云行也跟着付其煜的视线看过来,周且舒犹豫了一下,“不会。”   付其煜眯眼笑起来,探身在周且舒右脸上极快地亲了下又缩回去,也不看周且舒的反应,趴在付云行肩头,乐呵呵道:“那就没关系啦,就是牙牙掉光光宝宝也不怕!”   付云行揉揉小孩的脑袋,看着周且舒,在人左脸上亲了下,“我先带其煜去洗漱。”   周且舒愣了下,在付云行进了付其煜房间后,他才缓缓勾起唇角。   付云行想了两天,跟刘婉联系过后,还是决定告诉周且舒,刘婉说的事情他现在无从查证,从感情层面来说,他觉得刘婉没有说谎,而他没有权利替周且舒做决定,要不要见、要不要原谅,该做主的是周且舒。   给付其煜念了睡前故事,周且舒回房,付云行正坐在床边等他,神色有些不对,周且舒走过去坐下,“怎么了?”   “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   付云行把原委都告诉了周且舒,末了,微微叹息道:“刘婉在M国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监视她的人已经两年没跟她联系过,她觉得安全了才会告诉我们这些事。”   周且舒听到这种说法,心里的讽刺和好笑几乎翻了天,“这样的说辞你信吗?”   付云行平静地摇摇头,他不信,“我跟刘婉通过电话,或许……或许你可以见她一面,看她究竟怎么说。”跟周欣然一样,他不觉得刘婉的感情是假的,如果真是在骗他,那他两辈子可以说是白活了。 第七十四章 毕竟是外人   “不见。”周且舒干脆利落地拒绝,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过于斩钉截铁,有点冲了,“我去冲个澡。”   付云行的手动了下,想拉住人,最后还是放下了,他跟周且舒提这件事还是太过草率,设身处地想念一下,如果他的母亲告诉他一直以来的疏远是受人胁迫,他会接受这样的解释吗?太可笑了。   周且舒开的水温偏低,浴室里没有一丝热气,水流倾顶而下,周且舒闭着眼,像是浑然不在意冷水一样。   从前世到今生,他对刘婉的印象是什么?YZ,   XL。   刘婉不缺钱,给过他最多的也是钱,似乎钱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刘婉基本不下厨房,很少给他做饭,他是吃泡面和外卖长大的。就是生病了,刘婉也只是把钱塞给他让他自己去社区诊所看病。   周且舒的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他对刘婉最好的印象是在他发烧发到神智不太清醒的时候,刘婉给他塞过两片退烧药,还熬了一碗差强人意、带着一股子胡味儿半生不熟的小米粥。   结果现在刘婉居然说是有人威胁她要她疏远自己?荒谬!   周且舒洗到最后还是调了热水冲了几分钟,他打开门,付云行就站在旁边。   付云行把毛巾搭在周且舒头上,“且舒……”   “嗯?”   “我知道你不想见她,但是很多时候,我们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好好想想。”一个人活在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付云行知道周且舒不想,但……如果刘婉真的有苦衷,他们却不去了解,最终造成遗憾的还是他们。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的手臂,把人拉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付云行肩头,“我同意去见她。”   付云行拍了拍周且舒的背,人能想通最好,“我们可以去查她说的那个人,如果她在撒谎,我们另做打算。”   “嗯。”   夜渐深,周且舒一直没睡着,他这段时间虽然还在寻找白曼的下落,但是没有线索,叶泊那边暂时也还没有消息。   而孙道友这段时间给他找了不少麻烦,不至于解决不了,但确实影响了明辉的收益,任宁远今天下午刚找了他,问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明辉被针对了,传到付云行耳朵里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根本没时间来应付什么刘婉,只是他又不想跟付云行说公司的事,先拖着吧。至于刘婉,见一面就见一面,敷衍或者直接拒绝就行了。   刘婉回来得很快,一天后就到了,正好是周末。   周且舒去开车,付云行牵着付其煜在门厅下等着,他们今天要去看电影,新出的一部动画电影,全年龄向,付其煜想去看,几天前就商量好了。   付其煜扯扯付云行的手,“爹地爹地!”   付云行低头,“怎么了?”   付其煜指了指外面,“有人~”   付云行看过去,那人没发现他们已经看见了,还在向里面张望,付云行皱皱眉,尽管多年未见,但是他还记得人的相貌,只是憔悴了很多,刘婉未免也太心急了,他跟刘婉说的是回来先联系他,没想到人直接找上门来了。   周且舒开车过来,付云行没上车,敲了敲窗玻璃,周且舒降下窗户,露出询问的眼神。   付云行的眼神示意了一下远处,隔着偌大的院子,付其煜眼睛倒是尖,他一点都没觉察。   周且舒看了眼,也看见了,眼神再转向付云行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她怎么会来?”   付云行摇头,征询周且舒的意见,“你……想现在就跟她谈吗?还是……”当没发现刘婉,改天再说。   周且舒只想了几秒,下了车,“今天谈,半个小时就够了。”   “好。”   段旭去门口带人进来,付云行蹲下身,揉了揉付其煜的脑袋,“有客人来,我们等会儿再出发好不好?”   付其煜乖乖点头,“好~”   “乖。”   李可慧带着付其煜上楼了,付云行陪着周且舒在楼下客厅见了刘婉。   在付云行的印象里,刘婉青春漂亮,张扬明朗,洒洒脱脱,似乎什么都不在乎,而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却灰败如深秋的黄叶,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愧疚与辛酸,甚至有些浑浊了。   刘婉微垂着头,半天才抬起来,看向周且舒,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那个人神出鬼没,我报过警,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还说是我……精神有问题……”   见周且舒没有说话的意思,付云行问,“是谁?”   “我……我不知道……”   “特征呢?”   “他们只通过电话联系我,我也……也不知道……”   周且舒按住付云行放在腿上的手,“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刘婉的眼睛里漫上了一层水雾,反倒显得清亮了一些,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相信我!”   周且舒的神色冷冰冰的,“你在M国重操旧业,得罪了人,正在被追杀,对吗?”   付云行听得一愣,刘婉也愣住了,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恐惧,落脚到了震惊上,“你……你……”   周且舒没有理会刘婉,而是看着付云行解释道:“巴里特托他朋友查过刘婉,我也是刚收到回复。”   付云行的手心里瞬间出了冷汗,看刘婉的表情就知道周且舒说的没错,刘婉这个时候来,有什么居心就不难猜了,恐怕故事是假,想寻求庇护是真吧。   但是,在两人通电话的时候,他真不觉得刘婉在说谎。   半晌,刘婉才冷静下来,“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在被人追杀,但是我也真的是想弥补我曾经的过错……我知道我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的存在,你们行啊!你们可以去查,他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周且舒已经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也没有人能证明刘婉口中说的那个人,“我们查过了,没有。”   付云行看了眼周且舒,他让段旭去查,还没有结果,周且舒应该是有自己的渠道。   “不可能!”刘婉反驳,他不相信周且舒和付云行没查到一点线索来证明她没有说谎。   付云行另一只手拍了拍周且舒的手,转向刘婉,“我们可以给你安排住处,接下来我们会继续调查,在出结果之前,你暂时……不要出现在公众面前。”   刘婉仿佛泄了气一般,愣愣地点了点头。   刘婉正要走,抬眼看见了楼上蹲在栏杆里侧的小孩,眼睛一亮,希冀地看着周且舒,“我能……我能见见孩子吗?”   付云行转身也瞧见了付其煜,小孩子撞上他的视线,一惊,他是跟着偷溜出来的,站起来想回房间却脚下一绊摔在了地上,付云行见小孩摔了忙站起来,转回头看向周且舒,“你一会儿带她去楼上的会客室,我先去看看其煜。”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的身影,咽下了直接拒绝的话,他不觉得有让刘婉见付其煜的必要。   付云行走到小孩跟前的时候,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正揉着衣服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副被抓包的心虚小模样。   五月中旬了,天气暖和,中午已经有些热意,穿的衣服都轻薄,付云行蹲下身,把小孩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虽然是木地板,但是摔一下还是挺狠的。   付云行松松抓握着付其煜的手臂,“摔到哪儿没有?”   “没有……”付其煜摇摇头,喏嗫道:“宝宝……宝宝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付云行把小孩抱起来,往会客室走,“爹地知道,其煜只是好奇那个人是谁对不对?”   “……嗯。”   “她是……”付云行顿了顿,外婆?奶奶?他有点无奈和微微的别扭,他的身份太过尴尬了,付云行缓了口气,“她是爸爸的母亲,其煜叫奶奶就好。”   “那……那宝宝怎么没有见过她呀?”   付云行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孩子,他们也没有在小孩面前提过刘婉,他顿了下才道:“奶奶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   “哦……”   周且舒带着刘婉上楼,一路上都没说话,刘婉吞吞吐吐想说点什么,只是被周且舒身上的低气压和凌厉的带有警告意味的信息素给吓退了。   进了会客室,周且舒径直走过去坐在付云行身边,留下刘婉站在门口,付云行把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孩放在地上,在人背后轻轻推了下,示意人过去。   付其煜没往前,还在向后退,后背贴在付云行腿上,付云行奇怪,付其煜虽然跟陌生人不太亲近,但是这么明显的排斥倒是第一次。   付云行弯腰,走到付其煜耳边,“宝宝怎么了?”   付其煜没回答,转身爬上沙发,小孩子一向懂有礼貌讲规矩,现在却连鞋都没脱,直接从付云行和周且舒中间十几厘米宽的缝里钻了过去,躲到了周且舒身后。   付云行很诧异,付其煜还没有对谁表现出过这样排斥的态度,他一手撑在沙发上,向后靠了靠,看着儿子有些瑟缩的眼神,“其煜?”   付其煜摇摇头,把小脸埋在周且舒的背上,一言不发。   周且舒虽然不知道付其煜为什么这么排斥刘婉,但是他对小孩的表现是很满意的,周且舒伸手揽着付云行的肩把人转回来,摇了摇头。   付云行明白周且舒的意思,无奈地又转头看了眼缩成一团的付其煜,起身带着无措又不甘的刘婉下了楼。刘婉是周且舒的母亲没错,但是现在刘婉的说辞没有证据,再加上最重要的是付其煜明显的排斥,付云行也不会逼着他们俩做什么。   刘婉毕竟是外人。 第七十五章 要什么出息   付云行把刘婉带到楼下,让段旭去安排人的住处和其他事情,他回到楼上的时候,付其煜正坐在周且舒腿上,低头绞着手。   付云行用眼神询问着周且舒什么情况,周且舒摇头,他问了,但是付其煜没说。   付云行没去抱小孩,在周且舒身边坐下后,揉了把小孩子软乎乎的头发,“其煜能不能跟爸爸和爹地说说为什么……不喜欢她?”   付其煜抬起头,眼睛里有些茫然和委屈,“宝宝……不知道……”   付其煜不是任性的孩子,也不会撒谎,说不知道肯定就是不知道,没来由讨厌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付云行瞧着付其煜眼泪汪汪的,也不忍心再问,“好了,不知道就不知道,没事。”   “对……对不起……”   付云行擦了擦自家小崽子的眼泪,“其煜没做错什么,不用说‘对不起’,嗯?不难过了。”   周且舒抱着小孩站起来,也把付云行拉了起来,“走吧。”   “嗯?”   “不是要去看电影?”   “哦,对,”被刘婉的到来一打断,付云行都给忘了,耽搁下来都有点晚了,“这样,我们先出去吃饭,然后再看电影吧。”   “好。”   一路上付其煜的兴头都不高,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倒也回答,只是一安静下来,小孩子总还是有些恍然,吃饭也心不在焉的,直到影片开始,轻松欢快有搞笑的剧情才终于把人逗笑了,付云行也放下心来,回握住周且舒伸过来的手,在黑暗中朝人笑了笑,然后放松了身心沉浸到电影里。   看完电影,一家子三口又去附近的公园转了会儿,在湖边歇脚的时候,付云行看着粼粼湖面上四散的小船,低头问,其煜要不要去划船——周且舒小时候,他们就在这儿玩过,只是看到小孩的脸色,转口问道:“是不是累了?”   付其煜摇摇头,笑笑,“宝宝想吃慧姨做的虾饺~”   付云行刮了下付其煜的鼻子,“小馋猫,现在给慧姨说一声,等我们到家就做好了。”   “嗯!”   玩了半天,付其煜确实有点累了,吃了晚饭就早早上床睡觉了,也没让付云行或者周且舒给他念故事。   付云行最近总觉得很多事情都怪怪的,周且舒明明公司遇到了麻烦却不跟他说,他让段旭查才知道明辉和深蓝科技都是,显然是有人在刻意针对,没等他问任宁远,人就主动跟他说了,更是证实了周且舒确实有事情瞒着他。那边他还没理清个头绪出来,这边又无缘无故冒出个刘婉来。   付云行睡得并不安稳,一点多醒了,便想去看看付其煜,他小心抬起周且舒搂着他的手臂,可还是把人扰醒了。   周且舒把人往怀里又捞了捞,“去哪儿?”   见人醒了,付云行索性拍拍周且舒的手臂,“去卫生间你也要跟着啊?”   “嗯。”   付云行无奈地戳了下周且舒的脑门,“好了,我是去看看其煜。”   “睡觉。”   “我总觉得其煜今天怪怪的,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周且舒沉默着,付云行转念一想,接着跟人商量,“或者你跟我一起去?”   周且舒依旧没动,付云行知道八成是默许了,挣扎着坐起来,去拉周且舒,“快点,早点去看,没事就接着回来睡了。”   两人轻手轻脚进了对面付其煜的房间,刚走到床边就都察觉到不对来了,小孩的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下子让付云行想起周且舒过敏时的症状了。   周且舒打开床头的小灯,付云行坐下,探了探,是滚烫的温度,付云行转身,“孩子发烧了。”   周且舒把手放在付云行肩上捏了捏,“小孩子发烧是常事,不用担心,去换衣服,我们送他去医院。”   “嗯。”   路上,付云行把小孩子抱在怀里,额头贴着额头,他就跟抱着个小火炉似的,心里焦躁,周且舒缓声安抚道:“我已经联系好赵峰了,还有几分钟就到医院,别太担心。”   孩子不哭不闹,付云行脑海里乱七八糟闪过很多种情况,抑制不住地担心,“小孩子发高烧会导致很多病症,不会烧坏了吧?”   周且舒腾出一只手握住了付云行抱着孩子的手,“别瞎想。”他没想到付云行会惊慌失措到这种程度,平时的稳重不知都哪里去了。   到了医院,赵峰已经等着了,给小孩子打了针,做了检查,折腾了两个小时,烧退下来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付云行抱着小孩,抬头看向赵峰,“赵院长辛苦了,这么晚还让你过来。”   赵峰笑笑,“应该的,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了。”   病房里的人都走了之后,周且舒从付云行怀里接过了孩子,握了下人有些凉的手指,“明天你有一节很重要的课,睡吧,我看着他。”付云行肯定也不想耽误课程,但是又实在放心不下付其煜。   付云行摇摇头,“我睡不着。”明天的课是很重要,但是他现在没有一点睡意。   周且舒把小孩放在床上,又把付云行也按倒,给一大一小盖好薄毯,“睡不着也躺着休息一会儿。”   付云行拗不过周且舒,翻身躺到里侧,将小孩子软乎乎又还有些烫的身体揽在身前,拍拍床,“你也上来睡吧。”   周且舒把被子给人掖好,“我明天工作不忙,可以白天休息,你睡吧。”   付云行不再劝,左右他们也是一起熬着。   只是,付云行忘了……周且舒的信息素。   周且舒一直很热衷对付云行进行短暂的临时标记,就算只能停留1~3天也没关系,只要信息素的味道淡了,周且舒总会补上。这个时候,周且舒加重了自己信息素里佛手柑所占的比重,对安眠有好处。   付云行虽然闭着眼,但是心思都在孩子身上,隔一两分钟就要睁开眼看看,只是在佛手柑的清润香气之中,他睁开眼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最后终于睡着了。   周且舒理了理付云行的额发,又看了眼睡得正沉的小崽子,闭了眼小憩。   付云行不到七点就醒了,第一件事是去探小孩的体温,人没事他才放下了心,然后有些自责自己居然会睡着了。   周且舒不会把自己做的事告诉付云行,他的信息素对付云行的影响越来越大,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去提醒?   周且舒探身在人额头上亲了下,然后起来把衣服递过给付云行,“段旭已经把东西都送来了,去洗洗来吃饭,等会儿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付云行接过衣服,问,“一晚上没睡?”   “睡了会儿。”   虽然周且舒的脸色并不显得疲惫,但付云行还是觉得人应该是熬了一晚上,他去卫生间洗漱完换了衣服出来,周且舒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付云行坐下,“今天公司忙吗?”   “事情不多。”周且舒斟酌着,“再过一个小时,打了针我带他回家,让周文妤把文件送到家里。”   付云行喝了口粥,“也好,你回家还能休息休息。”   “嗯。”   “我中午可能回不来,不过下午只有一节课,我尽量早点回。”   “好。”   付云行很快吃好,走之前,在依旧昏沉沉睡着的小孩脑门上亲了亲,转身就看见周且舒黑幽幽的眼睛,不由笑了出来,走过去弯腰在周且舒脸颊上留下了一个轻吻,“跟小孩子吃醋,出息。”   周且舒扣着付云行的后颈,跟人交换了一个深吻,“要什么出息,要你就够了。”   付云行直起身,擦了下嘴唇,“不正经。”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烧红的面颊和耳廓,好心情地勾着唇角笑了笑,没说话。   见人笑,付云行一窘,拿了包往外走,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转身叮嘱,“回家好好休息。”   “知道了。”   好在是VIP楼层,没什么人,在进电梯之前,付云行摸了下脸,还是有些发烫,他都不知道他家小崽子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简直……简直要命!   连着上了两节课,下了课,付云行果不其然又被学生绊住了脚,十二点半,学生都散去后,走到门口发现易栋正在等他。   易栋笑笑,抬抬手,“我有两个问题想请教您,边吃边聊?”   付云行没道理拒绝,周且舒说的他是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去我办公室吧。”   进了办公室,付云行把书放下,“你先歇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好。”   付云行关上门,留了道缝,电话很快接通,“其煜怎么样了?”   “没事了,”周且舒拎着小孩的后领子把人拎到了自己腿上,打开了免提,付其煜抱着周且舒的手臂,叫人,“爹地~”   付云行听着小孩的声音,虽然有点虚,但是感觉精神头还不错,“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哒,爸爸喂宝宝喝的白粥~”   小孩子说起这个有点兴奋,想来是高兴的,付云行弯了弯眉眼,眸眼里噙着一汪柔软的水,他都能想象得到周且舒喂小孩吃饭是什么样子的,大概是有点别扭,有点少有的笨拙,却也很可爱吧,付云行知道不能用“可爱”去形容已经长大成人的周且舒,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付云行无声地笑笑,还有人等着他,他就没有多聊,“乖乖听爸爸话,爹地下午早点回去。”   “嗯!”   【作者有话说:要什么出息,要你就够了~·(*/ω\*)】 第七十六章 该换血了   付云行返回办公室,易栋问,“付教授是不是有事?要是有事,课题我们可以稍后再讨论。”   “家里孩子还小,不怕你笑话,一会儿看不见心里惦记。”   “应该的,自己的孩子哪儿有不关心的道理。”易栋说着,神色有些黯然。   付云行一顿,自己这是把人的伤心事勾起来了,他尝了口菜,忙转移了话题,“菜的味道很不错,在哪儿买的?”   易栋把外露的情绪收起来,“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付教授喜欢就多吃点。”   吃了饭,两人讨论了不到一个小时,易栋就先走了,让付云行午休,付云行没睡,看了会儿书就去上课了,打算下了课直接回家。   相比于付云行这边的风平浪静,家里就有点多云,甚至还有多云转阴的趋势了。   周且舒没来没大事,不去公司也行,只是中午一点多接了个周文妤的电话,说临时出了点事,需要他亲自去一趟。   周且舒本来想自己去公司,让李可慧来看着小孩,只是他刚站起来,睡了不到半个小时的付其煜就醒了。   小孩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拿小爪子揉着眼,另一只手还不愿意放开一直抓着他衣服的手,黏黏糊糊地问,“爸爸去哪儿?”   “去公司,”周且舒顿了下,又补上一句,“李可慧一会儿上来,你不许闹。”   付其煜爬起来,贴在周且舒腿边,还不是很清醒,“宝宝也要去……”   “待在家。”   “不要!”   周且舒微微皱眉,付其煜对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这么明明白白地反驳他,还是第一次,八成是还没睡醒,“待在家别添乱。”   “宝宝会很乖哒~”付其煜仰着小脸,大眼睛水润润的,十二分的期待,还可怜兮兮的。   周且舒考虑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想浪费时间跟人计较还是怎么回事,把小孩拎了起来,“不许捣乱。”   “好~”付其煜高高兴兴地搂着周且舒的脖子趴在人肩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笑得眯起来,生病的小孩子总有点特权,爹地以前告诉他哒!   相信爹地总没错!爹地是不会骗他哒!!   到了公司,周且舒去开了个会,把任务布置下去,回到办公室一看,小孩儿正蜷在他的办公椅里睡觉,听见动静后睁开了眼。   周且舒俯视着小孩,“去里面休息室睡。”   “不要……”小孩子闷闷的小奶音委委屈屈的,没一点威慑力,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胡闹。   周且舒问,“那我在哪儿工作?”开了会,他暂且就没什么要紧事了,逗逗小孩……似乎也不错,撒娇的小孩子还是挺可爱的。   咳……   付其煜茫然地看着周且舒,看了会儿,慢吞吞地坐起来,苦恼半天,眼睛突然一亮,人也清醒了,“爸爸坐!”   周且舒挑了下眉,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好脾气,小孩子坐在扶手上,他扶住另一边的扶手保持住平衡,坐下后没等他去把人从并不稳当的扶手上抱下来,付其煜就蹭蹭两下爬到了他背上。   周且舒僵了僵,冷下语气,“下去。”   付其煜心里其实有点怵,但是现在是难得的好机会,周且舒没有拒绝他跟来公司,也没有拒绝他的亲近,要……趁热打铁~   付其煜揪着周且舒的衣服,小小声道:“宝宝会很乖,不会打扰爸爸工作的。”   “你现在就在打扰。”   付其煜努努小嘴,没说话,也没动。   周且舒见人安静了,也没强行把小孩子拉下去,直接翻开文件看了起来。   付其煜惴惴的,过了几分钟也没见周且舒有什么动作,看人都开始工作了,他就明白过来自己父亲这是妥协了,登时乐开了花,心满意足地趴在周且舒肩头,虽然他看不懂文件,但是有他认识的字,就也能一起看~   下午的课让付云行有些莫名,那些个女同学玩会儿手机他平时也不怎么管,毕竟还有期末呢,想只靠考试前几天背背书可混不过去。而且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一节课都聚精会神,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然,大多数的学生还是很认真的。   只是,今天的学生,看看手机,再看看他,老是暗戳戳笑,他不是看不见好吗,笑得付云行莫名其妙,他是仪容不整还是有东西讲错了?   付云行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又把板书和课件快速扫了一遍,也没错,他布置了一个小的思考题,然后走下讲台,小声问坐在第一排的几个女生在笑什么。   女同学一开始还不好意思,然后笑嘻嘻地把手机拿给付云行看,付云行翻着看了看,明白了,轻咳一声,“把手机收起来,先上课。”   几个学生连声应了,但是,付云行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还是瞄见她们偷偷的笑,付云行无奈得很,学校的论坛他不常上,不过还是有印象的。而且,现在的网络实在是太方便了,他还不知道周且舒把付其煜带去了公司,论坛上就传开了,似乎是海晏大学毕业后在明辉上班的校友发的。   下了课,付云行没回家,也没给周且舒打电话,直接去了公司,跟周文妤打了招呼没让人告诉周且舒,站到总裁办公室外,付云行想了想,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然后……就顿住了。   周且舒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到是付云行,把训斥的话咽了回去。   “爹地!”付其煜惊喜地叫道。   周且舒道:“看来不只是我的助理需要换,上上下下都需要换。”   付云行走进来,关上门,佯装叹了口气,道:“是我没让他们跟你说,且舒长大了,要把我也炒掉了。”   “不会。”周且舒只是跟人开玩笑,他对自己的员工还是有点信心的,到现在都没电话打给他,只可能是付云行特意嘱咐了。   付云行走到办公桌前,揉了揉小孩的头发,“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周且舒僵了下,推了推趴在自己肩头的小孩,“自己坐好。”   付其煜不撒手,还揪着周且舒的衣领,把人领子都扯歪了,付云行探身也揉了揉周且舒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声音里还藏着笑意,“你就让他趴着呗,还怕我看啊?”   周且舒顿了顿,他就不该让小孩得寸进尺趴到自己肩膀上来,天知道他怎么就同意了带付其煜来公司,还纵容小孩一直赖在他身边,他当初还觉得小孩有眼色,才怪。   付云行笑眯眯的,“跟我说说什么情况,怎么把其煜也带公司来了?”   “没什么,粘人。”   付其煜粘人他不意外,敢这么黏着周且舒在他意料之外,最意外的是周且舒居然也肯让小孩黏着,“还忙吗?”   “还有一点,处理完我们就走。”   “嗯,”付云行刮了下小孩的脸,“多长时间了?”   付其煜一愣,才意识到他都在周且舒肩背上趴了两个小时了,都没想到这一点,小孩子慢慢松开手,“好长……时间了……”   付云行把小孩抱到自己怀里,“乖,我们等会儿就回家,爹地跟宝宝一起看故事书好不好?”   “……嗯……”   付云行冲着周且舒笑了笑,在人肩上捏了下,又给人整理好被小孩子扯乱的衣领,“好好工作。”   周且舒抓住付云行收回去的手,在对方掌心里搔了下,又笑了笑,然后就放开了继续看文件。   付云行顿了下,握起手,抱着付其煜坐在沙发上,拿出平板调出下载好的绘本,给小孩轻声念起来。   晚上,叶泊带着叶瑞祎来了,乔方岳被两个小的缠着脱不开身,叶泊看着腻在付其煜身边的叶瑞祎,同觉得无力,孩子开心就好。   最后,要走的时候,叶瑞祎抱着付其煜死活不撒手,今天周一他没见到人,想了一天了,才不要回家呢!   付云行提议道:“不如让祎祎留下?明天早上我送他们去幼儿园。”   叶泊还没回答,叶瑞祎就欢呼一声,拉着付其煜上楼去了,熟得一点都没有在别人家的自觉。   叶泊无奈地笑笑,“那祎祎就麻烦你们了。”   付云行微微笑道:“别客气,祎祎很可爱。”   付云行上去看孩子,周且舒送叶泊出去,叶泊压低了声音,“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点眉目了,但是孙道友提前有准备,并不好查,想知道具体的位置还需要时间。”   “嗯。”周且舒明白这件事不好办,他自己也没查到太多有用的东西,“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吧。”叶泊这段时间,除了日常工作之外,都在跟这件事,还要瞒着乔方岳,乔方岳虽然冲动了些,但是人又不傻。   “孙道友最近动作不少,做好防范。”   “我明白,”叶泊顿了顿,问道,“明辉和深蓝的情况怎么样?”从表面上看来,问题不大,但是在看不到的地方,他担心已经出了问题。   “有些损失,但不至于伤筋动骨,”周且舒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明辉该换血了。”   叶泊听明白了,这是将计就计还反将了一军,是周且舒的作风,“好,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周且舒睨了叶泊一眼,轻飘飘的,“看热闹,别把自己看进去了。”   叶泊大大方方看回去,明朗地笑了笑,“不是早就在里面了?”戏中戏,局中局,究竟谁是看戏的人,到最后才揭晓呢。 第七十七章 要我怎么样?   周且舒洗完出来,付云行放下手机,“看着其煜一天,累不累?”   “不累。”周且舒坐在床边,看着付其煜,其实不费多大心思,小崽子除了粘人些,并不调皮。   付云行下床,掰过周且舒的肩,“知道你身体好体力好,小孩子也没多沉,但是趴了那么长时间,就是不累也得好好休息。”   付云行手上揉按的力道适中,很舒服,按了没几下,周且舒抓住人的手腕,用力一拉一带,让人横着坐在了自己腿上,“我不累,倒是你,站了快一天,不累?”   虽然大学的课堂相对自由,不少老师都会坐着讲课,但是付云行认真自律,不可能坐着休息,而且,付云行的课还不少,按理说教授的课不会多,不过付云行愿意,在学生中的人气高,院系征求过付云行的意见之后也就多排了几节课。   付云行僵了僵,挣扎了一下,但是周且舒箍在腰间的手臂稳稳的一点都掰不开,付云行没觉得两人之间存在这么大的力量悬殊,“放手。”   付云行的声音听起来木木的,没什么情绪,但是周且舒很清楚这人不是在生气,而是无措和羞恼,“不放。”   付云行的手松了力道,搭在周且舒手臂上,“且舒放手,别这样……”   周且舒轻轻掐着付云行的下巴,注视着对方愈发润泽的双眼,都说相由心生,付云行身上已经看不到一点凌厉张扬的影子了,眉眼也柔和了不少,由内而外的气质都像是一块经过岁月细细打磨后呈现出淡淡光晕的温润白玉,并不显沧桑,而是更加温厚透彻,不张扬,不夺目,却吸引了周且舒所有的视线和注意力。   显然也吸引了别人的。   周且舒的拇指摩挲着付云行的下巴,呼吸间,清爽的夹杂着一点酒味的信息素将两人都包裹了进去,周且舒轻声问,“别怎样?”   付云行怎么说得出口,整个人都僵着,他都多大人了,这个姿势实在……让他……不好意思,眼见的苍白的面皮就红了起来。   周且舒松开手,他没用太大的劲,只是付云行下巴上已经有点红了,人可以逗,但是不能逗得太过,“为什么不能这样,嗯?”   付云行嘴唇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撇过眼,躲开了周且舒晶亮的双眼。   周且舒勾着唇笑了笑,扣着付云行的后颈,吻了上去。   付云行闭着眼,反而无形之中放大了触觉,周且舒舔过他的每一颗牙齿,卷着他的舌头一起,推顶翻卷,直把人吻得瘫软下来才放开。   付云行虚眯着眼,搂着周且舒的肩,努力缓和着急促的呼吸,没等他完全平静下来,就感觉到人的手摸到了腿上。   付云行今天穿的不是睡裤,而是睡袍,因为刚才的一拉一扯,衣服就有点乱了,露出了半截大腿,欲盖弥彰,撩人的意味十成十得足。   周且舒的指尖沿着睡袍边缘向里滑,付云行瑟缩了下,有点痒,有点酥酥麻麻的。   周且舒的手指打着圈,“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下个学期开始,能少带些课,少带些学生吗?”付云行喜欢这份工作,周且舒不会拦着,而这几年,付云行在工作上投入太多了,可能多少是带着弥补和愧疚之心,但是,他的错不该由付云行来偿还。   最重要的是,弥补有许多办法,不一定非要牺牲付云行的时间和精力。   付云行不觉得自己课多,周且舒会这么说,是自己对人有些忽略吧,跟上次易栋的情况一样,他尽量去忽略腿上的触感,反思了会儿,犹豫着开口,“且舒,我……去学校这几年,可能确实忽略了家里……”不只是周且舒,就是对付其煜,他花的心思可能也没有学校的学生多。   付其煜乖,懂事,除了他刚去学校的时候闹过一阵别扭,后来就没有了,周且舒不说,付其煜不说,付云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重心偏移,对家里是忽略了不少。   付云行一方面是喜欢这份工作,喜欢跟学生们待在一起,另一方面,因为……包庇的愧疚让他想更多地弥补在学生身上,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   周且舒的手停了下来,他不想付云行愧疚,但是偶尔的愧疚很好,能让人把精力放在家里,就是分一点给……付其煜,他也能忍受,有些话是该摊开来说了,“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参与/走/私……是我不对,我的过错我会自己去弥补。   “明辉每年百分之三的盈利,深蓝百分之五的收益都用来做了慈善,明辉慈善基金的明细你一直都清楚,一部分用于资助、救助,另外更大的一部分,都捐给了国际红十字协会、妇女儿童保护协会以及……战/争/国/家,你做得够多了。”   付云行搭在周且舒肩上的手收紧了扣着人的肩,周且舒把他看透了,扪心自问,他确实有这种想法,在他眼里,养不教是父之过,即便是面对……前世那几个孩子,他也不觉得全是孩子的错,一定是他也有问题,比如忙于工作忽视了家庭,比如对自己孩子的不了解。   周且舒接着道:“以后,慈善……明辉和深蓝会继续做下去,你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也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明辉和深蓝这几年投进去的钱相当多了,当然,钱并不能弥补所有的过错,军/火/商不是伤害的直接造成者,却是推波助澜、从中渔利的投机者,因为武/器被夺走的生命没办法用钱来补偿。   付云行抿了抿唇,“且舒……”   “如果你执意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我明天就去坦白自己做过的事,坐几年牢也没关系……”   “不行!”付云行打断周且舒的话,本就苍白的面色有些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去坦白或许是更好的选择,但是……如果这么做了,这样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以后出来了,周且舒身上始终背负着这样的污名,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他宁可自己煎熬自己。   话说到这里,周且舒放轻了声音,“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不……”   “你这样……要我怎么做?”   付云行没想到周且舒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设身处地想一下,他要周且舒怎么做呢?他这样是在逼人。   周且舒捏着付云行的下巴,“本来就是我做的……错事,不要把担子都压在自己身上,我们一起承担。”   付云行愣了愣,过了两分钟才微微笑起来,他喜欢周且舒的话里说的那个“一起”,“好。”   “什么好?”   付云行抬手,拿手指一下一下梳理着周且舒的头发,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从下个学期开始,我会让系里少排些课,暂时也不再带新的研究生了,我……会把精力放在……家里。”   “家里?”   付云行的手顿了下,又妥协地笑笑,低头贴着周且舒的额头,“多陪陪你和其煜。”   周且舒微微仰头,亲了亲付云行的唇瓣,没有更多的动作,只在人大腿内侧掐揉了几下,然后揽着人翻身上床,反手关了灯,“不早了,睡吧。”他已经听到想听的话了,虽然还捎带着一个小累赘。   付云行愣了会儿神,然后默默把脸埋到了周且舒的颈窝里,他在人面前哪儿还有一点父亲的威严,无力,无奈,却又隐隐生出一丝期待与欣喜。   付云行的眼睫颤了颤,勾起的唇角敛下来,他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是不知道……还能拥有多久……   隔天早上,三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付其煜吃着吃着不动了,付云行问,“怎么了,今天的早餐不喜欢?”付其煜不挑食,就是不喜欢的食物也不会剩下。   付其煜摇摇头,没说话。   周且舒把手按在付云行腿上,“应该是牙掉了。”   付云行一怔,笑起来,捏捏付其煜的小脸,拿了张纸接着,“乖,张嘴,把牙吐出来。”   付其煜爬下椅子,从付云行身后跑到了周且舒身边,趴在人腿上,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付云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且舒,把纸巾塞给身边的人,周且舒低头,抬着小孩的下巴,“张嘴。”   付其煜鼓鼓腮帮子,瞅瞅付云行,又看看周且舒,还是乖乖把掉了的牙吐了出来,小小一颗,还带着点血,周且舒接过段旭递过来的漱口水,让小孩漱了口,付云行嘱咐段旭把牙齿收好,孩子的小乳牙还是很有收藏价值的,他可舍不得直接扔了。   三人一起出门,付其煜看着兴致不高,也不说话,付云行抱着孩子坐在后座,跟人小声咬耳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付其煜终于抿着嘴笑起来。   看着付其煜和叶瑞祎手拉手进了幼儿园,周且舒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付云行笑笑,“这是我跟其煜的小秘密,不能告诉你。”   周且舒没再追问,当天晚饭后,等他处理完带回家的工作,又跟任宁远通了十几分钟的视频电话,去找那两人的时候,就发现了付云行说的“秘密”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来来来,猜猜小秘密是什么?猜对了有奖~】 第七十八章 做个检查   付其煜的房间里,付云行抱着小孩坐在桌前,听到敲门声,两人齐刷刷转过头来,看见是周且舒,付云行顿了下,起身把小孩放在椅子上,挪了一步,挡住了桌子,“今天忙完早?”周且舒这段时间总是忙,就没有九点之前忙完的时候,他刚才看过时间,才八点半。   “嗯,今天工作不多。”周且舒看见了桌上有一堆小盒子,只是没看清盒子里面是什么,他握住付云行的手探了探温度,握着揉了两下,五月的天,微微燥热,这人的体温还是很低,手脚都是冰凉的。   付云行看起来镇定,其实心里有点慌,他藏了这么些年,根本没打算让周且舒知道,只得转开话题,“不忙正好,早点休息,我们走吧,等会儿让李姐来给其煜念故事。”   周且舒虽然无心刺探付云行说的秘密,爱人当然有保留小秘密的权利,该告诉他的时候付云行自然会告诉他,但是边上的付其煜举起两只小手,手上托着个白蜡木底座的小玻璃盒子,里面是小孩自己掉的那颗牙,正端端正正地立在红丝绒中间,付其煜笑道:“爸爸看!宝宝的牙牙~”   付云行转头瞪人,“我不是说了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许告诉别人吗?”   付其煜放下手,歪着小脑袋,无辜道:“可是……可是爸爸不是别人呀~”   付云行无言以对,付其煜说得一点都没错。   周且舒越过付云行,拿起付其煜手里的小盒子,在手里转了两圈,小小的牙齿应该是做过处理,显得圆润而可爱,闪着亮泽的光,他一偏头,就看见了桌上一堆小盒子,不同的是,底座是黑胡桃木的,小盒子里的东西倒是一样——是一颗颗幼白的牙齿。   周且舒不用问就知道那些乳牙是谁的。   付云行有点窘,一直捂着的小秘密被人当面抓包,也太难为情了,他刚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沉静的氛围,就被周且舒拉走了,“等等,我……”   “明天收拾也可以。”   回到房间,周且舒甩上门,把付云行压在门板上,逼得极近,几乎贴着人的鼻尖,付云行的眼帘垂下来,房间里只留着一只周且舒出去时没关的落地灯,暖黄的光越过周且舒落在付云行眼睫上,扫出一弯朦胧而柔和的阴影,看在周且舒眼里是最为温润柔和的弧度,“如果不是我发现,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付云行觉得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烧灼得很,他没有直视周且舒的眼睛,“嗯……”   周且舒小时候身体不好,换牙也比别人晚一些,快八岁的时候才换了第一颗牙,掉落的乳牙光泽度也不好,不够周正,甚至歪歪斜斜的,总体而言并不好看,但是他还是保留下来了,有关这个孩子的一切他都不想遗漏。   这件事告诉周且舒本来也没什么,付云行早先的打算是等到周且舒成年就说的,也算是一份成年的小惊喜,但是,两人的关系在周且舒成年前夕急转巨变,等到一切稳定下来,他再想起这二十枚乳牙,哪里好意思告诉周且舒呢。   要不是付其煜因为掉牙不开心,他也不会把自己藏了多年的宝贝给人看。   周且舒眼神沉沉,付云行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给了他太多东西,太多太多了,多到他贪心地想要更多。   周且舒的吻跟他的人一样走了两种极端的风格,沉静的,狠厉的,将人逼到退无可退的悬崖边上,要么抓紧他的手,要么掉进万丈深渊,没有回头的余地。   付云行习惯了被动和隐忍,对周且舒的掠夺包容而放任,因此,当周且舒的舌尖抵着他的舌尖不再动,也不退出去的时候,付云行有些不解,抬起眼帘看过去,周且舒的眼睛里含着点笑意,整个人跟平时沉郁冷淡的样子截然相反,甚至还有些……勾人的意味。   是他的错觉吧。   一瞬间的福至心灵。   付云行本就覆着层薄红的面颊霎时更红了,半晌,才试着去回应周且舒的亲吻。   不是没有察觉到付云行的僵硬,周且舒耐心等待着,而付云行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付云行的回应很生涩,却让周且舒很满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其他人能像付云行这样对他的点点滴滴视若珍宝。   可是自己呢,总是让他为难。   付云行太好了,好到……让他无所适从,付云行这样的人,在哪里都能吸引别人的眼光,轻而易举让人产生好感,周且舒有时候会觉得如果付云行没有这么好,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了,后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幼稚。   他自己的……嫉妒跟付云行没有关系。   这个长吻结束之后,付云行靠着门恢复呼吸,周且舒低头抵在付云行肩上,压抑着心里嘶吼的野兽,想占有,想侵/略,想把人困在自己身边,想折去他的羽翼,想让他只能依附于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却还远远不够。   躺到床上的时候,周且舒把付云行圈在怀里,暖着人温温凉凉的身体。   几年时间下来,付云行终于习惯了这样的亲密,只是偶尔还会有些不好意思,想起自己那些还没收起来的宝贝,付云行的声音染上了一点羞意和欣慰,“其煜换牙跟你一样,都不乐意开口说话。”   周且舒记得,他本来话就少,换牙的时候说话漏风就更不愿意说,有时候能一天都不说一个字,也就付云行跟他说话还回两句,有一段时间一些同学还叫他小哑巴之类的,“你还因为别人说话不好听专门找了校长。”   “当然,小孩子换牙不喜欢说话露出牙齿很正常,他们哪儿能那么说你。”付云行一开始不知道这事儿,一次去接孩子的时候,在校门口听见两个小男孩儿这么叫,他当即就叫住了人让给周且舒道了歉。小孩子可能不在乎,但是他在乎。   周且舒明白付云行对自己的心意,手指在人凹陷的腰窝里打了个圈,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我明白。”   付云行这两天总去逗小孩,想让人多说说话,但是成功的次数很少,小孩子憋着笑,忍不住了就低头把脸埋起来或者直接跑一边去了,付云行抱着小孩,戳了戳付其煜的腮帮子,“其煜是觉得掉了颗牙不好看?还是觉得说话漏风不想说啊?”   付其煜点点头又摇摇头。   付云行微微笑道:“其煜掉了颗牙也很可爱,跟你爸爸小时候一样可爱。”   付其煜两只手抓着付云行的手,黑溜溜的大眼睛亮亮的,“爸爸!”   “对,你爸小时候换牙晚,但是换得快,嘴里最多缺过四颗牙呢。”   “哇哦~”小孩子惊呼一声,嘴里的小窟窿也藏不住了,“爸爸好厉害~”   周且舒上楼拿了东西,走过来正好听到最后这两句,捏捏小孩的脸,“这跟厉害没关系。”   付其煜现在不怎么怕周且舒了,松开抓着付云行的手,转而抱着周且舒的手啃了一口,留下个亮晶晶的口水印子,然后顾自笑开了,一口小白牙缺了一颗尤为明显。   周且舒倒也没生气,接过付云行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手,捏着小孩的脸,看了看,付其煜掉的牙已经长出来了一点,白生生的露了一个尖,“长得很快。”   “嗯,位置也很正,没问题,”付云行把小孩放在地上,给人背好小书包,“走吧,刚才祎祎还打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到幼儿园呢。”   送小孩到幼儿园,周且舒又把付云行送到学校,才折回去一点到公司。   五月底,临近考试周,付云行的课不多,今天只有一节,跟两个研究生讨论了会儿论题就去上课了,只是在课堂上,发生了一件让他始料未及的事。   一个alpha突然进入了易感期,引得班上几个Omega也起了反应,眼见着发/情期不可避免,付云行在短暂的愣怔后,迅速采取了行动,让几个男生把alpha驾到边上的空教室,联系校医务室送抑制剂过来,然后把其他的学生也清了出去,只留下了几个瑟瑟发抖的Omega。   等到校医赶来给alpha和Omega注射了抑制剂,又用特殊的针对信息素的空气清新剂清理了遗留的信息素,付云行才放下心,只是心里骤然形成的疑云却久久不散。哇哇哇。   周且舒接到人,察觉到人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付云行微微叹了口气,“好好开车,晚上再说。”   周且舒没再问,晚上说也没关系,只要肯说就好。   付云行早早哄付其煜上床睡觉,然后带着周且舒进了小书房。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有点纠结,有点犹疑不定的神色,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付云行缓缓吐出口气,“明天忙吗?”   周且舒狐疑,“不忙,上午有会务安排,其他的工作都有弹性,可以调整。”   付云行有点纠结怎么跟周且舒说,“我等会儿给赵峰打电话,明天上午……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我担心……你的身体。”   周且舒笑笑,“前段时间不是刚做过体检?报告你都看过了,没问题。”   “不是……”付云行自己一直忽略了一点,这个世界的alpha、beta和Omega三种性别有很多表现,比如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发/情期。   付云行自己是beta,对欲/望没什么强烈的诉求,但是周且舒……是alpha啊,在他的印象里,周且舒除了分化的那一次,他没有见过周且舒进入易感期的状态,他下午才仔细查过,alpha的易感期会持续3~7天,别说3天了,周且舒连一天都没有,两人只在晚上做过。   付云行不相信周且舒会去外面找别的人解决易感期的问题,这一点不作考虑,所以,最后指向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周且舒的身体可能出问题了。 第七十九章 为什么拒绝   周且舒似有所察,“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没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科学的检测报告总该相信吧。”   付云行摇摇头,报告是可以作假的,当然,他不想这么猜测,付云行沉默了会儿,心里的焦急和煎熬恍如一把达摩克利斯,让他没办法安心,付云行直接道:“这些年我没见你……经历过易感期,你怎么解释?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在外面找了别人?我不信。”   周且舒的眸色一沉,握住付云行的手,“你相信我……我很开心,只是易感期的问题因人而异,这没什么。”   “在因人而异也不会几年都没有一次!”付云行的声音提高了些,“且舒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没有。”   付云行翻出手机,低头打开通讯录,翻到地方举起给周且舒看,“赵峰肯定知道什么,你不肯说没关系,我问赵峰,如果他还想当这个院长,你觉得他会不告诉我吗?还是说……我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不是,”周且舒把手机从付云行手中抽出来放在桌上,把微微颤抖的人揽进怀里,“明辉还是你说了算,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且舒……且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明白,你别着急,我都明白。”周且舒抚着付云行的后背,安抚着人,怕人情绪过于激动再把贫血的副作用引出来了。   付云行攥着周且舒的衣服,缓了缓声音,“你自己知道是不是?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周且舒抚着付云行的脊背,缓缓道:“我在M国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去做过检查,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影响了易感期,很可能三年、十年、几十年都不会有,也可能明天就会有,都不一定。”   付云行愣愣地听着周且舒的话,这怎么可能呢?   半天,付云行僵硬的身体才缓和下来,抱紧了人,怎么不可能呢,刘婉的冷落和漠不关心肯定会导致对小孩子的照顾不周,营养不良都是好的了,就算他七岁之后仔细调理着,但是伤了的根本……还是伤了。   付云行抚了抚周且舒的头发,“没事,没有就……没有吧,只要对身体没有别的影响就好……”   “……嗯。”周且舒半闭着眼,敛起的目光里一片黑沉,看不分明。   不管什么说辞,只要付云行相信就行了。   周六,周且舒去公司,乔方岳带着叶瑞祎和付其煜去游乐园了,付云行在家休息,他看着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的体检报告,心里的疑惑还是没有完全消散。   周且舒昨晚上的话听起来没问题,但是仔细想想,似乎不太对。   付云行对比了这几年的体检报告,周且舒的身体素质很好,比大多数人都要好,但正是太好了,他才怀疑,因为小时候亏损导致没有易感期?付云行对这种说法存疑,想了又想还是联系了赵峰,带着几份报告出去了。   付云行约赵峰在茶馆见面,小包间私密性很好,付云行把几份报告递了过去,“找院长过来,是想让你在看看且舒的体检报告。”   赵峰有些不太明白,但是也没多问,付云行、周且舒和付家小少爷付其煜的体检报告出来后都是他经的手,不会有哪里出错,再让他看看是什么意思?   赵峰花了点时间把几份报告都看了一遍,“付董,报告没问题,周总的身体状况很好,在alpha里面是顶好的。”   “是这样……”付云行斟酌着用词,“如果小时候身体有亏损,能完全补回来吗?分化之后还会不会有影响?”   赵峰感慨付云行对周且舒无微不至的关心,周且舒作为付云行曾经的养子,在被领养的时候身体状况有多差他是知道的,周且舒从小到大的体检都是他负的责,“付董尽管放心,周总小时候身体确实不好,但是经过几年的精心调养,已经完全好了,不会有影响。如果真有影响,周总就不会分化成alpha,而是beta甚至是……omega。”   赵峰的话落下,付云行就知道周且舒没跟他说实话,他平复了下骤然沉下的心情,“那易感期……”   付云行的话说了一半,他还没想好怎么说,赵峰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笑道:“是不是不太稳定啊?这个正常,现在的年轻人,谁碰不上个事儿?多多少少都会用些抑制剂。虽然抑制剂的效果不错,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会让易感期和发/情期不太稳定,但是,能不用还是不要用。”   某个词像一根针一样突如而来地戳在付云行心上,他平静地跟赵峰告别,一路上开车也不快。   进了门,段旭迎上来,看到付云行神色有些沉,忙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付云行停下脚步,“给方岳打电话,其煜暂时让他们照顾一下,明天再去接。”   段旭知道肯定出事了,付云行显然又不愿意说,他应下,又问,“要不要叫周总回来?”   “不用。晚上回来我会跟他说。”   段旭直觉这件事跟周且舒有关,没再多问,“我知道了。”   付云行想了一路,周且舒的……易感期肯定不稳定,可能是在外面,也可能是在家里,所以家里一定有……抑制剂。   付云行把卧室翻了一遍,小书房里也找了,但是都没找到,付云行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小玉兰,扣在窗边的手上筋脉凸起,指尖都泛了白。   他从来不对周且舒设防,也很少去动周且舒的东西,卧室、书房里的抽屉和柜子也都没上锁,他不觉得周且舒会把这种东西放在别的地方,放在身边,他又不会注意到的地方才最有可能。   付云行的眼神闪了闪,还有一个地方……   周且舒晚上回家,没看到付其煜跟往常一样跑过来接他,走过来的段旭也不太对劲,“他们在哪儿?”   “小少爷今晚在叶家过夜,明天回来,先生在一楼书房等您。”段旭说完,又道,“先生已经在书房待了一下午,说有事情要跟您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先生的情绪不是很好,您多留意。”   “嗯。”周且舒唯一能想到的是付云行还在为他的……易感期和身体状况烦恼。   周且舒敲了门进去,室内很安静,初夏明朗的晚霞照亮了一半书房,付云行坐在一片沙发上,微垂着头,大半张脸都笼着一层阴影,看不真切,让周且舒有种莫名惶然的感觉。   周且舒踩着夕阳走过去,在看到桌上的东西时,蓦然停下了脚步。   付云行抬起头,看着站在暖橙色霞光里的人,声线平稳,视线锁在周且舒身上,“告诉我这是什么?”   周且舒的眼神闪了闪,“没什么。”   付云行“嚯”得站起来,打开金属小箱子转向周且舒,“到现在你还不跟我说实话?这些抑制剂是怎么回事?!”   “……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胡说!”付云行的手颤抖着,拔高的声音低了下来,“你昨天没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不是……没出现过易感期,而是……用了抑制剂……对不对?”   周且舒的眼神有片刻的波动,很快又平静下来,知道瞒不过去了,“我不该跟你说谎,但是又不是什么大事……”   “还不是大事?”付云行打断周且舒的话,从阴暗里走出来,揪着人前襟的衣服,“抑制剂对身体不是完全无害,还说不是大事?”   周且舒握着付云行的手腕,顺势把人揽进怀里,轻轻在人尾椎处揉按了几下,“我身体好不好……你不清楚吗?”   付云行猝不及防被这么揉了下,从尾椎处弥漫开的酥麻一下让他软了腰,但付云行还是挣脱了周且舒的双臂,后退几步皱起眉,“我在跟你说正事,别动手动脚。”   看着付云行,周且舒突然不想再等下去了,或许,这是个合适的机会,他收回手,盯着付云行的眼睛,稳声道:“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结婚的事,你为什么拒绝?”   付云行撇开眼,“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这不是一件事。”   “你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谈?我可以等。”   付云行深吸一口气,“你是非要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是吗?”   周且舒没有说话。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周且舒的沉默是妥协,也是默认,付云行稳了稳心神,“我不可能跟你……结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世界上不存在没有由来的事情,你说过。”   “……凡事都有意外。”   “这件事不是。”   “且舒……”   周且舒没有等付云行说完,就上前一步,揽住人的腰身吻了上去。   付云行被这个带着安抚意味的绵长亲吻夺去了呼吸,完全贴在了周且舒怀里,挣扎的力道也慢慢小了下去,心里着急,也有些生气,被放开后半天才道:“你别这样……别打岔,我是在担心你……”   “我明白,我都明白。”周且舒抚着付云行的头发,这个人一向脾气好,能让人这么生气的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他一个了,生气的原因还是因为担心他。   付云行抬起手臂抱住周且舒,闭上眼贴在人颈窝里,再次问道:“且舒……你为什么要用……抑制剂?”   周且舒的下巴抵在付云行肩上,沉默半天,才道:“我们做个交换,你告诉我一直拒绝的原因,我也告诉你我用抑制剂的原因。”   被付云行发现,或许不是坏事。 第八十章 不许再用   付云行犹豫着,不答应周且舒求婚的原因不是不能说,权衡再三,犹豫了会儿,没有说别的,直接道:“我不答应你……是想给你……留一条退路。”   “什么退路?”   付云行在周且舒颈窝里蹭了下,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在缓解紧张,“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不会……有这方面的压力,其煜……跟我,你只管……”   付云行的话没说完就被周且舒掐着下巴抬起了头,一下撞进了人含着火气的眼睛里,瞬间怔住了,竟然有点心虚,话也说不下去了。   ——周且舒什么时候在他面前生气过。   周且舒的手用了点劲,他想过很多,他的年纪,外界的压力,付云行自己心里的坎,但是他根本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个,“你不相信我。”   付云行直觉周且舒有些危险,但是他也不想退开,“不是……我只是……”   周且舒盯着付云行,“我跟你说过,我可以等,等你接受我,但是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是不能接受我,而是认定了我会爱上别人?是吗?”   下巴上传来清晰的痛感,付云行没有反抗,只是松松地握着周且舒的小臂,“且舒你冷静点……”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且舒……”   周且舒微微眯起眼,他知道他现在应该离开这个房间一个人冷静会儿,但是,他不想那么做,“你说了原因,我也应该告诉你,我用抑制剂……是因为你对做***爱这件事,有些排斥,而Alpha的易感期至少会持续三天。”   付云行一愣,连下巴上没有卸去力道的手指带来的痛感都忽略了,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周且舒松开手,转身想走,却被付云行从背后抱住了。   长久的沉默。   夕阳一厘一厘退出去,天色也完全暗下来,室内昏昏暗暗,只有周且舒漆黑的眼,沉沉的,也亮亮的。   周且舒察觉到衬衣上的湿意时,心里稍微乱了下,继而是接连涌上来的心疼,他并不想惹人哭,除了在床上,他没见付云行哭过,就是在床上付云行的眼泪也很少,除了孕期的那一次,大多是生理上而不是心理上,这一次却不一样。   付云行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这个世界跟他原来的世界有很大不同,alpha、beta、Omega,这三种性别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以及跟性别相关的一系列东西,他都了解太少,即便是……生过一个小孩,他还是下意识抵触,没有特意去关注过这些。   付云行知道alpha有易感期,Omega有发***情期,但是接触的不多,就被他有意无意忽略了。Alpha的易感期,平均两个月一次,一次会持续3到7天,四年多了,易感期不是一次不是两次,那么多次,周且舒都是靠抑制剂过来的。   一想到这些,付云行心里就憋闷得难受,像是被数不清的蚂蚁噬咬着,痛感覆盖了整个心房,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现在看来,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对不起……”   周且舒抓住付云行的手,转身把人拥进怀里,“不是你的错,别道歉。”   该道歉的是他。   付云行把周且舒推开一些,两只眼睛红红的,摇摇头,只看了周且舒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需要每次都用抑制剂。”   换了这个世界的人,不管是beta还是Omega,在环境的长期影响下,根本不会这么久的忽略alpha的易感期,更不会对……易感期长时间的……做***爱这么排斥,易感期和发***情***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周且舒抚着付云行的面颊,眼角眉梢的阴沉和狠厉都收得一干二净,显出一点柔和来,“我爱你,跟我的第二性别没有关系,跟你的第二性别也没有关系,有没有易感期并不重要,你不需要为此耿耿于怀。”   付云行的眼睫微微颤抖着,眨了眨,眼里的水雾又弥漫上来,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了,“且舒……你为什么要……喜欢我……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只要不是他,换了别的任何人,周且舒根本用不着抑制剂,有大把人会主动贴上来。   又绕回来了。   为什么?对周且舒来说,原因很多,也可以说没有原因。   付云行对周且舒来说很特殊,他对付云行的感情,不仅仅是爱情,掺杂着亲情和其他的难以名状的情感。付云行是将他拉出深渊和泥潭的人,是给了他爱、教会他爱的人,尽管他知道他爱人的方式可能存在问题,但是他改不了,占有,侵占,是他爱人的一部分。   而付云行包容了他全部的棱角。   让他如何不爱他呢?   周且舒的拇指轻轻从周且舒唇边滑过,“我没办法告诉你为什么,但是,如果你要否定这份感情,那就是在否定我。如果我真的爱上别人,那只有一个可能,除非我不是我。”   付云行一颤,“你……”心里震颤的同时,付云行也觉得奇怪,周且舒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想过死,是你把我拉了回来,我还愿意活着,是因为你。   “如果连你也不要我,我还活着干什么……”   “闭嘴!不许胡说!”付云行的眼泪又挣脱眼眶的钳制涌了出来,周且舒的话一句一句都砸在他心上,心里疼得直发抖。   周且舒小时候太苦了,那么小就有厌世的思想,他都不敢想,如果依着原主的性格,周且舒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付云行不想去考虑周且舒把他看得太重是不是不太好,只要人愿意好好活着,怎样都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周且舒笑笑,虽然笑着,眼睛里却闪着寂寥而黯淡的光,“你说我有更好的选择,可是……云行,你就是我最好的选择,连你都不要我,我还能到哪儿去……”   周且舒唇角带着的淡薄笑意看得付云行心惊,溢满心房的疼惜几乎将的他的呼吸都攥住了,付云行抱紧周且舒,“你别这么想,我没有不要你……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你保证。”   “我保证。”   周且舒的下巴抵在付云行肩上,闭上眼,“我当真了。”   “嗯,还有……以后……以后不许用抑制剂,你想做什么就做,如果是跟你……做……做那件事,我也是愿意的。”在做的时候,付云行总是……抹不开面子,也很少去回应,现在想想,是他的态度给了周且舒他排斥的感觉吧,所以人才会不安。   真是……傻瓜。   “……好。”周且舒抚着付云行的脊背,轻声应着,又问,“我今年二十二,不小了,我爱你不是一时兴起,你要相信我?只要你信我,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好不好?”   付云行蹭着周且舒的肩颈点点头,又后知后觉地补上一声,“好。”   周且舒偏头,亲了亲付云行的耳廓,将人推开一点打横抱了起来,“段旭说你中午就没吃饭,先去吃饭。”周且舒没有再提结婚的事,他不想把人逼得太紧,事情说开就好,他应该不会等太久了。   付云行闷声应着,趴在周且舒肩上,“我……不想去餐厅……”   “嗯,我们回房间,让他们把晚餐送上来。”付云行的眼睛肯定红了,周且舒也不想让人这个样子去给别的人看。   看到周且舒抱着付云行出来,段旭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虽说他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没事就好。   付云行洗了澡出来,走到床边,跟周且舒的视线对上,不知道怎么开口,“且舒……”   周且舒的消息正好回复完,把pad放在床头柜子上,拍拍床边,“坐。”   付云行总觉得在周且舒的视线里他根本无所遁形,双颊“腾”地烧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感觉坐下后全身都僵硬了。   周且舒直起身,握住付云行的手,“想说什么?”他有猜测,不过不管怎么猜都让他觉得眼前人可爱得过分。   付云行垂下眼,半天才抬起来,“你的……易感期在几号?”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跟周且舒谈论易感期的问题。   周且舒拨了拨付云行额前的头发,微微笑笑,带着安抚的意味,“不是很准。”因为一直用抑制剂,周且舒的易感期不太稳定,正常是两个月一次,时间前后波动不会超过一周,他有时候三四个月都没有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之内也会有两次。   “不管怎么样,以后除非……极其特殊的情况,不许再用抑制剂。”   周且舒凑近一些,问,“你真的……准备好了,不讨厌?甚至是……连续一周?”   “在楼下的时候我就说了,”付云行看着周且舒的眉眼,奇异地平和下来,听到“一周”两个字,也没觉得多紧张,多恐惧,“如果是你,就没关系。”说实话,做的时候,他自己也不是没有享受到。   周且舒知道人面皮薄,能说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屈起一条腿,把坐在床边的人抱到怀里,让付云行靠着他的腿坐在***的空位里,将人圈了满怀,“下一次,我可不会简简单单放过你了。”   付云行对周且舒的力气又有了新的认识,alpha的力量到底是beta和Omega比不上的,这么不好着力的姿势,还能轻轻松松把他抱起来,付云行靠着周且舒的腿,过了会儿才点点头。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红通通的耳廓,好心情地笑笑,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下,看着人跟惊弓之鸟一样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抬手捏了捏付云行的鼻尖,嘴角还噙着笑意。   付云行慢半拍地转回去,说不上是羞还是恼,大概是羞意要多一点吧,在周且舒面前他的老脸哪儿还有地方搁呀。   半晌,付云行才开口,“你自己说有事情要一起承担的……”   “……嗯。”   “说话算数。”   “算数。”   付云行得到肯定回答,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次日是周末,付云行先是拉着周且舒去做了全方面的体检,确定人的身体没问题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到家就把抑制剂扔得只剩了两支,还都自己保管了。   面对付云行的安排,周且舒十分配合,也没有去关心剩下的两支抑制剂付云行给放哪儿了,事情都说开了,怎么说都是好事,只是周且舒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几天。   【作者有话说:看ABO文,只见过O长期注射抑制剂来抑制发/情期,还没见过A这么长时间都用抑制剂的,当初构思的时候有点犹豫,但还是这么写了23333,心疼我舒宝,后面一定会补偿你哒~ヾ(?°?°?)??】 第八十一章 一起拍吧   孙道友主动找上门来,约周且舒见面。   茶馆里,周且舒看着悠然喝茶的孙道友,也不着急,这段时间明辉和深蓝都遇到了大大小小的麻烦,有些损失,但是还不到造成大伤害的地步,这不是孙道友的风格,也是周且舒愿意来见一面的原因。   孙道友换掉了周且舒面前凉掉的茶水,先开了口,“年轻人不喜欢喝茶啊?茶是个好东西,对修身养性大有裨益。”   周且舒没有理会孙道友的话,看了看表,“我只有半个小时。”   孙道友和蔼地笑笑,“要去接小朋友了?”   “既然你清楚,何必再问。”周且舒并不诧异孙道友对他行程的了如指掌,如果孙道友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不可能在这个位子坐这么多年。   “好,那我们就不废话了,你来见我,没有告诉付董吧。”   “你想说什么。”   “这段时间……只是给你一些警告,想整垮明辉和深蓝,对我来说不是难事,你应该很清楚。”   “孙道友,时移世易,现在已经不是你一手遮天的时代了。”   孙道友保持着笑意,并不生气,“周且舒,我很欣赏你,你不要不识趣。”   “为什么选择我?”周且舒并不理解,前世,他自然不可能和孙道友有太多接触,但是付云行也没有,这次,孙道友会找上他,一定有原因。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孙道友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道,“J市的经济,或者说G国的经济,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里,这对经济的长远发展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之所以选择你,一来,你跟几大家族都有利益往来,足够了解他们,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足够出色,能够担当这样的责任。我话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   周且舒明白。   前世,孙道友掌权后确实在经济发展上有很大建树,尤其是对经济的均衡发展,过程中对世家的打击压制力度也很大。只是有一点不同,前世孙道友采取措施是在掌权之后,现在却要提前清扫,可能是出于和乔家的私怨吧。   周且舒不想和孙道友牵扯上关系,“用错误的过程去追求可能正确的结果,这个过程有意义吗?”   “我以为我们在这上面是有共识的。”   “以前可能会有,但是从今以后没有。”周且舒不会再去做让付云行不开心的事情。   孙道友甚至有点遗憾,“你这么说是在拒绝我了?我们可以走着看看。不过,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合作?我们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我猜猜,因为付云行?他适合守成而不适合开拓,太过迂腐。”   周且舒微微眯起眼,“如果你选择冒进,我保证你会得不偿失。”   孙道友摇摇头,他不是冒进,他想要的一开始就很清楚,“既然如此,接下里,你就要小心了。”   两个alpha的信息素在包间里肆虐着,却又精准地将范围控制在室内,没有泄漏一丝一缕出去。   孙道友的额上渗出一层汗水,先松懈下来,“到底是老了,比不了你们年轻人。”   周且舒将信息素收回来,“老了,就要安生些。”   孙道友笑笑,转而道:“你还在找白曼吧,别白费力气了,你也别担心,我不会把她说的抖露出来,我会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周且舒冷眼看着孙道友,“留着机会给自己吧。”周且舒说完就起身离开了,他还得去接付其煜。   包间的门关上后,孙道友拿出手帕,擦了擦汗,神色间有些怀念,他已经很久没闻到过这么辛烈的信息素了。   这条路很难走,但是他没有回头路,不管手上沾着多少不干净的东西,他都要走下去,还要走到终点,走到高处,然后实现他想实现的东西。   他答应过的。   天气逐渐热起来,就是到了五六点,也还是热浪不减,付其煜跟叶瑞祎告别,来接叶瑞祎的司机跟周且舒打了声招呼,周且舒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付其煜非要坐前面,上了车,一张小脸皱得跟个小包子似的,周且舒也懒得跟小孩僵持,开慢点就行了。   快到家,停下车,沉默了一路的小孩终于扯了扯周且舒的衣摆,大眼睛一眨,眼泪就唰唰地下来了。   周且舒瞥了眼小孩,“不许哭。”   付其煜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爸爸……”   周且舒问,“怎么回事?”付其煜虽然有点内向,但不是爱哭的小孩。   付其煜把一直攥着的小手举起来,缓缓张开,手心里是一颗小小的乳牙。   周且舒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掉了颗牙,哭什么。”周且舒拿起小牙,先下车,给小孩打开车门。   付其煜下车,抱着周且舒的腿,委屈巴巴地嘟着小嘴,周且舒关上车门,想走,腿上却黏着个小累赘,突然想到了什么,“掉的哪颗牙?”   付其煜顿顿地抬起头,张开嘴,很快就又合上了。   周且舒轻轻笑了下,这孩子还真是随他,连掉牙都是随的他,最先掉的是下面门牙旁边的两颗侧切牙,很对称,周且舒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把小孩子抱起来,“怎么,有人笑你了?”   “……嗯。”付其煜点点头,“他们说我……是……是兔子……瑞祎差点跟他们打起来……”   付其煜的眼睛里还浸着水光,周且舒把小孩的脑袋按在肩上,避开佣人的打量,又把孩子掉的牙交给段旭,让人按照先前的方法做,就直接抱着人上楼了,付其煜说话声音小,段旭应该没听见什么。   进了付其煜的房间,周且舒把人放在床边,“他们还说什么?”   付其煜眨巴着眼,倒是没再哭,但是咬着嘴唇嗫喏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周且舒也不问了,其实说的什么他大致猜得到,兔子,此兔子非彼兔子,说起来是他们的缘故,孩子是无辜的。   周且舒一直知道,外面有些传言很难听,不外乎是说付云行引诱他,或者说他狼子野心以下犯上,竟然跟自己的养父搅在一起,是个不知廉耻的兔儿爷,跟那些出去卖的比没好到哪儿去。   小孩子知道什么,还不都是听大人说的。   周且舒把小孩子的头发往后捋了下,让人抬头看着他,“你不用在乎别人说什么,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明白吗?”   付其煜似懂非懂地看着周且舒,愣愣的。   周且舒把把付其煜的手握成了小拳头,“我不赞成用拳头解决问题,但是偶尔也可以用,用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记住了?”   付其煜低头看着父亲手里自己的拳头,似乎明白了,又似乎还不明白。   周且舒没有再多说,“爸爸跟你商量件事。”   “嗯。”   “去洗洗脸,等会儿爹地回来,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不要告诉他。”   付其煜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笑起来,露出了两个小豁口,“爸爸是不想让爹地担心难过对不对~宝宝懂哒~”   周且舒揉揉小孩子的头发,“去吧。”   晚上,付云行回来,付其煜只是跟人说了自己又掉了牙的事,对于幼儿园发生的事一个字都没提。   付云行捏着小孩的脸瞅了半天,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其煜这么可爱,不拍张照留念一下可不行,你爸当年换牙的时候我要拍,他说什么都不肯把牙露出来。”   付云行说完去拿相机,付其煜把求救的眼神投向自己的父亲,而周且舒只是点了点头,意思再明显不过,付其煜塌下肩膀,在付云行拿着相机回来的时候就差摆出一张小哭脸了,这照片要是拍了,还不是黑历史啊,他年纪是小,但是也都懂呀。   付云行调好镜头,“宝贝乖,笑笑。”   眼见着躲不过去,付其煜爬上沙发,又爬到周且舒腿上,“好啦,宝宝要跟爸爸一起拍~”   “好,一起拍。”付云行很乐意给父子两人拍照。   付云行拍了好些张,导到了平板里,晚上睡觉前还在拿着看,小孩子笑着,露出两颗小小白白的门牙和边上的小漏洞,下面是一排整齐的小牙,眼睛微微眯着,很黑,很亮,掉了的两颗牙没有让这个笑容显得滑稽,而是可爱了不少。   周且舒呢,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不过付云行总觉得透过镜头,这个人也一直在看他,视线从来没有移开过。   周且舒拿走了平板,“早点睡,明天你不是还约了学生。”   “嗯,”付云行应着,他从这周开始要忙了,学期马上结束,事情很多,“最近我会很忙,易栋的课题也进行到最后了,我给他把把关。”   “他的课题你已经帮了很多。”   付云行无奈地揉了把周且舒的头发,“好了,不是跟你说过,易栋只是我的学生,这个课题对他很重要,完成得好,不仅能获得业界荣誉,还有一笔奖金,很大程度上能改善他的生活。”   “从明天开始,我接送你上下班。”   “不用,你每天也忙,我晚上可能会回来比较晚。”   “一人退一步,”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腰把人压在怀里,“你继续辅导他,我负责接送。” 第八十二章 宝宝不喜欢他!   周且舒面容精致,再也瞧不见一点青稚的影子,这么近距离看着,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人的视线正锁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付云行眨了下眼,同意了,“好了好了,听你的。”   付云行走得早,还是周且舒送付其煜去幼儿园,付其煜坐在后面,“爹地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嗯。”   “爹地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付其煜在周且舒那里碰了软钉子也不介意,他家爸爸什么性格他都摸得差不多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周且舒给个冷脸就沮丧半天,“下午还是爸爸接宝宝吗?”   “嗯。”周且舒答应付云行工作不忙会亲自去接小孩回家。   付其煜眯着眼笑,见不到爹地能见见爸爸也好啦,以前总是付云行去接他,或者两人一起,周且舒很少单独接他。只要不是忙得松不开手,付云行都坚持他或者周且舒去接送孩子。   结束一天工作,周且舒按时去接付其煜回家,让人先吃了饭,七点多准备去接付云行回家的时候,付其煜跑了过来,“爸爸是要去接爹地吗?”   “嗯。”   “宝宝也想去~”   周且舒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孩坐在沙发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我们回来晚,你需要早点睡。”   “宝宝已经一天都没见到爹地了……”付其煜揪着周且舒的裤边,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周且舒提着付其煜的衣领,把小孩交给段旭,“带他去洗洗睡觉。”   “是。”   一向乖觉的付其煜在段旭怀里挣扎着,见周且舒都快出门了,瞬间安静下来,“段叔叔,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上去。”   段旭不疑有他,把付其煜放下,只是小孩一落地,就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周且舒看着后座坐在安全座椅上用极快速度系好安全带的小孩,“下去。”   付其煜攥着安全带,有些紧张地看着周且舒,“爸爸别赶我下车,我会乖乖的,我们一起去接爹地回家。”   僵持了有两分钟,周且舒发动了车子,付其煜的话取/悦了他。   到学校门口,周且舒等了会儿,给付云行打了电话,只是没人接。   付其煜解开安全带,爬到了副驾驶上,扯扯周且舒的衣服,眨巴眨巴眼睛,“我们进去找爹地,好不好呀?”   周且舒揉揉付其煜的脑袋,“可山興以。”小孩子倒是难得出了个好主意。   付其煜笑笑,“出发!”   周且舒直接把车开到了办公楼楼下,带着小孩上了楼,小孩子跑得快,先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爹地~宝宝来……”   付其煜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说了一半的话也让人奇怪,周且舒两步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办公室里转过头看向门口的两人。   站在书架跟前的付云行把书交给易栋,向门口走过来,“你们怎么来了?来,其煜,爹地抱抱。”   付其煜这才动,张开手臂扑进付云行怀里,“吧唧”在人脸上亲了口,“爹地为什么不接电话呀~爸爸和宝宝来接爹地回家~宝宝都一天没见爹地了,想爹地!”   “爹地也想宝宝。”付云行蹭蹭小孩的额头,有些奇怪地看向周且舒,“给我打电话了?我没听到手机响。”   周且舒拨了下付云行蹭得有点乱的额发,“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付云行想把小孩放下,只是付其煜搂着他的脖子就不撒手了,他只好抱着孩子走到易栋面前,指着书里的两处内容,“这两个地方你可以参考,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再讨论,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易栋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都没注意时间,都这么晚了,让付教授费心了,还让周总和小少爷跑这一趟。”   “你自己努力,我其实并不费什么心。”付云行看了眼凌乱的办公桌,再瞅瞅怀里的小家伙,算了,明天来再整理吧,“一起走吧,我们正好送你回去。”   易栋犹豫着,“我想今晚上把这点东西看完,把要点和疑点总结出来,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办公室,我走的时候肯定把门锁好。”   “可以,钥匙就在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不过你也别走太晚。”   “知道了,谢谢付教授关心。”   “那我们先走了。”   “付教授再见。”   “再见,”付云行拍拍小孩的背,“其煜跟哥哥说再见。”   付其煜动了动,把脑袋转到另一边,没吭声。   付云行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孩子可能是有点累了,你别在意。”   “不会。”   出了办公室,周且舒把手搭在付云行肩上,将那一丁点残余的信息素驱逐干净,付云行感觉不到,但是他可以,这点信息素几乎就是个隐形的战书。推开门的时候,易栋的手就搭在付云行肩上,两人还挨得那么近。   付云行问,“怎么把其煜也带来了。”   “一天没见你了。”   付云行了然,孩子是想他了吧,他揉揉小孩的脑袋,缓声问,“其煜乖,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不跟哥哥说再见?宝宝来接爹地,爹地很高兴,但是小孩子还是要有礼貌哦。”   付其煜直起身,“宝宝不喜欢他,不想跟他说话!”   付云行奇怪,付其煜不会这么直接地说不喜欢谁谁谁,今天是怎么了,这父子俩还真是齐刷刷对易栋有意见,“其煜为什么不喜欢他?上次他还给其煜带了积木,你不是挺喜欢的?”   小孩子的嘴浅,又是在双亲面前,就绷不住了,“他手脚不规矩!”   付云行一头雾水,看了眼周且舒,又看着小孩,“什么手脚不规矩?”   付其煜把小手拍在周且舒搭在付云行肩上的那只手上,“他……他刚刚就搂着爹地!”   付云行有些好笑,“只是搭个肩膀,其煜想哪儿去了,祎祎是不是给你讲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没有啊,叶叔最近都不让祎祎看电视剧了。”   付云行揉揉小孩的头发,看着周且舒,“你也是这么想的?”   周且舒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室内的空调温度调得低,付云行整个人都冰凉凉的,“我相信你,但是不相信易栋对你没有一点心思。”那样的状态说只是师生?他不信。   付云行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坐进车里,他凑近周且舒,“我答应过你要跟他保持距离,等到这次的论题结束,他也就拿到博士学位了,以后我会跟他保持距离,没有必要不会多来往。”   等易栋拿到学位,他作为教师的责任已经完成了。尽管他并不觉得两人之间除了师生关系之外还有什么,但既然周且舒在意,他也就没有跟易栋频繁往来的必要,尽到他的责任就好。   周且舒一边应着,一边捂住付其煜的眼睛,直接吻住了付云行,这人对学生的责任心很强,能这样说已经很好了。   付云行不相信,但是他应该多留意。周且舒几乎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场景,付云行专心,估计根本就没注意到易栋的手放在哪儿,也没意识到两人挨得有多近。   只是,有些话周且舒说,没有付其煜说合适——小孩子都能看出来的事,付云行该注意些了,至少证明不是他多心。   段旭去查刘婉,花了些工夫,好在是查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付云行有些诧异,“那两位老人找到了?”他说的两位老人是当初刘婉的邻居,当时还比较照顾周且舒,如果不是两位老人时不时的帮扶,周且舒活不到七岁。   “找到了,”段旭说着拿出一支录音笔,“这里面是录音。”   付云行看了眼周且舒,见人神色如常地点头,才道:“放吧。”   录音不到十分钟,很快就放完了。   付云行让段旭先出去了,他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一段录音,两位老人都七十多了,口齿不算清楚,但是话说得很明白,刘婉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多照顾周且舒。   由此看来,刘婉说的,或许不是假话。   付云行握住周且舒的手,“且舒,你……”刘婉看来是真的有暗中照顾周且舒,她说的有人让她可以疏远周且舒的话也有可能是真的。   “给一笔钱就能证明什么吗?”   付云行明白周且舒是有些抵抗情绪的,“刚才的录音里也说了,刘婉不止给了那对老夫妇钱,也经常关心、过问你的情况。”   “我还是那句话……刘婉说的,太过荒谬。”   付云行也觉得不可思议,周且舒那时候才多大,有谁会去针对一个小婴儿呢?只可能是在针对刘婉,“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刘婉……在工作中得罪了什么人,那个人想报复刘婉的话,让一位母亲疏远自己的孩子,确实是……最大的惩罚。”可能是那个人比较……恶趣味?   周且舒不想承认,但是付云行说的有道理。   付云行拍拍周且舒的手背,“我不逼你什么,我们找到那两位老人的事暂时先不告诉刘婉,你再想想,等你想明白了再说,嗯?”   “……嗯。”   “乖。” 第八十三章 最后一杯   两人从书房出去的时候,听到楼下传来小孩子的笑声,候在外面的段旭道:“付云辉过来了。”   付云行和周且舒下了楼,付其煜先看见他们,从地毯上爬起来,一路小跑过来,“宝宝正想去找辉叔叔玩,叔叔就过来啦~”   “嗯,”付云行轻轻拍了拍付其煜的发顶,看向站起来的付云辉,“坐,最近怎么样?我这些天比较忙,也没过去看你。”   付云辉点头,“好多了。”   付云行看着人的样子,虽然还比较瘦,但比上一次见面时要好多了,气色不错,精神也稳定很多,“那就好,有空多来家里坐坐。”   付云辉犹豫着,眼神在瞟向周且舒的时候,有些瑟缩,付云行了然,付云辉现在是怕周且舒了?他笑笑,把靠在自己腿边的小孩抱起来塞到周且舒怀里,“想说什么就说吧,且舒不是外人。”   段旭给几人倒上茶水,带着两个女佣出去了。   付云辉做了大半天的心理准备,临到头还是有点怵,“那个……那个……”   付云行对人一向耐心,“别紧张,慢慢说。”付云辉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付云辉哪儿会说话吞吞吐吐的。   付云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断断续续问出了口,“你……你还……还认我吗?”   付云行愣了下,笑起来,“当然。”   付云辉的神色亮了一瞬,又稍稍黯淡了些,“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你都原谅我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改了就好,只要你改,以后你就还是我的弟弟。”   “真的?”   “真的。”   付云辉在短暂的卡壳之后一下跳了起来,“说话算数,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啊,哥再见!”   看着说完就一溜烟跑没影的付云辉,付云行缓了会儿才笑起来,转向周且舒,“跟个小孩儿似的,你找的这个张医生还真是找对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有空了得当面谢谢他。”   “嗯,”周且舒问,“你原谅他了?”   付云行挠了挠小孩的下巴,看着人笑倒在父亲怀里,缓缓道:“且舒,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以前是跟我们作对过,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因为我们的缘故他也受到了伤害。过去的就过去吧,以后大家能好好相处也很好啊。”   周且舒抱好小孩,免得人从他腿上摔下去,半天才回了一声,“嗯。”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我知道你对他还有些看法,但是……”   周且舒道:“我跟付云辉之间也没有大的过节,只要他以后别再那么愚蠢,我们自然能好好相处。”   付云行松缓了口气,他还在想怎么跟周且舒说,怎么让人去重新认识付云辉,“一定会的。”   付其煜仰着脸,“辉叔叔以后会经常过来吗?”   “会,”付云行捏捏儿子的小脸,“其煜也可以去找他玩。”   “嗯!”   付云行给小孩念了睡前故事,看着人睡着,在被子上轻拍了几下,将床头麋鹿夜灯的亮度调暗了一个档,然后回了房间。   付云行捏了捏眉心,这些天他的平均睡眠时间只有不到四个小时,说不累是假的。   周且舒听见开门声,从小书房里出来,正好看见付云行的动作,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松开,“今晚上工作多吗?”   付云行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有两篇硕士论文要看,明天上午要给他们回复。”   “时间太紧,不如看一篇?”周且舒很清楚两篇论文看下来,凭着付云行的认真劲,肯定能看到后半夜去了。   付云行边说边往书房走,“时间都很紧,能往前赶一点就赶一点吧。你工作也忙,别等我了,早点睡。”周且舒最近一直在陪他熬夜,被他赶/上/床也没睡,都等到忙完工作才一起睡觉。   周且舒跟到书桌前,“我一个人睡不着。”   付云行坐下,登录邮箱,抬头笑着问,“其煜都能一个人睡觉了,舒宝宝还要陪着才能睡啊?”   周且舒走到书桌里侧,覆住付云行握着鼠标的手,“你没有给我念故事。”   付云行愣了下,没忍住笑出了声,抽出手,拉着周且舒的手腕往卧室走,“好好好,给舒宝宝念故事。”   周且舒手腕一转,推着付云行先去了洗手间,“你先洗,洗完来念,我去挑一本书。”   “好吧我先去洗。”付云行转去了洗手间,先洗洗也行,省得等会儿水声把睡眠浅的人又吵醒了。   付云行被凉水一激,精神稍稍好了点,洗完出来,周且舒正靠坐在床头,他接过周且舒手里的书,靠在人边上,看清书名,“《皮囊》,睡觉前读读不错。”   “嗯。”周且舒应着,将靠在身边的人揽进怀里。   付云行翻开书看着章节名字,没留神周且舒的动作,“想听哪一章?”   周且舒跟付云行一起看着,“《海是藏不住的》,这一章节。”   “好,”付云行稍微调整了下姿势,缓声念道,“‘我六岁的时候,才第一次看到海。虽然,我是海的孩子,而且我的父亲,就曾是一名海员……’”   付云行的声音平和暖润,低低的,念起书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徐缓的风,拂面而来,仿佛是三月三初开的白梨花,清淡柔和又明丽,让周且舒想把这个声音和这个声音的主人全都据为己有。   “‘……海是藏不住的。父亲因为自己曾经的伤痛和自以为对我的爱护,硬是要掩饰……’   “‘……海藏不住,也圈不住。对待海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每个人自己去寻找到和它相处的方式……’”   付云行的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的,短短的章节还没念完就没了声响。   书还在付云行手里,实际上是周且舒的手托着,不然早倒了,周且舒把余下的两段看完,又等了几分钟,等人睡得熟了点才把书拿开,小心地揽着人躺好,关了灯。   付云行的疲累他看在眼里,读书?催眠而已。   付云行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醒的时候有点懵,室内昏昏暗暗的也不知道时间,“几点了?”   周且舒在付云行额上亲了下,“刚刚九点。”   “九点?!”付云行一下坐起来,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昨晚上自己说要给周且舒念书,念着念着却睡着了。   周且舒跟着坐起来,拢了下大开的睡衣,打开灯,看着人着急地换衣服,也顾不得在他面前换衣服不好意思了,“我用你的手机给那两个学生回过消息了,明天再给他们答复。”   付云行衬衣扣子扣了一半,转过身来,“你昨天晚上……故意的?”   周且舒拉住付云行的手,“人在疲累的状态下,工作效率会下降,出错的概率会增加,在劳累的时候延长工作时间,不如休息好再工作,事半功倍。与其出了错花费更多时间去弥补,不如一开始就做好。”   付云行的手停了下,“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付云行没说出话来,转回身继续扣扣子,但是什么?周且舒天天晚上跟他一起熬着,劝又不听,他既无奈也心疼,周且舒做这些不都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吗,他哪里舍得去指责。   周且舒见人沉默,也不追着问,下了床拿过领带,一边给付云行打领带一边道:“先下去吃饭,吃完了我送你去学校。”   “……嗯。”付云行垂着眼,视线落在周且舒的手上,修长匀称的手指骨节分明而不突兀,打起领带来显得赏心悦目,周且舒的手离开后,闯进视线里的是对方紧致、肌理分明的腹肌,流畅的线条让他瞬间红了脸,转身进了卫生间。   周且舒的唇角微微提起,利落地换了衣服,去跟付云行一起洗漱。   付云行接下来一段时间,尽量把工作放在白天完成,再忙,都争取在十二点之前上/床睡觉,他可以自己没日没夜地工作,但是却舍不得让周且舒一天天都陪他熬着,只能效率高一点,赶得紧一点了。   又忙了一周多,易栋和另外几个学生的论文都算是尘埃落定了,有人提议出去庆祝一下,付云行本来不想去,但是想想自己不去也不合适,就给周且舒发了消息,周且舒执意要来接,他就把地址也一块儿发过去了。   饭桌上开了两瓶白酒,付云行并不打算喝酒,不过跟自己的学生在一起,看几人兴致高,他心里也轻松,多多少少喝了一点。   易栋看着付云行虽然谈吐正常,面色也正常,但是已经稍稍漫上水雾的眼睛,眼神闪了闪,没说话,只是拿着分酒器把付云行的杯子重新满上了。   坐在付云行另一边的学生有些兴奋,“我听说付教授平时都不喝酒的,今天肯跟我们喝,这杯酒说什么我都得敬您一杯,没有您,我的论文肯定就难产死了!”   付云行摇摇头,“我只是做了一点引导,你论文的想法很好,不过这酒我就不喝了,以水代酒,祝愿在座的几位都能顺利拿到学位。”   “谢谢付教授,这样,最后一杯,再喝最后一杯!”   易栋给付云行倒了水,“华峰你喝多了,付教授今天喝了不少,已经很给我们面子了。”   刘华峰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付教授,我是喝得有点多,这酒我就不劝了,我也不喝了,咱们喝水喝水,意思到了就行!”   付云行看了眼易栋,觉得人说的话哪里不太对,只是话题转得快,他已经有点被酒精影响的思维一时间也顾不上多想。   易栋注意着付云行的反应,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就提议散了场,最后包间里只剩下他和付云行两人。   易栋问道:“付教授,我送您回家吧。”   付云行摆了下手,觉得头晕,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是越来越晕了,“不用,你先回去吧,家里过会儿来接我。”   易栋扶起人,“我先扶您下楼吧,等会儿车来了可以直接走。”   “……好,麻烦了。”   “付教授太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强烈推荐《皮囊》!!】 第八十四章 我嫉妒过你   周且舒九点就到了地方,等到九点半联系付云行,这个点应该都吃得差不多了,只是打电话没人接,发消息也没人回。   周且舒略加考虑,打给了刘华峰,那头乱糟糟的,从背景音听得出来是在KTV,一边说着,周且舒就下了车,挂了电话,眼睛里已经是一片黑沉。   不对劲。   刘华峰说不到九点就结束了,他们几个去唱歌了,走的时候,包间里就剩下付云行和易栋两人了。   服务员带着周且舒到了包间,里面并没有人,已经在清理了,一问,人都走了多半个小时。   周且舒暗骂自己的大意,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人。   易栋半扶半抱着人,没有走正门,而是走了供员工进出的偏门,他事先了解过饭店的格局。   付云行的意识不太清楚,他多少年没喝醉过了,在外面少数宴会上,他基本上都是象征性地抿一两口,或者根本就滴酒不沾,也就只在床/上被周且舒的信息素迷醉过。   只是现在,他隐约知道周遭的环境不对,却没有力气去反抗箍身上的手臂。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付云行睁着眼,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似乎是天花板,他是在床/上?到家了?周且舒在哪儿?   易栋站在床边,看着躺在雪白被褥间的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在看到付云行嘴唇微动的时候,弯腰凑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且舒心里的暴/躁与不安呈几何倍数增长,在踹开房门看到易栋的时候,终于到达了顶峰。   易栋坐在单人沙发里,脸上很平静,周且舒顾不得诧异,几步迈到床前,大致查看了下情况,人只是睡着了。   易栋出声道:“你放心,我没动他。”他有些诧异周且舒到的速度,太快了,他不过是刚刚坐下,这个人,比他想的还要莫测得多。   周且舒示意跟着一起来的人退出去,门关上的一瞬间,炸裂的信息素向易栋围拢过去,alpha的信息素碰撞在一起,宛如一场无声的爆炸,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收起来。   易栋看着周且舒,缓缓开口,“付教授不清楚,但是你知道,我确实喜欢他。”   周且舒挡住易栋往床上瞟的视线,“你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易栋并不在乎周且舒说了什么,继续道:“从小到大,只有付教授……对我是没有私心的好,可是他身边有你了,我没办法插足。跟付教授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刻意亲近,他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对我就只是对学生的关心。那次付教授……不是不接你电话,是我把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今天也是……   “周且舒,你凭什么,我嫉妒过你,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付教授在乎的是你。   “我想过很多,就算付教授不可能喜欢我,我也想让他一辈子记住我,哪怕是恨我。但是,走到这一步,我竟然下不了手……   “周且舒,他在叫你的名字。”   易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让付云行恨他,他也想要让人记住他。易栋被太多人忽略过太多次了,所以,注定得不到的,即便是恨,他也想留下一点什么,人来世上一趟,一点痕迹都留不下,那何必来这一趟。   但是,在他凑近去听付云行的呢喃时,反复被念叨的名字几乎灼伤了他的耳膜,嫉妒像滔天的巨浪,几乎将他的理智都掀翻了,为什么没有人这样念他的名字?这样惦记他?!   易栋的手指在触到付云行的衣扣时,停顿了足足有两分钟,最终把手收了回去。   易栋的眼睛里慢慢溢出苦涩来,“周且舒,他怎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让他……对你那么好?你凭什么……”   周且舒眉眼微微挑起的弧度里是毫不遮掩的冰寒,并不想回答易栋的问题,“你该庆幸你没有做什么。”   易栋笑笑,放松了身体,“周且舒,你好好对他。”   周且舒把付云行抱起来,经过易栋身边的时候,冷声道:“你没资格说这些。”   易栋最后看了眼付云行,苦笑一声,他确实没有资格。   周且舒走到门边,没有回头,“今晚上的事我不会告诉云行,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我知道。”   “后续事宜我会让人处理,你照做,我不会动你。”周且舒短暂一顿,继续道,“孙道友那边我会处理好。”   易栋闭上黯然的双眼,将惊讶与失落全都遮掩了进去,孙道友找过他,今晚上的主意也是人出的,他们的联系很隐蔽,谁能想到周且舒会知道。   算了,跟周且舒在一起,付云行会幸福的吧。   他以后应该都见不到付云行了,这些都是他自己应得的。   车上备的有薄毯,周且舒抱着人坐在后座,给付云行盖好,人身上发热,不像平时都温温凉凉的,应该喝了不少酒。   降下车窗,肖安扬站在车外,“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两天,把所有后续事情都处理好。”   “知道了。”   周且舒将人揽在怀里,脸颊贴着付云行的额头,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周且舒知道易栋一直对付云行有别的想法,提醒付云行,这人又不相信,两人说好等论文结束后就减少跟易栋不必要的往来,谁料易栋会在今晚给付云行设套。   而他也是在前两天才知道易栋和孙道友私下里有往来,其实孙道友的目的并不难猜,挑拨他们的关系而已。   好在他提前留了心。   周且舒握着付云行的手,食指从怀中人戴着的手表上滑过,他在付云行的手表里安装了定位装置,也提前让肖安扬安排了人守在附近,不然,他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人。   到了家,周且舒抱着人上楼,段旭打开房门的动静很轻,但是一直没睡的付其煜听见了,拖着小海豚跑出来,皱着一张担忧的小脸跟着周且舒进去了,段旭在后面关上了门。   付其煜小跑着跑到床边,爬上/床掀开了薄被,周且舒把人放下又盖好被子,看向小孩,“回去睡觉。”   付其煜跪坐在床/里侧,把刚才放在一边的海豚抱到怀里,眨巴眨巴大眼睛,“宝宝想跟爸爸爹地一起睡……”   “今天爹地不舒服,改天。”   付其煜愣愣地看看付云行,丢开小海豚跑了出去。   周且舒没去管小孩,去接了温水给付云行擦洗换衣服,等他做好,门就又被打开了,段旭给他们家小少爷开了门就又关上了。   付其煜端着个小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周且舒跟前,小小声道:“慧姨煮的醒酒汤~”   周且舒接过去,看着付云行有点泛红的面颊,拿起勺子搅了搅醒酒汤,付云行酒量不行,今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身上酒味虽然散得差不多了,但是人并不舒服。   周且舒给付云行喂水的方法只有一种,按着付其煜的小脑袋,把人转到了另一边,他不介意小孩看,但是付云行向来不愿意在孩子面前做这种事,他也就跟着这么做了。   付其煜对自家爸爸爹地的腻歪习以为常了,摸过小海豚,把脑袋埋在小海豚身上,叶瑞祎跟他说,只有喜欢的人才能相互亲亲,比如爸爸和爹地,叶叔叔和乔叔叔,还有他们俩~   付其煜觉得叶瑞祎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听到小瓷碗放在桌上时的声音,付其煜探出两只眼睛,还趴在海豚身上,“爹地脸红红哦~”   周且舒的视线瞥过去,“回去睡觉。”   “爹地没事吧?”   “没事。”   “那……爸爸晚安。”   “嗯。”   付其煜的三步一回头周且舒不是没看见,瞧着被遗忘在床上的小海豚,暗暗叹了口气,“回来。”   付其煜转过头,有点茫然。   “过来。”   付其煜走到周且舒跟前,周且舒把小孩抱到床上,“乖乖睡觉,不许吵。”   付其煜眼睛一亮,动作麻利又轻快地蜷到了付云行边上,超小声道:“爸爸快来睡觉觉~”   “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周且舒进了小书房,转身关门的时候,看见一大一小贴在一起的身影,莫名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戳了下,软软的,很圆满。   ——有个孩子似乎也不错。   付云行睁开眼的时候,还没缓过神来,怀里小家伙软软的小身体动了动,显然还没睡醒,软乎乎地喊“爹地”,付云行好一会儿才清醒,他只记得昨晚上喝了点酒,后来有点晕了,易栋说送他下楼,其他的就不记得什么了。   付其煜揉揉眼睛,趴在付云行身上,“爹地有没有不舒服啊?”他醒了好半天了,付云行没醒他也没敢动。   付云行支撑着坐起来,揉揉孩子的头发,觉得头还是有点晕,笑笑,“没事,让宝宝担心了。”   付其煜摇摇头,“爹地饿不饿?洗洗吃早饭~”   “嗯。”付云行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都快九点了,好在截止到昨天,论文忙完,他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爸爸呢?”   付其煜歪歪脑袋,“爸爸早上就起了。”   付云行刚下床,还没站起来,房门就打开了,是周且舒。   周且舒走到床前,探了探付云行额头的温度,“厨房熬了粥,起来吃一点吧。”   “嗯,”付云行站起来,“昨晚上……”   “我到大厅的时候,易栋正好送你下来,”周且舒把衣服递给付云行,帮着穿好后捏着人的下巴轻轻晃了晃,“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 第八十五章 不许那么叫我   付云行对自己的酒量很无奈了,上一世,他的酒量是很不错的,只是后来喝的不多,没想到现在的酒量这么差,付云行握住周且舒的手腕把自己的下巴解救出来,“好了我错了,不该喝那么多酒,不过昨天也开心嘛。”   “嗯,知错就改是好习惯。”   付云行瞪了人一眼,周且舒这是又拿他自己的话来堵他呢,“你怎么还没去公司?不忙吗?”   周且舒低头看看表,“现在就走,你好好休息。”   付云行笑笑,“好,我保证好好休息。”   周且舒看向还坐在床上的小孩,小孩十分乖巧地点点头,“爸爸放心,宝宝会监督爹地好好休息哒!”   “好,”周且舒在付云行额头上亲了下,“我走了。”   “嗯。”   付其煜跳下床,也没穿鞋,跑到周且舒跟前,揪揪人的裤子,“宝宝也要亲亲~”   付云行一下笑起来,把小孩抱起来,“对呀,宝宝也要。”   周且舒又在付云行面颊上亲了下,才亲了亲小孩,“可以了?”   付其煜抿着嘴笑,转身趴付云行肩上去了。   付云行带着小孩洗漱好,吃了饭,跟付其煜一起坐在地上玩骨牌,玩了会儿,手机响起来,付云行把一块牌递给孩子,是易栋的电话,“昨天晚上我有些失态,麻烦你了。”   易栋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付教授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昨天有件事没跟您说,我已经拿到了M国科莱蒙特州立大学的入学通知书,今天就得走了。”   付云行有些诧异,这么大的事,“时间也太仓促了。”   “您放心,那边都联系好了。”   “也好,科莱蒙特很不错,你去了那边发展的机会更多,要好好把握。”付云行很为易栋高兴,这孩子努力,能有这样的机会很好,“学费有着落吗?”   “您忘了我刚得到一笔奖金?”   “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付云行示意抬头看自己的小孩接着玩,“一个人在M国,遇到事儿别硬扛着,有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   “……嗯。我该登机了,付教授再见……多保重。”   “好,你也保重身体,再见。”   易栋挂了电话,终究什么都没再说,顿了顿,将手机交给身边的人,以后,他要以全新的身份和姿态融入到另一份生活中去了,过往,只能是……过往吧。   本就不属于他的。   飞机起飞后,拿着手机、西装革履的男人出了机场,钻进路边一辆车里,把手机交给了后座上的人。   肖安扬没接,“拿好了,按计划做。”   “是。”   车子启动,离开机场,肖安扬看着快速后退的景象,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知道周且舒对付云行的占有欲和在意有多深。   肯放过易栋是因为付云行,做下这个长期的计划也是因为付云行。   接到肖安扬的消息,周且舒看完就删掉了,他不希望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尽管付云行不会有意去翻他的手机,但谁也不能确保不会在无意间看到,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就像这个计划。   周且舒望向窗外,昨天晚上计划就定好了。   骤然失去联系肯定会引起付云行的怀疑,只有让时间的慢慢流逝来冲淡一份牵绊,他们会按照一定的时间安排联系付云行,当然,所有的通话内容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自然地渐行渐远,然后逐渐不再联系。   这样做,付云行会遗憾,会有些怅然,但不至于伤心难过。   周且舒转回视线,桌面上是几分关于孙道友的调查结果。   付云行虽然决定要面对周且舒的易感期,也做了点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来得那么突然,他还想让人看看他和付其煜摆了一天的多米诺骨牌,谁知周且舒一进门,身上带着的信息素就让他意识到了——周且舒对信息素的控制很精准,往常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被握住手腕拉着往楼上走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扭头嘱咐段旭让小孩在楼下住几天。   段旭显然也明白,现在他得先跟他们家呆愣住的小少爷稍微……解释一下。   关上门,付云行被人一下按在了门板上,后脑撞在周且舒的手掌心里,下一秒就被一个吻夺去了呼吸,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周且舒抚在腰侧的手像是裹着一层火焰,烧得他不由软下了腰。   周且舒勾着付云行的舌头在人口腔里搅***弄着,直把人吻得***,跟他身***下***硬物贴在一起才松开对方的唇***舌,周且舒看着付云行微微润泽而迷离的双眼,双唇贴在人耳边,“真的准备好了?我不知道会有几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付云行微张着唇,周且舒的声音很低,听得出压抑着汹***涌的情***欲,轻缓的气流拂在耳廓上,又钻进了耳朵里,最终窜进了柔软的心房,“不反悔,你来吧。”   周且舒的眸色顿时深了一分,又堵住了那张总是无意之间说出撩人话的嘴,两人磕磕绊绊着往床铺走,倒在床上的时候,付云行身上已经不着一物了,而他也没心思去注意这些,周且舒信息素里的伏特加对他来说,跟催***情的药剂差不多,甚至还要胜上几分。   ……   所有的欲***望偃旗息鼓已经是八天之后了,周且舒搂着怀里昏睡的人,餍足地勾了勾唇角,这次到底是把人累着了,付云行身上就没有哪一处他亲吻过,没留下过痕迹,红红紫紫的,在瓷白的皮肤上十分显眼,也十分撩人。付云行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每一声压抑的喘息和不经意间漏出的***对他有多大的吸引,或者说……勾引。   欲***望像一头野兽,一旦放出,想收回来就难了。   周且舒上辈子没有尝过情***欲的滋味,从分化后的第一次易感期到死亡前的最后一次,他都是依靠抑制剂度过的,如今食髓知味,alpha掠***夺和侵***占的天性自然不愿意再次被压制下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付云行在这个过程中也是快乐的,满足的。   感情建立在精神之上,但是精神与身体相交融的时候,才是真的圆满。   付云行醒过来的时候晕晕乎乎的,室内淫***糜的气味都散尽了,鼻尖只有周且舒淡淡的信息素,舒缓而又清爽,让他糊成一团的脑子慢慢转了起来。   暖黄的灯光里,周且舒半靠在床头,察觉到人醒了,把平板放到一边,他提前把工作做了一部分,有要紧的这几天都是在易感期的间隙里处理的。   周且舒侧身,用嘴渡着给人喂了几口温水,“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付云行是有点饿,但是没什么胃口,意识一回笼就想起来这些天的点滴来了,他就没沾过地,最多的时间是待在床上,去浴室都是被抱着,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那么多眼泪,还有,周且舒喊他的,和逼着他喊的都是什么称呼,简直、简直太让人难为情了,以至于现在根本没办法直面周且舒的眼睛。   周且舒亲了亲付云行颤巍巍半闭着的眼睫,知道人还是在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没关系,嗯?”   “……怎么可能没关系。”付云行想翻身,却牵动了浑身上下酸痛的肌肉,没留神之间一声轻***吟从唇边泄露了出去,让他又臊红了脸。   周且舒把手从付云行悬空的脖颈下穿过,揽着人的肩把人抱到了自己怀里,双手向下,在付云行腰间仔细揉按着,“我喜欢你的每一个反应,很喜欢。”   付云行把头埋在周且舒颈窝里,咬着唇,半天,妥协一般地松了口气,反正在周且舒面前他里子面子早就丢完了,床***上的小***情***趣……他也没必要端着,“有一点……”   “什么?”   付云行顿了下,“不许在床***上……叫我爸……”   周且舒手上动作不停,用下巴蹭了下付云行的发顶,“为什么?你明明很喜欢我这么叫你。”   “我没有!”付云行抬起头,看到周且舒的表情顿时又有些气短,周且舒都好几年没叫过他爸爸了,突然在床上这么叫,感觉很……奇妙,难以形容,身体因此而出现的反应他自己都惊讶。   周且舒亲了亲付云行的鼻尖,“我们下次可以再商量。”   付云行后退一点,只是周且舒的手还在腰上,一揉按,他就不由自主软了腰身又趴在人身上了,说是下次,付云行却明知自己拒绝不了,听到那些称呼的时候,或者叫出那些称呼的时候,心里微妙的满足感骗不了他自己。   周且舒抱着付云行去洗漱完,又把人抱回床上,付云行木着一张脸表示都习惯了,爱抱就抱吧,想起好些天都没见过付其煜了,问道:“其煜呢?”他还没这么久没见过儿子,不过这些天,他根本没有心思和精力去想别的人和事。   周且舒脱了睡袍换西服,“这个时间应该在看书,我等会儿叫他过来。” 第八十六章 既来则安   付云行微微撇开眼,等人换好衣服才转过来,不管看几次,他都觉得周且舒的身体对他来说有太大的诱/惑力,人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儿,他都觉得面红耳赤,“你要去公司?”   “嗯,有些工作需要今天就处理。”   付云行点点头,八天的工作量堆积下来肯定不少,“忙得过来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没事,回来之前我跟任宁远说过了,公司那边有他盯着。”   “嗯。”付云行应着,有些犹豫。   周且舒看出来了,问道:“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晚上再说吧。”   “好。”周且舒并不追问,有些事情,付云行愿意告诉他总是好的,他也该给人一点时间。   周且舒下楼端了饭上来,看着人吃完,去一楼书房把付其煜提溜到付云行跟前,瞧着小孩一下扑到付云行怀里,注意到付云行微微蹙了下眉毛,警告小孩,“不许烦爹地,知不知道?”   “知道~”付其煜蹭了蹭付云行的肩,“宝宝会照顾好爹地哒,爸爸放心!”   整整八天,付其煜就没见过自己爸爸和爹地,每次他要往楼上去,就会被段旭或者李可慧哄到别的地方去玩,一开始他还委屈,后来就变成了担心,每次段旭上去送饭的时候都眼巴巴地看着。   周且舒还没出门,听见付其煜小小声问付云行,“爹地什么时候给宝宝生个小弟弟呀~”   付云行的视线瞟了眼周且舒,看人出去,关上门,才压下那点臊意,弹了下付其煜的小脑门,“脑袋瓜里都想什么呢。”   付其煜捂着脑门,“段叔说的呀,他说爸爸和爹地是在努力给宝宝生个小弟弟呢~”   付云行的神情有点僵硬,段旭那么正经的人怎么会跟孩子说这个,不过……不过好像是没有别的解释——解释为什么他们在房间里待了一周还多……   付云行轻咳一声,“其煜这几天都看了什么书,跟爹地讲讲好不好?”   “好~”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看着付其煜去拿书,付云行松了口气,揉了下又有变红趋势的面颊,努力冷静下来,他在周且舒跟前没什么面子可言,在付其煜面前可不能没个父亲样子。   周且舒刚进办公室,坐了不到五分钟,任宁远就进来了,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滑到了周且舒面前,拧着眉,“这件事背后八成是孙道友做了手脚,你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周且舒大致把文件翻了一遍,“我知道。”   任宁远噎了下,在周且舒对面坐下,“你知道还不采取措施阻止?明辉损失的敢情都不是钱啊?”   “如果只是钱,你需要这么着急吗?”   “……那你能告诉我孙道友为什么突然对明辉出手吗?前段时间的麻烦是不是也是他的手笔?”   “孙道友和乔海积怨深,敲山震虎而已。”   “不止吧?”任宁远对孙道友的了解不算多,但也知道孙道友的处事风格不是这样,绕的圈子也太大了,虽说他们几家的利益现在基本是绑定在一起的。   “该告诉你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任宁远不问了,与其撬开周且舒的嘴,不如他自己去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如他所愿。”   任宁远反应了两秒,眉头舒展开,“再然后呢?”孙道友的目的是整垮乔家,明辉对孙道友来说,也是拦路虎吧。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确定。”   “嗯,”任宁远应下,“你有想法很好,就这么办吧,我先去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你跟云行说了吗?”   “没有?”   “不打算告诉他?”   “……不是。”   任宁远挑了下眉,“我明白,不过我劝你一句,挑个合适的机会跟他坦白吧,你自己说跟我或者别的人说完全不一样,牵扯到几大家族,云行知道是早晚的问题。”   “我会考虑的。”   送走任宁远,周且舒给叶泊回了电话,刚才他把人的来电挂断了。   叶泊很快接起来,“刚才是在忙?我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我还有十几分钟到明辉,当面说。”   “好。”   叶泊进了办公室,扯了扯领带,有些疲累地坐在沙发上,打趣道:“我这儿都忙疯了,你倒是逍遥。”   周且舒倒了水放在叶泊面前,“你都逍遥这么些年了,忙一点好。”   叶泊微微撇了下嘴,然后笑起来,“不管怎么说,恭喜。”叶泊是唯一一个知道周且舒在用抑制剂的。   “说正事。”   叶泊收起调笑的神情,压低了声音,“白曼的下落确定了。”   “情况怎么样?”   “孙道友的防守很严密,不好动手。”   “调查寻找的过程隐秘吗?”   “放心,做这个叶家是老本行。”   周且舒叠起腿,靠在沙发里,手指在腿上轻轻敲了几下,“现在,不管怎么做都会打草惊蛇,时机并不合适。”想把白曼救出来或者直接杀掉都不容易。   “嗯,”叶泊把多半杯水都喝了,拿空杯子在手里转着,“孙道友那老狐狸,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   “这样,你继续调查,摸清周边情况。”   “好。”   “我会让魏玉成跟你配合,他认识很多退伍的老兵,能帮上忙。”   “明白。”   晚上,周且舒把腻在付云行边上的小孩赶回对面房间,让李可慧去哄人睡觉,然后上/了/床,把付云行搂进怀里,“上午说有事要告诉我,什么事?”   付云行手脚有些凉,夏天待在室内不开空调热,开了容易手脚冰凉,周且舒只要在身边总要给他暖着。   付云行低着头,手一翻,与周且舒的掌心贴在一起,手指沿着指缝挤进去,扣起来,缓缓地深吸一口气,他想了一天该怎么说,只是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做的所有心理建设都没什么用,还是会紧张,还是会不安,“且舒,这件事我一早……并不想告诉你,不管你听到什么,先听我说完。”   经过周且舒的易感期这次,付云行很想把自己是穿越者这件事告诉周且舒,不是一时兴起,他身上一定存在疑点和漏洞,付云行也不希望周且舒再误会什么。   “嗯,你说。”   付云行看着两人扣在一起的手,慢慢道:“我不是……付云行,或者说不是这个世界的付云行。我从另外的世界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是睁开眼就在这里,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嗯。”   “你不怀疑我在胡说八道?”   周且舒贴在付云行耳际,“你对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完全不了解,或者了解很少。”   付云行诧异地转头,周且舒原来都知道?“你……”   “我知道你哪里不对,但是没关系,只要你还在这里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付云行眼眶有点酸涩,周且舒能猜到,换了别人肯定要质问吧,会恐惧,会觉得他疯了,精神不正常,但是周且舒没有,不只是现在,周且舒从来没问过他类似的问题。   付云行松开两人交握的手,身体也转过来,抱住周且舒,贴在人胸膛上,声音有些闷闷的,“谢谢,且舒,谢谢你……”   周且舒拍拍付云行的背,像他小时候付云行经常做的那样,“是我要谢谢你。”   等付云行的情绪缓过来,觉得有点小丢脸,只得说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说来也凑巧,我们同名同姓,生日都是同一天。”   “嗯,”周且舒轻轻抚着付云行的头发,“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说不准。”   付云行轻声笑笑,“你难得会说这种话。”   周且舒不置可否,比起向神佛或命运祈祷,他更愿意相信自己,但是在这种超自然事件中,他也不得不相信抓不住的冥冥定数,“只有这件事。”   付云行低头,看着周且舒睡衣边上暗色的花纹,语气犹疑,“且舒,有件事我一直都忽略了……”   “什么?”   “我占据了这副身体,那原来的人去哪儿了?”付云行在穿越过来的最开始几年,还会考虑这些,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没有别的线索,偶尔也会生出偷了别人生命与时间的不安感,后来随着时间的增长,一直没有异样,他也就逐渐淡忘了,但是这次的事情又让他想了起来。   周且舒不关心原来的付云行去了哪里,“我刚才说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每个人都有归处,你来到这里,那原来的人一定有新的去处,别担心。”   付云行叹了口气,他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用,既然上天安排了这一场奇遇,他好好珍惜就是。   “段旭……知道这件事吗?”   付云行点头,在周且舒肩头蹭了几下,“知道,段旭对原来的付云行太过了解,肯定瞒不过去,与其到时候陷入被动,不如一开始就说明情况,他想要报仇,只能依附于我们。我当时是这么考虑的,但是这些年段旭和可慧对家里很尽心,我也拿他们当半个家人看。”   “嗯,”付云行说的很对,周且舒赞同,换了他,在不把人处理掉的前提下也会选择跟付云行一样的做法,只是他的话锋一转,“云行,段旭应该只知道你不是原来的付云行这一件事吧?”   “嗯,怎么了?”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作者有话说:付爸爸这么矜持的人哪里会撩人,都是不经意撩hhhh,以及……破罐子破摔的付爸爸2333反正里子面子都丢完了,索性就由着去了(*/ω\*)】 第八十七章 你别难过   周且舒的双手在付云行腰上力度适中地揉按着,问,“你以前的事情……能告诉我吗?”   付云行一怔,以前的事?不就是上辈子吗,他没有跟段旭提过上一世的事情,没有说的必要,而那些事情,能告诉周且舒吗?   付云行抿了下唇,没什么好说的,更没什么不能说的,在决定告诉周且舒他不是“付云行”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把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心理准备,“没什么不能说的,且舒想知道,我讲给你听……”   付云行讲得很顺畅,他自己都意外,在说起残忍的儿子冷漠的女儿,他发现自己没有特别难过,十五年了,记忆遥远,很多事情都模糊不清,曾经刻骨的伤痛终究都被时间抚平了。   周且舒给了他所有缺失的东西。   周且舒知道付云行是从别的世界而来,但是这个人之前没有他参与的人生,他一点都不了解,想完整地拥有、占有,想了解付云行的每一丝每一毫,任何一点他都不想错过。   周且舒猜得到付云行说的话有水分,某些轻飘飘带过的事情对付云行来说,当时一定很难过吧,如果不是在不同的世界,周且舒有上千种手段让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他蹭了下付云行的头发,“你现在有我。”   “嗯。”付云行收紧了手臂,他有周且舒就够了,尽管理智上明白将太多感情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并不明智,但是付云行却放任了自己的情感,周且舒不会背叛他。而且他现在还有付其煜啊,他的生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前世如同过往云烟,终究都会散去的。   他需要做的,是向前看。   周且舒抬起付云行的下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付云行脖颈和胸前一片的红痕,不过几天肯定是消不下去的,周且舒低头亲了亲人的面颊,“别想那么多,睡吧。”   付云行微微垂下眼帘,应了声,他最大的秘密就这样被周且舒自然而然地接受,有点意外,但是心里是抑制不住的轻松。   夜色渐深,烧灼了一天的热浪依旧散发着余热,室内的温度稍稍有些低,周且舒揽抱住贴在自己怀里的人,掖紧了被角,付云行还没休息过来,睡得很沉。   周且舒并不介意付云行从哪里来,只要人来了,还在这里,就没关系。不过在听到付云行是在第一次见面那天来到这个世界的,心里有奇妙的,难以言说的触动。   是在同一天。   他的重生,与付云行的穿越而来,是在同一天。   连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周且舒曾经憎恨过,绝望过,但是重回七岁,他遇到了付云行,付云行给了他太多太多,爱这种奢侈至极的东西,付云行全部都给了他。   周且舒的唇蹭在付云行耳边,眼睛里沉沉的,溢满了翻涌的占有欲以及……爱意。   度过八天的易感期,周且舒感觉舒畅的同时,身体上也有些疲累,在公司又忙了一天,确实累了,第二天早上,竟然是付云行比他醒得早。   付云行难得比周且舒醒来早,也没动,就半趴在周且舒身上,盯着人的睡颜,唇角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在周且舒睁眼的时候,凑过去在人脸上亲了下,“早。”   周且舒反应快,抬手扣着身/上/人的后颈,亲了下付云行下巴,“早。”   付云行挣开周且舒的手臂,坐起来,半开玩笑似的问,“且舒,我这年龄当你爷爷都绰绰有余了,你不嫌弃啊?”   周且舒跟着坐起来,将人整个捞进怀里,枕在付云行肩上,是少有的懒洋洋,“不会,你还是你,年龄不是问题,就算你老了,头发全白掉,牙齿都掉光了,我也爱你。”周且舒不否认喜欢一个人,皮相占了很大一部分,但是能长久的陪伴依靠的绝不仅仅是易变的容颜。加上前世,付云行会这么问,还是觉得两人的年龄有差距吧。   付云行半闭上眼,自信,他有,只是面对如此鲜活的生命总有些望而却步的犹疑,明明知道言语不可轻信,却仍旧渴望听到蘸着蜜糖的承诺,如果……是周且舒的话,他愿意相信,“你说的?”   “嗯。”   “那将来我老了,你还那么年轻,不许……喜欢别人……”   “不会,我只爱你。”   付云行的耳蜗被烫了下,他哪里睡醒了,根本还是在做梦吧?!那个跟周且舒说话的绝对不是他,对吧?   付云行推开周且舒,站起来,清了下嗓子,“我去洗脸。”   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付云行,周且舒眯了眯眼,依旧面无表情的脸上,微扬的眼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付云行休息了几天,才终于缓过来劲,好在周且舒的易感期间隔时间长,不然他还真受不了,付云行换衣服的时候,看着身上那些个吻痕叹了口气,他家小崽子嘴可够狠的,疼倒也不疼,就是一身红红紫紫的,好些天消不下去,大夏天的长袖就算了,他又不能穿高领衣服出门,正好休息了。   虽说是暑假,付云行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资料要整理,要备课,一堆的PPT等着他做,他也不想麻烦别人,还有各种学术会议递来的邀请函,以及一些学生的论文需要指导,他自己手头也有几个课题,离闲还有一大段距离,不过总归是自由一些。   付云行没让小孩去上什么幼儿园暑假班,他在家自然要多带带孩子,小孩子也乖,他看书整理东西,小孩上了小提琴课,练完琴自己拿了书待在付云行眼皮子底下,看书或是安安静静玩玩具,乖得很。   付云行自己没什么乐感,周且舒的节奏感和乐感很好,付其煜大概是遗传了周且舒,对音符节奏很敏感,付云行倒没什么想法,毕竟孩子还小,只是付其煜对小提琴很感兴趣,也就找了老师来入门。   付云行把整理好的一部分资料收拾好,刚想去看看小孩摆骨牌摆得怎么样了,他的这个习惯和爱好,小孩子学了十成十,也很喜欢,他刚站起来,段旭就敲门进来了,神色凝重。   付其煜抬头看了眼段旭,就又低头摆骨牌了,段旭走到付云行跟前,压低声音确保小孩听不到。   付云行听完,不由皱起眉,“他们人在哪儿?”   “我把他们控制起来了,他说要您亲自去,他才肯说。”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付云行让段旭先去准备,他走到付其煜身边,蹲下来,揉了揉小孩的头发,“爹地有事要出去一趟,慧姨一会儿上来陪你。”   付其煜点点头,“爹地回来吃饭吗?”   付云行看了看时间,刚过四点,“回来。”   “嗯,宝宝很乖啦,爹地再见~”   付云行亲了下小孩的头发,等李可慧进来才出去。   到了地方,是一栋灰蓝色的公寓楼,很低调的小高层,不怎么引人注意,段旭在前面带路,到了门前,段旭敲了几遍门,门才慢慢打开,门里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   辛志平把两人让进来,关上门,“奶奶等你们很久了,这边请。”   段旭走在前面,付云行跟过去,没有多言,进入卧室,一股属于老人的腐朽气味扑过来,夏日的阳光灼烈,灰尘在阳光中飘荡,满目的衰败。   辛志平坐到床边,弯腰贴近老人的耳朵,“奶奶?他们来了。”   老人家头发花白,有些耳背,被孙子扶着坐起来,看到付云行和段旭后,浑浊的眼睛微微亮了下,“对不起……”   从公寓楼出来,付云行暗自叹了口气,他原本以为刘婉到底还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但是现在,恐怕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吧。   等他到家,周且舒刚刚回来,吃了饭打发小孩去看会儿电视,付云行拉着周且舒去了书房,“我今天去见了你小时候经常照顾你的邻居。”   “嗯,怎么了?”周且舒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本来对刘婉就没怎么上心,能拖就先拖着吧。   “爷爷已经走了,就在前几天,辛奶奶说……”   “说什么?”周且舒看付云行的神情不太对,是出事了?   “她说……那段录音是刘婉授意的。当年,刘婉只是时不时给他们一些钱,并不过问,就在月余之前刘婉找到了他们,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老两口一开始是为了孙子,老爷子走后,他们的孙子辛志平回来,老太太跟人一说,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不用付云行再说下去,周且舒就听明白了,他把人捞进怀里,“我不难过,你也别难过。”刘婉回来是别有用心,在意料之中,周且舒反而轻松了些。   付云行止不住叹气,他难过什么,他就是怕周且舒难过,本来都要试着去接受这个母亲了,又突然来了这一出,给点希望又被摔得粉碎,这种滋味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周且舒见人不说话,就着拥抱的姿势一步一步后退,将人按在扶手椅上,“刘婉没有这种心计,她背后一定有人。”   “嗯。”付云行也不纠结了,刘婉早就不是周且舒的母亲了,说到刘婉背后的人,付云行一路都在想这些,“她在M国被追杀,很可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如果背后的人是想通过刘婉来算计什么,这个人最有可能是……”   付云行和周且舒异口同声——孙道友。   付云行拉着周且舒的手,示意人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除了他,我想不出来还有谁会绕这么大一个圈,费这么大的工夫来给我们设套。”   “嗯,刘婉被安在我们身边,很难说孙道友的目的。”周且舒回握住付云行的手,“我想再见刘婉一面,问清楚。”   “我跟你一起去。”   “嗯,就今晚。”周且舒不想拖,如果真是孙道友,快一步总比晚一步强。   “好。” 第八十八章 不会瞒着你   哄付其煜睡觉,付云行和周且舒才见刘婉,刘婉的住处是段旭安排的,离家里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刘婉对二人的到来很惊喜,忙倒了水,“你们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其煜睡了吗?”   周且舒不想废话,直接道:“你收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指使你的人是谁?”   刘婉的脸霎时白了,吞吞吐吐的,“什么……目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且舒看着眼前惊慌失措还在矢口否认的刘婉,突然之间失去了耐心,“你现在说还有商量的余地,你不说也没关系。”   周且舒话说完就释放出了信息素,站在他身边的付云行却没感觉到,所有的压力都挤在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刘婉周边。刘婉本就是只惊弓之鸟,被霸道强硬的信息素一刺激,顿时身子一软跌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如果说付云行今天之前对刘婉还有同情,现在就只有对周且舒的担心了,刘婉自作孽,对亲子冷漠,多年后又找这么个拙劣的借口来欺骗,他也不是一味心软的人,“刘婉,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刘婉低着头,抖了半天,才抬起来,整张脸灰败如尘土,布满了皱纹,不像是四十多岁而像是六七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付云行蹲下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你以后的生活,我们会给你保障。”   周且舒把付云行拉半江瑟起来,后退了一步,“你有两分钟时间。”   刘婉的神色在茫然、恐惧、悔恨等等之间切来换取,最终定格在一片空白上,“是……孙道友,我M国因为欠债被人追杀,是孙道友找到我,说可以救我,但是……让我帮他一个忙。   “他说,他说要我回国,去找你们……认错,说当初……当初对自己的儿子疏远冷淡是因为……是因为受人胁迫,我觉得……你们不可能会相信,但是他说只要找到那对老夫妇,收买他们就行了,你们不会……不会一个劲地揪着不放……”   周且舒冷眼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刘婉,“还有吗?”   “没有了……没有了……”   付云行别开眼,刘婉的眼睛空洞而无神,隐隐带着惧色,他不想再看了,拉住周且舒的手臂,“且舒,我们走吧……”   孙道友会选择从刘婉下手,一方面是想接近周且舒,另一方面可能是为了在他们身边安插一个眼线。毕竟母子亲情……是很难被拒绝的。而这也很符合孙道友的作风,人向来喜欢从感情上下手。   周且舒应着,最后扫了眼刘婉,跟着人出去了。   坐在车上,两人沉默了半天,周且舒先开了口,“公司最近遇到一些状况,基本上能肯定是孙道友动的手脚。”   “最近?”付云行一愣,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任宁远也一个字都没提过,也是他现在不怎么关注公司的事了。   “嗯,有些麻烦,不难解决。”   付云行现在也没时间去纠结周且舒没跟他说的事了,“孙道友的目的呢?他这么针对明辉,针对我们,到底是……”   付云行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孙道友的目的是什么?正如付周两家的对立,孙道友和乔海也是水火不容,孙道友要对付乔海,那拿他们开刀也很正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辉垮了,乔家失去了一大支撑,想对付也容易不少。他也是糊涂了,在学校没待多长时间,连这么明显的关系都给忽略了。   付云行的反应让周且舒知道人应该是想到了,“孙道友想拉乔海下马,明辉、叶氏安邦以及任家,都是他的目标。”   “孙道友的野心也太大了。”付云行跟孙道友接触不多,没想到人野心这么大,真要能成功,这天就大变了,“这不仅仅是我们的事,你跟叶泊他们说了吗?提前做好防范。”对付孙道友,一点大意都不行。   “嗯。至于刘婉,我们可以利用,孙道友一定从她那里获取的有信息,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付云行有些犹豫,车子停稳后,他把手覆在周且舒的手上,“且舒,不到十分必要的时候,能不能……不通过刘婉?”   周且舒沉默了十几秒,转向付云行,“好,听你的。”他理解付云行的想法,刘婉不无辜,但是这些年刘婉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现在人那个样子,付云行到底是顾虑着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不利用刘婉,不过是选择另一个方法,多费点事能换付云行心安,值得。   周且舒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却被付云行拉住了手臂,“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吗?”——想问,这是个好时机。   周且舒的神色自若,“怎么这么问?”   付云行松开手,盯着周且舒的眼睛,“我有事情想问你,白曼还活着,你知道吗?”   付云行知道了。   周且舒顿了下,立即坦白道:“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付云行揪着周且舒的领带,把人拉近了些,微微眯起眼,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还狡辩?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白曼不仅没死,还落在了孙道友手里?”   周且舒握着付云行的手腕,轻轻安抚着,“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着,我想找合适的机会跟你说。”   “孙道友有没有用这个威胁你做什么?”   周且舒分辨着付云行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没有。白曼是他的底牌之一,可以亮,但是绝不会现在就出。而且,我们已经确定白曼的位置了。”付云行应该不知道他和孙道友之间发生的事。   付云行这个样子唬唬别人还行,在周且舒面前还真绷不住多长时间,听到已经知道白曼在哪儿,稍稍放下心来,但是……“你答应过我,不会骗我。”   “我没有。”   付云行一滞,语气是难得的冷硬,“是,你没有骗我,你只是没说。”   周且舒把极少咄咄逼人的付云行揽进怀里,拍了拍又蹭了两下,“好了,我错了我道歉,不生气?”   付云行贴在周且舒胸膛上,生什么气,他不由得有点泄气,周且舒的语气太像哄小孩了,“我没有生气。”   周且舒用信息素撩/拨着怀里的人,更多是要人放松、安心,“我保证,以后不骗你,遇到事情也不会瞒着你。”   “嗯。”   下了车,付云行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换了别人估计得吵起来,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周且舒的隐瞒了?付云行扪心自问,自己的底线在周且舒面前基本不存在,想到这里有些无奈,他真是拿他的儿子,他的爱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付云行明显在走神,周且舒揽着人走着,碰见佣人,平时都要拿开他手臂的付云行也没什么反应,周且舒偏头看着付云行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在人侧脸上亲了下,惹得人慢半拍地扭过来瞪他。   周且舒表情平和自然,倒弄得付云行没了脾气,亲就亲吧,爱怎么亲怎么亲,反正……是在家里,付云行知道那些佣人们多少都看到过。   自己宠出来的狼崽子,自然得自己纵着。   折腾一圈,洗完澡上/床已经不早了,但是趁着洗澡的时间,付云行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有些还需要再问问,“白曼在哪儿?”   “孙道友把人关在郊区度假村的别墅里。”   付云行明白想把人救出来很难,孙道友的看守肯定很严密,“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白曼的事了,事关几个家族,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嗯,明天我会跟他们说的。”   “好,大家一起上商讨对策吧,孙道友再难对付,毕竟只有一个人,他身边的人……”   “可以离间或者收买。”周且舒接上了付云行的话,孙道友身边的人,无非都是因为各种利益绑在一起的,他很清楚,想瓦解不难。   付云行知道兵不厌诈,对付孙道友这种人不能只面对面硬杠,尽管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但他也不是迂腐的人,一味地固守到头来输的一定是他们,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排斥拖了大家的后腿。   “你不用管这些,我会安排好的。”   付云行叹了口气,“别做太出格的事,我不希望……”   “我明白,云行,我明白。”周且舒不会再做让付云行为难的事,最起码,不会再有让人知道的可能。   周且舒明白付云行心里其实一直有个坎,当初知道他走私,付云行没有考虑过要揭发,而是在想怎么弥补,这么做有违自己的价值观,而这样弥补过错和抚平心坎的过程,势必会很长,但是没关系,他们会一起走完这个过程。   几大家族并不常这样聚在一起,任家两兄弟和乔家两兄弟,叶泊,再加上周且舒和付云行,可以说,军/政/商三界翘楚中的翘楚都聚集在这里了。   东方王朝商务会所,是叶氏旗下的资产,私密性很强,明辉的很多技术成果在这里都有体现,有资格成为会员的任何一个拿出去都是行业内顶尖的人物。   叶泊跟周且舒对了下视线,开口道:“我废话就不说了,今天把大家聚集到一起,是因为孙道友。”   孙道友的动作虽然隐蔽,但都不是迟钝的人,多少也感觉到了,针对的是谁也都心知肚明。几家的利益绑在一起,孙道友想针对的不是曾经让他一度失利的乔家,也不是付家,而是他们所有人,这一整个利益体。   ……   除了在场的人,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场对话。   海面平静,而海底,已经掀起了波澜。   【作者有话说:其实说是包庇也不太准确,当初付云河的事,付云河贩/毒,死不悔改,云行所做的只是没插手,面对且舒,迷途知返,还做了那么多弥补的事情,比如慈善、救助之类的,但即便是这样,付爸爸心里还是很矛盾,很煎熬,违逆自己的价值观很痛苦了,只能慢慢来了ε=(′ο`*)))哎】 第八十九章 还算懂事   付其煜茫然地看着电视上的晚间新闻,新闻里说周且舒和叶泊因为乔家闹掰了?!怎么可能?他们两家的关系那么好!   付云行走过来关了电视,把小孩抱到腿上,“电视里都是胡说的,其煜不要听。”   付其煜隐隐约约明白些什么,“那些是做给别人看的吗?”   付云行惊诧于小孩的洞察力,捏捏人的小鼻子,没有直接回答,“这段时间暂时不能跟祎祎见面,电话也少打。”   付其煜低下头,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付云行刚想安慰两句,小孩子就抬起了头,有些不安,“宝宝会听话,爸爸和爹地……不会出事,对不对?”   “当然,”付云行心疼地揉揉小孩的脑袋,“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别担心。”   “宝宝现在能给祎祎……打个电话吗?他肯定很难过。”   付云行斟酌着,“好。”   付云行拨通了乔方岳的电话,这个点,人应该在家,通了之后,他们简单说了几句就开了免提,让两个小孩说话。   叶瑞祎的声音委委屈屈的,还带着哭腔,“为什么……不能见面?”   “你不要闹,要乖,要听叶叔叔和乔叔叔的话。”   “可是……可是……”   “不许哭,你要是哭了,下次见面,不给你抱抱。”   “你不能……”   “我可以。”   “混蛋,其煜坏坏!”   付云行听着那头的动静,似乎是手机掉在了地上,还有小孩子的脚步声,乔方岳捡起手机,“我先去看看,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看着挂掉的电话,付云行看着坐在膝头的小孩,他以前有觉得不太对,但是没注意过,现在倒是想明白了,叶瑞祎很黏付其煜,但是自家小孩很多时候对叶瑞祎并不热络,但是对比一下跟其他人相处时的态度,已经算很好了,怎么说呢,付其煜对叶瑞祎的容忍度很高,叶瑞祎怎么闹,付其煜看起来不在意,但是也没有拒绝过对方的亲近。   付云行搂着小孩,问,“其煜还是很喜欢祎祎的,对不对?”   付其煜轻轻嘟了下嘴,“不喜欢,谁要喜欢那个小笨蛋。”   付云行忍不住笑笑,“其煜什么时候学会口是心非了,嗯?”他家小孩在聪明程度上看样子也遗传了他的父亲。   付其煜小脸红了红,埋到了付云行怀里,没说话。   付云行笑着搂紧了小孩,在乔方岳把电话打回来的时候,小孩脑袋还贴在他怀里,食指贴在唇上,小脸还红红的,付云行了然地揉了下小孩的头发,接起了电话。   乔方岳很无奈,“没事了,祎祎没哭,其煜说话比我们管用。”   付云行笑笑,“大概是小孩子更好交流。”   “也可能。”   两人又聊了会儿就挂了,最近大家都忙,付云行也会去公司帮帮忙,乔方岳呢,坐着主编的位置,手上的人脉关系很多,想主导几个舆论很简单。   付云行把小孩放在地上,“去洗脸刷牙,等会儿我给你念故事。”   付其煜摇摇头,“爸爸还在忙,爹地不用管我啦,宝宝可以自己睡觉哦~”   小孩子懂事,付云行心里一暖,“乖,不差这点时间。”   付云行的故事念了还没三分之一,小孩就睡着了,但是小孩子显然还不知道怎么隐藏呼吸,付云行俯身在付其煜额头上亲了下,也没去戳穿。   付云行回到小书房,周且舒还在忙,听见动静抬头看是付云行,正好人走到身边,他抬手勾着付云行的后颈把人拉下来吻了吻,“其煜睡着了?”   付云行配合地弯腰给人亲,亲完了听见周且舒的问题,笑笑,“没呢,他知道我们忙,一个故事才念了个开头就装睡,只是小孩子还装不到家。”   周且舒翻过一页资料,“还算懂事。”   “其煜聪明又懂事,像你。”   周且舒抬头,揽着付云行的腰把人拉近了,两人相贴,周且舒的下巴抵在付云行身上,“小孩其实更像你。”他自私、冷漠、冰冷而不近人情,算计是他生活的一部分,而付云行不是,付云行性情磊落,性格又温柔随和,待人真心,不会弄虚作假。   付其煜的聪明可以说是来自双亲,那懂事真要追一追来源,肯定是在付云行身上。   周且舒小时候的懂事,大多带的都有目的。   付云行顺着周且舒的头发,像是抚着一只撒娇的猫咪,神色柔和,“像谁都好。”他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   周且舒轻轻笑了下,“你这些天也累,早点去睡吧。”付云行本来就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上去在公司忙,下午回来到家还要接着忙,也没闲着的时候,人黑眼圈都出来了。   付云行掰开周且舒的胳膊,看了看堆在桌上的文件,“你也没比我轻松到哪儿,一起处理吧,早点弄完早点去睡,我一个人也睡不着。”   付云行说完就把桌上的文件拿了一半,走到另一张办公桌前,把自己的论文资料收到一边,低头看起来。   周且舒也不再说了,抓紧时间处理工作,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笔帽,他走到付云行身边,两人速度差不多,付云行正好也看完了,把几份文件递给周且舒,“这几份没问题。”   周且舒接过文件,从付云行手里拿过笔,直接翻到最后签了字。   付云行笑问,“你都不再过一遍?”   “如果我连你都不相信,我还能信谁?”   付云行的笑意不减,“不怕我看错了?”   “不怕。”周且舒深知以付云行的严谨认真,不会看错。   付云行不置可否地笑笑,周且舒相信他,他自然不能看错了,付云行把另外的文件给周且舒,“这几份有点问题,我已经做好标记和备注了。”   “嗯。”周且舒应着,没接,属于alpha的力量,让他能毫不费力地单手将人抱起来。   付云行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件也掉在地上,“快放我下来!”横抱他好不容易稍稍习惯了那么一丁点,但是这个抱小孩一样的抱法,又是什么新姿势?!   “你小时候也这么抱过我。”周且舒放慢了脚步。   “那能一样吗?!”付云行去拉周且舒的手臂,奈何人钳得紧他根本挣不开,当年他抱的是小孩子,现在哪儿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付云行觉得他是小孩子,但是事实上周且舒他自己也是重生而来,心理年纪不小了,当时……心里的挣扎不是没有,但是一开始不好反抗,后来是为了能跟付云行腻在一起,姿势什么的……就随意吧。   周且舒把人放在木质洗手台上,按着边缘处将人困在双臂之间,凑近了问道:“不好意思了?”   付云行没敢看周且舒灼灼的眼睛,“没有。”   周且舒舔了下付云行的嘴唇,并没有吻上去,付云行垂着眼的模样很温顺,跟平时显露的温和气质不同,像只低眉顺眼的猫儿,让人忍不住要去撩/拨,去宠爱,想把最好的都放在他面前,“宝贝,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爱人,你都是最好的那个。”   周且舒在知道付云行穿越前经历过什么之后,在恨那几个人的同时,也会觉得庆幸,如果付云行没有经历那些,是不是不会来到这里?   他也是一样的。   周且舒不相信缘分、命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重生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让他不得不相信有超脱唯物主义科学主义之外的东西存在,冥冥之中真的有定数吧,但是,路、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走的。   周且舒说话时带出的微弱气流舔在唇上,付云行一颤,没抬眼,气氛变得有些突然,但似乎又水到渠成,“别这么……叫我……”在床/上叫就算了,现在听到,更让人不好意思了。   周且舒笑笑,问,“我真的……不能这么叫你?”   周且舒的语气狎昵,弄得付云行有点羞臊,有点窘迫,周且舒真的很会挑战他的底线,让他一退再退,付云行发现自己现在学会了一种很不好的东西——破罐子破摔。   付云行偏头,靠在周且舒肩上,正好把发热的面颊藏起来,“怎么叫都行,但是……不能在别人面前……”   周且舒低声笑笑,带起胸腔的一阵轻微震动,付云行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如果不是想着人这些天比较累,他现在就想按着人做/一次,好吧,不止一次。   隔天,付云行上午跟周且舒一起去公司,快中午的时候把自己的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把需要周且舒看的放在人手边,“我跟其煜说好了,中午回去跟和他一起吃饭,也到饭点了,我已经让文妤去餐厅了,明辉餐厅厨子的厨艺还不错,好好吃饭,吃完再忙。”   “嗯。”周且舒应着,又道,“我今晚跟孙道友见个面,晚些回去。”   付云行皱起眉头,“跟孙道友见面?”   “他昨天联系过我,我没有拒绝。”   付云行想到这些天的新闻,会找上门来也不奇怪,只是,会找周且舒,为什么?这么想着,付云行不由有些急躁和无能为力插不上手的挫败,“孙道友为什么会联系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且舒,别再瞒着我了。”   【作者有话说:怎么说呢,有些事情到底瞒着好还是全都说开了好,其实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定论,文里还是根据人物性格走好啦~】 第九十章 你要动手?   周且舒站起来,抚了下付云行的眉头,“我没有再瞒着你做什么。我保证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再瞒着你。嗯?再相信我一次。”   付云行攥了下拳头,终究放松下来,神色却严肃而认真,“你总是想着要保护我,但是又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我不是只能躲在你身后看着你牺牲自己来保护的胆小鬼,且舒,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希望能跟你站在一起,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躲在你后面。”   自从生下小孩、离开明辉进入学校开始,付云行或多或少能感觉到两人在角色上似乎有些颠倒,他不说是觉得没必要,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本来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何况他们又是从在一起多年的从养父子关系转变到现在的关系,他以为周且舒有事情不会瞒着他太多。   但是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明明白白告诉他周且舒确实有隐瞒,他不喜欢这样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帮不上忙让他有点无力感,也很无奈,只是面对周且舒他到底狠不下心去指责,付云行的语气缓了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付云行是第一次这么说,周且舒能感觉到人的认真程度,“好,以后有事情我都会告诉你,都会跟你商量,不会再瞒着你了。”   “这是你第二次答应我了……”   “所以我不会再瞒着你这些事情了,嗯?”   “……嗯。”付云行心里松了下,又想起周且舒先前说的话,“孙道友找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有猜测吗?”   “他会找我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去见了或许就能知道。”   “我跟你一起去。”   “他让我一个人去。”周且舒握住付云行垂在身侧的手,“他不会蠢到现在动手,放心,我保证在十点之前到家。”   “你会……用枪吗?”周且舒参与过军/火/走/私,应该会用枪吧?   周且舒迟疑了下,点了点头,枪?跟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带上吧,用于自保。”孙道友手上肯定不干净,付云行还是担心周且舒可能会遇到危险,带把枪防身还是有必要的。   周且舒的拇指在付云行掌心揉了几下,“好,我有持/枪/证,别担心。”   付云行闻言不禁笑了下,心里的担忧没有减少,却莫名放松下来,“什么时候弄的?”他猜着是最近。   “……一个半月前。”   付云行明白弄一张持枪证对他们来说并不难,但是周且舒愿意去弄还是因为他吧,付云行收起笑意,“不管怎么说,小心些,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嗯。”   周且舒到的时候,孙道友已经在了,见人进来,笑道:“周总时间观念不错。”   周且舒坐下,接道:“早到是重视,准时是尊重。”   “周总话不错,”孙道友让站在身后的两人出去了,“我找你,你也来了,那我们就还有商量的可能。”   周且舒神色淡漠,没动桌上的茶水,也没说话。   孙道友没计较那么多,“最近的新闻很热闹啊,周总不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   “你不是拒绝了我的合作邀请吗?”   “你知道我在乎什么。”   “哦?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否说来听听?”   周且舒端起茶杯,抿了口凉掉的茶水,属于茶叶的涩味在口腔弥漫开,并不是很好的体验,“我们没有结婚。”   “这我知道。”孙道友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周且舒和付云行的感情不浅,住在一起,孩子都四岁多了,却还没有结婚。   “乔海前几天想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他。”   孙道友饶有兴味,“乔海不会不知道你和付董的关系吧?”   “乔海说,只是商业联姻,一个名分,其他的事情不会涉及。”   “我猜,你不会同意。”   “自然。不管有没有那个名分,我的人早晚、只能是我的。”   周且舒眼睛里隐隐被压抑着的占有欲让孙道友缓缓笑起来,这种眼神他很熟悉,他欣赏周且舒的一点就在这里,“明辉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吧?”   “云行不在公司时间长了,对一些东西多少疏远,董事局那帮家伙利益至上,至于任宁远,他站在云行这边,对云行来说是好事,他为什么拒绝?”   “你这么做,付董不生气?”   “云行也不愿意联姻,你觉得,我……加上孩子,没有其他人重要吗?”   “付董是个很看重家人的人。”羽×兮×读×嘉。   “你不许动他。”周且舒眼神一动,锁在孙道友身上。   孙道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来见我,付董知道吗?”   “他不用知道。”周且舒敛了下眼神,“我跟你的合作到乔叶两家垮了之后,你的其余计划,我不参与。”   孙道友的表情有点为难,“这不好吧,走一步是走,走两步也是走,周总又何必拘泥于此?”   “这是我的底线。”   “好吧,既然周总执意,那能合作总归是好的,或许到时候你就改变主意了呢。”   “你的目标是世家大族,明辉早就不是付家的产业了。”   “明白,从付董开始,明辉就和付家没什么关系了,我不会对明辉出手,这点你可以放心,水至清则无鱼,这点道理我懂。”孙道友需要明辉这个龙头,全都是中小企业,也不是万全之计。   周且舒在十点前回到家,付云行在客厅等他,付云行迎着周且舒走过去,“怎么样,孙道友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肩往楼上走,吩咐段旭去热牛奶。   进了卧室,周且舒拉着付云行坐下,“他想跟我合作来对付乔叶两家,而他的目的不只是报仇,而是想分裂世家大族的实力,消除垄断让位给中小企业的发展,这是他上位后要做的,只是现在阻碍了他的道路,所以提前了行动。”   付云行沉思片刻,“他相信你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但是以后不排除他会起疑心,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嗯,段旭配合致远在查孙道友,希望一切顺利吧。”   “会的。”   趁着付云行去洗漱,周且舒给肖安扬打了电话,“把准备好的东西透露给段旭,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放心。”   周且舒没有说更多,既然有重生的优势,为什么不用?他是答应了付云行有事情会跟人商量,也不会再瞒着,但是涉及到他的前世,他一句话都不想透露。   忙忙碌碌半个多月,事情终于都安排地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新闻不可说不热闹,基本上是天天占据着头条,冷嘲热讽的不在少数,付云行和乔海的互利关系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周且舒和叶泊确实众所周知的好朋友,现在闹掰了,看好戏的一大堆。   有一次付云行跟小孩出去遛弯,在公园遇到乔方岳带着叶瑞祎和两个小宝,俩小孩一言不合居然打了起来,当天就上了头条,虽然两家很快就把消息撤了下来,但是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付云行给付其煜脖子上明显的两条抓痕消毒的时候,心疼得不行,跟俩小孩儿都是说好了只是做做样子,结果还是见血了。他们一开始是对外瞒着小孩子的存在,但是很多时候是瞒不住的,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人的身份。   付其煜没喊疼,叶瑞祎心里跟他憋着气,被挠两下子也没什么,就当让人撒撒气。   付云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家小孩倒是看得开,不过两人分开的时候,他看叶瑞祎都快哭出来了,显然不是作假。   付云行刚把酒精盖子盖上,手机就响了,是乔方岳打来的,付云行听着俩小孩聊了会儿,不由生出些感慨,他们大人之间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倒是让小孩子跟着受罪了。   好在快结束了——就在这两天。   任家一直以来都是站在付云行这边的,现在这种局面,任宁远也无奈得很,怕被监听,或是无意之中走漏了消息,他跟乔方霖别说住一起了,联系都很少,抓心挠肝想得不得了。   周且舒、付云行还有任家两兄弟坐在会所包间里,等着孙道友的到来。   瞧了眼自己个儿弟弟心不在焉的模样,任致远有点恨铁不成钢,“把你的表情收一收,让孙道友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任宁远翻了个白眼,瘫在沙发上,“让他看去。”   任致远也不说了,任宁远这个样子让孙道友看了虽然不太好,但是也比较符合人现在的状态。   孙道友进了门,笑道:“我以为自己来得早,没想到几位来得更早。”   任宁远嗤笑一声,“您说的哪里话,我们如今全仰仗您的照拂了,您特意邀请我们几个来,可不得来早点。”   任致远瞪了眼弟弟,冲着孙道友歉意地笑笑,“小弟不是有意冒犯,请您见谅,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您也知道。”   孙道友摆摆手,并不介意,“我明白,能理解,不过目前的对立只是暂时的,等我们成功了,他们自然就会知道,感情这种事是有回转余地的。”   任宁远瞥开视线,一副不愿意参与接下来谈话的样子。   周且舒直言道:“这次找我们来做什么?”   孙道友依旧笑着,很和蔼,“我今天有个计划要施行,让你们一起来见证。”孙道友说着让保镖打开了屏幕,是监控画面,画面里是正出席活动的乔海,乔方霖正跟在他身边。   “你想做什么?”   “我跟乔海之间有旧账要算,而且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除非一方……死亡。”   孙道友的话让几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晌,付云行才问,“你要在活动上动手?”   “没错。”   任宁远一脚踹在桌子上,“你一开始没说要杀人。”   “时移世易,当然了,只要乔方霖不自己凑过来,我不会对他怎么样,我的目标并不是他。”   “你这不是废话?!”任宁远站起来,要是乔海有危险,乔方霖会袖手旁观?“我不会阻止你的计划,但是我要把他从会场带出来。”   任宁远走到门边,却被挡住了去路,他转头看向孙道友,“你什么意思?”   “稍安勿躁,”孙道友坦然面对着四人的目光,“你们之前分属一个阵营,我需要借此机会来看一看你们是不是真的要跟我合作。”   任致远走到任宁远身边,拍了拍人的肩,“坐吧,你要……相信他,会没事的。”   孙道友看着门口僵持的两人,“听你哥哥的话吧,我会跟他们打招呼的,尽量不伤到他。”   任宁远眉头紧锁,“你会这么好?”   孙道友笑笑,“你该对你的合作者有点信心,有情人难得走到一起,我也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   任宁远拉着弟弟重新落座,周且舒和付云行交换了一个眼神,孙道友的意思很明显,是要让他们待在这里看这场好戏了。 第九十一章 立场不同   几人都不再说话,盯着屏幕,活动结束后,监控镜头里,乔方霖护着乔海上了车,几辆车驶出停车场。   任宁远显得有些不安,“你在车上动了手脚?”   “没有,”孙道友给自己倒了杯茶,显得很放松,“想在乔海的车上动手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有另外的安排,耐心看着吧。”   车子转过弯,两辆车子横挡着路,车辆不得不停了下来,想掉头也来不及了,枪战发生在一瞬之间,同时,监控镜头里能清晰地看到——乔海在人的保护下从车上下来,上了另一辆车,原来的车子启动后加速撞向了作为路障的车,打开了缺口后停在一边,乔方霖带人拖住拦截的人,乔海上的那辆车从缺口里开了出去。   镜头一转,车辆追逐还在进行,大约十分钟后上了桥,一辆装满木材的货车迎面开过来,直接撞断了护栏,撞在乔海坐的那辆车上,两辆车齐齐冲出,撞断了桥栏,在下降过程中发生了爆炸,然后坠入海里。   孙道友鼓了几下掌,“好了,戏现在就看到这里,你们可以离开了,接下来的合作还请各位配合。宁远?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现在去安慰安慰你的爱人,应该是个好时机。”   任宁远起身就走,跟外面进来的人差点撞在一起。   进来的人附在孙道友耳边低语了几句,一向面色平和的人脸色瞬间就变了,又很快冷静下来,“带人去,能带的人都带去!”   “是!”   孙道友站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慌乱,颤巍巍的,没有理会三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喃喃自语,“他不能那么做……他不能……”   任致远看着孙道友的背影,沉下声音,“恐怕你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孙道友蓦然转身,诧异道:“你说什么?”   “你是聪明人,还需要问吗?”   孙道友明白过来,“你们……”房间里还有从外面进来的保镖都举起了枪对准周且舒三人。   周且舒伸手把付云行护在后面,同时拔出了枪直指孙道友。   无声的对峙。   孙道友笑了两声,脸色有些疲累,“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去打扰一个故去多年的人有什么意思?有什么事冲我来。”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直到几分钟后又一个人进来,孙道友听完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是我小看你们了。声东击西,老套路了,没想到我会栽在这上面。”   任致远看着形容稍稍灰白的人,道:“你一生叱咤风云,手段狠硬不近人情,但唯有一个人是你的软肋,叶泊和巴里特只是虚晃一招,并没有要打扰故去之人的意思,你却乱了手脚。”   付云行怀疑过这个计划,孙道友看起来不像是会为了一点个人私情就失去应有理智的人,但是事实证明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有不能触碰的地方。   孙道友站直了,“这次……是我棋差一招,白曼给你们也没什么,周且舒能力出众,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我也没真打算利用白曼做什么。只是你们记住了,我的目标没有变,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都拉下来。”   周且舒微微挑了下唇角,付云行会意地打开连着投影仪的笔记本电脑,“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孙道友一怔,看着一条条信息,都是他以前做过的事情,都被曝光了,他的面色瞬间灰败下来。   付云行停下手,转向孙道友,“即便你的目的没有什么明显的错,但是也不能否认你手上沾着的血,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那又如何,”孙道友明白自己败了,这些人既然能做到这一步,就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想必要不了多长时间,纪/检/委和公/安就会找上他了,进去,他就不可能再出来,“纵观历史,小部分人的利益总是服从于大部分人的利益,能为大多数人谋福祉,一些牺牲是必要的。世家大族的存在对社会经济和其他方面的发展并没有太多的益处。”   任致远并不认同孙道友的想法,“经济发展自有其规律,世家大族的存在也有其合理的地方,中小型企业的发展也有它自己的规律,你这样做无异于剑走偏锋,拔苗助长,而且,现在中小企业的发展前景很不错,不需要你再来横插一脚。”   孙道友没有回答,从口袋里拿出把小巧精致的手枪,在手里细细把玩着,“这么说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只是自作多情。”周且舒的注意力没有一丝松懈。   “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吧,乔海总归是死了,我的仇也算是报了。”   “你觉得乔海真的死了吗?”   孙道友反问,“车辆爆炸后掉进海里,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如果车里的不是乔海呢?”   “不可能?!”   任致远解释道:“我们申请提了两个死刑犯,除了司机,另外一个人一早就在车上,他们死后,我们会给他们的家人一笔丰厚的补偿。”   “他……明明……”   “现在的化妆术发展到了何种程度,你还不清楚吧。”   找一个跟乔海身材差不多的,再加上出深入化以假乱真的化妆技术,不是难事。   孙道友笑了几声,“这么说,我是彻底输了?”   “当然!”   随着这一声音,任宁远带着人闯了进来,“放下枪。”   “看来是这样了。”孙道友缓缓举起枪,看向周且舒,又转向付云行,眼睛里隐隐流露出羡慕,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枪。   付云行惊了下,他没想到孙道友会自杀,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离开现场了。现场由任致远他们处理,不用他们插手。   回家路上,付云行问,“在孙道友举枪要自杀的时候,你是能……阻止他的吧?”   “嗯。”周且舒有把握能阻止,他的速度要快很多,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孙道友要判刑,也无非是个死刑,临了不如给人留点尊严。   孙道友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只是追求不同而已。大概是出于那一丁点的惺惺相惜吧,左右是死了,何必计较这些,现在死了倒也干净,不用再记挂着了。   付云行看向窗外,夏季灼浪熏蒸,空气扭曲变形,树叶都蔫哒哒的,他犹疑着开口,“孙道友和他的Omega……当年应该也是众人称羡的吧。”   他们打通了孙道友身边的关系,在调查中也知道了当年的很多事,孙道友和他的Omega年少相识,志同道合,出学之后都入了官场,两人一直相互扶持,走到了高处。   只是他的Omega因为一场袭击去世,乔海执行的营救任务,死亡不只是乔海的责任,但是孙道友把过错也算在了乔海身上,跟乔家就成了死对头,在把那一帮子歹徒绳之於法后,就把矛头都指向了乔家。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孙道友心是好的,他们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基层人民,孙道友是想实现两人当初的约定和志向,只是在他走到那个能实现抱负的位置的路上,犯了太多错。   说起来都是陈年旧事,只是有些坎儿,在了就是在了,一辈子过不去。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归根到底,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周且舒搂着人的肩把人掰过来,“事情都过去了。”   “嗯,”付云行微微松懈下来,“后续事宜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白曼呢?”   “肖安扬把她安排在湖滨别墅。”   “你想……怎么处理?”   “今天就交给警/方,然后移交给国际刑警。”   “也好。”   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手在人肩侧拍了拍,“刘婉……你觉得怎么处理?她的精神状态有些问题。”   付云行想了想,两人上次见刘婉的时候,人的状态就有些反常,“刘婉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决定吧。”   周且舒已经想好了几个对策,不过是看付云行的态度选一个,“送到疗养院?”   “好,这样安排也行,挑家好一点的。”   “我明白。”   回到家,付其煜没在家里等,就在园子外的铁门旁边,一看见车就兴奋地蹦了起来,付云行让司机在门口停了车,跟周且舒一起下来了。   付其煜扑在付云行腿上,“爹地!”   付云行把小孩抱起来,亲了亲人的脸颊,“其煜乖,没事了。”   付其煜眨眨眼,露出笑脸,“嗯!”   周且舒让司机先开车进去,走到付云行身边,付其煜伸着小胳膊要抱抱,他就把小孩抱了过来,下一秒,一个软乎乎湿哒哒的亲/吻就落在脸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孩,小孩倒也不怕,咯咯咯笑着搂着他的脖子趴在肩上。   付云行不由笑笑,转眼看见付云辉站在后面,看起来想打招呼又有点惧,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早……早上。”付云辉说话竟然有点结巴,弄得自己红了脸。   “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还是说……我很凶啊?”   “没有!”付云辉忙摆摆手,“就是……就是还有点……不适应……”   “没关系,多来往就好了。”付云行拍拍人的肩,几人一起往里走,“看你精神还不错,什么时候叫上张知过来坐坐,我得好好谢谢他。”   “哦哦,好。”   【作者有话说:蠢作者总是写不好剧情高潮2333捂脸自pia,不过咱这是甜文,剧情什么的,为甜宠服务~但是还是很不好意思,会继续努力哒!!!】 第九十二章 哪里胡闹   眼见着和付云辉脸上褪下去的红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回来,付云行怔了下,轻咳一声,问,“你觉得张知人怎么样?”   付云辉脚下一绊,付云行扶住人,“多大人了,走路还不看路?”   “不是……哥你问这个做什么?”付云辉的眼神有些闪躲。   “没什么。”付云行心里有了主意,暂时也不再问了。   晚上,付其煜非要黏着一起睡,付云行应下来,拍拍小孩的屁股,“一起睡觉可以,现在去洗澡澡,等会儿爸爸给你念故事。”   “真哒?!”   “对,今天爸爸念。”   “可是……”付其煜瞥了眼走过来从浴室出来的周且舒,“如果爸爸……”周且舒也给他念过,只是很少。   “我保证。”   “爹地最好啦!”付其煜在付云行脸上“吧唧”亲了口,跳下床,又被付云行眼疾手快地拎着领口拉了回来。   付云行瞟了眼地上的鞋,“穿鞋。”   付其煜不好意思地笑笑,穿上鞋,蹦跶到周且舒旁边的时候抱了抱人的腿,才进了卫生间。   周且舒在床边坐下,“你答应他什么了?”   付云行笑眯眯道:“今晚让他留下来睡觉,还有你给他念故事。”   “可是我没有答应。”   “那怎么办?”付云行的眉毛垮了下,“我都答应孩子了……”   周且舒凑过去,“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   付云行本来就是在装为难,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周且舒这下子倒叫他有些无措,只得硬着头皮在人侧脸上亲了下,“好了?”   “不够。”   付云行抿了下唇,吻住了周且舒的唇瓣,人只是抬手扣着他的后颈,也不动作,明显是要他主动,付云行索性闭了眼,犹犹豫豫地伸出舌头,顺着周且舒启开的牙关畅通无阻地探了进去,触碰到人舌尖的时候,瑟缩了下,想退,周且舒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吻结束,付云行还在喘息,周且舒头一偏,咬在他后颈的腺体上,牙齿一点一点厮磨着,带起一阵一阵的酥麻,他靠在周且舒怀里,手指揪着人的衣服,觉得身体发软,下/身也隐隐有了反应。周且舒的手指在他身上四处撩拨,在人把信息素注入腺体的时候,一下射/了/出/来。   付云行靠在周且舒怀里,稍稍喘匀了气,“你胡闹!”   付云行的呵斥没什么底气,听起来更像是撒娇,周且舒只觉得可爱,捏了捏人的下巴,“哪里有胡闹?”   哪里都在胡闹!付云行想说,但是眼角余光偏见小孩子出来了,猛得推开人,下床,跟付其煜错过身进了浴室。   付其煜有点疑惑地扭头看看付云行,转向周且舒。   周且舒抬手,“过来。”   付其煜乖乖走过去,“爹地怎么了?”   周且舒揉了揉小孩的头发,“没什么,爹地只是想快点洗完来睡觉。”   “哦。”付其煜应了声,顶着被揉乱的一头小乱毛跳上床,卷着薄被骨碌碌滚了两圈,一抬眼撞上周且舒的视线,嘿嘿嘿笑着,想从里面钻出来,却跟只胖嘟嘟的毛毛虫似的,半天出不来,只得把求救的眼神投给自己的父亲。   “平时不是挺聪明的?”   “爸爸——”   周且舒抓着另一边的被子,一抖,小孩子在床上滚了两圈,从被子卷里掉了出来,衣服都蹭乱了,还乐呵呵地蹭到他边上抱住他的手臂笑眯了眼。周且舒也懒得推开小孩了,由着人抱着。   付云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父子俩和乐融融的场面,笑了笑,冲付其煜招招手,“其煜来,我们去小书房挑本书。”他暂时不想往周且舒身边去。   “好~”付其煜爬下床,牵住付云行的手。   进小书房之前,付云行听见周且舒放在床头柜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回头看了眼就和小孩一起进了小书房。   挑了本《小王子》,付云行抱着付其煜,付其煜拿着书,上/了/床,付云行斜了身子靠着周且舒,付其煜靠在两人中间,付云行拿书,周且舒念书,小孩子负责翻书。   念了十几分钟,一页念完,书页没有翻动,两人就知道小孩子睡着了。   周且舒拿过付云行手里的书放在床头柜上,抱起小孩放在付云行另一侧,付云行瞪了人一眼,转念一想,这个姿势也还行。   付云行翻身把小孩子拢在怀里,周且舒则关了灯,贴着他的脊椎抱了过来,腿还缠在他的腿上,这是这个姿势正好把后颈暴露在了周且舒的嘴边,周且舒的唇舌贴上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点,低声道:“且舒……”   周且舒没想做什么,当即离开了一点,“我刚才接到消息,白曼在移交给国际刑警组织之前自杀了。”   “自杀了?”   “嗯。”   付云行想了会儿,也能理解,“白曼……那么骄傲的人,不愿意上法庭接受审判也有可能。”而结果都是一样的。   “嗯。”周且舒在付云行腺体上又亲了下,“睡吧。”   付云行这些天不轻松,事情都结束了,一切尘埃落定,他紧绷的思绪也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周且舒敏锐的听觉将一大一小均匀缓和的呼吸声收入耳中,抬了下手臂,把付云行怀里的小孩子也搂进了臂弯。他刚才接到的电话来自肖安扬,告诉他的消息是已经把白曼处理掉了,自杀,没有人会怀疑。   除了周且舒和肖安扬,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白曼的真正死因,上一世与这一世不该有的纠葛就结束在这里吧。   叶瑞祎哪儿这么长时间没跟付其煜亲近过呀,第二天一早就巴巴地跑来了,还把家里那只拉布拉多带来了,乔方岳也是无奈,“我那边忙得焦头烂额,祎祎就撇这儿了,晚上来接他。”   付云行看了眼地毯上滚做一团的两个小孩子,笑道:“你忙吧,我看着。”孙道友的死和这个人曾经做过的事都需要给公众一个交代,还有前段时间付家和乔叶两家的纠葛也需要澄清,乔方岳可不得忙。   乔方岳来去匆匆,人走后,付云行坐到沙发上,一手一个戳戳小孩子的脑门,“你们俩不是打算抱一天吧?”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谁见了不想逗逗啊?   付其煜推开叶瑞祎,一本正经,“没有,我今天还要练琴。”   叶瑞祎伸着小胳膊要抱,奈何付其煜似乎比他灵活些,他也不挑,抱住了付其煜推他的胳膊,“其煜要练琴呀~祎祎要听~”   付云行摸摸付其煜的小脸,“今天祎祎来,可以休息一天,先不练。”   “老师说琴一天不练就要生了。”   “那好,我们先练琴,等练完了再玩。”付云行本想一手牵一个的,结果叶瑞祎直接走在付其煜另一边,非要牵着付其煜的手,付云行笑笑,也不拦着俩小孩亲近。   周且舒下午回家,难得的,没有一个人来迎接他,把外套和包递给佣人后,问,“人在哪儿?”   女佣微弓着腰,低眉顺眼道:“先生和小少爷都在后面花园里,叶少爷也来了。”   周且舒一边走一边解开袖口,把袖子卷起了些,走到门廊下就看见了院子里玩闹的几人。   夏季的阳光到了六点多的点,天光大亮,还是热,但热浪毕竟褪去了很多,有点小风,拂在脸上并不黏腻。付云行拿着水管在浇花,身边是一簇簇开得正盛的绣球,大只的金毛追着水珠奔跑跳跃着,两个小孩子也追着狗狗玩得不亦乐乎。   付云行看见周且舒走过来,笑了笑,手一转,水花就溅了过去,水花辐散范围广,没直接打在人身上,只是有小水珠像雾一样降下来,落在皮肤上凉丝丝的。   大狗狗也跟了过去,一个飞扑直接扑在周且舒身上,倒是没把人扑/倒,只是周且舒的裤子上留下了两个明显的泥土爪印。   周且舒低头看着无辜至极的金毛,这绝对是玩疯了,往常见到他的时候哪敢扑?   不等周且舒说什么,付其煜小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爸爸回来啦~”   跟在付其煜后面跑过来的叶瑞祎也打了招呼,“周叔叔好~”   周且舒把俩小孩身上头上粘的草叶拨拉掉,看向关了水管交给段旭后走过来的付云行,“小孩子疯玩就算了,你不嫌水凉?”就是付其煜,也少有这么活泼的时候。   付云行笑笑,“天气热,还好。”付云行也是一时兴起,打理花园的老师傅今天休息,正好该浇水了,两只小崽子自告奋勇说要浇水,他不放心跟着一起来了,那两小只是为了玩,他也就把水管接过去了。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的手,凉凉的,还带着水珠,他另一只手拍了下金毛的脑袋,冲两个小的道:“去玩吧。”   金毛先撒腿跑了出去,付其煜和叶瑞祎紧随其后,周且舒拉着付云行走到廊下,付云行换了鞋,问,“公司怎么样?”   周且舒抬手理了理付云行有些乱的头发,“没事,孙道友的针对确实让明辉损失了一些,不过很快就能加倍赚回来。”   “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付云行相信周且舒有这个能力。   “我有分寸。”   付云行应着,一低头看见周且舒裤子上两个明显的爪印,还挺可爱的,忍不住笑起来,“去换衣服吧。”   周且舒拉着付云行的手往里走,“对,你也得换件衣服。”   付云行低头一瞧自己,可不是,虽然水管拿在他手里,但是身上沾了不少水。   进了房间,周且舒倒是毫不避讳,当着付云行的面很快换了居家服,付云行顿了顿,慢腾腾地把手放在T恤衫的下摆,半天没动。   周且舒回身,两步迈到付云行身前,扯住人衣服下摆,“抬手,玩得累了?衣服都没力气脱了。” 第九十三章 一人抱一下   付云行觉得手有点没地方搁,只好配合着周且舒抬起手,这人根本就是明知故问嘛,“别胡说……”他又不是不会脱衣服,这种被人当小孩照顾着的感觉总让他有点错乱。   周且舒把T恤扔在床上,拿起一件棉麻质地的米色V领衫,躲开付云行要拿衣服的手,“别乱动。”   “我……”怎么就是乱动了?付云行心里窘迫得很,周且舒不是没帮他穿过衣服,但是那时候他意识都不怎么清醒,现在青天白日的……付云行望了眼窗外,好吧,夕阳都烧红了,但是也不能这样啊,“且舒……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托了贫血的“福”,苍白的面色上有一点红就十分明显,赖都赖不掉。   周且舒把衣服褶捋了下,梳理着付云行的头发,“这跟你是不是小孩子没关系。”   周且舒的语气有些狎昵,付云行不是不懂人的潜台词,会这么对待他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因为爱情,是对爱人的照顾,或者说爱人之间的小情趣,“好了,随你。”   周且舒低声笑笑,“真随我?”   “……假的!”付云行瞪人,后知后觉地咳了下,“下去吧,该吃饭了,我叫他们去洗洗。”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的身影,好心情地跟上去,付云行在他面前展现出的很多面,别人都不会看到,都是他的,全部都是。   晚上是叶泊来接的人,揉了揉贴在腿边的叶瑞祎的头发,“下周一有空吗?周末人太多,这段时间都忙,也没出去玩。”   付云行倒是没意见,小孩子在家里憋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时间好安排,且舒呢?”   “可以。”   “行,”叶泊把小孩抱起来,“那周一早上我过来接你们,咱们开一辆车就行了。”   “好。”   几人商量了地方,就去城西的动物园,熊猫馆正好添了两个小宝宝。   坐/上/车,付云行搂着付其煜,道:“今天一大早,其煜就来叫我们了,说祎祎想去看熊猫宝宝,去晚了人会很多。”   付其煜对自己爹地揭老底的行为抗议了下,“我才没有……”   本来乖乖坐在乔方岳腿上的叶瑞祎眼睛一亮,爬下来抱住付其煜,“真的呀?”   付其煜推着小孩,只是没用多大劲,“不是。”   付云行跟乔方岳对视了一眼,索性把小孩子从自己腿上抱下去,反正座位宽敞,由着俩小孩闹去。   城西动物园离得不算远,路况不错,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周一,但是到底在暑假,人还是不少,他们几个都是公众人物,付云行没那个自觉,乔方岳很清楚,如果不是周且舒和叶泊两个alpha在,他毫不怀疑周围人能扑上来,想玩?想看?甭想了,他们被围观还差不多。   几人直奔熊猫馆,好在时间还早,人不是特别多,也用不着排队,两个小孩趴在玻璃上……确切来说是叶瑞祎趴在玻璃上,付其煜站在旁边,看着里面的几只大熊猫,付云行和乔方岳跟着,周且舒和叶泊则站在稍远几步的地方。   付其煜看了看身边过分兴奋的叶瑞祎,“大熊猫在很久很久之前被叫做食铁兽,是蚩尤坐骑,不是现在这个……蠢萌的形象。”   “哪里蠢啦,明明很可爱~”叶瑞祎转头反驳了一句,又转了回去,“等会儿我要跟小熊猫合影,其煜也一起吧!”   “不要。”   付云行摸了下小孩的头,“怎么,大熊猫幼崽很可爱,其煜不想合影吗?”   “不想,大熊猫是熊不是猫,怎么能靠卖萌为生?”   付其煜一本正经的小脸在付云行看来简直要把人心萌化了,他蹲下身,“其煜,萌又不是错,你也……很可爱。”   付其煜愣了会儿,脸颊慢慢涨红了,转过身去,看着玻璃上自己的脸,默默捂了起来,把叶瑞祎的吸引力都给勾了过来,也不看熊猫了。   乔方岳看着,没忍住笑了出来,“付哥,其煜也太可爱了,比且舒小时候有意思多了。”   付云行站起来,瞧了眼正挤在付其煜耳朵边说“羞羞”的叶瑞祎,“其煜要活泼些。”在他看来,付其煜是可爱居多,软乎乎一小团,让人忍不住去喜欢,小时候的周且舒呢,小小年纪就绷着个脸,冷冷硬硬的,大概除了他,很少有人会去喜欢这么不讨喜的小孩子吧,但是他只觉得心疼。   付云行回头看了眼周且舒,人回给他一个沉静的眼神,他笑了下,周且舒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很难得,虽然一度长歪过,好在给掰回来了,现在还是一株挺拔挺拔的小白杨。   要跟大熊猫幼崽合照的时候,付其煜虽然不想去,但还是被叶瑞祎硬拉去了,饲养人员把幼崽放在木条搭成的矮台子上,对着两个小孩招招手,让他们上去。   熊猫馆一周三天,每天只有三个名额,能跟幼崽进行近距离接触。   幼崽虽然称之为幼崽,但是重量可不小,付其煜和叶瑞祎一开始还跟两只幼崽挤在一起十分和谐地拍照,拍完了,幼崽翻身直接把付其煜压/在/了/下/面,舔了小孩一脸的口水。叶瑞祎想上去帮忙把幼崽拉开,但是自己人小力微,反而自己一下坐在了台子上,又很快爬起来抱着幼崽,但是拉不开,反而让几小只都缠在了一起。   工作人员忙上去把幼崽和小孩子分开,站在外面的几个大人也放下心来。   被领出来后,付云行拿着消毒湿巾给付其煜擦了脸,“没有抓伤吧?”   付其煜摇摇头,还有点懵。   工作人员把照片递过来,“非常抱歉,幼崽平时是很乖的,还没出过这种这么黏人的情况。”   “孩子没事就好。”   出了熊猫馆,付其煜和叶瑞祎牵着手走在前面,看起来是没事了,叶泊小声道:“其煜胆子还挺大,换了别的小孩,熊猫再可爱都没用,肯定要被吓哭了。”   “他从小就跟动物亲近。”周且舒印象里,就没有跟付其煜处不好的动物,谁家宠物见了,就是再暴躁,对着付其煜都很温顺。   从熊猫馆出来,几人又逛了两个地方,中午在餐厅吃了饭,下午看了猴子就打道回府了,玩了快一天,早点回去也能好好休息。   晚上,付云行关上电脑,转头对周且舒道:“刚收到的邮件,过两天在H市有个学术论坛,我想去一趟。”   周且舒走过来,问,“多长时间?”   “一个多星期。”去的时间长,不是一两天,付云行刚才也在犹豫,只是这个会议很重要,在业界内也是顶尖的了,他还是比较想去的。   周且舒考虑了会儿,“想去就去吧,家里有我。”付云行会犹豫,肯定是因为他和孩子。   “会议很可能会延长时间。”   “……没关系,”周且舒用手指背在付云行后颈上蹭了下,“这个会议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   付云行抓住周且舒的手臂,坦然道:“是比较重要,不过也没你和其煜重要啊。”付云行活了那么多年,说什么追求,谈不上,只是一份寄托,真正重要的既不是财富也不是名利,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只有家人,其他的一切都要让步。   “去吧,家里我会照顾好,别担心。”周且舒确实不想付云行去,而且只要他说,人一定不会去,但是他不愿意付云行心里留有遗憾。来日方长,与其一直耿耿于怀,不如直接去做。   付其煜知道的时候,愣了愣,然后抱住付云行的胳膊,“爹地在外面要好好吃饭,空调温度不要开太低,要盖好被子,会场里温度低要多带件衣服……”   付云行看着小孩子喋喋不休的嘴,抬头看了眼周且舒,缓缓笑起来,付其煜说的,他几乎在周且舒那里听到过原版,大的小的都让人这么窝心。   周且舒把小孩抱起来,付其煜止住话头,疑惑地看着周且舒,周且舒没什么别的表情,问付云行,“都记住了吗?”   付其煜跟着问,“对,爹地记住没有~”   付云行一手一个,揉了揉对面两人的头发,笑,“记住了。”   付云行走的那天,周且舒带着付其煜去送,付云行蹲下身,捏了下小孩的脸,“在家乖乖听爸爸话,知不知道?”   “嗯,爹地也要听话。”   “好,听话。”   “宝宝……能天天给爹地打电话吗?”   “可以。”付云行笑笑,抱了抱小孩,起身看向周且舒,“别光说我了,你自己也好好吃饭,别忙起来就忘了。”   “嗯,放心。”   “那我走了?”   周且舒没说话,微微张开手臂,付云行明白了,抱了下周且舒,“好了,一人抱一下。”   周且舒轻拍了下付云行的背,“走吧。”   看着付云行进安检,一直到飞机起飞,周且舒又站了会儿才转身,付其煜握住他的手指,他低头一看,小孩子眼睛红通通,要哭不哭的,“不许哭。”   “宝宝才没有哭……”付其煜吸了下鼻子,“爸爸……”   “嗯?”   “我想爹地……”   周且舒停下来,把小孩抱到怀里,他没什么立场去说小孩,明明才分开,但是想到接下来很长时间见不到人,他也想啊。   【作者有话说:小小过渡一下~】 第九十四章 很想回家   晚上,周且舒洗完澡上床,想给付云行打个电话,门就被敲响了,小孩子打开门,拖抱着小白熊哒哒哒跑到床边,“爸爸给爹地打电话~”   周且舒抬手,付其煜爬上/床,钻到周且舒臂弯里,盯着人手里的平板。   付云行过了会儿才接起来,看到周且舒和付其煜的姿势,笑道:“刚才在收拾东西,松不开手。”   “爹地~”   “其煜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哒~爸爸还让宝宝吃胡萝卜,好难吃的~”   周且舒捏了捏付其煜的脸,“很委屈?”   “没有~”付其煜讨巧地笑笑,“爸爸给夹哒~”付其煜两颗牙刚刚长齐整,周且舒一捏,说话又漏风了。   付云行坐在床边,看着那头的两人,心里感慨,看看现在这样子,再想想以前,天上地下,“吃胡萝卜对身体好。”   付其煜努努嘴,“好嘛好嘛,宝宝听话~”   看着儿子委屈的小模样,付云行笑笑,“好了,其煜最乖了。”   周且舒拍了下小孩,看着付云行,“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不舒服了就休息休息。”   “嗯,我注意着,药你不都给我放好了?”付云行的行李周且舒都检查过,维生素片和应付紧急情况的补铁药剂都放好了。   三人又聊了会儿,周且舒就挂了,付云行刚到,明天就是论坛开幕式,晚上得让人好好休息。   周且舒看向怀里的小人,“回去睡觉。”   付其煜仰着小脸,拖长了音调,“爸爸——宝宝能不能……跟您一起睡呀?”   “不能。”   付其煜皱着小眉毛,掰着指头数,“爹地不在家,宝宝一个人,爸爸也是一个人,但是一起睡就是两个人啦~”   “你平时就是自己睡。”   “可是平时爸爸和爹地一起睡,爹地不在,宝宝陪爸爸一起睡~”   周且舒拎着付其煜把小孩放在地上,“不用,穿鞋,回房间睡觉。”付其煜的歪理还不少,什么叫陪他/睡觉?   付其煜抱着周且舒的手臂不撒手,“宝宝想和爸爸一起睡嘛,好不好爸爸……”   “不好。”   付其煜眨巴眨巴大眼睛,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周且舒,可怜兮兮的。   周且舒看着小孩,把手臂抽出来,“不许哭,再哭就回去自己睡。”   付其煜愣愣地眨眨眼,两行眼泪就掉下来了,手忙脚乱地擦了,“宝宝没有哭!”   周且舒也懒得跟小孩子计较了,把人拎上床,不再说什么,进了卫生间。看着镜子,周且舒有点出神,小孩长得像他,眼睛却越长越像付云行,那么直勾勾盯着他的时候,总让他想起付云行的眼睛,只是要温润沉静很多。再有,周且舒有时候也觉得没必要,小孩子倒还乖巧,多宽纵一些也没什么,付云行不在身边,有这个小不点陪着,聊胜于无。   白天周且舒上班,付其煜就在家待着,下了班,付云行不在家,周且舒回家的时间也不固定,让付其煜先吃饭,小孩也不听,非要等他。   段旭看得乐呵呵的,周且舒斜了眼神过去,段旭轻咳一声,“周总,小少爷也是想跟您多亲近亲近。”   周且舒明白段旭在笑什么,他小时候也天天都要等付云行一起吃饭,付其煜那个固执的劲头跟自己没什么两样。   周且舒也带付其煜去过公司,他直接让周文妤把小孩带出去了,付其煜乖,一圈转下来收获了一堆姐姐们的友好关切——各种揉,各种小零食,还是任宁远把人解救出来,抱着带去了办公室。   任宁远把小孩放在地上,“云行不在家,感觉怎么样?”   周且舒头都没抬,“不怎么样。”   付其煜把怀里的零食放在矮桌上,“宝宝有跟爸爸一起睡哦~”   任宁远有点诧异,他一直以为周且舒虽然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小孩,但也没那么亲近,尤其是在付云行不在家的情况下,还肯让小孩跟自己一起睡觉,应该是没事了吧,果然小孩子是这世界上最难对付的,还好他没有。   周且舒瞥了眼小孩,小孩子剥了颗糖,小跑到周且舒跟前,“爸爸吃糖~”   “你吃吧,只能吃一颗。”   “好~”   付其煜自己一边玩去了,办公室里放的也有骨牌,周且舒看了看小孩子,把视线转向任宁远,“什么事?”   任宁远坐下,“M国施莱特……你知道吧?”   “知道。”   “前天,他们亚洲区的负责人给我们递了邀请函,半个月后,也就是9月2号,会举办一场宴会。”   周且舒合上笔盖,施莱特他自然知道,跟明辉一样是军工企业,不过做的是船舶制造,业界内的标杆,“据我所知,他们近一阶段的发展重心在东亚。”   “嗯,他们应该是想跟我们合作。”一般的合作任宁远犯不着事无巨细跟周且舒说,只是如果要合作,规模不会小。   如果要选择合作方,施莱特有几个目标,明辉算一个,还有高峰电子、达伟工业,周且舒问,“高峰和达伟在邀请之列吗?”   “在。”   周且舒把笔放在看了一半的文件上,“去,但是不要轻举妄动。”   “你还不打算去?”   “你能搞定的事情用不上我。”   任宁远呵呵笑了两声,周且舒真是跟付云行一个样,付云行不喜欢宴会就算了,周且舒也不喜欢,规模大一点的都是他在扛着。   周且舒微微挑起眼角,“他们不会不请军界的人。”   任宁远笑笑,“这大概是唯一一点安慰?”   周且舒不置可否,施莱特要请军界的人,不会不请乔家,乔家去的只可能是乔方霖了。   会议的进程安排得紧凑而有条理,付云行每天也就晚上回到宾馆能休息会儿,虽然付家在H市也有房子,但是付云行没打算去住,主办方的安排很合他的心意,大家住得近也方便交流。   下午的议程结束,付云行活动了下脚腕,站起来,偌大的会场,空调温度偏低,他上台发言的那会儿被风口吹了半天,会议又拖了时间,他的手脚都是冰凉的,收拾好东西,经过一个出口时,感觉到一束有如实质般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站在门边的阴影里,看不清神情,但是付云行看过去的瞬间能肯定那束视线看的确实是自己。   同行的一位教授叫他,付云行回头应了声,再转过去看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付云行手脚凉,这几天晚上都失眠,每天也就睡三两个小时,这会儿人有点疲乏,也没什么胃口,就没跟大家一起去吃饭,直接回了房间,刷了门卡开门,面对一片黑暗,正对着门口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   付云行突然很想回家。   他关上门,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开关,嫩生生的童音就响了起来:“surprise——!”紧随着,灯亮了起来。   付其煜像个小炮仗一样冲过来,付云行下意识接住小孩,“你怎么在这儿?!”   付其煜搂着付云行不松手,“和爸爸一起来哒!”   付云行这才抬起头,周且舒缓步走过来,摸了摸人的脸,“瘦了。”   付云行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没有吧?”   看付云行脸色不是很好,周且舒去抱小孩,“爹地累了,下来。”   周且舒的手碰到付其煜的时候,小孩子显然不想松手,听到后面的话,才乖乖放开手,瞧瞧付云行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他刚才兴奋过头都没注意到。   付云行笑笑,“没事,可能是会场温度低,过一会儿就好了。”   周且舒把小孩放在地上,握住付云行的手,一片冰凉,当即皱了眉,“是不是还没吃饭?”   “……我等会儿去吃。”   周且舒也不问了,揽着人往里走,“我点了餐,马上送过来,你先去泡个澡。”   “不用了吧?”   走到浴室门口,周且舒把人往里推,“泡暖了再出来。”   跟过来的付其煜也道:“爸爸说得对!”   付云行看着父子俩,心里暖暖软软的,妥协道:“好好好,听你们的。”   估摸着人洗得差不多了,周且舒拿了睡衣,敲了敲门进去,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还说没瘦?”   付云行在听到敲门声的时候,站起来想去拿睡衣才发现没拿进来,整个人暴/露在周且舒的视线里,他还是不好意思,都没注意听周且舒说了什么。   周且舒抽了条浴巾给付云行擦了擦,“先出来,小心滑。”   付云行窘得不行,迈出浴缸,忙拿过周且舒搭在胳膊上的浴袍披上,周且舒也不拦着,付云行系带子的时候,他把毛巾覆在人头上给人擦头发。   付云行微微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趾,有点愣神,感觉到毛巾拿走了才抬起头来,下一秒就被抱了起来,忙拍了下周且舒的肩,“其煜还在外面!”   “没关系,他都明白。”   “明白什么?”付云行不明白。   就这两句话的工夫,周且舒就把人抱到了床边,他刚把人放下,付其煜就拿着电吹风过来了,顺带着插好了插头,周且舒接过风机,给付云行吹了头发。   吹好头发,周且舒用手指稍稍梳理了几下,“饭菜已经送过来了,吃饭吧。”   【作者有话说:先吃饭,吃完饭就是审问环节啦hhhh谁让付爸爸不好好照顾自己,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ω\*)】 第九十五章 爹地十八岁!   付其煜拉着付云行坐到了餐桌边,周且舒又拿了条浴巾披在付云行肩上,给人盛了碗汤,“先喝点汤。”他刚才特意追加了一份八宝姜汤,虽然比不上严医生的药浴管用,但是聊胜于无。   付其煜把勺子递到付云行手里,他瞧着配合默契的两人,笑了笑,“好。”   三人吃完迟到的晚餐,周且舒打发小孩去洗澡,拉住了要跟进去的付云行,“他自己能洗。”   付云行犹豫着,“毕竟是新环境……”只是在周且舒的视线下,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周且舒问,“你来参加会议之前,我是怎么说的?”   付云行抿了下嘴,“且舒……”哇哇哇。   周且舒握着付云行的手腕,“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结果呢?”他见过这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是什么样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   付云行有点愣愣地看着周且舒,突然有点无措,“且舒……”他自己根本没感觉到自己瘦到哪儿去了,虽然有时候确实漏掉了某一顿饭,不过他也感觉不到饿。   周且舒拉着付云行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这会儿抱着人才感觉不那么凉了,“我有听话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其煜,你呢?有没有听话,嗯?”   “对不起……”   “我说过很多次,不要道歉。”   付云行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周且舒在付云行颈侧蹭了下,“我担心你跟你担心我一样多,云行,将心比心,这是你教给我的。”   付云行怔了半晌,抬起垂落在身侧的手臂抱住了周且舒,“我……记住了,且舒,我记住了。”   “不要骗我。”   “嗯,不骗你。”付云行收了收手臂,在察觉到后颈上的一片湿热时,颤了颤,没躲,反而微微偏了头,把腺体彻底暴/露在对方的唇舌之下。   如果这么做周且舒能安心些,那也没关系。   周且舒舔着那一小块光滑的皮肤,上一次留下的咬痕已经完全褪去,付云行身上自己的信息素也都散了,他还是喜欢这个人里里外外都带着自己的信息素。   付其煜自己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自己的两位父亲都在床上躺好了,他小跑到床边,把电吹风递给周且舒,“宝宝也要爸爸吹头发~”   周且舒心情很不错,也没拒绝,让小孩在床边坐好,打开吹风机。付云行的头发要柔韧很多,付其煜的发质很软,随他。   头发吹干后,周且舒放好风机,转眼看见付云行拿着手机,嘴角的笑意有点微妙,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把刚才的场景都拍下来了。   付云行把手机暗灭放到另一边,“回去我要把这张也洗出来。”   “好,”周且舒揉了下付云行的头发,“你高兴就好。”   周且舒把付其煜拎上/床,看着人顶着一头小乱毛扎进付云行怀里,道:“你们先睡吧。”   付云行拍拍小孩的背,“我给其煜念会儿故事,你赶紧去洗。”   周且舒洗完出来的时候,付其煜已经窝在付云行怀里睡着了,他上/床后,付云行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故意把其煜的头发吹这么乱?”   “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周且舒并不否认,关了灯,在黑暗里盯着付云行的眼睛,“他要是不在这儿,今晚上我们就能做点别的事了。”   周且舒的眼睛在昏暗中也亮得很,付云行只觉得后颈处的腺体似乎又烧起来了,“睡觉!”   “好,睡觉。”   付云行这一觉睡得沉,醒的时候还不是很清醒,付其煜贴在他旁边在玩手机,扫视一圈也没发现周且舒的身影。   付其煜放下手机,“爹地你醒啦~”   “爸爸人呢?”   “刚才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早餐点好了,爹地吃饭~”付其煜爬下床,把周且舒放在床尾的衣服拿给付云行。   付云行接过去,看了看手机,都快十点了,他今天上午的会……   付其煜歪歪脑袋,笑道:“爹地不用担心,爸爸已经跟主办方的负责人联系过啦,您上午可以休息~”   付云行想了想上午的内容,点点头,还行,回头可以找同伴问一下。   付云行刚吃完饭,周且舒就回来了,走到人身边,捏着付云行的下巴瞧了瞧,“气色好一点了。”   “本来就没什么事。”付云行笑笑,移开话题,“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周且舒也不跟人计较了,反正以后他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付云行不注意,他帮人注意着就行了,“论坛后天上午就是闭幕式了,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回。”   “那公司呢?”   “该处理的工作我都处理好了,其他的有任宁远,而且可以线上办公,没事。”   付云行其实也舍不得让人走,都小半个月没见了。   下午,付云行跟同行的教授一起去会场,对方有点疑惑地问,“付教授是不是用香水了?”他还是头一次闻见。   这个人是来参加论坛他们新认识的,旁边的另一个人——郑昌林可是很清楚,跟付云行是同事,“怎么,老刘是有意见?”   “没有没有,就是比较……惊奇。”毕竟付云行看起来不像是会用香水的人。   郑长河对着付云行投去了一个理解的眼神,付云行默默窘了下,郑昌林跟周且舒打过照面,知道人来了,只是人眼神中透露的了然让付云行无从解释,他们除了短暂标记真的什么都没做好吗?!   郑昌林跟付云行同事这几年,一开始也以为付云行是用的香水,后来也是机缘巧合,无意中知道那是周且舒的信息素味道,再想想beta只能被短暂标记这茬事,默了。   感情好,嗯。   下午会议结束,付云行刚进房间,付其煜就拿着衣服跑过来了,大眼睛blingbling闪着光,“爹地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付云行看着一身亲子装的周且舒和付其煜,不由笑起来,“好。”   周且舒看付云行去换衣服,低头看了眼小孩,小孩回了个大大的笑脸给他,他提前问过,会议进行到最后两天,议程比较轻松。   付云行换好衣服,微微皱着眉看着镜子,在一大一小凑过来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周且舒,“我穿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修身又有型的九分萝卜裤,搭配稍微宽松一点的白T,这身打扮有点过于休闲了,周且舒年轻,穿着好看,他总觉得自己穿着别扭。   周且舒把一顶帽子扣在付云行头上,付其煜也戴了顶一模一样的,又把前襟掖进去一点,“怎么不合适?很好看。”   付云行扶了下帽檐,“我都多大了……”   付其煜扯扯付云行的裤子,“爹地永远十八岁~!”   付云行抬头又看向周且舒,“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很合适。”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肩,拿着副墨镜给付云行戴上,“走吧。”   一开始提建议的是付其煜,他自己对这些亲子装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想想付云行穿上的样子,就同意了。小孩子也不算是胡说,把这身打扮的付云行放在大学校园里,没人会把人当教授,可不是十八岁么。   郑昌林吃完饭正打算上去,眼睛不经意一瞥看见十分招眼的一家三口,小孩子走在中间,一左一右牵着俩大人,他眼睛都快惊掉了,付云行什么时候穿过这种风格的衣服?不得不说……还挺好看的,让付云行那群学生看见,不得疯了?要不是两人相熟,他根本认不出来。   酒店不远就是商业街,付云行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一顿饭吃下来好多了,付其煜在前面跑,付云行紧跟着,周且舒跟在后面,突然能理解付云行为什么那么乐于拍照了。   走到一家店门口时,付其煜不走了,付云行抬眼一看,是一家密室逃脱,低头看小孩,“想玩这个?”   “嗯!”   付云行扭头看周且舒,周且舒倒是无所谓,进去之后,主要是付其煜在玩,他们俩就是旁观一下,这些小机关对他们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周且舒中间又去续了次费,直到小孩玩累了才出来。   十点多,不过是夜生活的开始,周且舒和付云行带着小孩,自然不打算再逛了,刚从商场出来,发现天居然下雨了,急乎乎的。   车不好打,等了会儿,周且舒折回去买了把伞,回来时胳膊上还搭着两件风衣,一件给付云行披上,另一件把半睡半醒的小孩裹了进去,周且舒把伞给付云行,自己把小孩接到怀里,“走着回去?”没几步路。   “走吧。”走路比打车还方便。   雨点不大,很密集,好在没刮风,一把大伞将两人都遮了进去。行人少了些,霓虹浸着水光,淋漓中的光晕透着点迷离,雨点落在伞面上,有微微的嘈杂声,却反而在伞下辟出了一方悠然的方寸空间。   两人慢慢走着,付云行轻声感叹,“很久都没这么在雨中走走了。”在付云行的记忆里,小时候的贪玩早就忘了,成年之后哪里有机会这么悠闲地在雨中散步?   周且舒偏过头,“嗯。”付云行的五官在夜色里微微有些朦胧,很柔和,一点都看不出原主锋利的轮廓了。   付云行给付其煜拉了拉衣服,抬眼撞进周且舒的眼睛里,被黑沉沉的双眼注视着,像是两个深邃的黑洞,将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吸了进去。付云行移开视线,周且舒的眼睛太黑,太深,一眼探不到底,却让人心甘情愿掉进去。   ——世间万事万物的斑斓都抵不上这一抹沉静的黑色。 第九十六章 占用别人的   从H市回来,就算是后面几天休息比较好,但是免不了风尘仆仆,付云行休息了两天,又被周且舒压/在/床/上做了一整晚,等他迷迷糊糊缓过劲来都要开学了。   周且舒送付其煜去幼儿园,又把付云行送到校门口,下车前扣着人后颈吻了吻才放付云行下车,付云行看着离开的车子,不由笑了笑,一转脸看见郑昌林从摇下的车窗里跟他打招呼,付云行笑着摆了下手。   又是新学期了。   付云行上学期末跟院系里协商过,课少带点,研究生也少带几个,他把课表从头看到尾,课跟上学期相比少了得有一半,不过也算了,课少,能多花点时间在学习和研究上也不错,还能多顾顾家里也挺好。   他今天没课,也就收拾收拾东西,整理点资料。相比于付云行,周且舒这边就要热闹一点了,张元居然找上门来了。   周且舒正在和任宁远商讨关于施莱特的事,深蓝科技在M国扩展深,对施莱特的情况比较了解,肖安扬也在,这时候周文妤进来说张元找,她记得付云行好些年前因为周且舒打架去过学校,跟人打架的可不就是这个张元,因为那是他们敬业的付董第一次公然翘班,所以她的印象很深。   周且舒虽然也记得是谁,但是并没有见的想法,“没有预约,不见。”   周文妤应着,正要出去,任宁远叫住了人,“等会儿,他说没说是干什么的?”   “说是要谈合作。”   任宁远翘着腿,想了想,张氏做的是家电,找他们合作应该是为了最近的合作案吧,任宁远看向周且舒,“人来都来了,不如见见呗,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周且舒没拒绝任宁远的提议,反正也不是大事。   张元接管张氏之后,公司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他来见周且舒也是抱着一丁点希望,而且,他也有自己根本没办法说出口的私心。   周且舒瞧了眼张元,他早就忘了人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如果说还记得一点,那就是自己曾经顺水推舟利用人试探过付云行。那个合作案是任宁远在负责,他也不想跟眼前的人打交道,给了任宁远一个眼神,让人回自己办公室谈。   任宁远也不在意,起身带着人下去了,看着人从刚进门时的紧张忐忑到出门前回望的不甘,任宁远默默抚了下额,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老桃花,刚安生没多长时间,他可不希望再出幺蛾子。不过周且舒的性格任宁远这些年摸得七七八八,这张元……   任宁远把手插进西裤口袋,领着人下楼,免费的好戏为什么不看?给周且舒找点小不自在也挺好,反正他是没在人手底下占到什么便宜。   肖安扬把情况跟周且舒说完之后就离开了,深蓝科技也很忙,在地下停车场正要走,看见了张元,瞧着人明显丧气的样子,肖安扬冷着张脸,半晌,发动车子离开停车位,停在了张元身边。   肖安扬降下车窗,神色毫无波澜,语调平平地问,“喜欢且舒?”   张元被吓了一跳,瞬间涨红了脸,惊慌失措道:“你别……你别胡说!!”   “你很清楚我是不是胡说,”肖安扬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背绷紧了,青筋鼓起,声音却依旧毫无起伏,“他不是你……能喜欢的人。”   张元的冷汗都下来了,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他只是想来见人一面,能有点交流更好,也没想别的,谁知道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当然他来之前就做好了见不到人的准备,所以这个结果也不算坏,只是被人当面捅出来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愣愣地看着车里面容精致而冰冷的人。   肖安扬缓了缓呼吸,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就不再说什么,关上车窗离开了。   张元看着车子开走,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不由低下头苦笑了两声,愚蠢,他可不是愚蠢吗。   付云行结束一天的工作,把第二天上午要用的新课件又检查了一遍,从办公楼下来的时候楼里都没多少人了,还没出一楼大厅的门,冷不防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脚步,叫的是他的名字,全名,在学校没有人会这么叫他。   付云行转身看过去,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半靠在宣传架旁边,戴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有些低,还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付云行站在原地,试探着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男人微微抬起头,慢慢走过来,并不健壮甚至算得上清瘦的身形却带着迫人的压力,走到付云行身边时低声问道:“占了别人的身体和人生,感觉怎么样?付教授。”   付云行霎时愣住了,脑子里一瞬间犹如炸了千百个炮仗,等他勉强回过神来,追出办公楼想再问两句的时候,楼前略显空旷的场地上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回家路上,付云行脑子里就没安静过。   除了他自己、周且舒还有段旭,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他不是原来的付云行这件事,那个人在开玩笑?付云行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没人会无聊到跟他开这样的玩笑,更何况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想来想去,付云行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周且舒回家有些晚了,付其煜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把一张画举给人看,“爸爸~宝宝刚画好哒!”   周且舒揉了下小孩的头发,瞧了眼稚嫩的笔触,“不错。”   付其煜满意地把画捂在小胸脯上,“宝宝要拿给爹地看~”   周且舒示意李可慧过来,低头道:“先去洗澡,等会儿我会让你爹地去看。”   “嗯!”付其煜乖觉,听话地跟着李可慧上楼去了,他自己能洗澡,人跟着也只是稍稍照看下。   周且舒见人上去,把视线转向欲言又止的段旭,“云行呢?”   “先生的状态不太对,跟小少爷吃过饭就去陈列室了。”   “嗯。”周且舒脚步一转,拐去了陈列室,心里明白付云行恐怕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从好几年前开始,只要人有压力或者遇到不好解决的问题,总会去陈列室待一会儿。   周且舒敲了敲门,没人应,他就开门进去了。   偌大的室内是一片昏暗。   周且舒没开灯,循着自己留在付云行身上的信息素很快就在一堆多米诺骨牌中找到了人,付云行正坐在几块垒起来的巨大骨牌上,望着窗外,不知在出什么神。   周且舒走过去,走到付云行身前,也就看见了人眼睛里的一丝无措与……隐隐的后怕。   没等周且舒动作,付云行张开双臂,直接将人抱住了。   周且舒揽着人,轻轻抚着付云行的头发,他在人身边安插了眼线,或者说保镖,而他今天并没有接到异常的消息。   半天,周且舒才问,“怎么了,嗯?”   付云行沉默半晌,手臂的力道一点没松,声音有点闷,“且舒,你说……原来的付云行……是不是还活着……”以某种他们不知道的形式活在另一个地方。   周且舒微微皱起眉,付云行说这样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问?”   又是半晌的沉默,付云行才道:“我今天遇到一个人,他跟我说,说我……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和人生……”   周且舒的目光陡然一变,很快又恢复到一片冰冷与漠然,“在哪儿遇到的?”周且舒明白付云行在想什么。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肯定不是在无端开玩笑,他们可以穿越,可以重生,为什么别人不可以?这个人对原来的付云行很熟悉,也是重生者或者穿越者,更甚至于根本就是原来的人。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人找到付云行一定有所图谋。   付云行很庆幸自己已经跟周且舒坦白过自己的来历,不然到了这时候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在办公楼一楼大厅。”   “嗯,我会让人去查。”周且舒松开人,拉开付云行的手臂,按着人的肩膀,微弯下腰,盯着付云行发红的眼睛,“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找到我们有什么目的,不能自乱阵脚。”   付云行的眉眼微微下垂,心里依旧不平静,“可是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确实……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占有了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这不是你能操纵的,你不可能把身体再还回去,”周且舒的神色平和,语气里带着循循善诱的温和与笃定,“我以前不相信命运,不相信有命中注定,但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逆转的可能。   “你现在有我,有其煜,这是你的人生,不是别人的。   “如果你自己都在动摇,我和其煜怎么办?”   付云行有些愣愣地看着周且舒,他只顾着震惊、慌乱了,明明是更为年长的那一个,却要周且舒来安慰他,“嗯。”   周且舒抬手抚着付云行的侧脸,“等查清楚他是谁,目的是什么,我们再商量对策,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别担心。”   付云行确实没办法把身体还回去,能做的……只是协商和如何去弥补,他有周且舒,还有他们的孩子,他自己不能先退步,如果退了,第一步他们就输了。   他可以输,没关系,本来就是白捡来的人生,但是他不能赔上周且舒和付其煜。   不能。   周且舒和付其煜是他的底线,没人能动,改变不可逆转,就是……原主也不行。   他这辈子,就自私这一回。   【作者有话说:张元,小可爱们还记得不?且舒小时候的同学,跟人打过架,后来还老是给且舒送零食,但是且舒都给邻座的女孩了23333,话说回来,张元不是重点,肖安扬的话其实不是说给张元的呀~   今晚上加更哦~11.11】 第九十七章 你还真是好本事   周且舒倾身吻住了付云行,唇舌徐缓而温柔,安抚着人的不安,只要他在,即便那人真是重生而来的“付云行”,他也不会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这个绵长的吻结束时,付云行气息不稳,周且舒的拇指从人唇瓣下划过,笑道:“都接过这么多次吻了,还没学会换气?”   付云行一窘,本就被吻得微微发红的面颊更红了。   周且舒揉揉付云行的头发,“其煜画了画要给你看,上去吧。”   “……嗯。”   付云行和周且舒上楼去了付其煜房间,小孩子刚刚洗完澡,听见开门声,见是两人,拿起放在桌上的画小跑到付云行跟前,举了起来,“爸爸看~”   付云行蹲下身,接过画,视线落在上面的时候心里顿时一片绵软,眼眶酸酸涩涩的,又忍不住扬起唇角,如果这种感觉能被称之为幸福感,付云行能理解什么叫做幸福感满得要溢出来了,他揉揉小孩的脑袋,笑道:“其煜画得很棒!”   小孩子腼腆地笑笑,从付云行手中拿过画,看看眼前的爹地,然后抬头看看周且舒,有点不安又带点希冀地问道:“我们……宝宝能和爹地、爸爸永远在一起吗?”   付云行敛了下笑意,认真道:“一定能。”   “爹地不许因为宝宝还小就骗人!”   “不骗你。”   “真的吗?”小孩子眼睛一眨,眨出了点水光。   “真的,爹地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   哄付其煜上床睡觉,两人出去之后,付云行微微叹气,他以为付其煜还小,他也遮掩得不错,应该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小孩子比他想的要敏锐得多,这点上估计也是随了周且舒。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的手,径直回了房间,走到床边把人压在床上,注视着人的眼睛。   付云行被周且舒一串连贯的动作给弄得有点懵,愣愣的,直到被堵住了呼吸才反应过来,今天的周且舒跟平时不太一样。   周且舒沉静而淡漠,在他面前乖觉也强硬,每次做的时候付云行才能感觉到人身上的棱角和狠厉,却也是温柔的,克制的,但是今天,周且舒仿佛是松开了心里的束缚,一抽***一插都带着让人失神迷乱的力度,付云行根本没支撑住,中途就昏了过去。   然而,迷迷糊糊之间,被熟悉至极的信息素包裹着,被填***满,被占***有的感觉,让他生出莫名的安心,自己还在这里存在着,真真切切地存在着,被需要,被喜欢,被在意,被爱护,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黄粱一梦,不是掌心里永远抓握不住的流沙。   周且舒抽离付云行的身体,草草解决了依旧挺***立的欲***望,抱着人去做了清理,打了两个电话后才上******床,将人揽进怀里,然后轻轻亲了下付云行的额发。   周且舒很清楚付云行一定会胡思乱想,与其让人被纷杂的念头扰得失眠,不如做一次,做***爱,不只是欲***望的宣***泄,是占有与被占有,还有很多不需要或者是没办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都包含在里面了。   肖安扬闭上眼靠在宽大的沙发上,开门声后紧接着紧俏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跟会所里侍应生所穿的不一样。   肖安扬不动声色,等人走到近前才抬腿,一勾一扭,转眼就把人按在了沙发上,看过去的时候,这人略显诡异的笑容却让他愣了一秒,“你是谁?”   那人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正处于劣势,眼角眉梢皆是淡然和明目张胆的轻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觉得自己愚蠢吗?”   肖安扬眸色微闪,松开人,“如果你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别白费力气,滚出去。”这人看起来至多不过二十岁,他现在懒得跟人纠缠。   人站起来,理了下起皱的衣服,挑唇一笑,“跟我装糊涂你还嫩了点。”   客户走了之后,肖安扬本来想一个人静会儿,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年龄不大,但是说话和表情都流露着违和感。   来人见肖安扬不说话,继续道:“喜欢周且舒,不敢说,不敢做,就这么跟在人身边,你甘心吗?这样还不叫愚蠢?”   肖安扬抬手掐住了对面人的脖颈,细细瘦瘦,仿佛他一用力就会被折断,肖安扬手上的力道一点不减,“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面前说这些?”   那人白皙的面庞一点点红起来,嘴角却还带着嘲讽的笑,“我……你管不着,你……有……胆子吗?”   肖安扬猛地甩手把人扔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出了包间,让经理带人把里面的人控制起来——这家会所是他名下的私产。   肖安扬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有被人当面戳穿的一天,那些该永远烂在他心里最深处角落的秘密,不该被人翻出来,见不得光的东西,何必要见光。   他不想连朋友都没得做。   起码现在,周且舒很信任他,或者说,他对周且舒来说还有存在的价值。   付云行在一片昏暗中醒过来,眨了眨有些涩的眼睛,身边没人,腰上、身后传来的酸软让他又闭上了眼,半天才动了动,勉强坐起来,又抬起头来的时候,周且舒已经从小书房里出来了。   付云行现在反应过来,也意识到了周且舒昨晚上是怎么回事,难得的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弯了弯眉眼,“没去公司?”   周且舒在床边坐下,“担心你。”   周且舒的直白让付云行脸上一红,心里一软,“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像你说的,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他的身后就是他在乎的人,在底线上,他一步都不会退。   “嗯。”周且舒稍稍理了下付云行的头发,这人总是能给他惊喜,他以为付云行会犹豫更长时间,或者会有所让步,没想到人给了他这么明确的回答。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查清楚这个人了,周且舒浏览完手底下人发来的资料,神色如常,给肖安扬打了电话,只说了句“来见我”就挂了。   肖安扬来得很快,周且舒直接把一沓子打印出来的资料扔在人面前,“你把吴粲带走了。”   肖安扬其实也查到了昨晚上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谁,吴粲,一个十八线不入流的小明星,刚刚跟经纪公司解约,目前没有工作。他不明白周且舒为什么会问起这么个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人,而且还八竿子打不着,“你认识?”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肖安扬不解,他现在唯一确定的一点是吴粲不简单,招惹了周且舒又在他面前说做出那种话,他之所以让人把吴粲关押起来就是因为怀疑这个人的来历。   肖安扬坦白道:“我确实把人扣下了。”   “原因?”   “昨天晚上他在我的会所,我觉得奇怪,就让人把他关起来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肖安扬错了下眼神,道:“胡说八道而已。”   周且舒注意到肖安扬一瞬间闪避的眼神,并不点破,“一个小时后,你带我去见他。”   肖安扬没有过多停顿,应了下来,“好。”   周且舒利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把需要优先处理的工作做了,正准备走,任宁远推门进来了,人一挑眉,问,“要走?”   “嗯,有事情要办。”   任宁远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我长话短说,你猜的没错,施莱特在M国的总公司确实出了问题,他们在F洲投资的项目赔了,不过他们是幕后的投资商,明面上没几个人知道,这次的合作案说白了就是想圈钱补他们自己的漏洞。”   “明晚的宴会照常出席。”   周且舒这一句,任宁远就明白了,施莱特虽然有问题,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体量还是很大的,先去探探情况总没错,后续要做什么也方便些。   肖安扬关押人的地方还在市区,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在一栋公寓楼内。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年轻人马上站了起来,“周总,肖总。”   宁飞没想到周且舒也来了,他查过这个人,不就是个N+1线的小明星吗,至于这么大动干戈,连周且舒都惊动了?   肖安扬观察着周且舒的神色,没什么波动,他问宁飞,“人怎么样?”   宁飞把桌上的笔记本转了个方向,“该干嘛干嘛,没什么异常。”房间里有四个摄像头,里面人的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   周且舒看着在监控镜头下依旧自若的吴粲,眸色不定,他不会认错,这个人……真的是他上辈子熟悉的付云行。   站在门边的保镖打开房门,周且舒一个人走进去,身后的门关上,他看着转过头的人,所有情绪都收敛得一干二净。   吴粲勾着个带点邪气的笑容,把周且舒从头打量到脚,“不错,他把你教得很好。”   “你的目的?”周且舒没有避开吴粲的打量,这样的目光他以为再也不可能遇到了,然而世事难料。   吴粲坐在床边,没动,收起笑容,只是神情里的高傲和狠厉依旧张扬,“周且舒,喜欢……自己的养父,你还真是……好本事。”   【作者有话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没有什么问题是滚一次床单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次!!】 第九十八章 这不叫闹   周且舒的眼睛越发冷沉,“……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吴粲略带嘲讽地笑笑,“你能找到我,就说明付云行跟你说了,想不到我有一天居然会这么相信别人。”   吴粲眼里的嘲讽周且舒不是看不出来,却没有看在眼里,“他是他,你是你。”   吴粲站起来,慢悠悠走到周且舒跟前,挑着眉眼看人,“你能分得开吗?”   “为什么不能?”   “事情已成定局,我明白,”吴粲长相温和,眼角眉梢却处处带着从内里显露出来的凌厉,“我是不是付云行不重要,但是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   “军/火/走/私。”   “我们已经不做了。”   “不做是不做,但是人脉还在。”   周且舒不想再沾军/火/走/私,他确实没有完全断掉这部分的人脉,但是他不可能把这些交给吴粲,那等于亲自培养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危险对手,“不可能。”   吴粲并不意外周且舒的拒绝,两个月的时间,他没少调查,想知道付云行和周且舒的状况并不难,“你当初放弃走/私不就是因为付云行?你真的甘心?”   “为什么不甘心?”周且舒看着吴粲,看着自己上一辈子的养父,自己放在心里惦记了十几年的、喜欢的人,来之前他设想过,如果真的是那个人,他应该如何去面对,而真的面对面的时候,其实并不难。   他都有付云行了,何必去在乎其他的人?   走/私,是为了付云行,放弃,也是因为付云行,没什么不甘心的。   吴粲的眼神微微闪了闪,这个人跟他记忆里的相差甚远,更鲜活,更生动,更有棱角,而不是那个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只知道执行他的命令,正确的,错误的,就像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一样……就像个依靠数据运转的机器,不得不说,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周且舒……让人移不开眼。   吴粲依旧微微扬着头,“如果你上一世也是这样……或许不会是最后那个结局……”   周且舒不想听人说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吴粲应该还不知道他的来历,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意气用事不是他的风格。   见人沉默,吴粲上前半步,他的身高比周且舒低一些,微微抬着头,更贴近人的耳畔,“你不想知道你上一世的结局吗?”   周且舒没有用后退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面对前世的付云行,他再也不需要保持谦卑顺从,再也不用胆战心惊,每一次短暂的相处都如履薄冰,周且舒垂眼看着吴粲,面无波澜,“不想。”   周且舒清楚曾经发生过什么,前尘往事如风烟散去,跟他再没有半分瓜葛,而他死后付云行又做了些什么,经历过些什么,他没兴趣知道。   周且舒的信息素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吴粲就是不想退,也不得不后退几步,暗骂几声Omega服从的天性,能忍着不往地上跪已经是他最大限度能做的了,“周且舒……你好样的……”   “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不该找上门来。”周且舒不是圣人,一直都不是,看着原本高高在上的人现在却是个瘦弱的Omega,心里有隐秘的快感,但是他也不屑于用alpha的信息素和威压去压制一个Omega,见人退开,就把信息素都收了起来。   吴粲在信息素撤离的瞬间,跌坐在床边,缓了缓呼吸,突然笑起来,“好,很好。”到底是不一样了。   周且舒俯视着吴粲,“我不会杀你,如果你乖乖听话,自然不会有事。”   吴粲嗤笑一声,“敢去找肖安扬,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吗?我保证……如果我出事,付云行一定会知道,依照他的……性格,会怎么样?”   周且舒反问回去,“你说这些,是想跟我继续谈,对吗?”   “对。”   周且舒缓了下,给出了提议,“放弃走/私,做明星不好吗?”吴粲的资料这人想必滚瓜烂熟。   吴粲脸上嘲讽的笑意褪了些,“不可能。”他醒来发现自己穿越重生到别人身上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了,商场才是他的战场,镁光灯下的舞台他一点都不稀罕。   周且舒微微抬起下巴,薄唇弯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这个职业很适合你,吴粲,不当演员……可惜了。”   周且舒不敢说了解这个人,但是有一点他明白,吴粲是个惜命的人,而且,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是吴粲最擅长的事,演戏这种事不过是手到擒来。   “你敢!”   周且舒并不理会吴粲的威胁,“关于你前世发生的事情,我不想他知道一个字,明白吗?”   吴粲收起震怒,玩味地笑,“不想他知道?”   周且舒当然不想让付云行知道,徒增困扰,“如果你执意,随便。”   周且舒话虽平淡,但是潜在的意思吴粲很清楚,他现在看明白了,周且舒身上有很多东西变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对他十二分顺从的杀手和工具,而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强大alpha。   而他呢,重来一世居然是这么个没什么用处的花瓶,还是个弱不禁风的Omega,想来也是讽刺。   周且舒并不掩盖眼睛里的杀意,“想好好地活着,就把自己的算计……都收好了,别给我动你的机会。”   周且舒说完径直离开房间,跟肖安扬一起出去了。   吴粲看着周且舒离开,门重新关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不得不承认,占据了他身体的人……是个好父亲。   他找上肖安扬,是他轻举妄动,也低估了周且舒。但是他不会认输。在他的人生信条里,没有认输这个概念。   肖安扬从周且舒脸上看不出什么,试探着问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周且舒坐进车里,手指在膝头点了几下,“半个月内收购天润影视。”“山,与。氵,夕”   肖安扬心里一咯噔,吴粲签的就是天润,“你的意思是?”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捧红他,”周且舒转过头看向肖安扬,“你亲自负责,另外,让宁飞给他做助理。我不希望节外生枝,明白吗?”   “……我明白。”肖安扬大致明白周且舒的意思了,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监视,另一方面他就不得而知了。   周且舒的打算,他很少猜到十成十。   周且舒把安排跟付云行说的时候,人愣了会儿,真的是了,原主又回来了,他想了半天,问,“他同意了?”在他对原主为数不多的印象里,那人狠厉、张扬,怎么可能会愿意去做一个明星呢?   “同意了,”看出付云行的怀疑,周且舒解释道,“人生能重来,很难得,谁都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他也不例外。”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付云行同意周且舒的话,他来到这里,迎接他的是全新的人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但是他还是很难相信原主那样的人会选择去做一个明星,他不是对这个职业有什么歧视,就是觉得原主跟明星……很不搭调。   “选择不同而已。”周且舒握着付云行的手,慢慢揉捏着,“或许是想换一种活法。”   付云行微凉的手指被揉搓得暖热起来,不再去纠结了,忽而又想到这个吴粲好像混得挺惨,“他现在……”   周且舒了然,“我安排肖安扬收购了天润,会给他安排好的团队,放心吧。”   “嗯。”付云行点点头,到底是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原主能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生活,是他最乐见其成的,能帮上点忙也挺好。   至于原来的吴粲,人是自杀的,被捡了漏子。   周且舒催促付云行去洗澡,回复了肖安扬的消息,望着浴室的方向,觉得自己那点恶趣味大概是还是从上辈子带过来的。   看着那样高傲的人去趟娱乐圈的浑水,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事,而且在娱乐圈,现在的吴粲应该是如鱼得水吧。   两人都洗完躺上/床,关了灯,付云行想起来一件事,问,“明天晚上施莱特举办的宴会,你去吗?”   “不去,任宁远会去。”周且舒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付云行,“这次去也只是探探深浅。”   付云行倒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些弯弯绕,不过并不担心,反而笑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周且舒贴着付云行的脊背把人搂在怀里,人也顺从地由着他动作,他在付云行后颈处蹭了蹭,“施莱特有收购的价值。”   周且舒的手搂在他腰上,付云行轻轻拍拍周且舒的手背,笑了笑,“主意可以打,小心点,别自己陷进去了。”他就知道周且舒在了解施莱特之后还让任宁远去宴会,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这算盘可不小。   周且舒的手隔着一层睡衣,在付云行腰侧挠了挠,“知道了。”他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微微的痒意让付云行扭腰躲了躲,只是现在的姿势……周且舒的手臂牢牢圈在身前,不会觉得难受,想挣脱却也不可能,他想躲只有一个方向——就是周且舒怀里,付云行声音里带着笑意,“别闹了。”   “哪有闹。”周且舒搂紧了贴近自己的人,“这样的行为不叫闹,叫……调情。”   【作者有话说:在写的时候也想过让且舒坦白自己也是重生的,怼吴粲一顿,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虽然感觉挺爽的,但那不是且舒的性格23333】 第九十九章 你要主动   付云行一僵,还好灯已经关了,他又是背对着周且舒,不然他得多不好意思,“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   周且舒舔了下付云行的耳廓,双唇贴在人烧红的耳根处,“在你身边,无师自通啊。”   付云行挪了挪脑袋,离周且舒的唇舌远了一点,他家小兔崽子学什么不好,什么无师自通,全是胡说八道,“不学好……”   “这就不学好了?”周且舒说着,揽抱着人翻了一圈,将人***压***在***身***下,注视着付云行带点茫然和没褪去羞臊的眼睛,压低了身体,“更不学好的事情都做过了,这算什么,嗯?宝贝儿。”   付云行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烧起来了,稍稍有点无措,这还什么都没做,周且舒怎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说啊,“别说了……”   “如果我拒绝,”周且舒按着付云行的手臂,一点一点往上移,“难道要赶我出去吗?”   这让付云行怎么回答?   周且舒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委屈,“那我真出去了?”   付云行还没想好该说点什么,压在身上的重量就突然消失了,听到人下床穿鞋的动静他才反应过来,忙坐起来拉住了周且舒的手,抬眼却看见站着的周且舒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窘迫得不行,忙松开了手。   周且舒没想着作弄人,弯腰都到人面前,黑沉的眼睛亮亮的,“我很开心。”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羞窘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弯了弯眉眼,勾起唇角,“我也很开心,且舒,真的。”   周且舒回给付云行一个温软的笑容,“嗯。”   付云行笑笑,勾着周且舒的脖子给了人一个吻。   付云行上***完课回到办公室,他第二节 没课,电脑开着却有点愣神,这几天他想了很多,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还是郑长河来找他拿资料敲门才回过神来。   郑长河走后,付云行妥协地拿出手机,给任宁远打了电话,约人中午一起吃饭。   中午,任宁远听了半天,饭都快吃完了,也没明白付云行到底想表达点什么,“你是觉得你跟且舒的相处有点问题?”   付云行叹了口气,“可以这么说吧。”那天晚上他突然意识到他和周且舒的相处似乎哪里怪怪的,非要说他又说不上来,想来想去还是找任宁远问问比较靠谱。   任宁远早上没来得及吃饭,饿到中午,现在吃饱了,整个人都松缓了下来,“我觉得你们挺好啊,真要说有什么问题,就是天天都那么腻歪。”   付云行无奈道:“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亏他还觉得找任宁远靠谱。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在想呢。”   “……你慢慢想。”   半晌,任宁远眼睛一亮,道:“咳,听我跟你说啊,就拿我们家阿霖来说,什么都好,就是不太粘我。”   付云行还以为人要说什么,“一个大男人,黏着你做什么?”   “可你看看且舒,天天回家吃饭,基本上每天都去接你下班,除了工作都在围着你打转,十足顾家好男人啊。你就说实话吧,且舒这样你不开心?不满足?”   付云行其实没这个自觉,任宁远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周且舒是在围着他打转,他也……确实挺满足的。   任宁远继续道:“是吧,顺着这个思路想想。”   付云行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什么。   任宁远无奈地叹了一大口气,付云行想不出来,乔方霖也想不出来,不过付云行还好一点,知道找人问,至于自家宝贝疙瘩……那还是自己去黏着人家吧。   任宁远清了下嗓子,道:“其实很简单,你主动点不就行了。”   “嗯?”付云行表示没明白任宁远什么意思。   任宁远重复道:“就是让你主动点,主动,明白?不难,最直接的就是多亲亲抱抱呗。”   付云行茫然,他不主动?好像……确实……   看付云行的样子应该是明白了,任宁远敲了敲桌面,“我说云行,明白了?”   付云行稍微慌了下,很快镇静下来,面色如常,“明白了。”   “那好,拜托你件事?”   “……说。”付云行有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都明白了,也开导开导我家阿霖呗,我说没用啊。”任宁远苦了下脸,他不是没跟乔方霖说过,但是真没用,乔方霖性子又冷又硬,还拗得很,根本把他的话都当耳旁风、玩笑话了。   付云行不禁笑了笑,乔方霖他还是了解一些的,“时机合适,我会跟他说的。”   晚上周且舒来接他,付云行问,“和施莱特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   “明辉已经退出了,借口是有其他的项目跟这个合作冲突,施莱特方面和高峰、达伟都没有起疑心。”   “嗯。”   “你打算把施莱特的情况告诉另外两家吗?”   周且舒没有立即回答,这种事情在商业上并不少见,他知道真相,说了是出于道义,不说也没犯什么错,尔虞我诈不过是常态,“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付云行看着倒退的街景,慢慢道:“把施莱特的现状公之于众。”他当然明白不说能给明辉带来更大的利益。最后不管是高峰还是达伟与施莱特合作,都会有很大的损失,相对的对明辉来说,他们可以借此机会挤占对方的市场,甚至一举吞掉对方的公司。   “好,按你说的做,”正好等红灯,周且舒转头看向付云行,“你说过,一个企业要立足,要发展,除了顾及自身利益还要考虑社会责任和道义。”   付云行笑笑,“你能这么想……很好。”他一直担心周且舒会走偏,能这么想,愿意这么做,就证明他自己一定程度上多虑了,周且舒心性通透,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周且舒并不介意其他两家会不会因此陷入危机,他这么做,只是想让付云行开心一些而已。   两人接上付其煜,付云行跟着小孩子坐到后座,他给小孩扣好安全带,“今天在幼儿园怎么样?”   付其煜把一个小纸袋塞到付云行手里,“爹地!宝宝自己做哒!”   付云行看着像个点心袋子,笑着问,“宝宝做了什么?”   “爹地打开看看!”   付云行打开一看,浓浓的奶香扑面而来——是贝壳状的曲奇,“做得很好啊。”   “快尝尝!”   付云行拿了块曲奇,咬了口,尝完让他弯起了眼,“很好吃哦,宝宝很棒!”   付其煜笑,挥着小手臂,“爸爸也尝!”   “爸爸开车呢,回家再尝。”   “好~”   周且舒停下车,红绿灯十分给面子,他转过头,用眼神示意付云行手上还拿着的那半块,付云行犹豫了下,又想起任宁远的话,乖乖倾身把手里的曲奇喂了过去。   付其煜咯咯咯笑起来,付云行瞪着小孩子,奈何没什么用,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周且舒从后视镜看着,微微勾了勾唇角,曲奇的味道和口感都很一般,但是他现在却觉得还不错。   施莱特存在问题的消息一夜之间不胫而走,高峰和达伟的领导层都不是傻子,就是有些确切消息查不到,也该谨慎些了,再联想一下明辉的态度就更打退堂鼓了,赚不赚不说,万一把身家都赔了,可就是元气大伤,这可不是个小投资。   只是,想铤而走险搏一把的人永远都不少。   在高峰放弃合作后,达伟还是选择了与施莱特签订合作协议,而这份协议在两个月之后就让达伟背负了大额债务,一下将处于高处的达伟拖了下来。   进入一月份,付云行更不想出门了,冷,除了冷还是冷,裹再厚都没用,手脚还是冰凉的,每周泡两次药浴多少能好一点,但是论起效果……还是床***上***运***动更能让人暖和。   周六一大早,周且舒有事走得早,付云行又睡了会儿,再一睁眼,就是自家崽崽一片昏暗里也blingbling的大眼睛,打开床头暖黄的灯,抬手摸摸小孩的头发,“起这么早?”   付其煜坐在小凳子上趴在床边,压抑着的兴奋终于一点不剩地冒了出来,“下雪啦!!”   “下雪了?”付云行下意识看了眼窗户的方向,只是窗帘拉着也看不见什么,不过如果是下雪,付其煜会这么兴奋就难怪了,都好几年没下过雪了,就是有预报也没下过,前两天倒是也有预报说回下,他也没在意。   付云行坐起来,绕开小孩下了床,拉开窗帘一看,惊了下,付其煜也跟到窗边,趴在落地窗上,惊呼出声,“好大呀!比宝宝刚才看的还要大!”   指甲盖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视线里是一片雪白,能见度都不高,别说付其煜才几岁,就是付云行两辈子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付云行低头看小孩,发现人还穿着毛绒绒的熊熊睡衣,在人头顶上拍了下,“去换衣服,吃了饭我们再看雪。”   “好——”   趁着吃饭的时间,付云行给周且舒发了两消息,雪天,让人路上注意安全,周且舒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嘱咐人好好吃饭,雪没停不许出去,雪停了也不能跟着小孩子在外面玩太长时间,付云行连声应着,看得旁边的段旭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商业上,付爸爸应该属于比较典型的儒商哈,“注重个人修养;诚信经营;有较高的文化素质;注重合作;具有较强责任感”(摘自儒商的百科),想定位的时候想到就查了下,挺符合的,心性温和内敛而坚韧不摧,强大也可以很温柔呀~   且舒就不是,典型的霸总,妥妥的“奸商”hhhh!付爸爸不要打我!!我也很爱且舒哒!!】 第一百章 来玩雪吧   雪下到下午两点多才停,付其煜午觉都不想睡,还是付云行保证雪一停就会叫他,小孩子才去睡,等他睡起来又过了小半个小时,雪才逐渐停了。   给兴奋难耐的小孩子穿好外套和小靴子,围巾帽子手套一样都不少,刚把围巾围好,小孩子就一溜烟跑后院里去了,一下从台阶上跳下去小腿都被淹了。   付云行看着有点兴奋过头的小孩,也被带起了些兴致。   段旭让人去看着小少爷,转眼看见付云行的神色,心里一咯噔,早上周且舒走之前还特意叮嘱他不准让付云行去雪地里……最起码不能待太长时间。   段旭把围巾递给已经穿好外套,换好鞋子的付云行,“周总说让您少在雪地里待一会儿。”   付云行接过围巾围上,笑笑,“好了好了,知道了,且舒又不在家,只要在人回家之前进来就行了,你不用盯着,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段旭看着一脚踏进雪地里去的付云行,叹了口气,得,他还是让厨房准备些姜汤吧,还有,盯着点门口,周且舒回来了得赶紧提醒付云行。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段旭就是去了趟厨房看姜汤做好了没有的工夫,周且舒就回来了,进了门看到厅里没人,又听见后院传来的嬉笑声和穿堂而来隐隐的冷风,当即脸色就沉了下去。   周且舒一路往后院走,几个眼睛尖的看见他,想认错道歉都被他的眼神给镇住了,拐过转角就看见雪地里玩得正high的一群人——有打雪仗的,有堆雪人的,有面对着走廊的看见周且舒,吓得整个人都僵了。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付云行就是再入神也注意到了,心里一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要糟……   付云行拍了下身边正给雪人调整扣子位置的付其煜,小孩子正好面对着廊下,他看见小孩子也僵了,就知道肯定没跑了,那点小挣扎和小侥幸也被扼杀了。   付云行机械地转身,脸上挂着讪讪的笑,他这么大人了,居然因为玩雪玩太high被抓包,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没脸见人了。   段旭从厨房转出来,没听见喧闹声,觉得奇怪,到后面一看,只看见周且舒的背影就知道糟了,快步上前,冲着愣在原地的佣人道:“愣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天黑之前把前后院子都清理了!”   看着僵住的佣人迅速撤走,段旭道:“周总,药浴已经准备好了,厨房也已经准备好了姜汤。”   周且舒冷着脸,“等会儿送过来,带其煜去换衣服。”   “是。”段旭应着,赶紧把小孩抱进去了,付其煜多机灵,知道现在不是他插话的时候,乖乖由段旭抱着。   周且舒盯着还站在院子里的人,没说话,直接走过去把人抱了起来,付云行想让周且舒放他下来,又觉得理亏,一路上遇见不少来回忙碌的佣人,付云行默默扭头把脸埋在周且舒怀里,反正他在周且舒面前丢的脸都够多了,在家里佣人面前……估计也不少了。   周且舒直接把人抱进了一楼泡药浴的浴室,脱了付云行的衣服,直到人冰凉凉的身体浸在浴汤里,周且舒都没说话,付云行也乖乖任人摆弄,他很长时间都没见过周且舒黑着脸的样子了,一时间还有点怵,关键是他自己也明白,今天……确实是玩得有点疯了。   听见敲门声,周且舒去把姜汤端进来,递给付云行,付云行接过去,两只手捧着小口小口地抿。   周且舒脚一勾把旁边的一个高脚凳勾了过来,在侧边坐下,盯着付云行把一碗姜汤都喝了,接过碗放在小桌上,还是没说话。   付云行心理建设了半天,才抬头道:“且舒我错了……”   周且舒低头看人,“错哪儿了?”   “……不该领着其煜跟佣人们玩雪。”   “……”   周且舒的沉默让付云行知道自己没说到点上,伸了手出来,碰了下周且舒搭在池边的手,又缩回去,几根白玉般的手指扣在池边,“我不该不顾及身体……跟他们一起玩雪。”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的沾着药汁的手指,“这么大的雪十年难得一见,玩玩也没什么,但是你不能玩这么时间,知不知道?”   周且舒其实很乐意看到付云行玩玩闹闹的样子,这人跟他说过小时候的调皮事,长成现在的模样,一定舍弃了很多,难得能玩得开心,他自然不会拦着,只是他刚把人抱到怀里的时候,感觉像是抱着个冰疙瘩,就是现在药浴里泡了这么半天,手也只是温温的,一点都不热。   付云行半转过身,屈起手指在周且舒手心里蹭了蹭,讨巧地笑笑,“我知道啦,且舒不生气?下次一定注意。”   周且舒弯下腰,凑近付云行,“说话算数?”   “算数。”   “你拿什么保证?”   付云行想了想,试探着问,“如果再犯,我就……我就随便你罚?”   “好,我记下了。”   周且舒答应得干脆,让付云行莫名有种自己挖坑还要往坑里跳的危机感。   泡得差不多了,周且舒揉揉付云行被雪打湿了些的头发,“去冲洗一下,等会儿吃饭。”   “嗯。”付云行应着,看着周且舒,没动。   周且舒勾着付云行的下巴,轻轻搔刮了两下,“还怕我看?”   付云行顿了下,坦言,“也不是。”   “快点,我中午没吃多少,有点饿了。”   看周且舒大有跟他僵持下去的意思,付云行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犹豫了下,撑着浴池边缘站起来,快步走到屏风另一边,然后才松口了气,他大概永远都没办法面不红耳不赤的在周且舒面前赤/裸/身体。   晚上,段旭让厨房准备了一道菌菇莲藕羊肉汤,也是驱寒的,付云行尝了,味道还不错,给周且舒和付其煜盛了一碗,问段旭,“厨房里还有这汤吗?”   “还有。”   “分给大家吧,都驱驱寒气,别再生病了。”   “是。”   吃了饭,付云行哄小孩睡觉,付其煜盯着拉得严实的窗帘,“爹地,宝宝看天气预报了,明天还有雪。”   “嗯。”   小孩子表情犹犹豫豫又纠纠结结,“那……那宝宝还能……去玩吗?爸爸好像……有点生气……”   “小小年纪皱什么眉毛?”付云行弯腰,刮了刮小孩的鼻子,“爸爸不是生你气,跟你没关系,该玩就去玩。”   付其煜恍然大悟,“爸爸是在气爹地?”他还以为是自己惹周且舒生气了呢,但是……如果是付云行惹人生气好像也不太好……   “其煜想哪儿去了,爸爸没有生气,我们只是拌了几句嘴。”   “真的?”   “……真的。”付云行看着小孩皱着的脸,只得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笃定,“其煜是不相信爹地?不相信可以去问爸爸。”   小孩子忙否定,“没有没有,宝宝相信爹地哒!”   付云行笑笑,“那就别瞎想,小脑袋瓜不大,担心的事情不少,赶紧睡觉。”   “哦,爹地晚安——”   “晚安。”   回到房间,付云行看着靠在床头的周且舒,有点迈不开步子,周且舒抬手,“站在门口干什么,过来。”   付云行小步小步走到床边,刚要说话,就被周且舒揽着腰带上/了床,压/在/了/身/下。   周且舒用拇指在人脸颊边上抚了抚,“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来做点别的事,你说呢?”   付云行明白周且舒在说什么,也没反对,有快一周没做了,还说要主动呢,他都主动到哪儿去了,付云行微微眯着眼笑了笑,抬起手臂揽住周且舒的脖子把人拉下来,吻了上去。   付云行虽然在两人吻到一起的时候就闭上了眼,但是对方的动作让周且舒很满意……很满意,任宁远跟他大致提过两人的对话,或许他可以给任宁远放两天假?付云行最近几个月来是比以前主动很多,好些方面都是。   周且舒收回思绪,专注于这个吻,一吻结束,也就把付云行的衣服都脱了,室内温暖,温度保持在23℃,一点都不冷,不过要不了多久,这个温度……就过高了。   天气预报难得很准,说是要下,从晚上就开始下,上午九点多才逐渐停了。   付其煜想出去玩,心里又忐忑,在两位父亲房间门口站了半天,李可慧问,他也不说,等到十点让李可慧去忙,自己一个人了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没听见回应,犹豫半天,把门轻轻开了条缝,昏暗的室内隐隐有亮光,他才稍微放心一点走了进去,把门给关上了。   转了个弯,付其煜看见床头的灯亮着,是最暗的那一档,周且舒在床头靠着,拿着平板不知道在干什么,周且舒的表情还算平和,他走到人跟前,踮着脚尖确定睡在里侧的付云行还没醒后,仰着小脸,小小声道:“昨天……昨天爹地是为了陪宝宝一起,爸爸不生气的……好不好……”   周且舒知道付其煜在说谎,在给付云行开脱,“跟你没关系。”   被直接否定,让小孩子红了脸,两只手缴在一起,低下了小脑袋。   “抬头。” 第一百零一章 自己给你儿子解释!   付其煜半天才把头抬起来,眉毛垮着,窘迫得快要哭出来了。   周且舒声音很低,语调平平,“不许哭。”看小孩把马上要出来的眼泪艰难地憋回去,周且舒才继续道,“我跟你说过,我儿子不是唯唯诺诺的人。”   “对……对不起……”   周且舒没有理会小孩子的道歉,“聪明人知道在谁面前可以说谎,在谁面前不能。”   付其煜点点头,有些似懂非懂,“嗯。”   “自己慢慢想。”周且舒也不指望小孩子现在就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悟性还是要有一点的。   “……嗯。”   “你知道他有贫血,怕冷,昨天应该提醒他注意身体,你说没用可以给我打电话,但是你没有。”   付其煜咬着下嘴唇,他昨天玩疯了,根本没想到。   “他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担起这份责任,明白吗?”   付其煜点点头,攥紧了小拳头。   “明白吗?”周且舒再次问道。   “明白!”付其煜身音虽小,却很坚定,“我会照顾好爹地的!”   周且舒满意地揉揉小孩的头发,“雪停了吗?”   “停了。”   “去玩吧。”   “嗯!”   听见轻微的门响,周且舒三两句结束了聊天,放下平板,躺回被子里,把背对着他还在熟睡的人搂进怀里。   他知道昨天夜里又下雪了。   付云行一直睡到中午,还是被周且舒叫醒的,吃了点东西,又搂着小孩睡了个午觉,根本没注意付其煜茫然地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吻痕看了一整个午睡时间。   等他睡醒了,小孩子用手指在脖子上按了下,“爹地你这里怎么回事呀?”   付云行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糊,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脖子上是……周且舒留下的吻痕,当即捂着小孩的眼睛把人按在怀里,默默红了脸。   付云行抬眼看见周且舒进来,把小孩塞到人怀里,“自己给你儿子解释!”付云行说完就躺倒,面朝里侧,还躲被子里去了,留下周且舒和付其煜大眼瞪小眼。   周且舒把小孩放在地上,去衣帽间挑了衣服出来,“我带其煜去小书房,你换衣服。”   察觉到外面没动静了,付云行才松了口气,在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之后,脸上的热度一点没有褪下去,反而更热了。   小书房里,周且舒坐在沙发上,看着乖乖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无辜小表情的付其煜,“怎么回事?”   付其煜懂事,但是也很懵,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脖子侧面,“爹地这里……红红紫紫的,宝宝问,爹地就……”   付其煜还在想怎么说,周且舒已经了然,付云行肯定是觉得在孩子面前不好意思了,他没有避讳付其煜的意思,“我亲的。”   付其煜拧着小眉毛纠结得不行,亲的?亲能亲成那样?   周且舒继续道:“只有我能那么亲他,知不知道?”   付其煜懵懵地点头,“宝宝知道了。”虽然他还不是很明白,但是在周且舒上一句话他听明白了。   周且舒看着小孩,难得解释了一句,“只有爱人之间才能那么亲。”   “像爸爸和爹地一样?”   “对。”   “哦。”付其煜觉得自己明白了。   周且舒让付其煜先出去,自己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被子包,“出来吧,其煜已经出去了,别闷坏了。”   见付云行没动静,周且舒捏着被子边把付云行没压好的被子掀了起来,手顺势按在里侧,将人困在了自己的手臂和身体之间,付云行还红着的面颊也就挡不住了,周且舒另一只手刮了刮付云行的侧脸,“好了,不就是被其煜看见吻/痕了,没事,他不会乱说。”   付云行半扭过身来,似瞪非瞪地看着周且舒,“他还那么小,而且……而且……”   “我明白,”周且舒弯腰,“不好意思了是不是?”   付云行把头转回去,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周且舒亲了亲付云行的耳廓,“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保证不再让别人看见,嗯?”   “……嗯。”   “那起来了?其煜上午又堆了个雪人,去看看?”   “嗯。”   付云行还有点愣神,等他完全回过神,周且舒都把毛衣给他套好了,付云行忙接过裤子,“我自己来。”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周且舒是在把他当小孩照顾,明明他才是父亲好不好?!偏偏他有时候都没意识到,等意识到早就晚了。   付云行穿好衣服,才发现周且舒给他的挑的又是……很年轻的搭配,“且舒,你不觉得这个搭配有些太年轻了?”毛衣是浅浅的柠檬黄,浅麻灰的裤子,搭配淡草绿色的开衫外搭,搭配起来显得整个人明朗活泼也柔和安静。   周且舒理了下付云行穿毛衣时蹭乱的头发,“又不老,穿得年轻些有什么问题?不相信我的眼光?”   “不是,”付云行看着落地镜里两人的身影,转过身,“只是两辈子一起算,我都多大了。”   “没有,云行还很年轻,长相年轻……”周且舒搂着人的腰往外走,“心理也年轻。”   周且舒语气里的狎昵和笑意让付云行转身想走,不过他还是还是忍住了,抬眼看过去,“且舒这么年轻,我也不敢老啊。”   周且舒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偏头在付云行眼角亲了下,“嗯。”   两人下了楼,在落地窗前的木椅上坐下,外面正跟几个佣人玩闹的付其煜看见他们,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踉跄着跑过来,站在门边的段旭打开门,在小孩进来后又迅速关上门,尽量少的让冷空气进来。   付云行拍了拍付其煜帽子上沾的雪,是打雪仗留下的,用手背蹭了下付其煜的脸,“冷不冷?”   “不冷!”付其煜脱了手套,捧着热水喝了两口就把杯子放下了。   周且舒把小孩抱到自己腿上,让这个小冰疙瘩离付云行远一点。   付云行把小孩带着手套还冻得通红的十个手指头拢在手里,笑,“都冻成这样了,还不冷?”   “嗯,不冷!”   周且舒接道:“小孩子活力大,没事。”   付云行揉了揉小孩的手,“还玩吗?”   “嗯!”   周且舒把小孩从另一边放下,把手套递过去,“戴上。”   “好~”   小孩出去后,周且舒做到付云行身边,握住人两只本来就不怎么热的手,“自己手都不热,还非要给其煜暖。”   周且舒的声音不高,语调也平,但是付云行没来由觉得人有些撒娇抱怨的意味,他笑笑,“总归是比其煜的手暖和嘛。”付其煜那两只小爪子,简直就是冰凉凉的两块小冰块,不过可能确实像周且舒说的那样,小孩子活力大,没一会儿就暖和了,松开的时候比他的手还要热。   周且舒暖了会儿,等人手热起来之后,倒了杯热水塞到付云行手里,“先顾好自己。”   “好好,知道啦。”   两人一边看着外面的小孩玩雪,一边闲聊着,付云行想起前两天看到的报道,“吴粲的情况怎么样?我看报道里说最近得了个奖项。”   周且舒把付云行搂到怀里,给人揉按着酸软的腰,“吴粲的事情是安扬在负责,给他安排的都是最好的团队,发展很好。”   “娱乐圈水深,他……”   周且舒在付云行腰上按了下,刹住了人的话头,“我见过吴粲,跟他聊过,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只要提供给他资源,其他的不用我们再担心。”   付云行也记得原主怎么样,绝不是会吃亏的人,倒是他多虑了,“过两天他有部电影上映,可以去看看。”两个人能相安无事,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吧,毕竟,事情发生了也不可能再逆转。   周且舒还没回答,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轰然的倒塌声。   周且舒松开手臂,付云行起身急了些,牵动了腰上的肌肉,一阵酸胀让他踉跄了下,好在周且舒反应快,一把扶住了人,“别着急,树倒的位置砸不到他们。”   付云行没说话,推开门,径直向着树倒下的位置走过去,周且舒转身拿了放在摇椅上的毯子跟上去。   付云行走到近前才看见付其煜被一个女佣护在身下,女佣的背上落了不少雪,两人的位置离高大银杏树的树梢只有二十几公分,看情况应该是有惊无险。   女佣直起身,看到怀里的小孩没事也松了口气,付云行蹲跪在雪地上,把还有点懵的小孩搂进了怀里,刚才听到声响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正玩闹的几人扑倒的场面,心脏都骤停了一下。   付云行松开小孩,想把孩子抱起来,站在他身后的周且舒把薄毯披在他身上,自己把小孩抱到了怀里。   付云行拍了拍付其煜身上的雪,半转身对那个护着小孩的女佣道:“谢谢。”   女佣笑笑,“先生太客气了。”   付云行看人站的姿势有点别扭,问,“是不是受伤了?”   年轻的女孩子摇摇头,“没事,稍微扭到了脚,揉揉就好了。”   付云行吩咐段旭,“请严医生来给她看看,这两天好好休息。”   “是,您放心。”   付云行又嘱咐了女孩子几句,看向付其煜,小孩子搂着周且舒的脖子,糯糯道:“谢谢姐姐,姐姐要好好休息哦~”   “谢谢少爷。”女孩躬身道谢,他们家小少爷太可爱了有木有?!!   【作者有话说:且舒刚被付爸爸带回家的时候,也躲到被子里过hhhhhh,这叫啥?风水轮流转呐~另外,跟人相处的时候,记得对方的名字真的超重要!!!】 第一百零二章 他爱的是我   回到室内,付其煜脱了外套鞋子窝到付云行怀里,小家伙身上倒是热乎乎的,窝了会儿就被周且舒提溜出来了,小孩子也嘻嘻笑着坐到厚厚的地毯上并不闹,乖乖自己抱着平板玩。   付云行远远望着倒下的高大银杏,“这场雪下得可够大了。”他看报道,全国境内大部分地方都下了,他们这里还算小的。   “会成灾。”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腰,把剥好的一瓣橙子递到人嘴边。   付云行张嘴,咬了口慢慢嚼着,想着事情,也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周且舒说的很对,短短几天时间,就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付云行裹着大衣,毛领子围得严实,看着玩了几天雪还玩不腻的付其煜,叹了口气。小孩子知道什么,除了为院子里倒的几棵树难过了会儿之外,这场雪带给孩子的大都是快乐。   付云行让段旭盯着小孩别玩太久,然后就进去了,说实话,在外面站一会儿,他手脚都没什么知觉了,等等别周且舒回来看到了。   两人商量之后,从基金会里拿出了一大笔资金来救灾,付云行倒是不看重什么好声誉,有多大能力尽多大职责。除了基金会,周且舒还让肖安扬以深蓝科技的名义也捐献了一笔,既然要做,何必怕别人知道。   付云行无所求,周且舒可不是。   钱花了,就要达到花钱的效果。   雪灾造成的损失需要逐步恢复,不过,久违了半个月的太阳终于露出了头,年关也逐渐近了。   付云行结束一天的工作,时间到了就准备下班,前几年他带的学生多,不管是备课、上课,还是指导,他的都花了很多雨西精力,现在带的学生少多了,也就稍稍清闲了一点。   付云行打开办公室的门,靠在门边的青年就转了过来,依旧戴着帽子和墨镜,斜斜地挑着唇角,“好久不见啊,付、教、授。”   付云行在短暂的愣怔后,道:“进来聊吧。”他们从上一次见过面后,确实已经几个月没见了。   吴粲跟着人进了办公室,打量了一圈,“我没想到……付云行有一天会这么书卷气。”   付云行没在意人话里并不掩盖的讽刺,把水烧上,“坐吧,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名气,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不怕引起围观啊?”   吴粲没摘墨镜,眯着眼看坐在对面的人,“你觉得我会这么不小心?”   “那倒不是。”付云行只是出于关心,随口问一句,毕竟人现在小有名气,随随便便来大学校园里,万一被认出来免不了一场骚动。   “十五年,过得怎么样?”吴粲研究过这些年来有关的报道,基本上了解,不难推测出这个人占据他身体的时间,但是他还……想问一句。   水正好烧开,付云行没有马上回答,正要去拿茶叶,吴粲道:“我不喝茶叶。”   付云行拿了边上的玻璃水杯给人倒了杯水,放在吴粲面前,然后才慢慢道:“过得很快,我很珍惜这段人生。”吴粲不说,他都没意识到已经过了15年。   “白占的身体,白占的人生,还不得好好珍惜。”   付云行没泡茶,给自己也倒了杯白水,“不管怎么说,我需要谢谢你。”   “用不着谢我,又不是我的本意。”   付云行有些无能为力,更有些庆幸——对这一切超自然力量感到无能为力,也为这样的安排而真心感谢无形的命运,“我们同名同姓,同一天生日,是缘分,或许也是……天意吧。”   吴粲冷哼一声,他不愿意相信天意,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他确实重生了,但是身体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割腕的小花瓶,天意……弄人。   付云行缓了缓,聊起新话题,“你这几个月怎么样?有没有……适应?”从报道里来看还不错,只是报道和事实终究是差了一段距离。   吴粲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自信,他能看出来付云行这么问不是出于讽刺和炫耀,而是一点愧疚和真切的关心,“你还真是个……滥好人。”   付云行微微苦笑,他不觉得自己是吴粲说的什么滥好人,只是可能相比于吴粲来说,他确实是“滥好人”,“也许吧。”   吴粲把墨镜摘了,一双大而亮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如果换了我,我会杀了他。”这个“他”,自然是指“吴粲”。   室内的空调关了,付云行没有再开,暖气逐渐散去,有点冷,但是他心里依旧是热的,“我做不到。”他永远都不可能做到。   吴粲笑笑,把眼里的锋芒收回去,他知道付云行做不到,做得到他就不会好好坐在这里了,“周且舒跟我是一个选择,他跟你不是一路人,我们才是。”   “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一定不是。”付云行听着吴粲的话,觉得有些不太对,这人说这话是几个意思?不管是什么意思,吴粲又到底想干什么,付云行都对周且舒有信心。   吴粲听人说得肯定,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你想知道周且舒……上辈子是什么样的人吗?”   吴粲说话的跳跃性很大,付云行放在腿上的手抖了下,周且舒的上辈子?没有他的……上辈子,付云行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上辈子,被领养的周且舒只是作为对付周家的一个砝码,依照吴粲的性格,肯定不会好好抚养,他不敢去想周且舒究竟会遭遇什么。   吴粲没有等付云行回答,向后靠在木椅椅背上,盯着瓷白的天花板,顾自道:“周且舒喜欢你,上辈子……他也喜欢付云行,只不过没人会喜欢那个不讨喜的人。”   付云行的手握紧了,他没想到会听到人这么说,吴粲很有可能是在骗他,他也没有理由去相信吴粲说的话,面色沉静而语气没有留丝毫的余地,“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上辈子就只是上辈子,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且舒也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他们不一样,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当然也包括你。   “现在,他爱的……是我。”   吴粲愣了下,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了,半晌才止住笑,“好,好,付云行,你说得好。”他还以为这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也有硬气的时候。   付云行没有理会吴粲的大笑,坦然而平静。   吴粲站起来,俯视着对面的人,“作为父亲……你比我合格。”该承认的事,他也不避讳,最起码现在的周且舒让他感兴趣得多。   付云行也站起来,面上的肃然稍稍收起了一些,毕竟不管是人算还是天算,别人占了自己的身体,有脾气,会不满都是应该的,“你说的,我当做夸奖收下了。”   吴粲转身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走到付云行面前,“娱乐圈的水浑,但是也挺有意思,要不了多久,我会把整个娱乐圈都踩在脚下。”是个omega又怎样,他绝不会屈居人下。   而且,有句话说得好,换一种活法也未尝不可,娱乐圈……确实挺有意思,商圈里待久了,换个地方也不错,而他身后站着深蓝,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吴粲的语气张扬,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付云行点头,他毫不怀疑吴粲无论在哪个领域,都不是庸碌之辈。   吴粲笑笑,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了柔媚的风情,一股清甜的气息弥漫开来,“送你个小礼物怎么样?”   付云行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周且舒门没关,几步走到两人跟前,将付云行挡在身后,用alpha的信息素隔开了omega甜润的气味,声音冷寒,“把你的信息素收回去。”   吴粲笑笑,不跟旗鼓不相当的人硬碰硬是他一贯的人生信条,当即把信息素都收了起来,他本来是想在付云行身上留点信息素,想想周且舒闻到时候的表情,应该挺有意思,不过现在被撞破,似乎也不错。   吴粲没有多留,alpha的信息素压迫过来,是个Omega都不可能舒服,何况这具身体弱成这样,弱得他自己都嫌弃,要不是他这几个月加强锻炼,估计更弱。   吴粲离开后,周且舒转身看着付云行,“下次再看见他避开就行了,不用跟这种人多接触。”   付云行握住周且舒的手,轻轻晃了下,“好了,我记住了。”周且舒应该是没等到他才过来的,人估计打了电话,他手机放在包里,也没注意。   周且舒回握住付云行微凉的手,“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周且舒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付云行,“最后几句我听见了。”   付云行回想了下他们最后说的什么,脸瞬间红了,头也低了下去。   周且舒捏着付云行的下巴,让人抬起头来,低声道:“在别人面前可以说,却不愿意说给我听吗,云行?”   付云行看着周且舒眼中的期许和委屈,一颗心逐渐安稳下来,他确实从来没有在周且舒面前说过喜欢,说过爱,付云行的眉眼柔和,道:“且舒,我爱你。”   周且舒眼睛眨了眨,松开捏着付云行下巴的手,搂着人的腰把人揽进怀里,依旧注视着付云行的眼睛,“现在还想着要把我让给别人吗?”   【作者有话说:吴粲,也就是原主,性格狠厉张扬,高高在上,但本身还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且舒以前也说过,原主身边有很多舍命追随的人,如今换了地方,照样风生水起。】 第一百零三章 宝宝才不信!   付云行挣开周且舒握着的那只手,双臂抱住人,“不。”   简短却坚定。   周且舒终于笑起来,没说话,用吻回答了付云行这个让他万分愉悦的否定。   他等付云行说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等下去,没想到却在无意中听到了。周且舒抚着付云行的后脑勺将乱了呼吸的人按在自己肩上,“我要的只有你能给,别再想那些了。”   “嗯。”   “……云行,我们结婚吧。”   “……好。”付云行亏欠了周且舒和付其煜太多,是该给他们一个家了,他不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周且舒不会说,付其煜受了委屈也不会说,他知道,但他同样不能说,他总想着给周且舒留条后路,却忽略了一点,周且舒最想要的……不是什么永远用不着的后路。   周且舒在付云行头发上蹭了下,“过完年,等天气暖和一些,好不好?”   “都听你的。”   周且舒勾着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这吴粲的出现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周且舒和付云行结婚的消息一放出去就占据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而且热度持久不下,从订婚到结婚,始终占据着大众的视线。   海晏大学的论坛里还出现了一个置顶帖,把周总和付教授从收养开始的事情都扒拉了一遍,似乎是个圈中人,付云行一开始不知道这个帖子,他对论坛关注不多,还是乔方岳给他发了帖子链接。付云行看完,除了有点不好意思之外觉得这些学生还挺可爱,也就没管,而且他在楼里还发现了乔方岳。   不管是各大媒体的报道,还是学校论坛里不止一个的帖子,网上各路消息,对于善意的祝福和调侃,付云行都放任了,他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只是这一次,还是有必要的。   周且舒身边的狂蜂浪蝶已经太多了,借这个机会表明一下……他的所有权,似乎也不错,不过这些个小心思他可不会告诉周且舒。   任宁远没少打趣他,只是在周且舒那里没占到一句话的便宜,不过结婚嘛,大好事,他也算是一路看着两个人走过来,这么多年不容易,总算是结婚了。   不过,emmmmm……他也要结婚!!马上!!!   付云行合上看了一半的书,反正书是看不下去了,摩挲着无名指上造型简洁大气的戒指,轻轻笑了笑,外面的小玉兰开过了花期,油绿的叶子一簇簇冒出来,空气里还遗留着玉兰的清香,春天已经款款走向了深处。   付云行刚想去看看小孩在干什么,半个下午了都没见人,刚把书放到矮桌上,还没站起来,门就推开了,小孩子哒哒哒跑进来,哭丧着小脸扑到了他腿上。   付云行揉揉付其煜的小脑袋,“怎么了?”   付其煜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哭不哭的,捂着一边脸,“牙牙……”   付云行明白了,“是不是牙活络了?”   “嗯……”   付云行失笑,“其煜乖,牙掉了,会长出来新牙,新牙更好更坚固,是好事啊。”   “宝宝的牙好不容易才长齐……”   付云行把小孩抱起来,让人坐在自己腿上,“时间过得很快的,牙掉了总会再长出来,每个人都要经历换牙的阶段,过去就好了。”   “……嗯。”付其煜两只小爪子抓着付云行的手,“爹地不许笑话宝宝……”   “不笑。”   付其煜贴到付云行怀里,“爸爸也不许嫌弃宝宝~”   “爸爸才不会呢。”   “万一呢?”   “嗯——爹地帮宝宝教训他。”   “爹地才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因为……爹地肯定舍不得呀~”   付云行闻言,在付其煜的小脑门上弹了下,“舍得。”   “才怪!”   付其煜说着笑起来,付云行瞪也没用,瞪着瞪着反倒跟小孩子笑作了一团。周且舒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不自觉也跟着微微笑起来,就站在门口,没再往前走。   上辈子,周且舒从来不敢奢求这些,但是现在他都有了,重生一次,他终究没有辜负这份来自命运的恩赐和礼遇。他不打算把自己也是重生的这件事告诉付云行,他也不会让吴粲察觉到,有些过往他自己知道就行了,用不着多生事端。   付云行笑了半天,才发现周且舒,轻咳了声把孩子放下,走过去,“回来了,怎么也不出声?”   周且舒拨了拨付云行额前的头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   跟过来的付其煜直接道:“在说爹地舍不舍得教训爸爸呀~”   付云行想扶额,他就不该指望小孩子的嘴在周且舒面前能有多严。   周且舒把小孩抱起来,“还说什么了?”   付其煜的小手指点着嘴唇,“爹地说舍得,宝宝才不相信咧~”   周且舒看向付云行,嘴角噙着微妙的笑意,“真舍得?”   “……舍得。”   周且舒把付其煜的小脑袋按在肩上,凑到付云行面前在人脸颊上亲了下,低声道:“那要看是什么教训了,对不对?”   周且舒的气息挠在耳畔,付云行缓缓吸了口气,“对。”周且舒真是知道……怎么撩拨他。   周且舒又在付云行耳朵尖上舔了舔,“下去吧。”   付云行颤了下,红了耳廓,稍微撤开一步,看着周且舒,在人要转身的时候在对方嘴唇上啃了下,是的,没错,不是亲是啃。但是周且舒却很开心,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看得他本就热度未消的脸颊更热了。   晚上,做完清理完后,付云行舒展身体躺在周且舒怀里,在人颈窝里蹭了蹭,虽然有些累,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都很放松。   周且舒瞧着付云行猫儿似的动作,觉得可爱而……撩人,他把人又往怀里搂了搂,像是品行恶劣而霸道的巨龙守卫着最亮的瑰宝。   春末夏初,夜里还是有些凉,被褥温暖,窗外却是寒风料峭。   周且舒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周且舒挂断肖安扬的电话,看到付云行微微皱起眉有要醒的迹象,放出信息素去安抚,直到人又睡熟,周且舒才小心掰开付云行揪着他衣襟的手,起身进了小书房,把门掩上了。   周且舒把电话回过去,肖安扬不是不识趣的人,除非是发生了大事,不然不会半夜给他打电话。   肖安扬很快接通,言简意赅,“网络上有很多你行凶杀人的消息,我已经在让人处理了。”   “能查到信息来源吗?”周且舒说着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搜索之后看着各种信息,半天没有动作,眼睛里倒映着屏幕莹莹的白光,神色莫名。   “正在查。”肖安扬顿了下,问,“你觉得会是谁?”   “不知道,先查。”周且舒知道自己树敌不少,一时还想不起来会是谁。   “我知道了。这次事件显然是早有预谋,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不会有事。”   “自然。”   这件事周且舒没想瞒着付云行,对方来势汹汹,消息铺天盖地,借着两人前段时间的婚讯,将周且舒推上了风口浪尖,前后反差的消息才更让公众感兴趣。与其让付云行自己看到,或者从别人那里知道,不如周且舒告诉人比较好。   付云行听完,皱起眉,他以为一切都安稳下来了,谁知道却又一夜之间出了这件事,拿着手机翻了翻,大媒体上倒是没出现太多,就是出现也已经被处理了,但是网页上还是充斥着很多这一类的消息,付云行随便点开一条新闻,里面言之凿凿的说辞让他想把平板扔了,“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   周且舒把平板从付云行手中抽出来,暗灭了放在一边,揉揉人紧皱的眉头,“没有必要跟这些人生气,把背后的人揪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付云行忍不住不生气,他最在意的人被这么污蔑,他气得很,怎么可能不气?“杀人行凶,栽赃嫁祸简直太过分了。”他气谋划这件事的人,也气那些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人,都不动脑子想想吗?!   周且舒还要说什么,付云行已经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联系人处理这些新闻,明辉也需要出面做说明,不过这些都是缓兵之计,还是要尽快把耍诈的人揪出来。”   周且舒拉住人,“我已经让人去做了,只是我们这边删着,那边还有人在大量发布新的消息,只有找到源头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付云行缓缓吸了口气,冷静下来,“是我太急躁了。”   周且舒按着付云行的肩把人按坐在沙发上,倒了杯热茶递过去,“你也是担心我。”能让一贯沉着冷静的付云行乱了方寸的,这世上没有几个。   只是付云行一口水还没喝到嘴里,段旭就急匆匆过来了,“先生,周总,警察来了,就在院门口,说要周总跟他们回去配合调查。”   【作者有话说:前面还有一个伏笔,收一下正文就完结啦~还有两章!】 第一百零四章 以后你来监督   付云行的手一顿,放下茶杯站起来,网络上的消息肯定会引起警方的注意,但是网络上的事,还需要调查取证,能来得这么快,付云行猜测这八成也是安排好的。   周且舒倒是没什么反应,从凌晨开始投放的消息只是第一波,这才是后招,只是不知道后招之后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不过,敢算计他,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周且舒抱了抱付云行,贴在人耳边,“我跟他们回去,只是调查而已,不会有事的,明辉和深蓝我都安排好了。你要冷静,不能乱来,中午按时吃饭,我下午就回来。”他知道付云行很冷静,但是在涉及到他的时候,冷静归冷静,也有可能做出一些其他的事情来。   周且舒出去的时候,外面不只是警察,还有众多从凌晨就开始蹲守的媒体,他回头给了非要跟出来的付云行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   看着周且舒的背影,付云行下意识一把抓住从里面跑出来的付其煜,把小孩搂在怀里,目光紧追着那个身影,直到警车从视线里消失才收回了沉下去的眼神。   付其煜被箍得有些疼,但是他只是咬住了下唇,没吭声。   直到留下来的记者们将长枪短炮凑过来,付云行才把小孩的头按在怀里,转身往回走,留下段旭应付这些媒体。   关上门,刺耳的喧嚣声暂时从耳朵边上消失了,付云行把小孩放下,蹲下身,“其煜这两天先不去幼儿园了,乖乖待在家,听慧姨的话。”   付其煜明白出事了,快五岁的小孩,又聪明,懂的很多,他攥着手,声音有点抖,“爸爸没有做坏事,他们都是胡说,爹地不要相信!”   付云行愣了下,他还担心小孩子会害怕,会误会,没想到居然是付其煜在安慰他,付云行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爹地相信爸爸,其煜也要相信爹地,爸爸不会有事的,很快就能回来。”   “嗯!”   付云行让李可慧带付其煜上楼,自己转身去了一楼的书房。   叶泊已经跟李正打过招呼,因此周且舒也没遇到什么刁难,只是人证物证都很明确,直接释放不可能,他们没办法给民众和媒体交代,不过取保候审已经办好了。   李正陪着看了所谓的物证和人证,基本上把事情理清楚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恭恭敬敬把人送了出去。   边上新来的警员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局长!您为什么对嫌疑犯这个态度?!您不是告诉我为人处世尤其是办案要公正吗?!!”   李正瞟了眼身边的人,大队长忙拉住人,轻斥道:“你警校里面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吗?!这个案件疑点那么多,你就不能动脑子想想!”   李正没理会两人,转身回办公室了,周且舒八成是被人陷害,即便真的应在那两成里,他们也不能拿周且舒怎么样,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自认没这个胆量。   好在人应该不是周且舒杀的。   见人走出来,付云行下车迎上去,拉着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松了口气,“我们回家再说。”   守在警局门口的记者不少,段旭带着几个保镖隔开了人群,等付云行和周且舒上车,车子开走后,他才转向大大小小的镜头,肃声道:“各位媒体朋友,案件还没有调查清楚,请各位慎言,如有诽谤,事后我们会坚决追究责任。”   段旭说完就上了车,他还愿意称一句“朋友”,既是威慑,也是提醒,不管是付云行还是周且舒,现在都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处理这些人,等事情过去,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候,周且舒可不是会留情的人,尤其在付云行也深恶痛绝的时候。   车上,付云行一直抓着周且舒的手,在过去的五个小时里,说不焦躁是假的,但是他又必须要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叶泊给他打过电话,知道周且舒暂时没事后稍微松了口气,“我跟宁远商量过,根据李正发过来的资料,现在的推测是……达伟的一个高层。”   周且舒轻轻抚着付云行微凉的手背,“我看过物证,从死者衣服上提取的指纹确实是我的,我也看了证词,证人是死者的朋友钱丰河,说……我行凶的时候他就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   案发现场是在一家酒店,死者是达伟的一名普通职员,当晚是他们的聚会,他们俩去得早,等人的时候去了趟卫生间,遇到周且舒,起了口角,打斗过程中头磕在洗手池的大理石台沿上,当场死亡。巧就巧合在周且舒当晚确实在哪家酒店,而跟他在一起的只有一个助理——陈辉。   至于动机,则是在施莱特的合作案上,达伟栽了跟头,裁掉了一部分员工,死者就在这些员工里面,家里生活困难,一直入不敷出,因为明辉一开始就退出了,心生迁怒,一言不合就动了手。   付云行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出事楼层的酒店监控被人为损坏,我跟文妤核实过,酒店是陈辉定的,他跟着你,因为陈辉记错了时间,你们早到了半个多小时。也就是说,在那半个小时里,能证明的人只有陈辉。   “从早上我们就在找他,但是公司、家里都没有找到,应该是……跑了。”   周且舒很少应酬,就是出去,待的时间也不长,就是昨天的事情,他们这一次肯定是被人算计了,周且舒问,“派人去找了吗?”   “段旭和魏玉成已经去找了,叶泊也在找。”付云行不信他们这么多人都在找一个人,还会找不到。   周且舒笑笑,侧身在付云行的眉心吻了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要在审判之前找到就行了。”   付云行靠在周且舒身上,闭上眼,“最快一周之内就会提起诉讼,我怕赶不上……”   “第一次开庭赶不上,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周且舒并不是很担心,这个圈套并不高明,想调查清楚、不难,就算是进入诉讼流程后李正帮不上太大的忙,他也有把握在终审之前把陈辉……抓回来。   付云行抓着周且舒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嗯,我联系好律师了,正在家里等我们。”一个好的律师,拖延时间并不算难。   周且舒由着付云行抓着他的手,知道人心里多少紧张,在人背上拍了拍,“好。”   付云行找的律师就是明辉的法律顾问向明理,三人碰面商量了一个多小时,拿出了确切的应对方案,向明理和助理律师走后,周且舒看着明显有些疲惫的付云行,在人手心里捏了捏,“中午吃饭了吗?”   “嗯。”   周且舒把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全程听下来有点懵懵的付其煜拎过来,“你说。”   “什么?”   小孩应该是没听他刚才说了什么,周且舒按住付云行的手,制止了人的打断,重复道:“中午爹地有没有好好吃饭?”   “爹地没吃饭。”付其煜全当没看见付云行暗示的眼神,“段叔叔有让厨房准备下午茶!”   周且舒拍拍小孩的背,“去让厨房把东西送到书房来。”   “好!”   付其煜小跑着出去,周且舒把视线转到付云行身上,“我走之前说过什么?”   付云行别开眼,“只是一顿饭而已,不吃也不会怎样……”   “如果你能看着我说这句话,我就不再追究。”   付云行的手握了握,半天,还是选择了妥协,抬眼看向周且舒,手伸过去握住周且舒的手,轻轻晃了下,“好了,且舒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定好好吃饭。”   周且舒凑近了些,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一呼一吸之间,温热的气流缭来绕如,拂在脸上,轻轻痒痒的,又软得不行,周且舒声音又低又轻,“我不相信,所以……以后我会好好监督你,好不好?”   付云行眨了眨眼,眼睫微颤,心里突然软成一片,周且舒的话听起来轻软,像是撩拨,又像是引诱,让他不得不答应,就是其他的事情付云行都拿周且舒没办法,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付云行轻轻道:“好啊,以后你来监督。”说完,微微一错,闭上眼吻住了周且舒。   而周且舒自然接受了这个吻,并且反客为主把人吻得脱了力。   付其煜捧着一碟素烧麦,带着几个女佣进来,碗碗碟碟摆了小半张桌子,说是下午茶,其实比一顿饭也差不到哪儿去,付云行看着自己面前的碟子,有扶额的冲动,他家一大一小都给他碟子里堆成山了,而且这个小山还有继续扩大的规模,付云行无奈地笑笑,闻到食物香气他确实也饿了,只是吃到最后也还没吃完。   碗碟都收走后,付其煜坐在一边拿着个青团慢慢啃着,两位父亲不避讳他,他也安安静静的不插嘴。   付云行回了两个消息,放下手机,“明辉和深蓝的股价从早上到现在波动不小,但是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我会处理,你盯着段旭找人,陈辉很重要,找到人……翻盘就容易很多。” 第一百零五章 回家啦   付云行考虑着,他这边盯着找人,周且舒就能专心处理公司的事情,“你如果去公司,一定注意安全,媒体那边我已经嘱咐了方岳,我们会联合几大媒体引导一下主流舆论,那些凑上来的记者,你不用理他们就好。”   周且舒应下,“我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两人又讨论了会儿,段旭上来说叶泊和乔方岳带着叶瑞祎来了,付云行看着小孩眼睛一亮,把剩下的一小口青团塞进嘴里,眼含期待地看着付云行。   付云行笑笑,“先去吧。”   付其煜从沙发上爬下来,跑着出去了,付云行的心情稍稍松缓下来,“其煜虽然不说,但是他还是挺喜欢祎祎的。”   周且舒不置可否,“他们还小。”   付云行点头,“确实还小,不过他们以后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做……爱人都很好。”都是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彼此知根知底,都是好孩子。   四个人坐在书房里聊了会儿,把事情都梳理了一遍,两个小孩子坐在一边厚厚的地毯上,挤在一起咬耳朵。   叶瑞祎抱着付其煜的手臂,凑在人耳边小声道:“你别担心啦,周叔叔不可能杀人哒,肯定是那些人胡说八道~”   “当然。”付其煜才不相信。   叶瑞祎见人情绪还好,嘟了嘟小脸,问,“你一天都没去幼儿园,想不想祎祎呀?”   “……不想。”付其煜看着正在聊天的几个大人,眼睛都不转一下。   叶瑞祎嘴角一垮,“祎祎很想且舒哒!早早就让爸爸接祎祎过来看你,你怎么……怎么这样啊……”   眼见叶瑞祎要哭,付其煜偏头,皱皱小眉毛,一脸严肃认真,“跟你说过不许哭。”   “祎祎……才没有要哭!”叶瑞祎的声音稍高了些,见那边几个大人看过来,忙又把声音低下去,瘪瘪嘴,“你都……你都不想祎祎……”   付其煜看着叶瑞祎那一双水汪汪但真没哭出来的眼睛,抿了抿唇,“想的。”   叶瑞祎愣了下,然后抹了把眼睛,小奶音颤颤的,“你说什么?”   付其煜没说话。   叶瑞祎晃晃付其煜的胳膊,“你说话呀~”   “说过了。”   “祎祎还想听嘛~”   “不要。”   “其煜~”   “闭嘴。”   叶瑞祎眨巴眨巴眼,猛的用力把付其煜扑在地上,两人本就坐在地上,这么一倒又有地毯垫着,倒也没摔着人,叶瑞祎半趴在付其煜身上,问,“其煜到底想不想祎祎嘛~”   付其煜把人推开,重新坐起来,瞪了眼被他推得仰躺在地上还不起来的叶瑞祎,终于妥协了,“想。”   叶瑞祎小小地惊呼一声,手脚麻利地爬起来,爬到付其煜背上,笑嘻嘻的,“我就知道其煜不会不想祎祎哒!”   付其煜本来也轻轻笑着,在接触到四个大人的视线后,小脸瞬间就木了,然后慢慢变红,转开了视线。   乔方岳看着自己儿子,第一万次想扶额想掩面,付其煜算脾气好的了。   付云行跟周且舒对视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看看孩子们,就觉得再阴的天都会变晴朗,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开庭的日子很快到来,一开始的局面并不好,物证和人证都是一边倒,不过向明理也不是吃素的,拖延时间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随便抛出几个疑点就行了。   三次庭审,事件才最终明朗,而水落石出的时候,舆论哗然。   陈辉找到了,坦白自己贪钱,被达伟的销售总监李志杰收买了,故意弄错时间,造成了半个小时的空白,事发之后拿钱走人。   人是李志杰杀的,起因是被害者知道了他引诱高峰老董的儿子***,被害者以此为要挟向李志杰索求一大笔钱款,李志杰不愿意,于是伙同另一个知情的下属设了这么一个局,正好能栽赃给周且舒,既报复了明辉,又除掉了后顾之忧,一举两得。   至于李志杰引诱高峰老董儿子***这件事,也是他报复的一部分。在施莱特的合作案中,是他一力主张合作,结果最后出了那么大问题,几乎将达伟给拖垮了,他也难辞其罪,面对解雇和大笔债务,李志杰不甘心,于是起了向明辉和高峰报复的想法。   走出法院,付云行和周且舒谁都没有兴致去管守在外面的大堆媒体,跟任宁远、叶泊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先离开了。   坐进车里,付云行完全放松下来,转向周且舒,笑笑,“总算结束了。”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的手,几场庭审拖了几个月,都六月了,两人说好的婚事也耽误到了现在。付云行的手冰冰凉凉的,他知道付云行很紧张,最近这段时间人晚上又有些失眠了,他都知道。周且舒在付云行手心里捏了捏,“嗯,没事了。”   付云行这么一松懈下来,突然觉得有点累,周且舒看出来付云行的倦累,揽着人的肩把人搂到怀里,让付云行靠在他身上,付云行也不拒绝,稍微调整了下姿势,两只手握着周且舒的手,缓缓道:“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这几天先好好休息吧。”   周且舒偏头蹭了蹭付云行搁在自己肩头的脑袋,他知道付云行这点时间不轻松,“嗯,这个学期就不去学校了吧?”   付云行轻笑一声,“不去了,我的课都是其他老师在带,到现在都结课了,至于那几个研究生,缓两天吧。”他倒不是说想休息,他累点不算什么,只是想多陪陪周且舒,多陪陪孩子。   “嗯。”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收购施莱特。”   付云行想了想,“嗯,工程量不小,不过我相信我们家且舒一定没问题。”   “当然,”周且舒勾唇笑笑,看向窗外,这时手机震了下,是消息提醒,他拿出来一看,是吴粲发来的,祝贺他成功洗脱嫌疑,当庭释放。   付云行动了动头,问,“谁的消息?”   周且舒把付云行的头按回原位,将手机装回口袋,“一个合作伙伴,给我确定合作是不是有问题。”   付云行叹了口气,“见风使舵。”   “他们见风使舵没关系,”周且舒重新握住付云行的手,“你不会就好,我对你有信心。”   付云行笑笑,在周且舒肩窝里蹭了下,“当然了,我是你父亲嘛。”   “还有呢?”   “还有啊,”付云行收起笑,眉眼沉静温和,唇角依旧噙着点暖润的笑意,坦然道,“还是你的爱人啊。”   “……错了。”   “嗯?”付云行不解,怎么会错了?他想抬头,周且舒按在他后脑上的手却一点没动,他只能又问了一遍,“什么错了?”   “是我老婆啊。”   周且舒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付云行忍了半天才把那个说不出来的字咽下去,缓了缓,还是妥协地笑了出来,“好好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周且舒在付云行手掌心里轻轻挠了几下,被人握紧了,唇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到家门口,远远就看见小孩子站在门口,两人就在门口下了车,周且舒接住扑过来的小孩子抱起来,付云行揉揉孩子的小脑袋,“这么热还站在外面。”   付其煜搂着周且舒的脖子,笑,“其煜想早点见到爸爸和爹地呀~”   “乖。”   周且舒抱起小孩,另一手牵着付云行,“回家了。”   “好,回家。”   段旭走在后面,看着三人的背影,跟妻子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院子里两排葱郁的绣球开得正盛,藤紫、紫蓝色的花团在正午的阳光下依旧显露出和润娇艳的色泽来,明媚而柔和。   晚上,早早哄付其煜上***床睡觉,付云行和周且舒也早些休息了。   关了灯,失眠了好些天的付云行一时半会儿倒也睡不着,周且舒察觉到人还醒着,“睡不着?”   “嗯。”付云行其实是有些累的,累,但是也睡不着。   周且舒翻身,撑在付云行上方,看着人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既然睡不着,我们来做些别的事怎么样?”   付云行弯着眉眼笑笑,“好啊。”说实话他也有点……想做了。YU XI ZHENG LI   闻言,周且舒的眼神微错,吻住了身***下***的人,在他的舌头探入付云行唇间的时候,人配合地启开了牙关,他没有直接进入,而是把付云行每一颗牙齿都细细舔舐了一遍才闯进去,而付云行一如既往地接纳了他。   周且舒勾着付云行的舌头挑***拨翻转着,付云行虽然闭上了眼,而舌头在努力回应他,幅度并不大,但正是这样青稚的、明明羞恼却还试着去直面的小情愫,更让周且舒心痒难挠,来日方长,不在这一天两天。   周且舒松开付云行的唇舌,看着人微微睁开眼、急促***喘息的模样,眼神幽幽暗暗,周且舒抚着人的发际,轻声问,“今晚……你在上面好不好?”   付云行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云行自己动,嗯?”   付云行的脸微微有些红,本来在昏暗的夜色中看不太真切,这下子都能明显看出来红晕了,这让他怎么回答呀?!   付云行有些累,周且舒自然不会难为人,只是想逗一逗,“好不好,云行?”   付云行嗫喏半天,索性闭了眼,“好……”   周且舒没想到付云行能同意,亲了亲人的下巴,“我记住了,今天放过你,下次再兑现。”   付云行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冷不防听见这样的话,登时睁开眼睛,看到周且舒眼里的狎昵,付云行脑子有点糊,想了会儿倒是明白了,心里熨帖而绵软,却也有点小羞恼,“且舒!”   周且舒笑笑,手向下探,握住了付云行的下***身,没再说什么,等人释放出来,又让付云行用手给自己做了次,在人稍稍疑惑的眼神里亲了下付云行的鼻尖。   “都拖了这么长时间,我们结婚吧。”   “……好。”付云行的情绪很快平缓下来,周且舒这么一说他也很期待了。   “睡吧。”   “嗯。”   周且舒清润的信息素环绕在周身,付云行放松了身体贴在周且舒怀里,这次倒是很快睡着了。   周且舒搂着人,察觉到人睡着了,睁开眼又看了看怀里的人才睡。   夜色清朗,从落地窗帘中间没拉严的缝隙里透进来一点,显得柔和而可爱。   周且舒入睡得很快,唇角挂着柔和的弧度,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的身边能让他安然入睡,这个人只能是付云行。   他试探过,徘徊过,付云行犹疑过,退缩过,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走过了所有的阴霾,尽管前路不一定平坦,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 正文【End】   【作者有话说:粗长的完结章~   明天开始更番外,《假如爸爸变成O》,一发完!】 番外三 假如爸爸变成O   周且舒是被一阵幽微的香气给扰醒的,这个时间,他们房间里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味道,馥郁幽深的茶香,贴近于铁观音,却更加温和清透。   Alpha的出色观感让周且舒很快意识到香气的来源,正是还睡着的付云行。   然而这不可能。   一个beta怎么会有信息素?就算是分化晚也是不可能的,付云行今年三十六岁了,晚也不会晚到这时候,周且舒仔细辨识了一下,确实是属于Omega的信息素没错……   付云行醒过来的时候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闻到了一股茶香,在周且舒颈窝里蹭了下,问,“一大早……你泡茶了?”   周且舒揽着付云行坐起来,神色有些莫名,“你仔细感受一下。”   “嗯?”付云行坐好,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半天,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颈后的腺体,诧异地扭头看向周且舒,“且舒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周且舒看着付云行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没人能接受自己突然之间变了性别吧,他把有些愣怔的人搂进怀里,“别担心,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院系那边会安排别的老师上课,不会耽误你的学生,我们先去伊利爱莎做个检查。”   付云行慢慢放下摸在腺体上的手,茫然地靠在周且舒怀里,从beta变成了Omega,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信息素的收起和释放是alpha和Omega的本能,很好控制,区别只在于能不能精准高效地控制,付云行对这样的感觉太过陌生,在试了半个小时后依旧没能把信息素都收起来,离的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茶香,还是周且舒用自己的信息素覆盖了这缕香气。   付云行的无措与惶惶周且舒都看在眼里,在人面颊上亲了亲,“原因还不知道,先别着急着担心,嗯?就算是……真的变了,也没事,我陪着你。”   付云行的手一直在颤抖,他没办法接受自己第二性别的变化,不是说对Omega有什么偏见,只是纯粹的……不知所措与无所适从,他抓着周且舒衣襟的手上青筋鼓起,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应了一声。   周且舒拉着付云行的手下楼,他们起的晚,段旭已经先送付其煜去蓝田了,李可慧看两人神色不太对,付云行身上属于周且舒的信息素也太浓了些,不过她也没问什么,利落地准备好早餐就带着两个女佣下去了。   付云行没有胃口,周且舒也没逼人,到医院还要检查,准备直接走,却被还坐着的付云行拉住了,“你吃点吧。”   周且舒站着,扣着付云行的后颈,“等检查完了我们一起吃,走吧。”   周且舒说不吃就肯定是不吃,付云行叹了口气,跟着站起来。   在医院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把能检查的项目都检查了一遍,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里周且舒陪着人吃了迟到的早餐。   赵峰一点不敢耽搁,催着出了结果,一看,吓了一跳,他从医几十年,遇到的案例多如牛毛,遇到过二十几岁才分化的,也遇到过两例性别突然转变的,但那都是在受了大刺激的前提下,而且是在二十五岁之前,据他所知付云行应该……没受什么刺激吧?而且人今年已经三十六了,怎么可能呢?   周且舒看过一沓子报告,握住付云行冰凉的手,看向赵峰,“知道该怎么做吗?”   赵峰忙不迭点头,“知道,您放心,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绝不会从医院里走漏消息。”   周且舒让赵峰出去,理了理付云行的额发,“别太担心,虽然没有这样的案例,但是只要身体没问题,其他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付云行叹了口气,从起床到现在,他也多少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然能怎么办?“我们回去吧。”   “好。”   付云行的身体没什么事,一切如常,只是比以前敏感了很多,对周且舒信息素的感知也更敏锐了,偏偏周且舒还时不时地一有机会就撩拨他,付云行只能尽力忍住紊乱的呼吸,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敏感成这样。   付云行变成Omega已经半个多月了,周且舒每次也就撩拨撩拨他,没做到底过,随着某个日子——也就是周且舒易感期的临近,付云行有点慌了。   平时倒没什么,只是遇到alpha或者Omega,比如叶泊或者乔方岳,他们自然而然能察觉到付云行身上远比以前要明显的信息素,了然地笑笑。付云行不是看不出来,只能由着人误会,他也不能把他突然变成Omega的事告诉别人。   周且舒的易感期在经过两三年的调整后慢慢变得正常了,付云行专门在网络上查过这方面的资料,Omega撞上alpha的易感期,百分之百会把Omega的发***情期给引出来,想想……他心里就有点发怵。   Omega身体有多敏感他这些天已经领会到了。   周且舒不是没有察觉到付云行的紧张,临睡觉前安慰人道:“我的易感期你不用担心,你的情况还没稳定,或许过一段时间就恢复了。”   付云行皱皱眉,“所以?”   周且舒是从后面抱着付云行,在人后颈处的腺体上蹭了蹭,“这几年我都没用过抑制剂,偶尔用一次也没关系。”   “不行!”付云行说着想转身,箍在腰上的手臂却一点都没松,他的姿势就有些别扭,周且舒的脸又贴在他后颈上,他也看不见人的表情,在脖子发酸的时候只得转了回去,拍了拍周且舒的手臂,“易感期好不容易正常了,你别想着再用抑制剂。”   “那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嗯。”   “怕不怕?”   “……有一点。”付云行本身不是情***欲特别强的人,这几年周且舒的易感期……说实话他一开始很难适应,蚀骨的***犹如潮水一样将他整个包裹在里面,说不怕是假的,“但是……这不还有你呢……”   “说得对,”周且舒在付云行腺体上轻轻咬了下,声音里夹杂着细微的笑意,“这话我爱听。”   付云行抖了下,周且舒现在咬他的腺体跟以前的感受相差很远,细细小小的电流顺着腺体传到脊椎,在尾椎处炸开一朵小火花,让他的腰瞬间就软了,周且舒说话间吐出的气流扑在脖颈上酥酥麻麻的,让他不由得有些颤栗。   周且舒一触即离,也不过分撩拨,“睡吧,明天不还有课。”   “……嗯。”   然而,没等到周且舒的易感期,付云行先觉出来了不对,站在讲台上突然觉得全身发软,脑子里的警铃一响,如果不是讲台就在旁边支撑住了他的身体,估计就要一下跪倒在地上了。   付云行在网上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他不指望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当机立断在他还能保持清醒的时候提前下了课,他身上的信息素全靠周且舒的信息素遮掩,付云行竭力控制着信息素,但是收效甚微,今天早上是周且舒送的他,他也没开车,只能先回办公室,办公室里准备的有抑制剂,路上遇到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匆匆敷衍过去了。   进了办公室,付云行才想起来给周且舒打电话来接他,糊成一团的脑子根本没办法思考,周且舒不让他挂电话他也乖乖听着,勉力从地上爬起来软着脚步进了不算大的休息室,听着周且舒的话从抽屉里拿出了抑制剂,只是付云行的手一直颤抖,眼前也有些发昏,蒙着层水雾看不清楚,他扎了两次都没扎进血管,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   付云行靠着床坐在地上,在尝试了两次后直接把抑制剂扔到了一边,算了,还是等周且舒过来吧,从公司到学校也就不到十分钟车程。   周且舒在听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后再跟付云行说话就没有人回应了,只有人压抑着却止也止不住的喘息和shen***吟,让他把油门一下踩到了底。   周且舒有付云行办公室的钥匙,打开门就知道人的情况有多糟了,付云行根本没经历过发***情期,Omega发***情期的状况在人身上几乎是成倍数的增长。   周且舒被堪称浓烈的茶香扑了满身,沉着眼神将人抱上了床,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想直接回家是不可能的,周且舒重新拿了一支抑制剂,握着付云行的手腕正要给人注射,却发现人正在往后缩,他抬眼看过去,付云行摇摇头,一下坐起来抱住他。   周且舒忙把拿着抑制剂的手移开,免得一不小心扎到了人,付云行手臂上渗着血珠的针眼他自然看见了,周且舒揽抱着人,“怎么了?只要注射了抑制剂就好了。”   “不要……”付云行仅存的思绪让他换换笑起来,说话的声音很低,“且舒……没办法标记一个Omega……你遗憾吗……”   “标记这件事本身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只要你。”   付云行靠在周且舒怀里,说出的话里夹着模糊的笑意,“且舒……我想给你……我想你……标记我……”   周且舒揽着付云行的手臂一下收紧了,没说话,丢开抑制剂,给段旭发了消息让人过会儿来接他们,就把手机扔到一边,搂着付云行的腰把人压到了床上,将人早就湿透了的西裤和内裤一起脱了,抚上了人的下***身……   真的作为Omega被标记的时候,付云行浑身颤栗着,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酥麻,在给他带来快***感的同时也让他……无比地满足……   付云行甚至有点感谢这次变成Omega的机会了。   等到两人分开,周且舒抱着昏然欲睡过去的付云行上车,天晚了下楼的时候也没遇到人,段旭接到消息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没让司机来而是自己开了车过来。   到了家,周且舒抱着人上楼,付其煜早就被李可慧带到一楼去了,加上周且舒的易感期,接下来快两周两人就没从楼上下来过,付其煜现在大些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乖得很也没像以前一样非要上楼去找人。   周且舒易感期结束的时候,给人清洗干净抱着人去了隔壁的房间,卧室里还得散散浓重的信息素以及情***欲的气味。   躺到床上的时候,周且舒已经感觉不到付云行身上的Omega信息素了,或许这真的是一次弥补他们遗憾的机会呢?   周且舒笑笑,餍足地闭上眼,默然想着,明天付云行醒过来指不定会多不好意思,毕竟这么长时间,人可是相当主动,还晕过去了好几次呢。   【作者有话说:且舒第一次易感期是自己把抑制剂扔了,这一次是付爸爸拒绝了抑制剂hhhh,舒宝~溪溪说话算数,说过要补偿,做到了哈!   明天更新其煜和祎祎的番外~】 番外四 叶X付(1)   叶瑞祎和付其煜都跳级,十七岁的时候就上大二了,就在付云行任教的海晏大学,两人从小就一个学校一个班,就是不在一个班,开学第一天的上午还没过完,叶瑞祎就一定跟到付其煜班里去了,恨不能付其煜走哪儿他黏到哪儿。   两个人家世好,样貌好,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关系好也是众所周知的。   付其煜性子不说多冷淡,但是话不多,整个人显出一种疏疏落落的温和气质,峻拔而疏淡。那些女孩子都怎么说的?高岭之花,远观就行了,走近了不说冻人,人家眼里心里压根儿就没你,两只眼睛却跟亮晶晶的琉璃珠子一样,能将人所有的心神都吸引进去。   但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往上面贴。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着手打理集团事务了,不比当年的周总差好不好?!!周总是不用肖想了,但是付其煜就在眼前,还是能过过眼瘾的嘛。   叶瑞祎呢,没什么心眼,开朗还自来熟,说起人缘没有能比得过他的,少年长相精致性格又好,虽然有点……傻白甜,但是依旧挡不住人气爆棚,反正这些年有付其煜,也没见人吃过大亏。   叶瑞祎高中时候被吴粲拖着去电影里演过几次小配角,食髓知味,对演戏有了兴趣,虽然还是学的金融,但是如果有合适的剧本,时间也方便,肖安扬也会适当给他安排一些。   圣诞节这天,回到寝室,叶瑞祎看着客厅桌子上堆成山的礼物,沙发边上靠着个白板子,说都是送给他们俩的,是室友的笔迹,包装精美的苹果、巧克力、糖果,还有其他乱七八糟少女心爆棚的东西,叶瑞祎倒没什么反应,翻了一遍就把这些礼物都扔进了黑色的垃圾袋。   他自己不会收这些,今天已经拒绝很多了,付其煜肯定也不会,十成十是另外两个不靠谱的室友代收的。   叶瑞祎哼着歌下楼扔垃圾,一转身正好看见付其煜,笑嘻嘻地挂在人肩膀上晃了晃,“回来啦。”   付其煜扫了眼垃圾桶,扶了下不好好走路快从自己肩上滑下去的人,“我早上才扔过垃圾。”   叶瑞祎依旧笑着,都不带磕绊一下的,“那肯定是你记错了嘛。”   付其煜不再接话,他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叶瑞祎想怎么做也就由着人去了,付其煜看了眼手表,“你又逃课。”   叶瑞祎在付其煜耳朵边蹭蹭,“你也没去上课呀。”   “我请假了,你没有。”   叶瑞祎撇了下嘴,颇有点委屈兮兮的,“你自己去公司实习,把我一个人丢在学校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现在还要怪我?”   “……没怪你,课还是要上的。”   “知道啦知道啦。”叶瑞祎随口应着。   付其煜知道人没往心里去,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你真的想往娱乐圈发展?”叶瑞祎肯定是刚从拍摄现场回来。   叶瑞祎眨巴眨巴眼睛,“不行呀?其煜你不会是看不起吧?”   “没有。”付其煜只是担心就叶瑞祎的性格在娱乐圈里会吃亏,“你的性格不适合娱乐圈,玩玩还可以,深入进去……”   叶瑞祎打断付其煜的话,“那也没事啊,其煜会罩着我的对吧,大佬?”   付其煜瞥了眼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微微叹了口气,“对。”   叶瑞祎眯着眼笑,他就知道付其煜不可能不管自己的,从小就是,付其煜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挺嫌弃他的,跟自己爹地一样。   两个人黏黏糊糊进了寝室,他们这是独立居室,四室两厅一厨两卫,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叶瑞祎坚持要住宿,付其煜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自己傻白的竹马再不看着点,给人拐跑了还帮着数钱呢。   虽说是四间卧室,但是叶瑞祎就没在自己那间待过多长时间,第一天就拎着行李箱搬进了付其煜的房间,付其煜坐在书桌跟前看书,眼都没抬,就听着丁铃当啷的声音响了十几分钟,然后叶瑞祎过来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湿乎乎的吻,乐颠颠拿着衣服洗澡去了,看着没关严的浴室门,付其煜无奈地擦了下脸上的湿痕——叶瑞祎不止亲,还舔了。   付其煜把从公司带回来的资料放在桌上仔细整理着,叶瑞祎瘫在双人床上,问,“今天周五了,你回不回家?”   “不回。”   “付叔叔同意你不回去?你上周忙工作都没回。”   “他们不在家。”   叶瑞祎想了会儿才想起来,“叔叔生日对吧?肯定是出去玩了。”   付其煜把文件分类整理好,付云行的生日在平安夜,最近几年周且舒总是把人带出去过,父母的小情趣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家里虽然还有段旭他们,但是他也不怎么想回去,“你回不回?”叶瑞祎因为拍摄一个角色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平时有点时间就往学校跑,翘了N多节课,还不带请假的,就指望着期末的时候让付其煜给他划重点了。   叶瑞祎坐起来,看起来有些累,“回去一趟,吃了晚饭就回来。”   “在家休息一晚吧,明天再来。”   叶瑞祎站起来走到付其煜跟前,拖了把椅子坐下,把脑袋贴在人背上,“今天是圣诞夜哎,我要陪你过!”   付其煜的手顿了下,轻轻笑笑,“好。”   叶瑞祎刚要走,另外两个人正好回来,站在门口调侃叶瑞祎怎么不跟付其煜一起过圣诞节,叶瑞祎轻哼一声,“我就是回趟家拿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你们俩才真的是孤家寡人吧?怎么,用不用我帮你们介绍介绍?我最近认识了几个小哥,长得应该对你们胃口。”   明浩和耿跃杰忍不住笑,明浩打趣付其煜道:“你都不管管他?成天在外面拈花惹草的。”   付其煜神情沉静而淡然,“他不敢。”   明浩两人很不给叶瑞祎面子地笑起来,直把人脸都笑红了,拨开人直接走了。   叶瑞祎走后,付其煜一个眼神扫过去,站在门口的两人立时噤了声,立正,表情严肃认真就差敬礼了,付其煜眼神没多冷,但是视人若无物的疏冷也不是谁都受得了的,平时还好,井水不犯河水就没事,但是在被特意针对的时候可就顶不住了。   把门带上,明浩不由叹了口气,“我说兄弟,人家竹马竹马的感情好,兄弟情人都做了,咱俩要不也凑合凑活过个圣诞?”   耿跃杰呵呵笑了两声,“撸一盘游戏去?过两天我就得回家了,你自己一个人吃粮吧。”   “啥(⊙_⊙)?”   “你不是一向自诩狗鼻子吗?”   明浩愣愣,突然骂了出来,他还没分化,闻不出来耿跃杰身上的信息素,但是也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WO/C!我还没分化哪儿闻得到!没想到咱们宿舍你是第一个分化的!说!你是哪一性别的?!”   耿跃杰抱着手臂,扫了人一眼,“自然是alpha。”这些年科学技术发展,在分化初期,从信息素味道上来分辨再加上其他一些检测,就能提前知道人的性别了。   明浩看着耿跃杰魁拔的身材,确实像是alpha,再看看自己,哀嚎一声,他自己八成是beta或者Omega,只要别是Omega就行,beta也很好呀!付其煜的爹地不就是?一点也不比alpha差。   明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八卦起了另外两个室友,“我看叶祎祎那样子肯定是个Omega,如果他是个A,简直给你们alpha丢脸。”他们会这样以为倒不全是看身材,付其煜和叶瑞祎的身材其实差不多,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大差别,但是气质气场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耿跃杰耸了下肩,“你这次的说法我同意,其煜就算不是alpha……呸,我觉得其煜肯定是个A,你别看人话不多,但是绝对有范儿,上次你请假去旅游不知道,瑞祎被一个学长坑了一把,足球比赛的时候崴了脚,其煜一路把人抱到医务室处理好,转头就找了那个不长眼的教训了一顿,我都不知道其煜身手那么好。”   “怎么不知道?论坛里都传疯了好不好……”   ……   外面两人说话并不避讳他,付其煜隐约也能听清楚,这样的议论他已经听得太多了,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他自己看上的人自然要护好。叶瑞祎心大,很多事情不会想那么多,也不会放在心上,他来考虑就行了。   叶瑞祎黏着他,也要他愿意给人黏才行。   付其煜的笔顿了顿,如果叶瑞祎真想往娱乐圈发展……也不是不行,有他护着出不了问题,只是他成长的速度要再快些了,最近他一直待在公司里,就有这方面的打算。   八点多,明浩和耿跃杰打完一局游戏跟付其煜说了声就结伴出去浪了,等会儿叶瑞祎回来,他们可不想当什么电灯泡。   只是等到十点多,叶瑞祎还没回来,付其煜有些奇怪,打了电话过去也没人接,他不放心地打给了乔方岳想问问人是不是还在家,只是乔方岳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扬声让叶瑞祎接电话,接着,没过几秒,付其煜就听见了开门声和紧接着的关门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是一片寂静,付其煜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冷凝的夜色,问,“怎么了?”   听到付其煜的声音,叶瑞祎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吸了吸鼻子,带着点鼻音,“你不许嫌弃我,不许不要我……不许……不许找别人!”   付其煜听得一头雾水,皱起眉,“你不许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分化了……” 番外四 叶X付(2)   这么突然,付其煜一点都没想到,抿了下唇,结合叶瑞祎的反应,应该不是Omega,叶瑞祎跟他说过不止一次,他们两个应该是一个alpha一个Omega没跑了,到时候他就嫁给他,正好。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付其煜试探着问,“是beta?”   叶瑞祎哽了下,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付其煜正要打回去,那边就拨过来了,只是这次是乔方岳的声音,“其煜你别担心,他没事,就是自己跟自己闹别扭。”   “嗯,他分化成哪一性别了?”   “祎祎没跟你说?”   “没有。”   乔方岳跟叶泊交换了一个眼神,声音里的无奈多得简直要溢出来了,“还是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付其煜转身收拾东西,“我现在过去。”   “……好,你等会儿,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我打车过去。”付其煜还没成年,虽然会开车,但是付云行坚决不允许他自己开车上路。   “也行,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嗯。”   到叶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叶泊看着付其煜,在人肩上拍了拍,“进去吧,我们说什么他都不听。”   “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   门没锁,付其煜开门进去,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灯,叶瑞祎裹着被子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在床上,只露出了半个脑袋。   付其煜关上门,绕到另一边,发现被子边儿把人的脸都给遮住了,他扯了扯,没扯动,站起来作势要走,“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走了。”   “不许!”叶瑞祎猛得抖开被子,看到付其煜带着点调侃的神情,本来就被憋红的脸更红了,刚想重新躲被子里去,被子就被付其煜眼疾手快扯到一边去了,顿时有些木愣愣的。   付其煜在床边坐下,就像明浩说的,他其实闻不到任何的信息素,也分辨不出来叶瑞祎到底分化成了哪一性别,付其煜伸手揉了揉叶瑞祎的头发,“告诉我。”   叶瑞祎抖了下,手脚并用攀在付其煜身上,“你不能不要我!”   “要你。”   付其煜的语气平顺缓和,叶瑞祎奇异地平静下来,垂下视线,“是……是alpha……”   付其煜在来的路上已经预想过这种情况了,并没有太过意外,“alpha怎么了?”   叶瑞祎抬眼,诧异地看着依旧面色温和的付其煜,“alpha虽然……虽然能和alpha在一起,但是……但是没办法生小孩啊……你不想……不想要孩子吗?”   付其煜笑笑,抚了下叶瑞祎的脸颊,“你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担心这个问题?如果真想要个孩子,我们可以领养,几个都可以。”他现在有些理解周且舒当初对自己的冷淡了。   “也不是啦……”叶瑞祎有点羞恼,撇了撇嘴,“A又没办法标记A……”   “标记……并不重要,任叔和乔叔不都是alpha?”   “……嗯……”叶瑞祎抱着付其煜的手臂收紧了些,付其煜说这些确实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但是他还是有些紧张地问,“你真的不会不要我?”   “不会,别乱想了,”付其煜亲了亲叶瑞祎的额头,“我喜欢你跟你的性别没有关系,不管你是alpha、beta或者omega,都没关系,不会改变我喜欢你这件事。”   付其煜对人冷淡而疏离,很多事情都不会宣之于口,叶瑞祎也是第一次听人开口说“喜欢”,慢慢瞪大了眼睛,一下扎在付其煜颈窝里,竟然哭了出来。   付其煜抱紧怀里没出息的小笨蛋,这个样子哪里像个alpha,说是Omega还有人信,算了,反正有他在,不像alpha就不像吧。以后叶瑞祎真进了娱乐圈,alpha也安全、方便很多,挺好的。   叶瑞祎到底心宽,乐观得很,只要付其煜不嫌弃,他怎样都ok啦,自己本身就不是十分注重性别的人。   回到学校,面对室友询问的眼神,叶瑞祎挺挺胸脯说自己是个alpha,明浩和耿跃杰笑得直不起腰来,在确认叶瑞祎没有在开玩笑之后,耿跃杰锤了明浩一拳,“你说你的嘴怎么这么准呢?平常期末压重点的时候也没见你准过啊!”   明浩揉揉肩膀,一脸郁卒,连叶瑞祎这种傻白甜都是个alpha,他要是分化成beta就算了,要是Omega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明浩和耿跃杰相信叶瑞祎是个alpha,但是别人不信呀,哪儿有alpha的信息素是柑橘味儿的?叶瑞祎倒是不在意,被误会成Omega就Omega呗,反正付其煜说他的信息素还挺好闻的,清爽不腻人,恰到好处嘛。   叶瑞祎的分化并没有给他的生活带来更大的影响,他最近参与拍摄的那部大型古装电视剧已经开播了,他演了个男三——男主的亲弟弟,活泼但也不是毫无心计,乔方岳在看了之后跟自己两个小儿子吐槽要是人真有这些智商就好了,正好被叶瑞祎听到了。   叶瑞祎虎着张脸,他不敢跟乔方岳掐,但是两个弟弟可以呀!   在付其煜看来,不管叶瑞祎分化成什么性别其实都没关系,日子依旧吵吵闹闹地过,然而开春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叶瑞祎现在人气挺高,他也没签合约什么的,都是自家人,也就先随便玩玩,以后等大学毕业了再说,他看中了电影里的一个小配角,出省跑了几天,其实是想跟着担任男主的影帝涨涨经验。但是这两天他联系不上付其煜了,打电话给付云行和周且舒,两人口径一致地只说付其煜嗓子发炎说不了话在家休养,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叶瑞祎心里自然着急,别是出什么事了吧?就算付其煜真是生病了,嗓子发炎也不妨碍给他发消息呀,怎么可能一点音信都没有?他又问自己父母,乔方岳直接挂了他的电话,叶泊让他好好把剩下的戏份拍完,付其煜没事,其他的让他回来再说。   挂了儿子的电话,叶泊拧着眉,周且舒跟他说的时候他愣了半天,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乔方岳止不住地叹气,真是……造化弄人,“你说祎祎回来……知道了会怎么样?”   叶泊抱着人,闭上眼苦笑了下,“谁知道,等他回来再说吧。”   “他问,咱们说不说?”   “……不说,让他自己问去。”   “……嗯。”   叶瑞祎跟导演说把戏份集中一下,导演知道人的身份,加上这孩子性格好演技也不错,很有灵性,好好打磨将来的成就不会小,虽然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不行,担任男主的影帝没说什么,但是其他几个配角演员倒是蹦跶起来了,说人才这么点人气就摆这么大谱还让影帝配合。   导演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几个人训斥了一通,叶瑞祎也没心思去想,把剩下几场戏演完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拍摄完匆匆跟导演和影帝道了谢就走了,助理已经把机票和其他的事情打点好了。   然而,他晚上九点下的飞机,差不多十点到付家,连付其煜的面都没见到。段旭让他等等,要先去问问周且舒,他没听,从段旭边上绕过去,段旭看到周且舒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也就没硬拦着。   叶瑞祎踏上楼梯,看到周且舒就停了下来,眉眼间满是急切,“周叔,其煜是不是出事了?!我去看看他!”   “其煜没事,今天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周且舒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人风尘仆仆还带着疲惫,眼里的焦急不假,但是能决定见不见的不是他而是付其煜,付其煜不想见,今天叶瑞祎就上不去这个楼梯。   叶瑞祎攥紧了拳头,“其煜到底怎么了?他从来没像这回一样!”叶瑞祎肯定付其煜一定是出事了。   “他需要休息,你上去会打扰他。”   “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发出任何动静,周叔您让我去看看其煜吧,就看一眼!”   “你回去吧。”周且舒不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叶瑞祎想跟上去,段旭已经把人拦下了,“叶少爷,您先回去吧,您看您一路上也累了,少爷看到不得心疼啊?这样,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您休息好了再说。别让少爷担心,您说呢?”   叶瑞祎看着周且舒的背影拐过转角,有些痴痴的,愣愣的。   段旭其实不忍心,但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安排了车送叶瑞祎回家。   叶瑞祎烦躁得很,进了门又问叶泊和乔方岳,但是两人什么都没说,他哽了哽,颓然地塌下了肩,看着丧气的儿子,乔方岳到底不忍,拉着人上楼去了,上去之前叶泊还对着他摇了摇头。   乔方岳明白,这件事由他们来说并不合适。   叶瑞祎垂着脑袋坐在床边,乔方岳双手搭在儿子的肩头,认真道:“我跟你保证,其煜没事,你别在这儿乱想,其煜没有生命危险,他很安全,只是需要好好休养,别担心,这两天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去找其煜,好吗?”   叶瑞祎似乎是被说服了,但是整个人依旧蔫蔫的,“我只是想见见其煜啊……”   “过两天就见到了,听话,去洗个澡睡觉吧。”   “……嗯。”   周且舒走过转角后就停下了脚步,确认叶瑞祎走后在原地站了有快半个小时,神色莫名,打开付其煜的房门就迎上了付云行的目光。   付云行轻声问,“瑞祎走了?”   “嗯。”周且舒走到离床边一米远的地方站住了不再往前。   付云行转回头看着付其煜,拨开人额头上微微汗湿的头发,“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睡吧。”   付其煜闭上眼轻轻应了声,声音里夹杂着没有褪干净的情/欲和显而易见的疲倦。   付云行给人掖好被角,把床头柜子上的台灯调到最暗的一档,跟周且舒一起离开了房间。   出了门,付云行捏捏眉心,别说付其煜自己接受不了,这件事也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周且舒安抚地捏了捏付云行的手心,“别担心,等他想通就好了,就算是Omega又怎么样,其煜不会比alpha差。”   “当然,我儿子肯定是最优秀的。”   “嗯,”周且舒笑笑,揽着付云行回房间,“我也有点困了,睡吧。”   “好。”付云行清楚,周且舒哪里是自己困了,分明是担心他这几天没休息好。   【作者有话说:先亲亲小可爱们,祎祎是攻啦,有木有逆CP,233333,溪溪一开始想的是其煜A,瑞祎是Omega,但是,越想越觉得逆了更带感肿么办?!!!脑洞拉不住了【捂脸脸.jpg】虽然也可以写OA,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想看其煜被压~嘿嘿~】 番外四 叶X付(3)   付其煜翻过身,注射抑制剂的感觉并不好受,身体疲累,精神上也困倦,但是他一点都睡不着,他没想到自己会分化成……Omega,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付其煜不认为Omega有什么,但是他不能是,Omega不管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到底都很依赖alpha,这是不争的事实。偏偏他是……Omega,而叶瑞祎是alpha,简直是……   付其煜不能理解。   他想被叶瑞祎依靠,而不是……一遇到发情期除了张开腿求/操什么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的Omega。   而叶瑞祎……他暂时不想见。   第二天一大早叶瑞祎就来了,付云行刚才就接了乔方岳的电话,知道人急匆匆过来也没吃饭,招呼着人吃了点早餐,看人心不在焉的样子,道:“你别太担心了,其煜的性格你还不了解?”   “可是我想不明白啊……”叶瑞祎苦着一张脸,委屈巴巴的,“是不是……是不是其煜不肯见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惹他生气了?”   付云行看叶瑞祎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叹了口气,“别多心,其煜没生你的气,只是自己绕不来弯,等他想开就没事了。”   付云行没有否认是付其煜不想见他,叶瑞祎蔫了下,又问,“那我……那我能不能上去看看他?”   付云行微微笑笑,没说话。   叶瑞祎明白了,勉强露出个笑容,“付叔我能不能住下啊?”   “可以。”   叶瑞祎点点头,就在付家住下了,也不往楼上去,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待在后院里,浇浇水修修枝,折腾折腾花花草草。   付云行拿过付其煜手里的温度计,看了看,已经恢复正常体温了,他把温度计收好,问,“瑞祎就天天在后院里,你真不想见见他?”   付其煜别开视线,垂眼盯着窗帘下面流畅的花纹,“您最近都没去学校,您去上班吧,我没事。”   付云行弯腰揉揉人的头发,“在我面前还说没事呢,嗯?”   付其煜的眼神黯然了一下,“我只是……需要点时间。”他分化都分化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付云行还想说什么,周且舒敲门进来,在付云行肩上拍了下,“你去学校吧,我今天在家。”   付云行迟疑了下,同意了,又叮嘱了几句才走。   周且舒站在床边,看着低头的人,冷声道:“抬头。”   付其煜知道周且舒这是要跟他谈,从小到大,周且舒跟他谈话的时候总是要看着他的眼睛,不喜欢他低着头。   付其煜慢慢抬头,仰视着周且舒,并不慌乱,也没有感到压迫感,前两天周且舒总是离他有一段距离,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尽管他的父亲对信息素的控制十分精准,但是他……刚刚分化,凡事还是谨慎点好。   周且舒问,“Omega怎么了?”   “……没怎么……”   “你想照顾瑞祎这点没错,跟你的第二性别没有关系。即便是Omega天生存在性别缺陷又怎么样?我儿子不会比别人差,不会比beta差,也不会比alpha差,明白吗?”   付其煜愣了愣,突然笑起来,很淡的笑意却让少年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周且舒很少这么直接夸奖他,“爸……这两天让您和爹地担心了……”周且舒不会想听到他说“谢谢”,知道就行了。   付其煜从小就聪明,一点就透,周且舒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抬手按在付其煜发顶上,用力揉了下,没再说什么。   叶瑞祎修剪了一丛还没开的绣球,修完自己也嫌弃得不行,直接坐在草地上,一个仰躺躺平了盯着下午四点钟明朗却不耀眼的太阳发呆。   段旭把有点磕碜的绣球修剪好,虽然比周围的小了一圈,但好歹能看了,过两天给移到边上稍微小一点的花丛里去做个点缀就行,他抬眼看到披着外衫站在廊下的人,终于舒心地笑起来,叫叫旁边躺尸的叶瑞祎,示意人往廊檐下看看。   叶瑞祎没精打采地支起身看过去,这一看让他直接跳起来撒丫子跑了过去,一把将人抱了满怀,“其煜你终于肯见我啦!!”   付其煜往后退了半步才站稳,平时倒是不至于,但是发/情期刚过去,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付其煜拉了下外衣,揽着叶瑞祎在人后背上拍了拍,“嗯,对不起。”   “别道歉啦,肯定又是我在不知道的时候惹你生气了,”叶瑞祎晃了晃人,“跟你商量件事好不好?”   “……你说。”   “以后你生我气可以,但是不能不见我,你就是骂我打我一顿我都认了,就是不能不见我~”   叶瑞祎的声音委屈得很,还有些惶恐,付其煜叹了口气,“嗯,以后不会这样了。”   “说好啦?”   “说好了。”   叶瑞祎压在心里几天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鼻翼翕动了几下,狐疑道:“你身上好香啊,什么时候有用香水的习惯了?我怎么不知道!”   付其煜的神情微不可查地僵了下,很快恢复过来,“不是香水。”   “啊?”叶瑞祎吸了吸鼻子,半天才发现香味的来源——在付其煜颈后侧的地方,“你分化了?!”   “……嗯。”   叶瑞祎贴在付其煜颈边闻了半天,终于分辨出来这淡淡的气味是什么了,“是琥珀香,我说的没错吧?”还有一点雪水的寒气,挺符合付其煜性格的,他很喜欢这个味道。   付其煜没有停顿,“没错。”   叶瑞祎松开人,耷拉着眉毛,问,“你不会就是因为分化了才不肯见我吧?”   “可以这么说。”   “你不都说过不嫌弃我是个A了?咱俩A也挺好呀。”   付其煜掰开叶瑞祎搂在自己肩上的爪子,转身往里走,“我不是。”   “嗯嗯?什么不是?”   叶瑞祎脑子转不过弯儿来,站在原地愣了半天,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付其煜又说不是alpha,那……那……叶瑞祎终于明白付其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下一秒脑子里就炸翻天了,付其煜分化成Omega了?!!怎么可能??!!   但是付其煜不会无聊到拿这种问题来逗他。   叶瑞祎足足花了一个星期来消化这个消息,突然很心疼付其煜,从小到大没人怀疑过付其煜会分化成alpha,但是现在呢,却分化成了Omega,付其煜不想见他也就不难理解了。   付其煜分化成Omega的事并没有泄露出去,而且他本身的信息素就很有迷惑性,冷冷的松香,没人会觉得这样的信息素属于一个Omega,就像没人肯相信拥有柑橘味信息素的叶瑞祎是个alpha一样。   说来也是……上天作弄。   用十几天时间适应了新身份,付其煜只要不出入alpha过多的场合,平时也没什么问题,而alpha和Omega的数量毕竟算少数,两人也从学校的宿舍搬出来了,在学校附近租了公寓。而周且舒的话很对,他是Omega,但是这样就要认输了?   不可能。   付其煜可以自如地应对其他人,但是面对叶瑞祎他就有点头疼了,知道他是Omega之后,付其煜对待他极其小心翼翼,就跟对待瓷娃娃一样,两人单独住,卫生有保洁阿姨,做饭的话……叶瑞祎说先请阿姨做着,等人学会了就自己做。   在叶瑞祎想扑过来,到跟前了又、又突然刹住脚步的时候,付其煜终于忍不住把人按在了墙上,“你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叶瑞祎乖乖靠在墙上,不明白付其煜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啦?”   “你跟我说过不在乎第二性别。”   “嗯……我是说过……”   “那你现在天天在干什么?”   “我……”叶瑞祎也知道自己有点紧张过头,舌头都打了结说不出话来,但是……但是他没办法不紧张啊。   付其煜贴在叶瑞祎耳边,缓声道:“你想让我怎么办……”   “其煜……”   “你这样让我怎么自处,嗯?”   “……对不起……”   付其煜掐着叶瑞祎的下巴给了对方一个深吻,然后在人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把,“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叶叔叔和乔叔叔也没有这样对不对?”跟他一样,叶瑞祎也需要适应。   付其煜说得明白,关键是人平时表现得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时间长了叶瑞祎也就慢慢调整过来了,只是,在付其煜分化后第一次发/情期到来的时候,就将貌似平和的一切都打回了原形。   叶瑞祎在学校耽误了会儿,回家有些晚,一进家门就察觉到了异样——付其煜的西服外套和领带丢在地上,领带还是早上的时候他非要动手给人打的,整间公寓里都弥漫着鲜明的琥珀香味,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算算时间也有一个月了。   叶瑞祎三步并两步跑上楼,打开房门,浓郁的信息素几乎让他瞬间就硬/了,叶瑞祎一掌拍开灯,床上人的情况一览无余。   叶瑞祎无措地站在床边,难耐地咽了咽唾沫,他从来没见过付其煜这个样子,从小到大总是付其煜在照顾他,对别人温和而疏离,对他却无限地包容,永远从容,永远可靠,可是现在呢?   躺在床上的人蜷缩着身体,衣衫凌乱,双眼迷离,藏蓝色衬衣大敞着露出整片瓷白的胸膛,肌理匀称,每一块肌肉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羸弱也不过分虬结狰狞,流畅的线条随着人的呼吸缓缓起伏着,每一下都撩拨在叶瑞祎心上。   付其煜的西裤也被拉开了,人同样白皙的手消失在黑色内裤的边缘处,付其煜大半张脸埋在床褥里,剩下的被头发遮住了一些,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听着人粗重的喘息声,叶瑞祎的欲/望不可避免地被带了起来,他努力稳住呼吸却没什么用,根本不敢再去看床上的人,转头四处叮铃咣当地翻找着抑制剂,他觉得卧室里是有的,现在根本不用指望陷入发/情期的付其煜还能想起来这种事。   叶瑞祎颤抖着手把翻出来的抑制剂给付其煜注射了,手下按着的小臂炙热得让他无所适从,注射完就赶紧放开了,扯了被子给人盖好,自己瘫坐在床边,摸了下额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番外四 叶X付(4)   十几分钟后,叶瑞祎缓过神来,打开窗户通风,五月的天气温正好,他犹豫了半天才抱着注射了抑制剂后睡过去的付其煜去洗了个澡,付其煜虽说注射了抑制剂也睡着了,但是身体还是很敏感,洗的过程中叶瑞祎还帮着付其煜释放了一次。   洗好后,叶瑞祎把付其煜抱上/床,给人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地上犹豫着握住付其煜的手,把脸埋在那只手里,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如果……如果是付其煜的话……一定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吧,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去……占有付其煜……会对付其煜做那种事……   为什么会这样……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为什么要把这样颠倒的命运给他们……   为什么要这样……   接到叶瑞祎电话的叶泊赶到公寓的时候,两个少年纠缠在一起的信息素还没散,坐在沙发背面的叶瑞祎听见开门声站起来,刚刚被叶泊打开的灯光下,叶瑞祎眼里有茫然……还有隐隐的泪光。   叶泊觉得自己要把一辈子的气都要在这些天叹完了,乔方岳要一起来他没让,这种情况他一个人来就行了,叶瑞祎还没傻到家——知道有问题找爸爸。   叶泊半推着叶瑞祎在沙发上坐下,“其煜怎么样了?”   “睡着了……”   看着垂头丧气简直丧到地心去的儿子,叶泊在人肩上重重拍了下,差点没把人拍趴下,叶泊嘴角抽了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叫我来干什么?”   “爸……”   “说吧。”再不争气,叶泊也得认这个儿子,说来也是无奈,要是付其煜分化成alpha,叶瑞祎分化成Omega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爸……我该怎么办……”   叶泊来之前已经想好了,“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跟其煜商量去把腺体摘除了,再做个手术,虽然不能完全抑制Omega的本能,也有一些副作用,但是有一定效果……”   “不行!”叶瑞祎立时,他不可能支持付其煜去做这个手术,他在知道付其煜是Omega之后就了解过国内外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手术风险大,对身体的免疫系统也有很大的损伤,想从Omega变成beta或者alpha的人全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还没有成功,可以说如果做了……一辈子都可能泡在药罐子里,付其煜看着疏淡,其实也要强,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那样过一辈子。   叶泊也不气恼儿子打断自己的话,“儿子……”   “嗯?”   “怂什么,怂能解决问题?”叶泊接着说了第二个办法,“上就行了,有什么事情是床上解决不了的?一次不行就两次。”   “……也……也不行……”   “现在只有这两个解决办法,其煜不可能靠抑制剂过一辈子,抑制剂用多了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你应该清楚。”   “我……”   “你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可以跟其煜商量商量,再……问问你周叔和付叔的意见。”   “嗯。”   叶泊站起来,问,“听你爹地说你在学做饭,这都一个月了,学得怎么样?”   “……简单一些的没问题。”   “都还没吃饭吧,熬点粥做点清淡的菜,等会儿叫其煜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嗯。”   叶瑞祎做饭,叶泊给人打下手,把洗好的香菇放在一边,“瑞祎。”   “嗯?”   “以前你依赖其煜多,其煜也纵容你宠着你,但是以后不管其煜是什么态度,你都要学着成长,你是个alpha,有alpha的责任,懂吗?”叶泊大致能猜到周且舒会跟付其煜说什么,依照周且舒的性格,就算自己儿子是Omega周且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嗯。”   “以后别这么没心没肺的,凡事多长个心眼,别让其煜天天跟在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该你担当的就担起来。”   “嗯。”   “自己好好想想。”   “嗯。”   “除了这个字你还能说点别的吗?”   “……爸,我会好好想想的……”   叶泊特别想给人一脚,想想还是算了,以后自己多看着点吧。   饭做好叶泊没多留,俩孩子的问题他们到底不能手把手教着解决,还得靠他们自己。   叶瑞祎进了卧室,付其煜还没醒,他小心翼翼坐在床边犹豫半天,抹了把眼睛,把熟睡的人叫醒了,弯下腰,“其煜?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熬了粥。”   付其煜缓缓神,抬手抚了抚叶瑞祎的面颊,“哭了?”   付其煜的声音沙沙的软软的,听起来没一点底气,听得叶瑞祎心里一揪,眼泪瞬间就漫了上来,“没有……”   “睁眼说瞎话,”付其煜擦了擦叶瑞祎的眼泪,“不许哭。”   叶瑞祎弯腰把脸埋在付其煜的手掌里,肩膀微颤着,从小时候开始,他一有要哭的征兆,付其煜总是说“不许哭”,他就真的不哭了,但是现在他根本忍不住,叶瑞祎的声音闷闷的,“其煜你那么好,那么出色,为什么……为什么会分化成Omega啊,我样样比不上你,其煜……我不明白,为什么……”   付其煜手心里湿湿的,倒是没再继续拦着,只说,“你哭吧。”叶瑞祎把话都说出来也能哭出来也就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叶瑞祎到底还记着付其煜没吃晚饭,松开人的手胡乱擦了擦眼泪,笑道:“饿了吧,我去盛饭。”   “嗯。”   付其煜其实没什么胃口,他手脚还是发软,刚才抬手摸摸叶瑞祎的脸已经到底了,人喂他喝粥也没拒绝,喝了两口就摇摇头往后靠了下,“你吃吧。”   叶瑞祎三两口把剩下的粥喝了,让人躺好,他把碗筷拿到厨房刷了,磨磨蹭蹭回到房间,又磨磨蹭蹭洗了澡,站在床边进退两难。   付其煜看着纠结得不得了的叶瑞祎,掀开被子,“上来睡觉。”   “哦……”   付其煜不喜欢叶瑞祎这个样子。   叶瑞祎不是没跟付其煜在一张床上睡过,从小到大能一起睡肯定就一起睡了,上了大学之后更是直接滚到了一张床上,但是他都没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胳膊腿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付其煜侧身抱住离自己有一个拳头远的人,“我很可怕吗?”   “没有……”   “那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叶瑞祎平时在床上都是双手双脚缠着他,哪儿会离他那么远。   付其煜的体温因为发/情期还没完全过去的缘故有些偏高,叶瑞祎觉得不只接触到的皮肤发烫,连心里都要烧起来了,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我……我就是……”   “嗯?”   付其煜的鼻音绵绵软软的,听起来乖巧得不得了,叶瑞祎心里烧得难受又痒得很,心一横,翻身撑在付其煜上方,抱着壮士扼腕的复杂、悲壮心情——大不了被打一顿,不过现在人应该没这个力气,对吧?   叶瑞祎一张脸都涨红了,破罐破摔地问,“你以后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   “就是……就是你的……发/情期啊……”叶瑞祎越说声音越小。   付其煜面色平静,没说话,这个问题付云行一早就跟他说过,怎么打算?能怎么打算?   他是想跟叶瑞祎一辈子的。   付其煜抬起酸软的手臂,拉着叶瑞祎俯下身来,在人微张的嘴唇上亲了亲,“祎祎我们试试好不好?”   看着付其煜极近的、还带着潮红的精致面容,叶瑞祎眼眶一酸,眼泪又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其煜……我会很努力的……你相信我……”   叶瑞祎的眼泪掉在付其煜脸上、脖子里,有点凉凉的,付其煜心里叹气,面对着叶瑞祎,不管怎么说他都没办法硬下心来,“嗯,我信你。”   这人平时不长心,他不是不知道很多人都说叶瑞祎傻白甜之类的话,仔细想想,叶瑞祎现在这样,他的纵容可能也是一方面原因,不过没关系,该宠着的人还是要继续宠着,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他父亲的话一点都没错,这都跟第二性别没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日子,叶瑞祎的变化很明显,付其煜能看到也能感觉到,由着人折腾,十分配合,整天看着人在眼前蹦跶来蹦跶去也挺有意思。   只是,付其煜没想到下一次发/情期来得那么突然。   叶瑞祎接到付其煜电话的时候,有点懵,付其煜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叶瑞祎直接愣在了原地,还是助理看人不太对,叫了叫他才反应过来。   叶瑞祎猛地站起来只说了句“我典礼不参加来了”就走了,助理愣了半天追出去,无奈地看着人开车离开,只得联系经纪人看事情怎么办,他刚才离得近可是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付其煜,那可是他少东家,他一个助理也很无奈呀。   等等,助理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叶少爷哎您好像还没成年呐,颁奖典礼当夜驾车离开,没有驾照这么上路被抓住了可又是新闻了好不好?!   叶瑞祎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还好已经过去了晚高峰,不然还指不定堵成什么样子,他烦躁地扯了领带甩在副驾上,他本来是想等会儿给付其煜打电话让人看颁奖典礼的直播,算是给人一个惊喜,付其煜跟着周且舒去外省了,没想到竟然接到了这么一个电话,付其煜说自己在公寓,还有……发情期。   付其煜在发/情期到来之前是有预感的,所以才没等周且舒一块儿回,其实出了机场在回来路上时,他就已经有发/情期的征兆了,只是他的信息素比较有迷惑性加上出租车司机又是个beta,而他在电梯和楼道里也没遇到什么人。   饶是这样,付其煜关上公寓门的瞬间还是忍不住软了腿脚,跌跌撞撞进了卧室,身前的憋闷和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黏腻感几乎要把他逼疯。付其煜把自己摔在床上,蜷起身体颤抖着摸出手机,浸着水光的眼睛闭上,又睁开,还是选择了给叶瑞祎打电话。   叶瑞祎把车停在楼下,车门都没来得及关,把电梯按键按地劈啪作响,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付其煜的信息素,清清冷冷又带着悠然的香气,像信息素的主人一样,他“啪”一声甩上门,离他接到付其煜的电话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对于发/情期的Omega来说,半个小时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卧室的门没关,一片黑暗里,床上蜷缩着的人影颤抖着,尽管没有开灯,叶瑞祎也能看得到人白皙的肌肤上浮起的嫣红,付其煜压抑的喘息里隐约带着哽咽让他瞬间就硬/了。   付其煜被人揽进怀里的时候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心情正如几年后在又一场颁奖典礼上这个人当众下跪求婚的时候一样,从心底漫上来的喜悦让他感到满足而……幸福。   【作者有话说:服气自己了23333,这篇番外写得有些长了,其实感情上都明朗了,接下来再写就是车车呀~就到这里啦,肾虚~   其煜一直很纵容祎祎,祎祎呢,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傻白甜,但确实真没什么心眼,但是经过叶泊“教育”,会很快成长起来了的,其实这个番外很适合写成长篇hhhhh,因为已经写得太长了,但是感觉很多东西没交代清楚,写得也还不太到位,以后可能会修文吧,如果修会说啦(????),下一篇是娱乐圈文,也算是提前练练手~   明天更最后一篇番外,咱们说好的猫耳play~时间轴走番外一】 番外一 如果且舒领养付爸爸?(4)   付云行看着手里的东西,紧皱眉头,他是还没分化,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付云行的眼神黯淡下去,是他太天真也太幼稚了。   付云行没关门,听到周且舒和段旭说话的声音他急忙把手里的盒子盖上放回抽屉里,若无其事地拿起了书。   周且舒跟段旭说完事情就让人去忙了,他直接把付云行抱起来放在腿上,瞧了眼人手里的书,“怎么跑到这儿看书来了?”付云行一般都是在沙发上或者别的地方看书,不会在他的办公桌跟前,小家伙懂事,平时也不会动他的东西。   付云行合上书,笑道:“爸爸经常坐在这儿,我就是想感受一下坐在这儿是什么感觉嘛。”   周且舒搂着少年的腰让人贴在自己怀里,他不是看不出来付云行神色的些微异样,“现在不知道了?不早了,去洗澡吧。”   “爸爸也累了吧,早点睡觉?”   “好,你先去,我一会儿就上去。”   “嗯!”   付云行走后,周且舒简单检查了下书桌上的东西,他放东西有习惯也没有习惯,只是别人动过他肯定会发现,周且舒看着拉开的抽屉里明显挪动过的盒子,眼神有些沉,又有些玩味。   说起来,付云行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满十八岁了。   任宁远看着好友心不在焉的样子,来了兴趣,“云行,跟你爸吵架了?”话问出来就觉得不可能,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啊,付云行都跟自己养父在一起快两年了,上了大一之后付云行才告诉他的,刚听到的时候他都快吓傻了?!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平时周家掌舵人都把付云行宠上天了,哪儿可能吵架啊?!   付云行一上午了难得地走神,老师讲的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任宁远这么一问,他自己也有点忍不住了,正好找个人商量,任宁远刚刚分化没多长时间,应该比他知道的多吧。付云行犹豫道:“你说我马上就十八岁了,怎么还没分化啊?”   任宁远没想多长时间就明白了,坏笑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献身啊?”   付云行瞪了人一眼,没搭理任宁远,也顾不上脸红了,他家爸爸那么优秀他也很担心好吗。   任宁远也不打岔了,一本正经给人出主意,“你们肯定还没做过吧?”   付云行一窘,脸瞬间红了,“这么多人呢你小点声。”   任宁远笑了两声,付云行就是只乖得不行的小白兔,哪知道这些东西啊,但是他知道啊,“我说云行,正常男人都会有生理需求的好嘛,周总也不例外啊,你没成年也没关系,谁规定只有成年了才能那啥啥对吧?”   付云行确实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从小周且舒也没怎么跟他说过,他自己也不会特别去关注,听任宁远这么没脸没皮地直接说出来,他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了,“你别说了!”   “不是你问我的吗?”   “那也不是……”   任宁远打断付云行的话,搭着人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我教你个办法,你这样……”   付云行的脸越来越红,等任宁远说完他都完全低下头把脸埋在手臂间了,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怎么想怎么……***爆棚啊!   周且舒去了M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付云行把任宁远塞给他的东西一股脑塞到衣柜最下面,光是看看就很不好意思了,虽然他做好了……要做的心理准备,但是那些东西也太过了吧?任宁远这个不靠谱的!   付云行一个人在床上翻来翻去,想东想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一觉醒来觉得有点不太对,迷迷糊糊地摸了摸发顶,不一样的触感瞬间把他吓醒了。   付云行吓得一下坐起来,再三确认自己头上确实长了东西,他白着脸颤抖着手戳了下头顶的东西,毛绒绒的还会动!   付云行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房门就打开了,他有些惊恐地抬眼看过去,是周且舒,然后人眼里的惊讶让他在下一秒就用被子蒙住了头。   周且舒本来计划在M国待三天,不过心里记挂付云行就尽可能早点回来了,没想到一推门付云行就给了他一个“惊喜”?只是事情确实奇怪,如果他没看错。   周且舒在床边坐下,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显露着紧张和不安的尾巴,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某种玩具和道具,而被子里的小家伙大概没想到自己虽然藏住了耳朵却遗忘了尾巴。   周且舒拍了拍鼓起的被子包,猫尾巴瞬间僵直了,上面的毛也肉眼可见地炸了起来,他镇定了下心神,缓声道:“云行乖,出来给我看看。”   “……不……”   “尾巴还在外面。”周且舒说着松松握住在那根尾巴,没想到下一秒尾巴就从他手里抽了出去,然后——付云行猛地掀开被子给了他一爪子。   周且舒没反应过来,付云行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坏了,呆呆地盯着周且舒手背上三条渗血的的伤口。   周且舒暗自笑了笑,看来他的小宝贝儿不止因为某种人类不可控的力量长出了猫耳和猫尾巴,也有了一点猫的脾性?   付云行稍微反应过来一点后,从床上跳起来去拿了医药箱过来,蹲在周且舒脚边给人仔细包扎伤口。   周且舒看人垂着眼睛抿着唇的乖顺样子,头上的耳朵也在不安地小幅度抖动着,让他心里仿佛被不轻不重地抓挠了一下,心痒难耐地很,这么可爱的小少年谁不想抱在怀里揉弄一番呢?   伤口有一道比较深,付云行捧着周且舒的手,没抬头,整个人显得又丧又无措,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会好端端地长出动物的耳朵和尾巴来?任宁远送的东西他根本没动过,不过最让他过意不去的还是自己伤了周且舒这件事。   蹲在他脚边的少年都快被阴云给笼罩进去了,周且舒把付云行抱起来放在腿上,刮了下人的鼻子,“好了,不疼,两天就好了。”   付云行揪着周且舒的袖子边,整个人都缩在男人怀里,“你就是在安慰我,怎么可能不疼啊……”   周且舒见人耿耿于怀,就转开了话题,“给我说说这耳朵和尾巴是怎么回事。”   付云行一愣,抬头,眼神有点茫然,“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到为什么就长出来了……”   周且舒揉揉付云行的猫耳朵,尽管他也不知道原因,但是心里奇妙的预感——不会持续太久,只要对身体没有不好的影响,当个乐趣也不错,“别担心,说不定过几天就消失了,云行这个样子很可爱。”   付云行抖了抖,“才不可爱。”头上长了个不知道什么定西肯定丑死了。   周且舒单手把人抱起来知道去了卫生间,付云行这两年虽然身高抽长,但是没长多少肉,单手抱起来并不吃力,周且舒示意人看镜子,“自己看。”   付云行缓了半天才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人时还是愣住了,不由自主探身仔细去看,两只手也试探着摸了摸自己头顶上毛绒绒的双耳,“这个……好像是猫耳朵啊。”   “嗯,”周且舒用缠着绷带的手把尾巴拉到两人身前,这次人倒是乖乖给他摸了尾巴,“真的很可爱。”   纯黑的猫耳,没有一根杂毛,尾巴也是黑色的,只有尾巴尖上有一撮白毛,俏皮得很。   付云行眨巴眨巴眼睛,猫耳朵动了动,他猛得放下手回身趴在周且舒身上,虽然看起来并不难看,但是他也不能一直顶着这耳朵和尾巴呀,“那我怎么出门啊?真的没事吗?过几天就能消失吗?”   “嗯,好了,”周且舒把付云行放在地上,又揉了两把人脑袋上的耳朵,手感确实很好,好到让人爱不释手,“先洗洗,我去把早餐拿进来。”   “好。”   周且舒回来的时候,付云行正看着床上的一堆衣服犯难,耳朵好说,不影响穿衣服,但是这个尾巴就很让人头疼,尾巴根在尾椎处,位置上不上下不下,裤子都没办法穿,这会儿正光着两条腿,看见周且舒才想起来害羞,只是周且舒的动作比他遮掩得更快。   周且舒把人揽进怀里,少年人身形清瘦,腿型又好看,倒叫人移不开眼睛了,周且舒把心里那点旖旎心绪压下去,指指一条棉麻的低腰裤,“先穿这个吧。”当然,不穿更好,不过付云行面皮薄,现在都够不好意思了。   别别扭扭吃了饭,付云行有意无意总要去注意头顶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周且舒也不去提醒,他看人这样子有趣也可爱,连他拍了好些照片都没发现。   这个样子付云行也不想去学校,索性就请了几天假,周且舒也没去公司,人这样他也不放心对方一个人在家,付云行这个模样,他不想给任何一个人看,家里人也不行。   好在付云行也不是特别好动,被拘在房间里也没不舒服,他自学的进度比老师讲的深也快很多,这会儿也没学习,就拿了没看完的书窝在周且舒边上,“爸爸不去睡一会儿吗?”人一路赶回来肯定没休息好。   “我把这点东西看完,你陪我睡?”   “……嗯。”   两人睡到下午两点多,吃了迟来的午饭,周且舒去楼下拿了周文妤送来的文件和资料开始处理工作,付云行就拿着书坐在旁边,一开始还看一会儿书看会儿自己的养父,没多长时间就只盯着周且舒出神了。   周且舒很享受付云行明晃晃的打量,余光里瞥见人时不时抖动几下的猫耳朵和甩来甩去的尾巴,只当没发现。   付云行本来就在烦恼,突然长出了猫耳朵和猫尾巴……怎么说呢,连任宁远准备的那些东西都省了,付云行握紧了拳头,择日不如撞日,就这么干!   晚上,付云行洗完澡,深吸一口气才打开门,也没穿鞋,磨磨蹭蹭走到床边,周且舒察觉到动静,抬头一看,眸色瞬间就变了。   付云行只穿了件衬衫,被热气熏蒸得嫣红的面颊和肌肤水润亮泽,两只手抓着衣服下缘,骨节有些泛白,人低着头反而把两只紧张得不停抖动的耳朵送到了周且舒跟前,身后长长的猫尾紧张地缠在大腿上,整个人都流露出从少年向青年人过渡的别样风情来。   ——像一枚将熟未熟的青果,微酸微涩,却已经看得出内里是如何的甜美,别有风味。   周且舒放下手机,把付云行抱到自己腿上做好,勾着人的下巴让对方抬起头,“这么穿是在故意……勾引我?”   付云行其实羞臊得不行,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爸爸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小?”   “不会,云行怎么这么想?”   “因为……因为爸爸发情期从来不跟我一起过,你为什么要用抑制剂啊?是不是因为我太小……”付云行说着语气又弱了下去,周且舒是正常alpha,不可能没有发情期,但他不相信在确定过关系之后周且舒还会去找人,在看到书桌抽屉里的抑制剂后就更确定了。   周且舒抚着付云行的头发和一双猫耳,“你还没成年,也没有分化,我不想这么早……”周且舒不打算再放开付云行,但是确实没必要让人这么小的年纪就承受这些,他是想把第一次放在付云行成年或者是分化的。   “不早!”付云行说完就又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继续道,“抑制剂用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而且我想和爸爸做!”   付云行觉得自己大概把一年的勇气都给用完了。   周且舒的手箍在人腰上,微微眯起眼睛,“真的想?”   “嗯!”   付云行话音刚刚落下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被周且舒按在床上的时候只是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直视周且舒了。   【作者有话说:还有最后一章~】 番外一 如果且舒领养付爸爸?(5)   周且舒给了付云行一个深吻,然后在他的小少年憋红了脸时才放开,一下一下揉弄着人头顶的猫耳朵,意料之外的,这双新冒出来的耳朵似乎格外敏感,开始付云行还能忍着不出声,但是几分钟后人就顶不住了,他揉一下,人就抖一下,还有细小的轻吟声。   付云行的反应很生涩,明明想忍住但是这种事情不是想就可以的。   周且舒握住付云行下身颤巍巍翘起的茎shen,没几下就让人she了出来,他把满手白浊擦干净,在付云行微张的唇上亲了亲,“云行宝贝怎么这么快,嗯?”   付云行说不出来是窘迫还是委屈,本来就因为羞怯而发红的眼睛霎时间更红了,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说,本就雾茫茫的眼睛一眨,泪珠就从眼角溢出来滑进了鬓发。   周且舒在人眼角亲了下,“看来我们要多做,云行说是不是?”   付云行想蜷起身体却被身上的人压制住了全部的动作,只得怯怯地抓住了周且舒的衣襟,“别说了……”   “别说了?那是要我做就好了?”   付云行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听到这话哪里还接的上,双臂搂着周且舒只把自己烧红的脸埋在人颈窝里。   毛绒绒的耳朵挤在颈窝里,周且舒稍微有点痒,他刚才都没注意到,付云行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了自己的腿上。   周且舒分开付云行并在一起的双腿,大手一张覆盖住了人软下去的柱身、两枚囊丸和整片会阴,揉弄了几下,直到耳边传来细微的呜咽才松手,把手指按在了瑟缩的穴口,按了按就撤开了一点挤了润滑剂才往里探。   少年的身体生涩而紧致,大概是出于害羞和紧张,更是不好扩张,周且舒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两根手指慢慢交替抽插着,另一手托着付云行的后颈将人的脑袋从自己颈窝里挖出来,看着人熏红的面颊和紧闭的双眼,压抑着身体里一阵有一阵躁动,“云行乖,放松,我不想你受伤,嗯?”   付云行的眼睫颤抖得厉害,下意识道:“爸爸……我怕……”   周且舒亲了亲付云行的眼睫,“别怕,都交给我,相信我好不好?”   付云行努力说服自己放轻松,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他不能退缩,只是耳朵上传来濡湿感还是让他小小地惊呼出声。   周且舒舔舐着付云行头顶上薄薄的耳廓,细密的绒毛湿了之后软塌塌的,似乎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模样,让人想不顾一切直接占有。   尽管缓慢,付云行到底是放松了不少,周且舒也几乎是忍到极限了,龟头抵在穴口的时候他伏在付云行耳边轻声道:“我要进去了。”   “嗯。”   少年颤颤巍巍地应了声,周且舒按住付云行的腰身,进入缓慢而坚定,只是还是卡在了一半的位置。   付云行哪儿受过这样的刺激,疼倒是不,太疼,只是涨得难受,虚眯着眼睛抓着周且舒的手臂,他现在都有点攀不住人了。   周且舒很明白卡在这种位置两个人都难受,拨开付云行汗湿的额发,俯身把人按在自己肩头,“疼就咬我听到了吗?”   “……嗯……”   付云行虽然应着,但是没想到疼痛来得这么突然,如果说之前只是涨,那现在就只剩下了疼,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撕开的疼痛让他瞬间失了声,连叫都叫不出来,只失神地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倒过气来,“不要……你出去,疼……爸爸,好疼。”   周且舒现在不可能退出去,查看了下付云行的穴口,虽然紧紧箍着自己的性器但是并没有开裂,他也松了口气,并不着急动作,逗弄着付云行软下去的柱身,“云行很棒,都吃进去了,要不要摸摸看?”   付云行虽然疼,但是意识是清醒的,当即拒绝,“别……”   然而周且舒不是在征求付云行的意见,拉着人的手探到了穴口,付云行的手指尖触到炙热的茎体和自己紧绷地没有一丝褶皱的穴口,说不上来是羞是臊,用力抽回手,“爸爸好坏……”   “还有更坏的,宝贝想不想试试?”   付云行重新闭上眼,这样的周且舒他还没见过,没说话但是已经默许了周且舒的话。   周且舒给了人适应的时间,等到付云行稚嫩的柱身又立起来之后才开始抽插,一开始的速度还比较慢,拔出一半又慢慢捅入,付云行也还跟得上,后来的动作越来越快,整根抽出又直插到底,粗长的灼热肉刃不断变幻着刁钻的角度戳在敏感点上,付云行初经情事怎么受得了,没一会儿就只剩下被动能承受的份儿了。   哇哇哇。   经情事怎么受得了,没一会儿就只剩下被动能承受的份儿了。   第一次周且舒没想着刁难人,没有刻意控制,也没有射在人体内,在射精的前一秒抽了出来,射了付云行一腿,而他身下的少年也颤抖着又射了一次,两个人的精液有些混合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了。   周且舒用手指沾了点精液点在付云行唇上,“宝贝要不要尝尝?”   付云行下意识拒绝,手指没什么力气地勾着周且舒敞开了但是没脱的睡衣,“不要……”   周且舒勾唇笑笑,吻住付云行,将人唇上的白浊带进了对方的口腔里,苦涩的味道在两人的唇舌见弥漫开来,说实话精液的味道算不上好,但是付云行却更难为情了,不止是耳朵红了,连头顶上一双猫耳的耳廓都红透了,在灯光下显得情色而勾人。   看着湿乎乎显得有些狼狈的两只猫耳,又想到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腿上松开的尾巴,周且舒心里窜上一一个不怎么好的主意,他搂着付云行的腰背调整了下姿势让人坐在自己身上,托着对方的背让人向后靠,将有些红的穴口露了出来,他今晚上做得并不狠,穴口只是有一点红肿。   付云行自然害羞,这样的地方暴露在对方眼皮子底下他怎么可能好意思,想合拢双腿却被周且舒强制分开了。   周且舒单手握住付云行两只手腕将它们压在身后,“别动,让我看看。”   “不要……”付云行扭着腰想躲,却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只是让身体更加……活色生香。   周且舒眼神暗沉沉的,“别动,第一次做我不想做得太狠,云行乖,别撩拨我。”他这么一说,付云行果然不再动了,只是人的身体依旧红红的,垂着眼角一副乖乖给人欺负的样子。   周且舒心里一软,还是拿起了付云行的尾巴,将尾巴尖凑到少年的穴口,付云行有点猜到周且舒想干什么,想拒绝又有些犹豫,最后什么都没说。   周且舒拿尾巴尖上那撮白猫搔了搔穴口,穴口收缩了几下,付云行抑制不住地往后倒,要不是周且舒的手臂支撑着他肯定已经仰倒了。   付云行咬着下唇尽量不发出让人羞耻的声音,只是刚刚经历过高潮没多长时间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撩拨,没过一会儿就又硬了,付云行心里窘得要命,只得难耐地闭上了眼睛。   穴口绵软,一张一翕之间将那点白毛给吞了进去,周且舒的手顿了下,观察着人的反应,突然来了兴致,稍微用力把猫尾往里探了些,有三四厘米。   付云行身体一僵,猛地睁开眼,愣愣地看着周且舒,不用说他都知道下身别样的触感是什么,很细,远远比不上周且舒,但是很痒,关键是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羞耻感。   付云行浑身颤抖着,声音里都是哭腔,“爸爸不要……”   周且舒到底心疼,问,“不要这个宝贝想要什么?”   付云行现在满脑子都是把那东西拿出去,乖乖顺着周且舒的话往下说,“要爸爸……”   “好。”周且舒答应着,将猫尾抽了出来,拖抱起少年的身体,将自己硬挺的柱身对准付云行的穴口一下插了进去,而少年只是在一瞬间的僵直后软在了男人怀里。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要长很多,付云行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只觉得尾椎处烧灼得厉害,陌生的快感让他感到恐怖,拼命想攀附住周且舒但是手臂又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身体上的欢愉反而让他生出些委屈,好在周且舒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让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两人的胸膛相贴,就像是天生的连体婴儿那样。   带着昏昏欲睡的付云行去清洗完,周且舒抱着人躺进被窝,明明已经累极了的少年却还是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松手,尾巴也又缠到了他的腿上。   周且舒心里软成一片,这小家伙生来简直是克他的。   付云行是被骚扰醒的,总觉得耳朵一直被人揉来揉去,有点痒痒的,更多的是莫名其妙从心底升上来的满足感。   周且舒若无其事地松开手,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周且舒一问,付云行昨晚上所有的记忆就快速回笼了,脸顿时烧了起来,在周且舒怀里摇摇头,除了和浑身没力气、腰有点酸和身后那处的微微烧灼之外他也没感觉不舒服,就是……就是不好意思。   人摇头跟在他怀里蹭没什么两样,周且舒心里熨帖,抱着人去洗漱,把人放在洗手池的台子上,满意地看着少年裸露的脖颈和胸前点点吻痕,手撑在台边,在那些吻痕上面点了点,声色喑哑,“昨天晚上是第一次,先放过你,以后就不会了。”   付云行明白周且舒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害羞得想逃但还是顶着对面人有些压迫性的视线抬头看过去,认真点头,“嗯。”alpha的发情期——付云行想想就觉得恐怖,会不会被做死在床上啊?但是如果是周且舒的话,没关系的啊。   早饭还是在房间里吃的,周且舒把餐具送出去的时候从段旭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黑色礼品盒,面对段旭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没解释什么。   段旭看着关上的房门,他们小少爷那么乖,就算周且舒真想玩点什么估计也会很配合,只希望人手下留情吧,毕竟付云行年纪还小别再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不过……周且舒舍不得的吧?   周且舒把只穿了一件衬衣的付云行抱到怀里,然后把盒子拿到人跟前,“打开看看。”穿着内裤和裤子会磨到猫尾巴根部,饭吃了每一半,看付云行难耐地扭动着腰身周且舒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左右只有他们两个,穿不穿影响也不大。   然后?收获红彤彤乖宝宝一只。   付云行靠在周且舒怀里,偏了下头,耳朵也抖动了两下,好奇地打开盒子,看清楚后愣愣地转头看周且舒,十分地不确定,“这个……这个……”   “给你的。”周且舒利落地承认。   周且舒坦然,但是付云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脑子转了半天,“可这是猫铃铛啊,我又不是……”   周且舒揉了下在眼前不安动着的一双猫耳,循循善诱,“跟你的耳朵很搭。”   “可是……”   “只戴给我看好不好?”   付云行面对周且舒本来就没多坚定的立场,反正他在周且舒面前也没什么面子了,不就是……不就是戴个猫铃铛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只给爸爸一个人看。”   “自然,云行宝贝这么可爱,我可舍不得让别人看。”   “……嗯。”   周且舒拿起项圈,给付云行戴上,“低头。”   付云行听话地微微低头,方便周且舒的动作。   周且舒调整着项圈的松紧,“紧吗?”   “还好。”付云行把额头贴在周且舒胸膛上,项圈的材质很好,调整好之后贴合皮肤,并不紧绷但是也有很强的存在感,绝对忽视不掉。   周且舒捏着付云行的下巴,“抬头我看看。”   付云行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随着周且舒的力道抬头,瞧着人眼里的笑意红了脸。   周且舒对这个猫铃铛很满意,黑色的带子,黑红金三色的蝴蝶结,中间还缀着个金色的铃铛,搭配着少年柔顺的黑色短发和白色衬衫,周且舒不得不承认,恶趣味存在这么长时间是有道理的,谁能拒绝得了这样的尤物呢?   尤其这个人本身就是心上人的时候。   付云行一开始还别别扭扭的,到晚上的时候才终于适应了一点点,刚吃了晚饭就接到了任宁远的电话,他也没多想就直接接了,然而他没有想到人那么直白地问他猫耳套装的效果怎么样,他也是才想起来这茬,瞬间就僵硬了。   任宁远还在那头喋喋不休,比如是不是效果很好之类的,毕竟付云行都两天没去学校了,什么理由会让人好端端的请假啊?他猜着八成是成了也就没打电话打扰,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付云行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只是周且舒玩味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   手机就在耳边,任宁远说的话他一个字不落地都听见了,周且舒碰了下付云行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一声脆响,“他说的套装是什么?”   “没什么……”   “东西你带回来了吧,我猜猜你放在哪儿?”   付云行不觉得周且舒找不着,挣扎了半天终于承认了,周且舒把东西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都快着火了,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抓包简直是……羞耻到家了!   周且舒翻了翻东西,猫耳、尾巴、项圈、上衣和短裤,甚至还有四只猫爪,可以说很全了,他把东西放在一边,抱住缩成一团的小少年,“准备这些干什么?”   “我……”   “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没有……”付云行闭了闭眼,神色间有些微的难堪和挣扎,半晌才道,“我们明明是恋人啊,但是你都不碰我……”   周且舒心里一涩,他的小家伙有多敏感他是知道的,没想到在这上面钻了牛角尖,跟人额头贴着额头,缓声道:“这件事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云行乖,不难过了?”   “嗯……”   很多年后的付云行想起这个耿耿于怀的自己只觉得真是……傻得可爱,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付云行的猫耳和猫尾巴在几天之后才消失,前后的时间都加起来有一周,周且舒醒过来看到人头顶上一片平整,还稍微有点遗憾,不过想起那套装扮又勾唇无声地笑起来,有机会试试也不错。   付云行呢,还昏昏然睡在周且舒怀里,对等着他的花样和情趣浑然不知……   【作者有话说:好啦,到这里《过度标记》就全部结束了,三个多月将近四个月,真的谢谢每一个小可爱,写文的初衷是喜欢,但是能被人认可真的很开心~   文还有挺多问题的,会继续加油哒~咱们新坑见!重生+娱乐圈,了解一下?《重生之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