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部重生成流量明星》作者: 麦心
　　文案：
　　凭一己之力肃清圈内风气
　　发表于：5个月前　修改于：3个月前
　　浏览量：4.2万　收藏：3.7千　评论：3.3千
　　在单位勤恳工作十几年，即将升正职的季文煊过劳死了。
　　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魂穿成了同名同姓的流量演员。
　　一向干净整洁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的季主任，看着镜子里戴耳钉、染头发的年轻小伙子，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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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偶像剧时，老干部遇到了瓶颈。
　　季文煊：小同志，你有恋爱经验可以让我借鉴吗？
　　乔扬：我只谈过男的，你行吗？
　　季文煊（咬咬牙）：也行！只要心中有爱，一切困难最终都能被克服！
　　乔扬：？你是不是想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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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猝死
　　【请不要过度劳累】
　　“尊敬的旅客朋友，我们的航班将于北京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抵达闵川机场……”
　　广播里温柔的女声用中文英文各播报了一遍航班信息，季文煊终于停下不断打字的双手，取下眼镜捏了捏酸胀的睛明穴。
　　七天的调研硬是被压缩到五天，行程密集不说，调研报告也必须在三天内拿出来，只为了赶在国庆节前回去，参加市里的任命会。
　　季文煊今年三十五岁了，加入公务员队伍十几年。一毕业就投身发改委，从科级一路干到副县级，而国庆节前的这次会议，便是要正式任命他为正县级，这次顺利升职后，距离他成为市长的目标，就更近一步了。
　　“季主任，您等会儿是回家休息吗？”陪同他一起出差的秘书李傲被飞机下降时的颠簸惊醒，睡眼惺忪地问道。
　　“先回单位。”季文煊看看手表，“等会儿落地你通知办公室、规划科和项目科科长留下来，开个短会。”
　　“好的。”李傲听到安排后心里苦得直叫唤，但脸上却不敢显露丝毫不满，他偷偷看一眼连轴转了一星期还精神饱满的季文煊，不经悲从中来，不是李傲想偷懒，而是季文煊实在太可怕。
　　自打当上季文煊的秘书，李傲就再没睡过一个踏实觉，发改委的工作强度本来就大，再摊上这么个铁打的主任，没几个正常人能顶得住。还没到三十呢，他就秃得看起来比季文煊都老了，好几次出差都被人握住手喊季主任。
　　想完这些有的没的，飞机刚好落地，李傲认命地睁开眼开始逐一通知那几个倒霉鬼留下开会。
　　飞机舱门打开，季文煊提着公文袋站起来，刚准备迈步，忽然心口泛起一阵密集的刺痛感，他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正要下坠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胳膊将他牢牢抓住，一道清亮地男声提醒道，“小心。”
　　直到空姐站在他面前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时候，那阵不适才逐渐消失，他摆摆手，转头望向身侧不知何时被自己靠上的男生，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双桃花眼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
　　“大叔，我肩膀可靠吗？”
　　从发现自己可能是同性恋的那天起，季文煊就不曾这么近距离地贴近任何一个男人，更别说以现在这个年纪去靠近年轻帅气的男生，他顿时觉得自己心思卑劣行为猥琐，赶忙起身点点头说了声“多谢”，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恰逢闵川市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一线城市的高端装备制造和精细化工很值得借鉴，会上，季文煊把这次调研的见闻逐一交代给各相关科室，请他们按照这个方向拟订下一年度重点项目计划。
　　等在一侧做笔记的李傲困得有点走神，他偷偷把笔记本翻到扉页，把那串烂熟于心的季主任作息时间表又看了一遍。
　　五点半起床晨跑，六点半早餐，七点二十到办公室处理文件，八点才正式进入工作，作为主管项目规划的副主任，季文煊一周七天，起码四天是开会，三天实地查看项目推进情况。
　　下班之后匆匆应付完晚饭，散步半小时，再回到办公室加班查看其他省市的相关报告，汲取先进经验，直到夜里十一点才熄灯睡觉。
　　没错，他连家都不怎么回，就在办公室里面的简易小床上对付着睡！
　　李傲扛不住的时候，甚至有冲动去知乎上发个帖子问问，顶头上司可能是机器人怎么破？
　　“小李，你回家吧。”季文煊逐一收好摊在桌上的资料，冲李傲扬扬手，“你跟着我连轴转了一个月了，该回家看看了。”
　　李傲想说不用，但又确实想家，最后替季文煊把材料送回办公室时才委婉地说：“那……季主任，我回家去看看，明天保障一早就到！”
　　打发李傲回家休息，季文煊继续整理这次调研的成果，手机嗡嗡响了几声，他看到家里的号码，短暂地皱了皱眉头，随后接通。
　　“文煊，调研结束了？”来电人是季文煊的父亲，闵川的前前任市委书记，退休后闲不住，就天天跟检查作业似的检查儿子工作，季文煊不喜欢，却从来没说过。
　　“结束了，正在整理材料。”
　　“好，过几天你就要任命了，手头上的工作抓紧做完送到王市长的手里，你的东西我心里有数，没准儿任命会上还能为你锦上添花。”父亲还在那边滔滔不绝，季文煊却越来越焦躁，那种胸闷伴随着刺痛的感觉再一次袭上他的心口。
　　“爸，我先休息了。”他闭着眼睛说，尽量放缓呼吸来缓解不适。
　　“这才十点钟你就睡觉？”季父语气中明显带上不满，“文煊，你绝不能有一丝懈怠啊，知不知道在你睡觉的时候，有多少人在背后偷偷努力，没准儿哪个人比你少睡一小时就在未来的路上把你给挤下去了呢！官哪有那么好当的？”
　　季父丝毫没有察觉季文煊有什么不对，还在叙说着他对儿子的期盼和厚望，耳边的絮叨声从闷顿变成尖锐，再从尖锐变得模糊，最后，季文煊似乎听到一种类似心电图变成直线时才会发出的，冗长的“哔”声……
　　世界彻底静了下来。
　　*****
　　胸闷、急躁、疼痛，这些都是急性心梗的先兆表现。
　　季文煊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我反省，长期对健康讲座持敷衍态度，为了拍照走过场的结果就是病而不自知，更直接导致了这一系列危及生命的痛苦，他这一病怕是要耽误不少工作。
　　但，话说回来……心梗还会造成屁股疼吗？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侧躺在床上，枕头和被褥一水洁白，季文煊正在想到底是哪家医院的病床能软到这个程度，忽然，屁股间传来一阵奇异的抽离感，随即一道陌生的男声，以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距离在他身后响起：“醒了？对我的技术还满意吗？”
　　什么技术？你又是谁？对我的屁股做了什么？季文煊想蹿起来，奈何手脚酸软不听使唤，拱了几下身子始终不得法，却在下一刻被人箍紧腰身不得动弹。
　　“想要晨炮就直说，扭什么？”
　　当身后再度被异物侵入，他仰着脖子不可抑制地哼吟出声时，季文煊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正在遭受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定在当场。
　　“看着挺纯，没想到床上这么浪。”侵害他的不法分子丝毫不显慌张，甚至游刃有余地伸出一只手点了点季文煊的脸颊，轻浮又狂妄地问；“你的粉丝知道他们风光无限的男一号，晚上被老板操得直哭吗？”


第2章 回溯
　　【籍籍无名的新生】
　　季文煊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那个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侵犯自己的混蛋早已不知去向。当季文煊扶着酸痛无力的腰蹒跚进卫生间时，立时被镜子里那个陌生的人影给吓呆。
　　黄不拉几的发色，灰中带蓝的挑染，除了耳骨上正钉着的一枚闪闪发光的耳针外，下面还有三四个空着的耳洞，那张脸……有七八分季文煊年轻时的样子，但还要更帅气一些，只是被这不正经的发型一衬，缺乏阳刚尽显阴柔。
　　“什么玩意儿？”季文煊揪着头发胡乱揉搓一顿。
　　“这不是我啊！这像什么话！”显然被这脱离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现象惊地不知如何是好，扶着墙又回到床边，从凌乱的被褥中翻出一部苹果手机，这肯定不是自己用惯的国产机，为了防止泄密，季文煊已经好几年没有用过这个牌子了。
　　但手机被抬起的一瞬间立刻对季文煊进行了面部识别并自动解锁，一堆信息和未接来电提醒占满了整个屏幕，他顾不上别的，先点开浏览器输入“发改委、季文煊”几个关键词进行搜索，页面立刻跳出一万多条相关信息。
　　随便点进一个链接，就看到新闻里熟悉的女主持人万分沉痛地播报“……市发改委副主任季文煊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因公殉职，年仅35岁……”
　　是了……办公室里的那阵心悸和疼痛不是做梦，他真的经历了心梗，甚至没挨过去，死了。然后又稀里糊涂地重生在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身体里？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现有认知，觉得眼前的一切既荒诞又虚幻。
　　点开微信后首先就看到置顶的“小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发了二十几条消息。
　　一开始是含蓄地问“有没有见到人？”“对方人怎么样？”
　　后面是一顿自我拉扯的矛盾语录，“我不想看你委屈自己。”“如果不抓紧这个机会，公司就要雪藏你。”“不行就跑吧！”“如果你能拿到这个角色，就不愁下半年的房租了。”
　　季文煊闭了闭眼，将原主的记忆一股脑地回放了一遍。
　　在娱乐圈十八线挣扎的原主，是上大学时被星探挖掘进公司的，凭借一条家喻户晓的口香糖广告被人所熟知。原本应该顺风顺水的人生，在后续和一位女明星搭档拍摄广告时戛然而止。因为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后背，被女星当场大声呵斥“非礼”，很多人因女明星身份地位等问题，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他进行攻击，第二天这个事就被营销号送上了热搜，他的评论和私信里塞满了污言秽语……从此他便患上了严重的社恐症。
　　上综艺紧张到说不出话，去试镜进门就同手同脚，每当别人的视线集中到他身上，都会让他一阵阵地心慌发抖，这毛病直接导致他的成名之路高开低走，最后陷入谷底，这两三年一直徘徊在十八线之外。
　　前几天经纪公司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一个月之内拿不下《复兴》的试镜就要彻底雪藏他，整个公司几十号艺人就只有两个试镜名额，照他现在这个情况，“入场券”都很难拿到手。
　　而他和公司签得是十年合同，想离开必须先支付高额违约金，拿不出钱就要空耗七八年青春，相当于他人生中最珍贵美好的几年要彻底葬送在娱乐圈最底层。
　　走投无路之际，有公司“内部人员”透露，奉大老板之命即将空降公司的二少，想找个漂亮男生去陪床，昨天晚上那出不可描述，就是原主为他一塌糊涂的人生，做出的最后一搏——用自己的身体换一次机会。
　　正想的出神，手机重新亮起。
　　小郑：季哥！！！
　　小郑：明天下午三点，《复兴》试镜！
　　季文煊低头看了看胸前那些令人难以启齿的痕迹，很明显，原主成功了。


第3章 宣誓
　　【将正能量洒满人间】
　　郑非在路边抻着脖子焦急地左右瞅。
　　五分钟前季文煊发微信说马上到酒店门口，他跑下来等了半天不见人，正纳闷儿呢，远远就看到一个高瘦的黑发帅哥从出租车上下来，在包里摸出一张百元现金递给司机。
　　司机是个老大哥，为难地摇摇头，季文煊慌了一瞬，以为原主包里的是假钞，随即看到司机边递过来一张绿色卡片边喊他，“小帅哥你扫码吧，我没零钱。”
　　“对啊，我能手机支付！”季文煊久居高位，平时一直都有司机负责接送，采买东西也是秘书处去代办，再加上工作繁忙基本没时间闲逛购物，导致他对现下的手机支付并不习以为常，但这不代表他不会。
　　他善于吸纳新事物，只要有心去学就什么都难不住他，作为领导干部队伍中勇立潮头的八零后，他的上网水平用当代年轻人的话来说，差不多就是4.5G冲浪！
　　出租司机看着他一脸兴奋地用手机刷脸支付完，认认真真地对自己说了句“您辛苦了”，赏心悦目的帅哥美女谁都喜欢，更何况他开了十几年出租车，从来没被人这么尊重过，乐呵地冲季文煊也喊了句：“小伙子，也祝你工作顺利啊！”
　　心情舒畅地目送出租车离开后，季文煊就看到小郑站在不远处发呆，随即挥挥手问道：“小郑，视镜在几楼？”
　　郑非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笑容满面，和陌生人互道祝福的人可不就是季文煊嘛。
　　说好的社恐呢？这得的明明是社交牛逼症啊！
　　“哦，试镜，对，试镜在九楼，季哥你跟我来。”郑非忙带着人朝酒店里赶，电梯上升时他突然想起一个事，“季哥，这次试镜是突然通知的时间和地点，刚才工作人员又说，除了特定几个演员有剧本，其他人都要根据导演的要求临场发挥。”
　　“临场发挥？”季文煊轻轻皱了皱眉，他人大毕业后就直接进入机关工作，从没接触过表演，也不知道一会儿能做到什么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郑非看到季文煊这个反应，以为他开始忧心一会儿的社交场面，才觉得他季哥恢复“正常”了。
　　他跟着季文煊时间不长，对他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只听同事说季哥以前的经纪人觉得他拖后腿不挣钱，向公司提了几次调换艺人申请，他入职后就被安排到季文煊这当作实习。
　　郑非是个好心的，他看季文煊每天把自己困在心魔里特不好受，就总鼓励他多接触接触外界环境，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开朗了些，结果因为交不出下半年房租被房东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导致他的症状一夜回到解放前。
　　刚才猛然看着他神采熠熠的样子，实在是陌生极了，现在这个思虑过度的样子，才是季文煊本煊啊。
　　“不过季哥你放宽心……”郑非凑在他耳边小声安慰，“那个……那天晚上……嗐……反正不会白白付出，我觉得这个名额怎么说乔总都会帮您争取下来的。”
　　季文煊听完脸就黑了。
　　这种权色交易，是他过去最不齿的，但原主做过的事就摆在这，他也不能说自己是清白的，只沉声说，“小郑，那天的事算我求仁得仁，机会也给到我手里了。”
　　说完理了理自己的白衬衫，正色道：“但毕竟谋事在人，行不行就凭自己本事了，咱们以后不提他。”
　　马列在上，自己有幸被选中重活一趟，那必然不能放任这段新生堕落颓废。
　　他季文煊，以十五年党龄为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要用精益求精的态度干好演员的本职工作，努力学习怎样做一个群众交口称赞的好明星，通过大屏幕，将正能量传递给更多的人！


第4章 抽签
　　【浑身都是欧气】
　　其实昨天的季文煊还没有这么积极乐观。
　　捋完原主的人生后，他躺在酒店床上挣扎了许久，一会儿觉得自己还处在濒死的幻觉中，没准儿下一刻就会被急诊室的除颤器电击醒来。
　　一会儿觉得自己偷了条年轻鲜活的生命，三十几岁的人厚皮老脸地冒充二十岁小伙子，再过一会儿又回味起前一晚的云雨……
　　前世从未倾之于人的性取向，就像是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恶之花，不敢想、不敢看，小时候是小处男，临死还是个老处男。如今在这具年轻的身体上才初尝人事，很难不去细品，但随即季文煊就对自己轻浮放荡的思想进行了一番自我批评。
　　混乱无序的的迷茫中，他下意识点进应用商店给自己下载了学习强国，注册登录一条龙进行完，漫无目的地点开视频想涤荡自己，结果就听见一道沉稳的男声朗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我还有目标，一定要往前走！”
　　待看清视频里说话的人之后，季文煊当即觉得灵魂都被叫醒了。
　　生命短暂且可贵，人家八十几岁的老前辈还在不畏艰难拼命向前，现在自己得到了额外的时间可以续写另一番人生，还有什么理由在这自怨自艾呢？
　　现在的他，不是过去软弱无能的季文煊了，而是钮钴禄……啊不，是在不见硝烟不见血的官场上拼杀过小半辈子的发改委·季主任！
　　没有他克服不了的困难！
　　于是，便有了今天昂首朝着未知职业生涯迈步的他。
　　会议室外站满了来视镜的年轻人，大多是活跃在娱乐圈四五线的小生小花，都对彼此既陌生又熟悉，来之前就将竞争对手分析的七七八八，所以当季文煊这个“生面孔”出现时，立刻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意味深长的视线。
　　没有利益冲突的女演员略感疑惑，同台竞技的男演员则不免带上了些许敌意。倒不是说对自己不自信，论外形，能聚集在这里的人都差不到哪去，在同一起跑线上更多的是靠气质赢人。
　　都是二十啷当的小伙子，正值朝气蓬勃的年纪，尽管这会儿都拿捏着姿态假装高冷，可骨子里的稚气是掩不住的，于是一群半大小子中，自带清冷气质的季文煊就显得格外扎眼。
　　他站在其中一处空位等待时，还听到不远处不知谁阴阳怪气地说了句：“逼王。”
　　季文煊皱了皱眉，别人还以为他被话刺了，都等着看好戏，结果却看到他不急不缓地掏出手机玩，根本不给予对方任何回应。手机贴着防偷窥膜，所以旁边的小郑也没看到，季文煊查的是“逼王是什么意思”。
　　看完解释的季文煊眉头就没展开过，退出浏览器时不禁为当代娱乐圈从业人员的素质水平产生了怀疑。
　　思虑间，又一波视镜人员从会议室里退了出来，碰见熟人的立刻上前低声询问情况，视镜那几人都摇摇头，其中一个女孩子叹了口气直呼离谱，“就没见过这样视镜的，什么大前提都没有，上去就让你讲两句，我讲什么呀讲！”
　　郑非凑在跟前听完后替季文煊捏了把汗，被几个陌生人盯着现场freestyle？那还不要了季哥的命？
　　正愁着忽然听到旁边季文煊小声问了句：“小郑，《复兴》是什么题材来着？”
　　不是吧？季哥连复兴拍什么都忘了？郑非觉得心里一凉，但还是答道：“国庆献礼片，分四个单元，从战争年代到现代都有，也不知道你会抽到哪个。”
　　“抽签？”季文煊一愣，随即笑了，他从小到大抽签运气莫名的好，小时候抽座位总能坐班级第一排，大学时抽宿舍抽中豪华4人间，公务员面试时抽中最简单的题……想到这，季文煊忽然觉得压力减轻不少。
　　任尔东西南北风吧！


第5章 表演
　　【术业有专攻】
　　季文煊等待的间隙，会议室里又进出了几波人，每一波都是信心十足地进去，再垂头丧气地离开，直到工作人员喊了他的名字。
　　试镜为三人一组，被点到的几人从各个角落走出来依次入场，季文煊要进门时还被人狠狠撞了肩膀，仓促间瞥了一眼，正是刚才对他出言不逊的小伙子。季文煊对这种熊孩子行为懒得上纲上线，耸了耸肩干脆让对方先走一步。
　　会议室里被搬得空荡荡，正前方摆着一张长条桌，后头坐着三个人，中间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似乎是正在气头上，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死死盯着进场的几人一言不发。
　　旁边的男人看头儿久久不发话，先尴尬地咳了一声，随后朝他们点点头，笑道：“感谢各位百忙中还能抽时间来参加复兴的试镜，这里有一些现场表演的主题，公平起见咱们逐一进行表演。”
　　话音未落，旁边的工作人员就捧着一个纸箱走过来，让站在最前面的女演员从里面取了张小纸条，待女演员看完题目后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上前两步，自我介绍道：“各位老师好，我叫李婉晴，我抽到题目是拆迁。”
　　白头发的男人冷声说：“开始。”
　　李婉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深深吸了口气后忽然抬起双手弯腰朝大腿用力一拍，扯着嗓子喊道：“哎哟我的妈，警察打人啦！快来人，救命呀！”
　　这动静吓了季文煊一跳，看着李婉晴宛若发疯的变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她边喊边往地上躺，躺下后又开始小幅度地左右打滚，期间叫骂声也没停下，“老天爷，开开眼，不拆迁，停水电！王母娘娘评评理，强行拆迁要我命！”
　　啧，这场面季文煊可再熟悉不过了，当年盖市博物馆时因为牵扯一批棚户区拆迁工作，个别对补偿金不满的人就去相关单位外面闹腾，有一次季文煊开完工作会后还被一个大妈扯着撒过泼。
　　叫骂声逐渐消失，李婉晴站起来捋了捋头发，满脸通红地看着前面的人躬身：“王导好，两位老师好，我的表演到此完毕。”
　　主持试镜的男人将手中的一叠资料朝白发老人推了推，又提醒了一声：“王导，您觉得呢？”
　　自始至终黑着脸的王导低头看了眼资料，随后毫不留情说道：“骂街骂得还可以，地上那段一般。”
　　李婉晴听完点评脸又红了几分，小声说了句“谢谢老师”就退到墙根处等待另外两人的考核。
　　工作人员再次出现，让那个撞他的熊孩子抽签。小伙子看完试题后手明显有些不稳，甚至低低地骂了句脏话，骂完后将纸条放好，按照流程上前两步自我介绍，“各位老师好，我叫聂海，我抽到的题目是……小儿麻痹。”熊孩子报题目时明显带着些犹豫。
　　也是，哪个帅小伙愿意演个残疾人，但随着王导那句冷冰冰的“开始”，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上，这可是去演献礼片，但凡能在上面露个脸，在全国人民心中混个脸熟，以后多的是拍摄机会。
　　聂海也酝酿了一番，但在季文煊看来，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扮丑。只见他曲起左胳膊，以一种奇异的角度竖在胸口手指比个七，右腿迈一步后再抬起左腿费力地朝前画了个圈，就这样一步一晃一画圈地在会议室绕了一周，全程面无表情没说一个字。
　　回到原地时，他立刻收起手脚，“各位老师，我表演完毕了。”
　　王导眼角明显抽搐了一下，迅速翻过属于聂海的那页资料，烦躁地喊他：“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小儿麻痹？你那叫半身不遂！”聂海被喊的一愣，赶忙说了句“对不起”，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就听王导喊“下一个”，只好闭上嘴也退到李婉晴旁边。
　　抽签盒终于出现在季文煊面前，他轻轻呼了口气，随手摸出一张纸条，展开后就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领导讲话。
　　他愣了愣，难以置信地把纸条来回翻了几个面儿，再三确认这就是考题后，忽然有点想笑。
　　这不是舞到我专业领域来了嘛！


第6章 散会
　　【你是新人吗？】
　　季文煊将纸条收起，有样学样地走上前去，自我介绍道：“各位老师好，我叫季文煊，我抽到的题目是领导讲话。”
　　不知是他干净清爽的黑西裤白衬衣造型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还是步履稳健的身子挺拔的外形使人感到可靠，原本烦躁不耐的王导忽然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个年轻人会怎么表现。
　　季文煊迅速在会议室里看了一圈，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张小桌子，便动手搬到会议室中间，又搬了个椅子面朝评委椅子坐下。
　　随着一声“开始”，季文煊闭上双眼，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套刻在基因里的会议流程，主持人宣布开会，各个部门负责人逐一讲话，最后主持人用死水般的语气说，“下面进行会议第三项议程，由请发改委主任季文煊同志为大家做总结讲话。”
　　王导只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原本温润的神情在睁开眼的瞬间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只见他双臂放松地摆在桌面上，朗声说道：“刚才几位同志讲的很好，书面资料我也查阅过，确实各方面工作都成效显著。从工作以来，我每一年都会到贫困地区考察，亲眼见证村里泥泞的山路铺上了水泥路面，家徒四壁的住户修好了房子，孩子们有学上，乡亲们有钱赚，脸上都洋溢着真诚淳朴的笑容，我心里非常高兴！”
　　这一段话讲得声情并茂，让在场几人仿佛真的看到农田里劳作的人们抱着粮食，即使额头布满汗水，却也为丰收时刻绽放着笑容。
　　孩子们穿着崭新的衣服，在上课铃声响起时纷纷跑进宽敞明亮的教室里等待上课。
　　说到这里，季文煊战略性停顿下来，表演了个无实物喝茶，放下茶杯后先扫视过三位评委再恳切又沉重地说道：“同志们！我多次讲，脱贫攻坚战不是轻轻松松一冲锋就能打赢的，从决定性成就到全面胜利，面临的困难和挑战依然艰巨，决不能松劲懈怠。这是一场硬仗，越到最后越要紧绷这根弦，不能停顿、不能大意、不能放松。”
　　会议进入尾声，季文煊突然扬起语调，慷慨激昂地说：“我们一定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坚定信心、顽强奋斗，夺取脱贫攻坚战全面胜利，坚决完成这项对中华民族、对人类都具有重大意义的伟业！”
　　不知是因为季文煊的眼神里饱含了太多嘱托还是言辞间那股严肃深沉的语气，在场众人忽然产生了一种使命加身的责任感，都想竭尽所能地为这个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
　　讲话完毕，季文煊扶了下面前并不存在的话筒，再次改为平缓地语调，轻声宣布：“本次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一句“散会”，不仅是试镜的结束，更像是季文煊对过去的告别。他站起身，对几位评委欠了欠身，“我的表演到此结束。”
　　“不错。”一直惜字如金的王导难得主动开口，他满意地看着季文煊，又翻了翻手中的资料，“这题目对你们年轻人来说确实不简单，小伙子知识储备挺丰富啊。”
　　“谢谢，可能是因为我平时比较喜欢看新闻联播。”听季文煊答完，后面站着的聂海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觉得逼王都衬不上他，该称他逼圣才对。
　　还新闻联播，还脱贫致富，我奶奶都不愿意看！这么傻逼的题目还能装模作样背出一大段来，要说不是暗箱操作他原地表演倒立洗头！
　　王导则是对季文煊越看越满意，但副导递过来的那页履历也确实寒酸，出道至今就拍过一条广告演过一个男三。
　　“你是新人吗？”副导问。
　　他们这个献礼片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必须要挑选素质过硬的演员，如果一个角色持续不在状态，多次NG，肯定会影响拍摄进程。
　　季文煊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以自己的角度出发。他过去经常接受采访，算是新闻频道的老熟人，去年还在直播平台上为家乡名优特产带过两次货，把这些揉在一起估计比原主的拍摄经验还丰富。
　　“我……曾经遇到些困难，阻碍了自己前进的脚步，但瓦片也有翻身日，东风也有转南时，现在也该到了我重新打开局面的时候。”
　　王导不拘泥这些个问题，他个人非常喜欢用新人，喜欢生面孔带来的新鲜感，甚至会在这些新人演员被激发出爆发式演技时获得极大成就感。通过刚才的试镜，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哪儿哪儿都对自己胃口，没准儿会是块让他收获惊喜的璞玉。
　　思及此，他干脆地拍拍副导肩膀，“给他发一份剧本，行不行的，镜头前见分晓。”


第7章 甲方
　　【要狠狠地讨论一下合同细节】
　　听见王导说要给他发剧本时，季文煊就知道，他的新生之征算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但这种喜悦感在走出会议室时，就被旁边熊孩子的一句嗤笑给打断了。
　　聂海边举着电话边斜睨他一眼，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也不知道是巴结上什么大人物了？真能耐，连王导的面试都能透题，是骡子是马还不清楚，但我现在看他就像个笑话。”也不知是真的在打电话还是装样子指桑骂槐。
　　以前在官场时，但凡某些小鱼小虾仗着上面有人平步青云，他身边就少不了能听到一些酸言酸语，与聂海这段异曲同工。季文煊素来唾弃一切不正之风，但由于很多不可抗力的因素只能保持沉默，所以他干脆不掺和不站队，一身清明作派在全市是有口皆碑。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种夹枪带棒的话，会落在他头上，还说他巴结大人物？季文煊当场就想反驳两句，嘴都张了一半却又闭上了。
　　那一晚的记忆时刻提醒着他，他已经脏了。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干干净净、两袖清风的季文煊了。
　　想到这，试镜成功的那点愉悦被彻底压垮，他耷着肩走到小郑面前，招呼他：“忙了一上午你肯定也饿了，咱们先去吃个午饭吧。”
　　郑非看着丧气满满的季文煊，以为他搞砸了试镜，待两人下电梯时才绞尽脑汁想出一句安慰，“季哥，没事，你别往心里去。”
　　“不去不行啊。”季文煊轻轻叹了口气，“原来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原来这么不好受。”
　　“啊？这次这么严重吗？”郑非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站在季文煊的角度想想，被人当面戳脊梁骨跟掉进人间炼狱也没什么区别了。于是再次安慰，“别往心里去，季哥，没事啊！”
　　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语言实在太苍白了，于是干脆搬出老家那套，直接开车将人带到烧烤店，要了两把烤串和一箱啤酒，美其名曰：“没什么事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肯定是酒喝少了。”
　　上一世的季文煊家教森严，当医生的妈妈极其强调卫生，所以他从来没吃过烤串，工作之后父亲又反复强调，吃这些路边摊掉档次，更不要说这种一边撸串一边喝啤酒这么不符合身份的事情，那是想都不敢想。
　　烤肉外焦里嫩，肥瘦相宜，冰啤酒清甜爽口，一杯下肚感觉烦恼都被泡沫顶散了。就这么一口肉一口酒的，几分钟功夫就喝掉两瓶啤酒，郑非在旁边都看呆了。
　　要知道季文煊以前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多数是食不下咽的，他为此没少劝过，现在季哥虽然心情不好但能吃能喝，他反倒放下心来，对嘛，革命的本钱不能搞垮了。
　　两个人边吃边聊，等郑非再去箱子里摸啤酒时摸了个空，才惊觉季文煊已经喝完了十瓶。即使遗传了父亲的酒量，这会儿也开始晕乎，季文煊摸摸自己的肚子，腼腆说道：“让你见笑了，我真的太久没吃得这么开心了。”
　　“季哥你这说的什么话，你高兴我也跟着高兴。”郑非说完就起身去买单，季文煊愣神间，发现自己的手机闪烁着一串手机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来电话了，醉意朦胧地接起电话就问，“哪位？”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季文煊不确定地看了看手机界面，确认自己已经接通了电话，于是又问了一遍“哪位？”
　　这次对面终于开口了，但语气里是难掩的暴躁，“按你们圈里的规矩，你难道不应该给自己的金主爸爸备注个名字吗？”
　　季文煊听着对方的胡言乱语，不禁皱起眉头，严肃地说道：“请您好好重视一下自身的电话礼仪，接通后至少先自报一下家门。”
　　对方显然被这句话给听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生硬地说道：“你好，我是咱们这段包养关系中的甲方，我叫乔扬。”
　　这次轮到季文煊呆住了，他怎么把这回事给忘了！
　　“啊……是……是您啊……”
　　“对！就是我！现在有点急事，请你立刻到我的公寓来。”
　　“什么事啊？”季文煊小心翼翼地问。
　　乔扬耐心用尽，咬牙切齿道：“大概是想和你好、好讨论一下包养合同的细节吧！”


第8章 沦陷
　　【老干部不敌美惑】
　　刚才挂掉电话时，恰好郑非结账回来，看见他脸色不太对，就问他和谁打电话呢，他看着通话记录里的那串号码，迷茫地答：“金主……爸爸？”
　　“啊？乔总啊？他有什么事？”说完又觉得自己傻，他俩都是那种关系了，乔总打电话还能为什么！于是话锋一转，“他肯定是有要紧事才找你，走，我送你！”
　　站在乔扬公寓门口时，季文煊还觉得没什么，不过是当面告诉对方自己决定要独自面对人生，从此和他一别两宽，可当他发现门后的乔扬只在腰间围了个浴巾时，他就觉得要完。
　　这胸肌、这腰腹、这……纯白且短小的浴巾。
　　头昏脑胀，像假酒上头。
　　说好要摒弃淫靡享乐主义的自己，没头没脑地跟着乔扬就往屋里走，看着对方大剌剌坐在沙发上，边擦头发边冲他发火，“行啊你，穿上裤子不认人？还要我自报家门？”
　　说完估计自己都觉得离谱，随手把毛巾往茶几上一扔，“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做小情儿的敢这么和老板说话，啊？就你接电话那口气，我要不看号码还以为给我爸打过去了！”
　　惹毛自己公司老板，对当下的季文煊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现象，他哪怕再不情愿，也得立刻解决问题。多年工作经验条件反射般汇聚成一套突发事件应急处置方案。
　　“乔总，针对这个事情我是这样自省的……首先，我没有提前把您号码进行备注是我工作上的疏忽，对于这个问题我立行立改，立刻将您的号码保存了下来，并且做了独一无二的备注。”季文煊控制不住骨子里的整洁强迫症，将茶几上的毛巾捡起折好握在手里，却不知在他动作间，牵动着身上的白衬衫一开一合。
　　刚才喝酒时觉得热，他随手解开了两颗扣子，现在整个人都被酒气熏得从脸颊到胸口都是粉红一片。乔扬蹙着眉，死死盯着季文煊的脖颈，心想他这就是处心积虑在勾引自己！
　　“其次，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您的声音也是由于对您的不熟悉造成的，针对这个问题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那就是我们可以多接触、多沟通、多了解，这样就不会再次造成我们通话上的小瑕疵。”
　　季文煊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奈何乔扬从小在国外长大，压根没有形成国人特有的拐弯抹角思维模式，他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多接触、多沟通、多了解。
　　“想见我就直说，扯那么多也不嫌累。”乔扬抬抬下巴，颐指气使道：“去洗澡，身上一股烧烤味儿，难闻死了！”
　　“乔总，我……”季文煊犹豫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我想解除这段不正当劳动合作关系？咱们能不能重新还娱乐圈一片净土？我想靠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
　　“别磨蹭，我明早要出差，晚上必须早睡。”乔扬干脆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起身就朝卧室走去。走了一半许是嫌浴巾湿冷，直接摘下来扔地上赤着身子进去了，只留给季文煊一个明晃晃的光屁股背影。
　　乔扬这套公寓不大，浴室也只有卧室里那一个，季文煊捏着手里的毛巾，看着地上的浴巾觉得强迫症实在要人命，硬着头皮把浴巾捡起来折了折，鼓起十二分勇气挪进浴室，同时还不断催眠自己，只要把脏毛巾送回浴室，就立刻离开。
　　毛巾投进脏衣篓的瞬间，浴室的灯忽然全部熄灭，季文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拒绝地话都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乔扬翻了个身吻住。
　　分开时二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季文煊懵懵懂懂只觉得浑身滚汤，偏偏乔扬还要火上浇油，一边解他裤子一边贴在他耳边暴躁地警告：“以后没我允许，不准在外面随便喝酒！”
　　季文煊感觉他的大脑似乎暂停运转了，一连串“为什么？”“凭什么？”“色狼警告！”都吐不出口，却在被乔扬咬住喉结时，发出乖顺的一声“嗯”。
　　作者有话说：
　　懒得写床上风景
　　后面就自行脑补吧


第9章 解脱
　　【再没有枷锁】
　　当季文煊再次扶着腰起床蹒跚进卫生间时，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
　　坚定不移的信念呢？
　　纯洁无瑕的党性呢？
　　自己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被个毛头小子撩拨到失去理智？
　　季文煊看着脖子上的那些狗啃痕迹，“啧”了一声，这小伙子怎么心里没点数，大家都是社会人了，搞成这幅鬼样子还怎么见人？
　　正腹诽时手机响了，这次上面不再是一串号码，而是硕大的“乔某”两个字，季文煊一看就知道是本次性侵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乔某。
　　“乔……”季文煊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只得尴尬地假咳一声，对面的罪魁祸首还不知羞地轻笑了一声。
　　“公寓门锁密码是我手机号后六位，抽屉里给你留个钱，我周六回来。”说完不给季文煊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挂断电话。
　　这是什么轻浮浅薄的口气？俨然是没把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人，而是他藏在屋里的某个娇！
　　季文煊心烦意乱地收拾完自己，出来又看到那张被蹂躏到面目全非的床，更觉得自己堕落，于是自欺欺人地扯下床单塞进洗衣机里，设置好自动清洗后就离开，眼不见为净吧。
　　还没走出小区呢，他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想，洗衣机工作时会不会漏水？万一漏电造成火灾呢？床单洗完不搭起来再里面发霉了怎么办？
　　随着想象不断变换，他的步伐也越走越慢，最后绕着小花坛转了个圈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上楼了。
　　啧，这该死的社会责任感！
　　等待洗衣机工作的过程漫长且枯燥，季文煊看见茶几下面摆着一本书，捞起来准备打发打发时间，刚一翻开就掉出张鹅黄色的书签，他弯腰捡起就看到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愿吾儿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右下角署名是“妈妈”。
　　别人的妈妈，就连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孩子的爱护。
　　要说上一世季文煊最怕什么，必然是谈论自己的家庭。
　　母亲洁癖严重，远离一切可能带有细菌的东西，包括丈夫和孩子，总是找各种借口住在医院宿舍不愿回家，更不要想能给他写一句祝福了。
　　父亲又是个严苛挑剔的人，将一生未完成的追求全部寄托在孩子身上，门门功课要高分，年年考试得第一，工作之后更是每年考核拿优秀，哪一点没做好就是一顿批评体罚。
　　就在这样年复一年的教条生活中，季文煊自己也忘记了人无完人的道理，生活中总是严于律己更苛以待人，人人都觉得他是个好同志，可却没人把他当作好朋友。
　　季文煊很孤独。
　　他把书签重新收起，也把负面情绪收了收，如果说这趟重生有什么让他觉得开心的部分，那可能就是枷锁不再，他不用再受人摆布。
　　忧郁的情绪还没散尽呢，就看见小郑打来电话，接通后还没来得及“喂”上一句，就听对面嘶吼着：“季哥！季哥！试镜过了这么大的事你咋没和我说？咋回事儿啊？”
　　“我刚正睡着呢，人剧组给我打电话说给你发剧本，我挂了电话还寻思这梦真美呢！结果这不是梦！是复兴！复兴！他们真的把剧本发过来啦！”
　　“季哥！我简直快高兴疯了！你终于能演电影啦！”
　　得！又是个不讲电话礼仪的。
　　头一回有人为自己高兴到声音都喊劈叉了，季文煊嫌弃着，心里却很暖，他笑道：“这才是我们迈向成功的一小步，还有更美好的未来在等着我们去开拓！”


第10章 潜心
　　【投入到全新的事业】
　　季文煊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收到剧本后，季文煊全部调整成公文专用字号，在每一张的右侧留下三分之一空白处，方便书写心得体会及创新思路，还仔细地贴上一页专属封面——《关于复兴拍摄工作的实施方案及应对措施》，最后全部单面打印、装订好，于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开始研读。
　　只不过坐的是乔扬家的沙发，这与季文煊原本的计划有很大出入。
　　这事还要追溯到乔扬离开的那天，季文煊和郑非碰头后，把剧组那边交代的细节面对面沟通了一遍，然后两人浑身畅快地在商场里购置了一个他曾经特别喜爱的双层玻璃茶杯。
　　当二人喜气洋洋地回到季文煊的公寓时傻了眼，只见房门口堆着他的两只大行李箱，其他东西也都打包进纸箱里码在旁边。
　　其中一只行李箱上面贴着张纸条，房东写着：由于你房租到期未续，现已将房子另租他人，你的东西悉数打包放在这里，请自行搬走。
　　两人当时就傻眼了，郑非立刻给房东打电话，可对方已经把他拉黑了，知道这事再没有回转余地，季文煊果断阻止他继续打下去，只问他方不方便和自己合住。
　　郑非挠挠鼻头，尴尬地告诉季文煊，自己不过才毕业出来混社会，也没挣到多少钱，住的都是群租房，连个钢丝床都放不下，只能勉强打个半米宽的地铺。
　　人生地不熟的季文煊再次陷入沉默，和郑非搬东西的过程中一个人思想斗争个不停，最终妥协给马斯洛需求第四第五层次，决定暂时先回到乔扬那里，在一张正儿八经的床上睡个踏实觉。
　　起初他想打电话乔扬一声，可他张不开口，然后他觉得应该发个信息给乔扬，可他羞于动手，最后想了个笨办法，临走之前再发信息告诉乔扬，拜托对方让自己的行李箱多寄放几天。
　　剧组的前期准备工作早已完成，二十几位大咖也已经签约了明确的角色，季文煊他们去试镜那天只是挑选一批推动剧情的配角而已，现在一切就绪，下周就开始正式拍摄。
　　算算日子，乔扬回来的时间他刚好要进组，这样既能避免相处的尴尬还能躲开再次色诱，对季文煊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季文煊每读完一页台词，都会在右侧的空白处随手写两句批注，写完之后再端起茶杯喝一口茶，这是他多年写材料的习惯，但现在每喝一口都会下意识皱皱眉。
　　茶杯里泡的是市场上最便宜的普洱，闻着香喝着淡且后口发苦，根本没法和他最爱的大红袍比。不过他现在积蓄微薄，拍摄完成后还得租房子，必须得省着点花。
　　《复兴》作为今年国庆档的重头戏，一共请到了四位知名导演来共同执导，影片也将以四个独立的故事，分别呈现从战争年代到建国初期，一些英雄人物和普通百姓为祖国复兴做出的贡献。
　　全片以季节为故事背景，分别是《春（播种）》《夏（火焰）》《秋（动荡）》《冬（埋藏）》，季文煊参与的这部分，就是王兴导演的负责的《秋》。
　　讲述的是九一八事变后，共青团中央发出告全国青年书，号召全国青年起来罢工、罢课、罢操、罢市，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进攻。全国各地学生纷纷派出代表到南京向当局请愿，季文煊扮演的，就是其中北京大学的学生代表。
　　他的主要戏份就是在校园中集结同学坐车南下，然后在南京的大街上，以学生代表身份面对一千多人进行激昂慷慨的动员讲话，随后在示威游行中被当场击毙。
　　其中大多数场景都是以表演为主台词为辅，需要背诵的部分寥寥无几，唯一的重点就是那段当街演讲。
　　讲话本身对季文煊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可台词最后的括号里还写着一句提醒：此处声泪俱下。
　　连哭带说？这可难住季主任了。要知道他最注重仪容仪表是否符合身份。
　　他得好好琢磨下怎么才能在新闻上……啊不，在电影上哭得美观大方又不失分寸一些！


第11章 收到
　　【终于可以加班了】
　　宅在家里的几天时间都被季文煊充分利用了起来，每天早上醒来后先锻炼一会儿身体提神醒脑，再泡一杯廉价茶研读剧本背诵台词，中午步行前往四站路外的小吃店，要份十块钱的老干妈炒饭，吃饱回家眯半小时午觉，起来用笔记本电脑观看几部红色电影，在值得借鉴的地方暂停回放，尽可能地模仿演员们的形态和情绪，几天下来倒是吸取了不少经验。
　　转眼就到了要进组的日子，季文煊自己收拾好行李箱，提前去了小区外面等郑非来接自己。
　　小郑今天是坐公司车来的，下车时看看季文煊又看看他身后的小区，整个人都有点欲言又止，季文煊一脸淡定地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平静说道：“他不在，我暂时借住两天，这几天你帮我留意一下价格合适的小区，不需要像之前那么高档，干净就行。”
　　郑非不是个多嘴的人，点点头说记住了，招呼季文煊上车后就往火车站赶。司机把两人送到地方后，一句多余话都没有就直接开走了，看身边没外人了郑非才又开口：“季哥，我之前和公司说了你要去拍复兴的事，但后勤那边也没安排专门派车送咱们，你说……乔总那边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季文煊耿直的厉害，不明白自己去拍戏和乔扬有什么关系。郑非就把跟同事闲聊时听来的那些八卦说了说，例如一个演员去拍摄现场时的排场，很大程度上会决定其他人的态度。
　　“那不是搞形式主义么！”季文煊不认同地摆摆手，“我们要对自身有个清晰的认识，这是去一线干工作，与其在那些无畏的东西上花不必要的心思，不如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个人能力。”说完正气凌然地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往检票口走去，留下郑非一个人握着手中的车票默默消化心中震动。
　　他来的路上原本还有些怨言，别的明星出门不是专车就是直飞，走哪都是VIP待遇，而他们俩只能自掏腰包买动车票，走得还是普通检票口，但现在他听完季哥一席话，瞬间就通透了。
　　季哥说得对，他现在还是个十八线的小人物，如果借着乔总短暂的喜爱让他搞一些声势浩大的排场，不免会遭人嫉恨暗中下绊子，万一以后离了乔总再逢低谷，只怕是会被人踩进泥里。还不如先把姿态放低一些，耐心积累经验和口碑，等以后情况好一些了再慢慢和公司申请应有的待遇。
　　到了剧组后两人联系后勤李哥拿到房卡，由于剧组经费充足，季文煊他们和其他配角一样，都分到了一间单独的普通标间。影视城坐落在郊外，附近的酒店硬件设备都偏老旧，但起码卫生条件还过得去。
　　今天没有工作安排，季文煊可以自由活动，他决定去转转，顺便熟悉一下路况。上一世他忙于事业，都没怎么正经旅游过，偶尔听同事说起过带家属去影视城玩时偶遇明星的趣闻，他当时还暗戳戳地想以后有机会也要去看看，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前来。
　　正溜达在兴头上时，手机响了，乔扬发了微信过来，问他去哪了。季文煊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谨慎回复：乔总，我按照剧组安排到影视城来拍摄了。
　　还没点发送那边干脆拨来电话，接通后就听乔扬吊儿郎当地说道：“哟，行李都搬我家来了，这是有多着急上位呢？嗐，你就是瞎担心，我目前就你一个暖床的。”
　　又是这种大不敬的虎狼之词！
　　季文煊一愣，这才想起来之前着急搬东西，都没和乔扬打声招呼，他是个面皮薄的，这会儿被这么一调侃脸都红了。
　　“不……不是……对不起，乔总，我想说来着……”季文煊一手搓了搓发烫的脸，“是这样的，我的房东单方面退租了，我……我暂时没找到住的地方，等我这边拍完之后就立刻找房子然后把东西搬走。”
　　乔扬听完他的解释后轻轻“哼”了一下，“花花肠子真多，先放着吧，也没那么碍事。”
　　花个屁！季文煊心中暗骂一声，然后谦逊有礼地答道：“谢谢乔总。”
　　挂掉电话后，季文煊看着那条尚未发送完毕的微信，仍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乔扬的跳跃式思维，对方似乎总是在进行一些莫名其妙地发言。
　　正想着，微信又进来几条新消息，是刚才被后勤拉进去的《秋》B组工作群，李哥发了几个文档进来，按特了所有人，请大家严格按计划表出行。
　　季文煊首先点开拍摄表查自己的时间，发现从明天开始整整一周都是早上七点到十二点搭档A组拍主角戏份，下午七点到凌晨两点拍配角戏份。
　　他所在的这个群就是配角统筹群，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作息时间。接到通知后群里全体默不作声，但估计心里都在骂娘，但季文煊无所畏惧，甚至隐隐燃烧起了斗志，他立刻动手回复“收到！”
　　很好，就让加班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第12章 偶遇
　　【又一份运气】
　　第二天郑非拎着盒馄饨上楼时，困得眼镜都睁不开，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倚在门上按门铃，看到季文煊神采奕奕地来开门时都觉得自己幻视了，哪有人会在早上五点被迫叫醒后还这么快乐？
　　只见季文煊边收拾洗漱用品边劝他说：“小郑，你要是困得话再回去睡会儿，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去。”他对自己旺盛的精力
　　“说什么呢季哥。”郑非揉揉眼睛，强打起十二分精神，“你第一天拍摄，我必须得去照应着点，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还能有个自己人在身边。”
　　季文煊笑着摇了摇头，用烧好的开水给自己泡了杯茶，临出门前又拿了两罐咖啡，包里塞一罐再递给郑非一罐，拍拍他说：“先提提神，实在撑不住就回来。”
　　两人到片场时已经有几位女演员在化妆了，他们都咖位小，只能共用一间大化妆室，其中一个女孩在镜子里看到他立刻挥了挥手招呼道：“嗨，帅哥，还记得我吗？”
　　季文煊对打交道的人基本能过目不忘，朝镜子里瞅了一眼就认出这是和他一起面试的李婉晴。
　　“记得，小李同学你好。”季文煊点头答道。
　　“哈哈，你真好玩儿，小季同学。”李婉晴被这个特别的称呼给逗得直乐，乐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化妆师立刻用粉扑把她眼角的泪痕给扑走，轻声提醒道：“稍微控制一下，等会儿眼妆都花了。”
　　“控制不住啊～”李婉晴惨兮兮地诉苦，“一共才睡了四个小时。”
　　“中午回去尽量多睡一会儿，不然要不了三天你们的脸部状态就要撑不住了。”化妆师也知道他们配角的休息时间紧张，帮忙出着主意。
　　季文煊看她困得不行，干脆把包里那罐咖啡递给她，“这个给你喝吧，能稍微缓解一下。”
　　李婉晴也不是个扭捏的性子，果断接过来笑着道谢，忽然余光看见位化妆师过来，便出声招呼：“刘姐早上好，能不能帮我朋友化一下妆呀？”
　　“早！”被称为刘姐的化妆师叫刘思，之前跟李婉晴打过几次交道对她印象不错，恰逢她给隔壁的影后化完妆暂时没活儿，干脆站在季文煊身旁的空位上说道：“行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来吧帅哥。”
　　李婉晴一边说：“刘姐真好！谢谢刘姐！”一边拉着季文煊坐下给他递眼色，季文煊透过镜子看着即将为他化妆的刘思点点头，诚恳地说道：“谢谢，麻烦您了。”
　　刘思之所以当化妆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喜欢欣赏帅哥美女，季文煊长得好看，她化起来心情也好，再加上这人看起来气质特干净皮肤底子又好，没来由地更用心了一些。
　　皮肤好，化妆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李婉晴化好妆之后边喝咖啡边看刘姐给季文煊化妆，原本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硬是被塑造出了几分英气勃发的青年学生劲儿。
　　在此期间，化妆间里陆陆续续又到了一些人排队等着做妆造，看见这么个眼生的帅哥都忍不住驻足停留一会儿，等妆画完了，李婉晴立刻捧场地赞叹：“不愧是我刘姐，小季同学这形象一下就让我get到了剧本里说的优秀青年学生代表是什么样儿了！”
　　“臭贫！”刘姐边笑边打量换好民国学生装的季文煊，书卷气十足又不乏活力，越看越满意。
　　旁边排队的一个男生看她给季文煊化得好看，便上前询问可不可以给自己化，刘姐摇摇头说自己不是服务这边的，男生很没礼貌地“切”了一声扭头就走。
　　收拾好东西后刘姐又单独把季文煊叫到门外招呼道：“如果以后你想找我化妆，早上六点就得到。”说完就离开了。
　　李婉晴在不远处听得七七八八，她碰碰季文煊的肩膀小声说道：“小季同学你赚大了，刘姐是隔壁影后的御用化妆师！”
　　“影后？”季文煊愣了愣，顿时明白自己这是承了李婉晴的人情，赶忙道：“谢谢你帮我这么大忙。”
　　“嗐，举手之劳，就当谢谢你的咖啡了。”李婉晴举起手中的咖啡罐晃晃，“咱们之后还要一起搭档，互相有个照应也没什么不好。”
　　季文煊点点头，问道：“你演的谁？”
　　“我演小玉。”李婉晴答道：“就那个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疯狂迷恋你，对你死缠烂打，最后跟着你死在游行里的李小玉呀。”
　　“呃……”行吧，季文煊差点儿忘了他在剧中还有这么一段短命的爱情故事。
　　“五分钟后，外景举行开机仪式，请各位抓紧时间集合！”场助在外面用大喇叭声嘶力竭地喊道，二人便停止闲聊，一起朝仿真南京政府大楼前走去，剧组几十号人零星分布在各处，每个人看起来都困顿又防备，直到王导出现，才突然热络起来，纷纷熟稔地问候着朝导演靠近。
　　等导演组敬完香，大家聚在一起面带笑容亲密无间地拍了张大合影，导演一走，众人纷纷卸下面具，重新恢复那副防备冷漠的模样，从哪来回哪去了。
　　季文煊看着眼前萧条的仿造大街，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开过的国际贸易促进会、经济带协作洽谈会之类的大型活动，可不就像现在这样。
　　来自五湖四海的陌生人们，为了共同的利益齐聚一堂，衣冠楚楚、装模作样。这莫名的熟悉感让季文煊对未知的电影拍摄充满信息。
　　装样儿呗，他熟！


第13章 瑕疵
　　【歪风邪气要不得】
　　《复兴·秋》第一场第十二镜 B组拍摄场
　　共青团中央于1931年9月21日发出告全国青年书，号召全国青年起来罢工、罢课、罢操、罢市，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进攻。
　　北大的教室里，几名学生围着自己的老师，群情激愤地说着什么，人人面带愠色，男学生们握紧了拳头，边说边朝空中挥舞着，恨不得隔空砸碎这些侵略家园的混蛋们。
　　“同学们，同学们，冷静下来！”扮演王老师的是影帝王晟，现在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虽不再光鲜，但沉淀出的睿智和沉稳却为他的举手投足增添了另一种独特的魅力。
　　“老师，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还要我们怎么冷静！”一名男学生义愤填膺道。
　　“我明白你们的愤怒，因为我也是一个中国人。”王老师拍拍男生肩膀，沉声说：“同学们，九一八事变在前，日军侵华在后，现在已经到了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可百姓还存有侥幸之心，南京政府还想怀柔政策息事宁人。他们的这种怯懦不作为，只会让侵略者觉得我们中国还像过去那样胆小怕事，他们会不满足于割地赔款，妄想吞并我们整个国家！”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那些抗战在一线的将士正在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我们即使上不了战场，也应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季文煊顺利说完人生的第一句台词，然后将目光落向一旁饰演副班长的齐闵。
　　“对！我们……我们……”齐闵卡了半天接不上话。
　　“咔！”副导演吼了一嗓子，“怎么回事？一句台词接得这么费劲儿！”
　　“对不起温导。”演男同学的演员不赶不忙道歉，“稍微有点紧张，我立刻调整。”
　　季文煊以为他是紧张到忘词，忙低声提醒道：“我们干脆动员身强体健的男同学们一起上前线去。”
　　谁知他话音刚落，齐闵就白了他一眼，轻蔑地说：“要你多管闲事。”季文煊怔住，再不发一言。
　　“接着上一幕，action！”
　　“对！”男同学摆了个自认为很帅气的样子，一词一顿道：“我们，干脆，动员，身强，体健的，男同学们，一起，上战，场去。”
　　季文煊在一旁都听愣了，他上一次听到这种频率的背诵，大概还是在小学三年级的语文课上。
　　“咔！”副导演烦躁地把手中喇叭拿起来，怒吼着：“你老师就这么教你念台词的？”
　　“不好意思。”男演员再次道歉，然后冲场外的某处抬抬下巴，立刻就有一个中年人跑到温导旁边耳语了几句，温导听完明显不太高兴，扩音喇叭隐约漏出一句“那也不能这么……”
　　之后两人不知又说了什么，副导演烦躁地扬手，举起喇叭喊道：“齐闵是吧，念台词也注意频率，不然你让后期配音怎么下手！”
　　这是默许了齐闵的背诵行为？季文煊略有惊讶，却发现在场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地重新站位，准备继续下面的拍摄，身旁的王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齐闵重新摆出他帅气的侧站位，开口仍是那副要命的小学背诵腔：“我们，干脆，动员，身强，体健的，男同学们，一起，上战，场去。”
　　“凭什么只动员男同学！”李小玉嗔怒道：“我们女同学也能顶半边天。”
　　“同学们，我明白你们的心情，现在共青团中央也已经明确表态，希望大家能通过罢工、罢课等行动来引起当局重视，我们不是一无是处，我们也有自己的战场！”王晟说完，又到了副班长的戏。
　　十几束目光凝聚在齐闵身上，只见他并没有按照剧本安排摆出兴奋不已、跃跃欲试的神情，还是那个完美帅气的四十度站位，以及半死不活的背诵腔，慢条斯理地举起一只手，握拳诵念着：“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咔！”温导喊道，“过！换机位！”
　　这种敷衍了事的做事态度，毫无职业素养可言的欺骗行为，都震颤着季文煊内心的道德底线，久久无法平静。
　　“别看了，人家红成那样就能为所欲为。”李婉晴看出了季文煊的困惑小声说道，然后趁大家没注意，偷偷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给季文煊指点迷津：“看见没，明星超话排名第九，发帖量两百多万，天天不是上综艺就是拍广告的忙着呢，哪有时间背台词。”
　　“红成哪样也不能……至少不应该……”一句宛若智障哽在季文煊喉头，却无法倾之于口。
　　这样下去，齐闵个人的不良风气只会影响到越来越多的演员和他一样消极怠工，季文煊容不得良好的工作节奏被人打乱，于是决定从自身做起，带头演好戏说好台词，以一人之力带动全组内卷氛围，坚决抵制这股对嘴型的歪风邪气！


第14章 风波
　　【多说无益】
　　重生后的第一场正式拍摄，在王老师和同学们的热烈讨论中落下帷幕。
　　下戏后，大家在后勤人员那里领好自己的盒饭抓紧往嘴里扒拉，着急吃完饭坐车回酒店睡觉。季文煊领到自己那一盒后看到王晟正在不远处的休息椅上吃饭，他三步并两步走过去，“王老师，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
　　王晟看是季文煊，好脾气地放下盒饭，“没事，你说。”
　　“是这样的，我发现自己念台词时总会出现一句话没说完就中气不足的状况，今天和您对戏时觉得您说话的过程中始终气息很足，冒昧地想请您指点我一个改进方向。”
　　“这些东西学校老师都应该教过。”王晟说。
　　季文煊从路过的后勤人员手上要了壶热水，替王晟添满保温杯，“不瞒您说，我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受过系统的表演训练，目前这些浅薄的表演都是我自己摸索的。”
　　其实今天拍摄时，每一个人的表现王晟都看在眼里，季文煊站位和情绪都还不错，接戏时机把握精准，台词更是一字不差。有齐闵作妖在前，更是衬得季文煊表现出色。
　　一想到齐闵，王晟就来气。
　　“你的整体表现不错，但缺点也如你所说，话尾气息不足，音调总是飘，声儿一飘就容易改变既定的情绪，有时甚至会影响到人物原本的形象。”王晟喝了口热茶，“但台词是个硬基本功，没有一蹴而就的速成班。”
　　“还请王老师不吝赐教。”季文煊诚恳道。
　　“每天起床先开嗓，跑步的时候也可以练，感受腹腔呼吸和丹田发力的感觉，早中晚再练习几遍绕口令诗朗诵，注意一定要咬字清晰感情充沛，坚持下去就能看到自己的提高。”王晟说完拍拍季文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方法很简单，难得是坚持不懈。”
　　再三谢过王晟后，季文煊才找了个角落准备吃饭，刚把饭盒打开余光就看到有人靠近自己，他主动收了收腿，却没想到对方故意朝他脚上踢了一下，季文煊身形一晃，饭盒险些脱手而出，可盖在最上面的鸡腿却没保住，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几乎在鸡腿落地的同一时间，就听对方假惺惺地可惜道：“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虽然这盒饭糙得跟猪食似的，可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季文煊一抬头，就看到齐闵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高级打包盒，“不过像你这样的人也没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这明显就是故意找茬了！
　　季文煊又饿又累，却知道与这种人多说无益，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鸡腿，将沾到灰的那层外皮撕干净后，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卤鸡腿很香，如果没有这个倒胃口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他会吃得更尽兴，一口肉下肚后，他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齐闵，淡淡说道：“节约粮食，是美德，是素质，更是责任。”说完再不看对方，低头用心吃自己的饭。
　　“德行。”齐闵哼了一声，临走前撂下句警告，“新人就要有新人的觉悟，别以为谁都是你能指点的。”
　　两人之间的风波来得及去得快，季文煊和齐闵都在心中默默记下一笔，谁都没发现角落里有个人偷偷拍下了这一幕，并开始筹谋如何在互联网上掀起舆论波澜。


第15章 舆论
　　【你看到的都是假象】
　　流量明星常年活跃在互联网首页，隔三差五就要出来刷一下存在感，今天这个摔伤了博同情，明天那个随手捡垃圾博好感，后天某对情侣或夫妻一方劈腿，雷得网友直呼不再相信爱情，大后天某男星和某女星高调官宣，恳请各位网友再次相信爱情。
　　作为流量一份子的齐闵当然也不会错过这次拍摄《复兴》的话题，他的团队在某天拍戏时就“抓拍”了好几张齐闵的完美侧脸，再请营销号配上几句不知所云的软文，立刻掀起了一阵舔屏热潮。有人问这是谁，马上就有小女孩跳出来介绍自己家哥哥。
　　帅照热度发酵到夜间时，齐闵忽然发了条微博，上面写着：“又是努力工作的一天！”，再配图上一张无死角高度美颜自拍，立刻引来评论区一群花痴少女“嗷嗷”叫老公，喊我们哥哥怎么那么帅，怒吼着哥哥下凡辛苦了！
　　等评论过千时，齐闵“随手”点赞了最上面的一条高赞评论，内容是“哥哥拍戏辛苦了，要注意身体哦！”然后在另一条“我是新来的，哥哥盛世美颜”下回复：今天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人？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天真无邪、受宠若惊地感觉。
　　另一边，轮休的李婉晴举着手机给季文煊实时播报齐闵的“茶言茶语”，越看越心烦。昨天就因为齐闵新创造的报数式念词，搞得整组人员长时间无法投入状态，大夜戏拖了好久才收工。
　　副导演碍于投资方的面子不好说什么重话，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走位和表情过得去，就寄希望于后期配音。
　　这就苦了另一个和齐闵对戏的女孩子，她屡次因为卡不对台词时机导致NG，副导演眼看今天的进度严重滞后，心里着急就说了她几句，那女孩噙着眼泪拍完后躲墙角里哭了好一阵儿。
　　“哼，他们哥哥算个屁，演技差就算了，这长相也能吹？来来来，我给你拍一个你发微博上去，分分钟碾压他抹半斤粉底的脸！”李婉晴说干就干，叫季文煊站在树下去，她找好角度拍了几张，又用软件调整滤镜参数，再看成品时就直呼赢了赢了。
　　季文煊接过手机验货，屏幕上的他穿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随意地站在树下直视镜头，午后的阳光钻过树叶在他身上落下星点光斑，看上去干净又温柔。
　　“还……挺好的。”季文煊怪不好意思地开口，确实没想到自己能被拍得这么好看。
　　“岂止挺好，简直绝美！”李婉晴说完就把照片传给他，要他立刻发微博。
　　季文煊点开微博，硬着头皮上传图片，随后卡在了文字编辑上，李婉晴看得着急，“写啊，装逼的话你得写两句吧，什么午后阳光啦，你的初恋啦，编啊！”
　　不知道为什么，季文煊一听到“初恋”立刻想起了乔扬，他脸不自觉开始发烫，这他可写不了！
　　忽然脑子闪过一句诗，便写了上去，发送成功后李婉晴第一时间点赞并逐字念道：“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嗯，是毛主席写的《沁园春·长沙》。”季文煊道，他拍戏的过程中时常会想起这首诗，放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李婉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了句“牛逼”。
　　*
　　“乔总。”公关部经理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个平板电脑，这通常是司内艺人爆新闻的架势。
　　“这次又是谁？”乔扬问。
　　“是对家公司的齐闵，但视频内容对我们来说比较有利。”经理边将平板递给乔扬边说：“有人偷拍到齐闵在片场欺负其他艺人，同步发了好几个营销号准备爆他，其中一家认出这是咱们公司的艺人，就发过来做个顺水人情，让咱们提前准备炒作方案。”
　　乔扬看视频时，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想他坐拥这么大一家娱乐公司，手下大小明星几十位，纵横影视歌一到十八线，无论走哪别人都得给他三分面子，哪知道自己包个小情儿，被人欺负成这样不说，还捡地上的东西吃？
　　最主要的问题是，对方从头到尾都没和他提过一句！季文煊是把他当什么了？小情儿的自觉呢？不是都说小明星被潜之后最会恃宠而骄吗？他这小情儿咋回事儿？
　　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莫非季文煊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给自己上演一出苦肉计？好让自己心疼他、爱护他，立刻飞去他身边保护他？
　　“炒，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必须好好炒！给我拿出全部本事，把齐闵搞臭，让季文煊取代他的位置！”乔扬给公关部布置完任务又按下通话器，吩咐秘书处给他订一张明天飞往影视城的机票。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倒要看看，你季文煊还能给搞点什么新鲜花样出来！


第16章 出手
　　【太极不是白练的】
　　营销号的视频是在凌晨三点，趁所有人熟睡时爆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如病毒般大范围扩散出去，等齐闵的团队发现时，几乎呈人手保存一份的程度。
　　对于不热衷冲浪的季文煊来说，这一天的清晨和前几天并没有什么不同。清晨五点起床听着前一晚的新闻联播打一套太极，冲澡时借着卫生间的完美混响用冷热毛巾交替各敷脸两分钟，最后打开学习强国做几道题温故知新。
　　这些都做完，睡眼惺忪的郑非刚好来送早餐，两人吃完再一起去片场。季文煊习惯了用最短的高质量睡眠来充分休息，但郑非不行，才几天下来就熬得眼圈发黑脚步虚浮。
　　“小郑，今天就别跟我一起去片场了，回去好好歇一觉。”季文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强硬地把郑非推回他房间里，“我现在对片场已经很熟了，还有几个合得来的朋友，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你安安心心睡觉，下午再过来陪我。”
　　郑非实在太困了，于是抱歉地说：“季哥，那我就睡一阵儿，中午我提前出去给你买点好吃的改善一下伙食，你下戏了早点回来吃。”季文煊点点头，替他把门关上了。
　　安顿好郑非之后，季文煊一个人下楼坐接驳车。
　　往返片场的小巴车能坐15人，每一辆车都有编号，演员们每天按拍戏时间表坐分配好的车。季文煊核对好自己今天坐的车便径直上去，一上车，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向他投过来。
　　不明原因的季文煊只稍微僵了一瞬，微笑着向大家说了声“早上好”，随后找了个前排靠窗的单座坐下。车上没有和他相熟的人，于是一路上季文煊都戴着耳机听财经新闻，虽然双眼看着窗外但那些目光如有实质般刺在他背上令他心绪不宁，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临下车时，一个走在他后面的女孩忽然低声说了句：“我也觉得齐闵很过分。”说完就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季文煊在原地发愣。
　　这哑谜直到在化妆间遇见刘姐才被解开，她一看见季文煊就喊道：“弟弟，你上热搜了！”
　　“什么热搜？”
　　刘姐看着他一头雾水的模样，再想到视频里齐闵那副做派顿时更觉可憎，她掏出手机两下点开递给季文煊，“喏，你自己看吧。”
　　视频是从侧面拍的，他和齐闵都被清晰地拍了下来。作为当事人，视频里发生的事季文煊再熟悉不过，他当时只是不屑于和齐闵费口舌，但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他更像是一个被霸凌的对象，弱小无助又可怜。
　　他退出视频，看到标题上写着“当红偶像齐闵疑似片场霸凌新人”，再点开评论，最高赞的几条分别是：“我直接哭出来，怎么能把鸡腿弄掉呢！我要跟姓齐的拼命！！”
　　“鸡腿!掉了!鸡腿那么好吃还都是肉!怎么可以掉!”
　　“看到小哥哥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吃的那一瞬间，我眼泪都流下来了！”
　　“一分钟，给我这个小可怜的全部资料！”
　　下面还有路人事不关己地说：“看饿了，今天午饭叫个鸡腿饭算了。”
　　刘姐边给他弄头发边愤愤不平边说：“这齐闵真是太过分了，怎么会这么欺负人呢！”
　　“刘姐，不是什么大事，别影响了你的好心情。”季文煊把手机还给刘姐，“这种新闻不会影响到剧组拍摄吧？”
　　“不清楚，但王导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刘姐三两下给季文煊把妆发弄好，好心提醒道：“咱现在不红，遇事难免要忍气吞声，但被欺负成这样，该争还是要争的。”
　　“谢谢刘姐，我会的。”季文煊说完，大踏步朝片场走去。
　　到了片场后，季文煊便发现气氛不太对劲，所有人的眼神都游走在他和场地另一端，他顺着方向看过去，齐闵正阴恻恻地抱臂盯着他。
　　今天要拍的这一场，有他和齐闵的对手戏，而且是他俩因为意见不合打架斗殴的一幕。
　　过了一会儿，场助喊全员各就各位，场记板一响，季文煊朗声说：“你作为副班长，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和我一起配合好老师的工作，把南下的同学们保护好，而不是鼓动他们擅自离队随意行动！”
　　齐闵照例用他的数字台词应付了几句，但在靠近季文煊后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骂道：“你算个什么狗屁玩意儿！也敢找人用偷拍阴我？”说完提起拳头就扑了上来。
　　出道至今齐闵一直凭借着公司炒作出的虚高人气横行娱乐圈，今天是头一回被全网追着骂，公司还不许他发声，他郁闷得恨不得打烂季文煊这张脸解解气！
　　齐闵自以为出拳速度快，眼看拳头就要挨到对方，却见季文煊稍稍后撤一步，双手条件反射般分别握紧齐闵的手腕和小臂，随后同时发力大步朝后一拖，一米八几的齐闵便像麻包一样被甩翻在地。
　　“抱歉，太极擒拿手练出惯性了。”季文煊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齐闵，转身朝导演机位处鞠躬道歉，弯腰时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
　　他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作者有话说：
　　为了你们，一天比一天粗长


第17章 救兵
　　【就是报酬贵了点】
　　剧本里的这幕原本应该是班长和副班长起争执后，小小地打了一架，编剧甚至在打架后面用括号写着吵嚷、推搡，所以现场除了季文煊和齐闵外，只有两个等着来拉架的同学，还都是些和季文煊一样叫不上名字的新人，所以齐闵才敢无所顾忌地出手。
　　就刚才齐闵那个架势，分明是想一拳砸断季文煊的鼻梁骨，可季文煊也不是个傻的，反手就是一招太极擒拿。
　　“抱歉，我重新再来一遍。”季文煊道完歉正准备站回初始位置去，齐闵不乐意了，他坐在地上朝摄像机那边喊话，“孙副导，这人我搭不了戏，他不按剧本走，您看怎么办吧！”
　　话音刚落，就听摄像机后传来冷冷一声：“搭不了就不用拍了。”
　　所有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王导从监视器后站起身，面无表情说道：“我是来拍戏，不是来听人数数的。”
　　地上的齐闵浑身一震忙站起来，这才发现王导不知什么时候来了B组现场，而一直以来默许自己划水的孙副导则弓着腰站在一旁，紧张地直搓手。
　　“对不起王导，我刚刚……刚在和文煊玩呢。”齐闵试图往回找补，抬起胳膊试图搭上季文煊的肩膀，却被对方先一步拍开，语气淡漠地说：“不玩了，继续拍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此时如果非要闹着让王导来判个是非对错，只会耽误拍摄进度惹人厌烦，那不是季文煊的初衷，他惩罚了试图伤害自己的人，这就足够了。
　　王导没再说话，等几人重新站好位后再次开拍，季文煊仍语重心长道：“你作为副班长，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和我一起配合好老师的工作，把南下的同学们保护好，而不是鼓动他们擅自离队随意行动！”
　　“他……他们……也有理想，嗯……和追求。”齐闵说的磕磕绊绊，越说脸色越白，而王导没喊咔他就不敢停下，“你，不能……阻拦，阻碍他们，为祖国……为建设祖国，奉献……贡献自己的力量。”
　　直到他憋出最后一个字，才终于被王导喊停，只见他跟场助要来扩音喇叭，用高分贝的音量冷嘲热讽道：“这就是你的台词？你们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别人要看见了，还以为我找了个结巴来拍电影！可你要真结巴念12345咋那么溜呢！””
　　正值早上九点，其他片场的演员也陆续来到附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高音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围到现场来听八卦。
　　王导一点面子不留，继续吼道：“哪怕你真是个结巴，只要演得够好我也照样敢用，可你自己看看你演得是个什么玩意儿？高兴和难过，兴奋和不安全都是一个表情！是微整型的时候把你面部神经给打坏了吗？”
　　没受过这种侮辱的齐闵被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他人气再高也不过是个没有作品的流量罢了，哪敢当面和王导叫板，只得咬牙默默承受，同时祈祷附近围观的人恰好没有带手机，或者看得太投入忘了拍照和拍视频。
　　但当代年轻人，脑袋忘了都不可能忘拿手机，天塌下来都得冲在吃瓜第一线，于是齐闵挨骂的视频和他霸凌季文煊的视频，在同一天占据了热搜榜的两个名额。
　　无数黑粉和路人冲进齐闵微博输出脏话，他虚假繁荣的一千万粉丝实际战斗力却不足百万，连五分钟都没扛住就被湮没在了国骂的海洋中。
　　这一天的戏份到底还是没拍完，王导把齐闵阴阳怪气完还不解气，又把副导演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急吼吼地打电话叫编剧立刻带着电脑过来，他要连夜改剧本。
　　编剧问了句为什么，就听王导吼道：“劣迹艺人还想上献礼片，在想屁吃！”
　　孙副导在没人的拐角扯了扯王导的衣摆，低声下气提醒道：“王导，真要把齐闵踢了吗？他们背后是茂山集团……”
　　“茂山算个屁！”王导一提起齐闵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乔扬提醒，他还不知道有人敢在自己的剧组里这么光明正大地划水。他拍了一辈子电影，惯以高标准严要求对待自己，所以才能拍出一部又一部票房口碑双丰收的作品，就今天齐闵这种表现，要是在后期被有心人捅出去，绝对是砸招牌的最大黑料！
　　“你知道季文煊后面是谁嘛！人家身后有那么大一靠山也没见飘啊！不还是在专注拍戏认真背词吗？这跟背不背景没多大关系，这单纯就是人品问题！”说罢再不和孙副导废话，转身去找编剧了。
　　季文煊再次向现场工作人员表示抱歉，然后在齐闵忿恨的目光中从容离开。到酒店时才十点多，估计郑非还没睡醒，季文煊就没打扰对方悄悄回了自己房间，刚进门就看见乔扬正站在自己床边脱裤子。
　　“你！你怎么……”
　　“对，没看错，就是我，我找郑非开的门。”乔扬点点头，三两下脱光钻进被窝里冲季文煊说：“为了跟你们王导掰扯齐闵的事，我可是连夜飞过来的，忙到现在连眼睛都没合一下。”
　　“王导是你叫过去的？”就说成天操心着A组的王导怎么就那么巧，会在今天亲自去监督B组的拍摄了呢。
　　说不感动是假的，季文煊重生后人生地不熟，除了郑非外就只认识乔扬，遇到这种小事他竟然愿意牺牲个人时间专程赶来为自己出头。
　　但眼看着他把底裤都脱下来，季文煊心中一凛，权色交易那味儿就又来了。
　　“是不是感动的一塌糊涂？觉得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变得更高更大更帅气了？”乔扬看着季文煊变幻莫测的神情就知道他想明白了，于是支着脑袋笑道：“这才哪到哪儿啊，只要把我伺候高兴了，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作者有话说：
　　再次粗长，我绝对被pua了……


第18章 发烧
　　【话痨霸总生病了】
　　季文煊在听到“后头”两个字时，下意识捂了下自己的屁股。但看着乔扬就那么往自己被子里钻，顿时洁癖作祟，控制不住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大胆发言，“乔总您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洗个澡，咱们再睡？”
　　“咱们？”乔扬挑挑眉，故意光溜着靠近季文煊，健硕的身材毫无保留地展露他面前，将人抵在墙上后，炙热的鼻息直往季文煊衣领里钻。
　　他看着眼神躲闪的季文煊揶揄道：“我本来是打算稍微躺一下再去洗澡的，倒是你……急着要我去洗，那小脑袋瓜里都是什么色色的东西？”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季文煊摇摇头，被面前这具烫眼睛的裸体羞得语无伦次，“交通工具上有很多细菌，洗干净……你好，我也好！”
　　“噗哈哈哈……不逗你了。”乔扬快笑疯了，捏了捏季文煊的脸，“其实是我昨晚从阳台上拿了条内裤穿，结果出门才发现它又紧又小，我忍着蛋疼好不容易谈完事，回房间刚想脱掉你就进来。”
　　乔扬和季文煊拉开一些距离，看着眼前脸红到脖子根儿的人，只觉得好玩儿，忍不住又逗他，“现在想想，应该是不小心穿错了你的，这么点尺寸，也就能包裹住你的袖珍小鸡。”说完便径自洗澡去了。
　　呆立在原地的季文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想他三十几年的峥嵘岁月中！从没有被一丝不挂的男性壁咚过！从没有人敢和自己开色情玩笑！更没有人敢当面说他小！
　　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如此没有羞耻心？还大肆践踏其他男性的尊严，他以为他自己很大吗？季文煊偷偷朝旁边卫生间的磨砂玻璃瞅了一眼，啧……好像是挺大。
　　正腹诽呢，忽然听到乔扬在浴室里喊道：“亲爱的，帮忙买条内裤穿呗！”
　　一墙之隔的季文煊呼吸一滞，仿佛自己偷窥被抓包般，随即应承“哦，好，现在就去。”说完逃也似的开门朝外走，门关上前又听乔扬喊“记住要买大号的！阿嚏！”
　　“唉！这叫什么事！”下楼后季文煊揉了把自己的脸，又狠狠叹了口气。
　　这重生也不说挑个更早一些的时间节点，非得让自己摊上什么一夜情啊，包养啊这类的破事！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和郑非说要和乔扬划清界限，可一遇到他，自己就哑火了，明明长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过去工作时，也有美人试图投怀送抱，但都被自己严辞拒绝了，可那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对女人不感兴趣，也没人试过用男色诱惑过自己啊！
　　思来想去，季文煊最终将症结归咎于自己以前没有经受过类似的考验，还没有形成一道强有力的心理防线！
　　他暗下决心，只要自己多拒绝乔扬两次，在他的男色面前始终保持清正的立场，寡言冷漠地对待他的引诱，久而久之他一定会对自己失去兴趣，转投其他人的怀抱！
　　对，就这么干！
　　季文煊越想越乐观，捏着新买的内裤兴冲冲地回到酒店准备接受人性的考验，推门却发现屋里静悄悄的，乔扬裹着被子已经睡着了。
　　考验计划暂时搁浅，季文煊松了口气，弯腰捡起乔扬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折好后轻轻放在他枕头边，然后悄悄观察起乔扬来。
　　莫名其妙地和这人睡了两次，这还是头一回认认真真地看这个人。醒着的时候总是坏笑着捉弄自己或是烦躁地发火，睡着了倒是格外乖巧，被子掖在下巴边上，看起来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二十来岁，可不就是小男生么。
　　“我帅吗？”埋在被子里的乔扬突然发话，季文煊吓得一个屁墩坐在地上，乔扬埋在被子里乐得直笑，忽然闷闷地咳了两声，“有点冷，你把空调关掉。”
　　季文煊看一眼空调面板，发现冷气根本就没开，他忽然想到什么，抬手摸了摸乔扬的额头，果然有点烫手。
　　“你发烧了。”
　　“刚才是有那么点骚。”乔扬闭着眼继续和他逗闷子，但声音听起来却有气无力。季文煊自动过滤他的骚话，起身在行李箱里找了颗退烧药给乔扬喂下去，重新替他掖好被子。
　　临了时又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乔扬的头，小声说：“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乔扬嗤笑一声，好几秒后小声嘟囔：“你照顾人的台词怕不是跟我爸学的吧。”


第19章 乔总
　　【竟是自己人？】
　　乔扬是真的累，上次和季文煊从家里分别后就连续出差一星期，马不停蹄地跑了好几座城市，刚回公司就听说季文煊被人欺负，立刻料理完手头紧急文件，回家冲了个澡又匆匆飞到影视城这边和王导沟通。
　　他估摸着是身体过度劳累造成的低烧，睡个饱觉就能痊愈，却不知在他陷入睡眠后，自己却发起了高烧。
　　季文煊不敢大意，怕老板在自己床上被烧出个好歹，于是一趟又一趟拧湿毛巾给他物理降温，等烧退下去时天已经蒙蒙亮，困倦不已的季文煊实在熬不住，靠坐在床边睡着了。
　　等到乔扬再醒来时，毛巾已经干巴在脸上了。他撕开毛巾刚准备爆两句粗口，就看到季文煊以一种极其拧巴的姿态窝在枕头和床头的夹缝中，一只手里还攥着体温计。
　　他一个人独惯了，从母亲离世到现在，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熬过去的，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身边还能有个这么在意自己的人。
　　“傻不傻……”乔扬嘴上怼着，心里却暖得像贴了好几片暖宝宝。
　　热乎乎的乔扬在穿上合身的新内裤时，忍不住又在心里夸了夸很懂自己尺寸的季文煊，这得多喜欢自己才能牢牢记住这些细节！最后套上他的高级定制霸总外壳，威风凛凛地出门买晚饭去了。
　　回来时恰好遇见徘徊在房门口的郑非，看着他想敲门又缩回手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不捏个桃色头条都说不过去。
　　“干嘛呢？”乔扬出声。
　　“乔……乔总，您没在房间啊！”乔扬明显看见郑非松了口气。
　　昨天乔扬敲开他房间门时，他差点吓得半死，老总平白无故跑影城来，估计是季哥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作为助理啥都不知道，真是太失职了。
　　果然乔扬开门见山地问，季文煊在片场被人欺负他怎么没告诉公司。郑非顿时跟点了炸药一样跳脚，忙问是谁欺负了季哥，看他揍不死那人。
　　得知季文煊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遭遇，乔扬心理平衡不少。但作为艺人助理，工作时间必须跟随艺人是他们的首要职责。乔扬先是严肃地警告了郑非的失职行为，然后告诉他立刻联络公关部，准备替季文煊打个翻身仗。
　　在他们俩发骚……啊不，发烧缠绵的这段时间里，郑非配合着公关部筹备声明内容，发动水军刷季文煊正面评论，等忙过劲儿了才反应过来，刚才乔扬进了季文煊的房间？
　　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季文煊还睡着呢，有什么事告诉我，我给他说。”说完就又看到郑非眼角明显抽搐了几下，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主，但他也不准备解释，毕竟他们俩之间的这些小情趣，逢人便说有肆意撒狗粮之嫌。
　　“啊，就是场务那边通知说剧本改差不多了，让大家晚上去开个简短的围读会，熟悉一下新剧情，那就劳烦乔总您转达了。”
　　乔扬当着郑非面儿刷开房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临关门前还不忘告诉郑非，“什么劳不劳烦的，都是自己人，行了，你回吧，他有我呢。”
　　门当着郑非的面“嘭”一声关上，徒留他一个人站在楼道里胡思乱想。


第20章 定位
　　【必须走群众路线】
　　“小煊煊，醒醒，吃饭了。”
　　“亲爱的小季～”
　　季文煊只觉得睡梦中不断有人在耳边唠叨些大逆不道的话，下意识认为是曾经的秘书小李趁着自己睡觉在搞恶作剧，主任也不好好叫，于是无知无觉地大手一挥，喝道：“放肆！”
　　“啪”
　　室内响彻一道清亮的耳光声，季文煊心中一凛想起今夕何夕，眼睛还没睁就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再睁眼，就看到乔扬满脸不可思议地捂着右侧脸颊，望着自己的眼睛甚至被生疼的巴掌带出了一滴生理性泪水，我见犹怜的很。
　　“疼不疼？”季文煊一下慌了神，伸出手就要替他揉脸，即将触碰到时又觉得不妥，但乔某人是何等身残志骚的人物，他闪电般攥住季文煊的手腕，将自己通红的半边脸塞到季文煊手里，故意嘶嘶吸气，“特疼！”
　　这半边被自己打红的脸此时在手心里跟火炭一样烫手，烫得他胳膊发麻，心口猛跳，颇有点二度心梗的架势。
　　“要……要不我给您找毛巾敷敷？”季文煊慌乱道。
　　“要什么毛巾。”乔扬眼睛眯起来笑，“亲一下包治百病。”
　　“那那……跟服务生要点冰块？”季文煊打红了人家半边脸，自己却红了半截身子。
　　乔扬见季文煊羞得满脸通红，更觉得好玩，该干的事都干过了，还动不动就脸红心跳的，闹得自己都浑身初恋的感觉，爱情这壶酒，谁喝都得醉，他现在就很上头“那你给哥吹吹。”
　　啧，按年纪，你该叫我一声叔！季主任暗自腹诽。
　　架不住乔扬的胡搅蛮缠，季文煊只好闭着眼呼了口气，嘴刚嘟起来就被“吧唧”亲了一下。
　　“你……你怎么……”季文煊被乔扬的骚操作惊到语塞，却见乔扬心满意足地松开手，去茶几边拆他打包回来的晚饭。
　　“哎，我有个朋友，对象也是男的，你同行，但人家现在可红的很，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把我哄高兴，啥电影电视剧热门综艺的，统统送你去……”乔扬还在那逼逼叨叨，季文煊仿佛被刚才那恶作剧的吻给封印住了，一句都没听清。
　　“嘿，回神了！”乔扬打了个响指，“小郑说剧本改差不多了，晚上让你们去围读，抓紧时间吃饭吧。”
　　一听到要工作，季文煊立刻调动起所有积极性，但看乔扬这包吃蹭住的架势，似乎是不想离开，只好含蓄问：“乔总，您出来这么久，公司那边没事吗？”
　　“算你问到点子上了。”乔扬把筷子递给他，“我这次过来，一是和王导见个面，第二就是想和你谈谈这次的运作计划。”
　　“运作？”季文煊不解。
　　“对，齐闵把自己送上热搜的同时，把你也被推到了舆论中心，现在对你感兴趣的人很多，不少人也已经找到了你的微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借这波热度把你的知名度运作起来。”
　　季文煊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事情并不正面，“一遍又一遍地给网民展示我被霸凌的画面，会不会给未成年带来负面影响？”
　　“我们不说你被欺负的事，只强调一点！”乔扬竖起一根手指，“节约粮食。”
　　“这个有什么好炒作的？”季文煊不明白，“但凡三岁以上读过《悯农》的都知道啊？”
　　“哼，你懂什么，现在的流量明星都爱走高奢路线，造假海外学历，搞上流社会人设，出入都是豪车，浑身都是借来的名牌服饰，但这种都不接地气，在粉丝眼里过于高高在上，我想把你打造成……”乔扬想了想措辞，“靠自身实力出圈的普通人？”
　　季文煊心中一动，“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Bingo！”乔扬一拍大腿，“就是这种！”
　　季文煊：你要聊这个，我可就来劲了！


第21章 围读
　　【危险的靠近】
　　二人就着话题踏踏实实吃了顿饭，乔扬说的是季文煊未来发展方向，但在季文煊听来，这就是他未来在内娱践行特色群众路线的美妙蓝图，不禁听得入了神，直到郑非来敲门提醒去会议室围读，才放下饭碗跟着往外走，完全忘了他本来要做的事。
　　季文煊到时，导演、副导演和编剧还在持续讨论中，包括李婉晴他们在内的配角也到的差不多了。王导见他来了，招招手叫他坐下同时递过来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剧本，季文煊直接翻到最后一幕。
　　原本定下的街头演讲，是班长和副班长两个人的交替镜头，甚至齐闵的单人镜头更多一些。但在新版剧本上，齐闵的演说部分被删减一空，改成了他在发传单的过程中被乱棍打死，进一步激化了学生们的愤怒，接下来就是班长的含泪演讲。
　　不知是为了弥补季文煊在剧组的遭遇还是乔扬对王导说了什么，本来属于他的敷衍死法也被改写，成了他在小巷里被当局派来的打手截杀，他拼尽全力反抢武器后击毙了对方，绝境逢生后他不畏强权坚持站上街头喊话，整体增加了好些个正面的单人镜头。
　　齐闵来时已不复之前的趾高气昂，规规矩矩地给各位领导打过招呼后，安静地坐在季文煊对面看自己的本子，季文煊余光扫了一眼，发现他在看到结局时偷偷握紧的拳头。
　　发传单……乱枪打死……齐闵在看到自己潦草的结局时，内心郁结的要死！他前期本就是靠选秀出道，除了节目里翻唱过的几首流行歌，再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作品，当初累计下来的人气也在随着时间慢慢消散。
　　公司疯狂压榨他的价值，每天综艺和各种小商品的广告拍个没完，就是拉不来一部像样的电影电视剧，这次难得能来拍复兴，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用一系列营销手段来固粉吸粉的，没想到，却被一个听都没听说的糊逼给搅得一塌糊涂。
　　虽然这是齐闵自己造成的问题，但他潜意识里却自然而然地将全部仇恨转移到了季文煊身上。
　　他不断地想，如果季文煊当初没有故意“提点”自己，如果不是季文煊先出现自己的视线中，如果季文煊没有在那个视频中装模作样地捡起东西吃……
　　没有如果！齐闵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完整回忆起网上那些刺眼的脏话，大段大段地诅咒他以及他们全家，好话听多了，垃圾话就变得格外伤人。
　　他来围读前还接到了公司的电话通知，要求他拍完《复兴》之后先沉寂一段时间，说互联网从来都没有记忆，等几个月之后再和他商讨，怎么以积极正面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大众眼前。
　　他只是个光鲜亮丽的打工仔，他只能说好。
　　可这个圈子太势利也太现实了，公司里那么多年轻帅气的男生，娱乐圈里那么多同类型艺人，他消失几个月之后，不会被人瓜分掉现有的粉丝和商务吗？或者，他还能有翻身的机会吗？
　　齐闵越想越恨，越恨越看季文煊那张脸不顺眼，心中逐渐生出歹念。
　　散会后的季文煊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边思忖着明天下午的拍摄边往房间走，一开门顿时感觉要完！
　　乔扬那混崽子又搁房间里裸奔呢！
　　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第22章 过敏
　　【金贵的乔总】
　　季文煊视觉和心理再一次遭受暴击，他倒吸一口凉气，“你在干吗？”
　　“啧！”乔扬平地一跃跳上床，飞快地用被子把自己捂起来，“回来不先敲门，吓我一跳！”
　　“你……您脱成这样……干嘛啊！”季文煊盯着自己的脚尖埋怨道，他想象中的脱敏疗法是循序渐进，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强攻猛击，他的纯洁思想受不住啊！
　　“那什么……”乔扬挠挠头，“可能是咱们俩认识时间还太短，我的一些比较隐蔽的问题你还没来得及发现。”
　　隐疾？季文煊心下转过好几种难言病症，再结合前几次见面的情况，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他诚恳地直视着乔扬，尽量温柔自然地开口，“乔总，露阴癖只是一种心理疾病，看几次心理医生就能治愈的。”
　　“操，你想什么呢！”乔扬恨恨地掀开被子，再次将自己暴露在灯光下，“我是说我的鸡儿！”
　　季文煊唰一下再次闭上眼，“就是鸡儿的问题啊！”
　　“不是！你他妈睁开眼看看！”乔扬急得蹬蹬蹬跑过来，岔着腿喊得声音都劈叉了，“露个鬼的癖，老子是过敏了！”
　　季文煊眯缝着眼睛朝下扫了一眼，果然大腿内侧一片鲜红的疹子，确认完又赶紧闭上双眼，小声道：“嗯嗯，过敏了……箱子里有药膏，您先把自己遮起来，我去拿。”
　　直到脚步声远离自己，季文煊才低着头一路摸索到行李箱旁边，从里面掏出管药膏递给乔扬。
　　“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出来拍戏东西带得倒是齐全。”乔扬劈手夺过药膏，窸窸窣窣边抹着药边絮叨。
　　“习惯了，以前经常十天半月的出差……拍戏，难免遇到些急病，身边备上能省去很多看病的时间。”季文煊说着，想起过去跟领导出差时的事。
　　那会儿他还是个小科员，半夜里正帮领导赶写一份紧急会议材料时突然胃疼起来，但时间紧任务重，他根本没空去医院，只好边灌热水边强迫自己打字，实在疼得受不了就朝手上狠狠咬一口，转移疼痛注意力。
　　天亮后他不负众望地将那份完美讲话稿交到领导手中，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皮开肉绽的手腕藏在的白衬衫袖口下，不愿让别人多心。
　　乔扬抹完药，红肿发痒的部位缓解不少，越看季文煊越顺眼，他得瑟地说道：“看在你这么细心的份儿上，我再告诉你一个关于我本人的小秘密。”
　　谁想知道你的小秘密啊！季文煊腹诽。
　　“那……您请说。”
　　“我啊，内裤只能穿百分百纯棉的，少一分都不行，你看你们影视城的内裤质量就不行，我一穿立马过敏，下次再买记得认准百分百啊！”乔扬挑了挑眉，“还有，我喜欢三角的。”
　　啧，谁要知道你喜欢什么形状的啊！我看你最喜欢不穿！季文煊满心怨怼但一句也不敢说。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今天既吃了乔扬的加餐，又借人家的光被导演加了戏，哪还说得出忤逆的话来，但有一句他不得不说。
　　“乔总，您……今天住哪？”
　　“瞧你这话问的，想留我过夜就直说，没必要弄那些弯弯绕绕。”乔扬顺势朝被窝里出溜，“虽然腿上抹药了最好不要那什么，但如果你特想要，我也不是不能那什么。”
　　“谢谢，我不想。”季文煊果断拒绝诱惑。
　　“好的宝贝，像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床伴可不多。”乔扬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拍了拍旁边的枕头催促着，“你也累一天了，赶紧洗澡睡觉吧。”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落在季文煊耳朵里似乎就变成了引诱他走上违反八项纪律的靡靡之音。
　　“来啊大爷，来玩儿啊！”
　　属实不妥！


第23章 受伤
　　【从天而降的人】
　　最终，季文煊以“标间床窄”“为了你的腿好”以及“适当禁欲有益身体健康”为由，分别决绝了乔扬“来我怀里”“过敏不影响”以及“稍微干点什么”等同床共枕的建议，独自睡到了另一张单人床上。
　　早上五点，睡到自然醒的季文煊眼睛还没睁开，就伸手去枕头下摸手机，打开学习强国进入电视台，在前一晚的新闻联播中逐渐清醒再睁开双眼。按照流程接下来就该起床打拳了，季文煊被子刚掀开就觉得自己的床震了一下，身旁贴上了个小火炉，强行将他按在床上，再把被子重新裹紧。
　　“吵死了！手机关掉，呜哩哇啦说什么呢，老和尚念经吗？”把这趟影视城之旅当作休假的乔扬不满天不亮就被人吵醒，说完又把被子紧紧，软绵绵地警告，“七点前敢起床就操死你……”话音刚落，沉沉的呼吸声便又响了起来。
　　季文煊愣愣地捏过手机，把新闻联播按下暂停。
　　房间里重新恢复寂静，但被窝下却暗潮汹涌。
　　不着寸缕的乔扬紧紧搂着只穿一条裤衩的他，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仿佛……仿佛……季文煊脑海里忽然出现杰克和露丝一起趴在门板上的画面。
　　季文煊直挺挺地等了十几分钟，感觉乔扬睡实了才一寸寸地从禁锢下钻出来，三两下穿好衣服后随便抹了把脸，揣上手机下楼去了。
　　五点多的天还没彻底亮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季文煊戴着耳机边听新闻边绕着酒店跑，片尾曲响起时刚好路过早点铺，填饱自己的肚子后犹豫片刻，又打包了份包子稀饭。
　　回到酒店时才是其他人起床上工的时间，零星遇到几个人浑浑噩噩地裹着风衣戴着口罩往外游荡，看见晨练回来的季文煊都抛过来不可思议的眼神。
　　房间里还跟他走时一样漆黑安静，乔扬仍在睡觉，没了人形抱枕，他又把被子骑在身下，光溜溜地趴在那儿分外眨眼。季文煊轻手轻脚地把早餐放在桌上，又写了个纸条放在一边，再次悄无声息离开。
　　在小郑那边洗漱完后，季文煊按时搭今天的通勤车去了拍摄现场。
　　《复兴》的最后一幕虽有改动，但也仅限于他和齐闵的部分，总体进程不能因为这些细节而被滞后。
　　而他戏份增加的代价，便是翻倍的工作量。按照原计划是早上给主角配戏，晚上和其他人一起拍群像，今天下午开始还要补他的额外戏份。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工作时间太魔鬼，但季文煊却觉得很充实，工作强度和开会调研差不太大，拍摄过程中还能不断向优秀的前辈汲取经验，挣钱学习两不误。
　　中午放饭时，李婉晴抱着盒饭来找他聊天，得知他接下来两天都要连轴转后直呼变态，说哪有人这么压榨自己的，季文煊却笑笑说：“革命哪有什么一蹴而就，都要经历艰苦卓绝的奋斗。”
　　李婉晴只觉得他是拍戏拍傻了。
　　下午补的这一场，是季文煊在小巷中遭遇杀手的片段，王导目睹过他的太极擒拿手，干脆给他加了夺枪反杀的戏码。动作指导给他讲解完设计后又带着他反复练习了两个小时，等导演就位时，季文煊已将全套流程烂熟于心。
　　“Action！”
　　抗议游行活动越演越烈，作为四处游说学生参加抗议的主力军，季文煊等人早已被南京政府列在了暗杀名单上，他们接到风声后便转为秘密接触，却仍有老师和学生陆续遭遇不测。
　　这一日，季文煊在去接头的路上感觉自己被人跟踪，他刻意绕圈子想甩掉对方，却不想把对方在小巷中劫了上来。
　　“你是什么人？”季文煊防备地问。
　　来人并不言语，一只手却快速伸向怀中，季文煊立刻明白来者不善，他抄起立在墙边的木棍朝对方挥去，那人避之不及刚掏出来的枪被打落在地。
　　杀手见武器被卸，便提拳冲上来要制服他，作为学生的季文煊毕竟年轻力壮，还是下意识去还手，两人就扭打在一起，纠缠间杀手瞥见地上的枪想去捡，季文煊奋力推开了对方先一步摸到手枪，慌乱间冲着杀手开枪。
　　“啪”的一声，枪响了，先传来惨叫声的却是季文煊，周围工作人员先是一愣，随后便看见他捂着握道具枪的那只手颤抖不已，指缝间不断渗出鲜血。
　　人群忽然冲出一道身影，飞快跑到季文煊身边替他攥紧不断出血的那只手，大喊道：“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
　　随后又对季文煊说：“别看伤口，看我。”季文煊听话地抬头，就看到乔扬一脸严肃地说：“有我在，手肯定没事。”
　　周围人这才意识到真出事了，围观的围观，打电话的打电话，道具师听说后第一时间围上来，却不是去季文煊的伤势，而是想捡起那把出问题的道具枪，乔扬眼尖地瞧见了，怒喝道：“谁都不许动那把枪，叫导演组封存检查。”
　　说完，他便看见道具师眼神躲闪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在人群的掩护下，默默退出了包围圈。乔扬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在仇恨小本本上记下浓重一笔。


第24章 薪酬
　　【当代演员性价比】
　　救护车来的很快，又风驰电掣地把他们送到附近医院，急诊医生带着季文煊去处理伤口时，乔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轻推了一把身边的郑非，小声嘱咐：“拍下来。”
　　郑非得到命令，果断打开手机录像对准季文煊的手，临时编了个理由向医生解释道：“不好意思，我这边录一下艺人受伤后的情况，要给公司做情况说明的。”季文煊不疑有他，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镜头里，医生一次性打开两瓶生理盐水，第一遍冲洗掉快要凝固的血迹露出创面，第二遍则着重冲洗伤口。手心手背都是被火药烧溅出的黑斑，虎口边被碎弹片割开了道口子，医生用手指撑开伤口让护士对准里面冲洗，拔出一块明显的碎片后又用镊子伸进去翻找，再三确认没有残留才开始缝合。
　　在接连不断的盐水冲刷、伤口撕拉以及缝合针钩扯的剧烈疼痛中，季文煊思维难得地混乱并且消极。他不断想，这只右手曾敲下过无数调研报告和讲话材料，为城市建设付出过抽筋的功劳，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就得提前练习用左手打字了。
　　为什么要执着于左手打字呢？想到这，季文煊愣住了。现在他不再是季主任，没有改革任务和创新工作，没有上级需要他写的东西，没有下级参照执行他的批示，他还能发挥什么作用呢？
　　“嚯，这大粽子，看来你得学着用左手和我发微信了。”乔扬捧着他包扎完毕的右手忽然说道。
　　莫名的一句话与季文煊的脑电波无缝吻合，他暂时忘记了疼痛哂笑出声，难得地顶嘴，“我左手写规划都没问题。”
　　“你想画龙都行！”乔扬轻轻搁好那只伤手转头问郑非：“跟导演组请假了吗？伤成这样肯定不能再拍了。”
　　“能！”季文煊忙喊，“本来就只剩两天的拍摄了，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拖累整组进度。”
　　“就你？”乔扬有些不高兴，指了指他的手问，“带着个大粽子去拍戏？”
　　“上午开枪那段可能没法补拍，但如果是手部细节的话应该可以找替身，后面的演讲我可以和导演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我做成受伤的造型，那样的话我的手也就不违和了。”
　　“你这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该不会在受伤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补救办法了吧？”乔扬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看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不顾自身健康一心扑在工作上。
　　只见季文煊闻言叹了口气，“刚受伤的时候光顾着疼都没能及时和导演沟通。”言语中对自己还颇多不满。
　　乔扬见不得他这样，情绪也急躁起来，“祖宗，麻烦你清醒一点，这就是个献礼片，每人才象征性发五万块辛苦费！再被公司抽四成你还剩个屁！它值得你这么拼吗？”
　　谁知季文煊听到价格后“噌”一下站了起来，“多少？五万？”
　　哪怕被公司抽过他也能有三万进账！就这么随便拍拍，十天半个月就能挣这么多钱？要知道他过去在发改委工作时，忙活一个月才能挣几千块！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行业？
　　有了高薪鼓励，季文煊顿时觉得手不那么疼了，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去拍戏！
　　用最认真的态度和最用心的表演去拍最好的戏，为观众献上观感体验最佳的影片，绝不允许自己对这个神圣的职业有半点敷衍。
　　他立志要让导演觉得钱花在了刀刃上，要让观众觉得电影票花得值，会员充得值！他季文煊要做内娱性价比最高的男演员！


第25章 咨询
　　【一个土大款朋友】
　　身为老总的乔扬发现自己拗不过手下艺人的变态敬业精神，随后便想以金主的名义制止，结果他的小情儿趁着他上厕所的功夫偷溜，自作主张地去找王导商量接下来的妆造问题，整个一不听话。
　　乔扬心里挫败又愤怒，给自己的好友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便听一道温柔男声说：“您好，齐总在忙，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吗？”接电话的正是朋友的那位同性爱人，乔扬挠挠头问，“他忙什么呢？我这十万火急！”
　　电话那头能隐约听到朋友喊着问，“老婆，谁的电话？”
　　“是乔扬乔总。”
　　“黑天半夜的，这个怂货找我肯定是要喝酒，老婆我肯定不去，我就在家陪你……mua！”
　　那个大嗓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闺中密语”尽数被对方听了去，乔扬操了一声对着电话大喊：“老子都听见了！没人找你喝酒，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电话那头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我日，你咋还偷听别人亲老婆呢！”乔扬忍无可忍，回吼道：“就你有老婆！不能给别人教教怎么哄老婆吗？”
　　只听蹬蹬蹬蹬几声急跑，热衷吃瓜的齐总终于亲临接话现场，贱兮兮地用蹩脚普通话挤兑道：“你小子也找哈老婆兰？啧啧啧，没想到啊。”
　　“不是老婆，就一小情儿。”乔扬觉得用老婆实在不合适，其一，他觉得他们现在仅仅是由一夜情衍生出的，道德与责任碰撞下的情感纠葛，其二则是他没打算和个男人共度余生。
　　齐总似乎听出了乔扬的小九九，话头一转直击要害，“男的吧？”
　　操，在这等着呢！乔扬心里暗骂。
　　他刚和齐总认识时得知对方的伴侣是位男性，以为他也是那种借着工作便利亵玩男明星，玩够了就找个老实女人结婚的猥琐男，所以没少明嘲暗讽过。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齐总对他爱人一见钟情，和对方在一起后彼此爱得死心塌地，虽然不被大多数人看好未来，但多少也算是圈内一段佳话。
　　乔扬自暴自弃道：“男的。”
　　“嘿，老子一猜就是！”齐总幸灾乐祸，“就你挑女人时那横条鼻子竖挑眼的态度，我当时就觉得你大估计是个基吧！”
　　“什么玩意儿？”
　　“哦，基佬基佬，口误口误！”齐总说完嘿嘿一笑言归正传，“其实要说怎么把人套牢，那就是对人家好呗，至于怎么个好法，得看你把对方当作什么，当小情儿就砸钱，当老婆的话……”
　　乔扬不由得竖起耳朵，“当老婆的话怎么办？”
　　“当然是恨不得连命都给他了。”齐总话音刚落，又是一声腻歪人的“mua”。
　　乔扬估摸着这狗逼是边给自己支招边给他老婆表忠肠呢，顿时鸡皮疙瘩起一身，吼了声，“去和你老婆亲个够吧！”
　　挂断电话后乔扬冷静下来略一思索，发现齐狗的建议话糙理不理，季文煊当初千方百计地吸引自己注意，还灌醉自己主动上了他的床，这就是绿茶蓄意勾引，如果他是良家少男怎么会有这种行径。
　　他勉强承认二人关系后，季文煊还欲擒故纵，打电话时假装不认识自己，想进一步抓住自己的眼球，紧接着就是热搜的事，生怕他在自己心里褪色似的天天搞些新花样。
　　但……乔扬眼珠一转，他似乎有些上头了。
　　今天起床吃完季文煊买的爱心早餐，他本来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可那个心机深重的男人偏偏写了一张字条放在桌上，告诉他自己去拍戏了。
　　他看完后心里就抓挠，想去看看季文煊拍戏时的样子，于是才有了他在现场第一时间发现季文煊受伤的经过。
　　看到季文煊痛苦颤抖时，他的心也不自觉地跟着紧缩，都说性与爱密不可分，难道他在床上被季文煊pua了？
　　正想着门忽然开了，季文煊举着沙包手晃了晃挂在上面的袋子，“乔总，王导答应了我的请求，后面两天的拍摄计划都安排好了。”他带着满脸事情谈妥后的松快笑意继续说，：“今天辛苦您陪我去医院，我本来想请您吃顿饭的，但奈何囊中羞涩，所以先请您吃碗影视城最有名的牛肉面，等发了工资再请您吃大餐，行吗？”
　　乔扬被季文煊笑眼里的光芒照得心又暖又痒，像有小鹿朝胸口乱撞，他慌乱地错开眼，装模作样地边在手机屏幕上乱点边胡搅蛮缠：“牛肉面里肉多不多？给我放醋没？我给你说我可爱吃醋……啊不，可爱吃酸口的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口音，一听就是那位齐总


第26章 粉丝
　　【都是宣传口的人】
　　吃完牛肉面，季文煊犹犹豫豫开口，“乔总，您已经在这呆了两天了，公司那边……没事吗？”言下之意是您怎么还不走，我这小标间一直住着您这尊大佛我连睡衣都不好换。
　　可惜乔扬听不懂拐弯抹角，他吃饱喝足躺在床上，不以为意道：“听说过纨绔子弟吗？”随后点开微信给秘书发语音，“陈秘书，我在影视城这边视察两天艺人工作情况，有会议尽量安排在下周，紧急文件可以发我邮箱。”
　　不到一分钟那边同样用语音回复，“好的乔总，您放心出差。”
　　很好，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打工人。
　　季文煊心中一动，又提议，“乔总，这标间您住着怕是有点局促，需不需要我去外面的酒店帮您单独开一间商务套房？”
　　“要什么套房。”乔扬翻了个身，看向旁边坐姿板正的季文煊，用手在两人之间来回指了指，“就咱俩这种关系，你被拍了还得带着我上热搜，标题就是惊！某娱乐公司老总深夜密会男艺人，关系亲密疑似包养。”
　　“还会有人拍我吗？”季文煊灵魂发问。
　　自他重生以来，虽然吃着演员饭，但还没有感受过被追被拍被炒新闻的那种明星日常，甚至出门连口罩也不用戴，很多时候他天真地认为明星也只是一份普通工作而已。
　　“这就要感谢齐闵的反向操作了。”乔扬在手机上点点，把微博递给季文煊看，“上次的霸凌新闻一出，好多人摸到了你的微博，公司那边也安排了一小波水军帮忙指路，你现在……姑且算是小有名气了。”
　　季文煊接过手机，上面是自己的微博首页，显示粉丝数已经有两百多万，他又点开前两天在李婉晴指导下发的那条微博，下面有几千条评论，除了吃瓜打卡，还有很多人在评论中认真留言。
　　【爸爸是你爹】：“我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看的小帅哥？”
　　【嫉妒使人短小】：“请问这位演过什么剧啊？有人科普吗？”
　　【批马甲的志愿者】：“哥，就你这外形条件，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bkpp证婚人】：“小哥哥，想没想过红不起来是因为没下海？”
　　前面几条还算正常，后面评论逐渐变味，什么“我直接嗨老公”“等我这胎生完就给你生”“床铺好了快来吧”，看得季文煊直脸红。
　　他把手机还给乔扬，“互联网上怎么是这种风气，尽学资本主义国家那套恬不知耻。”
　　乔扬继续翻看后面的评论，不以为然道：“你懂什么，检测一个男明星红不红，主要就是看虚拟生子率，都喊着要为你生孩子，就说明认可了你的长相。”
　　“怎么能只看外表呢？”季文煊不懂，“他们甚至都没有看过我的作品就随随便便说喜欢我。”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了，先用颜值打开市场，再拿作品说话，拍影视剧是个漫长的过程，在这期间你得善用微博给自己固粉，把观众基础打牢。”
　　“固……粉？”
　　“就是时常发微博吸引这些粉丝的注意力，增加粉丝粘性，之后有了新作品，他们会第一时间替你宣传扩散，影响力不容小觑。”乔扬解释完，纳闷儿地看了季文煊一眼，“你也不是刚入行了，这还要我说？”
　　可不就是个菜鸡新人嘛。
　　季文煊呵呵一笑，应承道：“之前没认真对待工作是我的失职，乔总您放心，接下来我一定好好经营微博，牢牢把握这条宝贵的宣传渠道，进一步发动群众力量，确保开展好我们公司的文化娱乐宣传工作。”
　　这段铿锵有力的保证，听得乔扬一愣愣的，他下意识点头首肯，拍拍季文煊肩膀郑重道：“嗯……撸起袖子加油干！”


第27章 谢幕
　　【电影拍摄尾声】
　　王导采纳了季文煊的补镜头建议，请了位身量相近的武替单独补了几幕季文煊挨打的镜头，空手接白刃，后背接木棍，颅顶接搬砖……最后被按在泥水里差点被打死时侥幸捡到手枪击毙了对方，才险险活下来。
　　如果说一开始的剧本方向是耍帅出风头，这次就是彻底的单方面挨打，但王导对这一版效果更加满意，觉得这样才凸显出了一个少年学生该有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
　　《复兴·秋》第十八场第三十镜 B组拍摄场
　　秋雨瑟瑟的南京街头，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昨天被打死的一位学生，心底里对死亡的天然畏惧开始让他们踟躇不前，迟迟不敢迈开今天的游行脚步。
　　此时从小巷深处缓缓走出一人，是顶着通缉风险的季绍。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出现在街头，后面跟着眼眶通红的小玉，等候已久的同学们发现了他，并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来。
　　季绍忍着骨折处传来的阵阵剧痛，一步步走向队伍的前方，在踏上石墩前明显顿了顿，小玉想扶他一把，却被他拂开，自己深吸一口气，攒着劲儿一步踏了上去。
　　熙攘的学生们顿时静下来，全部引颈张望着前方，人们都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一个主心骨，等一个举着火把的人点燃斗志。
　　季绍俯视着眼前来自天南海北的同学们，又想起副班长来，鲜活的生命顷刻间就被人夺走，这死亡不是外敌带给他的，而是我们的“自己人”。
　　想到这他不禁悲从中来，闭了闭眼将悲伤化作无尽愤慨，再睁眼时，眼眶泛红隐隐有泪光闪动，他朗声说道：“同学们！我们中国从落后闭塞朝代一路走到如今，期间历经过多少坎坷崎岖，白纸黑字字字泣血，眼看百姓将将得到喘息，侵略者就再一次发动了战争，他们只是想侵占吗？不！他们是怕我们！他怕我们中国这头蛰伏的雄狮醒来！侵略者怕的是我们千千万万的国人们醒过来，然后奋起抵抗将他们打败！”
　　大段的讲话牵动着季绍的伤口，但他顾不得这些皮肉之苦，继续喝道：“现在的炮火连天、满目疮痍是走向独立的必经之路也是荆棘之路，我们的战士在前线奋勇杀敌，他们不畏流血不惧牺牲，就是为了给我们的后人争出一片自由的、独属于中国人的版图！共青团中央向我们发出号召，那我们就绝不能再坐以待毙，我们要向当局情愿！誓不低头！绝不让步！”
　　下面的学生随着他一起愤怒地呼和：“誓不低头！绝不让步！”
　　“誓不低头！绝不让步！”
　　小玉此时泪流满面，也跟着高声呼喊：“中国是中国人的！我们绝不允许外国人来当家作主！”
　　季绍这个举火把的人重新点燃了队伍的斗志，他走下石墩，举起右拳喊道：“让我们一起去唤醒更多装睡的人！”随后毅然决然地带领同学们向前走去。
　　《复兴·秋》第十八场第三十一镜 B组拍摄场
　　队伍绕过几条大街，人数也越来越多，最后大家喊着口号集结在南京政府外，紧急调派来的几十名警察荷枪实弹地围在门前，眼看着学生们情绪越来越激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时角落里有个人悄悄跑出来，冲警察局长耳语了几句，局长眉头紧皱，“这不妥吧？”显然是不认可来人的话，那人指指大楼，旁敲侧击，“是上面的意思。”说完便离开了。
　　局长思忖再三，还是招了几个下属过来，“把带头游行的学生抓起来，其他人原地驱散。”
　　手下得令即刻行动起来，没几分钟便举着枪把呼声最高的几人控制住，逐一扭送离开，抓到季绍时他就明白，自己恐怕是有去无回了，于是激烈抵抗还和警察扭打在一起，混乱中不知谁开了一枪，人群忽然安静下来，警察们也很快散开，只有季绍一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原地，双眼还愤怒地睁着，肚子上却多了个血窟窿。
　　“咔！”
　　这一幕完美结束。
　　乔扬立在场边，久久无法从季文煊的死亡中回过神来。无论是他的含泪演说还是无辜牺牲，都深深震撼着他，他不仅作为旁观者亲历了一次动荡年代，还以观众的视角欣赏了一回季文煊的演技，身为娱乐公司老总更是看到了季文煊身上潜在的市场价值，他满脑子就一个想法，季文煊必须火。


第28章 起航
　　【一人千面】
　　季文煊从地上缓缓起身，旁边原本哭得梨花带雨的李婉晴笑着大喊：“恭喜杀青！”随即有场助小跑着过来递给他一束鲜花，这是摄制组的欢送标配。
　　接过导演组送的花束，季文煊逐一与现场的配戏演员以及工作人员握手告别，最后向所有人鞠了一躬，认真道谢：“感谢各位在拍摄期间对我这个新人的关照，我从大家身上学到了很多，期待以后还能再次合作。”
　　旁边的郑非在乔扬的授意下接茬说道：“老师们，我家季文煊晚上在重庆火锅定了桌，请各位吃个便饭，大家伙千万要赏脸啊！”
　　一穷二白的季文煊赶忙看向站在人群外围的乔扬，见对方用口型说“公司报销”，才放心地笑了起来。
　　工作人员们先是看王导的意思，见王导点头同意了，立刻就有喜欢热闹的年轻人喊道：“一定来，谢谢季哥啦！”
　　接下来还有别的拍摄，季文煊不再打扰其他人，抱着花束默默退场，一个人走向化妆间去卸妆，从前什么都不懂，对化妆都有些抵触的季主任已经习惯了被人在脸上涂涂抹抹，甚至学会了如何用卸妆油擦掉脸上的彩妆。
　　刚刚演完一场情绪激烈的戏，他其实还有些心续难平，但随着化妆棉一点点擦拭掉那些青紫色的受伤妆后，镜子里那个为了革命事业付出年轻生命的季绍又变回了季文煊，他也逐渐地抽离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想拍戏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么直到这一刻季文煊才发现，原来演员是这么精彩的职业，他可以穿梭在不同的剧本里，沉浸式体验百味人生，卸下装扮，就又做回原来的自己。
　　有了这种对比，过去那种刻板沉闷的生活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发什么呆呢？”
　　季文煊被人从思绪中唤醒，他从镜子里看到身后走近的乔扬，笑着感慨，“能做演员真好。”
　　乔扬被镜子里的灿然笑颜勾住，定定地看着他，“很喜欢演戏？”
　　“喜欢。”季文煊点头，“演绎一个角色就像应对一次未知的挑战，演完之后就像打了胜仗，觉得畅快淋漓。”
　　乔扬见多了娱乐圈老油条们敷衍应付的捞钱态度，新入行的年轻人被虚无缥缈的人气惯的狂妄自负，现在猛地看到季文煊眼里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演戏的渴望，忽然觉得这样的人，才配做一名演员。
　　“这不过才刚刚开始。”他情不自禁允诺季文煊一个美好未来，“我会让更多人认识你，只要你初心不改，就会被更多人认可，我相信终有一天，你能站上最高点。”
　　两个人越说靠得越近，逐渐变为一个暧昧距离，乔扬的鼻息洒在季文煊唇边，一如既往地令他呼吸急促无法抗拒，眼见着就要亲上时，忽听门外郑非的破锣嗓子问道，“季哥？收拾好了吗？”
　　在郑非推门而入的瞬间，季文煊像是被人点醒般一把推开乔扬，迅速将一张浸湿的棉柔巾扣在了自己脸上。
　　郑非进门时看到的就是双手捂面肩头微微颤抖的季文煊和旁边满脸不可思议的乔扬。
　　“季哥……这是怎么了？”
　　乔扬咳了一声，挠挠鼻尖，“可能，还没出戏吧。”
　　“啊？”郑非对演员入戏太深有所耳闻，听说有时候调节不好还容易导致抑郁，他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季文煊逐渐好转的病情再度恶化，正想安慰两句时却瞥见季文煊通红的耳廓的脖颈，他福至心灵地想到些什么，边往外退边说：“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不打扰季哥出戏了。”
　　门合上后，乔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操，明明什么都没干呢，我也不能白白被误会啊……”说着便扯开季文煊的手，捏住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第29章 住宿
　　【住老板眼皮子底下】
　　晚上的聚餐除了齐闵外，剧组里能来的基本都到了场，其中还包括导演编剧和王晟。拍戏时间不长却能积累下这样的好人缘，基本都是靠着他自己一人努力。
　　季文煊虽是新人，但在复兴里担的角色不算小，镜头富裕台词也多，开始大家都猜测是他背后的人厉害，以为又是个和齐闵一样的货色，可季文煊却是个虚心好学的。
　　不仅照着王晟的方法苦练台词，还经常去其他演员的拍摄现场偷师，拍戏过程中没出过一回岔子，对每一个工作人员也都客气有礼，从没有仗着演员的身份拿乔过，这些都被人看在眼里，自然对他心生好感。
　　怕年轻人吃得放不开，郑非专门把王导他们安排在包厢里，大厅的几十号年轻人欢声笑语，吃得好不热闹。
　　大家知道季文煊手上有伤，哪怕来敬酒时也主动按下他手里的酒杯不让他喝，他便以茶代酒逐一与在场的同事碰了一圈，临进包厢前却还是吩咐郑非给他把茶换成了白酒。
　　即使换了具年轻的躯壳，但内里毕竟是个“老江湖”，与同龄人喝喝茶没什么，可王导他们是何种身份地位，他不能失了礼仪，让贵客觉得被慢待。
　　包厢里的几人已是多次合作的旧友，彼此熟悉吃饭喝酒也不拘束，唯有一个乔扬是初次见面，但他和王导算是老相识，又是个长袖善舞的，自来熟地和几人开怀畅饮，桌上气氛一片融洽。
　　季文煊进门时，喝上头的王导还主动招呼道：“哟，我们的季班长来了。”
　　“王导，孙编，王老师，乔总。”季文煊逐一问候过，不动声色地将伤手藏于身后，用左手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这段时间承蒙您几位对我的照顾，真的让我受益良多，我敬老师们一杯。”
　　一杯酒下肚，季文煊坐在王导和乔扬之间，将伤手藏在桌布之下。王导拍拍他的肩膀随口问道：“小季，第一次拍电影，觉得怎么样？累不累？”
　　“说不累肯定是骗人的，但又累又充实。”季文煊腼腆一笑，“演戏对我来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但当我塑造好一个角色，再被镜头记录下来时，心中又是满满的成就感，只是……”
　　“只是什么？”
　　季文煊面皮微红，“只是不知道，最终呈现在荧幕之后，观众会给我的表现打几分。”
　　“嗐，我给你兜个底。”王晟也喝热了嗓子，不由接过话头，“就凭我这段时间看到的，起码能给你个七分，再加上你还是个样貌出众的小鲜肉，小姑娘们怎么说不得再加两分颜值分？”
　　“王老师，您就别笑话我了。”季文煊又单独敬王晟一杯，“感谢您的点拨，不然我后头那段演讲怕是拿不下来。”
　　王晟作为学院派，曾经有意无意地提醒过很多年轻人在台词和演技的技巧方法，奈何能虚心听取的人太少。向他求教并从一而终坚持下来的更是寥寥，季文煊便是其中之一。王晟喜欢对演戏上心的年轻人，不免多说两句。
　　“回去之后朗诵练习不能懈怠，最好再找个老师专门学一学眼神，表演时很多不便用肢体和语言传达的情绪，全都要仰仗我们这双眼睛，它流露出的那种直抵人心的喜怒哀乐会更令人震撼。”
　　季文煊将这些统统记在心里，对这位倾囊相授的老师更是感激不尽，谢过之后又敬一杯。
　　酒刚入喉，垂在桌下的手似是被人轻轻捏了一下，他侧头看去却发现身旁的乔扬正一手夹烟与旁边的副导演谈天说地，另一只手却钻进桌布下面偷偷与他相贴。
　　那只手在他指尖处轻轻捏了捏，又轻轻抚上纱布包裹的部分，轻轻点了点，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但季文煊不知怎么却读懂了这道提醒，乔扬让他注意伤口，少喝酒。
　　散伙饭结束时，王导已喝得酩酊大醉，被副导演他们搀扶着先一步回了酒店，相熟的几人再次与季文煊告别后也都各自散去，李婉晴也喝了不少，临走前还嚷嚷着：“季哥，回去之后也要常联系啊，咱们这可是革命友谊啊！”
　　等人们都走完，郑非和乔扬的司机将车开到二人面前，有了上次乔扬的“自己人”言论，小郑极有眼色地将季文煊的行李连同他本人一起打包送上了乔扬的车。
　　没等季文煊开口便先声夺人，“季哥，我老家有点急事得立刻回去一趟，没法帮你找房子了，乔总说可以解决住宿问题，你就安心听乔总安排吧。”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我……”季文煊刚想说什么，满身酒气的乔扬就整个倚在了他的身上，仗着酒精作用撒泼道：“作为公司下一个重点打造的艺人，本老总决定，把你宿舍安排在我家里，由我亲自盯着你工作！不过……”说着又贴在季文煊耳边黏糊糊地小声说：“住宿费得肉偿。”


第30章 果实
　　【成熟了】
　　从火锅店出来已是深夜，可乔贵人说什么都不再住小标间，火急火燎地非得让司机送他们去机场附近的星级酒店住一晚，明天赶早班机回家。季文煊问他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乔扬边等着经理送房卡边哼哼唧唧糊弄，一会儿说有急事一会儿说标间床硬。
　　直到进了酒店套房把门关上，乔扬才把人堵在墙角，吊儿郎当说：“影视城那破标间床那么小，我要抱你胳膊腿都伸不开，再想干点什么，还不得把我硌着了……”
　　“你……你还想……干什么……”季文煊本是个酒量极好的，今晚那几杯对他来说顶多算浅尝，这会儿被乔扬这么一扑，却觉得头晕脑胀。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廊灯，照在陷入情欲里的乔扬身上，像是把他的心思都照得透亮，就很黄……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内心般，乔扬缠上来贴着他的脖子说：“干你。”
　　乔扬拥着他边吻边推搡，季文煊承受不及下意识跟着他的脚步移动，于是二人挤在一起，从黄色的门廊挪进黑暗的卫生间。
　　上楼前乔扬就嘱咐客房服务为他放一缸洗澡水，这会儿热气氤氲在狭小空间里，令原本就接吻接到气短的季文煊呼吸更急促起来。他觉得手指发麻双腿发软，在被乔扬按在盥洗台上时都抬不起手去阻止，甚至在看着自己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时，心跳明显变快。
　　乔扬着急地脱掉季文煊的外衣和裤子，剩下最后那件贴身T恤时却变得格外谨慎，保护着伤手脱出袖子，生怕碰到伤口。
　　“乔……乔总。”二人身上再无衣料阻隔，季文煊竭尽全力地抬起一只手，软绵绵搭在乔扬腰上，本是个推拒的动作，但他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反而更像一种邀约。
　　“嗯，怎么？”乔扬抱着季文煊小心翼翼地往浴缸里坐。
　　“我好像……缺氧……”
　　“缺氧啊……”乔扬面对面地把人抱在自己腿上，盯着季文煊嫣红的双唇好心提议，“我给你做人工呼吸吧。”
　　说完再不给季文煊开口的机会，嘴贴着嘴将自己的氧气渡了过去。
　　水里很暖，烫得季文煊不自在地蜷起脚尖。
　　他被高温托起，又随着重力下落，水波荡漾，晃得季文煊牢牢攀住乔扬的脖子，生怕被撞进水里去。
　　一室黑暗中，他能感觉到腕处松松攥着的宽大手掌将他的伤手固定在肩头，能听到水花不断溢出浴缸再拍打在地上的黏腻声，合着两道暧昧浓重的呼吸，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在他脑内勾勒出一幅淫靡不堪的活春宫。
　　季文煊忽然想起几位因为沉迷女色导致落马的旧同僚，那时他不明白鱼水之欢为什么会使人沉沦堕落，还对意志不坚的几人嗤之以鼻，但今日今时，轮到他被这摄人心魄的快感折腾得七颠八倒时，才懂得这是怎样一种地狱式考验。
　　曾经自诩满身红岩精神的季文煊惭愧不已，他想，大概很少有人能通过这道关卡，起码他不行。
　　身下又是一重，季文煊被顶得低吟出声，双手下意识揽紧乔扬的脖子。
　　“谁允许你走神了！”乔扬咬着牙不满，惩罚似的抱着季文煊的腰胯狠狠打桩，非得要眼前人从身到心全部贴在自己身上。
　　“别……求你……太快了……”季文煊难耐地小声求饶。
　　他活了三十几年，头一回开苞昏过去了，第二回 半醉着，这次才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做爱。乔扬动作一猛，他就不自觉地叫出声，偏偏浴室空间带着天然混响，靡靡之音铛回耳朵里时羞得他浑身紧绷。
　　乔扬被夹得头皮发麻，叼着季文煊的耳朵说荤话，什么“宝贝儿你里面好紧”“小骚货你要吸死我了”，听得季文煊面红耳赤身后又是一阵紧缩，乔扬再绷不住，精关一松尽数射在了最深处。
　　待季文煊在他身上把气喘匀，乔扬抬手扯过块浴巾将他围起，说了声“抱紧我”，就着刚才的姿势把抱上了床。季文煊以为可以睡了，却没成想刚背过身去就被乔扬从背后揽住，那根造孽的东西再次探进他的身体。
　　“不睡觉吗？”季文煊哑着嗓子无力地问。
　　乔扬此时就跟饿了八百年的恶鬼终于吃到肉似的，贪婪地又往深处顶了顶，他摸过手机通知秘书把明早的机票改签成下午后果断关机，精神抖擞地摸了把季文煊的屁股，坏笑道：“急什么，夜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说：
　　终于……


第31章 报复
　　【睚眦必报的老总】
　　这是重生以来第三次，季文煊没有在早晨五点半起床。他睡了很沉、很长的一觉，还做了一个诡谲的梦。
　　梦里的他坐在黑色帕萨特的后座上，还穿着十几年如一日的小立领夹克衫，手里捧着自己的双层玻璃保温杯小口吸溜他的大红袍，副驾驶的李傲噼里啪啦地汇报着下旬的工作，最后车子停在市委大院正门处，他昂首阔步地踏进会议室。
　　台上是红木的长条桌，一水儿大领导都到了，下面依次坐着各部门一把手，看着他时摆着严肃的、不屑的、面带微笑的各色面孔，书记冲他招招手，说“小季快来啊，今天是宣布你升职的大日子。”
　　画面一转，是李傲笑着向他跑来，大声喊着：“季主任，你前几天为了找零买的彩票中奖了，奖金五万块！”
　　季文煊看看左手的任职文件，又看看右手的彩票，觉得人生乐事不过如此，刹那间画面又一转，他的文件和彩票不见了，只剩自己一丝不挂地被乔扬抱在怀里，他闭着眼颠簸喘息，耳边是乔扬恶狠狠地声音，“真想就这么死在你身上！”
　　嘿，升官发财死老婆，齐活。
　　季文煊闷头一乐，就从梦中笑醒了。
　　浑身酸疼，腰膝乏软，他能听到门铃在外间响起，然后是乔扬的开门声，道谢声，关门声，脚步声来到床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用那种老公喊老婆的方式轻声唤道：“宝贝儿，起床吃点东西再睡。”
　　行吧，现实和梦境果然是相反的。
　　*
　　乔扬承诺要捧他，并不是说说而已。
　　两人从影视城回到家后，他立刻着手让公司安排公关队伍替他做前期铺垫，等季文煊把身上那些不可言说的痕迹养下去，就请了几位在圈内有口碑的老师来公司教他声形表，除了一周排三天课外，还有两天健身房和一天私服穿搭指导，季文煊看到课程表的时候人都是麻的。
　　“这……”这比我当年在发改委的行程都密吧！
　　他看到空出来的一天呼了口气，“还好，起码能休息一天。”
　　“想什么呢。”乔扬把一片饼干塞进他嘴里，“剩下那天是我的，不许安排别的事。”
　　抱怨归抱怨，可季文煊决心要做好一件事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困难是他克服不了的。乔扬每周集中听一次老师们的反馈，基本都是在表扬，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与有荣焉。季文煊的天赋与努力他是亲眼目睹过的，所以他有信心。
　　两个月之后，复兴开始流出拍摄片花，其中季文煊站在石墩上演讲的片段被很多人转发，就是因为导演专门拉了个极近的镜头，无限放大季文煊含泪的眼睛。
　　女粉丝表示，如果季文煊用这个表情跟他们讲条件，基本要什么给什么，要命都可以商量。
　　复兴杀青之后的这段时间，季文煊被舆论短暂炒起过的人气又开始回升，娱乐圈就是后浪推前浪，浪浪不一样的人海，谁没翻出花来谁就会被淹没。
　　乔扬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叫秘书和公关部负责人来办公室密谈。等两人到齐后，他从抽屉里扯出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让秘书找个可靠的人去派出所报案，报完之后公关部负责上各种平台散播“内部消息”。
　　二人应承下来之后带着东西出去，在秘书室里将档案袋打开逐一检查里面的东西。一把道具枪，一份鉴定书以及一个U盘。
　　公关部部长栾云把U盘插在电脑上快速浏览了一遍里面的资料，看完之后和秘书对视一眼，顿时明白齐闵这是要完。
　　秘书立刻着手去联系可靠的举报人，栾云则快步走向公关部，部署手下准备推广软文，顺势向吃瓜路人推一波爱岗、敬业、奉献的季文煊。


第32章 围剿
　　【钝刀子割肉】
　　这天的晚些时候，冲在吃瓜一线的小组组员，八卦博主铁粉以及各种营销号的粉丝都不约而同吃到了一个不知所云的瓜，某两字艺人欺凌同行买凶伤人已被人实名举报，估计马上就要被警察叔叔带走啦！
　　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把近几个月闹过负面新闻的两字艺人名字首字母缩写挂在楼里，供互联网名侦探们进行进一步推理，更有甚者把艺名三个字本名两个字的艺人都扒了出来。在几百乃至几千楼的评论中，偶尔会跳出一条简短的指向性留言。
　　“李涛，或许还有人记得捡鸡腿事件当事人吗？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部电影是战争年代，法制社会在外伤人很少见，但在有枪械的拍摄现场就……”
　　后面的省略号点的恰到好处，让人意犹未尽又忍不住浮想联翩。
　　“姐妹，真相了……”
　　“我操，法治社会还这么大胆？”
　　“细思极恐，鸡皮疙瘩！”
　　“Q真的无法无天了吧？”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造谣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么敏感干嘛？身正哪怕影子斜？”
　　“最烦脑残粉，上来就哥哥无罪论，坐等朝阳群众。”
　　被群嘲的妹子估计受不了自己的偶像被侮辱，立刻贴了一张齐闵当天的站台照到楼里，“我们哥哥今天还在出席代言活动，如果有什么问题还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吗？”
　　殊不知，那边的齐闵从代言活动下来时腿都是软的，上了保姆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助理要手机。自从上次的霸凌事件后，公司收回了他的微博，交给公关部打理，怕的就是他自己乱说话。
　　他的备用手机里有一个小号，关注了好几个吃瓜博主，之前都是用来看同行热闹，结果最近发现这些号有意无意都会cue到自己，评论里时不时也有人把他和那件事捆绑在一起，于是整个人都开始慌了。
　　今天复兴剧组又发了新片花，他不得不实时关注动态，一遍又一遍刷新微博逐一检阅，留心到底是哪些人在下面瞎捅刀子。
　　粉丝最多的博主【扒衣老爷】一小时前发了条复兴的视频，是革命尚未开始时季绍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他身着一件白衬衫，袖子挽在小臂上，放课后和同学们骑着自行车嘻嘻哈哈地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上面配文“救命啊！季文煊白衬衫配自行车，初恋氛围感绝了！这样的片花请再多来一打！”评论里一水的路人好评。
　　“这谁？少年感满满！”
　　“三分钟，我要知道他姓甚名谁，身高体重年龄生辰八字星座爱好以及吃不吃香菜～”
　　“u1s1，现在五官看起来这么自然的明星真的不多了……”
　　“友情指路@季文煊，纯新人，我也是上次被复兴剧组安利之后关注的。”
　　“我就说看见眼熟，这不是之前被那谁欺负，从地上捡东西吃的男生嘛！”
　　开始了！齐闵心头一紧，知道评论的风向要开始变了，他继续往下看，果然看到有人淡淡说了一句“前两天某扒号好像提过Q故意伤害J，已经被举报了，至于真不真就不知道了。”后面还加个“嘘”的小表情。
　　此话一出，立刻有好事者和他一来一回问瓜聊瓜，还有人贴了链接和大家奇瓜共赏。
　　齐闵点进链接，发现是某豆友梳理的齐闵十大罪状，什么整容、跑调、耍大牌应有尽有，霸凌事件只能排第二，排第一的赫然是“违法犯罪”。评论里有自己的粉丝和楼主吵架，楼主淡然道，没看到后面用括号写了个消息来自捕风捉影，你们心虚什么呀？
　　还有男色博主把他微博里的照片贴了出来，就是李婉晴拍的那张，文案就没客气，直接写的是“怎么忍心让这么帅的小哥哥被人欺负？”评论里头几个高赞基本都是骂齐闵的。
　　他慌里慌张退出微博，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可如果真要像他们说的被举报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找自己？齐闵感觉自己快被这种紧张情绪淹没了，呼吸都有些困难。
　　公关部一直在等发消息的时机，可齐闵的新闻却一直没爆，栾云拿着几种文案去汇报时忍不住提出了疑问，乔扬呵呵一笑，手指尖点着桌面说道：“捕猎最精彩的环节从来都不是杀死猎物，而是亲眼看着他精疲力竭的围剿过程，我要让齐闵提心吊胆受尽心理折磨，直到被抓那天才能感觉到解脱。”


第33章 收网
　　【普天同庆】
　　一周后，悬在齐闵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当他看到公安人员出现在家门口时，就知道什么金钱热度明星光环高冷人设从这一刻起都将不复存在。于是浑身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齐闵被带走后的当天夜里，微博上突然跳出一片“齐姓艺人被刑拘”的小道消息，还有各种打了马赛克抹了水印的，据说是来自“警务人员”“娱乐公司内部人员”的聊天记录截图在微信上疯狂传播，齐闵的粉丝后援会轰轰烈烈地到处辟谣，高呼我们哥哥清清白白时，平安朝阳发布了一则的情况通报，寥寥数十字的内容却炸翻了整个互联网。
　　近日，朝阳公安分局接群众举报，称有专业道具制作人员韩某飞经人授意私自改装枪支，对第三人造成严重伤害。据此，警方依法开展调查，目前韩某飞（男，34岁）、齐某（男，23岁）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已被朝阳公安分局依法刑事拘留。
　　粉丝们的脸被打的啪啪响，当场就有人表示脱粉，但还有不少人表示，除非是爆真名，否则这就是对家借着一条新闻恶意中伤他们哥哥，坐等哥哥和公司出面辟谣。
　　乔扬翻着微博上炒得火热的新闻，不禁冷笑出声，你们哥哥早就吃上牢饭了，公司更是巴不得立刻跟他撇清关系。
　　这边抹杀手段层出不穷，另一边则加紧给季文煊策划适合他的综艺节目。乔扬看着送来的几份资料，唱跳综艺，太轻浮，户外综艺，没水平，时下最流行的恋爱综艺，又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
　　最后终于从里面翻出个令自己满意的节目，一档央台自制的知识竞赛类综艺——《老师好》。
　　节目发起人是央台近几年最受欢迎的青年男主持姜澍，邀请的嘉宾全部是20至28岁之间的当红小生小花，旨在以偶像的力量吸引更多低龄段观众，提高学习兴趣，在玩乐中向观众普及科学文化知识。
　　看到这，乔扬就想起季文煊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学习强国，问他看这玩意儿干什么，季文煊羞羞答答地告诉他，多学点新东西总不会出错。
　　再加上之前靠复兴片花出圈的白衬衫造型，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出校园的大男生，上这种节目再打造个爱学习的人设，这逼格一下就比唱跳综艺里的白痴美人上了好几个档次。
　　通常这事经纪人拍板就成，现在作为老板的乔扬一手揽下所有活，反而拿着策划书屁颠屁颠地去练功房找季文煊商量去了，其实就是假公济私想去看他一眼。
　　今天上的是形体课，季文煊虽然慢跑加太极练了一段时间，但毕竟在他重生来之前，原主是个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的死宅，肢体僵硬的厉害，每次开胯都像是遭受酷刑。
　　乔扬到的时候季文煊刚被老师虐完，垂着头跪在地上默默消化疼痛，忽然一双皮鞋出现在他的眼前，吊儿郎当地说：“爱妃，平身吧。”
　　累惨了的季文煊抬起头嗔他“胡闹”，随后又一秒破功笑了起来，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的乔扬却被眼前香汗淋漓的男生勾走了魂儿。
　　这人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那天在床上的时候他也这么出汗了！
　　季文煊笑完再看乔扬时就觉得他眼神不太对劲，明明自己穿着衣服，那眼神却像是能洞穿一切阻碍，将他看个通透似的不要脸。
　　他下意识红了脸，两手不自然地挡在身前小声问他，“乔总您有什么事？我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咳……那什么”乔扬被叫回神，“近期因为要上课，所以没有安排其他影视计划，但曝光度不能少，所以准备给你搞个综艺上上，但这节目要有文化才能拿得下来，你怎么样？高中上过没？”
　　啧！这不是侮辱人吗！季文煊怒目而视，“我可是……”人大优秀毕业生肯定不能说，他话头一转“我可是我们社区今年的学习强国知识竞赛卫冕冠军！”
　　“呃……很好，很自信！”乔扬竖起大拇指，一脸茫然地说：“但愿学习强国的知识点够你撑过两集！”


第34章 问答
　　【这人找茬】
　　央视通过官方微博高调宣布了全新综艺《老师好》将于一周后开播，同时节目组会以倒计时的方式每天公开一位参演嘉宾，今天第一个亮相的嘉宾是当红男团主唱乐凡，毕业自欧洲某音乐学校。
　　随着乐凡本人的转发确认，数以万计的少男少女们涌入他的评论区嗷嗷喊着哥哥加油，哥哥我一定准时收看，哥哥我拉着全家人看你等等。
　　粉丝后援会们为了给自己的偶像撑场面，纷纷组团去央视官微刷存在感，什么“感谢央视爸爸的C位认可”“我们哥哥超努力的”“希望可以安排乐乐崽才艺表演，我家唱跳NO1”“央视终于懂得我们年轻人要什么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就是，找我家哥哥上节目你的收视就有保障了，算你识货。但央台要的就是这种宣传效果，自然乐见其成。
　　第二天公布的是最近播出的一部热门古代言情剧男主严宇坤，剑眉星目格外亮眼，毕业自师范大学，自家的粉丝暗搓搓刷着超话和评论，誓不输给前一天的乐凡。
　　接下来几天分别公布了暑假时刚从选秀节目出道的理工大美女唐可儿，从小生活在镁光灯下，刚考上中戏的著名星二代陆言信，从国家男子游泳队退役后被北大特招的郭博元。
　　最后一天的八点整，当所有追星族守着央视的最后一记重磅炸弹时，公布出的却是让很多人感到陌生的新面孔，人们你戳戳我，我戳戳你，互相询问，这谁？哪家的蒸煮？关系户塞的吧？
　　在一片质疑声中，有几道弱弱的声音站出来安利道“有人想了解一下我家季文煊哥哥吗？哪怕被人欺负也不放弃演戏梦想，能带给人很多勇气的那种哥哥。”
　　“他就是前段时间全网疯传的复兴初恋小哥哥。”
　　“这里这里@季文煊，快来和我一起欣赏哥哥神颜。”
　　人们架不住这种走心安利，纷纷从传送门点进季文煊的微博，准备看一眼就走，结果都被那张白衬衫照片吸引住脚步，控制不住地点了关注，关注时还念念有词。
　　“我倒要看看你下次还能不能把照片P的这么精致！”
　　“我绝对不是爬墙，我就是支持一下新人。”
　　保姆车送季文煊到拍摄现场附近时，有节目组安排的校车在附近接应，车上安装了摄像头，从嘉宾坐上去的那一刻起，节目就正式开始录制。
　　上车的顺序也是按照节目公布顺序一个个来，谁先到谁的镜头就更长一些，季文煊上车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男嘉宾统一白衬衫配西裤，女嘉宾白衬衫配百褶裙，满满的校园气息。
　　短暂的互相介绍之后，导演组给乐凡递上一张手卡，乐凡有综艺节目经验，随即念道：“欢迎内娱学院选派的六位优秀学生代表前来参加我校一年一度的学霸交流活动，本次活动在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基础上，分别设置了独一无二的一日体验课程，课后立即进行考核，以90分为标准线，合格晋级，不合格淘汰，请尽情享受考试吧！”
　　“考试能用享受来形容吗？”严宇坤哭笑不得地说。
　　“可能对于真正的学霸来说，考场才是他们展示个人实力的舞台吧。”郭博元说，“就像我们比赛似的，只有下了水才知道你到底行不行。”
　　校车很快来到一间私立学校，现在正值假期，校园里空无一人，车停稳后大家依次下车，循着红地毯的方向朝自己的班级走去，教室里，姜澍早已在讲台上等候多时。
　　“各位交换生们大家好，我是本次学霸交流活动的主持人姜澍。”姜澍的笑容很和煦，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即将要开始今天的学习之旅了，先让我们以一组快问快答来热热身吧！”
　　屁股还没坐热的几人立刻拿起桌上的纸笔，准备应付接下来的热身赛，只见姜澍在台上微微一笑，掏出第一张手卡问道：“第一题，初中语文知识，泸定桥高几丈？又有多少根铁索？请作答！”
　　在场几人都有点恍惚，这算什么鬼问题？
　　只见场内忽然举起一只手来，姜澍伸出右手笑说：“季文煊同学请作答。”
　　季文煊站起身来，先礼貌地冲主持人点了点头，随即答道：“泸定桥高约三十丈，由十三根铁索组成。”
　　教室里响起零星几道掌声，季文煊淡淡说了句谢谢就要坐下，坐在前面的乐凡冷不丁又发问，“季同学，你能不能给我们再详细介绍一下这个泸定桥？”
　　其他几人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满眼不屑的乐凡，觉得要有好戏看了。


第35章 安利
　　【朋友听说过这个吗】
　　讲讲泸定桥？这我可就不累了。
　　去年发改委举办的“重走红色路线，重温革命故事”主题活动就是季文煊带队去的四川，泸定桥前一场深入人心的演讲都是他临行前亲自查阅资料手写出来的。
　　“本来快问快答没有讲解环节，但如果其他同学想听，不知道季文煊同学有没有兴趣讲两句？”姜澍打趣般说了句，“简单说说就行。”
　　“泸定桥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境内，又名大渡桥。”季文煊朗声道，“这座桥因历史上著名的飞夺泸定桥之战而闻名中外，飞夺泸定桥是一场关于中央生死的重要战略行动，但整个过程也充满了血腥与残酷，我军在枪林弹雨中边搭桥边推进，在付出惨痛的伤亡后，才成功抢占了泸定桥。而飞夺泸定桥的成功，彻底粉碎了蒋介石欲借助大渡河天险将红军歼灭的春秋大梦，为我军北上创造了机会，也意味着红军长征终于可以进入收尾阶段了，革命从来都需要流血，但先辈们付出的鲜血和生命是有价值的，因为他们替我们创造了一个崭新的中国。”
　　“厉害！”
　　“666。”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连鼓掌带起哄地给季文煊叫好，他老脸一红，觉得被题撞上来的自己有点儿作弊嫌疑，说了句“谢谢”就赶忙坐下，前面的乐凡脸色变了几变，终是没再说什么。
　　“感谢季文煊同学的讲解，那么我们继续下面的快问快答。”姜澍再次拿起答题卡，“四大洋中，面积最小的是什么洋？”
　　“印度洋！”唐可儿举手抢答。
　　“错！”
　　“大西洋！”陆言信答，又错。
　　季文煊默默举手，“北冰洋。”
　　“正确。”姜澍笑道。
　　“北冰洋不是汽水吗？”郭博元趴在桌上怀疑人生，他一个从小玩体育的，真搞不过好好念书的。
　　“下一题，一光年的距离是多少？”
　　“呃……”严宇坤温柔小生的脸皱成一团，“现在中小学生的知识面儿会不会太宽了点？”
　　“九万亿公里？”乐凡不确定地答，姜澍竖起食指，“很接近正确答案了。”
　　后面的季文煊再次举手，“九万四千六百公里。”
　　“正确！”
　　“下一题，小明买了一支股票，第一年下跌了20%，第二年需要上涨多少才能保持原值？”
　　“小学生可以买股票吗？”唐可儿觉得自己理工科白读了，“当代中小学生也太万能了吧。”
　　“再把20%涨回去不就行了吗？”陆言信问道。
　　“是25%。”季文煊一丝不苟地解释，“跌与涨的基数不同，我们拿10块钱举例，10元跌20%是8元，8元涨20%是9.60元、涨25%正好10元。”
　　“正确！”姜澍放下手卡，目光投向季文煊时里面多了丝惊艳，为了保证节目的质量，这些题卡都是由他亲自搜罗并保存的，节目开始前绝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恭喜季文煊同学答对快问快答全部题目，我宣布，你将作为本期节目的一日班长，为大家准备下午的物理小实验。”
　　“噗哈哈哈……”郭博元性子直爽，听到这儿当即就笑了，“这竞赛奖励，我可要不起。”
　　严宇坤也走过来拍拍季文煊的肩膀，“厉害了季班长。”
　　乐凡仍是有些兴致不高的样子，但碍于镜头拍摄，还是强撑着笑给他鼓掌。
　　这一幕到此结束，镜头撤开后众人都放松下来，其他几人都去找化妆师补妆了，只有郭博元留在教室里，还主动朝他搭话，大大咧咧问他，“季文煊，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啊？”
　　他从小一心搞体育，文化课差别人十几年，现在破格上了大学也是打从心眼里佩服这些学习好的人，不由得就开了这个口。
　　季文煊不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但遇上热情的朋友也会报以同样的热情，他立刻掏出手机点开桌面上那个红色APP，倾囊相授道：“有一个叫学习强国的软件你听说过吗？里面有很多功能，可以看新闻学课件，全是免费的，我最喜欢里面的答题竞赛项目，纵贯上下五千年历史文化，横跨数理化生地各类专业，每天答几道题，长久下去就能积累下不少嘞！”
　　旁边路过的乐凡听得头大了一圈，这开场白，这推广词，不知道的还以为季文煊以前是给人卖安利的呢！他怕不是给这个APP做代言了吧？
　　想到这儿，乐凡不自觉也点开应用商店，按照季文煊说得名字搜索，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个不入流的软件，只见页面弹出一片大红色的截图，看到最下面的信息时他愣住了，上面赫然写着，开发者：中央宣传部宣传舆情研究中心。


第36章 测验
　　【学渣看了浑身难受】
　　下一个环节是理综随堂考试，说是每人发一张试卷，但并不是传统的纸质试卷，而是节目组为让观众沉浸式体验考试而专门研发的答题机器，采用了最新全息投影技术，嘉宾们在答题板前答题时，会分别投影出他们的头像和卷面答写情况。
　　节目组之所以请这几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各自的毕业院校在全国都排得上号，请他们之前也都做过事前提醒，为了真实反映每个人的水平，绝不提前泄题。
　　无论明星的学历是真是假，真实的随堂测验都是一面照妖镜，央台的节目是什么收视水平他们心里都有数，没有几把刷子是万万不会到这里来丢脸的，这几位就是对自己的知识储备有极大的自信才签了合约。
　　“各位同学请尽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们马上开始理综随堂测验。”姜澍随着上课铃声大跨步走进教室里提醒道，“为了杜绝作弊行为，每位同学的题目均由相同难度的中小学题库随机抽取，每人五道，一分钟后准时开始。”
　　姜澍话音落下，嘉宾眼前的答题板便进入60秒倒计时画面，季文煊紧了紧手中的电容笔，他大学读文科，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理综考试。庆幸这个节目面向的是中小学生群体，数学题目应该不会超纲太多。
　　倒数计时最后一秒结束，第一题跃然纸上。
　　经典的鸡兔同笼，配图是《孙子算经》里的题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季文煊心中默算后，直接写下，“鸡23只，兔12只。”
　　姜澍远远看到，好心提醒了一句，“请各位同学将演算过程都写清楚，否则不予得分的哦。”
　　“好的！”唐可儿作为极稀有的理工科女生，一行行将方程式写了下来，季文煊依言抹去原本简短的答案，按照格式写下解题思路。
　　第二题算夹角角度。
　　第三题算长方形面积。
　　第四题算体积。
　　等到季文煊终于来到第五题时，旁边的唐可儿已经信心满满地提交了答案。交卷时的蜂鸣声或多或少对其他选手的心态产生了影响，季文煊听到旁边有人啧了一声，不知道谁重重叹了口气。
　　第五题，能搞晕大多数学生的水池题虽迟但到。有一个水池装了甲乙两个注水管，丙为排水管，单开甲18分钟注满水池，单开乙24分钟注满，单开丙12分钟排空水池。
　　问：现在池内有四分之一的水，同时打开三根水管，几分钟能把水池注满？
　　欧皇季文煊先是一愣，随后不由自主地嗤笑出声，他当副科长时曾义务给领导的孩子补过两年数学课，对这道题简直记忆犹新。当年那孩子因为这道题不知哭了多少遍，同样的题，讲明白一组数据后再换一组数字他就又傻眼了。
　　为了这个，季文煊连夜做了一组水池模型，专门模拟进水出水，摁着小孩恶补两天后他再没有因为同类型的题出过岔子。
　　抬起手中的笔，季文煊潇洒地写下一个“解”，然后逐一写下算式，最后得出答案，54分钟注满。
　　交卷收工！
　　紧随其后的就是乐凡和陆言信，陆言信去年刚高考完，大量知识还没还给老师，就是难为了严宇坤和郭博元，一个文科生一个体育特长生，满脸的纠结别扭劲儿别提多痛苦了。
　　等他们俩勉强答完交卷后，几人同时离开答题器，分别站在屏幕前，经过短暂的自动阅卷，姜澍微笑着请各位转身查看分数，乐凡、唐可儿、季文煊满分，陆言信八十分，严宇坤六十分，郭博元最惨只答了四十分。
　　“不行不行，搞不过你们这些学霸。”郭博元大方承认，毫不掩饰自己的缺陷，转而挂上一副坏笑，“我一人血书，求学校多组织几场体育考试！”
　　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立刻被他化解。
　　“还真让你猜对了，下一场，体能测验！”
　　“Yes！”郭博元开心地原地蹦哒，“可算到我的主场了。”大家纷纷笑着求他手下留情。
　　所有人移步室内体育馆，那里提前摆好了七八种体能测试器械，郭博元在场内转了一圈抱怨道：“这什么体能测验啊？坐位体前屈也算？仰卧起坐勉强算吧？跳绳和立定跳远这种小学生项目也来掺一脚？”
　　其他人则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唐可儿拍着胸口小声说，“吓死我了，还以为考800米呢！”
　　文弱的严宇坤也笑了，“我以为有引体向上，节目开始前还去健身房突击了半个月。”
　　就在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姜澍突然笑道，“今天只是交流活动第一天，先给大家做个简单的体能测试热热身，后面的考试可都来硬核的了。”
　　几人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作者有话说：
　　语数题均来自外甥女的真实考题……


第37章 实验
　　【学渣听了想流泪】
　　说是简单的体能测试，操作起来也是笑料百出。
　　乐凡不会跳绳，严宇坤立定跳远最多一次只勉强探到一米六，陆言信坐位体前屈只能到膝盖下面一点，及格线都达不到。练习生出身的唐可儿能唱会跳，各种体侧都轻松完成，最终败落在第三十二个仰卧起坐，曾经年年蝉联机关单位运动会第一名的季文煊，各项目成绩都卡在中不溜位置，看着手中的分数单，他再次为原主的懒惰感到愤怒。
　　全场唯一游刃有余的就属郭博元了，跳得够远，身体够软，腹肌够硬，门门都是A+。
　　体测结束，嘉宾们有一小时的吃饭时间，然后就是今天的收尾环节，一日班长上台，结合实验为在场嘉宾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讲一个课本知识，这也意味着本环节谁去，谁就是这一期的镜头赢家。
　　策划案里写明了六期节目中，一日班长环节嘉宾们是轮换上台的，但为了公平起见，第一期班长就由快问快答环节来随机抽取，后面几期再按照今天的综合分数依次排序。
　　《老师好》在开播前做足了宣传功课，无数粉丝都在等着节目开播，这个无论这期之后是持续走高还是高开低走，抽到第一期出场讲课的季文煊都能赚足了眼熟度，这运气仍是欧皇一般的存在。
　　“小季，一会儿的实验考虑的怎么样了”吃饭时姜澍捧着饭盒走过来，主动坐在了季文煊身旁的空位上。
　　“姜老师。”季文煊先问候完再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划定了讲物理范围，我准备一会儿在课本上找个跟电有关的，同时危险又不高的实验，这样孩子们模仿的时候也不容易出问题。”
　　“嗯，考虑的很周到。”姜澍欣慰于季文煊的周详，要知道如果有孩子因为模仿某节目造成人身伤害，很容易被媒体贴上不负责任的标签从而进行抹黑，到时候肯定会影响整个节目的进行。
　　“那我就对你的课堂拭目以待了。”
　　简单一餐饭后，季文煊对之后的实验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随即起身去找校方负责接洽的老师，拜托对方准备一些自己需要的物理器械。
　　录制开始，大家围坐在圆桌前，神采奕奕地开始听讲。
　　姜澍站在季文煊身边做开场，“同学们，接下来要进行的是物理实验课，有请我们的一日班长季文煊同学为大家进行讲解。”
　　掌声落下后，季文煊面带微笑介绍道：“同学们，我想你们都看过国内外的大型法拉第笼表演视频，表演者不穿任何防护服，站进电光四射的高压电笼里却能毫发无伤，今天我要为大家讲的，就是笼子里的小秘密。”
　　季文煊揭开桌上盖着的黑色绒布，露出下面的器械来，一台起电器，和一把……竖着的网状大漏勺。
　　“哈哈哈……季文煊你太逗了，这大漏勺，是准备表演炸薯条吗？”郭博元笑说。
　　“没办法造法拉第笼，只能拿个和它相近的设备。”季文煊也被逗笑了，他点点漏勺，“我们也可以叫它法拉第漏勺。”
　　“法拉第笼其实是一个静电屏蔽场，它屏蔽了外部电场，当笼子通电后，所有的电荷都附着在外面，里面是没有任何电荷的。”
　　“那怎么证明它里面没有电呢？”唐可儿举手提问。
　　“我在笼子的里面和外面分别贴了一些小纸条，一会儿通电之后，外面的小纸条会因为静电而飞起来，里面的则不会有任何反应。”季文煊轻轻拨动细小的纸巾条向大家进一步说明。
　　“下面，麻烦姜老师为我发电。”
　　姜澍得到指令，立刻摇动面前的起电器摇柄，电流通向漏勺的一瞬间，外面贴着的纸条立刻飞了起来，季文煊转动漏勺，将内部展示给镜头，“可以看到里面的纸条完全没有因为静电而产生异动。”
　　“哇……神奇。”陆言信不由自主地鼓掌。
　　“这也是我今天要讲的知识点，导体的特点——就是电流只会呆在导体的外表面。”
　　严宇坤看到这儿也笑了：“我当年的老师要是能这么上课，我估计就能学明白数理化了。”
　　在场几人再次鼓掌，第一期《老师好》到此为止，录制结束。


第38章 调戏
　　【良家妇男】
　　节目录制很顺利，六位嘉宾的知识储备令原本对流量明星抱有一些偏见的姜澍也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对他们的表现更是格外满意。
　　单人课堂结束后季文煊仍是意犹未尽，只等着回去再和乔扬分享一下自己综艺首秀的心得体会，结果从摄制组回家后，却只收获了一室寂静，乔扬不在家。
　　他换好拖鞋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心中没来由地失落，他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忽然从忙碌的工作中抽离出来还没得到缓解，遂决定找点事做。
　　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泡一杯茶。
　　季文煊拿着他的保温杯走到热水机旁，却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盒茶叶，一盒毛峰，另一盒则是他最喜欢的大红袍。
　　开水烫进杯里的瞬间，那股清新的茶香气就扑鼻而来，他盯着水杯时特别想问问乔扬，这茶是不是专门买给他喝的，但又怕自作多情惹人笑话。
　　再次坐回沙发上，准备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发现茶几下面放着一摞剧本，他掏出来一本本往过翻，才发现这些都是乔扬审过的本子，还细致地写上了自己的评价。
　　现代偶像剧《霸道邻居爱上我》封面写着“垃圾屌癌pua漂亮女邻居”。
　　古代偶像剧《皇兄饶命》封面写着“脑残才看这玩意儿！”。
　　军旅题材《我的战友叫胜利》封面写着“造型土投资少老板抠”。
　　抗日题材《上山打鬼子》估计是看都懒得看，直接在封面画了个叉。
　　季文煊看得大笑不止，笑完之后又一次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乔扬看起来大大咧咧，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但在自己的事情真的很用心，几乎称得上事无巨细。两个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生活了这么久，还发生过那种关系，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只是他不明白这种失落，到底是什么造成的？乔扬在自己心里，或自己在乔扬心里，到底是亦友亦侣的存在还是单纯的利益关系乙方？
　　短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刚看到来电人时，季文煊脑瓜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瞬间一扫而空，满脑子都是乔扬跋扈的样子，他极力克制住心里的雀跃，尽可能平静地问道，“怎么了？”
　　可乔扬怎么可能按套路出牌，张口就是，“宝贝，想我没？”
　　“说……说什么胡话！”季文煊老脸一红，别别扭扭地问，“你去哪了？”
　　“想我就直说，扯这些没用的干啥。”乔扬嘿嘿笑了两声，知道再逗这人又该害羞了，于是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出差呗，估计得十天半月的。”
　　“那么久？”听到要离开那么长时间，季文煊少见得没压制住真实情绪，语气中透着明显不满，“之前也没听你说起过。”
　　早上接到父亲临时安排的工作时乔扬还极为不爽，但现在听着“小娇夫”的抱怨，又觉得挺充实。他独来独往几十年，头一回有人在乎他去哪走多久，这感觉别提多舒服了。
　　“临时决定的，不走不行。”乔扬突然想起什么，嘴角挂上一抹坏笑，“不过我给你留了个小礼物，你打开视频我告诉你去哪找。”
　　季文煊不疑有他，挂掉电话后先是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的仪态端庄才拨通视频，画面出现的一刻，却又脸热得不肯直视镜头，“你说吧。”
　　“宝贝你先看我一眼。”乔扬看见他这羞羞答答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他，等季文煊终于抬眼，他便把手机支在床头柜上往后退，“看我！”
　　一步，胸肌，两步，腹肌，三步，浴巾，四步……
　　“乔扬！把浴巾裹好！”季文煊忙捂着眼睛大喊。
　　镜头那边的乔扬奸计得逞，笑得倒在床上直打滚，笑够了才把自己裹好重新拿起手机，“你太好玩了，哎哎！先别挂，礼物还没找呢，你先去卧室里！”
　　季文煊脸红得都没法看了，他故意把镜头对准自己的下巴，却不知自己连脖子都是粉红一片。
　　“床头柜抽屉最下面那层，蓝色盒子，打开。”季文煊依言找到那个巴掌大的礼盒，揭开盒盖后一枚钻石镶嵌的羽毛状胸针正闪闪发光，每一个角度的光泽都在诉说着自己的身价。
　　“乔总，这……这……这太贵重了……”季文煊惊慌失措的表情全部被拍下传递到视频的另一端，乔扬好整以暇地等着两句彩虹屁，什么“乔总我爱你”“哥哥好厉害”。
　　然后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句呢喃，“你这是行贿啊！”


第39章 设置
　　【为你而已】
　　老板不在的日子里，季文煊一个人去上课，一个人去撸铁，身边少了个碎嘴子他本来应该觉得清静，可季文煊却总在休息间隙有意无意地去看手机。
　　看完时间看日期，看完日期查天气，查完天气刷微博，一套流程下来最后才切进微信里。他绝不是要和乔扬说话，只是看看而已，季文煊这么劝慰自己，却在眼睁睁看着那个“乔某”的对话框从最上面慢慢移动到最下面时，还是没忍住设了置顶。
　　设完又“啧”了自己一声，这个位置可是他当年对待部委工作群的最高礼遇！他乔某人何其有幸！还不知道给自己来个信儿！
　　《老师好》是一周一录一播，季文煊他们录第二期的当天刚好赶上第一期的首播日，所有人一心扑在新考试环节中的同时，都期待着收工回家看剪辑好的最终内容。
　　上课铃声响起，大家坐在教室里看着姜澍登上讲台，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下“史地生联考”五个大字，然后转过来介绍道：“今天的考核内容如各位同学所见，是初中史地生专场。”理科出身的唐可儿抱着脑袋直呼“完蛋了完蛋了”，严宇坤倒是信心十足。
　　“三个科目分别对应三场形式各异的考试，顺便通知一下，今天的一日班长是乐凡，演示课题也需要结合史地生哦！”姜澍抬手向乐凡示意，“要辛苦你啦。”
　　乐凡听到后明显怔了一下，随后笑道：“为同学服务！”
　　第一环节，历史趣味抢答。
　　六人分散站在各自的指定位置，腰间被绑上一条小臂粗的弹力带。
　　姜澍宣布规则，“请注意！当我开始读题目时即可冲向位于教室正中间的抢答器，抢答器亮起的瞬间，我讲不再继续读题，回答正确加分，回答错误则抢答人返回起点继续听题重新抢答。
　　“报告老师！”唐可儿举手提问，“有要求必须用手按吗？”
　　姜澍回答她，“没有明确规定。”
　　答题正式开始。
　　“第一题，爱新觉罗·玄烨是……”
　　郭博元凭借过人的身体素质第一个按亮抢答器，没等姜澍再开口就笃定地答道：“爱新觉罗玄烨是……陈道明演的！”话音刚落场内便响起“嘟嘟”的错误提示音，郭博元瞬间被弹力带强行扯了回去。
　　“噗哈哈哈……啊！”旁边被弹力带抻着的陆言信被逗笑，结果笑得腰腿卸了力，也被一同弹回了起点。
　　“第一题，爱新觉罗·玄烨是什么皇帝的……”
　　接近抢答器的四人同时伸手，却见一条长腿从侧面伸了出来，“啪”一声踩亮了灯，三个男生顺着细腿就看到唐可儿骄傲的笑容。
　　“原来你刚才的提问是为了这个啊！”乐凡一脸不可思议，对这娇小女生的爆发力实属佩服。
　　“唐可儿同学请作答。”
　　“爱新觉罗·玄烨是康熙皇帝！”唐可儿答。
　　这答案是其他人不谋而合，正当其他人准备主动撤回起点时，场内又响起“嘟嘟”声，唐可儿的骄傲劲儿还没挺过一分钟就被弹力带绷了个稀碎。
　　季文煊忽然灵光一闪，转身又向前探了两步，按下抢答器的瞬间说道：“爱新觉罗·玄烨是顺治皇帝的儿子！”
　　他们刚才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前面的字眼上，却忽略了姜澍最后吐出的那个“的”字！现场传来“滴”的一声，姜澍笑道：“季文煊回答正确！”
　　“第二题，唐太宗……”
　　这次又是郭博元第一个冲上来，他摁着抢答器说道：“唐太宗李世民！我还不信我一个题都答不对了！”
　　说完就是一声无情的“嘟嘟”，整个人再次被弹力带冷酷住宿走。
　　姜澍继续读题，“唐太宗的女儿……”
　　严宇坤冲到前面按亮抢答器，“唐太宗的女儿是文成公主！”说完就眼巴巴盯着场内举喇叭的小姐姐，小姐姐十动然拒，闭着眼睛按响了错误提示音。
　　乐凡也听出点门道来了，他赶紧按下抢答器说道：“唐太宗的女儿嫁给了松赞干布！”
　　姜澍点头，“乐凡回答正确。”
　　“第三题，1937年九月……”其他人听到年月日都有点脚步迟缓，季文煊却眼前一亮。
　　好家伙，又能捡漏？
　　无论是双人对战还是四人争霸赛，这题他翻来覆去在学习强国里答过不下50遍，那可太熟了！他三步并两步冲到最前面摁住抢答器，字正腔圆说道：“八路军取得平型关大捷！”
　　“滴”的一声，季文煊再次得分。
　　呵……季文煊在心里轻笑，只要学习强国题库更新的够快，就没有什么知识点能在他面前称得上难题！
　　而所向披靡的季主任并不知道，就在答题游戏进行的热火朝天时，互联网上正在掀起一场名为#综艺打假#的抵制行动。这些人有组织有预谋，且目的只有一个，抵制、封杀那个在《老师好》节目里出尽风头的“作假艺人”季文煊。
　　装在他背包里的手机突然亮起来，那个置顶了好几天的微信终于来消息了，乔扬说，“别上网别回应，我马上就回来！”
　　作者有话说：
　　乔扬：求你了，多给点出场吧！


第40章 网暴
　　【纵的力量】
　　当晚八点，《老师好》第一期准时上线，一半观众准时守在电视机前进入沉浸式收看，另一半则涌入线上同步直播平台，边看边和万千弹幕实时battle。
　　观众从节目一开始为自己喜欢的偶像打call，到抢答游戏环节因为自己偶像的失误时而爆笑，心态平和地会赞一句季文煊挺厉害的，路人则会刷几条“小哥哥长得真干净”“新人吗？够帅的”之类的客观言论。
　　另外一些心态不好的粉丝则会是不是丢出一句“假的吧？”“背答案了吧？”这种酸溜溜的弹幕在季文煊进行一日课堂环节时愈演愈烈，屏幕上大片大片地飘过“这人谁啊？镜头这么多？”“请那么多顶流怎么能把课堂给这么个糊逼？”“在资本面前，哪怕你是乐凡也别想出镜”“为什么这人全都可以答对？”“这个B花了多少钱买答案？”“下期我们也众筹给凡凡买C位！”
　　评论里不时刷过为乐凡鸣不平的言论很快就激起了一些粉丝的偏见与不满，他们节目还没播完，一些忍不住想要吐槽的粉丝就把战场转移到了微博，其中又以年龄普遍较低的乐凡粉丝为主力军，冲到互联网前线去为自己家哥哥“找场子”，喷节目组靠自家哥哥引流却不给镜头，然后他们就在找场子的过程中意外地发现了一条微博。
　　某个自称在《老师好》录制学校工作的老师发了一张嘉宾们的背影，然后写了大段大段的侮辱性内容，痛斥摄制组没有素质踩踏草坪，随意破坏校园公物，午晚餐浪费现象严重等等，重点在于她微博的最后面单独写了一句嘲讽，“都是些什么垃圾小明星，知识没学进去一星半点，全靠提前看题背答案，再在现场装出博学的样子，惺惺作态叫人恶心！”
　　有营销号敏锐地抓到了爆点，立刻把这条内容搬运到自己那，再贴心地配上季文煊答题过程长图，最后配上一句，“老师好不好不知道，反正“学霸”是假的，网友爆流量明星上综艺公然作假！”消息发出没一会儿，就引来大片真假粉丝的声讨，很快就把“综艺打假”这一话题顶上了风口浪尖。
　　从舆论的制造、搬运到炒作，整套流程下来就把麻木吃瓜群众和群情激奋粉丝的枪口精准狙到季文煊身上，操作熟练到让乔扬直骂娘，要说这不是同行干的鬼都不信。
　　“立刻查后面的推手和团队，明天之前把舆论控制住，抓到人之后准备反制。”乔扬那边连轴转了好几天终于告一段落，本想着赶快回家和小情儿温存快乐一下，哪想到又遇着这么个糟心事。
　　挂掉电话后乔扬还纳闷，怎么每回季文煊遇事都能精准掐着他出差的时间来？简直像是老天派来催他提高工作效率的！
　　乔扬琢磨完又赶忙安排手下去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明天他就要回家英雄救美去了！
　　今天史地生专场里，地理考试环节专门做了一套户外游戏设备——巨型中国拼图。六人抽签分为两组，正确拼完所有省会且用时最短的一组获胜。
　　A组是乐凡加文科生严宇坤和艺术生陆言信，B组这边则是季文煊加理科生唐可儿和体育生郭博元，唐可儿文科基础不行，郭博元从小到大除了训练和比赛两耳不闻窗外事，俩人只能眼巴巴看着季文煊。
　　随着“滴滴”的信号声响，季文煊先是锁定了一块红色核心区陕西省放在场地正中间，然后闭上眼迅速回忆各地区特色产业集群以及过去出差时的路线图，再睁开眼时，向喊两位队员喊话，“可儿麻烦你找所有黄色绿色省份，博元拿其它色！”
　　两人听到简单的指令便立刻动身，将搬运来的图块依次递到他手中，季文煊拿到后先是按照丝绸之路经济带把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串联起来，再从南到北拼接沿海经济带，云贵川黄金旅游线三合一放置后，剩下的空隙就明显了。
　　唐可儿和郭博元把内蒙、西藏等大面积拼图安置在相应位置，再去拼凑首都及周边省会，季文煊则把长江流域省份挨个安放在原处，全图拼完后三人同时退出场地举手示意，裁判吹响哨音，游戏结束。
　　A组那边听到哨声时每人手里还搬着一块图片，他们的地图才刚拼好三分之二。陆言信“嗷”地一嗓子，不可置信地喊道：“你们也太快了吧？”
　　郭博元开心地蹦着回他：“我们有开了挂的季文煊啊！”
　　乐凡没说什么，倒是严宇坤笑着说了句：“季文煊你是不是有挂？怎么门门考试都这么秀？”
　　季文煊没听懂，还傻乎乎地问了句，“什么叫开了挂？”这时唐可儿却往前站了一步堵在季文煊身侧说道：“哎～我也拼了好几块呢！这可是我们组三个人的智慧结晶！”
　　“就是就是。”郭博元也勾着季文煊的脖子说，“季文煊是很秀，但作为团队成员的我们也不赖呀！”
　　这一环节就在大家的嘻嘻哈哈声结束了。
　　导演组那边喊换场地时，季文煊还虚心地向郭博元请教什么是“开挂”，旁边的唐可儿实在听不下去，临走前压低了声音提醒他，“季哥，别再傻乎乎的什么茬都搭了，小心被人坑。”
　　这话听的季文煊一脸茫然，直到下工之后刷完微博，他才明白过来“被人坑”是什么意思。


第41章 帮助
　　【意料之外的才艺】
　　下午大家坐在一起吃盒饭的时候，现场唯独不见乐凡，因为他第一期时就不太合群，也没人注意这些事。季文煊第一个吃完去丢盒饭时无意间听到安全通道里有人在打电话，愤怒的低吼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被无限扩大，悉数落入季文煊的耳朵里。
　　“你他妈不是说扮演的人下午肯定能到吗？昨天拍胸脯给我保证的人是不是你？我这还有半小时就要开讲了，你给我说演虞姬的人路上出车祸来不了了？你这不是想让我死吗？这他妈可是央台的节目！”乐凡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嗓子都快吼劈叉了，季文煊都能感觉到他满满的绝望。
　　下一刻就见防火门被撞开，乐凡一脸暴躁地和，看到季文煊的时候愣了片刻，随即更加暴躁起来，蹬着眼睛喊道：“你站这儿干吗呢！”
　　季文煊把手中的空饭盒“嗖”地丢进垃圾桶里，坦然说道：“扔垃圾。”
　　乐凡恼火地从他身边走过，刚走出几步远就听到季文煊在后面问他：“演霸王别姬吗？也许我能帮上忙。”
　　“不是演，是唱戏，唱京剧！”乐凡懊恼地撸了把头发，身都没转就无力地回了句，“不过两分钟前改成讲故事了。”
　　“那个……”季文煊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戏也能唱，你有衣服吗？”
　　“你说什么？你会唱戏？”乐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噔噔噔退回到季文煊身边，“现在和我说开玩笑还来得及，我当真之后你要再说不会唱我可翻脸了！”
　　季文煊没再和他争，而是抖抖袖子捏起花指随口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这段唱完乐凡再说不出一句质疑，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的酷哥人设，抓救命稻草般死死握住季文煊的手腕，激动说道：“我靠，你该不会是真学霸吧？怎么能连戏都会唱？”
　　“小时候我爷爷总听，听多了就能唱两句。”季文煊转转被攥疼的手腕，“会唱戏和学习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还以为……”乐凡尴尬地挠挠鼻子，“嗐！之后再和你解释，先去换装！”说完拉着季文煊就往更衣室跑。
　　“同学们，接下来有请今天的一日班长乐凡，携友情助演季文煊为大家带来历史故事演绎，《霸王别姬》。”
　　几人边鼓掌边说，“哇！这个厉害了。”
　　“我就说季哥怎么不见了！”
　　话音落下，一身京剧装扮的乐凡忽然出现在台前，朗声说道：“西楚霸王项羽和汉王刘邦为了争夺帝位进行长达十几年的战争，期间诸侯多数叛楚归汉。最后刘邦与诸侯联手围剿项羽，将他逼到乌江绝境，此时项羽兵少粮尽，还被汉王军队重重包围。
　　张良知道项羽军中都是楚地人，于是又献计策，命汉军高唱楚歌，以动摇楚军军心。夜不能寐的项羽忽听四面楚歌同时响起，心中大憾，知道自己在这场角逐中终究是要以失败告终了，于是和自己的爱妃在帐中诀别。”前情介绍完，乐凡返回幕后准备表演。
　　随着开场小锣敲响，只听一道女声幽怨婉转地叫道，“大王～大王～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
　　项羽道：“如此有劳妃子！ ”
　　台前临时挂上的幕布被拉开，扮上行头的虞姬持剑站在台上，项羽则坐在桌后。
　　虞姬转身边为项王舞剑边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这段唱季文煊用的是梅派润腔，过去他爷爷总是喜欢听他唱这段。
　　一段唱罢，忽听音响传出两道兵卒急报军情声，“启奏大王，敌军四面来攻，特来报知。 ”“启禀大王八千子弟兵俱已散尽！ ”
　　项羽转身急急说道：“妃子，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
　　虞姬此时却心意已决，她摆摆手，“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
　　项羽慌忙劝说：“妃子，你，你，你，不可寻此短见啊！ ”
　　虞姬喊了一声“大王啊！ ”旋即又唱，“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唱完便欲夺取项羽的腰间宝剑，被他转身避开。
　　“不可寻此短见！ ”
　　两人一取一躲往返几次后，虞姬忽然指着帐门处喊道：“汉兵，他，他，他，他杀进来了！ ”
　　项羽不知有假转身看去，只待他一回头，虞姬立即抽出他腰间宝剑。当项羽意识到受骗，猛回头看向虞姬，却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虞姬便已自刎于他眼前。
　　表演结束，虞姬和项羽携手谢幕，收获台下一片掌声喝彩声。
　　郭博元边鼓掌边问，“我季哥呢？他演得谁？”
　　只见台上的虞姬会了挥手，恢复正常声音说道：“我在这呢。”
　　“不会吧！”陆言信也惊呆了，“季哥你连京剧都能唱？”
　　唐可儿也跳起来喊道：“天啊，还有什么是季文煊你不会的？”
　　姜澍笑着上台，请乐凡为今天的课堂收尾，乐凡拍了拍季文煊说道：“今天能为大家献上这段精彩表演，最需要感谢的就是季文煊。我原本定下的女旦因为在来的路上发生意外没法及时赶到，季文煊听说这事之后就告诉我他能顶上旦角，要不是有他在，我今天就只能干巴巴地大家讲个be的爱情故事了。”众人听完都跟着哄笑起来。
　　至此，第二期《老师好》完美收官。
　　作者有话说：
　　乐凡：没想到故事是这么个发展方向吧！


第42章 浪潮
　　【席卷而来】
　　收工时乐凡掏出手机主动亮出自己的二维码，抬抬下巴冲季文煊说道：“扫扫。”
　　“啊？”季文煊不明所以，但还是用手机扫了一下，立刻弹出个黑色骷髅头的图片，昵称是“乐爹”。
　　季文煊没忍住“啧”了声，“你这个名字……不觉得有点冒犯人吗？”
　　“这是我私号。”乐凡边改备注边说，“只加我自己的朋友，朋友之间谁还讲究那个。”
　　“我们毕竟礼仪之邦……”季文煊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一路小跑过来的乐凡助理给打断了，小姑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凡哥……不好了……你的粉丝……和……”
　　乐凡听得费劲，急躁地说：“你先把气理顺再说话。”
　　小助理扶着胸口呼吸了几下，一口气说道：“你的粉丝和季哥的粉丝吵起来了！”
　　涉事两位明星异口同声道：“谁起的头？”
　　“我有粉丝？”
　　之前季文煊说要把握群众宣传路线之后，虽然老老实实按照乔扬的吩咐经常发微博固粉，但他只会发一些随手拍的花花草草，没两天艺人宣传部门看不下了，向乔扬申请后接管了微博，定期从郑非随手拍的工作照和生活照中选一两张颜值能打的放上去营业。
　　粉丝善择帅哥美女而栖，再加上《老师好》第一期的放送，一夜之间季文煊的粉丝多了一百多万。
　　乐凡接过助理的手机翻看自己的超话和小组，果然发现很多引战贴，什么季文煊故意抢镜，提前背答案让他出丑，新人不把前辈放在眼里等等，看得乐凡直皱眉你“这他妈的……管理员呢？后援会的人呢？没人管他们吗？”
　　季文煊也在同一时间拿回手机，都没来得及看什么数据热搜粉丝，满眼都是乔扬说得那句，“我马上就回来。”
　　“季文煊，这事不简单，我给公司打电话说了情况，他们会联系你公司沟通的。”乐凡一脸严肃地告诉他。
　　“啊？哦。”季文煊回过神来，忙把东西拿好朝乐凡道别，“我也不懂这个，但我相信清者自清，咱们俩关系好与不好别人说的不算，时间久了自会见分晓，我有事先回去了，下周见！”
　　凌晨一点，乔扬终于赶到家门口，开门前还觉得非要坐红眼航班的自己有点那个大病，下一刻却蹑手蹑脚地按指纹解锁，生怕吵醒家里睡觉那个。
　　客厅还亮着一圈柔和的灯带，电视画面暂停在《老师好》第一期的某个游戏环节，而季文煊盖着条毯子歪睡在沙发扶手上。
　　乔扬悄悄走过去，见季文煊手里还攥着个本子，偷偷抽出来就看到最上面写着“批评与自我批评”，下面清晰罗列着通过反复收看第一期节目总结出的“季文煊表现不足之处”123，以及“总结他人不足心得”123。
　　翻到下一页时乔扬看得眉头一皱，这张大概是季文煊胡思乱想时的信手图写，第一行潦草写着今天下午热搜#综艺打假#，第二行是他随手写下的“粉丝”两个字，后面跟着一串数字，估摸着是他微博粉丝数。
　　接着他又写“我的粉丝和乐凡粉丝吵架”后面并排写着五个问号，能看得出来他本人是十分疑惑了。像是解答那五个问号般，他还认真分析了原因，一、季文煊不热情；二、乐凡不爱互动；三、44分28秒处挡了乐凡镜头；四、和乐凡没有互相关注（今日已互关），到第五点就剩下一串茫然的省略号。
　　联想到季文煊绞尽脑汁却仍然无解的困惑表情，乔扬不禁莞尔一笑，捡起地上的笔替他补充道，五、小人作怪，随后又学着季文煊在后面画了个括号备注道，（有乔总在）。
　　身后的毯子咕蛹咕蛹两下后，季文煊坐了起来，一只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说：“你回来了……我给你留个碗粥，去帮你热一下。”
　　说着就要站起来，结果毯子不知怎么缠住了腿，下盘不稳一个踉跄就要倒，乔扬眼疾手快将人拦腰抱住，季文煊顺势就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乔扬把脸埋在季文煊颈间拱了拱，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人从不喷香水，但身上总是透着股淡淡的皂香，清新又好闻，让人觉得踏实。
　　但就是有点上头，闻着闻着忽然控制不住地在季文煊腿根捏了一把，“粥有什么好吃的……”
　　那只不规矩的手顺着居家服的下摆钻进去，手掌在腰间狠狠揉捏一把，身上的人立刻闷哼出声，季文煊最受不了这个。
　　乔扬抬头去寻季文煊的双唇，轻咬一口又放开，“我饿了这么多天，当然得先吃你啊。”
　　作者有话说：
　　又拉灯！


第43章 等待
　　【最佳时机】
　　公司没有立刻出手遏制季文煊的负面舆论，任凭#综艺造假#四个字挂在热搜榜上，季文煊的粉丝眼睁睁看着那个tag从第十位跑到第五位，甚至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有心焦的已经开始私信他的公司和经纪人，但所有信息都像石沉大海般消无声息。
　　此时，在互联网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名为“季文煊全球粉丝后援会”的企鹅群正聊得火热，你一言我一语地为如何应对本次舆论危机建言献策，成员们虽说年纪不大，但各个都是追星老手，爬过的墙头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和谐统一的讨论步调忽然被新加入的“小萌新”给打断，她用天真无害的口吻提问，“小姐姐们，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没等其它人回复她就继续自说自话。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齐闵闹黑料粉丝疯狂洗地最后被打脸的事呀？煊煊的事情都闹这么大了他公司都不出面，会不会是被人拿到实锤了？公司纵容咱们出警没准儿是想把咱们当枪使呢？啊呀，想想都鸡皮疙瘩～”
　　这含沙射影的话一出，群主可不答应了。
　　她立刻跳出来怼这位小萌新，“这里是季文煊粉丝后援会，聚集在这里的，也都是打从心眼里喜欢他、信任他、支持他的人，那些只图他好看的墙头草请立刻卷铺盖滚蛋！”
　　小萌新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继续用委屈的口吻说，“群主姐姐有必要这么针对我吗？大家都知道综艺节目为了效果很多都是按照台本演的，季文煊现在背了这么大的黑锅，经纪公司出来说明一下不就行了嘛，如果说没有真才实学硬凹学霸人设，现在不塌以后早晚也有塌的一天呀～”
　　“我看你就是就是个浑水摸鱼的黑子，故意来扰乱军心！”群主这回是真生气了，“大家都知道《老师好》是央台今年主推的学习类节目，教育部也在同步宣传推广，当初选嘉宾的前提就是学识丰富的青年艺人，因为这档节目的精髓所在就是现场考试的真实反应，怎么可能任由一群白目在那装相？如果说真的有造假成分，那教育部第一个不答应，造假是对知识的亵渎！也是对学习的藐视！”
　　“不要觉得你自己答不上来那些题目就是季文煊造假，先反思一下自己的学术水平以及学习态度吧！”说完再不给小萌新发言的机会，一脚踢出群聊并永远拉入黑名单。
　　关上手机刘思还有些气不过，觉得这些故意抹黑季文煊的人简直无孔不入，在微博上乱放屁就算了，竟然还渗透到他们粉丝群里来试图扰乱秩序。
　　她给明星化妆这么多年，见过了也听多了圈里那些弯弯绕绕，知道季文煊这次八成又是被什么人背后捅了刀子，不禁有些担心起他来。
　　一个什么仰仗都没有的新人，想要在龙蛇混杂牛骥同皂的娱乐圈站稳脚跟真的太难了。
　　季文煊不知道，在遥远的地方，有个给自己化过妆的“粉头”这会儿正在为他没有仰仗而忧心忡忡，可事实却是他本人正被“靠山”压在身下耍流氓。
　　这个赖到日上三竿不起床，还不让自己学习的懒蛋，在他第一次试图听新闻联播时强行关掉app，第二次偷偷刷每日答题时被没收手机，第三次他想要起床，慎之又慎地从乔扬胳膊底下往往挪，还没挪出来三寸就被反向卷回怀里。
　　“干嘛去？”乔扬闭着眼问。
　　“晨……晨练？”季文煊小声回答，都九点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晨练范畴里。
　　乔扬眯开一只眼，冲季文煊竖起两根手指，“昨晚上弄了你两回，今天还有劲儿蹦哒呢？没够？”
　　季文煊跟被这话烫了似的，赶紧把他的手按进被窝里，“晨练有益身体健康。”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乔扬抬手扯起被子把两人蒙在里面，按着季文煊就是一顿“晨练”。近一个小时后，乔扬神清气爽地起床出门上班，倒是季文煊这个勤快人被迫睡了个回笼觉。
　　作者有话说：
　　差点忘了更新～


第44章 温暖
　　【友谊地久天长】
　　再醒来时家里只剩季文煊一个人，他起床收拾好自己，撇着腿颤颤巍巍地往客厅走，茶几当中放着一盒便当，盖子上放着张餐巾纸，乔扬的狗爬字跃然纸上。
　　“微波炉，三分钟，吃！”
　　边嘲讽那几个看得他眼睛疼的丑字，边端着饭盒走进厨房，按照指示加热三分钟，热腾腾的饭菜香扑鼻而来，是季文煊喜欢吃的腊肉炒笋，有次两人吃饭时他多吃了几口就被乔扬记住了。
　　吃完饭他摸过手机准备开始今日份学习，结果就看到微信里许多新认识的朋友发了信息给他，他一条条地看过去。
　　郑非让他放宽心，说局势已经开始扭转，还转发给他一条微博，竟然是姜澍在为自己鸣不平。
　　“最近一直看到网上有质疑我们节目真实性的消息，本不欲多说什么，直到看见越来越多诋毁季文煊的人品言论，还是忍不住上来唠叨两句。
　　我本人作为《老师好》的主持人兼策划人，为了保证节目的真实效果，所有题目均由我亲自挑选并保存，除了请台长审核过内容外，绝没有向当第三人透露过。可能很多人会问，考试题目都是从哪来的呢？在这我可以给大家解惑，它们全部来自我辅导八年级的女儿时，把我给难住的【家庭作业】，答案就写在课本上。
　　希望那些一口咬定季文煊造假的人能明白，并不是他拿了通关秘籍所以聪明绝顶，他所做的仅仅是把知识记在脑子里，而你自己却忘了本。
　　最后，希望大家看待任何事物都能怀有善意，再不济也保持住自己的一颗平常心。”
　　下面配图是几张作业本的照片，分别是第一期出现过的鸡兔同笼和水池问题，上面不但有老师批改过的对错号，还用红笔写着：“初中难点，多加练习！”
　　关注姜澍的人多数年纪偏大，评论区里也是一片为季文煊“平反”的呼声，很多家长现身说法，表示陪孩子看节目时父女、母子间相视一笑，纷纷想起让自家儿子女儿一遍遍解题的心梗之夜。
　　其中一位老师更是说道，“我是一名数学老师，之前并没有看过这档节目，前天临时给班上的孩子做随堂测验恰好就有水池问题，没想到大多数学生都答对了，课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孩子们都看了《老师好》，这个节目真的太寓教于乐了，非常有意义。”
　　季文煊关掉窗口又去看乐凡发的信息，这人直接把自己的微博内容截了图发过来，“不要恶意揣测，更不要随意诋毁，我们俩兄弟好的很！@季文煊”配图是第二期录制结束时的嘉宾大合照，他俩只换了便服还没来得及卸妆，勾着霸王和虞姬的花脸，勾肩搭背站在人群的最中间。
　　还有李婉晴和刘姐的问候，唐可儿、郭博元、严宇坤他们也主动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开口，虽然他们人微言轻，但他们相信季文煊不是这种人。
　　其实这种程度的舆论风暴季文煊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他当年执掌物价部门时，每次一调油价就得被人从百科上截图下来骂个三五天。
　　一开始他也觉得无辜冤枉，次数多了之后就释然了，那么多生活不如意又处处被压抑的人，都会去网上寻求一个情绪发泄口，哪怕不是以他季文煊为契机，也会有别的事让黑子们抱着键盘翩翩起舞。他们仗着虚拟ID的掩饰，他们尽情地宣泄负面情绪捅陌生人刀子，乐于给濒临崩溃的人加上最后一根稻草，再冷眼看着别人自我了结。
　　以前没什么朋友，受了屈也干巴巴忍着，头一回在舆论危机中有这么多人站在自己身边，跳出来为自己撑腰。无论是姜澍的澄清，乐凡的回应，还是其他朋友们的关心，都让季文煊觉得心里很暖，觉得娱乐圈也有一份情谊在里面。
　　最后他才点开乔扬的消息……看了一眼就忙不迭退出。
　　什么叫“屁股不疼的话就来公司一趟”？
　　大清早这么折腾能不疼吗！
　　抱怨归抱怨，半小时后季文煊还是出门了。


第45章 网络
　　【不过是消遣娱乐】
　　公司前台微笑着对他打招呼，电话对接总经理秘书后礼貌地请他坐三号电梯去8楼会见乔总。临上电梯前季文煊总觉得接待员看着他笑得有些揶揄。
　　他进办公室时，乔扬正埋首和宣发部门研究对策，听到敲门声才抬头，只一眼，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只见季文煊穿着黑西裤白衬衫，衬衫扣子一直扣到顶，左手拎着个纯黑色公文包，一派……
　　“我操，你这身是什么打扮？”乔扬牙疼地问道。
　　“啊？”季文煊看了看自己，“我平时就这么穿啊？”
　　“大哥，麻烦打开你的微博，看看热度榜上的男明星都穿些什么吧！”乔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潮牌呢？当季新款呢？限量版球鞋呢？你穿这样我还以为是相关部门来找我喝茶呢！”
　　宣传部门经理杨嘉假装眉头紧锁，实际上憋笑憋得肚子疼。刚才她正在和乔总讨论这波综艺打假的翻盘操作，没想到正主就出现了。
　　这季文煊以一身民国装扮出圈，白衬衣的造型深入人心，现在近距离看到本人只觉得更加惊艳，又帅又干净，但他此时不苟言笑的样子再配上这么lou个一言难尽的公文包，真的……好好的禁欲系，分分钟变老干部。
　　乔扬捂着眼睛叫秘书进来，“你现在就去给造型师打电话，让他给季文煊拿服装搭配方案，把应季的每身衣服都提前搭好，不要让我再看到领导造型。”
　　秘书得令立刻去联系造型师，杨嘉重新拿起手里的策划案，“乔总，您看还继续讨论吗？”
　　“继续，我把他本人叫过来就是说这个的。”
　　杨嘉闻言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递给季文煊，“经过我们调查，初步确定这次的舆论危机是严宇坤公司动得手。”
　　季文煊没想到，刚还在为这些送温暖的朋友而感动的自己，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打脸了。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严宇坤经纪人和营销号的聊天记录以及交易往来的截图。
　　“严宇坤？”他问道。
　　“对，他们最近正在和一部上星的律师剧接触，大概率是觉得自家艺人和季文煊人设相近，又在同一档节目里占不到智商优势，怕剧方看上季文煊，所以想通过抹黑你的方式来突出自家，最后为了掩盖他们的动机，还故意挑唆乐凡的粉丝来针对季文煊。”
　　听到这，季文煊忽然想起录第二期时严宇坤那句不甚友好的“有挂”，以及唐可儿意有所指的提醒。
　　杨嘉觉得前情提要做得差不多了，又递给他另一份文件，“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严宇坤想要立高知人设但漏洞百出，我们已经拿到第一手资料，他本人其实就读于一所普通高校的播音系，读书时的成绩单也搞到了，门门功课都刚及格，擦线毕业。”
　　“啊？”季文煊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师范……”
　　“假的。”杨嘉撩了下自己的波浪卷，不屑道：“他那狗屁师范就是交钱在学校挂了个旁听，拍拍照做个样子，粉丝还都当他是荣誉校友了。”
　　“哼，他们是觉得营销号和水军那套我们公司买不起还是玩不开？一个两个就会搞这些不入流的小儿科手段？”乔扬看完手中的材料随意地丢在桌上。
　　“本来我们制定的应对方案是等个契机，直接爆这则猛料，没想到季文煊人缘这么好，能让姜澍帮我们敲开场锣，乐凡也主动站出来帮腔。”杨嘉回头冲季文煊竖了个大拇指，“替我们省了不少力气，现在我们只需要顺着这条路引导网友跟着我们的方向走就行了。”
　　“那个严宇坤。”乔扬看了失魂落魄的季文煊一眼，“搞臭他，最好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他。”杨嘉应了声“没问题”，就收起文件去安排部门下阶段工作。
　　杨嘉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天晚上她就搭着姜澍的顺风车，连续甩了三个热搜新闻，一是自称学校教师的最初爆料人微博账号被扒，实际上是某营销号的托儿，经常变换ID冒充前线爆猛料，但UID不会骗人。二是季文煊的一位it大粉把带头引发“季乐之战”的账号全都摸排了一遍，最终确定这些人均来自相近IP，恶意引战实锤，两方粉丝在正主的喊话下握手言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还有一小撮腐女偷偷嗑起了cp。
　　将近凌晨时分，第三则猛料严宇坤学历造假一经被爆立刻冲上了实时热搜第一位，瓜田里的猹都被喂得肚饱，原本的综艺造假早就被人忘在了脑后。
　　没有什么热搜话题能在浪潮翻涌的互联网海洋中长久存活，每一条新闻都终将被下一条顶替，然后被人迅速地遗忘殆尽。大家都以为这些巨浪是潮汐引起的，便安心地顺着自然规律在海中徜徉，随波逐流。
　　只有少数人朝着海洋的尽头拼命游，最终在海之彼端发现了一群“造浪者”。他们凭一己之力决定着浪花的大小和浪头的高低，再将朵朵“装饰”过的浪花于设定好的时间点送到漂流者面前，供他们消遣、观赏，最后一笑了之。
　　今晚，季文煊亲眼见证了一个个热搜的诞生和爆发，不禁再一次为这些流量明星感到悲哀。作为一个荧幕艺人，为了争取拍摄机会，他们不先从培养自身职业能力入手，反要借这些莫须有的舆论压力击溃别人，让用心演戏的演员销声匿迹，一心搞人设的躯壳去敷衍观众，从而达到劣币驱逐良币的效果。
　　“真是太过分了！”季文煊狠狠说道，随即要推开乔扬起身，却被反手按回床上。
　　“过什么分啊！这么大的事都给你解决好了，不得给我点好处费吗！”乔扬耍赖道。
　　“明明早上才……那什么过！”季文煊捂着胸口羞愤难当，“晚上还那什么，你不怕自己……那什么吗？”
　　“不怕，我还非得那什么你！”乔扬抬手把灯关了，故意学季文煊说话，“我现在就要用那什么插进你的那什么，然后把那什么射到你的那什么里面……”话没说完就被季文煊捂住了嘴。
　　要不是杀人犯法，季文煊能把这人捂死。


第46章 特长
　　【都能用来比赛】
　　转眼又是一周，季文煊再次赶到《老师好》录制现场时，唐可儿悄悄跟他打手势让他看手机，掏出手机的时候就见对方的微信弹出来。
　　“严宇坤被退了。”
　　“我们都知道是他搞你了，简直大快人心。”
　　季文煊担心对节目有影响，回复道：“那是谁补位？”
　　那边又道：“是之前一档求职节目里的女博士，真·学霸。”
　　“那确实符合节目初衷。”季文煊收起手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其他人。
　　乐凡进来的时候径直走到季文煊边上坐下，递给他一个袋子，“哥们儿，谢谢你上次的救场，一点小心意。”
　　“举手之劳而已。”季文煊连忙推辞，“哪用得着谢礼。”
　　“品牌方送给我的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但我估计你这种学霸能喜欢，看看呗。”乐凡直接从袋子中掏出个长条包装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支精美的签字笔，上半截墨蓝色，下半截是木头。
　　乐凡看到季文煊眼里欣喜的神采，就知道自己选的没错，他这兄弟真的喜欢。果断拿起钢笔塞给季文煊，“人家免费送给我的，我自己也用不着，还不如送给爱写写画画的。”
　　正说着，旁边一个工作人员小碎步跑过来，羞怯地朝季文煊请求道：“季文煊你好，我超喜欢你，可不可以麻烦您签个名？”
　　“你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乐凡嘿嘿一笑，把笔帽摘下来往季文煊手里塞。
　　季文煊无奈地笑着摇头，顺水推舟拿起笔在女生的小册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女生拿起小册子兴奋地说，“我和我朋友都是你的粉丝，天天给身边人安利你的节目，我一会儿就把签名的照片发给她看看！”
　　季文煊愣了一下，随即在后面空出几行的地方多签下一个名字，笑着对女生说，“谢谢你和你朋友对我的支持，把后面这份快乐分享给你的朋友吧。”
　　女生明白过来季文煊这是专门给她们两人都签了名，激动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嘴唇都有些发抖，“季文煊你真的超级超级好，值得更多人的喜爱！”估计是怕当着偶像面掉眼泪丢脸，女生慌乱间说了句“谢谢你”就捂着脸跑掉了。
　　乐凡见怪不怪地在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去找自己的造型师化妆，季文煊则握着手中的签字笔发起了呆。
　　他随意找了张纸写下自己的名字，看着这三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上传下达的文件上，增加GDP的招商引资项目签约书上以及令人倍感压力超额任务军令状上的字，曾经它是职责所在。
　　现在他看着自己的签名被一位花季少女珍之重之地收藏起来时，忽然觉得它仍然是一份重大的责任。它能给一个陌生人带去片刻的欢愉，或许也能把某种正面又积极的力量传递给更多人，那才应该是他当演员的初衷。
　　收起笔之前他又想起微博发日常的事，于是出门把笔交给郑非，叮咛是乐凡送的礼物，可以在微博上互动一下，毕竟人家之前还在网上帮自己说过话，他一直不回应也不合适。
　　郑非二话没说就应下，在学校的花圃里找了处花团锦簇的背景，给笔拍了十几个角度的照片，最后挑了两张最满意的发给运营，告诉他们文案内容简短一点感谢乐凡的礼物就行。
　　第三期《老师好》正式开拍。
　　“欢迎各位优秀的学生代表进入第三轮测试。”姜澍走上讲台，不疾不徐道：“先为大家介绍本期新加入的同学，吴靓。”
　　新面孔是位很有气质的女生，一头齐耳短发使她看上去特别干练，吴靓起身大方接受大家的掌声，“各种同学你们好，初次见面，我叫吴靓，今年刚博士毕业。”
　　“哇……美貌与智慧并存。”陆言信捧场道。
　　随后姜澍将身后的教学电子屏打开，屏幕上砰砰砰弹了出几个字来，“本期主题【我的爱好特长】。”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环节怎么考。
　　姜澍为大家解释道：“学习和考试对我们而言固然重要，但个人兴趣爱好也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健康的兴趣爱好可以使自己得到放松，能让我们在潜移默化中接受文化和技能的熏陶，培养良好的个性，有时还能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在加入训练营之前，各位同学都在信息表上写下了自己的特长，今天这场比赛就是对大家的特长进行考核，无论你当初写下的是琴棋书画还是斧钺钩叉，我们都请到了相关的行业翘楚来为各位的表现打分。”
　　“完了完了完了……”郭博元闻言捂着怨念道：“我特长写的是游泳，可我最近偷懒都没运动。”
　　唐可儿也两眼发直，“我写的唱歌跳舞……不会再找50位大众评审给我pick一回吧？”
　　姜澍拿起手中的抽签盒请六位嘉宾抽取考核顺序，季文煊不出意外的抽到了末位。
　　姜澍按照抽签结果宣布上半场考试项目，“第一位，陆言信，特长民族舞，第二位，乐凡，特长架子鼓，第三位，郭博元，特长游泳。”
　　宣读完毕，姜澍还嫌他们不够难熬似的又补上一刀，“每位同学进行考核时，其他同学会全程观赛，所以请拿出最佳水平，全力以赴吧！”


第47章 施展
　　【笔墨伺候】
　　学校礼堂内。
　　等季文煊他们到场时，陆言信早已换好练功服站在台侧热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色紧身衣黑色阔腿裤在他身上穿出了种别样的雅致。
　　“小陆加油！”唐可儿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只见陆言信苦着张脸哀怨道：“我也太衰了，这么多人还能被我抽到第一个。”
　　等嘉宾坐好之后，姜澍也带着三位评委老师一齐入场，别的人可能不认识，但陆言信只扫了一眼就觉得双腿发软，全都是北舞的名师！
　　陆言信作为星二代，从小就是在各路大神的教诲与鞭策中长大的，如今看到这几位脸熟的叔叔阿姨，不禁又回忆起被他们压腿压到鬼哭狼嚎的童年。
　　他今年好不容易考上了中戏表演系，以为能和他们江湖不见，没想到娱乐圈它确实是圆的，这不，又绕回来了。
　　他现在除了去上形体课，基本都绕着练功房走，猛地让他表演一出，他的压力自然不小。但胜在小时候为了艺考常年泡在舞蹈室，童子功还是在的。
　　等大家都坐定，陆言信便瞬间收敛起嬉笑玩闹，挺胸抬头地拾级而上，站在舞台中央后自然而然地介绍：“各位老师好，我是一号考生陆言信，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蒙古舞《天边》。”说完便蛰伏在台上，进入准备状态。
　　悠扬的马头琴声响起，陆言信随着音乐从地上缓缓起身，开始舒展身体，像是雏鸟长成了雄鹰。季文煊不懂舞蹈，但不影响他在看到陆言信举手投足间那股刚柔并济的力量时，联想到草原的柔软和广阔。
　　一曲完毕，评委也严格根据舞蹈比赛评分标准为陆言信打出分数，平均分90分，其中一位女评委放下打分牌后笑着对陆言信说：“小陆，疏于练习了吧，要不周末来我这里给你补补课？”
　　表演完的陆言信重新变回那个嘻嘻哈哈的小男孩，他捂着脸直求饶：“李老师，考完试就放过我吧。”
　　等陆言信下台后，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组装起一套五鼓四镲的架子鼓，第二场考试还是在这个舞台上进行。
　　套路和刚才一样，众人逐一告别舞蹈评委后又见姜澍请进来一组新的评委，再一听介绍，分别是我国著名爵士乐演奏家，国内第一鼓手还有打击乐协会主席。
　　这下大家都知道特长考试不是闹着玩的了。
　　但乐凡不杵这个，他出道前就一直玩鼓，大学时期和朋友组乐队也担任的鼓手，当大家以为乐凡会敲个短视频上常见的《只想大声说爱你》之类的流行曲目时，他直接掏出了自己的大师曲库。
　　一首节奏很欢快的爵士乐，只见乐凡手中的鼓棒配合着萨克斯的律动，在不同的鼓面及镲面上轻快地游走敲击，频率极快鼓点却丝毫不乱。
　　演奏完毕，三位评委都给了掌声和高分，其中打击乐协会的孙主席直接给了100分，还难掩激动地说道：“这首《Big B Little B》可是极高难度的曲子，国内能演奏且演奏的这么精彩的人为数不多啊。”等下台之后那位爵士乐演奏家也主动和乐凡说了句“有机会合作”。
　　乐凡平均分95，暂居第一。
　　第三场，大家一起换场地前往校游泳馆，郭博元一进门看到里面站着的三位评委人都傻了，愣了几秒后径直飞奔过去将其中一位大叔搂住，扯着嗓子问：“教练，你来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
　　“臭小子，我来给你考试的，别以为抱一下就能给你放水。”教练话说的凶，可手却疼惜地拍了拍郭博元的后背，他亲眼看着这孩子长大比赛直到退役，彼此之间跟父子都差不多了。
　　相互问候完大家再次进入拍摄状态，郭博元从更衣室出来时唐可儿和吴靓明显快乐了起来，季文煊隐约听见唐可儿给吴靓说“这身材，真绝”。
　　电子鸣笛声响起，郭博元一跃而下，开始自己的特长比赛比赛。虽然退役了，可郭博元的素质可一点不输现役运动员，第一程蝶泳速度极快，第二程换仰泳时，季文煊听见旁边的乐凡问怎么姿势不一样了，还顺便给他科普了一下，“这是个人混合泳，分别要用蝶泳、仰泳、蛙泳和自由泳四种不同的泳姿各完成四分之一比赛，很考验体力的。”
　　这场比赛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两分钟，教练们果断给出了92分的成绩，教练笑着对嘉宾们说：“不是我袒护自己孩子啊，元元带伤退役，还能游出这个成绩，真就配得上这个分数！”
　　上半场全部结束后大家凑在一起解决了午饭，随即开始下半场的录制。
　　大家前往学校的舞蹈室，只见镜子前用支架别着一部直播用的手机，姜澍说道：“第四位考生，唐可儿，特长唱跳，考核方式为网络直播，观众是一百位媒体人及音乐人，点赞数即分数。”
　　“还真是现场pick啊！”唐可儿想起那些被投票打call压迫的日子仍有些哭笑不得，但毕竟是重压下拼出来的，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在手机前连唱带跳表演了组合的新单曲，活力四射元气满满的表演很快就为她争取到90个赞。
　　第五位考生美女博士吴靓仍然是视频考核，她出人意料地为大家表演了一段红缨枪，动作如她本人一般利落干脆，直播间里的100位武术协会的成员给了91分的好成绩。
　　等吴靓退场后，工作人员从旁边搬了张长条桌到中间，逐一摆上羊毛毡垫、墨汁、墨碟、水碟和毛笔，季文煊正正衣摆，走上前去熟练地为自己铺开一张宣纸。
　　姜澍宣布，“第六位考生季文煊，特长考试项目，书法。”
　　“我的评委呢？”季文煊问。
　　“我们都知道，写书法讲究个平心静气，经过三位评委老师的一致决定，咱们这场以先写后评的方式进行，开始吧。”
　　季文煊点点头，拿起一支狼毫笔舔上墨后思忖片刻，便开始奋笔疾书。乐凡在旁看到“北国风光”四个字，就知道他要写什么了。
　　《沁园春·雪》，季主任曾经最喜欢的诗。
　　作者有话说：
　　年底了，各种考核应接不暇
　　简直忙得要起飞～
　　尽量每天按时更！


第48章 遗忘
　　【昨天的记忆】
　　这首诗，几乎是刻在了季文煊的DNA里。
　　小时候在爷爷的引导下一笔一划磨出的爱好，他写兰亭集序，临赵孟頫，每当胸中郁结之时，就提笔挥毫泼墨抒发情绪，算是除了太极外为数不多的爱好。
　　可这点自发的热爱，也在父亲一次又一次强迫他表演给各位叔叔阿姨看的过程中被消磨殆尽。他最后一次完整地写完一副作品并裱框，还是为了去看望养老院的离退休老干部，走完慰问流程后亲手送给院长，挂在了他们图书馆的墙上。
　　从写下北国之春开始，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相隔数十年之后，季文煊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纯粹地热爱，不为讨好，不为表演，写得酣畅淋漓，最后以一句“季文煊敬书”结束他的考试。
　　待他将笔搁下，就听姜澍说道：“接下来由请当代书法名家周学老师、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专家雷文老师，以及书法协会主席季正风老师，为你的作品打分。”
　　听到最后那个名字时，季文煊登时僵住，目不转睛地看向走进舞蹈室的一行人，当最后那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出现在他视线后，季文煊觉得恍若隔世。
　　这位季正风，正是他的父亲，不，是季主任的父亲。
　　几位老师围在他的作品前仔细欣赏，周学拂着自己的白胡子，看一眼字再看一眼季文煊，啧啧称奇，“年轻人，你这笔力遒劲潇洒，像你这个年纪的人能写出这么有功夫的字，真是不得不说句天赋异禀啊。”
　　“不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雷文也也叹道。
　　一直不曾开口的季正风看完字后就盯着他看个不停，季文煊好像看到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于是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却在下一刻听到他说：“孩子，你的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你和他一样，都是那么优秀。”之后几乎是用气音说了句“就连名字都一样。”
　　只有季文煊听到了。
　　从小到大不曾听过父亲半句赞扬的季文煊只觉得心中钝痛，他僵硬地回了句“谢谢您的抬爱”后，再次刻意避开季正风，装出一副悉心受教的模样去和旁边的周学交谈。
　　季文煊最终得分，93分，排名第二。
　　《老师好》第三期正式结束。
　　郭博元的教练们难得因公出来玩一趟，他兴奋的像个160斤的孩子，呼朋引伴地要大家一起去吃火锅，季文煊推辞不过便应了下来，从学校走出来时，一位长相忠厚的男人拦住了季文煊，礼貌说道：“先生您好，季正风老师想请您一起吃个便饭。”是司机老李。
　　接二连三的老熟人，从小看到的面孔，季文煊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感觉脖子被人一搂，乐凡在旁问道：“嘛呢，郭博元他们都走了，咱俩一个车。”
　　季文煊顿时回过神来，客气地回绝了老李，“不好意思，我和朋友们提前有约了，劳烦您给季老师说，日后有机会再见面，我来请客。”
　　老李走后，乐凡还不忘揶揄他，“你们学霸是不是不管做什么事都比一般人强啊？我操，那书法写的，人家协会主席都要请你吃饭！秀一脸！”
　　“爵士乐老师不是也邀请你一起合作？”季文煊笑笑，“你也很优秀。”
　　乐凡闻言骄傲地伸出自己的手掌，嘚瑟起来，“那必须的，兄弟靠这双敲鼓的手，可是迷倒过无数少女。”
　　两人又说又笑的，完全没注意到附近有路过的行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当天晚上，乐凡季文煊不合的流言不攻自破，两人的cp超话更是堪比过年。
　　二位正主亲密接触当街发糖，cp粉恨不得他们原地结婚！
　　“邪教！简直就是邪教！”
　　乔扬当晚顺着那条“季凡喜”的tag点进去时，简直要气炸了，虽然知道都是假的，但那些图文并茂的产粮还是把他看得……心中头顶一片绿油油。
　　于是立刻给季文煊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就气冲冲地命令道：“季文煊，十一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只听那头的人答非所问，“小乔，我好像喝醉了，你来接我回家吧。”听起来还端着点仪态，但都胆敢喊金主爸爸“小乔”了，要是没醉，那就杀无赦！
　　乔扬开车冲到几人聚餐的饭店，碰巧他们也结完账正在互相告别，一群醉汉你拍我我拍你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彼此在说些什么。
　　为了避嫌，乔扬进门前还特意戴了口罩，结果在离季文煊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对方跟心灵感应似的就抬起头刚好看到他。
　　回头冲大家伙招呼道：“再见啦，我家里人来接我了。”喝醉酒的季文煊彻底放下了平时的刻板和保守，看起来又软又甜，乔扬胸中的那点怨气彻底被那声“家里人”给扫清，有些好笑地过去揽住自己的醉猫一起回家。
　　季文煊虽然喝多了，但依然乖顺地跟着乔扬上车回家，只是进门后忽然从背后抱住乔扬，沉默片刻后忽然说，“我看见我爸了。”
　　“你爸不是……”乔扬没说下去，他记得季文煊档案上写着父亲早亡，母亲再婚移民加拿大。
　　“他以前对我很不好，直到现在我都记得每一桩每一件事，可那么多的不好，在经历过一段生死之后，好像都自动消失了。”季文煊没头没脑地说着，也不管乔扬能不能听懂。
　　“你要是心里难受的话……”乔扬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他，词汇匮乏的他绞尽脑汁。
　　“难受的话，把我当成你爸也行！”
　　傻透了的安慰，把季文煊逗得直笑，两个人黏黏糊糊不知怎么就进了浴室，乔扬把人剥得精光按在花洒下面揉捏，直搅得季文煊春水荡漾却始终不进入正题。
　　一向含蓄内敛的季文煊在酒精的作用下第一次放下矜持，主动攀上他的肩膀索吻，乔扬欣喜若狂地把人按在墙上，抬起一条腿猛地将自己送了进去。
　　见季文煊下意识地抿紧嘴唇，乔扬便凑上去用舌尖顶开他的双唇，非亲得他合不拢嘴，直到喉间断续的吟咛声变为连续呻吟，乔扬才满意地放过他的嘴巴，边奋力挺身边舔弄他的耳垂，和着滚烫地鼻息挑逗道：“今天不把你操到喊爸爸，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第49章 契机
　　【福气降临】
　　在几位当事人喝的酩酊大醉时，第二期《老师好》也如期播放完毕，谁都没想到一周前关于季文煊乐凡以及严宇坤的那场舆论风波能把的收视率拉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季文煊的出色表现再次为自己吸了波粉，但最兴奋的，还要属“季凡喜”的cp粉，本来正主之间一来一回的互动就够让他们高兴了，结果今天直接看到的是“婚礼现场”！
　　一出《霸王别姬》的生离死别直接开启了她们的盛大狂欢，每个人都在为季文煊和乐凡的“爱情”流泪，隔空喝喜酒再连夜产粮送他们入洞房。
　　而正在“洞房”的季文煊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自律达人季主任第一次在天亮之后还捂在被子里，不是睡懒觉也不是赖床，而是不愿起床面对放浪形骸的自己，以及昨晚那些口不择言的记忆，怎么能说出，那么些大逆不道的话啊！
　　“季文煊，太阳晒屁股了。”客厅那人第三次好脾气地喊他起床。
　　如果喝酒能使人失控失智失德，为什么不干脆把这部分记忆也捎带手给他抹掉？他咬着手指头觉得无颜面对。
　　磨磨蹭蹭从被窝里爬出来找衣服，又乍然想起两人昨天在浴室里是如何把彼此淋湿又把浸过水的衣裤从身上剥离。
　　乔扬第四次站在卧室门口朝里张望时，就看见季文煊呆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只露出半张脸，那半张脸上四分悔恨五分羞涩还有一分在乔扬看来像是回味无穷的小情欲，别提多可爱了。
　　“需要乔总亲自伺候你更衣吗？”乔扬边问边往床上扑，一个饿虎扑兔直接按住季文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个够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支着脑袋，“不玩了，有个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季文煊露出眼睛看着他。
　　“早上刘远山联系我了。”
　　“嗯。”季文煊应了一声，意思让他继续往下说。
　　“哟，挺沉得住气啊。”乔扬意外地瞧着他听到刘远山的大名还能八风不动，不免有些意外。要知道这几年导演届谁最炙手可热，那非刘远山莫属了。
　　自九十年代开始拍电影，就只遵循本心只拍自己感兴趣的题材，拍过死囚临刑前的挣扎，拍过艾滋病人的谎言生活，拍过单身母亲的艰辛和暗无天日的挖矿工人。
　　既小众又没市场，经常拉不到投资。二十几岁的刘远山甚至借钱去拍，没演员就找中戏学生，找当地老乡，剧组最穷的时候只能给大家煮挂面吃，他自己饿着肚子搬器材。
　　就是这么轴的一个人，终于在十年后拍出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外语片。一时间，资本和市场都看到了刘远山和刘式作品，投资赞助纷至沓来，想合作想塞人甚至想请他挂名拍商业片，他却没有任何动摇，依然坚持本心，继续拍那些“没人看”的东西。
　　但随着一个又一个奖项被他收入囊中，刘远山逐渐成为了国内知名的先锋导演，行业翘楚，片子口碑极好，网友发布的“百大必看国产电影”中，他的电影尽数在列。颇有种不看刘远山妄为现代人的感觉。最后就导致了即使大家看不懂他的片子，也要为了提升逼格强迫自己去刷一遍。
　　“他昨天在网上看到你唱戏的片段之后，就托人联系了公司，说他下部电影需要一位会唱戏的生面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试镜？”乔扬说完将决定权留给季文煊。
　　文艺片，是每个演员都不容易跨过去的那道坎。
　　拍，排片少、没看人、评价低都是次要的，极有可能连国内上映机会都没有，可不拍，又不甘心白白浪费这么难得的机会，万一能拿奖，那就是演艺生涯中质的飞跃。
　　季文煊默不作声地拿过手机现场百度完刘远山，对这个执着于初心的人很感兴趣。
　　“他的作品在国外很受欢迎吗？”季文煊问。
　　“算是吧，反正国外挺认可这人的电影。”
　　“我想去试试。”
　　季文煊心里暗暗思忖，多好一个文化输出的途径！自己会的这点书法戏曲都是国粹，如果能有机会让这些东西展示到国际友人面前，那他当仁不让地要去搏上一搏。
　　“小样儿，等你屁股好点再说。”
　　乔扬一手指头把人重新戳回枕头上，“我说没说过？是不是把我伺候好福气就在后头呢？”
　　“老子就是你最大的福气！”


第50章 选择
　　【自己把握】
　　去见刘远山的那天，季文煊为了更能显出戏曲演员的传统，还特意穿了件素色盘扣亚麻衬衣，乔扬见多了他穿得一本正经，偶然换个款式还怪亮眼的。
　　临出门前乔扬把人按在门后狠狠揉了两把，季文煊斥他耍流氓，他睁眼说瞎话，把手伸进去就是试试看布料透不透肉。
　　对方约在一处私人会所见面，藏在四合院里的茶馆。乔扬把季文煊送到的时候，刘远山已经在西厢房里和朋友喝上茶了，见他进来便热情招呼他入坐，主动为他斟上一杯，随性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万名，也是咱们这部电影的编剧。”
　　“万老师您好。”季文煊礼貌问候完，端起茶杯小酌一口细品，时令的桂花龙井。
　　“让你一个人来主要是我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刘远山抽着烟笑说，“现在那些经纪人什么的太能叭叭，实用信息不多还听得我头疼。”
　　不知怎么，季文煊就想到家里那个话痨，莞尔一笑，“有时候确实话密。”
　　互相认识完，刘远山和万名开始认真地端详起季文煊来。身形高挑五官端正，一双眼睛清澈透亮，气质也是由内而外地淡然，不是那种装在壳子里的假人。
　　“很干净。”刘远山评价道，“眼神里没有那些功利的东西。”
　　“嗯……旧社会时旦角多为男性，为了更好地演绎出女性柔美，通常都会选一些五官精致身材瘦长的男孩子从小培养。”万编剧也认可地点点头，“小季的长相不用说，身形也挺清瘦，和角色比较贴。”
　　“除了节目上表演的虞姬，还能唱别的吗？”刘远山单刀直入，他这人就是这样，选角色多是看眼缘，顺眼的，他恨不得人家能把所有条件都满足了。
　　“能，但会的不多。”季文煊实话实说。
　　“不介意的话，现场唱两句听听吧。”刘远山一口气喝干杯子里面茶，“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的电影从来不用配音和替身，如果没有真本事，外形再贴合也用不了。”
　　“刘导对演员要求严格也是为了让作品更富有真实魅力，我理解的。”季文煊说完大方起身，站在距茶桌两米远的地方，稍稍回忆了下记忆深刻的片段，随后清了清嗓子，开了腔。
　　“当日里好风光忽觉转变，在轿中只觉得天昏地暗，
　　耳听得风声断，雨声喧，雷声乱，乐声阑珊，
　　人声呐喊，都道说是大雨倾天。
　　那花轿必定是因陋就简，隔帘儿我也曾侧目偷观。
　　虽然是古青庐以朴为俭，哪有这短花帘，旧花幔，参差流苏残破不全。
　　轿中人必定有一腔幽怨，她泪自弹、声续断，似杜鹃，啼别怨，巴峡哀猿，动人心弦，好不惨然！
　　于归日理应当喜形于面，为什么悲切切哭得可怜！
　　那时节奴妆奁不下百万，怎奈我在轿中何以周全。
　　急切里想起了锁麟囊一件，囊虽小却能做续命泉源。”
　　明明是身姿挺拔的男人，只因他在唱段中稍稍加了些许不甚明显的捻花指等小动作，凭添了些许婀娜优雅，不似女性天生的那种娇柔，却更有种大家闺秀的端庄。
　　“三让椅。”刘远山一听便知季文煊唱得是《锁麟囊》中的一折，这段不谙世事的富家千金为他人忧虑的唱词巧合地与刘远山决定拍这部电影的初衷相契合。
　　当初他看完剧本时第一时间就要求把女旦改为男旦，他想借着那个混乱年代为背景，由一位男旦代替女性遭遇种种屈辱，以借此表达当代女性因为“性别弱势”在生活中所遭遇的不公。
　　季文煊唱旦角的声音虽然听上去不纤细，但咬字发音莫名带着些坚韧，和故事里命运多舛但绝不妥协的程钦尧自带三分相似。
　　“把这个带回去看看。”万名在刘远山的授意下，从包里掏出一本装订好的剧本递给季文煊，“我故事里有些情节或许会令你感到不适，需要你通读之后再做决定。”
　　听到这，季文煊便明白这电影肯定有些出格的设定，他双手接过剧本，“谢谢万老师，我一定会认真看过本子后谨慎地给您答复。”
　　“倒也不用那么谨慎。”刘远山笑道：“我们搞艺术的，偶尔也需要那么点牺牲奉献的疯劲儿，毕竟……不破不立嘛。”


第51章 剧本
　　【一个凄凉的故事】
　　回家之后季文煊就投入到剧本当中。
　　《青衣》的故事是围绕着京城落魄戏班子展开的。
　　故事主要讲述了京城一个有名的戏班子在清末战乱时期失了营生，以往被奉为上宾的有名戏子们一朝沦落为在乡间走穴为生的草台班子，他们的日常就是背着铺盖卷和几大箱行头从南到北地漂泊，从一处荒屋搬到另一处破庙，接得最多的活就是唱给死人听的白事戏以及唱给神龛听的供奉戏。
　　矜贵的戏曲演员没了贵客供养，重新变回卑微低贱戏子，走哪都受人白眼，开口闭口穷唱戏的，活得没有尊严更没有质量。最终受不了穷苦的年轻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梨园行当干了别的工作，只有程钦尧没法离开。
　　他不仅是台柱子，同时也是班主的儿子，背负着把祖传戏社传承下去的使命。好在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燕儿不嫌他家贫，死心塌地地陪他，等着他们即将到来的婚期。
　　转折点起源于一出《游龙戏凤》，苦了好久的戏班忽然接到个大活，有乡绅家娶媳妇办喜事，礼成之后要为宾客送上出《游龙戏凤》添点热闹。
　　程钦尧如平时一般画上油彩换上裙裳，上台唱了出活泼开朗的李凤姐，结束时他恢复正常声音谢场，被人听出是男生反串后还打趣了一番，程钦尧本没有放在心上，可观众中的一人却惦记上了这个妙人。
　　表演结束后，戏班几人捧着到手的“巨款”——几块碎银子兴奋不已，程钦尧算了算手上的积蓄，脉脉含情地向燕儿许诺，过几日就把喜事办了。
　　成亲那天，程钦尧摆了两桌家常小菜，邀请戏班子仅剩的十几位好友喝喜酒，把酒言欢间忽然冲出一群五大三粗的山匪，带头的那位绑了程钦尧，当着他的面杀了戏班所有人和他的燕儿。
　　遭遇灭顶之灾的程钦尧脑中一片空白，绝望地跪在地上等着被抹脖子，却没成想那丧心病狂的山匪头子将他掳进了自己亲手装扮好的洞房里，在他托人缝制的龙凤被上把他给欺辱了。
　　接二连三地打击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可山匪头子却绑着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山匪们尽数出动去山下掠夺，房里忽然跳进来一个人，是他们戏班子里的丑角——王五，他那天被砍了一刀之后凭身上的功夫逃脱了，得知程钦尧没死，一直伺机想里救他。
　　被救出匪窟后，程钦尧拖着残破的身躯去告官，却发现土匪头子正和乡官在把酒言欢，绝望之中他决定在附近隐藏起来苟且偷生，等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王五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阻拦。
　　程钦尧生了心病，日夜不得安宁，闭上眼就是惨死在自己眼前的戏班子十几口人，和死不瞑目的燕儿，血肉模糊地质问他为什么不救他们。
　　最后程钦尧辗转在一个善采石的小镇上学会了做土雷，毅然返回土匪窝，主动委身于土匪头子，当夜与那恶人唱曲饮酒，等那恶人酒醉后独自哼唱了一段《青霜剑》后引燃土雷同归于尽。
　　合上剧本，季文煊只觉得心中憋闷，这结局真的太让人意难平，一个平头百姓，得不到官家的伸张正义，最终只能以自己鲜活的生命制裁一个坏人，还有那么多刽子手在逍遥法外。
　　“我不同意！”乔扬从沙发上爬起来抗议，“这电影有毛病，他安排那种桥段，怎么还能安排个男的！”
　　“万老师的安排很有深意，以天真烂漫的李凤姐来承担一切恶意伤害，最终又让他以手刃仇人的申雪贞来收场，程钦尧的人生转变也都埋在了这些唱段中。”
　　“那个土匪头子怎么算？”乔扬钻牛角尖，一个“季凡喜”就够他绿的，现在又添个土匪头子，好家伙，自己这是共享情人呗！
　　“艺术的设计而已，又不是真那什么。”季文煊睨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嘿！我看你是胆肥了，敢跟我叫板！”乔扬气得一蹦三尺高，“看看老子把你惯成什么样了！”
　　说完一巴掌拍掉季文煊手中的糟心剧本，把人拦腰抱回卧室，家法伺候去了。
　　作者有话说：
　　感冒了，没按时早八


第52章 筹备
　　【万事俱备】
　　经过一夜缠斗，季主任“晓之以声，动之以身”地睡服了金主爸爸，乔扬最终拉着个脸，勉强答应了让他去拍刘远山的戏。
　　除了每次都启用新人出演外，《青衣》剧组的其他人都是刘远山这些年一直在用的固定班底，把主演定下来之后项目启动的很快，通知他们两个月后去京郊的村子里报到。
　　开机前的这两个月里，季文煊还需要跟着京剧院的老师再精进一下，毕竟要出演名角，身段和唱腔都不能露了怯。
　　电影前头需要铺垫一段戏班子的全盛时期，但很短暂，之后随着社会情况的急转直下，戏班子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季文煊需要经历一个迅速减重的痛苦过程。
　　虽然他现在已经很瘦了，但和忍饥挨饿的穷酸样比起来，他皮肤白皙体态健康，更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少爷。
　　与刘远山签订合同后，乔扬就联系了《老师好》节目组，表示不再续约。当初他们签下暑假的五期合同，为的就是盘活季文煊的人气。
　　现在三期播完，粉丝和路人好感度都在直线上升，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该见好就收。毕竟季文煊开局就拿得是大荧幕入场券，不能在欢乐综艺节目里败光他的神秘感。
　　于是季文煊又开始了训练室、健身房和家之间三点一线的忙碌生活。但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身边的变化，乘车的时候认出他的人越来越多，路上、健身房里总有人在角落里偷拍他，微博上的粉丝也已经涨到了八百多万，比京市政府的官方号都略胜一筹。
　　当年发布一条新政顶多有几个条留言，现在他随便发个生活日常就有几千条评论。上次他随手发了自己的保温杯，立刻就涌进来一千多条评论，其中一半都在求品牌，要和自己买同款。
　　有个粉丝用图片搜索到同款玻璃杯后热心地发了出来，告诉自己姐妹搜索关键词“爸爸用双层玻璃保温杯”就能get同款。
　　结果好几家网店的存货段时间内都被一扫而空，这件事当天就上了热搜，标题是“季文煊爸爸玻璃杯”，这事让当天盘点数据的宣传部门都哭笑不得，但同时也让更多品牌方看到了季文煊身上的商业价值。
　　过了没几天乔扬就带着一摞意向合同回来和季文煊看，“不得不说你这人还是带着点狗屎运的，上了个综艺就有这么多品牌找上门来，不过我就是拿回来给你建立一下自信，咱一个都不签啊！”
　　季文煊随手翻了一下，不明白乔扬为什么有钱不赚，“是给的钱太少了吗？”
　　“你懂什么，这些都太低端了。”乔扬不以为意地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给他絮叨，“托你保温杯的福，现在发来得都是些零食饮料和日用品，我怎么可能让你的脸印在那些塑料袋、圆柱体和锅碗瓢盆上。”
　　说的人没发现自己言辞间都是爱护，季文煊自己先红了脸，“咱们之前不是说要走群众路线吗？这些便宜的东西不正好就是大家能买得起的？”
　　“好歹是要拍刘远山电影的准男一号了，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清晰地认识！”乔扬点点季文煊，恨铁不成钢道：“我们代言是要走老百姓的必需品，但这个必需品也分三六九等，现在这些不过是入门级。”
　　“咱们要哪个等级？”季文煊虚心请教。
　　“中高端市场。”乔扬其实想让季文煊走高端路线，但那个高度太不近人情，对消费群体极不友好。
　　“咱们要品牌质量两手抓两手硬，手机手表汽车还有大小家电，买回去使用周期少说一年多则五年十年，开机关机的时候就能想起你，这才叫植入人心的广告，要是代言包小辣条人家吃完就扔了，你净跟垃圾桶里呆着了，多膈应！”
　　季文煊过去从来没涉及过的广告领域，乔扬这一通理论教育深入浅出，他重新翻了翻那些辣条薯片碳酸饮料的代言合同，不禁觉得有几分道理，然后乖顺地点点头，“嗯，我听你的。”
　　小媳妇似的信赖让乔扬觉得通体舒畅，他晃晃脚尖笑道：“等着吧，《复兴》上映后，多得是商业合作，这些算个屁！”怕季文煊飘飘然，后面的话他没说完。
　　哪怕没人找，哥哥也能给你硬拉几个回来！


第53章 直播
　　【新鲜体验】
　　转眼就过了一个月，眼看着开学日近在眼前，暑期补习大联欢《老师好》也放送完了最后一期。在收官战的第二天，公司为季文煊安排了一场直播，毕竟拍电影一消失就是几个月时间，在进组之前必须再固一把粉。直播预告一经发出，粉丝纷纷表示已经搬好板凳坐等开播了。
　　直播现场和公司商量再三，最后定在了季文煊家里。乔扬觉得既然他的定位是亲民，那么就连直播也走居家风格，轻轻松松地和粉丝聊聊天，就聊一个小时的，也省得季文煊又是背稿又是才艺展示的。
　　当天下午，郑非独自带着直播器材到了乔总家，毕竟艺人和老总同居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捧着手机找了半天角度，最后决定让季文煊坐在沙发上。
　　乔扬一早知道他要直播，怕漏出什么马脚，便借口公司有事没回来，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跟万千少女们守在直播间里等着。
　　一直暗着的屏幕到了晚上八点准时亮起来，只见季文煊离镜头极近，以一个死亡角度逼近摄像头，然后听见他问，“给我把那个变脸功能关了吧？下巴跟刀削过一样，吓人。”等季文煊坐回指定位置时，屏幕上早已是一片哈哈哈的海洋。
　　“变脸功能？哈x10086”
　　“哥哥的脸再开瘦脸确实没法看了。”
　　“我仿佛看到了我爸用美颜相机自拍时的震撼”
　　季文煊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以前开会没少开，但直播这种形式的独角戏他还是头一回，于是下意识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又咳一声，“同志们，今天咱们举行这场直播，主要是谈心聊天，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我会从感兴趣的提问中随机抽取一些问题给大家解答。”
　　“同志们？666”
　　“我宣布，第一届季式粉丝交流会，正式开始！”
　　“季主任，您好！”
　　“九敏！你是帅哥！不是外交部发言人！”
　　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字幕看得季文煊眼花缭乱，他下意识靠近屏幕想要分辨粉丝说了些什么，却不知道这样的男友视角能逼疯一群花痴少女，就连此时正在收看直播的乔扬都有种下一秒就要接吻的冲动。
　　“哥哥犯规！现在吻我！”
　　“啊啊啊啊啊啊！要死啦！”
　　“来啊！被窝给你暖好了”
　　“你这个芳心纵火犯！”
　　“这男人我的！这嘴也我的！孩子马上临盆！”
　　眼看着评论越来越出格，季文煊皱着眉往后一躲，“都是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要矜持一点，这样不太好。”
　　不敢再细看评论的季文煊赶紧切换话题，“眼看暑假马上就要过完了，你们的暑假作业都写完了吗？”
　　此话一出，评论区果然变成了一片哀嚎，说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季文煊笑笑，“作业还是要写的，俗话说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多写还是会形成更深刻的记忆点。”
　　旁边的郑非贴心地替他截屏出一些比较正常的问题版面供他回答，他老老实实地念道：“这位叫作纪梵希szd的同学问，之后有什么工作安排？要去拍一部电影，但暂时不能说内容，过段时间或许你们会看到消息。”
　　“还有一位叫作季文煊的大……老婆？哎呀，你这个名字……真是”季文煊无奈地摇摇头，“问我为什么答题那么厉害，嗯，这个我可以和你们具体细说一下。”
　　粉丝们眼见着季文煊整个人都带上了一抹亮色，掏出自己的手机指着桌面上除了微信微博之外唯一的app介绍道：“我真心推荐大家每人下载一个学习强国，它不仅仅是推送时事热点，更是涵盖了各种课件和资料。”
　　一说起这个宝藏app，季文煊明显话多了起来，“我一般早上起床会打开它的广播功能，听前一晚的新闻联播，不忙的时候就玩挑战答题放松一下，如果你是学生，可以用课件学习各个阶段的课程，如果你考验或是考证，也有相应的栏目，最厉害的是什么知道吗？”
　　季文煊轻车熟路地点进“教育”栏目的亲子课堂，“这里还有专门给幼龄孩子看的动画片，给年轻父母们提供思路的早教启蒙。”又点进“健康”栏目里的健康养生，“教会长辈用学习强国还可以学到最科学的养生知识，比微信朋友圈里的那些胡说八道强多了。”
　　“它的实用性简直涵盖了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的全年龄段，是每个人都应该主动去拥有的好app！”季文煊满脸骄傲，仿佛与有荣焉。
　　“我爸天天刷这个！”
　　“我们大学要求每学期学3000分”
　　“求求你别卷了”
　　“你就说是不是拿了中宣部的代言？”
　　“立马get同款app，还是免费的！”
　　乔扬看到这简直乐不可支，觉得季文煊有毒，别的明星直播都是介绍护肤保养和美食书籍，他倒好，一本正经给人安利app。
　　说得口干舌燥的季文煊再次捧起水杯喝茶，闲暇间抬头看了眼钟，忽然问道，“直播间里有未成年小朋友吗？”屏幕上立刻跳出来一群扣1的小朋友，也不知是真是假。
　　随后却听季文煊正色道：“已经九点了，按照双减政策要求，你们现在应该去洗漱准备休息了。”
　　屏幕上立刻跳出来一堆拒绝，季文煊灿然一笑，柔声劝说：“之前说好的，直播只开一个小时，就是为了不影响你们休息，都听话，科学的作息时间有利于你们的健康，成年人也不应该熬夜，既伤身体又损皮肤，该不漂亮了。”
　　直播间里的小姑娘们哪经得起这个，纷纷流着泪和季文煊告别，求他多开直播，还想听他的教学讲座。
　　直播结束没多久，乔扬就回来了。进门时故意开着摄像功能对着季文煊，等人入了他的镜，故意学粉丝口吻调侃他，“哥哥，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算有效背书呀？”
　　“别捣乱了。”季文煊被这一声哥哥叫得脸红，捂着手机镜头要躲，却被乔扬拉进怀里抱住，下一刻手机被切成了前置摄像头，两个人双双入了镜。
　　乔扬看着镜头里笑意盈盈的两张脸孔，忽然说，“咱俩还挺般配的。”
　　“别闹。”季文煊害羞转身躲镜头却和乔扬来了个脸贴脸，避无可避地被吻住。
　　这个黏腻的“荧幕初吻”，也被镜头记录下来，变成了乔扬的私人收藏。


第54章 在意
　　【是因为喜欢】
　　直播结束的当天晚上，互联网上掀开了一场以“季文煊直播开座谈会”为主题的热搜盛世。
　　点开热搜之后，能看到粉丝们把他P在某会场主席台上的各种照片，以及绘制出各种形态的季文煊手捧保温杯的图画。剪刀手们也不遗余力地发散脑洞，做了一支又一支搞笑视频，其中尤以up主【鲨小葵】制作的鬼畜《同志们我讲两句》为点击量榜首。
　　她将季文煊直播的全部内容都剪碎再拼接，加上变速和调音后变成了原音rap，点开后画面里先出现的是季文煊手持保温杯的安静模样，随后切入一段节奏感鲜明的beat，画面里的人唱道：
　　“同志们，咳咳，同志们，咳咳
　　咱们就谈心聊天，咱们都畅所欲言
　　暑假马上就过完，作业都写完了吗？
　　哎呀，多写加深记忆点，作业还是要写滴
　　哎呀，小姑娘家要矜持，学习强国要认识
　　哎呀，未成年人这有吗？双减政策了解下！”
　　几乎每一个看过视频的人都会被他那声尴尬的“哎呀”给洗脑，接下来一整天都在脑子里循环他的魔性说唱。
　　乔扬看得乐不可支，赶紧下载了一条保存起来，回家之后怼在季文煊身上连放了好几遍，季文煊无奈又好笑地戳了他一下，问他发什么癫。
　　“你下星期就得走了啊？”乔扬说。
　　“嗯，导演组电话通知说剧本有修改，城里的戏份都删掉了，到时候就取个室内景，拍完就进山，提前去那边熟悉一下环境。”季文煊也是今天刚拿到最新一版剧本，正在抓紧背词。
　　“就那荒山野岭，有什么可熟悉的。”乔扬有些不高兴，季文煊现在就是他工作之余的快乐源泉，忽然之间要走，他还有点不习惯。
　　“毕竟职责所在。”季文煊说完，继续低头看剧本。
　　“你就不在意我！”乔扬见季文煊只看剧本不理自己，不由得心里发堵，故意挑事儿似的瞎编，“哼！走了才好，那么多花季少年都在后头等着我挑呢！”
　　季文煊听得不舒服，回头瞥了他一眼，又重新看起剧本来，他是个心思细腻又极其传统的人，和乔扬在一起这么久，早就把彼此当作了伴侣关系，现在猛地听乔扬说这些他下意识想驳斥两句，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这蚌精行为落在乔扬眼里就成了季文煊不在乎自己的“实锤”，他越想越气，干脆起身走人。临出门前还故意扯着嗓子喊，“我到月色喝酒去了，你可千万别打扰我，到时候坏了我的桃花有你好看的！”
　　大门“砰”地一声合上，家里重新变得寂静无声。
　　季文煊还维持着那个读剧本的姿势没变，心却早就跟着乔扬走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一会儿难过心酸一会儿气愤怨恨，最后冷静下来回想，哪有人走之前还故意报酒吧名字的，酒吧还只离家一站路的距离？
　　八成是那个祖宗心气不顺等着自己去递台阶了。
　　月色酒吧里，乔扬边喝酒边朝外张望，门开开合合好几次，每一次都不是自己在等的人，失望地吨吨吨灌了好几瓶啤酒。
　　乔扬觉得季文煊简直有毒，还是那种成瘾性极强的毒，他一边想装出高冷的姿态把小情儿晾一晾，一边又忍不住地想念那个人。
　　就像这几天在公司里，季文煊在练功房里跟着老师咿咿呀呀学唱新曲，乔扬就跟个痴汉似的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偷看，看上几分钟觉得心满意足了，再悄摸回去工作。
　　哪个老板做金主跟他似的这么卑微？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把自己和季文煊之间的这场交易给淡忘了，只想对他好，只想看着他，只想喜欢……他？
　　喝得脑袋开始发闷了，乔扬随手从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朵玫瑰花来揪花瓣，嘴里还念念有词，“来，不来，来，不来……”
　　直数到最后一片否定的花瓣时，身边忽然投下一片阴影来，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清冷声说道，“很晚了，该回家了。”
　　乔扬撅着嘴把那片花瓣揪下来，强撑着犟道：“你不是工作重要吗？还能抽得出空来找我？”
　　季文煊无声地笑了笑，心里骂了句臭小子，再开口时声音仍是无波无澜，“我先出去等你，三分钟后如果你还不出来我就自己回去了。”说完真就离开了。
　　碍于现在的知名度，季文煊出门时还特意带了帽子和口罩，可架不住他身材比例好，进出酒吧这么一会儿就引得其他顾客偷偷打量。
　　乔扬赶忙买单追了出去，刚一出门就拉着人钻进背光的巷子里，压着嗓子问他，“来都来了，连句好听话都没有就想哄我回去？”
　　季文煊不说话，只露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乔扬不确定自己从那深邃眼神里看到的感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忍不住又凑近一些。
　　“一句。”乔扬竖起一根手指头哄劝他，“就说一句，哥哥立马消气跟你回去。”
　　“我……嗯啊你”季文煊捱不住乔扬的诱导含糊了句，仍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什么？快点说，我现在就要听！”乔扬软磨硬泡。
　　“我说……”季文煊揣在兜里的双手紧握成拳，鼓起勇气说，“我说我喜欢你。”一句话像是用完了他所有的勇气，说完撂下句“快回家”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两人前后脚回到家，季文煊刚换好鞋就被乔扬从身后扑倒在沙发上，贴在他耳边黏糊糊威胁道：“季文煊你完蛋了！从你给本少爷表白那一刻起，咱俩的关系就得变质！你不再是被包养的情人了！”季文煊睨他一眼，等着下文。
　　乔扬被斜一眼也不生气，怎么看季文煊怎么喜欢，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上一口，傻乐道：“你以后得当我老婆啦！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男人啊！”


第55章 相送
　　【小弟弟送他的郎】
　　两人把话说开后，日子好像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乔扬在公司当他的靠谱老板，季文煊压腿拉筋学唱戏当他的娱乐圈打工人。
　　只是回家后就大不一样了，乔扬那身霸总的皮一脱，就是个喜欢耍赖撒欢的熊孩子，扯着季文煊洗鸳鸳浴，搂着他一起重看《老师好》，一起学着煮荷包蛋方便面，晚上睡觉更是必须得抱着，哪怕季文煊控诉说颈椎疼他都不撒手。
　　乔扬甚至没忘了给他的损友齐亿打电话“报喜”，那边刚接起来他就开始叭叭，“亿子，嘿嘿嘿……”
　　“啧啧啧，老子听你这泡灰（傻）笑就知道你咋了！”齐亿举着手机嫌弃地直砸嘴，“男的，小情儿，不可能转正，上次说过的话老子吸烟刻肺兰！”
　　“嘿嘿嘿，我也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乔扬搓了搓脸，哎！皮厚，不疼！
　　“有老婆好吧？”齐亿也跟着乔扬傻乐，看着电视里自己媳妇新上映的电视剧，他可是过来人，那种甜蜜到让人降智的快乐他可太熟了。
　　“确实好。”乔扬没忘了这次打电话的主要目的，“对了，你记得让魏知和我家这口子微博互关一下，他正在上升期，还需要前辈多帮衬着点。”
　　“么问题！”齐亿一口应下来，临了又想起他还不知道乔扬那口子叫啥，“你对象叫什么来兰？”
　　“季文煊，就前段时间央台特火的那个综艺《老师好》里面的季文煊。”
　　“哎哟喂，我媳妇前两天还拉着我看那个节目呢，说让我涨涨知识，我寻思有知识的都给我打工着了，我要知识干甚了么，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对象确实可以，一看就是有文化人。”
　　乔扬就喜欢听别人夸季文煊好，当下拍板决定，“下次我们公司再搞活动，把你那的新人也带过来玩玩，多个露脸机会做做数据。”两个小傻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自夸与互夸对方媳妇的友好谈话中，捎带着定下了一场互利互惠的合作。
　　家里太甜蜜，腻歪个没完的结果就是，到了季文煊要进组的那天，乔扬恨不得来个十八相送。把人从家送到公司，再陪着坐保姆车去郊区，到了拍摄地附近还想跟着进去露个脸。
　　“你快回去吧。”季文煊赶忙将人拦下来，“哪有老板跟着员工来的，一会儿让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以为你是来给我走后门的。”
　　“我倒是想走、后、门，也得某些人给机会啊。”乔扬挠挠鼻尖，话里有话。季文煊近几天都在抓紧练习唱念做打，拒了乔扬好几次亲热请求，他一下就听出来熊孩子搁这儿抱怨呢。
　　“你呀。”季文煊无奈道，“别天天想那些有的没的，适当地节欲不仅有益身体健康，还能帮助你集中注意力去工作。”
　　怕人看出什么端倪，乔扬还端着点总裁架子，从口袋里掏出个墨镜戴上，可嘴里却说着幼儿式发言，“有你在这深山老林里勾搭我，我哪还有心思工作。”
　　季文煊嗤笑一声，“那不认识我之前你在做什么？”
　　“富二代能干嘛，吃喝玩乐呗！”乔扬大言不惭，说完又往回找补，“当然还干些我感兴趣的事，要不是我爸把我叫回来，谁会接管这么摊屁事，这内娱圈里一天天的不是张三睡了李四就是王五和赵六翻脸，无不无聊。”
　　季文煊笑着夸道，“但是你把公司经营的很好，我那天看到了你电脑里的财报，利润和现金流都很可观，你虽然不喜欢它，却还是在短时间内让公司得到了成长，这就是你的厉害之处啊。”
　　“那确实……”乔扬被夸得心里舒服极了。
　　“既然公司一切顺利，你也有空余时间的情况下，不如再把你感兴趣的事业也重新捡起来吧，毕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让我们更快乐。”季文煊不经意地划了下乔扬的手背，“像我喜欢拍戏，就会觉得无论是研究剧本背台词还是到深山老林拍摄都让我满心期待，拍完之后虽然也会疲惫，但更多的是内心的充足，我会觉得自己又向成为老百姓心中最优秀演员的目标又迈进了一步。”
　　“得了吧，我跟这难舍难分呢你又给我扯老百姓，我就要听你舍不得我……”乔扬隔着墨镜剜季文煊一眼，“知道你脸皮薄，等晚上回酒店之后再视频告诉我，必须说你想我你爱我知道不？”
　　“走了。”乔扬狠了狠心转身，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落荒而逃。
　　关上车门的乔扬赶紧揉了揉眼睛，实在不敢再纠缠了，怕忍不住流眼泪，在媳妇面前丢脸。
　　作者有话说：
　　被四面八方的疫情包围


第56章 贫穷
　　【使人绝望也使人有力量】
　　《青衣》正式开拍。
　　如果说，上周在市里的百年剧院拍的室内戏叫拍戏，那么后面这百分之八十的外景戏基本能称得上是“逃荒”了。
　　刘远山为了拍出最真实的落难效果，每天都不让演员吃饱饭，饿的几个人眼发绿光，一开始季文煊他们还能仗着多年的道德修养控制住仪态，几天之后就彻底失控了。
　　程钦尧和戏班里的兄弟姐妹们已经在山沟沟里绕了好几天，但穷乡僻壤的地方，能用到戏班子，请得起戏班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
　　自打他们从京城逃出来到现在，就没挣到过一枚铜子儿，身上的盘缠也花得差不多了，今天更是沦落到在破庙里过夜。
　　王五是班里的丑角儿，个子不高但身强体健，在他们都饿得腿发软时，就他还有力气自告奋勇地出去给大家搞点吃的。
　　可战乱时期，乡里人也不好过，山里的野味都被打得不敢出没，王五转了好几圈，连只山鼠都没找到，走投无路时敲开了一户农家的门，求屋主舍口饭吃。
　　穷困潦倒的家里只有一位老妪在家，王五说好说尽才讨来几个窝头和一碗底的米，带回去后几人生火熬了锅稀粥。王五以前也过过穷日子，还知道从树林里拔几颗野菜放进去，让粥看起来稍微稠点。
　　还没起锅的时候，几人就围成一圈死死盯着，毕竟米就那么丁点儿，谁都想捞点稠的吃。待王五把锅挪到地上，几位曾经优雅体面的角儿伸长了手臂往锅里探，唱老生的李治没抢到勺，干脆捏着碗朝锅里舀，惹得其他人一顿臭骂。
　　他根本顾不上什么挨骂，填饱肚子比什么都要紧，只见李治捧着滚烫的粥碗就开始吸溜，刚喝一口就“呸”地一声，“他妈的，净是些野菜！”原来是粥太稀，米都沉到了锅底，他根本没捞着。
　　其他人一听，立刻拿着勺子使劲儿往锅底探，程钦尧也没了过往的仪态，脑袋凑在锅沿上盯着被搅动时浮出水面的米粒，学着李治的方法直接用碗去舀。
　　“班主！你怎么也学这下三滥的手段！”唱旦角儿的花娘捏着兰花指斥责着，却也没忘了给自己舀粥。程钦尧听完不尴不尬地嘿嘿笑了一声，再埋头去喝粥的时候，眼尾却红了。
　　简单的一锅粥，几个情态各异的喝粥人，全部浓缩在这么一个镜头里，满屏的饥饿感将戏班子的落魄潦倒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镜头过了之后，季文煊凑到刘远山身旁看回放，只见刘远山停顿在他喝粥的画面，点点他的眼睛，“小伙子，这块儿发挥的不错，我知道剧本里没写这部分的情绪，你个人是怎么理解的？”
　　“我本身家庭还不错，又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以前根本没法切身体会这种贫穷的状态……直到有一天我被指定去扶贫慰问。”季文煊叹了口气，回味往事般娓娓道来，“那个村子本身就穷，我又被分到了其中最穷的一户，丈夫修路断了腿，妻子痴傻还患病在床常年吃药，儿子学习成绩特别好，却不得不面临辍学的困境，我那个时候也没什么钱，但还是决定自掏腰包每月接济他们家500块钱，后来我因为忙碌就没再去过他们家，那个上中学的孩子每隔一两个月都会给我写一封信说说他的学习情况，这种帮扶关系持续了四年，直到有一天，我接了一个村长打来的电话。”
　　“村长说什么？”刘远山已经被故事深深吸引，不由得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
　　“村长说，那家的孩子考上了首都的好大学，但因为放心不下双亲，打算去年省内的三本念书，他爸听说之后气得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趁着孩子出门，把妻子捂死之后上吊了，临死之前用木炭在墙上歪歪扭扭写了句，求政府劝我儿子好好念书。”
　　“啊？都死了？”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万编剧问道。
　　“嗯，他们怕自己拖累孩子的人生，选择了死亡。”季文煊沉重地说。
　　“孩子怎么样了？”刘导觉得这孩子真的太可怜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因为学习好，间接变成了逼死父母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一开始很崩溃，我连夜去村里把他带回来，找了专业的心理医生对他进行疏导，后来又送他去第一志愿报了到。”
　　“能遇见你，那孩子也算幸运。”万编剧感慨道，“后来呢？”
　　说到这里，季文煊忽然又精神起来，“他大学毕业后又考回了村里当村官，恰好赶上了国家的脱贫攻坚行动，带领着村民们修路种树搞养殖，两三年时间就彻底摆脱了贫困的帽子。”
　　“事实证明，我们国家的脱贫政策，从来不搞虚的，只要你勤劳肯干，绝对会迎来全新的人生。”
　　刘远山和万名听得一愣一愣，感觉自己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了新的认知。
　　作者有话说：
　　真实的故事是，他们有两个同时考上大学的儿子，夫妻俩怕拖累他们，双双上吊


第57章 求助
　　【你想不想做点好事？】
　　“想不到小季年纪不大，还去扶过贫啊？”刘远山感慨万千。
　　“啊？扶贫……对，我们公司乔总是个热心肠的人，每年都会鼓励艺人做一些公益活动。”季文煊心如鼓擂，仓促告别刘远山后躲在墙角给乔扬发信息，“你有没有做过公益活动？”
　　乔扬正忙着，看到季文煊的问题还愣了一下，转过头问秘书，“在我来之前，咱们公司每年都有哪些公益项目？”
　　“公益？”秘书一头雾水，老乔总是个白手起家的，对公益事业一无所知，肯不得把钱都存起来传给子子孙孙，后来还是在财务部的建议下，勉强冠名搞了几次捐赠，“最多的大概就是每年一次的公益拍卖活动了吧，但也是为了提高公司艺人知名度。”乔扬老老实实转达给季文煊。
　　几分钟后那边又回了句，“你有没有考虑过，为我国的脱贫攻坚事业贡献一份力量？”乔扬直接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皱着眉问道：“你又作什么妖？不给别人安利学习强国改替扶贫办搞宣传了？”
　　没一会儿季文煊打了电话过来，磕磕巴巴解释说，“其实是我刚才和导演聊天，无意间说了我以前扶贫的事，所以想看看……”他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想看看公司有没有做过相关的事，别让我扶贫的事砸地上。”
　　说完季文煊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两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拎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怎么一下就说秃噜嘴了呢！
　　“哟，没想到啊，季大善人还扶过贫？”乔扬觉得好笑，他就没在自己的圈子里见过几个真心实意搞公益的，不是作秀就是避税，哪那么多好人呢。
　　“是以前，很久很久以前。”季文煊无奈，“后来生病了就不怎么出门了。”
　　乔扬从郑非那多少听过季文煊之前得抑郁症的事，便不再追问，免得勾起他不好的回忆，干脆说道：“你想怎么做？老公带你好好慈善活动，把你季大善人的人设给搞起来怎么样？”
　　“不是要立人设那种假慈善！”季文煊急急辩解，“我就是单纯地想把以前的扶贫事业重新捡起来，但也想带着你一起做，就……单纯想以咱们的名义……一起做点好事。”
　　乔扬听到这早都笑成了个小傻子，人家谈恋爱都是约会购物，搞些情侣装情侣戒指之类的为关系正名，他家这位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他想以两个人的名义做慈善，这摆明了是要为他们俩的后半辈子积福呢！
　　“做！好事嘛，必须得做！咱家你说了算！”乔扬一口应下，“你有什么想法，老公全力支持。”
　　季文煊拿乔扬自称老公的事毫无办法，对他言语间的溺爱更是没有抵抗力，光是听着就忍不住脸红，他喏喏地说：“村里有所小学，我们拍戏的时候总路过那，楼虽然是新修建的但是教学设施很简陋，我们可以捐一些学习用品和教具材料什么的。”
　　“没问题，你明天再去问问校长还有什么急需的东西，老公叫人买了一起送过去，和你一起做，爱的公益。”乔扬故意在惹人遐想的字眼上停顿，羞得季文煊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刻懵逼的乔扬就收到对方的消息，“那种话，怎么能在办公场所随便说出口！”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季文煊此时羞愤地表情。
　　通常这种情况下，他都会故意再逗人两句，逼得季文煊直往他怀里钻，他再按着人一顿上下其手……
　　啊～～想老婆了！
　　作者有话说：
　　老婆说的都对！
　　咱们先吃饺子


第58章 互夸
　　【两个情场小学鸡的恋爱】
　　在收到季文煊的物资清单之后，乔扬立刻命人着手准备，等东西都购齐装车后，他也兴高采烈地开着车，跟随货物一起投递往老婆所在的地方。
　　他的笑容在到达白石村，见到季文煊的那一刻凝固在了脸上，“我艹，我是让你来拍戏的，不是让你来受虐待的吧？”
　　乔扬焦急地围着人转了两圈，下巴尖了皮肤黑了嘴唇也干巴巴的，随后又用虎口卡住他的手腕反复测量，忿忿地说：“刘远山怎么能把你饿成这样！”说完就准备找导演组好好谈谈。
　　“乔扬。”季文煊反手把他拽着，好言劝道：“别胡闹，你之前不是陪我看过剧本，这段就是拍大家受苦的阶段，没钱吃饭天天饿肚子当然得瘦，如果演员们一个个面色红润有光泽，根本说服不了观众啊。”
　　“化妆啊！后期PS啊！那么多方法呢，怎么能把身体搞成这样……”乔扬都心疼坏了，季文煊本就不胖，这下彻底瘦成营养不良了。
　　“那画面就太假了，而且人的言谈举止也不会有饥饿带来的那种无力感，刘导拍戏的最大特点就是真实，既然我选择了他，那就一定会按照他的规则行事。”季文煊解释的话都说得慢悠悠，乔扬不知道电影里最终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反正他现在是觉得自己老婆快饿死了。
　　他“啧”了一声，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又犟又认真的季文煊，这人对工作可是轴得厉害。
　　季文煊看出了乔扬的烦躁，转移话题道，“我今天是下午的戏，咱们趁上午有时间赶快去学校吧。”说罢趁着院里没人，挠了挠乔扬的手心，这是他能在外面做出的，最大限度的示爱。
　　被挠得那位可不答应这么轻易就原谅季文煊，硬是把人按在木头门板上接了个长长的吻，直亲得自己火烧火燎才放开那根导火索，他怕再亲下去，能把门板给撞穿。
　　两人到达学校时，恰好赶上白石村小学课间休息，几十名小学生正在操场上玩老鹰捉小鸡，猛然看到两个好看的人带着货车出现在校门外，好奇地一拥而上，围着他们问东问西，“叔叔你们好！”“叔叔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新来的老师吗？”
　　听到动静的王校长赶忙跑出来查看，待看清来人时便热情地招呼起来，“小季，是你啊！”
　　季文煊点点头，笑道：“王校长，这位是……我朋友，乔扬。”
　　王校长看乔扬虽然年轻但气度非凡，于是客气地和乔扬握了握手，“乔先生您好。”
　　随后季文煊表明来意，“之前我不是和您了解过咱们小学目前急需哪些东西吗，我朋友听说后立刻表示愿意提供帮助，他今天来就是给咱们学校捐赠物资的。”
　　“乔先生，这……太好了，啊呀，您真的是个好人呐。”王校长看看乔扬又看看门外的大货车，心里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几十岁的男人忽然就有点激动地语无伦次，“实不相瞒，我们向上面申请了好几年才得到危房改建，这才有了现在这些新教室，但每年教育系统经费实在有限，导致我们有了新教室却配不上新设施，桌椅板凳还是二十年前的，黑板都是我自己用墨汁刷上去的。”
　　“这些情况季文煊都告诉我了。”乔扬一本正经道：“也知道您担任白石村小学校长的这些年一直在自掏腰包地贴补，您的这份责任感让我非常敬佩。”
　　“我这次给咱们学校带来了一百套学生桌椅，三套教学一体机，还有很多别的教学用具，希望能给您和孩子们带来一些帮助。”
　　季文煊在边上静静看着乔扬和王校长侃侃而谈。
　　十几分钟前，这人还扒着自己发小孩脾气，但在外人面前就摇身一变，俨然是位成熟稳重的企业家形象，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心动，也许这就是网友所说的“反差萌”吧。
　　待乔扬和王校长说完话，便安排搬运工人和王校长去交接清单，交接完成后工人们便原地卸货组装，乔扬和季文煊也没闲着，帮着老师们一起把旧物什搬出来，再把新家具换进去。
　　两个小时后，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就全部换上了崭新的课桌椅和黑板，孩子们欣喜地摸摸这摸摸那，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自己的桌子有多好，椅子有多舒服，单纯的快乐都写在脸上。
　　“你别说，偶尔做做公益活动还是挺有意思的。”乔扬看着那些小孩有感而发，随手抹了把汗，却没发现手上的灰都抹在了脸上，季文煊笑笑，从兜里掏出湿巾递给他，“脸脏了，擦一擦。”
　　乔扬眼睛一转，答道：“我看不见，你帮我擦擦。”季文煊没多想，就伸手替他擦了。
　　刚擦两下乔扬就故意往前凑了凑，用脸蹭蹭季文煊的手，小声说：“老婆你真好。”
　　“你呀。”季文煊用湿巾轻轻推他一下，脸明显开始发红，眼睛不敢直视乔扬，只盯着他额头上的灰，边擦边小声回他，“你也很好，特别好。”
　　作者有话说：
　　季主任：谈恋爱说得这些话可比会后总结难多了


第59章 电影
　　【真实与虚妄】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间，乔扬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也一直享受着金钱带来的便利与优待，他从来不知道一张两百块的桌子能使小孩子开心到跳起来。
　　他亲眼见证了白石村小学焕然一新的过程，和季文煊相视一笑间，都是既甜蜜又满足的感觉，忽然觉得吃饭逛街看电影式的约会low爆了，吃完逛完看完后终究会有遗忘的时候。
　　反而是以这样朴实无华的形式度过的一天，在以后回想起来时，会以一张张笑脸长存于两人共同的记忆里。
　　甜蜜的恋爱氛围维持了一上午后，季文煊就接到统筹电话，通知他一小时后开始拍摄，这才发现自己忙到忘了看时间，便赶忙让乔扬送自己回去。
　　乔扬开车把人送到后也没急着走，等季文煊进了化妆间恰好上一场戏结束，于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到刘远山他们身边打招呼。
　　之前因为季文煊签合同的事，两人打过几次交道，刘远山也不见外，直接拉了把椅子请他坐下，打趣道：“乔总这是来探班了啊？”
　　“毕竟旗下艺人第一次拍名导的戏，我就顺路过来看看，督促一下。”乔扬坐下后看了看场边休息的几个演员，不出意外都和季文煊一样瘦得脱相，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说道：“刘导真是高标准严要求啊，那边坐的女生该不会是刘思吧？都给熬这样了？”
　　刘远山笑了一声，“乔总怕不是看见季文煊瘦了，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
　　“不敢不敢。”乔扬摆摆手，笑道：“真是头一回接触这种类型的电影，和我以前参与过的那些商业片完全两个世界。”
　　“现在院线上那些拿来洗钱的东西也配叫电影？”刘远山不屑一顾地说，“找几根漂亮木头搭个班子，再拿着演员表去拉几个亿投资，大头给流量小头给制作，随便拍拍随便剪剪就敢拿出去卖，最后把粉丝的钱骗到自己兜里就算成功？这他妈也配叫电影？”
　　刘远山脾气火爆，拍电影时经常因为演员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而大发雷霆，可演员几经尝试做到极致后，刘远山也不吝赞美，但一说到当今影视圈乱象，他的火烧起来可就压不下去了。
　　“这就是赤裸裸地诈骗行为！我刘远山干不出这种事儿来，拍电影的目的是要通过大荧幕带给观众一段完整的故事，用演员的肢体动作、语言表达引导观众代入角色去感受，感受完是会有些许反思的，你说你拍一堆花瓶有什么用，它再好看终究是死物啊，观众坐那儿眼花缭乱俩小时可什么都没记住，这算哪门子的戏？”
　　说话间，换了红色长袍的季文煊正在道具师的帮助下被捆绑起来，另一位搭档也已就位，在旁边耐心等着。乔扬坐在内景棚里聊了半天，这会儿才发现房间里摆着龙凤花烛，床沿上贴了喜字，因为实在太简陋，他都没看出来这是个洞房。
　　洞房……洞房！
　　“操！”乔扬低低骂了句。
　　真是没想到啊，约会短暂地让他幸福了一早上，下午竟然会坐在摄影棚里，亲眼看着匪头子欺负程钦尧的现场直播。
　　随着导演的一声“Action”，乔扬下意识摸了把头上的青青草原。
　　匪头子拖着被五花大绑的季文煊走进这间简陋的洞房，一脚踹翻碍事的木头凳子，将人推倒在床塌上，程钦尧明显被先前的血腥场面给吓傻了，浑浑噩噩地不知反抗。
　　“他妈的！老子看《游龙戏凤》的时候就惦记上你了！男的又怎么样？老子照样要玩！”土匪边说边撕程钦尧的长袍和裤子，“呲啦呲啦”几声响，季文煊的肩膀和胸口便裸露在外。
　　直到那土匪一只膝盖顶在了他的胯间才后知后觉地呜咽着挣扎起来，土匪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掼得他耳朵都在嗡嗡响。土匪则一脸淫笑地扑上去啃咬，手还不断向下揣摩拉扯。
　　就在乔扬觉得心脏要受不了的时候，刘远山喊了声“咔”，两位演员立即停下动作，等待导演的指示。
　　刘远山拿起身旁的喇叭喊道：“小吴你的眼神还不够，要那种……色欲熏心的同时，稍微再带上点嫌弃，毕竟他本身不是同性恋，就是图一时新鲜，小季表现不错。”准备放下喇叭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继续道：“还有刚才那一巴掌，力度不对，特假！我希望能真打，当然力气不用那么大，小季能接受吗？”
　　季文煊捂着被撕开的衣服点点头，毫无顾虑地答道：“能接受。”
　　刘远山“嗯”了一声，大喊：“从撕衣服那段开始！”
　　程钦尧再一次被土匪按在身下撕扯，土匪说完话后扬手就朝程钦尧脸上扇了一巴掌。
　　“咔！”刘远山又喊，冲着小吴发脾气，“你一个土匪打人那么犹豫干什么？啊？你连人都随便杀打个人哆嗦什么？你要是想让季文煊多挨两巴掌你就好好给我哆嗦！”于是挨打的镜头再次推翻重来。
　　乔扬眼睁睁看着季文煊挨了三次巴掌，这段才算完美结束，刘远山笑着喊咔之后，助理小跑着给季文煊送了冰袋上来敷脸。饰演土匪的小吴一直鞠躬道歉，季文煊笑着宽慰他两句之后才离场去换衣服。
　　此时的乔扬已经忘了什么狗屁青青草原，他只惦记着季文煊肿得飞起的那半边脸。
　　季文煊刚从更衣室出来便被忽然出现的乔扬拉着从摄影棚后门出去，钻进自己的越野车里。仗着四面贴的玻璃膜，直接把人搂在怀里，想给他揉揉又怕他疼，只得从季文煊手里接过冰袋替他敷着。
　　乔扬默不作声，但季文煊还是看到了他眼尾的一抹红，感受到了他起伏不定的胸膛，知道这人是心疼自己却又尊重自己的工作才选择了沉默。
　　他热爱工作的同时也爱着乔扬，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宽慰他，于是选择阖上双眼，勾住乔扬的脖子吻了上去。
　　希望他能稍微开心一点。
　　作者有话说：
　　乔扬：这电影他妈的……
　　季文煊：
　　乔扬：拍吧拍吧，老子就拿你没办法！


第60章 意外
　　【从未如此迷信】
　　当天晚上乔扬借心情不好的借口赖着不走，摸黑溜进剧组给演员租住的农家小院里。季文煊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才哄好自己家的熊孩子，第二天天不亮乔扬就被叫醒，抹黑溜走，临走前揉着惺忪的睡眼抱怨道：“咱俩可是正儿八经的情侣关系，怎么搞得跟偷情似的。”
　　“你是我老板，再正经的关系别人也会乱想，快，悄悄走。”季文煊压着嗓子催他。
　　乔扬哼唧着又偷了个香才离开，趁着月色点火开车，直到出了村才敢开灯，他抱怨归抱怨，可也知道季文煊的顾虑不无道理。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有心之人的恶意中伤，季文煊想做个对别人有正面影响的人，就注定要在恋爱一事上如履薄冰，想想都觉得憋屈。
　　不过……能做他背后的男人，他也挺满足了。
　　熊孩子离开之后，季文煊继续埋头拍戏，几天后迎来了本次拍摄的第一场大夜戏。
　　在经历过屠杀现场和被人欺辱后，程钦尧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他浑身是伤，身后处不断溢出脓血还发着高热，每天勉强吃点残羹剩饭便睡得人事不省。
　　不知土匪头子是善心大发还是想留着他继续亵玩，在程钦尧病了三天后，山寨里里来了位赤脚大夫，那人战战兢兢地给他看完病，留下一张药方后又目不斜视地原路离开，生怕得罪了这帮亡命徒。
　　于是程钦尧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又多了一项被人灌汤药，好在那大夫不是糊弄人的，吃了几副药之后，他开始清醒多过昏睡，身体一日日见好了。
　　这天寨子里的人不知为何忽然集体出动，只留下两个看门的，二人吃肉喝酒好不快活，完全忘了柴房里关着的程钦尧，甚至没注意到有人从墙上翻了进来，一路溜门撬锁摸进了柴房。
　　“班主，我，王五。”
　　程钦尧被人从睡梦中摇醒，昏暗的房间里猛地看到王五时，还以为是冤魂来找自己，吓得直往后躲，王五急忙捂住他的嘴小声说：“我没死，那天土匪杀人的时候我跑了！”
　　等程钦尧冷静下来后，他才松开手，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后急急说：“外面就两个人守着，我给他们的酒里下了东西，这会儿该睡着了，快，我带你离开。”说罢，抬起程钦尧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人往外摸。
　　王五顺着柴房门的缝隙看了一眼，那两个看门的果然醉倒在了桌上，于是轻手轻脚地推门，带着人一路疾步奔走。然而行至半山腰处，王五远远看到一行人举着火把朝山上走来，他心道不好，对程钦尧说：“班主，两个人一起走目标太大，咱们各自顺着东西两面的野坡往下遛，下去之后你继续向白石镇方向走，天亮之后咱们在白石镇上的客栈碰头。”说完“嗖嗖”两下不见了人影。
　　这一幕拍到这里，季文煊就能原地休息了。剧组里只有一台斯坦尼康摄像机，要先跟着王五拍那边的路线，拍完再回山上来拍他的戏份。
　　凌晨三点，更深露重。季文煊原地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发冷，又不愿麻烦在车上昏昏欲睡的后勤人员，干脆站起来在周边走走，稍微暖暖身子。
　　毫无野外露营经验的季主任不知道，深夜在山上乱逛可是大忌，大树隐住了月光，落叶遮掩着危险，他以为结实平坦的地方，一脚踩下去竟成了陡坡，季文煊只来得及“啊”了一声，人就消失在了崖底。
　　乔扬凌晨时分接到剧组电话，听说季文煊掉下山之后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他不知道山有多高，崖有多陡，季文煊摔下去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一向体面的乔扬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就往外冲，这个点路上几乎没有车，他油门踩到底一路飞奔上了高速，朝着白石村的方向进行。
　　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嘴里也不住地念叨：“求求你，老天爷，不要带走我的季文煊。”
　　作者有话说：
　　每拍一部电影，就要血祭季主任一次


第61章 心碎
　　【失而复得的老婆】
　　季文煊失踪后，导演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当地救援队，可奈何现场没有人看到季文煊究竟是从哪个位置摔落的，救援队只能先在崖底拉网式排查了一遍，确认落点没人后，决定天亮后再挂绳索搜一遍崖壁。
　　乔扬到的时候就现场的人已经连续找了几个小时，此时都累得够呛，乔扬不愿意原地等待，于是固执地再次下山寻找。
　　挂在半山腰的季文煊能听得到别人的呼喊声，也能看到远处的强光手电打出的光束，可他的意识始终很模糊，无法控制自己发出声音给出回应。
　　他觉得又累又疼，不由得闭上眼休息了片刻，再睁开眼时，天已经稍稍亮了些，再看不见手电的光束。季文煊挣扎着抬手，轻轻拨开挡在面前的树叶，发现自己离地还有十几米高。
　　手臂的动作牵动出胸口处的一阵剧痛，他恍惚想起，自己摔下来时撞断了好几根崖壁上斜长出的树枝，但也幸亏有这些树枝杈挡着没直接掼地上，险险捡回一条命。
　　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又传来一声声由远及近的呼唤，那人急促又沙哑地喊着他的名字，坚强惯了的季文煊鼻子忽然开始发酸。
　　喊他的人，是乔扬。
　　直到声音的主人再一次靠近他的位置，季文煊透过树冠看到乔扬。只见一贯出门穿得风骚得体的乔总身上穿着那套他最喜欢的格子睡衣，脚上的居家拖鞋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他就那么光着脚，一瘸一拐地边走边喊。
　　林子里到处是隐在落叶下的树根，乔扬一个没注意又被绊了个跟头，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摔倒了，他勉强撑起自己，就那么跪在地上，嘶哑地喊着：“季文煊！你在哪？求求你出个声！求求你……”
　　“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季文煊……”
　　卡在树上的季文煊“啊”了几声，仍是只能发出气声，他听着乔扬哽咽的声音，急得要命，最后咬着牙从树冠上扯了几片叶子。
　　乔扬听到树顶“扑簌”，立刻警觉起来，他仰着头四处观察，最后在靠近山壁的位置看到有树叶从同一处位置落下，他赶忙爬起来喊：“季文煊？是你吗？”
　　准确找到掉树叶的地方后，乔扬定睛细看每一处缝隙，终于在层层叠叠的树枝杈里模模糊糊看到个人影。
　　“老婆？老婆是你吗？”
　　季文煊说不出话，便忍着疼将一只手臂探下去，丢出了最后一片树叶作为回应。
　　“你别乱动，我来救你……不是，我叫人……我现在来救你。”找了一夜的乔扬激动地手都有些发抖，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了好几次才打通救援队的号码。
　　“喂！我找到人了，但是他……所处的位置很高，你们快点到山下这条小路来。”挂断电话后，乔扬站在下面一直盯着季文煊的手不放。
　　从发现人到现在，季文煊始终没有发出过声音，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季文煊伤到了哪，现在还有没有流血？等救援队来得这几十分钟简直度秒如年。
　　救援队的人找到乔扬时，顺着他指得方向确定了季文煊的位置，在和山崖上面的队员分析过高度和救援难度系数后，决定采取高空绳索救援，由两名队员同时挂绳索下去把季文煊固定在担架上，再一点点垂放至地面。
　　整个操作过程有条不紊，很快，乔扬就看见满脸是血的季文煊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视野里。提前联系好的救护车就停在大路上，搜救人员抬着担架将人送上车后医生第一时间对季文煊的伤情做了初步判断。
　　“肋骨骨折，头部有创口，需要进一步检查……”乔扬每听一个字，都觉得被凌迟一次，他看着季文煊被刮破的大褂下不断渗血的伤口，忍了一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麻烦你们，把人送去普世医院。”乔扬哭着说，“我要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
　　急救医生听到普世的名号，便知道伤者是不差钱的主，他们耽搁不起，于是和司机打了个招呼，直奔城里的普世医院而去。
　　乔扬正哭着，忽然觉得衣摆被人攥住扯了扯，他一低头便看见季文煊满是伤口的手，轻轻握住后低头靠近季文煊柔声问，“怎么了？”
　　只听一道气音，断断续续道：“别哭，我没事。”
　　不安慰还没事，一听季文煊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哄他，乔扬哭得更厉害了。
　　“求你别说话了……呜……我他妈心都快碎了！”
　　作者有话说：
　　周末偷了一天懒，嘿嘿（尴尬又礼貌地笑


第62章 满足
　　【和你在一起就够了】
　　等意识再次开始回笼，季文煊感觉自己像是背着城门砖跑了趟马拉松。浑身酸痛不说，就连动动手指头都像是种体力活。断断续续地昏迷中他几次想醒来看看，却觉得眼皮像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也不知是哪一天，阳光特别灿烂，照得他眼珠子都暖暖的，于是他再次尝试睁开眼睛，终于醒了过来。
　　“老婆？老婆？”
　　夹着心率监测仪的手指被人握住，一道人影站起来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季文煊朦朦胧胧间看到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视线逐渐清晰后，他下意识地笑了起来，还想伸手摸摸乔扬的胡茬。
　　“胡子……”季文煊哑哑地说。
　　他还是头一回看见意气风发的乔扬，邋遢成这个样子。
　　听见自己粗粝地声音，季文煊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乔扬：“声音，医生……说……”
　　乔扬知道他想问什么，抬手轻抚在他的脖颈处，“是喉软骨挫伤，医生说等消肿之后你就可以正常说话了。”
　　季文煊点点头，《青衣》都拍一半了，他可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失了声，那剧组前期的辛苦付出就都白费了。
　　两人正你侬我侬地互相看着彼此不说话，病房门被推开了，几名医生走了进来，是专家每天早晨的例行查房。
　　“季……文煊？”一名女大夫叫他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些意外，季文煊闻声微微转头，就看到一名女大夫看看手中的病案本又看看他本人，像是想起什么别的事情般晃了晃神，“24岁……正年轻呢。”
　　大夫合上病历本微笑着询问道：“有没有觉得头晕或者视线模糊？”
　　季文煊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失神间，他的手指忽然被重新包裹进温热的掌心里，只听乔扬耐心地说道：“你要是有大夫说的这些症状，就动两下手指，没有的话就动一下。”
　　感觉掌心里的手指动了一下之后，乔扬随即向大夫转达，“他说没有，不好意思，他的喉咙受了伤，不方便说话。”
　　来得人乔扬之前已经见过几次了，是脑科专家文仪，季文煊之前全身做检查时发现脑部有外伤但不太严重。
　　文仪笑道：“之前CT上显示的肿块也小了很多，但撞到头部不是小事，家属这几天还是要注意点，如果有晕眩或者呕吐的情况发生，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值班医生。”乔扬仔细听完再一一应下。
　　等送走了查房的大夫，季文煊还瞅着关上门发呆，乔扬挠挠他的手心故意逗他，“嘿，回神了，这么帅的男人不看，看起大夫倒是挺起劲儿。”说完又摸摸自己的下巴，“哦，这几天是添了几分沧桑，但你不觉得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吗？”
　　季文煊被闹着收回注意力，点点乔扬的手心，小声叮嘱，“多休息，不能，耽误，工作。”
　　“你呀……”乔扬觉得自从认识了季文煊，潜移默化之中自己对工作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几天他舍不得离开季文煊半步，又放不下公司的事，干脆把电脑带进了病房。
　　每天除了给季文煊擦洗手脸按摩胳膊腿盯着护士换纱布换药水外，就是抱着电脑处理公司的业务，遇到需要开视频会的时候，他堂堂总经理还得在消防通道里挑块干净地方。
　　没有人知道他们运筹帷幄的老板身后那块纯白色背景是楼梯间的拐角，而西装革履、云淡风轻的表象下，是他因长时间席地而坐压麻了的屁股。
　　季文煊曾经不止一次告诉过他，成年人不可以任性妄为，因为私事放着公司上下几百号人不管，那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为季文煊担忧不已的同时，也在为公司殚心竭虑。两相消磨之下，他硬是咬牙扛了下来。乔扬觉得经此一次，自己的心理年龄起码成熟了五岁。
　　“要是真把工作耽误了，我也不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乔扬说着，懒懒地往病床上一躺。
　　尽管普世医院的病床很宽敞，但他还是担心自己碰疼了季文煊，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就只虚虚躺了个边沿，可就是这么别扭的姿势他都觉得舒服，因为旁边的人是季文煊啊！
　　他满足地用嘴唇碰碰季文煊的脸，躺下后又爱惜地摸摸季文煊的手腕，心想，好歹人没事，他再累也心甘情愿。


第63章 疼痛
　　【被治愈了】
　　只贴着自己躺了三分钟不到，季文煊就听到乔扬浅浅地鼾声，他伤了脖子动弹不得，但也能凭着耳厮鬓摩出的记忆，在脑海里勾勒出他酣睡时的样子，卸下霸总伪装的大小孩罢了。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扬起一抹笑意，但随着视线再次落在病房门上，再次想起刚才那位和蔼可亲的脑科专家他的笑容便不见了——文仪，一个生他却又不愿养他的女人。
　　季文煊从小到大几乎一直寄养在爷爷家，每当别人问起他父母时，他都会冷静地学着大人的口吻说：“爸爸为人民服务去了，妈妈也治病救人去了，我一个人也很勇敢！”亲戚朋友碍于他父母的社会地位，人前都会夸他一句懂事、独立，至于人后怎么说，就与他无关了。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持之以恒地替两个陌生人维护虚构出来的高大形象。
　　父亲季正风一年到头在外面开会调研陪领导应酬，只有过年能短暂休息几天，他顾不上修补缺失的父子情感，却在每一次有人来上门拜年时，笑着把季文煊推到桌前，给叔叔阿姨们表演个书法特长。
　　而母亲文仪则也借着脑科的忙碌工作，长时间住在医院分配的单身宿舍不愿意回来，有时难得回家看看季文煊，也都会先用那种不冷不热地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再进他卧室里检查一圈，最后按照惯例交代几句：
　　“发育期间，每天早晚喝牛奶。”
　　“个人物品保持整洁，用完立刻物归原位。”
　　“不允许吃任何路边摊，极其不卫生。”
　　“勤洗手，有无数细菌正在伺机吞噬你的健康。”
　　交代完这些再放下一叠钱，转身潇洒离开。
　　其行动之迅速，言辞之官方，经常让季文煊觉得自己不像被妈妈关怀过的孩子，他更像是被文医生望闻问之后诊断出病灶的小患者，通过她的指点掌握几点有益健康的生活卫生常识，再捧着那一叠红色“医嘱”，继续独自面对疾病。
　　在他高考完之后，文仪和季正风就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段毫无意义的婚姻关系，父亲为了经营半生的口碑没有再婚，而文仪却在一年多后，和一位医疗器械公司的老总重新组成了家庭。
　　母亲再婚那天，季文煊人生第一次翘了课，偷偷溜到酒店里看过她一眼，才知道她其实并不冷漠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她亲密地挽着新丈夫的胳膊，贴心地替她的继女重新梳了发辫，笑意盈盈地给每一位宾客敬酒。
　　当文仪不再被季家禁锢，摆脱掉季文煊母亲的身份后，变成了一个真正沉浸在幸福快乐里的女人，那一刻，季文煊才清晰地认识到，原来，自己才是她不幸的根源。
　　乔扬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有泪珠顺着季文煊的眼尾滑进了纱布里，他下意识以为季文煊是因为伤口太痛，忙问：“哪疼啊老婆？”
　　“很疼吗？”乔扬心疼地用拇指揩去他的泪痕，“怎么都不叫醒我一个人偷偷哭鼻子呢？在我这儿你不用懂事，可劲儿给我耍赖撒娇都行。”
　　自打季文煊重生以来，那些他过去可望却不可及的宠溺和爱护，都被乔扬填鸭似的一股脑儿塞进他心里，曾经筑起的那些铜墙铁壁早就被全部瓦解，他好像开始变得脆弱，甚至有些孩子气了。
　　“疼……”他哭着用脸蹭蹭乔扬的手，“抱抱我吧……”
　　他死过一次才终于体会到了被人爱得感觉，也第一次鼓起勇气去爱，经历过这次的九死一生，他更是懂得生命的短暂与可贵。
　　人这一生充满了各种变数，他只想在余下的日子里用尽全力去爱乔扬，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好，老公抱。”乔扬虚虚揽着他，靠在他脸颊处吻了又吻，直到哭声平息，他才起身傻笑道：“你别说，你猛地这么一撒娇，还挺让人受不了的，都硬了。”
　　季文煊破涕为笑，甚至想踹他一脚。
　　作者有话说：
　　答案就是：母子关系！


第64章 争执
　　【一个愿意认输的人】
　　拥有年轻生命力的季文煊自愈能力很好，虽然骨头长得慢，但外伤和声音都在快速恢复。
　　日理万机的乔扬不能再全天守着，却还是会在下班后第一时间回到病房陪伴他，聊聊当天公司发生的事权当解闷，但公司的事拢共也就那么些，聊完刚好十点钟病房统一熄灯。
　　这天的睡前时间乔扬就死乞白赖地缠着季文煊给他讲以前的事。前世无论上学还是工作，季文煊都过得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讲故事都不从哪开口，思来想去好像只有扶贫时的那些见闻可以聊聊，随后说道：“要不我给你讲几个笑话吧。”
　　“哟，你还会笑话呢？”乔扬说着，掀开被子钻进他被窝里，“我先把被子盖上，你来讲一个我看冷不冷。”
　　季文煊白了他一眼，要知道，这几个段子，他以前讲一遍人家笑一遍，无往不利。
　　“咳……从前有一队扶贫工作人员去贫困村调研，发现当地超生问题非常严重，几乎每家都有四五个孩子，于是他们决定在村里展开随机询问，刚好村头有个男人在抽烟，就上前问他，老乡，你觉得村民们超生的主要原因是什么？老乡看了他们一眼，不以为然地说村里没通电，扶贫队员以为老乡没听懂他们的问题，又告诉他，老乡，不是让你提意见，是想和你聊聊超生的问题，然后老乡就有点不太高兴。”
　　“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乔扬问道。
　　“扶贫队员也劝他，老乡你别生气，下半年咱们村就能通电了，我们这次来呢，主要还是想搞清楚超生的问题，结果这下老乡彻底生气了，他站起来把烟头摔地上，骂骂咧咧地说，都说了没电没电嘛，那你说家里没电乌漆麻黑的，我们晚上回家能和婆娘干点啥！”季文煊说完，自己先闷声笑了起来。
　　笑了半天发现乔扬没笑，冷静地躺在那里看着他若有所思，“不……不好笑吗？”季文煊甚至开始怀疑，以前他给别人讲这个段子时收获的那些笑声里，奉承的因素占了多少？
　　黑暗中，乔扬摸索着搂住他的腰，贴在他耳边说道：“行啊你，季文煊，还会讲黄段子擦边球来勾引我了？”
　　“什么？”季文煊莫名其妙。
　　“没电嘛，乌漆麻黑嘛。””乔扬学着季文煊的声音边念叨边轻晃身体顶季文煊的胯，“我现在也想和我婆娘干点什么，可条件它不允许啊！”
　　季文煊：“……”就无语。
　　如胶似漆的小情侣在腻歪了一个多月之后，发生了第一次争执，起因是刘远山的一通电话。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季文煊恢复的怎么样，因为他的伤情，剧组把其他人的戏份统一提前进行了拍摄，现在电影已经进入最后收尾阶段，实在是没他不行。
　　赶巧的是当时乔扬就在他边上，一听导演组这么不把他媳妇当人，马上要炸了，骂骂咧咧说他要告刘远山去。
　　季文煊把人拽回沙发上和他好言好语地“商量”道：“我在家修养的这段时间，脸上的淤青和小伤痕都愈合消退了，手脚也都没有任何问题，虽然肋骨的伤会让我走起路来有些迟缓，但如果不剧烈动作也不怎么疼了……你看，刚好剩下的戏里程钦尧都是带伤行动，我都不用费劲儿去演。”
　　“放屁！”乔扬气得直拍大腿，“那山里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吗？不是上坡就是下沟，你的身体哪经得起这么折腾！我不同意！”
　　“但是电影马上就要杀青了，不能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而拖慢了整部戏的进度……”季文煊有些不安地说，“本来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伤的，现在要那么多人每天耗着时间和费用等我，我良心上过不去的……”
　　“是我掏不起这个钱吗？”乔扬横眉冷对。
　　“不是，我……”季文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多年的职业道德，党员干部遇到困难迎难而上都是基本操作，现在他的身体可以承担什么程度的工作他心里有数，乔扬的担心和牵挂他也明白，两头都不好搁下，于是闷不吭声回卧室想两全之策去了。
　　当自己是铁打的吗？刚死里逃生回来就想着拍电影？差这一部片儿吗？都跟自己在一起了还怕红不了？乔扬坐在沙发上生了半天闷气，憋得自己胸口疼。
　　气完还不忘偷偷看一眼卧室里的季文煊，啧！垂头丧气的样子故意演给我看得吧，以退为进？我要是能松这个口我就……
　　“哎……”卧室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我就……
　　季文煊叹完气，又爱惜地摸了摸床头柜上的剧本，他在家修养的这些天，怕自己忘了台词，每天都要翻着看看。
　　我……
　　“艹，你要去就赶紧去。”乔扬认输了。
　　他闭眼靠在沙发上烦躁地喊道，“但你必须给我保证，健健康康地回来，要是再这么吓我一回，我人都没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没等来季文煊的回音，却听见他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直到走在沙发靠背后面站定，还是没说话。乔扬睁开眼就看到季文煊费力地弯下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轻笑着说道：“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乔扬：不和你争是因为爱你～（哼！气死了


第65章 落幕
　　【只留下悬念】
　　季文煊回到白石村的那天，收获了鲜花和掌声，剧组里除了他和演土匪的大哥算是“圈里人”，他就拍过一部《复兴》，大哥贺图是电影电视剧里的万年龙套，戏班子里其他的人都是刘远山从戏校里雇得专业人员。
　　这里没有任何圈子里捧高踩低的风气，更没有念数字对口型妄图靠后期剪辑演习的流量，大家兢兢业业拍戏，专注于自己的份内工作，氛围积极又融洽，季文煊回来时瞬间被注入满腔的热情，请助理收好花束便去化妆更衣，投入到拍摄中去了。
　　程钦尧抚着胸口的伤，蹒跚地走在乡野之中，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入溪间，扯得瘦长破碎。
　　他看见路边的一朵不知名野花，想起自己也曾亲手在燕儿的鬓角上缀过一朵，又看见几株能吃的野菜，想起戏班落魄潦倒时如何与友人们挤在一起抢野菜粥，还看见年轻的妇人牵着幼童，哼着乡曲亦步亦趋地朝扬起炊烟的家里走去。
　　这些他曾经拥有过的，普通又平凡的生活，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程钦尧缓缓蹲下，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他现在只要闭上眼，就会看到曾经笑靥如花生机盎然的一张张面孔，接二连三地惨死在自己的面前，睡在榻上就会想起被土匪辱虐的过程。
　　还有什么能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吗？
　　不远处的采石场传来“轰隆”巨响，爆破过后的浓烟冲天而起，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报仇！他要报仇！
　　程钦尧哭得发红的双眼忽然盈满了仇恨的火光，对，他要手刃仇人，不然怎么有脸去见他的燕儿和朋友们？
　　最终，程钦尧在采石场附近的镇上找到了一家烟火作坊，逢年过节卖烟花，但主要还是做土雷供采石场炸山石用。他躲在作坊附近偷学了几日，将各种材料的配比与制作方法熟记于心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日子里，偷了些硫磺木炭离开了镇子。
　　土匪头子听到手下说逃跑了的程钦尧又自己回到山寨时也颇感意外，但倏然又想起那副和女人截然不同的身子，色欲熏心的他咂咂嘴，还是决定把人带进来。
　　“老子还头一回见有人从土匪窝逃走又自己回来的。”
　　“我就是个戏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唱戏一无所长，出去了才发现，自己连个卖力气的活计也干不了……”
　　上山前，程钦尧在河边认真将自己梳洗打扮过一番，他皮相本就生得好看，刻意妩媚妖娆时，眼角眉梢便带上了一抹风情。
　　土匪头子眼神露骨地扫过他的脸胸腰臀，程钦尧低头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决然，再抬头时便主动贴靠在了土匪身上。
　　春心大动的土匪头子一手捏着程钦尧的下巴，另一只手探进他的长衫里，不老实地在他身上四处摸索，直摸到腿根时，程钦尧故意呻吟出声，老色胚再忍耐不住，骂了句“骚货”，便扛起程钦尧哈哈大笑地进了内室。
　　折腾到日暮时分，程钦尧又哄着土匪头子摆了桌酒菜，说他许久没唱戏了，要唱给他听。土匪头子欣然应下，还搬出从程钦尧家里抢来的戏服箱子让他换衣服唱。
　　程钦尧再次换上花旦裙裳，熟稔地抹脸描眉，再出来时，俨然一位美娇娘，他燃起两支红烛，咿咿呀呀地开始唱甜曲，缠在桌边一杯又一杯地给土匪灌酒，直到月上柳梢，土匪才昏昏沉沉地趴到了桌上。
　　他停下脚步，忽然开始念白：
　　“青霜剑哪，青霜剑！你若是不能刺杀仇人，就算不得希奇之物，我申雪贞若不能替夫报仇，也对不起这青霜宝剑了！相公啊，你的阴灵不远，为妻有几句言语，你且听了！”
　　心里响过几声慢板，程钦尧又娓娓唱道：
　　“家门不幸遭奇变，
　　手挽孤儿跪灵前。
　　夫郎阴灵当不远，
　　为妻定要雪沉冤。
　　石烂海枯心不转，
　　青霜宝剑是家传；
　　天涯海角来寻遍，
　　不杀仇人心不甘。”
　　唱到这里，程钦尧解下提前绑在腿间的土雷包，用水袖缠在了自己的胸口，从身后贴近毫无防备的土匪后脑勺，拈起红烛点燃引线，一滴眼泪从程钦尧的眼角滑落，掉进了土匪的后脖颈里。
　　与夫郎地下重相见，
　　仇人首级血红鲜。
　　今日灵堂来祭奠，
　　并无别语对……君……言……”
　　镜头缓缓移到桌面下，一只无力下垂的粗大手掌，忽然紧握成拳。
　　“咔！”
　　刘远山放声喊道：“《青衣》全剧组，正、式、杀、青！”
　　作者有话说：
　　乔扬：这章又是绿帽，我才不要出现！


第66章 主动
　　【争夺话语权】
　　乘着保姆车返回家里的路上，季文煊还觉得有些恍惚，情绪陷在程钦尧的结局里无法脱离，他报仇了吗？还是被醒来的土匪头子杀了？又或者是仇人侥幸逃脱，只有他被炸了个肠穿肚烂……
　　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孤身一人游荡在世上，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他掉一滴泪，不知道前一世的季文煊死后，有人哭吗？
　　直到开门时才被眼前的一大束红玫瑰夺回注意力。
　　“恭喜杀青！”乔扬移开花束，张开双臂笑说：“欢迎回家。”
　　季文煊向前一步靠近乔扬，任凭自己被抱个满怀。
　　“胸口还疼不疼？”乔扬问。
　　“还好，只要不做剧烈运动的话就没感觉。”
　　“按时吃药了吗？”
　　“每天都按时吃。”
　　“乖，快点好起来吧。”
　　简单的你问我答，就把季文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给抹掉了。乔扬像是个永不熄灭的灯塔，时刻都在提醒着，他已经不是那个孑然前行的漂泊者了，有个人在前方等他。
　　不孤单的感觉真好。
　　接下来的日子，季文煊都乖乖在家休养，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前拼了命地工作是因为没有他在乎的人，现在不一样，他要快点恢复健康，边努力赚钱边享受生活。
　　在第三次复查被医生告知骨骼恢复良好时，已经临近国庆节了，《复兴》剧组也开始正式投放预告片，在明星大腕应接不暇的三分钟里，季文煊也获得了一个长达五秒钟的单人镜头。
　　这是他作为演员拍的第一部 戏，心情自然是激动万分，他把预告片发给乔扬，没一会儿就收获了好几句彩虹屁，乔扬还把那几秒的片段单独录下来发回给季文煊，紧接着发来条语音，“我媳妇儿真好看！” 
　　季文煊扭捏着退出微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重新进入，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小之后贴在耳朵边上，将那条六个字的语音来回听了七八遍。
　　耳朵正烫的时候，电话响了，季文煊清了清嗓子，礼貌接通。
　　乔扬晚上一到家，就被伺候着穿拖鞋脱外套洗热水澡，直到乔扬从浴室出来才牵着季文煊在沙发上坐下，勾着他脖子问道：“说吧，又准备怎么作死？”
　　“怎么能把工作说得那么难听呢？”季文煊正襟危坐，“下午《复兴》剧组通知我了，让十一期间去配合跑宣传。”
　　“去哪啊？”
　　“暂定四个城市首映路演，三天跑完，最后一天的活动刚好回到首都。”季文煊的三根手指头一竖起来，乔扬的表情就不对了。
　　“三天？跑四个城市？”乔扬越说语调扬得越高，“这剧组把你们当成什么了？特种兵吗？”
　　“我以前……穷的时候，盼工作还盼不来呢。”季文煊差点说成以前调研的时候，三天跑五个城市都是正常操作，那会儿他出省调研生怕影响单位正常工作，赶时间压行程什么的早就习以为常。
　　对比现在，区区几场路演，他作为小配角估计都不需要动脑筋，根本就是旅游的节奏啊！
　　“啧！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我老婆！能跟穷时候比吗？”说起这个乔扬就不爱听，自从在一起之后，他越相处就越心疼以前的季文煊，这么好的人被欺负成那样，他一直想帮出口恶气来着，奈何季好人始终闭口不谈当初欺负他的人是谁。
　　正气着呢，季文煊手机一响来了条消息，心无杂念的季好人当着乔扬的面点开语音，一道清丽的女声说道：“季文煊！听说路演还通知了你我就立刻答应下来啦！好几个月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啊？哈哈～”
　　乔扬怒目圆瞪，“怎么个意思？当我面儿点开故意气我呐？”
　　“我……”季文煊知道乔扬这是脾气又来了，好言相劝估计一时半会也劝不好，他抠抠自己的膝盖，脸红着想，看来只能用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了。
　　“你什么？你说啊？算了，我也不想……”逼逼赖赖的嘴被堵了个结实，乔扬趁着季文煊换气的当口忍不住抱怨“你就仗着我爱你……”随即又被剥夺了发言权。
　　季文煊羞得不得了，从茶几上摸过遥控器将客厅灯全部熄灭，只剩下卧室透出的光线远远投在地板上，乔扬任由自己被按在沙发靠背上为所欲为，等季文煊亲得自己呼吸都乱了，他故意挑衅道：“就这？距离我松口还差得远……”
　　话没说完，乔扬眼睛忽然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只见季文煊站起身缓慢扯开自己的腰带，将浴衣从身上彻底剥离，两腿分开跪坐乔扬身上，伸手将他衣襟敞开，俯身舔了舔他的胸肌，随后仰头小声问：“这样的话，还差多远呢？”
　　乔扬觉得自己像是被泼了桶汽油，浑身上下“轰”地烧了起来，他声音不稳地犟嘴：“还……差点儿意思。”
　　“你把眼睛闭上好不好？”季文煊小声说，他第一次主动做这种事，即使有夜色的掩护，也觉得快要被羞耻感淹没了。不等乔扬回答，先一步用手掌盖住了他的双眼。
　　黑暗中乔扬只感觉那双肆意纵火的唇从胸口开始往下移动，原本跪在自己身上的人也轻缓后退，钻进自己的腿间，在早已斗志昂扬的龟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老婆，老婆……求你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乔扬的阴茎条件反射地跳动了下，哪有人亲一下就停下来的！要命啊！
　　“我……我不会……”季文煊慌了，事干一半不知道怎么下嘴，眼睁睁看着那根粗硬的玩意儿变得更加狰狞上翘，完全无从下口。
　　“哎我艹！”乔扬攥着季文煊的手腕坐起身，直接把人推倒在沙发另一侧，急吼吼道：“学着点！”说完大手握住季文煊腿根，直接将季文煊的分身含进口里。
　　“嗯……”根本来不及学！
　　大脑一瞬间就进入了空白状态，即使两人在一起这么些日子了，因为季主任的保守害羞，每次都是关了灯抹黑干点坏事。
　　再加上拍戏时聚少离多，以及前段时间肋骨骨折的康复阶段，玩过的花样真就一个手能数得过来。这种极致的体验哪是季老处男能招架得住的，刚吞吐了几十个来回就颤颤巍巍地射了乔扬一嘴。
　　乔扬抬手抽了几张纸巾把嘴里的东西吐干净，看着季文煊笑道：“这就扛不住了，呵，今天晚上有你好受的。”说完把手里的纸团胡乱一扔，抱着季文煊朝卧室走去。
　　作者有话说：
　　“滴”——学生卡


第67章 发车
　　【请系好安全带】
　　再次被吻住时，沉浸在贤者时间里的季文煊才被嘴里的一股腥膻给拉回现实，他抬起一只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推推身上的人提醒他“没漱口”，乔扬捏着季文煊的嘴又亲几下，“我都不嫌你嫌什么？”
　　无论是今晚主动求欢的季文煊，还是嘴里的那股味道都像是高浓度助性剂一般让乔扬性致高涨。他从枕边摸出润滑，在手上挤出一些缓缓给季文煊做扩张。
　　他耐心地推进一指，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指关节不断没入再抽出，直到进出变得轻松才增加两指。如法炮制到三指时，季文煊身体稍稍抖了下，后穴也变得紧巴巴。乔扬立刻俯身重新送上自己的吻，唇齿纠缠间含糊地哄他：“宝贝儿，放松点。”
　　氧气被强势掠夺，季文煊被亲得七荤八素，后穴里的手指不断触碰到那些令他感到快乐的部位，身体逐渐变得放松，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随着乔扬的手指晃动腰胯。
　　“现在可以了吗？”乔扬问。
　　等到三指游刃有余后，乔扬已经硬得发疼，他起身顶在季文煊胯下，将那两条细白长腿卡在自己腰间，两只手掌不断摩挲过季文煊的皮肤，从小腹到腿根，再从腿根到会阴。
　　“可以操你了吗？”
　　滚烫的拇指每次擦碰到阴囊和阴茎根部，都引得季文煊一阵微颤，条件反射地要将自己送进乔扬手里。
　　“宝贝儿……”乔扬握着分身不断用龟头刮擦穴口，哪怕憋着自己他也要从季文煊嘴里讨一句好听话。
　　“想要我操你吗？”
　　一声又一声的询问撞击着保守的季文煊，很快理智便被击溃，他迷蒙着点头，低低透出声“嗯”。可乔扬并不满足，他要的是完全放下戒心的季文煊。
　　硕大的龟头顶进穴口一寸，撤出，再入一寸，又撤出，季文煊被彻底勾起欲望，难耐地挺动，想追着乔扬的炙热移动，却被牢牢把着腿无法动弹。
　　“乔扬……别这样……”季文煊终于发声讨饶，乔扬翘起嘴角，鱼上钩了。
　　“别哪样？别进去还是别出来？还是……再操深一点？”再次进入季文煊的身体，穴口立时牢牢吸附在龟头上，吸得乔扬头皮一紧，忍不住再深入一些，
　　身体被一点点充实填满的感觉令季文煊忍不住喟叹呻吟，他无力地抓着乔扬的胳膊，扬着脖子悄悄说：“再深……”
　　“什么？我听不清。”乔扬说着就作势要退出，季文煊再抑制不住，死死握住乔扬的胳膊大声说，“再深一点……再操深一……啊！”乔扬忍了半晌终于等来了自己要听得话，终于能放任自己纵情地一插到底，季文煊混身紧绷着颤抖，差点被插射了。
　　前戏憋得太久，猛一进入温柔乡，乔扬只觉得头顶“嘣嘣”放烟花，距离上一次做爱已经几个月了，他都要记不清这种极乐的快感，现在只想溺死在季文煊身上。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缓慢抽送，眼看着阴茎带出些许润滑剂，再推进去时被纤薄粉红的穴肉拦在外面，随着自己的撞击黏在两人结合处，分开时扯出丝丝缕缕的线。
　　乔扬像是着了魔般越插越快，越撞越狠，直到粘液变成白沫，季文煊的低哼变成呻吟，他才拽开季文煊遮着眼睛的手臂，哄劝道：“老婆，睁开眼睛，看看你是怎么被我操得。”
　　说着他把季文煊的屁股高高抬起给下面塞了个两个枕头，半蹲着从上到下深深顶进去，激得季文煊浪叫出声，被迫双眼大睁，将自己挨操的全过程尽收眼底。
　　微红的穴口紧紧裹缠着狰狞的肉棒，周围布满了淫靡的黏液，每一次被操干的时候都能听到明显的水声，还能看到自己的臀肉被撞得直晃。
　　乔扬奸计得逞，当着季文煊的面握住他疲软的阴茎，边操后穴边撸前面，没一会儿就爽得小小季重新硬了起来，季文煊亲眼看到自己的铃口溢出一缕又一缕透明淫液，滴滴答答落在胸口上。
　　他难耐又羞耻地摇头，晃动着身体要逃脱乔扬的控制，想藏进被子里盖起不知羞的自己，乔扬却先一步抓住他的手，牵着他靠近两人结合的地方。
　　乔扬让季文煊摸自己露出半截的肉棒，摸湿泞的穴口，最后引导他与自己一起亲手握住自己的阴茎，上下撸动，快感一阵阵地冲击季文煊的大脑，他忘了礼义廉耻忘了拒绝忘了一切桎梏，一门心思地揉搓阴茎，想要快些攀到顶峰释放。
　　这样放浪的季文煊让乔扬看得眼睛都直了，就像是只敞开的蚌壳，把柔软又私密的内里展现给自己一个人欣赏。
　　“老婆，我简直爱死你淫荡的样子了。”乔扬疯了似的抽插，逼得季文煊一声盖一声地喘息呻吟，后穴不断紧缩吸吮，终于一个挺腰，一股股精液喷射出来，尽数落在他的胸口和脸上，同时后穴也被重重一撞，乔扬抵在他的肠道深处，射了个痛快。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写车，还怪羞耻的
　　给甘露寺的小姐妹们高兴高兴


第68章 首映
　　【见到了自己的粉丝】
　　李晓婉在候场区见到季文煊时特别开心，合拍的朋友久别重逢，自然要掏出手机来疯狂自拍一番。拍完P照片时才发现，不过刚入秋，季文煊就穿上了高领毛衣，于是随口说道：“你这身儿真够保暖的，我们女明星不管春夏秋冬，都得穿礼服争奇斗艳，实际冻成什么狗样儿只有我们自己清楚。”
　　季文煊别扭地整了整衣领，生怕下面那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被人看到，尬笑着，“我免疫力差，比较容易感冒。”
　　“干咱们这行可得有个铁打的身体。”李晓婉边给自己瘦脸边感慨，“我上一部拍盗墓戏，天天下海潜水，出来冷得直哆嗦，反复感冒发烧好几回，差点就肺炎了，可为了赶进度硬是连假都不敢请一个，苦啊……真苦啊！”
　　“当演员就要有吃苦的觉悟。”季文煊点点头，他前后都带伤拍过《复兴》和《青衣》，所以他懂李晓婉说得那种再苦再累也要继续拼的感觉。
　　不是为了那笔钱，而是拍好一部戏，演好一个人物的信念。即使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也要让大家觉得这就是个“人”，贴近真实生活有血有肉的老张老王小赵小李，而不是一个只会换装的人形立牌。
　　没一会儿，前厅放完了首场，工作人员请各位演员上台亮相，现场的观众听说有惊喜彩蛋，便一个都没走坐得满满当当，结果灯光一亮，就见刚才在荧幕上看到的几位演员鱼贯而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天啊！是王晟！”
　　“还有那个班长和小玉！”
　　“啊！是季文煊！我新墙头！”
　　下面观众的议论声季文煊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在场观众里还有自己的粉丝时，开心地腰杆儿都不自觉挺直了，他作为这些人的偶像，绝不能让他们失望。
　　首映活动很简单，主持人带着几位演员坐下，聊聊拍摄时的趣事，以及对角色的塑造，最后选几位幸运观众答疑解惑。
　　王晟作为他们这一组里的前辈，包揽了大部分谈话内容，季文煊和李婉晴全程面带微笑，偶尔接个王晟和主持人抛出的梗就好，他们还是新人，对现场把控能力还不够强，少说少错。
　　轮到季文煊抽取观众提问时，他看见刚才那个“新墙头”女孩在疯狂挥舞双臂，于是笑着请她站起来，女孩可能没想到偶气会突然降临，被季文煊点到时还指着自己愣了一会儿，季文煊带着笑温柔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你。”
　　再三确认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女孩开心的原地蹦了好几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后激动地语无伦次，“季文煊，你死的时候我都哭了，啊不不不是，你演得角色牺牲的时候我都哭了，真的演得特别好，无论是演讲时那种坚毅的眼神还是受伤时的那种破碎感，都让我……哎呀，说都不会话了！”
　　在场观众顿时都跟着笑了起来，季文煊也笑道：“谢谢你这么认真地看完整场电影。”
　　女孩搓搓自己发烫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离近点给你拍照照片吗？”
　　“当然。”季文煊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女孩面前，在女孩调整好相机后他大方地来到女孩身侧，请工作人员帮他们拍了一张合影，女孩近乎虔诚地接回手机，双手捧着仔仔细细看那张照片，镜头里的季文煊和现实中的季文煊一样完美。
　　提问环节结束后，整场站台活动就告一段落，演员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快速离场，赶往下一座城市。
　　那个被幸运之神眷顾的女孩蒙蒙地走出电影院，还没从季文煊的美男光环中彻底醒过神来，她赶忙打开微博，将那张照片传上去，奋笔疾书：“天啊，我这一辈子的运气可能都花在这张下班后随手买的《复兴》首映票上了！谁能想到我会亲眼看见季文煊！还有幸和他拍了照片！季文煊本人和荧幕上一样帅！不！真人更帅！季文煊，你是最棒的！”
　　小姑娘随手发的微博，却被自动带上了#复兴#的话题，没一会儿浏览量就达到了几万，一些季文煊的粉丝闻讯赶到，纷纷手动保存好他为数不多的照片，同时在评论区有统一有序地盖起了摩天大厦。
　　“谁酸了？我酸了！”
　　远在家里的留守老总乔扬实时跟进着季文煊的热搜动态，在看到他和女粉丝的合照时本来还有点酸，但看了一眼他的高领毛衣后又露出一抹得意来。
　　哼，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别肖想了，他脖子上可是戴着我亲口制作的“项链”呢！
　　作者有话说：
　　由奢入俭难
　　这碗斋饭你们怎么得吃很久啊


第69章 路演
　　【一位幸运观众】
　　连续三场站台活动结束后，其他工作人员脸上难免都带上了些许疲色，只有季文煊神采奕奕。坐车回首都的路上每个人都靠着椅背昏昏欲睡，旁边的李婉晴戴眼罩补觉前看到季文煊在看书，下车前摘眼罩又瞥了一眼，发现他又在捧着花手机刷题库，佩服道：“哥们儿，你太牛了，我原来以为你是立学习人设呢，合着无论人前人后都这么拼呢！”说着给他竖起大拇指，“活该你红！”
　　“嘿嘿。”季文煊笑了笑，眼看即将到站便收起手机，边往包里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边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啥，但大概明白是劝人学习的意思。”李婉晴整理好发型又补上口红，无奈地摇头叹气。
　　“是不是像你们这种读书好的人干什么都更容易成功？我念书的时候就学不进去，幸亏长得还行，被人带进这个圈子里当演员，一开始只能演演丫鬟服务员什么的，前景200远镜80，但我一点也不在意，每天都能穿不一样的衣服扮演不一样的人多快乐呀。”
　　“喜欢也是一种内驱动力。”季文煊说。
　　“没错，所以冬三九夏三伏的苦我一点也不怕，我能有今天这点成绩，都是靠自己演路人演配角一点点摸索出来的，而且你知道我最骄傲的一点是什么吗？”李婉晴眨巴着眼睛神秘兮兮地说，“我从来没对潜规则低过头。”
　　季文煊有一瞬想到了自己和乔扬，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高领毛衣，随后又记起乔扬制作那圈“项链”时一口一个我爱你，才会心一笑，“凭实力得到的东西，拿到手才会更踏实。”
　　“对！”列车刚好到站，李婉晴调整好裙摆站起身，又是那个光彩夺目的小姑娘，漂亮且自信。
　　“我才不要当废物花瓶。”
　　最后一场首映路演他们按照行程又回到了首都，地点就在市中心的影院。乔扬一早就安排秘书给他买好了票，从灯光熄灭龙标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以一个观众的角度认认真真地观看完整场电影。
　　就算他在现场看过季文煊演的片段，但真在巨幕上看到剪辑好的成片，《春》的艰难困苦，《夏》的硝烟弥漫，《冬》的壮士断腕都让他觉得心灵震撼，但毕竟带着家属滤镜，他还是觉得《秋》最好看。尤其是最后季文煊眼神空洞地倒下时，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开始发酸了。
　　结尾字母滚动完毕，现场灯光骤亮，一身礼服的主持人出现在台上，笑着问大家“觉得《复兴》好不好看？”
　　观众一片叫好声，随后主持人又问：“那大家有没有什么话想对片中人物说呢？”观众席里不知哪个姑娘扯着嗓子喊了句“我爱你们”，引得一片哄笑。
　　主持人也笑道：“你的爱意我感受到了，我相信王老师也感受到了，那么接下来就有请《复兴·秋》里的王晟王老师带领他的得意门生来和大家聊聊吧。”
　　在众人的惊呼与掌声中，王晟和季文煊他们走到幕前与大家逐一问候，和之前几场一样照流程访谈互动，乔扬看着台上谈笑风生的季文煊，疯狂用手机拍照录像，觉得自己和那些小迷妹没什么区别。
　　到了最后的提问环节，季文煊拿着麦克风在全场观众中挑选幸运儿，目光无意间落在最后排角落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士身上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神色。乔扬知道他看见了自己，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比了个爱心。
　　季文煊强忍笑意说道：“就选最后一排那位穿西装戴口罩的朋友吧。”
　　正专注逗他的乔扬猝不及防被点名，忙收回手臂正了正神色，接过工作人员的话筒后他站起身，像前面每一位提问的观众那样正经八百地开口说道：“我是你的粉丝。”
　　场内观众们看着这位成熟稳重的事业型男人自称是粉丝都觉得有趣，纷纷捂着嘴偷笑，乔扬继续说，“我非常喜欢你在《秋》里演讲的片段，觉得字字句句都直击人心，能现场朗诵些什么给大家当福利吗？”
　　季文煊笑道：“当然可以，毕竟你是我选中的。”
　　这股莫名宠溺的氛围引得全场传来一阵“哇哦”声，季文煊理了理知识库，清咳一声，随即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诵念。
　　“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
　　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
　　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
　　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
　　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
　　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
　　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
　　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乔扬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季文煊，心脏随着诗句跳动地一下比一下更快更用力，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抱住他狠狠亲两下。
　　他的季文煊，竟然当着几百人的面对他示爱了！
　　作者有话说：
　　余秋雨《我在等你》


第70章 男粉
　　【质量特别高】
　　当想象力丰富的男人深陷爱情时被喜欢的“小古板”当众示爱，这后果可想而知。活动结束后季文煊就被乔扬从地下车库火速带回了家，一顿天无棱天地合才被允许睡觉。
　　第二天乔扬神采奕奕地去上班，走之前亲了亲迷糊的季文煊，嘱咐道：“今天在家好好休息，茶几上有选好的剧本，有合心意的就告诉我。”季文煊点点头，眼睛一闭再一睁，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难以置信地坐起身，明明感觉眯了五分钟，怎么就过了一个小时？
　　他懊恼地拍拍脑门，觉得自己和乔扬在一起之后，真是太不自律了。正想着乔扬的消息就来了。
　　“大明星，你又上热搜了。”
　　季文煊不明所以，却也学会了第一时间打开微博看热搜，【人间扳手季文煊】排在第七位，他顺着话题点开，就发现是昨天路演时的那段诗朗诵。
　　那位博主写着：“本来以为季文煊只能迷倒我们这些小姑娘，谁知道掰起男粉来也绰绰有余，看帅哥的表情就知道他沦陷了。”
　　只见视频里的乔扬虽然戴着口罩，但是在季文煊朗诵时全程死死盯着他不放，目光炙热又直接。下面的评论全是，“我平时就是用这种眼神看季文煊的。”
　　“现在男粉的质量这么高吗？”
　　“这男粉简直我天菜！”
　　“帅哥有没有听说过季文煊后援会？”
　　“西装哥哥紧张地握拳……”
　　“季文煊人间扳手实锤。”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又把视频拉回去仔细看乔扬，现场朗诵的时候他只顾着和乔扬目光胶着，根本没注意的其他地方，再看到博主特意放大的画面，乔扬果然紧张地紧握双拳，莫名可爱。
　　退出热搜后他又点开显示999+的消息栏，画面卡了好半天才全部更新出来，大部分都是粉丝的留言。季文煊耐心地翻阅了几分钟，就看到好些头像可可爱爱的小女生肆无忌惮地说着虎狼之词，看得他直皱眉头赶忙退出。
　　最后点进粉丝数一看，竟然已经有六百多万了！季文煊顿时觉得精神振奋，一想到有六百多万的青年男女在关注着他的一言一行，不自觉就又给自己加上了几斤“偶像包袱”。
　　这种包袱不是说他要变得更优雅更精致，而是他成为了年轻人的榜样之后该拿出怎么样的行动来回馈这种喜欢。他顿了顿，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道：更努力的拍戏，更细致地精进以及更优秀的成绩。
　　看完微博后他照例给自己泡了杯茶，捧着茶杯去看剧本。其实他对如何选择剧本一窍不通，但有乔扬和公司替他总体把关，无论团队还是本子肯定都不会差，他只负责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题材就可以。
　　但是会有一个小小的弊端，就是容易被某些人引导选择方向。例如现在茶几上摆着的三个剧本，其中一个商业片名导筹备的贺岁爱情喜剧上，就被乔扬写上了“看见你和别人接吻拥抱我会不开心”的警示句。
　　季文煊笑了笑，直接把这个剧本放在了一边，去翻另外两个。
　　一部是跟《复兴》差不多的年代片，讲抗日战争时期铁道游击队的故事，有季班长的角色加持，乔扬给他争取到了男二号的角色——书生，组织里最靠谱的军师，最后为了给战友拖延作战时间，引燃身上的手榴弹冲进敌人巢穴里壮烈牺牲了。
　　角色很讨巧，帅气、智慧、勇敢样样齐全，但季文煊不愿意刻板重复演绎相近的角色，于是合上剧本开始看最后一个故事。
　　乔扬下班后回到家，刚一开门，就见季文煊冲到了自己面前，将手里的剧本怼在他眼前兴奋地说：“我喜欢这个！面试在什么时候？”
　　乔扬先是揽住季文煊的腰身，狠狠揉了一把缓解相思之情，随之上半身微微后仰才看清剧本的名字——《藏锋》。
　　作者有话说：
　　年底了，工作很忙
　　一周六更有点赶不上，随缘了昂


第71章 去吧
　　【随心所欲做自己】
　　这部香港著名动作片导演执导的年度大戏《藏锋》，是三个剧本里乔扬最不想让季文煊出演的，比那个要和女演员拥抱接吻的戏还要抵触，因为他看本子的时候就知道，很危险。
　　故事讲述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软弱无能的小男孩阿锋因父母被黑帮残忍杀害而流浪街头四处乞讨，偶尔饿急了的时候会借着身材瘦小手脚麻利去偷点东西，有一次不小心偷到黑社会的身上被抓了现行，按在街边就是一顿毒打。
　　拳打脚踢间，小小的阿锋抱着脑袋硬是一声不吭，黑社会头目坐在路边的凳子上边喝着汽水边绕有兴致地看着他挨打。直到一瓶汽水喝完，才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去。
　　阿锋浑浑噩噩地问对方给不给饭吃，那老大笑着承诺说一天吃三顿，阿锋擦干嘴角的血，颤颤巍巍站起来，干脆地叫了声“老大”，从此就成了那人的马仔。
　　老大阿胜很喜欢训练这个小马仔，他逼着阿锋练拳、练刀，带着他出去打群架砍人，强迫他对犯了帮规的马仔“行刑”，长期的血腥暴力一点点将阿锋推向了人性的深渊。
　　他靠着一把饮血无数的长刀在帮派里站稳了脚跟，当年那个心存善念软弱无能的阿锋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刀锋”，狠厉阴鸷的行事作风没有他摆不平的问题，几年后便逐渐取代了其他马仔成为了阿胜的心腹。
　　而完全放下戒心的阿胜，并不知道阿锋已经将他违法犯罪多年的证据匿名送去了警察局，还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里，被阿锋割下了脑袋。
　　下刀前阿锋问他还记不记得八八年的一个夏夜，他和一帮马仔在路边摊喝酒时不愿意付钱，被摊主纠缠了几句就活活把小两口打死的事，死的正是他的父母。
　　而年幼的阿锋，当时就睡在不远处的三轮车上，他被父母的惨叫声惊醒，亲眼看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阿锋从来没有忘记过他遭受的一切，他只是在等一个报仇的机会。阿胜一死，帮派上下就对阿锋展开了追杀，他靠一柄长刀生生劈出条血路，却发现路的尽头是海堤，走投无路之际他决定结束这失败的一生，于是双眼一闭就跳了下去。
　　“你一天天五讲四美三热爱，怎么还非要演这种人物？”乔扬皱着眉问。
　　“并不是只有阳光正面的角色才能给人留下印象，有时候这种社会最底层的绝望挣扎反而更能触动人心。”季文煊盘着腿还在啧啧称奇，“失足少年，扫黑除恶，忍辱负重报血海深仇，这个题材真的太难得了。”
　　“呃……小季同志，这个事情咱们换个角度再看看。”乔扬压下季文煊手中的剧本，严肃认真道：“开头那个童年阿锋咱们撇开不谈，就说成年后的黑帮马仔日常，成天拿着刀打打杀杀，动不动就闹市区飞车，拍得时候有可能轻松安全吗？再看看你，第一部 戏枪伤，第二部戏摔伤，第三部戏要是再来点什么伤，我怕我年纪轻轻就得心梗了。” 
　　说着一头栽进季文煊怀里耍赖：“别人抠图用替身对嘴型都能拿影帝影后，你就别那么上纲上线了好不好？我别的不求，只求你高高兴兴出门去，平平安安回家来就好，你要是觉得知名度还不够，哥哥明年花钱给你买个影帝行不行？”
　　“这不是欺诈观众和粉丝嘛……”季文煊没好气地揪了下乔扬的耳朵，“第一次受伤是有人心术不正陷害我，第二次纯属我运气不好，现在我也是个片场熟练工了，安全第一我还是懂的。”
　　“跟你男人顶嘴是吧？”乔扬大脑袋在季文煊肚子上拱啊拱的，嫌不解气又开始挠他痒，直挠得季文煊躺平求饶才把人牢牢抱住叹气，“你呀，太较真儿，这么有牺牲奉献精神，不干公务员真是屈才了。”
　　“为人民服务的工作比演员更辛苦，一年挣得还没演员一个广告多呢。”季文煊气喘吁吁地小声嘀咕。
　　“你又知道啦？”乔扬弹了一下他的脸。
　　“上网看的，网上什么都有。”季文煊捂着脸，转身认真地请求乔扬，“就让我去试试吧，行吗？反正也要试镜的，如果成了我就去，不成就按你的意思拍别的好不好？”
　　乔扬最受不了季文煊跟他说话时眼睛里装满憧憬的样子，“嗐”了一声把人搂进怀里狠狠箍紧，“就冲你这拍戏不要命的精神，我估计用不着我花钱，你明年也能拿奖了。”
　　“如果能得奖也是因为我的表演被观众所喜欢，又不是拿命去换。”季文煊纠正他。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说不过你。”乔扬在季文煊发顶亲了亲，认命地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永远支持你。”


第72章 考核
　　【三分之一的机会】
　　阿锋是个阴郁的人，和季文煊自身的气质完全不一样，想要演好这样一个角色，挺拔的身姿和帅气的外貌既无法提供任何优势，甚至有可能让观众出戏。
　　季文煊将剧本分析了个透彻，又翻出国内外电影电视剧里最有名的杀手、变态主题电影反复观摩。
　　里昂的面无表情，汉尼拔的皮笑肉不笑，安嘉和的笑里藏刀……各有千秋地表演，每一个角色都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某一时刻。
　　乔扬专门给家里的其中一面墙上安装了整面的镜子，季文煊每天就在镜子前细细琢磨那些让人心里膈应的微表情。每当夜幕降临，他就乔装打扮去杂乱的城中村，从街头溜达到巷尾，用心观察那些游手好闲的小流氓。除了这些，乔扬还安排了一位武术动作指导教季文煊如何安全、帅气地“砍人”。
　　“弃笔从戎”的季主任第一次接触木制长刀时都不知道从哪下手，在武指的精心指导下，从零开始学习握刀、拔刀、收刀，一步步学习劈、扎、斩、撩、砍、崩、挑、点、抹的基本动作。
　　瘦弱的季文煊举着近一米长的木刀，从磕磕绊绊听口令想动作出招式，到独自流畅地练习完一整套招式仅用了一个多月。
　　乔扬听说老婆即将出师时还偷偷扒在门外看过一次，只见练习室里的季文煊出刀迅猛、剽悍，木刀砍在橡皮人身上铿锵有力，他默默替自己捏了把汗，决定以后在家里耍脾气多少得掌握个度了。
　　紧锣密鼓地课程进行的差不多结束时，季文煊接到郑非的电话，通知他《藏锋》定下的试镜时间。
　　两天后，季文煊在郑非的陪同下，坐着由专属司机驾驶的保姆车到了试镜地点，下车时郑非还颇多感慨，“季哥，想想一年前我们还是打车去试镜呢，现在咱也跻身三线了，等你拿下这个角色，绝对又是一次质的飞跃！到时候再配个造型团队……”
　　“戒骄戒躁。”季文煊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再掏出手机交给郑非保管，“咱们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做事，达到什么水平就添加什么配置，既不能让有心之人指摘，也不能让势利小人看扁。”
　　“季哥你说的对！”郑非点点头，替季文煊把东西装好。
　　到了试镜的地方，早已有工作人员在外等候，看到人后有说有笑地将他们带进了等候室，里面只有两位男演员再场，彼此点头问好后便不再说话，各做各的。
　　郑非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季文煊，上面是打好的一段话：季哥，左边那个叫孙卓，孙家班传人，有真功夫，右边那个叫吴承风，之前是演古装电视剧的，得过最佳男演员。
　　阿锋的角色是街头混混，打打杀杀是他的日常，孙卓从小耳濡目染，又有武功底子在，想来会更有优势一些。吴承风拍古装电视剧出身，常年吊威压耍刀剑，动作估计差不在哪，但电视剧和电影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即使他得过奖，也未必就能掌握好电影镜头，对于这一点，刚刚拍完两部电影的季文煊对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
　　季文煊把手机给郑非推回去，心里多多少少对竞争对手有了几分了解。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要用最精彩的表现，为自己喜欢的剧本争取到拍摄机会，同时也把这次试镜当作一场考试，看他为筹备《藏锋》付出的汗水有没有白流。
　　作者有话说：
　　年终考核组要来检查工作了
　　这几天忙着到处抄作业补材料
　　时间上不是很充裕
　　可能会出现断更～检查结束就恢复正常了


第73章 表演
　　【我眼中的阿锋】
　　几分钟之后，刚才带他们进休息室的工作人员又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礼貌地请孙卓先进行试镜，孙卓起身说了声“谢谢”，就跟着小姑娘一起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个工作人员，将休息室里的电视打开后便离开了。屏幕亮起的瞬间，吴承风和季文煊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里面正在播放的孙卓的试镜现场。
　　可能是怕泄漏试镜相关问题，这个电视机只播放画面不传递声音，只见导演和孙卓说了几句话之后，孙卓就拿起一旁的长刀操练起来。只一套刀法下来，季文煊就看出了专业人士和业余选手的差别，孙卓的动作更干脆利落，挥动长刀时牵起漂亮的二头肌，期间还编排了几个空翻和扫堂腿。
　　全部表演完毕，孙卓鞠了个躬，又和导演说了几句话，不知导演问了什么难题，能明显看出孙卓愣了一小会儿，似乎是答不上来，再一次鞠躬后就离开了画面，直到工作人员来请吴承风试镜时孙卓也没回来，大抵是直接离开了。
　　吴承风冲季文煊点点头，客气地说了句“先走一步”，便随着小姑娘前往试镜现场，几分钟后季文煊照例在电视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进去之后和孙卓的流程差不多，先说几句话再拿起长刀试戏，不过吴承风表演的不光是动作戏，能明显看出他给自己加了几句台词，说完之后单手持刀，先是挽出一个花招才朝空无一人处直戳过去。
　　看到这里季文煊让郑非关了电视，继续旁观别人的试镜也没多大意思，不如站起来热热身。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他不是导演或编剧，没资格决定谁更贴近阿锋，能打的阿锋，会说的阿锋，还是……自己演绎的那个呢？
　　不多时，工作人员再次出现，季文煊收拾好自己，随着她一同向外走去。
　　试镜地点位于走廊的尽头，推开门是一间宽敞的舞蹈室，负责试镜的人季文煊不认识，但中间那人肯定是导演汪铠，他在网上搜资料时看过汪铠好几张照片，都像现在这样戴着顶标志性的鸭舌帽。
　　“汪导您好，各位老师好，我是季文煊。”他自我介绍道。
　　汪铠和善地点点头，打量了一番季文煊后说道：“身体很瘦呐，之前锻炼吗？”
　　“一直有晨练的习惯。”
　　“蛮不错。”汪铠捏了捏帽檐，“对剧本都熟悉了吗？”
　　“基本熟悉。”季文煊答。
　　“我想看一段用刀的，你自己选好片段就可以开始了。”
　　听起来似乎再简单不过的范围，但季文煊知道，单纯耍刀他肯定不是孙卓的对手，那么……他心下有了打算。
　　季文煊从旁边的刀架上取下长刀，在拿起刀的那一刻，他端庄的姿态便发生了变化，整个人微微驼背，走路时也不看人，就盯着自己的脚尖，刀下垂着在脚边晃荡，走几步还轻轻踢一下刀尖。
　　再回到场地中时，他站在原地，闷声道：“知道这夜总会谁罩的吗？”
　　“我，阿锋。”
　　听出是死对头故意来阿胜夜总会闹事的片段，汪铠一下来了兴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知道还不快滚？”季文煊仍是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说。
　　对方讥讽了两句后，季文煊眉头皱了皱，面上明显带上几分烦躁，他举起手中的长刀，缓缓做了个缠绷带的动作，缠好后动了动手指握紧刀柄，微微抬头朝王凯瞥了一眼，冷漠的眼神忽然泛起嗜血的光彩，挥刀的同时，他沉闷的声音终于扬起，“吵，死了才能清净点。”
　　他长刀使得不如孙卓那么流畅，也不像吴承风那般漂亮，他阴鸷地盯着眼前不存在的对手，拼了命地纵劈横砍，直到把人砍到在地，他才气喘吁吁地蹲在伤者旁边，问道：“刚才用哪只手掀得桌子？”
　　问完，举起长刀狠狠朝地上一戳，此时汪铠仿佛听到了小混混手掌被钉在地上时的哀嚎声。
　　季文煊站起身来，将头抬起来直视汪铠，几秒钟后他彻底摆脱阿锋的情绪，淡淡一笑道：“以上就是我的表演。”
　　作者有话说：
　　按时来啦


第74章 疑问
　　【尊重你的隐私】
　　季文煊已经从阿锋的角色里抽离，汪铠却久久不能回神，他仿佛还能透过眼前这具不算强健的身体看到那个在黑暗深处踯躅独行的男孩，而此时季文煊露出的开朗笑容，更是让他延伸出另一个可能，如果阿锋的父母没死，他健康平安地长大，是不是就会成长为季文煊这样的小伙子……
　　“刘远山听说我找你来试镜的时候，还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缓过神来的汪铠徐徐说道。
　　“刘导？”季文煊想不出来商业片和文艺片导演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是啊，他听说你要来试镜的时候，神秘兮兮地提醒了我好几次一定要亲眼看看你的表现。”汪铠习惯性掏出烟盒，又想起室内禁止吸烟，耐不住烟瘾抽出一根放鼻子下面闻了又闻，“还跟我打保票，说只要我肯给你一个小小的机会，你就会还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没想到刘导会这么帮我说话。”季文煊惊讶道。
　　虽然刚合作过不久，但拍戏时刘远山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表达过任何超出工作之外的喜爱，拍摄的时候和别的演员一视同仁，该说说该骂骂，一点也没忍着。现在听汪铠的转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老刘那个就是个……他教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锯嘴葫芦，演员好还是坏，他肚子里都有数但不愿意说，所以他说完之后我就来了兴趣，事实证明这个闷葫芦说得……还挺有道理。”汪铠把烟装回盒里，朝季文煊笑道：“论身手和动作的完成度，你比孙卓吴承风差远了，但你身上有阿锋的那股子劲儿，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嗐……”汪铠摆摆手，“说远了，这电影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们三个人的录像我们会带回去多角度分析，回家等通知吧。”
　　从试镜大厦离开后，季文煊就让郑非陪他去买个礼物送给刘远山，承了对方这么大的情，他没听说就罢了，知道后肯定要有所表示。
　　哪知只戴了口罩的季文煊刚踏入商场不久，就引来好几位粉丝的围观拍照，有一个女生干脆打开直播现场滋哇“姐妹们！快看！我天呐！季文煊！活的！就在前面！”
　　不明真相的顾客看见这架势也跟着过来凑热闹，郑非眼见通道要被挤得水泄不通，最后在闻讯赶来的保安队帮助下，带着季文煊从员工通道跑了。
　　两人回到保姆车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季文煊扯下口罩，一脸茫然无措地问：“我们……为什么……像犯罪分子一样……逃跑？”
　　“当明星……都这样……没个人生活的。”郑非拧开一瓶水递给季文煊，自己吨吨吨喝了小半瓶才顺过气来，“是我的失误，你现在已经红了，没资格再像以前那样大剌剌地逛商场了。”
　　“这就被剥夺权利了？”长久以来一直沉浸在演戏快乐中的季文煊第一次发现，当明星竟然有这么多身不由己的苦恼。
　　“你之后和乔总出入的时候也千万注意点，在公司还好说，要是被拍到你们进一个家门，那就会被捶死，锤成肉酱，再也翻不起来那种。”郑非边说，边比划着锤肉泥的动作，“记住了吗？”
　　季文煊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应承说：“记住了。”
　　晚上乔扬回家和季文煊聊天时就发现他间歇地在神游，干脆把人拘在怀里直接了当问：“说吧，今天遇到什么事了？竟然让你连我这么帅的男人都不看一眼？”
　　季文煊一下就被逗笑了，想了想还是把下午的事以及郑非的注意事项都告诉了乔扬。
　　“就这？”乔扬无所谓道：“被发现就公开，除非被广电封杀，否则你永远不必担心没戏拍。”
　　“那你……家里人知道吗？”季文煊纠结许久，还是问出了心底最大的担忧，过去他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不敢挑战世俗与传统，重活一次他无父无母，可以做走在时代前沿对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年轻人，但乔扬的家人呢？会介意这件事吗？
　　只见乔扬眼神暗下来，片刻后冷冷说道：“我妈去世十年了，至于剩下的那个老匹夫，不用管他。”
　　一向乐呵呵的乔扬第一次露出这种憎恶的眼神，不是在谈论仇人而是提及亲人时会用这种表情？
　　季文煊忽然觉得，自己对乔扬的了解，至少在家庭关系这一块，还不够充分，但他尊重乔扬的隐私，并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的亲自解答。
　　作者有话说：
　　终于忙完了！
　　恢复更新！


第75章 初心
　　【新的征程】
　　在等待试镜结果的日子里，季文煊仍没有放弃练习长刀，即使汗流浃背的尽头可能是落选，他也会坦然接受，权当自己多了项强身健体的本事。
　　郑非着急地翻看着手机，恨不得主动打听打听，却被季文煊拦了下来，他边擦刀边说：“汪导如果看得上我，一定会在合适的时间给咱们来电话，咱们上赶着去追去问反而惹人家不高兴。”
　　说到这他放下擦刀布，调整好气息后重新站在练习室当中，“要是他们认为我不符合，那咱们再找下一个剧本，别把本来不适合我的角色强求过来，那样对大家来说都不痛快，拍得时候很难擦出火花，也有悖我为人的原则。”
　　“你什么原则？”郑非问。
　　季文煊一个漂亮的回身横劈，掷地有声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郑非愣了愣，赶忙低头百度什么意思，看完之后对着季文煊的背影竖起大拇指，自言自语，“也就是你，混娱乐圈都这么有逼格！”
　　有时候他真想劝劝季文煊，当明星不是这么当的，这圈子里更新换代太快，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新的艺人在崛起，每天都能多出几十张嘴来分这点影视资源。就算他现在跟乔总谈恋爱如胶似漆，但谁能保证这些二代的感情保质期有多长呢？你这么维持逼格只接触大荧幕圈，以后没了仰仗可怎么办？
　　可他再看看场地中央长刀舞得飒爽帅气的季文煊，那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模样，又莫名认可他给自己选得这条“窄”路。季文煊无论做什么事都又轴又专，甚至带着几分老天爷赏饭吃的表现力，如果始终潜心于电影圈，没准儿未来真能被他蹚出一条影帝之路。
　　正支着下巴尽情幻想季文煊拿影帝走戛纳进军奥斯卡步向人生巅峰时，电话突然响了，他听完电话后又不敢轻易打断季文煊的练习只能硬憋着，等一套刀法练下来就见郑非憋得脸都红了，他捏着电话原地蹦起来喊道：“季哥！成了！《藏锋》定你了！”
　　季文煊抹掉眼睛周围的汗，会心一笑，“行，挺好，下班请你吃火锅。”
　　——————
　　郑非没想到，所谓的吃火锅，就是季文煊下班后带着他去超市买好菜，回到乔扬家里自己煮火锅。甚至当他端着刚洗好的菜走出厨房时，还能近距离看到下班后的霸总和他的艺人在玄关处接吻。
　　乔扬看到郑非时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家里还有别人，怪不得刚才亲季文煊的时候他扭得那么厉害……
　　“呃……乔总辛苦了，您继续。”郑非端着盘子快速掠过。
　　季文煊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红着脸小声说：“赶紧洗手吃饭，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等两人坐定后，乔扬拎着瓶红酒也坐下来，“既然有好消息，当然得喝两杯庆祝一下。”郑非赶忙接过瓶子，给三人都斟上。
　　倒酒的同时还不忘带动氛围，“乔总，你怎么不问季哥是什么好消息？”其实他下午接到《藏锋》团队通知时，就已经联系了法务处去对接合同，乔扬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让我猜猜……”乔扬装模作样地思考一番，“我们季老师接到高端代言了？”
　　季文煊笑着摇摇头。
　　“莫非……是我们季老师存款过百万了？”
　　季文煊再次摇头，“再想想。”
　　“该不会……是要拍新电影？”
　　季文煊轻抿着唇，笑着点头，“我真的要演阿锋了！”
　　郑非无缝衔接鼓掌欢呼：“季老师太棒了！”
　　乔扬也举起面前的酒杯，看着季文煊不吝赞美，“敬我们季老师一杯，这是你应得的回报，即使观众看不到你幕后的付出，我也会一直记得。记得你摔过的跤，被木刀砸出的伤，真刀划破的口子和每一次挥汗如雨的训练。”
　　几句话说得季文煊眼睛都稍有些湿润了，他垂下头调整好情绪，整举起杯和乔扬、郑非碰了碰，“我也谢谢你们，愿我们……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76章 破绽
　　【不小心流露出的局气】
　　和《藏锋》那边签好合同后，季文煊又见了汪锴一次，这回对方直接是以塑造理想中最佳角色的标准来要求他，噼里啪啦提了一堆，郑非握着手机再旁边一条一条仔细记录。
　　“要减重，胳膊得增加点线条。”
　　“头发留长，起码遮住眼睛。”
　　“皮肤太白，再晒黑一点。”
　　“今天起长刀换成现场道具，提前熟悉重量。”
　　无论对方提什么，季文煊都欣然接受。
　　汪锴临走前问他，“你好歹也是在刘远山手上拍过电影的角儿，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和人讨价还价？我可告诉你，现在不提，以后进了组可就得按这个标准执行了啊，到时候你可不要叫苦……”
　　“汪导您说笑了。”季文煊笑笑，“我就是个干工作的，领导定标准，我负责达标，职责所在。”
　　“嘿，你这说法我还头一回听。”汪铠笑了笑，“不过挺有意思，但是别忘了，拍电影不单单是完成任务，而是需要你在塑造角色的同时完全融入他，甚至和他共情，嗯……说多了，我选你，就是因为你试镜时完全沉浸其中的感觉，挺好，把这个感觉保持住，我心目中的阿锋，只认可试镜的那个标准，做不到就赔钱走人。”
　　“您就放心吧。”季文煊拍了拍手中的刀，郑重承诺，“保证完成任务。”
　　临进组的前一晚，乔扬终于暴露出自己的焦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文煊，围着床不停转悠。直到季文煊放下剧本才饿狼似的扑到床上把人抱住一顿揉捏。
　　“怎么办……这一走又是两三个月。”乔扬隔着被子把人搂着耍赖，“这回还要去深市，啊啊啊啊，离我太远了！”
　　“总共拍三个月，但是中间有安排休息时间，我可以回来看你。”季文煊费劲地掏出一只手，摸摸乔扬的头发耐心哄劝，“你呢，工作第一，恋爱第二，绝不可以像之前那样耽误公司的事情啊。”
　　“我也不想啊……但我回家看不到你我空虚，我寂寞，我冷！”乔扬故意扑腾两下，将自己的幼稚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季文煊无奈地笑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你之前说要重新捡起大学时喜欢的工作，现在怎么样了？”
　　“费劲儿着呢。”乔扬一个鹞子翻身站起来，去书房拿了份企划案回来递给季文煊，“我之前做得是氢能燃料电池方面，因为国外前几年就研究投产使用了，所以我的小团队一直是研究电解槽的寿命延长项目。但这个在国内目前还处于试验阶段，只有少数几个城市才有试点。”
　　“你个人呢？有什么打算？”季文煊接过企划案认真翻看起来。
　　“我想着既然国内还处于少数行业的话，我也能开一个氢燃料电池公司，因为核心技术差不多，所以我团队的电解槽升级就是我独一无二的优势……其他的，就还没想好。”
　　“嗯，很有想法。”季文煊点点头，“项目初期一定要仔细分析市场需求和企业自身的优劣势，氢燃料电池在我国推动绿色发展的当下是个大趋势，如果能把握时机，站到创新研发的第一梯队，就能在未来占到更多的市场份额。”
　　乔扬听到这里愣了愣神儿，再看季文煊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和一帮政府机构的人吃饭时某个领导说的。
　　“季文煊，你金融系没白学啊，说两句话还有模有样的，你要不在我床上我还以为是哪位领导呢。”乔扬躺在他身边揶揄道。
　　季文煊听得心中一惊，赶忙合上手中的企划案，结巴着解释，“呃……就是碰巧，上次碰巧看到一本财经杂志上说过这个话题，我也就是按照自己的理解随便说说。”
　　“说的特别好，下次多说点。”乔扬亲了亲他，“我现在其实特迷茫，有想法没头绪，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都不知道从哪下手才好。”
　　“嗯。”季文煊哪还敢再开口，默默关了灯，钻进被窝假装要睡觉。
　　等夜里乔扬睡沉了，季文煊又悄悄醒来，拿起企划案披着睡衣去书房给乔扬修改内容。他亲自把关的“十四五”发展规划，怎么可能不清楚上面会大力发展什么产业，于是挑灯夜战，重新做起季主任的本职工作。
　　本该避嫌的他毫无保留地写下自己的想法和观点，他只知道自己想让乔扬更好，想他开开心心地投入到自己喜欢的事业里。
　　只愿三个月的分别能淡化这一举动的怪诞。


第77章 观察
　　【从客观变为主观】
　　第三次出发时，季文煊已经坐在了航站楼的贵宾厅里，郑非托运行李时还在心里感慨，公司能把季哥分给自己，大概用尽了他小半辈子积得福气，为人处事低调稳重不说，拍戏也是一顶一的厉害，作为经纪人的自己也在这一年里收入翻了好几番。
　　最主要的，就是他季哥哪怕现在出名了，都没有摆过任何架子。他在外面跑得多见得也多，那些个十几岁的小明星短时间爆红后，都盛气凌人的，后台甩脸色耍脾气的不在少数。
　　郑非回到贵宾厅时，季文煊还在平板电脑上查看什么材料，他走到一边坐下时扫了一眼，好家伙——《中国氢燃料电池的发展现状及前景》。
　　“季哥，你学的东西还怪广泛的啊。”郑非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季文煊。
　　“谢谢，我也就是随便看看，有个朋友打算开拓新领域，我帮忙查查资料。”季文煊笑笑，没告诉郑非这是乔扬的事业，毕竟他是娱乐公司的一员，万一说漏嘴，很可能影响公司人事管理。
　　“哦……不愧是财大毕业的，这么专业的东西都能看，不过季哥，那会儿拍《老师好》的时候为什么不愿意对外公布学校信息？财大那么厉害的学校，要是我的话恨不得拿大喇叭出去宣传。”
　　季文煊摇摇头，那不是他的母校。
　　重生许久，除了用“季文煊”的身份拍戏和借用职务之便和公司老板谈恋爱之外，他都不愿意随便领用原主的荣誉。
　　发改委的季文煊“死了”，二十几岁的季文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唐突地闯进别人的世界，始终心存愧疚所以想为对方保留好所有的记忆。
　　“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季文煊看向郑非，“学历不能代表一切，更重要的是你用这些学到的知识为社会做了什么贡献，我区区一个演员，在综艺节目里给大家带来欢乐和一点点知识储备，比起那些为人民服务的岗位，奉献度实在是微不足道，就不用那些身外之物给自己贴金了。”
　　“这觉悟……”郑非不由自主地竖了个大拇指，“季哥，我发现你每一次出发拍摄前都能给我灌一大桶鸡汤，激励得我工作效率也越来越高，真是活该你红！”
　　“什么红不红的。”季文煊笑笑，“我现在就希望能早点看到自己拍过的电影上映，让大众来验收我的工作。”
　　“我前几天和《青衣》的工作人员聊天时听说，剪片和后期刚完成，现在正报批呢，等审批下来再修修应该就差不多了。”
　　说到这，季文煊手机一响，来信息了，刚分别不足一小时的乔扬又在作妖，“季文煊离开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季文煊忍笑回复，“连半天都没到。”
　　乔扬秒回，“朋友，听说过度日如年这个词吗？接下来的三个月，怕是要把我熬白了头啊……”
　　“一天到晚尽作怪。”季文煊噙着笑喃喃说道。
　　郑非在旁边看得直愣神儿，这人几分钟前义正言辞地给自己灌鸡汤，转头就去谈自己甜甜的恋爱了，他一个单身狗，又要受教育还要受伤害，默默地承受了一切。
　　现在钱有了，就是长得差点儿，但也想找个对象，也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过年回家抬头挺胸地说：“妈，我终于长大了！”
　　飞机落地后，深市的高温天气热得两个从北方人有点措手不及，到达住宿酒店时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直接递给季文煊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双人字拖和一个白色老汉背心。
　　“这个……”季文煊有些不解。
　　“是汪导交代的。”工作人员解释说，“他说季老师你到了之后，就换上阿锋的装扮，四处走走找找感觉，提前熟悉深市的气候和环境，不然正式进入拍摄怕您不适应。”
　　“汪导有心了。”季文煊收好东西，决定从今晚开始，以阿锋的角度去看看深市的夜景和月亮。


第78章 街头
　　【藏着肮脏与现实】
　　取景地位于深市的边缘地带，大量的外来务工者和少数当地村民混居在一起，人员的鱼龙混杂滋生出这里独特的灰色管理方式，除了闹出人命，一般不会有警察出面。
　　按照汪铠之前的要求，季文煊专门蓄长了头发，刘海半遮住眼睛不说，脑后也能扎起小揪揪。
　　华灯初上时，季文煊就换上汪导准备的老头背心大裤衩，最后再穿上那双十块钱的塑料人字拖，双手揣兜东游西逛地往小吃街一钻，就完美地融入了那些出来吃宵夜的小混混当中。
　　路边摊煎炸煮烤着各式小吃，很多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坐在摊子边支起的小桌上吃烧烤喝啤酒，大声吹牛逼说脏话，内急了就找个墙角随地解决。不远处有两桌喝醉打了起来，其他人却见怪不怪地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个时间点，路两边的小店很多都关了门，只有一些挂着粉灯的洗头房还在营业，穿着短裙的女人拉个等着坐在店门口敲着二郎腿，偶有顾客上门，便拉下卷闸不知去向。
　　街道上被溅出的油点汤汁把弄得油腻又脏污，经过天长日久地积累，路面像是涂了厚厚的黑浆糊，人字拖走过时鞋底被黏出有节奏的咯叽咯叽声。
　　原本就有洁癖的季文煊强忍心中不适，并不断暗示自己，我是阿锋，阿锋是从小在阴沟里长大的“老鼠”，他饿急了甚至会去垃圾桶翻东西吃，只为了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季文煊出门时特意带了些零钱，走累了就停在一个夜宵车前要了份最便宜的酱油炒饭。老板颠勺时看了他好几眼，然后用炒勺舀了一小撮肉丝放进去。
　　“老板，我没要肉。”季文煊提醒了一句，但老板没理他，继续炒自己的。
　　就在他以为这份饭不属于自己时，老板却把饭盒递给了他，季文煊不明所以地看着老板，就见对方随意地扬了扬手，语速很快地说了句：“吃饱了就出去找工作，这儿不是个好地方。”说完继续给下一位顾客炒饭去了。
　　端着盒饭的季文煊没走远，就在炒饭车斜对面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坐下，打开饭盒直接吃了起来。他最近为了减肥一直吃得很少，再加上今天飞机转汽车跋涉了一路，现在早就饥肠辘辘，简简单单的酱油炒饭此时也变得格外美味。
　　季文煊完全把自己套入阿锋的世界，没再像之前那样端着仪态，而是放任自己沉浸在饥饿状态里，不断用一次性筷子往嘴里扒饭，干巴巴的米饭都吃得狼吞虎咽。
　　等吃得饭盒见了底，季文煊听见对面的炒饭摊老板喊了声“小伙子”，他抬头望去，就见老板从台面上取了个一次性塑料杯，然后把自己茶缸里的凉茶倒了半杯进去，“过来喝一口，别噎着。”
　　他短暂地犹豫了一瞬，便欣然站起身重新回到摊子前，将那杯凉茶一饮而尽。
　　“谢谢。”季文煊礼貌道谢，老板却没再看他，而是趁着没生意，用手机看起了直播。
　　季文煊把自己用过的一次性杯子和饭盒都捏在手里，又走了几百米才找到垃圾箱——一个散发着恶臭，脏到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巨大铁斗。
　　环卫工人不知多久没来清运，眼前的垃圾箱已经满得溢了出来，远看就像个小山包，于是他屏住呼吸学着当地人那样，站在两米开外把手里的垃圾高高抛起，丢上了垃圾山。
　　踩着人字拖走回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季文煊洗过澡之后又把沾染了油烟味的背心和短裤也洗了一遍，躺在床上后他才摸出手机。
　　为了更贴近街遛子的生活，他晚上出门前和乔扬打好招呼，干脆就没带手机，最新款的手机势必会影响他的情绪。这会儿微信里都是乔扬给他发的消息，重复不断地想他，叮嘱他注意安全，哪怕减肥也要保证营养等等。
　　季文煊越看心里越暖，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乔扬已经睡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复道：“已安全回到酒店，晚安，好梦。”
　　关灯，睡觉。
　　等到季文煊进入梦乡，手机再次无声地亮起，乔扬说：“我也想你，晚安，来我梦里。”


第79章 猜测
　　【好人还是坏人】
　　汪铠说让季文煊适应环境，但也只给了一星期的时间，期限一到就把人薅回剧组做造型拍定妆照。化妆时他第一次见到了饰演阿胜的男演员。
　　苏海波，去年四十岁刚刚获得演艺生涯的第一座金马奖影帝，对外通稿统一吹捧他是大器晚成，其实圈里人都知道，他本身长得就凶，又是演坏蛋出道，能演的戏路太窄了，从艺二十多年，几乎演遍了大荧幕上所有的知名反派。
　　季文煊向来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但不知为何，在见到苏海波的第一眼，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适，可能是因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那么礼貌。
　　那种肆意打量的目光，不知道女性看到是什么感觉，反正他一个男的都下意识地想去检查一下衣服是不是哪里没穿好。
　　大家逐一拍好照片后，汪铠招呼大家一起去聚个餐，几个主创演员和导演们同坐，座位没有特意安排，但在季文煊就坐后，苏海波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汪铠让每个人自己倒酒，举杯说道：“我呢，拍戏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卖座，希望在《藏锋》拍摄期间，各位老弟能互相担待，倾力配合，咱们一起再创票房奇迹。”
　　一起碰了杯后，大家开始互相聊天，苏海波则转头对季文煊伸出右手，“你好，苏海波。”
　　“苏哥你好，我是季文煊。”
　　两手短暂相握后，苏海波放开手，顺着他的手掌向上在手腕处捏了一下，“之前看剧本的时候就觉得阿锋应该是很瘦的，你这也太贴合角色了。”
　　“苏哥说笑了。”季文煊挣开对方的手，客气道：“我本来就偏瘦，再加上汪导的要求，又减了几斤，所以会更消瘦一点。”
　　“敬业！”苏海波对他竖了个大拇指，随即便和另一侧的人喝酒聊天去了，全程动作自然地就像是位自来熟的大哥，季文煊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点。
　　一顿饭罢，季文煊回到酒店里时郑非从自己房间拿完东西也跟了过来。
　　“季哥，拍摄行程表我给你打印了一份。”郑非将手里的表格递给他，“这部戏的前三分之一都是由少年阿锋出演，所以开机后你不会很忙，只是穿插着拍一些小片段，下个月开始才是满戏。”
　　饰演少年阿锋的小童星他今天也见了，眉眼间还真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可见导演组选角确实是用了心。
　　季文煊看了看表格，果然前二十天都比较空，随后就听到郑非说，“之前乔总帮您接了个手机广告，我已经和导演组协调好时间，咱们这几天可以先回去把广告拍了。”
　　“没问题，你来安排吧。”季文煊放下手中的安排表，又想起什么事来，“我记得那个广告策划案，好像是要去户外拍吧？”
　　“啊，对。”郑非翻了翻手机，“他们说想要突出手机的防水抗摔功能，想拍个类似背包客的短片，但乔总也提前和对方沟通过了，不真爬，也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危险动作。”
　　季文煊听罢淡淡笑了笑，其实他上次失足从山上掉下来，心里多少对高山树林产生了些阴影，他就随口给乔扬提过一次，对方却已经记在了心里，并先一步替他避免了可能会发生不适的场景。
　　等郑非离开后，季文煊满心感动无处诉说，只能将情感揉进给乔扬的一条微信里，“在忙吗？我要回去拍广告了。”
　　那边秒回：“我负责定明早机票，你负责洗香香回来上我。”
　　很好，不敢动了。
　　作者有话说：
　　早上忙着扫雪，误了发文时间


第80章 广告
　　【拍摄上的意外】
　　一路飞行，季文煊都激动得没怎么睡。
　　毕竟是现世中唯一的牵挂，分别半月有余，他其实也很想乔扬，但直到自己独自上了那辆贴满不透光玻璃膜的保姆车，犹如待宰的羔羊般被对方摁在怀里为所欲为时，他脑子里忽然就响起了2006年时那首风靡街头巷尾的《狼爱上羊》。
　　“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
　　等到他晕头转向地倒在床上，更觉得自己像只烤全羊，被翻来覆去全方位地揉搓……炙烤……不过最后撒在他身上的不是孜然面儿，而是～
　　“我明天…还要…拍广告！”季文煊喘着气警告道。
　　“知道，所以才忍着没啃你。”乔扬支着脑袋看季文煊，越看越喜欢，“要不是顾忌着你明天有事，怎么可能一回就放过你。”
　　“你还……有理了……”
　　“嘿嘿……”乔扬傻笑着摸摸季文煊薄薄的腹肌，“你都练出肌肉了，怎么还这么不经……”
　　艹开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文煊捂住了嘴，“算我求你了，少说点不正经话吧。”
　　乔扬扒拉开他的手，笑得更来劲儿，“我跟我男人在自己家卧室里说点房中秘语，碍着谁了？”
　　“碍着我的道德底线了！”季文煊没好气道。
　　“行行行，我帮你保护着点你高尚的道德情操吧。”乔扬说完揽过季文煊抱在怀里，仗着季文煊看不见自己，又借机开黄腔，“你别说，情操这个词也挺妙的啊？有情才有操……啊！”
　　背后挨了一巴掌，终于安分了。
　　…
　　季文煊一大早被郑非接去做造型，然后又驱车前往城郊的狮子山进行拍摄。狮子山本身海拔不高，但落差又比其他山又能稍大一些，于是被很多徒步爱好者当作爬山入门教学点。
　　摄制组准备东西的时候连连说他们运气好，来之前山里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雨，本以为要延期拍，结果刚好这两天就放晴了，不用误工。
　　拍摄的大概内容就是季文煊扮作一位徒步客，路上跨过小溪，穿过山林，夜晚搭个帐篷假装露营，最后爬上山顶看日出，俯瞰山脚下的林海。
　　这对于现在的季文煊没什么困难，他背上提前准备好的登山包，就踏上了登山小径。因为广告要突出很多特殊自然环境，所以季文煊要配合镜头，一遍遍重复做踏步、跑跳、转身、踩水、踢水之类的细微动作，一直折腾到傍晚才拍好爬山素材。
　　摄制组立即动身下山，在山下支好的帐篷取露营的镜头，没成想天公不作美，竟然又开始滴滴答答下起雨来，导演看着摄像机“嗐”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来约定好就拍两天，结果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停摆，摄制组不想浪费时间，但艺人的时间更宝贵，工作人员客客气气地来询问季文煊的意见，季文煊看着不远处那群年轻人期望的眼神，笑了笑，“不如我们在车上等一会儿，看雨会不会停，停了咱们就继续拍，不停的话我们就只能改期了。”
　　工作人员听完连忙感谢他的理解，转头就跑去跟导演通气，季文煊听到那边低低地欢呼了一声，随即开始收拾器材啦。
　　季文煊的保姆车就停在露营地不远处，他拉开车门刚钻进去，就被后排一声“Surprise”给吓得一蹦，乔扬看着他那个炸毛样，笑得前仰后合。
　　“你怎么来了？”季文煊又惊又喜。
　　“工作忙完就过来看看你。”乔扬摸摸季文煊的头发，“你明天晚上就得走了，我当然要抓紧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啊。”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乔扬就放平座椅让季文煊休息，他则靠在另一边听着车顶传来的雨声，一眨不眨地欣赏自己的心上人，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车外响起一阵急呼，郑非从轿车上跑下来拍着门喊：“季哥！乔总！赶快走！”
　　乔扬拉开车门问道：“怎么了？”
　　郑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急喊道：“山，山体开始滑坡了！”
　　作者有话说：
　　思前想后的，还是不能让季主任太安生


第81章 破绽
　　【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车门打开后，原本朦胧不清地叫喊声变得更为尖锐、凄厉，乔扬和季文煊赶忙起身下车，就看到原本在狮子山上露营扎帐的徒步旅行者们正连滚带爬地往停车场跑，中途还不断有人被推搡摔倒，场面混乱又危险。
　　“郑非，打电话给当地应急管理部门！”季文煊喊了一声，随即冲到山脚下的出口扶起不远处摔倒的女生，然后开始维持秩序。
　　“快步移动！不要推搡！”季文煊大声喊道。
　　可架不住当代年轻人万事都得拍照发微博、朋友圈的臭毛病，好几个跑出人群的姑娘小伙子竟然原地停下，拍摄拍照录像，季文煊冲着那几个人吼道：“往远处走！不要在附近逗留！”
　　谁知那几个人只是把镜头移到了季文煊脸上，却仍站在那纹丝不动，这时候乔扬也逆着人群追过来，扯了一把录像的男生怒斥道：“你不要命就站边上去拍，别挡着其他人的逃生路。”
　　另外几个凑热闹的一看乔扬长得就不好惹，立刻收起手机离开了，那个录像的男生却还在犟嘴，“你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管老子是谁！”乔扬看了一眼不顾自身安危还在维持秩序的季文煊，再回头看看眼前自私自利的傻逼越发火大，“你要是害这些本来能安全逃生的人出了问题，第一个问责的就是你！”
　　身边走过的人大概听到了他们的争吵，纷纷谴责道，“脑子有毛病！”“没了互联网那点流量你能死吗？”“就你一个人挡住了多少人的正常前进！”“但凡受过义务教育都干不出这么不道德的事！”“我要是你爸/妈，这会儿第一个打死你！”
　　年轻人被骂得狗血淋头，恶狠狠地瞪了乔扬一眼，随后悻悻收起手机，灰溜溜地钻进人流离开，随着队伍消失在黑夜里。乔扬眼看挤不到前面去，干脆学着季文煊的样子一起维持起逃生人群秩序。
　　不多时，区应急局的领导带着十几个人赶到了现场，他利落地指挥五个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在现场疏散游客，其余几人则穿着专业装备，准备上山再摸排一遍看有没有遗漏受伤或遭困的群众。
　　在看到义务帮忙的乔扬时伸出右手和他快速地握了一把，介绍道：“你好小伙子，我是区应急局局长李傲，非常感谢你在为难时帮助游客们逃生。”
　　“客气，我朋友还在前面！”乔扬顺着山路的方向指了指，却听轰隆一声巨响，一片山石和着泥水从崖壁滚落了下来，砸到了好几棵大树，而季文煊刚才就站在那附近。
　　乔扬心里一慌，大喊道：“季文煊！季文煊！”但人群随着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变得更加惊慌吵闹，他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季文煊的所在，随即用力拨开人群向前挤去。
　　李局长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下神儿，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开始动作，随着乔扬一同朝前摸索迈进。
　　直到那个被称作“季文煊”的年轻人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李局长莫名松了口气，同时还觉得自己有些荒唐可笑，怎么可能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季文煊喊了一嗓子，这时李局长才发现他正用双手掰着一颗腰那么粗的树，这棵刚才被压倒的树影响了疏散路线，于是他二话没说也撸起袖子和乔扬一起去帮忙搬树。
　　直到树被成功移开，他忽然就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小李”，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僵住了，因为眼前这个“季文煊”在对上他的瞬间，就表情严肃地急急问道：“泥石流目前什么情况？启动应急预案了吗？把你目前掌握的情况简单说一下。”
　　不一样的声音却有着如出一辙的气势，李局长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他立刻答道：“报告季主任，现已启动我市自然灾害应急预案，无人机显示狮子山东侧滑坡较为严重，山脚下的村落因为疏散及时目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铿锵有力地汇报声一落下，问话的人愣住了，回话的人更是呆若木鸡，他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一股不切实际，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想法油然而生。
　　季文煊却没给他充足的反应时间，而是拉着旁边同样听傻了的乔扬仓惶地丢下一句，“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便如两尾游鱼一般隐入疏散群众，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作者有话说：
　　没错，他就是第一章 里伺候季主任的小李！人家也高升了


第82章 吐露
　　【穿越时空的老干部】
　　回去的车上，乔扬和季文煊两人都默契地沉默着，仿佛没人提起，刚才那荒谬的一幕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他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几次犹豫后，季文煊终于鼓起勇气想解释些什么，刚说了个“我”，就被乔扬一把捏住了嘴。
　　“宝贝儿，求你……先别说话，我自己捋捋。”乔扬单手开车专注盯着前面的路况，“乖，啊，你别多想，和司机聊天容易引起事故，那什么，我撒手了，一个手开车也不安全。”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直到车开回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乔扬倒车入库关灯熄火一气呵成，也不知道这几十公里的路程上他经过了怎样一番思想斗争，忽然就卸掉了冷静自持的假面，“嗐”地叹了口气，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嘟囔道：“我捋不清楚，你给我稍微透露透露吧。”
　　然后转过脸看着季文煊，用拇指和食指比划道：“就透露一点点，在人类正常认知范围内的那种程度。”
　　季文煊摇了摇头，“可能不行，全部都超出范围了。”
　　“我……”乔扬纠结地用大脑门咚咚咚朝方向盘磕，每磕一次汽车喇叭就尖锐地“哔”一声。
　　“行了。”季文煊看不下去，伸手拦在他脑门和方向盘中间好声劝道，“要不你还是别问了，有句老话说得好，难得糊涂嘛。”
　　“那我……那我不问了，走，咱回家。”乔扬开门起身下车，牵着季文煊就往家走。
　　回去之后还煮了锅方便面给两人填肚子，吃饱喝足就径直走向卫生间洗澡，洗完躺床上开始玩手机，等季文煊洗漱完躺下后，还和之前一样聊了聊公司里的事，到点儿就关灯睡觉。
　　就在季文煊以为真的翻篇时，乔扬忽然翻身压在他身上，跟八抓鱼似的把人死死搂住，哼哼唧唧，“我试过了，根本做不到装糊涂，你趁着天还没亮直接给我一次性说明白吧，没准儿我明天醒来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呢。”
　　“想好了？”季文煊问。
　　“嗯。”乔扬点点头。
　　季文煊心中叹了口气，该来的总要面对。
　　“听说过发改委这个单位吗？”季文煊轻声说，“我曾经在那里工作了十四年零八月。”
　　纵使乔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计算过这个时间长度以及季文煊的年龄之后觉得倍受震撼，这段人生经历，和他认识的季文煊完全不一样。
　　寂静的深夜里，乔扬呼吸凝滞的瞬间他听得一清二楚，于是问道：“还要继续听吗？”
　　“要。”
　　“我大学毕业后以笔试面试全部第一的成绩考了进去，从小科员一路干到副主任，中间为了充实资历，还主动请缨去当过两年扶贫干部。”季文煊用下巴蹭来蹭乔扬的肩膀，“之前给你讲得关于农村计划生育的故事，就是我扶贫时的亲身经历。”
　　“所以真正的你……比我大？”乔扬抓住奇怪的重点闷闷地问。
　　“嗯，我工作的时候，你应该还在上小……”在季文煊准备放锤时，乔扬赶忙亲了上去，把无情的事实咽进了肚子里。
　　一吻结束，他又问，“那你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是鬼吗？”
　　“有一天工作了太久心脏不舒服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了，我在网上看到过自己的讣告，但仍然有血有肉地生活着，我觉得目前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能解释清楚这种现象。”季文煊无奈道。
　　“你都累死过一次了，怎么现在工作起来还这么不要命？”乔扬忍不住揶揄他。
　　“嗯。”季文煊轻笑一声，“从小我除了学习，无论做任何自己感兴趣的事，都会被父亲当成惰怠的借口加以惩罚，后来上班了，他也要不断地督促我，甚至会打电话给那些旧下属询问我的近况，拜托各路领导同仁对我加以监督，于是我不愿社交，不参加娱乐活动，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无欲无求唯有工作的人。”
　　“也没谈过恋爱吗？”
　　“其实我很早就察觉了自己是同性恋，但这三个字对于我父亲他们那辈人，以及那个传统的工作环境来说，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我也不愿去欺骗无辜女性组建家庭，所以……直到认识你之前，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季文煊说到最后，声音都小了许多。
　　又一阵沉默之后，乔扬翻身从季文煊身上下来，却仍然没有说话。
　　季文煊微微有些失落，他一个老男人，能和年少有为的乔扬谈一场穿越时空的恋爱已经够让他满足了，但今时今日的奇异真相摆在眼前，乔扬如果无法接受他，他也能理解。
　　想象力还没来得及扩散到离开乔扬后该怎么孤独生活，季文煊就被重新搂进了怀里。
　　“年上也好，鬼怪也罢。”乔扬反复揉捏着季文煊的胳膊，仿佛要确认他是否真实存在一般，“反正你得答应我，不许再消失了，我还想和你过一辈子呢。”
　　作者有话说：
　　成年人之间袒露心声，不需要太多抓马


第83章 求证
　　【你到底是谁】
　　就在季文煊和乔扬围绕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现象展开一系列魔幻对话的同时，随着晚上从泥石流灾害中顺利逃脱的人不断上传手头的照片和视频，终于把#狮子山泥石流#这一话题送上了热搜。
　　点开话题后，浏览量最高的一则记录了泥石推倒大树前后经过的视频，大家看完后都觉得心有余悸，替博主以及现场的所有人捏了把汗，其中一则评论写道，“希望没人受伤，顺便，应该不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画面中那个维持秩序的男生，和季文煊有六七分像吧？”
　　极高的点赞和不断地附和，充分证明还有很多人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但因为博主本人也是在逃生途中随手抓拍的视频，所以镜头全程晃动严重，网友们只能截到一个模糊的人像，经过反复辨认后一致将相似度提升至了百分之九十。
　　视频引起了季文煊粉丝的关注，于是他们纷纷按特季文煊求现身说法，甚至拿着截图跑到他公司的官方微博下面提醒：“快让你们老板看看，泥石流救援现场这人到底是不是季哥？是的话抓紧舆论黄金时机啊！这么牛逼的事迹怎么说不得宣传它个三天三夜？”
　　官博第二天到岗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郑非，从他口中得知视频里的人确实是季文煊，但天灾人祸的热度可不能随便蹭，稍不注意就容易被人从中作梗，最终导致不清真相群众的厌恶情绪。
　　郑非挂掉公司电话后立刻就打给了乔扬。
　　经历了夜半三更紧急救援和凌晨时分头脑风暴的两个人此时仍在酣睡，乔扬被震动声惊醒时眼睛都没睁开就接通了电话，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等郑非简要说明完网上的事，季文煊也醒了。电话里的事他听了个七七八八，乔扬用额头蹭蹭他，低声问道：“你怎么想？”
　　季文煊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这只是我作为一名党员应该做的事，而且比起那些逆行而上搜索被困游客的工作人员来说，我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值得被大肆宣扬。”
　　“听你的。”乔扬重新拿起电话，给郑非交代，“告诉公司，我们的态度是不认领不否认不宣传。”
　　此时坐在电脑前的李傲还没从前一天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他在现场忙完后又连夜去市长那汇报了全工作情况，到现在一天一夜都没合眼，可他仍是控制不住自己，在搜索栏里不断输入“投胎转世”“鬼魂附体”“平行世界”等等内容。
　　当年季主任走的突然，别人怎么样不清楚反正他是真情实感地难受了很久，虽然季文煊活着的时候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可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当年被季文煊虐出来的真才实学，他不仅把季文煊当领导更把他当作老师一样尊敬着。
　　现在看看百度百科里搜出来的关于演员季文煊的简介，怎么都没法把这个年轻人和季主任联系起来，可那段对话……
　　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秘书进来汇报道：“李局长，官方发布了泥石流汛情，其中特意提到了昨晚上维持秩序的年轻人，您看我们需不需要后续跟进一下？”
　　李傲拿过秘书的手机，原来在网上舆论发酵的同时，首都官方微博也发布了一条狮子山泥石流汛情通报，其中还截取了部分网友的实拍视频，季文煊不出意外再次出镜。而官微的文案中还特别提了句：“生活中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但我们身边总有挺身而出的平凡人，年轻人，好样的！”
　　看到这里，正愁不知怎么再见季文煊一面的李傲眼睛一亮，“官方都点名了，咱们必须跟进，现在就出文件跟上边说明情况，给这个小伙子申请个见义勇为奖！”
　　“可……”秘书为难道，“视频的真实性咱们也没审核，更不知道这小伙子的具体信息，怎么给政府打报告啊？”
　　“我知道。”李傲沉声说道：“他叫季文煊，是个青年演员，我昨天晚上就在现场，我亲眼看见他见义勇为的，亲眼。”
　　李傲着重强调着“亲眼”二字，同时心下暗暗决定，他一定要亲自再去证实一次，甚至隐隐期待着一个足以颠覆他三观的结果。


第84章 后手
　　【防不胜防的计策】
　　毕竟之前有国民度极高的《老师好》打底，季文煊的长相观众们或多或少都是熟悉的。随着官方新闻的不断扩散，越来越多泥石流当天的亲历者放出了手头的照片和纯文字的回忆。
　　他们纷纷表示，当天晚上虽然漆黑一片还下着雨，但很多人都开着手电照明，那位一直维持秩序的年轻人也举着手机电筒给大家指路，所以识别度还是有的。
　　慌乱之中有不少人都注意到年轻人长相帅气又似曾相识，但由于情况特殊不便停留，就没多余心思去辨认，现在细细想来，那个人确实很像季文煊。
　　就在网民们讨论来分析去，却始终不见季文煊和公司回应时，有个帖子悄咪咪地进入了大家的视线，某瓣上一用户匿名分享道：“本人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广告从业人员，有个不大不小的瓜无人可说这几天憋得我难受，今天匿名来找有缘人分享一下。
　　这几天网上热度很高的泥石流帅哥撞脸jwx的新闻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吧，我在这拿脑袋给大家锤一下，确实是他！因为当天就是我们组在给他拍广告！
　　本来计划外景拍一天一夜外加一个日出的景，谁知道晚上突降大雨，jwx本人脾气很好地表示可以等等看天气会不会好转，雨停的话就继续拍，于是大家都在山脚下的车里坐等雨停，结果半夜得知泥石流滑坡，大家都开着车往外撤，我是最后一波离开的，汽车经过他的保姆车时我亲眼看到jwx下车朝山道出口跑过去了！”
　　很多季文煊的粉丝看完后反手就是一个截图转发，配文都是什么“不愧是你”，还有“果然是老干部能干出来的事”，甚至还有一个粉丝亮出了自己的党员证书，说“我赌两本《党章》，季文煊肯定是组织一员！”然而无论网友如何评论猜测，季文煊方就是不愿开口。
　　原定的广告拍摄并没有因为意外搁置太久，对方很快选定了另一处相似的山林，重新带着季文煊去补拍了日出的部分。
　　经过一路跋山涉水，在季文煊踏上山顶的一刻，地平线上正升起一轮新日，他欣喜地掏出手机，用5000万像素的后置摄像头对准日出拍下照片，再用2000万像素前置摄像头拍下自己和日出的合影，到此全部拍摄完毕。
　　收工的路上，季文煊正和郑非讨论明天回深市的拍摄计划时忽然接到乔扬的电话，让他们先到公司去一趟，季文煊以为是工作上有安排，不疑有他便过去了。
　　直到推开乔扬办公室的门，看到那几位穿着藏蓝色立领夹克衫，身边放着黑色公文袋的人时，季文煊突然有种即将进入会场的熟悉感。
　　刘建宏和马建国，一年多了你俩还没提拔呢？季文煊心说。
　　果然，只听乔扬站起身，满脸假笑地向他介绍：“小季，来，这是咱们清川区政府的领导，刘书记和马区长。”
　　“你就是季文煊同志吧？”大腹便便的刘建宏起身和他握手，“你好，我们今天是代表清川区政府来向你颁发见义勇为奖的。”
　　“我？见义勇为？”季文煊被说得一头雾水。
　　“对啊，你在狮子山景区遭遇泥石流的危急关头能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帮助其他游客安全逃生，这种优秀品德值得让社会上的更多人去学习。”马建国说得激动，一脸肥肉都跟着晃。
　　“哦，这个事啊，其实真的没必要颁奖，那天如果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去做这个事，我就是举手之劳。”季文煊婉拒道。
　　“你看看，就是这种做好事还不愿认领的高尚品德，啧，难得，太难得了，我们刚才和乔总聊过了，他说你这个人就是淡泊名利不喜欢炒作，我们呢，也考虑到你的职业特殊性，就没带媒体过来，但咱们奖还是要给的。”刘建宏咂咂嘴，扭头轻声问一旁的马建国，“李局长呢？他不是去拿奖状了吗？”
　　季文煊闻言眉头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听办公室门再次被打开，李傲手里捏着个16开大的金丝绒荣誉证书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哎呀刘书记实在抱歉，之前准备的奖状太小拿不出手，我又加急让人重新做了一个新的。”
　　再次见到李傲，季文煊和乔扬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对方，只见乔扬偷偷耸耸肩，瘪了下嘴，大概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一手”。
　　李傲无视旁人径直走到季文煊身边伸出右手，“季……文煊同志，我是清川区应急局局长李傲。”季文煊与他握住手时，李傲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你还记得我吗？咱们……狮子山那天咱们见过。”


第85章 再见
　　【与过去告别】
　　季文煊有充分理由怀疑，李傲刚才磕巴那一下，是准备喊“季主任”来着。
　　他竭力忍住想，装作一脸茫然不知，只答了句，“李局长您好。”
　　“来，小李，咱们抓紧时间把奖状颁给小季同志，下午我还有个重要会议。”刘建宏催促道。
　　李傲把奖状打开递给刘建宏，他们身边的小秘书立刻从包里掏出一部单反相机，选了个合适的角度后朝说道：“刘书记，可以了。”
　　刘建宏得到信号，慢悠悠地将奖状递给季文煊，季文煊也下意识慢吞吞地微笑着双手接过，直到相机快门声停下，交接仪式才算正式完成，都是以前项目签约仪式拍照遗留下来的习惯。
　　负责设局的李傲此时就站在不远处，他亲眼看着季文煊接奖状之前垂在身侧的拇指和中指呼吸搓了搓，看他拿过奖状后看都不看一眼就合起来， 以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动作幅度反手递给身后的人，而以前，他就是那个接奖状的人。
　　“好，来来来，马区长、李局长，咱们一起合影留念吧。”刘建宏朝身后招招手，马建国和李傲便凑了上来，一左一右站在他们身侧，秘书对着四人又是一顿猛拍。
　　所有流程走完，刘建宏和马建国也不再多留，分别和乔扬他们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李傲故意拖拖拉拉走到最后，直到两位领导坐上车先离开，他才转身和季文煊说：“季…文煊同志，我个人还想和您再多聊几句，您看方便吗？”
　　乔扬防备地看着他们，生怕李傲在公司门口说出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来，季文煊见李傲一脸“不聊不行”的执拗，再看看周围来往的同事，干脆把他带到了公司的接待室里。
　　本来乔扬还想跟着一起进去，季文煊却在门前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来说比较好。”
　　果然，李傲一进接待室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的名字叫李傲，傲视群雄的傲，在当应急局局长之前，一直在市发改委工作，那个时候负责带我的领导名字和您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就叫季文煊，当然，我一般叫他——季主任。”
　　他下意识地称季文煊为“您”。
　　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此时听起来却恍如隔着几世一样遥远，他冷静地看着李傲说道：“李局长，我的名字并不特别，您会同时认识两个同名同姓的人应该不难。”
　　“可您那天叫了我小李……季主任刚走那段时间，我一直活在内疚和自责中，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质问自己，为什么那天不在单位休息，为什么要贪那一顿家里的饭，如果我当时在单位的话，或许您……”李傲说到这，眼睛都红了，“或许季主任就不会走了。”
　　毕竟是自己贴身带了好几年的人，季文煊眼看着李傲从一个毛头小子逐步成长为可靠的李秘书，在自己离开后的这一年多，还奋斗到了李局长的位置，他心里替李傲高兴，但更多的，是不愿他陷在这种无用的情绪和猜测之中。
　　“李局长。”季文煊拍拍他的肩膀，“对于季主任来说，能把短暂的一生都奉献给党和人民，他心里一直是无憾的。”
　　“怎么会无憾呢？他还那么年轻……”李傲看着季文煊的眼睛问道。
　　“我想，可能他除了工作，再没有任何热爱可言，这样的人生并不圆满。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投胎转世，那么他一定非常乐意能够换一种身份，去体验全新的人生。”季文煊说完，看着李傲认真说道：“人的生命很宝贵，也应该绚烂的独一无二，作为领导的季文煊生命书写了发展与改革的一章，那么身为明星的季文煊，也会以自己的方式，去书写自己的人生故事，任何人都不应该插手干预。”
　　“我不是……”李傲被这一顿人生感悟给灌输的晕头转向，但他心里却再清楚不过，眼前的季文煊早已告别过去，并且以百分之百的热情投身到了现在。
　　如果他再执着于相认，那么他是不是就会成为季主任曾经最讨厌的那种，宣扬“封建迷信”的党员干部？思及此，李傲点了点头，定睛看了季文煊许久之后，终于决定告别。
　　“是我糊涂了。”李傲强撑着笑道，“斯人已逝，但他曾经对待工作的态度却始终在督促着我前进，希望他的精神也同样能鼓舞你，在自己的行业中大放异彩。”
　　季文煊送他到门外，终究忍不住多嘴道：“爱岗敬业固然重要，但你也应该分一些精力给自己的生活。”
　　“谨记于心。”李傲最后和他握了次手，一字一句说道：“再见了，季文煊同志。”
　　作者有话说：
　　过年好！
　　这七天里更新不稳定
　　因为不确定哪天能清醒着回家码字
　　So～祝你们胡吃海塞不长肉！


第86章 再来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告别了李傲后，季文煊收拾好情绪回去找乔扬。
　　接待室旁边紧挨着一间小会议室，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见乔扬正搓着手在里面来回踱步，季文煊忽然就想小小地使个坏。
　　心急如焚地乔扬打从进了小会议室就始终坐立难安，期间还趴在隔断墙上听了半天，结果什么动静都听不着，这间忽然想起老爸曾经炫耀过，他在公司装修时全部使用了隔音材料，这是多么超前的防泄密意识……
　　乔扬“啧”了一声，心里不免有点埋怨老爸。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他看到季文煊没头没脑地发来一句，“我觉得可能要着火。”
　　“这什么啊？”乔扬皱着一张脸，猜不透季文煊和他打什么哑谜，于是问道：“什么着火？是你那边遇到问题了吗？”发出去后转悠的步伐不自觉又加快了一些。
　　十几秒后季文煊回他：“我是觉得你要再这么走下去，脚底下的地毯可能要摩擦起火了。”
　　乔扬几乎在看完文字的一瞬间就向办公室门看去，季文煊默契十足地推开门，看着他笑道：“走吧，现在还来得及回家吃顿饭。”
　　两人一个洗菜一个做饭，期间季文煊把他和李傲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给乔扬转述了一遍，乔扬也把自己的担忧说了说，彼此像是老夫老夫般简简单单吃了顿家常菜后，再依依不舍地告别，季文煊重新启程，前往深市。
　　卸掉了心中重担，在过去与现在之间找到了平衡，和爱人之间相互信任相互理解没有欺骗，轻装上阵的季文煊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落地深市后，季文煊立刻忘却现世，投入进了阿锋的人生。
　　转眼间，童年阿锋成长为少年阿锋，帮派里的打手们在阿胜的指示下，不断对阿锋进行非人的操练。说是训练，其实就是折磨着玩。
　　他们见大佬把人带回来之后就不闻不问，都觉得他不过是突发奇想捡了只路边快饿死的狗，于是也把阿锋当成无聊时的乐子。
　　谎称多挨打能更皮实，为了让他强身健体就把人绑起来用棍子抽打，说是为了锻炼他的躲避能力，不断用碎砖块砸他看他狼狈逃窜，还有什么鬼扯得锻炼手腕灵活，让他拿着筷子从热油锅里夹肥皂。
　　但阿锋就像个哑巴一样，无论遭受什么苦难委屈都闷不吭声，久而久之那些人玩闷了也就把他忘到了脑后。
　　直到几年后的一天，阿胜带着十几个手下从大排档喝完酒出来，正商量一会儿去哪续摊的时候被死对头给堵在了街尾，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一句废话都懒得说干脆利落地挥了挥手，身后的几十号小弟全部拿着家伙朝他们冲了过来。
　　阿胜和他的几个亲信本来战斗力还可以，可对方也不傻，硬是蹲到了他们喝多放松警惕才出手，一时间街道上都是金属棍棒碰撞声，刀锋砍肉的痛喊声。阿胜眼睁睁看着他的红棍被砍到在地，下意识就伸出手想去拉一把，却犯了把背部露给敌人的大忌，身后突然落下一刀，将他连衣服带皮肉齐齐豁开了个大口子。
　　虽然出来混迟早要还，但阿胜就是觉得自己命不该绝，他扯起地上的红棍两人背对背靠在一起准备拼死一搏，忽听包围圈外忽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起初阿胜还以为是自己的兄弟折了，直到惨叫声突破人墙来到他们身边，他才觉出不对，只听一道沙哑的声音叫道：“大佬，跟我走。”这时阿胜才看清眼前浑身是血挥着长刀的人正是阿锋。
　　阿锋说罢起手就是一个横劈，将对方冲过来的人划了个肚皮外翻，肠子都流了出来，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有点发怵，趁着这片刻，阿胜第一个反应过来，推着红棍说：“快走！”
　　闯出包围圈后，对方不断有人追上来，又不断被阿锋砍倒在地，但架不住对面人多，阿锋也挨了几刀，可他就跟没痛感似的，任由鲜血染红衣服眼都不带眨一下。三个人不知跑了多久，才终于跑回阿海的地盘，一群收到消息的小弟从不远处迎了上来，追杀的人见状立刻掉头跑了。
　　危险解除，力竭的阿锋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阿胜拨开簇拥着他的小弟，冲阿锋喊道：“锋仔，过来，我带你去包扎一下。”阿锋木然地点点头，用长刀撑着，一步一步走到了阿海身边。
　　没有人知道阿锋是什么时候长大的，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将一柄长刀练得如此凶猛狠戾，阿海更是如此，他感觉就像是曾经随手捡回来的小狗竟然长成了名贵烈犬般，跟中奖没什么区别。
　　阿胜心里就一个想法，得养好这条会咬人的狗。
　　作者有话说：
　　过年好
　　复岗复工顺利！


第87章 关爱
　　【别有用心】
　　从被阿锋救下的那天起，阿胜无论去哪都要带着他，和人见面也毫不避讳地介绍这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小弟，俨然一副要扶阿锋上位的派头。
　　之前的红棍大嘴在那次围杀中浑身上下被砍中好几刀，右边胳膊也被打断了，骨伤愈合之后连刀都握不紧，于是阿胜在不久后的堂会上宣布，决定要提拔阿锋做新的红棍，大嘴改去罩两间卡拉OK的场子当养老。
　　别人不清楚当红棍的好处，大嘴却再清楚不过。以前每个月收的保护费，凡是过他手的，都得扣下几个酒肉钱，帮里人多钱杂阿胜又信任他，从不问他钱多钱少，久而久之这也成了他中饱私囊的一大途径，现在让他放弃这块大肥肉，那跟要他命差不多。
　　“大佬，他一个小鸡崽，当不来红棍的。”，红棍当久了，又一直作为阿胜的左膀右臂，大嘴难免有点失了分寸，竟然当堂和阿胜掰扯。这时，其他几位吃过大嘴红利的人也开始替他说好话。
　　阿胜向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听到这么多人质疑他的决定，直接丢了把刀在他面前，冷声道：“捡起来。”
　　大嘴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但还是咬着牙把刀握了起来，阿胜又让人拿进来一颗大西瓜摆在桌上，直视着大嘴招呼他：“我渴了，来，把这西瓜砍开。”
　　“大佬……”大嘴有些犹豫，阿胜没等他说完，又吼了一声，“砍！”
　　大嘴咬了咬牙，把刀高高扬起再默默运力到手腕，挥刀而下。
　　一时间，堂会上的人都看着卡在西瓜中的片刀沉默不语，曾经仅凭一把钢刀就能杀遍湾区的男人，现在连个西瓜都砍不开了。
　　“你他妈现在砍瓜都费劲还砍个屁人？老子继续让你当红棍不仅是丢面子，哪天连命都得丢！”阿胜怒喝道，“让你看场子是委屈你吗？那是老子给你安度晚年的！咱们出来混的有几个能善终？”
　　堂会上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知道大嘴手彻底废了都不再吭声，他们这帮混子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谁又会和一个废人浪费时间。
　　一场闹剧偃旗息鼓，阿胜让手下收拾了惨剧，随后叫了声“阿锋”。随着堂会角落里的阿锋从阴影中走出来，大家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
　　有个之前为大嘴说话的人无意间和阿锋对视了一眼，瞬间被对方眼里的阴狠给震慑住，想到他刚才一直在旁边观察着每一个人，不知有没有看到自己和大嘴使眼色，他的心里更没了底，赶紧将目光错开。
　　阿锋走到堂会中间，按照入会扎职仪式，祭二爷喝血酒拜码头逐一走了一遍后，阿胜哈哈大笑着走到阿锋身边，将他新的红棍从地上搀扶起来。
　　“咔！”随着导演一声招呼，季文煊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剧本里要求阿胜在这一幕要把他亲密地扶起来，但苏海波的手却从他的背滑到了下面，直接以搂抱的姿势把着他的腰。
　　“小季，戏真不错。”苏海波顺势又在他腰上拍了一把才放手，下戏前他的经纪人招呼剧组同僚，说苏海波自费给大家送了豪华宵夜，工作人员累了一天正饥肠辘辘，随即都笑着喊“谢谢苏哥”。
　　季文煊也收到了宵夜，但不是工作人员或郑非送给他的，而是回到酒店后直接由苏海波送到了他的房间门口。
　　“谢谢苏哥，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可以让小郑去取的。”季文煊赶忙接过饭盒，见苏海波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请他进来坐坐。
　　苏海波也没客气，直接就进了他的房间，进来后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快吃吧，不用招呼我，我就来找你随便聊聊。”苏海波随意地坐在床边，示意季文煊打开饭盒。
　　“那行。”季文煊也没多说什么，边拆饭盒边问道：“苏哥想聊什么？是对咱们之后的戏有什么想法还是准备对对……戏……”
　　话没说完，季文煊拆饭盒的手也停下了，眼前精致的饭盒盖上印着五星级酒店的标志，里面两层全部都是鲍鱼海参之类的精品海鲜，他有些意外地问：“苏哥？全部都这个配置吗？会不会太破费了？”
　　“不，不是全部。”苏海波微笑着直视季文煊，对他清新不做作的惊讶表情特别满意。
　　“只有你才值得享受到最好的。”


第88章 插曲
　　【社会败类请立刻消失】
　　苏海波一句骚话说得季文煊愣在当场，看着他油腻的眼神顿时没了食欲。
　　“苏哥，我不是小姑娘……”季文煊合上饭盒，彻底收了笑容，敛着厌恶感说道：“您和我说这些话不太合适吧？”
　　“不用这么谨慎。”苏海波手撑在床上，浑身散发着自以为风流倜傥实则很猥琐的魅力，斜睨着将季文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咱们是同道中人，像你这样没背景没后台的新人我见多了，一开始运气好，能得到某些导演的青睐，但之后呢？”
　　“什么之后？”自踏入电影圈以来从未对资源发过愁的季文煊不明所以。
　　“当然是以后能不能让更多的导演找你拍电影啊。”苏海波哈哈笑道，季文煊这种一无所知的干净模样实在太可爱了，让他恨不得立刻能把人扑倒。
　　“我在这个圈子里几十年，朋友里多得是导演编剧制片，只要你跟了哥哥我，包你赚个盆满钵满。”
　　话已经挑明，苏海波志得意满地等着季文煊泄露出心动的表情，这样的年轻男演员他玩过不少，无论真傻还是装傻，只要对方对利益动了心，那他就一定能拿下。
　　季文煊越听越恶心，他想起进组时郑非给自己看过苏海波的简介，上面白底黑字写着这位大器晚成的影帝“已婚”，还“育有一子一女”。
　　“苏哥，我称您一声哥，即是因为您拍电影的资历够深，同时也是建立在咱们相互尊重的前提下，而现在我觉得尊重被打破了，您对情感生活的开放观念恕我不能苟同，但我想您找错了目标。”季文煊打包好手中的盒饭站起身，径直走到门边冷声道：“我还有事就不留您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说完便打开了房间门。
　　“好，好，好，很好。”苏海波气极反笑，他边往门口走边满含嘲讽地鼓掌给季文煊叫好，“我苏海波还没遇到过玩不到的人，你可千万小、心、点。”
　　房门“嘭”的关上，彻底把苏海波那张恶心人的嘴脸隔绝在外后，季文煊仍觉得胸口发闷，娱乐圈有这种社会败类存在，不知道还有多少怀揣梦想的青年演员会被欺负？
　　正气着呢，房门又被敲响，季文煊以为是苏海波去而复发，不自觉就捏紧了拳头，猛地拉开门就准备给对方点颜色瞧瞧。
　　“有完没完！”
　　“嘿宝贝儿！”
　　两声招呼撞到了一块。
　　幸亏季文煊收手够快，不然乔扬这会儿就该躺着给他惊喜。
　　看到季文煊脸上的愤怒表情，乔扬立刻察觉出不对劲来，他把人推进房里压在墙上亲了亲，摸着季文煊的脸问道：“谁惹你了？”
　　俩人之间从不互相隐瞒任何事，季文煊当即就把刚才苏海波来过的事告诉了乔扬，但没说在片场被揩油的事，他怕乔扬收不住脾气，当场就去弄死苏海波。
　　“我操，就他那破烂玩意，也敢打你的主意？还包你拍电影？他自己还得巴巴跟在导演后面做舔狗求角色呢，到了你面前就敢把牛逼吹上天了？我看他是欠资本家的收拾。”不出季文煊的预料，乔扬听完后果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准备找苏海波干架去。
　　“别瞎闹，都是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没凭没据的你去了他还反口说我栽赃。”季文煊拉拉乔扬衣角，安抚道：“而且我也没吃亏，先消消气吧。”
　　乔扬“哼”了一声，随即又跟没骨头一样贴在季文煊身上耍赖，“氢燃料电池项目推进很顺利，就第一时间想来找你分享成果开心一下，结果得知自己男朋友被个老色狼觊觎，高兴劲儿都散没了，这人真晦气！”
　　“项目很顺利吗？太好了！”季文煊摸摸乔扬的头发，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还不是因为有你写的最强攻略。”乔扬亲亲季文煊的脖子，“老天爷都追着把饭喂我嘴里了，再不成功可说不过去了。
　　氢燃料电池项目之所以能进展迅速，全靠拍戏前季文煊通宵给乔扬改的那份企划书，里面从立项到选址以及如何依附当地政策支持等一应俱全，本来没头苍蝇一样的乔扬就和看着攻略打游戏般，关关都能顺利通过，这感觉不要太爽。
　　季文煊被乔扬的“喂饭论”逗得直乐，笑道：“老天爷的饭也只能吃到“十四五”结束，再往后就只能靠你自己做饭吃了。”


第89章 天谴
　　【老天爷保佑你】
　　因为老色狼的事，本来只计划住一天的乔扬，“无奈”决定多住两天，毕竟按苏海波这种人的尿性，哪怕吃不着季文煊，也得恶心你一下，这会儿八成暗戳戳在背后计划什么阴招呢。
　　“哎呀，这也就是你，要换了别人我根本不可能把公司那么多急事放在一边呆到这儿专心对付一个老头子。”乔扬手脚麻利地换上季文煊的睡衣，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婆我用下你的毛巾啊。”然后穿着拖鞋一路小跑进了浴室。
　　季文煊笑着摇了摇头，才九点就着急洗漱上床的老板，到底能有多少急事呢？
　　急色还差不多。
　　不过急色的乔总到底还是没舍得折腾第二天要上早戏的季文煊，趁着人睡着，他摸出手机悄悄给郑非发了几条信息，把苏海波安排的明明白白。
　　听到乔扬来探班的消息，汪铠意思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就安排他坐在一边的角落里，他不喜欢被人打乱拍摄节奏，为了避免演员们和乔扬浪费寒暄时间，他立刻拿起大喇叭喊演员就位。
　　拍摄现场一早就准备好了道具，今天要拍的是一组回忆片段，主要为了铺垫阿锋在帮派中如何忍辱负重地生存，其中一段就是阿胜他们几人喝醉酒后正好碰到在歌厅里扫地的阿锋，大嘴提议练练阿锋的灵活性，玩法就是他们一人给阿锋一拳，看他能不能躲开。
　　被折磨好几年的阿锋身体清瘦，比扶着的那根扫把抢不到哪去，大嘴他们几个打手被酒精支配着施虐欲，恨不得一拳把阿锋给打死。
　　几个人轮流出手，开始时还有规律可循，阿锋尚且能躲避开那些拳头，躲了许久都没等到醉汉玩够散去，反而发现大嘴他们缩小了包围圈，把他挤在中间从他全身各个角度落下重拳。
　　很快，体力不支的阿锋就被推倒在地上，他下意识护着头缩成一团，脸贴在肮脏的地毯上，近处还黏着一块口香糖。
　　说好的练拳也变成了练腿，那些人一脚一脚踹在阿锋身上，看到他疼痛抽搐便哈哈大笑。在一旁抽烟的阿胜终于扔了烟蒂，起身走到大嘴身边，本来应该说一句阻止他们恶趣味的台词，却张着嘴迟迟不说话，片刻后抱歉地向汪铠笑笑，“不好意思汪导，忘词了。”
　　化妆师们见怪不怪，立刻提着化妆箱过来给季文煊补妆，然后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再打一次。开机前饰演大嘴的那个演员还小声对季文煊说了句，“对不住了小季，还得辛苦你一遍。”语气里满满的歉意。
　　这几位演员都是武行出身，对击打动作很有分寸，既能做到出拳有力，还能在打到演员身上时立刻泄力，保证不伤人，但即使这样，挨的次数还是会疼。
　　汪铠也不愿看季文煊一直受罪，偏偏之前拍戏一直很稳定的苏海波今天状态不佳，不是忘词就是走错位，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举着喇叭冲苏海波喊道：“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戏！”
　　苏海波点头哈腰地保证，“这次一定可以。”
　　“可以你大爷！”一直旁边看季文煊挨打的乔扬咬牙切齿地碎碎骂道。
　　拍第五遍时，大嘴他们再一次开始围殴阿锋，抽完一支烟的阿胜弹飞指间的烟蒂，大大咧咧地朝包围圈走去，嘴上念着，“好啦衰仔，都收手啦”，却在靠近包围圈时提起脚猛地就要朝阿锋身上踹过去。
　　眼看就要踢到季文煊，汪铠喊了声“咔”，苏海波动作却没停，就在这时他突然脚下一个打滑，侧扭着摔在了地上。
　　伴着苏海波一声惨叫，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查看，现场顿时混乱不堪，没人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刚溜回座位的乔扬，面上云淡风轻双手揣兜，脚下正忙着偷偷抚平被扯皱的地毯。
　　汪铠也走到苏海波跟前查看情况，气急败坏地问他，“你怎么回事？本来就没有这个动作，你乱加什么戏，现在好啦，还受伤！”
　　本来想给季文煊点颜色瞧瞧的苏海波奸计没得逞还摔伤了手腕，差点儿气自己个半死，但看到汪铠生气他还是得腆着脸赔笑，“对不起汪导，我私自加了点动作，就是想表面劝合再自己掺一脚，来突出阿海这个人的坏。”
　　“都按你这么来，那还要编剧和我干屁啦！行啦行啦，别浪费时间了，快去医院看看。”汪铠不耐地挥挥手，让苏海波的经纪人把人带走了。
　　季文煊被郑非扶起送回座位时，一眼就看到了乔扬的坏笑，他坐下后边低头整理衣服边小声问，“你干的？”
　　“老天爷干的。”乔扬说，“估计看不下去这老东西的所作所为了吧，连着欺负你五遍，还他妈想趁机踹你，没劈他都算客气的了。”
　　季文煊压着声笑道：“谢谢你了，老天爷。”


第90章 空降
　　【话题都集中在了一天】
　　剧组上下因为苏海波的伤势不明，心里都有些忐忑。毕竟已经拍了三分之二，要是现在这时候出个重伤的岔子，那后期的拍摄进度肯定就得拖，拖一天都是笔不菲的支出，拍电影的最怕空烧经费。
　　医院里的苏海波在精细地检查过一遍身体后，最终确定只是轻微扭伤，不影响正常生活，顶多就是拿东西没力气，自行恢复一段时间就能好。
　　得知胳膊没什么大问题，苏海波自己也松了口气，他熬了几十年才拿到影帝，借着这股热度好不容易迎来了事业上升期，再拿不出一部热片，他这辈子就只能做配了。汪铠这种量级的导演拍什么火什么，他必须抓住机会，所以这部戏他说什么都不能怠慢。
　　刚走出检查室，经纪人就捂着电话进凑上来，在他旁边耳语道：“汪导怕您伤重，刚才突然让副导演准备去联系新演员，以防万一。”
　　“防个屁的万一！”苏海波忿忿地啐了一口，“本来想搞一下姓季的，结果遇到这事儿，啧，他妈的算他走运。”
　　骂完人，他才不情不愿地拿过手机，脸跟翻书似的换了副笑容，对电话那边说道：“不好意思孙哥，让大家担心了，刚检查完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对，就稍微扭了一下，不影响后面的戏，是是是，麻烦您转告汪导一声，我现在就回去，争取把误了的进度补回来。”
　　他说到做到，回去后便立刻投入拍摄，之前擅自改动的部分也规规矩矩按剧本拍了下来，汪铠满意地收工，工作人员还在窃窃私语地说苏海波人真不错，都受伤了还能继续坚持。
　　从片场一出来，他转头就安排公司去给自己买热搜，要在网上刷一波敬业人设。晚上八点，苏海波正美滋滋地捧着手机欣赏自己的话题，从第十位一点点被水军往上推，可他这个年纪的演员基本没什么年轻人关注，所以真实话题并不多，基本都是水军复制粘贴的文案。不过也无所谓，能给网友刷个正面印象也不错。
　　退出评论后，苏海波又去热搜榜刷新了一遍，结果发现本来已经爬到第六的自己一下掉到第十三，往上一翻竟看到季文煊空降热搜，前五名里他就占了三个，分别是#季文煊 见义勇为#，#季文煊 低调#以及#季文煊 青衣#。
　　苏海波从青衣开始查，点进去就看到是《青衣》剧组正式发布了电影预告，他看一眼导演的名字就没了点开预告片的欲望，刘远山，一个拍文艺片的，能有什么了不起。
　　再翻看前两位话题，是一位网友在首都政府门户网站查资料时无意间发现的新闻报道。
　　【今天又是摸鱼的一天】：姐妹们，看我发现了什么！众所周知，上个月狮子山泥石流现场有个撞脸季文煊的帅哥，但是他本人一直没有回应过，要不是我今天在政府网找资料无意间看到这条新闻，这件事就要被大家遗忘了吧！狮子山的那个人，就！是！季！文！煊！
　　下面还放上了政府网的截图，只见几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季文煊左右，他本人则捧着一张见义勇为的奖状，新闻标题为《清川区委书记刘建宏为热心市民季先生颁发见义勇为奖》，发布时间是一个月前。
　　这条消息被季文煊的粉丝发现后立刻奔走相告，于是一条过期新闻开始在微博里刷屏，无数网友纷纷为他们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偶像转发点赞，短短一个多小时就把他送上了热搜。
　　乔扬进热搜了刷了好半天，还把网友的评论截图发给季文煊，粉丝的彩虹屁吹得太猛，他这个当事人看完都觉得脸有点烫，就这么点小事被吹成无名英雄，实在够不上。
　　“现在怎么办？要去微博上说点什么阻止她们这么吹吗？”季文煊问道。
　　“什么叫吹？”乔扬瞪着眼说，“我老婆就是这么完美这么好，天上无地下仅一个的优质偶像，你不用管，等热度再扩散一会儿，郑非他们会安排回应的。”
　　“好吧，那《青衣》那边反响怎么样？”季文煊对新闻不感兴趣，倒是对自己第一部 担任男主角的电影格外上心。 
　　“反响挺好，预告下面的评论也不错，但我不想给你看。”乔扬退出微博转去微信安排公司的回应事宜，乔扬不愿细说事令季文煊更加好奇，于是自己拿起手机笨拙地找热搜话题看预告。
　　画面伊始，是程钦尧站在华丽的舞台上表演，随着记者照相机曝光一闪，背景瞬间变成了乡下的破戏台，美酒佳肴推杯换盏间他一个转身就成了双手捧着野菜稀粥，上一秒情人朋友围坐在身边谈天说地，下一刻全部倒地气绝血流成河。
　　土匪头子突然出现，将程钦尧按在床上“呲啦”撕开他的裤子，画面再转又成了他媚眼如丝地勾引土匪喝酒，电影色彩是刘远山一贯的灰暗风格，全片没有说一句话，以一曲凄凉的二胡乐贯穿始终。直到预告的最后一刻，是程钦尧苍凉地唱念“青霜剑”。
　　季文煊默默点开评论，随即愣住。
　　“虽然撕裤子只有一秒，但我还是看到了他的屁股。”
　　“不存在的幻肢，硬了。”
　　“季文煊要这样勾引我，别说喝酒，命都给他。”
　　“我只会斯哈斯哈……”
　　“想[太阳]！”
　　啧！这群社会主义接班人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羞！


第91章 遗憾
　　【也是最好的遇见】
　　网友买账是电影制作方最乐见的事，于是趁胜追击，隔了几天又放出一组拍摄花絮，是季文煊重伤初愈后缠着厚重的纱布重新进组的画面。
　　只见他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抚着胸口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长袍穿在身上，旁边有一行白色小字，解释着：几个月前，季文煊意外坠下山崖，导致肋骨骨折，但他始终忧心着《青衣》的拍摄，为了不影响进度，他毅然选择带伤进组。
　　镜头随着季文煊一路蹒跚前行进入摄影棚，就这么几步路下来，他的两鬓就渗出了冷汗，好早戏妆都是油彩，不容易花。化妆师掏出纸巾帮他把汗擦掉后又稍微补了下妆，随着一声场记打板响，季文煊立刻开嗓唱曲。旁边再次浮现小字：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毫无瑕疵，不知道真相的人完全看不出他在忍受着什么样的剧痛。
　　粉丝们心都跟着碎了一地。
　　随即又有“知情人士”发出了她压箱底的视频，内容是季文煊拍《复兴》时手枪爆炸伤到手之后血洒当场的片段。
　　同时还配文：季文煊钢铁意志不是头一回了，之前拍复兴就带伤上场过，至于拍摄效果怎么样，相信看过复兴姐妹们都懂。
　　接连两则季文煊带伤拍戏的视频很快又被网友们推上热搜，#季文煊 钢铁意志#的tag再一次登顶榜单，在这些见血的重伤下，苏海波那点扭伤就更不够看了，他花了不少钱买上去的新闻还没挂满两三天，就被挤得无影无踪。
　　报复不成扭伤了手，顺便还损失了一笔热搜钱的苏海波简直上火到流鼻血，可电影已经拍到了后期紧要关头，汪铠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也不敢再借题发挥找季文煊的麻烦，但不止一次给经纪人说过，等杀青之后要好好跟季文煊算这笔账。
　　不少人因为《青衣》预告中那一秒的精彩瞬间，跑到互联网上嗷嗷叫着想要一睹芳“屁”，还有季文煊的铁粉喊着要给亲戚朋友送票支持他。
　　一时间，十几万网友涌入《青衣》官博下疯狂刷“什么时候上映”的评论，求官方给个准信儿。嚎叫了几天之后刘远山终于回话了，不过最终带来的却是“审核不通过”的噩耗。
　　因为这事，刘远山还亲自给季文煊打了个电话解释现因后果。
　　本来《青衣》在剧情设置上没什么问题，坏就坏在土匪头子强奸程钦尧那一段。起初刘远山还以为理由会是血腥暴力少儿不宜，毕竟他对自己设计的灭门现场门儿清，都是割头破肚之类的重口死法，结果广电给出的理由是：上面现在不允许宣扬耽美、娘炮等庸俗媚俗现象。
　　刘远山一点没忍着，当场就发了脾气，指着审查人员的鼻子争说：“你们这是什么审核标准？这他妈明明就是一个戏曲艺术家，走莲花步捏兰花指就是娘炮？而且他是被迫受到了性侵害，谁有毛病愿意被强奸啊！怎么就宣扬耽美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远山扭头就走，只留给审核人员一个决不妥协的背影。
　　人虽然走了，但他对自己的电影绝对是珍而重之的，当看到预告片下面那多期待的声音时，他干脆将片子重新剪了一遍，把本来藏着掖着为了过审不得不舍弃的精彩片段全部收回来，在三大国际电影节的偏好中几番权衡之后，最终决定报名参加威尼斯电影节竞赛单元。
　　听到《青衣》不能在国内上映时，季文煊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但失望之余更多的依然是感恩，在这一部戏里，他学到了很多在以后的拍摄中必不可少的演戏技巧。
　　所以仅仅是能扮演程钦尧这么好的角色，碰到刘远山这么负责任的导演，都是他从影路上最好的遇见。


第92章 匹夫
　　【粉墨登场】
　　本来风很大的《青衣》不能上映，让很多媒体人都开始唱衰季文煊，还有所谓的命理学家也出来凑热闹，说季文煊本是天降紫薇星的命盘，但被不明粉丝都遗憾不已，甚至开始抨击广电以往众多毁人三观的审核标准。
　　汪铠团队听到消息后决定蹭老友一波免费热度，立刻着手剪了一版《藏锋》的先行预告片放到了网上，还贴心地写道：听说你们都在为难睹程钦尧芳容发愁？不如来看看我们阿锋吧，保证一样帅！
　　人们这才知道，许久未露面的季文煊，原来正在拍汪铠的电影。
　　前有文艺片无冕之王力捧，后有商业片大佬鼎力支持，一时间，季文煊在电影圈里风头无两。乔扬坐在办公室里接二连三地收到电影电视剧抛来的橄榄枝，知名企业的邀约邮件也是一封接一封地发，都想请季文煊做新一季的代言人。
　　乔扬在众多品牌中挑挑拣拣，报酬多少是次要，他必须选出最适合季文煊人设的产品，踏实、稳定还值得信赖，就像他那个人一样。
　　哪知道前脚刚拒了一家汽车品牌的代言，后脚他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老匹夫”三个字，乔扬烦得直皱眉，任它响到自动挂断，可电话那头的人对他再了解不过，电话不断重播响铃，乔扬不得已还是接通了。
　　“臭小子，你爸给你打电话还得响五遍，怎么？这几天生意好人就飘了？，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吗？”电话那边一点没留面子，开口就是怼。
　　“爸，什么事。”乔扬捏捏鼻梁骨，觉得每多说一个字，都会重新想起一些小时候糟糕的记忆。
　　“没什么，就帮你李叔走个后门，他说要找公司旗下的小明星代言，被你给拒了。”乔元昌不以为然道，“区区一个明星而已，也红不了多久，送上门的钱就赶紧抓到手里，能多捞就多捞，不然以后既没人气又没钱怎么过日子呢？卖屁股都没人要！你身为老板就更不应该替那些打工的操心了……”
　　“爸，李叔的手机品牌之前发生过几起电池自曝伤人案例，我不能接。”乔扬尽量按着怒火理智解释，“季文煊现在还在上升期，商业价值很大……”
　　“让一个小明星多代个言而已，能有多大影响？怎么现在跟你说个事这么费劲儿？”乔元昌不耐烦地说，他做了几十年上位者，早已经习惯说一不二，在他眼里不过是件小事，不值得父子二人浪费时间。
　　“他不是小明星！”乔扬再忍不住，对着怒喝道，“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代言就能打发的人，他是我男朋友！”说罢没给乔元昌反驳的机会，直接就挂了电话。
　　他对乔元昌的感情太复杂，自从母亲去世后，这个父亲给了他一切好东西，却唯独不能给予他陪伴。他眼睁睁地看着乔元昌身边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带她们逛街吃饭度假，轮到自己开家长会就总是没时间。
　　后来大概是觉得他在家里不方便带女人回去，干脆把还在上小学的乔扬直接打包送出了国，分别前乔元昌和蔼地告诉他，“在国外多开开眼界，随便你学不学反正我钱给到位了，凭本事混到大学毕业回来就行。”
　　于是他拿着钱，混着华人圈子，一混就是十几年。
　　陷入回忆中的乔扬被一则视频电话打断，接通后发现季文煊还躺在被窝迷迷糊糊地看他，乔扬心一下就化了，“你昨天不是夜戏吗？怎么这会儿就醒了？”
　　“做梦了。”季文煊揉揉眼睛将屏幕里的乔扬看得更清楚一些，“梦到你不高兴，可不管我怎么问你都不告诉我，我一着急就醒了。”
　　“傻瓜，梦还能当真啊，接着睡吧。”
　　“不。”季文煊摇摇头，点点屏幕上乔扬下垂的嘴角说道：“你确实不高兴了，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作者有话说：
　　早上迷迷糊糊写文，直接把乔爸名字写错了……


第93章 戏份
　　【到了最后时刻】
　　听到季文煊这么问，本来坚硬如铁的乔扬一下子就像是流浪小狗崽找到家一样，恨不得跑到他面前打滚撒娇亮肚皮给他撸。用了一个钟头的时间，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和乔元昌的父子关系给从头捋了一遍。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后来身体就一直不好，全凭家里拿钱吊着一口气，但钱也不是万能的，她坚持到我五岁的时候还是走了。”乔扬蹲在老板椅上抠着桌子原地转了个圈，“后来我就发现乔元昌开始频繁地和年轻漂亮的女生约会，家也不怎么回了，我就和他吵架说他背叛我妈，但他却坚持认为只要他不和别的女人结婚就不算违背结婚时的誓言。”
　　“没几年看我总是打扰他约会，就把我送国外去了，钱给一堆，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就算尽到监护人的责任了，我给你说，也就是我本性善良，不然早就长歪成违法犯罪分子了。”说到这，乔扬还不免委屈地揉揉鼻子，还能想起酒肉朋友三场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被抛弃感。
　　“之后呢？和解了吗？”季文煊问。
　　“几十年的积怨哪那么容易和解啊，我后来毕业他说让我回家接手公司，我以为他是先修补父子关系呢，结果我回来才发现他是要带着新欢去欧洲长住，当时我就觉得自己被骗了，又和他吵了一架，然后我就准备破罐子破摔，当个像他一样游戏人生的人，让他自己看看我这面镜子映射出的他有多丑陋，没想到游戏第一局就遇见了你……嘿嘿……”乔扬说到这还有点尴尬，毕竟他们两人的初遇并不美好。
　　“只要故事结局是美满幸福的，那前面的一切坎坷就都是必要的叙事铺垫。”季文煊说。
　　“还是老婆你会说。”乔扬挠挠头，“幸亏遇见的是你，万一命不好碰上个贪财坏事的心机小人，那我估计真得心灰意冷地游戏一辈子了。”
　　两人黏黏糊糊又说了许久才不舍地挂断电话，乔扬第一次说出自己压了多年的秘密，只觉得浑身舒畅，更觉得能和季文煊在一起是老天眷顾，他默默翻了翻电影拍摄计划表，决定杀青那天亲自去接老婆回家。
　　《藏锋》的拍摄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季文煊迎来了最后两幕剧情，一是手刃阿胜，二是被追杀跳海，今天拍的这幕就是暗杀阿胜。
　　阿锋在收集完当红棍这几年所掌握的所有证据后，匿名寄给了警局，似是知道他可能会不得善终，于是把自己收养的小流浪狗送给了邻居家的小男孩。
　　小男孩随父母偷渡到港湾来摆小吃摊挣钱，一家人虽然过得清苦但总有欢声笑语，阿锋常常看着小男孩一个人玩游戏的样子陷入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爸爸妈妈的模样。
　　夜里一点，阿胜才和生意上的朋友喝完酒，他现在信任阿锋如同亲手足，丝毫没有防备心理，所以近一年来应酬总会喝得尽兴直到烂醉如泥，反正阿锋总是能把自己安全送到家。
　　踉跄着走出酒店后，阿锋立刻上前将人搀扶进车里，边开车边从后视镜观察阿胜。他老了，人到中年后发福不少，导致无论做什么事都带着些猥琐和笨拙。
　　“阿锋，今天和我喝酒的那些傻逼，你都记住了吗？”阿胜忽然发问，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四海集团的总经理孙宇，副总马家阳，秘书王何路。”阿锋答。
　　“找个机会弄瘸那个姓马的。”阿胜松了松裤腰带，轻蔑道：“和老子做生意还敢瞧不起老子，几次三番拽洋文骂我还以为我听不懂，他估计没想到，老子小时候混租界也是听洋文长大的，刚好听得懂骂人的话。”
　　“好。”阿锋果断应下景阿胜点点头，再不多说。
　　他对阿锋再放心不过，只要他点头的事，就一定能做到，就是这么靠谱。
　　到了别墅之后，阿锋把人从后座架起来往楼上走，阿胜的老婆带孩子回了娘家，恰好今天菲佣也放假，阿锋熟门熟路地把人送进卧室，再去厨房烧水。
　　等他端着一杯水回到卧室时，阿胜已经打起了鼾。
　　阿锋就那么拿着水杯站在旁边等，他想等人再清醒一点。
　　睡得晕晕乎乎的阿胜半夜被渴醒，他伸手去床头摸索，手里立刻就被人塞进一只水杯。
　　“阿锋，你怎么还没走？”阿胜起身喝了大半杯水。
　　“大佬，我有事想给你说。”阿锋随意地坐在床边，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大佬，你还记得你把我捡回帮里的时候吗？我那个时候快要饿死了，人又小什么都不能做，看起来就很废物的样子，你怎么会决定带我回去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阿胜把杯子放好，躺下说，“看你眼神够狠，觉得你像小时候的我喽。”
　　“小时候……”阿锋像是想起很久之前的事，“大佬小时候父母也被人杀了吗？”
　　“杀？那倒没有，我是弃婴，在孤儿院长大的。”阿胜倒是对阿锋的身世有点好奇，问他“你父母是被人杀的？”
　　“嗯，1988年。”阿锋从后腰抽出自己的匕首，猛地朝阿胜心口戳了进去，他看着阿胜的眼睛，一词一句说，“88年夏天，他们跟往常一样去摆摊，结果被你和你的几个小弟活生生打死了，而我，当时就睡在不远处的三轮车上，亲眼看见你把折叠凳砸在了我爸的头上。”
　　阿胜眼睛大睁，一下就想起了那个晚上，因为那也是他第一次犯下人命。阿锋从他的眼神里知道自己说明白了，于是快速抽刀直接割开了阿胜的颈动脉，然后站在一旁，静静欣赏他流血死去。
　　在阿胜吐尽最后一口气时，阿锋忽然掉下一滴眼泪来，他用手指抹去后看着指头上的水渍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没出息。”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前段时间一直把大佬名字写错了，昨天晚上才发现……


第94章 突袭
　　【被动局面】
　　导演喊“咔”后，一名工作人员捧着花束送到满身血浆的苏海波手中，人们聚在一起，恭喜阿胜全部戏份杀青。季文煊站在人群外围敷衍地鼓掌，冷眼看着苏海波与片场演员逐一拥抱告别，和汪铠说再见时甚至挤出两滴眼泪来。
　　如果他在和自己握手时没贴在耳朵说那句“咱们来日方长”，季文煊还真要信了这是个正人君子了，装得倒是人模狗样。
　　“欢送”走苏海波之后，季文煊心情大好，便偷偷给乔扬发信息说自己再过三天就能收工了，还没发出去就听到工作人员来喊：“季哥，有您公司的人来找，好像是工作上的事。”
　　“行，知道了，谢谢。”季文煊把手机装回口袋，整了整衣衫快步往外走。公事乔扬一般都会直接电话告诉自己或者郑非，不会派公司的人来现场，他想当然地以为是乔扬来了。
　　直到看见门外等着的生面孔时，他才敛了笑容。
　　对方客气疏离地问道：“你好，是季文煊先生吗？”
　　他点点头，便被礼貌地带到车旁，车门打开时能看到里面还坐着一个男人，季文煊上车后看着旁边气度不凡，面孔有几分熟悉的中年人，心下顿时了然，于是主动伸出手问候道：“您好，乔董。”
　　“年轻人还挺上道的嘛。”中年男人笑了笑，与季文煊握了下手，“我是乔元昌，我这人说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咱们之间也免了那些客套话吧。”
　　“好。”季文煊点头应下。
　　“我一个朋友呢想找你做代言，但被乔扬那小子给拒了，毕竟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前几天我就给乔扬那小子打了个电话，想让他安排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乔元昌拍了下大腿，“他连我这个当爹的面子都不给。”
　　“工作上的事情都是乔总亲自在安排，他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季文煊说。
　　“对，他直接了当地说我朋友产品有质量问题，绝不会同意让你代言。”乔元昌转了转腕上的名表，转过头直视着季文煊问道：“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上下级关系能让他对你这么关照？他乔扬身为公司老总，怎么就放着那么多高薪聘请的经纪人不用，非要屈尊降贵地给一个新人当经纪人呢？”
　　听到这儿，季文煊愣了一愣，这乔董说话还真是一点不拐弯抹角，上来就是正面交锋。既然乔元昌已经清楚问到了这一步，那背后肯定没少下功夫调查他们的关系，在这种驰骋商场多年的老狐狸面前，撒谎是最没必要的事情。
　　“我和乔扬。”季文煊轻轻捻着裤边，一字一句认真说：“我们正在交往。”
　　“交往……”乔元昌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之后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两个大男人，在谈恋爱。”
　　“是的。”
　　“冒昧再问一句，你们所谓的恋爱，是那种他给你爱给你钱给你资源，然后你陪他上床的方式吗？”乔元昌觉得自己听了个笑话般轻嗤一声，“我对这种相处模式再熟悉不过，但我不认为它是爱情，它更多的趋向于交易，哎，那首《爱情买卖》你听过没，差不多就那个意思。”
　　“乔董，我想您可能误会了。”季文煊听完乔元昌那些冷嘲热讽后并未动怒，而是坦然地承受一切质疑，“当我和乔扬分别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时，就是两个独立、优秀的个体，他作为老板为我提供资源，我作为演员用心拍戏，随着我口碑的积累又会以一个又一个代言为公司创造利益，这是老板和员工的双赢合作，但当工作结束回到家时，就不再有上下级之分，我们只是两个相爱的普通人，洗衣做饭看电视，再聊聊彼此的心事，虽然它平淡简单，但确实是我们所追求的幸福生活。”
　　季文煊说完之后，乔元昌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上道：“你倒是蛮会说……跟领导讲话似的一套一套的，行了，我也就是来随便问问代言的事，实在不行我就推了吧，你走吧。”乔元昌完全不提谈恋爱的事，就像没听到那些话一样。
　　“好的，乔董，后会有期。”季文煊下车前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说道：“您有时间的话可以回去陪乔扬吃顿饭，他现在长大了，或许比小时候更能理解你。”点到为止，无需多言。
　　看着车缓缓走远，季文煊才舒出一口气。
　　这把年纪头一回经历见家长，还怪紧张的。
　　作者有话说：
　　永远不要低估了领导的应变能力


第95章 消融
　　【一顿家常饭】
　　回去的路上，乔元昌一直在想季文煊说的那些话，刨去互相成就事业不谈，他最感兴趣的，是他口中所谓的“幸福生活”。
　　他在乔扬很小的时候就把人送出了国，许多桓恒在两人之间的心结都未曾解开过，但父子关系大多就是这样，有什么话都没法静下来正面沟通，那些爱不爱、想不想更是都憋在心里，好像谁先说出口谁就不够爷们儿似的。
　　眼看着乔扬和自己越走越远，他除了给儿子更多的钱，以及提前退休把公司都给他打理，乔元昌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让乔扬感受到他如山的父爱，但听季文煊刚才说的，自己似乎又一次努力错了方向。
　　“哎……小梁，你说当爸咋就这么难。”乔元昌点起一根烟，跟前面开车的秘书诉苦，“好歹你也是个当了几年爹的人了，你给我支支招呗，怎么才能和自己的儿子和平相处？”
　　“乔董您说什么呢，我儿子才两岁，每天只管吃喝睡跟傻乐，等以后他到了叛逆期的时候，没准儿我还没您处理的好呢。”亲手爸爸小梁如是说。
　　“两岁……真好啊。”乔元昌感慨道，“乔扬两三岁的时候也特别可爱，每天我一下班回家就缠着我要抱，还特喜欢让我把他扔起来再接住，那脸蛋软和的哟……啧，怎么就长成今天这个鬼样子了呢。”
　　老子这边在忆往昔，儿子那边也在干着急。
　　他刚得知自己老爹偷偷去深市见了季文煊，但他本人既没有接到季文煊的通风报信也没有得到老爹的反馈，独留自己在办公室里抓耳挠腮。
　　乔元昌那张嘴他再了解不过，万一两人见面时说点什么不好听的把季文煊惹生气，他也不能和自己亲爹打一架呀。
　　“哎！烦死了！”
　　乔扬正懊恼地薅头发时，忽然接到梁秘书的电话，说乔元昌下午落地首都，约他一起吃顿家常便饭，乔扬二话不说立马应下。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乔扬直接驱车前往溯方别墅，这里是他从小生活的家，乔元昌不知道安得什么心，五星饭店不去竟然选择在家吃饭。
　　进门后乔扬先是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花枝招展的女人，又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也没有刺鼻的香水味，忍不住揶揄道：“可以啊乔董事长，你竟然也有不带女人回家的一天。”
　　“放你的狗屁！”乔元昌围着围裙从厨房冒出个头骂了一句，“赶紧洗手吃饭。”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也足够震撼得乔扬傻愣在原地。他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真的在笨拙地用锅铲翻炒鸡蛋。
　　恰好锅里溅出一滴热油烫到了乔元昌的手，他“嘶”了一声，手忙脚乱的不知该继续炒菜还是用冷水冲一下手。腕上忽然握住一只手，乔扬不知何时进到了厨房里，拖着他到水池旁冲冷水，自己则接过他手里的锅铲重新回到灶台边炒菜。
　　这次换成了乔元昌在背后观察乔扬，只见他游刃有余地颠锅翻炒，鸡蛋出锅后还忍不住吐槽，“你前几年不是做过胆结石手术么，怎么还背着大夫开始偷偷吃鸡蛋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乔元昌关掉水龙头，边擦手边说，“四岁就能吃完一大盘。”
　　乔扬没说话，重新回到厨房把剩下的两个菜炒了。
　　父子二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乔元昌看着乔扬亲手炒出的家常菜，笑道：“你小子可以啊，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
　　“和季文煊在一起之后学的，不舍得让他老吃外卖。”乔扬尝了一口炒鸡蛋，盐放多了，齁咸。
　　“他告诉你的？”乔元昌问的是自己去找季文煊的事。
　　“没，他什么都没给我说，是助理给我打电话说的，他当时离季文煊不远。”乔扬又吃了一口鸡蛋，这块什么味儿都没有，“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别去打扰他工作，他是个演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能会影响拍戏状态。”
　　“我就是想看看你包了个什么样的小情儿。”乔元昌笑笑，“以前没听说你喜欢男的啊？他能给你什么好处？”
　　“因为你从来没问过。”乔扬忽然有些生气，“你打电话就只会问我钱够不够花车要不要换，你没问过我想不想家，不问我生活的怎么样，更不会问我一些别人爸爸都会问的问题！我十五岁就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了，十六岁过生日那天被入室抢劫犯捅了一刀，十八岁飙车撞断了一根肋骨，这些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就会带着那些歌手演员满世界瞎溜达！你问他能给我什么？他给了我一个家，我想了几十年的家！”
　　乔扬一口气说完这些年的憋屈，空荡的别墅里甚至荡出一丝回声，乔元昌默默听完他的控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乔元昌开口说道：“对不起，儿子。”
　　纵使再讨厌，乔扬也见不得亲爹露出那么副受伤的表情，他摆摆手说“算了”。
　　乔元昌却继续说，“我其实挺懦弱的，你妈妈离开后就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每次看到你就想起一家三口的光景，心里难受，干脆就把你送得远远的……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爸，别说这些了。”乔扬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乔元昌给自己和乔扬倒了杯酒，又问他，“你和小季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看见他就高兴。”乔扬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因为他，我变得既热爱生活又热爱工作，不管做什么都充满干劲儿，哦对，他还建议我申请入党呢。”乔扬完全没注意他说这话时脸上的戾气都散了，语气里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乔元昌听得一愣，他从业几十年都没见过这种又红又专的演员，默默喝了口酒，首肯道：“那……那确实挺好的。”
　　“所以我求你不要再诈尸式教育了。”这次由乔扬给彼此把酒倒满，“你把儿子放养这么多年，没长歪就够好了，至于性取向什么的，你老还跟以前一样该哪玩哪玩儿去，咱眼不见心不烦，行吗？”
　　“放屁！”乔元昌翻了个白眼，“我以后每年都回来看你，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两个男人能好个几年。”
　　“行，尽管看，但凡分手就算我输，行吧？”乔扬举杯和乔元昌碰了一个。
　　父子二人还是没说什么腻腻歪歪的话，但彼此都知道，冷了许久的感情都在这杯酒里，喝下去就烫热了。


第96章 化解
　　【关关难关关过】
　　头一回和乔元昌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出门时乐呵呵地忙着要开车回家和季文煊汇报工作，结果刚上车就被乔元昌给薅了下来，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臭小子你还想酒驾啊，等着，我叫了小梁过来送你。”
　　“哦。”乔扬像小时候一样，乖乖站在乔元昌身边等。
　　“我呆到月底就走，你要是想见我……算了，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想换的新车，爸给你买。”乔元昌没话找话道。
　　“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能让自己老爹掏腰包换车？被人知道不得笑掉大牙……”乔扬回头去看乔元昌，原来记忆中挺高大的男人，现在不仅比自己矮了点，头发也白了一茬，乔扬有一瞬的鼻酸，揉揉鼻尖揶揄道：“你有空赶紧去染头发去，挺浪一老头，怎么还能允许自己长白头发呢。”
　　“你懂个屁的时尚。”乔元昌掸了掸自己的棉麻衬衫，手腕上露出一串盘得锃亮的珠子，“现在就流行这种叔感。”
　　乔扬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那层鸡皮疙瘩，“别，怪油的。”
　　乔元昌作势要踹他，刚好小梁赶到，乔扬拉开车门就钻进了车里。车子启动后，乔扬降下车窗挥挥手喊道：“走了，等季文煊回来我请你吃饭。”
　　后面远远传来一句国骂，乔元昌吼道：“老子没说要见他！”
　　片场中
　　阿胜惨死在家中的事很快被回来上班的菲佣发现，她通知夫人后立刻查看家中监控，发现从昨晚到她进门这段时间里，只有阿锋一个人进出过。
　　凶手一目了然。
　　黑道事黑道毕，帮派里的堂主即刻直接下了死令，让所有人员倾巢出动追杀阿锋，不留活口，死人拖回阿胜的灵前鞭尸。
　　港岛本身就不大，阿锋又没什么朋友熟人，帮派成员一合计，觉得他偷渡离开的可能性最大，于是奔赴各大码头去堵人。
　　然而阿锋并没有想着逃跑，他攥着这些年的积蓄，去市中心的商场给自己买了身衣服，又进电影院看了场电影，配可乐爆米花那种，看完后到附近窗明几净的大饭店吃了顿午饭。
　　吃饱喝足的阿锋毫无危机感地去公园里散步，这些年他的心里就只有报仇，从未抬眼看过仇恨外面的世界。天很蓝，草很绿，随处可见相拥的情侣，年轻的父母牵着蹒跚学步的孩子，三三两两结伴锻炼的大爷大妈。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生活这么美好。
　　正闭眼呼吸着新鲜空气，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声音，“我干！是阿锋，砍死他！”
　　一时间，虚假的美好被打碎，周围平静的人群尖叫着闪躲开来，独留阿锋一个人站在那里面对刀枪棍棒，像过去几十年一样，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他回身踹飞第一个扑上来马仔，捡起他的刀孑然立于原地，其他人虽然忌惮他的刀，但更相信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于是一拥而上妄想乱刀砍死阿锋。
　　但他们都忘了，阿锋就是在乱刀下长起来的，他不怕疼更不怕死，一把钢刀像是天生就长在手上般，挥起来灵活又狠戾，刀刀朝着要人命的地方去。
　　在砍杀出一条血路之后，他的新风衣早已溅满了鲜血，绿草地也被染变了色，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腥风，再闻不到鲜花的香气。
　　阿锋忽然就没了继续走下去的意愿，他在路边抢了一辆摩托车，驶出湾仔飞速朝港岛边缘开去。接到阿锋动向的其他马仔闻风而来，开着车紧随其后，他们眼睁睁看着阿锋在距离悬崖还有一段距离时跳车翻滚落地，摩托车堪堪堵住上山的路。
　　一群人弃车追上去后，就看见阿锋站在山崖尽头，正一手握着打火机一手挡风为自己点烟，用力吸了一口后，抬头冲追上来的马仔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双手同时竖起中指，背朝大海，纵身而下。
　　留下的那缕白烟，下一秒就被海风吹散了。
　　“嘭”的一声，季文煊跌进早已设置在崖壁下方的海绵垫中，等待工作人员拉他上去的时间，他深沉地望着大海，郑重和阿锋道别。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


第97章 交友
　　【许你美好】
　　季文煊熟门熟路地接受剧组祝贺他和《藏锋》一起杀青的掌声和鲜花，汪锴终于完成的全片的拍摄，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有了笑容，他拿着大喇叭过来，高声宣布“今晚七点，全体参加杀青宴！”
　　饭局上，喝多了的汪铠搂着季文煊谢个不停，还现场给刘远山打了个视频电话，遥谢他把这么好的演员介绍给自己，让自己能在退休前能再拍出一部满意的电影，下次一定要请他喝顿好的。
　　演员和工作人员断断续续来给汪铠敬酒，脸生的刷个脸熟，脸熟的再刷刷好感，各个舌灿莲花，他不屑说什么阿谀奉承的漂亮话，但又实心想感谢汪铠的信任，于是陪在一旁默默替他挡下了十几杯。
　　等到散场时，季文煊将汪铠安全交道助理手中时才终于松了口气，天知道他有多想立刻回到自己家去，和乔扬分享这部戏的体会，顺便告诉他……
　　“季哥，嘿，这儿呢。”漆黑的街道上不知从哪传来一声低呼，季文煊左右看了看不见有人，以为是自己相思成疾幻听了，就在这时，从街边路灯后面的阴影里走出个人来，冲季文煊扬扬下巴，笑道：“怎么着季哥？几个星期不见，连我爱的呼唤都接收不到了？”
　　“乔扬！？”季文煊惊喜道，“你怎么来也不告诉我一声？等了多久？下午吃饭了吗？”边说边往乔扬那边走，步子迈得一步比一步大，要不是怕被人看见，他恨不得跑着过去。
　　乔扬看着朝自己奔来的季文煊，笑着往阴影里退，直退到看不见人。
　　季文煊走过去轻轻叫了声“乔扬”，就被墙后伸出的一只手拖进了一辆商务车，季文煊踉踉跄跄跌坐在乔扬身上的同时，车门“嘭”一声关上。
　　耳边响起熟悉又亲切的声音，“我好想你。”
　　很好，这个人竟然抢了自己的台词。
　　“我也是。”季文煊彻底放松下来，任由自己陷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中。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裤子口袋里掉进来个什么东西，乔扬拍拍他的裤兜小声说：“事先声明，我可不是行贿，单纯是给我男朋友送一份杀青礼物。”
　　季文煊心里感动，拱拱他的脖子问：“贵吗？其实勤俭朴素是我国传统美……”
　　“比钻石胸针贵！”耳朵被狠狠咬了一口，乔扬愤愤道：“便宜货配不上你！你现在什么身份自己得有点数，撇开明星不说好赖还是公司老板娘呢！”
　　“啪！”季文煊不说话，在乔扬肩头拍了一巴掌，嫌他胡说八道。
　　打完抱得更紧，口嫌体正直。
　　回首都的路上，乔扬给季文煊说想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认识，是他前几年回国时偶然结识的一个哥们儿，朴实憨厚贼有钱，主要是对方也有位同性伴侣。而更为巧合的是，他们两口子也是一个演员，一个老板的配置。
　　听到演员的名字时季文煊还有些意外，因为对方这几年在很多八点档电视剧里都出现过，前几年爷爷还健在时，自己还陪着老人家一集不落地看完过他参演的历史剧。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乔扬还是第一次主动提起要带他去见朋友，季文煊虽然心又忐忑，但还是抱着“交流工作经验”的心态应了下来。
　　其实乔扬筹备这次小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觉得季文煊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总是独来独往，可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这样的日子过久了难免会孤单。
　　他希望季文煊能再开朗一点，除了自己以外，也能拥有几个朋友，偶尔孤单寂寞无聊时谈谈天说说地，如果能乐于和朋友们出去玩就更好了。
　　他想让季文煊彻底过上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那种多姿多彩的生活。


第98章 欢聚
　　【四人约会】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季文煊跟乔扬一同乘车前往郊区的私人会所吃饭，据说是很有名的火锅店，没点关系很难预约到座位的那种。
　　还没进门，季文煊就听见里面震天响的大嗓门喊着：“你这卖的什嘛肉才288块钱一盘？有没有688或者888那种高档货？听音乐做按摩长大那种牛肉有么有？我今天请的都是贵客，得吃最贵的！”
　　紧接着另一道柔和的男声说道：“不好意思，肉上最贵的那几个就可以，蔬菜就要之前点的那些。”
　　大嗓门又嘟囔：“吃火锅就得涮肉啊，要啥绿叶菜，我又不是羊。”
　　“齐亿，你答应我今年会改掉挑食的坏习惯。”
　　“哦～～”大嗓门顿时失声。
　　感觉到季文煊脚步停顿，乔扬司空见惯地拍拍他，直言道：“这哥们儿啥都好，就是嗓门大，而且消费观念一直都是不买对的只买贵的，要不是有魏知管着，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飘呢。”
　　乔扬没压着声，屋里的齐亿也听见了，他冲着门来劲儿，“老子耳朵好的很，你揭人短还有理了，都不知道小点声！”
　　服务员帮他们推开包厢门，坐在一旁的煤老板看见季文煊眼前一亮，嗓门儿又扬了起来，“你是小季吧……”旁边的男生用胳膊肘撞他的后背，打断了他的话。
　　说季不说吧，家里的小傻子连这个都不懂。
　　魏知起身迎着两人走过来招呼道：“你好呀小季，我是魏知，我前段时间看完《青衣》的预告片和花絮之后就一直在期待今天的见面，有好多东西想和你聊聊。”
　　魏知是南方人，说起话来软软甜甜的，三十岁的年纪还跟个大学生一样清透，季文煊心里顿生好感，与他握手道：“嗯，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随即魏知才转头和乔扬说：“乔总，你也好久不见。”
　　“确实挺久没见了，上次见面我还单着，被迫吃你们的狗粮呢，这次可不一样……”乔扬揽着季文煊嘚瑟，“这次我……”
　　“这次你也得继续吃狗粮兰，哈哈！”齐亿贱兮兮地接茬儿，在魏知身后高高举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那颗指甲盖大小的钻石在灯下更加璀璨夺目，晃得人眼花，“我们俩结婚兰！领得美国的本儿本儿！”
　　“啧！”乔扬带着季文煊坐下，作势挡了挡眼睛，“你这钻石敢不敢再大点？一线女明星结婚都没你这么浮夸的鸽子蛋！”
　　“嘿嘿，么办法，我们煤老板就喜欢最贵的！”说着，齐亿把婚戒挨到嘴边呵了口气，再抓起西服下摆擦擦亮，然后边欣赏自己的钻戒边阐述自己的态度，“我们这些已婚人士呐，一定要戴戒子（指），还要戴大戒子，不管在哪只要袖子一撸，首先亮明婚姻状况，同时还要面带微笑，哎！就是要告诉大家老子婚姻美满家庭幸福，把那些狂蜂儿浪蝶的坏心眼子掐死的怀抱抱（襁褓）里面！”
　　“去你的吧，你还能遇见狂蜂浪蝶呢？”乔扬嗤笑一声，“圈里谁不知道，你公司除了魏知，剩下全是女艺人，公司名儿还叫个知亿，那些蜂啊碟的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谁还会去找不痛快啊。”
　　“哈哈……倒也是。”齐亿憨笑着，看魏知在另一边和季文煊聊得特投入，悄悄说，“我这不是想显得自己有魅力吗，不然我媳妇儿总嫌我跟在他屁股后面没正事，让他也有点危机感。”
　　菜上齐后几个人边聊边吃，季文煊对魏知在电视圈子里一步步积累的过程觉得新鲜，魏知对季文煊在电影圈里的奇异偶遇感到好奇，两个人越来越投机，当场互换号码添加微信好友，约定有空再见面。
　　那边乔扬和煤老板也顺手开了瓶茅台，喝到畅快淋漓时，齐亿干脆把西装脱了扔在旁边椅背上，衬衫解开扣子袖子撸高，呼了口气感概道：“哎哟喂，可算舒坦了，我实在是理解不了你们大城市的老板，天天穿西服打领带不嫌憋屈？在我们老家只有卖保险的才穿这么个。”
　　“我一开始也不习惯。”乔扬也看样学样把衬衫袖子撸起来，“后来发现很多人就是喜欢以貌取人，不穿严肃点，别人总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屁孩看。”
　　“穿上咱们也是小屁孩，年龄在那放着了嘛。”齐亿不以为然，“老子就喜欢拿钱、拿本事说话，没我有钱的人就是不配对我指手画脚。”
　　话音刚落，那边的魏知忽然投过来一个眼神，煤老板立刻找补道：“不过老婆的话还是要多多听认真听，他说我穿西装帅，那我就把西装焊死在身上。”
　　乔扬看着他那个气管炎的样子，嫌弃地撇撇嘴，顿顿喝了一杯酒，刚放下就接收到季文煊一扫而过的眼神，他迅速放下酒杯，“你说的对，咱们酒也不能多喝，误事是小伤身是大，为了咱们以后长远的幸福生活，戒烟限酒还是有必要的。”
　　两个妻管严默契地拍拍对方肩膀，偷偷在桌子下面冲自己的战友竖起大拇指来，好兄弟就是要一起“惧内”。
　　一餐饭结束，魏知开车载着东倒西歪的煤老板回家去了，季文煊和乔扬则趁着夜色钻进黑漆漆的公园里散步。
　　久违的畅谈让季文煊身心舒畅，从和魏知的聊天中得知这次聚会其实是乔扬的意思起，他就明白了乔扬的用意。旁边紧紧握住自己手的爱人，一直在以他无言地付出用心将自己悉心呵护着。
　　同性伴侣得不到法律的认可，全凭爱意捆绑彼此相守到老，这一刻，季文煊才真正充满信心，黑暗中他轻声说道：“乔扬，我们结婚吧。”
　　身旁的人愣在当场，诧异地看着他说：“老婆，别开这种玩笑，我容易当真的。”
　　季文煊低声笑道，“当真的话，你要怎么办？”
　　乔扬拉着季文煊就开始向外跑，跑了一段又停下，气喘吁吁地说：“我当真了就会像现在这样，飞奔着带你去领证，你可没机会再反悔了。”
　　“呼……我……”季文煊抚顺呼吸，看着乔扬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姐妹想看的四人约会


第99章 惊喜
　　【天空中飘来的光束】
　　接连拍完两位名导的电影后，季文煊的身价也随着名气大涨，没休息几天就开始转圜于各个广告拍摄现场，除了为上一次的手机拍摄新一版宣传片外，乔扬还为他接下了汽车、电脑以及厨房三件套的代言，从品牌的横纵度来看，季文煊的粉丝简直遍及男女老少。
　　虽然广告成片仅仅十几秒最多几十秒，但季文煊仍像对待电影一样认真去拍摄每一帧画面，他敬业的态度让不少品牌方都极为满意，主动提及希望下一季还能继续合作。
　　就在他像个小陀螺一样忙个不停时，刘远山突然给他来了个电话，接通后没有任何问候以及寒暄，开口就是，“《青衣》入围了，你准备准备，和团队一起去戛纳。”
　　季文煊挂完电话还觉得不真实，先是把通话记录调出来确认不是幻觉，又打开日历看了一眼确认不是愚人节，这才敢给乔扬打电话，第一时间和他分享天大的好消息！
　　《青衣》团队秘密集结，不提前走红毯，也不通知任何媒体，赶在电影节颁奖典礼前低调前往戛纳。因为之前刘远山在网上和广电正面刚过，这次参赛他多少也带着几分赌气在里面，但戛纳评委的标准一向难以揣测，刘远山对拿奖也没什么把握，为了防止电影落选后媒体报道些负面新闻影响演员情绪，他干脆不通知任何人，权当带着团队出来旅趟游。
　　颁奖典礼当天，他们几个主创人员被安排坐在会场中间靠前的位置，几次镜头略过都是匆匆一扫，没人对这几张东方面孔感兴趣，镜头多数集中在欧美那几位重量级演员身上。
　　但就是这么转瞬即逝的几个镜头，还是被国内在线观看颁奖典礼的网友给抓到了，他本就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学生，对刘远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于是随手截张图发到微博，遥祝他奖杯再捧。
　　冲浪的季文煊粉丝循着刘远山的名字而来，亲生的崽们眼睛贼尖，一眼就看到刘远山旁边坐着腰板笔直的季文煊，她们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但因为之前没听说过季文煊有这个活动行程，她们也不好随意操数据，谨慎的大粉还在网上联系郑非询问相关情况。
　　在郑非回复说，季文煊本人有交代过，没拿到奖之前不要大肆宣扬，虚假繁荣是无能者的天堂后，粉丝们纷纷选择做个听话的“鸡崽”，安静守在电脑和手机前等着颁奖典礼走流程。
　　颁奖典礼冗长又乏味，台上肤色发色各不相同的主持人和演员轮番上阵，一伙儿人在听完英语、美语、法语、德语、西班牙以及意大利语之后满脑子都像拌了浆糊，又困又饿还得端着仪态。
　　刘远山实在坐得腰疼，于是侧了侧身子，皮笑肉不笑地冲季文煊悄悄说：“一会儿散场了咱吃点好的去。”
　　“刘导，这还有多少个环节啊？”季文煊以前开会动辄就坐三五个小时，撑这么个颁奖礼对他来说没多难，他就是愁听不懂人家说话，英语勉强能懂几个词，但人家说的那口音和语速，跟他在校园里听的英语磁带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那奖已经没戏了，后面还剩四个奖，等颁完……”刚聊到这，全场灯光熄灭，追光灯在全场搜寻起来，刘远山拍了拍季文煊，示意他看大屏幕。只见屏幕上在播完法国和西班牙两个片花后，程钦尧唱《青霜剑》的画面也出现在了上面，正想问问刘远山这是什么奖时，主持人终于念到台词卡最下面的名字，黑人女歌手蹩脚地拼读道：“JiWenxuan。”
　　音乐声停下来，追光灯稳稳落在季文煊的身上，屏幕上同步投印出他怔愣的表情，还是刘远山捶了他一下，兴奋地喊道：“小季，你得奖了！最佳男演员！”
　　作者有话说：
　　马上收尾了


第100章 圆满
　　【获奖感言】
　　上一世的季文煊直到消失前曾得到过很多荣誉，五花八门的奖状、证书和奖杯数不胜数，但他自己领完奖后经常看都不看一眼就放在仓库的纸箱子里落灰。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都是没什么含金量的东西，只要在位一天，这些被各部门之间当作人情往来的“殊荣”，总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
　　可这座奖杯太不一样了，它是季文煊重获新生后里程碑式的证明。
　　他在经验为零的前提下偶然投身到全然陌生的行业中，但接触后才发现这是一份非常有成就感的职业，每演一个角色都像是身体力行地给观众讲一个故事。
　　于是他更愿意凭着曾经用在工作上的那股倔劲儿，一点一滴地积累学习，一厘一毫地揣摩角色，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都不轻言放弃。
　　同时，这些角色的人生也不断影响着自己。他从《复兴》中学到了无畏，在《青衣》里学会了坚强，还有《藏锋》中的隐忍执着，这些“分身”教会脱离了教条化生活的季文煊如何恣意潇洒地活。
　　最重要的就是他学会了遵从内心，大胆说爱。
　　他像曾经无数次被邀请上台讲话时那样款款起身，镇定地冲周围给他鼓掌的人说“Thanks”，然后带着那束耀眼夺目的追光灯一同登上领奖台。
　　颁奖嘉宾是上届影后，一位四十多岁的黑人女演员，她笑着将奖杯递给季文煊，并热情地拥抱亲吻他的脸颊，之后让出麦克风，请他说获奖感言。
　　季文煊看着台下不同肤色的人种，忽然决定放弃原本想好的英文致谢词，用中文朗朗说道：“今晚我听了好几种语言，唯独没有听到过中文，于是决定让大家来领略一下中文的独特魅力。”言毕，场上屈指可数的几个能听懂中文的华人鼓起了掌。
　　他握紧手中的奖杯，继续道：“首先感谢刘远山导演，能给我这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一个出演男主角的机会，同时也感谢《青衣》剧组所有演职人员，咱们上下齐心、通力合作共同完成了这一出好戏，其次感谢组委会给予我的肯定，让我知道我选择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之后也会从一而终地努力前行，最后……”
　　季文煊忽然看着镜头眨眨眼，微笑道：“我要感谢我的老板，没有你的支持，就没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我，谢谢你。”
　　虽然郑非交代过不要虚假繁荣，但这回可是板上钉钉的拿奖了啊！粉丝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有组织无纪律的开始为季文煊喜提影帝刷话题。
　　不算长的一段话，被国内无数粉丝录下来，自发地配上翻译字幕发在微博上，说他是当代青年演员的楷模，说他在国外不忘弘扬中文，说他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总之是好话说尽，于是短短几小时，#季文煊 戛纳影帝#就被送上了热搜第一。
　　在互联网时代，一夜成名的流量不在少数，但能持续发光发亮的就少之又少，像季文煊这种一朝出圈热度就没降下来过的新星更是稀有品种，再加上这回他一出手就拿了个国际大奖回来，一时间国内大小媒体立刻闻风而动，纷纷打电话给季文煊的公司求一个专访的机会，品牌方也来凑热闹，加急加钱新鲜出炉的季文煊做代言人。
　　郑非半夜赶到公司时手机都被打没电了，再看一起来加班的乔扬，同样黑着个脸，手里捧着两部正在充电的手机骂骂咧咧：“都他妈哪打听的我私号！两个电话都快给我打爆了！刚来得及和小季说几句话就给我自动关机！”
　　“乔总。”郑非乐呵呵地给手机充上电，边等着屏幕亮边兴奋地说：“季哥拿影帝了！他再也不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流量明星，而是影帝了！”说完自己都没注意，眼角就溢出了泪珠，喜极而泣。
　　“是啊……”乔扬看着窗外的月亮，笑道：“真想快点见到影帝。”


第101章 困扰
　　【被迫搬家】
　　季文煊得奖后，他们几个人当晚就在戛纳先庆祝了一场，刘远山放话说他请客红酒管够，再加上那里没几个人认识他们，于是尽情放飞自我，大家你敬我我敬你的最后统统喝得烂醉。
　　上飞机前他们一人顶着个鸡窝头和俩宿醉的黑眼圈，计划在路上狠狠睡一觉，这会儿落地了才发现自己多少有点失态。
　　“嚯！我拍了几十年的戏，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阵势。”刘远山透过航站楼玻璃墙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头，哭笑不得地说。
　　和悄无声息地排队溜出国时不同，刘远山一行的归国动向早就被媒体和粉丝通过各种渠道给拿捏了，于是等他们落地后，第一次认识到我国人口众多不是吹。
　　成千上万的粉丝围堵在航站楼内外，到达口附近更是水泄不通，有些经济条件还不错的年轻人干脆现场买了一张最近起飞的机票，安检完之后直接就奔接驳通道去了，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这还不算完，新的粉丝仍不断从停车场的方向涌来。
　　机场方面担心季文煊等人露面时可能引发踩踏事件，压根儿就没让他们和普通乘客一起下机，而是提前从廊桥楼梯下到停机坪，直接坐上安排好的机场专车返回市内。
　　早已跟着保姆车一起等在机场贵宾停车场的乔扬得到消息后也迅速离开，在路过引颈张望的粉丝时还不免有些嘚瑟。
　　呵，我才是那个能得到季文煊第一手消息的男人！
　　怕粉丝们继续空等下去，季文煊还贴心地发了一条微博告知自己目前已经离开机场，感谢大家的厚爱，择日会再次以直播的形式和大家分享这次戛纳之行。
　　因为知名度的陡然提升，季文煊的隐私也变得岌岌可危。业主群里有不少细心的大爷大妈都反映说小区里最近多了很多生面孔，好几个人还背着单反相机什么的。
　　他们现在住的小区虽然安保措施做得不错，但毕竟地处闹市区，居住的业主数量也多，难以避免有些狗仔或私生浑水摸鱼进来蹲点。
　　这天晚上临回家之前，乔扬再次看到业主说有“狗仔”出没，为了避免被人拍到他们深夜同进同出的画面，干脆给乔元昌打了个电话，当晚就带着季文煊一起搬去了溯方别墅。
　　他们到的时候，乔元昌正在让秘书帮他打包行李，看到乔扬深夜带着季文煊登门，他端着也不是迎着也不是，一时间就站在门廊那里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俩发愁，出国前的最后一晚也不让他安生。
　　“叔叔您好，这么晚过来实在是……”季文煊正抱歉地说着，就被乔元昌挥手打断。
　　“行了，我都知道了，进屋吧。”
　　季文煊进去后，乔扬还在后面朝乔元昌挤眉弄眼，小声说：“可以啊老乔，我刚还以为你会给我演段婆婆斗儿媳的狗血剧呢，咱这董事长气度就是不一样哈！”
　　“滚蛋！”乔元昌虚虚踹了他屁股一脚，“刚好我明天早上飞意大利，眼不见心不烦。”
　　“明早就走？”乔扬皱皱眉，“还说请你吃个饭呢。”
　　“哪回请不都一样噎人！再说了，老子又不是不回来！下次再说！”乔元昌白他一眼转身进屋，不想面对“儿子是基佬”这个残酷的现实。
　　季文煊坐在沙发上略微有些忐忑，虽然面对的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老大哥，但毕竟是乔扬的爸爸，他还是希望能多挣点印象分的。
　　他思索了半天，想着怎么组织一套华丽的自我介绍，并且让对方感觉到自己对感情的珍重和努力，却发现自己除了刚拿的那个影帝，就剩下千万粉丝，靠谱过日子的有点一个都没有。
　　乔扬走过来时正好看到季文煊慌里慌张退出手机银行界面，他蔫坏儿地从背后把人抱住，说道：“怎么着大明星？查自己小金库呢？”
　　“别这样，你爸爸在。”季文煊敲了下乔扬的胳膊，纠正他的放浪行为。
　　“他回屋睡觉去了，一时半刻还接受不了我们，再说你紧张什么？他之前背着我偷偷去威胁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紧张？”乔扬不撒手，非要问个清楚。
　　“你知道啦？”季文煊捏了捏手机，“你和他的关系本来就紧张，可我看得出他找我的目的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所以不希望你再加深偏见。”
　　“行，接受你隐瞒我的原因。”左脸被乔扬亲了一下，“那再来解释一下，刚才偷摸看银行余额干嘛呢？”
　　“就是……”季文煊眼神飘忽，“发现自己优点太少了，怕你爸爸对我不满意，所以想查查自己有多少钱……”
　　“看完余额有什么想法？”乔扬追问他。
　　“可以买房子和车送给你，或者给你的新项目追加投资？其他……还没想好。”季文煊迷茫地答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虽然肯定没你的多。”
　　“哈哈……”乔扬又亲亲季文煊的右脸颊，觉得挣到钱之后只会考虑怎么给他花的季文煊实在太可爱了。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你才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财富！”


第102章 叛逆
　　【离经叛道之人】
　　除了纷至沓来的广告邀约之外，季文煊还收到不少电视台的综艺节目邀请，内容涵盖当下时兴的户外竞技、真人恋爱、演技评比、偶像选拔等等，素来以烂大街的节目形式和脑残脚本设计闻名，看得乔扬直摇头。
　　“就这些节目，你抄我我抄你没一点儿自己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都等着蹭我季哥的热度转亏为盈呢。”郑非抖抖手里那些节目书，嫌弃地说。
　　“你季哥就不是个喜剧人，我看纯娱乐的就别勉强了，如果有跟《老师好》类似的偏文教一些的节目还差不多。”乔扬随手翻了翻，确实都是些低俗娱乐，下饭都差点儿意思。
　　正说着，郑非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来见是封邮件，知道是新的合作找上门来，干脆当着乔扬的面打开，有新情况也能当面讨论。
　　“乔总，新节目，央台的。”郑非惊讶过后，把手机递给乔扬，“说是要录一个宣传推广中华传统文化的节目，每期都会请一位明星去扮演某位历史人物，在舞台做一个历史事件的重现。”
　　“扮演谁呀？”季文煊推门进来时正好听到郑非说到推广中华传统文化的节目，再听它的形式也觉得感兴趣，刚好最近乔扬说需要再安排一档国民度较高综艺让他再提高一下知名度范围，央视这个听起来就不错。
　　“演李白……就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那个李白。”郑非埋头重新看一眼邮件，“没错，就是他，节目组看过季哥之前在《老师好》上现场写书法的片段，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刚好这次的演绎里有李白即兴作诗的环节，所以特地发来邮件邀请季哥。”
　　“我真没见过比你运气更好的人了。”乔扬托着下巴看向季文煊，“前脚刚说没好节目可以录，后脚人央视就把邀约函发来了，你的意思呢？”
　　“我先看看。”
　　“注意看最后一行没，这档节目注意公益推广，钱少得可怜。”乔扬故意提道。
　　季文煊在沙发上坐下，接过郑非的手机把邮件一字不落地看完，再抬头时就确定地答道：“去！”
　　“这跟钱多钱少没关系，这节目对我国古典诗词文化的推广和普及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我能像之前那样，以一己之力带动青少年主动接收传统文化教育熏陶，哪怕不给钱我都去。”
　　这一番话说得郑非心服口服，自打他季哥做明星走红之后，真是把社会影响力用得明明白白，不是督促人好好学习，就是推广古诗词，背后还要默默无闻搞公益事业助人为乐，谁粉上是谁的福气！
　　确定参演后，那边就发过来一份简单的台本让他先熟悉台词，总体流程比较简单，一周后去总台彩排加录制，现场衔接好旁白的节奏就行。
　　台词都没什么好背的，就是李白一生中不同阶段的代表作，旁白先解说背景故事，他在对应情景下作出不同情绪表演再现场作诗。
　　现场彩排当天倒是遇见了个让季文煊意外的人——季正风。
　　季正风作为现场特邀嘉宾也参与了彩排，看到季文煊上台时他的心情就激动起来。这个名字一模一样，样貌又有几分相似的孩子每次一出现，他都荒诞地认为自己的孩子仍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上次节目拍完后他私下请司机邀请过季文煊，却被对方婉拒了，这次彩排完成后，季正风干脆亲自出马，掐着时间去季文煊的休息室外等。
　　季文煊换完衣服出来猛一看到季正风还有点恍惚，险些开口叫爸，他愣了一下随即招呼道：“季主席，好久不见。”
　　“好，好孩子，确实许久未见了。”季正风点点头，直接说明来意，“孩子，我说句心里话你别介意，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特别像我过世的儿子，你们连名字都一样，每次见到你，我这心……”
　　即使过去对季正风再不满意，他也见不得亲生父亲红着双眼说这些话，于是劝慰道：“您别太难过，相信他在天之有灵，也会希望您能够健康平安。”
　　“是啊，道理我都懂，但难免思念成疾，哎！”季正风叹了口气，看着他说：“所以叔叔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你一起出去喝喝茶吃顿便饭，陪叔叔这个空巢老人说说话。”
　　话说成这样，季文煊也没好意思再拒绝，但他下午还有别的工作安排，于是问季正风介不介意去楼下的咖啡店，季正风一口答应下来。
　　“咖啡这个东西，还是没有我们的茶香。”季正风尝了一口就放下手里的拿铁，皱着眉头嫌恶道，“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种东西，愿意喝茶的人越来越少，真是崇洋媚外。”
　　“大多茶初尝清苦，后口才回甘，年轻人不愿意浪费大好时间去等待，所以选择苦中带甜的咖啡罢了。”季文煊听到季正风有失偏颇地抨击年轻人，不自觉就出言辩驳，说完之后才惊觉，自己在面对季正风的时候，早已没有过去那种压抑感。
　　“或许你说的也对，但像你这种自小经过传统文化熏陶的孩子，还是跟那些附庸风雅的假洋鬼子不一样，骨子里透出来的书香气就不是他喝咖啡的人能比得上的，他们口口声声向往自由民主，却只学那些资本主义国家放浪形骸的坏毛病，你就不会，你的形象干净、正面……”季正风说个不停，话里话外地捧他，对他下定义，不免又让季文煊想起过去的自己。
　　季正风总喜欢用他眼中绝不可违抗的条条框框把儿子死死困在道德制高点的囹圄之中，让他几十年如一日谨小慎微地活在父亲设定的规则里，全力以赴做到最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树立起标杆形象让别人去模仿去学习，却唯独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季主席。”季文煊打断季正风的侃侃而谈，不去例会他因被打断讲话而微皱起的眉头，“我并不觉得学习传统文化的人就应该如同古人一样迂腐刻板，研习书法也并不意味着我不能欣赏和接受咖啡别具一格的醇香，而且……我也算是离经叛道之人。”
　　季文煊看一眼手机上刚发来的消息，莞尔一笑抱歉道：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什么？”季正风从惊讶到反应过来后满脸生吞苍蝇的恶心表情只用了短短几秒。
　　“您没听错，是我男朋友。”季文煊站起身，第一次“无礼地”俯视着季正风说：“这不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坏毛病，这是爱情，仅此而已。”
　　转身离开后，季文煊心里再清楚不过，经此一辩，季正风以后只会绕着他走，绝不会再主动和有悖伦理且逆天行事的他有任何瓜葛。
　　停车场内，乔扬早已等候多时，见季文煊过来，献宝似的从西服外套里掏出个烤红薯来，边给剥皮边自夸道：“来的路上看见卖烤红薯的，专门停下来给你买一个垫肚子，怕凉还专门塞衣服里给你捂着，啧啧啧，我这么好的对象再上哪找去！”
　　“再找不着了。”季文煊接过烤红薯，咬一口，热乎乎的薯泥裹着焦糖甜味一股脑儿暖进肚子里，“所以这辈子得好好把握。”


第103章 通知
　　【来直播间开个短会】
　　如季文煊所想，第二天节目正式开始录制前，嘉宾们在台下互相寒暄问候时，季正风自觉离他八丈远，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要辱没自己般，连一个眼神都不屑投在他身上。
　　他觉得这样再好不过，省得以后分散精力去应付一份得不到尊重和理解的情感。
　　随着现场导演的一声令下，节目《中华神韵》开始录制。
　　全程按照李白的人生进程分为四个阶段，儿童时期由一位小朋友来扮演，无忧无虑地坐在学堂里，跟着先生习字读诗。
　　随后由身着素雅衣衫的季文煊上台，扮演求仕阶段的李白，舞台上升起LED屏幕，照出一片山水风光，伴着清脆悦耳的笛声，他意气风发地和三五好友离家上路，在墙上信手写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一身才学的李白奉召入京却未得重用，还受到权臣们的排挤，仅供职两年后便被逼无奈离开长安……”舞台随着旁白的故事递进，逐渐变换为气势恢宏的大殿。一身官服的李白在从远方落寞地踱步而来，伴奏的萧声苍凉孤独，边走边摘去官帽，解下官袍，仅着一身亵衣来到树下的矮桌前，他拎起银壶猛灌几口烈酒后长叹一声，执笔愤愤写下“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画面再转，重新穿起素衣的李白开始尝试放下郁思，随好友云游四方，他在几位民族乐器大师联手演奏的轻快乐曲中尝美食、品美酒、看美景，生活看起来恣意潇洒，却还是在一次酒后暴露了内心深处的积怨。
　　他举起酒杯向朋友纵情歌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却在下一刻略显落寞地放低声调，“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诗的最后，他仿佛才想起自己早已是一介布衣，强振精神将空了酒杯再次满上，随后摇摇空荡的酒壶，朝空中高高举起高呼道：“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节目至此，落下帷幕。
　　主持人在请季文煊出场时，除了著名演员外，没忘了加上戛纳影帝这一闪亮头衔，在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声中季文煊身着刚才的服装重新上台，与主持人并肩聊自己对于李白以及古诗词的看法，期间也会和台下的特邀嘉宾进行一个简短的互动。
　　原本在彩排时侃侃而谈的季正风忽然惜字如金起来，只谈了几句李白的书法造诣就不愿再多说，好在他旁边是位诗词学会的老师，对自己的偶像李白来了个加强版的安利，仅凭一人就把空白的时间都填补了回来。
　　新一期的《中华神韵》播出后，因其绚丽华美的服装舞台与精彩绝伦的民族乐器演奏而迅速在年轻观众中走红，而季文煊无论是精湛的表演还是帅气的外形都与舞台相得益彰，使整个节目更富有感染力。
　　节目播出后，粉丝群体第一个炸了，因为这也算是继《复兴》和《青衣》的预告片之外，他们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季文煊的演技。
　　除了几首诗，他全程没有一句多余台词，即使这样，他也能凭借自己的情绪变化和肢体表演在舞台上将李白不同阶段的人生状态体现个淋漓尽致。
　　就在粉丝们把短短几十分钟的节目看的快包浆时，久未露面的季文煊终于发了一条微博：
　　【通知】现定于本周六晚19时，季文煊同志将以线上直播的形式和大家聊聊近期人生感悟，请各位朋友提前准备好需要交流的话题，祝安。
　　粉丝看完就愣在当场，总有种被单位通知加班开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第104章 感谢
　　【感谢一路走来的小伙伴】
　　周三晚上七点，直播间准时开启。
　　随着画面亮起，季文煊看似随意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摄像头，轻咳一声问候道：“同……大家晚上好。”
　　原本捧着手机东倒西歪的千万粉丝不自觉就被这种会场式压迫感惊得挺直腰杆，下一刻反应过来后，才开始嘻嘻哈哈刷屏。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又想说同志们吧！”
　　“不用猜，肯定是。”
　　“吓死了！我刚差点儿喊了声局长！”
　　“呃……实不相瞒，我站起来喊了声老师好……”
　　“影帝你好，我们爱你！”
　　“在交流环节开始前，我要先向上个月去机场接机的粉丝们说一声抱歉。”季文煊起身在镜头前认真鞠躬道歉，随后说道：“我衷心感谢每一位不辞辛苦到现场去等待的粉丝，但因为当天聚集的人数太过庞大，确实影响到了机场安保秩序，为地面工作人员带去了很大的负担，所以我们选择先行离开，以免造成进一步混乱。”
　　“没关系，我们能理解你。”
　　“我能保证自己遵守秩序，但确实无法阻止别人制造混乱。”
　　“想有序接机的朋友可以加入季文煊后援会！”
　　“我那天在机场被代拍挤得摔了一跤。”
　　“咱们哥哥现在代拍价格也直线上升了。”
　　季文煊看到这句时没看明白，直接问他们，“代拍是什么？”话音刚落，屏幕前就闪过无数条解释，季文煊抓住了其中一条完整内容，“就是专门跟拍明星照片然后高价卖给粉丝的人！”
　　“你们可不许花钱买这个东西啊！”季文煊点点桌面，“如果你们需要我的照片，可以去微博下载，不要用你们的血汗钱滋生更多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
　　说到微博，粉丝们可又有话说了。
　　“你自己数数你发过几张照片！”
　　“你拍复兴时的白衬衫照片已经被我舔烂五张了！”
　　“一进组就消失几个月，狗仔都拍不到你，让我们去哪找你？
　　“照片是不指望了，全靠自剪视频活着。”
　　“前面的姐妹，我也是从视频里截的照片！”
　　“自拍没几张，花花草草倒是一大堆。”
　　粉丝们的调侃层层叠叠，季文煊讪讪一笑，“是我考虑不周，一定虚心接受批评，之后尽量多发照片。”
　　“跪求拍女友视角！”
　　“春夏秋冬高清大图各来一套！”
　　“能不能每个月来一波自拍？我想做成台历。”
　　“按星期吧，我屏保换得特勤快！”
　　看完这些弹幕，守在一旁的乔扬趁季文煊不注意多角度偷拍了好几张他的侧脸，心里暗自得意，季文煊几千万粉丝，却只有他这个头号粉丝可以贴身追星。
　　陆陆续续又聊了些学习工作和生活的话题后，季文煊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说道：“我之前在微博上答应过，要在直播时和大家分享我获奖的喜悦。”
　　他起身到书房取来自己的“最佳男演员”奖杯，捧在手里全方位无死角地对着镜头展示了一遍，最后将画面定格在写有“JiWenxuan”的那一面，只见花体英文下面还多出了一行中文名字。
　　“颁奖现场给的奖杯其实是没有名字的，需要获奖演员下台后请工作人员现场镌刻，那天我专门带了纸条写下自己的中文名，硬是求人家刻字的老先生帮我加了一行上去。”季文煊爱惜地摸了摸那行小字，“因为这个名字饱含着你们对我的爱和期望。”
　　季文煊放下奖杯直视镜头，“是你们一直不离不弃地陪我走在这条漫漫长路上，不断给予我勇气和信心的同时也见证着我的进步与成长，拿到奖杯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和你们分享这份殊荣，于是我任性地用中文说了获奖感言，我就是想告诉支持我的粉丝们，你们的墙头不辱使命，争来了国际上的最佳男演员！”
　　“这是我从影以来得到的第一个奖杯，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喜欢拍电影，也热爱这份可以沉浸在不同角色里体验不同人生的职业，希望以后我可以拍出更多好的作品，更多深入人心的经典角色，将来……如果你们在提到季文煊时能够立刻想起我拍的某部电影，我也就无憾了。”
　　看着弹幕上一片“555”、“我爱你”、“陪你到最后”，季文煊笑笑，承诺般说道：“我们，未来可期。”
　　作者有话说：
　　晚上估计还有最后一章
　　然后就得正式和季主任说再见了


第105章 完结
　　【也是新的起点】
　　《藏锋》上映首日，票房只有一千多万，颇有些要扑街的架势，当晚，不少媒体号都开始唱衰汪铠，分析他爆冷的原因有三，一是用人不当，二是时运不济，三是江郎才尽。
　　说他用人不当，是因为他大胆启用了还算是新人的季文煊担纲主演，即使他已经获得了戛纳的认可，但商业片和文艺片之间有壁，谁也不挨着谁。再说男二号苏海波，拍完《藏锋》之后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断传出他被品牌方解约以及被人截胡角色的消息，就在国庆前，还爆出了他酒驾撞树的负面新闻，简直就是一手好牌打稀烂的典型代表，所以哪怕它打着双影帝的招牌，也并不被人看好。
　　说他时运不济，是因为他选了国庆档这么一个死亡时间上映。作为同时段厮杀的竞争对手，《藏锋》夹在一堆主旋律电影和喜剧电影中实属异类，它既没有枪战爆炸之类的大场面，也没有任何让人忍俊不禁的搞笑梗，它就默默地在那里等着有缘分的观众进去，然后带你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认识一个叫阿锋的年轻人。
　　于是有许多自诩为某瓣犀利影评人的观众在看完一片让人麻木不仁的爆米花电影之后，决定另辟蹊径，带着批判性目的走进《藏锋》，就想看看大名鼎鼎的汪铠到底是不是真的江郎才尽了。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群“刺头”，却在电影结束字幕刚刚开始滚动的瞬间就火速登录微博，他们甚至来不及输入任何华丽词藻，只能凭借本能发出简单粗暴的五字心声：季文煊，牛逼！
　　国庆第二天，著名毒舌影评人黄文道写的一篇关于《藏锋》的观后感悄然扩散开来。
　　“说的当今港片，我是只认可汪铠，他的电影无论配乐、光影还是恰到好处的台词，都透着一种深入人心的感觉。但说实话，这部片子因为演员的配置，使我在走入影厅时并不抱任何期待。
　　影片一开始，我根本get不到阿锋，因为他不像任何我们能在现实生活中遇见的人，即使再艰难，也多多少少都会怀揣一些理想和憧憬，而他实在是太丧了，总是透着股颓废和迷茫，就连取人性命这么刺激的事，在他眼里都激不起任何涟漪。
　　直到电影的后半部分将一切阴谋揭开和盘托出，以回忆的形式道出阿锋“丧气”的原委时，我终于看懂了他的孤独。而全片唯一能透露出他脆弱内心的点，就是那条流浪狗。
　　他把自己对家的渴望，都默默寄托在了那只被送给邻家小男孩的狗身上。
　　我觉得阿锋这个人物是悲哀的，他决绝坚持的同时还极端的偏执狭隘，换做是我，我肯定会选择遗忘，努力去过截然不同的生活，而他却选择陷在回忆中，直到最后终于失去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只能纵身奔向终结。
　　不得不说，季文煊的演技配得上他的头衔，有他这样的新生代青年演员，是电影圈的福气，希望他珍惜天赋，不恰烂钱，始终如一。”
　　一条走心的自来水影评，立刻引起不少首映观众的共鸣，他们纷纷转发点赞，求大家重新走进电影院，给《藏锋》一个机会，让它告诉你什么叫高质量电影。
　　自来水们的好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在互联网上掀起“藏锋到底有多好看”的话题，从众心理使更多的人愿意掏钱买单去一探究竟。
　　从首映扑街到逆风翻盘，《藏锋》团队经历了过山车式的一个假期，但好在大家的努力得到了认可，越来越多的观众愿意自发地去网上给电影打call。到收假时，《藏锋》的话题已经变成了“票房连续三天逆跌”，总票房超三亿，至此，国庆档厮杀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大家都把心放回了肚子。
　　破5亿的庆功会上，剧组众人都喝了个尽兴，汪铠刘远山季文煊也难得喝醉一次。乔扬接到这个醉鬼时还连连称奇，问他为什么喝这么酒，他就傻笑着说：“因为高兴，我太高兴了！”
　　问为什么高兴，他就神秘地摇头，过后又憋不住秘密，凑到乔扬耳边小声说：“他们都夸我演得好，网络上的，现实里的……我心里特高兴，但还是得戒骄戒躁，得低调。”
　　“你还不够低调啊？”乔扬把人搬到床上摆正了，耐心地和他说悄悄话，“做好事不让说，得奖不让说，受伤也不让说，你去看看还有哪个明星想你这样，人家擦破个皮都恨不得要上回头条。”
　　“那不行！”季文煊义正严辞地说，“我们干工作就是要脚踏实地，尽全力做到最好，绝不能浮于表面，不然跟自毁前程有什么区别？”
　　“就你一个老实人。”乔扬亲亲他的额头，又把人搂进怀里轻拍后背让他能快点入睡。
　　“你会对隐婚耿耿于怀吗？”季文煊闭着眼睛问。
　　这是自二人在国外秘密注册结婚后，季文煊第一次有勇气问出口。领完证的当天季文煊就问过他要不要公开，乔扬摇摇头说不急，慢慢来，可季文煊总觉得对全世界瞒着另一半的自己像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一样，心里总忐忑不安。
　　“你会劈腿吗？”乔扬反问。
　　“我要是劈腿就天打雷劈！”季文煊闻言脊背瞬间崩紧，还用指头戳乔扬一下，“你也一样。”
　　“那不就行了。”乔扬笑道：“我们过我们的，没什么大告天下的必要。国内的舆论环境对同性关系也不那么友好，如果我为了所谓的名分逼你公开这个消息，让你牺牲自己热爱的工作，那我岂不是太自私了？再说了，我还靠着你这影帝养活公司呢，乖，别惦记了啊～踏实跟我过完这辈子就够了。”
　　季文煊“嗯”了一声，把脸埋在乔扬胸口蹭了蹭。
　　陷在爱情里的人哪个会没有占有欲呢？一贯跋扈张扬的人，为了他硬生生忍下把结婚证炫耀给全世界看的心情，那些从未被乔扬宣之于口的爱意与呵护他何尝不懂呢？
　　没什么能报答他的，就用这辈子的时间去证明自己对他的爱吧。
　　————————
　　那天晚上，季文煊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他和乔扬身着洁白礼服，赤脚走在白色沙滩上，有人问他们：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顺境逆境，你都愿意始终与他相爱相依、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你们分离，你愿意吗？
　　他们大笑着一起喊“我愿意”，然后在大海的见证下为彼此戴上戒指，放肆拥吻。远处传来亲朋好友的掌声和欢呼声，季文煊隐隐约约看到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也站在其中，是原本年轻的季文煊。
　　他挥挥手说祝你们幸福，说自己被困在不幸中太久，消散于天地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幸福。
　　他还看到季正风和文仪也站在远处，脸上没有笑容，看了他一眼后就各自离开了。
　　他还看到了李傲，挺个大肚子抹着眼泪，说季主任你以后多注意身体，少加班。
　　再然后，他的脸被乔扬掰了回去，他不断亲吻季文煊，酸溜溜地说着，“不许再看别人了，以后你只能看我一个人。”
　　季文煊说“好”，还说“我爱你”，可能还说了什么别的话但他没记住，因为他被乔扬的亲吻拖回了现实，乔扬边吻他边说道：“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季主任的故事到此就全部结束了
　　它是我目前写过最长的一个故事
　　从灵光乍现到落下最后一个句点
　　对于我这种低产选手来说
　　手速跟不上脑洞是最大的困扰
　　在这里再次感谢陪我度过这漫长连载的你们
　　感谢你们不离不弃
　　以及不嫌弃我的短小和龟速
　　咱们下一本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