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弱小又美丽[快穿] 作者：月色如墨
文案：
作为一个美丽但一无是处的小废物，意外死亡后，楚俏被要求在各种世界里扮演凶恶反派，用尽所能摧残主角。
直到把他们摧残成历经辛苦但上进奋斗的新时代好青年。
但是没想到系统信息有误，被楚俏摧残的那些，其实不是根正苗红的主角预备役，而都是标准的疯批......！
1.校园文ABO，楚俏欺凌主角每天给他背书包，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却看到主角把他的书包抱在怀里，抵着鼻息痴嗅：
“俏俏，你的信息素好香。”
楚俏：“......”害怕。
2.古代修仙文，楚俏作为恶霸大师兄，罚主角每晚跪在他床前侍奉。但是一晚深夜失眠，他感觉到主角冰冷的手指在他脸上细细摩挲：
“师兄，你漂亮得我想关起来。”
楚俏：“......”当时我完全不敢动。
3.霸总替身文，楚俏的角色是坏心白月光。他不停拆散主角和主角cp，结果最后却是被主角逼到墙角，对方眼底沉沉：
“他说我和你很像......但是却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是因为爱你，才让自己变成你的样子。”
楚俏：“......”别疯了你正常一点。
......
原来，这些“主角”，他们全都是自愿给他“欺负”的！！
给他宠爱，让他娇纵，小漂亮有什么坏心思呢？
主角没养成，楚俏遇上的全是“有病”真疯批。
“可是......”
得知真相的楚俏眼泪掉下来：“可是我明明是人见人怕的凶残大反派啊！嘤。”
#废物美人和他的疯批大狗勾们#
#不知怎么我就万人迷了#
#妈耶这届主角好疯，反派也会害怕TAT#
ps：①本文非典型快穿，穿的不那么快，且攻在各个世界的疯批人格各不相同，各有各的疯法；
②第一个世界有攻作为Alpha强行标记受（Omega）的情节，介意请避雷。
③第二个世界有攻黑化，并且一系列黑化操作的内容。介意请避雷。
④第三个世界有病娇攻，病的尺度较大，介意请避雷。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漂亮老婆，切片坏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主角们却又偏执又疯。
立意：给他人带去爱和希望。

第1卷 校园ABO·豪门私生子（童话镇） 

第001章 冲突
阴霾天，雨巷。
巷落里潮湿的空气黏糊糊的，带着让人作呕的腐坏气息。
几个吊儿郎当穿着校服的男生堵在巷口，很没正行地倚着墙壁。
“那小子今天过不过来啊。”
“过来吧，他从来说了就会来的。”
“啧，这都几点了。赶紧完事儿我还要回去打把游戏。”
......
他们是附近三中的学生，不成言的规矩，学校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就都约着在这后巷里来说说。
但是最近的一个学期，这里发生学生斗殴聚会的事件明显比之前多了许多。归根结底，是高二的一位“大佬”，看不惯了新转过来的转校生。
小混混们虽然厉害，但是没有主心骨带着他们搞事，也是不敢这么嚣张的。
那位教唆全校不良分子的少年，此时也正在后巷里。
但他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等人要么靠墙闲聊，要么蹲在地上玩手机，再不济，也会手指间夹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像这种打架前夕的无聊时光，人人都会找点什么事消遣。
可这位搞事的发起者，却真正是在“专注地等”。
他远看其实身体很纤细，是那种单薄的模样。眼睫也微微低垂着，靠在后巷墙壁上的时候，白色校服的领口若隐若现地掩着颈线，看上去很是脆弱病气。
鸦羽般的眼睫掩着眸子，眼底像落有碎星。是一种漂亮而精巧的易碎感。
很让人想从心底生出一股保护欲。
要说出去这是三中名震全校的大佬，估计谁都不会信。
【叮，沈郁离后巷还有五百米，预计7分钟。】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楚俏的这种从容淡漠，是什么大佬的处变不惊的时候，楚俏正在脑海里低低地和一个机械声对话。
【......可、可以不要把事情做的那麽绝吗？QAQ】
【不可以。】
机械声温和地说：【宿主不要害怕，您绑定的就是恶毒男配角色，越是把事情做的绝，让主角越恨你，效果就越好呢。】
【......】
楚俏绝望无助，弱弱地说：【但是沈郁他半年后就会被主家领回去，飞黄腾达，到时候我死都不能选个体面点的死法了QUQ。】
系统：【为剧情牺牲是每个恶毒男配的宿命。】
楚俏：【.........】
半年前，楚俏还是一个快快乐乐的富二代，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无忧无虑。
父母也都很宠他，把他养的跟个娇气包小嗲精一样，除了把家里的萨摩狗勾照顾得很好，一事无成。
简称，废物的小病鬼。
但是，这么病里病气的小可怜包楚俏，却在濒临死亡时绑定了一个什么恶毒男配系统，要他在各个快穿世界里扮演欺负主角的大恶人。任务值满后才能返回正常世界，苏醒过来。
楚俏本来不怕死，从他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活不久。可是想到父母那麽爱他，自己这么半死不活地躺在ICU里，他们肯定还舍不得给他拔管子。一天要花那么多钱，楚俏心里就觉得很愧疚。
不得不接受了系统的条件。
【一会儿，你就冲上去，揍他一耳光，拿出你三中大佬的气场！】
系统叮嘱说：【你的小弟们紧跟其后，把沈郁的脸摁进泥水里，你过去把鞋底印在他脖子上！】
沈郁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楚俏的欺凌任务对象。
系统兴奋激昂的声音在楚俏耳边响着，楚俏可怜巴巴说：
【那沈郁得恨死我了。】
【不要紧啊，他回头会报复的！】
系统客观公平地说：【他现在是豪门私生子，但是爹不认妈早死，成天在学校受你们欺负。等他考上好大学，继承了家业，就会回国挨个把你们在学校里霸凌过他的富二代全部收拾干净。天凉破产啊，全家入狱啊......这些套餐都应有尽有，任君挑选。】
楚俏：代入感太强，已经提前开始害怕了QwQ。
“哎，俏哥，那小子来了。”
正被系统无形恐吓的时候，蹲在集装箱的一个男生忽然跳了下来，朝周围的同伴们招呼着：“准备了。”
原本百无聊赖的少年们纷纷都站起来了。
透过雨幕，只能大概看到那是个挺拔颀长的身影。轮廓线条很锋锐利落。
他撑着伞，单看身高要比他们同龄人要更高挑一些。
隔得这样远，楚俏就已经感受到股高处不胜寒的冷淡感了。
“你来晚了。”
见正主到场，那些混混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他们走过去，碰了碰沈郁的肩膀，很挑衅地。
沈郁模样很周正，和所有主角一样，有一副出众得和文里其他角色不像在同一本书的相貌。
一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挺秀冷冽了起来。
他里面的是一件圆领白T恤，校服领口拉了一半，微微露出一点边儿来。连着流畅利落的下颌线很是好看。
眼睛也是细而狭长的，单眼皮，眼梢压着一点内双的边。往上稍稍一挑，又冷又危险。
不错，确实是豪门私生子的少年版应有的颜值。
“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
沈郁冷淡地说。
他眼瞳黑沉沉的，说话时却没有看眼前的男生，而是越过重重肩膀，看向最后面的楚俏。
——这个总是找他麻烦的三中校霸。
空有一副漂亮皮囊却恶毒至极的渣滓。
“哦，是好学生，学霸啊。”
那些混混却没有察觉，依然阴阳怪气地嘲讽。
沈郁抿了抿唇角，缓缓从楚俏的身上收回视线。
“盛柒静那事儿怎么回事？”
混混们围着沈郁，终于说到这回找茬的重点：“盛柒静是我们俏哥看中的Omega，你懂吗？”
Omega和Alpha，都是这个世界少见的性别。
他们会产生信息素，互相吸引。
高等级的Alpha甚至可用通过信息素压制低等级的Alpha。
不过最后绝大多数人还是会分化成不产生信息素，也最常见的Beta。
非常巧合的是，沈郁一转过来，就成了三中唯一一个“S+++”级别的Alpha。
他的信息素还是极其罕见的冷松香。
“喂，说话啊。”
见沈郁不应声，混混又拿肩膀撞了他一下。
“......”
沈郁微微回过神来，蹙起眉头：“我不知道盛柒静是谁。”
“装！”
混混猛然暴怒起来：“还他妈给我装！！”
“——就那个昨天在楼梯口，给你递情书那个，你不记得？”
不知死的小炮灰混混骤然揪住沈郁领口，给楚俏也揪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我们俏哥已经盯她大半年了，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
沈郁冷冷地说，他嫌恶地打开混混手指：“给我递情书的人太多了，我记不住。”
楚俏：“......”
这就是身为主角的优越感和凡尔赛吗？
好，很好。
不亏是我沈哥。
显然，不止楚俏，周围的恶霸小弟们也被沈郁这句话装到了。
什么叫“给我递情书的人太多了，记不住”？感情你是把人家求也求不到的事情当困扰了是吧？
“上。”
敬业的小反派也很效率，二话不说，就招呼同伴们上去收拾沈郁了：
“今天我非替俏哥把你这张脸划花了不可！”
远远观战的楚俏：......倒，倒也不必。
我内心是不想把事情做这么绝的QUQ。
因为是恶霸们的头儿，楚俏不用亲自上手。
他只用看沈郁怎么被他的跟班们以N敌一，以多欺少，最后给按剧情脸朝下摁进了泥水坑里就行了。
讲良心话，沈郁真的长得很不错。
楚俏在原本的世界里总是生病，一直就没像正常的小孩去学校好好上学过。但他的内心其实很渴望，也想去坐在教室里，和帅气但冷淡的暗恋对象做同桌，看他在自己身边唰唰地写着字。
要按楚俏的审美，沈郁的长相就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更不舍得下手了QAQ。
“俏哥，好了。”
正心情复杂地看着沈郁挨揍，小弟们完成楚俏的任务，很自豪地招呼他过去看了。
沈郁被抓着后脑摁在地上，漆黑短发也被泥洼脏水染污。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死死扣着地面，显出一种很有力量感的曲度，像不甘而又被迫蛰伏的兽。
楚俏其实不太敢过去，但是他不过去，沈郁被这么摁着的时间就越久。
肯定会不舒服的。
只能怯怯地靠了过去。
在沈郁倒转的视野里，他看见一个漂亮纤细的少年慢慢地走过来。
看脸色和身形，楚俏其实有些荏弱，像那种还没长开的小孩一样。
但他的性格却不是这样，传闻中，楚俏是当地集团有名的公子哥儿，恶劣又娇纵。
专成喜欢折磨人为乐。
很可笑地，沈郁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种隐约的，仿佛是关切的表情。
好像自己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样。
他的额头磕破了，脸上也沾了脏水，沈郁心里此刻是一种浓郁的恨意。好像那些从小到大受欺凌，遭遇冷眼虐待的愤怒都一下涌现了出来一样。
他们都和楚俏一样，惹人憎恶。
“你......”
楚俏迟疑开口，看着紧紧闭着眼的沈郁。
他想了一下，还是蹲下身。似乎是想去摸一摸沈郁额角破开的那个裂口。
“俏哥，别跟他废话。”
周围的跟班说，他们朝楚俏递过一把旋转刀：
“把这小子的脸划了，省得老在学校招摇来招摇去的。勾引人！”
然而就在此时，楚俏怔愣的瞬间，沈郁猛然挣脱压制，死死抓住了楚俏的腕——
视线在刹那间倒转，楚俏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沈郁狠狠按在身下，照着后颈用力咬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来的兄弟们你们好！
网络一线牵，相逢即是缘。要不收藏一下，就当咱们缘分的见证了！
顺便安利下下本要写的仙侠无限流，主角是疯批病娇大美人嗷！
文案如下：
《诡修慕容寂》
慕容寂是修真界的知名大魔头。
修为逆天，强到令人发指。三百年间无人能望其顶背。
可惜声名狼藉，喜怒无常，提到他的名字总让人语带敬畏、羡慕、和几分难以掩饰的心底发寒。
但是，这样一位争议颇多，亦正亦邪的魔教头子，死在了他平息血祸潮的庆功宴上。
不知来历的黑剑从背后袭来，暗算了他。
慕容寂就此被困在自己死去的这一天。
他一次次循环，一次次被冰冷的寒刃刺破胸膛。
为了找出凶手，他被迫对宴席上的宾客挨个读心。但竟然发现：
冷面无情的正道死敌：暗恋自己。
发誓不共戴天的名门宗主：其实恨海情天。
分道扬镳多年的旧友：衣袖间还藏放着当年的合照。
嘴上说着要端他魔巢的正义伙伴：先废修为，再金屋藏娇。
......
慕容寂：......？
我们到底谁才是魔教？
点开右上角专栏就能看到啦！

第002章 分化
咬后颈是Alpha对Omega标记时候的行为。
从这一刻起，被咬破性腺的Omega就彻底沦为Alpha的所有物，附属品了。
沈郁本来不屑于用这种信息素的手段去压制别人，但是楚俏实在是太过分、太惹人厌恶了。
他宁可用这种方式去羞辱他。
楚俏被咬中了。
但是万幸，他不是Omega。
楚俏还没有分化。
一股浓郁的冷松香从沈郁的周围散发出来，压盖住了臭泥巷里的酸腐气。
那种冷冽而微寒的香味让人不可自抑地想起成片如云雾的松林，和冷清辽远的群山。
几个已经分化为Alpha的混混都被沈郁这种强烈的信息素冲击得微微色变，胃里痉挛，忍不住地俯下身去作呕起来。
这小子......竟然真的有这样强大的信息素！！
都还是学生的他们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直白强劲的S+++级信息素压制。
楚俏脸已经白了，脖子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微微地渗出了血。
几个没分化，不会受到Alpha信息素影响的混混连忙将他从沈郁身下拉了出来。
“你小子，是狗啊！！”同伴们怒吼：“连俏哥都敢暗算，你活腻歪了！？”
他们查看着楚俏脖颈后的伤势，却在看清后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咬的真的很深。不仅留下了深深的压印，还破了皮，渗出微微的血丝来。
要是楚俏有Omega性腺，八成现在已经被咬穿了。妥妥的被标记。
几个下属瞬时大怒，扣着沈郁后背，把他额头狠狠往下一磕！——怼进了水坑里，泥浆四溅。
别......
楚俏已经要被沈郁咬晕了，但是还是要记得不能太得罪主角大佬。
被小弟们的这一行为吓得一哆嗦。
沈郁脸上、领口已经布满了污迹，他消瘦挺拔的脊背也强行摁着弯折在地上，胸腔里急急直喘——
不用开系统，楚俏都能猜到他此时的内心恨意值肯定是+1，+1，+1.......
“收拾这小子！”
“撬了这他的牙——”
“把他腺体割了！！！”
“叫他变成废人！！——”
......
几个小混混还在叫嚣，他们问楚俏：“俏哥，发话吧。怎么弄这小子？”
楚俏头还有点发晕，还有点想吐。
按理说不应当这样，沈郁只是咬了他一下，也没磕着头。
但是他就是身上冷汗直冒，被扶起来了，也眼前一阵阵眩晕。很不对劲儿。
他强撑着看向沈郁，只见这人被制住了也不老实，趁押着他的混混不注意，一记额碰狠顶在那人鼻梁上。
那男生顿时鼻血直流，痛呼了一声。
察觉到楚俏的视线，他也向楚俏望了过来。黑沉沉的眼瞳像极渊。
楚俏缩了缩，觉得有点害怕。有种被蛇盯住了的感觉。
“你为什么咬我？”
楚俏走过去，看着面前被束缚着的男生，蹙了蹙眉头，鼓起勇气问。
他的面孔苍白可怜，被咬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疼了，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欺负狠了的无辜小可怜一样。
跟他恶霸欺负人的名声一点都不相符。
看着沈郁的时候，眉头还微微蹙起来了一点。更显得孱弱了。
沈郁冷凝着眼同眼前人对视，想看看这表里不一的恶渣还有什么花样要做。
——他是不会被楚俏外表所蒙骗的。
沈郁在内心如此说。
“你咬的我好疼。”
楚俏小心翼翼地诉委屈说：“我刚才都没有想伤害你......”我只是想摸摸你的创口来着。
沈郁盯着他，嘲讽地蹦出两个字：“是么？”
“......”
楚俏：“是啊。......但是你把咬得那么狠。”
他转过去，还给沈郁看了看他的伤口。
苍白细瘦的后颈上，留着一道狰狞的残忍咬印。
沈郁注视着，不知怎么，喉头不由自主滚了滚。
那大概是Alpha的本能吧......
对侵略、占有、凌虐脆弱生命的本能。
“所以，你伤害了我。我......我也得小小的那个一下你。这样我们俩才算扯平。”
楚俏很耐心地和沈郁讲着道理。在被迫走系统剧情之前，他努力降低着沈郁对自己的恨意值。
系统觉得他简直快要把“好怕得罪天选之子”和“你可不要记恨我啊”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你想要怎么做？”沈郁低哑说。
他声音很冷清，是一种很清越低凉的音色。
听了就叫人觉得这声音的主人也应当是清隽而冷冽的。
“你......你转过身去。”楚俏说。
压制着沈郁的小弟们执行力极强，沈郁没动，他们也压制着沈郁转过去了。
——他们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坏坯，见沈郁落得这么个境地，他们也乐得幸灾乐祸。
据说死刑犯枪决前，一般都是要转过去，背对着行刑的。因为那刑法执行时太过血腥，怕他们害怕。
因此，楚俏这样，大家也都猜是要也给沈郁很严重的一次教训。
不然怎么怕他看见呢？
要么打断他的腿，要的真的剜了这姓沈的腺体......
怎么想都很血腥。肯定刺激极了。
他们难免都有些兴奋。
旁边一个混混甚至给楚俏递匕首。一边递，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呸，姓沈的。叫你这小子别横吧，本来划脸就能解决的事儿，偏要闹成现在这样！——腺体都保不住了吧！？”
楚俏深吸一口气，走向沈郁。
大家都带着期待的目光，看他准备给沈郁什么血溅当场的报复。
但是，只见楚俏站在沈郁身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声说：
“你咬了我一下，我也咬你一下，不过分吧？”
就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踮起脚——
对着沈郁挺拔修长如秀丽山峰的肩颈，凑了上去。
沈郁本来闭眼等待着剧痛传来的。
无论是棍棒敲击在膝弯上，还是锋锐的刀片划破后颈......
但是，下一刻钟，他却只感觉到两片柔软的湿软，绵绵地在他脖子上碰了一下。
接着是一口小软牙，轻轻地一扣。像猫舔了一下似的，就缩了回去。
那一下的感受真是很难形容。沈郁自分化至今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碰过Omega。
这是第一次有人离他这样近，轻软的呼吸都喷到了他的颈上。
沈郁像浑身过电一样猛地颤了一下，酥酥麻麻，说不出的感受涌出他的心头。紧攥着的手指一下都软了。
他僵住了，迟迟不敢回头看楚俏。
就像未尝过人世滋味的愣头小子......忽然之间开了窍，愣住了。
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恶待，磋磨人的酷刑......
他本来方才等着的时候，还一直在想，等来日他不再是而今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一定会狠狠地报复楚俏，羞辱楚俏。让他付出此时行为的代价！
他要欺负得他也哭都哭不出来！
可是此刻，他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
.....当然，旁边围观的小弟们也都脑子里一片空白。
说好的骄纵富二代呢？说好的仗势欺人呢？
系统也沉默了许久，最后问道：
【宿主，就这？】
【您是不是想尝尝恶毒男配崩人设被电击的滋味？】
虐主角还是蓄水太平洋呢搁这儿？
【我没有......！】
然而楚俏很小声地反驳说：【作为一个Alpha，有什么比咬后颈更令他感到耻辱的吗？】
【——我这正是狠狠地欺负了他！】
想了想，楚俏又补充说道：【你看，他耻辱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系统：【.........】
看着周围一脸震撼的小弟们，楚俏连忙挽尊。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什么，沈郁，你别以为S+++级的信息素有多了不起。我这是给你一个教训，我还没分化呢，等我分化，指不定比你等级更高！”
“希望你铭记今天事情和教训，以后不要再做挑战我作为三中大哥权威的事情。”
“......”
沈郁没说话。
小弟们也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被楚俏秀到了。
“俏哥......高啊。”
许久后，一个小弟终于缓缓回过神来。他缓缓地鼓了几下掌，不可置信地说：“这就是俏哥和我们的差距吗？为什么只有俏哥能想出这么绝的法子？”
沈郁的背颀长挺括，就像一道清瘦隽秀的山峰。
但此时，他背对着楚俏，竟都没有转过身的勇气，就这么踉踉跄跄地逃出了雨巷。
“看吧。”
小弟说：“这还是第一次！沈郁那家伙心悦诚服地走了！！”
以往哪一次，他不是非要跟他们打到战损，自己站也不起来才为止来着？
沈郁，大败落逃啊这是！
他们，不战而胜！
“俏哥真牛批。”
小弟们惊呆了，不禁由衷地对楚俏的崇拜又瞬间增多几个台阶。
“俏哥不愧是俏哥。”
“一出手就不一样！”
......
只有系统冷笑道：【我头一次见人把美人计说的这么高端神秘的。】
楚俏：【......不要把宿主想的这么低俗！】
一场针对主角而设计的虐心虐身桥段就这样落下帷幕了。散去的时候楚俏和三中恶霸们还都有点不置信的飘忽感。
…….但是直到回到家，楚俏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
楚家很金贵这个养得枝娇花似的小少爷，虽然成天在外惹事，但是楚父楚母都独子极尽宠爱。
楚俏回去的时候，是司机专程来接的。
锃亮的加长林肯，车内温度永远调在最适宜的24°左右。
可是楚俏坐在后座上，还是不住地发抖，打摆子。
他好久没有这种难受的感觉了，穿越前在还是个病恹恹的小药罐子时，常觉得生不如死。
可换了身体后就没再复发。
现在，却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病重感。
他浑身都很冷，凉冰冰的，只有后颈处是火烧般发烫，热的要命。
楚俏颤抖着去自己摸，却见那处已经止血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沈郁该不会是狗，牙齿上有什么病毒吧......
楚俏虚弱地想。
他不想麻烦司机，也怕吓到楚父楚母，就忍着没做声。
但直到到了楚宅，佣人打开车门，请小少爷下车的时候，才发现楚俏竟早就晕了过去！
楚宅连夜灯火通明，请了最好的医生来看。
却只得到同一个诊断：
楚少爷被太强悍的Alpha信息素刺激进分化期了。
......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分化成一个Omega。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哦，啵啵。

第003章 装A
楚俏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系统还在他耳边念叨：
【我从来没有带过这么丢人的恶毒男配。】
【竟然给咬一下就刺激进分化期了......还是Omega！！】
【天哪你这可怎么当三中恶霸的排面儿啊，以后说出去“我们老大是个Omega”？】
......
楚俏嗓子发干又难受，他不服气地想，又不是我想分化成Omega的.......
实在是......实在是沈郁他是个Alpha啊！......
但是，不管系统乐不乐意，楚俏都在分化期向Omega体质逐渐转变：
皮肤变的更加白皙细腻，头发乌黑，面孔柔美，身体娇软而敏感......
毕竟，是承担着繁衍角色的性别。
等五六天后，楚俏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五感都发生变化了：
他开始能闻到空气里的一些味道。
有些是淡淡的梨香；有些是馥郁的槐木，有些是酸酸的柠檬香，还有些是浓烈的白兰地......总之，他不再是没有分化、对AO信息素毫无感觉的小孩了。
他可以与Alpha恋爱，寻找自己心仪的伴侣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类似于一种成年的标志。
但是，此时楚俏却盯着房间衣架上的一件校服。
这是他和沈郁那天在后巷里冲突的时候穿的那件衣服，佣人已经拿去洗过了，但是楚俏仍旧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震慑感。
是S+++级的信息素......
楚俏有些瑟缩想。
AO信息素会随着体/液散发到空气中，包括但不限于唾沫，鲜血，泪水......
那天沈郁流了血，压着楚俏咬破后颈的时候，血也蹭到了他身上。
过了这么些天，还洗过了，竟然仍旧残存如此强大的威慑力......
楚俏有些后怕当初在后巷里的时候：
还好他没有当场分化为Omega。不然，恐怕会被沈郁弄的直接腿软......
系统那么恨他竟然分化成Omega也可以理解——
Omega天生的对标记自己的Alpha有服从本能，越是强大的Alpha越是。
一定不能被沈郁标记！！！
为了扮演好自己的恶毒男配角色，楚俏握拳想。
“俏俏？”
正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一个妆容精致的美人走了进来，正是楚母。她原本略带着疲倦的愁容，但一见楚俏已经苏醒过来，眼睛霎时一亮：
“醒了？俏俏怎么不叫妈妈？”
楚俏有些赧然，他本就是个略有些害羞的性格，对穿越过来才新面对的阿姨总有点不大好意思。
但他很感谢这样爱自己的楚母，轻声说：
“才刚准备去楼下。”
“俏俏饿了么？”
楚母关切地说：“我叫刘姨给你准备了牛奶和粥，现在就让他们送上来。”
说着，便娉娉婷婷地出门而去，在二楼的扶手处往下道：
“刘姐，把俏俏的分化餐热一热，送上来。”
Omega刚分化完，体质是非常虚弱的，而且有生理结构上的变化。不适宜吃太刺激辛辣的东西。
营养流食组成的，就叫“分化餐”。
“你爸爸听说你会分化为一个Omega，简直高兴死了，现在正出门去请他的老同学们吃饭，得意呢。”
美貌夫人笑意盈盈地温声说。
楚俏原本在楚母的注视下进食，闻言，握着瓷勺的手一顿，有些微微的吃惊：
Omega在世界上是非常稀有的性别，几乎等同于重点保护人群。学校里的那个女生，盛柒静，也不过因为是Omega所以备遭追捧。但倘若单论颜值的话，比她五官容貌更出众的Beta也并非没有。
可是.....在世代经商，家大业大的楚家，楚俏以为楚父楚母会更期待Alpha一点。
毕竟Alpha天生象征着征伐、统治、和侵略。
“爸爸......不失望我没有变成Alpha吗？”
楚俏轻声地说。
“怎么会呀。”
楚母笑着说：“不管你分化成什么性别，都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哪怕你分化成Beta，爸爸妈妈都很高兴的。”
“......”
楚俏不知怎么，眼眶突然有一点热。
因为他想起来以前自己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比别人家小孩让人操心很多。
可是父母也从来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好，常说他是最好的俏俏，无论他怎么样，他们都爱他。
“哎呀，差点忘了。”
看着楚俏苍白嫩嫩的小脸，楚母一拍额头，猛然想起来什么，说：
“你爸爸特地给你买的东西，我差点忘记拿过来了。”
说着，她又亲自出去了一趟，给楚俏从房间里带出来一管神神秘秘的药剂。
“这是Omega抑制剂。”
楚母悄声说：“用了之后就不会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了。......我们俏俏，可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万一在学校被那些小混蛋欺负了怎么办？”
Omega和Alpha在学校都会用信息素阻隔剂，以避免学生受信息素的影响。
但是，时不时还是会有一些偶然情况发生。
诸如阻隔剂失效呀，Alpha情绪失控导致信息素暴走呀......这种关乎生理局限的意外，一旦出现，我都容易导致校园霸凌的产生。
唯一能够万无一失的，只有AO抑制剂。
它能让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分泌抑制在一个极低的水平，几乎和未分化前毫无区别。
越是抑制率高的抑制剂，越是难得。楚俏看楚母递给他的这一支，写的是97％，价值估计已经能抵得过一个寻常打工族的半年工资了。
......楚父楚母真的是很怕心儿子在学校受欺负。
楚俏在心底默默想：虽然常常你们儿子才是那个欺负同学的.....
“一定要按时使用，记得吗？”
楚母又谆谆叮嘱：“学校里的那些Alpha，又凶又鬼的......我听说你们年级是不是才转过来了一个S+++级Alpha？哎呀，那可太危险了，S+++级，你爸爸只是A+++级的信息素，我就常觉得他太霸道欺负人呢......S+++级，那以后对伴侣的压制程度可真是不敢想......”
“一定离他远一些，知道吗俏俏？”
我......我也想。
楚俏在心里呜呜流泪：
但是我不行。我还得冲上去......努力欺负他QAQ。
“你好好休息吧，妈妈就不打扰你了。”
又叮嘱了些信息素抑制剂的用法后，楚母抚了抚楚俏的小脸，带上房门离开了。
但是楚俏真正纠结痛苦的时光，才刚刚开始。
——不论他怎么敲系统卖萌，撒娇哭惨，系统都一概不理他。
只重复着一句话：【当前剧情已极大落后，请宿主尽快补上。】
【下一任务点，欺凌主角至住院十天以上。请宿主尽快补上。】
【请宿主尽快补上。】
【请宿主尽快补上。】
【请宿主尽快补上。】
......
楚俏：“......”
我都这样了，还要我去做任务撑恶毒男配，是不是人哪！！！
要一个柔弱的，刚分化的Omega，欺负S+++Alpha？？
这说出去都是惨绝人寰哪！！！
但是，小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抗议也不起效果。
就在之后两天夜里楚俏都被轻微的电流从梦里电醒之后，被迫无奈，第三天终于上学去了。老师们听说时都很惊叹，表扬楚俏刻苦，担心落下课业，分化期刚过就来学校上课。
只有楚俏自己在心里默默流泪：是......是怕落下任务QUQ。
因为家里背景，楚俏在学校很是有些“威望”。跟随他的小弟颇为不少。
休假几日一来上课，课桌前倏然围满了人。有些是本班的，有些是外班过来串堂的......
“俏哥，你这几天没来，是干什么去了啊？”
“生病了？”
“去，俏哥怎么会生病呢。俏哥身体倍儿棒！”
“咦......那是为什么。”
“你管呢。”
“俏哥翘课还要和你报备？”
......
男生们七嘴八舌的，围着楚俏闹个不停。
但是楚俏带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把脸颊挡的死死的，根本看不清面容。
他眉间神色有些怠倦，男生们把那理解成不耐烦，大佬的气场。
璀璨如落有星辉的眸子墨沉沉的，很看不透里面情绪，但让人感觉楚俏比以前浮现于脸的恶劣骄蛮，更显得沉淀了。
跟屁虫们交换眼神，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共鸣：
俏哥，变强了！！
但是楚俏不以真面目见人只是因为——
“俏哥，下节是尹狗的课，你要不把口罩帽子取了？”
小弟们惴惴不安地，悄悄小声问他。
尹狗是楚俏和沈郁班里的物理老师，人极其暴躁，大嗓门宽胖体型，班里的男生们在他课上都会老实一点。倒不是怕他，主要是这人软硬不吃，太难缠了，麻烦。
能不惹就会尽量不惹。
楚俏犹豫了一下：他倒不是爱跟老师故意对着干的主儿，而且尹老师上课很认真，他不愿意让老师上课这么辛苦的情况下还生气。
于是略微停顿，还是把口罩帽子都取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到他的面孔，下一刻，就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禁不住地吐出一个字：
“艹！”
无怪乎其他，实在是......楚俏的脸太引人犯罪了！！
他原本的长相就是精致纤细型，时常给人一种琉璃玻璃一样的易碎珍贵感。
而分化成Omega之后，更是加重了这种特征。
他的脸孔变成了温腻的奶白，鼻梁修挺而小巧，嘴唇湿润艳红，眼瞳漆黑动人。
所有在教科书上出现过、觉得庸俗不切实际的形容，都照进现实了！！
男生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对老大产生了不应该有的邪念。
隔壁班的校花突然就不香了。
“怎么了？”
楚俏声音闷闷的。
他也觉得自己成为Omega之后脸有些奇怪，因此出门前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现在看朋友们如此反应，也不由心虚了起来......
“没、没什么。”
正挨着楚俏旁边的男生简直舌头打结，不敢面对自己竟然对全校最危险的人物，产生了非念这种可怕念头。连忙摆手说：
“就感觉......俏哥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似的。”
“哦。”
楚俏呼出口气，笑了起来。故作轻松说：“实不相瞒。其实......我待在家这些天，是因为我分化了。”
“！！！”
平平无奇的语气，却说出惊起千层浪的话。
男生们顿时纷纷瞪大眼：“什么？？”
“我分化成了Alpha。”
楚俏说。
这时候，恰巧沈郁进班门了，楚俏眼光从他身上飞快扫过。像较着劲儿的，他攥紧了抽屉里抑制剂，喉头微微发紧地接着说：
“我分化成Alpha了。”
“还是......顶级的S++++级Alpha。”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不出意外（比如存稿用完了），是早上六点更新～
爱你们哦，啵啵。（今天留评也送红包～）
以下是感谢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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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我会更加努力存稿的！～

第004章 气味
楚俏不知道沈郁听见那句话没有。
但不可否认，他是有点故意说给他听的。
不然自己这么久没来上学，肯定会引起人怀疑。与其让沈郁从别人那里知道，不如自己先说，还能演一波Alpha。
可沈郁听了他的话，却毫无反应，依然自顾自地从门口进来，然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好一个气势逼人，目中无人的高冷校草。
“喂。”
但是他坐得住，楚俏周围的小混混们却不一定坐得住。他们抬脚就是往沈郁的椅背上狠踹一下：
“你聋了？”
他们问：“没听见我们俏哥分化了？不说两句讨喜的话，有眼色没有。”
沈郁不为所动。就当后面是狗在吠。
“别跟我拽我跟你说！”
小弟一看他这态度，顿时就炸了。指着沈郁的后脑勺破口大骂道：“从今往后，三中可不是你的Alpha信息素等级最高了。是我们俏哥！！”
“S++++级信息素！！！你听说过没有？”
楚俏：“......”
其实有一点心虚jpg。
“靠，这小子简直活腻歪了。”见沈郁这完全油盐不进的性格，小混混们的火爆脾气根本收不住。
他们原本围在楚俏身边的几个都站了起来，眼看就要往沈郁那边过去。
班里的校级恶霸楚俏，跟新转来的校草不对付，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还蛮少见他们在班里这种公共场合起冲突的。
一见情势不对，周围同学都看过来了。少数几个没看过来、假装醉心学习的，也悄悄竖起耳朵。
王不见王的争端，即将触发。
“喂。你们几个，站着干什么？”
然而，正当两拨人都临近冰点的时候，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刺破空气，震在双方耳边，怒骂道：
“上课知不知道！？站着是想罚站哪！？都给我滚后边儿去！！——”
不良少年们瞬时吃瘪了，万幸他们的头儿——楚俏刚才很有派头地没站着，不然真是输得相当没有面子。
“狗东西。”
离开前，几个小混混还悄悄在沈郁桌子旁边竖了个中指。
“呵。”
高贵的主角沈校草报以冷淡嘲讽的笑。
“别理他们，一群不好好学习的家伙。”沈郁的同桌悄悄凑到他身边，小声说。
沈郁没说话，但是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拍了拍三角尺，说道：“上个星期周测，我们班的沈郁又拿了实验班第一。这已经是他转过来之后第五次拿好成绩了——人家一共才转过来两个月！你们啊，一天天不好好学习，怎么就不能朝人家沈郁学学......”
老生常谈里，沈郁同桌趴在下面，悄悄露出一个笑。偷偷说：
“沈郁可是我们班所有科目都最快交作业的。从来不落一张练习卷......哎，不像某人......”
连植物科作业都等着抄。
谁都没惹，正好端端对着同桌的仙人掌描图的楚俏：“......”
有受到极大冒犯。
“最先交作业怎么了？”
楚俏能忍，他周围的天之骄子小弟已经不能忍。
他当即抓过楚俏呕心沥血涂了大半个早课间的速写纸，揉了一把扔在地上。朝走过来收作业的小组长说：
“真正的王者，是不交作业！！”
楚俏：“.........”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斗嘴受到伤害的却总是我？
我是有认认真真画这个图的好吗？QUQ
但是现在说也没用了，他心疼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废画稿，只能默默悼念。
倒是沈郁，见到他不抄作业也不描图了、只趴到桌面上睡大觉的模样，稍微蹙了蹙眉头。
——楚俏的睡相不好，睡熟了就肆无忌惮。原本并在一起的手臂随着深眠猛然一伸，就碰到了前排沈郁的脊背。
纤细的温热的手指尖，点在他的背心，酥酥的，还有一点痒。
沈郁又感受到楚俏咬他后颈时的那种感觉了。
隔着薄薄的衣衫，校服的纤维料子，明明若有若无蜻蜓点水的触碰，却怎么都无法忽视。
——一根筋直从下边麻到脊柱，还顺着往上，一直热进天灵盖。
这是......讨厌他的反应吗？
沈郁握紧了笔，迟疑地想。
他忍耐地咽了咽唾沫，喉结微微滚动：因为太恨了......所以出现了这种从未有过的特别反应？......
......
不良小混蛋们第一节 课就被弄出去罚站，玩野了心，后面几节课也没舍得回来。
因此班里还算比较太平。
一直到上午最后一句体育课。
楚俏睡了一上午，手臂都枕麻了。
他打个哈欠站起来，骨头酸疼地揉自己后颈。
但是一抬眼，才发现前面的沈郁也正好起身。
他以前收拾东西总悠然迟后一些，等楚俏他们走了再走。楚俏还是头一回见这人如此迫不及待整理书包，好像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让他不能多待一分钟一样。
尤其是在楚俏抬眼，和他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一向冷漠高高在上的沈校草，竟然有一瞬间的停滞。
像被什么击中了一下，身形僵了那么一瞬间。
但很快转过了身去。
楚俏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沈郁的脊背好奇怪。就像紧绷了许久的一张弓一样，猛然松懈下来，但还是显得疲惫。
怎么，抽筋了吗？
楚俏莫名地想。
但是他终归懒得去深思这种无关轻重的小细节，注意力很快被牵引到即将到来的体育课上了。
楚俏他们高中还算挺不错的，每学期都会给安排一种球类教学。上学期是排球，这学期就是网球。
但不知道是不是楚俏分化了的消息传了出去，这回十一班体育课，来围观的人巨——多。
楚俏慢悠悠磨蹭蹭进场的时候，外头网栏已经围满了一大片——都准备观摩观摩三中第一大佬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掌握第一手消息。
楚俏看着那水泄不通的场面，都给吓着了。
“......”
今天是不是不该出门的。
“都靠过来靠过来。”
教练是一个Beta，不怎么关心他们这种为Alpha、Omega信息素瞎起哄的事。
他吹了声口哨，只说：“今天我们试试对球的感觉，就不照墙练了。大家互相组小组，下课前十分钟我来验收。”
然后又简单叫了几个同学跟他去捡器材，便不怎么再管了。
楚俏一开始还想会不会那麽倒霉地和沈郁分到一组。但是万幸，他和沈郁都是不会缺人组组的那一种，老师刚说完呢，就有的是人在排着队等着献殷勤。
沈郁那边是不少漂亮的女生都在羞羞答答地试图向校草发出邀请，楚俏这儿则是：
“俏哥，选我呗选我呗！”
“俏哥，咱打球去呀。”
“我有个朋友，临死前最后的心愿就是让我替他和俏哥打一回球，您看......”
“俏哥，别说打球，要是你跟我一组打我都成！”
......
楚俏难以抉择选哪一个，最后干脆抓阄，从他的众多好兄弟里面随机抽了一位。
在阳光充沛的操场上打球是一件幸福的事，以前的楚俏很少能享受过。
他总是做梦也想拥有在橡胶跑道上肆意蹦跳的身体，却只能面对现实里冷冰冰、刺鼻的医院消毒水气味。
和好兄弟一块儿在操场上打了会儿球，挺高兴的，楚俏心情简直好得爆炸。
但一心情好，就容易忘事儿。肆无忌惮打了半天球儿之后，楚俏才发现忽然周围不少同学都在奇怪地看着他。
楚俏：“......？”
他抹了一把汗，晶莹的汗滴从下巴上抹到手背，运动后的苍白肌肤却少见地显出几丝活气儿。像不会动的冷雕玉人像一下子活色生香了起来似的。
“老大，你......”跟他对球的小弟瞧着这景象，也欲言又止。
楚俏：“......？”
怎么回事。
“老大你不是分化成S++++级Alpha了吗？”
小弟小声地问：“但是我们怎么没闻到你的信息素味道呢？......倒是有一个奇怪的气味，好刺鼻......”
抑制剂确实会为了保护使用者，让他们在信息素分泌之后改变其化学成分，在空气里变的淡薄细微。即便能被人闻到些许，也察觉不出其中真正味道，只感到刺鼻。
但是楚俏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在等着抄底他的信息素味道——
看样子，他们这是连每日都要用的阻隔剂都擦掉了，专程过来蹲点的。
......幸好他早有准备。不然装A这事就要今日事今日毕了。
“我用信息素抑制剂了啊。”
楚俏自然而然地说道。
他手腕上箍着黑护腕，更显得小臂白细软腻，就像照在阳光下的一捧玉。
少年扬面笑着，在澄亮亮的日光下，有一种明亮刺眼的神采。只听楚俏正儿八经地说：
“S++++级的信息素，压迫力可是很强的。为了避免给校园带来影响，我已经先用抑制剂调整过了。我希望大家能够知道，信息素等级不是我们炫耀的工具，也不是用来压制同学的手段，作为S级以上的Alpha，都应该有这种自觉。”
好，非常好。
楚俏自我满意地想：有觉悟极了。还顺便内涵了一把沈郁。
然而——
“......”
周围的同学：“.........”
这话没毛病，但是由三中恶霸楚俏说出来......好像就哪里不对的样子......
“哦，我懂俏哥的意思了！”
最终，还是楚俏的跟班先悟了。他恍然道：“俏哥的意思就是我想打你就打你，还用拿信息素压制吗？！”
话毕，还用眼神示意了沈郁。
表示不屑。你他妹的大几天前就用信息素压制我们呢。
沈郁一般都懒得理他们这种暗搓搓的挑衅。但是今天有点特殊——
他闻到了空气里说不出什么味道的暗香。
别人都觉得刺鼻，唯独他觉得是甜的。
......Omega的信息素都一般以植物系和水系为主。闻到香香软软的信息素并不是什么罕见事。
但是从来没有哪种信息素，让沈郁觉得这么甜......这么难言自抑。
他目光扫过网格围栏后的人群，今天为了看楚俏，来了不少人。
他们都没有用阻隔剂......难道这其中，有哪一个Omega，和他的契合度是100％？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面基！心情好多更一章！～

第005章 危机
AO信息素除了等级，还有契合度这一说。
契合度越高的Alpha和Omega，依赖度、共情度越高。
虽然大多数时候大家都说Omega一旦被Alpha标记了，那将逐渐沦为这个Alpha的附属品，被信息素控制。变成激素的奴隶。
但是倘若AO契合度高的话，并非只是Omega成为Alpha的附属，Alpha也将被这个Omega牵动情绪。
担心他好不好，过的开不开心，有没有受欺负。
如果有一丝失去他的Omega的迹象，这个Alpha就会彻底陷入癫狂，毫无理智地要将他的Omega保护起来。
学术上称这种现象为，信息素臣服。
沈郁还没有测过自己的Alpha信息素图谱，这种测验一般是成年之后、信息素水平稳定了再测的。
但是今天，他忽然本能地感受到一些威胁。
平日里闻惯了的紫藤花、铃木、天竺葵信息素气味，他都一直没有反应......
唯独一抹辨不出来源的气息，此刻却让他觉得甜得要命！
作为S+++Alpha，沈郁对同类Alpha的压制力更强，对Omega的信息素抵抗能力也越优越。
出现这样连他也觉得信息素难以控制的情况，只有匹配度高到98％或99％这一个可能了。
沈郁眼瞳暗了暗：可是他不想现在就和哪个Omega结为伴侣。
现在羽翼未丰，和别人产生羁绊是一件危险、且不负责任的行为。
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沈郁本能地觉得有一些警惕，和他们组的同学商量了一下，沈郁他们换了一个更远的场地练习了。
临近下课的时候，还作为第一个组去测评。
再然后就火速离开学校，楚俏都没再碰面过。
......
“哎，俏哥，一会儿去星爸爸那儿写作业不？”
上午最后一门课结束，一个小跟班问楚俏。
星爸爸就是星巴克，由于贵的要命，学生们都一般这么叫它。但是以楚俏的家庭这自然算不上什么开支。有时候中午，他们几个不想回家的男生，就会一块儿凑在星巴克消磨时间。再叫上楚俏，还有人结账了。
至于写作业，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联机打王者罢了。
小跟班嘻嘻哈哈的，对向老大求带飞这种事一向没什么遮拦。
楚俏迟疑了一下：他们今天上午上完体育课，有点出汗。他原本是打算回家洗澡，换件衣服的。
但是中午回家也挺麻烦，楚俏他们家庄园地段极好，每回回去都会堵生堵死，来去除掉路上的时间，剩不下多少。
还不如在星巴克带着休息一下呢。说不定还能午睡片刻。
打定主意后，楚俏便和同学们一起去吃了校门口的KFC，然后就顺路拐去咖啡厅了。
“哎，那不是沈郁那臭小子吗？”
星巴克的靠里位置有一排很大的落地窗，楚俏他们就选了那个角落。四个人一桌，楚俏正准备发下书包，掏出课业本的时候，周围的一个男生却在他身旁说。
“他怎么也这会儿才回去啊？”
那男生皱了皱眉：“都一点多了。”
学校十一点五十放学，这会儿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确实挺晚的。
而且要是楚俏记得没错，沈郁应该比他们走得早。楚俏他们还在后面排队测评了。
【叮，宿主请注意。】
但是这时候，系统音却响了。
大概因为捕捉到任务对象出现，它毫无波澜的机械声就自动提醒：【您的支线任务‘欺凌主角至住院十天以上'所余时间10小时。若超时未完成，则将有二级惩罚。】
楚俏：“......”
刚放松下的好心情又一下提了起来。他无意识捏紧了书包带。
二级惩罚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之前消极怠工，触及最轻级的一级惩罚而给他电得半死的感觉尚且印象深刻。楚俏不想再经历一遍。
因为在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沈郁大概也不会想到去看对面的星巴克。这群小混混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啊，他是不是在给人补课啊！......”
半晌，一个眼尖的男生倏然发现了：“他是从家属院那边出来的，要是食堂不该是这个方向啊。”
而且，跟在沈郁后面很快又追出了一个女人。
她提着一袋水果和一个三明治，一定要往沈郁的手里送。看唇型有点像是在说耽误他吃饭了什么的。
沈郁似是推脱，可是那女人一定要让他收下。夹杂在其中的，还有想给沈郁塞红包之类的举动。应该是付他课时费。
“嘁。”
小混混们见了，这下更加不爽了，撇嘴道：“学霸好大的名气啊。穷鬼。”
沈郁和楚俏他们才高二，这个年纪，愿意请他们补课的家长确实非常少。估计是谁听说了沈郁的成绩，才破格请他辅导。
但是，高压的高中生活，能从中午的午休时间抽出一个小时来辅导别人，本身就是一桩非常了不起的事。
多的是人加班加点熬夜写作业呢。
每一分钟对他们而言都是珍贵万分的。
楚俏看着那沈郁清瘦如小白杨的背影，心里有一点不是滋味的酸涩感。
这也是豪门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呀......可惜就是身为了主角，就遇到的什么事都与他作对。
非要安排那么多坎坷，将年纪没多大的少年人，磨砺成历经挫折，最终坚韧不拔的主角为止。
哎。
楚俏心里有一点难过。
“俏哥，别管他了。”
见楚俏一直注视着沈郁，小跟班说：“只要他别再招惹盛柒静，就随他去吧......沈郁这家伙，其实有点挺难搞的。”
另一名小弟也说：“我这几天在学校，看他们好像没什么来往了。给他点教训得了。”
“唔。”
楚俏应了一声。他心说自己是个喜欢男生的，要不是迫于系统任务，才不会做这种为爱吃醋、宣誓主权的幼稚事呢。
“对了，我前几天，竟然还遇到人跟我打听沈郁这小子。”
顿了顿，一个男生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不知道什么来头。但是那气势，哇塞，贼牛批，跟拍电影似的。”
楚俏家境好，一向是他们用来形容有钱程度的计量单位，这时候也不例外。
那男生想了想，果真比了比楚俏，说道：“要我觉得，大概有零点八个俏哥家有钱吧。”
“车是SUV，带着五六个保镖，那一身......一看就是高定！”
“唔，那他们找你干什么？”
楚俏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杯，稍稍有点出神问。
男生：“他们问我我们学校是不是有一个叫沈郁的。”
楚俏：“......”
那应该是沈郁的哪个哥哥。
他回忆着副本剧情：沈郁家里出身好，在隔壁F市，是属于跺跺脚整个古董界都不得安生的那一种。
论整个家底，楚家是比不过的。但是如果单论沈老爷子分出去的几个儿子，应该和他们家不相上下。
小混混觉得对方有0.8个他们家有钱，大概就是沈郁某个年长的哥哥。
沈家的几个儿子对沈郁情绪还挺复杂。由于他们本身就不是同一个母亲所出，有些是正妻的，有些是情人的，还有些是外室的......利益关系也截然不同。
正妻是相当恨沈种马在外头配出的这么多儿子的，觉得他们总会瓜分属于自己的家产；情人和外室们则比较无所谓——都是小的，还谁看不起谁啊。
更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沈郁能耐，联合他们一起打正室，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告诉他们了么？”楚俏问。
他想，如果是来的那几个外室兄长，那应该还好，对沈郁没那么大敌意。但是如果是正妻所出，找到了这里，那估计沈郁就要倒大霉了。
把威胁消灭在萌芽状态一向是他们的理念。
“说了啊。”小混混理所当然说：“我还告诉他们沈郁住哪儿了，几街哪条巷子，都说清楚了。”
“.........”
楚俏：不是，你们平时不是挺恨他的吗？怎么这会儿又热心起来了？
“他们说是沈郁的仇家。”
大抵从楚俏的目光中读出了疑问，小混混狡黠地笑说：“我当然得好、好、的给他引路啊。”
“......”
楚俏的心瞬时给提到了嗓子眼、替沈郁默哀想：沈郁，你完了。这届的炮灰选手都很敬业。设定也很到位。
估计你马上又要遇到下一个打压主角剧情了……
中午时间很快过去。
两点差十来分钟的时候楚俏和男生们一块儿回了学校。
午休睡到一半，被人叫起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楚俏进校门的时候，看周围同学都睡眼惺忪，脸上充满麻木的神色。稀稀拉拉地一块儿进校门，愣是弄出了一种大片僵尸入境的惊悚片效果。
当然，部分卷王是不会这样的。
他们一般都在教室刷题。
在别人都在休息的时候，默默把别人都卷死。
比如沈郁。
十分庆幸的是，楚俏回教室的时候，还是看到的活蹦乱跳的沈郁。
没出意外被他哪个雷厉风行的哥哥打死。
但是现在没事，晚上回去怎么办？沈郁他回去那条路好像挺偏远的。
楚俏的心又一下揪了起来，目光变得比较复杂。
另一边，沈郁也注意到了楚俏在看他。
他解题的笔尖在纸面上顿了顿。
他不是太知道该如何处理楚俏的这种不明缘由注意，有一些犹豫。
但还没得沈郁想出对策，就见楚俏跨越了好几个小组，一直走到他身边来。
少年弯了下腰，在他耳边说：
“沈郁，要不以后放学我跟你块儿回去吧。”
这样比较安全。
楚俏想了想，还是觉得于心不忍，想悄悄地给沈郁递个信儿。
但是，沈郁显然没觉得楚俏能干出什么好事，这种提议，八成是又想出什么新点子要找他的茬了。
……反正他一向没安过好心。
“不用了。”
于是校草冷冰冰地说：“我外婆讲过了，要带只带Omega女伴回去就行——你这种S++++级的、别的Alpha不合适。”
楚俏：“......”
怎么还歧视上性别了。
而且谁说的回家是那个“回家”啊。
楚俏忽然觉得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还是那种带有一点他觊觎沈郁什么、图谋沈郁什么一样的驴肝肺！
少年不由在内心腹诽：他才不会去沈郁家！
......以后沈郁求他，他都不去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信息素臣服是我私设的哈哈哈，勿当真，就一通胡掐~

第006章 兄弟
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
下午的课程都是关于园艺、乐赏、地质之类的，很有雅致的意味。但是楚俏之前在家都学得差不多，听起来便毫无新意，频频犯困。
在他昏昏沉沉的脑子里，老师们就像轮番上来浇水的辛勤农夫。奈何他的榆木脑袋就是软硬不吃，讲的再多，他愣是一句话都没听进。
五点半，楚俏睡了一觉，起来新开的乐符小人还没打通关呢，就放学了。
“俏哥，去溜冰不。”
照例，小弟们一放学就热烈地围过来，邀请楚俏一起去发展发展什么课外兴趣项目。
但是这回楚俏恹恹的，像心里装着什么事儿一样，摇摇头：“不去了。你们去玩儿吧，我先回家了。”
小弟们有点诧异。中午他们还一块儿在星爸爸那儿联机打游戏呢。而且楚俏的作业那时候应该也写完了。
但是再看楚俏的样子，也着实不像是心情好想玩的样子。
秉承着不在老大心情不好的时候惹麻烦的原则，一群人立刻都麻溜地滚了。
前排的座位是空的。
沈郁收拾好东西，刚没一会儿才走。
楚俏想了想，背上包后还是也跟了上去。
沈郁回家的路要经过一条很长很偏远的护城河，走到河的尽头，快远离市区了，就是沈郁现在住的家。
楚俏就这么跟在他后面，看着不远处白杨一样的颀长少年在落日下走着。
沈郁的背影很消瘦，像一个孤独不知道该去哪儿的弃犬。
斜挎在他左前方的包就在他膝盖上荡啊荡啊。
楚俏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沈郁母亲在知道沈老爷子是个渣滓，根本没准备对他们母子俩负责之后郁郁寡欢，没多久就精神失常疯了。
沈郁从小和外婆一起长大。但是外婆毕竟年事已高，能照顾的地方非常有限。加上街坊邻居嘴碎爱议论，不用想，就知道那样的成长环境......肯定非常让人窒息。
沈郁走到了一个桥洞下，楚俏正想着他是不是要停下来看看风景呢，就见沈郁拍了拍手。
顿时一窝小野猫不知道从哪儿都一下冒了出来。
沈郁蹲下身，从书包里掏出一团面包屑——那应该是他中午当午饭留下来的一些。
沈郁就这么把面包屑掰成几份，一点点喂给小野猫们吃。
有一些猫咪看着比较瘦弱，应当是年纪更小，他还会掏出矿泉水瓶，帮它们泡一下，然后再给喂食。
楚俏在护城河上边的防护栏上看着，心情复杂到了顶点。
这个人......看起来冷淡，其实没想到还挺有爱心的。
然而，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帮沈郁一些的时候，一辆SUV停在了沈郁身后。
楚俏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眼睁睁看着十几个彪形大汉从那辆贵车上下来。最后，是一个衣冠楚楚，大概二十七八的贵气男人。
他轻轻抖了一下衣衫下摆，打量着沈郁。
沈郁被他们围在中间。
眼瞳漆黑而冰冷。
像一头狼崽子的眼神。
那男人显然也被这眼神击中了，他笑了笑，问：“啊......这就是我的第二十六个弟弟，沈郁？”
楚俏：“......”
第二十六个弟弟。
不得不说，这位沈老爷子真是一只种马。
后宫文的小说男主都没他能配。
楚俏心里一片惊涛骇浪，压抑不住地吐槽。但是实际上他只能继续留在原地，观察着沈郁那边的动向。
沈郁的哥哥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是沈郁是高冷孤绝风的，他哥哥是畜生披人皮风的。
看着人模狗样，其实浑的厉害。
果不其然，此时他打量着沈郁，第一句开口，就是：“听说你是S+++级的Alpha，很给我们沈家挣面子。”
“......”
沈郁冷冷地看着他，回答：“我和沈家没关系。”
“哦？”这倒引起沈唯钧的注意了，他挑了挑眉头，问道：“怎么没有关系？”
“我从出生到现在，没吃过你们沈家的一口饭，没花过你们沈家的一分钱。”
沈郁寒声说：“我从前没有与沈家有过半分纠葛，今后也不会有。”
说罢，他越过男人的肩膀，眼看就要撞开他们围堵径直离开。
沈郁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七、一米七八。沈家老大比他高几公分，沈郁大概在他的眉心附近。
但是，这样微妙的身高差并没有叫他在沈家老大面前输气势，反而更有一种少年闯荡，无所畏惧的气魄和孤勇。
“那弟弟是在怪我们咯？”
沈家老大自然不会就这样放他离开，他当即抓住沈郁的手，在二人即将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低笑说：
“我们从前是没顾上你，对弟弟疏于照顾。这是大哥的错。”
“——但是，听闻你分化成了S+++级别的Alpha，老爷子很高兴，很想叫你回去认祖归宗。”
沈唯钧道：“我们愿意在族谱上加你的名字，给你一个名分。从今往后，你也算沈家的儿子了——怎么，高不高兴？”
沈唯钧是S++级的Alpha，沈种马是S+。在沈家五代以内，好像确实是只出了沈郁这么唯一一个S+++级Alpha。
原本看不上沈郁的沈家愿意接纳这个私生子回去，倒也不是没有原因。
但是沈郁听了，却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好像这种天大的好事，只是沈唯钧讲的一个幽默的冷笑话。
他眉间动了动，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很想回去？”
他莫名地看着沈唯钧：“一群无用的窝囊废，围着一个自大放浪的老Alpha，企图靠当孝子贤孙获得一点施舍的好处。——这样的生活，很好过吗？很吸引人吗？”
“另外，”他说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是狗。你们自己乞怜惯了，不要觉得别人跟你们也一样都是狗的思维。”
说罢，不管沈唯钧眉间细细的抽搐，沈郁转身就走。
“等等！——”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瞬间，沈唯钧忽然出声。
他慢慢地转过身去，看着沈郁，眉宇间有一种让楚俏觉得非常不舒服的神色。
他露出一个笑，慢声地说：“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不愿做孝子贤孙乞怜，也很有S+++Alpha的魄力。只是，你有这样等级的信息素一天，哥哥我就不放心一天哪。”
说着，未等沈郁和楚俏琢磨出他话中的意思，就见这人模狗样的沈家老大向周围使出一个眼色，那几名人高马大的保镖瞬时都向着沈郁的颀长身影扑了过去！
【啊啊啊啊！系统！！你们主角在被暴打！！！】
楚俏被下面的景象惊呆了，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血腥、不讲道理的单方面群攻。
沈家老大带来的那几个，都是成年人。就算沈郁凶狠，能在一挑三或者一挑五的时候不吃亏，但终究是少年。他细长的手和腿还没有长开，体力也不如这群养膘在身的魁梧男子。
几乎没到一个小时，沈郁就被他们摁在地上，脸贴着粗粝的沙石了。
沈家老大在抽一根细细的雪茄，烟灰烧到尽头了，他才丢到脚下碾灭。
然后走到沈郁面前，揪起沈郁后脑的发：“你说你不回沈家，就真的不会回么？”
“老混蛋那麽想找你，我可不放心。”
他说着，手一伸，旁边的跟随者立马掏出一管针剂放在沈家老大手心里。
“放心，这东西不会要你的命。”
沈唯钧说：“只是会破坏你的信息素，让你成为一个不再拥有信息素的废物而已。”
Alpha的腺体在颈侧，沈家老大摸了摸，确定了沈郁左侧锁骨处的一个位置。
他说着拔了针管，轻轻推动注射器，向沈郁的颈部慢慢凑了过去。
【我靠，沈郁真的要完了。】
楚俏几乎被这景象吓得脸色惨白，他几乎想要冲下去或者打电话找个什么人来帮一帮忙了。
【你们真的不管吗？】他不可置信道：【沈郁是你们的主角诶？主角诶！！你们就这样看着......】
【放心，没了信息素，也只会让他更加坚韧而已。】
系统倒是仍旧悠悠然然的，一副见过了大场面的样子，不为所动：
【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当主角，获得全书最强的巅峰buff，哪有那么容易的。你可别坏事啊。】
楚俏：【......】
可是、可是你也没问别人想不想当啊？
说不定人家不想当，就只平平安安地做一个普通人，身体健康，平安喜乐，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现在想这些也都没有用了。因为楚俏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被系统用什么方法定住了。
而沈唯钧那边也已经将药物推了进去。
沈郁正在痛苦地蜷在地面上微微发抖。
他全身都在微微痉挛，那种被硬生生外来药物打破全身激素平衡的感受肯定极不好受。
【叮，剧情任务点‘沈郁因恨意想要变强，来日以恶魔手段报复沈唯钧’已完成。全书进度达23％。】
偏偏这种时候，冷血无情的系统还在给楚俏报剧情。
楚俏：【......】
太没有良心了。是正常人无法看过眼的程度。
沈唯钧欣赏着沈郁痛苦的神态，慢条斯理地说：“本来，我也没有那麽容易找到你。”
“多亏了一个你的好同学，他亲口告诉我你住在何处，什么时间从学校离开。才让我这么一逮一个准。”
“——阿郁，你在学校是不是和同学关系处得不太好啊？他们都好想报复你的样子。”
说着，沈唯钧露出一副关心的神态，好像又顷刻间化身为关心弟弟的好大哥了：
“要好好和同学相处啊。即使他们看不起你这个婊|子生的贱|坯，也不要惹是生非哦。”
沈郁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他。
就像是势微的小狼，在竭尽全力地记住仇人的样子，好等来日一一复仇、讨还。
沈唯钧也被这目光烫了一下，有些不太舒服地撇过头。
但稍时，他又觉得这样似乎没什么面子，便又回过眼，同样恶狠狠地瞪了沈郁一瞥。
事情已经办完，他们也不便在此地久留。省得还被人看到线索。
沈唯钧带着几个保镖，先后上了SUV。和来时一样，很快就飞驰而去，消失不见了。
楚俏这才挣脱系统的“不得干扰剧情”禁锢，飞奔走下小坡。赶到沈郁身边。
“沈郁......沈郁。”
他焦急地盯着沈郁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庞，紧紧蹙着眉头：“我报警也叫120了，你千万撑住啊......！”
而沈郁在一片火热、寒冷的交替折磨中，只感觉到一股冰冰凉凉，像薄荷糖的甜味云团靠了过来。
他拥抱着他，在他耳边说着话。
信息素的味道，依然那么让人......难以自抑。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爱你们哦，啵啵。

第007章 医院
仁济医院信息素专区的急诊灯鲜红地亮着。
楚俏等在外面。
刚才来的急，他连晚饭都没有吃，现在夜里又降了温，楚俏那件单薄的黑色T恤根本难以抵抗寒意。
为了保暖，他只得暂时披上了沈郁的校服。
沈郁的血迹沾在上面了，楚俏一碰，都感觉自己从上到下被沈郁的信息素包裹了个严实。
霸占的，冷郁的，冷松香信息素。
不知怎么，其实他的腿有点软......
可是现在楚俏又冷又饿，只能先不计较这些。
“俏俏！”
大概七点多的时候，楚父楚母过来了。他们一看缩在走廊等候椅上的楚俏，简直心疼的要命：“怎么回事？你同学怎么了？你有没有受伤啊？”
楚俏将情况大概给他们说了一遍，楚父楚母又好好的将楚俏从上检查到下，见他果真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我们俏俏真棒，是帮同学见义勇为的小英雄！”
楚母拥抱了他一下，赞美说。
......其实也没有，只是帮他叫了救护车和垫付医药费而已。
而且，这种话可千万不能叫系统听见。要是给它判定为崩人设，那就完了。
指不定又要给楚俏体验几级电击。
“病人的家属在吗？”
这时候，急救室的医生出来了。他朝走廊里张望了一下，问：“哪位是沈郁的家属？”
楚俏举了举手：“我——我是他同学。”
白大褂打量了楚俏一眼，说：“手术结束了，目前情况还不错。得亏送来的及时。”
“破坏腺体的这种药吧，要说能完全洗干净，那是不可能的。万幸病人意志力很强，一直在自我修复。但具体情况怎么样，还要看他稳定下来再说。”
“他现在的情况，就类似又出现了一回‘分化期’。只不过这个分化期是由外界激素造成的，很有可能让他从S+++级信息素跌成B级或者C级。”
“......”
楚俏默了默，又问：“那他其他方面呢？会有危险吗。”
“生命没什么威胁。”医生说：“就信息素这一项。观察一个月左右就能出院了。”
楚俏刚觉得出院这个形容似乎有点熟悉，下一刻，就听机械的电子音在他耳边回应道：
【叮～宿主支线任务‘欺凌主角至住院十天以上’已完成，惩罚取消。】
楚俏：“......”
这也行？
沈郁住院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好么？
但是他随即又一细想，那混混知道沈郁住处，是楚俏之前告诉他的。而且他本身也是楚俏的人。
最重要的是，沈家老大把有人卖他这件事亲口告诉了沈郁，在沈郁心里，八成以为那个“很恨他的同学”就是楚俏。
将账算在了楚俏身上。
多方面因素一合成，就令系统判别成了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
“有还需要缴费的什么项目吗？”楚俏问。
医生表示病人已经转进重症监护室了，家属也不能进去，尤其楚俏作为同学可以先回家，明天再来看他。
但是楚俏不放心，临行前又问了一通。
医生笑着说都不需要，让他放心，楚俏这才走了。
也是，沈郁外婆一个人在家，沈郁遇到这样的事，总得有人去说一下。
不然老人年纪大了，也发生什么危险，就麻烦大了。
楚俏郁郁寡欢地回了家了，心里始终徘徊着的，是这个世界真是残酷。
照顾病人楚俏没什么经验，万幸楚母非常热心，主动提出帮沈郁熬病号粥，还让家里的司机定时带楚俏送过去。
“俏俏难得有一个好朋友。”
楚母温柔地说：“我们自然也关心他的伤势，希望他早点好起来。......还有暗算他的那些匪徒，也一定要快些捉拿归案！”
不急，等到沈哥成长为真正的主角王者，别说捉拿归案，虐的他们涕泗横流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俏在心里默默说。
同时，他又第一万次感叹楚父楚母真好。是极其温柔、关心孩子的父母。
原主长成那么一种跋扈娇纵的性格，真是不应该。
并且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是不是看着躺在ICU里的自己心伤流泪。
楚俏的鼻子酸了酸。
没有沈郁的学校，单调很多。据闻沈郁出了事，楚俏的小弟们都弹冠相庆，表示非常应该，非常上苍有眼。
而且不知道怎么传的，第二天楚俏去上课的时候，一个后排的男生竟然悄悄来问他，是怎么把沈郁打进医院住大半个月的。
楚俏：“？？”
楚俏：我？？？
“是啊。”
男生看到楚俏迷茫的模样，也变的逐渐迷茫了：“他们都说是您，俏哥，在一个人烟稀少、阴风飕飕的护城河边，这样！然后那样！把沈郁打进了医院。”
楚俏：“.........”
“为了警告他小心点，您还亲自去了医院。表示揍他的医药费要多少有多少。一不高兴，小心给他在医院开包年。”
男生继续说道。
楚俏：“............”
这就是恶毒男配的宿命吗？
无论做什么都看起来好像很牛批、很别有深意的样子。
楚俏有点无力去解释，毕竟这也没办法解释。
大家的传播方向十分符合他的人设。
郁闷之下，他只得继续回去抄笔记......省得沈郁回头出院了还落下学习。
作为要逆天改命的神话私生子，他可不能跌在第一步——高考失败上。
放学，楚俏照旧先去医院看了沈郁。他还带着楚母特地炖的双份鲤鱼豆腐汤，以防沈郁醒来了没食材补充营养。
但是沈郁的情形依然没有多大进展，和昨天差不多。
依然在沉睡。
楚俏看着重症监护室里，他一脸苍白躺在那里的样子，就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隔着厚厚的窗玻璃，也能看清男孩子单薄瘦削的面容。如折锋的眉头微微蹙着，挡住了大半张脸的氧气罩随着呼吸一吐一纳染上白雾......好像在昏迷里也有什么事让他不高兴的样子。
是不是又梦到那些来毁坏他的腺体，羞辱他妈妈的恶徒呢？
......在一本书里当主角真的好不容易。
尤其是在一本楚俏现在怀疑是虐文的书里。
楚俏对沈郁的这种心疼一直持续到了第六天。
因为第六天，沈郁醒了。
还有班里的老师、同学，组织了来一起给沈郁探病。楚俏也和他们一块儿来的。
楚俏觉得学校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不会和自己小弟们那些二傻子一样，信传闻说沈郁是他揍的。
班主任老梁是个挺和煦的人，带班里人买了鲜花和果篮，又细细叮嘱了沈郁好好休息的话。
最后临走的时候，还从包里掏出一叠有拇指指节那么厚的全科卷子。表示沈郁要是状态好，可以随时做做，不用担心身处病房没有学习资源这种问题。
“......”
楚俏不知道沈郁怎么想的，反正他感觉病房里的其他同学都呼吸一窒了。
要搁楚俏自己，估计会一下子病的更严重了。
但是主角不愧是主角，沈郁竟然接下卷册，还和老梁说了一句“谢谢”。
楚俏觉得他的态度里起码有七成是真的。
太可怕了这个人。
“学校的事，你不要担心，专心养伤。”
老梁说：“作恶违法的那些不法分子，也有警局那边在追查......有什么进展，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
但是说的这些，都不过聊胜于无。因为大家心里都知道，那些犯罪的人是谁，可是无人能拿他们怎么样而已。
这件事，不会有后续了。
沈郁的手在床侧无声捏紧了被单。
“哦对了。”
临了，老梁却倏然记起来什么，说：“你当时受伤，楚俏也出了不少力。是他第一个叫的救护车.......看来，平时啊，我们对楚同学的误解还是有一些深的......”
同学：“......”
小弟们：“......”
楚俏：“......”
老师，您其实可以不说的。
沈郁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老梁却没有发现，继续和蔼地问楚俏：“是吧？楚俏？其实你也是很爱护同学，关心同学的啊。”
楚俏：“.........”
“那就这样，我们也不打扰沈同学休息了。有什么需要的，沈郁你随时说啊。”
“——你留下来。”
然而，还未等老梁话音落地，沈郁就蓦然开口说。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楚俏。
那个“你”指的谁，自然也不言而喻。
跟着楚俏的几个小弟愣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往前几步，无形地护住了楚俏。
意思是，姓沈的，你想干什么？
楚俏则赶忙拉开他们，说：“你们到楼下先等我。我和沈郁说会儿话就下来。”
几名男生不是太愿意，但是终究碍于班主任还在现场，并且也很相信他们俏哥的能耐，不会让这姓沈的小子好过，先下去了。
“你当时一直在旁边，等着看我的笑话是吧？”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之后，沉默许久，沈郁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水面，但是楚俏觉得这是一个相当送命的问题。
因为他当时确实就在旁边，但是没有想看过沈郁的笑话。
“是不是你把我的住处出卖给沈家人，让他们来找我寻事儿的？”
沈郁见楚俏没有回答，接着又问。
“......”
“还有，是不是你，丢了我的阻隔剂，想看我信息素暴走、被学校开除的？”
......不，不是的。
楚俏在心里说，是他们也有其他人嫉妒你，看不惯你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但是沈郁显然不会再相信其他的解释。
他因为楚俏之前的言行，已经将一切坏事浑事都算在了他身上。
“为什么这样恨我啊？”
他低声问：“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你不觉得你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黏在人身上，甩也甩不掉，挣也挣不脱吗！！？”
楚俏的脸有点发白。
“......回答我......回答我啊！！”
然而，沈郁并没有顾忌楚俏已经显然被吓到了的脸色，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霎时间，床头监测沈郁信息素的仪器骤然尖声报警起来，楚俏几乎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浓郁信息素迎面扑了过来，异常的凶狠可怕。
以前楚俏父母吵架的时候，他曾听见过妈妈流着泪说：“不行，牧哥，你不能这样用信息素吓我......”
那时候楚俏年纪小，不知道楚母的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今天，他才切身体会。
那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皇帝的、主神的般的震怒。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屈服，感受到恐惧，几乎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绝境感。
冰凉的泪水，吧嗒吧嗒的从眼睑掉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楚俏才意识到，他被沈郁的信息素压迫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怎么可以凶老婆？
不许凶老婆！

第008章 进化
医生在警报器响的时候就冲了进来。小护士温柔地陪着楚俏，跟他解释：
“病人的信息素暴走了。”
“您也知道，他受外界激素影响，信息素水平不稳定。难免情绪激动就易失控......”
楚俏呆呆的，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用了97％的抑制剂，为什么还是会受沈郁的信息素影响这样大。
97％是什么概念？
就是你的信息素水平被压制到了3％以下，比平常的Omega信息素水平少的几近于无，一般人都很难闻出来。
但是沈郁，只用一次情绪失控的信息素暴走，就把他给吓哭了。
虽然那种哭是生理上的，楚俏本身没觉得有多恐惧，也不是很胆小、经不起吓的人。但是依然无可否认，沈郁在那一瞬间爆发的信息素压迫力，让楚俏几近觉得窒息。
......这就是Omega吗？
楚俏失魂落魄地想，从生理层面上就站在劣势上的性别。难怪第四十三条法律规定，Alpha用信息素欺压伴侣至轻伤的，无论婚内婚外，一律十年以上徒刑。
沈郁这家伙，真是个危险分子。
然而楚俏没有想到，他还远低估了沈郁的危险程度。
医生们给沈郁重新做了信息素鉴定，片刻后出来，问楚俏：
“你是他什么人，同学？”
楚俏“嗯”了一声，回答说：“他......父母都不在身边。家里人年龄大了，不方便过来......”
医生审视了楚俏一下，片刻后大抵觉得楚俏看上去还算靠谱，而且也是送沈郁来医院的人，叹了口气，说：“那我们同你讲吧。你同学的信息素二次评定结果出来了......”
楚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很害怕听到什么他变成了C级或者D级的不好结果。
哪怕沈郁是主角，以后肯定还有他别的机缘和气运，但是现在来讲，楚俏就是觉得他非常无妄之灾......
“我们依据各项观测结果显示，”医生翻开病历夹，拈出和沈郁相关的所有化验单，正色道：
“你的同学，二次分化之后，信息素是S++++级。”
楚俏：“。”
什么？
......S++++级？？
这......特么的沈郁还升级了？
信息素分泌遭到破坏之后，二次分化，他还变强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所有想欺负主角的人都终将变成给他送挂吗？
系统：【早让你不要担心。呵，本书的主角buff从未失效过。】
楚俏：【......】
谢邀，现在不心疼主角了。只想摸摸他的主角光环QuQ。
“真的是S++++级吗？......”
缓了半晌，楚俏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他......二次分化不一般都比第一次分化等级低吗？......因为有外界注入的不利于信息素分泌的化学物质影响......”
“是啊。”医生扶了扶眼镜：“我们也非常吃惊。”
“但是人说到底，所有的激素分泌控制中心都是大脑。外界注入的药物影响只是一方面。如果病人本身不服气、不甘心，侵略性的性格比较强烈，大脑控制的信息素分泌会压过药物的影响。反而在二次分化里更升一级，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当然，这也都是理论上的。实际生活中，像你同学这样，我从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
楚俏：“......”
那说明你遇到的主角还不够多。
“不过我需要提醒的是，信息素等级到达S+++以上之后，也会变的非常危险。”
医生说：“举例讲，犯罪分子的信息素等级在S级以上的占大多数，偏激变态更是常见于S+++++。信息素水平是反映一个Alpha侵略欲，占有欲，权势欲的投影。如果走上正途，这些欲/望都会成为激发他向上的动力，从而成为某一个领域的精英。”
“但是......如果意志力没有战胜信息素的本能，走上歪门邪道的歧路，那就也会非常大的危险。”
“......”
楚俏：应该还好吧......
我记得这个副本不是走法制咖主角路线来着？
“保险起见，还是麻烦您留个电话号码吧。”
医生笑笑，说：“抱歉，这是规定。你同学才刚分化进入S++++级别不久，我们需要追踪一下。”
“哦......”
楚俏挺配合的，就按医生的要求留了联系方式。
“您自己也小心，多注意。”
医生说：“我们不少病人在重新分化后，都会性格大变的。尤其像这种达到S++++级别以上的Alpha......他们有时候，控制欲会真的变的特别恐怖......”
“嗯。”
楚俏点点头，礼貌地朝医生道了谢。
到楼下，同学和老梁他们都先回去了。小弟给楚俏发了微信，说是赶下节课，老梁非带着他们先走了。要是楚俏不想回去，正好翘半天的课。
大好的翘课理由！
楚俏瘪瘪嘴，想笑却也没有笑出来。
他有点庆幸小跟班们都已经回去了，不然他被沈郁弄哭这事儿难免留下痕迹，也不好交代。
默默地走在林荫路上，楚俏心里有点难过。
——这也正常，任谁被凶哭一回还能心情倍儿好呢？
只不过他不是真正的处于这个世界，有时候楚俏安慰自己，沈郁讨厌的憎恶的，也不过是这个副本里的走剧情工具人罢了。
与他自身是没有关系的。
“哥哥，要一束花吗？”
正低落的时候，一个奶里奶气的稚嫩童音在楚俏耳边响起。
他抬起头，见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歪头看着他。
“妈妈说，生气会长皱纹哦。”
她笑嘻嘻地说，然后将一捧三四支野雏菊、满天星扎成的花束送到他手里：“哥哥这么好看，就不要不高兴啦。”
话毕，做了一个鬼脸，转头跑掉了。
在她不远处，是一个微微带着笑容的女子，她怜爱地看着已经跑到她身边的小女孩。见楚俏投来目光，也同楚俏微微致意。
在她身边，是缤纷盛开的很多花束，灿烂极了。
刚才小女孩，应该就是从她手里摘了几只雏菊，送给楚俏。
见楚俏收下花，她微微笑了一下，推着小花车，继续牵着小女儿往前走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明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但是仍忍不住被里头的善意打动。
楚俏抿了抿唇，终究是对着手里的花束慢慢翘起唇角来。
***
之后的几天，楚俏没再和沈郁见面。
他知道了自己信息素更进一级了，应该挺爽的吧，楚俏觉得。
但其余的，楚俏眼神暗了暗，回忆起当初在医院时的事情，不愿意再多想。
“俏哥，今晚七点，金帝KTV，去不去？”
不知道过去第多少天的时候，一回下午临放学，一个男生趴到楚俏课桌前，神神秘秘说。
楚俏迟疑了一下，问：“怎么了？”
这时候已经临近深秋了，外头的银杏叶都变得金黄，飘飘悠悠地坠向地面。
有些许也会在落地之前，停在他们教室外的窗台上。
楚俏托着腮，正望着这窗台上平铺着的一层银杏叶发呆。
他今天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高领毛衣，静静看着窗外的时候，从侧面瞧过去更显得眼帘低垂，睫毛漆黑蜷长。
颈侧随着他的动作牵出的一线线条，纤细孱弱极了。就像是十八世纪被幽禁在古堡的病弱小王子。
叫人凭空产生一股保护欲。
小弟见到，也愣了一下。心说俏哥怎么分化之后，更好看了似的......
但是也终究不敢说出口，只在内心里悄悄嘀咕。
“就是许海宏那鳖儿子，过生日呗。”
他挠了挠头：“邀我们一块去玩，托我问俏哥你去不去。”
这是他们富二代小混混里面的一个男生，楚俏和他不熟，但是隔壁班，时不时也会有交集上的机会。
楚俏不是太想去，但又略有迟疑：如果按照原主的性格设定，八成是不会拒绝的。
便点点头，还是回答道：“好。”
KTV的活动，说到底也就那么几样。
就先是点歌，玩骰子，要是有个别胆子大的，还会点几架水烟。
楚俏进去的时候，他们正是闹得最欢的时候。气氛热到了极点，几个男生把校服脱了，大声唱着鬼叫似的歌。其余的，则嘻嘻哈哈在那儿转转盘。
“嗷，俏哥！”
见到楚俏露面，几个男生瞬时“嗖”的蹿起来，靠中间那边的赶紧说：
“俏哥坐这儿，俏哥坐这儿。”
“别吧，俏哥坐我这儿！”
“滚犊子。”
第三个人说：“俏哥跟我坐。你们几个狗东西都抽水烟了，也好意思让俏哥过去闻那鬼味儿？”
“乖儿子不配和爸爸抢。”
第四个人说：“今天老大赐座我身边儿，谁也不许逼逼！”
......
他们都抢着要和楚俏坐，楚俏笑了笑，没特意挑位置，只随意找了一个不那么挤的地方坐了。
气氛很快重新热起来，男生们注意力再次回到转盘上。
可这么单着玩，似乎又不够刺激。转了几把，不知是谁便提议说，不如加上真心话大冒险。
楚俏起初觉得没所谓，同意了。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赞同。可是没想到楚俏点儿这么背——
第一个转到的人......就是他。
“呃......”
见到是楚俏，大家显然也僵住了。不敢叫老大真心话也不敢叫老大大冒险。
“要不俏哥......就给咱们唱个歌好了？”
有小跟班提议。反正他们从来没听过楚俏唱歌，他就算哼一首《鲁冰花》都算给小弟们面子。
也有人觉得这个都过于大胆了，识时务地说：“不如请俏哥喝杯酒吧。”
“俏哥讲个笑话？”更加懂事地来了。
他甚至连冷笑话都已经搜好，恭敬把手机递过来。楚俏只用照着念。
楚俏：“......”
楚俏：【系统，你作为全场唯一一个超自然力量，为什么没有帮我作弊？......第一个就转到我，这合理吗？】
系统：【因为我们是有职业操守的好系统，不能欺负麻瓜。】
楚俏：【......】
你对着沈郁再把这句话说一遍？
然而，想到沈郁，耳边竟也就听到了沈郁的名字。
一名男生说：“不如这样吧，就把沈郁那小子叫过来，让他来替俏哥玩真心话大冒险呗！”
“对啊！”
“就是就是。”
一人提出，大家都纷纷附和，深以为意。
“听说那小子走狗屎运，也二次分化成了S++++级别的Alpha。”
男生说：“我看他得得意死了。不如就今天，把他叫过来，让咱们俏哥用真正的S++++级信息素羞辱羞辱他，让他知道就算自己也升了，也永远比俏哥矮一头！！”
楚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队友。
无意识作死最致命。
楚俏的内心非常惊涛骇浪，但是耐不住周围的人都期待地看着他。
楚俏战略性地喝了口水。周围的人却仍在催促，“俏哥，给他打电话吧，给他打电话呗。”
最终楚俏沉默地看着手机，如走向死路一般缓缓按下拨出键。
他很希望电话那头没接通，“嘟嘟”地自己响个四十来秒就挂断了。
但是上天总是这般不如人意。
大概过了□□秒，另一端就响一声起熟悉的、冷清的如冰玉相碰的声音：
“喂？”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楚俏震惊：真的有S++++Alpha？
医生：有。只是相当稀少。
沈郁：？
你以前不就是？

第009章 KTV
楚俏心提到了嗓子眼，在捕捉到沈郁的声音之后，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怎么刚好接起来了。
他这个点儿......不应该在吃饭吗？
就算吃完了，学霸不也应该在徜徉于学习的海洋不愿上岸吗？怎么有空接他的电话？
退一万步......即便沈郁真的这会儿是闲着的，手机也恰巧在他手边，那他怎么还没拉黑楚俏。
以楚俏对自己到位的理解来看，沈郁应该不愿意认识他这个人。最好连声音也不要听到。
他现在......
总之，沈郁这个电话接的，让楚俏非常之为难。
【系统......QwQ】楚俏求助地说。
系统淡然地回答：【去吧。该面对的谁也没法帮你。】
“......”
于是楚俏对着手机，静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当然在小弟们的眼里，对此的理解是：
俏哥在给沈郁那王八羔子下马威呢！
以无声的气场碾压对方的心理，无声胜有声啊！
楚俏的呼吸清浅，一下下轻软的吐息扑在收音筒上。
过了好一会儿，倒是沈郁不知怎么自己先猜出来了：
“楚俏？”
“......”
这下没法躲了，楚俏只得应了一声：“嗯。”
沈郁于是也没再说话。
沉默在二人之间流动。
“怎么了？”沈郁还是先打破了这份禁锢，率先问。
他的声音低而沉，顺着长长的通信线传过来之后，也有一点凉。好像带上了秋季的夜风似的。
楚俏这边也听不出动静，挺安静的。
男生们都围着他，播放器事先都关好了。
只有隔壁房的歌，透过墙壁和关紧的门，闷闷地传进来。
“你有什么事么。”楚俏问。
他声音有点发紧，但他尽量让自己显得风轻云淡。
沈郁没说话，楚俏便又道：“过来金帝KTV一趟。”
“现在？”
“嗯，现在。”
楚俏回答。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强势一些，然后不等沈郁回答“好”或“不好”，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嗷喔喔喔喔！——”
男生们纷纷起哄，表示：“俏哥，太A了！！太A了！！”
楚俏默默心说：这不是A，是给彼此都留点回旋余地的礼貌挽尊。
“沈郁那孙子听上去莫名的乖顺啊。和他在学校时候有点不大一样。”
也有男生说：“感觉他像是怕俏哥似的！”
“......”
楚俏：那你们是没看见他凶人的时候。
总之，不管咋么样，这通电话他算是打了。不管沈郁来不来，都不是楚俏能控制的了。
但如果论楚俏的私心的话，他还是希望沈郁不要出现好一点。
毕竟他不来只是稍微有一点叛逆，不给他面子。但也算符合沈郁的一贯人设。
可如果他真的出现了，楚俏就要用自己的Omega信息素，去羞辱超强的S++++级Alpha信息素了......
......有时候民意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唱歌纯属乱嚎一通，说是魔音绕耳也不为过。楚俏心不在焉地听着，一直在掐衣袖想沈郁到底会不会来。
他眼睛黏在挂钟的表面上，几乎和秒针分针一起度过时间。
“一个多小时了。”
点歌机上的歌单播完一轮，男生们也发现沈郁怎么还没来。
“怎么回事儿啊。......这小子嫌命长？”
“俏哥，再给他打个电话？”
“......”楚俏说：“我手机没电了。”
“唔......这小子真是给脸不要脸。”男生扫兴地咂咂嘴。
金帝在市中心的位置，沈郁家也不算太偏。要是过来，一个小时应当怎么着也都到了。
沈郁现在没露面，只有他不打算来一种可能了。
楚俏稍稍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正当楚俏要把一颗心重新放回肚子里的时候，他身旁本应“没有电”了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着两个让楚俏此时最不想见到的字：
沈郁。
楚俏盯着那手机，足足半秒钟没决断好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楚俏抓狂地在内心道：【沈郁他是有病吗，不想来就不来，还打什么电话！！】
系统：【俗话说得好，该是你的总是你的。想躲也躲不掉。】
楚俏：【......】
楚俏细白柔软的指尖无比拒绝地探出，但就在他触碰到机身的下一刹那，包房的门倏然被人推开了。
众人朝门外望过去。外面的男生身形颀长，穿着带兜风帽的藏蓝色外套，眉眼冷冽，气质棱角分明。
漠漠然地望着他们包厢内这一众醉生梦死的混子。
“先生，您看这是不是您朋友在的包间。”
领路的服务人员给沈郁带到了地方，又从他和楚俏这波人的反应中判断出自己应该是找对了。便微微笑了一下，走开了。
“路上有一点堵车。”
沈郁盯着包厢内众人，冷硬地说。
他的目光是看着所有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又都有一种他似乎是在向楚俏解释自己迟来的原因的感觉。
包厢内开了暖气，走进来后，那身藏蓝色外套便有些热了。沈郁拉开领口，两三下脱了下来，对折好挂在手臂上。
楚俏觉得得平心而论一下，他这个动作还蛮有风仪的......
“来了就好。”
在点歌台处单独用一个麦克风的男生见状，跳了下来。
他看着沈郁，略微微有一点挑衅：“我还以为，怎么着也请不动学霸这尊大佛呢。”
沈郁没说话，径直向楚俏那边望过去。
楚俏很轻微地动了动，不大想与沈郁对上。但是面对已经快几乎走到身边的高挑男生，他也只有僵直地仰头，和对方目光相峙。
“叫我来做什么。”沈郁说。
“......”楚俏僵了一下，随后小声说：“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
沈郁未回答，只眼尾微微向上挑了一下。
从楚俏的角度，能看清他消瘦凸起的喉结，和清秀漂亮的锁骨。
少年的手，抓在沙发上，不由自主收紧了一些。
“哦。”沈郁回答：“正巧我也有事想问你。”
“那一块儿玩玩儿？”楚俏说。
他没注意沈郁说“正巧我也有事想问你”这一形容。注意力暂且都集中在怎么结束和沈郁的这场对话上。
沈郁点点头。
“但是不巧，我们这儿没地方坐了。”
但是，旁侧和沈郁一直不大对付的男生却突然出来找岔子。他单臂拦住沈郁，说：
“不如你就委屈委屈，坐俏哥腿边儿吧。”
他指了指楚俏身边的一只小板凳。
那不知道是用来搁东西还是放脚的，特别矮。
沈郁坐在那儿，原本颀长高挑的身形会忽然缩短一截儿。就像守在主人身边的一只大狗狗一样。
这其中有不怀好意的恶劣意味，但沈郁只是瞥了一眼，便淡淡地说：
“好。”
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转盘上，沈郁坐在楚俏身边，众人的目光都时不时往他那里瞥。
楚俏知道他们的意思，这么特地把沈郁叫过来，就是为了羞辱他，现下自然是演员都齐了，只等什么时候开戏。
“左手边两个位置的人喝三杯酒。”
第一个抽中的，是一个头顶有小发旋儿的男生。他没抽中真心话大冒险，抽到了一个和他本人并不相干的惩罚。
坐在他左侧的两个人狠命锤了他一下，然后端起眼前的杯子，一口气喝了三盏。
“和手机里第十七个近期联系人坦白自己是来自外星的十八星系间谍。”
第二波惩罚，抽到了一个戴眼镜的波浪头男生。
他看见这个惩罚就骂了一声，太过坑爹。
因为比起一些其他的喝酒啊，壁咚啊之类出卖灵魂的大冒险，这个惩罚简直相当社死。尤其是如果恰好碰到指定的联系人是外卖员或者客服，还会承担上给人家的工作徒增负担的心里愧疚。
万幸，这个男生的第十七位近期联系人是他同寝室友。他拨通了电话，然后按照转盘要求，蚊呐似的说自己其实是来地球卧底的第十八星系间谍......
对方深情地道：“知道了，兄弟。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奥特曼·迪迦。”
“......”
那个男生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包间里爆发出一阵疯了似的爆笑。
楚俏因为坐的近，一直能关注到沈郁的反应。
他发现沈郁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淡淡的。别人笑的要命的时候，他唇角也不动；别人尴尬的脚指头抠地，他也眼睛里一片淡泊。
好像一片不会起任何波澜的湖，你猜不到它泛起涟漪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即便是故意丢进去的小石子，也会即刻沉底。
这样的人......总是能叫人从人群中一眼看出他的特别来。
“下边玩点儿厉害的啊。”
见一直没达成目的，等待已久的几个人便有点没耐心。他们故意说道：“不管抽中什么，都要再附加一个真心话大冒险。”
“喔——”
这提议是为了捉弄谁而说出来的，不言而喻。他们几个朝楚俏挤了挤眼睛，见楚俏没有明显的反对后，便扬首朝沈郁看过去。
沈郁笑笑，说：“好啊。”
楚俏怀疑这几个人是朝转盘动了手脚，因为自从他们俩说了这话之后，转盘再一拨动，就恰恰好停在了沈郁......和楚俏之间。
楚俏：“......”
原本准备欢呼“噢噢噢噢”的男生，也嘴角僵硬了一刹。
“‘与人对碰一杯’。”
还好有一个机灵的，他直接微微起身，手摁在转盘上，将转盘上原本的惩罚拨掉了，说：“沈郁，你是校草、学霸，这样，我们也不为难你。酒就不用喝了，直接真心话大冒险吧？”
“......”
话说的巧，这样一来，楚俏那微妙的一点点被涉及，就被带过了。
沈郁点点头，竟也没有计较。少有的配合地说。“好。”
“第一个。”
登时，整个包间里的目光都被集聚了过来，那男生清了清嗓子，提问道：
“真心话：你尝过Omega的味道没有？”

第010章 提问
这个问题问的。真是劲爆又刺激。
毕竟高中生标记伴侣的少，还有不少人到高考那会儿还没分化呢。
分化，是一个相当玄学的问题。
比如这包厢里不少就都是未分化者，只有少数几个是Alpha。
......当然假装Alpha的楚俏不算。
问这么一个信息素等级高到离谱的Alpha，其内核意义其实是：
......你打破那种禁忌意义没？
楚俏都有一点微妙地抿了一下唇，觉得共情到沈郁身上的那种为难处境了。
但沈郁神色不动，眉眼依然淡漠，稍稍抬了眼帘，问说：
“哪种味道。”
“就......那种香香甜甜，软软腻腻的味道呗。”男生嘻嘻哈哈说。
沈郁“哈”的一声，楚俏竟然觉得他是笑了一下，但依然很冷漠，没什么笑的意思。片刻后，沈郁平平淡淡地说：
“尝过。”
“哇噢——”
“啧啧啧！”
“校草？”
......
登时，包间里忽然炸了一下，一个个都朝沈郁看了过来。
不怪他们如此意外，主要是沈郁这家伙太特别了。如果说他和某个Omega有过亲密之举，简直是比学校被人炸了还震撼人心。
“什么味道的？”
那好事之徒接着问：“在哪儿，什么时候？你怎么闻见的？”
沈郁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但是说了前一个。
“是很淡，轻轻软软，冷而凉的味道。就像加了薄荷糖的勃艮第。”
“！！！......”
因为众所周知，盛柒静的Omega信息素是西梅混丹荔。压根和冷凉没有关系。
而在座的人将学校所有已知的Omega都过滤了一遍信息素特点，竟然没有想出一个符合沈郁形容的。
难不成学校还有他们不知道的Omega？
隐藏的这么深，连他们不良少年都不知道？
“沈郁，你小子该不会是在驴我们吧？”
又猜测了片刻，一个阴阴的男生开了口。
他们今天把沈郁叫过来，是为了捉弄沈郁，不是被沈郁捉弄。别到头来被沈郁倒耍一头，那可真是毫无颜面。
沈郁的眉目依然是淡淡，他看了那男生一眼，问道：“你们信或不信，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义务一定要说到让你相信。”
“那你倒是说说，那Omega是什么样，你在哪儿遇到的。”那人逼问。
沈郁道：“无可奉告。”
“......”
“哈！”大概是被逼急了，那男生倏然显出一个酸酸的嘲讽之意：“沈学霸，你真的尝过Omega味道么？别是梦里想着太久，都出现了幻觉！”
他这么一说，楚俏想起来他了。
这是一个也算家世不错的Alpha，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屡次求偶失败，怎么都没有Omega愿意和他交往。
听到沈郁竟然比他更受Omega青睐，现在恐怕要快嫉妒死了。
“你尝没尝过一个Omega，你自己的腺体不知道么？”
然而，面对这样胡搅蛮缠的问题，沈郁却只是风轻云淡地看着他，奇怪问：“还是说你的腺体出了什么问题，察觉不出味道的变化？”
是的，和Omega产生交集之后，信息素会发生变化。
他这样一说，不少人忽然反应过来了：哪怕只是如牵手、拥抱等十分轻微的临时标记，也会有交换信息素的作用。让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
AO也因此十分谨慎任何可能造成误会的举动。
沈郁不愿意说，应当只是不愿意暴露对方的身份。不会自己信息素味道发生变化都察觉不出来。
楚俏坐在一旁，却默默想：
沈郁尝过哪个Omega的味道吗？
奇怪，他怎么不记得。
“问完了吧？”
然而，这时候，沈郁却说话了。他主动看向楚俏，道：
“方才指针停在我们俩之间，不知道转到了谁。既然我已经回答问题了，你是不是应该也选一个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楚俏愣了。
他没想到沈郁还有这一手，刚才配合的那么厉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难怪他方才一进来便说，“正好有事想问你”。原来是真的有事想问他......
楚俏点点头，说：“好，你想问什么？”
他自觉没什么不能告诉沈郁的秘密，对周围在场的人也十分坦荡。
“你让他们先都出去。”
然而沈郁说。
“......为什么？”楚俏顿了一下，犹豫了。
他虽然不担心沈郁这种被选为主角的人会做出什么恃强欺弱、有损主角品格的事，但是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让他们都出去。”
可沈郁没有回答，只又重复了一遍。
【系统？】
楚俏迟疑地在脑内问道：【能测主角精神状态吗，帮我看看沈郁他这时候恶意值是多少？】
虽然楚俏相信主角沈郁，可相信归相信，自我下意识的保护还是有的。
现在沈郁还在恨着他呢，楚俏记得。
系统滚动过一串光幕代码，看起来是在调取、计算。片刻后回答：【0。】
【主角此时正义值满值，恶意值为0。】
“好。”
楚俏稍稍放心，同包间里面其他人道：“许海宏，你们到隔壁包厢先玩儿，我一会儿过去找你们。点的零食饮品、房间费，都记我名下。我请大家。”
这是答应了沈郁。
但周围的男生没动。他们脸色都不大好看，平时这群人就跟沈郁不对付，现在沈郁竟然还想把他们都撵到隔壁去，独占了他们俏哥。做梦呢吧？
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人慢慢起身，回道：“好的，老大。”
算是给了楚俏一个面子。
男生们一个个离开，最后一个男生临行前带上了房门，“嘎吱”一声轻响，沈郁才转过身来。
正面对面地望着楚俏。
“那个Omega在哪儿？”
但是他一开口，就说出一句让楚俏无比迷惑的话。
“Omega......”
楚俏莫名其妙道：“什么Omega。”
“那个你们找来的，千辛万苦终于发现，和我信息素匹配率是百分之百的Omega。”
沈郁冷冰冰地说。
楚俏：“......…”
楚俏：“？”
“还装什么呢。”
然而沈郁嘲讽地道，声音寒冷不近人情：“就是那个被你们当做工具利用，每天提取他的信息素来耍我的Omega......！”
在沈郁眼里，楚俏他们大抵算是一群万恶不赦的混账。
他们为了捉弄他，无所不用其极。包括但不限于四处找他麻烦，故意挑事，放学堵人等等......
现在，似乎还从哪里找来了一个Omega，与他的信息素匹配度高到难以想象的境地。
每次在与他遇到的时候，都用那个Omega的信息素来整蛊他。
高匹配度的Omega能对Alpha起到难以想象的控制作用，让他们癫狂，让他们发疯，甚至出现“信息素臣服”现象。
看沈郁屈服于Alpha本能，欣赏他的笑话，大概就是这群人目的。
想到此，沈郁的眼神越发阴郁，隐隐像暴风雨骤来的前夕。
然而，楚俏仍然在状况外的，他懵然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沈郁冷然地盯着他，许久后轻轻一笑，说：“那还是我冤枉你们了？”
“——每次遇到你，我都心乱意躁的厉害，信息素也不对劲。好像AO匹配后的标记冲动一样......根本无法压制！可没有你在时，却全然不会这样。你还觉得这与你无关么？”
楚俏：“......”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沈郁遇见他就——
“回答我！！——”
但是，没来得及深想，沈郁骤然提高声量，不分青红皂白地暴喝了一声，打断了楚俏的思绪。
......也难怪一向冷静的沈郁如此易怒。
因为Alpha对信息素的渴望度是随自身信息素等级提高的。
原本在他是S+++级Alpha时，还尚且能够勉强忍耐；但随着进化到S++++之后，沈郁对与自己匹配Omega已经几近敏感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
他无比担忧那个与自己契合度高达100％的Omega。
担心他在哪里，安不安全，遭到了怎样的对待......
被强行提取信息素，想必是很疼的吧？
Alpha的保护欲将他变成了Omega的信徒。疯狂想要找出他的下落，追求他，守护他，陪伴他，独占他......
这是写进Alpha基因里的本能。
眼睁睁看着沈郁眼里的戾气越来越多，楚俏隐约感到了危险。
但他实在不知道沈郁在说什么，只能顶着那不耐到了极致的暗光，怯意又不得不地小声回答：“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
沈郁盯着少年低垂着、微微发抖的眼睫，忽然轻笑了一下。
那是一幅很惹人怜爱的样子。既害怕又无措，分明无法压抑恐惧，却只能强撑着装没事。
轻轻低低的声音，和这具柔软漂亮的身躯都蛊惑至极，令人心头一动。
但是只有沈郁知道，他其实内在有多么可恶腐烂。
“你觉得很害怕是不是？”
沈郁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问。
他的嗓音轻微而危险，同时，在沈郁周遭骤然散发出汹涌无比的信息素，就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楚俏刹那间感觉自己就像被暴风雨和巨浪挟裹，它们不断地推挤着他，令人几近窒息。
少年的眼眶一下无法抑制地红了，温温热热的泪珠蓄在眼底，想掉又不敢掉。
那完全是生理性的，无法控制。
楚俏看着沈郁，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只颜色如纸的薄唇微微发着颤。
沈郁瞧着少年这么一副被吓哭了的模样，却只觉得他在装可怜。
“可你知不知道，被你们捉来的那个Omega，他也这么害怕过。”
沈郁不无嘲讽地低声说：“你们不把Omega当人是不是？Beta在你们眼里只是透明的。只有比你们家世、出身好的......才配活在这个世上......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不在这个范围内，别人怎么活。别人也是人，也会感觉到难受！”
沈郁的呼吸凌乱而剧烈，眼眸充血可怕。就像一只发了狂、走在暴烈边缘的豹子。
楚俏的眼眸里蓄满了泪，一步步后退，完全被他吓懵了。只喃喃着低声说：
“我没有......”
沈郁无视了楚俏因惊惧而微微颤抖的样子，恶狠狠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胛骨：
“我再说一次，你们想戏弄我，就戏弄我，别牵涉其他人！你们不觉得......自己有时候很残忍，很像渣滓吗？......”
楚俏面颊上有冰凉湿润的水珠滚落，顺着他的下颌，滴到沈郁用力抓着他的手背上。
“我真的......”楚俏已经不大能说得出话了。只一开口便带着难以抑制的抽噎。
“我能感觉到那个Omega在哪儿。”
沈郁低声说。
匹配度高的AO之前，总是有准到难以想象的心灵感应。
沈郁盯着楚俏，哑声说：“我就在离我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也在金帝。......你们把他带过来了？你们又吓唬他了？我感觉他很恐惧。......你最好自己告诉我他是谁，在哪里，楚俏，否则——”
沈郁抓着少年肩膀的手收紧，仿佛要将手下的肩胛骨硬生生折断。楚俏吃痛地蹙起了眉，却听沈郁在他耳边说：
“否则......我会让你也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他就在你面前呀小傻子。
怜爱的眼神jpg

第011章 咬颈
“我玩真心话大冒险从来不撒谎......我真的不知道你说......”
少年盯着眼前恍若完全失控了的人，声音支离破碎，每一个字句都带着明显的颤抖。
但是沈郁只置若罔闻。
他的思绪全部被Alpha本能占据主了，只在想：
那个那个和他匹配度很高的Omega，他在哪里？他为什么害怕？那些人是不是又在用什么吓唬他......
他为什么感到这么惊恐、胆怯......又无法逃离。
每想一分，手里的力度就加大一分。
高信息素匹配度带来的保护欲和独占欲，几乎将沈郁逼疯！
他冷而黑的眸子定定地盯着楚俏，楚俏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脸色因为惊吓而变的苍白，一张本就不大的小脸写满抗拒怯懦的倒影。
“我不是在同你玩游戏。”
沈郁的声音嘶哑到叫人骨头发冷，本能地能觉察出危险。他一字一句地同楚俏说：“你明白吗，楚俏，今天如果你不说出那个Omega的下落，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楚俏的肩膀已经痛的麻木了，他眼底是一片欲落未落的氤氲水汽，惊恐地看着沈郁。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在微微发抖。
但是再怎么害怕到了极致，楚俏也没办法说出他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只能低哑着说：
“我真的不知道，沈郁，你放——啊！！”
最后一次机会已经用尽。
下一刻，楚俏视野在瞬间就倒转了个个儿，一股更剧烈、难以忍受的痛意传来，楚俏骤然痛叫出了声。
沈郁将翻了过去，二人一起滚到了沙发上。
沈郁掐着他的后颈，气息急促凌乱。
身下少年人纤细瘦弱的身躯还在不住扑腾，落在他的眼帘里：
为什么......分明看起来时候这样人畜无害，明明挣动起来是这样怯弱无力......
却总是做着事上最恶劣混账的事情！
沈郁的心里有一刹那的动摇，但是很快，他就将这一丝迟疑从头脑中晃了出去。
他将楚俏的手扭到了腰窝后，然后用力抓住。
楚俏痛的眼眸里满是泪，冰凉湿润的水珠从他面颊滚落，浸入身下的沙发上。
他还在不住地摇着头，试图微弱地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沈郁你相信我......”
但是沈郁脑子里想的，却是他们从前戏弄自己，说的那个“羞辱一个Alpha的游戏”。
——对一个Alpha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像对待一个Omega一样标记他。让他全然丧失Alpha的自尊和主权。
对楚俏这样一向自视甚高的校霸来说......应当尤其如此吧？
沈郁眼瞳暗涩，修长的手指伸出，拨开楚俏脑后漆黑的发梢，露出一片光洁白腻的后颈来。
楚俏全身都在因惊惧而微微颤抖，他没想到不久前还坐在自己身边，像一只温顺的大狗狗的沈郁，会在顷刻间变得这样凶狠可怕。
“沈郁，沈郁——”
少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隐约的抽噎腔调，他还在不住地叫沈郁的名字，但是下一刻，发着抖的声音骤然拔高，变成了疼痛的惨叫——
沈郁照着少年那片温热的后颈肌肤，狠狠咬了下去！！
......
楚俏没有想到自己装A会是这样的下场。
沈郁会敢肆无忌惮地咬他了。
还是在以一种报复、惩罚的意味下。
冰凉软腻的信息素味道一下子漫溢了出来，充斥了整个包厢。
楚俏猛地颤了一下，全身痉挛不已，被背到身后的手腕挣扎的尤为厉害。
他痛得地发出一声低.吟——
却随即被沈郁捂住了嘴，不许他出声。
楚俏全身都麻了，泪水接二连三地掉浸入沙发上，打湿了一大片。一股不属于他的、强势冷戾的信息素进入了他的腺体，横冲直撞，霸道攻掠。
让他全身都不由得微微抽搐。
太熟悉了......这信息素，属于沈郁的、冷凉雪松味道的信息素。
在半月前他第一次被沈郁咬时，就感受到过。
但那时他还没有分化，被咬也就咬了，除了痛点没什么关系。
可现在楚俏是Omega，被Alpha咬中后颈，妥妥的被标记.......！
被标记的痛苦过程让楚俏整个人都缩成一团，黑发濡湿，像一个小孩一样蜷在沙发上。
原本漆黑微卷的头发也粘粘地粘着苍白肌肤，显出一种虚脱、满身是冷汗的脆弱神态。
沈郁看着全身颤抖的少年，也愣住了。
他从察觉楚俏在止不住痉挛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异样。
但是一开始只当作楚俏的不愿意、反抗，未深想。
发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缓缓松开楚俏的后颈，那里已经留下了一个极深的血印子。
再触目惊心不过地昭显着，曾有Alpha牙齿深深刺入的现实。
源源不断的信息素气味还在从腺体溢出，是沈郁最熟悉、最千寻百找的薄荷甜混勃艮第酒的味道。
沈郁愣住了。
......最令他神魂不宁、几近失控的信息素的味道......
是从楚俏的信息素腺体里散出来的......
他似乎难以置信，去又再次低头凑到了楚俏颈边——信息素的抑制剂已经不管用，再明晰不过的薄荷与勃艮第酒味道源源不断散出。
扑进沈郁的鼻尖。
沈郁......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百的那个人，是楚俏。
他最看不惯，不愿意接触的楚俏。
少年仍蜷在沙发上，鸦羽般的眼睫打湿了，黏黏的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这是......哭了吗？
呆了好一会儿，沈郁后知后觉地想。
他已经来不及吃惊楚俏是和他匹配度百分之百的人了，只更无措的是，他方才似乎是强行标记了楚俏。
所有Omega都认为残忍无情的强行标记......
沈郁迟疑地伸出手，许久后，想去触碰楚俏的眼泪。
他一时判断不出自己是无措多一点，还是震撼多一点。
不知怀着心情开了口：“你......”
“走开！”
但是，下一刻，楚俏却如触电般打开沈郁的手，冷声说。
这还是第一次......沈郁见他这样强硬地拒绝自己。
虽然楚俏一直都是三中校霸的名头，但是之前沈郁见他，楚俏总是一副远远观看，安静不怎么动手的“虚伪”模样。
他大声说话起来，原来是这样的.......
“出去。”
还没等沈郁反应过来，楚俏已经再次开口了。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见到你。”他低低地道。
沈郁顿住了。
从前他听生理老师讲起标记、AO之间的两情相悦......总是心怀向往，十分慎重的。而且学霸如沈郁，对标记的意义自然也再熟悉不过。
......可是——
当他遇上时，却是被自己的Omega在标记完的第一时间，就给驱逐了。
沈郁僵了僵，没动。
楚俏冷冷瞪着他。他皮肤白，头发又漆黑，这么仰目瞪着人的时候，倒真有几分小少爷骄纵的意思，不可一世又娇贵的不行。
“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法了？”
楚俏抽噎着，哑声地说。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不知是不是当初疼的时候哭狠了，喘息也有些不稳。
“二级标记。”楚俏说：“Alpha对Omega强行二级标记，属于故意伤害罪。要判3-7年徒刑的。”
“——我可以去告你。”
少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沈郁，一字一句说。
“......”
沈郁微僵，他知道楚俏的话没错。
Alpha对Omega的标记分为四个等级：简单的握手拥抱算最轻，第四级；次轻的是接吻，会在5-7天留下对方的信息素味道，第三级；较严重的是咬后颈，第二级，半年到三年内都会拥有稳定的标记；最严重的，自然就是身体触碰的深入标记，第一级。一旦坐实，将面临十五年至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沈郁虽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行为，只以为是同学间的小玩笑。但他标记的对象却是楚俏！......
在嘉海人尽可知的金贵，三中一霸的楚俏......！
这是他此时高攀不起的少年。
要是楚家不愿意放过他，一定要给楚俏出个气，给他判个封顶的7年也不是不可能。
那样沈郁的一生就毁了。
他现在是十七岁，坐七年牢出来就是二十四。连高考都不能参加，到时候再以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身份，能怎么活下去？
沈郁抿紧了唇。
“那你......”
沈郁倒不是想说什么求情的话，或为自己辩解。
从小到大他就是靠硬扛度过一切劫遇，从不祈求怜悯或同情。
他此刻只想说，既然你是Omega，又刚被标记，隔壁那还有还有好几个都是Alpha的家伙......他们还都喝过酒。
不安全。
作为和楚俏契合度百分百的Alpha，终究是本能占据了上风光。
哪怕这是他的死对头，他曾经一度最厌烦的人。
这也许就是信息素的霸道之处，它会打破一切局限，让两个人快速地绑定在一起。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你觉得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危险的Alpha吗？”
然而，楚俏就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一样，冷不丁先开了口，眼睛红红地看着沈郁说道。
沈郁：“......”
从信息素的等级和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来说，确实没有。
沈郁哑口无言，眼底神色几度变换，终究觉得自己不配说什么，慢慢转身，不知怀着什么心情离开了包间。
【系统。】
眼盯着沈郁走了，楚俏才再次开口。
他简直气的脸色都变了，后颈上伤口也疼得厉害。他冷冷地说：【这就是你的‘主角恶意值为0吗’？‘主角正义数点满值’？】
【——你看看他做了什么事！！！】
系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然而，只听系统慢吞吞说：【因为当时在沈郁心里，你是欺压无辜Omega，强行提取人家信息素的‘恶者’；沈郁是仗义执言、为小可怜Omega伸张正义的好人呢......而且，‘你’的性格和身份，可能还会回头报复人家。他做出这个行为是非常危险的。他为别人置自己为危险之中，可不是‘正义值满点、恶意值为0’吗？】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爱你们哦，啵啵~

第012章 威胁
楚俏后颈很痛，被沈郁咬的那一下，沈郁完全没留情，咬的用力极了。
Omega被标记总是最虚弱的状态，需要大量的休息和睡眠。
但是他刚刚把沈郁赶走，这个包间显然也不可能久留。楚俏让系统把包间里混乱的信息素遗留味道消除之后，就从后门悄悄离开了。
坐在过来接的司机的车上，楚俏给许海宏他们发短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满车里都是信息素的味道，楚俏的薄荷甜、勃艮第......还有沈郁的冷松香。
楚俏回去，楚父楚母肯定会问他怎么回事。被咬颈标记这事儿，他们必然会发现的。
但是楚俏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他现在太累了，需要休息。
少年歪在舒适的软皮车椅上，车内的温度暖和宜人。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外头正在下雨。
沈郁从金帝出来的时候，雨丝连成了线，从天际瓢泼而下。
他没有拿伞，也没有心情去问前台借。
门口的临时借伞卡口都被人借光了内存，沈郁瞧过去的时候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淘濋甄选”的企业商标留在上面，扎眼的紧。
不知怎么，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也让沈郁想起了楚俏。
他本来一开始想过的，如果自己未来匹配到喜欢的Omega，那麽定然护佑好他。不让他吃苦头，遭伤害，经历一点点的不开心。
简而言之，他的Omega在哪儿，他就要在哪儿。
这是沈郁对自己的要求。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标记，就弄伤了楚俏。
他一开始，是以为楚俏他们恶劣，把哪个Omega关地下室了，每天提取一些信息素来捉弄他，折磨他。
完全没往那兴许是楚俏自己不留意流露出的一些信息素气味。
毕竟......他从分化休假回来的第一天，就说自己分化成了S++++级Alpha。
沈郁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的神态......之后怎么办呢？
沈郁不知道。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AO的事情。也是第一次，听说有Alpha刚刚标记完，就被自己的Omega打开。
被楚俏从KTV里赶走的时候，沈郁的心里完全是混乱的，对接下来的事情一无计划。
也许他需要问一问，和别人聊一聊天.....
可是实际上，他也没有能够亲近能够说话的人。
......
开学没多久后，很快就是月考。
楚俏本身不是学习的人，万幸他穿成的这个身份，也没人敢要求他学习。
他趴在课桌上闲散地写写画画，打发时间；可奇怪的是，学霸沈郁似乎也近来学习不专心，经常被老师点名说分神。
要是搁以前，楚俏也许还会关心他一下怎么不好好学习，会不会影响主角大成大杀四方剧情到来的时间......但是现在楚俏已经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交集了。
他只是一个走剧情的工具人，沈郁身边的过客。
沈郁不会因为他关心自己，而改变对楚俏的看法；也不需要他这么个“外来者”担心自己作为高光buff主角的命运。
楚俏看开了。
悟了。
【叮。新任务：“让主角跟在自己身边，受刁难半个月。”】
然而，正当楚俏像咸鱼似的侧趴在课桌上浪费光阴时，一条新的指令却倏然在他耳边响起，电子音又来布置缺德没人性的剧情任务了。
楚俏：“.......”
什么。
让沈郁跟在自己身边就已经很异想天开了；还要让他天天受刁难坚持半个月......
这是白日做梦的大梦话？
楚俏叹了口气，先暂时记下，准备等过几天拖得不能再拖了，再想怎么办。
“这种情况，就要先求一下摩擦力，判断小木块会不会撞上挡板，再考虑反作用力、加速度问题。”
讲台上，物理老师正在谆谆教诲，一张黑板画满了白色的受力分析、计算公式。
楚俏听得满脑子冒字符，眼前晃悠的只有沈郁的黑发和后脑勺。
“同学们哪，不是我啰唆，像附加题动能势能的相互转化你们理解不了也就算了，这种比较基础的问题，都拿不到送到嘴边的分，这卷面瞧着好看吗？......还有传送带问题，我给你们整理了那麽多模型，总是有人不理解......上次是谁来着，题目问小滑块从A端到B端能运动几米，这位同学回答‘小滑块为什么要从A端运动到B端。流水线上一般人工加工都在上方。’哎呀我这心脏啊......”
楚俏听课只听了一半，他隐约听见老师说小滑块不应该从A端运动到B端，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得点起了头来。
但是下一刻，就听老尹在讲台上暴跳如雷，一截儿粉笔丢到他课桌面上：“还点头呢。点什么头！楚俏，上一个这么写的就是你！”
楚俏：“......”
班里不少人都哄堂大笑起来，但是楚俏转头一看左边的小弟们，小弟们迫于楚俏的威严，瞬时不敢笑了。
唯一比较让人意外的是沈郁，他听到老尹的话之后，竟然回过头来，微微看了楚俏一眼。
——往常，他都绝不会对楚俏的什么事有反应的。
而楚俏看着他的眼神，竟然也感觉这人的目光和以前有一点不大一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
沈郁很快回过头去了，但是过去好一会儿，他握着笔，都好似心不在焉。
盯着笔下停滞的墨渍，沈郁后知后觉地想：
以前不觉得，现在突然发现，这个不擅长学习的后桌，好像还挺可爱的......
“好，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布置考场。”
终于叮嘱完了最后一个知识点，胖胖的物理老师说：“晚上同学们自由复习，我就不过来占用了。以前的错题本啊，试卷啊，都拿出来翻一翻，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下课铃声响起，此时，教室外也正巧散尽最后一抹余晖。
不少同学会选择先搬东西，再去吃饭。楚俏周围到处都是同学们拖拉桌椅，凳子和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
他挺好运，这次在本班考。所以不用搬东西，只用收拾书包就行。
——当然，以前即便要去别的班级，搬课桌这种事也轮不到楚俏亲自动手，通常自然而然就有识眼色的小弟们帮忙办妥了。
“班长，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正低头理着练习集呢，楚俏倏然听有人说。
他们班的班长现在是沈郁，前几天老班亲自封的。说他成绩好，行为各方面也率为班级典范，应该起一个带头作用。
但是学校的考号是按成绩排的，楚俏排在本班可以理解——十一班嘛；但是以沈郁的成绩，应当去一班做第一排才对。他留在这儿磨磨蹭蹭干什么。
楚俏抬起头。
但是不抬头还好，这一抬头，刚好和沈郁目光交汇了——沈郁正看着他呢。
沈郁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颇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同周围的同学说：
“还有些事。”
很显得敷衍。
路过的同学也没多说，随口道：“那你自己注意啊，回头要提前去看考场的.....还有食堂，再晚去就没饭了。”
沈郁“嗯”了一声，明显没怎么听进去。
楚俏不理他，收拾好书包，径直要往后门走了——他是从来不上晚自习的。
正常的白天未迟到早退就已经算颇给面子了。
“等一等。”
但是没想到，他才刚从班级门出去呢，沈郁就追上来了。
他一把抓住楚俏的手腕，将他拉到楼梯口前的回廊处。因为追得急，甚至还有些呼吸上的不稳。
——这可稀奇了。
因为以前都是楚俏拦着他，半路把沈郁截下来找茬。这好似还是第一次，沈郁“自己送上了门来”。
楚俏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情绪。
“我们......也许需要谈一下。”
沈郁迟疑说。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楚俏道。
他今天穿了银色的兜帽卫衣，侧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显得很有距离感。就仿佛不大高兴。不愿意同人说话。
但这样......更显得少年高不可攀，冰雪疏离了。
“......那天的事，是我的错。”沈郁哑声地低低说。
周围还有来来往往的同学，不时，就会奇怪地朝他们看过来。沈郁也不方便说的太明显。
而且根据他这几天的观察，楚俏是Omega的事似乎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也许不愿意告诉别人。
学校对这块也采取自愿态度，不要求学生一定要向所有同学坦白自己的分化性别。
所以沈郁算也一直在为楚俏保密。
“是我误会了你。”
沉默了很久，沈郁还是道。
这着实是对他而言艰难的几个字。因为无论是从心理也好，还是以前的经历也好，他一直对楚俏的态度算不上欣赏，楚俏在他这儿的标签也是“不是善茬”。对这样一个过往的“死敌”道歉，是很需要勇气的。
“哦。”
然而楚俏说。像是对他的这份道歉毫不在意，甚至都没有好好地转过头来看沈郁一眼。
沈郁手无声地攥紧了些。
“我知道也许你也许不愿意再见到我，但是——”
“就为了这个吗？”
然而，楚俏打断了他，直接道：“我不在乎。如果你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
沉默半晌，沈郁问：“你不在乎？”
他顿了一下，似乎不可置信，说不出什么神色地看着楚俏。
“嗯。不就是被咬了一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俏风轻云淡说。
“.......”
沈郁道：“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躲着你？”
楚俏唇弯了弯，像是笑了一下：“没有。”
“早上，你准备进校门的时候，因为看见我，让家里的车足足多停了五分钟才下车。我站在楼梯上看见了。大课间去操场的时候，也是因为我，故意去了洗手间翘掉体训......”
沈郁一件件地举着例，楚俏虽然没有明显的神色变化，但从一些微小的细节来看，沈郁所说无疑是事实。
“......”
盯着少年不说话的侧脸，沈郁说：“标记不是像你想的那麽简单。除了咬了腺体，更有信息素的交汇和融合。从身体到心理，都会发生一系列变化，你我就此绑定......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回不去以前的那种状态了。”
楚俏：“......”
“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发/情/期吗？”
似是想了很久，沈郁还是忍不住低声说：
“楚俏......你离不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爱你们哦，啵啵~

第013章 跟随
发/情/期，就是每个Omega在被标记过后，每个季度都会出现的一种求偶现象。
在发/情/期，Omega全无对自己行为的自控能力，只会化作毫无底线的粘人精，黏着自己的Alpha，让他们陪伴、娇纵自己，直到发情期结束，或者孕育出了新的生命。
楚俏：“......”
他听到这种介绍，几乎忍不住要扑上去当场捂住沈郁的嘴：
“你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沈郁面对这种毫无震慑力的威胁，只稍稍挑了挑眉峰，说道：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咬后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不是如你所想‘疼了一下，不疼就好了’。我们必须好好谈一下怎么应对。”
谈什么。
楚俏愤愤想，谈下次他什么时间发/情/期了，他们预备怎么鬼混吗！？
“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但你这些话说出来真像是耍臭流氓的。”
楚俏很有距离感地说：“我在考虑没有在当时报警是否是一个错误——但万幸这一点可以随时弥补。让你滚到Alpha管教所去学学怎么和Omega说话，也许是比较正确的选择。”
沈郁：“......”
“让开。”
楚俏说：“我要走了。”
他拂开沈郁的手，眼看就要离开。
“楚俏！”
但是，就在楚俏即将转身的时候，沈郁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紧紧攥在手里。
“你从前找茬我的事也没少干。”
沈郁盯着被自己的锁在墙壁和身体之间的少年，低声说：
“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我们想想怎么办好不好？”
——发/情/期到来后，没有自己Alpha陪伴的Omega都会非常难熬。
而像沈郁和楚俏这种匹配度高的，楚俏一旦难受，沈郁必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伤心，沈郁也会跟着难过；他身上疼痛，沈郁更是煎熬到如生油煎烤。
只有楚俏好了，沈郁才会处于“自己的Omega很安全”的安定中。
他们俩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那你说怎么办。”
僵了半晌，楚俏还是终于缓和了几分，低声说。
“让我跟着你。”
沈郁说。
这是他想了好几天，终于得出来的答案。
楚俏是第一次被标记，从未有过发情期，也不知道发情期时间。
只有他们随时随刻在一起，才能够在出现什么变故时第一时间处理。
但是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想来是很傻的：
想象沈郁和楚俏从此变成连体婴，楚俏走哪儿他跟哪儿。校园里的同学们想必看见了都觉得一阵窒息。
“好。”
可楚俏却不那么看重别人的想法，他的第一反应只是：那系统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还是沈郁自己送上门来的！......【让主角跟在自己身边，受刁难半个月。】
这可不就是完成了一半吗？！
“你有什么身体上的不对劲，也第一时间告诉我。”沈郁说。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
楚俏故意冷着脸说，装出一副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现在......？”沈郁试探着说。
楚俏内心立马大悦，但是他也不表现出来，只仍旧冷冷说：“可以。”
于是，楚俏原本翘掉晚自习回家的计划就此取消，去食堂吃饭去了。
沈郁跟在他身后。
刚放学，正是学校里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
高二高三的都需要晚修，高一有些住校的，也基本在学校吃饭。
几个学生原本吃的好好的，却忽然看到楚俏和沈郁一前一后进了食堂，一时间惊的筷子都快掉了。
——任何人都知道他们俩不对付，绝不可能出现在同一片区域内......
但是，这还不是最稀奇的。
最稀奇的是楚俏选了一个靠窗的单座，沈郁停顿了一下，然后迟疑地走向楚俏对面的一个学生，问他是否愿意和自己换较远处的一个座。
那个学生一看高二大名鼎鼎的S++++级Alpha和自己说话，顿时受宠若惊得杯子都拿不稳了。
再一看对面眉眼精致，但满脸都写着不好惹、心情不佳的楚俏，瞬时头不回地逃了。
围观路人A：“他们在干什么？”
围观路人B:“来食堂约架？”
围观路人C：“食堂每天都有教务处的人来巡逻啊......这就是大佬吗？”
围观路人D：“我去好刺激。”
然而实际上——
“想吃什么。”沈郁平平地淡声问。
“干煸醇鱼条。”楚俏说。
他不挑嘴，但是有最喜欢吃的菜。每回食堂做鱼条，楚俏都必点的。
沈郁点点头，于是去排队了。
围观路人A：“学霸这是去拿干仗的家伙了吗？”
围观路人B：“我一直觉得餐盘拍人很顺手来着。”
围观路人C：“救命，为什么校草端餐盘的姿势也这么优美？”
......
众人都敬畏地看着沈郁的动作，觉得于情于理，接下来都应该是一场风波骤起、血腥刺激的打架现场。
但是......直到沈郁掏出校园卡，真的在队列排到他的时候在窗口那里刷了一份餐——
围观群众：“？？？”
除了看热闹的，也有不少楚俏的小弟跟风赶来，准备跟随老大再征战一波江湖的。
可是他们一掀开透明帘，刚进食堂映入眼帘的，就是沈郁端着餐盘平平静静地坐到了他们老大对面。
小弟们也：“......？？？”
“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站在比较前面的一名男生愣愣地缓声说。
另一名小弟：“想开点，也有可能是老大饿了，决定先吃饭再弄这小子。”
可是，他话没说完，很快就接着看到了这么一副更令人下巴惊掉的景象：
沈郁把餐盘推到了对面。
他打的那份餐，是给楚俏的！！
——最冷淡疏离的校草Alpha，竟然亲自排队，给学校里最臭名远扬的恶霸楚俏点餐！还是他最喜欢吃的干煸醇鱼条！！
甚至因为刚才打饭的时候阿姨无意间提起，楚俏也很喜欢她们这儿的豆花软汤，于是沈郁就把这最后一份豆花软汤也留给了楚俏......
自己仅随意刷了几个已经剩的见底了的残余餐品。
周围同学静静看着这一切，怀疑自己今天出现了幻觉......或者沈郁是假的。被人魂穿了。
“俏哥......还是强啊。”
许久，还是刚才怀疑自己眼睛出了什么问题的那名男生先开了口。
他呆呆地说：“他已经折服了沈郁吗？”
“......在我们没看到的时候，他完成了那么多我们完不成的事情......！这就是水平吗？”
另一名男生也倍受冲击，喃喃说：“我更加佩服老大了。现在我觉得俏哥就是三中的光。”
可是，无论周围人心中怎样惊涛骇浪，在他们敬畏震撼的眼神中，楚俏实际上是觉得没什么的。
他支使沈郁给他做事，是因为前几天，谁叫沈郁这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咬他。
还咬的他那么疼......！！
更何况他看沈郁也没受了多大欺辱和委屈的样子。仍然很平静。
帮楚俏排个队，似乎和他平时解化学题写公式的表情没什么区别。
“沈郁，我的包很沉。”
在大家悄悄打量的目光下，楚俏照常吃完了饭。他没太察觉出众人的异常，甚至吃饱后又犯了懒。
少年看着坐在窗边脊背挺直、吃相也相当清隽好看的沈郁开始明目张胆地耍浑。
沈郁抬眼，看着楚俏身边空荡荡、显然一本书也没带的“沉重”的书包。
然后什么也没说地拿过来，背到了肩上。
很懂楚俏的意思。
众人想看又不敢看的目光更震惊了。
楚俏的包也是银色的，相当花里胡哨。
沈郁则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背着这样一个张扬嚣张的包，和他冷郁不近人情的气质一对比，顿时显出一种特别的矛盾感。
楚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食堂里的学生也一直视线挂在沈郁身上。
不知是因为他特别的气场;还是因为他肩上竟然背着楚俏的包。
如果说周围人对沈郁和楚俏的行为只是不可置信的话，那些跟随楚俏的小混混们则是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
心中惊涛骇浪更甚！
因为他们以前加入楚俏那一伙儿的时候，做的第一件表诚心的事，就是给楚俏接送回家。包括但不限于鞍前马后地背书包、递水、买饭等等......
好巧不巧，楚俏刚支使沈郁给自己打了饭，而此时他的包也在沈郁肩上——
这都是他们亲眼看见的！
于是，众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沈郁也被俏哥折服了。
果不其然，即便是校草、学霸，就此也收入了老大的麾下，从今往后为俏哥所用！
三中依然是俏哥的三中，没人可以挑战！
周围人钦佩地行着注目礼，送楚俏离去。二人越来越小的背影里，似乎还看见楚俏隐约地停了一下。
接着，便是沈郁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段线条流畅如玉质一般的后颈侧影来。
他似乎是听楚俏说了什么，然后从书包里取出了湿巾，递给楚俏。
谁料楚俏没接。沈郁顿了一下，便亲自蹲下身，认真地去垂首帮楚俏擦净方才小腿处不小心蹭上的污渍了。
围观群众：“......”
小混混们：“............”
那一站一垂首的位置，着实是给众人带来了不止一点的心理冲击。
小混混们默默地看着，只有一名男生吐露心声，羡慕地说：
“其实......我也想给俏哥背包。”
“俏哥以前是最经常叫我给他背包的。”
那男生遗憾地说：“俏哥身上香香软软的，包也是。我给俏哥背包就能离他近一点了。”
另一名男生似乎也很懂这种想法，不禁灵魂质问：
“沈郁这家伙什么时候能结束入伙认乖的新人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离俏哥这么近，我已经有点开始烦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刁难左方！
当小作精！
系统让的！

第014章 刁难
晚自习的时间很快就到。
如物理老师所说，晚上没有老师过来值堂，可以自由选择科目复习。时间从六点二十开始，一直到九点五十结束。
在吃完晚饭到晚自习开始的这段时间里，楚俏一直绞尽脑汁地支使沈郁，想要完成系统发布的“刁难主角”任务。
可是不管他怎么竭尽全力，让沈郁给他擦衣服也好，买饮料也好，甚至背他上楼梯也好......系统竟然一直没响起过！
更没有提示他完成剧情任务点！
条件是否满足，应该是由沈郁的感受作为参考的......
怎么，沈郁这家伙，竟然不觉得这些事是刁难吗？
楚俏十分奇怪，更不禁腹诽：平时没看出他底线这么高啊......
怀着无比郁闷和遗憾的心情，楚俏只得不情不愿地走进教室。想着什么刁难剧情下课再说。
班级里，楚俏的位置本身就和沈郁很近，是前后桌的距离。
重新排布考场后，大概是为了照顾楚俏的情况，沈郁也没有立马去一班，而是留在了班里和楚俏一块儿。
距离月考已经相当近了，在这种时候，其实已经没什么人会再正儿八经的去钻研新知识点。只是复习以往已经掌握、但或许存在遗忘的情况就好。
不那么明亮的白炽灯下，楚俏看沈郁掏出笔，搁在桌面上边写写画画。
他看出来他应当是在构知识图：把到目前学习过的内容都梳理一边，回忆到哪里，就写到哪里。如果记忆不是特别清晰，再把课本拿出来看。
典型的学霸式学习方法。
楚俏看着霎时丰富了起来的白纸、眼睛里不禁充满了对学识敬畏的光。
——因为别说是画知识网络图，就是画二叉图，以他的知识储备，楚俏都不一定能画到第二层节点上去。
“沈郁，为什么‘水自发地从高处流向低处，是趋向能量最低状态的倾向？’”
大概闲着也是闲着，楚俏托着腮，看沈郁在纸上写写画画，发现一处觉得奇怪的地方，还问他。
沈郁笔尖顿了顿，回答道：“因为水从高处流向低处，就是在趋向于能量最低的状态。”
“不为什么。”
这大概就是学霸和普通人的区别，很多你需要思考一下才能判断出来的语句，在他的思维里就是天生觉得应当如此。
你问为什么，他才觉得奇怪。
“可是尹老师说，从高处到低处，物体会获得势能啊。”楚俏说。
而且他这话说的吧，还挺有理有据。你也不能说他错了。
沈郁：“......”
“那个是物理，这个是化学。”学霸艰难地解释道：“你应该看一下是哪门学科的卷子，再调取相应的知识去解答。”
“哦。”
楚俏应了一声，蔫哒哒的。
他下巴撑在水性笔笔尖上，像在沉思什么。片刻后道：“沈郁，你学习这么好，能不能帮我补一补课？”
楚俏突发奇想问道。
他主要是觉得楚父楚母那么好，即便“他”一直叫他们失望，他们却一直关爱着楚俏。
哪怕前段时间楚俏莫名其妙就带着Alpha的标记回了家，他们也没有歇斯底里地逼问他什么。
只是面容沉重而严肃地同他交代了Omega与Alpha产生标记的巨大意义及影响，并再三强调无论楚俏怎么样，他们都会爱他。如果他愿意，他们也希望他能够告诉他们那个标记楚俏的人的身份......
如果这次月考，他能够进步一些，他们会高兴的吧？
楚俏想。
“你想补习？”
沈郁的手指微微顿了顿，颇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朝楚俏看过去。像在重新核实这句话是不是由楚俏说出的。
“嗯啊。”
楚俏点点头。想了想，他又补充说：“你有时间么？会不会影响你学习。”
还挺贴心的。
但是这倒没关系，沈郁知识底子扎实，考前看书还是发呆都对他来说没区别。
只是这个提议太破天荒了，让沈郁都不由得愣了一愣。
“我想提升一下名次。”
见沈郁似乎不抗拒，楚俏保守地说：“你能帮我么？就画画重点什么的。”
沈郁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片刻后问：“可以。你想进步多少名？”
“一两百吧。”
楚俏回答道：“就进前五百就行了。”
楚俏觉得这个愿望还是蛮正常的，因为他们这个学校有一千人。
可是，沈郁却罕见地沉默了。
......因为一分钟前楚俏还在试图用物理的知识解答化学题。
以楚俏的知识储备，大抵是连知识点所处科目都分不清楚。
楚俏见他不说话，有些奇怪。但正当他准备问问怎么了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电子音在他耳旁响起，说：
【恭喜宿主！您已达成一次刁难主角成就！任务完成等级：十级（满级）！！奖励积分，一千五百点！！！】
楚俏：“............”
楚俏默然了。说是震撼也不为过。
因为他觉得他就是想进步，怎！么！就！是！刁！难！了！呢！！
沈郁怎么想的？
......刚才使唤他做这做那他也不觉得不高兴，现在让他带自己进步一两百名考试成绩，竟然觉得是十级刁难！！
虽然楚俏确实很想完成系统的任务......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
沈郁真是太过分了......！！
楚俏简直想扒开他的脑子，问问沈郁怎么想的。
他有这么孺子不可教吗？？
三中校霸要开始不高兴了！！
“怎么了？”
似乎察觉到楚俏的心情变化，沈郁主动开口。
楚俏当然不可能说自己靠系统读取了他的内心想法，所以不高兴。只摇摇头，不理沈郁。
“怎么突然想提升名次？”沈郁接着问。
他的声音轻而凉，说话时，修长的手指也微微曲着。
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那握着笔的手指就像一捧上好的玉。
提高一两百名，这个名次本来是楚俏随口说的，也没有多认真。
但是他本以为是蛮好达到，没想到沈郁内心却给他那么个定位。
“很可疑吗？”
忍了忍，楚俏还是忍不住。少年的声音闷闷的，道：“谁都想寻求进步呀......我不可以吗？”
沈郁似是笑了一下。
真奇怪，楚俏以前见他很少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近来见他笑的次数竟然变多了。
而且他很确定，方才沈郁的那个笑，是很真心的。
像是真的觉得很有趣，才弯起了唇角。
“进步一两百名很难吗？”
楚俏问：“我前面的同学，都和我也差不多，没多大求生欲。你看他们这在考试前夕，说不定连书都不翻的。一点儿也不挣扎。”
“——我想超过他们，进步两三百名，很不可达到吗？”少年气愤质问。
“可以达到。”
可罕见的，沈郁竟然没有嘲讽他，也没有说些什么攻击这个自己一向看不顺眼的后桌。
他只淡淡道：“但是知识的基础不是一夜之间补得起来的。你荒废了那么多课，想只靠一晚我给你划重点，找回来，我没有那个能力。”
楚俏：“......”
“不过。”
但是，正当楚俏在心情要开始变得低落了的时候，沈郁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补课，我可以帮你补习。在平时，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课间可以来找我。”
楚俏：“！！！”
沈郁一贯冰冷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微微的笑意，他看着楚俏，说：“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楚俏在内心回答道：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待在一起，更好完成系统的任务了！
不管是沈郁觉得给他背书包是刁难也好；还是带他复习是刁难也好......只要能完成系统任务，就很好！
楚俏立刻翻开书本，当场从第一页开始学习化学，以表明自己的决心。
“我还要拟一个详细的复习计划表。”
颇具有长远眼光的三中校霸说：“这样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明年高考，每一天我都过着有计划的学习生活。学习成绩想必也是稳定提高。”
沈郁点点头，表示尊重和理解，也不干涉。只看着楚俏写。
虽然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种超过三个小时的学习计划对楚俏而言估计就是个摆设......
“在教室以外的时候，我都可以听你的。”
看楚俏把所有能磨叽的地方都终于磨叽完了，沈郁开口说：“但是你要我给你补习，从坐到这个课桌前开始，你就要听我的。”
楚俏顿了顿，仰面看着他。
少年的面孔在白织灯的照射下显得精致而易碎，就像琉璃瓷玉偶。他盯着沈郁，眼睫像小蒲扇一样轻微地一眨，而后低下头去。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沈郁的脑海中浮现出“唇红齿白”这个词语。
几乎有一刹那的alpha恶劣本能自他的脑海中冒出头来，“占有、摧毁、掠夺”这些冲动打破沈郁的自制，被楚俏那样一副弱小柔软的模样激活苏醒。
变得跃跃欲试。
沈郁的喉结缓缓地滚动了一下，但正当他好不容易把这些不该有的混账思绪都压制了下去的时候，才听那引发绮念之源的少年缓缓轻声说：
“......嗯，都听你的。”
于是所有自控力在瞬间分崩瓦解。
作者有话要说：
“从在课桌前开始，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所以，二人正式标记记录：教室の学长play

第015章 补习
沈郁的补习方式是这样的：
由于楚俏一点基础都没有，可以说补习起来类似于女娲补天。所以沈郁先让他自己看看课本。倘若楚俏翻到哪里，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再由沈郁给他解答。
于是，当天晚上，十一班的同学就此观赏到了一道奇异的景色：
沈郁和楚俏坐在同一张课桌前学习。
具体是不是学习，还比较有争议。
因为以班里众人对楚俏的公认印象，他们普遍觉得楚俏是在逼迫沈郁给他抄作业或者做小抄的可能性比较大。
有些比较“信仰”沈郁的正派好学生，见此景象简直要落泪了：
“连我们班长也沦落了吗？”
“楚俏......楚俏实在是太过分了！！”
也有比较识时务的同学在一旁友善提醒：“要不你把这话当着楚俏的面说一遍试试？”
刚才还义愤填膺一身正义的好同学：“......”
但是，无论周围的人怎么想，实际的情况却是这样的：
楚俏：“熵变是什么意思？”
沈郁：“一种表示生成物蕴含的混乱程度与反应物蕴含的混乱程度之差的指标。”「*注：1」
楚俏：“焓变又是什么意思？”
沈郁：“一种表示生成物所蕴含能量与反应物所蕴含能量之差的指标。”「*注：2」
楚俏：“他们俩不是对应的吗？”
沈郁：“ ......”
楚俏：“我看到这道题上说反应过程发生了熵变，吸热；下面的一个例子却说反应过程发生了焓变，所以放热。我就以为它们俩是相反的嘛。”「*注：3」
沈郁：“............”
一向对学习方面的问题毫无死穴的学霸忽然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半晌困惑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首先，熵增大不一定是放热反应；熵减小也不一定是吸热。这个取决于很多因素。”
沈郁拔出笔帽，开始很详细地写推导过程式给楚俏讲解。
凭良心说，沈郁讲的很耐心，也很全面，每一步都没有跳跃，十分照顾楚俏的基础。
但是，由于楚俏和沈郁挨的实在太近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冷冷淡淡的嗓音从左边上方飘晃，然后慢慢扑到自己耳膜上的感觉。
风轻云淡、悠然冷定......但是却异常地让人心散意乱。
总之难以将沈郁说的什么真正听进去。
“听懂了吗？”
写完了一两面草稿纸，沈郁终于讲完了整个推到过程。他顿了顿，问楚俏。
楚俏的心思早就在半路跑偏，此刻努力敷衍，点点头，说：“嗯。听懂了。”
“……你要是实在不明白，就在看到这种关键词的时候直接把反应式写上去。”
沈郁眼神复杂，终究还是做了退让。教给楚俏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说：“这样有很大几率踩中得分点，也能拿分。”
楚俏：“哦。”
“另外。”
沈郁忍了忍，还是禁不住说：“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分清楚脑子里知识的所在科目。”
他说着指上演草纸上的配平方程式，道：“这是化学。能分清吗？”
“噢。”
楚俏应了一声，无精打采的。
“这是物理，能记住吗？”
接着，清瘦手指划过物理老师多次强调的小滑块传送带。
楚俏再次点头。
沈郁道：“那就好。先划分清楚科目，再答题。别记得什么就全乱七八糟地往上写。”
楚俏：“哦。”
沈郁这么说，全是因为他在给楚俏补习的过程中，发现了楚俏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
楚俏太会融会贯通了。
是一个相当有想法的学生。
例如他解化学题，会想到物理老师的话；解物理题的时候，又结合上生活知识......
从而每次答题，都有种走错考场也拿错考卷的感觉。
沈郁觉得，楚俏要是能分清楚哪门课是哪些知识了，就算是迈出了不良少年回头的第一步。
但是，专心学习着实是世上最枯燥的事情。
当翻看到第26个公式时，楚俏终于撑不住，趴到桌子上了。
他垂头丧气地盯着试卷，下巴搁在桌面上，烦恼地说：“沈郁，这知识不进脑子啊！......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沈郁：“......”
“化学的定义和公式只有记。”
刚才苦口婆心推了大几张草稿纸的学霸兼班长淡淡道：“你连理论都记不清，能怎么办。”
“......”
楚俏：“就没有少记一点的办法吗？”
“我看别人形容学霸，都是能猜题的。每回考试，什么是重点什么不容易考，心里一清二楚......你也和我讲讲？”
“做到所有的东西都懂，才是最好的掌握。”已经把知识学透学精的年级第一说。
楚俏：“......”
这位学霸的画风真是打破常规。
楚俏长叹一声，往桌子上一趴。表示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成了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沈郁起初不理他，当无事发生。但是眼看楚俏真的准备就此放弃了，再次回到梦开始的地方，不禁还是掏出了笔记本。
“我给你勾一下习题。”
学霸隐忍地说：“你先把这几个最重点的掌握了，再看其他的。”
楚俏眼睛一亮，很显然达到了目的，立马笑嘻嘻说：“好。”
但是，显然这种不成体系的学习方式很违背沈郁的学习理念，他每回笔尖往下挪的时候都显得很痛苦。
于是楚俏眼睁睁看着他勾选的题目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快有四五十道了，楚俏终于坐不住了。
“少画一点儿，少画一点儿吧......”
少年趴在一边，很小声地念叨。
沈郁斜了他一眼，说：“你不是要进步一两百名？哪有那么容易。”
“把这些掌握了，才能差不多。”
“但是你画这么多，和没勾重点有什么区别呀？”
楚俏不服气质问。
区别......区别大概就是附有学霸专属的解题步骤吧。
楚俏拿着沈郁最终勾出来的厚沉沉的笔记本，心情也无比沉重。
但是周围的人却羡慕的泪水都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你知道这是别人多求之不得的东西吗？
沈郁、年级第一的学习笔记！！
说不定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简单解题方法，和思路总结！！
但是，楚俏显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拿着神之笔记本，这里看一下,那里看一下。还以一分钟一次的频率持续干扰沈郁：
“这个要记吗？我感觉别的地方看到过类似的......老师不是说三年内不会考相同的知识点？”
沈郁的表情不变，仍然是么一副平淡冷静的模样。但是在楚俏内心的剧情进度repo上，电子音的提醒就没停过：
【恭喜宿主！您达成刁难主角八级成就！！奖励积分九百点！！！】
【恭喜宿主！您达成刁难主角九级满级成就！！奖励积分一千二百点！！！】
【恭喜宿主！您达成刁难主角七满级成就！！奖励积分八百点！！！】
......
楚俏：“.......”
我就知道这家伙表里不一。
可是，实际上楚俏也是一个相当记吃不记打的人。
前几天沈郁才咬了他，他当时记仇得不得了，心道要再也不想理沈郁了；可是眼下沈郁帮了他，他又觉得沈郁也好像还不坏。
于是心里的好感也由脸上的神情流露出来。
会眼睛弯得跟小月牙似的朝沈郁笑。
沈郁看见的时候，心跳微微漏了一拍。数秒后慌张地趋于平静。
就像心电图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异样的峰值，但又极快消失不见。
***
楚俏那份长达八百字的复习计划书果然没派上多大用处。
他只坚持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哈欠连天，着实看不下去了。
沈郁还保持着和刚才开始学习时的那个姿势，几乎没怎么动地解数学题。背脊挺得笔直，肩阔身正。
从背后看去，写题的样子简直是一道风景。
楚俏在后面悄悄地用手指描摹他的背影。
虚空的，隔着远远的距离的......
就像他在原本的现实世界中，无数次想象过的那样......和喜欢的人做前后桌，上课时一面听课，一面用余光悄悄看他。
.......虽然沈郁不是和他互相暗恋的人。
他也只是沈郁作为主角成长途中，再渺小不过的一个路过者。
等来日沈郁奔赴了更广大的未来，回想起十七岁，关于楚俏这个名字的，恐怕也只是一些无足轻重、会引他皱眉的事情。
想着，楚俏眼神暗了暗，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知神游了多久，楚俏终于困极了。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趴在沈郁身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深秋的天气开始稍稍有一些凉，但楚俏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银色卫衣，连外套都没有带。
随着他趴伏的动作，颈窝和锁骨都隐约露出来了一些。
沈郁听到动静，微微回过来了头。
他看着无知无觉睡着的少年。
见状，沈郁同桌也凑了过来，在沈郁耳边说道：
“......沈郁，刚才这家伙让你给他打小抄是不是？......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学校应该让他退学才是！！就这么稀罕楚家的那点赞助么？......”
然而说话间，他忽然瞟到什么，不禁顿了顿：
“唔，不过说起来这人锁骨还挺细的。怎么像Omega一样......？”
但话没说完，同桌的话就忽然被吞咽了下去。
他目瞪口呆看着沈郁的动作，嘴巴里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沈郁把自己的校服披到了楚俏身上。
把那纤细的，惹人看了就仿佛想咬一口的锁骨，给遮住了。
因为睡的熟，楚俏的唇是有些微微长开的，就像婴儿一样无知无觉的陷入安眠中。有一种安静的纯粹感。
很难想象有这么一堆恶名、行为骄纵无方的人，会有这样一副干净的气质。
沈郁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他不是让我帮他打小抄。还有。”
接着，他听见自己说：“.......不该看的地方，你别看。”
「*注：1、2、3」：来源于高中课本及网络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攻的黑化和变态是逐步进行的~目前小沈的进度已经到百分之五十了哈哈哈哈

第016章 着迷
那大概是一种本能。
Alpha对自己Omega的强横占有欲。
在沈郁意识到之前，身体就已经因为不愉自发做出了反应。
大概是觉察到失言，沈郁闭上了嘴巴，眉头微微蹙起来了。
但同桌还是已经目瞪口呆到了极致，沈郁就只得在这目光中转身，假装继续复习去了。
楚俏安稳地睡着后，感觉有一层温暖厚实的“被子”很快盖到了他身上。
隐约的，他还闻到了雪松信息素的味道......
非常清冷幽远。
于是就在这清冷幽远的信息素气味中，他坠向了更深层次的沉眠。
九点五十以后，教室里人稀稀拉拉都走光了。
只剩下沈郁。
他一般都会温习到比较晚，整理今天的错题，预习好明天的课程才走。和听到下课铃声就立刻下晚自习的其他同学不同。
今天也如此。沈郁在把一个月学过的知识点都梳理好之后，已经接近十点了。周围的课桌都变成了空的。
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却又意外看见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
那是楚俏桌子上的一张演草纸。
少年走时没带走，留在桌子上了。
楚俏大概是八点半的时候就离开的，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勾引他一块儿去桌游吧玩。
楚俏走前看了看沈郁，沈郁没说话后，他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沈郁目光停留在桌面上孤零零的纸张上，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那被皱巴巴的演草纸没包含多少有学习价值的笔记，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基础化学式默写——还不一定对。
楚俏写错了好几次氧化反应的推导和配平，干脆在旁边画小人吐槽起来了：
【为什么铁在空气中燃烧生成的是黑色晶体四氧化三铁？......我明明看见铁在空气里一烧都是变红的......红棕色三氧化二铁不更对吗？】
沈郁：“......”
少年的脑回路有些清奇，但是更引人注目的是楚俏的字。
他是那种很端正的、像小朋友一样方方正正的字体。
每一笔一划都认真写着，秀丽中带着一点可爱。
沈郁看的时候面无表情，但是目光又着实是停留了好一会儿。
半晌后，他才伸出手，鬼使神差地碰了碰那张单薄纸张。
Omega刚用手指压着写过字，上面还停留着不少楚俏的信息素。
清凉的、带着薄荷甜的暗香......绵绵软软，又有些酒的甘冽。
沈郁乍一碰到，那浓烈的百分百信息素味道便扑面而来，充溢在空气中，浓烈而纯粹。
沈郁手指收紧，不受控制地将那柔软的纸张猛然捏皱。
忽然间，有一股陌生的感觉涌上四肢百骸——
沈郁眼前浮现出楚俏因趴睡而露出的那一小节光洁后颈。
白腻温软，如未被人触碰、占领过的圣地。
身为Alpha的本能驱使他着难以抑制地想去靠近、抚摸。
甚至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这还不够......这还不够。
作为信息素百分之百契合的AO，仅仅是咬颈怎么能满足他们Alpha占有的渴望？还需要更深层次的掠夺和标记......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这句话。
手指在沈郁身侧无声地低低颤抖，眼皮也在止不住地轻微发抖。
喉结猛地滚动一下后，沈郁恍然地看着自己的动作——
楚俏用过的柔软纸张在他手里已经被捏的变形发皱了......
如果是旁人看到这一幕，估计都会恍然有一种沈郁握着的不是白纸，而好像是楚俏本人的错觉......
沈郁的眼底慢慢地变沉了，他努力让无声、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但是作为Alpha偏执和疯狂，根本难以压抑。
“诶，班长？”
正临近失控的时候，一个男生从教室门外伸出头来，看着沈郁：“你还没走呀？......”
那是个Beta男生，闻不到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只觉得沈郁脸色有些奇怪和可怕。
看上去几乎有些陌生了。
沈郁：“......”
“我错题本落在教室了。”
那男生一边说，一边走进来。他抱歉地朝沈郁笑笑，停在自己的座位前：“明天考试，我还想回去再看看来着......”
沈郁看着他把抽屉中的杂物拨开，翻翻找找，抽出一个线装本。
“班长你也快点回去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找到要的东西，男生很快离开，又背着书包走了。
但是这么短暂的一下打断，却让沈郁猛然摆脱出那奇怪的本能漩涡来——
在刚才碰到楚俏接触过的白色演草纸瞬间，他仿佛全身都迷失了，只有脑子里浮现的从未有过的陌生画面和冲动。
这就是百分百的契合度吧......
不仅是Omega，对Alpha同样让他们更加敏感。
仅是一分的信息素味道，就能唤醒他们刻在基因里的恶劣和本性，叫嚣着去掠夺和侵犯。
沈郁盯着自己的手指，那上面还残留着软凉的Omega信息素遗香......
他的本能让他很想靠近，像忍不住一般想要去亲吻那沾有信息素遗留味道的指尖。饮鸩止渴地捕捉自己Omega的气味......
但沈郁努力抿着唇，靠全身的自制力和隐忍压制住冲动。不使自己做出那样奇怪、疯狂的举动。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信息素的渴望......仅仅是一个苗头的初现。
但沈郁已经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其背后代表什么了。
许久后，他缓缓回过神来。沈郁迟疑着将手指凑到鼻尖，很轻微地嗅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就像在干涸、烈日的沙漠走了许久的人，忽然泼到一阵清凉湿润的风。
刚才全部的躁郁和烦闷都一扫而去，沈郁整个人忽然冷定安静下来了。
......
“俏哥！”
楚俏走出考场的时候，一名男生已经在外头等着他了。见楚俏出来，赶忙凑了上去。
三天的考试很快就过。楚俏刚刚一面往外面走，一面捉摸着自己的卷面。
他觉得自己挺有希望进步一两百名的，就像他之前所揣摩：
排在他前面的人完全没有挣扎的欲望。排名到他们这个位次，每次出排名已经不是靠实力了，而是靠运气——
看谁这次抓阄的情况比较准。
楚俏觉得自己这次的答题是有理有据那一类型的，在这么有进步空间的情况下，进步个百来名还是相当有可能的。
“老大怎么出来的这么慢。”
那男生一面单手拎着书包，一面跟在楚俏身边，说：“是沈郁那小子终于认服了，给你传答案耽误时间了吗？”
楚俏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什么？”
“哎，就是沈郁那小子。”
男生说：“之前他刚转来的时候，你不是让他给你传答案吗。但是他死命不干，后来咱们还为这事儿‘收拾’他过。我看俏哥你这次连填空题都写了，应该是他终于懂事儿了？”
楚俏：“......”
原来原主还干过这事儿。
难怪他昨天让沈郁给自己复习的时候，周围人脸色那麽奇怪。好像他在逼良为娼、校园霸凌似的。
在他们眼里，自己应该是在逼迫沈郁拿出笔记本，可怜巴巴地受自己刁难。
......但是这次考试，明明不是那样的......！
是他自己靠实力写完了填空题！
楚俏撇了撇嘴，心里有点不大高兴。
但是以他在小弟们心中的形象，楚俏亲自去学习，自然也是不符合他们对老大的认知。
“......”于是楚俏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隐忍地说：
“不是。以我的实力，我缺他沈郁一个人的卷子抄？我想要答案，有的是人排着队把答案送上门来求着我看。沈郁的卷子算个什么。”
这着实是说大话了。因为三中成绩好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自从沈郁转过来，信息素等级排名的列表变化了；年级前几的排名也发生了重大变化。
以前名次靠前的，都被沈郁挨个挤了下去，现在稳定下来的情况，基本就是沈郁拿年级第一。
偶尔有几次他只进了前五，也都是身体不舒服；或刚转过来那会儿不适应他们三中这边的教材。
“嗯.....有道理。”
但是小弟被楚俏这番理直气壮的话折服了，信服地说：“确实。沈郁的卷子不算什么。”
“以我们俏哥的人脉，找几个年级前十的答案互相对对，怎么着都能对出一个标准答案出来！还稀罕他沈郁的小抄？”
“嗯。就是。”楚俏大言不惭地表示肯定。
“哎，俏哥。”
顿了顿，小弟说：“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不觉得，沈郁这个人不行吗？”
楚俏：“？”
“唔？”少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问：“怎么不行。”
“这个人，歹毒的很啊！”
小弟说：“之前我们不是针对他嘛，结果这人估计就是记恨上了……但是他打不过我们，就净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报复我们。”
“……怎么说？”楚俏问。
“就比如啊，他报复我们的方式，竟然不是光明正大的单挑，而是想从我们身边抢走俏哥你！”
楚俏：“……”
楚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说，他想当小弟就当小弟吧，但是为什么总想跟你亲近一些？”
男生以实例举证说：“一点规矩都没有！大家都是俏哥的跟班，凭什么就他老想搞特殊化？”
楚俏：“………”
“像给俏哥擦衣服、跑腿啊什么的，明明我们都能做，他去偏要抢着做！”
男生深沉地说：“我觉得，他是想威胁我们在俏哥心中的地位。”
“——干不过我们就加入我们。从内部摧毁我们！多卑鄙的一人啊！……还怪能屈能伸的！！”
楚俏：“…………”
不管楚俏信不信，那小混混男生却已经深信不疑了。
他准备说出一些更有力的证据来说明，却不期然听见一声冷冽清淡的嗓音：
“楚俏。”
小混混：“………”
背后说人坏话最忌什么来着？
被本人听到……
只见沈郁站在一个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了。倒一直在看着楚俏。
也不知道听见楚俏刚才和小弟的对话没有……楚俏有点心虚地想。
“你有事么。”
看见楚俏，沈郁淡淡开口，很平静淡然地说：“我有话和你说。”
“唔？”
楚俏茫然回头：“什么话。”
他一会儿没事，但也想不到沈郁有什么话需要和他说。
沈郁得了回答，可也不着急开口了。就这么淡漠地看着楚俏，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位楚俏身边的跟班才回过味来：
哦。
这是等着他走呢。
“喂。你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和俏哥说么？”
那男生很气闷。因为觉得沈郁一个新来的，在楚俏这儿凭什么还跟他搞得更亲密一样。
可是沈郁却也不回应什么，只一昧地看着楚俏，大有对方不走他就不说的样子。
楚俏被他看的头皮直发麻，没有办法，半晌只得硬着头皮，说：
“阿远，你回去，我一会儿再去找你。”
男生很不高兴，但楚俏又放了话。他不能不听。
半晌，才很不乐意地“切”了一声，慢慢离开了。
楚俏跟着沈郁进了另一条小路，他们俩在路上谁也不说话，就这么无声地一前一后走。
只走到一个离学校特别远、也不怎么有人经过的小巷子的时候，沈郁才转过身来。
他默然地看着楚俏，视线很淡。
楚俏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觉得那视线好像一直盯着他的脖颈，让他有一丝丝说不出的感觉......
“你、你找我干什么？”
二人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楚俏才掐紧手心，抬着眼问沈郁。
沈郁没做声。
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说……
说他很想见他，在考场上也无法专心答题……写到什么步骤都会想到楚俏。
想他在灯下趴在桌面上补觉、KTV里昏暗的灯光下于自己身下挣扎......
那些碎裂一闪而过的画面，食髓知味地刻在他的神经末梢，怎么都赶不出去。
所以才提前交了卷在校门口等他。
可是，却看见他和别人并肩走着，笑着说话。
眼尾微双的男生眼瞳漆黑，盯着楚俏。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忘了。”
许久后，沈郁道：“我说了我要一直跟着你的。”
“——你怎么不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醋了醋了醋了醋了醋了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我好粗长！！要营养液！！（叉腰理直气壮jpg

第017章 单向
楚俏懵了一下。
他没想到校草说话这么算话。
说一直“跟着”，就真的一直跟着。
片刻不相离的。
“因为……我交卷比较晚，还没来得及。”
楚俏试图解释。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沈郁又说道：
“还有，除了我，你还想要谁的卷面？”
楚俏：“……………”
他听到了……？！
可是……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起来有点醋。
看谁的卷面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吗，怎么还争起来了……？
楚俏更懵了。
“......你生气了？”
半晌，楚俏小心翼翼地问。
“……”
沈郁顿了一下：“没有。”
“可是……”
你刚才听起来就是为我没想看你的卷面而生气了啊。
“我是说，你不要想着违反考纪，自己学会了答题是最好的。”
大概是慢慢反应出失言，刚刚自己的话有多么离谱，沈郁抿紧唇，又补充了一句。
“哦......”
楚俏慢慢地应了一声。
他就说呢。沈郁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主角是最阳光守纪、正直向上的才对呀。
年级第一年级第二求着我抄他们的小抄……这种事还是比较像活在梦里。
可是沈郁盯着少年不断开合的唇，和细瘦的孱弱的脖颈，实际上想的却是：
好香。
怎么会这么香。
楚俏今天没有用抑制剂么。信息素的气味为什么会这么明显。
他需要在校服衣袖中紧紧捏着手心，将指甲深深的刺进皮肉里，才能使得自己不丧失理智。
“你考的怎么样？”
大概是觉得两个人面碰面这么站着太干了，楚俏努力没话找话说。
“一般。”
“比你用三个年纪前五的答卷拼出来的标答可能要差一点。”沈郁淡淡说。
楚俏：“......”你又听到？
还拿出来婊。
但是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楚俏眼睛看了一下别处，假装没听见，很有技巧水平地带过了。
可是，沈郁的注意力其实也不在这上面。
他看着楚俏，少年的面孔苍白精致，因为冷眼尾冻得有些微微的发红，皮肤则是软腻的温白。
就像像上帝最静心雕刻出来的小玉偶。
偏偏这小玉偶却性格乖张又恶劣，最不对的是，竟然没有要他跟着他的自觉。
“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默了默，沈郁还是开口说。
他们这两三天都没有见面。自从期中考开始之后，楚俏和沈郁就不在同一个考场。沈郁根本见不到楚俏的人。每回他走到楚俏的考场，楚俏都已经走了。
这才今天提前交卷。
等人的时候，还听到楚俏说想要小抄，不知道多少年级前十排队给他送上门来。
“怎么样......”
楚俏有点为难地思考着沈郁这个问题的出发点，想怎么回答才比较合沈郁的意思，早点结束这次对话。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和沈郁多独处。
“就那样呗......不好不坏，不坏不好。”
“......”
沈郁却纳罕地看着他，目光有一点奇怪。
他像是觉得楚俏怎么会不懂这个问题的含义一样，不得不再次解释：“我是问......你见不到我，还好吗？......”
楚俏：“？？？？”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见不到沈郁就不好？
——在沈郁的心里，他的认知是这样的：自己离不开楚俏的信息素，那麽楚俏也应该差不多。
这种高匹配度带来的影响应该是双向的。
他挂念楚俏、渴望占有楚俏、连片刻见不到楚俏都会感到不安......楚俏应当也是如此。
这种来源于AO本能的折磨，应该是一视同仁的。总不会楚俏没有他的信息素都感觉无所谓。
但是眼下看着楚俏茫然的脸孔和眼神，沈郁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见不到你......还好......啊。”
楚俏的表情里莫名其妙中带有一点迷惑，回答说：“就......比较能适应？吃得好也睡得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沈郁：“.........”
在这世上最让人无力的关系，大概就是：在你心里，觉得与对方相遇是无处可避的狭路相逢，目光所到之地只有他的存在；而在对方心里，却仍觉得天大地大，江平海阔，他想去哪儿去哪儿，想看谁看谁。[*注1]
并非是非你不可，也并非是非你不行。
“你不会......想要我的信息素吗？”
抿紧了唇，沈郁还是低低地哑声说。
这几个字对他而言说出来着实有一点艰难。问对方离不离开得了自己、想不想自己......听起来总有些像自恋的自作多情，需要克服巨大的羞耻心。
但是沈郁还是忍住了，问完后，又上前了一步。
他的身形挺拔单薄，像修长的小白杨。
这么上前一步，看着楚俏，有一点像堵住他的意思。楚俏被逼进小巷中，空气中有无形的压迫感。
楚俏退后了一步，下意识想反问“我为什么要想你的信息素呢”......
但是随即，却见沈郁伸出手，将他拦住了。
他的手伸在楚俏耳侧，楚俏从他的眼瞳里看出了一丝明显的迟疑。但是片刻后，沈郁还是伏下了身来——
他将额头一下埋进了楚俏的肩窝里。
楚俏：“......”
楚俏说不见到沈郁生活没什么不同，沈郁就好似要用实际行动验证楚俏是否说得如是。
他的周遭释放出剧烈浓醇的信息素，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冷松香兜头扑来，楚俏像被这浓郁的Alpha信息素一下包围了。
如果是别人，那第一感觉应该是很舒服。有一种被强大的alpha——那毕竟是S++++级别的Alpha信息素，守护着、保护着的安心感。
但是楚俏从前是被沈郁用信息素吓过的，对他的信息素根本有阴影。
再加上他被沈郁强行标记，潜意识里一直处于一LJ种对沈郁提防、戒备的状态。
闻到沈郁如此浓烈的信息素，楚俏脸色瞬间就苍白了好几个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
可偏偏这时候，沈郁的手还在慢慢地下移。
他一点也没察觉出楚俏的异样，冰凉的手心从撑着墙壁，到捂住楚俏的后脑，再慢慢揉过楚俏的后颈，最后移到肩胛骨往下......
楚俏全身一下猛然绷紧了。
那种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寸寸抚摸过自己的身躯，带来一种别样的感觉。楚俏说不出是奇异还是怎么，但他明显的感觉不舒服。
他挣动起来，沈郁的怀抱却将他拥得更紧。
他的反抗全部都被沈郁压制住，只能徒劳的、被迫让他搂着自己，将彼此的身躯紧紧贴在一块儿。
源源不断的Alpha信息素从四周拢聚过来，和楚俏的薄荷味勃艮第融在一处。楚俏的一呼一吸间都是沈郁的信息素味道。
楚俏的眼尾慢慢泛红了。
“唔......松开......”
他绝望地挣扎，像被扼住了弱点的小动物，无力地想要逃脱。
沈郁的信息素分明是很好闻的冷松香，令人仿佛置身林海。闻到时，就像冬天里起了雾，一层层被风送来的满是冷冽的草木气味。
着实可遇不可得。
但是于楚俏说来，这冷松香却是再可怕不过，再想逃离不过。他就像快要溺亡的人，拼尽全力地想要挣脱。
在沈郁缠绵相抵的拥抱里，少年的挣动从激烈到脱力，再到沉熄......直到沈郁感受到自己的肩膀处似乎被慢慢湿润了。
沈郁以为是他放弃抵抗屈服了，可实际上是楚俏的眼泪打湿了面颊和他的衣服。
逼仄的小巷里，白蓝相间的校服，单向的用力拥抱.....
仿佛油画一般的画面，却对楚俏而言是一场噩梦。
沈郁松开手时，还没有察觉楚俏的异样。他声音低哑地问：“喜欢么。......你——”
但是，话未说完，忽然肩膀上就是重重一痛——
沈郁被狠狠推开了。
原以为他的Omega也会得到信息素安抚效果的男生呆呆愣住。
楚俏满脸的泪水，眼尾都泛起了红。
虽然这种刚刚啜泣过的痕迹让他看起来娇弱柔软，更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可怜。但是那种明显的抗拒和气愤也是再明显不过。
“谁许你靠我这么近了？”
楚俏气愤地说。虽然声音有些微哑，但是警告和坚决意味却是十足：“......你之前拿信息素吓过我。以后不许再离我这么近！”
“......”
沈郁呼吸停一顿。
少年纤细的手腕抵着他，却慢慢把沈郁推开。
那并不是多大的力道，但是在沈郁明显愣了一下的空白神情里，楚俏还是成功拉开了和沈郁的距离。
不是喜欢、不是悸动......而是和他的感受截然相反的“害怕”。
沈郁怎么样，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想起自己当初在医院，因情绪失控而信息素暴走吓哭楚俏的时候。
当初.....他还挺有报复的快意来着。但是没想到，造就的恶果在这儿等着他呢。
沈郁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他很少露出这样失神的神情来。在这样一张冷戾孤傲的脸上看起来，几乎有一些像脆弱了。
男生颈侧到肩胛骨的线条清瘦隽秀，那种冷冷的质感和弧度，透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寡淡感。
如果是别的Omega，看到这样的沈郁，估计已经被勾的神魂俱予了。
但是在楚俏面前，他却是被毫不犹豫地推开。
“你还有事么......”
楚俏低低地说，他像是半刻也不想和沈郁多待一般，眼睫微颤，也异常坚决。一点点挣脱沈郁与墙壁夹出来的狭小桎梏，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
沈郁的嘴唇动了动，想叫住他，但又终究噤言。
他没有立场。
他忽然意识到，其实现在的情况是只有他需要楚俏的信息素，而楚俏并不需要他的。
只有他成了信息素的囚徒，他没有资格要求楚俏来陪着他、一起挣脱这关于本能的困境。
.....更何况他们落到今日这样的境地，也是由于他自己当初使坏，咬了楚俏腺体导致的。
沈郁看着楚俏半点也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怔怔地陷入了失神中。
此时的夜幕已经完全地垂了下来，变成深深的孔雀蓝。像一块巨大的纯色幕布铺在天上，将世界笼罩、包裹起来。
他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冷硬的墙壁，忽然又觉得有一些冷。
就像心里空空的，缺一些什么，想要去找什么东西去占有、温暖自己。
在和楚俏分开的不到半小时里，他又开始想念楚俏的信息素了......但是他却不被允许靠近。
沈郁抱紧了怀里的空荡荡校服——
那衣料刚才和楚俏接触过，还遗留有楚俏的信息素。
在见不到自己Omega的孤独里，他似乎只有这样安抚自己的基因和恶性了。
沈郁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十七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法逃避的惶然和无助。
[*注1]：《上海堡垒》by江南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受到打击jpg
今天也很粗长！！给我上水！！
（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第018章 校服
从那天之后，楚俏就竭力避开沈郁。
他着实害怕沈郁的信息素，也怕他犯神经再要与自己说什么话。
——他一点也不愿意和沈郁独处在什么狭小的空间里。
起初沈郁还会时不时阴差阳错地和他偶遇，但楚俏总是假装视若无睹，努力无视他。
久而久之，沈郁大概反应过来了楚俏的意思，也不怎么与楚俏遇到了。
直到期中放成绩排名的那一天。
楚俏在考试前奋发向上了一整晚——怎么说也有一两个小时，背了那么多公式和定理。可这次出成绩，竟然还倒退了二百多名！
总分跌了三十多分，尤其是化学，直接考了个位数。
楚俏觉得，如果不是三中总共只有千把人，这三十多分可能会直接给他送到后边更倒数的位次去。
现在这个排名，属实是已经跌无可跌了。
九百多名，后边的几位同学估计是都没有来考，缺考泡吧去了。
而沈郁这个狗东西，化学却考了一百二十多。加上园艺、天文......等学科，直接又拿了第一。
总分逼近九百多，离满分只差六分之遥。
着实是反讽了一把楚俏说的三个年纪前十对一个标准答案出来，肯定比他强——现在来看还不一定了。
先前和楚俏同考场，震惊于他竟然把试卷写满了的那个男生，则表示：
“老大，您在卷面上写那么满，感情是在练字呢？无聊写着玩儿？”
楚俏：“......”很想鲨了你。
再说就要哭了QUQ。
然而这也不怪沈郁。因为楚俏再怎么奋发图强，认真学习的时间，这学期估计也就那一晚上的两个小时。
而且他还觉得自己学到了。
考试的时候常常本来可以用抓阄解决的题，他非要自己推一下。然后靠那麽一知半解的理解，能得出正确答案才出鬼了......
于是，就这么原本靠概率能拿的分也没有了......
巧妙避开了所有正确选项。
楚俏看着前面沈郁桌面上那鲜艳的128，对主角的憎恨值忽然就增长了许多倍，离恶毒男配的合格距离又缩短不少。
128，他考的还没有沈郁个位数多。
这就是沈郁给他划重点的结果！
他合理怀疑沈郁是故意坑害他的！
楚俏磨刀霍霍向沈郁，已经开始期盼系统什么时候给他再布置个“欺负”主角的任务，让他合理合情地去报报仇了。
“你还是不懂原电池的电极反应式？”
正气得记仇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一个淡漠平静的声音。
楚俏一怔，抬起头，果然是沈郁。
这人估计是刚从教室外边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楚俏盯着他的卷面发呆的样子，以为他是在看自己卷面上的电极反应式。
......怎么可能。
楚俏故意很冷淡地看着他，回答说：“我会了也不屑于用这种答对题的方式去取悦老师。”
沈郁：“......”
楚俏的思维总是能走在他不太理解以及难以想象到的边缘，起初接触着可能会觉得有点奇奇怪怪，还好似反讽；但实际上相处多了......就会觉得还挺可爱的。
“既然你不屑于用答对题的方式取悦老师。”
沈郁挑了挑眉，说：“那你之前找我补习做什么。不是背叛信仰？”
“......”楚俏脸色不变，继续回答道：“因为即便是我，有时候也会找些无聊的事当消遣的。”
沈郁：“......”
“你放心，”楚俏说：“以后不会了。”
这时候，正准备走进来上课的化学老师刚好看见楚俏与沈郁，瞬时想起那张全年级流传的考卷分数，火气大盛道：
“楚俏！你这次考试就拿了六分！但凡对一个选择题就不会这样——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楚俏：“......”
“给我出去罚站！”
老蒋说：“拿上你的卷子，不反思清楚不准给我进来！！！”
楚俏：“.........”
“哦。”
于是楚俏就这么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缓缓走出门外。
顺便还公布了一下他所有人都认为“不是故意为之应当不会这样”的考试分数。
小弟们的眼神对楚俏依然充满了崇拜，楚俏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只设定了“盲目跟随老大”的工具人了。楚俏走出门了，还听见他们在后面说：
“俏哥好厉害。这要换我，得怎么绞尽脑汁都考不到六分啊......”
楚俏：“.........”
羞辱浓度过浓了！QuQ
楚俏孤零零站在走廊上，假装是在吹风。
这种“罚站”的处罚对原主来说应当挺常见的，就他站在走廊上这一会儿，楚俏看不少老师或巡视主任路过，愣是没一个人分出目光来看他。
好像已经十分习以为常了。一点也不奇怪。
“沈郁？你怎么也在外边。”
直到一位代课老师经过，看到正巧从班级里走出来的沈郁，才忽然恍然吃惊，问道：“蒋老师让你去实验室拿什么东西？”
“不是。”
熟悉的低凉嗓音回道：“蒋老师让我出来给同学讲解一下考卷。”
楚俏：“......”
楚俏回过头，正看见沈郁。果不其然他手上也还拿着一张空白的化学试卷。
而外面的同学只有一个，老师是让他出来给谁讲解卷面，也再明显不过。
楚俏如临大敌地看着他，沈郁却神情淡漠。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校草。
他站在离楚俏只有数步之遥的地方，保持着一定距离，便没有再往前走了，说道：“我今天用了两倍的隔离剂，你不会受到影响。”
楚俏摇摇头：“你有什么事儿还是站在那儿说吧。”
“......”
沈郁道：“蒋老师让我过来把卷子给你讲一遍。”
他们一个是年级化学倒数第一，一个是年级多位面正数第一，老师让沈郁来给楚俏讲倒也实属正常。
但是楚俏道：“还是不了。你把卷子给我丢过来吧。”
沈郁：“.........”
沈郁穿校服的样子着实是很高冷，宽宽大大的蓝白校服，又松垮又没有形。
但是穿在他身上却仿佛一下变的量身制裁了，又高挑又瘦削，袖子挽到小臂惹眼的要命。
而楚俏则人如其名，又混又俏。校服被他穿的吊儿郎当，拉链不好好拉，领子也是敞着的。一副蛮横行凶小混世魔王的样。
这么两个人互相对峙着，教室内临近窗边的几个Omega频频往他们这儿看。
经默了半晌，沈郁没有办法，只得隔着一人多的距离，将写了笔记的考卷折了几折，抵着墙面朝楚俏划了过去。
他抵着墙面的手指很修长，轻轻一动时，那骨节形状更显得分明。
楚俏一下子接好，在沈郁面前铺展开来。
这一天的风真大，到底是入秋了，楼栋门前的几株银杏树被吹的黄叶也四处飘舞。
楚俏就在这妖风里，被吹的连打好几个喷嚏......
沈郁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眉头慢慢地蹙了起来。
——楚俏撑着试卷抵在眼前看，从沈郁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楚俏的样子看起来很专注很认真，盯着试卷的眼睛半晌也不眨一下。但是实际上，沈郁知道他什么也没看懂。
因为被楚俏看的那一页上面就一个题干加一个“解”字，真正的重点都在下面，但他却连页也不翻。
他起初想要提醒楚俏，可后来看着少年佯作严肃的模样，沈郁忽然又觉得有一些有趣。
这个人，总有他看不透的多面性和惊喜。
沈郁以为他是个娇纵无礼的富二代校霸，结果他是个装A的薄荷味Omega；以为他作为Omega会喜欢靠近自己匹配alpha的信息素，他却总见沈郁如避蛇蝎；以为他避开就不会再见了，结果靠近才发现这小动物一样的少年，冷酷的佯装下全是硬撑的虚张声势。
过了会儿，沈郁故意问他：“看懂了吗？”
楚俏抬头，见男生脸上是一种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是在故意逗自己。
楚俏气鼓鼓回答道：“没有。”
“——风太大，知识不进脑子。”
沈郁：“......”
“知识都被吹散了！”接着，又听他说。
知识是不是被风都吹散了沈郁不知道，但是他觉得楚俏可能确实挺冷的。
因为他的鼻头被冻红了，瓷白的脸颊也更加苍白，手指在握着笔杆时有不易察觉的微抖。
沈郁思考了一阵儿，片刻的默然后，他说道：“喂。”
楚俏：“？”
但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件蓝白的校服朝楚俏抛过来——兜了他一脸。
楚俏跟个小傻子似的看着沈郁，沈郁说：“你穿上吧，没有我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沈郁的校服，还带着沈郁身上特有的那种清冽的淡香。
——可确实也不含有沈郁的信息素。干干净净的，一点让Omega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沈郁把校服脱给他了。
楚俏呆呆地看着男生，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自己是不是应该那样做。
可沈郁做完这些之后，也没说话，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连给楚俏拒绝，把衣服还给他的机会也没有。
楚俏迷茫且犹豫，但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电子音却再次在他脑内响起：
【叮～新的支线任务已发放，请宿主及时查看。任务难度等级：B级。任务完成限制时间：120小时以内。】
楚俏停顿了一下，点开任务栏，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让楚俏如遇雷劈，当场僵在了原地——
距离上一次系统发布任务，已经过去六七天了。确实到了新剧情该推进的时间。
可是楚俏没有想到它会出现这么缺大德、让人不知如何下手的任务剧情！
只见光屏上赫然写着的，是：
【欺凌沈郁脱掉校服。并对沈郁说：“沈郁，你也配穿衣服？”】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刺激jpg

第019章 本能
楚俏不知道他怎么会遇到这么让人沉默、心情复杂、不知道如何进行的任务要求。
他默默看着怀里的校服，想不知道要是自己现在追上去，让沈郁把衣服重新穿穿好，再脱下来给自己，并且容许自己说一句奇怪的台词行不行。
但沈郁的校服确实在他这里。楚俏抱着衣服，小声地说了一遍任务要求的句子，但是光屏上无事发生。
......看来是不行。
要在沈郁面前，连续地完成剧情才行。
系统是不好骗的。
楚俏抱着衣服，小声地叹了口气：这么为难的任务要求，可竟然还是B级难度！
这是合理的吗？
这很不合理！
那几天，楚俏一直都因此陷入低沉中，连看上去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
“俏俏，怎么了？”
在家的时候，大概连楚母都发现出他的消沉了，不禁在吃饭时关心地询问儿子。
楚俏摇摇头：“没有什么。”
“是因为考试吗？”
楚母先猜了一个原因。
毕竟，比较近期发生的就这一件事了。楚母放下筷子，轻轻笼住楚俏的手，温柔地说：“俏俏，你应当知道，爸爸妈妈对你的成绩一向是没有太多要求的。”
“只要你健康、快乐、自由，就是爸爸妈妈的心愿了……任何事，只要你努力过了，我们都不会因为结果而苛责你。”
“……”
楚俏想到自己那卷面上刺眼的六分，忽然更难过了。
他鼻子微酸，摇摇头：“不是的。”
“那是因为什么？”
楚母继续温和地引导说。
她甚至伸出手，去摸了摸楚俏因为难过而低下去的小脸，笑着道：“有什么事，是不能和妈妈说的呢？”
……有许多事，都不能和您说。
楚俏在心里默默地难过道：因为我们都一样，只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为主角故事发展而起着推动作用的工具人而已……
可是，楚母的温柔，依然让楚俏心里泛酸。
“那……是因为那个Alpha？”
见楚俏低头不说话，楚母又猜测了一个其他的原因。
没想到她会忽然猜到沈郁，楚俏一怔，脸上不自禁流露出一股意外的讶然之色。
见楚俏这个反应，楚母差不多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摸摸楚俏的脑袋，说：“我和你爸爸其实一直很关心这件事……毕竟，你才分化成Omega几个月，又还只有十七岁。……你明白标记是什么意思吗？”
楚俏想，他大概是知道的。
在这个ABO的世界，咬颈是AO之间仅次于的肌肤之亲的、非常深入的亲密行为了……会将两个人牢牢捆绑在一起。
哪怕他们两个本来互相看不对付，也没有多熟悉彼此。
但是，自从标记的那一刻起，都会发生改变。
“你爸爸很多次想问，又不知怎样开口。”
楚母说：“很多时候，在你们这个年纪，标记其实只是在信息素的催动作用下、产生的冲动行为而已。你知道契合度吗？”
楚俏点点头。
“契合度是一个相当奇妙又霸道的东西。”
楚母说：“它会让你们彼此在本能的催促下产生好感……哪怕很多时候，你们或许并没有多喜欢彼此——我是说人格上的欣赏。”
楚母的眼睛里有一层温柔的光。这种涉及性别知识的普及，很多时候父母都不知道怎样开口。但是万幸，楚俏遇到的是这样开明、耐心的父母。
“首先，我想告诉你，俏俏，冲动和本能并不是一件羞耻或不堪的东西。”
楚母说：“它是由人体的激素产生的。如同我们饿了想吃饭、渴了想喝水一样……是完全正常的本能。你要坦然正视。因为越是掩盖、越是逃避，往往越是酿成恶果。”
楚俏低着眼，轻轻地“唔”了一声。
“接着，你要明白的是，正视这种本能和冲动之后，就要学会控制。”
楚母道：“人和未开化动物之间的差别，就是我们有控制力，对不对？你既然已经知道信息素和契合度的作用，那就要主观意识地去分清，我究竟是喜欢这个人，还是成为了信息素的奴隶？”
“——高契合度有时候是一件好事、有时候也是一件坏事。……倘若你们本身灵魂就非常合适的话，高契合度为你们的感情锦上添花，相彰益彩；可倘若你们只是由契合度激发的本能吸引，那就是走入了信息素的谎言之网……一切幻象，都终究会破灭的。”
楚母的手拢着楚俏的手。
在她的手心，楚俏纤细的腕子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楚母深深地注视着楚俏，她觉得说到这个境地，楚俏约莫应该已经明白了。
果不其然，楚俏缓缓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好孩子。”
楚母摸了摸楚俏的头发：“如果你想好了，就把那个Alpha带到家里来和爸爸妈妈一起吃个饭吧。我们都很想了解他。”
“嗯。”
楚俏答应下来。
没有灵魂的相伴，终究是枯燥的。会像花瓣一样苍白枯萎，相看两生厌。
这是楚俏从楚母那里学到的第一堂课。这次谈话影响了他对沈郁靠近行为的态度……也决定了他对自己和沈郁关系的定义。
天际铺满了晚霞，一两只黑色的雀飞过，留下绰绰约约的影子。
第二天放学，楚俏和沈郁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喏。谢谢你。”
楚俏把校服还给沈郁。
他挣扎了两天，还是不得不把衣服还给人家。因为明天就是期中过后的运动会了，所有人都要穿校服入场。
如果沈郁没校服，估计就要出现“年级第一因没在运动会上穿校服而在升旗早会上公开检讨”的离奇事件了。
这时候下课好一会儿了，大部分人都火速赶往了食堂，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留在后面。
他们时不时地好奇探头，看楚俏和沈郁说话。
沈郁这几天没有校服，只穿着一件单色的衬衫。因为不舒服，他把上面的扣子解开了。
有点松散闲漫的样子。
他看着楚俏，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我带回去洗过了。”
楚俏递着校服，说：“你现在就可以穿。是干净的。”
“……”
沈郁接过，却在触碰瞬间，神色微微顿了顿。
果然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
是很好闻的味道。
但却没有楚俏信息素气味了。
“怎么了？”·
察觉到沈郁面色不虞，楚俏顿了一下，略感迷茫地问说：“阿姨没洗干净么？”
沈郁摇了摇头。
洗得很干净，但正因为这样，反而不好了。
作为和楚俏匹配度高达百分之百的Alpha，Alpha的本能每时每刻都在催促着沈郁，让他离楚俏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但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沈郁和楚俏显然不可能有多么亲密的接触。
连上一次在后巷里拥抱，都是被楚俏躲开推走。
所以……沈郁只能靠自己，用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得到楚俏的信息素。
当初他把校服借给楚俏，不是没有私心的。
“……要是没有洗干净，我拿回去让阿姨重新洗，明天给你带过来。”
楚俏略有踌躇地说：“也不会耽误你运动会入场。”
“没关系。”
沈郁却说。他的手往后一让，然后抖开校服，就这么当着楚俏的面穿到了身上。
像是要身体力行地说明自己没有嫌弃楚俏的信息素气味一样。
——毕竟现在只是有一点没有楚俏的信息素，要是被拿回去再让阿姨洗一遍，沈郁都不敢想那还能不能闻到楚俏的分毫气息。
“去吃饭么？”
穿好后，沈郁自然而然地问。
因为刚好是饭点，加上沈郁和楚俏之前也不是没有一块儿去食堂过。所以他很自然地发出这样的邀请。
但是谁知，这一次，楚俏却沉默了。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沈郁才发现与自己隔着一段距离的楚俏没有跟上来。
“怎么——”
“沈郁。”
然后，就在沈郁准备询问的瞬间，楚俏也开了口。
“我们……我们以后要不还是保持距离吧。”
只听少年不期然启唇。
他的语气有一些犹豫，但显然已经酝酿许久：“你知道信息素本能么？……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不太合适。”
沈郁定定地看着他。
接着，楚俏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将楚母的话和自己的想法慢慢说了一遍。
他不敢去看沈郁的反应，只听少年最后总结道：
“像我们这样普通同学的关系……一直因为信息素纠缠着，不清不楚的……不大好。我们还是早点想别的办法，当机立断，以后不要来往了吧！”
话音落地，空气沉默了下去。
沈郁的眼眸黑，像毫无杂质的墨研。和绝大部分瞳孔其实是带着一点棕的人截然不同。
当他沉默地看着人时，会让人有一种心中发憷的感觉。
楚俏此时就很努力地顶着这目光，让自己不要生怯。直到过了很久之后，才听沈郁说：
“‘我们’、‘普通同学的关系’？”
“……”
什么。
楚俏一怔，不自禁露出一种迷茫的神色：
……他说了那么多，沈郁竟然就只关注到这么一个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沈：老婆不要我了乌乌。
作者：对。甚至连名分都不给你！

第020章 倾慕
“……是啊。”
但是楚俏愣了一下，思虑片刻后，磕磕巴巴地回答说。
他几乎要给沈郁问不会了：
他们……难道现在还不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虽然他以前因为原主的恶行，在沈郁的心里形象不是很好……但是自从他穿过来之后，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沈郁的事啊！
连沈郁咬了他，他都没报复一下，把沈郁怎么样呢！
怎么在沈郁心里，他们还不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么？
仍然是令人讨厌的路人校霸？
沈郁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我觉得我们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楚俏顿了顿，倔强地说。
他执着地要努力抬高自己的地位。
沈郁却冷冷地盯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楚俏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到最后已经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了一样。
怎么回事……
主角就这么高傲吗？
我们恶毒炮灰连和他做普通同学的资格都没有！？
楚俏感觉受到了羞辱，气愤地握紧了拳。
“知道了。”
很久后，才听沈郁平复了情绪，缓声地重复了一遍说：“我们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
听起来还是很不情愿的亚子。
这个语气，搞得好像还逼良为娼了一样。
做个同学而已，有这么为难吗！！
楚俏更愤懑了。
“你自己去吃饭吧。”
少年不痛快，也从来不勉强自己。他一向说不想搭理谁，就真的不搭理谁。
楚俏低垂着眼睫，说：“我回家了。不去食堂。”
说完便转身，在沈郁的目光里下了楼梯。
白腻干净的后颈，晃在沈郁的视线里。
坦言讲，他很想去追逐，很想去触碰……
但是在楚俏心里，他们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而已。
想到此，沈郁的喉结极缓地滚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隐忍、受挫的神情。
沈郁用力地攥紧手心。
许久后，他把校服领口拉到了最上，连鼻腔都严严实实地掩住了。
沈郁把自己的大半张脸都埋在校服里，垂下眼——
在浓烈的薰衣草洗衣液香气里，还有很微薄的、勃艮第薄荷软香……
虽然稀少，但是已经是他能够得到的仅存的了……
沈郁狼狈又虔诚地狠狠呼吸了一口。
***
第二天，运动会。
“春光煦暖，惠风和畅。”
“今天我们迎来了第23届秋季运动会……希望运动员精神饱满,斗志昂扬！拼出成绩, 赛出风格,让青春的活力迸发在赛场的每一个角落……”「*注1」
主持人在台子上热情洋溢地念着词，周遭彩旗飘洋，运|动|员|进|行|曲|正在用最大的音量全操场播放。
楚俏哈欠连天地跟在队列里。
每个班级进场都要列方阵，他们班也不例外。
沈郁作为学霸、班长、年级排面……在最前面；楚俏和他的那一众小弟们慢悠悠地缀在后边。
“俏哥，俏哥。”既然在后边，那肯定就也挡不住讲小话了。
前面在过仪式时，楚俏和那些男生就自由自在地聊着天。
“这是隔壁班宋雪文给您送的水。 ”
一有机会能做下来，跟在楚俏旁边的男生就立马从背包里掏东西。
先是掏出两罐饮料，挨个排在楚俏的座椅边上，然后又气喘吁吁地继续手伸进背包里折腾。
那是一个长得挺人高马大的男生。身高手长，据说也是A级的Alpha。只是乍然看上去，总给人一点不太聪明的感觉。
楚俏“唔”了一声，接着，又见这男生继续从背包里掏出了几只士力架、包裹着的干花、水晶球、贺卡等物……
楚俏：“……这么多？”
表情多少有点震惊。
薛子宁：“是啊，都是您的追求者送给您的信物。”
楚俏：“………”
“俏哥您还不知道吧。”
薛子宁挠了挠脑袋，说：“自从您分化成Alpha之后，学校里对您的风评忽然变好了许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大家都说您和那些强势又笨的Alpha都不一样，又娇气又软和，很好欺、欺……保护的样子……”
楚俏没反应过来他原本的意思，薛子宁见没事，小心翼翼地望着楚俏，继续说：“虽然我也劝说过他们放弃这种危险的想法——”
“毕竟，我们俏哥可是连沈郁都得乖乖听从的S++++级超强Alpha！……但是嘛。”
男生“啧”了一声：“哎，你也知道，人呐，有时候就很肤浅。而俏哥您呢，那张脸又着实很有欺骗性……”
楚俏：“…………”
“您要不收下？”
薛子宁嘿嘿笑着又推了两下：“人家都送来了。看这些礼物也是得准备很久才行的……”
楚俏打量了一眼那些礼物，只见确实是的，都很精致。
但是他刚准备答应，就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反问道：“你是不是收钱了？”
薛子宁：“……”
楚俏纳罕地看着格外热情的薛子宁，很懂地说：“答应人家把东西带到，然后就收取小费——”
薛子宁僵了一下，接着立马很识时务地掏出手机：“俏哥，我还一分钱都没有花。可以和您对半分。我想现在就转。您是要现金还是线上？”
楚俏：“……”这也过于能屈能伸了一些。
而且我还不至于出卖自己弄点钱花吧！
楚俏默默吐槽。
但是抛开其余的不说，他又着实有些好奇：
他看着这些别人托付男生带给他的信物，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像自己这样的……也会有人喜欢吗？
楚俏拨了拨信物，从中随便挑了一张小卡片，小心翼翼翻开。
“俏俏老婆，你好白，那天体育课看见你打网球，很希望你打的是我——”
然而不看还好，楚俏这么只瞥了一眼，就瞬间犹如雷轰顶，瞳孔地震。
他盯着卡片里的文字，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懂汉语了，才对这张卡片的内容产生了误解。
可等楚俏颤抖着手缓了片刻，继续往下看，其内容的清奇程度又不仅是瞳孔地震能够形容的了：
“很想寄毛衣给你。软哒哒地贴在身上。这样很服帖很柔软的衣服，就能看清楚你软软的肩，和凹下去的腰——”
楚俏：“…………？？”
楚俏猛地松开纸卡。
但是他放下这张，又去随机翻了几张其他带字儿的。竟然字迹不尽相同，却都充满着这种让他不能理解的话！！
……并且因为没有署名的缘故，那些张卡片上的留言也极尽自由和真实……
言辞之到位，形容之肺腑，大概是把对楚俏的所有期待都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
“这都是同一个人送的吗？”
楚俏的声音有一点不稳，他努力冷静地问。
小弟还不知道楚俏在卡片上看到了什么。
他摇摇头，道：“不是。一个人送两件儿要加钱的……一般一个人仅限一次机会，给俏哥您带东西的名额还要靠摇号。”
楚俏：“………”
那怎么学校……学校有这么多奇怪、说话让人害怕的家伙……？
【也许是泥塑粉。】
正当楚俏觉得自己三观海啸到需要报警的时候，系统说话了：【你知道泥塑粉吗？】
楚俏：【……不知道。】
楚俏：【展开讲讲？】
毫无起伏的冷淡电子音在颅内和楚俏交流着：
【就是指一种会把自己喜欢的人想象成一个需要保护、楚楚可怜的形象；而自己当爱慕对象的男朋友的心理。他们就一般就会称呼相方‘老婆’、‘妹妹’之类的……】
【但是……】
楚俏手指有一点点微微的发颤：【我在学校里，不应该是S++++级，谁也惹不起的校霸Alpha形象吗？】
老婆那两个字还深深地印刻在楚俏的脑海里。给他带来不小的冲击。
系统却深深地说：【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楚俏：【……】
【你知道，有一些Omega的想法会比较野。】
系统说：【越是强的Alpha,在他们脑内的泥塑就越是香。尤其是你装A之后，外表……还这么地具有反差性。】
楚俏觉得系统停顿的那一下非常有意味深远的意思。
【那……那我应该怎么办？】
楚俏的脸颊已经白的有点六神无主了，他揪紧了衣袖：【他们这样说好奇怪啊……能、能不能请他们不要这么说？】
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自己给别人留下的印象，总要你自己去解决。】
系统说：【我总不可能开个bug,把所有人的思想都扭转一下。】
……才怪，你明明可以！
还记得系统不久前强行将他定在原地，看沈郁挨打的楚俏气闷闷的。
然而这时候，主席台前正进行到仪式快结束的时候。
听完这段流程词就可以解散了。
“我们将用年轻的心展示最华美感动的篇章……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拉开第三高级中学秋季田径运动会的序幕！——”「*注2」
全校同学的掌声一起响起。
“你、你回头要把钱还给人家啊。”
四周回响的掌声里，楚俏却还记得拉住薛子宁，叮嘱他。
尽管心里已经无比震撼。但楚俏还是提醒小弟：“不要做那种奇奇怪怪的生意……”
“知道，老大。”
薛子宁点点头。
接着，他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有点骄傲地说：“其实，他们还有人问我要买老大的信息资料呢……像俏哥你喜欢什么，钟意什么类型的Omega什么的，都有人重金求购。但是我恪守底线，都拒绝了！”
楚俏：“……”
心情复杂的同时有几分感动。
楚俏想了想，刚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夸赞小弟有操守、经得起诱惑，却又听小弟接着说道：
“因为这都是我们才知道的关于俏哥的小秘密！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楚俏：“………”
你不要这样。
……似乎危险分子就在我身边的样子。
运动会的开幕式就这样结束了。
在别人的眼里只是平平无奇，但楚俏的心理着实是受到了一番洗礼。
鉴于每年运动会的项目其实都那么几样，不良少年们自然没有什么兴趣参加。他们燥了一阵儿，便提议去后街玩台球。
“台球？”
楚俏听说的时候顿了顿。
“嗯啊。”
邀请的男生笑嘻嘻的，他道：“就是后街那儿。俏哥去不？”
楚俏本来不愿意去的，他一向是不大爱动的人。
但是鉴于之前那些信纸卡上的发言太过耸人听闻、震撼人心，楚俏觉得自己急需挽救一下身为S++++Alpha的对外形象。
于是点点头，重重回复：“去！”
「*注1」、「*注2」：宣讲词均来源于网络。
作者有话要说：
那里有很多又坏又痴汉Alpha的哇俏俏！

第021章 台球
后巷这个地方，地如其名。
其混乱的情况，从名字也能看出几份。
最开始楚俏约沈郁出来打架的时候，就是定的这个地方。
但是自从楚俏分化成Omega之后，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去过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里的Alpha奇多，还都很没有A德。
都不用抑制剂也不用隔离剂。
一进去，到处都是各种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
去前，楚俏还特地在洗手间给自己注射足了抑制剂。确保不会有问题了，才出发。
“俏哥，你是去翔浩还是群佳？”
站在后巷入口，小弟问。
翔浩是老店了，他们以前几个人经常去的；群佳则新开不久。听说装修都不错。
所谓后巷，其实是一条长长的街。
下雨的时候稍显潮湿霉烂；现在天晴的时候，看上去倒也遵纪守法。
楚俏看着这条混杂着各种装修风格店铺的长街，稍微沉吟了一下。
这里不仅有台球厅，还有桌游馆、密室逃脱之类的……
如果能选，他更愿意选一个能安静坐着的桌游馆耗一下午……一点也不想去需要动来动去的台球厅。
“去群佳吧。”楚俏无精打采地说。
不能去他想去的场馆，其他哪家台球厅也无所谓了。群佳在离巷口近一点的地方，选群佳还能少走几步路。
“俏哥！”
一进去，倒是立马听到一声招呼声。
是歪在门口沙发上的两个黄毛男。
只见原本就不茂盛的头发，也不知道烫染了多少次，现在这么看起来，又长又毛躁，扎起来之后，就像两根竖着的拖把。
他们本来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地玩手机，也没个正行。
看到楚俏却立马眼睛亮了一下。
“唔。”
楚俏对二位崇拜者的热情欢迎发出一声模糊的回应：
看来今天的后巷也在本人的治理下风平浪静。
“怎么俏哥今天想到过来玩儿。”
黄毛拖把“嘿嘿”地笑着，凑上来说：“好久没见俏哥了。”
跟在楚俏身边的小弟说：“俏哥想来就来了，还用和你打招呼吗。”
楚俏原本打算自己回答的，没想到小弟抢先说了。
大概是想以此显示自己身份的不同吧。
是毕竟能跟在俏哥身边的人。
比他们二位拖把高贵一点。
“俏哥更好看了。”
二位拖把人如其外形，看着和实际上都比较淳朴和不聪明。他们盯着楚俏，半晌又冒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比了个拇指头，说：
“比之前更白了。俏哥怎么看着比Omega还靓！”
然后话音未落地，立马收获了一个脑门巴掌。
小弟收回手：“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
“俏哥那是金贵！不是普通的靓。——因为俏哥揍你们也不用亲自动手。”
“俏哥可是S++++级别的Alpha，和你们那种普通的糙得要命的Alpha能一样吗！”
楚俏：“………”
小弟们立马被巴掌扇得从物理意义上悟了，不住地点头说：“薛哥说的对，俏哥说的更对！！”
根本没有说话的楚俏：“………”
起初来之前，楚俏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不是真Alpha而露怯；但是眼下看来，完全没有这种担忧的样子。
因为他后巷的这一片领地，似乎原住民都是一片单纯质朴的小傻子；即便有几个没那么傻的，也被他身边的“亲信”小混混给扇的智商平均了。
“还不快带俏哥进去。”
靠的比较近的薛子宁说：“等着挨揍吗。”
两位拖把头幡然醒悟，立马领路，将楚俏和几个小跟班带了进去。
群佳这个台球厅确实只开了半年左右，但是眼下看来，再怎么新装修的台球厅，也经不起这帮不用隔离 剂的粗糙Alpha乱造。
跟用了十年的老烟室一样！
楚俏才一踏进去，刚往里走了没十多米，就险些被各类熏人的信息素味呛的一踉跄。
沈郁的信息素是雪松味的，虽然沈郁拿它不干人事好几回，但是客观而言，那味道是很好闻的。
清新、冷淡、带着一点点高处不胜寒的孤远……
如果沈郁没拿它吓过楚俏，楚俏也许会喜欢上这种味道。
于是，这也就导致了楚俏对整体Alpha气息的底线是比较高的。他完全没想到世界上的事物竟是如此有参差，有时候参的还比较远……
石楠花、水腥味、烧铁味……这种少见但也能理解的味道就算了。竟然随着慢慢往里走，楚俏还从这混杂着各类Alpha气息的包厢布料墙壁上，辨别出了孜然的味道！
……这Alpha是吃了几个孜然罐啊……
“怎么了俏哥？ ”
领路的小黄毛察觉出楚俏面色的不虞，尤其是那两条细细的眉头皱起来了，拧在白净的眉心。
让他们心惊肉跳。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
楚俏是这片的头儿，他驾临哪家店子，就是哪家店子的荣幸。如果没服侍好，是有可能被加收保护费的。
看拖把头那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楚俏抿了抿唇，比较含蓄且隐忍地说：
“没事。我是不习惯周围有太多Alpha信息素。”
“噢！难道这就是S++++级的Alpha吗？”
无人点拨，黄毛再次自以为是地悟了：“好霸道的占有欲！不愧是俏哥！”
其实是被Alpha信息素刺激的抑制剂快失效的楚俏：“……”
“俏哥放心，我们一定让您下次光临的时候绝对没有这类问题。”
黄毛说：“我们一定彻底清扫厅馆，让您踏进来只闻得到自己的信息素气息。”
系统：【那可能就到处都是甜软可人的Omega信息素味道了。】
楚俏：【……你闭嘴！】
把楚俏领进台球厅之后，两个黄毛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他们站在那儿有点举足无措的意思，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退出去。
“你们这儿有谁斯诺克玩得好的么？”
这时候，楚俏问。
斯诺克是台球的一种，规则也比较简单。
击球时它要求按照一个红球、一个彩球的次序进行，然后直到红球和彩球全部落袋游戏结束。得分最高者为胜。「*注1」
提斯诺克，是因为楚俏在从前世界的时候，他爸爸是斯诺克的爱好者。也拿过一些奖。
楚俏耳渲目染，算是比较擅长的项目之一。比这个，他应该不会吃亏。
“斯诺克？”
黄毛听了，却愣了愣：斯诺克算是比较专业的台球贵族玩法了，在欧洲，它甚至被看做是绅士气质的延续。
这群混在后巷里胡乱玩的高中生，能有几个会玩斯诺克的。
“你们玩的少，我可以让着你们。”
楚俏想了想，说：“也不论输赢。一会儿玩累了，我请大家一块儿去最琼楼吃饭。”
最琼楼也是他们这边比较有名的餐厅，烤肉和料理很是一绝。不考虑价格，是三中全体学生的最钟爱餐厅榜首。
既然楚俏这么说了，几个男生顿时便没了顾忌，纷纷承诺把他们关系好的都叫过来陪俏哥玩。
楚俏松了口气，笑了笑道：“嗯，好。那我在这儿等你们，你们去约人。”
——既然是展现S++++Alpha的气场，那自然是见证者越多越好了！
想了想，楚俏甚至又补充道：“最好是多几个等级厉害一点的Alpha。”
小弟们均应承下来。
把几个拖把头打发出去，楚俏还很有仪式感地还找了间更衣室。准备换下专门的衣服，为一会儿玩球做准备。
………
此时，在三中校园内。
“听说了吗，十一班的楚俏在找人去后巷打台球。”
“唔。那不是很多人。”
“是啊，都要是Alpha呢。”
“啊，要求这么严格。学校Alpha才多少？”
“是啊。不过在台球馆活动活动，总比在这大太阳的操场的强。应该蛮多人愿意去的。”
“唔，对。”
“你帮他问问有没有人？急着找呢。”
“好。”
于是，一班班级群，有人发了一条消息：“十一班楚俏找人去后街打台球。最好是Alpha。”
几分钟后，二班某一人看到，在自己班群里转述：“十一班楚俏找多个Alpha去后街打台球。”
三班班级群三次转述：“十一班楚俏找多个Alpha去后街打球。”
四班班级群四次转述：“十一班楚俏找多个Alpha去后街运动。”
……
十一班班级群：“啊！我们班楚俏找Alpha去后街多人运动！？”
正在走廊处热身准备三千米的沈郁：“……”
忽然在说什么东西……？
他身边的两个同学是十一班本班的。此刻捧着手机，正发出无比惊讶的震叹。
“楚俏……楚俏怎么这样！”
其中一人已经震撼到了极致，无法言说内心的轰动和三观的崩塌：“他也太野了……我们还是高中生呢，怎么能这么玩！”
另一人也叹息：“我同学在九班，也听说了。讲不愧是咱们班S++++级的Alpha，可真敢哪。”
“他自己就是Alpha，却还非要也约Alpha玩party。这叫什么……真A就要上真A？”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个朋友以前是楚俏的泥塑粉，现在滤镜崩完了。正找我哭呢。”
沈郁：“………”
“沈郁，你知道不？”
那边，两人交流完了，还正在准备将这一震撼性消息转达给沈郁。
沈郁本来正在揉手腕，他过一会儿就要预备上场了。
此时不得不掏出手机，也看了眼那一传播已久、出人意料的群消息。
「楚俏让找多几个Alpha去后巷玩多人运动。」
清清楚楚的几个字，映在手机屏幕上。
可是，别人或许不知道，沈郁却是再清楚不过，楚俏就是一个Omega。
……他如果真的想要那什么，确实可能找的就要是Alpha。
在搞什么这个人……
沈郁抿了抿唇，眼瞳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多人运动。
Alpha？
「*注1」：斯诺克规则介绍来源于百度。
作者有话要说：
沈郁：你在搞什么！
楚俏：搞球啊。

第022章 赛局
沈郁如一阵风一样完成了三千米，赶到后巷的时候，楚俏正在和第九个手下败将say goodbye.
对方是一个A+级Alpha，但是完全不能和楚俏的技术相提并论。
他已经一口气打败八九个Alpha了，楚俏相信经此一役，学校里大家应该会公认他为最A的A。
但是混杂着各种Alpha气息的台球厅，却倏然从外面被人推开。
楚俏抬眼去看，看见一道高挑颀长的冷淡身影——
沈郁。
他一进来，就好像带着一股郁冽的风似的，将厅里的几个人都刺激的定了一下，不敢乱动了。
“你……你谁啊。”
有几个外校的，不认识沈郁。他们见沈郁这么闯进来，大为不爽，不禁挽着袖子站起了身。一副要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样子。
跟在楚俏旁边的人认得沈郁，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忙站起来救场。解释说：
“唔，这位……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那人仍旧不高兴，不爽说：“年级第一来这儿也得挨揍……！这是老子的场子，不懂么？”
“……他是俏哥的人！”
见仍压不住场，薛子宁只得说：“俏哥新收的……前几天还跟在俏哥身边认乖呢！也是S++++级Alpha。”
“唔。”
这下搬出了楚俏，那男生总算给面子一点。慢慢坐了回去：“那还行……早说啊。俏哥的人，就是我们的自己人呗。”
楚俏还坐在台球桌上。
他专程换了衣服，是修长单薄的白衬衫，和修身紧贴的马甲。此时手里握着一只长杆，扭头来看着沈郁，说不出的特别……和诱人。
这幅打扮，是将他长腿纤腰的体型勾勒到极致了。
他瞧着沈郁，眼瞳里也透出意外的神色：
“……沈郁？”
少年张了张唇，问：“你怎么来了？”
沈郁目光自台桌上扫过。看见那一桌子红红黄黄的小球，以及那坐的东倒西歪、但各自都离得很远的Alpha……
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什么多人运动……就是台球厅打球。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也觉得楚俏做不出什么太离谱的事情，但是直到这会儿真正亲眼看到了，才觉得那谣言……也传的太大相径庭了些。
相貌在一群人中鹤立鸡群的男生走过去，手指微微夹住一颗冰冷的小球。他举到了眼前仔细看了看，道：
“斯诺克？”
沈郁声音微微低哑地说。
“啊。”
楚俏愣了愣，反应了半晌才回答。
他方才玩的时候，叫过来的几个男生都很少完全了解斯诺克的。仅仅是听说过、或者看到过别人玩过。
楚俏还得和他们详细解释规则。
像沈郁这么仅仅扫过一眼，就从台球桌上的小球摆布猜出个大概的，几乎没有。
“你玩过？”楚俏顿了顿，问。
“嗯。”沈郁回答。
他从楚俏的手中取过球杆，走到另一侧，替那方才已经垂败的A+级 Alpha轻轻一击，很容易地就进了一个球。
楚俏：“……”
沈郁直起身来，看向楚俏，问：“要玩玩么？”
“……”
楚俏：我想说不，可以吗。
毕竟，对面的，那可是沈郁……！
主角沈郁！
掏出一个主角光环就能晃瞎你的眼的那种！
主角光环的可怕，楚俏已经在沈郁被豪门兄长注射破坏腺体的激素、却反倒信息素升了一级的时候就认识到了。
……想他一个恶毒男配，不仅没有外挂，还有时不时就会忽然收获的天降正义debuff……怎么赤手空拳地和主角正面刚！！
楚俏：【系统，沈郁会斯诺克？】
抱着绝望的心情，楚俏质问系统：【他斯诺克玩得好吗？他不是自小和精神不稳定的妈妈一起长大吗，怎么会学过斯诺克这种东西？？】
系统冷漠地回答：【主角的事你别管。】
楚俏：【……】
“好啊。”
然而众目睽睽下，楚俏却不能怯场。不然他S++++Alpha的人设就又要崩塌了。少年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回答说：“我们玩玩。”
“你先？”
沈郁也把外套脱掉了，然后从墙壁边上选了一只球杆，走过来。他朝楚俏比了个手势，示意楚俏先。
楚俏却摇摇头：“……不用。我们抛硬币吧。”
恶毒男配也有恶毒男配的尊严！！
不能输了比赛又失去风度！！
沈郁微微扬了一下眉头，表示无所谓，都可以。
楚俏从口袋摸出一只冰冷的硬币，扬了一下，然后快速按住。左手手心压着右手手背，问：
“猜猜看？你选哪一个。”
沈郁唇角绽出一抹笑，他不看硬币，却盯着楚俏的手。
很纤细……很白净的手指和腕子。
正当楚俏被他盯得不自在，指尖都快泛起绯红的时候，才听沈郁说：“正面。”
楚俏点点头，那他自然剩下的就只有反面了。
手心松开，结果揭晓：
是反面。
欧耶。
少年在心里无声地悄悄雀跃了一下：看来这个世界是没有那么偏心的嘛！也不是什么都向着主角的。
这是开了个好头！！
但是看向沈郁，沈郁却仍然在笑，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种眼神，让楚俏想起来这人把他按进他怀里，用信息素包裹着楚俏的时候。
那时候，沈郁盯着他的样子……好像也是这样。
有点可怕……也有点和平时不一样。
最让楚俏有危机感的是，沈郁很有可能是无意识情况下流露出这种情愫的……
楚俏下意识地往后边躲了躲。
系统：【……】
系统：【恕我直言，宿主，您的身份是恶毒男配、凶残反派。】
【按照一般的惯例，这时候你应当找个什么奸计，狠狠地欺辱主角，让他虽然才能过人，却不能从你手中取得胜利。以谋求读者惜叹英才，愤懑不公的惋惜之情。】
楚俏：【……】
【可是、可是我感觉你们的主角有点不对劲QwQ……】
楚俏委屈地说道：【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他为什么有时候让我感觉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系统：【……因为你太废物了！】
楚俏：【……这种话，下次可以不要当面讲吗。QUQ】
但是，无论再怎么不愿面对，赛局还是照常开始了。
楚俏靠猜硬币赢了一杆先起球的权力，可是他看沈郁，沈郁似乎也不在乎谁有这点优势的样子。
楚俏一杆中的，他也神色淡淡的，半分危机感都没有。
楚俏努力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要被对方的主角光环还没开始就晃傻了，发挥出真实实力就好……
可是沈郁这人，怎么说呢。真实水平非常令人捉摸不透。
讲他水平不行吧，他能死死咬着楚俏的得分，楚俏拿一杆他就也很快拿下一杆追平；讲他水平可以吧，但又始终没超过楚俏。仅仅保持着落后楚俏一两分，少一点，也不少太多的程度。
……可比起之前那些和楚俏比的Alpha，确实已经算很不错了。
不知不觉间，球厅里的人都不自禁站了起来，围到楚俏和沈郁附近围观他们打球。
楚俏身形细，为了瞄准球杆俯下身去、贴近球台的时候，整个身体曲线从指尖到腰窝，再到盈润的圆弧、细瘦的脚腕……非常好看。
简直像是要刻进油画里的那种完美。
一个站在楚俏不远处的Beta小混混，简直看的喉咙不自觉发干。想找水喝。
他不禁缓慢咽了一下咽喉，小声跟身边的一个同伴说：“怎么办，阿泽，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要二次分化了。我好热。”
名叫阿泽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也是。”
“俏哥这样的Alpha……”
他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我好像要弯了。我以前以为我喜欢Omega，现在才发现，我可能只是喜欢好看的……”
“你想死吗。”
第三个在场的同伴说话了：“那是俏哥！！”
大概是第三个观点起到了作用，嘀嘀咕咕的男生们纷纷沉默了下去……
确实。那是楚俏。
为他弯了也不用肖想的三中校霸楚俏。
……被人家知道你觊觎他，说不定腿都给你打断的楚俏。
“好，最后一杆了！”
这时候，负责计分的同学报了一声进度。
沈郁刚收杆。桌面上这时候只剩下一颗黑色球。
轮到楚俏起局了。
但是，就在他俯下去的时候，沈郁忽然走了过来。
他自桌台的另一边走到楚俏身边，是有一段距离的，停在楚俏身边的时候，也遮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楚俏一开始没注意沈郁的动作，直到他俯身，直接覆到了楚俏身上。
楚俏：“……”
你干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很不高兴，下意识想推开他。
但是沈郁却轻轻按了他一下。
像是要和他说什么悄悄话似的。
周围的人也莫名其妙，有几个试图走上前来：“喂，你干什么。”
可沈郁只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与你们无关。”
就令其他人闭上了嘴。
或者说，不是他那句话起到了作用，而是沈郁的信息素起到了作用。
他在周围众多人心存不纯洁想法于楚俏身上的时候，就难以自抑自己的信息素水平了。
强大的S++++级别Alpha信息素蓬勃而出，极具有压迫力地施加于周围。将那些仅仅处于A级的Alpha刺激的微微变了脸色。
楚俏感觉到一股冷冽的雪松香靠近到他的周遭，接着便是熟悉的淡漠清冽的声线。
“他们都在看你。”
沈郁说。
他的目光落在楚俏雪白的后颈上，在这个角度，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动作。
于是沈郁的手指抚开楚俏的后颈黑发，露出了那一小块漂亮光洁的肌肤。
他的喉咙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沈郁的眼底很沉，声音也压抑的厉害。如果仔细听，似乎还带着一点颤音。
“我很不高兴……我好像，进入易感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郁就像那种又有占有欲又虔诚的大狗ww
平时在俏俏面前很卑微，
但是危及地位问题就变得护食......！

第023章 燥热
楚俏懵了。
易感期。
那就是Alpha完全不做人，跟丧失理智的兽类没什么区别的日子。
他们会变得极端护食，躁动不安，用自己的信息素疯狂压制同类，不要命地渴望匹配的Omega。
和Omega的发|情|期是对应的。
沈郁现在进入易感期……他在搞什么。
楚俏的咽喉缓慢地滚动了一下，额头有冷凉的汗水浸出，粘湿额角的黑发。
但是正当他如临大敌，生怕沈郁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举动时，沈郁却倏然松开了他。
他站起了身，松了松领口，转身走到他原本的那一侧去了。
只能看见一个单薄瘦削的背影。
楚俏：“……”
系统：【他吓你的。】
系统：【吃醋罢了。】
楚俏：【………】
这是一个平时状态也能醋的跟易感期时一样的主角jpg
接着，楚俏打完了他那一杆，黑色的小球毫无疑问地滚进了网兜。
楚俏赢了。
【……就这么赢了？】
看着空空的台球桌，和旁边积分表上的分数，楚俏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
他就这么……赢了沈郁？
他还是主角诶！
主角光环怎么没有用了！
【主角光环是根据主角本人的期望来运行的。】
系统冷淡地解释给他听：【如果沈郁本人并没有多期望在这场比赛中获得胜利，当然就不会生效了。】
楚俏：【哦……】
楚俏：【原来是人家不稀罕的胜利jpg QwQ】
但是不管沈郁怎么想，楚俏还是蛮高兴的。尤其是大家都知道沈郁是S++++级Alpha，现在却败于楚俏之手，怎么着也是对楚俏草立人设的一大支持！
想必未来也不会再有人管他叫老婆、或者妹妹什么奇怪的称呼了。
“我去下洗手间。”沈郁说。
玩够了，自然就得是庆祝了。旁的几个男生都在商讨去哪里接着爽爽，亦或者直接去最琼楼吃饭。
这时，沈郁却避开众人，独自去了卫生间。
楚俏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后就懒洋洋地窝到沙发上去放松四肢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沈郁搂了一下的缘故，楚俏歇下来之后，还感觉脸颊上有点热。
他用手扇了扇风，想这人的信息素威力可真大，就这么轻轻接触了一下，竟就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余留影响。
但是奇怪的是，楚俏在那儿坐了好一会儿，非但没好，竟感觉反倒更热了。
除此之外，他四肢还有点发软，懒洋洋的。就像午后在阳台上阳光晒着太阳，很舒服惬意的感觉。
“你们谁把暖气温度调高了吗？”
楚俏两边脸颊都被热的红扑扑了的时候，他不禁说道。
少年还有一点想起来自己去看看，但是他忽然感觉腿竟有点软的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没有啊。”
旁边的两个小黄毛莫名其妙，他们替楚俏去看了一眼：“还是25度。”
“奇怪……”
楚俏小声嘀咕：“我怎么这么热……”
“但是我闻到一股好香的味道。”
另一人说：“你们闻到没有？清清凉凉的，有一点甘冽的酒味。好像Omega的信息素……草，我们这儿有Omega？老子DNA动了。”
楚俏：“……”
楚俏猛然摸向自己的后颈。
触及处一片柔软温热，冰凉纤细的手指碰上去，竟还好像被烫了一下！
……不对……这不对！
平时腺体这里，应该是冷的！低于整体体温才是！
楚俏忽然瞪大了眼。
【抑、抑制剂失效了？】
楚俏手忙脚乱地去摸自己的包，想要快点找到那个能救他于水火的小瓶子。
【这里的Alpha太多了。】
倏然，系统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虽然仍是淡淡的，但是楚俏从来没有觉得它有这么悦耳动听过。系统说：【他们都没有用隔离剂，你被刺激得进入发|情|期了。】
楚俏：“……”
发、情、期？
这三个字把楚俏劈得动都不会动了，他捂着自己的后颈，僵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努力消化掉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
发|情|期……
……现在？……在这儿？？
自从被沈郁误打误撞标记的第一天开始，楚俏就知道自己大概总有一天得面对这一关卡。
但是他没想到这么突然……还是在这样死亡的环境下！
这样多的Alpha……这样混乱的环境……
他和沈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你、你快去叫沈郁……”
已经来不及了。此刻楚俏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把沈郁叫过来。
沈郁必须要在这里。
不然……一个发|情的Omega，落在Alpha堆里。无论他是不是三中的校霸楚俏，在这种环境下，恐怕都没有人会顾忌什么。只沦为被本能控制的恶狼。
场面必然走向某种不可控的情况。
“你怎么了俏哥？”
忽然被楚俏叫到的男生愣了愣，他看向楚俏，注意到楚俏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大对。
少年的面颊越来越潮红了，甚至呼吸都开始慢慢变得困难……
Omega发情时，需要他匹配的Alpha的信息素……
但是楚俏无法明说。他只有些艰难地闭了闭眼，蹙了一下眉头：“快去……”
……Omega从出现征兆，到真正发|情，大概有十到二十分钟的缓冲时间。
如果他没有在这段黄金时间里找到沈郁……
楚俏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发生什么。
大概就如同一只误入了狼群的羊……还即将失去唯一的、裹在身上的伪装……
“楚俏！”
然而，就恍若有心电感应一般，正当楚俏蜷在沙发上急促喘息，痛苦的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阵冰凉清冽的雪松信息素忽然包裹了过来。
那信息素将他整个滚烫发热的身体都保护住了，与外面那些混乱浑浊的其余Alpha信息素隔离开来，起到安抚的效果。
沈郁……是沈郁！
楚俏就像行走在沙漠里濒死的人，这时忽然终于等到了一方绿洲。
他竭力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
沈郁大概是急匆匆赶来的，额角上还粘着密汗。他手捧着楚俏的面颊，一声接一声地唤他。
楚俏艰难地喘息了一声，但没有成功发出声音。
只单薄的唇在不住轻颤……
你没有易感期……倒是我真的发|情|期了……
楚俏是想吐槽。
但是这时候，显然也来不及多说了。沈郁立马把校服外套脱下来，蒙盖在楚俏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挡住了。
“他有哮喘，我带他去医院。”
沈郁说。
他很体贴和为楚俏考虑地没有说出真实原因，而是胡乱编了一个理由。
哮喘……倒是还真挺像这种症状的。
迷迷糊糊的，楚俏听见沈郁的话，还忍不住在心里想。
他感觉沈郁把他抱起来了，他躺在沈郁的怀里。
周围的小弟还处于楚俏忽然生病了这件事的无比意外中，没有缓过神来。愣愣看着沈郁，竟然“啊”了老半天，也只憋出一句：“那、那你行吗……要不我们一块儿？”
沈郁摇摇头：“不用。你们留在这里。”
而后就抱起楚俏，大步走了出去。
楚俏感觉四周都是沈郁的冷松香的信息素。而且多么奇怪，他以前很惧怕这种味道……闻到就会下意识地不愿靠近……
但是现在，他却竟然觉得这味道无比安宁，清冽甘甜，很想一直留在这气味的包裹里……
恨不得埋在沈郁衣服里不撒手了。
反正别人看到也不知道衣服下的人是谁。
沈郁感觉到怀里人的搂拥力度加重，微微僵了一下。
但随即，他收紧手臂，更用力地回应了楚俏。
“你还好么？”
离开那家台球厅的时候，沈郁对楚俏说：“我们现在已经出来了。很快就能到安全的地方……你再忍一忍……”
但是，怀里的少年哆嗦着抱着他的脖子。
许久，一只滚烫纤细的手臂伸了出来，在阳光下照的几乎白得晃眼——
它虚虚地搭在沈郁的手臂上。
“……就、就在这里吧。”
他听见少年说，那声音已经哑的像猫叫。
带着一丝不稳的气音：“我……我快忍不住了。”
沈郁重重地僵了一下。
那触碰像带着电流，一下子自皮肤流窜到他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带着酥麻轻软起来。沈郁花了很久才忍住这劈在神经上般的刺激，顺着楚俏指着的地方看过去。
那是一家落了灰的、偏僻密室逃脱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将收取3毛四分钱（兑换成晋江币34个）作为围观俏俏发晴的入场券！~（bushi
届时入v，万字掉落！~
（今晚凌晨12点就会更新w
留评还会发红包哦。
…….搞不好红包的晋江币都够大家看好几天了哈哈哈www
顺便安利下下本要写的仙侠无限流，主角是疯批病娇大美人嗷！
文案如下：
《诡修慕容寂》
慕容寂是修真界的知名大魔头。
修为逆天，强到令人发指。三百年间无人能望其顶背。
可惜声名狼藉，喜怒无常，提到他的名字总让人语带敬畏、羡慕、和几分难以掩饰的心底发寒。
但是，这样一位争议颇多，亦正亦邪的魔教头子，死在了他平息血祸潮的庆功宴上。
不知来历的黑剑从背后袭来，暗算了他。
慕容寂就此被困在自己死去的这一天。
他一次次循环，一次次被冰冷的寒刃刺破胸膛。
为了找出凶手，他被迫对宴席上的宾客挨个读心。但竟然发现：
冷面无情的正道死敌：暗恋自己。
发誓不共戴天的名门宗主：其实恨海情天。
分道扬镳多年的旧友：衣袖间还藏放着当年的合照。
嘴上说着要端他魔巢的正义伙伴：先废修为，再金屋藏娇。
......
慕容寂：......？
我们到底谁才是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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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密室
沈郁抱紧了楚俏。
他的神智正在极端撕扯, 过往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里不好……作为Omega首次发晴的地方，必须要有充足的水，温暖的床被, 适宜的温度……
但是楚俏现在的情况，能不能撑到他们离开这条后巷，沈郁着实没有把握。
瘦削高挑的少年抿紧了唇。
“好……”
良久，沈郁回答楚俏：“听你的。就在这里。”
他抱着少年，手心已经汗涔涔的, 有甘甜轻软的信息素不断从他怀里的校服下溢出……
沈郁大步跨进了那件冷僻无人的密室店。
大概已经许久没有玩家来了，柜台前, 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Beta大叔在打瞌睡。
桌前也凌乱不堪，油腻腻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打扫过。
沈郁把一只钱夹扔在柜台上, 钱夹刚一离手, 就陷进一大堆乱七八糟地条子单据中。他说：
“要一间暗一点的密室, 包三天, 监控关掉。”
大叔睡眼惺忪, 哈喇子直糊到了嘴角。
听到有人进来, 他从那一大堆破烂玩意儿里抬起头, “嗯嗯啊啊”地迷茫站起来。但还没来得及迎客呢, 就看到有两个一站一抱的少年人立于他面前。
站着的那个眉冷眼冷，看得他心里一憷, 瞌睡一下子清醒过来。
抱着的那个……被校服遮住了。看不清楚脸。
“你……你们俩……”
大叔指指沈郁，又指指楚俏：“怎么——”
半晌反应过来了, 眼瞳倏然倏然缩小。
“不要多管闲事。”
沈郁冷冷地说。他的语气有一些疏离, 下颌扬了一下, 带有些掩藏不住的冷郁和淡漠。
是有一种少见的、不同于这后巷混账少年的清冽气质, 甚至隐隐地带有些戾气……
那大概就是沈家基因里带出来的高位者气质吧，亦或者是沈郁本身S++++级别Alpha带来的气场碾压。
——已经不仅局限于A或者O，连闻不到信息素味道的Beta也会受到其影响。
大叔僵了僵。
他知道这后巷的男孩子们一向玩的野，但是没想到会玩的这么野。
……一个看起来已经快失去意识的发晴期Omega，和一个信息素等级高到逆天的Alpha……到他的店里来，待三天，还要求关掉监控？
这恐怕用膝盖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大叔面孔僵硬，没胆子答应，更不敢拒绝——
“在钱夹里有一张尾号0251的卡。”
正当店主犹豫万分的时候，沈郁说：“你刷掉你觉得应收的钱，里面的账款会让你满意。”
没有人会拒绝钱的诱惑。如果问起来不行，那一定是开价没给够。
果不其然，当Beta店主打开钱夹，看到那张少见的、但是人尽皆知在各大银行都能随意取出想要金额的卡片之后，立马变了脸色。
“好、好的。”
他磕磕巴巴说道：“您还需要什么东西不？像食物、水、营养剂啊什么的？……”
“不用。”
沈郁说道：“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密室的事情。”
“哦，”大叔点头：“知、知道了……”
那张卡是沈郁从医院出院之后收到的。不知道是他的哪个哥哥、亦或者与他地位相似的外室私生子，得到消息了想用来拉拢沈郁……
沈郁从没动过，他不愿意再和沈家有分毫的关联。
但是今天……楚俏的意外，让他愿意破例。
他不得不先动用……然后再原模原样还上去……
店主给楚俏他们开的是一间隐蔽的冒险灵异风密室。里面前几天刚打扫过，算是最干净的。
沈郁走进去，检查过安全和足够柔软后，把楚俏放在地毯上。
他掀开校服，然后甘冽的薄荷香和勃艮第气息立马一同满溢出来，瞬时充斥了整个空间。
楚俏的衣服已经都湿透了，汗涔涔地贴在身上。
他额发潮湿地粘着额头，睁开眼，眼睛却还是明亮澄澈的。
少年喘息着望向沈郁。
他身下是猩红的灵异风地毯，身后是巨大的恶魔黑架，三戟叉上挑着嶙嶙白骨……
分明是这样可怖万分的画面环境，但是楚俏躺在其中，脸色潮红，肌肤苍白……
看起来一副虚弱之际的模样，反而竟透出种难言的种奇异反差。
就恍若……他是一间恶龙古堡的小王子，沈郁是他抓来的骑士。
而他就要向他的王子献祭了……
沈郁怔怔地想着。
“沈郁。”
下一刻，楚俏就叫他。
如他刚才所乱想的那样，少年的手指先慢慢攀附他的手指。
冰冷的触碰滚烫的，然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楚俏忽然立起身来，咬上了沈郁脖颈。
乍然看起来，竟像一个相拥的姿势。
沈郁先是条件反射地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把身体放松，让楚俏能够足够方便地扑到他怀里。
……颈侧，那是Alpha腺体的位置。
苍冷的远松林，清清凉凉的疏远气息，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以前，沈郁也是被楚俏咬过的。
在他们第一次交锋的那时候，雨巷里。楚俏轻轻咬了他的后颈。
说是作为惩罚。
但是那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抿。沈郁也没觉得有多痛，甚至只觉得奇异，身体好像忽然受到了什么从未感受过的刺激，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现在想来，原来是他们故事的开始。
此刻，他们也像在雨巷里时那样亲密地接触着彼此。
可楚俏这次下口很重。他的牙齿在不留情地吮吸、舔咬着沈郁侧颈处的肌肤，直到沈郁的信息素满满地充盈在鼻尖，饮鸩止渴地安抚到了楚俏体内的燥热。
楚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吸血鬼，饿了百年之久，终于找到一个愿意让他咬的愚笨人类。
他将沈郁侧颈处的那一块皮肤几乎要咬舔破了，沈郁仍心甘情愿地抱着他。
让他肆意地索取他想要的一切。
“这里……这里。”
许久，终于当楚俏觉得信息素也无法安抚他了的时候，沈郁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重重按到了地面上。
沈郁轻轻地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少年的唇。
他们像两片蝶翼轻轻地相碰，轻触一下然后很快分开。
然后试探着，再次相碰。
楚俏的眼睫在不住地抖，如同漆黑蜷长的小扇子，一下下扑棱着，在他苍白冰冷的眼底投出一小块青色的阴影。
“沈郁……沈郁。”
楚俏小声地叫他：“我、我相信你……”
他的呼吸很不稳，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但在这接吻的空隙里，他仍努力仰起头来，同沈郁说：
“你、你是主角……你是好人的。你品质端正、坚定向上。你能扛得住诱惑……不会迷乱心智、趁人之危的……对吧？”
沈郁额角也尽是冷岑岑的汗水，他眼底黑得要命，又沉又深，几乎要将人直吸进去……
他听着楚俏说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满脑子里，只有楚俏苍白潮红的脸颊，和一张一合的唇。
许久，才下意识地低声答了一句：“嗯……”
楚俏便笑了一下——
像是放心了一样。但是他笑起来真好看。不是那种专属于某种性别的动人，而是澄澈的、如同初生稚子的明净。
沈郁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他的唇好像咬破了，不知道哪里传来血腥味。
但是血腥气反而更显得浓烈张扬。
同时，里面还有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道……
是的，除了汗水、眼泪、津液等液体里含有微量的信息素，信息素含量最高的液体，其实是血液……
楚俏就这样如同末日亡途一般地与他接吻。
含着腥甜的铁锈气息，将它踱到彼此的唇里……
不知该说沈郁不愧是S++++级别的Alpha还是怎么。就凭这么稀薄的一点点血液里的信息素，竟然就让楚俏感觉好受很多，没有那么如闷热快要窒息的感觉了。
他好像一只未长到岁数、就被人丢在路边的小奶猫，被沈郁捡到。
生死未定，怎样，都在沈郁的一念之间。
……
“要喝水吗？”
许久，黏黏腻腻地腻乎够了，沈郁终于和楚俏稍微分开了一点距离。
他想起在性别课上，老师教过的Omega发晴期应该怎样照料的课，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问楚俏。
水是他从台球厅里离开时特地带的，沈郁还记得老师说Omega在发晴期最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水。
……这大概就是学霸的好吧。
再怎么紧急失控的情况，他都不会忘了知识。
楚俏满脑门的汗，沈郁用干净的纸巾给他擦了擦。然后又拧开瓶盖，朝他递了过去。
然而楚俏看着沈郁被他咬破的唇，摇了摇头。
“我不想喝。”
沈郁没说话，膝行到楚俏旁边，一定要喂他一口。
楚俏一开始想躲，沈郁却捏着他的下颌，强行让他抿了一些进去。
——Omega在发晴期脱水，是很危险的。
楚俏含着水，腮帮子微微鼓起来了，又有一点可爱。
沈郁抿着唇，笑了一下。
“还要吗。”沈郁问。
楚俏赶紧摇摇头。
“你疼吗？”
楚俏又看了一会儿沈郁那破开的唇角，小声问。
楚俏觉得，大概之前在被真正的原主欺负的时候，沈郁都没落得这么狼狈过。
又是满身汗，又是嘴唇都破了的……
但是沈郁淡淡笑了一下，说：“不疼。”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
呼吸声都像羽毛，刮在彼此的心里，痒痒的。
良久，就当沈郁准备问他这么躺着，看他这么久干什么的时候，楚俏终于又动了。
他先是问沈郁：“你休息好了吗？”
沈郁“嗯”了一声，少年便朝他伸出手来。
他声音小小的，但是又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嗲气：
“沈郁，要抱——”
作者有话要说：
你抱不抱！
不抱我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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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每本豪门文，都有这样一类人。他们含着金勺子出生，却混吃等死，不求上进。
没什么大发展，但也不和主角作对，安安稳稳躺平完全书就完事儿了。
楚络就穿成了这样一个角色。
系统：“开着玛莎拉蒂出场，豪宅钥匙挂满整屋，生活里充满着游艇跑车私人party……. 你的任务就是营造豪门气氛，让读者感受上流社会的奢靡。”
楚洛表示：“我懂。”
于是他一掷千金，夜夜笙歌，以远离知识的代价衬托主角的刻苦上进；
他继承巨额家产，不劳而获，以此鱼甚咸的姿态衬托主角的独立自强；
他轻易走红，乱怼狗仔，随心所欲，以此衬托主角的勇敢坚毅和优秀涵养……
……直到他遇到反派组那边的一个人。
此反派仿佛出了bug，不找对面主角组麻烦，天天怼着楚洛折腾不休。
在经历了白切黑的欺骗、被拒绝就变疯批、小黑屋禁锢……等多种play之后，
楚洛扶腰而出，愤怒锤墙问道：
“这呢！！这他.妈一天十次的剧情是为了什么？这也是我们气氛组的业务？？”
系统怯怯：“…..以糜烂不节制的生活方式衬托主角的纯洁双c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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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双更合一
沈郁拥着楚俏的姿态, 就像拥着一件什么易碎的珍惜品。
他小心翼翼地拥抱着楚俏，既像是回应，又像是信道者守护着平日触碰不到的神明。
“沈郁……我难受。”
楚俏小声地呢喃着说。
他无法形容发晴期的感受, 那大概和连续高烧有点相似，还带有说不出的窒闷感。
一定要待在自己的Alpha身边，才能得到片刻的安抚。
最可怕的是，这才是他进入发晴期的头一个小时。正常来讲，发晴期有七到十五天。
发晴热的激烈程度, 也会愈演愈烈……他不知道到最后自己会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做出一些难以言说的举动。
“如果……如果我后面失去意识了，要你那个什么, 你一定得拒绝我。”
黑暗里，楚俏说。
他和沈郁互相依偎着，声音小小地讲。
沈郁下巴抵在楚俏的发顶上, 看不清什么表情。但半晌后, 听见他回应：
“嗯。”
他的声音有些低, 楚俏和他贴的近, 甚至还能够听见沈郁胸腔里传来的闷闷的回音。
“即便我怎么求你, 你都别答应。”
楚俏想了想, 又补充一句。
“好。”
沈郁很快地回答。
但是这样, 反倒让楚俏觉得他好像有一些不走心。
“你想想啊。”
于是少年不由得不放心地强调：“我之前待你多么地坏。又是把你叫到后巷暗算你, 又是让人欺负你……你现在可是报复我的时候了！……你可不要错过啊。”
……可显然他没有想到，把自己的宿敌睡了更是真正的“报复”。
或者说, 没有睡过的宿敌，怎么能叫“宿敌”呢？
沈郁的眼睛里有隐隐的笑意。
“你真的有那么坏么？”
默了默, 沈郁却又哑声地问。
诚然, 以前的楚俏确实是从人品、行为到传言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
但是自从那天雨巷, 楚俏用一个根本算不得“教训”的教训“惩罚”了沈郁之后, 沈郁对他渐渐有了一些异样的感受。
他没有告诉他的豪门兄长他的住址，是他手下的小混混们自作主张干的。他还替他报了警……
可是，他却误会了楚俏。
他在医院里凶哭了他，用信息素去压迫一个Omega……
甚至这个Omega，还是因他而分化的——不然沈郁觉得无法解释他们如此高的的匹配度。
他的所作所为……多么恶劣啊。
可是，楚俏承受了这些，被他误伤了这些，却从来没有真正报复他什么。
既没有用自己的家族背景压人，更没有耍什么阴险的手段欺负人……
他真的有传言中那么坏么？
“唔……你说什么。”
楚俏躺在沈郁怀里，迷迷糊糊的，听见沈郁问他什么话。
沈郁长久地注视着他，他也未曾察觉。
“我说。”
沈郁顿了顿，而后问：“在KTV的时候，我不小心标记你了……你怎么没报警？”
楚俏脑子里也不太清醒，下意识回答道：“你也不是故意的啊……我报警做什么。”
沈郁：“……”
你可以让我坐牢。
可以毁掉我。
你不是最喜欢以磋磨别人为乐吗？
……如果他们对你的评价是真的话。
但是面对这样已经快失去意识、又脆弱到有些可怜的楚俏，沈郁如何也无法问出那些话了。
“沈郁……你要记得啊。”
临近迷糊状态了，楚俏还在叮嘱沈郁：“一会儿我要是失去控制了，你可千万千万……不要答应我那个……”
沈郁脸上淡淡浮起一抹笑：“知道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沈郁压低声问。
——信一个Alpha，在与他匹配度高达百分之百的Omega面前，有如此强大的自制力。面对对方的婉转求欢，也置之不理？
“唔。”楚俏的声音慢慢小下去了：“我相信你……”
你可是主角啊……
主角最言而有信、品质过人了……你不会失信于我的。
然后他就被剧烈的发晴热折磨得进入了休克状态。让身体短暂休息。直到下一波更猛烈的晴热到来。
沈郁的手指轻轻拨着楚俏的眼睫，他已经睡熟了。小蒲扇一样的眼睫却在晦暗的光影中投下一片小小的扇形的光影。
缱绻生媚。
沈郁想到店家起初不愿意把密室开给他们的原因：
怕搞不好弄出人命。
可是，无论是从哪一意义上的不“弄出人命”，都对沈郁的自制力是一种很大程度上的考验。
他怀里的，可是与他匹配度百分之百的Omega啊……
如果说楚俏是在和发晴期的热潮作斗争的话，那么沈郁就是在忍耐着自己的本能——
身为S++++级别Alpha的，侵略、毁坏、掠夺的恶劣本能。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渴望占有怀里这个此刻虚弱至极的Omega。
……
楚俏大概休息了三四个小时左右。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仍然睡在沈郁的怀抱里，脑袋枕在沈郁的腿上。
沈郁看着空气里的某一处，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呆。
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他垂下了眼来，笑了笑：“你醒——”了。
但是，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发出来，沈郁忽然就被滚烫酥软的楚俏扑到了。
他像刚发晴的开始几个小时一样，极度渴望地和沈郁接吻，索要他唇角破口处血液带来的信息素气息。
沈郁被咬的微微一闷哼。
他的小吸血鬼又苏醒了。
但是这一次，楚俏的神情更迷茫，更笨拙，就像神智不太清醒了，只遵从着本能行事一样……
他睡过去前担心的事，有可能要成真了。
沈郁抱紧楚俏，任由他咬吮自己，在口腔里笨拙地探索、寻找……
直到铁锈味的血腥气息弥散开来，怀里的少年条件反射哆嗦一下，然后稍稍平静下来。
“好些了吗？”
沈郁哑声地问。
楚俏仍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Omega在第一次发晴的时候，如果不想通过完全标记「*注1」停止发晴，那只有自己熬过前三天。
——即便是在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完美的策略能够解决Omega发晴期的问题。
毕竟每个Omega在发晴期的信息素成分都不一样，与其相对应的Alpha信息素成分也尽不相同。
只有经历过一次发晴，才能够携带期间留下来的一些样本，去医院调配出模拟度极高的人工信息素，以应对之后的发晴期。「*注2」
在最开始的计划里，沈郁和楚俏应当会在一个舒适、安全的房间度过这头三天。
有一些能够起到辅助作用的物品……但是没想到这个时期真正来临的时候，其实是这么地匆忙，这么地让人措手不及。
楚俏的身体仍然在微微发抖，他眨了眨眼，看着沈郁，像在费力地理解他在说什么。
沈郁抓住他环在脖颈上自己的手臂，耐心地慢慢拉开，将两人隔开一定的距离——
因为他感觉楚俏的信息素更甜腻了，身体也越发滚烫。
这样下去……
晴潮进一步迅猛加重的话。即便是他，恐怕也无法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想喝水么？”
男生引诱着楚俏。
他把楚俏原先书包里的一条围巾取出来了，拉了拉，缠在一条手腕上。然后又藏到身后。
楚俏迷惘地看着他。对沈郁手中的一瓶水无动于衷。
旋即，又本能地察觉到一些危险性，不由往后离远了一些。
沈郁：“……”
“楚俏。”
男生压低了声叫他：“过来，抱一下好不好？”
楚俏瑟缩着，又离远了一些——按照本能，他应当原本是想靠近的。
这样和本性作挣扎，很痛苦吧……沈郁压抑地喘息了一声。
“那……亲一下？”
许久，他注意到少年水润嫣红的唇，咽喉微微滚动，又改变了策略。
他放柔了声音，很轻地说。同时朝楚俏伸出手：
“……俏俏，过来亲一下好不好？……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信息素味道。”
“……”
楚俏微微沉默。
沈郁也不催促。只那么无声地朝他张开怀抱，既不收回，也不催促。
半晌，不知道是因为沈郁清冽的信息素实在具有太大的诱惑，还是被那表面看起来好像毫无攻击性的假象欺骗，楚俏终于缓缓靠近了一些。
他朝沈郁凑近，沈郁低下头。
二人再次慢慢吻到一起。唇齿交缠。
但是这一次，沈郁在楚俏尚未察觉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腕子。
纤细的消瘦的腕，被他一只手抓在掌心里。然后另一只手解下之前缠好的围巾，绑到了楚俏的小臂上。
一直往下，缠到手腕为止。
完全将楚俏禁.锢起来了。
楚俏在接吻中察觉到了变故，眼瞳睁大，变得挣扎。
沈郁却比他有力的多，将他那些微不足道的挣扎全部压制了下去。
“唔——”
楚俏想说什么，可是沈郁咬着他的唇，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方才再甜蜜不过的唇舌交缠，此刻全变成了陷阱。
“这样……你就不会失控了。”
沈郁喘息着说。
他勉励控制自己和楚俏分开，眼睛已经在方才馥郁甜腻的信息素诱惑中弄得全充了血。
“我……我会给你信息素。”
沈郁闭了闭眼，哑声说：“但是，我们不可以跨过那一步……我答应过你的。”
他们现在还是十七岁，既没有一战四方的刀剑，也没有鼎立天地的战旗。
在自己都彷徨无措无地可栖的年纪，可以情愫暗生，却不能贸然地对承诺担当起对另一个生命的责任。甚至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
那是再愚蠢不负责任不过的做法。
毕竟，沈郁见过失格的父母是什么样的。
他的父亲，他的家族……他不可能让自己也成为这样毫无道德底线、品质败坏的人渣。
沈郁微微喘息一下，平息片刻，然后靠近楚俏。将楚俏轻柔拢在怀里。
他竭尽全力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去包裹住楚俏，安抚楚俏的发晴热。
但是因为拘束，楚俏即便失去神智，也无法做出什么越矩的举动了。
看着楚俏在他怀里像无助的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挣动，沈郁眼瞳黯了黯。
他心里有一些说不出的酸涩……或者说难过。
毕竟，沈郁知道，是因为他，楚俏才需要经历这些磋磨。倘若没有KTV的那一次误会，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情发生。
沈郁压抑地低低呼吸了一声。
……他想，这次事过去之后，他将不计代价地为楚俏做一件事。
无论是什么事。
只要是楚俏希望的。
虽然无人见证，但是男生在自己的内心里暗暗许诺。而他的诺言一向很守信。
“你……”
正思虑的时候，被他牢牢反束了双手的少年却嘶哑出声。
楚俏的衣服已经全被汗水湿透了，打台球时特意换的小马甲和修长白衬衫此刻黏黏糊糊地贴在他身上。
他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捆住所以恢复了一些神智。沈郁看他单薄艳丽的唇瓣在微微张合着，似乎在想说什么。
沈郁迟疑了一下，探过了身。接着却听楚俏在他耳边负气地说道：
“沈郁……你待我一点也不好。”
“你……你易感期的时候，不要想我陪你。我……我也要把你绑起来！……”
沈郁：“……”
少年的声音里还带着厚厚的鼻音，大概是真被沈郁欺负厉害了，这么晕着呢，竟然都开始和他放狠话了。
沈郁哑然了一瞬。
旋即他默了默，笑了一下：“嗯。可以，你到时候也把我绑起来。绑哪里都可以。”
然后认真地取过矿泉水瓶，又给楚俏喂了些水，并说：“那你到时候也要记得给我喂水，补充水分。要是我不愿意，就耐心地哄着我。”
楚俏：“……”
稀里糊涂的楚俏根本难以思考沈郁这话里的陷阱，只感觉怎么听来听去，还是他亏了。
Alpha的易感期是和Omega发晴期相对应的晴潮期。
在这个时间段，得不到自己Omega信息素抚慰的Alpha，据说痛苦程度将不亚于十级电击。
有些Alpha在易感期和心爱的Omega分离，甚至会出现绝望寂寥的筑巢行为。
更有严重者，在此期间留下的心理阴影在结束易感期后仍不能痊愈，直接导致重度抑郁或者自杀行为。
……总之，那种对配偶的渴望却求不得，是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比Omega的发晴期更加危险。
沈郁在随身包里找了找，又翻出一包湿纸巾。
他看着楚俏满身是汗的模样，又问：“你身上舒服么。要不要擦擦汗。”
楚俏被他抱在怀里，小猫似的哼哼唧唧：“不要……你别碰我，别碰我……”
可是嘟囔了一会儿，嘴里的话又模模糊糊变成：“你碰碰我……你碰碰我……”
沈郁只作全没听到。失去意识的人，说什么能当得真？
可是楚俏的身上实在太滚烫了，炽热的就像一个小太阳。沈郁担心他这样下去会着凉——
发烧的人如果不及时换掉汗透的衣服，也许就会因为受风而病得更严重。
沈郁从小就有照顾人的经验，所以想了想，他又把楚俏的小马甲脱了下来。
少年的肌肤莹白的就像玉，因着发晴期的缘故，又蒙上了一层绯色的潮红。
沈郁触碰上去的时候，他指尖下意识抖了一下。
男生眼底沉沉，喉咙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滚。
但是片刻后，他靠眼睫紧紧闭合来压抑住了某种不合时宜的念头。
楚俏的脚腕也细。沈郁给他脱鞋子的时候，甚至有些惊叹怎么会有楚俏这样像精美玩偶的男孩子。
他的手腕和脚腕都是细细的，而且很白，只有踝骨处带着一点微微的粉。
如果是因为Omega这一性别的话……沈郁不知道别的Omega是不是也像他这样精致脆弱……
旋即，沈郁又笑了笑。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很可笑。
像楚俏这样的少年，他怎么会相信他是S++++级别的Alpha……
他身上，分明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丁点像Alpha的地方。
那些信奉楚俏为三中校霸的小混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们难道就没有发现，他们的老大除了打架很狠以外，更像一只发着嗲的猫吗？……
“……沈郁，沈郁。”
可是，只这么片刻的失神，陷在猩红绒毯里的少年又软着声音叫他的名字了。
“我好冷……”
他不满意地嘟囔。
大概是因为擦拭带来水分蒸发的缘故，楚俏皮肤上的温度降低了，他不大适应地扭了一下。
沈郁很快速地用毛毯将他裹住了。
但是那毛毯大概有点扎人，细微的绒毛贴在楚俏身上，让他很不舒服。
他很不高兴地又哼唧起来，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沈郁十分无奈，他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能更换的物什了。
找到的那条毛毯，已经是最柔软的东西……
“那怎么办？”他有些束手无策地看着楚俏——在沈郁脸上，几乎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神情。
沈郁揉了揉楚俏的发，低喃着说：“忍一忍好不好？”
可是楚俏是金贵的。
金贵的、受他信仰着的少年神明。
他不愿意地磨蹭着沈郁，鼻尖贴着沈郁拉到下面的校服拉链。小幅度地拱了拱。
就像一只撒娇的小动物。
沈郁没有办法，凑低了脖颈去亲吻、安抚楚俏，就听他哑着声音，喃喃着说：
“都怪你咬我……我这样难过，都是你咬的……”
他的语气很委屈，小小地埋怨着他。
沈郁一下子就哑然失笑了，心里软和下来。
可是，不知道楚俏想到什么，他咬到沈郁的校服拉链，忽然就顿住了。
他明澈又空茫的眼睛看着沈郁，凝聚了好久，才不爽又任性地说：
“沈郁……你，你把校服脱给我……你也配穿衣服？”
【叮~第三十五项任务完成，欺凌主角脱掉校服，并对他说“沈郁，你也配穿衣服？”。】
一向冰冷没什么波澜的电子音在楚俏脑海里欢快地提醒。
虽然他这时候已经没什么意识了，整个人是昏昏沉沉的，但是误打误撞，也竟说出了一直以来苦恼不已的任务台词。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楚俏这样说或许有一些像饱含恶意。
但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彼此都困于发情期，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倒有些像调情和委委屈屈的埋怨了。
果不其然，沈郁愣了一下，但旋即反应过来楚俏的意思。很快地把校服脱下来裹到了楚俏身上。
然后再把毛毯压盖上去。
方才他忘记了，他自己身上穿着的，不就是更柔软的衣物么？
沈郁里面穿了打底T，然后再套的衬衫，最后才是校服。比起全身上下都汗透了的楚俏，他的校服几乎可以算还是干净的。
并且还有信息素的味道。
再适合不过。
他用校服和毯子把楚俏裹好，确保他的Omega处于干爽又舒适的温暖环境里。
然后又探了探楚俏额头——一片冰凉，才放下心来。
再接着的，就是等楚俏熬过这第二波发晴热，睡着过去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沈郁看了眼手表，在密室里，一直都是黑暗的，他们无法感知到时间的流逝。
如果按照这个进度，在明天五点之前，楚俏就会再出现第三波发晴热。
比预想中要快一点。
沈郁还和店家定的三天密室呢。
那张卡里的钱足够把这家店整个买下来。以前沈郁觉得电视剧里这么做的人很傻，但是他和楚俏在这里仅仅待了半天，竟就也有一些这样的想法了。
“沈郁……沈郁。”
楚俏在他怀里，还在模糊不清地念叨着。
有时候他是在叫沈郁，有时候也说一些他不清楚含义的句子。
比如在凌晨的时候，他忽然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妈妈……”。
声音里带着隐隐的难过，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朋友。
因为遭了欺负，想要回家去找最安全的避风港。
沈郁呆滞了一下，接着就听楚俏鼻尖拱了拱他的手心，小声地说：“我好想回家……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那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怀念，好像在缅怀什么永远无法回到、已经永远失去的过往。
沈郁捂着楚俏的眼睛，有些怔愣地想，楚父楚母不就在楚家吗？
楚俏……每天都回去啊。
他为什么……会以这样的语气喊楚母。
时间倥偬而过。
楚俏再睁开眼的时候，是隔日下午两点。
他摸了摸身下的毛毯，很干燥。
眼前依然很黑，但是空气里没有Omega发晴期的那种甜腻的香味了。他发呆看了虚空十来秒，然后才想起来叫沈郁。
“……沈郁？”
他尝试着叫了一声。起初没反应，过了半晌才响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晦暗不清的模糊影子从黑暗里走出来。像是一开始他是待在墙角处的。
“嗯。”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郁回答了他。
楚俏松了口气，他手撑了撑地，想坐起来，却旋即发现身体感觉有点怪异。
好像四肢都充满一种说不出的酸痛感。
尤其是手腕和膝盖，就像被人弄得弯曲了很久，都快要断掉了一样。
“唔？”
楚俏拧了拧眉头，可是房间里太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也瞧不清楚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楚俏下意识问。沈郁也刚好走到他身边。
男生好高啊，之前不觉得，现在他们俩一站一坐，楚俏感觉自己半坐着只到沈郁的腰附近。
要很仰起头来和他说话才行。
“两点十四。你已经睡了五个小时了。”
沈郁回答。
而且不知道怎么，他嗓子有点哑。
楚俏听了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同样因为看不清楚，只得瞅了瞅，然后作罢。
从昨天中午和沈郁说着话睡过去之后，楚俏就没什么记忆了。
他只记得自己交代沈郁一定不能和自己那什么，一定要拒绝他。可后来的事情，有没有发生什么，他就全然没有印象了。
意识里，自己仿佛身处永无止境的黑暗中，只剩下笨拙的本能。
“我们……”
楚俏有点担心。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试探着问：“没有那什么吧？”
沈郁顿了顿，然后回答：“没有。你的三次发晴潮都过了。”
说着，他掏出一个小瓶子，递到楚俏手里：
“这是你的发晴期信息素样本。”
“哦。”
楚俏呐呐地，接过了，然后又有点奇怪。
他总觉得沈郁好像有点哪里不对的样子，但是又说不清楚。只得使劲看他。
可是沈郁偏过头去了。
“你家里打电话来过了，昨天半夜十二点的时候。”
沈郁说：“我和他们讲你玩的晚，就在同学家睡了。等今天下午再回去。……应该一会儿就来接了。你可以给他们打个电话。”
“哦。”
楚俏又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沈郁有一点像把话题故意转开的样子。
他不是很敢面对他。
……为什么呢。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了吗。”
楚俏问。
发晴期的后期他全然没有印象，第二波和第三波是怎么度过的，他根本不记得了。
难道……？
“没有。”
沈郁顿了一下，却没有迟疑，很快地回答楚俏说。
“……”
楚俏盯着他，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彼此，但是他们在互相地对峙。
楚俏的眼睛明亮，清澈，像一捧落在湖水里的星光。
沈郁的眼睛沉寂，深邃，像一口看不到底也捉摸不清的井。
许久，沈郁先转开了目光。
楚俏更确定了。
沈郁有事情瞒着他。
可是，正当他进一步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密室的门被敲了敲。
门上挂了风铃，此时正在“哗啦啦”直作响。
这还是那个Beta大叔这两天以来，第一次来主动敲响他们的门。
“那个……”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但也不敢耽搁地说：“外头来人了。开着跑车的。好气派——你们、你们要出来吗？”
楚家的人来了。
楚俏一夜未归，楚父楚母肯定很担心。
楚俏顿了顿，在继续问沈郁和先回楚家之间做了抉择——
还是先回去吧。
沈郁这脾气，就算你现在问他，他不想说，一样不会告诉你。
“好的……”
于是楚俏说：“……这两天，谢谢你，等回头去学校了我在好好同你道谢。”
多奇怪，分明是因为他，他才有了这场无妄之灾。
楚俏去反过来同他说谢谢。
沈郁的心里动了动，目光深得看不出什么意味地看着楚俏。
“我先回去了。”
楚俏同他说。
他勉强起身，却腿软得差点踉跄了一下。
……真奇怪，沈郁分明说他们没有那个什么，为什么他还会这样……
楚俏认真感受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确实手腕、脚踝、膝盖都酸痛的厉害。但是两股之间却没有任何不适感……
他抱着满心的疑惑，慢吞吞捡起背包，以及里面的一些随身物品，朝门外走去了。
自始至终，沈郁没有上来扶他一下。
只有在最后出门的时候，楚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沈郁。
借着室外的阳光，他看见沈郁的脸好苍白，就像失血过多，或者受了很严重的伤一样。
恍若一夜之间变成了古堡里多年不见阳光的吸血鬼。
楚俏愣了一下，可那只有一瞬，再接着的下一秒，沉重的木门就“嘎吱”一声，缓缓合上了。
再看不清沈郁的面孔了。
……倘若再多一分钟，他也许就能够看到沈郁那不自然的站姿，以及背在身后的、手心隐约的血迹。
「*注1」：完全标记，即指Alpha的那啥进入Omega的那啥腔，并且成结那啥的标记方式。详细的大家可以自行百度，有点不太方便在这里描述太清楚。
「*注2」：本文私设。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波（最猛烈的那波）发晴热怎么回事在下一章。（明天零点～）（缓缓，字数太多着实肝不动了qwq）
以及以后咱们的更新时间就换到零点啦。有什么特别情况也会在白天加更～
比如评论数破两千啦，营养液有五千啦，这种。
顺便月底了，很多营养液在月底就过期哦qwq。与其等它过期，不如浇给我， 《弱小美丽》营养液破两千一次我就加更！！～【卑微【因为真的很想要乌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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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双更合一
楚俏上车的时候, 才发现今天的车里，不止有司机叁仟叔叔，还有楚父和楚母。
楚俏：“……”
楚父和楚母脸上都有种说不出的疲倦感, 衣服也不似往日那么体面考究。尤其是楚母，原本优美精致的妆容在苍白的脸色下一衬托，就更显得人憔悴了。
“你上哪儿玩去了。”
但饶是如此，见到楚俏，楚父楚母的第一句话也不是苛责。而是像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
楚母如释重负地用手心摩挲楚俏的脸颊, 仿佛找回终于得之不易的珍宝。
“俏俏瘦了。”
她眼眶红红地说：“妈妈带了汤，来, 饿了吧，快来喝点。”
大概在妈妈眼里，觉得孩子吃了苦, 第一句话开口说的, 就会是“瘦了”。
说着, 楚母就往车座后摸索, 提出一只保温桶。
掀开时里面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楚俏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他确实饿了……但是看着楚父的脸色, 他又不大敢贸然靠过去。
“去干什么了！”
果不其然, 下一刻, 楚父就严厉地质问。
“……唔。”
楚俏答不出来, 只能支支吾吾地垂着眼睫装死。也不说话。
“好了，不要凶孩子了。”
楚母用胳膊动了动楚父, 小声说着：“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吗？”
“——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喝完汤再说。来, 俏俏, 过来妈妈这边。”
楚俏有点尴尬, 因为他忽然觉得, 其实楚父楚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不点破他而已。
“——那个Alpha呢？还在店里？”
果然预料的没错，没过半刻，楚父抱臂坐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冷冷地问他道。
楚俏被楚母拉着，正坐在车窗的另一侧喝汤。
加长林肯里的空间很大，能让楚俏和触目并肩坐着，还离楚父有一段距离。
闻言，楚俏手里的汤勺忽然抖了抖，汤汁洒了一些出去。
车内的气温仍然是舒适的二十来度，但是楚俏却感觉空气十分冰冷。
他想着对策，思考怎样回答楚父的问题才比较好。
……如果他回答是，楚父现在会立马叫停车，然后开回去把沈郁拉出来暴打一顿的吧？
毕竟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就标记了十七岁心肝宝贝儿子的Alpha。
有时候，同为Alpha，他们父亲和儿子伴侣之间的矛盾更不可调和。
……但是如果回答说不是……空气里这样浓郁的Omega信息素气味，楚父一个近S级的A+++Alpha，怎么可能闻不出来。他又不傻。
“嗯……”
楚俏声音小小的，最后还是如实回答说。
“他完全标记你了？”
楚父的声音一下降低到了零点。
“没、没有。”
楚俏慌忙地解释：“我们只是收集了信息素样本……然后、然后他就把我送回来了。”
像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楚俏甚至掏出背包里的小玻璃瓶——
那里面正装着沈郁为他收集的三次晴潮时期的信息素样本。
“没有任何阻隔措施、只有你们两个人，他会忍住没有完全标记你？”
楚父完全不信。
他是Alpha，更明白Alpha本能里的恶性。如果心爱的Omega在第一次发情期，近在眼前，那脆弱虚脱、媚态横生的样子会最大程度激发Alpha内心的恶。
让他们更加忍不住去伤害、去占有。
如果迫不得已，让AO之间在已经有过咬腺体标记之后不连续进行完全标记，绝大多数AO都会在第一次发情期时待在两个房间。
仅仅把沟通两个房间的流气管道打通。让信息素能够过去。
沈郁和楚俏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待了一天一夜，甚至度过了晴热猛烈的三次发晴期，这让楚父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真、真的。”
楚俏慌忙地解释说：“我和他说过了……他是一个很守信的Alpha，答应之后就一定会做到的！”
有一刹那，楚俏觉得自己非常像和小男友偷情了，被父母发现后匆忙解释的小男孩。
但是，这个错觉有多荒谬……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恶毒炮灰啊，怎么可能和光明正直伟大的男主在一起？
楚俏是真相信沈郁，答应了就会做到。但是他又没办法把自己的理由讲给楚父听——
毕竟，总不可能和他说，因为沈郁是主角，所以一定没问题吧。
楚父沉默地看着楚俏。在各个场合游刃有余谈笑风生的男人在此刻显得有一些苍老，许久，他说：
“俏俏，爸爸很爱你。但是你要知道，有时候人是很复杂的……你不能够全然的相信他们。”
“我知道。”
楚俏的眼睫垂下去了，小声地说。
“先把汤喝完吧。”
楚父说：“你妈妈炖了很久的。昨天你没回来，她一直很着急……等你喝完，也如果愿意，就和我们一起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好么？只是为了你的安全。”
楚俏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而且，他也能正好把信息素样本送过去。
*
送走楚俏之后，沈郁独自在密室里又待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
他先是望着虚空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是慢慢地弯下腰去，收拾一些密室里弄乱的东西。
几个小时前一些凌乱的画面还在脑子里乱撞，但是他晃了晃头，竭力让自己不想那些。
左手的疼痛已经变得逐渐麻木，只有在收捡地上一些东西的时候，才会忽然感受到一些刺痛。
沈郁的左手上满是破口。
大大小小的，深浅不一。
狰狞又可怖地横列在他的掌心上，将原本修长又赏心悦目的手弄得触目惊心。
但是沈郁神情仍旧安定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按部就班地把东西收好，然后淡淡地放进随身包里。
角落里有一条遗落的围巾。
是楚俏的，第二次发晴热的时候，沈郁就是用它绑住了楚俏的小臂和手腕。上面此刻满是楚俏信息素的味道。
楚俏离开的时候找了它好久，此刻这条围巾被沈郁面色平静无波地收进了背包里。
“走啦？”
风铃叮铃乓当响了一阵儿。
依旧伏在在凌乱柜台上打瞌睡的Beta大叔闻声，偏过头来，同沈郁打招呼。
看见他的时候，大叔却不由得顿了顿，说：“咦，小伙子，你脸色不太好啊。”
沈郁却没回答，只道：“钱夹还是留在你那儿。房间给我留几天，不要进去打扫。要多少费用你自己扣。”
“噢……”
Beta大叔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又补充道：“回去小心点儿啊！……怎么丢魂落魄的。”
沈郁一路直径打车回了自己的家。
他一般很少做这样“花钱”的举动，但是今天，他实在太累了。
外婆不在家，估计是又跟邻家奶奶们逛花市去了。沈郁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进了房间。
他先冲了个热水澡。
大量滚烫的水流从上而下浇下来，冲击着他的皮肤，将男生苍白的肌肤烫的发红。
浴室里，慢慢有氤氲而起的雾气了。
沈郁的背映在蒙蒙的镜面上，朦胧间，那上面竟布满了大片黑色、如墨水一般的裂痕！
男生整个漂亮笔直的脊背，都如同被摔碎裂开的瓷器一般，被大片黑色的纹理占领了。
那纹理看起来有些可怖，又相当刺眼，带着某种不详的征兆。
因为被温水沾湿，沈郁手心里那些错综纵横的血痂再次裂了开来。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淡薄的粉色液体。
地漏处的流水也微微变了色。
可随着这微薄的血色流淌，沈郁背后那黑色的裂纹，竟稍稍变淡，往边缘退了些去……
“沈郁。”
模糊间，沈郁似乎又听到有人在叫他。那声音是低低呢喃着的，像模糊不清的呓语。
但是，在呓语之后，又转为了隐忍压抑的啜泣。
沈郁捂着楚俏的眼睛，他的左手处又多了一道伤痕，淅淅沥沥地往下淌血。
——如果楚俏看得见的话，他也许会发现，沈郁捂着他眼睛的那只手，上面也爬上了如同裂开碎片一般的斑驳纹理。
……Alpha和Omega之间的感受，从来不是断隔的。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匹配度极高的伴侣。
在楚俏饱受发晴热折磨得时候，沈郁如何能够无动于衷？
但是他不能……
他是受过楚俏嘱托的守信之人，事情已经因他而起，他不能让楚俏再多承受这事情带来的恶果。
他把少年按到自己的颈侧，楚俏毫不犹豫地咬向他的腺体。蓬勃丰富的S++++级别Alpha信息素瞬时满溢而出。
沈郁闷哼了一声，但并不阻止。
他用血和信息素一起安抚着少年。
第三波发晴热实在是太迅猛了，楚俏在失去意识之余，挣扎也比前两次剧烈。
甚至连低喃中，都带上了猫一样痛苦的呓语。
沈郁一边兀自忍耐，一边竭力释放出信息素……
但是他的头也越来越痛，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根本不受控制地画面……
S++++级别的Alpha信息素从来不是吃素的。沈郁感觉整个躯体如同快要碎裂开来，整个背部刺痛发麻，和本能的斗争让他整个人都如同从水池里捞出来，额角处也布满了密汗。
他隐隐觉得有哪里发生了变化，自己似乎不太对了……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终于，他竭尽全力地俯下身去……
吻住了楚俏的指尖。
信徒，该以何朝圣神明？
以虔诚，以鲜血，以永不背叛的吻。
沈郁的呼吸慢慢往上。
像照顾着一朵玫瑰一样亲吻着他的花儿。他细致入微，吻遍花的每一寸，直到花盈润泣露，哀哀地张开又凋闭。
浴室里，滚烫的水温忽然变得凉了，沈郁的背后裂纹再次蔓延开来。
它们就像是藤蔓一样攀附着他，但是带着阴郁冰冷的气息，好像要把他拖到哪个深渊去。和一些万劫不复的恶念一起，永不再见光。
沈郁重重地喘息了一声，克制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危险的东西。
但是，凌乱的、纷杂的、掺着Omega暧昧的信息素甜香的记忆……却如无孔不入的潮水，一下又一下冲击着他的失控阀门。
沈郁在自己的手心刻又一道血痕，冷水也兜头淋下。只谋求不失去控制。
但是，纷杂烦乱的画面里，看他的神明为他意乱情迷，为他难言自已，本也是对一个注定只能保持清醒的信徒最大的折磨。
沈郁又一次刺破了掌心，但是细密的刺痛和冷至彻骨的温度，依然没能给他换取一刻短暂的喘息之机。
那不详的阴冷的裂纹，仍旧向上蔓延开了……
作者有话说：
小沈黑化，读条中jpg
楚俏和楚父坐在医院走廊的等待椅上，双手搁于膝盖上，说不出是紧张还是纯粹的发呆。
少顷，有医护人员拿着检查单出来，说：
“楚俏，楚俏在吗？”
楚俏和楚父楚母立马一同站起来。但楚父楚母并没有跟上——虽然从他们的神情来看，他们其实很想。
“你去拿吧。”
楚父说：“你自己的检查单……如果你愿意，再分享给我们。”
“嗯……”
楚俏有一些稍微的迟疑，但是很快他答应下来。走向那名医护人员。
“都是正常的。”
医护人员说：“你的腺体和生.殖.腔都非常健康。……你是刚度过第一次发.情.期么？送过来的信息素样本也非常好，看起来像个采集的老手。你的Alpha……也是学医的？”
不……他只是学霸高中生。
楚俏在心底默默说。
“与你信息素契合的，是一个S++++级别的Alpha。”
看了看检查单，医护人员又叮嘱说：“那你可要关注他呀，小心一些。……有些S++++级别的Alpha都非常变态的。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内地里不知道多可怕呢。”
……那倒不会的。
楚俏想，他可是主角呢。思想品质应该都没问题。
“饮食方面呢，你要注意——”
接着，小护士又把一些需要提醒的事项都跟楚俏挨个说了一遍，最后才挥挥手道：“没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楚俏点头。转身的时候，却看见楚父楚母正在和一个西装革领的男人讲话。
他大概是医院的院长或副院长，身后还跟着几个主任模样的人。男人微微含着笑，看口型像是在说“楚先生带着公子过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之类的寒暄话。
楚父则也和他们客套着，做一些场面上的东西。
楚俏走过去，礼貌地叫了声叔叔。那男人顿时笑了笑说：
“哎呀，这就是令公子吧。真是好漂亮的小孩……难怪前段时间小朋友分化了，楚先生那么高兴。”
楚父微微含着笑，称了声“是”。
“等回头有机会，我再到楚先生家中拜访。”
男人笑着说：“今天就不打扰楚先生一家了……倘若您有什么需要，再随时给我打电话。”
楚父点点头，道：“好。”
“这是检查单。”
男人走了，楚俏这才把薄薄的一张单子交到楚父手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毕竟上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楚父楚母又着实是关心他的人。
“好。”
楚父接过单子，低头看了起来。良久后说，“嗯，一切都好。”
楚母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那真是也是一个好孩子。”
楚母轻声说：“他很爱你是吗？在第一次发情期，那么突然的情况下，就和你一块儿平安度过。”
这俨然是把沈郁也当成楚俏的地下小男友了。`
不……
楚俏有些为难地想，也许……只是靠一些主角的自我修养……
“走吧，回去。”
楚母笑微微地说：“刘姨在家把营养餐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我们呢……还有一些汤。俏俏多喝点，好好补一补。”
楚俏感受着楚母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悄悄松了一口气。
……怎么在这个世界，大家也把他当成一个病号一样。
一次发.情.期而已，却这样的紧张……
楚父对沈郁这一在伴侣第一次晴潮时能够压抑本能，守护楚俏的行为也十分赞赏。
虽然没有明说，但差不多也算默许他们的“交往”了。
“Alpha的恶劣本能是刻在基因里的。他背叛了基因在爱你。”楚父说。
楚俏:“………”
一些无言和难以解释只能默默压抑在心里。
吃完饭后，楚俏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楚宅的装修都很精美，几乎是每一处都把细节做到了极致。尤其是楚俏卧室的浴室，楚父楚母还精心设计了一个小汤池。趴在池子边缘玩一两把游戏，简直快乐极了。
【喂，系统。】
缓过劲儿来了，楚俏就开始找系统算账。
他这次发.情.期，系统竟然没有一点提醒，这还是他身为穿越人的待遇吗！！
一点优势都没有！！传说的金手指呢，系统外挂呢，行走的bug呢！！
楚俏气炸了。
【恭喜宿主，上一剧情节点‘欺凌主角脱掉衣服’已完成。考虑到宿主身体状况，下一句剧情任务将暂缓几天，择日发布。】
楚俏：【……】
楚俏：【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说的是，为什么你没有预警！！发.情.期这么重要的事，怎么都得提前说一下吧！？我没有准备，万一出事怎么办？你知道晴潮有多可怕么，我……我差一点就——】
【我以为你知道。】
然而，不期然地。系统回答说。
楚俏：【？？】
【咬颈之后，完全标记之前，属于敏感期。对Alpha的信息素敏感程度将成倍增长。频繁接触者，易诱导发.情。】[*注1]
系统：【这是写在生理课本上第二章 第六节第五段的内容。怎么，宿主你不知道吗？】
楚俏：【……】
【生理课上走点心吧，宿主。】系统意味深长地说。
楚俏：【………】
【可是……可是。】
楚俏难过地说：【我每天想着怎么完成你们的任务就很累了，上课的时候很难不趴着……一趴下去，我就……我就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系统：【……】
系统：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有理有据、理直气壮解释自己为什么上课要睡觉的。
【那、那有什么补偿吗……】
楚俏小心翼翼的：【因为我这次真的很难受。就、就算我是学渣……也确实算工伤了呀…QwQ】
系统：工伤。
系统：……我怀疑你在碰瓷讹我。
【那给你一次返回任务节点的机会吧。】
系统说。它艰难地打着算盘，计算这一特例将对剧情造成的影响：【可以返回你觉得能够对完成任务有帮助的一个时间点，但是所跨横幅不能超过三天。并且不能干涉主要剧情的走向。】
比如，上一次沈郁给楚俏校服。如果楚俏提前知道了任务内容，他就可以使用这一特权去设计点小桥段，在沈郁主动将校服递过来的那一瞬间，把台词说出，也不至于后面的烦恼了。
这一能力，等于给了他预知未来之后，倒回去开挂的准备。
后面的那一附加条件也好理解，“不能干涉主要剧情的走向”。
试想，如果楚俏成了一个心无大志的人，也没什么其他的欲望了，关注一下当期彩票，然后直接穿回去变成五个亿大奖的得主。
那估计全本书就乱套了，系统即便电死他，楚俏估计也觉得小痛可以忍忍……
【好！】
楚俏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一特权的好用之处，同系统道谢说：【谢谢~(●′ω`●)】
系统：【……只要您好好完成任务，我还会为您争取更多权益的。】
三天的运动会时间眨眼即过。
楚俏前两天和沈郁在后巷鬼混的不行，第三天在家里好好歇了歇。第四天的时候，楚母还问他要不要和学校请假，再在家里休息一天。
楚俏：倒也不必。
我们演A的Omega都很敬业的！
不能图一时之快崩塌了人设！！
遂照旧上课去了。
但是，一到学校，楚俏就再次迎来了不亚于他分化之后上学那次一样的热烈关注。
小弟们、同学们，全围到了他跟前，吵吵闹闹、期待万分地问：
“俏哥，俏哥！！”
“听说你找了很多Alpha去后巷多人运动是真的吗？？”
“运动到你哮喘发作，也是真的吗？？？”
“都说当时沈郁和你在一块儿，他送你去的医院。那你是当时正在和他‘运动’吗？”
……
楚俏：“……”
楚俏：“………？”
“啊……”
楚俏张了张嘴，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脸上充满了茫然之色，有一些些不解，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不知道他们都在说什么。
“麻烦让一让。”
这时候，一声清澈冷冽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把叽叽喳喳的人群一下子都镇住了。
就像一捧凉水忽然浇到了沸锅里。
这自然就是传闻的另一位主人公，沈郁。
沈郁直把这群人当空气——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本。漠然视人的穿过人群，坐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正在楚俏前面。
这下，大家都不敢再说什么了。有些讪讪地盯着彼此，做了个“哎，算了”的表情，纷纷散开了。
毕竟，别的也就算了。这种“多人运动”的事儿，当面说起来还是有点尴尬。
尤其是，楚俏都运动到哮喘了，沈郁……应该是比较那个的那个？
面对这种误会，系统：【也是好事，这样起码你应该没有泥塑粉了。】
楚俏：【啊……你在说什么？】
[*注1]：此为私设。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眼里：
俏俏去后巷：娇软Omega孤身入Alpha群。
横批：不想活着出来。
本章和下章（已经更了）留评都发红包~

第027章 同桌
两人经历了那样独处的两天之后, 楚俏心理发生了一些变化。
主要是对沈郁的态度方面的。
以前，他很害怕沈郁的信息素，觉得沈郁估计也是很不待见自己的。
他应该对自己印象很差。
但是现在, 楚俏觉得沈郁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起码他说话算话不是……
“谢谢你。”
于是寻到一个机会，楚俏当面同沈郁道谢说。
他知道对一个Alpha来说，做到单靠信息素，就安抚陪伴侣度过第一个发情期，是一件很不容易也很费心的事情。
所以, 一直想郑重地同沈郁说一声谢谢。
那时候正在走廊上。没什么人，楼梯空荡荡的, 只有漂亮的余晖和晚霞，把艳丽的颜色落在两个少年人身上。
但是，沈郁顿了一下, 竟然看也没看楚俏地就说：“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楚俏盯着他, 觉得沈郁脸色有点奇怪。说不出什么是什么模样。
但是, 他正准备再看一眼, 半晌, 却听这人又补充上一句：“……是我对不起你。”
楚俏：“……”
……呃, 怎么还变成互相道歉/道谢了。
楚俏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说点什么。
但是还没等他琢磨出来呢, 这时候, 沈郁竟就顿了顿，然后转身擦肩, 就这么在楚俏面前走开了！！
楚俏：“……”
楚俏：“？？？”
怎么回事啊这个人。
话还没说完呢，他怎么就走了！？
奇奇怪怪的……！！
【……系统, 你看你们主角是不是有点奇怪？】楚俏不禁问。
系统：【……】我们主角是自从遇到你才变得奇怪的。
但是话自然不能这样说。
系统顿了顿, 只听它道：【没事, 正常的。】
【你按剧情要求走任务, 主角的精神状态由我们来监控。】
楚俏“哦”了一声，半晌，才又呐呐地补充了声：【好的。】
但是，在楚俏看不到的拐角处，实际上沈郁并没有真正走开。
他靠在冰凉雪白的墙壁上，听着楚俏那边的动静。直到楚俏从另一个楼梯下去了，他才微微地抿了抿唇。
沈郁平静地看着前方虚空，许久，他微微地、蜷了蜷手指。
原来他还能控制自己从楚俏身边走开。
沈郁想。
他慢慢捋开校服——
只见方才在校服遮挡的部分，从小臂到手腕，竟都蔓延着深深浅浅的伤疤！
沈郁面无表情，他只检查了一下伤势的情况，会不会明显到从外面也能看出来。然后就从背包里找出一条围巾——正是楚俏在密室里遗失的那一条，盖到了眼睛上。
像有什么无形的安抚力量钻进了沈郁的身体。楚俏的笑容，楚俏回过头来看他微微张开嘴的样子，楚俏睁大的眼睛……
伴随着甜腻凉甘的薄荷糖和勃艮第的味道，慢慢充盈满他的脑海。
像某种恶劣的欲.望得到了满足，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如同蛇一样餍足地眯了眯眼，然后慢慢地退回自己的蛇窋去了。
还给沈郁一个勉强看起来还正常的皮囊。
沈郁深深地吸了口气。
仰首闭眼靠在墙壁上。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怎么办。
自从发.情期的独处之后，每一次靠近楚俏，都变得像一次历险。他无比渴望接近；但是接近之后，却越发无法得到满足。还有更加贪婪可怖的欲.望蔓延出来。
他就像上了瘾一样渴望楚俏，还是那种最暴力、最危险的至毒之瘾。
来势凶猛，避无可避。
如果寻找一个词来形容，那大概是食髓知味……
沈郁既害怕吓到楚俏，不敢恣意靠近；可也更做不到离开。
沈郁已经开始想象不到，如果有一天他离开楚俏，会怎么样。他身体里那部分本质恶劣的Alpha基因，会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来……
***
再整个大半天，楚俏都没在上课时间以外的时候见到沈郁了。
不知道他是故意躲着他；还是确实没碰上的机会。
班主任早上第一节 课来道了个喜，楚俏这才知道他们班运动会竟然总分拿了第一名。
而其中贡献最多的，就是沈郁。他有三千米、接力、铅球等多个项目都拿了冠军，给他们班增分不少。
看着清清瘦瘦的……没想到铅球还挺厉害。
楚俏听到通知的时候，下意识去看了眼沈郁的背影。
照旧清清淡淡，照旧冷热不惊。
旋即楚俏不知道想到什么——大概是一些不方便回首的记忆，脸一烫，又趴回去了。
扔铅球厉害……确实抱人也挺方便的。
发晴期的时候，可不就是沈郁给他抱了一路，他全程躲在沈郁校服底下的么？……
如果不是臂力过关，搁其他人说不定还真做不到。
楚俏垂着眼呐呐想。
“然后还要换下座位。”
老班说：“开学一两个月了，该换换位置了。”
楚俏旋转着笔，一下子就懂了。
——所谓这种表面上的换座位理由，一般都是假的。像楚俏他们重点学校的核心班，谁坐哪儿都是有讲究的。
一般第三排第四排，为上佳；第二排第五排次之；第一排第六排再次之……
如果是关系户，都在这个范围里来挑。
谁送.礼多，或者势力大，就更有优先权。
楚俏一开始还观察过，像沈郁这种哪哪儿都好的好学生、学霸，怎么就老捞不到好位置呢。临窗坐着，冬冷夏热的。
后来楚俏观察了一阵儿，才慢慢懂了。
老班应该也问过楚俏想坐哪儿，但是依照原主的个性，大概答案是“哪里好玩就坐哪儿”。旋即给分配到了一个靠教室最后面墙角的地方。
连即兴打游戏联机或者三国杀都很方便凑角儿。
“楚俏，你这次往前边来来。”
然而，正发呆呢，楚俏却不期然被叫到名字。
只见班主任心情不错，正望着他，笑吟吟说：“咱们班这次就属于你期中考‘进步’最大。但那天晚自习我看你跟沈郁一块儿学习来着，你往前面调，坐他同桌吧。这样也方便问他问题，有什么不懂的多交流交流。”
楚俏：“……”
老师，此一时，彼一时。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不需要靠学习上“刁难”学霸和他做同桌了QuQ。
但是老班自然是不能领会到楚俏意思的，他转眼就在黑板的排次表上写上了楚俏和沈郁的名字。还吩咐道：
“都动起来啊，下节课课间之前要换完！……”
于是，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拖椅子凳子的呲蹭声音中，沈郁成了楚俏的新同桌。
他以后不能偷偷看沈郁背影了，只能正大光明地欣赏同桌盛世美颜。
当然，与楚俏一样心情沉重的，还有沈郁和楚俏座位前边的同学。
他们原本也虽然和楚俏挨得近，但是起码有沈郁在中间隔了一层——现在隔都没有隔着的了，直接面对校霸的物理和心理攻击。
他们几个人拖桌子和板凳的时候，就极力往前——好使自己和楚俏的桌面边缘远一点……再远一点。
生怕和楚俏扯上了关系，或者被校霸注意到了一样。
楚俏：“………”
倒也不必如此。
其实我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啊……
前面的同学：“我怕您和沈郁打起来的时候血溅到了我们身上。”
系统：【不会的。您只会把Omega香甜的信息素溅到他们身上。】
楚俏：【……都闭嘴！不许说了！QwQ】
系统：【小Omega闻着挺软，其实还挺凶。】
楚俏：【………】
***
和沈郁当同桌的感觉还挺快乐。起码一个上午，每次老师上课点名楚俏回答问题的时候，都有人打小抄了。
不管科目老师问什么，沈郁总是能知道答案，还写在桌面的演草纸上，能刚好让楚俏看到。
男生的字清瘦挺拔，和他的人一样，有一种隽秀冷冽的意味。
楚俏的视力不错，轻轻一瞥就能瞧见。以至于都成了习惯。
“我问你电极反应过程，你老看沈郁干什么！！”
终于，一位耿直的化学老师看不过眼，点破了他：“沈郁脸上有答案还是怎么的！？”
楚俏：“………”
还不是因为您问题的答案比较复杂，氧气啊氢离子啊什么的，得看好几眼才能看到。
不然也不会让您发现我看小抄，也不会让您这么生气了。
楚俏逻辑鬼才地想。
“沈郁，你也是。老告诉他答案干什么。”
化学老师同样气沈郁包庇，说：“你就是这么‘帮助’同桌的吗？你这个班长是不是对友爱同学有什么误解？”
沈郁：“……”
其他站在沈郁那一边的同学 ：痛心疾首jpg
老师您不知道，他都是被楚俏那个混蛋威胁的！！
惨遭威胁的班长沈郁，轻轻顿了顿手中的笔。然后他墨蓝色的笔尖在纸面上停滞了一下，像是想写什么，可又终究没有写。
大概，是对友爱没有误解。
而是老师没有分清楚他们是友爱，还是偏爱吧。
艰难地度过化学课，楚俏依然当了长达四十分钟的知识绝缘体。
老师特意给他安排在沈郁身边，指望沈郁这个学霸给他导流导流。
结果没有想到，楚俏这绝缘效果不是一般的强。大概类似于化学里边的惰性气体，什么外界环境都促进不了他们去发生化学反应。
教科书在楚俏这里，也就是个装饰品。
“俏哥，有人找。”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楚俏以为能放松一下了。结果刚一伸腰，立马看到窗户外头有一个金黄的拖刺猬头正探头看着他。
楚俏：“……”
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但还没立稳呢，就听那神色匆忙的小弟说：“不好了俏哥，有人找咱们的事儿！”
“就隔壁四中那王飞，他非说西墙那边的篮球场是他们的。不让咱们用！鑫子和阿泽已经和他们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系统：【叮~新任务：维护支离破碎的三中校霸形象。和四中凶狠刀王王飞斗殴，并取得完全的胜利。】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没看出来吗？昨天那章的更新，第27章 。
是沈郁哧溜遍了老婆全身啊。
要不怎么度过的发晴期。
本章留评和明天更新的章节留评仍然发红包~
明天也是零点更！

第028章 梦幻三连更
王飞是个人在四中, 但是基本这一片儿都知道他姓名的人物。
因为这人野。
太野了。
野到没什么怕头，连人都敢捅。真刀子上群架，惹出了事儿进少管所也所谓的那种程度。
如果说楚俏在三中为所欲为, 是仗着家里权势，没人敢得罪。所以肆意当小少爷的话；
那王飞就是赤脚不怕穿鞋的，已经烂到根里了。没人敢跟他比烂，所以在四中横行霸道。
以前楚俏身体的原主也跟他有过微小交集，但原身基本不惹他。只花钱叫人去收拾他, 拿钞能力碾压小混混。
“王、王飞……他不是被抓进去了吗。”
旁边一个同学听说了，顿时口齿都不伶俐了, 有些结巴地说：“他把四中一个Alpha砍了，人伤的特别重，直接给他判了大半年局子。这就放出来了？”
“上个星期刚放出来的。”
报信的那个刺猬头说：“四中人杂, 好几个惦记他那位置呢。他一出来, 发现天都变了, 所以想找机会立威吧。”
楚俏身边的两个男生脸色都有些凝重。
因为这无一不说明, 来者不善。
他属于纯粹没事儿找事, 拿跟楚俏这边的人对刚一波, 长自己威风呢。
楚俏：【……】
【系统你在吗？系统你说话啊。QwQ】
少年绝望地求助：【能给我开个bug吗？我要是在这种必败局里出什么意外, 你可就要换宿主了呀……】
系统：【涉及任务相关, 系统程序无权干涉。涉及任务相关，系统程序无权干涉。】
楚俏：“………”
“怎么办, 俏哥？”
楚俏这边拿不定主意，黄色刺猬头和几个已经和对面干起来的男生还在等着他一声令下呢。
西边的篮球场本来是一直属于三中他们这边人用的, 因为离得近。
如果从“关乎老大的尊严”这一角度看, 确实是必须争回来的。
但是楚俏……
楚俏没有老大的偶像包袱。
他觉得这种显然能有其他途径解决的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用武力解决？
要不是系统逼着他去完成任务, 搞什么“维护三中校霸支离破碎的形象”的要求，楚俏能当机立断不如使用游击战术——
篮球场先借他们玩几天，我们回头再出其不意，找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阴回来！……
面前的男生还在等着他说话，那男生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接连不断地渗出来。
楚俏抿了抿唇，只能说：“我过去看看。还有咱们在学校的兄弟，都叫上。一块儿过去瞧瞧。”
那黄色刺猬头的眼睛顿时亮了：“好！”
他就知道俏哥很刚！
笑话，毕竟是折服了沈郁，又在后巷召集Alpha搞多人运动的老大！！
楚俏随刺猬头出了班级门。却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的时候，原本坐在他课桌位置旁边的沈郁微微停顿了原本答题很流畅的笔尖。
他沉默缄言地朝楚俏看过来，眸光深邃而郁沉。
楚俏赶到那个备受争议的篮球场的时候，他们两个高中的不良少年已经对峙好一会儿了。
两边人数都差不多，如果单论Alpha的话，楚俏这边还要多一点。四中那边好些个都是没有分化的或者Beta。
两个一开始在篮球场这边打球的男孩子大概吃了点亏，人单力薄，被四中的人突然冲上来找茬的时候，欺负着了。
后来三中的人赶到，王飞他们也就不敢再贸然动手。
只干等着。楚俏往地上一瞥，那一地的都是烟头。
“俏哥。”
见到楚俏到了，王飞先打了个招呼。算是礼节上的到位了。
——但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嘴里仍然叼着烟。甚至话说完，还又狠狠抽了一口，其实半分尊重的意思都没有。
楚俏没理他，先查看了自己这边人的伤势。鑫子和阿泽都是高二的，平时和楚俏也比较熟。
现在楚俏看他们一个青了眉间骨，一个紫了嘴角，不自禁抿了抿唇。
已经在生气了！
“你们的人来得晚，可能不大懂规矩。”
王飞比楚俏他们大两岁，因为打架连连留级，已经十九了。
他重重嘬了口烟，说：“西边篮球场，一直是我们四中在用的。今天过来看他们在玩儿，说了两句，没想到敢跟我顶嘴。就替俏哥你收拾一下。”
楚俏：“……”
我就没见过这么睁眼说瞎话的人！
他冷冷地看着他们，王飞起初没把这眼神当回事。甚至还笑了一下：
“都听闻三中大佬长得好看，没想到是真——”
“你很骄傲吗。”
但是不其然地，楚俏打断他，说。
王飞：“……？”
“作为一个学校的老大，你在上百号人面前撒谎。毫无诚信，谎话连篇。”
楚俏说：“你是一个没有底线、没有信义的人。”
王飞闻言，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所以呢？”
“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信义。”
楚俏字字清晰地说：“一个没有信义的人，不敢让人追随。试想，你今天能为了一个篮球场颠倒黑白，明天就能一点利益翻脸不认人。”
王飞：“……”
王飞脸色有点难看，因为他确实干过这事儿。
在王飞初升高的时候，他和一个男生一块儿去巷子里堵人。结果下手太重，给那被堵的小孩拍成了半身不遂，要判重刑。王飞和那男生都动过手，且只有他两个人在场。谁也不知道他们俩哪个更主责一些。
但是王飞却硬生生咬定，是那个男生的一砖头敲在了受害者脊椎上，导致的半身不遂。当时审判庭男生听见曾经的兄弟如此改变态度，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讶和沉默。
也不是没有争辩和反驳，但是那个男生终究是没办法和王飞比无底线摆烂的人。最后还是替王飞担了更多刑法，十七年。
虽然他并不无辜，但是很难说是不是王飞毁了他的人生。
这一直是王飞的一个污点，经过楚俏一说，大家忽然都想起来了。
楚俏其实并不知道这桩旧事。但是他的理论没错：一个在小的问题上有道德瑕疵的人，通常在大的问题上也不会多么有担当。便很容易一语成谶。
“你们今天站在这里，为你们的大哥撑场面，他明天就能为了一丁点蝇头小利抛弃你们。”
楚俏说：“更何况，一个篮球场很重要吗？这里的架子又破又旧，还没有自动投篮机。我在‘盛年华’有一个长期包年的游戏厅，刮风下雨都能玩，还带沐浴间。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王飞：“……”
四中众人：“………”羡慕的目光从眼里流露出来了。
楚俏：顺便使用了一下钞能力的力量jpg
“楚俏！”
王飞看不下去了：“有事说事。别在那儿炫耀你的两个臭钱！！”
“我不光炫耀我的两个臭钱。”
楚俏认认真真地说：“我还大方，你们如果愿意来玩儿，我都可以请你们。——这种臭钱，四中的，你们捡不捡？”
四中众人：……捡、捡……
“你看，你们大哥给情义是假的，但是臭钱却一定是真的。”
楚俏说：“哦，我忘了。彼此斗殴时落在身上的拳头和痛感也是真的。”
“……”
王飞：“………”
三中众人：“…………”
俏、俏哥好强。
三中这边的人艰难地在内心想：我已经要被说服了……如果我是四中的，估计已经要忍不住扔下家伙向俏哥跑来……
俏哥，又一次要不战而胜了！！
曾经在雨巷里目睹楚俏用一个“轻轻的咬颈”就羞辱得沈郁落荒而逃的小弟，更是就此在心里给楚俏蒙上了一层神性的光环。
“健康代表什么。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
然而，这还不算。楚俏那边要进一步将此次发言进行主旨上的升华了。
“现在十七岁的时候，以为站着奔跑，坐着打瞌睡，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是生来应得的权力——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当因为哪次斗殴，少了一根手指，无法再握筷子；少了哪只胳膊，无法再双手为喜欢的女孩儿递花；少了哪条腿，无法再跑着去想去的地方……
那种身处人群却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尴尬感，才叫你们真正悔不当初，明白此刻自己的选择多么愚蠢。”
四中小混混：“……”
立马用惊悚的眼光巡视并摸了摸自己尚且还在的手指头和胳膊腿儿。
别人也许觉得震惊，但是实际上，这些感受却都是楚俏曾经真实经历过的。
无法拥有的健康，无法享受同龄人的寻常经历……这一段陈述着实只是楚俏的真实感受而已。
“健康就像空气。”
楚俏说：“当你拥有它时，并不察觉；但是当你失去，才开始窒息挣扎。所以……不要这样。从一开始就好好珍惜，才能避免许多遗憾的产生。”
好遗憾警察不在这里。
不然过来巡查一圈，能收编走好几个浪子回头的不良少年。
全给楚俏劝从良了。
王飞深感不能让楚俏这样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们四中估计就没有小混混了。全部痛改前非去了。
“这就是大局观哪！！”
三中众人则道：“我们俏哥，不仅打架牛批；思想觉悟方面，也是这个——！”
比了个拇指头。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楚俏的即兴劝说下，已经改变了气氛。
变得沉郁，丧气，痛苦……俨然已经变成了自我反省大会。
“我、我想起来，那天忽然胸口痛，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病。”
一个已经醒悟过来并且学会保健的小混混说：“也许我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小混混的朋友：“也许你只是熬夜打游戏太晚，缺觉了。”
小混混：“闭嘴！人过十五岁，就要学会养生了。”
小混混的朋友：“……”
另一个裹着乡村非主流紧身皮衣的小混混，恍然间，也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我好像很久没有陪妈妈吃饭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应该多陪妈妈吃饭。”
说罢，也丢下棍子，转身走了。
三中众人：“………”
四中众人：“………”
很明显，这架已经打不下去了。
经过楚俏的演说，四中的不良少年们没有当众倒戈，已经是给王飞最大的尊重。
楚俏：【我好像又一次不战而胜了。】
系统：【我没有想到，‘参与一次斗殴，并取得完全的胜利’，竟是这样。】
系统：【你确实在嘴遁方面取得了这次斗争的完胜。】
楚俏：【……我这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但是，无论如何，楚俏确实以一种相当不费吹灰之力的方法，完成了剧情任务，取得了本次的胜利。
如果问王飞有什么体悟，他大概会说：
“下次打架，动手之前，不要让楚俏说话。”
直到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了，楚俏才终于有一种不真实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本以为必定难过的一关，竟就这样化作了虚惊一场。
楚俏和小弟们表达了以后可以直接去他办了包年的盛年华玩球的意思，并且，也强调了，如果四中的人也来，不要拦着。
就当尽地主之谊。
比起现代豪华的室内球场，这西墙边破破烂烂的几个老球架子自然没什么吸引力。
小弟们的反应也都是：“好耶！”
人群渐渐散去，楚俏也准备回教室上下午的剩下几节课。
可正当他转身的时候，楚俏倏然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是沈郁。
他站在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但一定能看得到这里。
他平静地站在人群外。
与别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走边说话不同，他戴着一副黑色的耳机。
身上白色校服松松垮垮，微微屈起一条腿，倚靠在身后的墙上。朝这边望着。
远远看过去，只这么一眼，就有一种孤冷和倨傲的意味。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隔得这样远，可是楚俏还是在瞬间产生一种直觉：
沈郁在看着他。
他也知道楚俏正在回望。
所以他微微垂了眼，漫不经心地转身，准备走开。
楚俏：“……”
怎么回事啊。
沈郁来这里干什么。
而且看见楚俏发现他了，就要走？
班长该不会是揪他们打架现场，举报给教导主任的吧？……
……楚俏漫无边际地想。少年心里浮现一种莫名的，奇怪的感觉。
但哪怕仅是背影，楚俏也从男生的背影中看出了冰冷和淡漠的意味。
他的发梢和眼瞳比平常人更黑，皮肤也更冷白。
在楚俏和沈郁的几次短暂碰面中，楚俏发现这个人的皮肤在阳光下都显得格外没有血色。
几乎有点接近冷腻的意味。
……最近，这种特质显得越发明显。
“沈郁。”
想了一下，楚俏还是追上去。
沈郁和他离得不远，但是楚俏还是跑的有些喘。
他与沈郁并肩而行，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你逃课了？”
楚俏记得没错的话，下午有一节天文，一节地球史。这会儿已经快上完了。
沈郁在上课时间不在教室里，是楚俏难以想象的一件事。就好像有一天系统不作死，让他去保护沈郁了一样。
沈郁淡漠地抬了一下眼，看了看楚俏。回答说：“路过。”
他的面容在刺目温腻的阳光下更显得苍白，而眼珠又在这苍白的肤色下衬的格外幽深，漆黑不见底。
楚俏愣了一下，呐呐道：“哦……那你原本准备去哪儿？”
沈郁：“………”
楚俏真的很不会聊天。
沈郁默默在心里又给楚俏加了一个标签。
“你的事情解决没有？”
沈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不大相干的方向。
“嗯……解决了。”
楚俏小声地回答，同时用脚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他不说话，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沈郁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半晌，少年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由瞪大了眼睛，问：
“你是来看我的？”
沈郁：“………”
当然，楚俏原本的意思是，“你是来看我有没有打架的？”
替教导主任监督我？
但是沈郁明显会错了意。
因为他本来也确实就是那个意思。
楚俏的发情期才过去了两三天，尽管已经若无其事和平常一样地来上学了，但是总归不让人放心。
……小混混约架，不用想肯定也会有很多Alpha的吧？
这么多Alpha……楚俏当初在后巷怎么被刺激得突然发.情的，沈郁还记得。只是好像，楚俏已经不记得了。
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沈郁怎么能不跟过来看看？
“喂！——楚俏！！”
然而，正当他们俩这么并肩走着的时候，楚俏身后忽然又响起了一声人声。
楚俏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就回头去看。但是才刚来得及转身——
手腕就不其然被沈郁抓住，猛地被沈郁拉进了怀里。
同时，一柄小刀也从他面前刺过。
楚俏瞳孔猛地收紧。
是王飞。
这人渣不死心：楚俏就这么回去了，约等于他的出狱后重新掌权计划失败。四中不会再是他的四中。
故此特地暗算楚俏一把，阴也要把楚俏阴得受伤为止。
但是沈郁出手比想象中的更快，他单手揽住了楚俏，然后往后微微拉了一下，用身体把楚俏挡住了。
同时抬腿，一膝盖顶掉了王飞手中的刀，把王飞狠狠踹了出去。
“哗啦——”一声，王飞砸翻了路边的一众广告立牌，滑出去好远。
在一个Alpha面前，企图伤害他的Omega是非常危险的。
尤其是在一个精神状态本身就不太稳定的、已经压抑到了极致的Alpha面前。
沈郁周身的冷冽气质忽然都退去了，转而变得阴狠，戾气。
周遭一片惊呼声，沈郁压迫力极强的高阶信息素陡然释放出来。在场的几个稍低等级的Alpha，瞬间被本能反应刺激得变了脸色。
“俏、俏哥……”
离得近的三中几个人慌忙围上来，查看楚俏的情况。但楚俏其实被沈郁保护的很好，他出手很及时，让那冰刃一点也没有伤害到楚俏。
“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三中这边的人重新拿起了棍棒或者□□。怒火点燃，瞪视四中众人：“阴人？你.他.妈.在老子面前玩阴人这一招！？”
四中的人基本噤若寒蝉，虽然王飞躺在地上，还在吐嘴里的血唾沫，但他们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去扶。
沈郁一步步走到他跟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狼狈躺在灰尘里的人。王飞是一张面饼一样扁平的脸，一双黯黯的小眼睛，他吐出一口血沫，咂了两把嘴，问：
“你叫什么名字。哪条道上的？”
听上去还像是和沈郁结仇了，回头还要来找沈郁算账似的。
沈郁笑了一下，但他那笑并没有直达眼底。
“你去三中的名誉榜，出现名字最多的就是我。”他说。
紧接着，沈郁蹲下身去，用手捂住了王飞的嘴。
那个角度，没人看见沈郁对王飞做了什么。但是，倏然间，死亡阴暗的信息素气场忽然从沈郁的周身释放开来，恐怖到难以形容的压迫力逼得人极尽窒息。
王飞睁大眼，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只很短暂的一瞬时间里，身体就已经在绝对性碾压的威逼下抽搐痉挛，死肉一样瘫软了下去。
淅淅沥沥的水渍蔓延开来。
王飞甚至在众人面前失去对身体的掌控力到失禁了。
“你是一个Beta。”
沈郁蹙了一下眉头，很嫌恶地看着脚边人。
他很平静地说：“好遗憾。Alpha的话效果会更好一点。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
三中众人：“………”
四中众人：“…………”
好可怕，突然有点想报警让警察叔叔来保护我是怎么回事……QwQ。
周围人都恍若不认识般看着沈郁……
亦或者说，他们怀疑，这是沈郁？……
但是沈郁自己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他甚至走回到楚俏身边，检查了一下楚俏上下有没有哪里受伤。然后说：
“下次不要来这边打架了。这边很危险。”
楚俏：“……好、好……”
周围众人：……相比较之下，还是你比较危险……你要是不来的话，其实我们这边还是模范街道……
然后沈郁就这么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又和楚俏他们回去上课了。
这是沈郁第一次失控暴走。
后来听说王飞的一些消息，是讲他被送到医院抢救之后，被判定为信息素质紊乱。
那是一种关于信息素腺体的病，极少发生在Beta身上。毕竟，就像沈郁说的，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他们很难因为信息素受到刺激，导致腺体毁坏。
但是沈郁做到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当时发生了什么，沈郁用的什么方法，刺激王飞到这种地步。
沈郁自然不会说，王飞……至于王飞，他已经听到沈郁这个名字就条件反射抽搐、吼叫，仿佛神经病人了。
三中内也因此流言四起：
“你们听说没？校草其实打架可厉害呢。上星期在西墙那边一挑十几，把四中的头儿都打废了。”
“唔？真的？”
“看不出来啊。我一直以为校草是那种优秀到云端，根本不沾违反校规的事儿的呢。”
“听说是为了楚俏……”
“哇，恶霸楚俏能不能放过校草。他已经逼迫校草多少次了？”
“楼上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没听说是‘为了’楚俏吗？这是一个主动的态度。”
“主动个毛线。校草怎么可能主动为楚俏打架……”
“等等，偏离一下话题。那个啥，只有我觉得好凄凉吗……没想到我学习学不过校草，校草打架这么狠，可能我打架也打不校草……QwQ”
“……”
“………”
于是话题就此终结了。
当然，在楚俏那边，也有另外一套说辞。大部分小弟是这样认为的：
“没想到啊，沈郁对俏哥还是挺忠心的。”
“对。那一下，要不是沈郁挡下来了，还真挺重的。……说不定就出事了。”
“沈郁这人，啧啧啧。”
“……但你们可别忘了他当初暗算我们的事啊！”
一片肯定中，自然也不乏人间清醒的小弟：“这人打不过就加入，阴险的很。我看他替俏哥挡刀，说不定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就为了撼动我们在俏哥心中的地位！！”
“……你们没看俏哥最近都不怎么和我们玩，整天却叫沈郁跟着他吗？”
小混混A：“唉。”
小混混B：“啊。”
小混混C：“呜。”
……
在一众觉得沈郁很厉害很深藏不露的观点里，只有一个人是相反的。
那就是楚俏。
楚俏：【系统，你们主角好好啊QAQ他在那么多人面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保护了我诶！……】
系统：【……】
【我之前明明还欺负过他。】
楚俏：【但是他却对我很好……我相信他是主角了。这样舍己为人的品质，不是主角怎么可能！！？】
系统：……但是他保护的是恶毒男配。（轻轻）
【我要怎么回馈他才好？】
楚俏问：【我给他买奶茶？请他吃饭？……或者送他个什么小礼物？沈郁什么时候生日啊——】
【等等，等等。】
眼见楚俏的思路越跑越不是正道，系统连忙打断他。
【恕我直言，你们俩是对立的你知道么？】
系统说：【恶毒反派，和副本主角，是天然对立的关系。你们搞这么亲热干什么？宿主，请注意您的人设——】
【实在是我管不到主角那边。】
系统顿了一下：【不然，如果主角也连接惩罚系统，我已经在教育他了。】
楚俏：【……】
尽管系统万般反对，但是在楚俏心里，他还是很感谢沈郁。
在偷偷捉摸着，怎么回馈他对自己的帮助。
机会很快就来。
曾经在河堤边暗算过沈郁的沈家人，大概是得到消息，沈郁非但没有因此而失去腺体，反而还更升了一级信息素等级。
楚俏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什么感受，但总归应该是挺难受的。不然也不会在本来没有人去追究他们责任的情况下，自己找上了门来。
他们给沈郁发了请柬，比上次要文雅一点，装模作样地请他去市中心一家很有名的餐厅赴宴。
鸿门宴。
沈郁和楚俏说起的时候，楚俏吃了一惊，沈郁自己倒是没什么反应。
“所以我明天可能要先走一些，你自己回家。路上……小心一点。”
他的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楚俏可能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是不是应该提前安排点什么帮他回避掉。
楚俏觉得自己没什么危险，反而是沈郁……简直是易水去兮，有去无回！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光天化日之下，敢开着SUV下来几个彪形大汉按着沈郁就打的人！！
简直是目无王法，把整个T市当他们家后花园！
他们就算这次把会面地点定在了市区餐厅，也难免会安排一些什么脏手段来暗算沈郁。
楚俏不放心，几乎想都没想，就决定和沈郁一起去。
沈郁倒是老神在在。楚俏没告诉他自己会跟在后面和他一块去的事情，于是楚俏就眼睁睁看着沈郁搭了公交车、然后换乘地铁，又跟散步似的走了两步，慢悠悠地到了市区沈家人说的那家餐厅。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背着一个学生身份特有的那种铅灰色单肩包。
而那座餐厅非常高端。是整个市区视野最好的地方，十二楼以上能看到平湖江的潮水，就这么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映照着，潮起潮伏，潮起潮伏。
仿佛连整个市区的一切，都收归到了自己脚下，收归到了自己手中。
门童引导着沈郁上了扶梯。
万幸楚俏这个恶毒反派还是有点身份的，他爸爸也常出入此地昂贵雅间。楚俏稍微刷了个脸，领班就认出了他来，也把楚俏带了进去。
“就在这里就可以了。”
楚俏寻了一个不大起眼的平台的位置，小声对侍者说。
侍者点了点头，又问楚俏还需不需要点什么菜品。
楚俏稍微选了几个表达礼节性的甜品，然后就放下了菜单。
侍者对楚俏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沈郁那边也落了座。
“许久不见。”
在沈郁对面，是一个高个子的女人。她衣着装束都很贵气优雅，透着一种上层阶级特有的涵养和气质。
但是仅凭这些，依然没有让沈郁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因为她是沈唯钧的生母。容许自己的儿子用非法手段铲除异己，事后还替其撑腰打掩护的女人。
“上一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小一点。”
涂着浓艳红唇的女人比划了一下，笑了笑说。
她比暴躁易怒的沈唯钧段位高很多。分明心里也必然恨毒了沈郁，却脸上一直带着笑。甚至很从容且关怀地问沈郁：
“你妈妈还好么？我与她也十四五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看她长得真的很漂亮，不怪我们家先生动心。倘若是我，有这样的美人送到面前，恐怕也很难拒绝吧。可惜——”
吴霏语气充满唏嘘地留了个留白。
沈郁面无表情地听她说着。
当年的事，分明是沈父假装单身，引诱了还是学生的沈郁母亲。到沈太太嘴里，本为受害者的沈郁母亲，反倒像是主动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十一者了。
“沈成章当年被判诱.奸未成年受拘，是你去警.局替他行.贿，才将人捞出来。”
沈郁波澜不惊地说：“我以为沈太太这么多年能够有所长进，意识到曾经行为的不妥。没想到今日一见，更比当初更不明是非。‘岁月会带给人智慧’，曾经我以为这句话是对的。而今看来，也并非人人如此。”
吴霏：“………”
“另外，沈成章当时接近我母亲时，自称发妻已死，鳏夫多年，不知道是何用意。”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吴霏，那面容里有一些啼笑皆非的意思：“但沈成章是个垃圾，我母亲被垃圾所骗，已是她识人不清；没想到世上竟还有人把垃圾当宝贝，觉得人人都想觊觎，也着实是令我费解。”
“……”
吴霏看着对面冷淡平静至极的少年，表情微微有一瞬间的扭曲。
沈郁年级比她小许多，从在社会上所拥有的权力和财富来讲，也是吴霏更占上风。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尚且只在是十七岁的男生，吴霏竟有一瞬间的怯恐。
他比沈老爷子，沈成章，更让吴霏感到捉摸不透和冷戾。
“你……”
吴霏唇齿张了张，却只吐出这么一个谈不上从容、掌有主动权的字句。
沈郁冷淡地看着她。
就像看着一个胡搅蛮缠的疯子，难以言喻的痴妄者。
——在他心里，大概就是这样想的吧。
身处繁华牢笼的鸟儿，既没有自己的生活，也觉得定有其他金丝雀想抢走自己现下的无忧生活。时刻活在惊恐中，围着一个狂妄自大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匹夫，逐渐把正常人应该是什么样、怎么想的本能都给忘记了。
他很厌烦。
沈郁的手轻轻拨弄了下餐具，在桌面上敲了敲。
是一种不太有耐心了的举动。
“您今天找我来有什么具体的事儿吗？”
沈郁问：“如果没有，我课业繁忙，可能就不便在这儿与您太久叙旧了。——当然，如果你是想替沈唯钧道歉，我建议您还是叫他自己来。”
话说到这份上，表面上的和气已经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吴霏的脸色也冷了下去。
原本，作为沈家明面上的正妻，沈郁是没打算和吴霏针锋相对的。甚至，他还有一些可怜她，遇到这样一个品质败坏花天酒地的丈夫。
但是，吴霏为了巩固自己在沈家地位，做出的一些举措，已经远远超过沈郁能够接受的范围：
她主动寻找一些单纯好骗的女孩子，送给沈成章，助长他的恶劣品行；然后再千方百计弄死弄残那些女孩及腹中的孩子，确保自己地位不受威胁。
沈家就像一个公开的富有的窑.子，吴霏是里面的老.鸨，沈成章就是她们唯一且最大的嫖.客。
沈郁不知道是不是豪门世家都是这样，但他由衷地感觉到恶心。
“你开个价，让我们放个心。”
沉默许久，吴霏终于开口。
沈郁打量着她，稍微蹙了一下眉头，说：“什么。”
“老头子现在满世界找你，要让你认祖归宗。”
吴霏嘲讽地笑了一下，说：“你是他们沈家这几代以来，最高等级的Alpha。他不会愿意让你流落在外。甚至，连遗属都作了修改——也许，你会作为唯一继承人或者少有的几个继承人之一，继承一大笔遗产吧……”
沈郁面无表情地听着。
“当然，我以及其他几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经营十几年……就败在信息素等级这一步上？不可能。”
吴霏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和狠厉：“你如果聪明些，就收下我给你的一笔钱，去做掉腺体手术。然后带着你那个神经病妈妈走的越远越好——当然，你放心，那笔钱会非常丰厚，不比你能从沈家捞到的少；”
“——如果你不聪明，从踏出这个门开始，我就不会再给你机会。如果你幸运，就能活着等到沈老爷子找到你的那一天；如果不幸运……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变成一具被割掉腺体的尸体。”
沈郁就像没有听到那些狠戾威胁一样地看着她。
许久，他费解地笑了一下，问：“沈太太，你是不是对S++++级Alpha的意思有什么误解？”
“——它是信息素等级的衡量单位，不是形容一个Alpha的弱智程度。”
“另外，沈家的遗产你不用担心。”
沈郁说：“如果可以，我连‘沈’这个姓氏都不想要——只是因为改姓需要取得父母双方的同意，而我不想与你们沈家有交流，所以才凑合到了如今。”
“既然连姓氏都是如此，我怎么会要你们那些遗产里的臭钱？”
他声音平淡。
就像叙述着再平常不过，也没有什么疑问的讯息。
“你不要着急拒绝。”
吴霏这时候，却又恢复起初时那样一副温和、善解人意的样子。她看着沈郁，说：“你不处理掉腺体，是不能够让人放心的。你也许不理解一个S++++级别的Alpha对上流社会，对沈家意味着什么……当然，你也想象不到我会给你多少钱……”
“那会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数字，我保证你长这么大，也许从来没有见过。它会改变你的生活，给你和你的神经病母亲一份全新的生活环境……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很多事你都不明白——”
“我拒绝。”
沈郁淡淡地重复着：“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答应你的请求。”
吴霏：“………”
她盯着沈郁，厚厚妆底下的肌肉在微微颤动着。试图分辨出沈郁是真心拒绝；还是只是嫌钱不够，在和她抬价。
“为什么。”
许久，沈主母哑声问。
沈郁的手指上漫不经心拨弄着一只精美的瓷汤匙，他的神情看上去几乎平淡到有些心不在焉。
许久后，才见男生微微笑了一下，唇角弯起：
“因为我有一个Omega。他需要我的信息素，度过第二次发.情期。”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留评发红包~下章也是w
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
（明天圣诞节可能要出去逛，更新会提前。晚上六点就可以来看俏俏和小沈了哦ww

第029章 回应
因为我有一个Omega。
他需要我的信息素, 度过第二次发.情期。
这句话像包含着无穷多的信息量，让沈母都僵硬在了当场。
偏偏沈郁的神情还是平静的，好似这么说出一句惊天之语的人并不是他。
Omega。
什么Omega。
沈郁有匹配他信息素等级的Omega？
开什么玩笑！
沈母愣愣想：一个S++++等级的Alpha, 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一个和他信息素匹配的Omega！
这世上匹配等级达到80％以上就是难得，85％便算佳侣，一个对伴侣匹配程度极其敏感、要求极其高的S++++Alpha，哪有那么容易找到适合的Omega？
“哈。”
沈母勉强地笑了一下，那模样像说不出的嫉妒, 又有几分勉强忍耐的压抑：“是吗？”
她抽了抽鼻子，盯着沈郁：“你闻得到他的信息素？”
“我为他的信息素痴迷。”沈郁轻声地说。
沈母猛然揪住自己的宝蓝色裙褶。
沈唯钧是S++等级的Alpha, 但沈母为了给他寻找合适的Omega，已经是费劲心力。
愈是等级高的Alpha，愈是难以寻找到自己匹配度合适的Omega。他们对不那么与自己契合的Omega很难有感觉, 几乎是到迟钝的地步；
但是对契合度高的Omega, 又是痴狂到出现“信息素臣服”的境地。哪怕付出生命都甘愿。
沈郁说他为那个小Omega痴迷, 已经是无形印证了他们之间的匹配等级。
为什么……
为什么好的东西都被沈郁这小子得到？
那一刻, 吴霏心里升腾起一股非常不甘、非常愤懑的感受：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Omega, 她和沈唯钧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把沈家的继承权确定下来！
越是优越珍贵的Omega, 越能够和精英强大的Alpha结合, 诞下高信息素等级的后代。
沈成章始终惦记着沈郁的S++++级别, 可其实，沈唯钧和他差的也不是太多……
如果能找一个匹配度不错的Omega, 让那个Omega使使劲，生出几个超过沈郁信息素等级的孩子, 一样可以让那个老东西放心。
吴霏心里是这样谋算的。
但是……和S级以上Alpha匹配的Omega那么难找, 她用尽人脉财力, 都没找到几个合适的。
尝试孕育出来的胚胎也不尽人意。
如果……能知道和沈郁匹配的那个Omega是谁, 说不定，也能够和沈唯钧匹配吧？
那一刻，吴霏心里想到。
毕竟，他们是兄弟……沈唯钧还是比沈郁还要差一点的Alpha。那个Omega连S++++这种变态的级别都可以忍受，S++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吴霏神情怔怔的，但是细看，又有一些隐约的疯狂的痕迹。
沈郁不知道吴霏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下意识地为吴霏的模样和目光感到不适。隐隐的……还有些恶心。
她看着他的模样，就像地沟里的黏虫，带着贪婪和谋算，还有说不出的不择手段。
“沈郁，你要不再想想。”
女人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望向沈郁，企图遮掩自己真实的想法：“你妈妈很苦吧？这么多年来，这么辛苦地一个人带着你……不容易啊。”
“你有这样好的机会，能够改变她的生活，为什么不呢？不要太自私啊……”
沈郁懒洋洋地站起来，已经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只是纯粹的浪费时间而已。
他拎起书包，说：“我们家庭到而今的境地，不是我的自私导致的。”
“而是你们糜烂，腐朽，压迫别人的人生而放纵自己的欲望。……这一切，都是你们一手造就。我铭记在心，也早晚有一天会讨回。”
吴霏坐在座椅上，一动没动。就这么看着沈郁站起身，然后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去。
直到许久，才微微露出一个笑来。
桌面上的菜还一动未动。分明是点了满桌子美食珍馐，馔玉佳肴，餐厅里的招牌一样未少。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去品尝。
沈郁已经离开了，吴霏精致纤长的指甲搁在桌面上。半晌，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摁动按键接通了一个电话。
不知道对面和她说了些什么，只听最后这神色莫辨的女人笑了笑，诚恳到几乎有些虔诚地说：
“好的……那就拜托您了。”
***
楚俏在沈郁离开餐厅的时候也赶紧追了出去。他担心沈郁出事。
不知道沈主母和沈郁说了什么，但他觉得，八成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沈母、沈唯钧、和自己一样，都是沈郁成神路上副本世界给设置的小boss。必然要不顾一切地去打压他，欺辱他，直到他奋而一搏，站到整个世界的巅峰。
“沈郁，沈郁。”
外头天都黑了，披挂着闪烁的星星。街头人们熙来熙往，每一个人都步履匆匆。
沈郁听到叫他的声音，步伐顿了顿，回过头来看着来人。
见到是楚俏，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意外的神采，眼帘里，少年气喘吁吁的。
“你……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呀？”楚俏胸腔起伏着，气息不稳说。
沈郁看着他，过了会儿，平声道：“最后一班车很快就没了。迟了会回不去。”
“……哦。”
楚俏讷讷地，回答道。
这一天天很冷，十一月了，已经是近寒冬的气节。
在室外待了一会儿，不知道是着实太冷还是怎么，楚俏手指尖冰凉冰凉的。他不得不捧到唇边，取暖地哈了哈气。
白色的雾气从少年唇瓣散溢而出，像一捧笼不住的轻棉。晃晃悠悠地就散去了。
沈郁的目光聚集在少年的指尖上，很纤细，白皙柔软。
在末端的位置却透出一点微微的粉来。
他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记忆，目光不由得停留的久了些。半晌，才缓慢地控制自己把视线转开，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楚俏眼睛亮晶晶的，清澈明净。
他闻言仰起了头，是沈郁已经很熟悉的、天真而迷茫的那种神色。停顿了一下，才说：
“嗯……恰巧来这边吃饭。就看见你了。”
沈郁抿了抿唇，没有去深究楚俏这番话中的真假。
无论是刚好碰到，还是楚俏跟着他过来的，沈郁一点也不在乎。在他心里，此刻有更艰难棘手的难题在挣扎……
他在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对楚俏的欲.望。
他们靠的太近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的距离，着实是对沈郁那脆弱不堪的自制力一大挑战。
他很想……很想——
两人就这么并肩在街头走。沈郁的手一直微微蜷着，不动声色扣压着手心尚未结痂的血疤。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谁也不说话。又走了一会儿，大概着实是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奇怪，楚俏忍不住开了口。
“对了，我还没有和你说谢谢呢。”
他挺认真地偏头看着沈郁，主动搭腔道：“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最近他已经同沈郁说了太多谢谢，密室里的事情，王飞暗算他的时候……但是每一次，都因为沈郁而化险为夷。
“不客气。”
然而比起楚俏的郑重又郑重，沈郁却是十分平淡而安静。他仿佛只是当做一件轻描淡写、不值一提的小事回答——
毕竟，作为Alpha，看到自己的Omega即将陷入险境的那一刹那，身体会做出什么反应已经是由本能决定。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想了想，楚俏问说：“你帮了我……理应我也为你做些什么。”
他刚看到沈郁和吴霏碰面，楚俏忍不住就问出了口。
他怕吴霏会仗势欺人，伤害沈郁什么。那样的话也许他能帮上些什么忙……起码楚家在本市还算拥有姓名。也当还沈郁的人情了。
但是此刻沈郁心里在想什么，楚俏显然也是不明白的。
从楚俏开口开始，他就一直盯着眼前的道路。
耳边则不断回响着楚俏的话——
仿佛周遭一切都变得沉默无声了下去，只有楚俏的语调和轻软的声线，悠悠地落在他的耳畔。
而那也并非是在集中注意力在听楚俏说什么，仅仅是在捕捉着关于楚俏的东西而已——
捕捉他的声音，他的轻扬的调尾，他看不见但是肯定在一张一合的嫣红盈润的唇瓣……
沈郁好像已经不用去视觉，就能够想象出一切关于楚俏的东西。
毕竟在密室的那两天里，他已经见过了楚俏太多神情，甚至对楚俏的身体都了如指掌……
那之后，他再看见楚俏什么模样，都会和那两天旖旎缠绵的画面重叠起来。诱惑他去做点什么……
好像少年还和那时一样，虚弱又无助。只在干涸的绝境中等待着，恳求他什么时候来施以援手。
这是Alpha的本能给的陷阱和谎言。
恶劣的充满侵略欲的基因，无时无刻不在撺掇着沈郁。
“嗯……所以你需要吗？”
忽然间，沈郁又听见楚俏说了一句。
那是因为沈郁一直不说话，楚俏不得不停停下来，稍稍抬高了声线。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他一遍。
但是沈郁根本什么都没听清楚。
沈郁：“……”
沈郁：“什么？”
他怔愣了一下。
“……我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明显对方是没有认真听他说话，楚俏不大高兴地踢了一下路边的小石子，撇起了嘴。
“没有。”
沈郁回答。
“那你帮我不计报酬么？”楚俏问。
“不用。”
沈郁没有去看歪头看着自己的少年，只声音很淡地回答。
他控制自己往道路外侧靠了靠，以避免因为并肩而行时不时会碰到的楚俏的肩膀。
不然……他实在担心自己会忍不住。
“那……”
可是楚俏顿了顿，在听到他说“不计报酬”之后，有些踌躇地开了口：“……其实，我有一桩事要同你讲。”
“嗯？”
沈郁顿了顿，回过头来看着楚俏。
“我们的信息素人工模拟调配失败了……”
楚俏小声地说：“下次发.情期，可能、可能……”
楚俏不大好意思说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工拟合信息素，是手动配置。像小沈和俏俏这种匹配度极高，且小沈信息素等级过于逆天的，不好配。
所以。
下次发.情期，啧啧啧。

第030章 允诺
人工拟合AO信息素, 再怎么说，也是由医护研究员借助机器和器械配置。
和在人体自然生成的比起来，总会稍逊色一些。
对绝大多数Alpha和Omega来说, 这一点点精度上的差别也许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依然能够凑合用。骗过身体的性腺识别机制。
可是对楚俏和沈郁这样的匹配度高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直逼百分之百的伴侣来说，那一点点精度的不同就很致命了。
尤其是本身沈郁信息素等级就过高，这一点给配置过程带来了极大难度。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楚俏垂着脑袋说, 他似乎很怕沈郁会拒绝他：“但是研究处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说他们试了七十几次, 没有一次达到出产要求的……所以我……我……”
没有Alpha陪伴度过发情期的Omega，那将是无法想象的七天地狱期。
楚俏自问沈郁没有一定要帮助他的理由，所以在接到研究处电话的时候, 他非常无措。
再三确认是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同沈郁提出来, 也是底气不足：“要是你为难……我也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
楚俏小声地说, 他垂着眼睑：“我让我爸爸再去问问他的朋友……也许别的市, 别的市区可以有——”
“可以。”
但是, 还没等楚俏说完, 沈郁就已经回答了他。
在听到楚俏说信息拟合素调配失败的那一刻, 沈郁的脑海里其实有一个声音在狂喜。
他身体里好像分成了两个人：一个在挣扎, 认为这样是不妥的，危险的, 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另一个却在病态地欢欣，庆贺又有那样的机会了……又有那样接近楚俏, 理所当然又名正言顺, 对楚俏做一切肆虐之事的机会了！
并且, 这一次, 沈郁听见身体里的那个病态的人格同他说，可不要同上一次一样，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啊……
要真正和你的Omega，做到发.情期该做的最后一步。
以避免他那么痛苦的煎熬，也将想要的人完全占有。
街头，楚俏听到沈郁回答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大。
他显然也对沈郁这样没有迟疑的允诺，感到微微的意外。
“谢谢……”
少年怔愣了一下，回答说。旋即，他反应过来沈郁说了什么，唇角弯起，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
沈郁被那明艳的笑意微微击中了一瞬。
“沈郁，你也太好了吧。”
楚俏说：“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呢？”
沈郁：“……”
似乎有一些些良心有愧……
但是少年似乎是被这沈郁的允诺弄得高兴极了，不由得去拉沈郁的手，还想拉着晃两下。
于是瞬间就碰到了沈郁手心的伤疤。
“嘶。”
沈郁微微拧了拧眉头。
楚俏愣了一瞬，而后意识到手心里触感不对。他很快松开手，却在看到眼帘里的殷红色时讶然出声：“血？沈郁，你的手心受伤了？”
沈郁僵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地想把手心往后收。却在途中被楚俏一把抓住。
那不是一个小口子，在看到掌心血迹的时候，楚俏就下了判断。
但是直到他拉着沈郁凑到街灯下，借着模糊昏黄的街灯看到那遍布整个掌心、几乎是交错纵横的伤疤时，还是惊讶的愣住了。
“怎么会这么多伤。”
楚俏喃喃问。
那一刹，他几乎怀疑是不是又有什么安插在沈郁身边的恶毒反派，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天天虐.待沈郁。
但是沈郁只是把手往回收了收，好像不大愿意让他再看下去。
“你要包扎处理的。”
看着那还在往外渗血的口子，楚俏说。
沈郁顿了顿，道：“不用。”
“怎么不用。”
沈郁要收回手，楚俏却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
“是昨天摔了杯子，拾碎片时不小心划到的。”
沈郁只得编了个粗浅不那么高明的理由。
“这是你自己掐的，还有小刀划的。”楚俏却一眼识破。
他比沈郁估计的还要敏锐一点。虽然平时常觉得这少年天真又不知愁苦，但是实际上，他有一颗再明慧不过的玲珑心窍。
“为什么啊？”
楚俏顿了顿。旋即，他想到什么，不可置信问道：“为了我？”
“……”
伤痂的痕迹并不陈旧，大概是就在这几天留下的。楚俏想不到在近期里，有什么事情需要沈郁自残做到这个地步。
然后很快他想到了密室里的那两天……
在前世的时候，楚俏很经常为了忍受治疗的痛苦，不痛.吟出声，而这样自残压抑。避免父母担心。
在看到沈郁伤口的瞬间，他就明白了沈郁定然是为了压抑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对不起……”
楚俏呢喃地说：“我……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实现对我的承诺的。”
当初的无意间标记之举，到现在的自残式忍耐，他们之间，忽然已经很难说清谁对不起谁一点。
楚俏忽然心里泛起一股酸涩感，他问沈郁：“还有别的地方没有？”
沈郁小臂、背上也有深深浅浅的创口。但是他摇了摇头，回答：
“没有了。”
掌心上的创口还在缓缓地渗着血。
楚俏垂目凝视着，闪烁迷乱的霓虹灯下，沈郁恍惚间看到楚俏精致漂亮的面孔上，蒙上了一种仿佛难过的色彩。
他好像是油彩画里的小王子，有着上天恩赐的绝伦容貌，和适合饲养独占的乖巧性格。
“你……”
沈郁迟疑说。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僵住了——
楚俏吻上了他的掌心。
少年漆黑的眼睫颤了颤，薄软的唇贴着他粗粝的满是伤疤的手心。
有轻微的呼吸声扑在沈郁的肌肤上，就像羽毛一样，柔柔的无力的刮.挠着。
沈郁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热流从下往上转到了他的全身，连喉咙都不由自主微微滚动了一下。
楚俏的眼睫微微低垂着，像一只乖巧的猫。
他很用心地替沈郁吮.吸着伤口，有一个软软的温.热的东西时不时的触碰到沈郁的皮肤。好一会儿，沈郁才反应过来——
那是楚俏的舌。
楚俏这么俯着首的时候，很像被驯.服了、被独有了的小动物。他乖顺地臣服于他的主人……
说起来，少年的脸颊好像还没有沈郁的手掌大。
他很轻易的就能拢住他。
当时在密室的时候，沈郁捂住楚俏的眼睛，几乎一个手，就捂住了楚俏的大半个脸。
他能像摆弄玩具布偶一样摆弄他……
楚俏说想要为沈郁止血，可是沈郁看着眼前的一切，连小臂、背后的伤口里都泛出酥.酥.麻.麻的痒。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掌心已经离开了楚俏的面颊，而手指却在楚俏的口腔里……
一开始只是拇指的摩挲。沈郁用拇指摁在楚俏盈润柔软的唇上，用力地压揉。像在揉弄什么渴望、想要得到，却无法企及的谷欠望一样……
楚俏愣住了，但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旋即，他又感受到沈郁想要撬开他的齿关。
少年迟疑了一瞬，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口。
两根冰凉修长的手指钻了进来。
它们像蛮横无理的入侵者，在楚俏的口腔里肆意地冲撞戳弄。
那擦磨八九刺得楚俏有一些疼了，更有铁锈味道的血腥气弥漫开。
楚俏眼瞳睁大，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眸里，定定地倒映着沈郁的背影。
高挑的，颀长的背影。
他眼尾微微地泛起红来，眼里慢慢地蒙上一层氤氲的水光。
“唔……沈……”
楚俏扑腾了一下，想要挣扎。
可是下一瞬，沈郁的另一只手抚上楚俏的脖颈，将他的下颌推高。令楚俏挣扎并不能了。
这就是Alpha的天性。
恶劣的不堪的天性。
当全部神智都被本能占有，就是这样的一番模样。
所有的清醒恍然，是沈郁抵着楚俏的咽喉，忽然八九了两下。
楚俏：“………”
条件反射的难受感让楚俏勉力挣扎，沈郁一僵，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他……他把一些幻想中的恶念投入到了现实！
沈郁猛地收回手指，楚俏弯下腰去，还在不停地咳嗽。
“……”
沈郁迟疑而无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犹豫着是否要去扶楚俏的时候，楚俏抬起了身来。
他唇仍有些发红，不知道是不是被沈郁揉的太厉害的缘故，唇瓣也似乎比平常更肿些。
骤然看过去，有一些晶亮晶亮的水光，是刚才被沈郁弄得太厉害，涎水来不及吞咽导致的。
“你……”
沈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无法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你的手心还流血么？”
楚俏咳得太狠，面颊已经变得绯红了。他的声音嘶哑地，小声地问道。
沈郁顿了一下，回答道说：“不流血了。”
“你……”
“我刚才……”
两人都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一种茫然的不知改怎样面对彼此的无措。
“583号公交，583号公交——”
正同时开口之际，第三个声音响起。“有要上583号公交的没有！”
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车站了，高大的公交车“滋啦”一声停在沈郁身边。正是他要等的，驶往他家方向的公交。
沈郁仍站着没动，他似乎想同楚俏说什么。
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边的其他等候者忽然拥挤起来，你前我后地推拉着往公交上涌。
晚高峰的交通有多恐怖二人都再了解不过。那你争我抢的气势简直是泰坦尼克号沉没之前的最后一艘船。
楚俏看着他，见沈郁唇开合好几次，却依然没有吐出字句。
人群将他拥挤到了车门边。
“下次见面再说吧！”
见沈郁仍然挣扎着往楚俏这边过来，楚俏主动说：“你先回家！最后一趟公交车了。”
沈郁动作僵了一下，很快，后边的人把他挤上车，楚俏看不见他了。
公家车飞快驶行，楚俏没多会儿就连背影也看不清了。
他站在寒风里，怔怔的。
唇角处迟钝地传来一丝痛感，楚俏摸了一下，才发现是沈郁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连他的唇角也揉破了。
【系统。】
愣了一会儿，楚俏迷茫地说：【我感觉好奇怪啊……沈郁他是不是欺负我了。】
虽然由“恶毒男配”说出这句话有些荒谬，但是楚俏心里远没有他对沈郁表现出的那么风轻云淡，自若镇定。
刚才……沈郁的手指在他嘴里，是在干什么啊。
怎么想都感觉涩涩的样子……
楚俏如此迟钝的人，都感觉到有些不对的地步。
但是系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它忽然“叮~”的一声，提醒道：
【您有一份新的额外奖励领取，请尽快查看。】
楚俏：【……额外奖励？】
如果在没有任务剧情的时候，自行做了符合身份设定的事情，就会有系统发布的“额外奖励”。
但是楚俏思虑自我，觉得最近自己没有做加强恶毒男配这一人设的事情呀，怎么会有额外奖励。
他还是第一次得到额外奖励呢。
抱着迷茫不知所措的心情，楚俏点开了提示栏。上面竟然写着：
【额外奖励一千积分。任务完成名称：让主角陷入了人生的怀疑中。】
楚俏：“……”
什么。
让主角陷入了人生的怀疑中。
且不提这劳什子玩意儿竟然算作了他狠狠欺负主角的任务里，楚俏心想：
沈郁，你竟然陷入了人生的怀疑中？
你他喵把我给欺负了，你竟然陷入了人生的怀疑中？？
作者有话要说：
俏俏：有没有王法了！！有没有！！！
待会儿还有一更~

第031章 暗涌
沈郁在一片夜色中回到了家。
他乘了公交转地铁, 然后又走了一小段儿路，才到现在和外婆一起住着的那套小房子。
外头筑了青色的藩篱，顺着藩篱盘上去的, 还有一些绿植和牵牛花。
在夜色下看起来安静又温柔。
沈郁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就放轻了脚步。他知道外婆一向睡觉很浅的，要轻一点。
屋子里还留着一盏橙黄色的小灯，在浓浓的寒夜中，透出一股等候的温暖。
沈郁安静进门, 然后反手带上了小院的木栅，放下书包后趿拉着柔软棉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今天太疲倦了。
这种疲倦并不是来源于约他见面的沈主母, 实际上，沈郁并不把他们放在心里。无论对方怎么威胁利诱，他都只当做耳旁风, 外强中干的纸老虎逞狠叫嚣。
更令他感到耗尽心神的……是楚俏。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密室之后, 他就像疯了一样。克制也克制不住……
今天也是。
沈郁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他失控了……甚至很一段时间都未能意识到自己的失控。
……这就是匹配度高达百分之百的AO之间的感应吗？
沈郁把手臂压到了他的眼睛上。
房间顶部的灯光变成了一个橘黄色的光晕小圈, 晃晃悠悠地缩小, 敛到了他的瞳孔中。
沙发上的随身包是半开的, 露出驼色的沾满Omega信息素的围巾的一角来。
好想亲楚俏啊……
一片安静的沉寂中, 沈郁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他看着自己修长干净的食指和中指, 眼瞳有些无神, 说不出在想什么。
只过了许久，慢慢闭上眼。
时间一分分流逝, 沈郁在闭目的黑暗中听自己的心跳。当指针磨过凌晨一点的时候，他却仍旧没有成功睡去。
睁开眼, 漆黑的眼瞳里仍是一片清醒的神色。
沈郁如同中了魔一般一声不吭起身, 从床边走到书桌前, 翻箱倒柜地找着。直到终于在一个隐秘的匣子中翻出一堆照片。
画面里, 是华丽阴郁的中世纪装修。
黑色的骷髅，挂剑的骑士，灰白斑驳的十字架……猩红的地毯中间，躺着一个如婴儿般沉睡的少年。
他额头上布满了密汗，却洁白的肌肤不着寸缕。唯一蔽身的，是一件明显不属于他的、宽大的校服。
那是沈郁的校服。
说不清他是在哪一次楚俏的发晴期间隙拍的，也说不明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只有唯一确定的是，沈郁拍了，并且，他现在还相当感谢这样做了的自己。
他抽出那张照片——当然无一例外的是，在那些剩余的照片里，也是同样的画中人。
紧闭的双眸，乌青的小扇子一样蜷曲的长睫，婴儿般无知无觉张着的淡粉的唇……
一张一张，各种姿势，躺在冰凉又绒厚的地毯上。
沈郁长久地凝视着那张照片，许久后，他“啪”一声关掉了灯。修长的手指摁灭了开关。
月光洒下来，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独自朝圣，缠绵而寂寥地亲吻……
………
过了一个周末，周一照常上课。
沈郁到教室的时候，楚俏的座位还空着。不知道是人还没来，还是有事出去了。
沈郁顿了一下，把给楚俏带的早餐放到了课桌上。如果楚俏来上早自习，还能吃。
“早上好啊，学霸~”
没等来楚俏，倒是等来了黄毛。他是楚俏身边比较经常出现的一个刺猬头，叫阿泽。
阿泽揉着眼睛，同沈郁打招呼：“周末的地球史和植物课作业做没？我帮俏哥抄一下。他最近向善了，要按时交作业呢。”
沈郁手边的就是植物课和地球史作业。
但是在阿泽准备伸手去抽的时候，他摁了一下。没给。
“你帮他抄作业？”
男生眼瞳漆黑，望向阿泽。低冷而微凉的声音问。
阿泽不明所以：“啊。”
“……”
沈郁没说话，抿了抿唇。“你把他的答题纸拿过来。”
阿泽：“……”？！
心中警铃大作。
该不会，沈郁这家伙还要替天行道，把他好不容易帮俏哥抄的那些作业都没收了吧！
“班长！你、你不能当两面的墙头草啊！”
阿泽瞬间以母鸡保护小鸡的姿势抱紧楚俏的答题纸：“俏哥不在你就是老师的人，俏哥在你就是俏哥的人？……”
那模样像是要誓死不撒手。
沈郁只重复了一遍：“拿来。”
“……”
阿泽与班长S++++级别的信息素相对峙，没一秒钟，败下阵来了。恭恭敬敬地把楚俏答题纸双手送过去。
“班长，请。”
集齐百家饭才抄齐全的课业本于是又到了沈郁手上。
沈郁没表态要怎么处理这个课业本，搁在手边就没动了。
阿泽和一众楚俏的小弟基本觉得这份课业本应该已经算没收了，再也见不到了。可是到下早自习的时候，从沈郁的桌面上交过去了两份作业。
一份是楚俏的，一份是沈郁的。
而且都是不同的字迹，连准确度都控制得极其逼真。是科目老师看了都以为是楚俏亲自动手了的地步。
……沈郁亲自执笔给楚俏临摹了作业！！
班长亲自枉顾纪律，给楚俏抄作业！！
被惨遭剥夺帮忙抄作业权的阿泽：“……估计在俏哥心里我们要变得更没用了。”
阿泽亲友一号：“这年头，难道当俏哥的小弟还要兼修学习吗？好卷啊。”
阿泽亲友二号：“确实。卷得我都要变成卷心菜了。”
阿泽亲友三号：“不如我们换个思路。想想怎么把沈郁这小子从我们的组织里踢出去？”
……

第一节 课照旧在八点五十的时候进行。但是唯一比较令人意外的，是在早自习之前，沈郁被叫去了办公室。
不是班主任办公室，而是校长办公室。
这着实有点令人意外，因为沈郁这种好学生，比较难以让人把闯了什么大祸才会被交过去的校长办公室和他联系起来。
“进来。”
听到敲门声，办公室里一个女声传来。
是他们教导主任。
除了教导主任，校长，沈郁的班主任都在。还有一个胖胖圆圆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黄色底的花纹阔身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郁，问：
“就是你？”
沈郁蹙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就是你害了我儿子……”
听到她这么说，旁边的校领导连忙上来解释：
“汪女士，您先别激动。这位同学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他不会无缘无故做冲动的事的。我们先听他讲——”
“还听他讲什么！”
然而，那女人骤然提高声量，一下子就失控了。愤懑地大叫起来：“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我儿子现在就在医院不人不鬼地躺着，还有什么叫‘不会做冲动的事！！’”
哦。
这下沈郁明白了，这位原来是王飞的家人。
替他寻公道来了。
沈郁平淡地打量了一眼女人：还真长得有一些像。
办公室里，王飞母亲嚎天哭地，就差坐地摔砸了。她满面泪痕，张牙舞爪地指着他：“你把我儿子毁了……他是个多好的孩子啊，又孝顺，又听话！……你把他给毁了啊！！”
校长：“……”
年级主任：“……”
班主任：“……”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大家都摸摸鼻子互相看着彼此。
“这位……这位汪女士。”
半晌，还是年级主任开了口。她有些艰难地道：“不如这样，我们先听沈同学把事情经过说说，弄清楚怎么回事儿了，我们再商量处理。我们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好吗？”
女人止不住地抽噎，并不大的眼睛死死瞪住沈郁。校长清了一下嗓子，说：
“同学，你把上个星期在后巷约架的事儿讲一讲。这位女士说你用信息素伤害了她儿子的腺体，是这样吗？”
沈郁点点头，只答了一个字：“是。”
校长：“……”
没有想到沈郁会这样干脆了当的承认，办公室里的众人都一时愣住了。
“好……好啊！果真是你。”汪姓的女人顿时大声吵叫起来：“现在还有什么好说？就是他毁了我的儿子！！”
“当时他身上带着管.制.刀.具。”
淡淡的，沈郁平和沉静的嗓音却再度响起：“王飞要用弹.簧.刀戳刺楚俏的后颈，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用信息素压制。”
用信息素伤害同学，是相当严重的罪名。有时候嬉闹之间没注意分寸，都有可能因此而被开除。
像沈郁这种用信息素刺激到对方腺体毁坏的，本来是相当严重的罪名，当场移除学籍都有可能。
校长和教导主任心里都有些紧张和可惜。
但是，当他们听到王飞竟然是想用弹.簧.刀戳刺楚俏的后颈的时候，两人的脸色更惨白了。
“你……你说，他是想用弹.簧.刀刺谁的后颈？”
“楚俏。”
沈郁不明所以地又答了一遍。
“那楚俏有事没有？”
校长立马问，甚至使了眼色让身后的秘书赶紧打个电话给楚家，问问楚俏有没有事。
“没有。”
沈郁迟疑了一下：“我把他挡住了。”
“那就好。”
校长立马舒一口气，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脸色也好很多。校长立马示意秘书不要打电话了，免得自投罗网。万一楚俏没有和家里人提起过呢？
可是这样，他的脸色也沉郁和冷肃多了。如果说刚才校长面对汪女士还有一些不大自在的理亏的话，他现在简直就是火冒三丈了，隐隐压着怒气。
“你儿子的事我们处理不了了，我劝你也不要胡搅蛮缠。”校长说。
女人瞪大眼：“我胡搅蛮缠？你——”
“你知道你儿子想惹的人是谁吗！？”
校长抬高音量：“楚俏！楚家的孩子！！”
“他的父母应当现在还不知道，不然让他们知道，你儿子连住院的医院都没有！！——更何况，楚俏是什么样的小孩？你如果说是别人，那我还给查一查，是谁过了分。但楚俏，他本来就是我们三中的小霸王，娇少爷！！你儿子和这样的人出去斗殴，他是需要我们校纪校规保护的学生吗？他们遵从的，本来就是‘道’上的那些条款、规矩吧？现在出了事，就想起来让我们用学校的纪律管了？他们两个本身就都不是我们学校那种普通的管得住的学生！”
姓汪的女人一下子被校长的话说的愣住了。
“报告。”
这时候，木门又响了两声。是楚俏过来了。
本身他也收到通知，要和沈郁一块儿来的。但是由于楚俏早上不在，翘了课，这会儿才到。便晚来了些。
他见到办公室里校长、班主任、甚至沈郁都在，不由得愣了愣。问：“怎、怎么了吗？”
少年乖巧地穿着校服，里面是规规矩矩的白T。一张面孔温素单纯，澄澈的眼瞳像兔子一样好奇而无害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小霸王？
娇、娇少爷？
想来，不少人，在见到楚俏这个模样的时候肯定心里都浮现出这样一种迟疑。
“没什么。”
校长先开了口。对楚俏说：“你身体还好么？……听同学说最近西墙那边起了些纷争，你没受伤吧？”
楚俏回答：“嗯……没有。本来差一点受伤，但是班长帮我挡了一下。”
校长的眼光一下子变得无限回味了起来，他看向沈郁，眼里有褒奖的意味，说：
“不错。友爱同学，热心助人，沈同学做得很好啊。不愧是我们的年纪模范生。学习成绩好，性格也好。”
沈郁没说话，只看了一眼楚俏，抿了抿唇。
“好，你们俩先都回去上课吧，这边没什么事了。”
校长说：“楚少爷，你在学校注意安全……别胡闹得太过。你爸爸妈妈把你交到我们学校，我们责任很重呀。要是你哪里受点小伤，我都不知道怎么和楚先生楚太太交代。”
楚俏点点头，回答了一声：“嗯。”
这些话校长之前也说过，楚俏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又要重复一遍。
和沈郁一块儿出了办公室，在等电梯的时候，沈郁却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尤为的沉默。
“怎么了吗？”
楚俏纳罕地看着他。
“没什么。”沈郁回答。
其实，是因为校长的态度陷入了迷惘与怀疑人生之中。
在楚俏牵扯进来之前，校长迫于王飞母亲的胡搅蛮缠，不得不松口处理。哪怕他也一开始便知道王飞不是善角儿，与人斗殴出事不能全责怪对方。
可或许为了事息宁人，或许为了赶紧把这一烂摊子处理完，他还是同意了王飞母亲的要求，要把某个学生抓起来“问责”一番。
如果那个学生不是楚俏，现在恐怕已经被王飞母亲勒索敲诈赔偿了吧？
可那个人，因为是楚俏，事态的发展一下子变得截然不同了起来。
于是校长忽然敢撕破脸，陈述出事情的真实情况了；王飞母亲的死缠烂打忽然也不管用了……
这个世界上，原来处理事情的原则并非是既定不变的公义，而是看人下菜的识时务为俊杰。
“如果我拥有一个世界，我愿意把它所有的美好和权益都送给你。让你高兴。”
沈郁低声地喃喃说：“但是实际上，我现在只有孤身一人的骁勇，和无人认可的战旗。如果我有一个天空的辰星和月亮，我愿意用它们来追逐你，好让你注意到我的心意。可是实际上，我可能确实连和你百分之百的匹配度都不配有。”
从没有哪一刻，让沈郁认识到自己与楚俏这样不可跨越的鸿沟，现有阶级之间的差距。
沈郁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
楚俏：“……？”
他迷茫地看着沈郁，不是太明白他忽然对自己说的话。
他……是在讲什么？
“你在说什么呀，沈郁。”
少年不由眨了眨眼，问说。
沈郁抿了抿唇，垂下眼：“没有什么。”
因为巨大的心理冲击才说出这些恍若失神的话，沈郁自然不可能去朝楚俏解释。
他们二人沉默地出了电梯，楚俏直接回教室，上下一节课；沈郁却说要过会儿回去，还有点事。
在两人愈行愈远的时候，沈郁拐过一个拐角，就没有再前进了。只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许久用力地砸了一记身后的坚冷墙面。
手腕和指骨都传来强烈近乎麻木的痛感。
而在此时，楚俏却忽然又接到系统端的提醒。
【叮~恭喜宿主，您再次取得二次额外奖励~‘刺激主角奋进。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并产生失去一切也要得到权力和地位的强烈渴望。’
恭喜宿主哦~此为极其罕见且高难度的任务目标，已大幅度超出您当前任务的进度。您以一人之力拉快书籍进度14％，奖励积分五千点~】
楚俏不可置信又满心迷茫：“……啊？”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这么猛是因为刚入v，在激情期（有钱）。后面能不能这么猛，我是不做保证的啊各位！
请大家不要对我更新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第032章 双更合一
在起初的剧情里, 沈郁达到“刺激主角奋进，产生无论失去一切也要得到权力和地位的强烈渴望”这一进度，是副本里情节比较靠后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主角有一个心爱的人, 无论如何都要和ta在一起的那一种。但是无奈世事难料，这位心爱的人却在外力的作用下被迫和沈郁分离。
有可能是因为被沈家人从中作梗，强行拆散。尚且没有变成大魔王的沈郁那时无力反抗，只能产生这种恨意偏执的种子，进一步促进他的成长；
也有可能是沈郁痛失唯二的两个对他重要的人——母亲和外婆。从此了无牵挂, 家破人亡，彻底成了一个就算万事做绝, 被人骂死全家也只有他一个人受诅咒的真孤家寡人。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应该都是相当伤筋动骨的。伴随着鲜血和离别，无法弥补的遗憾和阴阳两隔。
……像沈郁这样去了一趟办公室, 和楚俏出来就有了如此深刻的觉悟, 令系统和副本进度条都一时无法理解。
【那会不会影响我拿到积分呀？】
楚俏问。他想着, 之前走两百个情节点, 按照和系统说好的, 他会取得三万点以上的积分。然后等积累到十万积分——差不多过三四个世界副本, 他就可以脱离恶毒男配人设, 回到原本的世界醒来了。
现在沈郁这样, 忽然把剧情条都拖快了，他的任务点也相应缩水, 那积累积分方面会不会受影响？
这才是他比较关心的。
【不会。】
系统回答道：【你按照原计划走你的剧情，如果主角心理加快, 导致要求的剧情也提前完成, 积分不会变少, 还可以早些脱离本世界, 前往下一个世界。等于效率还提高了。】
【噢……】
楚俏点点头，表示懂了。
【但是。】
迟疑了一瞬，系统心情仿佛有些复杂，但还是默然片刻开了口：【请宿主注意影响，尽量用正常的手段完成任务。以避免开启走歪门邪道，恃宠而骄等等不值得提倡的不好先河。】
楚俏：……哈？
什么。
歪门邪道，恃宠而骄？？
他什么时候歪门邪道恃宠而骄了！！
分明他的方法都很正常好吗！
都是它们主角有点奇怪，导致他一个恶毒男配，有时候看到沈郁还有点瘆得慌！！
【……】楚俏负气，不搭理系统了。
从稀里糊涂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的早晨，到懒洋洋软绵绵的中午，再到晚霞铺满天际的傍晚，对楚俏而言，好像就是睡了一觉又醒来了一趟这么简单。
简直快的可怕。
不知不觉就过完一天了。
他揉着酸痛的后颈起来，看到嘻嘻哈哈的小弟们都在收拾东西。显然已经放学好一会儿了。
“唔，你们要走了？”楚俏愣了一下，不由问。
接着，他注意到身边空了的课桌：“……沈郁呢？”
“班长刚才好像有事，提前先走了。”一名小弟说：“他交代我们跟你说一下来着。”
“哦……”楚俏呢喃着。
旋即，另一个小弟大概是恨同伴太老实了，怎么就说了大实话。忍不住竭力挽回一下，添油加醋说：“俏哥，我刚看到沈郁在校门口上了一个Omega的车。哇，那个Omega简直绝了，感觉比我们大好几岁，大波浪长头发，又靓又飒，穿一身火红的长裙子。俏哥，你说是不是有情况？”
楚俏：“……”
楚俏才不会相信小弟暗示的，沈郁去抱了富婆小姐姐大腿这种事。他要是有这能耐，也不至于要靠被虐升级。直接刷脸，早就靠颜值登顶了。
副本也不会是一个成长系的主角副本，而是一个拿颜值大杀四方的娱乐圈爽文副本。
……再退一万步，即便是真的，沈郁能抱富婆小姐姐的大腿，也是千亿挑一的好事。这样的话，他成功得应该更快了。早日大杀四方，楚俏也可以早日拿着积分走人。
于是楚俏顿了顿，只担心地问：“他一个人去的？安不安全啊。”
“谁知道。”
目击者的那个男生耸了耸肩，说：“班长一天都低气压的要命，不和我们说话。我们靠近一丢丢，都感觉要被他用信息素就地正法了。”
楚俏：“……”
【系统，没事儿吧？】
楚俏还是有一点担心，前几天沈家主母才放出来的狠话让他心有余悸。怕沈郁会不会不留心陷入危险之中。
【放心吧，没事儿。】
系统说：【金手指读条中呢，给他的挂又要升级了。】
楚俏：【………】
我就不该问。
是我自取其辱了QwQ。
***
另一边，十几分钟前，人来人往喧杂吵闹的校门口。
沈郁看着开着风骚无比的亮红色玛莎拉蒂，别停在他学校前的女人，淡漠抬起眼。
“啊，忘了自我介绍一下。”
女人笑笑，摘了墨镜。饱满迷人的烈焰红唇弯起，她说：“我是你的十二姐，沈丰。沈郁，初次见面，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自从沈郁进化成S++++级别的Alpha，沈家人是一个接着一个找上门来。跟下饺子似的。
初印象里，沈郁对这个排行十二的Omega女孩儿印象算是最好。
但是到后面，他才发现，这个名叫沈丰的Omega女孩儿，其实是她的同龄兄弟姐妹里最心狠手辣、果敢决绝的一个。
但是没关系，他们交易的时候配合得很愉快。
“这里离你们学校近，我就订在这儿了。”
沈丰把碰面的地点选在了沈郁学校周围的一个小酒馆。走进去的时候，因为天不太黑，几乎没什么人。但是她对沈郁眨了眨眼，说：“这是你的地头，你应该比较放松吧？不怕我暗算你什么的。”
沈郁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头，有一些烦扰。这几天，为了沈家那些破事儿，已经浪费了他太多时间。
而他本不愿与那个姓氏的所有人有过多沟通的。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别这么不耐烦。”
看出了沈郁眉宇间的不愉，沈丰笑了笑，说：“我敢保证，今天的谈话会令你愉快。来，先点几杯喝的吧。你有什么推荐的么？我们边喝边聊。”
沈丰的故事很简单，她比她的几个哥哥更果敢，也比她名义上的正室母亲沈主母更直白。
她开篇就说了自己的处境和诉求。
作为沈成章二三十个子女中的一个，生成Omega就已经够吃亏了，竟然还是Omega女孩儿，那简直就是所有兄弟姐妹中的底层存在。
沈家不重视她，势利的亲戚也时不时嘲讽打击她，简直是家族里所有人都能踩一脚、拿来撒气的小倒霉鬼。
这样的小倒霉鬼在泥巴里长着，污水里竭力求生着，终于长成了富有野心、手腕的铿锵玫瑰。
“你和我合作吧。”
张口，沈丰便说道：“跟他们合作都太折辱你了，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和最强的同伴结盟，一起大杀四方去。”
“为什么？”沈郁淡声地问：“你就知道你是最强的？”
“他们都玩不过我啊。”
沈丰眨了眨眼，懒洋洋道：“你去问问他们，姓沈的同辈里，有几个敢和我作对？面对面顶个嘴都慌得不行吧。”
她毫不掩饰地展示着自己的能力和野心，可托腮看着沈郁的时候，沈郁竟还是淡漠的不太走心的散漫模样。
“你不动心？”沈丰不由问。
“不动心。”
沈郁回答：“我应该已经说过了，我对沈家的财产和权力没什么兴趣。我不喜欢脏的东西，我有洁癖。”
“……哦？”
这倒激起沈丰的注意了，她换了个姿势，继续打量着沈郁：“那你不对财权有欲望，你心里……有恨吗？”
“………”
长久的沉默。
是的，没有任何人能够说服沈郁，也没有任何人真正了解沈郁想要的。
除了她。
除了有着同样际遇、同样恨意的她。
小酒馆里流动的光影照在沈郁的脸颊上，男生苍白的皮肤显出一种阴沉冷戾的意味。漆黑的瞳孔犹如深井，一两点光影晃过，都被溺了进去。
沉得看不见底。
“沈成章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丰就这样直呼着自己亲生父亲的名讳：“他不是通过什么光彩手段得到你母亲的吧？你们全家，处在现在的境遇，可都是他害的呀……抛妻弃子，虚伪自大，人品低劣……你心里……就没有恨吗？”
“所以呢？”
许久后，沈郁哑声地说：“你想说什么？”
“我们合作吧。”沈丰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狡黠的神色：“我们……有着同一个仇恨的敌人。”
沈丰没有明说他们预备怎样合作，但是那天本来准备早走的沈郁，一直在小酒馆内待到了很晚。
他们的谈论的目的不在利益，而在刻骨铭心的恨和报复。
直到临近谈话结束，才见沈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
“那麽，先让我们来看看你的实力吧。”
“S++++等级的天生掌权者Alpha？”
沈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沈丰在他面前拨通了沈家老宅的座机联系方式。
当“叮咚”声响起的时候，那边的人下意识“喂”了几声，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上位者高傲和不耐烦。
那一瞬间，童年时居无定所的寒风、无完整家庭而受到的欺辱白眼、母亲细碎的无助的哭泣……一齐涌上心头。
沈郁闭上了眼，强大的澎湃的信息素威压瞬间释放，如海浪潮水一般蛮横涌出，小酒馆里的复古垂顶灯轻轻摇晃，然后毫无征兆地一齐爆裂。
在电话那一头，似乎隔着遥遥的电话线，老Alpha也察觉到了对面的威胁。
沈成章脸色变了变，几乎在瞬间，朝一楼门外的花园处大声叫着：“保卫、保卫——！！”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小酒馆中安静下来，一片寂静中，沈丰一边把要赔偿给酒馆老板的修理费拍到桌面上，一面爆发出一阵疯了般的大笑——
“好，好——！！”
苗条火辣的女人伏在案上，几乎笑得气都要喘不上来。她满脸的泪水，在癫狂的大笑中说道：“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拿信息素压我——所有人都拿信息素压我！！沈成章，你也有今天？！！……不愧是S++++级别的Alpha，不愧是S++++级别的Alpha！！！”
她伏在桌案上，像是要把一二十年来受过的所有压抑和委屈一齐宣泄出来。直到泪水流干，沈丰用手指擦了擦脸，却仍露出一个要强的毫无挑剔的笑。
“沈郁，我今天来见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沈丰说：“我们叫什么联盟呢？……就叫……‘弑父者联盟’吧。”
沈郁始终看着对面似痛恨似喜悦的女人.豪门大家就像一个诡异的改造机，每个人牵扯上，都会变得扭曲、面目全非地出来。
沈丰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越是等级高的Alpha，对他人的信息素压迫力就越强。当强大到一个界定的值时，就会如有实质地造成危害，产生刹那间的爆发力。
但是一旦越过这个值，这个Alpha通常离疯也不远了……
那些危害尤其大、需要社会登记，医院追踪观察的反派大bossAlpha，就是这样来的。
他越来越不正常了……
此前沈郁从来没有这样的症状，但是今天仅仅是听到了沈父的声音，那种恨意和偏执就令他轻易地做到了这一点。
这一刻，沈郁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想要回到楚俏身边。
楚俏的信息素总是能带给他安抚，让他平静下来……忘掉骨子里的那些疯狂和恶念。
沈郁注视着身边的书包。在沈丰走后，他掏出书包里的柔软围巾，触碰到的时候，就好像楚俏澄澈的单纯的眼眸又在注视着他一样。
沈郁把围巾盖在眼睛上，鼻息里再次充盈上清凉的薄荷味道。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让自己逐渐平和下来……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剧场：
沈丰很喜欢楚俏，第一次见面，就恨不得当面rua楚俏。还问楚俏：“小朋友，你对交往对象的性别卡得一定要那么死吗？Omega找Omega不行？OL听说过没有？”「*注1」
沈郁：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同盟就要结束了。
「*注1」OL：我瞎编的。私设，演化自Boys’ Love简称BL，所以Omegas’ Love我触类旁通了一下，应该是OL？
翌日，沈郁请了一天假，没去学校。
他在家睡了很久，临近十点的时候，才戴上帽子书包，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里人流拥挤，沈郁独自在等待区等了近一个上午，然后进了信息腺专区。
“医生，我想要一些抑制腺体的药。”
眉目清隽冷冽的男生如此说道。
“噢？”
正准备落笔写病例的医生闻言顿了顿，笑着问道：“这倒是稀奇，我见过的不少Alpha过来，都是想要刺激信息腺体的药呢——他们的伴侣嫌他们的信息素太单薄，诱惑力也不够强。你倒是相反了？”
沈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的眼瞳有一些过于的漆黑了，旁人看过去的时候，就好像要被吸沉溺毙在里头一样。
医生等着他说话，沈郁沉默了很久，才道：
“我和我的Omega……或许不能够在一起。我不能够让他去做腺体的手术，所以不如我来。……我们每天都离得很近，我怕我会忍不住。”
医生悟了一会儿，想你既然每天都和Omega离得很近，为什么没有让他来呢？——很多自私的Alpha都会用天性赐予的优势这样对待自己的Omega。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了，沈郁说的“不能够”，应该是“不舍得”，“不愿意”的意思。
“噢……”
医生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慈眉善目了很多：“那你们的匹配度很高吧？你的这样子，已经出现了信息素臣服的症状？——那好可惜噢。”
“能有信息素臣服的AO都是极少数的，你又为什么要用抑制腺体的方式逼迫自己离开他呢？”
“我们……也许不能够在一起。”
沈郁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的眼神暗了下去：“……而且，我怕我会伤害到他。我们最开始的标记，也是一个错误。”
医生点点头，不知是理解沈郁说的“害怕会伤害到他”，还是后半句的“我们的标记，开始也是个错误”。
他只很惋惜地问：“你想好了吗？”
沈郁道：“想好了。”
“用药物压抑腺体会对腺体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
医生说：“我看检查单上你的信息素等级非常高，这样优秀的腺体，用药物去影响它的成长，是很可惜的。”
“没关系。”沈郁说。
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会对楚俏做出什么来。
在那之前，他必须阻止这一切。他得做点什么……
那些充盈着每夜梦境的画面，恶劣的坏心的游戏，混乱的暧昧的绮梦，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一天发生在楚俏身上，楚俏会怎么样。
会疼得哭出来吧？
……漂亮干净的眼里蓄满了泪，难受地软软地叫着他的名字。说他不要这样了，小声地求沈郁饶了他。
和那天在密室的时候一样。
沈郁闭了闭眼，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样……那样少年会被弄坏的。
“请您开给我吧。”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无论什么药，只要能压抑腺体。”让我保持正常。
男生的喉咙在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不自觉地微微滚动了一下。
“好吧。”
见沈郁态度已经坚决得一定要这么做，医生只得写了一些药物名称。把病例递给他：“去二楼缴费，旁边的药房就能领取了。”
沈郁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
药盒上的不良症状加起来有三套理综卷那么多，但沈郁只瞟过一眼，就当场混水喝下去了一粒。
那种服药之后的感觉很奇妙。好像一些不理智的念头和本能都被克制住了，沉熄在他的体内。
但是实际上，这是一些毒蛇敛着信子被迫蛰伏，以图谋下次有可趁之机更加猛烈地爆发；还是真正地永远解决了问题，沈郁也不知道。
***
“下个月是艺术节，咱们班得出个节目。”
一天下晚自习，老班在讲台上说。
沈郁没想到，他才开了这个药，竟然就这么快地派上了用场。
艺术节一般都是全班一起参加，共同演绎一个成品。而这种时候，也是原本可以没什么肢体接触的两个人之间，互动最频繁、最亲密的时候。
“去年咱们班弄的是唱歌，我看不少班级也是这样。”老班笑呵呵地说：“要不今年，我们改改花样？”
下面七嘴八舌地吵闹了一阵儿，老班问：“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人人都有偏好，便不得不使用不记名投票来解决。
最后定下来的是戏剧。
剧本名称是《小国王》。
讲述一个小国王幼年为孤，被坏的大臣们当做傀儡。然后终于出现一个正义的骑士，解救小国王，让国家重新恢复安宁的故事。
这个戏剧里比较重要的角色有小国王、正义的骑士、贪婪的大臣，以及一众奴仆等，共计三十多人。
其他人则都被划分为剧组幕后人员，负责打光场景布置等等。
剧本刚一确定，楚俏的小弟们就给他抢来了“小国王”这一核心角色。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角色最舒服。基本全程都是在坐在那儿什么也不用干，台词也没多少。说的最多的就是“嗯”，“好”，“甚佳”等等……
唯一一个超过超过十个字的台词，就是：
“噢，我的骑士，谢谢。本王现在赐与你勋章。”
小弟们非常会做人，非常懂事，立马把这个存在感十足也没什么困难的角色抢过来孝敬给了楚俏。
楚俏一开始还担心过沈郁会不会是骑士角色。这样他就得很多地和沈郁互动了，而他每次和沈郁过近的接触，都有一种危机感……
好像猎物被盯住，不知道何时就会被拆之入腹的那种害怕的感觉。
万幸的是，沈郁没有。他选了导演。
也有人强烈建议沈郁演骑士，但是被沈郁拒绝了。
“班长那颜值，不演骑士就是暴殄天物呜呜呜。”
班里不少沈郁的信徒都说：“矮了的拿配剑就跟个傻子似的；高个儿的站在台上像个桩子。班长身高多合适啊……而且班长又是校草，往那儿一站，都是给咱们班争光。居然转去幕后，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算了，咱们应该尊重班长的选择啦，人家不愿意幕前，幕后也挺好的。”也有同学说。
老班也说：“什么身份都是为班级贡献。重要的是大家认真对待，不要敷衍。”
“这是团队节目，每个人的表现都关乎班级荣誉。大家所有人的努力，都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不认真而付之东水。”
这么一说之后，再有什么意见，也只能偃旗息鼓地忍着了。
代替沈郁拿到骑士角色的那个男生，是班里一个比较少言的Beta。和楚俏不太熟，但很青涩，确定他拿到了沈郁拒绝的骑士角色之后，略有些害羞地朝楚俏笑了一下。
确定完选角之后，就是训练。每天放学后两小时。
第一步进行的，就是破冰练习。
破冰练习，其实质和名字一样，是指打破人际交往间不熟悉、芥蒂的一种方法。
在不少专业的影视剧剧组也会用这个方法使演员变得熟悉。
在这个过程中，它会要求两个角色演员互相肢体接触。从普通的触碰手指、手臂、到拥抱，逐渐深入。
直到对对方完全没有隔阂，能够自然地投入到角色中，与对方的角色在戏里互动。
他们第一天，安排的是互相压着腿做仰卧起坐。
和楚俏分到一组的，自然就是那个Beta。
Beta男生名字叫蒋清，他先请楚俏摁着他的小腿，自己做仰卧起坐。
但是做仰卧起坐，自然就容易使用力度过大。楚俏专心致志地摁着搭档的小腿的时候，会低下头去。时不时地，那个Beta就会在起身时额头碰到他的发顶。
“嘶——”
在第二次被男生磕到发顶的时候，楚俏轻轻地嘶了一声，捂着头发。
“怎、怎么了吗？”
那男生有些慌乱：“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怎么回事。”
但是楚俏还没说话呢，已经有人替他不原谅他了。
之间原本站在远处的沈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蒋清和楚俏。
他其实是一直看着这边的，整个剧组分成了八组在练习，他却一直看着楚俏。
直到此时蒋清第二次碰到楚俏，他终于忍无可忍地走了过来。
原本不和楚俏搭戏，是为了避免自己失控。但是沈郁忽然发现，看着楚俏这么和别人亲密接触，做破冰练习，他好像更容易失控一点……
“我不小心碰到了楚俏同学的发顶。”蒋清红着脸，有点不大好意思的说。
“疼吗？”
沈郁问。
“啊？”
楚俏懵了一下。
给碰到两下而已，有什么疼不疼的……
“没、没关——”系。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沈郁说：“那你去休息吧，我帮你带蒋清练习。”
楚俏：“啊？……”
更迷茫了。
可他来不及拒绝，就见沈郁拉起他，将楚俏安置到一边，然后代替楚俏按在了蒋清小腿的位置。
蒋清：“……”
原本做起来就相当困难的仰卧起坐，在班长的S++++级别信息素威压下更如负重担了。
好不容易强撑着，蒋清做完了规定的六十个仰卧起坐。轮到楚俏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刚站起来，就被沈郁给再次安排了：
“你是Beta，楚俏是Alpha。你们在出汗的时候接触过多，对你的腺体不好。我来替你。”
蒋清：“………？”
蒋清想不明白自己一个Beta，在出汗的时候和Alpha有接触，腺体会有什么不好的。
相比较之下，班长一个S++++的Alpha，楚俏也是S++++级别的Alpha，他们这么接触着，不是更容易不好吗？
不怕信息素不合在场馆里当场打起来？
但是他也不方便说，只能看着沈郁取代他的位置，按到了楚俏纤细的脚腕上。
楚俏还是有点怯。他体力不太好，小声地同沈郁说：“我可能做不完六十个……”
沈郁顿了一下，道：“没事。我可以等你。”
于是楚俏就慢慢地躺了下去。
在沈郁的视线里，少年平坦的小腹，清瘦的身子骨，纤细的好像一折就会受伤的腿，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不好意思！今天是热心导演小沈jpg
也是希望沈郁药效失效的第一天！「doge」
今天来晚了，所以章节评论也发红包！~

第033章 双更合一
“一……”
楚俏开始做了。
他一边做, 还一边报数。以此给自己打气。
但是仰卧起坐看起来简单，实际上也是一项非常考验人体力的活动。楚俏平时一动不动的，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 那样热衷于偷懒，体力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才只做了六七个呢，就气喘吁吁，抱着头起来得非常艰难了。
“还有五十三个。”
看他呼吸完全乱了，白皙的脸颊也透出一点运动过后的淡红, 沈郁低声说道。
“……一定要做到六十个吗？”
楚俏怯生生地问：他的角色是国王，也没有什么太体力活的戏份呀。
要做这么多体力训练干什么。
“别人都在训练, 就你不练么？”
沈郁一边淡声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扶他。帮楚俏起身。
但是他帮楚俏的方式，是用手托楚俏的后腰。
细细的, 纤白的后腰, 被他一碰, 托在掌心里, 楚俏全身都倏然激灵了一下。
……好痒。
男生的手带着温度, 指尖端有一点微微的凉。放在他的腰侧, 存在感再明晰不过, 再具有霸占意味不过。
楚俏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全身微微一僵。
腿也不自觉拢紧了一下。
好像本能地察觉到什么危险一样……
沈郁这个人，怎么能连扶别人的腰都这么富有侵略性……这么让人紧张……
“嗯？怎么了？”
然而, 见楚俏不动，沈郁还又问了他一声。
他的手指在楚俏的侧腰上摩挲了一下, 带有催促的意味。
那感觉就像上好的羊脂玉, 触感温温软软的, 还有些柔腻。
楚俏的身躯带有那种少年人特有的朝气蓬勃, 清瘦但不失活力，单薄而不死气。柔韧地躺在沈郁手心里，手感极其好。
楚俏的眼尾都被激得潮红了，身体下意识软了一下。他腰被沈郁弄得痒痒的，禁不住轻轻一扭。
“不要乱踢。”
沈郁立刻握住他躲避的腰，又压住他不老实的腿。
……这下，是完全落沈郁为掌中之物了。
全身能抗拒的地方都在沈郁压控之下。
楚俏跟被揪住了死穴的小兔子似的，动也不能动。
沈郁蹙着眉头，也低低地呼了口气。
从现在这个视角，沈郁能看到楚俏垂着眼的长睫，和轻轻喘息着的胸腔。
……就好像，做了什么事，挨了欺负一样。只能被沈郁压制在身下，完全占有了。
明知道是错觉，但是沈郁还是被这个暧昧意味极足的视角弄得呆愣了一瞬。
原本楚俏没动时，他还没有注意到。可以尚自忍耐；楚俏这么在他身下扭了扭，沈郁简直感觉自己是不是又要去嗑一粒压抑腺体的药了。
“不要偷懒。”
许久，沈郁喉头滚动了一下，轻声道：“后面还有很多训练项目的。”
“……我累了嘛。”楚俏垂着眼，小声地说：
“还有，你、你别碰我……”
沈郁怔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少年露出来的那一小截纤细的腰线。
……以及，连穿在身上的整齐校服也不知不觉被弄得皱皱巴巴，凌乱得不行。
万幸场馆里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的，没有注意到这边。不然如果看到，估计是会惊掉眼球的地步。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两人都有点尴尬，就像那天在街头，沈郁忽然发现楚俏给他舔舐伤口的动作，也被自己弄的有点奇怪了一样。
沈郁连忙把手收回，重新只按到了楚俏的小腿上。
许久，男生低声地说：“抱歉。”
他愣是没敢看楚俏的眼睛。
“没、没关系。”
楚俏挺有礼貌地说——他到这种时候，依然是个很乖的小孩。
少年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弄好，遮住被沈郁摩挲过、握过，导致现在还有点发烫的腰。装作耳垂没有发红的样子又躺回去了。
……是不是医生的药量开的有些太轻了些？
那一瞬间，沈郁几乎有些怀疑。
否则，他为什么还是会时不时做出这些奇怪的举动？
接下来的几个破冰项目，也是由沈郁代替蒋清，陪楚俏训练。但是两人还算相安无事。
沈郁默契地帮楚俏弄器材，做准备之类的，全程不说话。楚俏也没主动讲什么。
直到到了压腿环节的时候。
学校的表演房没有单杠，压腿只能靠同学之间互相帮忙。
楚俏本来对这一项目还挺有信心，因为觉得自己身体柔韧度还算挺好的。
练斯诺克的时候经常需要长时间俯腰，他在那个时候就差不多就习惯了。
但是后来楚俏看到大家的压腿，是由一条腿紧贴地面，另一条腿压到和面部几乎平行的地步的时候……
楚俏简直想转身就跑。
“我、我怕疼……”
看到沈郁靠过来，楚俏都给吓结巴了，立马说：“这个……这个是不是会很疼呀？”
沈郁道：“我不会让你做到那个地步，稍微压一下就好了。”
“……”
楚俏对沈郁的好心程度抱有迟疑，机智地说：“那你先。”
沈郁淡淡：“我是导演。”
楚俏：“……”
被逼无奈，少年还是躺倒了软垫上。沈郁压住了他的左腿，然后把右腿慢慢往上推。
楚俏抿住了唇，紧紧地咬着。生怕一会儿筋骨拉伸时会忍不住痛，叫起来。
沈郁的位置挺居高临下的。
他一面握着楚俏的小腿和足踝，一面发现楚俏的表情真有意思。
他就像害怕打针的小孩一样，避不开即将发生的事，就闭上眼，头也偏到一边。一副不看不听就不会发生的样子。
“你这样好像我要对你做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沈郁想了想，说：“决绝得像要英勇就义。”
楚俏：“………”
你来试试就知——
“啊——！”
但是，赌气的话没说出口，沈郁忽然就毫无征兆把他的腿压了下去。那一瞬间楚俏简直感觉自己被人劈成了两半，禁不住地痛叫出声。
楚俏的脖颈条件反射仰起，细细的，像遭受了什么残忍虐待的小动物，无助地挣扎着。
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发颤，手指青白地扣着地面薄垫，全身都在抖。
明澈的眼睛里蒙上了水光，潋潋滟滟，声音里带着哭腔，呜咽喊道：
“疼……好疼……”
沈郁极快地松开了手。
“俏哥，怎么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正在熟悉草丛和大树扮演方式的小弟们闻声赶来，围在楚俏周围。
“哪儿不舒服？姓沈的暗算你了！？”
楚俏还没能从沈郁的魔爪中逃出，他想把膝盖曲起来，但没能成功。
“你平时坐太久了，而且没怎么运动。这样拉伸一下，会对肌肉好些。”
沈郁耐心地说。
……更何况，也没有压得很厉害。
但是，楚俏显然是个不耐疼的男孩子。就这么稍微尝过半分苦楚，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一边撑着手往后退，竭尽全力远离沈郁；一边连表情上都写满了拒绝。
“我们俏哥就全场坐那儿不动的戏份，有什么好压腿的。”
见楚俏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小弟们立马说：“不压了不压了。你要是再要压，我们俏哥的戏份就全改成躺着！躺着演完全剧！”
“对！”
“就是就是……”
……
虽然小弟们心是好的，但是楚俏觉得“躺着演完全剧”听着总有点诡异。像个尸体的扮演者或者某些不可描述的从业者……
而且，小混混们这样说，好像孩子一哭就立马说“不念书了不念书了”的溺爱母亲哦……
楚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诶？”
小弟们一听楚俏怎么又笑了，不禁回过头来，奇怪地问：“……俏哥，怎么了吗？”
“没有。”
楚俏说：“腿有点疼……”
他的眼睛又耷拉下去了，是有点委屈的一副模样。
“我来看看。”
被小弟们隔离在楚俏的保护圈之外半晌，沈郁终于说话了。他的手动了动，像是想要到楚俏身边。
小弟们看了一眼楚俏的反应，见他没有特别抗拒，这才给沈郁放行。
沈郁先是捏了捏楚俏的脚腕，然后慢慢地，一路往上揉。
他的力道掌握的很好，本来没有那么疼的，被他捏一下都很舒服……
楚俏抿着唇，被沈郁捏的舒服得打了个小哆嗦。都快忘记这是刚才让他疼得差点掉泪的元凶了……
“等、等一下……”
直到沈郁捏完小腿，越过膝盖，往上到了腿心。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楚俏腿心一揉，楚俏感觉整个人都不对了。
“这里不用……”
楚俏耳朵发烫，耳朵尖都快烧起来了。
沈郁沉默地看着他，倒也没有强求。只道：“拉伸肌肉，最容易受伤的就是这一块儿。”
“我……我自己揉。”
楚俏小声说。
腿心容易受伤不假，但是大腿内侧的地方也很敏感呀！
一个Alpha给Omega揉腿心，怎么看怎么像某种不可描述的活动之前的准备工作。
还是公众场合……
楚俏就感觉自己在被人围观那个一样，太鬼畜了。
“你扶我一下。”
半晌，楚俏感觉差不多了，同沈郁说。
沈郁伸手，把楚俏慢慢扶起来。
其实就压了那么一下，虽然当时确实疼了一瞬，但是过了这么一会儿，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可楚俏的性格是什么样呢，大概就是别人越心疼他，他就越不经意地娇起来了。
沈郁问：“好些了么？”
楚俏垂着眼，小声说：“酸酸的。”
“走不了路了。”
沈郁：“………”
沈郁大概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压腿的一下，能有这种效果。
一时不禁都手足无措起来了。
“我训练不了了。”
楚俏可怜巴巴说：“只能看着你们训练了。”
“…………”
“那你能到那边的休息椅么？”沈郁问：“还是我背你？”
“背。”楚俏答得斩铁截钉。
“……”
于是沈郁蹲下身去，示意楚俏他宽阔笔挺的脊背，道：“上来。”
楚俏相当配合，一下都没推脱地跳了上去，任由沈郁抓着他的腿，背到了休息椅边。
之后的流程，楚俏理所当然地就都逃脱了。成为在一旁鼓掌加油的气氛组成员。
沈郁一开始还会过来问一问楚俏好些没有。
但是他看楚俏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又是给别人点小吃，又是给别人叫果茶，不亦乐乎；一见到自己过来了，倒是变得不停小声强调“腿好像又有一点疼了”……便不再提训练相关的事情。
只叮嘱楚俏把唯一的几句台词背好就好。
到了七八点钟，训练结束了。沈郁过来问楚俏的腿好些没好。
楚俏担心他明天会不会又抓着自己训练，说：
“没有……”
“你可以扶着我下楼梯么？”
沈郁却很干脆，又俯下了身去，说：“上来。”
楚俏有些迟疑：装疼一下就好了，要是沈郁因此而一直背着他，他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好像在故意折磨沈郁一样。
“不用。”楚俏迟疑说：“你……你扶我，我自己走就好。到校门口会有车。”
“上来。”
沈郁却没有回答，只又重复了一遍。
楚俏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之后，跳上了沈郁的背，又搂住了他的脖子。
“那谢谢你啦。”
他小声说。在沈郁耳侧，少年带着勃艮第清香的呼吸扑在他的颈上，那么近，那么轻柔。
沈郁不自主地抿了一下唇，抓着楚俏两腿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没关系。”
半晌，才听男生如此说到。
训练馆里的同学原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见到沈郁背着楚俏，不少人吃了一惊。又频频回头往后看。
“是班长诶……”
“哇，班长竟然背着楚俏！”
“班长又被校霸压迫了呜呜。”
“我也想被班长背TUT。S++++级别的Alpha，背人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那你去把楚俏换下来啊。你不要命的话就去。”
“我不敢QAQ……”
……
议论声纷纷杂杂，但楚俏的小弟显然又有不同的看法。
他们画风比较清奇，对沈郁背楚俏的态度是：
“草，沈郁这小子太会占便宜了吧。竟然又接近俏哥了！”
“我都没来得及去问俏哥要不要背呢QUQ。他这人怎么不讲先来后到！”
“连队都不排！”
“简直不讲武德。”
“那边竟然还说他辛苦，受欺负。笑死，我看他心里暗爽的很——以为我们俏哥谁想背就能背的么！？”
……
楚俏和沈郁的这种行为俨然已经又激起了一波争论的热潮，但是实际上，两位当事人是相当岁月静好的。
“你台词都记住了么？”
沈郁背着楚俏的时候问。
他的每一步走得都很稳，楚俏虽然是在被他背着，但是感觉一点也不颠簸，甚至还挺舒服。有沈郁的信息素环绕着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的感觉。
甚至有一点点希望……要是这条路，走不到头就好了。
“唔，”楚俏绞尽脑汁，回答说：“没有太记住……”
“虽然都是‘嗯’，‘啊’，‘好’之类的，但是每次说的地方都不一样。很容易弄混淆……”
沈郁这真是见识到了一种新的觉得“困难”的说法。在别人都苦于台词本三四页的时候，楚俏竟然因为分不清楚“嗯”、“啊”、“好”之类的地方而觉得苦恼。
“是真的很难啊！”
察觉到沈郁的隐隐笑意，楚俏锤了他一下，但力道很轻：“……你不要觉得很简单好不好。”
“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笨……”
沈郁点点头：“嗯。”
“那就是很难。”
“……我之前没有怎么好好念书，一直在生病。”
楚俏眼睫垂了下去：“所以学习不好。你不要笑话我。”
沈郁觉得，像楚俏这样出身的小孩，有谁会笑话他呢。终究只是捧着、惯着、任他高兴就好。
少年有这样的烦恼，真是令他不可思议。
“那你要怎么办呢？”
沈郁问。
“不知道……”
少年声音小了下去：“应该晚上回去再记一记吧……如果不记完，就不睡觉。”
像于沈郁而言，十来分钟就能记住的东西，少年竟然准备用通宵来准备。沈郁听完沉默了一瞬。
“那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
半晌，沈郁问。
“嗯……怎么帮？”
“我可以提示你。”
沈郁道：“比如当我给你比一个手指的时候，就是‘嗯’；当我比两个手指的时候，就是‘啊’；当我比三个手指的时候，就是‘好’。我什么动作都没有的时候，就是你那唯一一句十个字的台词。”
舞台剧光影比较模糊，在台上的时候，台下是看不清楚台上太细微的变化的。沈郁这样，相当于是给了他一个戏外bug的作用，救急极了。
“真的？”
楚俏听了，眼睛都亮了一瞬：“沈郁，你太好了吧！你怎么这么好呀？”
“……”
无论多少次，沈郁都容易被楚俏直白而不加掩饰的赞美弄得心头一乱。
“……没什么。”
稳了稳心神，沈郁低声说：“一点小忙而已。”
“一点小忙但是对我来说是雪中送炭呀。”
楚俏说：“你真好，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
楚俏有时候过于单纯，单纯到了近乎天然撩的地步。听他这么讲，不说沈郁，连系统都快受不了了。
【叮~新任务。】
于是法海上身的系统就要上来从中破坏了，只听它布置任务道：【以傲慢的态度欺辱主角，骑到主角头上去。】
楚俏：【………】
这是什么鬼任务。
又是欺辱主角，还是“骑到主角头上去”的程度。
这应该是指非常严重，沈郁退让一步他就紧逼一步，直到沈郁退无可退的程度吧？
要是在以前，楚俏或许会为这无从下手的剧情任务头疼。
但是现在，他已经成长了。
他学会了偷窍钻空子。只见楚俏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搂紧了沈郁的脖颈，然后说：
“沈郁，再给我背高一点嘛。我想看高一点的视角是什么样。”
沈郁顿了一下，然后果真很毫无理由地满足了楚俏。
他把楚俏往上颠了颠，然后在楚俏的大半个身体都超过了沈郁肩膀的时候——几乎等同于楚俏骑到了沈郁脖颈上。
只听系统“叮”的一声：
【恭喜您，‘骑到主角头上去’剧情任务已完成。
用时间五十秒。打破有史以来，宿主在副本中完成任务的速度记录。奖励积分九千点，请再接再厉！~】
系统的提示声有些麻木，大概是没想到楚俏会用这样清奇的途径，做到‘骑到主角头上’。
真是相当硬核的，物理意义上的，‘骑到主角头上’。
【这样竟然真的可以？】
楚俏非常高兴，连语气里都透着无比的开心：【我怎么以前没有想到？】
系统：【……】
【……你的方法很好，但以后不要再用了。】
默然许久，系统一顿一卡地说道：【不然我们后台程序容易卡机。】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没有想到，我会有在副本里吃狗粮吃到卡机的一天【点烟jpg
今天双更的有点少。明天白天再多加一更~
另：截止到昨天，咱们入v的发红包活动都兑现到位啦。如果有系统发漏掉了的，请今天在评论区回复一个【这里这里，漏掉了~】我手动补发~

第034章 12.29加更
为了帮助楚俏熟悉沈郁和他约定的那个提示规则, 之后几天的训练里，沈郁都陪他练习反应。
“你不用去监督他们训练吗？”
见沈郁这样花费大量时间和自己在一起，楚俏还有些纳罕, 担心地问他：“会不会影响你的事情呀。”
“不会。”
沈郁说：“我都交代给他们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沈郁已经通过药物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自己的坏心。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从心理上想和楚俏亲近。
想和楚俏待在一块儿。
不过既然已经不会给少年带来危险，他也就不控制自己的这种私心了。
“这是什么？”
说着, 沈郁伸出一个手指，问：“该是什么台词？”
“唔……”
楚俏迟疑了一下, 说：“该是‘好’？”
“不对。”沈郁纠正他：“该是‘嗯’。”
接着，他又伸出两只手指，道：“这才是‘好’。”
“哦……”
楚俏点点头：“知道了。”
沈郁一开始是按照顺序来, 待楚俏熟悉的差不多了, 才打乱随机出现。
“嗯……啊……啊……好。”
楚俏的眼睛盯着沈郁的手指, 就像是森林小鹿的那种眼睛。他毫无防备地看着对方, 全神贯注地依从对方设定的规则游戏。
而且, 他的声音轻轻细细的, 就像猫叫一样。
这样说出剧本里的台词, 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字句, 也总有些让人想得方向不大对。
Alpha本能里的一些混蛋占有欲，几乎又要给楚俏的轻软声线给唤醒了。
“无论我说什么, 只要是伸出三根手指的时候。”
许久，沈郁低声地问：“你都会说‘好’么？”
“……嗯……是呀。”
楚俏状况外地说。他显然没有领会到沈郁的话中, 也有某些危险之意：“你伸出三个手指, 我就说‘好’。我记得的。”
少年的唇瓣嫣红润泽, 薄薄的一张一合。
落在沈郁眼里的时候, 他沉默地想着……那如果我说能不能……亲吻你，你也会在这种暗示下说“好”么？
只是，这种假设自然是无从去试验成立的。只能活在沈郁的妄想中——
在任何时候，他想对楚俏做任何事，只要他伸出三个手指，少年就会答应他，乖顺地说“好”。
沈郁搁校服中的手指，无声地蜷了蜷。
破冰练习除了简单的体力训练，仰卧起坐、压腿、俯卧撑等；其实还有肢体触碰允许训练。
即，双方演员在提前询问对方的情况下，说“我可以碰碰你的手指么”、“我可以碰碰你的手臂么”，“我可以碰碰你的嘴唇么”……等等诸如此类，来获取进一步的打破身体界限的进展。
起初楚俏仍坐在板凳上扮演着编外人员，但是眼看蒋清太凄凉了。
在满大厅大家都有partner对戏的情况下，只有他对着空气自己练习。
真是寂寞如雪。
楚俏看不过眼，便站起来，想过去和他一起练一会儿。
“用这个薄带遮住眼睛，然后开始是么？”
楚俏观察了一下别人是怎么操作的，然后照本宣科，也从道具篮里取出一条黑丝带。蒙到自己眼睛上。
对彼此身体的熟悉，是触碰练习的第一步。
但是蒋清似乎有点对楚俏不大好意思，一直推脱。楚俏便说：“那你别动，我来碰你好啦。”
只是黑丝带在脑后打结着实有点不大方便，楚俏努力很久，仍然没有成功。
“蒋清，你帮我一下。”
于是楚俏不由说：“在这里，系一个结。”
蒋清就在他对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好一会儿都没有过来。就跟没听见似的。
楚俏觉得有点奇怪，但就在他要拉下丝带去看怎么回事儿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仿佛两个人的衣料轻轻地摩擦而过。
再接着，一个人影才走到他背后，伸手帮他轻柔娴熟地系好了结。
……蒋清，有这么高吗。
那一瞬间，楚俏感受到走到自己身后的人影，心里划过一刹那的违和。
但是他没来得及深究，那人影又到了他面前。楚俏面孔上蒙着丝带，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那人影触碰了他的手——轻轻地牵住了，楚俏便知道训练应当是开始了。
训练时，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沉默地互相探索。
熟悉对方的手指，身高，呼吸……直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如果做得好，有人在仅触碰搭档身体某一个位置的情况下，能蒙眼甚至从近百人中辨别出自己要找的人。
楚俏自觉没有那样的本事，他只尽自己的全力就好。
……嗯，入手的手指有一点冰凉。
修长的指形，指节每一个都很分明。指端尖尖的，在食指和中指第二节 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茧……
楚俏竭尽全力去感受手心的十指。试图找出它的特点，想象它的样子。好记在脑海里。
可是他越想象，不知道为什么，竟越浮现一些关于沈郁的记忆。
……沈郁站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头，把手指伸进他的嘴里。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舌，轻轻地戏弄。
楚俏被他弄得脸色潮红，咽喉不自觉收缩了一下。但是异常奇异的，当时沈郁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也在同样的位置有一层薄薄的茧，楚俏竟相当的印象深刻。
……因为他被刮得有一些疼。
那些薄浅的茧子，摩擦在口腔敏感的内壁上，酥酥麻麻的，有一点痒，又夹杂着疼痛。
楚俏的眼泪当时因此一下子涌了出来。
好奇怪……为什么要想这些。
楚俏怔了一下，赶忙把这些记忆从脑海中赶出去，压抑自己混杂、乱飘的思绪。
他慢慢地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心里抽出来，不愿意再摩挲这双让他想起沈郁的修长的手了。
顺着手腕，再慢慢往上滑。
接着的是小臂，肩膀，脖颈。
在脖颈的时候，楚俏触摸到了一根清瘦的笔直的锁骨。
锁骨的一端，连接着挺括的脊背；往咽喉中部，是一个小小的锁骨窝。
楚俏摸到的时候，心刹那间跳乱了一下。像被烫着了一样。
他特别喜欢漂亮清隽的锁骨……以前楚俏觉得颜值不错的脸里，无一例外都有着一对诱人性.感的锁骨和颈窝。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蒋清这家伙的锁骨这么好看？
在此之前，他只觉得这个世界的沈郁锁骨很好看呢。
可惜光觉得好看……给楚俏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摸。
楚俏悄悄地小声地叹了口气。
在锁骨处，楚俏有点小私心地停留了许久，流连忘返摸够了，才越过喉结，到了下颌。
蒋清的模样看着不出众，是一个很普通的Beta男生。但是楚俏这会儿上手了，才忽然恍然地觉得，这家伙骨相好像还不错诶。
唇是单薄的微微抿着的，呼吸轻缱地扑在楚俏指尖上。
楚俏被扑得痒了一下，蜷起手指躲了躲。
指腹下，眉目和眼窝也很优越，深邃而分明。是非常标准的五官棱角。
蒋清的骨相和他样貌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让楚俏迷茫了……
“嘶。”
不知是不是嫌楚俏在他薄唇和眼窝处停留太久，“蒋清”忽然张嘴轻轻咬了他一下。
那一下并不是很疼，只是微微地一抿。但是也着实出乎楚俏的意外。
吓得楚俏一下子缩起了指尖。
楚俏：“……”
怎么、怎么这样啊。
蒋清这个Beta，还怪不讲道理的。
楚俏正处在蒙眼的漆黑里呢，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一面觉得委屈，一面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让蒋清不开心了。感觉到了冒犯。
但是正当少年犹豫，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根修长笔直的手指，忽然从楚俏的额心刮过。拉下了他蒙在眼前的黑布。
“………”
那一瞬间，楚俏睁大了眼：“——沈郁？”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沈郁。
这人还正微微带着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刚才咬过他的人，被他流连忘返摸过锁骨的人，拉着他的手让他想起车水马龙、气氛暧昧怪异的人……都是沈郁！
这人偏偏还挺云淡风轻的，看着楚俏，问：
“蒋清有事先走了，我替他。你触碰练习练习完了么？”
楚俏：“………”
作者有话说：
本章被老婆摸遍全身的小沈：暗爽jpg。
车水马龙的霓虹灯下，沈郁趁老婆给他舔伤口，用手指插老婆嘴，是第30章 。之前被锁了，我想用尽办法给它弄解锁了，你们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哈。
经历过这几天的相处，楚俏相信蒋清是真的“因为有别的事所以先走了”才见鬼。
恐怕又是被动地被沈郁弄个什么理由支开了。
而且还不是支开一次，在接下来的练习里，只要涉及到特别亲密的肢体触碰练习，蒋清和楚俏的练□□会因为各种被搅合了。
……也得幸亏话剧里小国王和骑士的互动都很简单，但凡要是涉及到一些什么复杂的情愫表达，他们这样的练习情况都危险极了。
时间眨眼就到了试服装的时候。
因为剧本的特殊性，他们班级的角色服装都是定制的。沈郁找的一家裁衣店，报了尺寸，基本做好之后，他们几个有角色的才过去穿试。
如果有哪里细微的不合适，还能够及时地调整。
“诶，这个是不是有一点大呀。”
因为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中世纪欧美宫廷风的服装，大家都显得有些兴奋。不少人都这里那里地左右看，试完了自己的，还试试朋友的其他角色戏服。
“这个袖子好长哦。”
也有人说，他比试着，衣袖穿进去之后，还留有一大截儿多余的部分。
“是这样的啦，”旁边的同学则安慰他：“你看看领子和腰合不合适……”
总之试衣间里闹成一团，吵吵嚷嚷，乱糟糟的。三四个试衣镜都不够用，还得排队看效果。
在所有人都被新奇的戏服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的时候，沈郁却斜倚在一个偏僻的墙角，目光落在最后一间没有打开的试衣间上。
那是楚俏进去的试衣间。
他的服装造型是最复杂的，把衣袋抱进去的时候，楚俏几乎要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
“要帮忙吗？”
见楚俏迟迟不出来，沈郁走上前去，敲了敲楚俏的门。
“唔……”
试衣间内传来楚俏闷闷的声音，只听少年嘀咕着，小声说：“这衣服好奇怪呀？……是不是给我漏拿了什么……”
沈郁蹙了一下眉头，回忆着核对了一下楚俏进去时抱进去的衣服，道：“没有。”
“你先出来看看。”
“……”楚俏似乎有些迟疑，轻轻抱怨着：“这里连双鞋都没有……”
但是没有鞋显然也没有办法，毕竟就算重新找一双，也要开门出来才能找。
楚俏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试衣间里没有镜子，他直觉有些奇怪，但是具体是什么样，他自己也看不见。
静默半晌，紧闭的试衣间终于“嘎吱——”一声，推出一条缝隙来。
最先看见的是在换衣镜前站着的同学。
只见镜中倒映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一抹猩红色的浓艳色彩。
那是楚俏的披风。
楚俏全身上下都跟从十五世纪古堡走出来的小贵族一样。上面是紧身的浓黑色金纹夹衣，领口微立，窄袖束腰；下面是同色系深咖色小短裤。微微做成了阔腿的样子，让原本就纤细万分的腿更加显得白皙羸弱。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反正绝大多数同学看到如此画面，都是脑海中产生一个念头：
完了，三观要跟着五官跑了。
楚俏垂着眼，慢吞吞从试衣间走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只有点害羞。把仅有的稍微长一点的斗篷揪着，拉到前面，试图挡一挡。
大概是为了突出“小国王”中的“小”字，裁缝在设计服装时，给楚俏的斗篷披风用了很鲜艳的丹朱。
那已经几乎接近猩红了，披在楚俏身上，就好像精致华美的小国王，年幼孱弱，明眸皓齿，却被迫承受着远超乎他年龄的权斗和鲜血。
整个试衣间里都沉默了一瞬，透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不知是着迷，还是惊异。
“来。”
最后，还是沈郁先开了口。
“你没有穿鞋。”他道。
楚俏的脚是冰凉的，光.裸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沈郁把他打横抱起来了，放到屋内的一个铺着红软绒的沙发上。
楚俏单手搂着沈郁的脖子，经过那几天的背上背下楼梯，他对沈郁的怀抱已经相当熟悉了。
沈郁从一个长长的穿衣镜旁边拿来刚才忘给楚俏的长靴。
为了配合国王造型，欧洲中世纪的贵族长靴设计师也给他们准备了。
是一直足足箍到膝盖处，深黑色的骑士马靴。
楚俏华丽繁重的华袍之下，是什么也没有的。只有光洁赤.裸的小腿。
沈郁握着他的脚踝，慢慢帮楚俏把靴子拉上去。
楚俏的足尖就踩在他的膝盖上。
那么细瘦的足踝，就好像十四五岁的少年一样。不适合做国王……适合做他的小傀儡。
当沈郁把楚俏纤细的笔直的小腿握在手心的时候，那一刻，他想到：
好想用王冠把你禁.锢起来。
用华丽的流苏，用层层叠叠的锦袍，用满屋子的钻石珍宝……让你当我的国王，也让你当我的囚徒。
……他愿意占有他的国王，囚.禁他的国王，然后永远效忠他。
也就是在这一刻，沈郁忽然意识到：
他对楚俏的恶念和占有欲，仿佛不是生.理上的信息素作祟。而是心理上的本能指向。
他想要欺负他，独占他，不容许旁人靠近……所有产生的罪恶念头，从来与Alpha的恶劣基因无关。
是他本身，就在面对楚俏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坏坯。
沈郁握着楚俏细瘦小腿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
***
十二月十号，是艺术节。
这一天，所有的年级都会停课一天，早上和下午布置会场，晚上六点开始班级展示。
楚俏跟小弟们胡混了大半天，到晚上的时候才想起来紧张。
虽然他就是负责在精美贵气的王座上坐着，然后等着骑士来救，顺便说几句“嗯、啊、好”的台词，但是对于楚俏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参加节目呢。
而且还是一个挺算焦点的角色。
“快快快，衣服道具都准备好没？”
“这里的道具要加抹胶水呀，一会儿在台上该掉了！”
“计时员呢？一会儿时间到中途，要是戏过了，你就提醒一下——”
“快去把徐矜叫过来，该换戏服了……”
在后台，正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楚俏在小弟们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又对着镜子整理一些复杂的别针坠饰。
“楚俏，你看见蒋清没有？”
这时，负责编剧的同学却跑过来，颇有些紧张地问楚俏。
“没有啊。”
楚俏愣了一下：“怎么了？”
“找不见他人了。”
编剧满头大汗地说道：“上回咱们去试衣服他也没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最近怎么神出鬼没的？”
“也许是去买东西吃了？”楚俏问。
这时候正是饭点，楚俏他们都没吃饭。要是蒋清耐不住饿，先去买点什么吃了垫垫肚子，也是有可能的。
“你们谁有他电话没有？”
编剧问：“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但正当她这么问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短发的妹子叫到：“阿阮，联系上蒋清了！他、他说家里中彩票了，父母催着让他一定回去帮忙看看怎么兑现！”
“……”
旁边的人：“………”
楚俏：“…………”
“中彩票？”
编剧女生简直不可置信：“这么突然？怎么可能。他买过彩票吗？”
“我也不知道……”
短发妹子说：“他说是他爷爷买的，一直也没注意，这不彩票店快关门了吗，今天是最后一天兑换期。老年人不知道怎么兑现，让他回去帮忙办手续……下午回去的，这会儿估计赶不回来了。”
“……”
“那怎么办！？”
编剧简直懵了，骑士是仅次于小国王的重要角色。可以说没有骑士，就没有后面的全部剧情。
小国王就得一直锁在王座上当傀儡！
现在骑士中彩票走了，小国王怎么办？他们剧本怎么办？
“现在离咱们上台还有一个半小时。”
短发妹子抿了抿唇，紧张地说：“要是能找到人来救急……”
“找到人来救急也没办法。”
编剧说：“他来不及记台词了……”
作为最重要的角色之一，骑士的台词本有五六页。这会儿就算能找到人来取代蒋清，也来不及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记住全部台词了。
“人是不可能完成的……”
两人对视许久，倏然，编剧说：“但如果是学神的话……也许十页资料，也能在上台前记完。”
楚俏看他们俩这么有默契的眼神，再联想到“唯一能做到此事的学神”，忽然心里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他就看见编剧和剧组里几个人员围在沈郁那边，神情焦虑地同他说着什么。
沈郁似乎蹙了蹙眉头，然后问：“只有这样了吗？”
大家点点头，然后沈郁就没说话了。
楚俏：“……”
“为什么总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
楚俏不可置信说：“这也行？”
他当初千方百计担心会和沈郁对戏，没想到还是实现了！
系统：【你要知道，这是沈郁的专属副本。在这个世界，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除了重要的剧情避不掉，一般的这种小细节，都是可以随着主角的某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随时改变的。】
楚俏：【……什么意思。】
系统：【只要沈郁在某一个瞬间，产生过很想拿到骑士这个念头，那么他就会拿到。】
楚俏：【不会吧……他当时明明拒绝了呀？如果他想，却又故意拒绝，这不是神经病吗？】
【……】
系统没说话，因为它没办法告诉楚俏，沈郁是在看他穿上小国王的那一套衣服刹那，产生异常想要作为骑士，把他从层层叠叠的锁链束缚中解救下来的念头的。
【这样好没有王法哦……】
楚俏小声地说：【主角的光环buf也太耀眼了……】
【我应该已经告诉过您了。】
系统再一次重申道：【在副本的世界，没有王法，从来只有主角的想法。】
楚俏：【………】
那这么看来，在沈郁的下意识观念里，他没有安排蒋清因为拉肚子，或者招风受凉之类的缺席艺术节；而是因为中了彩票这种好事临时走开，还算是相当善良的……
和沈郁对戏，楚俏相当紧张。
但是就像大家预估计的那样，沈郁竟然真的能在一个半小时内背下五六页台词本。
太可怕了这个人。
学霸都是变态吗。
他们在台上按预期流程走着剧情，聚光灯打到谁身上时，谁就说着事先计划好的台词。一点岔子没出。
直到到了骑士打败所有奸臣，来到小国王的卧房，解救被大臣们当做傀儡控制起来的小国王的部分。
他被粗粗的铁.链束.缚住了脖颈，手腕和脚踝上也戴着细细的长链。
躺在床上的时候，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连被子盖在身上，也只有很轻微的一点起伏。
“臣来迟了，陛下。”
沈郁说。
他俯身把失去自由很久的小国王抱到怀里，离开那囚.禁的床。
楚俏的眼睫在他怀里轻轻颤抖，像扑腾欲起的蝶翅。
沈郁说：“臣现在就带您离开。”
楚俏道：“好。”
可是小国王的身上还带有那么多铁链、束缚。在他们起身的时候，甚至再次拉扯了楚俏一下，让他纤瘦的腿在空中微微一晃。
于是骑士挥剑斩断粗链。
小国王在他怀中安稳地离开黑暗的古堡，走向期待已久、欢呼着迎接他的子民。
“谢谢你，我的骑士。”
楚俏说：“现在，本王就赐予你勋章。”
旁边扮演仆从的演员已经拿来了一块纸牌剪好制的金黄勋章，乍然看上去，还挺精致。
楚俏竭力做出一副严肃的、符合他国王身份的神情，授予沈郁勋章。
但是沈郁迟迟不接。
他单膝下跪在楚俏面前，楚俏身穿华服和漂亮的小斗篷。这么从观众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沈郁刚及楚俏胸口的背影，以及楚俏带着王冠、垂着眼睑的面孔。
“……”
楚俏努努嘴，竭力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提醒沈郁该接勋章了。
怎么和台本上不一样了呀……楚俏紧张地想道。
但是沈郁就是不动。
他的目光看着楚俏，像是半点也没有把那勋章放在眼里。
那种目光怎么说呢……很沉寂，很默然，像深不见底的深渊。但自那深渊里，又能感受到其中隐隐跳动着的无声的火焰。
漫长的像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当楚俏准备假装已经把勋章授予出去，收回手的时候，沈郁终于如排演时那样握住了他的赐赠。
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俯下首去，以额头触碰高贵的不容亵渎的小国王——
但是这是台本上安排的。
实际上，沈郁俯下首去，亲吻了楚俏的指缝。
楚俏眼瞳倏然睁大，从心到外都炸了一下。
沈郁滚烫的呼吸扑在他敏感的指缝间，酥酥麻麻，楚俏腿都软了。
沈郁轻柔地一吻，这才如台本上说道：“谢谢您，我的国王。”
楚俏的眼眸里又蒙上一层水色——这倒不是因为他难过或者伤心，而是楚俏老是腿一软，眼尾就容易发红……
与此同时，沈郁发现楚俏的耳朵尖儿也变红了。
他真是像一个小兔子一样……尤其容易受惊吓。且一受惊，就耳尖红红，眼梢红红。
沈郁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接下来就是一些谢幕和鞠躬的环节了。没有出什么岔子，以及发生和台本不一样的情况。
……沈郁是不是记错了台本呀。
楚俏还在心里想着。
毕竟他在上台前一个小时才拿到剧本，记不清是正常的……楚俏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直到他们艺术节结束。他们几个参与了剧本的，大家说约着一起去吃个烧烤。庆祝庆祝。
可唯独找不到沈郁。
“沈郁，沈郁——”
楚俏也帮忙找。
这时候，他还穿着小国王的服饰，没来得及去换掉。
结束了艺术节的操场空荡荡的，只有各班少数几个人在远处搬移桌椅。
楚俏的影子投在开幕式的光幕上——那是一个就像皮影戏一样的白色幕布。
楚俏在台前，四处张望着沈郁。
却不知道沈郁就在他身后。
他在后台处。楚俏穿着小国王服饰的影子倒映在光幕上，从楚俏的角度，楚俏看不见他；但是从沈郁的角度，沈郁能看见楚俏的影子。
身穿着藏青色坚硬铁铠的骑士，腰侧挂着他的剑。
他看着自己在台前，寻找、张望着的小国王。
然后很虔诚，很轻柔地，吻上了他停留在幕布上影子。
在人前，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去亲吻他。
但是，在幕后……
授予勋章时，沈郁没有说出来的那一句话，是：
在我心里，你也犹如唯一的国王。
作者有话要说：
俏俏穿小国王那一套：
沈郁：属实是给老婆钓昏头了。

第035章 失效
沈郁和楚俏他们聚餐的地点在学校门口的一家烧烤店。
老班也在。
并且, 因为戏剧节目反馈还不错，老班发话说让他们敞开了点，所有费用都用班费。有超出则自己贴。
沈郁和楚俏坐在桌子同一侧, 落座的时候，还有人在说：
“得亏班长今天救场诶，不然不知道我们的剧得成什么样。”
“是啊。一个半小时记完全部台词，太厉害了。我终于知道我和班长成绩的差异在哪里了——脑子我都比不过班长……”
“蒋清那家伙中彩票中了多少啊……抛下我们去兑现的，应该是大彩吧？”
“回头来上学得要他请喝奶茶！”
……
众人都议论纷纷, 有说有笑的。毕竟，一整年学习生活, 也就艺术节这天玩的开心一些。
楚俏低着头专心用瓷勺划拉茶叶，不其然间却突然被点到名字：
“「十一班楚俏，究竟是无所顾忌还是胆大妄为！竟在继运动会多人运动之后, 又在艺术节上对同为S++++级的Alpha校草眉目传情！全校都是见证——」”
对面的一个同学喃喃地念出微信群里新收到的, 另外一个人转给他的校园墙链接。
这个校园墙是他们民间学生自己搞的, 专发一些校园里的热点动态。人人都可以投稿。并且匿名。
这位同学看到这吸引眼球、且刺激至极的标题, 不由不经意就念了出来。完全忘记标题里的焦点人物本人, 楚俏就坐在他对面呢。
楚俏：“………”
楚俏：“什么？”
少年迷惑。
那位同学有些尴尬, 毕竟吃瓜吃到正主面前总是一件挑战心跳的事情。
但正所谓打破尴尬最好的方式, 就是让别人比你更尴尬。
于是,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楚俏，邀请楚俏和他一起看了这条“uc震惊部”一样的动态。
只见屏幕上的这条动态图文并茂, 论证详实，可谓极其有说服力和学术感。
投稿者不知道是不是在眼睛上装了显微镜, 在台上台下隔得那样远的情况下, 他竟然发现了楚俏在台上频频看沈郁的细节！
——那是当时沈郁给楚俏设计的小约定。说楚俏要是记不住“嗯啊好”的出现次序, 就悄悄看他的暗示判断。
本以为做的相当隐蔽, 竟还是被人发现了去。
楚俏：“………”
楚俏：但是发现就发现了，为什么要解读成他和沈郁眉目传情？
正所谓一个投稿要火，就要在真料和假迷雾弹取得平衡，再加上一些夸张的修饰。
在这条动态里，分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约定小暗号的事情，竟硬生生给投稿者说成了一场在全校人面前的嚣张调情。
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投稿者还补充了很多照片作为力证：
比如拥抱着的时候，如果是不熟的人，脊背会立的很直，那是身体在潜意识远离对方——
但是楚俏和沈郁就不是。
骑士解救小国王的时候，沈郁抱起楚俏瞬间，楚俏还顺势往他的怀里窝了一下。
楚俏：“……”
倒也不必这样带着显微镜看表演。
发布者：「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他们私下里一定已经抱过很多次了！」
「只有很习惯的情况下，才会在对方抱起自己时有这样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楚俏指不定已经习惯沈郁这么抱他了吧？」
楚俏：“………”
无中生有！
只是之前训练腿疼，背了几天而已！哪有什么“习惯沈郁抱着他了”？？
但其实，要不是这张照片拍到，楚俏都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窝在沈郁怀里的……
确实看着，好像是挺舒适，挺放松，还挺享受的……
但是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楚俏又禁不住握拳，这跟被别人拍了，还放到校园墙大家一块儿看，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他撇了撇嘴，禁不住露出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
“你可以把这个链接发给我吗？”
半晌，楚俏问。
他刚才是和那位同学一块儿看的，这会儿忽然想到一个念头，便让那位同学把链接也发给自己。
同学发了，于是三分钟后：
三中校园动态墙，第1127条最新评论：
【“沉睡的恶魔”：你们这样说是不对的。事情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请删掉！谢谢~】
然而，十分钟分钟过去，此严正声明无人在意。
甚至新来了几个分不清立场的，在下面“斯哈斯哈”、“老婆好娇”、“老婆来我怀里啵啵！(●З｀●)”……
楚俏：“………”
于是，楚俏不由握紧了拳。再追评了一条：
【我知道内部消息！这些照片真的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请你们不要再说奇怪的话了……！】
本以为这样的语气已经够重了，结果楼中楼：
【楚俏的小跟班来了？】
【多少钱一条，拉我进群。有钱一起赚。】
【小弟来了又怎么样。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我这一句老婆！】
【斯哈斯哈，老婆好香，老婆好香。国王套装加入xp清单。】
【楼主是楚俏哪一个跟班。好软啊。楚俏竟然会有你这么软的跟班？这年头老婆的跟班也跟老婆一样软了？】
【xs，别是楚俏的哪个痴汉小弟，见老大在别人怀里，给我醋了。】
【来，我问一句正经的。楼主有什么内部消息？听说你们老大最近独宠校草，你知道一夜几次吗？】
……
楚俏：“…………”
不堪入目。
奇奇怪怪。
有损校风！
有一刹那，楚俏内心有一种让系统把这条校园动态给黑掉的冲动！
“怎么了？”
正无助且气鼓鼓的时候，沈郁看了过来。他视线瞥过了一瞬，无意中看到屏幕上的字。但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有没有注意到动态内的内容。
只见他停顿了一瞬，然后很是不确定地问道：
“……沉睡的恶魔？”
沈郁：“这是什么。”
楚俏: “……”
楚俏：“我的id。”
沈郁：“……”
有一刹那，楚俏在沈郁的脸上看到了微妙的，好像想弯一弯唇的模样。
……怎么，不可以吗！
楚俏立刻更生气了，想要质问他。
但是沈郁是一个内敛的人，他有什么情绪，通常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把唇角翘了个很隐约的弧度，然后说：“确实，很适合你。”
楚俏：“……你说的最好是真心话。”
Alpha都对自己Omega的情绪起伏有很敏锐的觉察。在这样近的情况下，沈郁很轻易就发现楚俏不高兴。
他收敛了玩笑的情绪，很认真地靠过来，问楚俏道：
“怎么了？到底什么事惹你不高兴？”
楚俏耷拉着眼，蜷长漆黑的眼睫也低落下去了，小声说：“他们说我和你眉目传情。”
沈郁：“……”
本以为沈郁会也很生气。因为自己名声不咋好，但是沈郁确实校草兼班长。
但是直到楚俏一五一十把事情说完，他竟然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模样，反而问楚俏：
“照片拍的怎么样？是不是不好看，所以惹你生气？”
楚俏：“？？？？”
楚俏深感这误会很大，且离真相离得十万八千里。不得不严肃纠正道：“他们造谣。”
“——我和你没有眉目传情。我、我也没有很习惯、享受你抱什么的……”
说到后面几个字，楚俏声音不禁小下去了，耳朵尖儿也有些红红的。
“哦。知道了。”
沈郁却很平静，说：“那就举报好了。在页面的右上角，有‘举.报’这一项的。你可以试试。”
他说着伸手，手臂绕过楚俏的脖颈，到楚俏的右手边，然后帮楚俏按下了“举.报”键。
那是一个本来不用这么复杂的动作——
沈郁大可以指给他看，或者从前面帮楚俏触碰手机。他却偏偏要选这样一个手臂绕过后颈、好像要将他拥抱入怀的姿势一样，帮他点到举.报键……
楚俏都被扑面而来的冷松香气息弄得怔愣了一瞬，然后才在沈郁已经松开后，反应过来刚才他们俩有靠的多么近……多么的暧昧。
“嗯……好。”
楚俏眼睫轻轻一颤，又像欲起的蝴蝶一样扑了扑，然后他往旁边悄悄挪了挪，说：“谢谢你……”
整场烤肉聚餐，楚俏因为此事而弄得心神不宁。他每过一会儿就忍不住去瞧瞧那条动态删掉没有，看的时候，还要忍住让自己别去瞧那些奇怪的话……
【斯哈斯哈，老婆的腿好细。】
【俏哥当什么校霸啊，他这个人设是为了增加泥塑粉的禁忌感吗？】
【楼上说的对。就跟不可亵渎的国王一样，越高贵，越***。】
【讲真那个铁链出来的时候我jrybb！！（已在老婆szq成结。）】
【又有人精神二次分化了……从上半年开始，我墙因为楚俏多出来好多Alpha。】
【全校的Alpha加起来，都没我墙楚俏的动态下面多……】
……
可奇奇怪怪的话总不经意映进楚俏的眼睛里，楚俏脸颊都红透了。旁边有同学发现少年脸色的变化，问他：“楚俏，你怎么了？很闷吗？”
楚俏赶紧顺势解开扣子，扇了两下风，说：“唔……是的。”
“好热呀……”
沈郁抬眼看了他一下，没说话。
【系统，这样是可以删掉的吧？】
担心沈郁是不是在骗他，楚俏不禁又问了系统。【像刚才那样……是不是就可以删掉动态？】
【嗯……从理论上是的。】
系统回答得不完全确定，只说：【你可以待会儿再观察看看。】
半个小时过去，在楚俏的满心期待下，校园墙的那条动态终于真的删除了。
楚俏眼睛都亮了一瞬，他连忙点进去，刚才显示“投诉已提交”的地方，变为了“投诉已处理”。
但少年还没来得及高兴两秒呢，他视线再接着往下一滑，竟然看到那条处理的“删除原因”竟然是“□□色情”！
管理员判断依据的地方，框着楚俏授予沈郁勋章，沈郁亲吻他的指缝那张照片……
旁边文字标注：尺.度.超.标，疑似涉.黄……
楚俏：“………”
涉.黄。
什么涉.黄！！
哪里涉.黄了！！
楚俏都要气失语了。
但是没想到，让他更气的还在后面。
只见校园墙再次更新了两条动态。第一条是刚才那条被删除的后台通知。校园墙把整个通知页面都截出来了，包括管理员的删除原因……
下面的评论区当场爆炸：
【草，没有管理员，我甚至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管理员亲自盖章的涉.黄，牛批，这就是校草校霸的排面吗？】
【啊啊啊啊老婆的指缝被啵啵了！！】
【老婆脏了但我好喜欢斯哈斯哈，人.妻斯哈斯哈。】
【感谢管理员带我嗑糖！官方盖章，官方认证不清白！！】
……
删除了，但是还不如不删除。
楚俏当场大脑空白。然而这还不算，当他往上看到墙发的第二条最新动态的时候，才彻底认定今天出来聚餐就是个错误。
只见不知是谁拍的，就在刚才沈郁教他怎么找举报按钮的时候，有人取了一个很暧昧的角度，就像他们俩窝在人声鼎沸的小店里，无人注意的角落，沈郁拥着楚俏，然后低下头去和怀中的楚俏接吻一样。
楚俏：“……”
班里有内奸，此地待不得了。
烧烤聚餐一直持续到接近凌晨。
散伙出来的时候，楚俏都感觉身上好像还充满着火炭的孜然气味。
“要走一走么？”
沈郁问。
楚俏在聚餐的后半程吃了不少——主要是不想跟沈郁说话，就只好一直吃东西。不知不觉，就下肚许多……
连软软的肚皮都好像鼓起来一个小丘一样。
沈郁目光无意间扫过的时候，忽然变得有些晦暗。然后停留了一瞬才不自然地移开。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唔。”
楚俏蹙了蹙眉，他也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吃撑了。本来家里可以叫林叔来接，但是这会儿走走消消食也好。
便答应了下来。
夜风凉凉的，吹在沈郁和楚俏脸上。沈郁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清醒了，又好像变得更迷惘了……
“你还讨厌我吗？”
无声走了许久，沈郁还是忍不住问道。
楚俏愣了一下：他怎么会讨厌他？
旋即他又反应过来，沈郁说的应当是他之前因为误会，不小心标记了楚俏的事情……
无论如何，那都是强行标记，而楚俏也确实表现出过害怕、躲避沈郁的信息素。
但是这些，都已经在沈郁宁可划伤自己，也要忍住不标记楚俏的时候，在楚俏的心理烟消云散了。
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他呀。
虽然自己是穿过来的，壳下已经换人了。但是沈郁不知道。曾经的“楚俏”原主，也确实做过不少伤害沈郁的事情。
他讨厌“楚俏”，要用他们曾经伤害过他的方式报复楚俏，也是能够理解的。
“唔……没关系。”
楚俏说：“都过去了。”
只是我还有一点点从本能上的害怕你，但是以后也都会克服的……
沈郁闻言，眼睛稍微弯了弯，唇角也翘了起来。
“好。谢谢你。”他说。
冰凉的夜风穿过衣缝，冷飕飕地贴近楚俏的皮肤。吃夜宵带来的那点热量，很快就被夜风带走了。
楚俏身上冷了下来，他不自禁抱紧了臂，跺了两脚，小声抱怨道：“好冷呀。”
沈郁默默听着，半晌，他问道：“你还讨厌我的信息素吗？”
楚俏呆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沈郁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自己的肩上，说：
“如果不讨厌，就用我的衣服吧。会暖和一点。”
“……”
出现在很多虚拟文艺作品中的桥段，真的发生在了楚俏身上。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他的任务对象！
大脑的瞬间当机已经让楚俏说不出什么话了，他呆呆地任由沈郁把外套披好，还仔细地给他扣了一颗领口处的衣扣。
“在讨厌的对面，是没感觉和喜欢。”
只听男生轻轻说道：“那你，不讨厌的话，是形同陌路的没感觉；还是更深一点层次的另一个选项？”
“……”
楚俏呼吸更紧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或者出现什么幻听，为什么会听到沈郁说出这样的话。
形同陌路……和更深一个层次。
那更深一个层次的选项，不就是喜欢么？
他说这个，是在问他喜不喜欢他……？
楚俏呆了。
“我……我……”
但是，还没等楚俏用彻底不转的小脑袋瓜思考出回答的答案，忽然面前就窜出来一道黑影！
那影子让他有一瞬间的熟悉感，可尚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沈郁骤然抱紧了他，然后急急往后一退：
“小心！——”
有一道什么锋利的白影从他腹部猛然划过，带着凉飕飕的寒气。
楚俏懵了一下，那真是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看不清沈郁是怎么把他拉到怀里抱紧，然后就地滚了几圈，彻底避过去的。
只知道拧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刚才站的地方五六米之外了。
而方才刺向他的黑影，竟然是一个本应当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人——
王飞！！
自从那场约架，他不战而胜，这个人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楚俏不知道王飞母亲去学校闹事找他的事情，也不知道校长因他的家世，怎样以不可置疑的语气回绝了王飞家人。
那些当初埋下的种子，此刻都慢慢地发芽，爆发了出来。
“你……好啊，楚俏。终于让我今天遇到你了。”
看起来王飞的病还没好，他说话依然有些颠三倒四的。眼珠看人也不聚焦。走路勉强站立之外，往他们这边过来时，还甚至有些摇晃。
“你有钱了不起是吧？三中的人护着你，家里人捧着你，他妈的……连校长都站在你那边！”
他吐了一口唾沫，口齿不清：“听说你想让老.子没院住。来啊……你来啊！今天老子亲自来找你……”
他步履蹒跚，握着一把尖刀，跌跌撞撞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楚俏喘息着，他被沈郁搂护在怀里，沈郁扶着他慢慢站起身。
楚俏身上没一点地方受伤，沈郁反应很快，也把他保护的很好。在王飞耍阴招刺过来的瞬间，他们就都避过了。
但是沈郁仍然心有余悸，他盯着楚俏，一双眼珠黑得要命，上下的看。
像是要有什么名家珍宝，从一个古董学家的手上险些摔碎。
“没……我没关系。”
楚俏胸腔微微起伏，说：“就刚才滚在地上的时候磨破了一点皮……”
他展示给沈郁看。
就在手背上。
但是，原本想让沈郁放心的动作，却让男生的眼珠更加黑了。
他不了解……没有Alpha能够容忍心爱的Omega在自己眼前受伤。
尤其还是S++++Alpha，那种畸形的保护欲和守护感简直强穿地心。
“这里也有一点。”
冰凉的手指碰了碰楚俏的脸颊。
在原本细腻白皙的皮肤上，也被地面粗粒的石子和砂砾刮伤了一些。
楚俏因为沈郁的动作弄得微微皱了一下眉。“嘶——”的一声。
沈郁轻柔的吹了吹，低声说：“一会儿带你去涂药。”
“嗯……”楚俏应了一声，同时眼神往沈郁身后示意，“但是那个……”
王飞还在呢。
他想说。
但是还没开口，就忽然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冲击倏然炸开，自沈郁周身以外，猛然炸开一阵信息素的波动。
沈郁去医院请医生开药了。他也在按时服用。
但是没有哪一项，会比自己的Omega在自己的面前受伤更容易让一个Alpha暴走。
那是多么强大的药物压抑，都不可能抑制住的本能。
只见就在刹那，沈郁周围的路灯都在微微摇晃，然后无征兆地炸开。就跟在小酒馆时，沈郁听到他父亲的声音时一样。
王飞尚且还在怔愣时，沈郁就已经抬起膝盖，狠狠给了他肚腹一下。
“为什么上一次，还没有给你教训呢？……”
他听见男生这样在自己耳边说。
S++++级别的Alpha被列为严重可能产生反社会人格的性别，从他们诞生起，就要求记录在册，实时观察。就是因为……他们很多时候，真的很具有不可控性，且异常狂暴难安。
沈郁夺了王飞的尖刀，然后一把把他掼在地上。
王飞模糊地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又被沈郁踩住手指。
粗粝的鞋底碾磨着王飞刺向楚俏的手，细细的压踩着，好像骨骼折坏变形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王飞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呼叫。
沈郁把尖刀扔在远处，又松开脚。
王飞跌跌撞撞去捡，却再次被沈郁踢远。
他就像逗弄一个可笑可怜的小丑一样逗弄着他。直到最后，王飞已经喘的走也走不动了，“扑通”一声匍匐在地上。
“你阴人阴惯了，就谁的头上都敢欺负了是吧？”
沈郁一脚踩在他的背心，从始至终，沈郁甚至连手都没有太伸出来过。一直揣在口袋里，就像游手好闲的在散步。
“你应该早一点得到教训的。”
沈郁轻声说，他脚尖挑了挑，把王飞翻了个面。让他仰面面朝着自己，看清楚即将发生的一切。
“你把同学脊柱打坏了，却叫同伴给你顶罪，嗯？”
沈郁蹲下来，手里握着王飞的那把尖刀。
王飞眼瞳骤然缩小，如果不是恶魔离得太近，他几乎恐惧得想要放声尖叫。
“我替那个小可怜鬼来收拾你吧。”
沈郁说，他把刀握在手心里，刀尖朝下。
“啊——”
“沈郁——！！”
王飞和楚俏的声音同时响起。
刀尖已经刺了下去，“扑通”一声，扎进了草地的泥土里。
王飞早已经被落下的刀尖吓得头脑发空，直接昏厥。
楚俏气喘吁吁，作为全程在场看过了整个经过的人，他也几乎吓得面色惨白。
刚才的沈郁……真的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
就好像忽然变得不认识了一样。
他有绝对的理由怀疑，如果没有再最后一刹自己叫出声他的名字，沈郁一定会把小刀真的插进王飞的手心。
……甚至，刺坏他的一边脸颊。
所有楚俏刚才因为他而受伤的地方。
沈郁都为他一笔一笔讨还回来。
“……沈郁……”
楚俏不由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
沈郁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
他看着恍若劫后余生的少年，好像忽然变得不认识他了一样。
刀尖停留在王飞两根手指的缝隙之间，就差一寸，这个习惯性用暴力威压别人的恶徒就也会同样血溅当场。
可是楚俏不能够看着沈郁，因为这样的渣滓给自己的档案留下污点。留下不良记录。
他仍在微微喘息着，用小鹿一样受惊而澄澈的眼睛看着沈郁。
“你……你过来好么。”
少年低低地轻声问。
王飞那边人已经晕过去了，沈郁却还站在他身侧。楚俏很担心他会一失去理智，又把刚才没干完的事情干完。
沈郁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许久，少年仰起头——沈郁终于起身了。
他慢慢往楚俏这边走过来。
楚俏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也再次蹲下身。
沈郁忽然掐住了他的下颌。
冰冷的手指，钳在楚俏的脸上。因为把外套脱给了楚俏，沈郁身上很凉，没有多少温度。
但是他对待楚俏的态度、和他面孔上的表情，都让楚俏感到非常的恐惧。
他不知道沈郁为什么会这样，忽然之间像疯了好几个度一样。
男生的腺体疯狂地往外散发着Alpha的威压，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弥漫在空气中。由激素紊乱带来的后遗症让沈郁的整个意识都处于混沌之中。
早在沈郁去医院开药时，医生就委婉地提醒过他。
这药一旦失效，就会有非常严重的副作用。
那种强烈压力后产生的反弹是异常可怕的。
但是当时沈郁依然一意孤行，拿了这些药。
可是他没有想到，所谓的副作用会这样快到来；更没有想到，反弹发生的时候，楚俏会在当场。
他冰冷的手钳制在楚俏的脸颊上，缱绻地抚摸着少年的侧容。
似乎并不对这样的触碰满意，沈郁还拧眉摁压了一下楚俏的下颌。
像是在无声的催促他张开嘴。
松开牙关。
楚俏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张开嘴会有什么下场——
刚才沈郁用刀捅王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男生这时候是根本没有理智的。
但是短暂的犹豫和迟疑更让男生暴躁不耐，他径直把楚俏推到地上，用掐着他咽喉的方式和他接吻。两片唇齿相接。
唇舌悱恻缠绵。
蛮横的、不讲道理的舌还在一次次舔舐、冲撞着他的齿关，催促少年快点张开口。
楚俏就像一只被猛兽叼到了窝的猎物。被咬着软肋，一动不敢动。
许久，终于在沈郁甚至开始摩挲他的身体，手指想要从他的衣襟下摆钻上去的时候，楚俏屈服地张开了口——

第036章 坦白
这还是第一次, 楚俏在如此清醒的状态下和沈郁接吻。
他们上一次，是楚俏失去自控，在发.情期；这一次, 却是沈郁全无理智。
男生的舌在口腔中灵巧地吮吸着他，带有强烈的占有意味。好像在巡视领地，不可一世地宣告，这些，那些, 都是他的。
“沈郁……”
楚俏被他吻得面颊绯红，几近缺氧。他窒息地推了推沈郁, 想要借此获得一两刻换气喘息的时机。
但是，沈郁非但不理他，还把他推阻在自己胸口的手捉住了, 按到地上——与他十指相握。
有时候指缝的严严密密相交, 比其他亲密的事情更涩情。
他们是那样亲密无间地交握在一起, 好像什么也插不进来, 什么也隔阂不掉。
楚俏的手腕挣了挣, 试图反抗, 但是旋即却被抓得更紧。
沈郁把他的人和手背一起, 摁在地上, 好像彻底征服、占有的战利品。
楚俏的手背被地面磨得有些疼了，夜深, 草地上也有不少凝结的露气。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处衣服肯定也沾湿了。
沈郁的手指交握着他的，摩擦着, 紧贴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上, 手背筋骨脉络分明地鼓起, 就好像竭力压抑着自己的豹。
十指通心……
楚俏头一次觉得十指交缠着接吻……也能有这样强烈涩情的意味。
直把楚俏吻得因为缺氧眼前发黑, 身体也软了下去，就好像一滩春水、完全没有反抗意识的时候，沈郁才缓缓松开了他。
少年的胸腔急剧起伏，眼睫轻微地发颤。全身就像跑过了八百米一样虚脱乏力，连弯一弯手指头都感觉到困难。
然而，就在楚俏以为这是结束的了的时候，沈郁忽然把他翻了过去。
他面朝下被沈郁压在草地里，楚俏闷哼了一声，旋即感受到一阵滚烫的呼吸扑在了他的后颈上。
原本在那次误会之后，沈郁就再也没有离他的后颈这么近过。
Omega的腺体是很敏感的，一个Alpha盯着陌生Omega的腺体瞧，是有可能被报警诉告骚扰的。
但是这时候，楚俏的腺体就全然暴露在沈郁的目光下。
白皙的，温腻的，一小块后颈皮肤。
他不仅能够看到，此时只要他想，他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再次咬上去。
楚俏被他看的浑身冷汗直冒，那是一种下意识自我保护的条件反射。他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却偏偏……无力逃脱。
“沈郁……沈郁。”
他尝试着叫沈郁的名字，好祈求和刚才一样，能以此唤回沈郁的神智。
但是没想到现在和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再叫沈郁，不是混沌中的突然提醒，而是暧昧绮丽氛围中的火上浇油。
少年的声线细细的，软软的，就好像连嗓音里都带有Omega特有的那种甜糯的香味。沈郁的目光更加炙烫了。
他伸出手，去摩挲楚俏后颈的那一块儿皮肤。
楚俏给他磨得后颈发麻，全身也酥的发软。
男生的手指冰凉，贴在那一处敏感的肌肤上，凉得楚俏缩了缩脖子。
口里也发出一声呜咽声。
“啊——”
但是，没等楚俏让沈郁把手指挪开，抱怨他的手指太凉了，少年忽然就感觉到一个更炙热的东西贴了上来。
……沈郁，在吻他的后颈。
他们刚才接吻过的软舌，正在黏黏腻腻地亲吻他的后颈。
舌苔带着和手指不一样的触感，炙热粗粝，一下下地舔舐在他的后颈上。
楚俏无意识发出声呻.吟 ——
后颈那么敏感的地方，根本经不起这样舔。
他给沈郁舔得手指头都发麻，偏偏这人却恍若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只大狗狗，扑在楚俏的身上，一下下地同他亲昵。
“够了……够了。”
楚俏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让沈郁再这么舔下去，他感觉自己都要再给舔到发晴一次了。
“不要了……”
软软香香的Omega小声地抗拒着。
沈郁的眼睛晦暗难辨，说不清他是不是还是清醒的。
“沈郁！你再这样我要讨厌你了！！”
楚俏被逼无奈，只得下了最后的通牒。
他的语气里带着无比的委屈——这里，还是在在外面。虽然是深夜，但是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过来。
如果别人经过，看到他们俩这样一番场景，那该是什么样子，楚俏想都不敢想。
“你弄疼我了，沈郁，你弄疼我了……”
楚俏抽抽噎噎地说。
他被沈郁按在地上，面颊蹭着扎人的草坪，衣服上被露水弄的湿湿凉凉的。
像楚俏这样娇贵嗲气的Omega，是绝对不会愿意在这等地方被标记的。
楚俏满脸都是泪水，呜呜咽咽地流眼泪。倏然，咸涩温热的眼泪落到沈郁的手指上，他的动作忽然顿了一瞬。
他终于恍若被按下了什么暂停键，停滞了刹那。
他茫然惶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上面沾着楚俏晶莹的泪珠。
沈郁迟疑地看着那泪珠，许久，他低下头去，轻轻吻了一下。
咸苦的气息弥漫开来，充盈在沈郁的口腔，令他也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你哭了……”
沈郁仿佛这才察觉到什么，他慢慢伸出手，抹了一下楚俏的眼泪。呢喃道：“你难过？……为什么。”
楚俏小蒲扇一样的眼睫都被眼泪打湿了，黏黏的粘在一处。他打了个哭得太厉害了才会抽抽的哭嗝儿。翻过身来，与沈郁面对面地看着。
少年的眼瞳就好像一汪清泉，倒映着满星空的繁星。
沈郁看着他，也在这片天地星河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勉力眨了一眨眼，像想要唤回什么。但脑海中仍然是混沌的。只能够勉强地动了动唇，说：
“……口袋。”
“什么？”
楚俏怔了怔。
“口袋里……有药……”
沈郁再次竭尽全力地，模糊但把整句话说完了地道。
他的手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向楚俏面庞摸去，楚俏没有再抗拒他。
而是借着二人靠近相拥的机会，把手伸进了沈郁的口袋里。
他摸到了那只硬硬的小塑料瓶。
楚俏勉强支起身，把下巴搁在沈郁的颈窝里。他们俩好像是一个交颈相拥的姿势，但是，在沈郁看不到的角度，楚俏把小塑料瓶的黑颗粒倒了一粒抿进自己口中。
这一次，楚俏主动献上了唇，与口舌交缠。
然而在沈郁打开牙关的时候，一粒小小的硬硬的药丸被推到了他口中。
苦涩感弥漫开来，沈郁晃了晃头，没能拒绝。很快，疲倦而宁和的药效发散出来，沈郁靠着楚俏的头颅无力地耷拉下去，眼皮似有千斤重，失去了意识。
而楚俏看着安静躺在手心的小药瓶，长久地没有回过头来——
那上面写着腺体抑制剂。
不良反应和副作用那两栏写着长长的几十行字。
沈郁……在背着他吃这种药。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出乎本能地想要靠近他。
他……怕吓到他。
哪怕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一向觉得主角是主角，恶毒男配是恶毒男配，他们永远不会有相交集的楚俏，微微愣了神。
……
【喂，系统，你们主角好像是疯批诶。】
等待沈郁醒来的时候，楚俏这样喃喃地同系统说。
他把沈郁送到了医院。像他这样吃压抑腺体的药物，然后失控暴走至昏迷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身体。
所以楚俏叫了救护车，当场就给他就近拉到了一个医院看诊检查。
系统自从沈郁和王飞发生冲突，然后彻底失控之后，就变的联系不上了。
是不是因为发生这样大的变故，连系统也束手无策。只能暂时消失。
楚俏一个人失神地坐在等待椅上，想之前被王飞打断前，沈郁同他说的话。
他说：“那不讨厌的话，是形同陌路；还是……喜欢？”
沈郁好像喜欢他。
沈郁喜欢他。
沈郁喜欢他……！！
这样的事实充盈在楚俏的脑子里，他忽然有些接受不了，消化不掉，也不知道该怎样办。
要接受吗？
可是这样是违背副本设定的。连系统都在沈郁做出这一大反常行为之后消失不见，他又能够怎么办呢？
沈郁还要登顶，还要作为主角大杀四方……
他就这样让他喜欢上自己了，那之后的剧情怎么办？
楚俏的眼神黯了黯。
但是不接受的话……
沈郁，他会伤心吧……
虽然这么想有些自作多情，但是楚俏想，他为自己做到吃压抑腺体的药这个地步，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他是有些感动的……
并且，这一行为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对他来说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玩玩看的人呢？
楚俏手指在身侧握紧了，眼睫颤了颤。这样一个人……他拒绝他，不提沈郁难不难过，楚俏自己都会陷入一种巨大的负罪感中。
“沈郁，沈郁的家属——”
正怔怔出神的时候，医院里一个护士拿着诊断单出来，道：“哪位是沈郁的家属？”
楚俏一回神，猛然站起身来：“我是！”
“哦，那你进来吧。”
护士打量了他一眼，像是有些稀奇这样年级相仿、也不似有血缘关系的年轻人怎么会是“家属”。但是她仍点了下头，道：“这里有些叮嘱同你说。”
沈郁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到楚俏进来的那一刹，他的眼神变得非常奇怪——
像有些不敢面对，又有些眷恋，情绪复杂地盯着少年，好一会儿，才缓慢地移开。
“病人现在的情况个还算稳定，各项检查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是你们要注意，以后不可以有这样强烈地情绪波动了。”
护士耐心而温和，叮嘱了楚俏好些注意事项。楚俏一直点头，后面要记不住了的时候，还掏出备忘录，记在了备忘录上。
“就这些了，之后的饮食也要注意。观察两三天，没什么其他后遗症就可以出院了。”
最后小护士总结说。
楚俏点点头，道：“谢谢您。”
门“吱呀”一响，被小护士带上了。房间里又只剩下楚俏和沈郁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又陷入一种无话可说，又好像有很多话想问对方的凝滞状态。
许久，楚俏说：“我给你倒杯水吧。或者削个苹果？你想吃苹果么。”
算是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讨厌我了吗。”
然而，沈郁却对他这种能避则避的鸵鸟态度视而不见。他径直地说，眼神有些空茫：“很恶心吧。”
“……”
“被这样占有欲强、爱慕心意更强的偏执狂看上，你心里，是很反感的吧。”
楚俏不明白沈郁怎么会这样看待自己。握着苹果的手不由微微一顿。
“如果你反感，我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沈郁说：“我会让老师把我们俩的座位调开，甚至转学。”
“………”
楚俏完全没料到事态会是这样的发展，几乎严重得有些出乎他所料了。
“我没有……”
少年不禁脱口而出：“我没有讨厌你……你、你不要——”转学。
但是楚俏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他看到了沈郁的眼睛。
那是一双沉默、寂静、毫无生气的眼睛。
在充满着消毒水气息、摆满了果篮鲜花的病房里，沈郁的眼睛犹如熄灭了最后一丛火苗的灰烬。与这环境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被喜欢的人知道一份绝无可能被接受的心意，大概就是这样一份心情吧。
楚俏静止住了。
“你、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我的信息素？”
楚俏问。
他很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在沈郁的神情中，他很轻易地读出了男生的态度——要么接受，要么永不相见。
但是少年仍然想挣扎一下。
他道：“我之前就同你说过，我们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不然，会受信息素的影响，越陷越深……”
他竭力想帮沈郁开脱，告诉沈郁不是他的问题，他只是受信息素的影响。
如果把信息素的天性好感刨除，他不会喜欢他的。
但是沈郁没有说话。
他只是那样沉默地看着楚俏，有一瞬间，楚俏觉得这个人好像不会再与自己相见。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眼睛里也没有光了。彻底地黯淡了下去。
“你走吧。”
许久，沈郁果然这样同楚俏说道：“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但是现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以后……你也不用再来了。”
楚俏的心于是一下沉到了底——
在那么多周折和挽救之后，他和沈郁，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已更~翻页即到。
但记得留个评再走啊！！！

第037章 生日
虽然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但楚俏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大概会有彻底得罪沈郁，再也不和沈郁往来的那一天。
可惜, 他猜中了结尾，没猜到过程。
恶毒男配和主角的闹翻原因，并不如他预料的那样。
转眼到十二月底。
是楚俏的生日的时候了。
楚俏是出生在圣诞夜的小孩，好像是神给予这个世界的祝福一样。
在原世界的时候，父母也经常打趣地同楚俏讲, 说他是圣诞老人挂在家里壁炉的袜子了里，赐赠给他们的。
所以他们很幸运, 他是他们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可没有想到，到了这些副本世界，所穿身份的角色设定, 竟然也和他的生日时间一样。
男風
班里几个要好的, 早就开始计划给楚俏买什么礼物。
比如手办呀, 限定Switch呀, 珍品盲盒呀……都数不尽数。
楚俏也很热忱, 当晚就邀请他们一起去家里玩。请了市内有名的大厨给他们做西餐, 还推出一个有半人高的蛋糕塔。难以形容有多热闹欢庆, 二十来个高中少年, 硬是打闹快乐了一整晚。
可尽管屋子里挂满了气球，到处都是布置好的彩带彩纸, 任何人看了都感觉梦幻至极，在楚俏心里, 却仍然空落落的。
怅然若失一般。
他在等一个人。
沈郁。
自从那天之后, 楚俏就再也没见过沈郁了。
他如他自己说的一样, 竟然真的再没来上过学, 也没出现在楚俏的视线里。不知道是请假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果说，在学校里是希望比较渺茫的话；那今天就是楚俏能见到他希望最大的一天。
毕竟，今天是他的生日。
如果今天沈郁都不来，那么以后……他或许真的很难再见到沈郁了。
……一个好好的副本，怎么会变得这样……
每当楚俏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难过地垂下眼去，轻微地抽搭鼻子。
大家都在胡闹。房间里，几个男生在联机打游戏。家庭影院的效果贼好，沉浸感贼强，杜比音效的环震，能把每个人都带的如同身临其境。
楚俏托着腮，望向外面。有些魂不守舍的。
他期望楼下的草坪上，会不会忽然出现一个人影。然后门房大叔过来和他说，有一个同学找他。
然后他再一打开门口的铁栅，就能看见沈郁。
“俏哥，来玩儿不？”
见楚俏一直在发呆，旁白一个男生拉扯了下他的衣袖。说：“我和小胖子打到第七关了，你要不要来替他？”
那个被称呼为“小胖子”的男生也一脸兴奋，说：“是啊俏哥，你家这VR效果真好！太特么逼真了，打丧尸围城，真感觉自己要随时嗝儿屁似的。”
楚俏被他们这有意思的形容弄得笑了笑，道：
“你们玩吧，我没心情。”
“哎，别呀。”
男生说：“今天你生日，你没心情，我们就更不能有心情了！这游戏都别打了得了。”
楚俏笑了笑，说：“跟这个没关系。”
“我是真的不想打，你们尽兴就好。”
“……哦。”
小弟们拉长了声调，说：“那为什么啊俏哥？——大过生日的，还不高兴一样。”
楚俏摇了摇头，不想提。
“不会……和班长有关吧？”
黑暗里，忽然有一人说道。
他起了腔，其他人也各自挑眉，说：“跟班长有什么关系啊？沈郁那小子，怎么走哪儿都败坏人的兴致？”
“哎，话不能这样说嘛。”
也有另外一名男生说：“有沈郁在，咱们的作业都没问题了，多好啊。不然俏哥的作业每次都要靠百家饭，也不符合咱们俏哥的身份！”
“……”
虽然楚俏不知道一个要靠天天吃百家饭才能交作业的行为，需要什么身份，但是他们提到沈郁，他眼睛就不由得亮了亮。
“你们……有他最近的消息吗。”
楚俏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消息——什么消息啊。”
一名小弟拉长了声音问他。
他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了解，楚俏不由得追问他：“就是他好不好啊，有没有事啊什么的……他之前不是受伤了嘛。”
“也不知道好一些没有。出院没。”
小弟们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诡异，像想说，但是又不能说。拼命忍着，表情都要给忍扭曲了似的。
“怎么回事儿啊……”
楚俏莫名其妙地说：“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没有。”
那名差点说漏嘴的男生立马被旁边的伙伴狠拧了一下大腿，让他疼的龇牙咧嘴，神神秘秘的表情也没有了。
“你们有事瞒着我。”
但是这下楚俏更肯定了。他直接站起来，逼视着这群男生，眼神从他们脸上每人扫过一圈，说：“瞒着我什么，讲！”
这大概是楚俏穿成三中老大以来，最具有老大威严的一次。
几名男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最老实、反应最慢的那个被逮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老实小弟：“唔……”
然而，就在这时候，楚俏的手机忽然响了响。
此时正是23点17分。天已经很晚了，楚俏想不到有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可当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字时，倏然整个眼睛都睁大了——
沈郁！
沈郁在他生日结束的最后一个小时，给他打来了电话。
楚俏已经不敢想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只下意识摁下了接听键。然后走到了角落里，安静地听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起初，那一端只有平稳的起伏的呼吸声。
一起一落，就好像延绵的山脉。
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男生的声音。
低沉微凉，好像对于沈郁，打来这一通电话也是需要很久地心理斗争，和无比的勇气。
“……是楚俏吗？”
他问。
“嗯……”楚俏回答说。
少年的心砰砰直跳，他含混模糊地应了一声，又小声说：“我的手机，除了我还会有谁……”
好像此时说一些这样无意义的对话，能够缓解他此时的紧张一样。
沈郁那边停顿了一下，又过了几秒钟，才听他道：
“你现在有空吗？”
楚俏看了一眼小弟们，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半晌，违背着良心说：“有空。”
“我没事。”
甚至，他又补充了半句作为强调。
“那你能下来吗？”
沈郁说：“我在你家玫瑰西路那里等你。”
玫瑰西路是楚俏放学回来到家的必经之路。楚俏不知道沈郁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但他心此时跳的很快，并且越来越快。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小弟们说：
“好，我马上过来。”
楚俏说着，就举着手机穿鞋子，他甚至慌里慌张的没有取围巾。小弟们看着老大这样一幅六神无主的样子，都有些憋闷得想偷笑。
“我有事出去一趟。”
楚俏说：“你们接着玩，我很快回来。”
“真的是很——快——吗？”
小弟们拉长了声音问他。就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但是楚俏这时候已经没工夫去管他们了，只瞪了众人一眼，说：“不许告诉我爸妈。”
然后就“嗒啦嗒啦”着鞋子，下楼去了。
几位小弟，顿时都趴到窗户上去看。
“你说，俏哥会喜欢吗？”
其中一人喃喃着，问说。
“会吧。”
另一人不甚确定地回答：“学霸办事，应该挺靠谱的啊……”
从楚俏家，到玫瑰西路，有很长一条林荫道要走。
因为是高级小区，每位户主的别墅都离得特别远，以保证私密性。所谓的进来了连打个车都要打二十分钟，就是这里的真实写照。
本以为要走好久才能到沈郁说的地点，楚俏刚推开门的时候，还有点怯。
这里晚上太黑了……
隔得很远，才有一盏灯。
但是当他刚走出没几步，只离开家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倏然两边林荫道都亮起来了。
不知是谁在树木上挂了小闪灯，“biu粼biu粼”，耀眼而安静地闪烁着。
楚俏愣了一下，但就在这时，悠悠的，远方又传来了圣诞歌曲。
不是那种常见的铃儿响叮当，而是一首略微冷门的《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注1」。
楚俏呆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再往前走。
但是在那光芒的远处，站着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沈……郁……”
楚俏呢喃着说。一时更走不动了。
在那些挂着小闪灯的树上，还串着围着红围巾的小雪人，和圆乎乎的大眼睛小偶。
楚俏辨别了一下，那小偶似乎是他自己……
连右眼角下的一颗泪痣都惟妙惟肖。
轻扬浪漫的圣诞歌曲，闪烁安静的灯光，这样梦幻的一切，让楚俏恍若身处梦中。
沈郁一步步走过来——那大概是本来应该楚俏走过去的，但是楚俏站在中途，就不动了。
沈郁不得不过来，牵着他的手，一起往光影的终点走去。
他们走在光芒和轻扬的音乐中，好像在接受神的祝福一样。
男生的手有些凉，握住楚俏的时候，楚俏不由得出了一些汗，掌心黏腻腻的。
他害怕会滑，就把沈郁牵得更紧。
沈郁感受到了，停顿了一下，然后无声地回应了他。
“今天……是你生日。”
沈郁停顿了一下，然后缓声说：“我本应该早些来的，但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见到我。”
他们已经站在光影的中间了，在楚俏的周围，一切都是在最美好的事物。
玩偶、雪人、明灯……他都不知道这一切，布置起来会需要多久。
这都是沈郁一个人做的？
他没有来上课，这几天都在为这些做准备吗。
可惜他之前每天路过，来来去去那么多次，竟然从未察觉到其中的变化……！
“你……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沈郁说。
在终点的光芒里，还有一个正方形的A4纸那么长的黑色礼盒。
沈郁把礼盒推到楚俏的手边，等待着他打开。
他全程没有太注视楚俏的双眼，气质中呈现出一种平和而安宁的状态。
楚俏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这和他之前靠服用信息素药物压制腺体，得到的静默是截然不同的。
“我……”
楚俏还没打开礼盒，就险些说出一句“我喜欢”。
他颤抖着手，眼睫也微微抖了抖。少年抿着唇，屏息打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条漆黑的项链，以及一对耳钉。
冰冷的黑曜石的材制，碰在手心微凉。
楚俏想去拿那条黑曜石的项链，但是沈郁按住了他，说：
“那个是你的，这个是给我。”
他把耳钉递给楚俏，然后用眼神示意他要不要帮忙带上。
楚俏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有耳洞的。
原主顽劣不堪，又是正经富二代，打耳洞是在意料之中的。
但是楚俏从来没有戴过。沈郁的手在他的耳侧，轻轻地一碰，扣上了，少年感觉薄薄的耳垂上忽然有些凉。
“这里有你名字的刻字。”
沈郁说。
他把另一粒没有戴上的耳钉拨给楚俏看，在橙黄闪烁的光影中，果然那只窄小的银色耳钉底纹上，有一个小小的“CQ”缩写。
楚俏的手抖了一下。
沈郁这才拈起一同放在盒子中的，属于自己的黑曜石项链。
那条项链很细，与普通的装饰型潮流项链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样一种风格的项链，会出现在沈郁身上，让人有一些下意识的违和。
楚俏盯着那条璀璨的颈链，局促问：
“……要我帮你吗？”
沈郁比他高一点，于是把项链交到少年手中之后，男生还微微地低下了一点头。
项链的螺旋卡扣慢慢拧紧，这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举动，但是此时落在楚俏手里，却感到尤为地艰辛。
他和沈郁靠的太近了，这个姿势，让他的呼吸细细软软地都扑在沈郁脖颈上。
不久前的那场失控还历历在目，楚俏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又让沈郁不适……或者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漫长的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项链终于拧好了。
楚俏小声地松了口气，离开男生的侧颈。
那一片苍白的肌肤下伸展着青色的血管，更往里的地方，则是散发着苍冷雪柏气息的信息素腺体……
“我给你这个，是想同你道歉。”
沈郁说：“抱歉，那天吓着了你。不知道有没有给你带来不好的记忆……但是我的本意从来不是如此。”
轻嗅、舔舐、乃至标记……一个Omega的腺体，在沈郁的心里，都必然是表白经过同意后，才在对方许可的情况下进行。
像那样无礼、失控，甚至蛮横地咬嗜楚俏后颈，于沈郁自己而言，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绝无可能发生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同你道歉。”
沈郁哑声说：“所以，想以这种方式让你相信我。”
他这时才向楚俏展示二人配套的耳钉和项链之间的玄奥。
只见在沈郁颈间的项链上，琐碎零散的铁细环之间，也有一只稍微略长的铁片。
而在那片贴片之上，写着“ Belong to CQ ”。
Belong to ChuQiao
属于楚俏。
用于形容物件归属于某人的英文，被他用在自己身上。
学霸如沈郁，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不合适”。
可他依然如此用了。因为想让楚俏知道：
也许在某些时候，看似好像是身为Alpha的我更占上风，但是在精神上，我永远臣服于你。
永远由你掌握着我们之间的主动权。
你让我来，我便来；你让我走，我便走。
我永远归属于你。
“这样，还有最后一步。”
见楚俏眼睫颤动不止，沈郁牵起少年的手，引导着他。
他让楚俏拿起礼盒里另一枚没有带上的耳钉，钉入自己的项链中。然后微微一扭。
“咔哒”一声，好像有什么细小的关卡转动，瞬间锁死了。
“这样就取不下来了。”
沈郁温柔说：“除非你愿意，然后再亲手用耳钉解锁。否则这条项链，将永远挂在我的脖子上。”
提醒着我，Belong to you。
是你的小狗，你的信徒，你的骑士，你的后颈印着我的咬痕的Alpha。
我将永远效忠于你。
此条项链为证。
“这……这是告白吗。”
许久，楚俏喃喃着声问道。
他抬头看着沈郁，好像难以置信一样看着这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是。”
沈郁抿了抿唇，笑道：“表白答应之后，是要完全标记的。你……你不会喜欢这样的环境。”
“——所以，我要等一场更隆重盛大的节日，请你慎重地考虑要不要成为我的Omega。”
“然后……再完全地占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2021goodbye啦，新的一年更好更坚强更幸运~！加更庆祝ww
「*注1」《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by坂本龙一。是一首非常好听的圣诞乐曲哦~给大家安利一下~

第038章 追逐
在楚俏生日的十二天前。
“什么事儿啊, 沈郁这家伙把我们叫出来。”
原本是星期六的假期，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们准备在家里好好地睡个懒觉。不睡到太阳打西边落下去，都算是对假期的不尊重。
但是刚过八点, 他们就收到沈郁的电话。还让他们出来到学校一趟。
“不会是要约架吧。”
一个小混混说：“我没带家伙诶……现在去买商店只有指甲刀……”
“应该不是？”
另一个同伴靠着电线杆，嘴里含着根真知味。含糊不清说：“他电话里叮嘱我不要跟俏哥讲……感觉会是和俏哥有关的。”
“能有什么事和俏哥相关啊。”
起初说话的那名少年打了个哈欠，说：“反正我是誓死不会背叛俏哥的。生是俏哥的人，死是俏哥的死鬼。”
“……你这种话不要当面和俏哥讲。俏哥会害怕。”
几名少年打着哈哈在路边站着，百无聊赖又睡眼惺忪, 等着沈郁过来。
稍时，沈郁按点到了。
但是他今天尤为例外, 竟然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黑色卫衣。略显深色调的衣服跟男生清隽冷冽的眉眼不太相容，极具反差性地一衬, 反倒显出种特别的矛盾感来了。
小混混们看到他, 也不由挑了挑眉, 吹了声口哨。道：
“啧, 学霸今天挺那个的。”
沈郁没理他们, 只淡淡地抬眼瞥了一下。
“你们吃早饭了么。”
见了面, 沈郁问。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距离他八点打电话, 过去俩小时。
按照讲应该吃了，时间够。小混混们嘻嘻哈哈, 痞里痞气地说：“没有啊。那我们现在去吃个早饭？班长请？”
“那只好麻烦你们忍一忍了。”
然而沈郁平静无波地说：“今天的事会费一点时间，你们可能得多饿一会儿。”
小混混们：“………”
就知道这家伙不可能有什么善心。
沈郁把见面的地点定在学校, 是因为他们学校附近就极其繁华, 商业圈有好几个。
“你到底把我们叫过来干什么啊。”
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小弟们不由问。
他们平时和沈郁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属于竞争关系。沈郁这么把他们叫过来，确实让小弟们都挺摸不着头脑的。
然而沈郁只看了他们一眼，便说：“楚俏生日快到了。”
“你们知道他有什么偏好的东西吗？”
小弟：“………”
哈？
“我不太了解他。”
沈郁眼瞳闪烁了一下，像是提到这个问题，有一些底气不足。他低声道：
“你们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更久，应该比我知道得多。以往他过生日……送什么生日礼物会让他高兴？”
小弟：“………”
不知道是不是有生之年，终于能被学霸问一次问题而感到震惊和魔幻，小弟们好一会儿没说话。
“……俏哥……的生日？”
然而他们反应了半晌，才只一个人喃喃地张了口，问道：“俏哥的生日不是在十二月底吗……那还有一二十天啊。”
沈郁：“是啊。”
“……你就为了这个，在天气晴朗、连上了一个月课才有的周末，把我们叫出来了？？”
沈郁眼神淡漠，但是他那表情看起来，就好像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
——怎么，不可以么？
“………”
小弟们一时处于痛心疾首、又哑口无言的状态。
半晌，才有一人从痛失珍贵周六美好早晨的哀伤中走出来，呢喃着说：
“太卷了……太卷了。”
“我单知道卷，没想到这么卷！”
“沈郁，你是不是每天在家里撕黄历，看着有什么重要节日，然后好找机会送给俏哥礼物啊？”
“——你是不是就是想顶替我们在俏哥心里的地位！？”
沈郁：“………”
“你果然是一个破坏我们小联盟团结的重大隐患。”
小混混呢喃着说。他们像看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看着沈郁，恨不得离沈郁有八尺远说：“其实，有一句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学霸。 ”
“——你不如退出我们组织吧。我们相处这么久，你也应该对我们有所了解，跟我们在一起，是会影响你的学习的啊校草！”
……当然，最主要是影响我们在俏哥心里的地位。
小弟们深知自己卷不过沈郁，委婉劝说他退出和自己在楚俏心里地位的竞争：
“我们都知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校草，像你这样的好学生，怎么能和我们混在一起呢？而且自从你加入之后，我们小混混里边都开始卷了！…这是何等的不良风俗啊！”
“我们只是一群不求上进，混吃等死的人，不好和你这样的好学生混在一起。你，及时醒悟，离我们远一点吧。”小混混们说。
沈郁：“………”
“哦，对了。”
想了想，怕沈郁仍然有什么顾虑，男生们补充说道：“我们以后会替你劝着俏哥的。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不用担心退出之后会被我们找茬啊什么的。”
沈郁：“…………”
看着这群几乎脸上都快写着“快退出吧我们卷不动了”的小混混，沈郁一时神情复杂。
“你……”
沈郁微微迟疑，许久后，他有选择地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和你们争抢在楚俏心中的地位。”
——毕竟竞争的位置也不一样。
“你们永远都会是他最信任的下属、朋友。”
——而我想成为他的Alpha。
在小弟们怀疑、不那么相信、犹豫的目光中，沈郁平静地与之对视。
许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态度太过坦然。好像真的会如他所说，绝对不会和他们竞争楚俏最好小跟班的位置，男生们暂且抱着迟疑的态度信过了沈郁。
“那你以后也不能背着我们，悄悄地提前给俏哥送礼物。”
小弟们说。
“知道了。”
沈郁语气无可奈何。
“只有这一次。”
小弟们严谨地说：“而且这一次，你也得跟俏哥说一下，我们也是有功劳的。就算你给他准备了什么特别合心意的礼物，也不能独占好事。”
“可以。”
沈郁尽数允诺。
末了，还有几个男生不大放心地又反复叮嘱了一遍，才和沈郁一起出发去买礼物。
此时，玫瑰西路，挂满小彩灯的林荫道。
“所以，这些布置，也有他们的出谋划策。”
沈郁在一个离楚俏极近的距离内，同楚俏说。
楚俏还处在沈郁给他一个刻有自己名字缩写的耳钉，并且用这个耳钉牢牢锁住了他脖颈上的那条项链的震动中。
“所以，这个是他们给你挑的吗？”
少年不可置信问道。
这群不良少年，什么思想嗜好啊！
小狗，属于，永远不拿下来什么的……
有没有一点健康的念头，都听起来又病又疯批的……
“不是。”
然而沈郁说。
他们那天在学校周边的商圈逛了许久，但总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像Switch啊，盲盒啊什么的，沈郁总觉得不够有新意。
楚俏未来，肯定也会从别人那里收到的。
他要选一个非常特别，特别到楚俏过很久都仍然记忆犹新，不会有人与他重复的礼物。
当然，从现下楚俏的反应来看，他显然是做到了。
“在每个礼品店选的时候，我都看好久。”
沈郁低声说：“他们柜姐都会问我到底要找一个为什么样天上没有，人间仅一个的礼物。”
但是每个人的少年时光，都会有这样可贵的一段日子。
你心里重要的人要过生日了，你能轻松面对所有学习的难题，偏偏给他选礼物是毫无头绪。
可以说是措手不及。
你对此像一个笨拙的菜鸟，竭尽所能，挠心抓肺地想。但仍然害怕发挥不好，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于是只好找上一大堆兄弟朋友，一起趴在柜台上看。
这个好不好，那个合不合适，绞尽脑汁地选出一个集众人之智的礼物。
这种笨拙、不知所措，在当时看来都何等傻气的行为……简直是傻的不可救药！
但是等多年以后，再回过头来，会发现其中还有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光，以及熠熠闪亮的珍惜心意。
“他们选的我都觉得太过普通，所以没有用。”
沈郁说：“这个，是我特地去定制的。”
定制的黑曜石项链，和能够锁控也能够解开项链的耳钉。
楚俏耳尖和脸颊都有点微微的发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郁送送给他的那对具有特别含义的耳钉，此刻正戴在他薄薄的耳垂上。
“唔，谢谢你。”
楚俏说：“我很喜欢…”
“这些场景是他们和我一起布置的。”沈郁说。
显然学霸很有信用，属于小弟们的功劳一点也不独占：“设计的图纸是我出的，但是采购和装饰上去，他们都有份。”
“哦……”
楚俏在心里偷偷记一笔：这群家伙，原来都知道！只是瞒着他而已……
“在他们心里，你也许比你想象的更重要。”沈郁说。
“唔。”
楚俏小声应了一声，眼睫垂了下去。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从小到大，每次被人夸奖，大好意思的时候，楚俏就会这样。
沈郁注意到了他这个小习惯，笑了笑。
“至于表白……我想等更有把握一点的时候同你说。”
沈郁道：“这样你拒绝我的几率就会小一点了……我要找一个你心情高兴，天气也不错的一天。这样，说不定你一开心，就会答应我了。”
楚俏：“……”
“所以……在此之前。”
沈郁停顿了一下，说：“你能让我追你吗？”
“………”
啊？
沈郁：“让我追你，增加我告白成功的几率。可以吗？”
楚俏：“………”
主角追恶毒男配。
这是系统听了要烧机的话。
但是沈郁显然不会考虑系统的感受。他见楚俏不说话，就当楚俏答应了，说：“那从明天开始，我就开始追你了。让我试试。”
“——说不定，就追上了呢？”
在楚俏惊异的眼中，他笑了笑，但不打算收回自己的话。
***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沈郁都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他之前说不会再出现在楚俏面前，就真的不会再出现在楚俏面前；可后来他决意再最后送楚俏一次礼物，就也同样竭尽心力地去准备。
现在，同样如此。
自从楚俏那天听他说，想要追求自己以来，就真的各处都感受到了沈郁的照顾。
那种照顾不是之前因为信息素，所以陪伴、跟随着他的照顾；而是真正用心，处处都注意着的照顾。
比如说，楚俏有一个挑剔的小习惯，他不喜欢煮汤里有葱蒜。但是食堂为了照顾大多数同学，宁可让其有不可让其无。
每次煮汤的时候都会撒上几把香葱。
楚俏只在喝汤的时候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不大高兴地把香葱吹开了。沈郁就发现了这一点。
从那之后每一次，楚俏再去食堂吃饭，他都会提前帮他把葱花挑出来。
——那本是一件相当磨人、需要耐心的工作，但沈郁做的总是很细致。
用小弟们的话来讲，就是“好像还挺甘之如饴”的。
再比如，冬日里下了第一场雪。
操场上大家都招呼着去看雪景。沈郁也去了。跟着楚俏去的。
当时他跟在楚俏后面，就只看着楚俏的背影。
楚俏在前面大呼小叫，揉雪球看冰花，不亦乐乎——
他以前生在南方，很少感受这样的快乐。
等他玩够了，回过头来，才发现沈郁竟一直在后面默默地看着自己。
……他像是在提防楚俏摔倒，好随时能够及时地赶到他身边，将他扶起一样。
“……你也来玩呀。”
楚俏一怔，有点不大好意思。……他刚才都一直忽视了沈郁的存在。
然而沈郁很轻微地弯了一下唇角，只说：“玩过了。”
楚俏不明白他的意思，仍回过身来，笨拙地踩着雪邀请他。
像跋山涉水一样，要准备拉着沈郁一起过去。
但直到走到跟前，才看见沈郁在身前薄薄的积雪上，写了一个很小而清秀的楚俏的名字。在旁边，还画了一只小猫。
“……”
楚俏愣了一下：“这是我呀？”
少年不大好意思地小声问道。
沈郁点点头，又拾起地上的枯枝，划拉了几下：“这是我。”
在他画的小猫的旁边，是一只紧紧围着小猫、用肚腹把小猫护在肚腹中心的蜷缩着的大狗狗。
“你还可以在这儿。”
见楚俏在看，沈郁又补充了一只小狗。这次是顶着小猫在脑袋上面，还傻气地吐着舌头的笨狗。
“……”
楚俏都要被他弄的脸蛋发烫了，他小声地对沈郁说：“你要比它聪明一点……你学习很好的。笨笨的应该是我。”
“你也很聪明。”
沈郁却说：“你这样讲自己，我会难过。”
“………”
楚俏忽然感觉自己被这个有着无数主角光环的家伙撩拨昏头了。或者说，难道沈郁这人连追人、告白，都有主角光环buff？
比别人的示好更加强烈有天赋？
这些若有若无的心动和暧昧情愫，都积累在楚俏心里。直到某一天，蓬勃得再也压抑不住、爆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逛了，所以只有一更不好意思！
但是想想也是帮大家给眼睛放个假，不用长时间看手机，可以早些睡了呢！
明天会加更！晚安诶嘿，啵啵宝贝们。

第039章 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今天还欠更，但是大姨妈疼，没还上还又欠了半更TUT
在身体好点之后（七天之内），一定把欠的两章还上！
另，昨天一章如果是在今天早上十点之前看的，可以倒回去重新看一下结尾处。有所修改。
这个副本要结束了，给俏俏和小沈多甜一下，把原本的聚餐情节点往后挪了挪。
*
元旦那一天, 恰巧是周天。
楚俏早有一点隐秘的期待，想这一天要不要和沈郁一起出去玩。
但是之前沈郁请了近半个月的假，缺下许多课。不知道要不要利用元旦补进度。想了想, 楚俏又终究没有问出口。
「。」：【你明天上午有空吗？】
然而，周六晚上的时候，楚俏却收到沈郁的消息。
他那会儿正洗完澡出来，用一条小恐龙毛巾揉头发。收到沈郁的微信，楚俏眼瞳都睁大了一下——
这还是沈郁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虽然两人的好友是早就加上了, 但是一直没彼此联系过。
当时楚俏还以为沈郁这种人根本不会用微信呢——毕竟看他连朋友圈都没有发过的样子。
连昵称都是一个简单至极的“。”。
楚俏盯着这条消息足足有两分钟，然后才屏息, 想了想，回道：
“嗯。”
楚俏的头像和昵称都是一个小月亮的图标，和沈郁漆黑简洁的“。”一对比, 就像两个地下工作的间谍在接头。
「。」：“那要不要出来玩。”
「小月亮符号jpg」：“好呀。”
这时候正是十一点五十四。楚俏拿着手机, 有一些呆呆地想：
那这样……算不算约会呢？
和沈郁单独两个人出去玩的话, 好像约会啊。
「。」：“那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可没等楚俏想清楚, 沈郁却又发消息来了。
楚俏一顿：“什么？……”
「。」：“你走到窗前来。”
楚俏：“……”
那一刻, 楚俏以为他会看见什么突然的惊喜。
就像一些影视剧小说里的那样, 沈郁忽然出现, 但是带着一大捧气球, 手一松开，就有无数轻悠晃荡的彩球向自己飘来。
……虽然俗套, 但是楚俏心里，好像确实那么期待过一秒。
只是……当楚俏走到阳台上。
阳台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窗外依旧是无尽的夜色, 和空荡荡呼啸着的冷风。
还把楚俏吹得冻得打了个哆嗦。
……搞什么啊。
沈郁这个人。
楚俏瑟缩想。他小小地垂了一下眼睫, 给沈郁发消息：
“什么也没有看到。”
沈郁不知道是不是唇角弯了一下, 被他这条无形中显得嗲气的信息娇到。但很快, 他就回给了楚俏：
“还有一分钟。等一下。”
“……”
“哦。”
楚俏：“是什么呀……这么神秘？”
但最后一个发送键还没有摁下去，忽然间，楚俏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显示跳到了“00：00”。
元旦了。
是新的一年来了。
楚俏正在犹豫要不要给沈郁发一条“新年快乐”，忽然间，耳边却响起一声“轰隆”的巨响——
无数呼啸的尖锐声接连跟了上来，在听到声音之前，楚俏的眼眸就被那绚烂的光影占据了——
是烟花！！
无数光影斑斓的烟火依次绽放，盛放缤纷。如流火一般绚烂地出现在他面前，直把少年的眼瞳和整个世界都照亮了一瞬。
“沈郁……”
楚俏呢喃着说。
轰隆巨响的烟火声中，手机的震动稍显突兀。
正当楚俏怔怔出神的时候，沈郁拨了语音过来。
楚俏有些慌乱地接起，男生低低凉凉的声线自话筒那端传来。
他的声音里带有隐约的笑意，问：“喜欢吗？”
楚俏抽了一下鼻子，用力点头：“……喜欢。”
盛大轰鸣的烟火正在耳边绽放，楚俏想：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放这样盛大的烟花呢。
之前虽然也看过绚烂的烟火，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场是仅属于他，独独属于他。
总有或多或少的人也站在一起，与他分享着烟火。
一想到此，楚俏的心里就不由得微微地变热起来：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一朵只属于他的，只为绽放给他看的花。
“烟火就像流星，只能被人看到很短暂的一瞬间。”
沈郁轻声说：“但是为此，它们却要付出永远坠落的代价。在流星出现你眼前之前，它已经奔赴了千万个亿年，跋山涉水，才能够在你看天空的时候照亮一瞬；
烟火聚集了所有的热和光，才能够做到在你面前出现时做到最绚烂完美……哪怕等待着它的很快就是永久熄灭。”
“……”
楚俏微微握紧了手机。
“我想和你说的是，楚俏。”
沈郁停顿了一下，片刻后，楚俏才听他接着说：“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你看见的流星和烟火，让你许愿，也愿意为你坠落。”
楚俏：“………”
在夜空中烟花燃尽的寂静里，沈郁和楚俏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许久未出声。
好一会儿，才是沈郁先笑了一下，楚俏听见他说：“刚才只是给你看一个好玩的东西，真正的礼物还没有给你呢。”
楚俏呆呆傻傻的，“哦”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往前面走一些。”
沈郁说。
楚俏握着手机，往前面挪了挪。
“你要准备好摘星星了吗？”
沈郁问。
楚俏一呆，但还没有回过神来呢，就见楼下，忽然不知从何处升来了许许多多莹亮微弱的光点——
就好像夜空中缓缓闪烁着的星辰一般……！
楚俏揉了眼睛去看，才见那鹅黄色闪烁的光芒，原来是一只只小虫子。
尾囊的部分挂着小灯笼，一闪一闪，就像星辰。
是萤火虫！……
楚俏讶然地张了张嘴，伸出手去碰。果不其然，有一只扑闪着翅膀的“星辰”落到了他指尖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很快飞走。
“在新的一年，我会要星星不摘月亮地爱你，胜过珍惜生命地珍惜你。”
在楚俏已经说不出话的安静中，沈郁说：“如果你接受，我就永远钟情；如果你不接受，我也可以永远暗恋。”「*注1」
“………”
很难说那场绚烂至极的烟火，和尽在眼前的“星辰”，究竟在楚俏心中留下了怎样的印刻。
如果非要描述的话，那大概就是脱离这个副本世界很久，又在其他世界见过了很多很多的“主人公”，沈郁始终，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
元月一号，新的一年真的到来了。
按照原本副本的剧情，沈郁过了这个年，很快就要走上大杀四方的道路了。
但是即将大杀四方的大魔王……此刻正在和楚俏一块儿在游乐园排队买冰淇淋。
“紫芋还是巧克力？”
沈郁问。
紫芋和巧克力口味是这个游乐场比较招牌的选择了，但是楚俏盯着头顶的光屏菜单半晌，愣是没说话。
“嗯……”
其实他想要草莓。
……可是一个男孩子，在这样的情形下，众目睽睽之下，要一杯草莓冰淇淋好奇怪……
挣扎了半晌，楚俏嘴唇张了张，就是没勇气说出那几个字。
“怎么了？”
沈郁蹙眉，察觉到楚俏的为难，低下头来听他单独地和自己说。
“我想要草莓。”
楚俏小声地道。出口后，又有点不大好意思，便扯了扯沈郁衣角，说：“你能不能不要说是我要……”
沈郁很心领神会地明白楚俏的意思。于是只见气质冷淡乖戾，好像相当疏离的男生坦然同老板说：
“老板，给我一盒草莓口味冰淇淋。”
老板：“……”
身后排队的女生：“………”
拿到之后，他又补充一句：“给后面我朋友一盒浓巧克力口味的。”
楚俏：“……”
然后二人就在来自四面八方的奇异眼光的注视下，淡然扫码，离开了现场。
“喏。”
等离开了大众视线，沈郁和楚俏换回了冰淇淋。沈郁这种完全不顾及他人眼光的心理素质令楚俏相当钦佩。他不乏敬畏地同沈郁道谢说：“谢谢你。”
沈郁“嗯”了一声：“没关系。”
“你为什么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呀？”
楚俏轻声地道：“你不担心别人觉得自己奇怪吗？”
“觉得奇不奇怪是他们的事。”
沈郁低声回答说：“世界上这么多人，我不可能每个去顾及到。更何况我与他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感受？我只关心你今天开不开心就够了。”
“………”
楚俏脸热热地低下头去吃冰淇淋，不知道说什么好。盛了一勺，草莓味冰沙融化在嘴里，好像比平时尝过的更甜一点。
游乐场里有意思的项目不少。比如摩天轮、旋转木马、跳楼机……沈郁和楚俏一个都没错过。
只在玩一个叫“雨霁天晴”的水上项目时，楚俏的外套弄湿了。尽管罩了雨衣，但浅色的衣服还是被打湿的很厉害。
为了避免受凉和里面的衣服透出来，沈郁又双叒叕把外套脱给楚俏了。
这已经是他记不清几次把外衣给楚俏。
从最开始的惧怕沈郁信息素，到后来的逐渐接受……楚俏对沈郁信息素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变化。
“要去鬼屋看看么？”
刷完了游乐场绝大多数项目，天色也逐渐变晚。楚俏觉得这样的时间去鬼屋挺应景的，主动问沈郁说。
沈郁顿了一下，没想到少年有这样的胆量。问：“你敢？”
“……”
三中校霸可听不得这样的话！
于是当即楚俏主动带着沈郁去排队，还率先踏进了那黑黢黢屋子的第一步，以证勇气。
……结果自然是被吓得鬼哭狼嚎出来了。
“你、你为什么要拉我的衣服呀？”
在涂满血的校医院时，楚俏盯着那脖子上横着一把刀的NPC，声音怯怯，忍不住地发抖：“你……别过来……我害怕QUQ。”
大概是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把“我害怕”光明正大坦然说出口的玩家，NPC都愣了一下。
楚俏和他一直对视，像一只弱小的小兔子坚持仰面看着老虎。
沈郁在角落里找到了任务需要的圆形刻章，盖了一个印戳，淡定地走过来。全程无视NPC地同楚俏说：“走了。”
楚俏：“………走不了了。”
沈郁：“……？”
楚俏：“……腿软……”
于是沈郁无可奈何，只得像戏剧培训时一样，蹲下身去，让楚俏再一次来到自己的背上。
全程将他背了出去。
“对不起……”
直到出来，重新见到了真实的照明灯光，楚俏才像终于又能呼吸了一样喘出口气。
沈郁看他吓得眼眶红红，模样也委屈万分的样子，心里就像用温水泡了一片柠檬。
又温软，又微涩。
“没关系。”
沈郁说：“玩过了就好。提前出来也——”
但是他一句“提前出来也挺好的”还没说完呢，就忽然被另个声音打断。
“——铛铛铛！”
是旁边的工作人员。他们笑着走过来，道：
“两位，不好意思！刚才你们没有完成任务就离开了鬼屋，按照流程，要接受惩罚哦~”
“……”
鬼屋的设定是他们二人作为“玄学”探险家，进入发生过灵异事件的学校。查明数起学生离奇死亡的真相。
每个屋子还会有线索和盖章，需要集齐盖章和线索才能出来。
但是刚才沈郁见楚俏吓坏，就根本没有再找线索。只在“诈尸校医院”盖完第一个章后就出来了。
……这会儿看着工作人员的“惩罚”通知，楚俏心里又想起刚才的恐怖记忆。担心会不会和里面的任务一样令人害怕。
但是胆怯归胆怯，三中校霸还是相当有担当的！
楚俏走出来，主动说：“是我要出来的。不怪他……你们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
见少年把自己挡在身后，好像是一副保护姿态的模样，沈郁唇角不由弯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先生。”
然而工作人员却笑着说：“我们的‘惩罚’措施都必须要由两个人配合完成的。一个人完成不了哦……不过您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困难的惩罚。考验一下二位的配合度就好啦……！”
“……是什么惩罚。”
楚俏仍不是很放心，小声地问。
“有许多种，您可以来抽一下。”
工作人员示意旁侧的不透明暗箱。
那个暗箱大概有一个书桌小收纳箱那么大，楚俏走过去，无比忐忑地伸出手。在里面细细地摸索。
等终于默念了许多遍的“上帝保佑”，才拈中其中一个，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来。
沈郁和工作人员都站在一旁。和楚俏一块儿看抽中的结果揭晓。
然而，等纸条上全部的字体都终于显现出来时，沈郁和楚俏却都不约而同凝滞了一下。
只有工作人员笑着道：
“哎呀，是叼牌呀。”
叼牌，顾名思义，就是由一人在不能用手的情况下，去叼某一个位置的扑克牌。
但是这个游戏之所以被设定为惩罚，就是因为它在叼牌过程中，还设置了许多其他障碍。
比如找牌的一方被要求遮挡视线，仅有另一方看得见的搭档作为“眼睛”。
然后由看得见的“眼睛”提醒牌的位置，上下左右怎么移动，前进还是后退等等。
这样由一方描述，另一方实施的游戏，对双方的默契度自然也要求极其的高。
沈郁和楚俏看到这样的游戏，自然不由自主便都停顿了一瞬。
“二位，请问谁来找牌呀？”
确定完纸条内容后，工作人员找来一条系住眼睛的布带。笑着问楚俏和沈郁。
楚俏蜷了蜷手指，不忍心让沈郁因为他的胆怯再次受到惩罚。便主动选了更困难的寻找方。
“我吧。”少年说。
工作人员笑笑：“好哦。加油。”
漆黑的布带很快系到眼前，楚俏的视线再次黑了下去。
这种感觉有一点熟悉，在不久前，做破冰练习的时候，他就已经体会过了……
在听工作人员朗读游戏规则的时候，楚俏一直在内心默默祈祷。希望沈郁的描述和自己的想法默契一些，能够让他一下找到牌的位置……
然而，少年却不知道，在确定楚俏看不见之后，工作人员把要寻找的卡牌送到了沈郁面前。
示意沈郁叼住。
沈郁：“………？”
工作人员小声地说：“是的。”
沈郁：“………”
对方的眼神和动作都在无声地催促。
沈郁再三确认工作人员的意思自己没有理解错误，然后迟疑片刻，还是咬住了牌。
“你可以先拿着，等过来的时候再含住。”
工作人员轻声地说：“卡片我们也消过毒了，很卫生的。”
然后就忍不住笑了笑，走到一边。
一个挂着鬼屋工作人员证的Beta女孩子上前去，在楚俏面前晃了晃手指。确定楚俏看不见后，带着笑意说：
“开始！——”
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少年，沈郁从来没有像这样期待过楚俏走到自己身前……也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楚俏走到自己身前……
因为他不知道楚俏是反感，还是可以接受。
当摘下布条，看到彼此视线的那一刻，他是惊讶，还是条件反射的躲闪……
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愿意亲眼见证。
沈郁垂着身侧的手指，无声地蜷了蜷。
楚俏和沈郁之间大概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
中间还算平坦，没有什么有潜在安全问题的障碍。
少年一开始陷入黑暗中，是彷徨，和略显得拘束。
楚俏自己伸出手瞎摸索了一阵儿，然后才想起来问沈郁：“好了吗……我开始了？”
“嗯。”
沈郁把卡牌握在手里，先按工作人员说的，如常提醒着楚俏：“你往前面走一点。”
然而，直到真正蒙眼陷入黑暗了，楚俏才知道，人其实是无法判断自己有没有一直走直线的。
方向感会受到视线的影响，不由自主地走“歪”。
少年东跌西撞，在虚无中迷茫地前行。沈郁不得不一直提醒他：
“往右一点点”
“该拐弯了。”
“小心脚下。”
……
楚俏觉得自己笨拙又迟钝，表现得定然不好。
但是沈郁的声音始终陪伴着他，耐心温和，不带有丝毫催促的意味。只永远在那里等待着他。
就好像一个陷入迷途中的人，在头顶始终有一顶启明灯照耀，温和平定地指引着他。
“是我们那天，烟花的方向。”
在楚俏差点又一次走偏之后，沈郁忽然说。
他这个形容着实抽象，隐晦得不知所云。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他说的“烟花的方向”是什么意思。
但是楚俏明白过来了。
……是元旦跨年时，他让他走到阳台上，看到的烟花的方向。
说来奇怪，在黑暗里时，找到“正确的”、“前方的”的路无比困难。但是哪怕陷入虚无，那场在阳台上看到的烟火，是何方向，却清晰无比地印刻在楚俏脑中。
他循着记忆往沈郁指引的方位走去，终于奇迹般靠近了目标。
“唔……是这里吗？”
笨拙地走到沈郁跟前，蒙眼的少年仰面问。
他一路跌跌撞撞，走得并不顺畅，但是坚定地一点点与沈郁靠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楚俏靠近“目标之后”，沈郁的声音反倒消失了。
他最后一次同楚俏说，提示的是“很近了，移动的幅度要小一点”。
所以此时楚俏站在沈郁面前，也是相当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怎样一个场景，扑克牌又藏在其中哪一个精细的位置。
“沈郁？”
楚俏不由自主又叫了他一次。
少年迷茫地四周张望，想寻找沈郁声音的来源。
可是沈郁就是再也没有出声过。
楚俏有点慌。
他下意识就想解开系带去看沈郁在哪里了。但是工作人员及时在旁侧提醒，道：
“一切都没有问题哦。您的伙伴还在现场，请完成游戏再解下系带。”
于是楚俏手微微一顿，只得将游戏继续进行下去。
但是唯一幸运的是，在他刚才顾盼左右，确定沈郁方向的过程中，楚俏无意间抬了头——
那一瞬间，他的唇好像碰到一个非常冰凉又微微有点硬的物什——
……好像就是卡片！
楚俏迟疑了一瞬，然后下一刻，他微微张口，咬中了。
但就在他欣喜地确定那咬中的就是卡片的时候，楚俏旋即发现……
那卡片好像卡住了。
移不动？
「*注1」：化用自王小波。

第040章 星空【一更】
二人的呼吸在卡牌两侧互相交错。
那距离实在太近了, 近到沈郁无比清楚地能看见楚俏白得像雪瓷的肌肤；和嫣红的看上去就软软的唇。
他是这样无知无觉地靠近着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和沈郁处于一种怎样暧昧的气氛中。
……就像一个单纯的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儿。
“……”
沈郁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铛铛~恭喜哦，已经顺利找到卡牌啦！”
鬼屋的工作人员笑着说。
他们并没有进一步恶搞两人的举动, 那会显得有些越矩。
“可以解下系带啦。要帮忙吗？”
仍然是刚才那个给楚俏系上布条的Beta女孩儿，她笑着走上前来，问楚俏：“我给您解开吧。”
然后丝质柔软的布条瞬间滑落，楚俏眼睫颤动了一下。再睁开眼，不其然与沈郁四目相对——
楚俏：“……”
“啊, 没有想到吧，就在您伙伴嘴巴里咬着呢。”
工作人员笑着说：“要拍照吗？我们应之前客人要求, 最近还配备了拍照设施。这边可以帮您拍照留念一下呢。”
……不、不用了。
楚俏赶忙摆手，示意不要。
……也不知道他们这样恶搞了多少位游客。竟然还有拍照留念这种后续服务。
但是在沈郁的视线里，在楚俏看见卡牌的那一侧是他时, 少年的眼瞳确实是在一瞬间微微缩小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惊然之下的讶异；还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男生默默垂了下了眼。
“可以松开了哦。”
在两人谁都没说话的空档里, 工作人员却笑着说。
他们看着楚俏和沈郁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解释道：“这个不用一直咬着的。找到卡牌之后就可以松开了。”
沈郁：“………”
楚俏：“………”
两人赶忙尴尬地松开口, 刚才这么近的距离里, 他们二人愣是谁也没觉得奇怪过。
好像靠这么近……还挺理所当然的。
甚至沈郁还视线始终停留在楚俏微微低垂的眼睫上。看他细白肌肤上被投下的那一小块乌青的阴影。
“如果觉得有趣, 可以继续回去尝试一下。”
看他们俩好像还意犹未尽, 不舍得松开一般的模样, 工作人员笑眯眯说：“这个又被叫做‘接吻对视训练’。对培养默契很有帮助哦。”
楚俏：“……”
接吻对视训练……
一时间，少年都不知道该先吐槽这个奇怪名字的游戏；还是先解释一下, 其实他们已经吻过好几次了……不用这种训练。
楚俏心虚地用手指揪了一下衣角，但是当他抬起头, 准备去看看另一同伙——沈郁的表情的时候, 却见这人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俏：“………”
不要脸。
鬼屋的工作人员最后还塞了一把糖果给楚俏。邀请他们下次再来玩。
楚俏剥开一粒塞进嘴巴里, 很甜。然后很具报复心地一粒也没有给沈郁。
“今天玩得开心吗？”
回去的时候, 二人一起慢慢地走在路上。沈郁不其然问楚俏：“你……喜不喜欢这样。”
楚俏顿了一下。
那会儿，少年正在摆弄刚才在游乐园里买的一只发箍角角。
那本是恶魔之角的样式，戴在头上，应当十分凶残；却不知怎么，给楚俏一衬，反倒显得可爱起来了。
他蓦然一抬头，沈郁也被他这矛盾、又颇具杀伤力的俏丽模样弄得看怔愣了一瞬。
“喜欢呀。”
旋即，少年却又低下头去。
他继续摆弄手上那恶魔发箍，没什么戒备心地嘟囔说：“很开心，和你在一起，今天玩得很开心。”
“那……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沈郁抿了一下唇，几乎算有些冒进地问出这句话。
他着实是忍不住……
有谁能够在心爱的身边，长期顶着“朋友”的名义，而毫无非念呢？
然而，这句话的含义大概是着实太过明显，原本沉迷于发箍的少年听到，心里的警铃也开始大作起来。
他……他是不能和沈郁一直这样下去的。
或许沈郁不知道，但是没有人比楚俏更清楚。
——他作为一个仅在主角校园时期存在戏份的“恶毒反派”，不可能陪主角走完全书。
当主角离开校园，走进下一个副本的时候，他就也自然而然退场了。
系统会带他登出……
到时候，沈郁无法再找到他。他自然也不能如沈郁所说的“我们一直这样下去”。
他无法做到……不能答应。
“唔……”
少年脸上一时显出明显的迟疑，沉默下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沈郁解释，也不愿意故意说些什么“我讨厌你，所以不答应”的假话，来伤沈郁的心……
“你要是还没有想好，也没关系。”
但是沈郁却比楚俏想的平定沉静得多。
他看出了少年的犹豫，便也不催他，只说：“我可以等你的。等你想好，再告诉我答案就好。”
“我对你说过，‘如果你愿意，我就永远钟情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永远暗恋。’这句话一直作数。”「*注1」
男生笑了笑，说。
楚俏：“………”
深冬的夜风很冷，楚俏身上裹着沈郁的外套。
但是他在这个时候，忽然难过起来：
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垂死之后，穿越到这样一个不属于他的副本世界里，却遇到沈郁这样的男生。
他好像符合楚俏对喜欢的人一切的预想，又温柔又强大；还很纵容他。可他偏偏……不属于这个副本世界。
在一段故事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时候，他们却已经开始了……
这种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离别的心动，更让楚俏心里堵塞的无法呼吸。
即便他离开，走到下个世界去，过了很久很久……
楚俏想，他都不会忘了沈郁。不会忘记他给自己放的烟花，也不会忘记他对自己说，他可以永远暗恋他……
“你不用因为我的话而感到为难。”
正当楚俏眼眶都要变得红红的时候，沈郁低低地轻声开了口：“我没有给你增加压力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
“你是很好的。希望这份心意能够在你未来难过的时候，给予你支撑。你可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永远无条件爱你。”
“……你别说了。”
在星辰铺满天际的冬夜里，在沈郁低缓微凉，恍若玉石轻轻相扣的嗓音里。
楚俏禁不住地抽噎了一下，说：“……你不要说了。”
你越说，我会越难过……
在一片星空注定无法拥有的时候，还不如从未抬头仰望过。
沈郁闻言，果然停顿了一下。而后淡淡地微微一笑，有几分纵容地说：
“好。”
……
他们二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安静沉默。
直到到了楚俏到他们别墅区的门口，沈郁停了下来，说：
“明天见。”
楚俏垂着眼帘，也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轻声说：“……明天见。”
他们俩都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但是却也偏偏谁也不舍得先走。
都默默地看着彼此。
只过了许久，楚俏才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来，抓住沈郁的手，放在他手心。
在对方讶然的眼神里，少年纤细微凉的指尖，在男生手心轻轻一碰：
“这颗最甜……送给你。”
“……谢谢。”
许久，沈郁攥紧手心，握住了。
一双从来冰冷凛冽的眼眸也含上了隐约的笑意。
“……我先回去了。”
这样又无声地站了好一会儿，彼此谁都不说话地看着对方着实有点太傻。
少年抽了抽鼻子，看着脚尖和沈郁说。
“好。”沈郁点点头。
于是楚俏转身，手揣在沈郁的衣服口袋里，慢吞吞地往夜色深处里走去了。
——少年披戴星月而来，在心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后不告而别，就此再难相逢。
望着楚俏寂静离开的背影，有一瞬间，沈郁心里不知道怎么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似乎这样一幅星空月下、天地辽阔的场景，就天然地容易让人感受到哀伤。
***
“哇哦，那是你的小Omega？”
目送楚俏离开之后，沈郁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依旧是一副烈焰红唇的妆容，静静地靠在树上。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泛着星点火光的烟。
假如现在不是深夜，而是白天的话，从这里路过的每一个人，大概都会被女人的风情吸引目光。
——来者正是沈丰。
沈郁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沈丰的身材非常好，凹凸有致。靠在树上的时候，更显得如此。沈丰眯眼看着沈郁，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圈，说道：
“啊……确实好可爱。我都要喜欢上了。”
“……”
沈郁微微蹙了下眉，那眼神算不上多友善。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沈郁冷声说：“离我身边的人远一点。”
“有五米了哦。”
然而女人笑着道：“在那么可爱的小Omega面前，我能保持这个距离，已经算是对你信守承诺了。”
沈郁：“……”
“你今天有空吗？”
在沈郁无比的低气压中，女人终于把话题挑开。说到了正事：“那个老头子‘治疗’的时间……又到了哦。”
“………”
那像一个忌讳莫深、但又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沈郁沉默了一下。女人却笑起来，说：“上车吧。”
于是，很快，寂静的夜色中，一辆火红的玛莎拉蒂飞驰而去。只留下条在冬夜中空无一人的林荫小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出来，等会儿还有一更！（但是估计较晚，一点以后。不用等，
明天早上起来看就好啦！

第041章 秘密【二更】
从一个月前到现在, 这是沈郁第四次踏进这个房间。
厚重的根本透不进阳光的窗帘，馥郁得几乎让人作呕不知名暗香，好像吸取了大片鲜血才如此殷红的地毯……
无一处装修不透着让人压抑不适的感觉——过于华丽繁重, 反倒令人窒息。
“老头子倒很喜欢这种布置呢。”
然而，女人说。
沈丰和沈郁一同踏入房间，旋即，鎏金的厚重门板在二人身后“咔哒”一声锁上。
确保不会有他人进入。
她对此地倒是轻车熟路，早已经摸清各处监控和安保措施。自顾自走到房间左侧的小圆桌旁边, 拧开香槟倒进高脚玻璃杯里，还对沈郁笑了笑说：“你要么？”
——那惬意放松的姿态, 不像是避过众人耳目，前来私自对沈成章的治疗仪器动手脚；而是愉快无比地前来找个酒店度假。
沈郁没说话，完全对女人的话置若罔闻。
他站在床前, 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眼前老人。
他大概六七十岁的年纪, 整个身体已经相当臃肿。充满着浮肿和拥挤的脂肪。手指上却还勒着数个硕大、价值连城的珍稀宝石戒指。
……无论看多少次, 沈郁都会克制不住地泛起杀意和厌恶……
就是这个人, 毁了他的家庭, 毁了他的至亲, 让他拥有了不人不鬼、也心灵扭曲的一生！
“我建议你稍微管控一下你的怒气。”
察觉到沈郁眼瞳越发地漆黑, 恍若不见天日的深渊。沈丰及时开口, 打断他逐渐偏激的思绪：“不然……一会儿控制不好信息素水平，直接把这老东西给弄嗝儿屁就不好了。”
“——我对他的整个产业王国, 可还都没有摸清转移呢。他这时候……死不得。”
沈郁略微地抿了一下唇。
“你要嗑个药不？”
明白沈郁S++++级信息素的绝对强悍能力，沈丰对他示意了一下手旁不远处的水杯：“控制一下。”
然而沈郁摇了摇头：“不用。”
他沉默地从书包里翻出一本看不出封面的书籍, 在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楚俏的照片。
少年趴在课桌上, 正在无知觉地浅睡。
午后的阳光落下来, 照在他的脸颊上, 在鼻梁处形成一道光芒和浅薄阴影的分界线。
说不清当时沈郁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拍下了这些照片，只知道当时心里所有在见过沈成章之后烦躁、不安、摧毁欲的负面情绪，都在看见楚俏这般睡颜之后烟消云散。
从那之后，楚俏的这张照片，就成了控制沈郁偏执恶念的专属“良药”。
……提醒着他，走过深渊，走过荒野，走过空无一人的孤岛。依然要干干净净地好好回来。
在让自己的信息素水平回归到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之后，沈郁重新回到了沈成章的床边。
在这么多年的荒唐纵欲之后，沈成章的身体比寻常花甲老人更虚弱。
不得不靠一些现代的医疗设施来维持身体水平。
但是可笑的是，即便是这样，他竟然还做着要“从阎王手中抢命数”的春秋大梦。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医生，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叫他活过一百岁、一百三十岁、一百五十岁……
……殊不知他那四五十个亲生孩子们，都在望眼欲穿地等着他怎么还不撒手归西呢。
“你要小心一些。”
看见沈郁准备开始了，沈丰提醒道：“他这个星期换药了，身体水平可能比之前要更不稳一点。你要控制好信息素水平，别叫他发现太明显的痕迹。”
——当然，在这些等着沈老爷子西去的子嗣中，又数沈丰要更“大逆不道”、“颇具创造性”一点。
她不愿意耐心等着沈成章自己死——主要是不愿意他竟然自己老死了，这是一种让她痛失报复快感的死法。
于是不知怎么动的手脚，竟然买通了沈成章周围的看护、安保人员，在每半个月的周天，都回来为沈老爷子的生命倒计时添加几分“好心”的催化剂。
“你要回避一下么？”
沈郁侧首问。
“OK。”
沈丰从容起身，不失优雅地喝完了最后一口香槟，拐到豪华卧房的里室去了。
沈父身上连着错综复杂的管子，还有专程记录各项身体数据的仪器。每一个屏幕都在平缓、按部就班地显示着各项数据。
太明显的动作会令人起疑，避不过沈成章众多家庭医生的眼睛。
——那有什么比信息素更隐秘、不容易暴露的方法呢？这是当初沈丰微笑着，亲口同沈郁说的。
男生的眼瞳慢慢暗了下去，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思绪。集中注意力。
如以往无数次一样，他轻缓地把在指尖放到沈父的脉搏处——
沈丰正游手好闲地在里室内抱着手臂，仰头看挂在墙上的壁画。
每一幅都是珍品，不少画师都是在时代里也熠熠发光的存在。
可惜，沈成章毫无艺术细胞，对此一窍不通，挂在这里也只是胡乱显摆，撑场面而已。
正内心惋惜，忽然，自里室外的豪华卧房内，忽然传来一股极其强烈的信息素波动感。
那种感觉并不显著，但是异常蛮横，几乎是压倒性的铺天盖地而来，震得连沈丰也腿一软，胃里涌起一股无法压抑的呕吐感。
她用于测信息素波动程度的小沙漏无声的震动起来——里面细长的、用于流通细沙的连接管道已经出现了裂纹，而后慢慢地斑驳、剥落下来，但是外面的玻璃依然完好。
如果近看外观，几乎看不出一丁点的受损迹象！
沈丰尖锐朱红的高跟鞋在地面上无声地剐蹭了两下，然后她费力地扶着木柜，站起身来。
……沈郁这家伙的信息素，越来越可怕了。
沈丰看着手中毁坏形状离奇的沙漏想：简直强得离谱。
可是更离谱的是，他现在竟然能够完全自如地控制这种夸张的Alpha信息素！甚至连毁坏小沙漏出现第几层裂纹都可以控制！
……这样下去，恐怕“沈家最危险、最有可能继承家主之位的孩子，是那个从小丢在外头的沈郁”的预言，都要成真了呢。
沈丰想着，却又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饱满鲜艳的红唇勾起，她推门出去。
刚才这样高强度地控制了信息素流动，仅仅才只有十七岁的男生却只是脸色有一些苍白，额头渗出了些密汗。
他垂眼看着床上的老人，虽然和刚才看起来似乎别无二致，但是沈郁知道，这具腐烂的、充盈着无数罪恶的躯体，已经又向毁坏踏进了一步。
本来沈成章定在每周天都来到这里疗养，是为了延长寿命；但是他大概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自此走向毁亡。
“他还有一个小时才能醒。”
沈丰看了一眼表，说：“你要休息一会儿么？”
虽然沈郁知道，沈丰安排的药物给量一定很靠谱，说一个小时醒就不会差分毫。但是他依然不喜欢留在这里，每次结束完，都会尽快离开。
“不用。”
沈郁回答道：“我还有别的事。”
见沈郁站起身，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已经准备离开的模样。沈丰在后面道：
“我听他们说，你拿过去经营的那家公司盈利还不错。才短短一个月，不少高层对你的评价都是赞誉有加。你很有经商的天赋……那，即便这样，你也不考虑以后做商界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经营商业。”
闻言，沈郁拉衣服拉链的手顿了一下：“我说的是、不会继承沈家。拿经过他手上的脏钱。”
沈郁的视线瞥过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是个死人的沈成章。
“哦，原来是这样。”
沈丰笑了起来，像觉得沈郁的思路很有意思，饶有趣味地笑了起来：“你真的很有骨气啊……沈郁，在我那些弟弟里面，你是最像男人的一个。”
沈郁没有答她的话，有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沈丰有些无聊和聒噪。
为了家产屈尊于半截朽木的糟老头子，忍受他的呼来喝去、自大狂妄。多是认定自己以后不可能赚得比他更多的无能后辈。
但是倘若你有“我定然超过你”，不必摇尾乞怜的自信，自然也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放弃尊严。
沈郁想到童年时母亲那痛苦隐忍的泪水；四处漂泊却处处受人指点的艰辛……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我怎么会和钱有仇呢？”
沈郁微微笑了笑：“我擅长的东西，当然是把它发挥到最大，做到最好……”
然后挣赚很多很多、给他的小少年买烟花的钱。
让那个爱垂着眼睛、小声说话的男孩子，每年元旦都有很多很多的盛大烟火陪伴。
沈郁挥挥手，同沈丰道：“走了。”
他只留给沈丰一个背影，然后沈丰听见他说：“我和沈家的资产扯上关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那大概是我来收购它的一天吧。”
闻言，沈丰拆烟盒的手微微停顿，看着沈郁离开的背影，挑眉笑了一下。
***
沈郁同沈丰撂下狠话的时候，楚俏正在家里的房间里，趴在床上看他和沈郁今天在游乐场拍的照片。
——大多都是沈郁帮他拍的……他和沈郁合拍的只有一张。
但是拍的挺不错的。
沈郁站在他身后，两人都有点稍微的拘谨，但是看着镜头的眼光又含有些隐约的暧昧……
就是虽未挑明，但是并不清白的那种感觉。
楚俏翻来覆去地看，觉得好开心呀，有些犹豫要不要再修一下发给沈郁……
然而这时候，一道熟悉的电子音响在了他的脑海里：
【系统1827号，01月02号第一次上线。】
楚俏：“……”
楚俏停顿了一瞬，接着眼睛都亮了起来，问道：【系统！？】
系统自从那次沈郁同他告白之后，就许久没有上线。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这离奇的剧情走向伤到了，在后台自调程序。
此时再听到系统的声音，楚俏很是高兴——
他差一点，就以为系统和自己失去联系，自己要一直留在这个副本世界了呢……
那可太好了！！
虽然现在系统回来了，但是楚俏也不好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表明出来。便也只十分热络地关心它，问道：
【你回来啦？1827，之前怎么回事，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呀？……】
系统还在一卡一顿地修复一些寻常参数。修复一项，就在楚俏脑海里回禀一项。
楚俏却等不了那么多了，他一项是个没耐心的小孩——
立马就开始和系统分享他近期来和沈郁的进展了：
“我们一起去坐了摩天轮，那里好高呀，沈郁说，一般是情侣才会坐……！”
“然后还有吃烤肉。他把最后一块牛舌留给我了……当时我一直在卷菜……都没有注意到。”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在烤东西给我吃，也不知道吃饱没有。”
“最后我们还去了鬼屋，是沈郁把我背出来的……”
……
楚俏兴致极高地说着，一句接着一句。就好像那些经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每一个画面都再清晰不过地储存在他的脑海里。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楚俏只有系统这一个“朋友”。
他有一些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系统却都知道。
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话，自然也只有同系统说。
“沈郁他真好呀。”
最后，楚俏作了一个总结性发言。却还是言辞匮乏地感叹说：“真是太好了……不愧是主角！”
但是，自始至终都沉默听着他说话的系统，此时，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他看着楚俏这样一幅高兴兴奋的样子，几乎有一些不好戳破他的幻想，打碎他此刻高兴的心情。
【宿主……】
沉默许久，才听系统终于出了声。
它的声音依旧是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形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楚俏竟然从中听到了犹豫。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它带有“犹豫”情感地说什么事呢。
【怎么了？】
楚俏不无期待地问。
他很想听系统回应一下他刚才同它讲述过的和沈郁的事情，比如“确实好有意思”、“听起来很开心”……诸如此类。
但是没想到，系统再开口，却是说：
【因为主角心理历程发生了改变，与原先我们设定的成长过程不一样。
所以，这些天我断线重新计算了一下世界观进度——以主角的心理成长进度作为尺标，目前咱们所处的剧情节点……在97.55％。】
楚俏：【……】
趴在枕头上的少年忽然都愣住了一下，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双腿也僵定住了。
空气静默地流淌好一会儿，才听少年轻轻开口，问道：
【那……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不要慌。不会BE =vv=

第042章 歌曲
那, 这是什么意思。
很难说这是不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因为剧情任务节点接近100％，意味着什么，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作为穿越进来做任务的工具人, 把要求的剧情走完、然后达到对应的节点后自动登出，是穿进来之前系统就和楚俏说过了的。
但是他此时却不愿意想起来这些，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抱有那么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希望着有没有什么特例发生，然后让他能够多一些时间留在这里。
【意思是……你很快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 还是如实回答说。
——没有特例发生。
楚俏坐在床上，呆了十来秒, 眼眶慢慢红了。干净澄澈的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落在手机上。
他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无声地掉着泪, 也不大吵大闹, 却因为安静, 更惹人怜惜。
【这就是我之前和您说过了的。】
系统说：【宿主, 在您穿进来的时候, 就是恶毒男配, 您既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就不应当与副本中人物产生过多纠缠。不然到时候分别，是很难受的。】
【……】
楚俏也不说话, 只是啪嗒啪嗒地掉眼泪，然后用手背一下下无声地去抹。
连刚才很开心的, 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忽然都不想再看了。
——它们都充满着一种必定会失去的易碎的美好的味道。
【您不要这样……】
看着少年流眼泪, 系统无措地说：【您这样, 我的程序代码好痛啊……】
楚俏：【……】
楚俏：【你的程序代码也会痛吗？】
他的声音还是抽抽搭搭的，带着一点哽咽的意味。系统说：【是的。之前程序没有编好，跑起来有bug的时候，就也会很痛。】
【但是现在比那时候，还要更痛一点。】
楚俏：【……】
系统不会哄小孩，但是这么和楚俏相处的时间久了，它觉得自己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比如不愿意楚俏掉眼泪，不希望他不开心，总会下意识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眼前的这个小孩……有时候，系统都感觉自己好像能够理解沈郁了一样。
他之所以变得和之前给他预设的心理成长道路完全不同，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能说，当初选了楚俏来做恶毒男配，就是一个错误吧。
它们应该选一个真正适合他的角色来走剧情的。
【我不想离开沈郁。】
听着系统的安慰，楚俏仍有一些抽抽噎噎。他拖着浓重的鼻音同系统说。
系统回答道：【但是不离开这里，您无法赚够积分。也不能在真正属于你的世界苏醒。】
楚俏：【……】
楚俏：【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你这么厉害，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吗？……】
系统：【……】
这是属于恃宠而骄了。系统无可奈何，但是面对这样的眼眶红红的少年，它也没办法说出拒绝之语。
只沉默了许久，才听系统说道：【那……您听说过时间环理论吗？】
***
元旦过后，离寒假也就不远了。
按以往学校的惯例，一般在月中期末考试。然后便是近一个月的假期。中间没有补习的话，就是相当自由的一段时间。
班里同学们再次见面，也在年后开学了。
“周五放学，咱们还是照例聚餐一下。”
傍晚下课 ，老班说。这是他的惯例——每年寒假之前，老班都会把班里的同学聚在一块儿，吃个饭再考试、放假。
美名其曰，增加班级凝聚力。
班级凝聚力有没有增加，楚俏不知道；但是能免费聚餐，总是很快乐的。于是，每年到这一项活动的时候，大家都十分乐见其成。
由于对聚餐的期待，周五这一天的值日，也连带着变得可恶起来。人人避之不及。
大家都希望早一点到酒店去快乐。
所以，沈郁作为班长……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大家都不希望值日的一天，自然就只好由他来垫底了。
“要我等你吗？”
周五，楚俏收拾好东西后，见沈郁还在班里，不由歪头，从门外探进头来看着沈郁。
他挺无所谓要不要早些到酒店里的，反倒很珍惜和沈郁在一起的时光。
沈郁停顿了一下，回答道：“不用。”
“值日挺无聊的。你先去和他们玩吧。”
“……”
楚俏别别扭扭的。他把双手背在身后，垂着眼看自己的脚尖。
沈郁察觉到了，问：“怎么了？”
“唔……没怎么。”楚俏小声说。
他其实有一句话想和沈郁说来着，但是又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很好的时机。
这里人好多……还有来来往往的同学、随时可能会闯入查值日的老师。
算了。
楚俏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等回头还有更好的机会……
“没什么。”
少年仰起头，装作没事似的说：“我先去酒店等你了！等会儿见——”
夕阳艳丽地铺在天际，是一种异常璀璨的绯色。将尽头的云彩都染红了。
楚俏背着小书包，走在走廊上。不开心地一下下踢着地面。
他脑海里想起系统的话：
【在沈郁心里，你已经是他认为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之一。你会对他的心理成长进度产生不可忽视的作用。
……所以，如果你想延长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就要注意和沈郁的相处。避免误触什么剧情推动点，让他的心理成长进度条再一次增长。】
这已经是系统作为副本里设置的、监视宿主的程序能给楚俏的最大支持了。
——他告诉楚俏延长和沈郁相处时间的方法，以及……就算万一分离，和他重逢的途径。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有一句一定想告诉沈郁的话。
在他们不确定的分离和重逢之前，一定要告诉沈郁的一句话。
楚俏蜷了蜷指尖，将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皮肉里，给自己打气。
下次和沈郁独处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
***
“我们要不要再去金帝续一波儿？”
班级聚餐完之后，不少男生起哄着要接着去楼上再KTV。老班已经结完账提前先走了，就是为了避免他们放不开。
吃饭的时候，班主任总结了这半个学期班里有哪些做得好的，哪些做得不好的；什么地方取得了一定的进步，什么地方还需要加强之类的……
但是楚俏看他们这兴奋程度，八成是半点没听进去，该玩的还是玩，该继续的“恶习”还是继续……反正是没一点反省的样子。
“俏哥！”
差不多商议好之后，男生们又来拉楚俏：“老大去不去？”
看见沈郁已经站在那边的楚俏：“……去。”
KTV里特别黑，从走进大厅开始，就感觉整个光影暗了下去。
跟同学们一块儿走在走廊上的时候，楚俏想，他们其实这算是故地重游：
之前许海宏过生日的时候，他和男生们也是在这里庆祝。然后还因为一次真心话大冒险，把沈郁叫了过来。
又因为种种误会，让两个人就此被信息素的纽带牵引着，紧紧系在一起，发生许许多多的故事。
而到如今，主角的剧情条即将要走满的时候，他们又回到了此地。
“俏哥坐哪儿？”
不知不觉间，楚俏随人群进了包间。他们开的是一个大包，里面皮制的沙发、吧台、主唱座都有，并且很开阔。
楚俏的小弟们依然很识礼数……非常懂事地把整个空间的场子控制着，让楚俏第一个选落座……
楚俏都不好意思了，随便在沙发的空位上选了一个容易摸鱼的位置，然后就准备划水划过剩余的三个小时。
他不擅长唱歌……之前唱歌的时候，被亲生爹妈质疑有没有分清五音——
当然质疑完之后，又是无脑吹的“溺爱父母”：“我们俏俏分不清楚五音都唱的好好听！”
从那之后……楚俏就不怎么在KTV伤害亲友耳朵了。
“我可以坐在这边吗？”
正出神的时候，楚俏身边的沙发却微微软了一下，陷了进去——
另一个人坐到了他身边。
自然是沈郁。
沈郁看着楚俏正儿八经回答他、点头的模样，笑了笑。把吧台送的娃哈哈递过来一瓶，示意楚俏：“要不要？”
楚俏小声说：“我又不是宝宝。”
但是不是宝宝的楚俏，视线却一直倒是跟在沈郁手中的饮品上。
沈郁不由得笑了起来，把饮料递到他手边，说：“不是宝宝也可以喝。小朋友都很爱的。”
“小朋友”楚俏：“……”
沈郁上一次坐在他身边的一只小板凳上，就像一只看护着主人的大狗狗。
这次他坐在楚俏身边的沙发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俏感觉他无形中微微护着自己的姿态、和手腕停留在自己身后右侧位置……还是感觉像一只大狗狗。
可能就像他在雪地里画的那幅卡通图吧。
大狗狗，和他顶在头顶的小猫咪……
“你有想唱的歌吗？”
看着乖乖缩在一边，完全没有点歌意愿的楚俏，沈郁轻声问。
楚俏摇摇头：“没有。”
他有不少喜欢听的歌，但是都不太会唱。有时候，楚俏还挺羡慕那些唱的好的人，觉得他们天生有在KTV成为万众瞩目的主角的能力。
“那我唱给你听？”
沈郁想了想，低声说。
“……？”
楚俏没想到沈郁还会唱歌。
这就是主角吗！也太过全能了吧！！
然而他看着楚俏的眼带着笑，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好像只要楚俏说出歌名，他就能立马满足他愿望地唱给他听。
“都可以。”
楚俏小声地说：“你唱什么我都会觉得很好。”
沈郁的心再次被微微击中了一下。
于是他没有说什么地站起来，揉了揉楚俏的发顶，走到点歌机边点了点屏幕。
以楚俏的角度，看不到那样远的距离下，点歌机屏幕上内容。不知道沈郁加上去的是哪首歌。
沈郁回来的时候，他仰首问他，沈郁却也没有回答。
“什么嘛，这么神秘呀……”
少年轻轻地抱怨说。
沈郁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班里四十来号人，排上去的歌有不少。楚俏托腮在一边等着，简直比他等成绩排名的时候还要上心。
眼看着别人的歌一首接一首地到了，唯独沈郁的毫无动静……楚俏后面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把他的歌顶掉了。
“我去看看。”
三中老大决定过去亲自督促一下。
“《星光降落》——？”
然而，正当楚俏准备起身的时候，周围的一个男生忽然说。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深蓝色的夜幕画面。而居中的几个大字，正是《星光降落》。
“哇哦——”
周遭的同学顿时雀跃起哄起来。
因为之前这首歌，就在他们的音律课上被老师拿出来举过例子。说是很悠扬特别、极其适合拿来表白的歌。
“是谁啊！！——”
班里的同学忽然都面面相觑，朝四周张望。他们像要找出一个罪案嫌疑人一般，带着笑意四处打量彼此，逼问身边的同学：“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然而排查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真正的嫌疑犯。只有楚俏身边的沈郁轻轻挣开少年拉着的手，笑了笑：
“是我点的。”
“哇，班长——！”
周遭一下都炸了，谁都没有想到，这样含义明确、不存在一丝一毫不确定的表白歌曲，会来自沈郁。
楚俏呆呆看着沈郁，都忘了说话。
——人的心理都是这样的：当不确定之前，会很期望得到；但是那个巨大的惊喜真正降落时，又会给人几乎不敢走上去认领的不真实感。
楚俏以为沈郁会为他唱一首歌，但那只是随意的、可能刚好只是一首他拿手的歌曲而已……
他没有想到沈郁会给他唱这样一首人人都知道其中含义、大胆而明显的歌曲。
太无畏了这个人……
那一刻，楚俏心中如此想到。
他比楚俏要无畏得多。
少年难过地低下头，眼睫轻微地颤了颤。
“星光降落在你眼底——”
背景音乐响起的时候，沈郁也低声启唇。
他的调子很准，原唱已经关了，但是在那一瞬间，楚俏几乎以为自己听的就是原唱。
沈郁的声线本就是干净清澈的类型，衬着轻缓的歌曲，更将这一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偷听风筝与风的秘密，
注定海豚与海的奇遇——”
沈郁唱的时候，视线是低垂着的，他并没有落在哪一个人身上，更没有看着楚俏。
好像就如他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想追你……但是从来不会以此作为要挟，来逼迫你同意我的喜欢。
我只想你由心的、也如我喜欢你一样，不带任何附加条件地喜欢上我……
楚俏的眼睫不住地低低颤动，手指尖也揪在身边的沙发边缘上，无声地用力……直到变得有些青白。
“校草，你歌送的人是谁啊？”
一曲毕，果然有人问。
而且并不是一个两个，整个包间里八卦的心几乎要满溢出来，都把目光聚集到那一个人身上去了。
沈郁笑笑，并没有说。
“他……”
沈郁想着怎么把这个问题带过去，模糊两可地处理掉。
但正当这个时候，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吭声的楚俏忽然站起来，把沈郁的手抓住了，就这么蛮横地拉着他往包间外走去——
那是他穿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表现得这么像“三中校霸”。
而沈郁也微微一呆，无暇去顾忌身后呆滞一秒钟后迅速爆发的口哨和哄闹，只刚出包间的门，他就被楚俏怼到了墙壁上——
少年柔软冰凉的唇，吻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换了新键盘，特别灵敏，有时候误触就很容易出现错别字。
我发之前会仔细阅读两遍看有没有错了的，但有时候写完更新太晚，脑袋转不溜，还有一些没看出来的。
如果大家发现了请在评论区告诉我！我会及时修正的。感谢~

第043章 满值
那是他们俩第一次在双方都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接吻。
没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信息素的诱导、或者药物的刺激。
更不是隔着可恶又恼人的卡牌……
而是直接地、肌肤相亲, 唇齿相抵。
楚俏的吻是笨拙的，透着不知道该如何讨巧的青涩。
他吻得沈郁唇齿微疼，但是又不得章法。
只那么迫切地贴着他, 想要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实施。
沈郁感觉出了少年的困窘，把手慢慢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把少年一点点搂进怀里，越拥越紧。
他耐心地诱哄楚俏，包容他, 引导他不要急，慢慢地攫取自己, 取得一切他想要的。
两个人的呼吸彼此交错，凌乱万分——这也就是楚俏，即便是知道外边可能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敢来看。
不然, 如果是其他人, 这会儿已经被里边同学的探头打断了。
相吻的主动权不知不觉回到沈郁手上, 他一点点舔舐少年的齿关, 诱导他张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怕别人看到楚俏的模样, 他把手慢慢地捧到了楚俏的脸颊上——因为高, 沈郁是微微低着头的。
这样, 他就完全遮住了少年的面颊。让过往的行人只能看见男生颀长高挑的侧影，和他守护的少年羸弱单薄身形。
这样在昏暗少人的KTV走道上相拥, 吻得犹如末日绝境，从呼吸到怀抱, 无一不透出一种违逆的悖德感。
不知时光流逝了多少, 许久后, 楚俏的脑海里才忽然响起系统的电子音读条声：
【主角心理成长值97.55％……97.85％……98％……99％……】
楚俏眼瞳骤然缩紧, 这才想起沈郁那危险的心理进度值来。
他赶紧推开沈郁，弯下腰去大口呼吸了两下——
“……怎么了？”
男生额发也有一些乱。但是他看楚俏这般缺氧一般的模样，不由笑了笑，问道：
“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楚俏赶紧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他们俩站在逆光的走廊上，走道的尽头是一个通风口。有稀薄的光照过来。
二人站在这里，就像两尊站在时光间隙的石玉像，看不清楚全影，只能瞧清一个模糊的侧影轮廓。
许久，沈郁轻声说：“这下，他们应该都知道了。”
男生注视着楚俏，没有逼迫他的意思，但是楚俏清楚他说的“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知道沈郁的那首歌是唱给谁的了。
也知道楚俏拉着出包房，在走廊上独处这么久是什么意味。
他们的关系，即将公之于众。
但是没关系，沈郁想，只要楚俏不愿意，他依然可以把这些你解释成是他一厢情愿的误会。
只要楚俏高兴就好。
“知道……就知道啊。”
然而少年说。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没有一分犹豫的模样。
楚俏仰起脸，说：“你那首……就是唱给我的，不是吗？”
没有想到少年这般坦率直白的承认，甚至还有一点质问的意思。沈郁的眼瞳慢慢染上了舒缓的暖意，他低笑道：
“对啊。就是唱给你的。别人抢也抢不走。”
“……那不就好了。”
少年小声地说。楚俏垂下头去，又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那我们进去。”他同沈郁道。
少年拉着他的手指，好像要盛大地把他们的关系公布于众一样。但是就在这时，沈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而与此同时，一阵巨大的晕眩感袭来，击中了楚俏。
他几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在沈郁惊乱失措的声音中向后顿住了几步，然后毫无征兆地软倒——
陷入了昏迷。
***
【嘀。嘀。嘀。】
朦胧中，楚俏听见有电子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一切都是朦胧的，充满着消毒水的气味。
但是他睁开眼，却看见自己身处一片白色的空间里，不是在医院。
【唔，系统？】
楚俏认出来了，这是他穿越到副本世界之前，身上穿着原本自己世界的衣服。四处的墙壁都是接近于透明的白，也是他曾经见过的。这里是和系统签订条约的地方。
【主角心理进度条即将达到100％，宿主您正处于脱离世界的边缘。】
沉默了好一会儿，那道熟悉的机械音才再次响起。
楚俏微微睁大了眼，不可置信：【……怎么会，这么快……】
【在原本就是97.55％的基础上，你和沈郁在KTV互通心意之后，这个值就直接增长到了99％。然后沈郁接到了一个电话……】
系统停顿了一下，继而说：【沈郁父亲病危，所有沈家人都蠢蠢欲动。沈郁很快就会知道他被迫卷入其中……而那时，他的心理成长值就会直接满格。】
楚俏：【……】
好快啊。
少年呢喃着。
但他其实心里明白，这也不算毫无预料。
在他刚刚穿进这个世界，在雨巷里第一次碰到沈郁的时候，副本介绍就清楚地告诉他，半年后沈郁会被主家领回去，然后大杀四方。成为人人都不可企及的存在。
这个男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会登顶的。
只是告别发生的这样突如其来……他甚至上一刻，还在和沈郁接吻。
【沈家现在乱成一团，您作为‘恶毒男配’楚俏，有三种登出世界的方式——】
系统道：【一，以突然性疾病的形式离开。在全班同学面前，楚家视作掌上明珠的独子，楚俏因为突发性心脏疾病亡故，时年十七岁；】
【二，沈家主母吴霏，对你觊觎有加。在你聚会结束回去的路上，她会把你掳走。而你在见到沈唯钧之后，对其产生好感，继而进入沈家楚家联合，携手对付沈郁的剧情——这也是最原始‘楚俏’这一恶毒男配的发展路线。】
楚俏：【……】
楚俏在听到“沈唯钧”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泛起一阵恶寒，更不提后面“沈家楚家联
合”、“对付沈郁”之类的内容了。
少年立马就道：【不可能！】
【——既然现在的‘楚俏’是我，那原主的选择和预设剧情都与我没有关系了。更不可能发生。一切都应该以我的行为作为真正的剧情线。 】
【我知道。】
系统叹了口气，说：【所以，我为您想到了第三个选择。最温和、也或许是最能够让您接受的选择。】
……
楚俏在一片静无人声的环境中恢复意识。
他感觉到自己又进入沈郁所在的那个世界了，周围很安谧，有一种专属于医院的肃穆和沉寂。
他的身上应该接满了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手背上还有针管在输液。
遥遥的，有人在隔着玻璃窗说话。好像是在告知关于他的一些情况。
楚父拥着楚母，时不时的，会传来女人低低的哭泣声。
……别担心呀。我不会真的死掉的。
楚俏轻声地在心里说：我……会努力回来的。
然后交代得差不多了，医生离去，家属和同学可以进来探视了。
楚俏感知得到楚父楚母握着他手的温度，那么温暖，轻柔而小心翼翼……好像要把全世界的珍惜和爱意都渡给他。
楚母握着他的手的时候，还有冰凉的水珠落在他的手背上。楚俏猜那是眼泪……就和他真正的父母一样，会在他生病的时候陪伴左右，心疼得掉泪。
“俏俏……”
女人低凉的嗓音柔柔地唤他，好像在安抚沉眠的孩子。
楚俏无法回应，哪怕他听得到，也很想回答。
无法安慰为他伤心的女人，让楚俏心中感到无比难过。
可生离死别就是这么无奈。在楚俏之前有限的生命里，他已经领教得足够多。
接着来探望他的，还有老师和同学。之前楚俏和他们一起去看望沈郁的时候，还羡慕过沈郁在老师面前光明正大不交作业、不学习的特权，可没想到没过多久，躺在病床上的人就变成他自己了。
真正得到这种“特权”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多么高兴。
小弟们的脸色都非常不好，好像躺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尚处于抢救、观察期的楚俏，而是已经是他们老大的遗体了。
楚俏：“……”
楚俏对他们未语先流泪的行为表示非常地心情复杂。
等他醒过来应该会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楚俏在自己心里的小本本里记上。
最后出现在病房的是沈郁。
他在夜晚、楚父楚母也刚好不在的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几天不见，男生的眉眼显得更加阴郁沉默了，也有几分锋利的意味。
楚俏一直觉得，他好像不是那种世俗意义上的“主角”长相。尤其是跟自己接触之后，楚俏时不时就会从沈郁的神情、举止中发现一两个刹那阴沉疯狂的影子。
但是他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影响了沈郁。
“楚俏……”
沈郁极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几乎有些像呢喃的意味。
他借着月光，无声地打量着少年。少年的面颊苍白，透着一种没有生气的灰败；医生说，这是他目前最好的结果……
之前从未被发现的先天性疾病突发，能不能够苏醒全靠运气。
如果幸运，可能半年，可能一年，可能三年……如果不幸运，也有可能一直这样睡下去。
但是没关系，沈郁想，即使楚俏一直这样睡下去，他也会永远爱楚俏，珍惜楚俏，像此刻一样对他心动。
他的心意像盐海玫瑰，永远不会褪色。
少年的手被他捧在手心里：因为接连数天的输液，楚俏的手指非常的细瘦，比往常更显得脆弱许多分。而手背处也隐隐泛着青紫，就像久病之后的那种模样。
沈郁小心翼翼地捧起心上人的手指，靠近自己，用面颊很轻柔地蹭了蹭。
就好像一只眷恋主人的大狗狗那样。
这一切楚俏都感知得到，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涩……只是他依然无法做出回应。
你怎么脸颊这么冰凉呀……
楚俏在心里小声地说：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地穿厚厚的衣服，在来的路上吹风受了凉？
——可是实际上，是沈郁在医院外等了许久，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才默然进来。
你不要伤心啊，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很快就会苏醒……等到时候再见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变成很厉害的大人啦？……
楚俏执着地在内心和沈郁说着话，只可惜，这些话沈郁一个字也听不到。
他甚至看着楚俏一呼一吸间，都有白色的雾气扑在氧气面罩上，泛起一阵无可抑制的心痛。
那就好像心里最柔软脆弱的地方，被人狠狠地揪住了，轻轻一动，就会传来剧痛。
……你不要这样呀。
然而，察觉到沈郁的难过，楚俏也不由自主难过起来。
在沈郁察觉不到的地方，他在竭尽全力地安抚着他。
他竭尽全力勾动手指，想要以此来引起沈郁的注意。但是楚俏此刻是在是太虚弱了，即便是勾动手指这样轻微的动作，也着实是完成不了……
【宿主。】
在楚俏努力曲动指尖的时候，始终保持着沉默的系统开了口。
它似乎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打断他们，但是实在是不得不出言提醒：
【您在此世界停留的时间，快要结束了。如果再不登出……会连最后那一次使用‘特例卡’的机会都没有。】
楚俏顿了一下：……啊，但是有好多话还没有来得及讲呢。
少年垂了下眼，有些难过地想。
此时夜幕缓缓地低垂，在繁星闪耀的星空下，楚俏好像耳边又浮响起沈郁唱给他的那首歌：
“星光降落在你的眼底——”
我也顺势跌进你眼睛。
闷热的夏季甜蜜去了冰。
微风传递温柔的呼吸……
在系统无尽的催促机械声中，楚俏慢慢放开了一直想要握住沈郁的手：
有些话来不及和你说。
那就告诉过去的你吧——
楚俏在过去做任务的时候，从系统那儿取得了一张“回溯”时间的特例卡。
用处是可以回到当前时间节点的数天前，在不变动关键剧情节点的情况下，修正一些细枝末节的小剧情。
楚俏一直以为他会把它用在做任务上：比如哪一个很棘手无法完成的任务点，濒临超时了，赶紧用此回溯到几天前一下，找一个更好实现的时机赶紧把任务做了。
但是没有想到，真正实施的时候……却是在这个时候。
两天前，他和沈郁去参加 KTV班聚的那个傍晚。
楚俏本来也准备和沈郁说那句话的，可是周围来往的都是教师、同学……让他觉得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他以为之后会有更适合说这句话的时候，可哪想很多事，就是一旦错过，就再难回头。
“班长，我们先走啦？”
少年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外头是泼天的血色的斜阳，下课铃刚响，走廊上稀稀拉拉走着不少下课的学生。
他试图去看自己手指，只见映入眼帘的皮肤果然是健康的白皙软腻，而不是插着输液管、毫无血色的模样。
楚俏禁不住笑起来，快步走了几步，跑到教室门口前。
他往里一看，果然见到里面正在写值日报告的沈郁。
他这时候应该已经处理完板报和绝大部分值日事情了，只剩下写日常日志和等巡查老师过来。
见到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楚俏，沈郁不由得怔愣了一下，迟疑问道：
“楚俏……？”
“嗯！”
楚俏快步走进去，坐到沈郁身边。没等他问自己怎么又回来了，主动道：
“你还在忙吗，我回来等你啦。”
沈郁：“……”
沈郁的手指下意识握紧了一下手中的笔。不期然与喜欢的人拉进距离之后，他会不自觉紧张。
但是心里仍然是高兴的，男生唇翘了翘：“嗯……”
“你在写什么呀？”
楚俏好奇探头：“我能看看吗？”
其实不过是写无聊的值日日志罢了。类似于本星期到勤情况如何，出操情况如何……之类的。
沈郁早就写好了，他是在翻看前面的一些别人已写好内容。看是否有错误。
“没什么好看的。”
沈郁任由楚俏偏头靠近，轻声说：“你要看……不如写会儿作业。还不会无聊。”
楚俏：“……”
写作业我才会无聊。
学霸劝人消遣的方式别具一格，楚俏理解不了。
“写作业有这么让人觉得折磨吗？”
沈郁见楚俏完全不想打开课业本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好像跟让你吃榴莲似的。”
“写作业从来折磨不到我。”
然而楚俏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我只要心思不在学习上，再难的学习难题也不能伤害到我。”
沈郁：“……”
“你写吧。”
楚俏说：“你写我看着，就很好的。”
沈郁：“………”
然而心上人就在跟前，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饶是学霸，也难以抵挡。
沈郁写了几秒，而后笔尖便不由悬停，直至放弃。无可奈何说道：“没什么好写的。我也不写了。”
然而楚俏的眼里带着笑，见沈郁这样，他也很乐见其成。
他拉了一下沈郁的手，说：“那太好啦，你听我说话吧！”
我可是走了很远很长的路，才到这里来的哦。
“我……”
楚俏张了张口。
然而无意间，少年忽然看到教室窗边的玻璃上，被人写了一行清隽的小字。
那是一行着实不大起眼的小字，但是因为楚俏对沈郁的字体很熟悉，因而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现在气温降下来之后，教室内外温差大，窗玻璃上便很容易结白霜。
恰好，沈郁的座位就在窗边。
他竟然会在窗玻璃上写字么？
楚俏的心微微一动，他试图去看，但沈郁竟然轻轻拉扯了一下他——
像不愿意他看到似的。
“你有什么不愿意让我看呀……”
楚俏立刻有几分得意的模样，笑得澄澈的眼眸都微微一弯，说：“我已经看到了哦！”
但是，说大话是一回事；真正看到那上面的字体的时候，怔愣的心情又是一回事。
当楚俏看清楚那上面用手指和霜雾形成的字体之后，骤然整个人都怔愣了一下——
那上面密密麻麻……每一个，都是他的名字。
楚俏楚俏楚俏楚俏楚俏……
在等待值日老师过来的途中，沈郁的心思从来不在那所谓的值日本上。而是满心满意，都在想着刚刚分离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楚俏。
“你这家伙……有多喜欢我啊。”
看到这样多的名字，连楚俏都陷入了一种呆呆的失神中，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话来……
沈郁大抵也没有想到。
他在这结了霜雾的窗面上写下心里想着的人的名字，以为很快就会消散。可没有料到会被楚俏亲眼看见。
“你……”
他试图说些什么来弥补，好使楚俏不产生什么反感。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开口的瞬间，楚俏也伸出手，在窗面上落下字来——
“喜欢沈郁。”
接在“楚俏”这个名字的后面。
合起来，就是：
楚俏，喜欢沈郁。
这也是他回溯时间而来，为了告诉沈郁的事。
不愿意很久之后，我们重逢时你才知道。我想要现在就告诉你。
和你一样，和你喜欢我的心情一样，我也一如你喜欢我地对你心动着。
看着少年伸出手，写下圆圆的俏皮的字体，跟在他清隽的字迹之后，沈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楚俏偏头，看他好像毫无反应似的，不由又说了一遍，亲口重复给他听：
“我喜欢你——听见了吗？”
“……”
“沈郁，我喜欢你，听见了吗？！”
“——我喜欢你呀，沈郁！！——”
少年大声地重复着，像要毫无歧义、再清楚明白不过地告诉他：
我喜欢你，沈郁……！
没有一点点的误解，不存在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就如我所说，我喜欢你！
沈郁的眼睫不住颤抖，心也是。
慌乱的仿佛踹了一只兔子在心腔，胡蹦乱跳地动着。
“我……”
然而，沈郁沉默了好久，在楚俏都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沈郁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盈润的小瓷瓶——
那是楚俏曾经见过的，在王飞夜晚暗算他、沈郁失控的那个晚上。
沈郁平静地看着楚俏，然后在楚俏面前将里面药丸放进口中，轻声说道：
“我也是。”
“并且我很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与信息素无关。与你是Omega或者Alpha都无关……即便你是毫无信息素味道的Beta，我依然为你心动。”
这是他回答，楚俏曾经一度问过他的，“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信息素？”
此刻沈郁用服下压抑腺体、隔离一切信息素影响的药来证明。
我对你，从来不是信息素心动。而是真真切切地喜欢着你本人。
我因为为你心动，才会有这样幸运地和你匹配的百分之百信息素耦合。
如果要说的话，信息素并非是喜欢的原因，而是锦上添花的结果。
男生的手指冰凉修长，他慢慢抓住楚俏的手，然后示意他放到自己的胸腔上。
“听到了吗。”
沈郁说：“这颗为你跳动着、永恒不渝的心。”
“………”
楚俏手指尖压在沈郁掌心下，那感觉好像捧着一捧再珍贵不过、再热忱炙热不过的小行星。
“知、知道了……”
楚俏的话磕磕碰碰。
“你还不明白吗？”
然而沈郁见低着眼帘不说话，不由得把自己最坦诚的心意直直说给他听：
“……我克服得了信息素的本能，但是克服不了对你的本能。这就是我的心意……想告诉你的秘密。”
“………”
楚俏眼睫轻轻轻颤动。许久后，他回答道：“是……我也是的。”
一如你爱我那样爱你。
一如你赤诚无畏那样赤诚无畏地追随着你。
你的一切心意……都并非孤鸣，而有遥远但同样坚定不移的回音。
沈郁看着少年的模样，终于微笑起来。
他问楚俏：“那我现在可以吻你了吗？——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
之前已经亲过了。
楚俏小声地在心里回答说。
但是这时候的沈郁自然不会为未来的自己买账。
他笑着把楚俏拉进自己的怀抱，在他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就像蜻蜓点水那样的亲吻。
“……哎呀，你把窗面上的字都弄掉了！”
因为沈郁的动作没注意，拉楚俏时衣摆不留心蹭过。把上面的字体抹掉了大半。
“抹掉了就抹掉了。”
然而沈郁并不太在意，笑着说：“反正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擦掉了就等于没有了。”
然而楚俏胡搅蛮缠，故意说：“没有了等于没写过，你不喜欢我了。”
“………”
沈郁被他这一番逻辑弄的微微沉默。
但学霸就是学霸，很快触类旁通说：“好啊，那这样呢？——”
他拉着楚俏，很深地亲吻了他一下，吻得少年眼瞳都微微放大，全身紧绷起来——
这还是教室！
万一被查值日的老师看见，那就完了！！
那成什么体统？？
然而沈郁风轻云淡，完全不在乎少年推在他身前的手，慢慢加深这个吻。直到楚俏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眼睫也不住颤抖，才慢慢松开。
“亲了。松开了。”
沈郁漫不经心地说:“所以等于没亲。”
楚俏：“………”
反应过来沈郁是在用刚才自己的“擦了，等于不喜欢”的逻辑打败自己，楚俏气得都不想理他了。
“好了，别生气。是我的错，不应该逗你。”
然而男生的声音压抑着隐隐的笑意，低声说。他的声音凉凉的，很清越，这么靠近了哄楚俏，楚俏很容易就一下原谅他了。
“嗯……我要走了。”
可是楚俏看了一眼教室前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不由得低下眼去。他的“回溯”卡就要到时间了。
少年轻声地对沈郁说：“我们以后再见啦……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地长成大人的模样哦。”
“在这个世上，有很多面目狰狞的大人，他们想方设法地想要你放弃梦想。作为成年的祭祀。那我们即便被当做不合时宜的小怪物，也一定要永远向上奋进下去。你不要忘记了自己啊！——”
他不放心地叮嘱着：
作为主角——
“你未来也许还要受很多苦，受很多人的欺辱。但是你要知道，所有曾经历的伤疤都会变成勋章，所有掺进过沙粒的岁月都会捧出明珠……你……你好好的。你往是光的地方走，我们就能再见面。”
“哦，还有啊。”
楚俏眼里泛起泪光，他感觉鼻子有一点点酸，他悄悄抹了一下眼泪：
“如果挫折不可避免，希望你伤痕累累，也闪闪发光。”
“……我在未来等你。”
“记住啊，你往前走，我们就会再相遇。”
沈郁不知道楚俏为什么只是先离开一下去聚餐，就会这样。他下意识想说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
少年已经跑出了教室，融进外面的光里。
他听见楚俏最后对他说：
沈郁，忘不了，就终会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还会写一点关于沈郁和俏俏的~今天字数实在太多，没写完w
不过快穿里我挺不喜欢那种在各个副本攻略不同的人，然后在最后才合N为一的设定。
所以我想写一个从第一个世界就开始相爱，然后在每一个世界遇到你，
都会第一百次再爱上你的故事。

第044章 轮回
人尽皆知的楚家掌上明珠, 楚俏，在和同学聚餐的时候突发先天性疾病，陷入昏迷。
万幸送医及时, 抢救了过来，没有早逝。
然而，根据现有的治疗方案，无法对其进行进一步抢救。
楚俏的性命虽然得到了保障，但是意识始终没能恢复。
——这是系统给他的承诺。
如果楚俏在接下来的世界中能够尽早赚够积分, 那他将能够选择在再次回到这里来。
那时，对沈郁而言, 他只是病了一场，醒来之后依然一切如旧。
只是躯体的留存时间总归有限，楚俏必须加快积累积分的速度, 才能在这个子世界的躯体枯朽之前赶回……
【我会为您开启N对1的时间流逝兑换方式。】
系统说：【即您在其他世界度过了N年, 在此世界时间只流逝了一年。我将为您尽最大可能拖延时间……只是, 这个方案也并非万全, 但凡有时间的流逝, 也总会有来不及的时候。】
楚俏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谢谢你。】
【接下来的剧情是, ‘沈郁在学校经历了排挤、欺凌、诬陷……等多种不公遭遇。但是这并非没有击败他, 反而形成了他孤冷、果决的性格。这一品质在未来让他得到了极大助力。即便是在家族斗争中，也从未落得下风。’】
系统说：【‘在25岁登上S市财商排名榜首时, 沈郁在多渠道直播的采访中这样说到：我感谢我的童年，感谢一切践踏、欺辱过我的人。因为如果不是他们以此试图将我击垮, 我不会从中得到养分, 从而成为今天这样无坚不摧的模样。’】
……
可是, 在那聚集的镁光灯下, 也有不知轻重的记者追问：
「那么沈总，这么多年来您一直保持着单身，可有让您心动的Omega？还是说您是独身主义者……这一生都不会会选择结婚的对象？」
多少老一辈的记者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众所周知，沈郁，这位商界的新秀，最不喜欢旁人追问的就是他的私事。
有人说是因为他曾经有一个相恋的高中Omega少年，只是阴差阳错，对方将他抛下了。所以这已经成了他的一项痛处；
也有人说，是因为他的信息素等级过高——人尽所知的S++++，这个级别的Alpha是很难找到和其匹配的伴侣的……
还有人说……
当然，各种流言纷纷杂杂，谁也不知道其中真假。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沈郁首次正面回答了。
只见高大英俊的男人微微带着笑，相当得体地说：
「我有一位非常深爱、且与我信息素匹配为100％的Omega恋人。只是他还没有醒来……就像最娇贵的玫瑰，总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等到它盛开一样。所以，我会在此之前一直保持等待……毕竟，在遇到他之后，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向别人信息素臣服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当然，这后面已经发生了改变的剧情，系统是不会告诉楚俏的。
不然恐怕只会增加少年的心理压力，而对事情的发展于事无补。
只是少年仍然恍若具有心灵感应，说道：
【我一定会尽快回到他身边……即便他会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主角，但是，在那攀爬的过程中，想必也会有不少孤独和难熬的日子吧……】
系统微微默然，回答说：【我与您一起期盼着那一天。】
【——在时间环轮回重启之时，您一定也能够回到心爱的人身边。】
周遭白到几近透明的墙壁慢慢褪去，变幻为其他的色彩。
楚俏知道，这是它加载下一个世界的过程。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系统便说道：【请注意，宿主，下一副本已经连接成功，即将进入。请做好准备——】
而后，还未等楚俏回应，一种巨大的颠簸感便迅速袭来，就像坐在车辆上，忽然经过一段异常崎岖的山路一样——
再接着，楚俏睁开眼，就见自己处在一个雕梁画栋、桌椅排布也相当精致的房间里。
他似乎躺在床上，面前是一个镂空木雕的床顶。身边围着不少少年，他们衣着考究，广袖高冠，眉心点着一点朱砂。少年们都看着楚俏，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
“师兄，你醒了？”
一见楚俏睁开眼，他们立马说，好似长松了一口气一般。
【这是……】
楚俏怔愣了一瞬，迟疑说。
【这是一个-修真仙侠世界的副本。】
系统说：【在这个世界里，你的身份是长风派掌门弟子，为人善妒骄纵，恃宠行凶，经常打压修为天赋比你高的其他弟子——请看你床脚下，那位趴在地上的少年，就是本次副本的主角。牧尤。】
楚俏：【………】
这一看不要紧，那映入眼帘的画面几乎惨烈得让楚俏舌尖都咬着了。
只见趴在地上的那少年浑身是血，已经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就仿佛被人毒打了三天三夜，只差一口气就可以重新投胎，二十年之后再来了一般。
【牧尤是天赋惊人的修仙少年，但是出身并不好。半年前，他好不容易历经磨难，拜入了长风派，然后就遇到恶毒反派——也就是你，在门中对他百般打压，肆意欺凌。】
系统说：【你担心他的天赋引起掌门和其他师叔的注意，一直差遣他做一些淘米洗衣之类的粗活，从不让他接触本门的真正剑法心决。直到不久前，他无意中在校场上显露才华，被归鹤师叔赞赏了一句，就引起了你的极大不满。】
楚俏：【…………】
【这、这么善妒吗……】
楚俏都给这位原主的心胸给狭小得惊诧到了。
【不错。】
然而系统还在接着向他叙述：【但你不仅心胸狭隘，还手段恶毒。牧尤引起的方案之后，你就一直想方设法要将他除之后快、甚至直接抹杀……比如说这次，你宣称你的珍贵法器——碧落铃丢了，就栽赃给了他。然后自导自演重病，没有碧落铃，无法排解身上伤处的毒素，陷入昏迷……你的师弟们便都以此为名，将牧尤重殴了一通，将他变成了而今的模样。】
楚俏：【………这是不是有一些过于的恶毒了……QwQ】
少年的声音都在颤抖，深感自己支撑不起这般恶毒的人设。
【因为您说要尽快回到沈郁所在的那个世界。】
系统停顿了一下，说道：【所以我为您接了一个难度排名稍大的副本。这样完成任务，所能够获得的积分也更多一些……】
楚俏心里充满了沉重的感受，他又想要积分，好快些回到沈郁身边；又害怕这样的至坏人设，要他怎么去欺负别人……
【现在，您的任务是‘命令牧尤彻夜在自己窗前罚跪，侍奉左右。并寻机在独处时，对他言辞侮辱，冷嘲热讽’。】
楚俏：【……】
一上来就是地狱难度级。
并且，牧尤，这一听就是一个相当记仇的名字啊！
现在欺负他，以后他成长起来变成主角大佬，戮杀四方的时候，真的没关系吗QAQ……
然而楚俏没有办法，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沈郁的名字，告诉自己不要动摇，沈郁还在等着他呢……
少年鼓起勇气，稍微撑起身，喉咙里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嗽。
“师兄！！”
旁边侍候着的弟子们纷纷惊声，上前来扶住楚俏，甚至还有的赶紧把药碗端了过来，要喂他。
楚俏这就不明白了，原主装病，难道他就没想过装病是要喝药的吗？
楚俏看着那乌漆嘛黑的药汁，就直想皱眉头，一点碰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要……”
楚俏小声地说。
他拂开药碗，连一点药汁都不愿意闻到。
“师兄不喝冬婴草，身体可还受得住？”
其他弟子关切问道：“我等已经在宗门上下彻底搜查过了，均没有发现碧落铃的影子……不知道这贱种将师兄的法器藏到了哪里！”
说着，那名为首的弟子便又想起牧尤，恨不得要一脚再踹到他身上——
“等、等等！”
楚俏赶忙拦了下来：再踹、再踹这人就死了……
少年在内心腹诽。
并且，由主角定律可知，他死也不会真的死……说不定会因此获得一个更强大的金手指，忽然涅槃，死而复生，然后就回来反虐咱们了……
楚俏默默说。这些……都是他从沈郁身上总结出来的。
“你……”
这时，房间内众人的目光都积聚在了楚俏的身上。而楚俏注视着那地上还不知道有没有生机的血衣少年，面带迟疑。
“你还好吗？”
楚俏终于问出声。
他想着先确定一下自己目前在主角心理的仇恨程度。
也好为未来将以哪种死法离开这个世界做一个简单的预估……
然而，不知道是被打得失去了意识；还是离得太远并没有听清，牧尤并没有回答他。
“我把这小子拎过来回师兄的话。”
旁边一个师弟直皱眉，说着便迈开腿，朝牧尤走了过去。
但是，隔得远时，尚未觉得。此刻距离骤然拉近，楚俏看着趴俯在地上的少年，内心骤然揪紧——
这牧尤，好像沈郁！！
不知是不是那一刹那的错觉，亦或者是楚俏对沈郁的想念过于强烈。在旁边人拉起他的后脑，露出凌乱的黑发下那张面孔时，楚俏有一种浓烈的、好像看到了沈郁的熟悉感……
可是仔细再瞧，那种相似又消失了。
无论是五官还是脸型，牧尤都和沈郁是两种容貌。
只唯独那双眼睛，是相似的深沉浓黑，几乎让人看了有不详的感觉……
【系统……你们副本主角的捏脸模型是共用的吗？】
楚俏不由得问系统。
系统：【……】
【不是。】
冷淡的机械音没什么起伏地回答：【是您的错觉。】
【哦……好吧。】
楚俏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小失落：【是我看错了。】
“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楚俏轻声地问他：“身上是不是很疼？”
牧尤抿紧了唇，面颊上全是血迹。似乎尚且能维持一份清醒的神智，但是并没有回话。
进门派的这半年，已经让年少的牧尤明白，这个宗门里到处都是他惹不起的人，到处都是他随时可能踩中的陷阱。
就比如面前这个模样秾丽，看起来异常风姿绝代的师兄，他第一眼时，对其萌生过“或许是个好人”的想法。哪想他的碧落铃丢了，就不分青红皂白，认定是他所偷，让人将他打个半死……
能在这里平安地生活下去，衣食不愁，吃饱穿暖，就已经是此时少年牧尤的全部愿望。
然而，见牧尤并不理他，楚俏也没有生气。
他只令人打来温水，还吩咐道：“你们去找一些药草来，给牧尤用上。若不够，再请一个医倌……他的伤，看起来很重。需好好地给牧尤看一看。”
闻言，师弟们简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可置信道：
“师兄？”
“就是如此。”
楚俏重复道：“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你们看不出来吗？”
师弟们：“………”
看出来了，但是他们以为楚俏会高兴来着……
以前，以楚俏的性子，谁压过他一头，就定然会想尽办法对其使绊子。要么逐出师门；要么暗中毁其经脉。这次，听说楚俏的碧落铃丢了，这些弟子便以为又是楚俏在旧技重施……
所以就相当配合地准备把牧尤打废了。
然而此时楚俏一本正经，问说：“牧尤，我再问一遍，碧落铃你见过么？”
牧尤半世昏迷半是清醒地伏在地上，听到楚俏的话，僵硬了好一会儿，才异常迟缓地摇了摇头。
“但是旁人都说是你嫌疑最大。”
楚俏说：“更有师弟，在那天晚上见到你从我卧房里出来。你不是去偷拿碧落铃，你进我卧房做什么？”
“弟子……是听师兄吩咐，为师兄打扫房间、整理床铺……”
牧尤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沙哑，就像裹着砂砾，但是听起来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他手指和全身上下都是血，身体想要散架。但仍想要爬起来，跪住，努力解释道：“弟子……弟子从未想过碰师兄的东西，更不提是碧落铃那样重要珍惜的法器……”
“弟子自知天性愚钝，朽木难琢，从未想过要拿师兄的法器偷偷修行……楚师兄明鉴，牧尤绝没有干过那样偷窃低贱之事！”
你还朽木难琢，天资愚钝，那我们门派上下，大概都是烂木、废木了。
听着牧尤的解释，楚俏默默腹诽。
然而旁边的同门已经忍不住了，他们都是出身修仙世家的子弟，最看不起的就是牧尤这等平民少年。不由当即骂道：
“低贱？你就是最低贱之人！你骨子里就流着低贱的血，说你做事卑鄙，你还不认了！？”
说着，又是一脚上去，让已经受伤严重的牧尤微微闷哼一声。
楚俏心里大惊，想拦又没有拦下来。
不由赶紧说道：“徐师弟，你冷静一点！”
“——牧师弟已经说了此事与他没有关系，彻底调查清楚之前，我们不好妄下结论的。”
“……哈。”
被叫中的徐姓弟子微微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愿看全身是血的牧尤了。
“不如这样吧。”
楚俏想了想，思考着怎么在维持人设的同时，又尽量爱护一下这个和沈郁那么像的小可怜。片刻后，说道：
“碧落铃丢失，我旧伤中的毒素难以排解，需要一名在夜里随时侍奉的人。我看这样好了，就请牧师弟夜晚辛苦一些，来我床前照顾些时日……到时候找出碧落铃的下落，或者旧伤毒素排尽，也自然不必再深究什么了。”
牧尤没有说话，楚俏看着他那满身的伤，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牧尤身上的伤要先医好。不然来我房里，是很辛苦的。夜里体力消耗很大……必须身体强健才行。牧师弟，你看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文案梗……
明天正式开启第二个副本了！
本副本——
系统：此次主角修无情道。
俏俏：嗯……所以？
系统：为了破坏它，恶毒男配，你去勾引他双修！！
楚俏：………？

第2卷 合欢宗·无情道（师门年下） 

第045章 夜侍
事实上, 牧尤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在这个门派，一向是任何人想把他丢在哪里，就丢在哪里；想叫他如何自生自灭, 就让他如何自生自灭。
像楚俏这样处在云巅、出身优越又是掌门弟子的人，即便是要他去死，他也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弱小者的心声从来只是犹如蜉蝣撼树，微不可计。
“是。”
牧尤回答说，没有丝毫异议地接受了这个决议。
“你可得好好照顾师兄！”
旁边的几个其他弟子仍不放心, 恶狠狠地叮嘱他：“师兄夜里睡觉轻，你若胆敢让师兄睡不安稳, 我等定不饶你！”
“知道了知道了。”
楚俏见牧尤年级尚小，又受了伤，被他们这么吓唬, 简直都快觉得自己这是在犯罪了。
他赶忙把话题绕道别处：“我养伤的这段时日, 门派中上下事务, 就暂且交给徐师弟你打理。劳烦师弟们多费心。”
根据系统给出的信息显示, 最近一段时间长风派不少师叔都离宗门去扫清魔障了, 就剩下一个掌门仍然在闭关。不知道何时出来。
门派中大大小小事物都落在原主手上, 所以他才能这样寻机排挤打压牧尤。
“师兄不用客气。”
徐睿然说：“只是……这小子真的能照顾好师兄么？我担心师兄的伤势, 牧尤这小子笨手笨脚的, 哪能使师兄满意？不如还是我来——”
“不必不必。”
楚俏赶忙拒绝他，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楚俏看着这些无比热切的同门，总觉得好像有点熟悉……似乎跟他在上个世界遇到的小混混跟班有些神似。
难不成这各个世界的NPC也是带着和他一块儿穿越的？
楚俏内心腹诽。为了避免这位热心的师弟又说出什么打乱他完成剧情任务的话来, 迅速说：“我有一些累了, 就牧尤留下, 你们都去忙其他的吧。”
师弟们点点头, 退了出去。
楚俏这一觉就睡到了入夜。
“……现在是几时了？”
睁开眼，见外面已是漆黑。唯独屋内昏暗的光影里，有一个身量颀长的少年身影。楚俏下意识问。
“酉时。”
牧尤沉默了片刻，声音微哑地回答说。
在楚俏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把屋子的内外都打扫了一遍。包括连自己挨打时留下的血迹，都清扫的一干二净……不可谓不辛酸。
然后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就跪在屋角等待。直到楚俏苏醒，再有什么事吩咐他去做。
此时见楚俏睡好，少年便也沉默地上前来，轻车熟路地准备侍候楚俏穿衣——
在刚入门派内的一个月内，就已经有人通过各种方法教会了他这些“规矩”。
楚俏见他一个真正的“伤患”，伺候自己这么一个装病的，良心上大大的过意不去。
然而还未来得及等他说话，牧尤的手指就已经碰到他的身上了。
少年的手指有一些凉，几乎是如寒冰一般。
在这仙气缭绕、说出去鼎鼎有名的仙家大宗，门下竟有弟子在冬日无法取得足够的衣物御寒，给人知道该是无比丢人的事情。
“你……”
楚俏正准备出声。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察觉出不对来。
牧尤虽然伺候他穿衣，每一个细节都非常到位，但是不知怎么，楚俏就是觉得有一些奇怪的感受。
那大概是因为他体会过真正一个人对你好是怎样——父母、沈郁，都曾经这样发自内心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过。
而此时被牧尤侍候着，楚俏就察觉出来，对方虽然该做的都做到了，但是实际上心里似乎并不情愿。
【系统，】楚俏不由说道：【帮我查一下牧尤的恨意值。】
系统：【查不到具体值，宿主。】
然而系统回答说：【我们只能查询满阈值以下的恨意值，一旦超过满阈值，系统后台就无法查询到具体值了。】
也就是说，满阈值——100以下的数字可以查到；但是一旦牧尤恨他的程度超过了最高值100，恨意度爆表，那系统也无法确定了。
楚俏：“……”
楚俏看着面前平静给自己穿衣的少年，不由心情震撼。
……没想到你还是个演技派？
藏的挺深的呀这位主角。
见人家这么讨厌自己，楚俏也不好意思再问人家要不要从自己这里拿一些什么衣服御寒了。
问了估计也是拒绝。
还不如就保持距离，各走各的角色做任务呢。
“你……你到一边去。”
当即，楚俏就往回缩了一下，避开牧尤的手，生疏地不让他碰到自己，说：“我不要你给我穿衣服……”
牧尤动作停顿了一下，第一次有些纳罕地看着眼前楚师兄。
在以前，这个自视甚高的师兄从来不肯自己穿衣吃饭，向来做什么都要人服侍。怎么今天，反倒改了性？
想到上午他令人给自己治伤的举动……
牧尤的眼瞳暗了暗。
他本以为这人只是在人前做些表面功夫，装作善良的样子。其实内心依然很厌恶自己。可现下他竟愿意亲手穿衣，也不要自己侍候……
难不成，他是真的在考虑自己伤情，所以宁可委屈自己？
牧尤心里激起一阵震荡，但是并未表露出来。强自压抑了下去。
又沉默地跪到了墙角边。
楚俏看着少年跪地的身影，暗自琢磨着：剧情任务里，让主角罚跪，牧尤已经挺自觉地自己做到了。剩下的还有侍奉左右……和冷嘲热讽。
侍奉左右好说，等晚上入夜深了，使唤他多做些事情应该就够了。那冷嘲热讽又该怎么进行呢？
头一次认真做任务的楚俏陷入了一阵烦恼。
“师兄可要洗沐？”
楚俏沉思着没说话，牧尤主动问他道。
修行之人早已经可以通过辟谷、用小清洁术自洁等手段避开常人的琐碎烦恼；但是楚俏“受伤”，身体内有淤毒，需要药浴。
牧尤考虑到了，便主动问起他。
“洗沐啊……”
楚俏停顿了一下，他不需要药浴，但是累了一天，泡个澡也挺舒服的。便回答道：“好。你……你给我去准备些水。”
——使唤人起来，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
牧尤倒是十分习以为常，应了一声“是”，就自行走开了。
他忙内忙外，拖着一桶桶温水进来，倒进木桶中。需积累许多趟，才能把泡澡的那个大桶装满。
若是别人，或许还能轻松些，但牧尤自拜入门下就没人教过他术法，做什么都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来。没有修为，没有术法，几乎和凡人无异。
甚至早上才被打得半死，给用了些药，能勉强站起来了，就又伺候楚俏里外。
楚俏看着，内心有一些不是滋味。
“好了，你别弄了。”
于是楚俏不由得打断他，说：“你退到屏风后去吧……这些水，就够了。如果再要加，我便叫你。”
牧尤点点头，顺从地退到了屏风外。
楚俏还是第一次在古代世界里沐浴。之前在影视剧里看到，总觉得很神奇，也有些好奇。这回终于轮到他自己体验了，便不由得有些期待。
但是……期待归期待，事实是——
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楚俏还站在沐桶边。
——他不会解衣服。
古代着装和现代大相径庭，而修仙大家更是注重仪态，门内弟子衣都设计的着复杂的不行。
看着倒还挺好看，实际上穿脱起来……相当困难。
楚俏和衣带、里襟做着斗争，过去快半刻钟了，愣是没把自己扒干净。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楚俏又急又气，快把自己弄得憋死了。现在这个模样，衣服脱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就跟被五花大绑似了的。
“师兄？”
察觉到屏风内的不对，牧尤迟疑着出声。他问楚俏：“师兄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有……！”
然而楚俏不肯露怯。原因倒也无他，主要是他现在的模样着实不太雅观，衣服半脱不脱的，牧尤进来帮他……不大方便。
可是楚俏不知道的是，其实屏风内的动静牧尤在外头也都看得到。
这屏风没有想象中的遮挡效果那么好。
只是能遮住一个大概。模模糊糊的轮廓，映在屏风上的倒影，在屏风外也是能看到的。
牧尤就这么站在外头，看楚俏和自己的衣带作斗争，甚至解了很久，连脖子都低头低酸了，发出一声委屈的小小的叹息。
牧尤：“………”
心里说不出哪里微微松动了一下。
楚师兄果然以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任何事都要人伺候着的。
他这样做着平日里根本不会做的事，不熟练地解着衣带……
是因为照顾他身上有伤，不便差遣么？
牧尤的手指在身侧蜷了蜷，迟疑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楚师兄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故意刁难，是自己某些念头过于阴暗了……
楚俏在每个世界穿梭，身体和模样都大抵差不多，和他之前原本世界的长相一样。
此时，隔着朦朦胧胧的屏风，牧尤看着楚俏纤长单薄的身形，束在困恼的衣衫里。他好像能够想象得到那笼罩在昏黄烛光里的圆润的肩头，纤薄的腰线，和细瘦的颈……
牧尤怔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好像是对师兄有点不敬。
但是这些画面是自己跑到他的脑海里的，并非他有意为之。
牧尤赶紧把眼低了下去。
“牧尤……”
眼看折腾了快半个时辰，方才牧尤倒的水都被放凉了。楚俏只得像屏风外的少年寻求帮助。
他的声音小小的，又委屈，另等候在屏风外的牧尤闻声微微一顿。
“怎么了……师兄。”
牧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干。
“我衣服被系死结了，解不开……”
楚俏的声音细细的，像得不到风筝，找领居家少年帮忙的小孩。他低声说：“你能不能来帮我一下……”
牧尤回答道：“是。”
然而他刚迈动步，楚俏又赶紧打断他，说：“等等！——你、你把眼睛蒙上。我没穿好衣服……别就这样进来。”
牧尤顿了顿，再次回答说：“是。”
少年的动作很利索，楚俏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布条，系在眼睛上。
只见再见到牧尤的时候，他面上遮了一条黑色的布带，将眼睛遮的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清眼前了。
楚俏确信他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因为看牧尤走路的样子，也着实如同盲人摸象，全靠探索。走一步掂量一步，连步子都放的很小很小。
“你、你小心脚下。”
楚俏说。
他方才为了弄开衣带，借助了不少工具，此时全乱七八糟地摆在四周。牧尤看不见前路，很容易就踩中了一处“陷阱”。
楚俏话音还未落地，就立马看见黑衣少年脚滑一下，猛地向前扑去——
楚俏为防止他跌跤，那一刻什么也顾不得了，完全是身体的自发反映下向牧尤扶过去。而后就被年纪分明比他小、却个头体重什么都比他优越的牧尤砸的胸口前一痛。
“……”
楚俏都给疼麻了，连具体被牧尤撞到哪里也不知道。
而牧尤眼前蒙着布带，只感觉入手处的肌肤光滑柔腻，就像抓住了一匹上好的缎子，连撒手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你松手呀。”
缓了好一会儿，楚俏才从被砸懵的事故中反应过来。而后等他稍微恢复点神智，就见自己和牧尤是以何等暧昧的姿势摔在地上——
万幸牧尤是蒙着眼的，不然自此以后，楚俏就要再也不想见到他。
真的要走上恶毒男配的道路，想尽办法抹杀主角了。
“哦。”
牧尤怔怔的，就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楚俏气恼地把衣带伸到他面前，简单明了地命令：
“解。”
牧尤：“………”
其实蒙住视线，对解衣带的水平发挥，可能是有一些影响。但是至不至于影响这么大，就不知道了。
分明平时对牧尤而言极简单的衣带，竟然这次到了他手上，就如同复杂了许多倍一般。牧尤摸索着摆弄了许多遍，这里尝试过了，哪里尝试过了，竟然都没有解开……！
楚俏：“……你到底行不行？”
他把牧尤叫进来，甚至为此不惜被砸了一下，那么疼，结果牧尤这也跟个小傻子似的，好像也不大会解。
他被白砸了！！
楚俏越想越气，不由得就出口了一句重话：
“你怎么比我还笨哪？”
牧尤：“……”
周所周知，楚师兄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从来没有自己穿一只衣袖，吃一粒饭过。而今被这样的楚师兄说“你怎么比我还笨呀？”，简直是对自小独立做家的牧尤巨大的侮辱！
只听电子音“叮~”的一声，楚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出现了系统的提示：
【任务‘命令牧尤彻夜在自己窗前罚跪，侍奉左右。并寻机在独处时，对他言辞侮辱，冷嘲热讽。’已完成~恭喜宿主，奖励积分一千点，请继续再接再厉哦！~】
楚俏：“……”
什么？？
就一句话“你比我还笨”，竟然就被牧尤认定为了“冷嘲热讽”？？
楚俏不可置信：这主角的心理是得有多脆弱啊！！
那以后……他遇到更大的挫折、更冷刻的旁人语言攻击，岂非根本受不住？
也熬不到成为主角大杀四方的那一天？
楚俏禁不住骤然担心起来了，那这样，他之前遭的苦都白遭了！生的那么凄惨的身世也白生了！
不行……
楚俏立马想到，他得好好教一教这主角什么叫人间险恶！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小牧频频自我攻略：师兄他好爱我！！（震声jpg

第046章 余毒
夜里, 楚俏在牧尤面前的小毯子上放了一块软软的棉垫。有一张床榻那么长。
即便是躺上去，也是能囫囵睡一睡的。
楚俏把毯子铺到地上的时候，恶狠狠地叮嘱：“你可不许动！——我铺在这儿, 是为了锻炼你的心智！让你感受到面对诱惑，不为所动的那种感觉！”
牧尤垂着眼睛，平静地说：“是。知道了，师兄。”
然后楚俏把靴子踢掉，躺到床上, 说：“那我要睡觉了。你好好跪着，有事我再叫你。”
牧尤回答说：“是, 师兄。”
然而楚俏在心里想着：这主角不会这么傻吧。自己说让他不要动他就不动？
毯子都铺在那儿了，他伤势那么重，夜里肯定很疼。忍不住自己就会躺上去的。
……等他把伤养好, 自己再好好磨练他的心智！
楚俏在内心握拳, 如此立誓想。
长风派不愧是一门大宗, 原身这掌门弟子的床铺的软极了。楚俏刚穿过来, 就“费力”训斥了牧尤一顿, 又睡前放松地泡了一个温水浴, 不一会儿, 就陷入了梦乡。
然而, 楚俏入睡前，却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他忘了用碧落铃给自己祛毒！
原身是假装碧落铃丢失, 但是实际上每天晚上还要拿出来用的。因为这个原身……有一个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他曾经是合.欢宗门下的弟子。
假装身份混入长风派，但是实际上, 原身在合.欢宗修行时留下的一些余毒, 还藏在身体里, 时不时就容易发作。
为了避免露馅, 他定期会用法器碧落铃，祛除自己身体里的……
淫.毒。
否则，这淫.毒一旦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以前原身在的时候，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一直万般小心。从没出过岔子。
但是楚俏刚穿过来，对接手这具身体的各项护理方法还颇不熟练。一不小心就给忘了这一茬……
更可怕的是，系统为了给楚俏节省早日能穿回去的积分，也一直“勤俭持家”，尽量减少需要在后台商城拿积分兑换的电量……此时见楚俏睡觉，也早早地进入了休眠省电模式……
此时，楚俏睡到一半，隐隐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热热的。但是又困的厉害，迟迟难以从睡梦中挣脱出来。
牧尤跪在床边，似乎忽然恍惚间，听到床上的楚师兄……发出了一声呻.吟。
他是一个比较老实的孩子，并不如楚俏想的那么会投机取巧。
让他跪着，他就一直跪着。
一时间，牧尤不确定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那是相当模糊的声音，就像小小的猫叫，难受地呜咽了一下。
牧尤陷入了一阵迟疑的怔愣中。
然而就在这一刻，楚俏又呜咽了一声。
牧尤：“……”
牧尤早就听说过传闻，楚师兄曾在一次和魔族的对峙中受过伤。迟迟难愈，就此落下旧疾。
碧落铃丢失后，门派中兴师动众地寻找，也是因为据说只有这碧落铃能够医治大师兄的伤。
难道……大师兄这是旧疾复发了？
见刚才的动静，楚师兄似乎很是难受……
牧尤犹豫地想着。
既然负责在夜里照看，那自然要在师兄需要帮助时施以援手。否则就是失职了。
打定主意后，牧尤起身，上前走去。
然而不看还好，此时见到楚俏，只见方才躺倒床上时还好端端的楚师兄全身都烧的滚烫，面颊也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晕红。
就好像寻常人受了风寒，发起热来了一般。
但是楚师兄修行多年，怎么会和凡人一样受风发热？
牧尤的心立马提了起来，不知道是否是楚俏的旧疾发作了。
“师兄？……”
牧尤试图唤醒楚俏。
然而楚俏实在是睡的太沉了，加上淫.毒的影响，更使得他身体虚弱，难以恢复清醒。牧尤叫了他好一会儿，他才恍惚睁开眼。
那双原本清明透彻的眸子，也因为毒素的原因不再澄澈，而是蒙上了一层蒙蒙的雾。
楚俏大概也发觉到自己现在身体的异样了，他努力想张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牙关一松，发出的又是一声嘤.咛。
缠绵缱绻，媚意难言。
楚俏：“……”
楚俏一时难以接受这种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表情比牧尤还要震惊。
而牧尤也十分地慌张失措，努力维持平静说道：“师兄怎么了？……我这就去找人来，师兄等我片刻！”
然而，这等事，怎么可能让旁人知道？
楚俏不用想，也知道原主曾入合.欢宗这等事，门派里的其他人定然是不知道的。
不然以合.欢宗在修真界的名声，那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也不可能坐到掌门弟子的位置。
“不……”
楚俏立马阻止到。
“不要告诉别人。”他说。
似乎怕牧尤不答应，楚俏又停顿片刻，轻轻地补充上了一句：“……请求你。”
原本高高在上，犹如不可染指的神祗的楚师兄，忽然变得孱弱起来。他甚至仿佛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就抓住牧尤的衣袖，不让他离开去寻找别人。
而那抓住衣袖的手指，也是那么纤细柔白……只在指尖透出一点暧昧的粉来。
牧尤下意识想，或许那指尖碰上去，也是和楚师兄身上其他部分一样，是滚烫炽热的。
“只许你知道。不能让其他的任何人知道。”
楚俏以师兄口吻，几乎称得上严厉地命令说。
可是实际上，他内心也崩溃的一批，止不住地求助系统：
【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呀！我怎么了？……QAQ】
系统：【……】
【也许是您忘记了用碧落铃驱除余毒。】
系统调动副本数据，勉力保持冷静地飞速查询着原因：【所以原主身上的余毒发作了。】
楚俏：【……那怎么办！QUQ】
【好消息，后台商城里可以有清毒药物，可以帮你解毒；坏消息，这药物很贵，你买不起。】系统麻木地说。
楚俏：【……】
楚俏：【有多贵？】
【也就花掉你走完第一个副本积累的全部积分的二分之一吧。白打几个月的工而已。】
楚俏：【………】
那楚俏确实买不起。不是狠一狠心的问题，而是他一脱离第一世界，就为了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几个点利息，把赚来的积分都当定期存进积分银行了。
现在身上的口袋是比小脸蛋还白，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那我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楚俏小心翼翼地问：【我忍不了多久的，到时被人发现……就被赶出门派，也没办法执行任务了。】
系统：【……】就知道你要恐吓威胁。
【那告诉你一个秘密。】
系统艰难地说：【牧尤有二分之一的魔族血统，他亲生父亲是魔族之尊。他的身体，是你们合欢宗修行欢喜禅的至佳利宝，睡一下能修为大涨跨级飞升的那一种……当然我不是让你去睡他。】
【你只要尽可能地贴近他，缩短你们之间的距离，也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原主身上的毒素。】
【而等到时候你再做几个任务，积累够积分，从后台商城兑换出解药，也能彻底解决这一问题了。】
楚俏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小的一个疏忽，竟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缓了半晌，没说话。
系统不知道楚俏那笨笨的小脑袋瓜理解没有，只得又给他精简地重复了一遍：
【听明白了吗？……你能用的免费的药，就在你面前。】
楚俏：【………】
道理是明白了，但是有一些事，真正实施起来，却是很难。
楚俏沉默了好一会儿，努力做心理建设。
终于在身体炽烫的快要失控的时候，才倏然出声。
“牧师弟……”
他的声音微微嘶哑，和平时的很不一样。就像氤氲缭绕的温热水气里，恍然听到的一声呼唤一样。
牧尤不自禁地攥了一下手指，靠指尖掐紧皮肉里的痛楚才勉强维持平静。
“是，师兄。牧尤在。”
他勉力让自己如常地回复。
“你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楚俏一开口，首先强调这一点道。
他本来平日里的面孔是有几分骄矜和清冷的，但是此时，却全然不一样了。一张玉一样的脸庞上，满是潮红的压抑痛苦之色。
不用牧尤想，也能猜到其中的苦楚。
“是，牧尤知道。”少年攥拳回答说。
倘若因为和魔族对峙，落下这样的旧疾，那确实是难以启齿的。
牧尤想：难怪之前门派中上下，从来只知道楚师兄身有旧疾，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旧疾。
如果让别人知道，那恐怕会让大师兄难堪欲死吧？
虽然之前这位“楚师兄”对他并不算好，但是今天却是例外地为他解围了。还给了他药，让人医治他……
更何况为了修仙界与魔族对抗，才落下这样的旧疾，怎么能反而因此而成为人格的污迹？
牧尤也深谙魔族的邪恶可恨之处。
他当即说：“牧尤知道此事的重要，定不会让他人知晓。师兄放心。”
主角的许诺应该是相当靠得住的。楚俏缓缓松下一口气来。
但是，他又感觉到身体内那股无法形容的燥热再次自小腹窜了上来，流遍四肢百骸，带来如蚁噬骨的痒意。
“你……”
楚俏顿了顿，酝酿很久，脸颊都被赧得染上一层绯意了，才终于慢慢开了口：“……你能不能把手给我？”
“……”
少年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不知道楚俏要干什么。
但是他很快放松下来，只是伸手给师兄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年迟疑地伸出手。
少年的手修长，冰冷，因为衣衫单薄而冻得有一些恍若寒冰。
而楚俏此时身上正烫的要命，给他中和一下，刚刚好。
楚俏也怯懦地伸出自己的手，缓缓地拉住了。
他的手滚烫，柔软，像一块温温的玉。牧尤握在手心里，不知怎么，耳朵根到脖颈，都慢慢地红了。
“有这么烫吗？”楚俏小声地嘀咕。
但是牧尤不敢回答，因为他只有把眼睫垂下去，才能控制自己不瞎看。
“我、我能把你的手拽进被窝里吗？”
楚俏被情.毒折磨的够呛。他离不开牧尤的手……可是二人这么拉着手放在被子外，也怪别扭的。
他就想着不如拉进被窝，眼不见还心为静了。
然而，牧尤却显然不是如此想。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当楚俏把他的手拽进自己的被窝里时，系统忽然“叮~”的一声，给他禀告到：
【‘让主角经受这无比难熬的煎熬和折磨’已完成~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获得额外积分奖励两千点！】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俏俏：这届主角真是受不得磋磨……
作者：所以得好好磨砺磨砺！
主角：磨炼了，但是和想象中的磨炼不大一样【。

第047章 陷害
牧尤拜入长风派的时候, 修行的路数选的是无情道。
收他入门的师父也打量了牧尤，见少年清心冷性，一副不受外物干扰的坚韧性子, 夸他确实是修无情道的好料子。
来日认真修炼，必成大器。
但是牧尤在此刻，身处楚俏的房间里，第一次对自己的前路产生了怀疑……
他以前从未心生什么杂念，看花是花；看草也是草。
即便是门派里一些走别的路子的师兄弟, 下山后悄悄跟他描述外头遇到的女修多么娇俏可人，惹人心脏乱跳, 牧尤也毫无感觉。
他从未尝过情.动的滋味。
也没好奇过那滋味有多好。
但是此刻……
师兄的手指头是软的，手心是绵的……空气里好像还弥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牧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他的眼睫低垂了下去, 感觉到了一丝羞耻, 仿佛无颜再面对楚师兄。
楚师兄为修真界落下旧疾, 才会这般……可是他, 竟然还生出了心猿意马的意思！
牧尤内心非常的羞耻和难堪, 为自己的一些不由自已感到耻辱。
很快, 少年的手就被楚俏暖热了。但随即, 牧尤感觉到自己身上其他地方, 好像也热了起来。
他低垂的眼睫不由得微微轻颤。
“这毒不传染的……你不要害怕。”
楚俏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以为牧尤是陷入了怎样的惶恐之中。他觉得牧尤可能是以为自己要把什么剧毒传给他。
不然怎么如此煎熬和折磨？
楚俏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很难熬，但是他还是克制地松开了手。说：
“算了……你还是走开吧。”
免得吓到你。
然而牧尤怎么可能走开。他本来就对自己意志力的微薄程度感到非常的内疚, 现在要眼睁睁看着楚俏受苦, 而自己什么都不做吗？
“不！师兄, 我没有像你想的那样。”
牧尤当即说：“是、是我不好……师兄有什么吩咐, 请尽管告诉牧尤！”
“……”
没有什么吩咐。就想离你近一点。
楚俏在内心小声地说。
然而，这种奇怪的话楚俏是说不出口的。他只能自己背过身去，努力地喘息了数息，勉强平定说：
“……你离我近一点，呆着不要太走开，就可以了。”
楚俏的想法很简单：他的面皮还是挺薄的。在牧尤面前露出丢份儿的一面，他不愿意。总归淫.毒毒不至死，忍一忍，应该就过去了。
可是，显然楚俏还太不了解这个修仙世界的险恶。
他只这么强忍着，合.欢宗的余毒就在他体内愈演愈烈。几乎要烧得他手指间都酥麻不已，全身水分都仿佛蒸发了。
“牧尤……”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俏面朝内的躺在床上，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过一样都变的湿透。他禁不住地出声，小声而压抑地喊着：
“我身上有些热……”
牧尤一怔。正准备起身，说我来给师兄扇风——
然而下一刻，就见楚俏眼尾都漫上了一层绯色，显然已经难熬到了极致，连嗓音和秀丽的容色上，都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旖旎。
牧尤：“……”
“你把手给我吧……”
楚俏很隐忍地说道，他担心牧尤害怕，又强调了一遍：“只是要牵一下手……就、就好了……”
牧尤怔神地看着他，在恍惚间伸出手。
楚俏滚烫的指尖牵上他的，连每一处冰凉的指缝都感受到了楚俏肌肤的炙热。
楚俏又把他的手拉进了被子。
牧尤思绪乱飘地想，师兄牵着自己的手，在被子里会不会碰到别的地方……？
然后下一刻，牧尤就察觉出了自己这种念头的诡异之处，赶紧叫停。
不敢直视楚俏地跪在床边，低下了头去。
合.欢宗的余毒折磨了楚俏整晚，牧尤一直在想楚俏会不会失控。真的只是牵一下手，就可以好吗？……
然而真的，一整晚，楚俏就仅仅是拉着他的手，再也没有别的其他举动。
很难说牧尤是不是也曾闪过某些不该有的、隐秘的念头，但是他不敢深究，也无法面对。
只在夜半约莫三两更的时候，牧尤听到楚俏翻身的声音。
——他还没有睡着。
尽管之前也病过许多次，常常有难忍、不舒服的时候。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楚俏经历这样的“生病”。
心里愈想，愈觉得委屈。
牧尤的手被楚俏拉着，枕在面颊下面。
可是倏然间，他感觉到有冰凉的水珠，一颗接一颗砸到了他的手背上……
楚俏蒙在被子里，无声地掉眼泪了。
意识到的那一刻，牧尤先是怔愣了一下。接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受攥紧了他的心，就像酸涩到了极致，有一些说不出的温软和心疼。
他禁不住地伸出手，在楚俏蒙在被下的发上揉了揉……
那一瞬，他甚至想，即便是师兄命令他做任何事，现在他也不会拒绝……
***
艰难的一晚度过，早上楚俏一醒，就要泡热水澡。
这一次他没有困在解衣带上，而是如愿地躺在了热水里。
晚上闷出了汗的身躯在温温的清水里一泡，舒爽很多。连那些委屈的伤心的心情，也一起被热水泡得融化了。
楚俏手指头还是有一点酥，懒懒地搭在沐桶边缘就不愿意动弹那种。
但是万幸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多亏主角的血统足够强大，竟然和他靠近一些，就真的能够一定程度上缓解余毒的威力。
楚俏止不住地后怕……
万一他当时失控一点点，那就完了。
【叮~新任务：‘害主角陷入命悬一线的险境’；任务截止时间：240小时；请宿主注意查收~】
然而，正当楚俏对牧尤的帮助心怀感恩的时候，不做人的系统再次给他布置了任务。
还是“害主角陷入命悬一线的险境”？？
楚俏抓在沐桶边上的手指都快滑下去，把自己淹死了……系统这都是布置的什么任务！
【因为您急需足够的积分兑换解毒药物。】
系统沉默了一下，大概察觉到了楚俏心中的不平，回答道：【主角的血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已经发作的余毒。以后，这毒素还会愈来愈严重……这是第一次，手指的触碰便能缓解……可是下一次，下下次，总有一天，您必须和他相当深入地交流，才能解决余毒的烈性。我想那是您不愿意看到的……】
相当深入的交流。
系统说的委婉，但是楚俏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系统的意思。细皮嫩肉的脸颊也变得红了，在雾气缭绕的沐桶里都遮不住。
【……一、一定要这样吗？】
楚俏鼓起勇气，小声地说道。
【一定要这样。】
系统回答说：【如果您不准备最后靠和主角双.修解毒的话。】
楚俏：【………】
那、那还是不行的。
楚俏面皮薄，又是牧尤的师兄。同一师门，怎、怎么可以和自己师弟那个啊！……
楚俏当即打消了这一念头。而且系统也说：
【即便您真的陷害他落入险境，主角光环的buf也不会使他丢掉性命。只是触发新的隐藏机关带来升级罢了。您担心什么呢？……】
也对。
看起来的陷害不是真的陷害，只是帮他触发新的金手指而已。
他是在帮他！
楚俏努力说服自己。
他泡在木桶中，给自己做了快半个时辰的心理建设，才起身跨出屏风。
***
休息了一晚，楚俏那些同门的师兄弟们不放心，一大早竟又来探望。
楚俏看着他们关切热心的脸庞，都有些好像又看到了上个世界，那些小混混跟班们的既视感……
他怎么在哪个世界，都有一些非常奇怪、还老喜欢跟着他的小弟们呀……
并且这些“小弟们”的独占欲还特别强，经常因为这种独占欲憎恶主角，给主角添堵找主角麻烦。
算了……可能是系统简单粗暴的炮灰人格设定吧。
楚俏思考出了一个理由来勉强解释：这样磨砺主角的剧情就事出有因了。也算圆了圆逻辑。
在房间里，楚俏见人的时候，努力表现出轻松的样子。
他甚至换上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裳，倚靠在床头，形容整洁，一点也看不出彻夜难眠受余毒折磨的模样。
“师兄可感觉好一些了？”
三师弟徐睿然一见到楚俏，就立即关切地说：“以前师兄旧疾复发，总痛苦万分，少说要十来天才能痊愈……所以我等今日前来，特意带了药材助益师兄温补……”
楚俏心说并没有那么夸张吧，原主说病十来天都是吓你们的……
但是当他一抬眼，看到院外师兄弟们给他带来的温补药材之后，顿时感觉眼珠子都给震动了一下——
只见小小房间的外院，不知何时都给堆满了药材。有补寒症的，有驱积热的，有养内虚的……把整个门派的药材搬光，大概也就这阵仗了。
楚俏不明白，他只是小小的犯一下“旧疾”，怎么就好像身患重病，隔日就要嗝屁了一样？……
这个师门内大家对他的关心让楚俏觉得有一些沉重……
“不、不用这么多……”
楚俏忙说：“我已感觉好很多了！牧尤照顾的很好……不用这么多药……”
“师兄可是觉得不好意思？”
然而三师弟涨红了脸，拍着胸脯说：“师兄不必忌讳！需要什么请尽管告诉睿然，我徐睿然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定然把师兄要的东西采回来！”
顿了顿，比楚俏块头还要大一个脑袋的修士小心翼翼问说：“……可以吗？师兄？”
——你使唤我，不要使唤牧尤那小子。
楚俏：“……”
你、你这样，我有一些害怕……
被面前的高大师弟逼的坐到床上，楚俏有些不大自在地拥了个被子，抱着面前，说：“谢谢……但是真的不用。我、我现在就挺好的……院子内的那些药材也都够了，你们搬回去吧……”
被楚俏拒绝，让房间内带了温补药材来的修士们都眼神黯淡了一瞬。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一人蔫嗒嗒地说：
“是，知道了师兄。”
把院内如山般堆积的药材处理好，房间内的修士们却还没有离开的样子。楚俏微微纳罕，迟疑问道：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好几名同门欲言又止，但是都在濒临说出口的边缘被徐睿然止住。不使他们告诉楚俏。
“究竟怎么了。”
然而，他们越是这样，楚俏越是好奇了起来。他以眼神盯住其中一个小师弟，命令道：
“说。”
“是……是山下的镇上出了一只大妖，我们收到村民的求助前去镇压，可不知道为何，一连去的好几名弟子都未有回音。不知道是否是妖物超出预估范围，需要援助……”
那名小师弟怯怯的，但还是把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大概是事关人命，不由得轻视。
徐睿然却万分生气，骂道：“师兄正复发旧疾，你此时告诉师兄，不是白让他担心么！”
原来师门里正处师尊师叔们都不在的青黄不接之时，原主虽然善妒，但是着实也算是个掌门弟子。修为算是门派内不错的。
此时出了大妖，又显然超出了其他同门的能力范围，自然而然的，他们也就只能指望楚俏了。
可是……楚俏不知道自己继承过来的修为有多少能用。
而且他还正处于合.欢宗的余毒发作期。
“——我替他去。”
然而，正当楚俏思绪未定的时候，一个清冽且再明晰不过的声音自角落里发出。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竟是牧尤！
见到是他，徐睿然等其他师弟们都禁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轻蔑无比说道：“啊，我当是谁，原来就是你？”
不怪他们不啻，着实是因为此时的牧尤还处于门派的最底层：修为没有，识海刚起步，就连凝气为剑都坚持不了多久……
只有楚俏知道，他有所有人都没有的大杀器，血脉碾压而已。
“我知道我修为不如在座师兄们高深。”
然而牧尤静静说道：“但是倘若楚师兄遇险，我可以挡在他面前，为他一命换一命。请容许我与楚师兄同去吧……！”
楚俏定定地看着他，满眼中尽是震撼：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主角！
可是，牧尤显然知道，不仅知道，他还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楚师兄去山下除妖物，请师兄带我一同前往——”
“……”
楚俏有一刹那的犹豫，亦或者说动容。但是就在此时，完全毫无良知的系统在一旁提醒他：
【答应下来。到时候危急关头，踹他一脚，就能完成任务了。】
楚俏：【……】
你是真的很恨你们主角……
“好吧。”
迟疑片刻，楚俏答应下来。
他看着牧尤稚嫩单纯的脸，在心里默念了数遍“这不是坑他，是帮主角触发隐藏剧情来升级！”来缓解良心的阵痛。
而后才勉力回答说：“待这几日收拾好行囊，你就与我同去山下除妖。”
只是，万事都想到了楚俏，唯独忘记了问系统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们主角他什么时候黑化？
他黑化之后，推他走剧情的恶毒男配是什么下场来着……？
山下妖魔的事似乎就这样解决了。当夜，楚俏躺到床上，有点忐忑又有一点不确定地感受着身体内是否有什么异动，征兆合欢宗余毒的发作。
但是忽然间，他正困的快有些快睡着的时候，蓦然察觉到了一丝旁人靠近的异样。
只见是捧着烛火的少年停在他床前的屏风处，见楚俏醒来，还微微地抿了一下唇。
“怎么了？”
楚俏不由费解问：“你有什么事么。”已经很晚了。
然而牧尤沉默了一会儿，却问道：“师兄……今晚还要牵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还上瘾了还。
今天更新迟了，留评都发红包！

第048章 徘徊
楚俏：“……”
准确来说, 需要。
但是用主角的身体缓解情.毒，就像饮鸩止渴，是相当危险的。
现在只是牵手, 不知道后面还会变成什么样……要是在楚俏凑够积分之前，他就彻底失控，岂不就真的要和牧尤双修了？
“……”
楚俏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通体恶寒，赶紧打断了这一思路。
“你、你如果愿意, 就待在离我近一点的地方……”
楚俏轻声说：“倘若我难受，再叫你。”
牧尤停顿了一下, 答应下来：“好。”
然而，尝过的软绵滋味，就像食髓知味。时时浮现在少年的脑海里。
他静立在离楚俏有一定距离的屏风处, 看着楚俏面朝床内侧的睡颜。不由自主地, 就将目光定在了那隐约露出的雪白后颈上。
一夜无眠。
几天过去, 楚俏见牧尤的伤总不见好, 脸上仍有斑驳未愈的血痂。不由纳罕地问他：“你是晚上照顾我都没睡好吗？怎么身上的伤, 到现在也未痊愈……”
牧尤怔了一下, 迅速说：“没有……”
然而楚俏狐疑地看着他, 越瞧越觉得这少年仿佛心里有鬼。有事瞒着他。
这种令牧尤不由自主又不知如何排解的困扰, 一直持续到了他们离开宗门的前一天。
那一天，牧尤照例帮楚俏打理屋子, 收捡下山前需要带上的东西。
楚俏对主角的态度着实太过放心，未设丝毫防范的意识。
他说让牧尤收拾东西之后, 就也任由他去了, 并没有一直盯着。
结果牧尤就在手中避水珠滚落, 俯身到柜下捡起的时候, 碰到到了原主故意藏起来、而后嫁祸给他偷窃的碧落铃。
“……”
少年在看到眼前事物的时候，不由得一时间惊诧得呆住了。
他仔细辨别着眼前的事物：碧绿色的透彻的小玉铃，轻轻一碰，并不会发出响声。但是会引起周遭灵气的震动。
正是整个修真界找遍，也只有这么独一份的碧落铃……！
为什么……
牧尤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望着眼前手心的小铃铛，无意识地想着：师兄明明将它好好地收在绒盒中，为什么却对全宗门都说丢失了？……
而且他前几日也分明找过这里，那时这小绒盒是空的，再寻常不过。此时却放着整个宗门都找遍未果的珍贵法器……
他再看向坐在床头，垂着眼睑静静看书的楚俏，忽然自心底升腾起一股寒冷。
少年手指发颤，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地将碧落铃重新放回绒盒中，然后忍着内心无法压抑的复杂情愫，将绒盒好好地放回柜下。
如同从未被人碰过。
但是自此之后，他再看向楚俏的眼神，就不再如往常那般澄澈清明。
而是带上了些别的，难以描述的情绪。
***
“师兄请万事小心。”
出发的那日，徐师弟他们又赶来相送。还把楚俏乘坐的马车几乎快要塞满，里里外外均是从师门里精心挑选出来的顶好的东西。
“够了够了……”
楚俏看他们还有把更多法器灵药塞上马车的意图，赶紧打断。阻止说道：“我都用不上的，你们留在宗门内，自己修行时使用吧……”
然而师弟们显然热情无比，见楚俏怀里还有空档，立马又给他塞了一大袋零碎灵果，和半匣子“戏说修真界”的话本。叮嘱道：
“此去下山之路，少说得有好几个时辰！师兄在车内无趣，可吃些灵果补充精神。或让牧尤这小子给您念念戏本打发时间！”
楚俏：“………”
楚俏内心无比无言，不禁腹诽：这究竟是去下山除妖，还是下山游玩的……？
然而即便如此，师弟们却还觉得不够。
看物品放不下了，他们还产生了问楚俏缺不缺人的危险想法：
“师兄，此去凶险，您就带这么少些人下山？未免太少了些！带上我罢！我吃得少，也很少睡，师兄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楚俏立马震惊了。
他虽然能理解师弟们担心自己“旧疾未愈”，便下山除妖的心理。但是这么个阵仗，着实没有必要！
也太吓人了些！……
他赶紧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有牧尤就好。”
——他可是主角呢！
只要是牧尤在的地方，就定然不会是什么真正的死境……他只需好好把牧尤带在身边，就有最安全的保命符。
不给师弟们拒绝的机会，楚俏立马督促前面策马的同门，飞也似的逃下山去了。
“牧尤，你要吃果子么？”
离开长风门有一段距离之后，楚俏同牧尤搭话说。
他窝在软软的车厢内，虽然行路难免有一些颠簸，但仍然是非常舒适的。
楚俏看着桌上同门们给塞上来的各种零嘴，对其中一样粉色外皮，亚绿色底部的灵果引起了兴趣。
那灵果长得有些像现实世界的桃，但是显然比水蜜桃更软腻，灵泽。
楚俏不会削，也偷懒不想削。便灵机一动，非常高情商地跑去问牧尤：你吃不吃？
如果你吃，就带上我一块儿给削一个呗……
然而，一向非常乖巧沉默的牧尤，此时闻言，却微微停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答楚俏：
“好。”
好什么好？
楚俏莫名其妙，而后便见牧尤伸手，从桌案上取来了一个果子，按部就班地削好了，递给他。
这动作虽然依旧挑不出什么错处，但是楚俏直觉性地感觉，牧尤心理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对自己的态度，真是一天一个样。
昨天的时候，都想象不到他今天会怎么和自己相处。
楚俏不禁想：这就是主角吗？深邃而又莫测的心理，深沉难以猜测的城府？
果然和他们恶毒男配不一样。
不过，只要有灵果吃，楚俏就很开心。不管牧尤想不想吃，但总归是很懂楚俏意思地给削了的……
楚俏拨开马车外帘，很高兴地看外头漂亮风景去了。
然而，车厢内，牧尤却紧盯着楚俏拿着灵果的手指，眼底愈来愈复杂和沉郁……
他想，分明这样柔白如玉一样的手指，却为什么会做出那麼邪恶、令人憎恶的事情？
他难道……真的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
少年捏紧了指节，几乎令那骨节都有些隐隐发青的地步。
到山下小镇之后，楚俏先是吩咐同行的人都散开去，各自分头收集线索。然后再到客栈内集中探讨。
住宿的时候，楚俏也特地叮嘱，大家记得两人一间，互相好有个照应。
于是分配上，自然也是楚俏和牧尤一间，剩下的人再自行分配。
牧尤听到这个安排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秒，他有一些迟疑楚俏是不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让自己和他一个房间。
但看着颀长柔韧、已经走进了门去的雪白身影，牧尤还是垂下眼，很快跟了上去。
楚俏是娇滴滴的什么也不能干的小废物。他本想和牧尤一起，把马车上满满当当的灵药法器搬一些上来，但只稍微动手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整理个开头呢，就累的不愿动弹了。
他这里也酸那里也酸地趴在床上，有些难受地想叫牧尤给他按一按。但又不大好意思开口。
牧尤正忙着呢。
便只得说：“牧尤，你累不累呀。我给你加油吧。”
牧尤：“………”
牧尤看着马车上那些如一小堆山似的东西，不知道楚俏有没有把他号称“丢了”的碧落铃带过来。
他明明有碧落铃……却为什么还要装作旧疾复发，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是故意将偷窃栽赃于他，看他被全门上下责罚么？
一想到此，牧尤心中就感受到一股难言的酸痛，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俏还像一团雪白的玉一般趴在床上，两条腿翘着在空中晃来晃去。全然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一想到他做的事，再看到楚俏现在的样子，牧尤都感觉越发的分裂。
他又讨厌他，又憎恶他；可一看楚俏的模样，他又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很快入夜。
楚俏依旧在屏风外放了一张小床，把他和牧尤的位置隔开了。
屏风虽然存在，但是靠内侧楚俏的动静，牧尤在外边依然是能够察觉到的。
继上一次合.欢宗余毒发作之后，楚俏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再难过了。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和牧尤待在一块儿的缘故……
只是很快，事实就推翻了楚俏的猜想。
他感受到下腹再次燃起一阵儿说不出的麻痒，并且顺着血液，很快流转四肢百骸，让身体各处都酥酥麻麻了起来。
同时烫的厉害。
那种炽热和酥痒是很难通过物理层面解决的，只好想有一个身体抱一抱，拥在怀里紧紧地贴着。然后把冰冷的触感度给自己……
楚俏难受地喘息了一声，在被里不适地翻了个身。
他把目光投向空茫的空气，盯着屏风上的花鸟刺绣看，却也并不去叫牧尤。
牧尤早已在楚俏第一次翻身时就察觉到了不对，但他觉得……楚俏应当是不会真的难受的。
碧落铃就在他自己手上，他为什么会让余毒复发？
他只是在戏弄他而已……
牧尤这样告诉自己，强制自己闭上眼，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地入睡。
但是屏风那一侧的动静，从来没有像这样存在感十足地落在他耳中过……
楚俏的翻身，楚俏的喘息……都好像再清晰不过，近在咫尺地发生在他耳畔。
透过屏风细微的模糊的丝帛缝隙，牧尤甚至看见楚俏露在被子外的，那一小截柔白的小腿。
因为难受，那截藕白的小腿紧紧地绷住了，莹润的脚趾也扣在冰凉冷硬的木板上。
牧尤心里被软钉钉了一下。
他忽然又想起那一夜，楚俏拉着他的手，枕在面颊下面，无声又安静地掉眼泪……
他这时候，也蒙在被单下，无声地哭泣吗……
牧尤怔怔想。
他的手指掐在掌心，很用力地想要唤回理智。
但是……
楚俏紧紧咬着唇，眼尾都因为咬得太疼，而泛起一层委屈的薄薄的红。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可是倏然间，他感觉到一个阴影忽然兜头罩下。
楚俏怔愣了一瞬，抬起眼——
见不知何时，牧尤站到了他面前。
少年比他更像有“师兄”的架子，冷冷地盯着他，却问说：
“为什么不叫我。”
既然难受，为什么不叫我。
作者有话要说：
牧尤，你真的很像一个颜狗【...
今天也留评都发红包！来晚了不好意思！！

第049章 魔物
楚俏怔住了。
因为愣神, 他连牧尤僵僵地俯下身来，抓住了他的脚踝也没有避开。
牧尤把他暴露在空气中的那截小腿重新塞回了被中。
楚俏忽然感觉到温暖。
紧接着，牧就在他床边俯身, 如之前很多次那般，牵住了楚俏细瘦的手。
只不过这一次，他撇过了头去，神情有一点不大自然。
少年全程没有看楚俏的眼睛。动作也满是别扭。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依然那样做了。
冰凉的触感很快自从手心传来, 楚俏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过了一会儿后, 他回过神来了，继而小声地说：
“你没有睡着啊……”
你那样，我怎么可能睡着！
牧尤差点就脱口而出。
但是尚且稚嫩青涩的少年不易察觉地抿了下唇, 没有说出口。
楚俏照例把他的手拉进了被子——
只是这一次, 楚俏的动作很小心, 就像怕惊扰牧尤一样。
犹如什么小心翼翼自猛兽爪下试图逃脱的小动物。
牧尤猜他可能是怕自己不同意和他牵手, 所以才这样“委屈求全”。
可是, 人总是有这样恶劣的一面。放着楚俏不管的时候, 牧尤难以安眠；现在一如本心过来理楚俏了, 牧尤仍心里不快活。
楚俏在被下牵着牧尤的手,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夜，牧尤老是“无意间”在被里碰到他身上其他地方。
一会儿是胳膊, 一会儿是小腹，楚俏身上敏感不让轻易碰的地方, 全让牧尤碰了个遍。
楚俏想躲, 又躲不开这床上的方寸之地。
后来他没办法了, 带着委屈同牧尤说：“你, 你别掐我呀……”
牧尤眸光一片冷淡，好像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说：“我看看你身上别处有没有烫的地方。”
楚俏：“……”
还是他不识好人心了么？……
第二天，出去打探消息的同门带了一些进展回来，请楚俏下楼去听他们回报线索。
楚俏穿了一直扣到领口位置的衣服，又束了袖口。
是人看了都说楚师兄风度翩翩，仪度满满。不愧是长风派的掌门弟子，这一身装束，着实是克制禁欲！
唯独系统知道，楚俏早上在找衣服的时候，一面找，一面骂：
牧尤这小子不知怎么，忽然抽风。一晚上在他身上又捏又掐，害得楚俏早上起来照镜子，身上从腰线、雪白后背，小臂内侧，全是红红紫紫的痕迹。
只能穿的这么严实！
否则，知道的说是小师弟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师兄夜半三更去了哪里一度良宵了！……
“师兄，我们去询问了涉事的人家。”
楼下，雅阁的长木桌旁。出去探听消息的同门正在回禀情况。
“那些人家都说家中见过那妖物的亲人都死了，唯一的线索是，那妖物似乎居无定所。”
一名着蓝衣的修士说：“每次妖物行动，总在离上一桩案子发生十来天之后。受袭地点也相隔较远。找不出什么规律。”
“它除了贪吃人的内脏，可还有别的什么异行？”
楚俏问：“被它袭击的人，是否有什么共同点？”
同门摇摇头，回答道：“找不出什么共同点。似乎是随机寻找的作案对象。”
楚俏思索了一阵儿，说：“自古妖魔不分家。要搞清楚对方究竟是修行成形的独行的妖；还是和魔物也有勾结。”
同门恍然大悟，立马说：“是，楚师兄说的对。我这就去再进一步排查。”
在这个主角为王的副本世界，一切故事的发生一定都和主角有关。
楚俏深深地看了牧尤一眼：不知道这次的打怪经历会给牧尤怎么送挂。到时候看系统给的剧情提醒怎么走了。
牧尤正在抱臂靠着一个角落发呆，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楚俏的视线，稍稍停顿了片刻，朝楚俏看过来。
旋即却又在对视后避开了去，不看楚俏了。
“我和牧师弟到王员外家去看一看吧。”
想了想，楚俏说。
王员外就是近期最后一个被妖物袭击的人家。
他家十四岁的幺子死了。楚俏想着，这么让同门师弟四处问，自己只在客栈等着，也不大好。
不如带着牧尤主动出去逛逛，说不定触发剧情点还能更快一些。
同门师弟们脸上划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似乎觉得楚俏在这种惨案才发生不久，就带着牧尤亲临现场的行为有些冒险。
但是旋即又想到在临出发前，牧尤说的“愿为楚俏死”的誓言，慢慢放下心来。
“我们四五名弟子，也和师兄同去。”那师弟很谨慎为上地说：“人多一点，总是好些。”
***
陈员外家死的幺子和牧尤他们年岁差的不大。小小的身体，却整个从里而外被人翻开了，仿佛开膛破肚。
有种血淋淋的残忍感。
楚俏他们去的时候，陈夫人一直在哭。旁边时候的仆从也愁眉不展，小声地说着“作孽呀……这么多孩子，就这么没了！”。
再仔细一打听，原来被这个妖物袭击的死者，大部分都是十来岁的少年。
并且共同点是都会身体不适几天，然后再突然暴毙。仵作来验尸，才发现里面的内脏都被吃掉了。
楚俏直接面对这么血腥的尸身，难免面色有一点微微的泛白。
牧尤本来在一边靠门框站着，余光里，却忽然看见有什么飞快地闪了一下。他蹙起眉头，凝神再去看，却已经找不到了。
牧尤停顿了片刻，走到楚俏身边。他本来欲开口，见楚俏脸色不好，又轻轻地碰了一下楚俏的手背。
感觉到是冰凉的，才说：“你的旧疾……”
少年抿了抿唇，还是问道：“白天会犯么？……”
楚俏：“………”
楚俏一怔，立马恨不得伸手去捂牧尤的嘴。
……可、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说这个……
楚俏纤细的脖颈和耳垂忽然都一下漫起一层红潮：这里……这里人好多QUQ………
牧尤注意到楚俏发窘了的脸色，停顿了一下，而后放慢了放低了声线，说：
“如果不会，我就离开一会儿。”
——他想去再仔细看看那处方才觉得有异样的石井。
楚俏僵硬地点点头。
现在一听到牧尤的声音，他就想起自己那一身红印子。这会儿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那种紧张感越是加倍。楚俏赶紧说：
“你、你去吧……没关系。”
牧尤点点头，于是转身走了。
陈员外的幺子固然死的蹊跷，但是牧尤在房间里看他们说话，总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怪异之感。
好像除了屋子里的人之外，还有另外一双眼睛在别的角落里观察着他们。
而且那双眼睛湿冷又粘稠，若隐若现，不怀好意，就像躲在暗处的蛇。
牧尤说不出自己是怎样察觉到的，但是他着实有一种本能。在用修为或法术去捕捉到线索找到之前，他的直觉先令他感觉到一丝异样。
牧尤走到正午的日头下，看院子里的古井。
古井平静无波，在日光下泛着细细的波纹。
牧尤微微皱眉——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一怔，只见不知是不是幻觉，他在古井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是他，也不是他。起码牧尤从未见过自己这样一番模样过。
只见他面颊上爬满了黑色的纹理，周身缠着不详的火焰。脸色面无表情，冷冰冰地看着水面前的人。
牧尤：“……”
牧尤一颤，猛地再定睛去瞧。可是水面上的景象又已经消失了。
只剩下波光粼粼的水纹，在日光下泛起涟漪。
“牧尤，牧尤。楚师兄找你——！”
此时，房门内传来一声呼喊声。是长风派的同门，他们看着在远远的院中站着的牧尤，冲他喊道。
牧尤还欲细细地再看，但望见房间里那身孤零零单薄的白影，还是终究走了进去。
“怎么了？”牧尤进了门，问叫他的同门道。
但是他一句话还未落地，就倏然看见坐在堂中间，姿势不大自然的白衣人。
楚俏的鞋袜脱了，坐在宽大的红木椅子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圈的人都围着他。一向姿容娇横万人瞩目的楚师兄此时眼眶红红的。
见到牧尤看过来了，他才小声地委屈道：
“牧尤……我的脚不小心崴伤了。你可不可以背我回去？”
“……”
似乎怕牧尤不答应，楚俏又补上一句：
“对不起，但是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感觉有人拉了我脚踝一下，才忽然摔倒的……”
牧尤本说不出来话，但是他看到楚俏的脚踝上，那么细那么脆弱的骨节，软腻柔白的肌肤，却若隐若现还印着几道暧昧不明的红印子——
少年的心里忽然泛起几丝不明不白的痒涩。
他想，他分明讨厌这个人，一次次在内心决意和他保持距离。可是嘴巴不知道为什么总不听使唤。
牧尤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说：
“好。”
而后，他还丧失身体掌控权地蹲下身去，手指放在那肿起手上的关节上。不由自主地，顺着红痕极轻摩挲了一下。
楚俏：“………”
感受到周围一下子都变得不太对了的目光，楚俏猛地僵住了。
他原本疼得微微泛红的眼睛也微微睁大：
……这大庭广众之下，牧尤，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断更，今天留评发红包补偿！
不好意思啊各位！！！诚挚的歉意QWQ！！！

第050章 品质
牧尤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好像骤然失了神, 看自己的身体自主出这样的举动，他却全然不能控制。
等忽然回过神来，手指已经放在楚俏的足踝上了。
“……”
“我在瞧师兄的伤势。”
抿了抿唇, 少年勉强做出一个解释。
然而实际上，他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全然没有记忆。
就好像被人夺魂了一样。
“师兄，这是刚才扭到的时候伤着的么？”
少年镇定自若地问。
一脸的清白。
楚俏看着那分明是被眼前人，昨夜捏出来的指痕：“………”
贼喊捉贼大抵就是如此吧。
“是不知道被哪个鬼东西捏出来的。”
楚俏也负气回答说。
蹲在脚蹬旁边，被指桑骂槐了的牧尤：“……”
“师兄受了伤, 我们要不先回去。”
他们在这儿打着暗语，旁边的同门已经待不住了。
他们的紧张都表现在了脸上。楚俏是全宗门的宝贝, 他这么一伤，众人心底里骤然的第一个反应，都是要不要赶紧把楚俏先送回门派里？
除妖事小, 要是楚俏有什么好歹, 门里的其他师兄弟定然饶不了他们！
“……此事甚是古怪, 咱们还是谨慎为好。”
他们紧张地攥着手中武器, 说：“师兄的伤也要包扎, 这里没有药物。咱们先回客栈, 有什么事, 回头再来打探。”
楚俏看他们魂不守舍的样子, 知道继续待下去，也估计不会有什么进展。只得先行打道回府。
在路上的时候, 楚俏足踝处的伤被师弟们用冰块冷敷上了。感觉好很多。
他注意力一恢复，才瞧见牧尤的脸色也明显不对。楚俏有些奇怪, 问他道：
“你怎么了, 牧尤？”
牧尤还在想刚才井里的异样, 好一会儿, 才听见楚俏在和他说话。
“没什么。”
少年不大自然地停顿了一下，又过了片刻，才听牧尤说不出什么语气地低声说：“师兄。”
“……身缠黑炎、面覆魔纹的……是不是都是魔修？”
“嗯。”
楚俏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回答说：“确实如此。……怎么，你看到有魔物的痕迹了？”
牧尤僵硬地点点头。
“此次祸事，看来是妖物和魔修相勾结导致的了。”楚俏道。
这确实坐实了他之前的猜想。只是妖物大多笨拙没有灵智，魔类诡计多端，他们二者一勾结，就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许多。
“有什么线索，我们回去再一起讨论。”楚俏很寻常地说。
然而，牧尤却更显得僵硬了——他没办法说，在井里发现的魔物的线索，是他自己。
不然，以长风派之前对他的态度，恐怕会直接认定他就是祸端，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地把他也给弄死。
坐在烤有炭火的马车上，牧尤心底却泛起一股不可抑制的冷意。
他想到井面上自己那麼一番不详的模样，无声地攥紧了手指。
距离系统布置任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
但是楚俏这边仍然没遇到什么生死攸关的时机，好叫他缺德地把牧尤“踹一脚”，害他陷入命悬一线的险境。
【系统，我可以在此期间接点别的活儿吗？】
已经懂得早点攒够积分早点解脱的楚俏主动说：【领一些支线任务，像额外奖励那样。不然这空窗期太长，浪费的都是时间哪……QUQ】
系统早就想让楚俏也上进一点，像别家宿主那样主动干活了。
看他这次终于有意识给自己加支线，不由十分欣慰：【看到面前的小罐子了吗？随便抽一个。】
非酋本酋的楚俏伸出手……
【恭喜宿主，您抽中的是‘使主角失去他最引以为傲的品格，并弃之于地反复践踏。’】
下一刻，平静无比的电子音回告说：【任务难度等级，A+级。积分完成奖励，2000点。完成截止时间48小时。】
【……】
【什么？】
这任务听起来就非常不妙，楚俏满面迷茫，问说：【最引以为傲的品格？那我怎么知道牧尤最引以为傲的品格是什么。】
他盯着面前每个字都认得、但是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的任务剧情栏，好像知道了，又没完全知道。
而且“弃之于地、反复践踏”又是什么……这个形容词听起来就很可怕。
【那就要宿主自己去探索了。】
系统却遗憾地道：【您也可以直接问他。】
楚俏：【………】
本想抽个D级任务混一下，攒几个积分意思意思。结果反倒把自己框了进去。
做支线任务这事，忽然就后悔了。
***
回到客栈的时候，楚俏蔫嗒嗒的。连楼梯都上不了。
伤心使得他感觉脚踝更疼了，要牧尤背上去的。
“师兄要喝水么？”
进房间后，牧尤问。
楚俏摇摇头：“不想喝。”
楚俏被牧尤放在床上，没什么精神，像霜打了的小白菜。
牧尤见楚俏没什么要支使他的地方了，就开始去做他分内要料理的杂事：
他要给楚俏打理床铺、倒沐浴的水、找揉脚踝处的伤药等等……
而楚俏见少年在眼前进进出出，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他：
“牧尤，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可贵的品质吗？”
楚俏和牧尤独处的时间，最长的就是晚上了。晚上他们仅隔一扇屏风而眠，牧尤还会照顾他的起居。
牧尤闻言一怔：“……”
？
牧尤摸不清楚俏的意图。但他想起了一些“楚俏”以前在他面前说过的话。默然了片刻，答道：
“牧尤没有优点。与师兄比，我不过低如尘泥，无处可与师兄相比。”
楚俏：“……？”
这是几个意思。他不过是悄悄地试探他一下，牧尤怎么倒好像苦大仇深，要自证清白免得自己迫害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俏忙说：“我只是想，每个人都有优点，擅长发现自己的优点，也是一桩好事。比如说我——”
话说到一半，楚俏忽然顿住了。
因为他想起来，自己好像在牧尤心里，是一个相当可恶的形象。应该是没有优点的。
“……”
这话忽然说不下去了，卡了壳。
“师兄怎么了？”
牧尤未察觉到异样，照旧如常地端了水过来，问他：“师兄要泡脚么。一会儿我给您上药。”
楚俏不愿意再说下去。话头顿在这里，讲不下去了。
楚俏兴致不高地任由牧尤给他脱了鞋子，除掉帛袜，放到温水里。
少年的面孔始终一片平静，看不出一丝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像无论楚俏怎么对他，他都不会失态。与楚俏发生冲突，或者放弃自己。
楚俏的皮肤温软雪白，连足踝都是像玉一样雪白漂亮。关节处稍稍透出一点粉。
牧尤把他的脚放进温水里，轻微地揉了一下今天扭伤的地方。然后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楚俏足踝上方、已经有些隐隐泛青紫的地方。
那也是昨天他揉捏出来的。
像一捧好玉遭了不懂行的人胡乱糟蹋。
牧尤没想到会显出这么触目惊心的痕迹……他当时分明没有多大的力气来着。
这个人的身体和他的性格真是如出一辙的娇气，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牧尤想着：一定要捧着才行……
“牧尤，牧尤。”
见牧尤失神，楚俏小声叫了他几下。他缩了一下脚，很委屈地道：“轻、轻一些……好疼。”
牧尤心思飘到了别处，手上也没有注意。给楚俏揉伤处不由得下手稍微重了一点。
楚俏立马印证了他那句“一定要捧着”的娇气，哼哼唧唧地喊疼了。
牧尤：“……”
修长的手指在水中揉压着崴上的足踝，牧尤和楚俏谁都没有说话。
又过了半晌，牧尤都以为楚俏是不是歪在床柱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楚俏忽然闷闷地开了口。
“牧尤，我有优点吗？”
牧尤一愣，蹙眉道：“怎么这么问。”
因为刚才楚俏试牧尤的话未得逞，却顺着这个思路仔细思索了一下。
越思索越不对劲：楚俏忽然恍然察觉，他好像没有优点！
他不如别人聪明、也不如别人健康……甚至不如别人能吃苦。
那些能说得上排面的品质，他好像都没有。
楚俏一时间，不由得难过起来。心情也低郁的不行。
牧尤看着楚俏垂着的小脸，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师兄有优点的。”
“你只是在骗我。”
楚俏说：“你担心我罚你，或者想顺手做一桩好事。才这样说。”
“不是的。”
然而牧尤平定说：“师兄确实有优点。‘人都有优点’，师兄方才也讲过了，应当知道这句话的正确。”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既没有溜须拍马的谄媚，也没有出言说谎的伪善。
楚俏一时都要被他说的动摇了，思索自己是否也确实没有想的那么糟糕。存在某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优势。
“那……我的优点是什么呢？”
想了半天，楚俏没有想到。他试探着抬起眼，有些期待地看着牧尤：“你告诉我一下好不好？”
牧尤很默然。
那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期待夸奖的小孩子，从来没有得到肯定过，才这般想要一次赞扬。
“楚师兄。”
牧尤开了口。
楚俏满眼希冀地看着他。
牧尤说：“长得很好看。”
楚俏：“……………”
楚俏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表情，像是要用实际行动表达“就这，就这个？”的意思。
牧尤解释说：“楚师兄确实很好看。”
好看到他即便心生讨厌，却也不得不一次次为这张脸失控的地步。
但是楚俏老大的不高兴，他还以为牧尤能从他的内在品格找出一些什么亮点呢！他垂了眼，难免伤心地问道：
“那我除了好看就一无是处吗？”
“……”牧尤没回答。
“我想要你说我温柔、聪慧、谅解人心什么的……”楚俏说：“你说我这个！”
牧尤：“………”
这属实是要人违背良心了。
但是楚俏逼迫人，也有他逼迫人的方式。他并不强逼牧尤，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珍珠一样圆润冰凉的泪珠，一下一下，砸进木盆的温水中。
泛起一层层涟漪。
牧尤看着灯下独自垂泪的白衣人，手指在掌心微微攥紧。
“你温柔、聪慧、谅解人心。”
许久，牧尤说道。
他抿了抿唇，把脸转到了一边去，仿佛很困难才说出这几个字。
楚俏看着这被自己眼泪折服的少年，咬了一下唇角，有一点想笑，但是压抑住了。说：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再重复一遍。”
“………”
牧尤更是艰难了，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刚才的话。
“大声一点——”
“楚师兄温柔、聪慧、谅解人心。”牧尤屈服道。
【叮~】
然而这时，楚俏耳边响起他最熟悉的电子音：
【任务‘使主角失去他最引以为傲的品格，并弃之于地反复践踏。’已完成。恭喜宿主，2000点积分奖励已到账！】
楚俏：【……】
什么？
怎么就完成了。
系统：【牧尤最引以为傲的品格，是真诚。】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大声说出来，是狠狠的践踏【。
楚俏：意料之外。
……今天留评也发红包！ 【对不住年底太忙了！零点更新有点码不完。
不过现在大家是希望我更新准时一点呢，还是准不准无所谓反正有红包捏！
明天应该会加更。先立个flag，不行再拔【。

第051章 中招
楚俏气闷得让牧尤在床前, 歌颂了他一整个时辰才去睡觉。
太过分了，简直阴阳怪气，明扬暗讽！
楚俏连脚踝都不让牧尤给他揉了。
牧尤不知道楚俏知道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怔愣地思虑着, 楚俏为什么会忽然生气。
然而楚俏生气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只得跪在床边，淡漠平静地拿着楚俏写给他的纸稿。一遍遍按上面的要求念说楚俏的“优点”。
“质朴之姿不掩琅琅之内；外表虽仅是寻常，然内在世间少有；我见之难忘，再见谓之铭心……”
……
如果说牧尤最珍贵的品质是真诚的话, 那他这一珍贵品质大概在今夜就碎了个稀碎……
楚俏困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牧尤念着念着, 他就在少年低凉微沉的嗓音中悠悠睡去。
连呼吸都变的轻缓绵长起来。
“师兄？”
察觉到楚俏睡着，牧尤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楚俏未回答，少年便稍微地松出口气。把纸稿叠起来, 收进怀里了。
房里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 他应付完楚俏, 还要去做事。
然而, 意料之外的是, 牧尤才刚刚支撑着站起身——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去, 一阵说不出的心悸骤然攥住了他的心。
少年下意识踉跄一步, 向前撑扶在就近的桌椅上。
桌椅前正是一块明镜, 牧尤晃了下头，抬起眼, 却看见明镜里又出现了那个影子！——
……面颊上爬了黑纹、周身缠着魔炎的他自己的倒影！
倒影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冷冰冰地看着镜面外。
和在井里看见的时候如出一辙。
“……”
牧尤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眼瞳微微放大。
那倒影和牧尤一模一样……就像是牧尤本人！
但是当少年强忍着胆寒, 伸手触向镜面的时候, 镜子里一眨眼, 又什么都不见了。
镜面冰凉、冷硬。
没有一丝异样。
照映着的，只有他真正的，此时的模样。
“怎么回事……”
牧尤喃喃想。
他有一些疑心是不是自己招惹上了魔物，但是又不确定那是不是只是一恍神的幻觉。
安静的房间里，楚俏在床上沉睡。牧尤心里却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阴凉。
第二天早，楚俏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下意识想叫牧尤过来给他递衣服，但竟然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牧尤，牧尤——？”
楚俏又重复了几声。他一面唤少年的名字，一面起身，撑着墙，自己去取挂在门边处的衣服。
可正当他拿到了，准备在屏风后换上时，门又倏然从外面开了——
牧尤站在入口处，嗓音沙哑：“师兄？”
楚俏：“………”
你进来的非常不是时候。
“你、你快点把门关上。”
楚俏有几丝紧张地说：“等一下再过来……我把衣服穿好，再叫你。”
“嗯。”
牧尤低低地应了一声。
与往日不同，少年的脸上此时显出一种遮掩不住的疲色。
如果楚俏这时候能直接看到牧尤的神色，他大概会发现少年的脸色很不对劲。虽然极力压抑住了，但依然极其轻易地就能发现。
“你怎么在外面呀？”
楚俏一面和复杂繁重的衣物作斗争，一面随口同牧尤说话。
牧尤神色中有一丝不太能注意到的不自然。
他停顿了一下，答道：“我昨夜身体不舒服。不知是不是病了。怕把病气过给师兄，就出去了。”
“哦……”
楚俏没太在意地应了一声。
“师兄脚上伤处好些了么？”
楚俏从屏风后出来了。牧尤把楚俏拦腰抱起来，楚俏也很自然地把手肘勾到他后颈处。
牧尤把楚俏放到床边，给他穿鞋袜。
昨天扭伤的地方依然红肿着，有一小块开始隐隐地泛青。但是离奇的是，在那扭伤的足踝上方，竟然真的有一个清晰的手指印……！
“昨天时分明没有的。”
楚俏呢喃着说。
他自己也弯腰去勾着碰了碰：“什么出来的……”
牧尤一阵默然。
他还记得昨天楚俏要他背时，解释说，“感觉有人拉了他一下，他才摔倒”。
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
“不要同其他人说……”楚俏显然也想起来了，低声说。
牧尤给楚俏穿理鞋袜的手顿了顿。
楚俏小声道：“让他们知道了，定然要我们即刻回去。但是妖物还没找出来呢。”
确实，以门派内其他人对楚俏的重视程度，知道楚俏受伤后，应当第一个反应确实是这样。
但是很多时候，妖物邪祟，生性顽皮胆大。这样故意吓一吓修士，或是弄一些什么恶作剧，也有可能。
只是这妖物在楚俏他们如此多修士在场的情况下，还敢在作案现场再次出现，同他嬉闹。看起来胆量着实是不小。
“那你要小心一点。”
牧尤轻声说。
楚俏未察觉少年脸上有什么异样，应下了。
“牧尤，你看看我的脖子后面还有没有什么东西？”
鞋袜穿好后，楚俏撩起后颈的发，又问牧尤道：“我感觉脖子后面有一点奇怪……但是我瞧不见。你帮我看一看。”
牧尤垂目去瞧了瞧，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却变得非常古怪。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非常不愿面对的东西。少年极快收回眼神，不大自然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一切都好。”
楚俏“唔”了一声，小声抱怨道：“但是好酸啊。又疼又酸，就像被人掐了一晚一样……”
牧尤本来背对着他收捡茶杯，却闻言，手背上隐约的青筋微微迸了起来。
他的眼神低垂，手指尖端泛青。眼睫微颤中，昨晚镜面里陌生的影子，好像又浮现在了他眼前。
***
今天他们又要出门。
本来师弟们是想让楚俏在客栈休息一下的，但是楚俏比较坚决，说要跟他们一块儿，早点把妖物除了，回门派里面去再休养。
因为扭伤，出门自然只能乘马车。偶尔时不时需要走路的地方，也是牧尤搀扶或者背着楚俏。
以前楚俏觉得没什么，但是今天和牧尤近距离触碰的时候，他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牧尤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分明动作也没有改变，神情也一如往日，但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有很多……以前的牧尤可能根本不会做出的小动作。
吃饭的时候，楚俏用餐前让牧尤给他拿巾帕来擦手。牧尤帮他擦了，却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到位到了极致，连敏感的指缝处都擦了好几遍。
楚俏皮肤白，柔细软腻，被沾湿了的巾帕擦了几下——哪怕那巾帕也针脚细腻，柔软无比，但同样还是给磨红了。
白细的指尖，衬着发红的指缝，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当时整个桌子的人都在看牧尤给楚俏擦手，分明是很寻常的动作，牧尤本人的神情也平静淡漠至极，但是楚俏却感觉大家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他被扒光了当众做什么非常不应该的事情。
楚俏想把手收回来，牧尤却抓着他，直到把每根手指的擦得干干净净了，才揉了一下他的指尖，把楚俏放开了。
楚俏：“……”
不得不说当时有一种酥麻得直逼天灵盖的别扭感。
再比如。追寻妖物踪迹，要上山。楚俏的扭伤自然是不能自己走上去的，只得靠牧尤。
楚俏一开始以为牧尤会背他，牧尤却说山上路滑，背的话容易摔跤。改为抱更为安全。
抱就抱吧，楚俏却感觉每次牧尤碰到他的时候，掌心都特别温热炽烫。分明也隔着衣物，那种触感，却仿佛他们俩直接在肌肤相贴。
楚俏不自觉扭了一下，想避开，牧尤却同他说：
“师兄，再乱动容易我们俩一起摔下去。”
楚俏：“……”
于是楚俏只能这么任由他掐着自己的腰走完了整条上山的路。
借无人的地方，楚俏看了一眼，那腰侧都青了！跟他昨天足踝上留得指印一样深……
牧尤这手劲怎么一下子变大了？……
楚俏回忆他以前在门派里支使牧尤给他做事的情景，好像没有这样用力过。
这么别别扭扭地相处了一整天，一到客栈楚俏立马把牧尤打发出去了。
他不愿意，也不大敢再跟牧尤同处一室。
但是到了晚上，楚俏总是要牧尤在屏风外面陪他一起睡的。这屋子里太黑了，他害怕自己一个人呆着。
躺下后，没过多一会儿，楚俏没什么心思地睡着了。牧尤却仍然静静地闭着眼。
他一直没有睡意，很难以在楚俏的身边进入睡眠。
许久，少年轻声地叹息了一口气，睁开眼。
“师兄？”
牧尤轻声地试探着叫了一声楚俏。
楚俏没回答。
楚俏已经睡着了。
牧尤躺了片刻，慢慢地起身来。他无声地走到楚俏身边。楚俏睡姿不好，很随意。
衣服和领口都揉开了，发丝也在横七八扭中落到了地面。
“师兄怎么这么不小心？”
牧尤呢喃地说。
他俯下身，帮楚俏把垂落的发丝挽起来了，放到他的枕侧——
这个动作，如果没有他在挽起后，放到唇边很轻地吻了一下的话，看起来还算平常。
但是紧接着，牧尤的目光又放到了楚俏揉开了着的里衣上。
他冰冷的手指伸出，牧尤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而淡淡地说：
“我帮师兄把衣服扣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魔族，重欲。强势，别扭。
小牧血脉觉醒了哈哈哈哈哈。
今天勉强和0字开头挂了个边捏！现在继续写，写到三点，就能有一千五百字，
明天再凑凑说不定就能双更了！大家先睡，别等我！我挺阴间作息的！【。】
晚安~

第052章 克制
柔白温软的肌肤, 就像一捧上好的鲛缎。
溶溶的月光笼罩在上面，更显得皎白恍如初雪。透出种说不出的魅惑与孱弱。
牧尤的指腹轻轻滑过，一粒粒帮楚俏系好扣子。
系完之后, 他却打量了一下，觉得仍不满意似的，又亲手解开了：
“系得不好，我给师兄重系。”牧尤说。
然后少年果然异常认真、沉迷其中地给楚俏再次系好。
——就像打磨一件珍贵的玉器、喜欢的玩偶，这么乐此不疲又爱不释手。
楚俏的肌肤是软腻的, 带一点点稍暖的温度。触碰上去就像揉捏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是世间少有的绝佳触感。但凡尝试过，就流连忘返, 再难抽身。
少年也是如此。
自从在昨天的夜里，他在楚俏睡后揉掐之后，那感觉就像上了瘾。
分明知道不可以, 却食髓知味, 心里为自己找来无穷多的理由, 要再去接近。
铤而走险, 心怀侥幸。
就像病重的人非要去见最后一丝思慕的山水；痨病的人非要在咳嗽中抽最后一口罂粟；明天就要考试的举子非要熬夜翻完最后一章话本……
背德和禁忌感, 为这份明知不可为的举动添上了最后一份催.情剂。
白天的时候, 牧尤甚至想告诉楚俏, “师兄, 下次旧疾复发，你不必藏着。我是自愿与你牵手、做你的药的……”
但是旋即理智又把这种离奇的想法制止了, 没有让牧尤自投罗网地说出口。
牧尤感觉自己也病了。就像楚俏之前旧疾复发，要和他拉着手睡觉一样, 他现在也开始无比地渴望起楚俏起来。
自从在井里撞了邪魔, 这种毫无缘由的、难以克制地渴望就再也抑制不住。
楚俏的身上有清幽的说不出的暗香, 软腻的触碰之后就再也放不开的肌肤, 敏感的一碰就缩成一团的身体……
这每一点，都像新奇的蜜糖，吸引着他靠近。
昨天夜里，他也是这样纵容自己做出一步步无法解释的事情。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楚俏床边了。
牧尤落荒而逃地退出去，却本以为只是一次偶然的失控，在今晚再次重演。
少年又一次珍惜地、一颗颗地替楚俏系上扣子。
就像恋恋不舍地吃完最后一口最喜欢的甜糕的小孩。
他看着楚俏无知无觉睡着的脸庞，低喃着说出口“师兄……”。
楚俏深陷睡梦中。
于是他旋即伸出手，拨了拨楚俏紧闭着的蜷长的乌睫。
笑着俯身，凑上去吻了一下。
***
通过前几天的调查，修士们在城南的山脚荒庙附近找到疑似是妖魔留下的气息。
楚俏他们决定，今天再过去仔细搜寻一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上马车的时候，楚俏身边的一个小师弟看牧尤从面前经过。他有一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牧尤，问楚俏：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吗？脸色好臭啊。”
楚俏：“……？”
牧尤脸色臭吗。
他没注意。只是早上起来的时候牧尤确实没和他说话，就这么从面前绕过去了。
但是桌面上又留着他早起去城头买的胡辣汤。
昨天楚俏提了一嘴，说想喝，牧尤就特地早起去买了。
那是家挺远的店铺，喜欢吃的人又多，总要排很久的队才能等到。
“不知道诶……”
楚俏呢喃着说：“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啊。”
牧尤今天在外边骑马，没有跟楚俏一起在马车的厢房里。
原因主要在于他陪了楚俏两三天，楚俏觉得他也许累了；而且自己和牧尤在一起的时候，也莫名其妙地会感到担惊受怕。所以请了其他的师弟来厢房里照顾他。让牧尤出去了。
于是牧尤就整整脸臭了一个上午，是个人经过他旁边都会发现的地步。
下马车的时候，牧尤一双眼睛一直落在楚俏马车的厢房处。见帘子拉开，楚俏没让人背，也没让人抱。
是在陈师弟的搀扶下下的马车，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跟被人抢了肉骨头的小狗一样。
“师兄，里面烟尘大，您现在外边等一会儿。”
到了荒庙，陪楚俏的同门说。
他们一行人都带够了武器法宝，跟上次疏忽大意就去了陈员外家不同。但是到了地方，修士们才发现这座荒庙比想象中还要更脏乱破一点。
里面都是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石像，一推开门就满是呛鼻的烟尘味，还有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墙壁的蛛网。
\"嗯……好。\"
楚俏答应了一声。他也是十分不能受委屈遭苦头的主儿。让他在外面等着，免了这一劫，再好不过。
“要软蒲团吗？”
马车停在荒庙外的树下，楚俏坐在马车外的板座边缘。正有些苦恼这板座边缘又冷又硬，一个低凉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
楚俏抬起头，正是牧尤。
一上午不见，楚俏过得十分安定。牧尤不在他身边，没有人掐他腰侧，也没有人揉他指尖了。
但是这么不期然看见被他故意遣开的牧尤，楚俏不由自已地，有一点点……心虚。
“嗯……你有的话，就再好不过。”楚俏小声说。
牧尤把柔软的草团铺在楚俏身下，再坐上去，果然柔软舒服很多。
“谢谢。”
楚俏垂着眼，低声地说。
用了别人的蒲团，自然也不好再赶人家走了。
楚俏只得稍微挪了一点位置，任由牧尤坐在他身边。挨在一个很近的距离。
“师兄在躲着我。”
牧尤淡淡说。
“……我没有。”楚俏狡辩。
“但是师兄离了我，能有别人把师兄照顾得这么舒服么？”牧尤轻声说。
别人照顾楚俏，都呆呆笨笨，心思蠢笨。楚俏让做什么，才做什么。一点也没有自己主动为楚俏考量的机敏。
这个样子，怎么能照顾得好他的师兄？
他的楚师兄那样娇气……牧尤想着。
“想吃么。”
说着，牧尤从口袋里掏出两枚蜜糖。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带的，只见包装相当鲜艳亮丽，有一种看着就很诱人的感觉……
“早上买胡辣汤时一起买的。”
牧尤哑声说：“城里最负佳名的徐氏蜜糖，我十年前吃过，至今仍记得其中的味道。只独独给师兄你一人。”
楚俏：“……”
晌午燥热的风不住地吹着，蝉鸣在背后的树林里胡乱地聒噪乱叫。其他同门都在隔得很远的地方……
楚俏盯着眼前的糖……
楚俏想吃。
他迟疑地伸出手，牧尤却收紧糖，往后边避了一避：
“师兄把我留下来。”
他说出自己的条件。
楚俏：“………”
两颗糖就想把我买通？
楚俏负气：我还不至于那麼不坚定。
然后默了两秒钟，楚俏回答：
“好。”
听完了全程的系统：【………】
牧尤眯眼一笑，他这张冷漠的脸上，很少有这样的神情。就好像覆盖了千里冰原的荒川上，忽然泛起了灵动的生机。
而后少年亲手把蜜糖剥开，塞到楚俏的嘴里——
楚俏愣了一下，他本以为是自己伸手拿的……
但是牧尤的指尖就在他唇边，还无声地揉了一下他唇瓣，催促他：
“张嘴。”
楚俏：“………”
楚俏顺从张嘴。
甜腻的蜜糖味道在嘴里散化开来，带有一点桂花的香味。但是又凉凉的，并不齁。
很不经意间，楚俏还碰到了牧尤的一点指尖。
齿关不小心咬了一下，旋即，舌也不小心舔到了一瞬。
“你……”
楚俏有点不大好意思，但是抱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牧尤把刚才喂过他的指尖，咬到了自己嘴里。
楚俏：“…………”
牧尤蹙眉尝了一下，脸上神情仍是淡淡的，仿佛震惊的只有楚俏一个人。
“我把糖都给师兄了。”
半晌，才听牧尤波澜不惊地淡漠回复说：“自己还没有尝过。很怀念当初和母亲还在一起的时候，尝过的这丝味道。”
楚俏：“……哦。”
原来是这样。
看来是他想的不对了。误解了牧尤。
“师兄，里边打扫好了！——”
远远的，几名在荒庙内打扫的修士冲楚俏这边喊道：“您可以过来看了——”
楚俏刚准备站起身，脚尖还没有落地呢，牧尤攥住他的腕，道：
“我来抱师兄。师兄刚才答应我了的。”
楚俏：“……好吧。”
没见过受累这么主动的。
少年的手臂很稳，楚俏才刚搭到他的后颈处，就感觉自己瞬间脱离了地面，被牧尤拥得陷进了他怀里。
楚俏不由得轻呼了一声，把牧尤脖颈抱得更紧了。
牧尤很正中下怀，他把楚俏稳稳搂在身前，唇角禁不住弯了一下，问道：
“师兄，牧尤抱得您稳吗？”
楚俏担心他不专心，把自己摔下去。立马说：“稳稳稳。”
“那师兄以后出门，都要牧尤抱您。不要使别人插手。”
楚俏想不通他这么热衷于给自己揽苦活儿干什么，赶紧很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
殊不知，牧尤感受到面前香香软软的温热躯体，在心中想：
师兄每天都要出门。
师兄只要他抱。
那麼……
就是师兄离不开他。
庙里的灰尘杂物清扫开之后，修士们稍一寻找，竟然就在佛像后的空处复原出了一个擦抹掉了的法阵！
“师兄，看。”
同门们面色沉重地把阵法遗留痕迹示意给楚俏，楚俏蹙眉，蹲下身去碰了碰那法阵的边缘。
“是由鲜血铸就的。”
看着指尖上的暗红痕迹，楚俏轻轻闻了一下，断定。
在场的修士们顿时都脸色变了变，有些举棋不定：
在修真界，作为阵法的绘制介质有很多。但是其中，最凶险的就是鲜血。
以鲜血铸就的阵法，都必然相当邪恶有威力，对施法者的要求也很高。
他们有些迟疑：以旧疾在身的楚俏、和几个还并不能担当大任的师弟们在场，能不能安然解决这次妖魔勾结导致的事故？
“师兄看怎么办？”同门们谨慎小心地问道。
然而，楚俏其实也十分犹豫……
他只是一个穿过来帮主角走剧情的工具人，修为不知道继承多少，之前也完全没有过修行的经历。
这种打怪副本行不行，不是看他行不行，而是看牧尤行不行……
楚俏把目光迟疑地投向牧尤。
牧尤却站在一个离他们比较有距离的地方，正在看庙堂中间的佛像。
“怎么了？”
看牧尤盯着那佛像看了许久，楚俏不由得问道：“有什么异常吗？……”
牧尤听到楚俏的声音，才恍然回过神来。说：
“你看……”
楚俏被走过来的牧尤抱着，来到殿内的废弃佛像跟前。
之前他们进来，一心只在那显目的阵法上，没人注意正堂的佛像。然而此时仔细打量，楚俏才发现其中的异常：
只见殿堂中间的佛像，不是寻常的释迦摩尼像——
而是欢喜佛！
欢喜佛也是佛教供奉的佛像一种，但是它与普通神佛不同……它是由两个佛共同组成一个佛像的。
在欢喜佛佛像中，两个佛面对面交.合在一起，女佛握佛经，男佛戴法冠，紧密相拥，相合为一人……
以暗示密宗“空乐双运”的教义。[*注1]
自小被教导禁欲有礼的修士们看到这一幕，表情……都有点稍微的不大自然。
“在这种地方设立法阵，是有意为之，还是恰巧碰巧？”
见到这样一个鲜见的佛像，同门们迟疑地问说。
楚俏看着那过于细微逼真、几乎可以说栩栩如生的双佛交.合佛像，面皮有点发烫。
他不大敢直面这欢喜佛，垂下眼去，小声说道：“会不会是有什么阵法，必须要在供奉欢喜佛的寺庙实行？……我们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来源于原身本身的记忆忽然就涌入了他的脑海。
系统在他脑内淡淡说道：【有一种。’情浓阵法‘。】
“情浓阵法”，必须要入阵者共赴巫山，共同云雨的罕见死阵——
楚俏眼瞳微微睁大，但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忽然注意到独自行动的牧尤正蹲在阵法边，也琢磨什么似的去碰了碰那阵法边缘。
那一瞬间，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分明许多人都碰过了的阵法，在牧尤手指接触过了的瞬间，骤然震动起来。
楚男風俏脸色一变，刚准备把牧尤拉开——
但是那一刹那，牧尤已经入阵。
楚俏接触着他，也一同被一阵巨大的吸引力搅握着，向阵法中间滚去。
楚俏眼前白光一闪，周遭景物迅速颠倒退去——
他和牧尤一起入阵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doi！
do了才能出去！
[*注1]：欢喜禅介绍参考百度。

第053章 死阵
楚俏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倒霉。
或者说, 这样“走运” 。
整个修真界也见不着几次的罕见死阵，竟让他有机会亲自体验了。
楚俏周身到处都在发疼，阵法启动后就像旋涡, 吸引力巨大地把他拉扯进来。
楚俏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倒映出一片苍青的景象。
他仍然在弃庙里。
但是，周围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躺在他面前的，只有昏迷不醒牧尤。
“有趣。”
一个没听过的沙哑声音响起。
楚俏揉着额头坐起身, 才见是面前的“欢喜佛”发出的声音。
它周身不再破败，反而焕然一新。像是用碧绿的翡翠雕就, 外头贴了细细的金箔。华丽的装饰下，是一张笑着的脸庞，诡异地咧着嘴, 往下瞅着楚俏与牧尤。
“我以为废弃的法阵, 竟是又传了人过来。”
那佛像笑嘻嘻说：“你们两个, 认识？”
“……”
楚俏喉头发梗, 眼睫颤巍巍的。他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瞥了一眼那古怪可怖的佛像, 极轻声回答说：
“嗯……”
他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又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难免有些害怕。
“那就好。”
那佛像却反倒安慰起他来了, 很轻快地说：“既然是熟人，也有感情基础了。你们两个, 双.修吧。”
楚俏：“………”
什么。
楚俏眼瞳明显睁大。
这动作落在诡佛的眼里，让它恶趣味得逞, 顿时笑得幅度更大了。
诡异的佛像嬉闹着一般说：“想必你也知道, 这是情浓阵法, 不双.修, 出不去。我也帮不了你们。”
“——这阵法里没吃没喝，没灵气滋泽，即便是你们这群自大狂妄的讨人厌修士，也挨不了多久。不双.修，就准备死在这儿罢！”
“………”
巨大的信息量接二连三涌入脑海中，楚俏处理不及，简直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尽管他中招之前就知道阵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真的要实施了，又是另一种冲击。
“可惜，你们这儿，有一个还在昏迷。”
金身佛像转到到下边地板上、仍然昏迷着的牧尤身上。它咂了下嘴，面上带着笑。
牧尤苍白的脸色让它更觉得有趣，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只有你一个人能动动了，怎么自己弄的修上，你知道么？”
楚俏：“…………”
“先把他衣服扒了。”
嫌楚俏不开窍，那诡佛好心地指挥他道：“然后坐上去，慢慢地往——”
“你你你闭嘴！——”
兴许是着实被欺负狠了，楚俏这般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可怜，都禁不住打断，不使它再接着说下去。
“啊，你要丢下他吗？”
注意到楚俏下意识往寺庙外退去的动作，诡佛吃惊地询问。
他像是觉得很有意思，笑嘻嘻道：“你觉得自己能逃到哪里去？这不是你来时的城外、山脚……逃到城里去，和同门们汇合就可以了。这是走到底也只会鬼打墙的死阵！”
“——即便退一万步，你能逃出去，可你这昏迷不醒的小修士可怎么办呢？他躺在这里，没过几天就要死透啦，到时候你就身上背着条人命，即便过十年、二十年、上百年……也绝对难以原谅自己！你曾经弃同伴于不顾逃走！！”
听着佛像骤然严厉凶狠起来的语气，楚俏本来就没有血色的小脸，更加苍白了几分。
“……你别怕呀。”
见楚俏比想象中简直好欺负很多，诡佛心痒。难免恶趣味起来，故意逗他：“双.修是很好的事……你修过没？没修过试一试，我都可以教你……”
楚俏觉得它说的什么都是虚的，只有一句话是实的：
如果现在他不听这恶意玩意儿的话，牧尤很可能死了。
虽然作为主角，牧尤很有可能死了又活，强行把这个副本变成重生设定……但是楚俏可就完了！
他只是一个没人权的小工具人，牧尤偏离主角剧情线，他的任务也没完成……很有可能被劈得断气，或是再也没有机会进入下个副本了。
之前做的努力，也前功尽弃。
想通这一层，楚俏脸色泛白，觉得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你哭的好好看啊……”
心里难过，楚俏眼梢不由得红了，慢慢地掉下眼泪来。
他面颊白，眼泪一颗一颗莹润地淌过眼睑，滚至下巴尖儿，再落到地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那佛像痴迷地看着楚俏，低低地轻声说。
“……”楚俏不知道这佛像在说什么。
“我改主意了。”
然而，下一刻，这佛像就楚俏面前低声说：“与其看你被这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子干，不如看你在我面前哭。哭得我心情大好，我就可以容这小子多活一段时日！——”
它恶狠狠地盯着楚俏，分明没有眼珠的眼眶，却透出一种阴冷和凶狠来，命令道：
“给我哭！！——”
楚俏：“……”
牧尤就在跟前，头顶还有自上而下压迫着他的诡佛。楚俏脸色白了又白，已经一丁点血色都没有了。
“我……”
他呢喃着说。
穿着白衣的小修士身形孱弱纤长，眼睫也浓密的过分。这么仰面看着他，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更显得像小鹿一样湿润润的。
他好像红着眼眶，被怎么欺负也不会咬人的小可怜。
诡佛心中很多坏念头冒出来，争先恐后地要弄在楚俏身上。止也止不住。
“你现在多耽误一刻钟，你的可怜同门就少活一个时辰。你迟疑一瞬，我就多断他一骨，叫他死也死的不顺畅，痛苦万分！”
诡佛恶毒地笑说。
仿佛要催促楚俏，也证明自己说的并非恐吓。下一刻，平躺在地面上的牧尤就骤然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在肋骨上——
鲜血淋漓，白骨森森。
牧尤痛苦地发出一声闷呼，虽然在昏迷中，但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痛苦。
楚俏唇瞬间咬得几近破裂，眼瞳也放大到极致。额角上已经沁出层层密密的冷汗。
——实际上，诡佛尚在封印之中，并不能离开金身。也不能对离他距离这样远的牧尤施法。
所谓的断他一骨，要牧尤不得好死。再惨烈的景象，只是拿了幻境骗楚俏玩罢了。
偏生楚俏那样好骗，只稍微吓了一吓，就魂飞天外，六神无主。
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已经在哭了。
诡佛是魔族的人。
想也知道，会用情浓死阵的人，怎么也脱不开和重欲恣意的魔族有关系。
楚俏不知道要怎么办，绝望又害怕地和系统求救。
然而系统说：【我帮不了你。】
它像是稍微沉默了一下，而后答道：【这是和副本剧情相关的内容，我不能出手干涉。另外，牧尤这次身落险境，虽然确实达到了‘命悬一线’的程度，但是和你并没有关系。他是自己作成这样的……也就是说，如果他死在这次险境中，即算你任务失败。失误程度为最高级，会承受最严厉的惩罚——逐出副本或是永久性死亡，请宿主注意。】
楚俏：【……】
可是，可是他能怎么办呀。
楚俏已经快哭了，难道他就真的去听这个坏东西的话，去和牧尤双.修吗！
楚俏心里难过，眼泪掉得更厉害。兴趣满满在一旁围观的诡佛大饱眼福，简直快忍不住拍手鼓掌起来。
“哭得好看，哭得妙极！”
诡佛趣味盎然地赞美道，甚至口不择言地坦然陈述：“小修士，你哭得我都好恨没有用真身和你遇到——要是真身，我身体甚好，能叫你双.修修得修为超过你们宗主！名列整个修真界第一！！”
楚俏：“………”
楚俏已经明白了，这诡异的佛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东西。
不正经，想法也坏。跟牧尤一块儿误打误撞陷入这个死阵，就是他倒了血霉。
“你这样光哭，有什么意思？”
诡佛混账又兴致勃勃地说：“你一边哭，一边和我说点儿话吧。”
“什么好听的‘好哥哥，再不敢了’、‘你疼一疼我哥哥’之类的……我很想听。”
楚俏：“……………”
楚俏根本不愿意搭理他。
他心里已经难过的这样掉眼泪了，身边非但没有一个人安慰他，还竟有人在看热闹！
他想听，关楚俏什么事？
楚俏非不愿让他如愿！
楚俏一个人哭得抽抽搭搭，又气又心碎。眼泪落在牧尤冰冷的唇上。
看着那咸涩的晶莹液体浸湿少年干涩的唇，诡佛一念未如愿，另一念很快再起。
他提出更加无理的要求：
“我想看你嘬个嘴儿。”
楚俏：“………”？？？？？
这个人有病吧！！
楚俏已经在骂了，偏生这人好像完全察觉不到。不知道在魔族是什么身份，仿佛天生地习惯了命令他人，且这种无理还从来没有被拒绝过。
应该每次都能如愿。
所以才这样跋扈。
理所应当地觉得别人应该听令。
诡佛好整以暇，闲暇地等着楚俏照办。
“你过来亲一亲我。”他略带严肃地命令。
楚俏：“……”凭什么？
你又不是亲一下，就不杀我。不过死之前，还要捉弄一下手心里的猎物罢了！我凭什么听你的！
楚俏愤愤想：士可杀，不可辱！！
察觉到楚俏的抗拒，诡佛迟疑地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出条件：
“那你亲一下，我给你好处。你想要什么？修为，法器，还是用不完的灵石？”
白衣小修士的唇薄淡浅嫩，刚才哭得厉害了，连鼻尖也红红的。眼睑被擦过，黏着几颗泪水，挂在睫毛上，还将落不落的。
诡佛迷住了一般盯着那两片嫩色的唇，好像有什么甘汁雨露一样让他着迷地想吮。甚至哪怕此刻不是真身，也有了想要占有、很像触碰的欲.念。
但是就像楚俏觉着的：你想亲，想听，关他什么事。
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彻底不管不顾，气一气这个可恶又讨人厌的怪物！
他停下抽噎的鼻息，朝前走了两步。但就在佛像以为他要靠近自己上前来，面上浮起喜色的时候——
楚俏俯下身，一下子亲到了牧尤唇上！！
两片冰冷同样单薄的唇不期然相遇。楚俏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和牧尤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不知道他醒来会不会生气……在他心里，应当是还挺讨厌自己的吧？
楚俏下意识地想到。
但是此刻，人都要一起没命了，还担心什么日后那么久远的事？
楚俏逐渐不管这些念头，加深这个吻。
“你……！”
诡佛盯着拥紧抱在一处的两人，本来是气怒到了极致的。但是看着楚俏艳丽的面容，单薄的肩膀、垂着的细长脖颈、冒着红意的耳朵尖儿……
他又不自禁地看的迷住了。
楚俏的动作笨拙青涩，没有一丁点缠绵情.色意味可言。
他只是在做到和牧尤两片唇瓣相接，然后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混乱中，两个人鼻尖还抵了一下，撞得楚俏有些疼。
这动作，笨的几乎叫原身以前的合欢宗同门看见了，要忍不住发笑。骂他败坏宗门名声的地步。
但是，原本挂在楚俏眼睫上的几滴泪珠因此晃了晃，恰巧落在牧尤眼底处。
一种暧昧的气氛瞬间盈溢出来……就好像，他们在通过这泪珠传递情谊，悱恻纠缠一般。
“你……你放开他！”
诡佛被气坏了，朝楚俏恶狠狠地命令。
但是楚俏不理他，大有就让他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别人的打算。
诡佛要被他气的晕过去了，不计手段威胁道：“我现在就杀了他……你不松开，我现在就杀了他！！”
楚俏破罐子破摔地抱紧了牧尤，整个人落在他怀里——
你杀吧。
杀完了我们俩也是滚在一块儿。
诡佛：“.........”
几百年来都喜欢捉弄、恶作剧别人的诡佛，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有被秀到、不愿意再看下去的一天。
楚俏想着，要不要再做什么更刺激诡佛的事情。然而正在这时候，被他当做工具人压着亲的牧尤，忽然眼睫颤抖了两下——
缓缓睁开了眼！！
楚俏眼瞳睁大，但是身下的少年同样眼瞳睁大——
他像是不可置信自己睁开眼时会看到这样一幕，而怀抱里的拥抱又是切实存在的。
楚俏的身体陷在少年的怀抱里，触手柔软。有紧密融合一体的亲密感。
楚俏吓坏了，着急想推开他，该怎么解释。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忽然感受到。
牧尤舔了一下他的唇珠。
作者有话要说：
小牧：正中下怀jpg
反客为主。
今天留言也送红包！来晚了抱歉！！TUT

第054章 挣扎
柔软的饱满唇珠, 被略有一点粗糙的舌面刮过，楚俏瞬时感觉有一股丝丝的电流，从天灵感一下流到四肢百骸。
浑身都变得热了起来。
这一下舔舐, 抵过楚俏方才贴抿半晌，笨拙的讨好。只一记，就令楚俏溃不成军。
“唔......”
楚俏试图去推他，但是牧尤并不松口。他像是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现实还在梦中。按着楚俏，摁着他后脑的发压向自己, 灵活的舌舔舐楚俏的齿关，要破口而入, 取得更进一步的亲密。
楚俏眼尾慢慢浮起一层薄红，色.情的要命，“唔唔啊啊”地叫着, 让旁边的诡佛不忍卒听。
感觉自己甚是多余。
原本, 被少年肆意妄为地摁在怀里舔了半晌, 楚俏是有一点生气的。
他感觉自己像牧尤手中一个玩意儿, 肆意玩弄。没有一丁点的自主选择权。但是在换气的空隙里, 他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到了堂中的诡异佛像。
见那诡异的佛像也不笑了, 一张嘻嘻咧着的嘴角也耷拉下去, 像是看着他们俩这样妄自缠绵吮吻, 给看得目瞪口呆，大失所望了一般。
于是楚俏心里升腾起一股幸灾乐祸的感受。
他故意抱紧牧尤, 忍着被他小狗舔肉骨头似的霸道吻法，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说：
“好舒服......”
牧尤果不其然, 被这一声轻而失神的呢喃□□刺激到了。瞬时箍得楚俏更紧, 咬他的动作更重, 简直想要把楚俏吞吃入腹, 连骨头也不吐出来一般——
连一向淡薄疏离的眼角，也因这股情.欲和占有欲烧得绯红。
“唔......”
这下，楚俏是真的给吮得发颤，不由自主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疼又酥软的叹息。
“你、你们两个，不知羞耻，不知廉耻！”
自己不久前还劝人双.修的欢喜佛给气的破口大骂。
——只是不知道这愤懑中，是怒意更多一点，还是馋更多一点。
“我们还要双.修！——”
楚俏见缝插针，火中浇油说道：“牧尤，帮、帮我把衣服脱掉......”
他主动攀着牧尤的脖颈，让牧尤的手伸到身后，可以很轻易地剥掉他的外衣。
牧尤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的神采。
“双、双.修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楚俏红着脸，小声说：“你不想出去吗？......”
牧尤的余光里也注意到那个多余的欢喜佛，他有些迟疑要就这样在这个不知何处来的魔物面前做吗......？
但是楚俏没有叫停，也没有介意的样子。
牧尤一向很听楚俏的话......
他的手摸索到楚俏腰后，冰冷的手指微微一抽，那细而洁白的外衣就垂落下来，掉在两人身侧。
楚俏的身段纤柔颀长，在月光下，诱人身形被单薄里衣勾勒的淋漓尽致。
他跨坐在牧尤身上，耳朵尖儿和脖颈都红红的，小声说：
“我、我一会儿就......嗯......你要忍一忍，不可以乱动。会弄痛我......”
他声如蚊蚋，越说声音愈低。
很不好意思似的。
少有人烟的弃庙里，杂草丛生的殿堂中，楚俏衣洁如沐雪，倒影在牧尤眼中，让他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你不许！——本君不同意！！——”
诡佛嫉妒得无能狂怒。
然而楚俏他们视若无睹。
楚俏的手有一点略微的发颤，怯怯地撑在牧尤肩膀两侧。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俯下身去——
“砰咚！！——”
“啊——！！！”
就在他们要假戏真做的那一刻，终于，高高立于正堂中间的佛像“铛——”的一声，重重滚了下来，砸在地面上。
发出沉重的闷响。
不知它是见楚俏他们玩的着实过火，急于忍不住也想加入；还是双目灼痛，自己眼不见心为净地离开了。
“嗯......”
楚俏的动作因此也骤为一停。
少年漆黑、眼尾微微发红的眼睛眨了眨，眼底一片清明。他小心翼翼地去探那金佛砸碎在地面上的碎片，见这不知来历的玩意儿果真一动不动之后，唇角弯着笑了起来——
“他被我们气跑了......”
他同牧尤说，很得意似的。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牙。
牧尤在他身下，却仍怔怔地。
看着他，好像失神了一般。
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只是一场逢场作戏。现在观众走了，自然也不必演下去。
“我压疼你没有呀？”
楚俏轻声地说。他从牧尤身上起来，赶紧理了一下刚才被牧尤扒拉了个七零八落的衣服。
又羞赧地把牧尤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盖在他比较不方便让别人看的部位。
却过了好久，才听牧尤恍如隔世地呢喃说：
“那我们......不出阵了么？”
......
在牧尤沉默地整理衣物，背过身去了的空档里，楚俏将现在的情况和牧尤解释了一下。
“所以......”
楚俏说：“我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着，试一试，或许能气走他——现在果然气走了！”
“......不然，这么一个捉摸不透的家伙在身边，看着咱们，多危险哪。”
楚俏讷讷地说。
他试图用这种解释，把自己拿牧尤当工具人的行为合理化一点，但牧尤默然地听完，也没有说一句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许久，才听少年惜字如金地问出一句。
“......我也不知道。”楚俏垂下眼去。
在这里留着，出不去，迟早是死。等同于缓慢地自杀。
但是为了出去......那个什么修，两个人都不好意思踏出那一步。
“且走且看吧。”
看出楚俏的艰难和不好意思，牧尤低声说。
大概因为启动阵法的人是牧尤，在入阵过程中，他比楚俏受的伤更多。在刚苏醒过来的那段时间，几乎是不太能有行动的能力。
在庙里休养了两天，两个人才开始分头行动。去周围打探情况。
只是打探了......结果也较为不如人意。
“你今天有什么进展么？”
晚上在庙里碰头的时候，牧尤问楚俏：“可有存在灵力的地方？”
楚俏摇了摇头，沮丧且哀伤地低声道：“没有。”
修士是要靠灵力滋养的。比起普通人担心的食水耗尽，灵力存续更是修士存亡的命脉。如果在他们修为干涸、耗尽之前，一直找不到存在灵力的地方，那就是不是破不了阵这么简单。
是直接的，真正的死期降临之时。
二人都心知肚明这一点。
但也许是为了避免加重楚俏的焦虑，牧尤没说话。
“明天接着找罢。”他只道。
“但是我们要是一直找不到怎么办？”
楚俏禁不住问：“一直找不到......我们就会困在这里。也许能等别人来救......可他们能不能破阵终究是个未知数。我们......不一定能等来援军。”
二人双双地沉默下去。
等不来援军，只有靠自己出去。
靠自己出去，就只有——
“如果我们俩修了，出去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不期然地，楚俏忽然说。
牧尤一怔。他们已经好几天都默契地没有谈起这个话题了。牧尤以为是楚俏不愿意。
此时听楚俏重新提起，以为是楚俏心思松动，不得不考虑寻常的出情浓阵法的途径。
只是，楚俏终究是长风派的掌门子弟。在阵法内，遭到暗算，靠双.修的方式才出去。定然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或许是楚俏面皮薄，担心以后的颜面问题，所以才这样说。
牧尤是这样觉得的。于是他也自然而然地准备道：
“我也不会说出——”
但是一个“去”字还没说出口，刚到嘴边。就听楚俏接着说道：
“——即便你活儿不好，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第一次，生疏一些，总是难免。”
牧尤：“............”
牧尤不想说话了。
原来楚俏是在安慰他呢。
“师兄吃烤鸽吧。”
少年干巴巴地翻动了一下从树林里打来的，鲜香四溢的小鸽。说。
乳鸽上的油脂都被烤出来，滴落在火堆里。看起来很香。
他想话题就此转开，终止这次谈话。
“你吃吧。”
然而楚俏摇摇头，轻声地说：“你受伤了，而且，我也不需要那么有劲儿。我饭量本身就很小。”
抛弃颜面地双.修，还是等死。这终究是个问题。
楚俏本以为自己还可以有相当的一段时间，考虑这一世纪难题。却不想到，马上就发生了让事情直转而下的催化剂——
第三天，牧尤病了。
不知道是入阵来受的伤恶化，还是夜里把衣服给出楚俏，染了风寒。
但事情结果的导向都是同一个：少年一早起来时，脸色苍白的可怕。
在这个本来就只有两个人的阵里，楚俏唯一的同伴骤然虚弱了下去。
如果牧尤的病没有好起来，当只剩下楚俏一个人在这个阵里时，即便楚俏想双.修，也找不到双的对象了。
他们不得不更加快做出决定。
楚俏看向牧尤的眼神，痛苦、纠结、又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到他们俩出阵的。
但是我实在太困了！下章一定吧！（加更也写到！！）（握拳jpg）

第055章 做戏
“也许明天就好了。”
牧尤嘴唇干裂, 脸色显出一种不正常的白。却仍然有些逞强地说：“走吧，我们出门。”
他主动背起楚俏爱用的饮水囊，站在门口等楚俏。
他们每天都会约着一同去察看周遭情况。不知是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没事, 牧尤今天在明显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却仍旧坚持着要照旧出门。
楚俏有些欲言又止，牧尤站在那里，却脸色坚持。
“昨天不是看到一排石桩吗？”
见楚俏相当迟疑，牧尤放缓了语气：“我们再去那片空地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呢？”
“可是......可是你。”
楚俏低声说道：“你不舒服。”
“我又不是普通人。发热没什么的。”牧尤说。
可是实际上, 作为修士，却出现发热等症状, 才更为凶险——
因为他们不会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小问题就出现身体异常。修士发热，都通常是病得很重了、或受了极严重的伤，才会如此。
“你留下休息......”显然, 楚俏也从原身的身体中继承了这一点记忆。
但是牧尤平定地看着他, 哑声说：“师兄, 你因我而踏入这阵中, 如果不把你平安地送出去。我心里很难安定。”
楚俏：“......”
......这就是主角的担当和责任感吗？
哪怕对方是自己不喜欢的蛮横师兄, 也不公报私仇, 以幸灾乐祸的姿态坐岸观火。
楚俏心里动了一下, 有一点尊崇和感动的意味。
“好吧......”
楚俏只得放轻了语气, 说：“那你把水囊给我，我自己背。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你也要立马告诉我。”
牧尤点点头：“知道了。”
弃庙外，是接天无穷的树林。以及仿佛被设定了循环、永远也不停息的蝉鸣。
楚俏往外走了两步, 在他身后, 是面色如纸的牧尤。在被刺目耀眼的阳光一晒之后, 少年的脸色几乎显出一种青白色。
“牧尤——”
在刚入丛林的一颗苍树枝干上, 有一笔很新的划痕。楚俏注意到了，想叫牧尤来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出声后许久，身后都没有动静。
楚俏愣了一愣，回过头去。
只见牧尤站在踏出荒庙不到四五米的地方，向来寡淡平定的脸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牧尤......”
楚俏顿感不好，呢喃着说。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赶过去，牧尤就原地晃了两下，然后就在楚俏的注视中，“砰当——”一声栽倒了地面上。
楚俏眼瞳霎时缩小：“牧尤！！——”
牧尤的手心如同攥着一块烧炭，热得吓人。
比早上起来时只是稍感比体温更热严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楚俏把他背回荒庙，但是这时候连叫牧尤的名字，他也没有反应了。
“早就知道你病得很严重......”
楚俏难过得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手忙脚乱地同系统求助：
【不救我，总得救救你们主角吧！他病得好厉害......】
然而系统一如既往地沉默，不知道是不是查了剧情梗概，冷静得一匹，老神在在说：【剧情走向相关，程序方无权干涉。】
楚俏：【......你们的剧情走向就是让主角病死，然后开启重启或者穿越设定吗？】
系统：【不是。】
【你问我我也没有办法透露给你。】系统冷酷地说：【还是靠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牧尤的发热来势汹汹，楚俏在寺庙内外找遍，都没找到能用的东西。只得靠最原始的物理方法帮他降温。
弃庙里有碎掉的瓦片，楚俏洗净了，然后舀烧开的白凉水给牧尤喝；
牧尤的手心和额头一直都很烫，楚俏就撕碎自己的外套，弄成一块块布条，沾湿了敷在他的额头上。等变热再换一条；
夜里，他还时不时去碰一碰牧尤，看他有没有好一些。
每次察看牧尤的温度的时候，楚俏内心都很紧张。他既希望他退烧了，好起来了；又害怕他不烧了......那会不会也是永远不烧了。凉了。
后半夜，牧尤大抵察觉到楚俏时不时就看一下他的真实担忧。在楚俏再起身时，他会挣扎着主动出声。声音沙哑模糊：
“我还好着......你去睡吧。”
楚俏“唔”的应了一声，又叮嘱他：“不舒服记得叫我啊......”
牧尤呢喃着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
这是楚俏第一次照顾人，没有一点经验。他只能模仿以前父母照顾自己那样，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翌日，楚俏跟开盲盒的心情一样来察看牧尤的状况。心惊胆战地一探，还是那样烫！
一点没好！
得亏这里是没有体温计，要是有体温计，这么量一下，牧尤的体温少说也得有个四十度......
这么高温烧好几天，不死也会烧傻的......
楚俏无法想象系统这么放着牧尤不管的逻辑，难道这也是试炼的一种吗？在这儿跌倒，也会获得更厉害的金手指？
他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狭隘了......
“牧尤，牧尤......”
再叫牧尤的名字，楚俏的声音里带着难过。他没办法看着一个人活生生在他面前病死。
哪怕这个人是未来会无所不能的主角，哪怕他只是楚俏经历的副本中的一个任务对象之一......
牧尤仍旧没有回答他。烫的昏迷不醒。
楚俏勉力把牧尤扶起来，开始用修为给他梳理灵脉。帮助降温。
在这根本没有灵气滋养的阵法里，修为用一点，就少一点。以修为帮牧尤降温，涉险程度不言而喻。
但是楚俏没有办法......
他不想看着牧尤就这么病死——他昏迷之前还惦记着是自己拖累了楚俏，要把楚俏送出去；可是双.修这种事，也太为难楚俏了......
他还和牧尤没什么感情，心里也还惦记着沈郁。
楚俏想，他要快点攒够积分，好回去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系统听见楚俏心里的这个缘由的时候，微微沉默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想说，又没有开口。
牧尤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任楚俏怎么用尽办法，都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一直发着热。
如果楚俏不是第一次遇到带有魔族血统的主角的话，他也许就会知道，其实牧尤的这次高烧，并非是普通的风寒或是伤情恶化......
而是他身体内属于魔族的另一半血，在嘶吼着觉醒。想要取得身体的主动权。
两种血脉在身体内争执不下，就造成了表面上发热现象。
从进入到这个魔族设下的阵法开始，牧尤的身体内就开始发生这样的变化了。
月光照在牧尤身上，楚俏在牧尤怀里。
烧了不知道几个时辰后，牧尤迷糊睁开了眼。
他怀里抱着一个人影，软乎乎的，透着淡淡的暗香。只暼那么一眼，就在月光的照拂下看见一段柔白到不可思议的肌肤。
牧尤有一刹那，以为自己又梦回了不久前在诡佛的聒噪下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
少年怔了一下，下意识呢喃出口：
“师兄......”
但是他只发出了一点声音，就很快停住了口——
楚俏只穿着里衣，像一只小猫一样钻在他怀里。
他累了，不知道一直照看了牧尤几个时辰。旁边都是散着的布条、水罐、和熄灭的火堆。
大概是一直想办法给牧尤降温，但是到最后是在太困了，就只得钻到牧尤怀里。
用给自己身体当牧尤的小冰块，平衡他的温度。也好获得一会儿的休息和安宁。
这个时候开口，楚俏醒来了估计会燥死。
牧尤在昏迷的时候，感受到过清清凉凉的修为自外界传来。透过他的背心，流转周身，疏通他的三脉五经，汇聚小腹。让他丹田内一片平和安定。
不用想，也知道做这些的人是谁。
他此时看着楚俏，自然也怔了怔，轻缓地略收紧了手臂。
楚俏的鼻尖上红红的，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像是哭过。眼梢和眼睑也是红红的。
......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他应该很着急吧。
牧尤下意识想到。
虽然他现在还是身上很烫，嗓音沙哑，眼皮沉重。但是不论怎么说，总算是有一点情形的神志了。
在火堆旁边，除了布条和陶瓷罐之外，还有几笔火柴人和一截烤黑了的树枝。
不知道楚俏拿这枯枝做了什么。牧尤目光扫过去，见地面上不少写写画画的痕迹，看也看不懂。
牧尤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好一会儿过后，忽然忍不住翘起唇角，闷闷地发笑了一下。
楚俏在画简笔画的春.宫图。
抽象的小人，只可意会的姿势，没有点想象力着实很难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这一行没有带卷春.宫图出来，是楚俏最大的失误之处。
他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应该捉摸着如果真的走到山穷水尽之时，那应该怎么办。
大概只有屈服了。
但一些什么姿势啊，相关基础知识啊......总是要补一补的。不然到时候是赶鸭子上架，谁也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
看着眼前沉沉睡着、甚至嘴巴也不自主微微张开的少年。牧尤忍不住心里软和很多，浮起一种复杂的情愫......
他又单纯，又可恶；又骄蛮，又天真。
牧尤想：他既把碧落铃丢失的罪过丢到他身上；又在自己垂危的时候没有一走了之，留下来救他。
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思索着，牧尤目光又落在楚俏画的小人身上。两个小人，以各种方式缠绵在一处。注意到两个小人之间细微的差别。
牧尤眼光暗了暗：
嗯......师兄真是一个注意细节的人。
***
第二天醒来，楚俏敏感地觉察到牧尤身体没那么烫了。
他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出身来......这样谁也不知道他曾经贴在牧尤怀里给他降温了。
但是实际上，在感受到怀里人动作的下一秒，牧尤就清醒过来了。
他看着楚俏小心翼翼，悄摸摸起身的动静，忍着笑意弯了一下唇角。然后又配合地闭上眼，假装仍睡着的样子。
没有戳穿。
楚俏穿好了衣服，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准备给牧尤再煮一些温水喂给少年喝，目光扫到篝火堆的时候，又脸皮一阵阵儿发烫......
他昨晚真是信了系统的鬼话，才画这些东西！
楚俏一面赶忙拿脚尖去擦，一面又在目光避不可及触碰到其内容的时候，耳朵尖儿直冒热意。
连薄薄软软的耳垂都变成粉红色了。
捉摸着楚俏应该把犯罪痕迹都毁的差不多，自己应该“可以醒来了”，牧尤睁开眼。
“师兄。”
他低声唤道。
“啊——”
楚俏仍被吓了一跳。
他慌里慌张转过身来，看着牧尤。牧尤已经坐起身了。
但是楚俏的简笔画还没擦完！
他才刚擦到系统教他的，“牧尤一直不醒来，他也可以修的”那套姿势......
现在被盘算进去的正主之一看到，楚俏脸颊都红透了。
“我......我。”
楚俏“我”了老半天，愣是没憋出下文来。他捉摸着怎么把这些东西掩盖下去，却偏偏大脑里一片空白。
“师兄受累了。”
然而牧尤眼神平定，像是根本没察觉到他藏起来的那些羞耻画迹。只不动声色说道：“这两天，多亏了师兄照顾我。”
“......”
楚俏努力用脚尖遮住那些不该让牧尤看到的东西。假意镇定道：“没事......你醒来就好。不值一提。”
牧尤弯了弯唇角：“好。多谢师兄。”
......不知道怎么回事。
楚俏总觉得他说那句“多谢师兄”的时候，笑的模样里总有点意味深长、自己没懂的别的意思在里边。
牧尤刚醒，楚俏把捡来的小鹌鹑蛋和地瓜烤给他吃。
这里实在没有别的东西了......除了这样，楚俏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方法照顾牧尤。
以前在他前后忙来忙去的小奴隶小师弟，现在需要楚俏去照料。
楚俏咬了一下唇，装作很老神在在的熟练样子，说：
“这个地瓜，你别看它看起来有点糊。其实吃起来是很香的。”
牧尤：“.........”
牧尤点点头，回应道：“确实。”
“——那这个蛋呢？是不是也虽然看起来没熟的样子，但其实更健康？”
楚俏：“.........”
有时候，你讨厌的让人想要把你嘴闭上。
“你爱吃不吃。”
被小师弟戏弄了，楚俏负气地走到一旁。不理人了。
——他从来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第一次照顾人！牧尤还不领情！
牧尤刚醒来，就忍不住把楚师兄给气跑了。赶紧努力挽回：“对不起，师兄。是我眼拙，错判了师兄的药膳。”
随后，在二人吃东西的时候，楚俏大致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包括他帮牧尤降温，却怎么都没有效果；去庙宇外附近找东西，误打误撞又碰到了那片有石桩的空地的事情。
“师兄还撑得住吗？”
听楚俏说完，牧尤梳理了一下，问道：“如果那片特别的石桩有突破口，我们可以过几天再去一趟......只是不知道师兄这几天能不能撑住。”
他看出了楚俏脸上的疲色——他照顾牧尤时，不仅耗费了精神体力，还有修为。
楚俏垂下眼睫，低低地应了一声：“嗯......没关系的。”
“其实......”
见楚俏答应下来之后，牧尤顿了顿，却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我还有一个想法。师兄，你说......这情浓阵法，用什么判断我们是否有双.修呢？”
楚俏被问得愣住了。
他也是从原主的记忆中得到了破情浓阵法的方法。但是论经验......楚俏也是第一次入阵。
这阵法怎么知道他们两个鱼水之欢没有，楚俏还真没有想象过。
“有两种可能。”牧尤说：“第一，它需要我们两人汇通灵力，提升修为。然后才能够打破阵法，而这实现的途径，只有双.修能够做到。”
“第二，这个阵法本身不能判断。能判断的是当初这个阵法的人。他或许设下了一些表象的触发机制......当这些出发机制同时达到时，阵法则判断满足双.修的出阵要求。”
“什么意思......”
楚俏仍愣愣的。
“意思是......”牧尤垂下眼去：“我们也许可以骗一骗这阵法。”
“如果师兄配合的话。”
***
半个时辰后。
楚俏蒙在被子里，小声地嘟囔道：“这样好奇怪啊......”
牧尤在他身下，手搭在他的腰侧上。
两个人都蒙在衣服中，虽然还穿着一层薄薄的里衣香香证里，但是也和没穿区别不大了。
连彼此身体的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感觉得到。
楚俏脸有点红。
“这样还是大白天。”
楚俏轻声道：“我们这样违反门规了。”
牧尤：“.........”
牧尤对师兄的清奇脑回路表示语塞。
明明在门派内的时候也没见他遵守过几次门规......
而且在这种时候，他为什么能想到门规？？
“劳烦师兄了。”
牧尤压低了声，在楚俏耳边低低说道。他们俩距离挨得近，牧尤说每一句话时，那羽毛一样挠人的吐息都扑到楚俏的耳朵边上。
让楚俏软软薄薄的耳垂变得更红......
“一、一定要这样吗？”
楚俏抬起眼，可怜巴巴地最后一次问他。
他看上去就像一只眼睛湿漉漉的小鹿。目光里带着的是祈求的意味。
“只是试一试。”
牧尤说道：“并不会对师兄真的怎么样，师兄不必担心。”
“.........好吧。”
楚俏垂下眼去。蔫嗒嗒的。认命地看着面前物什。
那是牧尤给他的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些字......
楚俏看着那些字，有一点希望自己赶紧变成文盲这一瞬间。最好都不认得。
他酝酿了好久。久到牧尤都真的来问他：“有不认识的字么？”
楚俏：“.........”
楚俏摇头：“没有。”
只是......
只是这上面的字太难以启齿了！
楚俏心说。
他深深闭眼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跟猫儿叫似的抵在牧尤耳侧，轻飘飘地叫出一句：
“夫、夫君。”
——这是第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小牧总是趁机欺负俏俏！
还有一个按头情节呜呜呜，我接着写，还差两千字。但是要是三点还没更就是没有写完，大家不用等了。QwQ明天看。（我也很想写到出阵，但是已经加更了还没写到。再写快就容易影响质量，我害怕崩文呜呜呜
本章留评会发红包！

第056章 按头
楚俏的嗓音很特别, 像裹了糖，沾了蜜。
寻常在他生气说人的时候，都有点像特别的撒娇。而今这么咬着牧尤的肩膀, 说出一句颤着气音的亲密称呼，简直叫牧尤一根筋从脊椎一直麻到天灵盖。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牧尤才控制住自己不太失态。
“......”
楚俏眼泪汪汪，被这字条上的字羞耻的眼梢湿红。
过了好久，才软答答说出第二句：“好哥哥......”
牧尤的一只手本来圈在楚俏纤细的背脊上, 闻言，他掌心忽然不甚自在地蜷了蜷。像想要放开什么烫手物什一般避了一下。
偏偏这时候, 楚俏也臊得慌。他忍不住扭了一下和牧尤紧紧贴在一块儿的腰肢，想缓解躁意。
可旋即下一刻，楚俏忽然就发现, 有一点不太对劲。
“......”
楚俏：“.........”
“对、对不起。”
两人都怔了一下, 而后同时向对方道歉。
楚俏眼尾烧得像要滴出水来, 他讷讷半晌, 才终于很轻声地埋怨了一声牧尤：“你......你这病好的也太快了！”
他现在相信牧尤是确实身体没问题了。
牧尤：“.........”
牧尤闭了闭眼, 有点开始后悔自己的这个提议。
楚俏离他这样近, 一丁点细微的举动, 都可以让他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他......比想象中更无法抗拒楚俏。
“还有。接着念。”
牧尤忍着心脏跳得几乎要撞坏胸腔的炽热感, 哑声说。
“哥哥......嗯、嗯一下......”
楚俏声音像蚊子叫，哼哼唧唧, 又软又轻。一下下扑在牧尤的耳廓上。
并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修过合欢宗的缘故, 楚俏的吐息也是带着淡淡的暗香的。就和他身体的香味一样。
这么说着软话, 咬着牧尤的耳朵讲那些牧尤教给他的骚.话, 牧尤脑子都不转了。
本来, 少年还想着，要骗过阵法，或许还需要□□，娇喘之类的......楚俏不知道愿不愿意。
现在他觉得还好没有实施。
不然今天或许就要真的收不了场了。
“上、上面也要......哥哥亲亲......”
楚俏垂着眼睫，羞耻地轻念。
他的嘴巴又粉又软，这么说着情话的时候，牧尤的目光不由自主定住了。
怔怔地瞧着楚俏的嘴巴看。
分明是知道只是假戏做样，词句也是他提前写好的。但是当楚俏真的这么说的时候......他好像也真的变成了楚俏的“好哥哥”、“郎君”，要在他新婚妻子的索吻下去满足他。
控制不住地想要碰他。
楚俏已经臊到了极致，当突破那个临界点之后，剩下的倒也不怎么觉得羞赧了。
他脸不变色地开始加快语速，把那些字条上的淫.词.浪.语都挨个念出来。
只是楚俏释然了，牧尤还没释然。
他看着楚俏的小嘴巴一张一合，软乎乎，粉粉白白，一粒圆润的唇珠缀在唇尖，勾引着他去吮舔一般。
眼睫颤了颤，压抑地闭上了眼。
“可、可以了吗？”
楚俏把词都念完了，开始撒娇不愿意再动弹了。他是说一句话都嫌累的娇气包，这么配合着牧尤做这么多事，已经属于相当破例了。
“但是还是没什么动静。”
牧尤轻声说。
他们俩蒙在凌乱的衣物中，从外边看，就好像是缠绵在一起一般。但是偏生这么暧昧万分的情况下，阵法内还是丝毫反应也没有。
难道是过于粗糙劣质，所以阵法识破了他们的小诡计？
牧尤思虑着。
与此同时，楚俏嘟嘟囔囔地喊着累：
刚才作戏的时候，一直都是他说话、他出声......牧尤连动也没有动一下！难怪说要劳烦他辛苦......楚俏想，这么看，他确实是挺辛苦的！
“我要喝水......”
楚俏叫累了，开始提要求。目光透过掀开的一点衣被缝隙，落在外边不远处的一罐白凉水上。
牧尤眼光稍稍压抑，低声说：“我去给你拿。”
但是楚俏道：“不用。我自己够得到。”
说着，他就伸着手，蹭着身下牧尤的身体，慢悠悠地挪啊挪，挪到极靠近瓦罐边缘的地方，稍稍够着了。
牧尤：“.........”
这种时候，这种姿势，真的不是很方便。
然而楚俏就着这么个非常折磨牧尤的姿势，开始慢悠悠喝水。
冰凉湿润的水珠，顺着他莹润软柔的唇，咽进口中。
从牧尤这么一个自下而上的姿势，他甚至能看得清楚俏喝水时，细而柔白的颈轻轻吞咽的细微动作。
他的脖颈本就纤细......这么微仰着吞咽起来，诱人曲线更加明显。
牧尤喉结也随着微微动了动。
“好了吗......？”
瓦片中的水逐渐见底，牧尤哑声问道。
楚俏低垂着眼睫，低低地小声“嗯”了一下。
牧尤帮着他把瓦片递出去，回过身来的时候，楚俏唇上还亮晶晶盈润润的。
......就像被亲吻了许久，才刚刚松开一样。
牧尤被自己的这一联想而感到怔愣，不大自在地转开了视线。
“我现在还要继续吗？”
楚俏小声问。
牧尤见楚俏又铺开了纸条，不由忍不住想：师兄......其实没想到还挺自觉的。
喝好水了，就继续配合他“做坏事”。
乖的让他意料之外。
“嗯。”少年低低地应了一声。
然而这一次，不知是不是沉睡的阵法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诡计”的顺利程度让人措手不及。
楚俏仍旧是照着牧尤预设好的，小声说那些词。但是忽然之间，他小腿不自在撇了一下，嘟囔道：
“牧尤，你，你别弄我的腿呀。”
牧尤：“......？”
牧尤虽然和楚俏紧紧贴挨在一处，但是一直没有动过。楚俏忽然这么说，他有些懵。
“我没有动过。”
少年不明所以道：“你感觉有人动你的腿么......别动！”
话未说完，牧尤忽然反应过来了，手心骤然捂住楚俏的嘴。
楚俏眼瞳微微睁大。
在他们衣堆、被子之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莹润的绿色雾气。它虽然无形，却仿佛有自我的神识，在楚俏和牧尤蒙在被中“装模作样”的时候，就一直萦绕在他们周围。
楚俏和牧尤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是牧尤通过楚俏的反应已经猜出了大概。
“你继续......”
牧尤低低地轻声道。
楚俏睁大眼，在他腰上箍着的牧尤手臂，无意识中更收紧了几分。
牧尤也垂下眼去，在他裸露出来的肩膀上，轻轻地吮了几下。营造出热情接吻一般的动静。
楚俏耳根到脖颈处都有一点发烫。
“可能是阵灵。”
牧尤低声说。
阵灵就是当初创造出这一阵法的时候，随着创造者输入灵气而产生的有自我意识的阵法守护者。
它们通常只存在于非常高阶的阵法中，类同于剑灵、刀魂等......对设阵者有相当的修为要求。并非每个设阵者都能创造出阵灵。
当初牧尤和楚俏认为，和魔物勾搭的妖类设阵，无论两个物种中的哪一个，都不像是能设出有阵灵的高能修行者。
可以现下的情况来看，他们显然是低估了魔物和妖族的作妖能力......
牧尤和楚俏谨慎对待，都不知道这个阵灵准备意欲何为。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阵法类型的景，这个阵灵的通体，竟然是呈现莹绿色的......
楚俏本来就怕得不得了，现下他还在上边，离阵灵更近一些......
更不由自主轻微颤抖着，哆嗦个不停。
......只是这种哆嗦在外边看起来，又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意味。
毕竟，在蒙被中哆嗦，除了害怕，还有另一种可能。
......是舒服的。
莹绿色的阵灵在二人周侧晃晃荡荡，像是严格的教导老师，一板一眼地检查他们俩有没有按照要求“修行”。
万幸的是，这位阵灵也相当的有尊重他人隐私素养，没有直接掀开了衣被来检查。
不然楚俏他们也是立马露出破绽。
“你......师兄......再叫一叫吧。”
牧尤很轻声地委婉提醒楚俏。
楚俏眼泪汪汪，不知道被阵灵怎么了，哀哀地抽噎说：
“它......它在捏我的小腿......”
一截笔直的莹白的小腿，因为紧张，不小心蹬到了外面。
这立即引起了深绿色阵灵的注意。它像人一样幻化出手指，好奇地轻轻戳弄楚俏的小腿。然后捏了一下。
楚俏：“.........”
那触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谈不上让楚俏想再来一次。
楚俏的柔韧身躯一下子都绷紧了。
牧尤放沉了眉眼。
他停顿片刻后，用被单压过了楚俏的小腿，像一个吃醋的小气鬼，不允许喜欢的人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
楚俏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没想到，更难捱的还在后面。
这绿雾不愧是情浓阵.的阵灵，从品质到休养都和这阵名相当贴合。
它就像一个听墙角的八卦鬼，随时贴在楚俏身侧，还时不时好奇地这儿碰碰，那儿捏捏。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云雨修行”。
楚俏敏感的身体被阵灵捏了个透，眼泪汪汪，一张细白的小脸被弄得涨红透粉，和牧尤也贴得紧密不能再紧。
他把脸埋在牧尤的肩窝里，像只逃避的可怜小鹌鹑。
内心觉得以后不想再见牧尤了。
牧尤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形容......缺德一点来讲，感觉有点还挺正中下怀的......
尤其是楚俏因为不好意思，原本唇和牧尤隔着一点点距离。
但是在阵灵的一次忽然袭击下，强行按得他错愕着唇角从牧尤唇边稍稍轻擦而过的时候......
牧尤先是不可置信地僵硬了一下，而后怔愣发硬的身体慢慢放松。放软了抱住楚俏。
眼角眉梢，也冻土破冰地稍稍弯了一下。是悄悄地抿唇忽笑。
等过了的许久，外头没有再捏捏揉揉楚俏身体的举动了。牧尤和楚俏便有点迟疑是不是阵灵已经走了。
“它......应该检查完了吧。”
楚俏迟疑说：“已经过了很久了。”
牧尤其实还有点不舍得和楚俏这样分开，但是架不住楚俏着实不愿意再这样和他相处下去。只能低低地应了声。
楚俏的肩膀在他怀里，那么纤软又柔韧的小骨头架子，一只手臂就能圈住了。
就像圈住了一只猫一样。
这么和楚俏相处的姿势，有一种......师兄好像属于他的错觉。
牧尤心中默然想。
楚俏蹭着他的身躯往外挪，在这么动作的过程中......牧尤又有一些险些被楚俏一脚蹬得强行心平气和。
“......你怎么了？”
见牧尤脸色倏然一白，楚俏停滞下来。迟疑地看着牧尤。
牧尤摆摆手，低声道：“没、没什么。”
楚俏：“.........”
你这脸色，着实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但是他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快点脱离和牧尤这么尴尬的姿势。便迅速向外爬去。
衣被沉沉，楚俏拨开一线缝隙......
被闷了许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楚俏，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快乐的感叹，就忽然“啊——！！”的一声，被吓变了脸色。
牧尤一僵，迅速把楚俏压在身下，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楚俏护住了。
但是在他们二人面前，只见以为已经离开了的阵灵，正凶神恶煞地蹲坐在地面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楚俏与牧尤。
分明没有眉眼和五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团模糊的绿雾，就是透出一种被戏弄了，后知后觉发现被骗了的愤怒感。
楚俏：“.........”
楚俏：“他发现我们没有真的修了......”
楚俏轻声说。
牧尤低声“嗯”了一声。
尽管被发现，但好在阵灵已经现身。如果能把阵灵解决，也一样可——
“啊！！——”
但是，变故发生的比牧尤想象的更快。
只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一眨眼的时间，那团绿色的雾气就揪紧了楚俏，而后将他从牧尤身下抽捉出来——
楚俏没来得及挣扎，就迅速被雾气包裹。阵灵携着楚俏，如一阵风一样迅速撞开破烂木门逃了出去——
在那一瞬间，绿雾分明没有说话，但是牧尤好像从灵识中感受到了它遥遥的，传来的愤怒指责：
【你不中用，我帮你修！！】
牧尤脸色巨变，来不及判断什么，迅速一同追出门。

第057章 抛弃
楚俏被阵灵束缚在一个石洞里。
就在他们之前发现的那片石柱下面。
果然其中是有玄奥的, 阵灵扫过，那片柱子都自动移走起来，而后机括声响, 露出下边的另一片洞天。
楚俏躺的地方是在一个“床”上。它本质是一个巨大的石板，不过不知道被谁休整、切割，已经变得十分整齐。现在躺上去刚刚好，并不会硌得慌。
当时要是有衣被垫一下，那自然更好。
楚俏躺在石板上, 手脚都不太能动弹。就像一个被迫按着、躺在床上等待睡着的小孩一样，又无趣, 又难熬。
【为什么捉我，不抓牧尤呀？】
楚俏觉得很委屈，也很难过。明明共同欺骗阵灵的是两个人, 阵灵却独独捉了他。
【你一会儿就会庆幸阵灵是捉的你了。】系统淡淡地说。
【......】为什么。
楚俏内心不禁打出问号, 但是也没有问出口。
因为以他对系统的了解, 系统是肯定不会回答他的。
他颇为无趣地躺在石床上, 等到牧尤找过来, 或者阵灵的下一步动作。
这洞府很黑, 楚俏躺在洞穴中央, 却一丁点周围的环境都看不到。稍时, 不知道是不是他腹诽的心情连阵灵都感受到了，绿色的蠢笨雾团从他的脸上察觉出了不满。
这才一晃, 给楚俏在近处点亮了一盏烛灯。
结果这一点......楚俏顿时觉得，还不如不点呢。
原来这洞穴里大概是设阵人曾经居住过的场所, 而其中的布置也尽符合设阵者的口味。到处遍布着的, 都是一些不耻、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
就拿楚俏面前的洞穴顶部来说, 上头浮雕精美细致, 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费了大手笔的。
但是花却这样多的功夫，楚俏却在上面看到了......
春宫图！！
如此斥巨资、费心力，竟然就是为了刻录一些那什么修的事情......楚俏相当的不能理解。
且大为震撼。
但是震撼也无济于事，因为他被困在石床上，面朝上地看着洞穴顶端......也就是，他不看也得看地欣赏那些人体原始艺术画作......
有一说一地讲，确实是比楚俏的简笔画精美很多......
【我可以选择闭上眼么？】
楚俏诚恳地说：【这种东西......看久了着实不太合适......】
然而系统淡声道：【它把你捉到此处，点了灯让你看，是为了让你学习。倘若你不配合，保不齐阵灵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来。】
楚俏：【.........】
【但是，看着那些，好羞耻呀......】楚俏小声说：【我会不大好意思的。】
系统：【你与牧尤面对面的都演过了，还有不好意思的情况么？】
楚俏：【.........】
不要当面揭人短处......！
可是系统自然是不知道这种与人相处的小贴士的。它不仅戳了楚俏的小逆鳞，还继续给予他痛击。道：【也许你快不记得了，在你下山之前，还有一个剧情任务未完成。】
楚俏：【......】
【‘害主角陷入命悬一线的险境’。任务完成时间240小时。】
系统说：【刚刚好，今天恰巧就是第十天。】
楚俏：【.........】
【你还有两个半时辰完成任务。如果超时，会出现惩罚行为。】系统说。
【什么惩罚行为啊......】
楚俏小声道：【但是牧尤一直都在受伤呀......我没有机会创造让他陷入由我导致的命悬一线的危境......】
缘由是有缘由，只是系统显然只是一个仅仅依靠结果来判断是否通关剧情的略机械程序。
它回答道：【主角的魔族血统已经觉醒。但未有激发他彻底抛去人类身份，堕落入魔的动机。这是宿主的剧情落后导致的。如果重要任务点始终处于落差状态，或许会给予您包括但不限于倒扣几分、二级电击、下一副本难度加强等处罚......】
楚俏：【......】这么严重吗。
别的都好说，主要是楚俏是个赚积分相当艰难的笨蛋。要他好不容易转来的那么点积分，又从手中被扣掉了，那真是比数落他一顿还令他难受。
【我知道了。】
白白净净的小人低垂了眼睫，低声说道：【我会尽快把剧情进度赶上的。】
【稍后就会有绝佳的时机。请宿主注意把握。】系统在他脑海中算得上是给他开后门地提醒了一声。而后便又去陷入待机的沉默了。
“小修士，好久不见——！”
不知又过了多久。楚俏躺在石床上，无聊得都要睡过去时，耳边忽然又响起了一声戏谑的回声。
那声线很陌生，并不是他熟悉的身边人声音。但是语调却又万般熟悉，仿佛不久前才在哪里听到过。
楚俏一怔，有些艰难地侧过脸，朝声源望去。
然而只见一个瘦削高挑的人影自洞府外走来。看身形，似乎要约有八尺左右，比楚俏要高出半个头。
与牧尤比，却只讨得到半寸的好处——
不错，身为掌门师兄，但是楚俏实际上是比小师弟牧尤还要矮几分的。平时同他讲话，也常常需要仰目而视。
来人走近了一些后，楚俏再看，只见他身着黑金鎏滚长袍，手中执一方折扇，慢悠悠地扇着。一看就很风骚。
而头顶则着金色小冠，一双眉眼倒生得比较周正俊美......乍然看上去，算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出众公子。
且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缘故，楚俏总觉得这人长得好像与牧尤有三分相似......
“你是......”
楚俏怔愣愣地看着他。
“才几个时辰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那男子却也是异常的轻浮，“啪！”地将折扇一收，就凑到了楚俏跟前，笑嘻嘻地勾了一双狭长桃花眼，说道：
“你哭得好好看啊......再哭一个给我看看。”
楚俏：“.........”
诡佛！！
这句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词，让楚俏一下子就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原本捕捉楚俏过来山洞这边的阵灵也匍匐跪地，很讨好这个来历不明的俊俏公子的模样。
看起来，这就是它的主人了——情浓阵法的设立者。
只是，才没多久前对方还以金色欢喜佛的僵硬面孔和楚俏见面，这下子一下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帅哥，让楚俏多少有点迟迟转变不过来......
“多亏了阿折，才将你们留在这里。”
俊美诡佛“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们竟然胆敢骗我！——在这情浓阵法中，从没有人敢忤逆过我的意思！！”
楚俏：“......”
那主要还是你见的世面太少了。
要是多见几个主角，也许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在这个世界上，多得是让你意想不到骚操作的主角呢......
那“诡佛”盯着楚俏，不知是不是嫉恨不久前楚俏故意亲吻牧尤、冷落他的举动。这诡佛恢复了真身，见到楚俏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怎么样，本尊的真身，还不错吧！是不是何等的俊美！！”
楚俏：“.........”
原本俊美的外表，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后忽然显得黯然失色和俗气起来了。
但是“诡佛”显然不在意，他就像一个开屏的花孔雀，平常也定然从下属的阿谀奉承中听到过不少好话。哪怕楚俏还什么都没说，也并没有肯定他，他却已经洋洋得意和孤芳自赏起来了。
“你们方才让本尊很不高兴。本尊要惩罚你们。”
诡佛宣布道：“待那另一个不识好歹的小子招过来，定要一齐让你们好看！”
楚俏：“......”
这位走剧情工具人看起来比我还单纯、缺少设定。
【他是牧尤的堂兄，魔族的九正尊之一。焚海焱尊。】
然而，不期然地，系统淡淡开口。【一会儿就是他要给主角喂挂，你把握好机会。】
楚俏：【......】
我就知道。
任何以“我要伤害主角”为由行动的人，都将成为协助主角成长的工具人......
“你为什么不和你那个小师弟修啊？”
然而，在等待牧尤过来的过程中，楚俏也不得不忍受这位焚海焱尊的持续性聒噪骚扰。
他盯着楚俏，凑到楚俏跟前，好奇又吵人地“叭叭叭”问着。
“你们蒙在被子里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阿折说你们在聊天。”
“你们盖着被子聊天？”
“你师弟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他治过没有。他怎么这样啊？”
.........
楚俏：“.........”
主角治没有治过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这么造谣他被他当面听到了，回头会很容易遭报复......
所以楚俏闭紧唇，把焚海焱尊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只作听不到。
焚海焱尊于是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开屏，指着那石窑顶部和四周的精美春.宫图说：
“看看这些！都是本尊亲手画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未叫他人插手......怎么样，是不是栩栩如生，逼真至极！”
......
牧尤不多时就赶了过来。
并且，作为主角，他的出场方式也相当特别。
只听整个洞邸“轰隆”一声，很重的一下摇晃，冲击得焚海焱尊那引以为豪的四墙壁画都微微颤抖了......落下几颗石子和砂砾来。
焚海焱尊微微变了脸色，而后下一刻，就见一个衣衫略微破旧，但冷眉冷眼的少年自外边踏墟而来。
他找楚俏心切，外面那些石柱的规律大抵是根本没有心思去猜破，而是直接暴力打断，强行闯进来的。
楚俏看见牧尤的那一瞬间，都不由得低低出声：“牧尤！——”
牧尤发热才好了没多久，脸色仍不大好看。但是这种苍白和他很不高兴的臭脸色一加成，反显得非常有戾气一般。
牧尤愣了一下，半晌才循着声音找到楚俏：“师兄。”
焚海焱尊在旁边看着，缓缓地鼓起掌来，含笑赞美道：
“不错。比我想象中的来得要快。”
牧尤根本不愿意理他，看到跟没看到一样。越过挡在面前的碍事的人，就向楚俏奔去。
“等等。”
然而就在他越过焚海焱尊的时候，对方拦住了他的身：“要见你的貌美小师兄，总不能这样容易吧？”
楚俏：“.........”
什么貌美小师兄。
你这个昵称很不合适！
楚俏腹诽道：貌美小寡妇才应该这样搭配。我一个长风派掌门弟子，气质很不适合这种词语！！
“你想干什么？”
然而那一厢，牧尤和焚海焱尊仍在冷冽对峙。
他们两个一个是已经在魔界煞有威名的尊者；一个是即将征服驾驭全魔界的天选之子......
这般站着，楚俏都一时分不清此次纷争谁或许更有胜算。
“你们在我的阵里胡来，总不能一点惩罚都没有吧。”
焚海焱尊很有礼貌地说道：“怎么讲，都得你们二人中其中一个，把命留在这里。”
楚俏：“.........”
牧尤想也不想：“不会是你把命留在这里么？”
焚海焱尊哈哈大笑：“你分明处在别人的阵里，本身就矮了一头，还这样嚣张？”
楚俏抿紧了唇，不说话。牧尤道：“你也知道是因为在你的阵中，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受制于你？倘若你在阵外与我们相见，你能不能站在面前好好说完这一番话都不一定。”
焚海焱尊打量着牧尤，道：“你说的不错。但是我偏生就是这么幸运，让你们在阵法中才遇到我。这又怎么办呢？”
牧尤：“.........”
楚俏：“.........”
看这位焚海焱尊顺理成章又自认为理由充分的模样，不得不感叹一句魔族的血脉就是强大。
这样厚的脸皮，不是魔族一般还真是达不到。
焚海焱尊略微沉吟了一下。他虽然是牧尤的堂兄，但是着实比牧尤早生好几百年。看着楚俏，也自觉应该比这白白嫩嫩的小修士年长许多的模样。
大概是从二人的神情中感受到了鄙夷，焚海焱尊道：“那不如这样。让我们把此次的出阵机会留给机缘。”
他微微带着笑，还一副显得仿佛很大度的神情，牧尤和楚俏都蹙着眉头。
焚海焱尊道：“想必二位都玩过‘默契’的游戏。既然一同入阵，又有缘分地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不如就由默契决定你们的生死吧！”
他说着，在身侧伸手一挥，一道透明的隔幕出现，将楚俏和牧尤分在两端。
“接下来，我会问你们数道问题。”
焚海焱尊道：“倘若你们都回答得正确，且答案相同，那么则计一分。问题问完，若你们分值相同，且大于百分之九十以上，则共同出阵；分值不同，则需留下一人死。怎么样？公平不公平？”
楚俏和牧尤闻言，却都不约而同顿了顿。
“已经很宽容了。”
焚海焱尊皱了皱眉，道：“你们还想怎么样？我这样，只是为了避免你们出去了，回头又到处抹黑我的形象。讲我焚海焱尊以大欺小，为老不尊，欺负后辈之类云云......机会只有一次，你们要是放弃了，也就算了。”
楚俏判断不出来自己应该怎么办。他只是觉得这“游戏”着实诡异，充满着折磨人的恶趣味。
不怀好意又居心叵测。
察觉到楚俏蹙眉的模样，焚海焱尊挑了挑眉，道：“理解一下。毕竟是情浓阵法。没有叫你们当着我的面双修，已经是我相当诚意的退让了。”
楚俏：“.........”
确实。
念及这人身为诡佛的时候，做出过何等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楚俏没再说什么。避免刺激到他再产生什么其他的奇思妙想。
说起来，其实楚俏也只是一个充实剧情的工具人......具体怎么办，还得看主角。
于是楚俏向牧尤看过去。
牧尤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思虑到了什么。片刻后，他答道：“可以。”
焚海焱尊挑起笑容，露出一个即将要看好戏的模样，道：“好！那么便一言为定！”
焚海焱尊不亏是搞出情浓阵法这种玩意儿的人，在楚俏和牧尤答应了同他玩这个什么默契出阵的游戏后，他脸上的那种恶趣味模样简直藏也藏不住。
就像一个恶作剧了的孩童，迫不及待要等一个他的“杰作”登场。
“第一个问题。”
焚海焱尊拉长了声音，出声问道：“请问师兄的腰身尺码，是几许？”
楚俏：“.........”
牧尤：“.........”
什么！！？
楚俏心里惊起千层浪。他本以为的默契度提问，会是对方爱吃的食物是什么，颜色是什么，一定不会去的地点是什么......
这样才是所谓的默契度考验吧？
但是这个焚海焱尊是怎么回事......他的提问，是直接和楚俏有关的！
而且是有关的这么私密......
楚俏觉得，倘若是父母、自己，清楚或许还应该合理。但这样细微的问题，牧尤如何会知道？
可是，实际上是，当焚海焱尊提出第一个问题之后，牧尤稍作思考，就持小木条在地面上比划出了答案。
楚俏：“......”
楚俏听到了枝丫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被逼无奈，也只能迟疑地在石板上，以手指摩挲着写下答案。
“请问，师兄最喜欢在几更起床？”
焚海焱尊第二回 问道。
牧尤这个同样很熟稔，也没有犹豫地写下了答案。
在焚海焱尊的这些问题中，虽然涉及楚俏私人问题的多，但是实际上不少都是在实际生活中常能通过相处知道的。
牧尤侍候楚俏起居，又亲近地照顾了他那么久，这些问题自然不算无从下手。
回答的都很流畅。
大约也察觉出了二人的游刃有余，焚海焱尊停顿一下，而后在第七题时忽然改变了策略。
他问道：“师兄的身上，哪一处最碰不得？最□□？”
楚俏：“......”
牧尤：“......”
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楚俏惊讶错愕，不可置信。
然而这还不算完，只听焚海焱尊笑了笑，显然很满意他们这时候的反应。
当着楚俏和牧尤的面，又一连问了好几个：
“师兄身上是否有何处有小痣？”
“是什么颜色？”
“碰上去他会痒么？”
......
越问越过分。
简直非人言。
有良知者都不忍卒听。
太混账的明目张胆了！
楚俏：“.........”
若非被迫拘着，无法直面焚海焱尊，楚俏都想问问捉着这人的肩膀，问一问他这无从理解的问题：“你说靠考验默契度出阵。可这些问题，又和默契度有哪怕分毫关系！”
焚海焱尊自然是相当想要看牧尤楚俏出岔，才这般提问。
但是他本以为信心满满的问题，却实行效果大失所望。
——令焚海焱尊相当意外的是，每次他问题出口，近处的牧尤竟都不假思索，照旧会立马写下答案。
依旧书写得流畅如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不确定。
“你为何都知道？”
焚海焱尊脸上流露出意外的神色，惊讶地问。
楚俏顿了顿，知道他问的对象。也由此推测出牧尤的答题情况。
......是啊，你为何都知道？
楚俏也不由跟着震撼懵圈。
——他不知道牧尤在和他共喃凤室而卧，表面侍奉师兄、其实趁师兄睡着了悄悄当师兄痴汉的事。
系统虽然醒着，但是见楚俏这时候这样震惊，时机也有别人在场，不太恰当。便也没有出声告诉楚俏。
“太令人惊讶了。”
焚海焱尊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他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们比我想象中的惊喜还要多。”
这人本身面孔就艳的过分，这么浮起一抹不甚正经的笑，更是看起来坏得要命。
表面俊俏非凡，实则性格恶劣的禽.兽尊者摸了摸侧脸，自言自语道：“那麼......看来我要提高一些难度了。”
于是，他再开口时，只听这人问道：
“师兄，可有喜欢的人？”
“......”
一直游刃有余的牧尤，在听到这句话时，倏然怔愣住了。
终于，也遇到了他不清楚的问题。
楚俏停顿了一下，对这个问题倒是回答的没什么疑问。很快书写了自己的回答。
牧尤看到了楚俏的手指在滑动，但是却不知道他的手指写下了什么。
他反复地想着：师兄......有喜欢的人吗？
从师门里来看，喜欢师兄的人定然不少。每个师弟......甚至可以说上上下下，连只长风派的蚂蚁都是楚俏的追从者。
但是，这其中，有楚俏喜欢的吗？......
牧尤惘然而失神地想着。
其实相当可悲的，在焚海焱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没有把自己放在过搜寻的范围内。
在他心里，似乎楚俏，是绝无可能喜欢他的......
哪怕他很希望能够得到。
我不知道......
牧尤在内心里呢喃地想着：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喜欢的对象......。
既希望他没有，又希望他有：
那或许，那个幸运的人，就是自己？
“......”
牧尤魂不守舍地看着地面上本来流畅写下了许多字的答案，在这一刻，他忽然遇到了第一次滑铁卢。
“好了，不要纠葛太久，很快就还有下面其他的问题了。”
焚海焱尊对他们的这个反应相当满意，继续作恶道：“第四十七个问题，在师兄的心里，小师弟排第几位？”
牧尤：“.........”
楚俏：“.........”
自此焚海焱尊改变了策略，开始问这样的问题之后。牧尤就方寸大乱。根本无暇去思考在楚俏心中地位。
他的回答又糊涂又迟缓，常常答完后又擦抹掉更改。
时而将自己往前面改几名；又时而想到楚俏之前做的那些事，犹豫着将自己往后改划几名......
他对自己的定位既有信心爆棚的自信的时候；又有低落沮丧，觉得自己在楚俏心中应当一文不值的时候......
总之，简单来说，他根本摸不清自己在楚俏心中的地位。
如此一来，后边问题的回答情况，自然是稀烂无比，没几个对上了的。
“让我们来揭晓一下答案吧。”
耍弄够了，焚海焱尊笑着说：“看看我们即使在同一个棉被下，也可以盖着只聊聊天的俏丽师兄和冷酷小师弟的感情怎么样。是仅仅浅面之交，还是确实交心甚深。”
牧尤没说话。他在这时候，忽然像考了试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批改分数的小孩。
在门派内的时候，即便是每半年一次的灵力修为等级评定，出结果时也未这样让他紧张过。
不仅是事关他能不能和楚俏出去......而且，也是他在楚俏心中地位的回答。
他忍不住抿了抿唇，同焚海焱尊一同拧眉朝楚俏那边看去。
楚俏是由手指写的，人仍然被束着可怜地躺在石床上。
但是焚海餍足事先设下了术法，他能够在手指书写后让字迹不消失。
“一，二，三，四，五......”
焚海焱尊一面看楚俏的答案，一面看牧尤的答案。嘴里一声一声也念着他们回答相同的答案数目。
前面的回答状况还好，牧尤和楚俏的重合率极高。
他确实是相当了解楚俏的......
即便是他腰身的窄瘦，身上哪里有几个小痣......连是什么颜色都清清楚楚。
在焚海焱尊看到牧尤清清楚楚回答着，楚俏身上何处小痣碰得、何处小痣碰不得的时候，脸上忽然浮起一股不知什么意味的笑。
他看着牧尤，阴恻恻道：“你倒知道的清楚。你碰过......？”
牧尤：“.........”
即便是碰过，想来牧尤是定然也不会告诉他的。
统计完了前边回答的树木，焚海焱尊逐渐转向后面。牧尤的视线比他更快一点，因此，他也比焚海焱尊更快看到了楚俏关于“师兄可有喜欢的人”的回答。
楚俏说：“有。”
有。
多简单不过的一个字。简洁明了，再清楚不行的表达着回答的答案。
牧尤却头脑发昏，脑中\"嗡\"的一声，想着：
师兄有喜欢的人。
师兄......原来有喜欢的人啊。
他手脚发凉，禁不住地看着那个单字，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了。
不知道是确实眼前变得不再清晰，有什么遮挡住了；还是大脑让他不识别出这个字，好使得他不会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丧失理智。
牧尤打起精神，还想去看后面的，自己在楚俏心中排第几位的答案。
说不定是第一位呢？
说不定是第一位......那么那个被师兄说了喜欢的名额，说不定就是自己......
虽然想想也知道，不过是天方夜谭。
“很抱歉，二位。”
然而，他还没有看到。紧接着，焚海焱尊就已经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这个从一开始就没像过好人的魔族血脉笑嘻嘻道：
“你们的回答默契率，没有达到九成。”
他的语气慢慢的，楚俏和牧尤皆是一怔。
接着便听这人说道：“所以，按照我们说好的，你们二人有一个要死这儿。”
楚俏：“......”
牧尤：“......”
那应当就是最后那些题答得不好了。可惜，这种结果，也怨不得谁什么。
不怀好意的俊美男子打量着他们二人脸上的神色，像是要从中看出惊慌、或者即将彼此分心，拔刀相向的迹象。
但是楚俏和牧尤的神情变化都不大，看不出什么。
焚海焱尊不免有些失望。
“那这样，再来玩最后一次吧。”
他说道：“你们来猜，对方有多希望拿自己的命换一条独活的路。”
“——你们脚下的，是阵法的离开之径。但是只有一次机会。一个人一旦启动，另一个人的则失效，变成杀阵。情浓阵法也会迅速缩小、萎靡，在不断旋转中吞噬留下者的血肉之躯。你们谁先选择，谁就先获得存活之机......自然，这也是踩踏着同伴的鲜血离开的生存之机。”
焚海炎尊眯了眯眼：“你们选吧。考虑时间有一炷香的工夫。如果谁都没有启动离开之阵，则时间到时会自动抽取一人送离。余下的依然是死。”
楚俏：“......”
牧尤：“......”
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是非常之歹毒。
亲手送同伴死去的做法自然是会带给离开者相当的心理压力。但是有了不选，也会随即抽取一人送离的条件在，忽然道德的谴责感就降低不少。
也许是本来就会选中自己呢？......
哪怕自己提前选了，但是最后被抽中的幸运儿，或许也本身就是自己。
不少人在本能的求生欲怂恿下，就会做出抢先激活送离阵法的事......
楚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在他这里，这事其实就远没有那么复杂。
因为他选不选离开，都是早先就注定好了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系统就说道：【激活离开阵法。完成任务。】
楚俏：“......”
是的，在这里先行做出离开死阵的举动，定然算“害主角陷入命悬一线的险境”。
然后牧尤被留在死阵，他旁边的是他堂兄，设下的阵法也是他们魔族的。
这样一来，他的魔族血脉不激活都不行......
属于上天喂挂，砸你脸上。
但是在牧尤心里，自己就要永远变成抛下他，抢先脱离死阵的师兄了......
那样的举动，大概是和他在长风派的时候，认识的原身能做出的差不吧......
楚俏有一些难过。
因为在他心里，他忽然发现，他还是在意自己是不是一个好人的。
哪怕只是在走任务，估计也连主角本人都不在乎他是不是个好人......
【想想沈郁。】
在楚俏迷茫的时候，系统看出了他的不决，在旁补刀道：【你忘了你还要回去的事了么？】
【......】
确实。
楚俏骤然蜷了蜷手指，想到：他还是要回去的。不能在这里耽搁了行程。
而且，他即便这么做，对牧尤也不会真正造成多大伤害。
想通了这一点，楚俏抿了抿唇。
“师兄？”
另一边，牧尤还在沉默地看着他。
大概也知道一炷香的时间宝贵，且在牧尤心里，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主角，也不会死的事情。
他只觉得，这大概是他和师兄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彼此了。
他迟疑了很久，朝楚俏慢慢走过去。
焚海焱尊默不作声站在一侧，似笑非笑，像是准备围观着看一场最后落幕前的好戏。
楚俏有一点紧张。
其实他也估摸不准牧尤心里的想法，看这主角以前在原主手上遭了不少虐。估计挺讨厌原主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率先激活阵法，送楚俏去死，楚俏一点也不意外。
那他可完球了，任务完不成。还被主角反杀。
一点恶毒男配的排面都没有！
“你、你过来......牧尤。”
楚俏轻声说。
他不擅长说谎，因此眼睫轻微直颤。
“我有话同你讲。”
楚俏低低地哑声说。
“好。”
牧尤道：“我也有话想问师兄。”
在他心里，其实走到这个境地，竟徘徊在心头不定的，还是那个在楚俏心里喜欢的人是谁、他在楚俏心里排第几位的问题。
这些不弄清楚，恐怕他连死都不瞑目吧？
所以，牧尤也很想听楚俏亲口回答他。
他一步步朝楚俏躺着的石面走去。
楚俏紧攥着手心，手心内有一点微微的出汗。
他耐心地等待着牧尤的脚步声靠近。
也这样，好使牧尤一步步离开原本属于他的送离阵法。
焚海焱尊已经察觉到了牧尤的举动正在让他丧失选择，微微眯了眯眼。
但是看牧尤那样一番心甘情愿的样子，又觉得有趣，并不出言打搅。
牧尤走到楚俏的石床边。
“师兄有喜欢的人？可否告诉我他是谁。”
少年哑声地说。
他的眼神那样绝望，那样无助，好像已经知道决然不可能的答案，却仍要一步步亲手赐自己心死。
楚俏默然了片刻。而后同他说道：
“那你俯下身来，离我近一些......我告诉你。”
牧尤停顿了一下，而后笑了笑，眼睛也弯起，道：“好。”
他很高兴在这最后一炷香的时间内，还可以靠楚俏这样近......
然而楚俏心擂如鼓。
他看着牧尤一点点俯下身来，一点点靠近他......
而后在少年离他最近的时候，悄悄握紧了手指。阵法在那一瞬间启动。
楚俏同他说：
“......对不起。”
对不起把你骗离了阵法，哄你说我也绝不启动。
等最后时间到时来抽。
但是实际上......我身不由己，不得不这样做。
在刹那间，他看到了少年吃惊睁大的眸，像少年时最后一次爱人，最彻底一次爱人，却仓惶收场。
阵法泛起点点荧光，慢慢包裹住楚俏。
也与此同时，把牧尤隔绝在了外面。
漩涡越来越大，就像来时一样，即将把他送回到原本的地方......
可相应的，牧尤也即将留在阵中，等待楚俏亲手赠予他的一死。
楚俏不敢去看牧尤的眼睛，他把眼睛闭上了。
同时心里再清楚不过的知道......
下次他们再见面，他们就是仇人了。
主角不会死。
但主角会恨他。
牧尤......会报复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启黑化剧情啦！
接下来的是——
（请会的熟练选手发言）
ps：上章解锁啦。楚俏叫哥哥给我叫的锁了一天。大无语。
有叫的那么涩吗？【迷惑】

第058章 回宗
外面虫鸣不止, 楚俏睁开眼。
他依然躺在入阵时的那间寺庙里，周围乱糟糟的。
不少人本来在弃庙中别处摩挲、打探，看有没有能再次激活阵法的方式。但是, 倏然间，不知是听谁惊呼了一声，叫道：
“师兄！”
而后旁人都纷纷一激灵，朝他这边看过来。
再接着，就是纷杂踏来的脚步声。虽然眼前尚有些模糊, 看不太清楚，但是楚俏明白, 自己应该是给他们围住了。
他们都像是不可置信，如同围着什么稀罕玩意儿，在楚俏身边打转。
有人冲出去呼唤外面的修士；有人端来水, 叫他的名字喂给他喝；还有人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楚俏心里又累又难过, 根本说不出话。只唇稍稍颤了颤, 没来得及出声, 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 是在长风派。他自己的卧房中。
师门内的余下弟子, 将他连夜送回门中了。
眼前依然是那些熟悉的, 热切的脸庞。见楚俏睁开眼, 徐睿然顿时欣喜万分地说：
“师兄！！”
楚俏抿了抿唇，勉强应了一声“嗯”。
——不然, 他怕这大嗓门的师弟会执着地一直叫到他出言回复为止。
那样整个师门的门窗都十分危险，估计会给叫得直颤。抖索下来几扇。
而在外边的人听见, 见他声音如此洪亮悲切, 八成还以为楚俏是“过去了”。
“师兄醒来就好, 师兄醒来就好！”
徐睿然怆然说：“我们的都担心得不得了！一起去的那些个小子, 也不知道回门来禀告一声——他们担心受处罚，一直瞒了两天，才派人来山上送信！”
那时候，两天的时间，楚俏和牧尤已经在阵里遇见焚海焱尊了。
“师兄你没事就好。”
徐睿然看楚俏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伤，也没有一丝不对的地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欢欣道：“我等数天都未合眼，一直在此处等着师兄醒来！师兄要是有一根头发丝不好，我都要拿那些混账们是问！”
“......”
楚俏见大家都围着他，一股劫后余生、安然度过的模样。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感觉给别人添麻烦了。低低地哑声解释道：“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
“那岂是担心的问题？”
围着他的师弟们都笑嘻嘻说：“自从师兄离了门派，我们都没好好吃上几顿饭！全在担心师兄呢！”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众人喜笑颜开，没有一丝觉得差了点什么的样子。楚俏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
“牧尤他......”
牧尤是和他一块儿跌入阵中的。此时楚俏出来了，他却不见踪影。
可是宗门上下，却全然像没有收过这个弟子一般，仿佛不曾存在过这个人。问也不曾问一声。
楚俏不知道是他本身就在门内不受他人欢迎，也无人在意他的死活；还是大家已经默认了他凶多吉少，却并不在乎。
他不由自己主动开口，想知道有没有也存在些和牧尤相关的线索。
“他是魔族的人。”
然而，楚俏刚一开口，徐睿然的脸就沉了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同楚俏说道：“师兄，你还不知道罢？——你们那个阵，是魔族设下的！”
原来，在楚俏和牧尤跌入情浓阵法后不久，长风派的弟子们就急成了一锅乱粥。他们一面派人去宗门内报信，请求支援；另一拨人则围着阵法团团转，反复研究。
可无论是留下的人，还是听闻消息赶来的门内弟子，都对这个阵法产生同一个共识：
这只怕是魔族的东西。
上面有很浓重的魔族之息。
而后来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无法再次启动它，只能在阵法外干着急。
——“只有魔族的人才能将其激活”，成为所有人的心照不宣的事实。
于是，第一个触碰它引出这场纷端的牧尤，也毫无疑问，自然是魔族内应了。
“我早看那小子不对劲！”
徐睿然愤愤道：“他在宗门内，本就是来历不明之人！平常也少言少语，不同其他人来往，可疑得很！也就是师兄心善，上一次才饶他一命，不然，早早将他打死，也不会惹出后面的这些事！可是他呢？却恩将仇报，将师兄卷入这样的事中！——”
楚俏：“......”
倒也没有很心善。
楚俏心想着，他不久前才在阵法内把牧尤一个人丢在里边等死，自己独自逃生出来呢......
而且之前说牧尤偷盗碧落铃的事，也是......
想到此，楚俏眼睛黯了黯，有些事不大方便在这儿讲......
“那你们可曾有他的线索？”
楚俏低声说。
牧尤是肯定不会死的。只是不知道他会以何等的方式逃生......
“师兄要找他？”
徐睿然的眼中划过一丝诧然。
但很快，他顿了顿，旋即自以为反应过来。又道：“也是！他胆敢卧底到我长风派中，怎可以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应当把他找回来，好好收拾他，叫他知道厉害！——还是师兄想的周道！”
楚俏：“.........”
倒也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无论他说什么，这群门派内的弟子都会以一种全新的途径去理解，然后再实施。
跟上个世界的小混混小弟们一样......属实是把事情常常办的殊途同归。
“师兄若要找这小子，就交给我去办！”
领悟过来之后，徐睿然主动请缨，道：“师兄留在门内好好修养，不用担心别的。牧尤这小子只要还活着，我一定把他捉到师兄面前来请罪！”
牧尤之所以能激活阵法，应当是因为他体内的那一半魔血。可是，大概当时连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如此落入险境，完全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楚俏此时担心的，只是牧尤没死，他称王之后，会怎样对待自己的这一个小小的长风派？
要早些做点打算才是......不然到时候，只怕会完全措手不及。
请罪什么的自然不必......重要的是要准备好提前跑路。
楚俏点头道：“好。你去查。只是不要太过明显，容易打草惊蛇。只查到有关他的任何线索，都回来禀告我就好了。”
楚俏难得支使他做一件事，此时徐睿然心里美得不行。很感责任重大地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办的让师兄满意！”
说着，这名人高马大的修士不免又心里升腾起一股凄凉感，道：“哎！这偌大一个长风派，看着虽人多，可是实际上，又有多少能真正为师兄尽心办事的？也就只有我徐睿然一个罢了！”
楚俏：“.........”
“师兄放心，我就是您座下狼犬。即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豁出命去把您吩咐的事情办到！”
楚俏着实不好意思，脸上绯红绯红的，赶紧道：
“你们、你们没事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徐睿然几个师弟这才恋恋不舍地给楚俏掖上被子，小心翼翼地又检查了一圈，非常难舍难分地退出去了。
看着门渐渐关合上的缝隙，楚俏怔怔想到：
不知道牧尤现在，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他，还好么？
***
楚俏离去时的荧光已经散了。变得如同阵阵星点，碎裂在牧尤面前。
牧尤还怔怔地保持着楚俏离开时，他俯下身去的那个姿势——
他说了，叫他低头来听他讲话的......
牧尤想。
他很高兴能再离楚俏那麼近一次，在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段时光里。
但是，没有想到......
面容邪魅的焚海焱尊见此场景，爆发出一阵无所顾忌的大笑来：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他像是见到什么极其罕见、极其愉悦的场景，一步步朝牧尤走去。要更仔细地欣赏一下牧尤此刻的心碎表情。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贯是魔族的作风。
“怎么样，你很心痛么？”
他饶有意趣地问道：“你的心爱之人，抛弃了你啊！——”
牧尤的身上也在泛起阵阵荧光。但是与楚俏不同，这些荧光并不是要送他出去，而是要将他碎裂成一瓣瓣碎片。
牧尤低垂着眼，唇抿的死紧。没说话。
“没有想到吧。在一个被子里盖着聊天的感情，也会发生这样的事啊。啧啧啧。”
俊美公子在添油加火。
“你即将成为我的阵法里新的养料，和其他死在这里的人一样。”
他说：“但是，你本可以不必死在这里——只要你和你的小师兄，修一修那欢喜之法，岂不是你好他好大家好？”
“更何况，他那样好看，修起来一定很愉悦吧！”
牧尤依然没说话。
焚海焱尊俯下身去，凑近了牧尤的眼睫。想看他有没有掉眼泪，在这最后的时刻难过的哭鼻子。
“他好讨厌你啊。”
没有看到意向中的场景，焚海焱尊有些失望。所以他继续煽风点火：“宁可叫你死，也不和你双修诶。他是不是很恨你？”
牧尤：“.........”
少年原本一直在沉默。但是在此时，终于忍不住一般，在焚海焱尊靠近他的刹那间猛地打开他的手——
“滚开！”
他呵斥这一直往他脆弱软肋上猛烈扎针的魔修。
“你竟然还想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焚海焱尊被揍了，但是他很高兴。恶劣地挑起一线笑，道：“笨啊，肯定不是你啊！”
“.........”
牧尤的泪，终于落下来。
一滴一滴，淌在石板上。
但是尽管如此，他的眼泪却和他的身体一样，逐渐变得透明化，如同没有保管妥善的瓷器，要一片片碎裂开、初雪一样化去。
“喜欢你，会舍得叫你去死么？”
焚海焱尊继续讨厌人地说。
“你们是进我的情浓阵法以来，第一个没有靠双修出去的人。他们以前都是抢着修的——顶多是在谁上谁下的问题上有点纠纷。你们啊......哎，可惜！可惜！”
这个话痨的尊者像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惹人嫌的程度。在牧尤根本不给他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仍然兴致勃勃地自说自话。
他想起楚俏刚穿进来的时候，那为牧尤哭得眼眶和鼻尖红红的模样。
于是禁不住心里一动。转头又兴趣满满地问牧尤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挽救之法——你师兄何许人等，家住哪方？要不这样，你很恨他对不对？我去帮你报仇好不好？”
......我去替你和他修好不好？
焚海焱尊还是放不下楚俏那哭起来可怜巴巴又我见犹怜的委屈样子。
很想叫他再哭一哭。
专门哭给自己看。
然后他会更坏心地弄痛他的。
“.........”
然而，如同察觉出焚海炎尊那点根本掩藏不住的小心思，牧尤冷冷地看着他，漠然道：
“你做梦。”
“哎，都快死了，还这等嘴硬。”
于是焚海焱尊很失望地说：“你不告诉我也不要紧。大不了，我自己去查就是了！顶多就是麻烦一些......我最近也比较忙。”
魔族本来也不乐意行走人间。他们待在他们的领地，适宜他们修行的灵气更加充沛。
这次如此麻烦地找到长风派来，又制造出那麼多祸端，主要是因为他们长伯、也就是魔族魔尊丢了一个孩子。
据说是早些年留在人间的一个遗腹子，现在孩子大了，魔尊却始终还没有找到，心里惦记着，就遣了焚海焱尊来找。
焚海焱尊也很期待见见这位表弟，所以才一直满修真界晃荡。
眼下，因为意外传进情浓阵法的两人他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不得不再去办一办正事了。
于是焚海炎尊撑膝站起身来，说道：“抱歉，我就不等到你断气再走了。你独自在这里等会儿吧，应该也挺快。用不了多久。实在等不及，你也可以一头撞到墙壁上，加下速——”
“我还有要事要办，先行一步。”
然而，就在他走到洞穴门口，踏出第一步，石窑内骤然传来牧尤撕心裂肺的哭声。
焚海焱尊脚步微微一顿。
他面无表情，接着往前走去。
但是下一刻，石洞内所有的筑造都剧烈的摇动起来，像是因为主人的情绪不稳，在一同啕哭。
焚海焱尊脸上流露出吃惊的神情——
在他的这个阵法内，他就是阵法的主人，阵法的神。
阵法内的一切都无法越过他而产生不被允许的变故——
除非......
俊俏男子的心骤然沉了下去，心中产生一股荒谬、但是又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猜测......
他猛然转过身，朝牧尤看过去。
只见少年身上的碎裂痕迹已经全部修复完好，如同从未陷入过死阵那般。
除此之外，整个阵法中的灵力、修为都在向他汇聚而去，为他所用。
牧尤的修为在刹那间暴涨......
在仅仅只是顷刻之间，他在远不是焚海炎尊敌手的情况下，骤然跃至与焚海焱尊持平......甚至还在不停地继续变强！
不过转瞬，牧尤就成为了这个阵法新的神......！！
焚海焱尊讶然地看着这名少年的变化，许久，他低声呢喃着道：
“这是......这是魔修才有的本事。”
“这孩子、是王尊的遗腹子？”
楚俏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一只徐睿然给他叠的千纸鹤。
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楚俏很想出去看看。不要老是卧床。
但是不知道师弟们怎么回事，竟然还管起他这个掌门师兄来了！
徐睿然找了一大群师兄弟，每天过来给他叠纸艺。一会儿是纸鹤，一会儿是纸花......还有纸□□。
楚俏摁着纸□□的屁股，摁一下它就跳一下。又乖又好笑。
【系统，系统。】
实在百无聊赖了，他也叫系统出来解闷儿：【查一查，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了呀。】
【......除掉已经存在积分库里的，本副本世界存储的积分数为两万八。】
两万八......
楚俏在心里重复着，又不免有些不满意：好少呀......
楚俏小小年纪，但是实际上也已经学会了当守财奴的快乐。他每天数一遍积分，就感到非常的高兴，又踏实又幸福。
就像躺在钱堆上打滚儿一样。
【牧尤怎么样了？】
看到最新一条的那项积分记录。楚俏的眼睫又垂了下去。小声地道：【他脱困没有了呀......】
牧尤不仅脱困了，还顺利拿到挂开始装x了。
系统心想。
但是这些他自然不会和楚俏说，一方面属于机密；另一方面也容易加重楚俏的心理负担。
【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会提前告诉你的。】系统只如此回复道。
【啊，那好遗憾啊。】
然而谁知楚俏说：【那在他回来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赚不到积分是吧？......毕竟领不到任务。】
楚俏漆黑蜷长的眼睫垂了下去。
系统听着他这满是遗憾的语气愣了愣，忽然问道：【那你不是为了他的性命攸关担心吗？是为了积分？】
楚俏一愣，而后不解地问道：【是啊......那要不然呢？】
牧尤是主角。他是去领挂了。明知道他死不了的情况下为什么要为他担心......？
需要担心的是自己好不好。
等主角出来大杀四方了，作为反派小可怜该怎么从他手下苟命跑路？
系统：【.........】
这小娇气包的心理真是变幻莫测。
难以猜测。
***
长风派搜找牧尤的事情一直在办，但是始终没能有什么线索。
那个他们二人陷进去、而又只有楚俏一个人出来的阵法，第二天就离奇消失了。
连那个弃庙，都化为了废墟。
无论后来修士们再怎样去寻找，都没有丝毫痕迹留下。
“如此大手笔，事情又办得这样干净，是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事情不能叫我们知道？”
徐睿然听到汇报的时候，眯了眯眼，如此说道。
但是，他知道之后，虽然直觉牧尤这小子或许参和进去的事影响重大，但是徐睿然却并没有报给楚俏的打算。
——楚师兄身体本来就不好，一直病着，为牧尤这小子已经够费心思了。叫他知道这等事，岂不是更叫牧尤在师兄心里占有地位？
这是他不允许的事情！
因此，徐睿然只徒自想着办法换别的途径寻找。面对楚俏的时候，总讲一切都好，没什么问题。
“听说了么，魔族那边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不说，其他人的风言风语，也总会刮进当事者的耳朵。
茶楼内，楚俏悄摸摸下了山。他在门派内闷坏了，刚入座叫了一盏软山茶，就听人这样说道。
“......？”
楚俏精神一震。聚起注意力往那边听。
“据说是魔族尊王在修真界的遗腹子给找回去了。”
那人接着说道：“魔族在普天同庆呢！不少魔修都从各地赶回，特地去想瞧一瞧那尊王遗腹子的模样......”
“哦。那难怪各地之前都那样发生怪事，原来是在找魔族的小尊主呢！”另一人回道。
“确实。”
第一人又道：“咱们这儿之前不是也发生数起十四五岁少年惨死的怪案么？据说就是他们找那个遗腹子作的案——那群魔修惨无人道，故意往孩子身上下咒。倘若是魔族的血脉，则会安然无恙，唤醒沉睡的血统；如果不是魔族之人，则是惨死。作孽啊，作孽啊！”
“真是毫无人性！”旁听的伙伴愤怒道。
“可是呢，他们这群魔族恶徒真是自作自受！”
起话头的那人哂笑了一下，嘲讽道：“据说，那名魔族找回去的少年遗腹子，异常叛逆。性情也诡变无端，比魔修还魔修！”
“小小年纪，已经冷血到了极致。刚被魔族的人接回去，就吸纳了数名魔修大能的修为，还没有半分羞惭的意思！即便是魔族王室血脉......也同样在他那里讨不到什么面子。可正所谓喜怒无常，喜怒无常啊！......”
他们在那边只作闲聊，楚俏在这边却听得异常惊心。
吸纳他人修为......杀伐无情，喜怒无端......
这，是牧尤么？
他认识的那个，守在他屏风后，轻声问他“师兄要不要牵手”的牧尤？
楚俏觉得难以置信。
【系统，魔族血脉的觉醒，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么？】
楚俏不由问道。
系统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后回答：【一般不会。】
【那为什么牧尤他......？】
楚俏难以理解。
其实......在和你一块儿的时候，他也是这个不正常的样子。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想到那些在楚俏睡着后，牧尤的所作所为，系统心说。
【可......能是产生了一点变化吧。】
系统含糊地说：【没有固定。也有少许特殊情况。】
“我看这从外头领回来的遗腹子，怕是要把魔族扰得大乱！”
偏生，茶楼内另一边的谈话声还在继续。他们说道：“众魔族都觉得这少年是个隐患。可偏偏魔族的尊王非常喜欢他这性子。一直由着他胡作非为。......现在把魔族内部搅的是一塌糊涂。也不知道这尊王担不担心，回头自己也被这叛逆孽子把修为给吸个精光，哈哈哈！”
......
之后的谈说内容也差不多与此大同小异了。楚俏又坐了一会儿，离开了茶楼。
他已经知道了至关重要的消息：牧尤已经平安脱困，现在正在魔族为非作歹。
只是不知道他何时才结束成长期。
......但那时，应该就是他来找自己算总账的时候了吧？
想及此，楚俏瑟缩了一下。
也不知道他准备如何折腾自己......
***
按规矩，修真宗门门下失了弟子，通常都要做法事。
以避免有修为的人死后，魂魄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给整个修真界带来隐患。
尤其是像牧尤这样，还是“折”在魔族手中的，后事更要大办特办。
长风派门内虽然都清楚，牧尤现在是下落不明，也不一定是死了。甚至还有很大可能活着......但是徐睿然觉得，用和牧尤有关的法事或许能引出一些线索，破除他们现在查无可查的瓶颈。
毕竟，也没有多少人能看着自己还好生生地喘着气，却在另一头新棺材已经下葬了不是？
于是，徐睿然令人将牧尤“入殡”和“下葬”的事情与时间大肆播扬出去，以期待牧尤本人会不会在那个时候露面......
八月十四，团圆夜的前一天。
一大早，就有一些临近的其他宗门派了门下弟子过来。参与哀悼。
“贤侄，节哀。”
“莫要太过伤心伤身！”
“牧师弟青年才俊，却如此早逝，着实是令人痛心哪！”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
其实，前来吊唁的人大部分也不认识牧尤。
不然他们知道牧尤“生前”在门派内遭到欺辱、无视；死后却如此大费周章地办丧事，着实会觉得怪异。
这些宗门的人过来也只是捧个场子。看在长风派的面子上。以防回头自己门下的弟子出了意外，做封印法事的时候却无人在意，满是凄凉。
他们在门口走个过场，然后就转到后堂去歇息。
只除了在经过门戒石的时候会大概停顿一下......
因为那里站着楚俏。
楚俏穿着做法事时才会穿的那种特有的白衣，面孔稍微比平常更苍白一点。不知道是因为他也曾命涉险境地落至阵中过，还未恢复过来；还是因为门中师弟丧命，他也心中忧伤。
过来参加封印仪典的仙门宾客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更不是第一次见人穿素白哀衣。
但是不知怎么，见楚俏穿着......
就异常像让人上去和他说说话似的......
当然最好也可以和他牵牵手。
......“好好地安慰一下这位因为伤心都变得更加憔悴不堪的漂亮师兄”。
徐睿然作为三弟子，站在楚俏跟前。
来往的仙门同僚们过来说话，他多替楚俏应付掉了。不必楚俏亲自开口。
好不容易循此机会想接近楚俏一些些的修士们见此情况，都不由暗暗骂徐睿然多事......
无人注意，在他们站在门口寒暄的时候，也有一只轻薄如蝉翼的小纸人也晃晃悠悠，随着来往的修士们一同混了进去。
“牧尤，年十六，半年前拜入我长风派门下。聪颖好学，尊重师长......”
封印仪典开始前，是一名宗门中资历最老的老者在那里念悼书。同时，一些修为强大、且年长于亡者的同门修士则会对“尸体”做一些封印措施。类似于符纸啊，阵法啊，镇灵法器啊之类的......
在场的人这时候多半也都摆出一副非常沉痛哀伤的神情......
徐睿然安排的人手们，则在暗中观察，看场上是否有异常之处。
那片薄薄的纸人也因此异常小心，只贴在一根墙柱上，悄悄地往场内看。
别人的伤心与否，神情如何，它都全不在意。
纸人的视线，全部都落在楚俏的身上。
楚俏远远地隔离了众人，站在一个角落里。
目光看起来有些失神。不知道是不是准备仪典太过操劳的缘故，脸色也不大好。
真的如那些嘴碎之人所说，好像忽然憔悴了一些一样。
......他好像未亡人啊。
那薄薄的纸片小人，却倏然在内心升起一股如此“邪恶”的想法。
——为自己守着灵的、贞洁的未亡人。
纸片人盯着穿着缟素白衣的楚俏，一绪又一绪地恶毒地想着。
那既然是未亡人，也应当有未亡人的样子。
他是不是也会去所有仙踪门派声明，自己要为丈夫守节——反正他在阵法里确实叫过自己“夫君”。然后有很多其他修士觊觎他的美貌，说不定还会前来骚扰......
有一些个别十分肚子里揣着坏水儿的，兴许还会用些别的过激手段......
反正寡妇门楣嘛，总没有那么清净安生的。
但是他的小师兄都坚持不从。
于是大家听说了他的事迹，都十分感动。决定建一座牌坊奖励给他的小师兄......
然后小师兄什么时候死了，也葬在这座牌坊下边。继续和他的名字挂在一起。是他的未亡人，牌坊上记录着贞烈地为他守节多少年。
盯着楚俏穿在哀衣里更显得柔韧细削的腰，小纸片人美美地酝酿着。
可是实际上，楚俏只是在失神而已......
他想着牧尤又未死，徐睿然却要在这里给他大办特办弄丧事。也不知道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弄得他还要在这里站许久......腿都酸了。
悼书念完了，接着的环节是安葬。
长风派有一个专门安葬门下弟子的宁息湖，其中湖水有很强咒力。一旦葬下，极难召魂。
于是两名弟子抬着牧尤的“棺椁”，慢慢朝宁息湖走去。眼看就要将棺椁沉底。
但是就在二人即将解开捆魂绳，将棺椁落地的时候。不知是从何处弹来了一击暗术，正打在绳索上，连带着将两名修士的手也击得一缩，又痛又麻。
“是谁！”
察觉到不对，徐睿然等内门弟子骤然变色。拔出武器来环视着周围。
然而周围的他门修士也面带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显然与他们无关。显然与他们无关。
“何人扰我门内弟子的封印仪典！”
他们厉声斥责道。
人群内安安静静，没有一人出声。
“解，再解一次。”
徐睿然脸色不大好看，但依然如此吩咐两名守着棺木的修士道。
那两名修士面色惨白，点点头。
他们再次去伸手向棺椁。
但是，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根本判断不出来路的暗袭又一次准确无误地击打在他们手指上。
......这已经是对方第二次出手了。
如此多人的情况下，如此大庭观众的注视中，这般肆无忌惮出手，还不被人发现位置。这说明对方的修为能力远驾于他们之上。
......还很肆无忌惮。
徐睿然的脸色已经臭极了，他似乎想现在就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拦截下来，然后挨个搜查。
小纸片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却觉得这个念头愚不可及。
于是摆了一个撑墙晃腿的悠闲姿势，慢悠悠地准备看好戏。
判断不出来对方的来头。有可能是牧尤本人，也有可能是和长风派有旧仇的其他门派作乱......
徐睿然刹那间心思百转，决断不出应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场上气氛都非常剑拔弩张的时候。唯独楚俏按住了徐睿然的手，站出来同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这样......会弄坏牧尤师弟的棺椁。”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也足够徐睿然听到了。
在徐睿然准备和他赌气，再令守棺修士去碰棺椁，非要和这暗中出手的人较劲到死的时候。只有楚俏在担心会把他的棺椁弄坏。
站出来阻止。
于是这白纸片一样的小人唇角浮起一抹笑，觉得很讶然一般：
啊......看来自己死了，师兄很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牧真的很爱做梦。也很爱yy师兄。
就是一回来就吓人（主要是吓到俏俏了），很不好！（指指点点jpg）
下一章灵堂play（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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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灵堂
因为牧尤的扰乱, 那个什么也没装、只是用来装模作样的空棺椁根本无法下葬。
长风派中的修士脸色都不太好看。众宾客还在面前，这么僵持着不上不下的，着实尴尬。
简直是当众打了长风派的脸。说明了他们派中无人, 修为都不及一个没有亲自露面的家伙厉害。
没有办法，徐睿然只得请示楚俏说，先将棺椁留在法事堂，待“作法驱邪”之后，再二次商定下湖日期。
楚俏自然说好。
“自古以来啊, 那妖族就是胡作非为......不知道多少无辜性命丧于他们之手！”
远远的，楚俏听见前面厅堂内的说话声。
那里正在宴请远道而来的修士们用饭。
长风派众人约定轮流着看护牧尤的遗棺, 这样也好空出人手，去前厅招待友宗。
楚俏不擅言词，就选了最热闹的酉时在这里看棺椁。以免要在吃饭时还不停应付各门来客的寒暄。
[他真的好为我伤心......]
然而, 实际上, 在楚俏默默看着驱邪炭火燃烧的时候, 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纸人也躲在檐柱下看着楚俏。
它望着楚俏冰冷、面无表情的脸, 想：[连饭也没心思吃......当初把我丢下, 心中很是后悔吧。]
系统：【.........】
【？】
楚俏默默发呆, 忽然感觉到脑海中的系统产生一股奇怪的波动。莫名其妙问：【你怎么了？】
系统平息了一下无法言说的心情：【没什么。】
它不小心探听到因为离宿主太近的, 所以也被自己感知到想法的主角内心, 差点震惊得程序紊乱。
......这、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产生这样的误解？
然而另一边, 牧尤却不知道系统的吐槽，仍然顺着的自己思绪走着。
他借小纸片溜进长风派, 暗搓搓地观察着楚俏。
楚俏着素裳着实很显身段。本就不结实的小身板, 被清静缟白的丧服一裹, 更显得柔弱不胜衣。
仿佛连一丝风都受不住。
牧尤促狭, 起了戏弄孱弱小师兄的意思。他在暗中捏了一个诀，故意将那盆中燃烧着的炭火熄灭。
——那些银白色的特别炭火名为驱邪炭，是能够驱除邪魔，保护魂灵安稳的。
在作法事、停棺的时候，熄灭是大忌。
通常代表着亡魂不宁，有入邪的风险。
本以为楚俏见此情形会害怕。但是谁知道，楚俏看起来在看着炭火......其实是在走神。
就在他面前晃悠着的炭火熄灭，他眼神迷惘，竟也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
牧尤：“.........”
怎么回事。
师兄没有看见？
小纸人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波动，不皱眉头。他让自己别多想，接着又出手，再次让那盆中熄灭的炭火原地跳动了一下。
发出一些“啵嚓”的声响。
“啊。”
这回，楚俏终于听见声音。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小炭盆上。
但是炭火熄灭，在他看来只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来，他知道牧尤根本未死，不可能出现一些什么“诈尸”、“含冤索魂”之类的诡异事件；二来，楚俏并非修真界原本子弟，受某些迷信印象的荼毒没有那么深。
炭火熄灭，再点燃就好了。
他是这样觉得的。
于是楚俏伸出手，白白细细的纤长指尖，握住木棍，在灵炭盆中自然而然地拨了拨。
想把那些熄灭了的再拨燃就好了。
牧尤在旁侧看得脸色发青。
怎么如此敷衍！？
他不是晚饭都未吃在此为他守灵么，怎么态度一点都不断端正！
少年相当不满！
于是，他负气，再次出手，不让楚俏把那炭盆拨燃。
只是，楚俏作为做十桩事，有九桩都不怎么能如意的小废物。试图办点什么却失败太正常了。
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怕或诡异。
只仍那么认真又平静地拨着，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奖励一下他孜孜不懈了。
漂亮眼里的脸颊上，唯一的一点变化，大概就是微微蹙了点眉头。
等着楚俏惊慌失措的牧尤：“............”
他想看小师兄被他吓哭，莹润晶亮的泪珠接连滚下脸颊的样子。
可惜梨花带雨没看着，还白费一番功夫。
小纸片人的头顶阴云密布。
“楚师兄，楚师兄！”
正当牧尤生气的时候，外面却走进来一个身着蓝袍的年轻修士。
牧尤不认识他，蹙着眉头打量一通，见这人也不是穿得长风派弟子的衣裳。
应当是外来的友宗修士。
他态度倒是很殷切，一见着楚俏，就立马快步迎了上去。
楚俏顿了顿，似乎也与这名修士不熟，一怔之下半退了一步。
来者却相当自来熟，也很没有距离感地走近了，勇敢自我介绍说：
“楚师兄，我是宁溪门的李梦斗！前厅徐师弟他们忙不开，我来替他们给您送些吃食！”
说着，将手中提着的一份食盒一晃，示意给楚俏看。
楚俏这才打消了些疑虑，没有避着他。
但是，尽管如此，在一侧旁观的牧尤却仍旧大大的不满：
[怎么，你要在你的师弟的灵堂上，吃其他男人送来的食物！？]
这成何体统！！
白白净净的小纸片人，见此场景，全身忽然间变得绿了起来。
气过之后，少年又冷静几分。决定等着那蓝衣的修士出洋相。
牧尤知道，楚俏一贯挑食。有许多不吃的菜品。
这般不了解他的旁人打来食物，多半送到他口边他也不吃。
但是，不知道是这修士走奇运还是怎么，楚俏那平常十道菜里有八道他都不爱吃的挑食程度，这次打开食盒，竟然没有一道菜是触犯了他雷点的！
蛋花汤里没有加葱，炒笋里没有放醋，五香生仁里没有放芹菜......各种匪夷所思的忌口，蓝衣修士带的菜里竟然一个都没有犯！！
牧尤：[.........]
这怎么可能！！？
他怀疑是门派内有人给这个李梦斗做了内应！！
蓝衣修士巴巴地把食盒捧到楚俏跟前，目光一直跟着楚俏的手。楚俏每夹一道菜，他就眉飞色舞地笑一下，好像得了莫大的荣幸。祖坟都开始冒青烟了一样。
“师兄，你再尝一尝这个，这个也顶好吃的！”
不识眼色的家伙还在多话，一个劲儿地让楚俏品尝。牧尤看他就觉得讨厌，偏生这人还不自知。
若不是楚俏无形中有姿势的拒绝，牧尤觉得，恐怕他都要上去亲手给楚俏布菜了。
“多谢，谢谢李师弟。”
看对方一直忙着前后介绍菜品，楚俏客气地说。
什么师弟。
但是牧尤愠怒想：都不是同门的也能算师弟？
小纸人已经快被气裂了。
如果不是真躯尚在魔族闭关，牧尤此时铁定要上前去当场给这个李梦斗连他的食盒一起踹走。
算了......换个角度想想，师兄连吃饭的时候也是在他灵堂前吃的。也算是对他十分上心。
——无论怎么讲，肯定比这个李梦斗上心！
牧尤又自我安慰地想到。
但是，稍时，李梦斗走了。
却又来了个穿紫衣的他门修士。
手里也端了一只饭盒。
也不知道是别的宗门修士都格外热情还是怎么，就楚俏没去吃饭这一会儿功夫，足足来了六七波给他送餐食的。
如果是别的长风派弟子在此守灵，错过了饭点，不知道是不是也会有这样多的人来关心他们吃没吃上饭。
“实在不用。”
第九位送饭的友宗修士过来的时候，楚俏着实不好意思。他推辞了饭盒，解释道：“我已经吃过了。”
“那师兄可尝过小食？”
那名青衣的修士显然是从前几名被拒绝的同辈中吸取了教训，另辟蹊径道：“我给师兄带了糕点！贵宗的小食糕点着实可口，我忍不住尝了许多！宴席上，其他宗门也对长风派的小食赞不绝口。我不忍心师兄错过这样美味的糕点，特地带了一些过来！”
“呃......”
“师兄吃一些吧！”
那修士说：“师兄吃饱了，也才有力气继续给牧尤师弟守灵......哎，可怜牧尤师弟，年少如斯，却天妒英才哪！！”
牧尤：[.........]
即便天没有妒英才，我还活着，见到你这样，也快气死了。
楚俏看着修士特意打包，装过来的糕点，有些过意不去。处于礼貌地说：“那我尝一尝罢。多谢陈师弟了。”
那人赶忙说：“不碍事不碍事！楚师兄爱吃就好，我即便是跑多少趟，也没有关系！”
“耽误陈师弟吃饭了。”楚俏道。
“怎会？”
那修士笑眯眯道：“楚师兄风华绝代，姿容脱俗，我只是看着楚师兄吃饭，就已经秀色可餐，胃口满足。又哪需要去吃别的餐食！？”
楚俏：“.........”
大概逐渐察觉自己失言，陈修士也有一点尴尬。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另一边，牧尤却已经气的连翻腾一下都做不到了。
他在眼睁睁看着楚俏吃了别的男人送来的饭之后，又见证了“楚俏在自己师弟的灵堂上，吃其他男人送来的零嘴小食”。
着实是超出他的心理下限，承受不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灵堂顶穹，想：
他现在就要出关。
现在就要来长风派，踏平这片山头。
现在就要亲手把师兄关起来，锁在玲珑室里......
让师兄成为他独有的未亡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牧得到了二次伤害【...

第060章 戏弄
长风派接到了一份奇怪的委托。
委托者称, 他们村里的祠堂内忽然多出了许多尊莫名其妙的人偶。形态各异，但是都栩栩如生。如同是真人刻模一般。
当然，更诡异的是, 这些人偶每天都多出来一尊，且村里的村民，相应的也会失踪一人。
连着数日，在这些奇特诡异的人偶影响下，村内已经足足消失了二十余人了！
村内青壮年一共也就八.九十人, 再这样消失下去，很快就要灭族。
现在人人恐慌, 万分自危。他们走投无路，只有来求长风派，请门内修士下山一看。
由于这个村落确实在长风派的管辖之内, 且出事的人数已经较多。宗门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
但是牧尤的事才出不久, 楚俏也重伤未愈——宗门内的师弟们坚持这样认为。他们决定由徐睿然等人下山, 楚俏留在宗门之中, 等待他们回来。
但是, 没想到这样的安排本身就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牧尤的目的, 也就是让他们调开, 让楚俏落单而已。
夜黑风高, 楚俏自己一个人留在房内入睡的当夜。
“阿纪，我不要这些东西。”
他看着房间内堆满的各式各样小东西, 无奈而小声地同一名小修士说。
那名小修士是新委托来照顾他的同门，年纪大概和牧尤差不多大。但是心思极其细腻。
他给楚俏的房间内布置了风铃、陶罐、法器、零嘴......原本还算得上开阔的房间, 被他这么一塞, 顿时显得狭小了。几近挤满。
“怎么不要？”
那名小修士摇头晃脑地打量了一番, 笑嘻嘻说：“这些都是有用的呀......风铃可以挂在床帘上, 师兄夜间睡不着，无聊时碰着玩玩。声音很好听的；陶罐可以用来储物，放师兄的什么不方便给人见到的小玩意儿。十分隐蔽；法器保护师兄，有什么意外情况就叫我等进来......”
“停、停。”
楚俏见他这样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更费时间。只得匆忙打断道：“我睡觉很安稳。不会中途醒来，也不会想吃东西......这些东西，请你拿回去吧，不然、不然......”
他脸颊有点发红：不然，这卧室就像女孩子的闺房一样！
细腻繁复，一碰就叮铃乓当的响。住在里边的，更不像长风派的掌门弟子，而像是全师门一块儿金屋藏娇的小佳人！
“啊。”
被唤作“阿纪”的小修士闻言一顿，怔愣了片刻。好一会儿才回答说：“可是......可是这都是我精心为师兄挑选许久，特意搜罗来的......自从知道徐师兄让我留在宗门，有机会侍候楚师兄之后，我就想把这些东西送给师兄。......师兄，不喜欢吗？”
楚俏：“.........”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忽然罪恶起来了。
“好罢。”
面对小修士失望黯淡下去的眸子，楚俏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他只得说：“那你留下吧......”
小修士立马眼睛一亮，“嗯嗯”应着，将房间内更加精心地打理起来。
这位小修士，大概有做手办狂魔的天资。修真界不流行此风潮，楚俏和楚俏的房间，就变成了他一腔热情倾注的对象。一晚上都在房间各处搬搬挪挪，简直乐此不疲。
米黄模糊的窗纸本就单薄，屋内各种走动、说话的动静都可以映照出来。在外头看的清清楚楚。
这一切，自然也都落入了门外不远处的黑影眼中。
牧尤眼瞳沉郁下去。
亥时，小修士布置完最后一个羽毛支架，终于走了。
楚俏内心有一种谢天谢地的感受。不知道是他不习惯和生人相处还是怎么，小修士在这儿的时候，他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好像被谁注视着，每一个举动都被死死地盯住。
仿佛他做了什么很不应当的事情一样......可实际上，他也就是和小师弟呆在一个房间里，请小师弟给他整理屋子而已......
又不是小女修，夜间共处一下屋子怎么了......？！！
楚俏莫名其妙地想到。
那种灼灼又紧逼迫的注视感，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系统，徐师弟他们下山要多久回来呀？】
临睡前，楚俏躺倒床上，忍不住问。
他自从徐睿然和一些同门走了，心里总有一些不踏实的感觉。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楚俏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太依赖人导致的，可从内心讲，他着实很希望大家早一些回来。
系统沉默了一下，罕见地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问：【怎么了吗？】
【......我担心他们，也有一些害怕。】
楚俏咕哝说着。
这些担忧着实没有由来，可是楚俏垂着眼，像忍不住似的，就是在直觉下说出了口。
【......先别想那么多。】
系统道：【早点睡吧。】
它回避了楚俏的问题，并没有给出答案。这相较于楚俏以前发问，系统都要么给出准确答案；或者直接拒绝回答的情况来讲相当奇怪。
但是楚俏并没有追问。因为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困极了，只强撑了一会会儿，就睡了过去。
系统默然看着楚俏的睡颜，有一些心情复杂地想：
其实......或许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
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
夜里风凉，楚俏的床前挂了床帷。
厚厚的帛帘，花纹繁复复杂，但漂亮极了。
不知道是夜里几更天的时候，一只冰凉修长的手，却无声拨起床帷。
冷郁深沉的眼睛，在黑暗中疏离地看着楚俏。
楚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他在梦里，和一只鲸鱼戏耍。
鲸鱼又大又长，身体有几艘巨船的规模。他抱着鲸鱼，鲸鱼用湿漉漉的口舌亲吻、舔舐他。
那鱼类的舌头是冰凉柔润的，游走在楚俏的身上，给他带来有一点刺激、又十分酥痒的感受。
楚俏笑着想躲，却躲不开。因为那鲸鱼会用鱼鳍固定着他，让他只能待在自己身下。
渐渐的，鲸鱼和楚俏玩熟了，亲吻也变得放肆起来。
它宽厚的头颅拱着楚俏，舌头也仿佛想往楚俏的口腔内钻索。
楚俏被吓坏了，它那么巨大的口舌，和自己亲吻，自己肯定会被塞坏！
于是他把头努力偏向一边，不让鲸鱼的唇舌靠近来......
只是，他们的体型差距那样大，力量悬殊也那样大。小小的孱弱的楚俏，根本无法反抗如此庞然大物一般的鲸鱼......他只能被对方挤开了嘴，不情不愿地打开牙关来。
可逐渐的，实际亲吻中，楚俏下意识觉得有些怪异。
因为这只鲸鱼的舌头，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巨大、腥臭，而是带有一点淡淡的白檀香......还很修长。
就像两根人的手指头一样。
只是那两只手指异常恶劣，进入楚俏的口腔后，夹着他的舌头，挑拨逗弄。就像戏耍着什么囚于掌心的小玩意儿。
楚俏怔愣愣的。
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身在梦中，还是陷于诡异的现实。
现实中，楚俏漆黑的房间里。
一个高挑颀长的影子站在他床侧，垂着眼。
冰冷、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塞在楚俏的口中。
楚俏的唇单薄、柔软、莹润......即便是这么在睡梦中，被人欺负了，神情也是一副很乖顺的模样。
好像就是一个不会反抗、不会拒绝的柔顺玩偶......被怎么对待，也只是可怜、委屈地去努力接受。
牧尤的眼神晦暗下去。
仅仅隔了不到半月不见，他就长高了许多。整个身体就像一株小白杨树，忽然抽枝张开了一样。
——但是牧尤知道，那其实是魔族被他吸食了的修士们的功劳......
当功法、修为快速增涨的同时，他的身体也会逐渐变得更加成熟。
现在他和楚俏站在一块儿，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楚俏是他的师兄了。
他可以很容易地把楚俏抱起来，搂进怀里。更可以单臂拥住楚俏的腰......
楚俏的身形和他比起来，单薄瘦削到了极致。他把楚俏压制在床上的时候，楚俏将分毫也无法挣扎。
因为长久的没有闭合口腔，楚俏的涎液有一些溢出来了，涂在薄唇上，显得亮晶晶的。
这张往日干净素嫩的脸，也由此显出几分艳.靡的味道......
牧尤慢吞吞地抽出手指，楚俏的口腔这才乖乖地、像听话玩偶一样合上......
牧尤掏出雪白巾帕，慢而细致地擦拭着手指。
在他的目光下，楚俏仍然安然沉寂地睡着。只是刚才因为使用力道过大，他雪白的两颊上被意外留下了两道暗红色、印记略深的手指掐痕。
而领口以下，里衣的衣料也皱皱巴巴的。不知道被谁钻进去，放纵肆意地胡作非为了一番。
对方毫无遮掩意味，印记留得明显而瞩目。
在从前的很多个夜里，牧尤也曾像这样，在楚俏睡着后静静地注视着他。
但是那个时候，他只敢悄悄地亲吻楚俏的发丝、眉眼......有时候着实忍不住了，上手去触碰。
也因留下了分毫细微的隐约痕迹，而非常担心会被发现。
可现今，他已经能够肆意妄为，不再考虑任何。因为整个长风派都无人再是他的对手。
即便他将这里闹个底儿翻天，也没有人能来找他的麻烦。
然而愈是这样，牧尤愈觉得犹豫：
当他可以任意、恣虐地享用这具身体，耐心好像又忽然变得充足起来了。
直接的占有索然无味......
仿佛要猫捉耗子的反复戏谑，才能够满足等待这么久之后的畸形渴望。
冰冷诡异的年轻人翘起了唇角。
不知道想到什么坏心的恶劣念头，牧尤忽然俯下身去——
第二天早，楚俏睁开眼。
他这一晚不知怎么，睡的格外疲惫。不像睡了一觉，像被人活活揍了一宿。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他微微低.吟着起身，却忽然在走到镜子前的时候，吓了一跳。惊愕出声：
【系统！！！——】
系统：【......】
系统：【怎么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楚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惊又羞耻，满眼的不可置信。
只见他细白柔嫩的脖颈上，印着两枚极其明显的红痕。楚俏呆了呆，想看的更仔细，但是旋即等他解开领口，发现自己全身都留下了这种暧昧满满的吻痕！
“......”
楚俏皮肤白，本就平时磕磕碰碰有点小印记，就极其明显。而今全身上下都布满了吻痕......更显得恍若有触目惊心的意味。
楚俏又羞又臊，手指头都在微微发抖。他既想快点把扣子扣上，又忍不住飞快多了瞅两眼......
在楚俏有限的人生经历里，还没有经历过被人吻成这个样子的历史。所以楚俏一时看着这痕迹，觉得好像不那么单纯；一时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这、这是虫子咬出来的吗？】
楚俏战战兢兢问：【但是......但是又好像是嘬出来的......】
系统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能道：【剧情节点相关，无法告知。】
楚俏：【............】
楚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乱成一团。
他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一定是牧尤的恶作剧弄的。因为只有他才会让系统说出“剧情节点相关，无法告知”这种话；但是转念，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神经敏感过度。
因为如果牧尤回来，才不会只是咬他一身红痕作罢，他一定会杀了他......
毕竟，当初楚俏可是把他丢在了死阵！
楚俏心里一会儿冒出这个想法，一会儿浮起那个念头。但无论哪个念头占上风，推来推去都似乎只有那么一个结果：......他好像要死了。
系统：【......】
系统见楚俏小脸泛白，几乎连门都快出不去了。叹了口气，只得同楚俏道：
【别担心。你没有性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么？】
楚俏眼泪汪汪，小小声地说：【那不是牧尤回来了、盯上我了？......只是虫子咬的吗。】
系统：【.........】
我没有说“没有生命危险”等同于“牧尤没盯上你”。
但是眼见楚俏似乎理解错了牧尤对他的恨意值方向，系统干脆也不说话。让他保持着这种误解下去了。
楚俏今天还有事，必须要出门。虽然他怕得要死，却也没有办法。
离开前，楚俏把床上用驱虫的灵草仔仔细细扫了一遍，又检查床下有没有人。
各方面都做了全套的安检之后，在才慢步迈出，锁门。自欺欺人地假装这样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
长风派的经议堂内。
教低阶的小修士们符咒、法术，也是掌门弟子的职责。
尤其是像现在门派内青黄不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的弟子明显不够用。教导、培养新的小弟子，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楚俏今天不得不出门的“要事”，就是给新入门不久的小弟子们讲符修和剑修的经史。
楚俏模样姣好，姿容出众，一向是长风派的讲授师兄里最受欢迎的。
每当轮到他讲授课业的时候，没有必要修这门课程的高阶修士也会巴巴地跑来听。今天也同样如此。
然而，当心不在课业的小修士们坐好了，乖乖等在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却倏然发现今天过来讲授的楚师兄，竟然穿了罕见的高领修士服！
除此之外，从手腕到领口，也处处都捂得格外严实。在这炎热万分的夏季，简直严密的不合常理。
一下子就引起了众门徒的注意。
再看神情......师兄神情也比较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有一种昨晚休息欠佳，没睡好的感觉。
“开始讲授吧。”
楚俏却没注意到师弟们对他的打量，只仍旧翻开经议，准备照本宣科地解说。
无形而高挑的少年身形也透过门缝，走进院子里来。
他以前的位置还空着，就在走后边靠右的位置。
牧尤轻车熟路地走过去。
他从前就常这么听楚俏讲说经议，只不过那个时候楚俏老是针对他，还对他很冷漠。无论他是破解出了整个门内无人能解的符咒；还是遇到实在无从下手的难题，忐忑地鼓起勇气问他......“楚俏”都一概不理。
坦诚来讲，牧尤很讨厌那个时候的楚俏。
现在的师兄漂亮，娇气，柔弱......比那个时候可爱很多。
“师兄，请问’先天之炁收为胎息用为窍，道法之中最大要。诸子缘深宿有因，得之依然自痴笑。‘怎么解？”[*注1]
正想着的时候，牧尤倏然听见前排有小修士向楚俏提问。
那只是一个很寻常且简单的问题，稍微翻一翻经议就能明白。这个小修士特意提出，属实是没话找话。为了跟楚俏搭腔而已。
见到这种的牧尤就烦。
但是楚俏偏偏没有发现对方的促狭心思一样，还怔了一下，正儿八经地同他解答。
解答完了，还很周道地问：“听明白没有？”
牧尤：“......”
——你以前对我，为什么就没有这等上心？
牧尤不由得醋意满满地想。
但是，正所谓恃宠而骄。楚俏理了那小修士一次，他反倒还不知满足。继续追问楚俏：“没有明白。”又嬉皮笑脸地说：“能不能请师兄再讲一次？”
楚俏：“......”
楚俏也觉得奇怪。
这样简单的字句，他讲解一遍，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个笨蛋学渣都能听懂。
但是心里这么想，表面上还是要符合人设的。楚俏只得尽心尽力地再解释了一通，道：“嗯......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每个人能学什么法、能否学到最上层法、不落邪见......都是因宿世因缘际会而得，强求不来。比如——”[*注2]
随后他又举了几个例子。
另一边，早就恨不得把这个惹人嫌的小修士丢出去的牧尤，却已经不能忍了。
他手指一拨，使小修士面前的墨砚忽然在无人触动的时候摔下桌台，正翻在小修士的衣襟上。惹得小修士惊呼大叫。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只鸟雀路过，好巧不巧，非常有缘地把一坨鸟粪继续拉在这位小倒霉鬼的头上。
“......”
“师兄！！”
那小修士顿时脸都青了，在喜欢的师兄面前丢如此面子，着实是有损形象。赶忙同楚俏告假，去自己房里洗漱换衣了。
牧尤很没有道德地无声勾唇微笑。
楚俏还在继续讲授符修经议。
牧尤撑头听了一会儿，忽然走上前去。
——他想起来自己此行的重点。
因为修为高于此时门派内所有人，牧尤施隐身咒之后，无人能够看到他的行为。
他站到楚俏身侧，忽然俯下身，亲了亲楚俏的发丝。
楚俏的发丝垂在身后，只是寻常的触碰很难惊扰到他。
但是这个动作，因为在大众广庭、足足数十双眼睛下发生，还是让牧尤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刺激。
牧尤缠绵地抿着楚俏的发梢，慢慢地捧着，由发丝吻到他的肩膀。
然后啄了一下楚俏的锁骨。
楚俏：“......？”
什么。
什么东西刚才碰了一下。
他感觉到有一个冰凉柔软的物什碰了他的锁骨。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楚俏一脸迷茫。
但是，正当他准备垂眼去看，瞧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楚俏倏然感觉，面颊上也被什么柔软冰凉的东西抿了一下。
楚俏：“............”
楚俏彻底凌乱了！
经议讲授的声音骤然停住，楚俏不说话，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虚空。
牧尤此时就像一个拿着逗猫棒逗小猫的坏心混蛋。做了恶劣的恶作剧，故意观察楚俏怎么办。
楚俏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下意识伸手，去碰触自己的脸颊。察觉到脸颊上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也什么都没有沾到。
......是他的错觉吗？
楚俏怀疑地想。
“没什么......”
庭院内的弟子都在看着他，奇怪楚俏怎么突然停了讲解。于是楚俏解释说：“刚才......以为下雨了。”
学生：“.........”
即便是下雨，雨丝也不会落在楚俏脸颊上吧？
他站在廊檐下啊！
但是，楚俏既然这么说了，旁人也不好再问其他，只得继续埋下头去，看面前的讲义。
牧尤的恶作剧还在继续。
楚俏继续讲解经议之后，他攀上楚俏的脖颈，手指碰触楚俏的唇——
就如同他昨夜在床上做了的那些坏事一样，有条不紊地把手指往楚俏嘴里塞。
楚俏一惊之下，差点咬到他的手指！
牧尤捏住了楚俏的两颊。
楚俏又惊又怕，吓了一跳。赶紧偏过头去，装作喝茶。用衣袖挡住了此时的异样，免得被人发现古怪。
他重重地咳嗽，口腔内又湿润又柔软。因为咳嗽带来的咽喉处下意识收缩，把牧尤手指裹得更紧。
牧尤很好地被取悦了。
他看楚俏被呛的面颊发红，本就是白皙如软玉的脸颊泛起一层潮红，很惹人可怜、委屈的模样。
于是好心地收回手，让他能够喝口水，压压惊。
楚俏却在原处的蒲团上坐不住了。他深觉有什么盯上了他，可能是想叫他在大众广庭下猝死。
于是楚俏起身，在虚晃很多枪的情况下，重新找了一个木椅坐下。
——结果牧尤一个闪现，更快速地抢先坐在了那个木椅上。
楚俏再落座时，只能坐到了他腿上。
楚俏：“.........”
这个触感，好像不太对。
但是牧尤唇角微微翘起，已经先下手为强地圈住了楚俏的腰。
他就像守株待兔，得逞捕捉到了猎物的豹子，抱住楚俏之后，就不撒手了。
楚俏浑身僵硬。
却又动弹不得。
庭院内所有弟子都正看着他，如果他流露出丝毫不对，都会被发现破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魔障，但是对方更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设下来，就必定修为胜过他很多......而此时，宗门内大部分战力都离开了。剩下的人在此时得罪它，恐怕只是死路一条。
楚俏不能显露出异样。
起码在这些年纪尚小的同门们离开之前，不能。
他勉励保持着冷静，不显出什么端倪来。只停顿了一秒，就又继续讲解起经议来。
只声音有一些发紧。
牧尤简直美死了，师兄坐在他的腿上——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他抱着楚俏，让楚俏和其他师弟讲经议！
这是往常的他从来也不敢想的......
毕竟，他只是众多弟子中，出身最不好，最不受楚俏待见的那一个......而楚俏，就如同山间月。
他是沟底泥。
沟底泥此时放肆恣意地揽了月，嚣张无比地欺负。
他吻楚俏的锁骨，面颊，舔咬他软软的耳垂......
反正人在他的腿上，他有什么不能做？
楚俏就像一只落入了网的鹌鹑，只能红着眼梢任他欺负。
“嗯！”
然而，倏然间，原本勉力平定镇静的清澈嗓音倏然乱了一瞬。庭院内的弟子们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楚俏的衣衫开了，脸红的要滴血。眼梢更是蒙了一层薄雾，委屈得马上就能哭出来。
牧尤把他拘在腿上，蓝封 肆意妄为地摸了个遍。
楚俏在讲经议的时候，他一会儿捏捏他修长细白的手指；一会儿吻吮近在眼前的漂亮锁骨；兴致来了，手心下的腰线也格外柔韧纤细，忍不住轻轻揉掐摩挲......
而谁又能想到，禁欲清冽的白衣师兄，在声线平稳冷冷讲演符咒的时候，正被人按在身上非礼呢？
楚俏的那一堂课，终究没有讲完。在最后结束前一刻钟的时候，他提前让小弟子们离开了。
大家兴许有些讶异，但这种讶异很快就被提前下学的兴奋冲散了。
最多谈论起来的，也是那场讲演好奇怪......
楚师兄的衣带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总是被风吹开......
系上又吹开，系上又吹开。
也不知道有风探进去没有。
而楚俏在回到房间，关上门的下一秒，就红着脸，又气又惧地怒斥道：
“——牧尤！！”
[*注1]、[*注2]均来源于网络。
作者有话要说：
有错别字请告诉我！！
这个破键盘误触太多了！！用起来非常不方便，我扫了一遍，但是熬得太晚，语言系统有点丧失了！！
谢谢谢谢谢QwQ

第061章 重逢
不是没有过猜测, 或者是直觉。
但是楚俏总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牧尤在他心里，一直是那种沉默安静、冷淡疏离的印象。
即便入魔, 要报复自己，也应当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血腥行为。
没想到他这么有闲情逸致，竟然专门跑到长风派来戏弄自己！
楚俏只是抱着□□成的试探叫出了这个名字，但是空气停顿了一瞬，接着, 便是一道熟悉的少年音线响起：
“哦？师兄知道是我？”
楚俏：“......”
黑色金纹的衣袍在空气中出现，牧尤闲闲散散地坐在楚俏屋中的桌案边。翘着二郎腿。
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是那种眼梢上挑、稍显得有些冷漠戾气的眼睛。见他不笑时, 顶多觉得这人有些疏离；但是此时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楚俏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师兄还记得我, 叫得出我的名字。”
牧尤慢悠悠说：“我好感动哪。”
“.........”
楚俏感觉身上发寒, 看见他, 一时连话也不会说了。
偏偏牧尤还站起来, 一步步朝楚俏走近。
一直将楚俏逼得倒退, “砰——”的一声撞在门扉上。
少年修长高大的身影自头顶笼罩下来, 牧尤的视线在楚俏脸上扫视。许久, 他道：
“许久不见, 师兄瘦了，憔悴了。脸色也不好。——不知道是为我担心、才瘦的呢；还是知道我终将回来讨你的那一笔债, 所以日夜忧心，睡不好吃不下瘦的！？”
“......”
这属实是睁眼说瞎话, 凭空捏造了。因为楚俏虽然确实有一点担心他黑化之后自己的处境, 但是楚俏向来心大, 倒也远没有担心到食不下咽的地步。
感觉楚俏瘦了, 只是牧尤的个人错觉。
“我在离开师兄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想着师兄。”
牧尤轻声道：“想师兄最后抛下我走时的样子；想师兄头也不回地丢下我一个人......想师兄说着‘对不起’，却做着世上最残忍的事情！”
楚俏：“.........”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
楚俏小小声地低低说道，想讲“你这样说我会伤心”。
但是牧尤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挑了下眉，似笑非笑：“怎么，后悔了？觉得不应该了？——那当初是谁那样骗我，那样丢下我！！”
说着，少年禁不住一把捉住了楚俏的手，拽着狠拉了他一下。
他们二人正站在离床边很近的位置，牧尤这么一摔，也将楚俏掷在了床上的软缎中。
楚俏微微地发出一声细小的闷哼声。
——主要是吓的。他本以为很疼，但是床上的软缎缓冲了绝大多数撞击力，只让他绵绵软软地陷了进去。
楚俏下意识拧紧了眉：还好是摔在床上。不然，以牧尤这小混蛋现在的力道，碰在桌角或者地面上，必定把楚俏疼得眼泪汪汪了。
牧尤捕捉到了楚俏那么一点不舒服的表情，手指不自禁蜷了蜷。想上去察看他的情况。
但是，他旋即又克制住了，故意浮起一个恶劣的笑，嘲讽道：
“师兄只是遭了这么一点点疼，就拧着眉头。可师兄又知不知道，我在那阵法中，受过多少疼？——我才不会心疼师兄！！”
楚俏：“......”
我也没有要你心疼啊。
但是，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嘴上说着，自然要又是另一回事。
楚俏看着少年全然陌生的眉眼，想着把他丢在阵里，也着实是自己有些理亏，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何时的解释方法。
我也没有办法。
他想说。
但是，这种解释显然没可能告诉牧尤。讲“是系统让我这么做的”、“你是主角，这些只是你必受的磋磨......我也是为了给你送挂”......诸如此类，只是会让牧尤觉得楚俏脑子有问题，或者为了逃脱惩罚谎话连篇。
“师兄只是没有把我当回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牧尤就冷冷地盯着他，毫无感情地说道：“所以把我丢在死阵、肆意利用，也是完全可以的事情。并不会有分毫的不忍，或是良心的谴责。”
楚俏：“......”
你这样让我很难接话。
“师兄是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么？”
牧尤轻声地说：“我‘死’了，尸骨未寒，师兄就和其他师弟勾勾搭搭，欢声笑语。全然没有一丝伤心的样子！你还记得那个被你丢在阵里生死未卜的师弟？”
“——即便是家中一只小猫小狗死了，都得难受几天罢！”
楚俏：“.........”
这个，这个着实是我的错......楚俏心道，我知道你未死，却不知道你一直在暗中看着。
早知道，也应该把戏做足的。
“既然师兄没把我当人看过，那我也要如此对待师兄。”
牧尤冷声说道：“师兄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我都要原样奉还......让师兄知道知道，我遭遇的一切、煎熬的一切，是何滋味！！”
楚俏心中顿时警铃大响，深感这句话不妙。
“你......”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牧尤单手捉着，按到了床头。
动也动弹不得了。
“师兄别急。”
冷眉冷眼的少年盯着他，寒声说道：“我先去处理门派内那些惹人厌的渣滓。等清完琐碎之事，再来同师兄算账。”
楚俏：“......”
楚俏被牧尤单手施了一道小定身法，禁锢在卧室里。
这本只是修仙术法中再简单不过的一种。但是因为牧尤和楚俏现在修为上的差距，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术法，楚俏努力半晌，也一点效用都没有。
少年现在的修为是真的强到逆天了。
楚俏看着眼前的床顶想。
并且，他现在的姿势是相当尴尬的。
——仰躺在床上、手腕并列固定于头顶。脸色虽微微发白，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像土匪窝里新抢来的压寨夫人。可怜巴巴地捆了丢在老大床上，就等着老大过完了礼，洗漱好，然后过来享用。
楚俏：“......”
他眼含热泪：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总是找到我。
......
等牧尤回来的那几个时辰，是楚俏这辈子过过的最漫长的几个小时。
他既不知道牧尤在外边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回来会怎样对待自己。
说不定他会在外边大开杀戒，把长风派弄了个血流成河。然后身心舒爽了，再回来耐心细致地慢慢折磨自己。
当然，鬼畜一点，也有可能是把楚俏同门们丢在一块儿。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彼此一起被互相折磨。
“师兄在想什么？”
正当楚俏煎熬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躺都很难受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牧尤仍着着深色玄衣，但是身上带着寒气。推门从外面走进来。
他径直走到楚俏身边，然后丢开身侧的长刃。
楚俏悄悄瞥了一眼，见那是牧尤的剑。
虽然收于鞘中，但是仍然淅淅沥沥地往外渗着血。
楚俏：“.........”
小师弟半月不见，真的变了很多。
牧尤先是在桌案边倒了一杯茶，然后慢腾腾喝了，暖够身子，才到楚俏身边来。
楚俏不自禁绷紧了身体，呼吸也微微屏住了。
然而牧尤只是走到楚俏身边，从他身侧的床头处，抽出了一条巾帕。然后慢悠悠地去擦他的剑。
他的剑上都是血水，因此牧尤先把寒剑丢在桶中，随意涮了涮，然后抽起来擦。
楚俏看他那散漫、不经意的擦剑样子，十分担心他擦完剑的下一步，就是考虑从哪个角度开始削自己。
......不过也不应当。
如果还要杀人，就会把他的剑弄脏了。这会儿洗不就是白洗了吗？
楚俏苍白着小脸，努力安慰自己。
“这把剑叫‘楚腰’。”
牧尤轻声地说道。
楚俏：“...？”
楚俏一愣。不明所以。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注1]
幽深晦暗的烛光中，牧尤的眉骨被照亮了几分。他解释。
少年的面孔五官很立体，在光影投照而去的时候，以鼻梁为分界线，划成了两个格外分明的部分。
一半的光下，一半在阴影中。
楚俏此时再看他怀中的那把剑，才注意到这把剑是格外细而薄的，剑身几乎只有韧韧的两指，非常与众不同。
如此看来，叫“楚腰”倒是也十分贴切。
“但是我一直想知道，这剑的宽度，和师兄的腰比起来，究竟哪一个更细？”
可是，下一刻，牧尤就又开口说道。
楚俏：“......”
我就不应该觉得你没有那么变态。
牧尤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他伸手，轻轻松松抽开楚俏的襟带。
楚俏闭上眼。
可旋即，还是有一线冰冷的细长物体，贴上了他的腰侧。
楚俏感觉到那触感的锋锐和寒意，差点一口气没上上来。
【系统，他要杀我了啊啊啊啊啊！！】
楚俏在内心疯狂地绝望崩溃。
系统：【.........】
“师兄哭了。”
然而牧尤呢喃着说。
他并没有真的让锋锐剑尖触碰到楚俏的腰线。而是仅仅停在还有半寸的时候，就察觉到楚俏颤抖的漆黑眼睫，和漫起一层薄红的眼梢。
于是停下来，低喃着，轻声说。
牧尤伸手摸了摸楚俏的脸颊。
但是触手又是干涩的，楚俏并没有哭。
流泪只是他的错觉。
于是少年的语气带上了一股失望：“我还以为把师兄吓哭了呢。”
楚俏：“.........”
系、系统统，你们的主角，好像变得有一点点病娇了......
楚俏根本不敢说话，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牧尤端过木柜上的烛光，凑到楚俏脸颊边，很亲近地在楚俏边上看着他，说：“师兄哭一哭吧，师兄哭起来，我心都碎了。我好想看师兄哭。”
楚俏：“.........”
这是什么变态啊啊啊啊我好想回去。还是沈郁靠谱！！QwQ
然而，在烛光下，淡而薄的昏黄光线拢着小师兄雪白的肌肤。因为惊吓和担忧，这几天来他剧烈消瘦，连下巴尖也变得尖尖小小了。更显得可怜可爱。
很需要人呵护。
牧尤出神地看着，许久，他情不自禁探下身，在楚俏的眼睫上落下了一个吻。
楚俏又惊又怕，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颤抖着承受了少年的这一吻。
他吻时轻得如同蜻蜓点水；
也恐怖得犹如末日降临。
然而，正当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外头埋伏了许久，见终于牧尤有一个“放松警惕”的时机。一名长风派弟子倏然持刀而入，咒骂道：
“牧尤，你这忘恩负义的贱.种！！——”
然而，他还没有靠近至牧尤所在地方半丈，就在空中倏然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猛地僵住了。
而在此时，牧尤也头都不抬，只那么凌空虚虚一点，那修士的全部修为就瞬间一散而尽。充盈到了牧尤身体中。
对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但还没有来得及再发出下一声咒骂，就只听“噗”的一下轻响，鲜血四溢。炸得楚俏房间里床帷、桌面......四处都骤然染上了鲜血。
楚俏：“......”
楚俏僵硬地看着他，牧尤却微微带着笑。
他伸手，帮楚俏捋起一丝落到了颊边的发，轻声说：“吓到你了？我去处理一下。”
而后他站起身，背对楚俏，走了出去。
楚俏不知道他说的“处理一下”是什么意思。但他原本细白柔腻的面颊肌肤，因为牧尤的触碰，留下了一抹殷红的、刺眼的血迹。
那鲜血顺着楚俏的脸颊，慢悠悠往下淌。
衬着楚俏漆黑、但吓得已经空洞无神了的眼瞳，几乎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
臭狗。吓老婆。
小黑屋这种剧情要连着一起看比较爽！但是我实在太困了呜呜呜想早睡一天。
就明天再粗长吧！QwQ
顺便，马上月末了朋友们！（疯狂暗示)
营养液月末清空，你们不浇灌点给我们《弱小美丽》整个加更吗！！
营养液破两千就加更一次！！！

第062章 房间【二更】
【他快点杀了我吧。】
在牧尤不在的时候, 楚俏破罐子破摔地同系统说：【这个副本拜拜，下一个更乖！】
系统：【......】
【他杀了我，是不是我就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了？】
楚俏可怜巴巴地说：【我也不能控制这种事。如果真的发生了提前登出的情况, 但是由主角动手的，你们是不是也不能说什么？不能算在我头上吧！】
系统：【不会......】但是他不会舍得伤害您的性命的。
在灵堂上旁观了全部、又听到了牧尤心声的系统如此心道。
它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系统，知道这种情况也就是一个笨拙的疯批在打翻了醋坛子，反方向示爱罢了......
只不过小师兄不禁吓，他很快就要把媳妇儿吓没了也不知道。
系统也很坏心地觉得自己没义务提醒他。
【手还酸吗？】
在被牧尤施定身术的这段时间, 系统悄悄给楚俏开了后门。帮他逃避了定身术带来的手酸身体不舒服。
不仅让楚俏享受了好几个时辰的捶腿捏腕子，还帮他同步了一下上个世界沈郁的近况。
楚俏听得津津有味, 在牧尤给他解开定身术之后，还要求系统接着给他按。小声地撒着娇抱怨“还是不舒服......”
能力范围以内，系统也十分纵容楚俏这种娇气和小心思。在牧尤不在的时候, 就也继续帮楚俏揉腕子了。
“师兄在说什么？”
在楚俏同系统撒娇的时候, 房门却“吱呀”一声轻响, 被人从外到内推开。
牧尤走了进来。
楚俏经历昨天一事, 见到牧尤当面杀人, 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现在一见到他, 都有些发憷。
牧尤手上端着食盘, 盘中是好几道楚俏爱吃的菜。
他见到楚俏一看见自己, 就床脚躲，笑了笑, 道：
“怎么，师兄吃外面别的宗门弟子给您带的菜时, 就津津有味；自己师弟亲手送来的, 倒是毫无兴趣了？”
楚俏：“.........”
这是什么理论。
我不怕吃别人带的菜, 是因为别人手上没有血腥味儿！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自己！！
“这些都是我吩咐后院小厨房特地做的, 师兄看喜不喜欢。”
牧尤把托盘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轻声道：“师兄不吃葱，醋、芹菜......我都记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了解师兄。”
楚俏：“......”
楚俏看着他放在托盘中的菜品。确实如此，把自己不吃的忌口都注意到了。
但是，正因为如此，牧尤的举动才更叫楚俏觉得害怕。
——他那后半句话着实病娇，而病娇的最可怕之处，就是你不能反驳他。一旦让他认识到自己并不是某某心里最重要的一个人，或不是他以为的“最了解”某某的人，他就会立马翻脸。喜怒无常。
“我来喂师兄吃。”
楚俏带着胆战心惊的心情去碰碗筷，但是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倏然整个托盘被牧尤拿走了。
他按着楚俏的手，道：“师兄这样矜贵的人，往日都是由我侍候的。今日也是如此吧。”
楚俏：“.........”
我怎么敢。
往日对你颐指气使的一个师兄，而今沦为了阶下囚。你还说要亲手侍候他吃饭，我都担心你这是不是菜里下了毒，想亲手送我走......
楚俏战战兢兢，小脸泛白。眼睫颤啊颤地看着牧尤送到他面前的餐勺。
迟疑了片刻，还是张开了口。
停在面前的餐勺果然没有如预期地送入口中。
“只有叫我高兴了，才能吃饭。”
牧尤一如楚俏预期地那么混账，翘了翘唇角，轻声说：“对了，有一桩事还没有问过师兄。”
“——在师兄与我一同在情浓阵的时候，师兄说的，那个‘有喜欢的人’中的‘有’字，是指的谁？”
“......”
楚俏怔住了。
在他内心，他都不记得有这样一个问题。但是显然，他是一个诚实的人，无论什么时候被问道，都说的实话。
而那个人，自然也是沈郁。
那个给了他盛大的焰火和萤火虫的沈郁。楚俏依然记得那个夜晚的亲吻，和KTV里的清澈的一首《星光降落》。
“你想做什么？”
楚俏迟疑了一下，问道。
“想知道一个答案。”牧尤说道：“师兄心里放着的人的名字。”
“你不认识的。”楚俏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不认识总会认识的。”牧尤道。
“......你要去找他么？”楚俏问。
“是啊。”
少年自然而然地说道，甚至有些惊讶，觉得楚俏为什么不理解一般：“我当然要去杀了他呀。”
“.........”
“师兄忘了我说的了么？”
看着楚俏微微睁大的眼眸，牧尤满意了。他微微笑着道：“我说了，要让师兄经历、遭受我遭受过的一切。让师兄感受我心中难过、悲哀的一切。我自然会一一做到。”
楚俏：“.........”
只可惜，你好像永远也做不到。
楚俏心想：你们都不在一个世界。
“他叫沈郁。”
楚俏默然了好一会儿，低低道。既然牧尤永远也不会找到沈郁，那告诉他又何妨。
楚俏看着眼前金黄透亮的蟹肉滚蛋，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想着，为什么不叫牧尤去找呢？既可以分散他一部分注意力，不集中在长风派身上大开杀戒；也可以让自己现在吃到想吃的佳肴......
于是很没有良心负担地立马把沈郁给卖了。
牧尤听了楚俏的回答，很意外。在他心里，大概是没有预料到楚俏这样轻易就说出喜欢的人的名字的。
他明知自己会对他做什么......
这样看来师兄也没有那麼爱那个人......
少年的心里，一个不易察觉的地方微微动了动。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心理得到了扭曲的满足。
“好，那我喂给师兄吃。”
牧尤同样说到做到，将整碗饭都一点一点喂到了楚俏唇边。
只不过途中，有一道小食是解凉冰砂。常在夏日暑胜时，做来祛暑用的。
制作方法是将过了糖的蜜水倒进容器中，施术法冻硬。等再抽出来，便是长长的一条。能吮很久，有趣又解凉。
牧尤将这道小食喂给楚俏时，也同样握在手中，要楚俏勾着舌尖去舔。
楚俏眼睫扑簌簌地轻颤，“啊......”地张开了口。也只能如牧尤所说，探了软软粉粉的舌尖，慢慢去勾着蜜冰吮。
薄薄嫩嫩的嘴巴，张开了，伸出平日里隐秘又柔软的一点小舌，小心翼翼够面前的冰。
那冰有时候会让他感觉有一些凉，舌就会怯怯地缩回去；有一些热了，便笨拙地再次探出来......
就像什么可爱又脑细胞简单的笨蛋小动物。
明明只是很单纯的吃冰，可这般景象落在牧尤眼里，又好像出现了一些什么别的意味......让他的眼神很暗，视线中仿佛只剩下楚俏伸出的、那一点嫣红又柔软的舌头。
冰很快就吃完了。
楚俏抬眼看他，牧尤却仍在出神。
“有、有一点热......”
楚俏拉了拉衣领，有些忍不住地轻声说道。
他本不想出声打搅到牧尤的，但是着实忍不住。
按理说，他刚吃过蜜冰，不会感觉很有暑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顿饭吃完，反倒更让楚俏觉得闷燥似的。
全身都自内而外发出一种热意，控也控制不住。
“你可不可以摸一摸我......”
楚俏低声说。他用额头，主动去碰牧尤的手心，喃喃道：“我是不是发烧了。”
牧尤：“......”
牧尤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像回过神来似的。同楚俏说：“哦。我忘了同你说。”
“饭里加过情.思酒。”
“.........”
什么。
那一瞬间，听到牧尤的话，楚俏的眼眸都微微睁大了。
瞳孔中充满了震惊。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牧尤。却见始作俑者神情平静，还同他解释：“师兄知道情.思酒是什么意思罢？”
顿了顿，他道：“就是让人会丧失理智的情.蛊.。”
比寻常□□更加作用长久的烈性蛊.毒。
楚俏没有想到，自己的饭菜中会加这种东西。而加进去的人，还这样心平气和、礼貌周到地同他解释！！
“师兄落在我手里，却那样放心吃我送来的饭。”
牧尤费解地问道：“难道师兄其实很相信我吗？”
“......”
牧尤呢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失落道：“可惜，我辜负了师兄的信任。”
我一点也没看出来你觉得可惜！！
楚俏在内心愤怒指责。
“那师兄下次，可以再相信我一次吗？”
牧尤轻声问。他伸出手，碰了碰楚俏的脸颊，微微笑道：“我......很喜欢师兄的。”
楚俏不知道他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但只见少年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羽毛。是五彩缤纷的，非常艳丽。
又掏出了一些其他让楚俏觉得，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牧尤这种冷情冷性的人手中的玩意儿。
他亲了亲楚俏的眼睛，低声道：“师兄忍不住的时候，就求我吧。”
“我一直在师兄身边。”
少年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楚俏的侧颊，在那细白的皮肤上留下了缠绵的印记。
楚俏被他放倒，平躺在床上，牧尤冰冷手指在楚俏唇上轻点的两下。
充满了某种暗示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我睡不着。
没码完字，就像学生时代没写完作业，躺床上也会做噩梦【。】
我有时候会痛恨我这种自觉【。

第063章 身份
楚俏长这么大, 头一次遭这种委屈。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牧尤，想思索出这位作为主角的师弟，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一点也不符合主角光明伟岸正直的品格！！
“师兄是想试一试吗？”
牧尤耐心地说：“那我也可以等师兄。恰巧今天没什么事。”
说罢, 竟真的拖来一个椅凳，就搁在床边坐下。一副准备和楚俏熬到底的做派。
“......”
楚俏心中委屈又难过：好不容易只是吃了一顿好的，竟然就遭到了这样的暗算。背过身去，不想理牧尤了。
温度正在逐渐攀升上来。
感受着体内的燥热，楚俏泪眼朦胧, 他小心地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总归他有经验, 上一个世界在ABO穿成Omega的时候，发晴期的时候和这种感觉差不多。他也忍过。
【你去抱他。】
不期然间，系统也忽然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看楚俏这个境地着实太惨, 系统这种没有感情的程序也看不下去。禁不住出招提醒楚俏。
【去抱着他, 让他过来, 和你一起躺着睡。】
楚俏：【......啊？】
那不是投怀送抱吗。
楚俏不愿意！......
他讨厌现在的牧尤。
【你告诉他, 既然说了要‘让你求他弄你为止’, 那他如果自己控制不住, 碰你了, 就是他输了。——牧尤这样心高气傲的人, 不会容许自己输。】系统道。
【那......所以呢？】
楚俏不明所以道：【那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明白吗？】
见他还是不开窍，系统忍无可忍道：【在谁先动谁就输了的游戏里, 永远是动心快的那一个身处下风。你也有最好的反杀他的筹码。】
楚俏：【......】
楚俏不明白，但是第一个世界之后, 系统就和他熟稔很多。说的建议也大多数都是为他好的。应该不会有错。
因此他决定采纳。
说起来, 楚俏其实是一个感情上的笨蛋。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勾搭谁。却每一次, 总有人赶上来对他说些奇怪的话。
“牧尤, 我要抱。”
闷了许久，楚俏低低轻轻地说。
牧尤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没有求让你弄我，只是抱一下，不可以吗？”
楚俏瘪了瘪嘴，要哭不哭的模样。
他的小师兄眼尾红红，皮肤细白。是一副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予取予求，不舍得叫他伤心的模样。
牧尤段位太浅，本就被他的小师兄磨得神魂颠倒。也没多大抵御的能耐。没什么挣扎地应了。
他脱靴、上床，在楚俏身边躺下。
楚俏的身体就像一个小火炉，他有些怯怯地伸出手，靠近牧尤。犹如一株含蓄探出枝叶的含羞草。
当和楚俏贴在一块儿时，牧尤呼吸不自觉微微一紧。
那种肌肤贴着肌肤的感受很奇妙......
但是不到一会儿，牧尤就感觉到背后湿了。
是楚俏的眼泪，流下来沾在他的衣衫上。
他的小师兄，好像一点也不知道眼前人的可怕——分明不久前还亲眼看到过他杀人的。
但是这会儿，就又毫无防备地借着杀人魔头的背后流眼泪了。
“你弄得我好难受......”
伴随着眼泪的，还有小师兄细细软软的埋怨声。
他很责怪牧尤，也很讨厌牧尤，这些牧尤都料到了。只是没有料到他会当面说出来。
但是，让牧尤更措手不及的，还有接下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吐槽和抱怨。
“我从来没有那么难受过......”
“都怪你。”
“我那么相信你。”
......
牧尤：“.........”
楚俏直截了当、又丝毫不加掩饰的指责，让牧尤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他感觉好像不是把他的小师兄囚禁了起来；而是做错了事，被小师兄责骂不让上床的蠢笨道侣。
更让牧尤惊异、不知道所错的是，他好像还无法拒绝......
处于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被楚俏治住了的感觉。
分明自己才是囚禁了师兄的小坏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靠近了师兄床边的时候，他就又变成了师兄的座下臣了。
楚俏的身体热烫灼人，他抱着牧尤哼哼唧唧。就是不让牧尤弄他。
牧尤：“......忍不住你就求我啊。”
少年冷冷地说道。
——他的手指分明也已经死死掐入了掌心，是一副陷入了煎熬的死守样子。却全然不肯露怯。
硬是装出一副故作冷漠的模样。
楚俏抱着牧尤的腰，从少年的身上汲取着凉意和冷感。声音闷闷地说：“......我不要。我还能忍。”
......他能忍。
但是牧尤已经不能忍了！！
加情思酒的时候，他大概万万没有想到，这玩意儿竟然到最后，折磨的会是他自己！！！
系统说的对，在一场谁先动的较量里，总是先动心的那个人输。
楚俏此刻对牧尤心如止水，游刃有余；但是牧尤却对他早已经败得一塌涂地。
这一回合的交手中，楚俏完胜。
“我等会儿回来。”
大概是属实不愿意让楚俏瞧出他的虚张声势；牧尤捉住楚俏的手，拉开了几分，起身。
他的手触碰到楚俏的手背，霎时被上面的温腻细软所吸引，迟疑了一瞬，险些不愿意松开。
“......嗯。”
楚俏声音闷闷的。还在为牧尤的中途跑路不乐意。
牧尤走到屏风后，他不放心在这个时间出门——也属实不愿意在这个时间出门。就类似于守护着配偶虚弱阶段的雄性动物一样，本能地不肯在这个特别的时间离开楚俏。
牧尤简单地用水冲了冲自己的脸，又用凉水浸透身体。
楚俏带来的烫热触感，仿佛一丝丝小火苗，在他的肌肤上触碰之后，也连带点燃了牧尤的身体。让他只能够通过这种几近自虐的方式，来保持冷静。
不时自己在楚俏面前失控。打破他自己的誓言。
屏风后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楚俏听见了，原本烫热喘着气的小师兄抿了抿唇，也很坏地笑了一下。
“我不会再碰你了。”
冷静完回来之后，牧尤却同楚俏说。
楚俏愣了愣，没有意想到。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有别的事要忙。”
牧尤很故作推脱地说。他的理由蹩脚又生硬：“......没有时间。”
楚俏：“......”
“但是我会留下些别的东西陪你。”
说到此，牧尤笑笑。他的目光投到来到楚俏房外、看着那名热情真心的小修士为楚俏打理房间时放置的器物上。
那里有吊在床头的风铃、精美巧致的陶罐、整齐秀丽的羽毛支架......
牧尤的手指依次抚过。
楚俏看着他的动作，心头浮起一阵恶寒。
“这些都可以陪伴师兄......”
牧尤轻而低地说。
他把一个玉制的器物放在楚俏桌边，那里正是小修士说过的“可以用来储存不方便叫人看见的器物的陶罐”。牧尤说：“此物放在里面，倒是真正的物尽其用。”
楚俏：“......”
牧尤又很贴心地问道：“师兄取得够么？”
“.........”
“这个东西很好用的。”
少年眼底有一些恶劣的神采，故意说：“我不在的时候，师兄试一试......正好试完了，师兄再求我的时候，不会被弄疼。”
楚俏觉得，牧尤这样一个俊美冷清的大佬模样，怎么就偏偏满脑子里尽是这种不合规的疯批想法。
让他不禁怀疑，自己迫害的究竟是主角，还是反派大BOSS小时候。
说完这些之后，牧尤并不迟疑，转身就往屏风后走去——假装要在案边处理什么事务似的。
但是，就在他在桌案前坐下、因为略感燥热而下意识解开领口的时候，楚俏倏然发现了一个极其怪异的事情——
牧尤的锁骨处有一块疤！
那是......在上一个世界，沈郁也有的疤痕。
楚俏走夜路时被王飞袭击，沈郁保护他时才留下这样一道伤疤。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牧尤的身体竟然也在此处，同一个地方，有一道一模一样的痕迹！！
楚俏：“.........”
怎么会这样？
楚俏不禁想到。
【......系统，你们的主角都是共模子生产的吗？......还是不修复的那种？】
楚俏的声音已经有一点不稳和颤抖。
系统：【......】
系统一时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他不确定事实被楚俏知道之后，楚俏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是更加期望想要回到第一个世界，好和沈郁重逢；还是觉得既然每个副本都是他的一部分，那随即停留在其中任何一个也挺好的......
他只有沉默。
【系统你在不在......你说话呀......！】
楚俏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急切。
但是回应他的，就是脑海中的一片安静。
往日里熟悉、毫无起伏的电子音，不知所去。
“牧尤。”
无法从系统那边得到回应，楚俏便也只得去求助于牧尤。
他哑着嗓子，低声开口。
牧尤一怔，瞬时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神采。少年年纪小，总归是沉不住气，一让楚俏这么叫到名字，脸上就满是一副“怎么，你终于忍不住要求我了吧？”的模样。
但是偏偏，楚俏不回应他。只仍旧专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锁骨处的一块疤。
“......你这个，是怎么弄的？”
没有听见期待之中的话语，牧尤停顿了一下。
片刻后他回答：“一出生就有的。”
“......怎么，师兄有什么事么？”
楚俏：“......”
楚俏：“......走近一些，让我看看。”
他咬着唇，很慢、很艰难地说道。
沈郁锁骨上的伤，是曾经他亲手给换过药、每天都观察期待着什么时候能痊愈的。毕竟......那是为他受的伤。
有多长，是什么样的痕迹，楚俏也大概都有印象。
如果能近到眼前看一看......不是没有可能认出来。
牧尤虽然不愿意让自己表现得好像太听楚俏的话，但是总归走近一点，给看看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照办了。
可是，旋即，原本在床榻上软绵绵眼泪汪汪的楚俏，看到他的这块疤痕时，倏然整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难过、迟疑，和怀念......
牧尤都不知道怎样一回事。
“你没有在此处受过伤么？”楚俏再一次问。
“没有。”牧尤斩铁截钉。
【叮~新任务：‘鉴于主角无情道即将大成，处于全副本剧情的大高潮降临前。请宿主想方设法破坏主角的无情道，给予主角最后一击’。任务完成时间：72小时。】
然而，正当此时，方才一直久久没有动静的系统忽然出声。它再次报给了楚俏任务。
距离上次任务完成期太久，楚俏都快忘记做任务这一回事儿了。并且，破坏主角的无情道、使主角修为全失，这等惊天地动鬼神的巨难任务，竟然截止时间是72个小时？？
楚俏都觉得匪夷所思。
但是，此刻，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楚俏忍着喘息和心里的剧烈波动，揪住刚刚不得不冒头的电子音：
【回答我，沈郁和牧尤是什么关系？沈郁的伤疤为什么会出现在牧尤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不好意思！留评发红包。。。

第064章 名字（一）
系统：【......】
如果系统知道有一个词叫做“装死”的话, 那它就会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行为，就是相当标准的“装死”。
无论楚俏怎么问、怎么催逼，都沉默以对。假装自己不在线。
楚俏无能为力。但是这样长久的沉默, 这样没有直接否定的态度......本身就是代表了一些什么。
如果真的毫无瓜葛，那系统想必会直接回答他：没有关系。
又这样百般犹豫干什么？
楚俏咬了下唇，心里闪过很多念头。
“师兄叫我？”
然而，另一边，牧尤还在步步紧催。
他看着楚俏：楚俏把他叫过来, 然后就把他晾在一边的行为让牧尤相当不满。
“......嗯。我还是觉得好奇怪啊......”
楚俏呢喃着说。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牧尤的颈间伤疤，低声失神说。
刚穿过来的时候, 楚俏就觉得牧尤和沈郁有一些像。
不是五官的直白复刻，而是时不时举手投足的某一个刹那，让楚俏觉得仿佛很是熟悉。
那时候, 楚俏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上一个世界对他百般迁就纵容的沈郁, 会是牧尤这样一番疯批恶劣的模样吗？
楚俏盯着眼前的少年, 眼神复杂。
“你......真的是你吗？”
许久, 楚俏低声说。
他说着少年根本听不懂的话。
可偏偏牧尤自从楚俏细白冰凉的手指抚到颈间之后, 就如同一只被顺到了毛的狗狗。就那么弯着腰让楚俏触摸, 许久也动都没动一下。
好像很珍惜、沉醉这一刻短暂的触碰。
“好想你啊......抱一抱我。”
楚俏低喃着, 就手圈住了牧尤的脖子。下一刻, 把脸也埋进他的怀里。
他就像隔着时空和遥远的距离，这么在模糊不清的意识下, 借着牧尤，拥抱另一个人。
这时候距离情思酒的服下时间, 已经过去很久了。药力全部都发散开来, 楚俏身上烫的像一块烧熟的软玉。又软又暖。
是个人碰上去, 就没法撒手的地步。
他方才为牧尤和沈郁的事, 分散了注意力。此时药力的强劲程度，却让他没办法再忽视自己身体的这种变化了。
楚俏紧紧地拥抱着牧尤，用手指、用纤细的小臂，圈紧他的小狗。
牧尤却被他搞蒙了。
少年全身发僵，不清楚怎么方才还对他冷淡抗拒的师兄，忽然间就愿意搂住他了。
还是这样亲昵、邀约的姿势。
他本以为，自己在和楚俏真正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占据上风，恣意摆弄楚俏的。
主动权在他手上。
但是直到此刻，牧尤才发现，他和小师兄之间，永远都似乎是他更矮一头、更多仰望一份的。
他比想象中......更虔诚、认输于楚俏。
这如同刻在他DNA里的本能。
楚俏抓着牧尤的手，引导他亲吻自己，触碰自己。
牧尤呼吸都逐渐变得剧烈、紊乱......可是倏然间，他想起来一件事：
“你......你还没有求我。师兄。”
——这是他说过的。要楚俏求他才碰楚俏。
牧尤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但他却没有得逞，还获得了楚俏的一声骂他：
“你怎么像个笨蛋啊。”
“......”
笨蛋牧尤没来得及还嘴，也未来得及反应，就忽然间感觉到，楚俏含住了他。
软软的，湿热的含吮。
那种感觉，让牧尤一根筋忽然就从脖颈后麻到了头顶。
他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偏偏楚俏还在催他。他的眼尾漫上一层湿艳的潮红，小声嘀咕说：
“牧尤，你真的是个笨蛋吗？”
牧尤：“.........”
牧尤立马像一只大型呆狗一样深深地咬住、占有了他的师兄。
......
这是一场让牧尤印象深刻、混乱到了极致的云雨。
大概很多年后，他还会记起，自己当时是怎么笨拙、怎么青涩、又怎么不计一切地扎进这场情愫的旋涡里。
只除了最后一刻。
一切都很美好的最后一刻。
他好像听见了楚俏叫一个人的名字。
沈郁......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小师兄的声音那样轻，那样隐约，也只有那一刻的呢喃而已。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哭哭哼哼，叫牧尤的名字的。
牧尤只呆愣了一瞬间，没来得及太想下去。因为小师兄很快又催促着他，要他俯下身，听自己说又有什么新的指令、要求了。
***
牧尤好像有了什么心事。
这是楚俏在醒来之后发现的。他分明已经如了意，却又好像脸色更臭了一样。跟个臭小鬼一样，每天晚上缠着楚俏，问他心底里最喜欢的人是谁，是不是自己，自己在他心里排第几......
楚俏：“......”
更可怕的是，楚俏不回答他，他还不让楚俏睡觉。要一直磨着楚俏，非等他回答自己为止。
楚俏夜里迷迷糊糊。脑子困倦的时候，是他最容易说漏嘴的时候。
为了避免真的被牧尤套出话，楚俏只能假装入睡。在牧尤晚上来房间之前，他就躺到床上，闭上眼。营造出一种已经睡得很熟了的假象。
可没想到，楚俏还是低估了牧尤这小子的不做人程度。
感觉到贴在自己身后、越来越不规矩的手，楚俏赶紧抓住他，不让牧尤往下伸去。
小师兄为牧尤的丧尽天良和毫无良知感到了震惊：“......牧尤，你有没有一点儿人性！？”
“——我已经睡着了！”
“那不是可以操醒么？”
牧尤亲了亲楚俏的眼皮，没什么心里负担地说。
说着，他还用鼻尖去轻轻地拱楚俏。好像一只要贴着蹭蹭，否则不满意也不离开的大型犬一样。
楚俏：“......”
你真的是修无情道的么？
虽然系统已经在楚俏的催促下匿遁了，好几天没碰面。但是楚俏此时，还是很想抓着这个骗了他太多的系统，高声质问一句：
你们这个主角，他这个样子，真的是修无情道的？？
......他哪里有修无情道的一点样子！！
“不许在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弄醒。”
楚俏严肃地蹙着眉，和少年声明：“随便你在我醒着的时候怎么做，但是我睡着了，不可以把我叫醒。”
装睡或许是假的，但是起床气绝对是真的。楚俏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睡着的时候被人弄醒。
如果牧尤这么干，他绝对会变成真正的恶毒反派人设。伙同系统对牧尤的身心双方面进行重击。
牧尤亲亲楚俏的脸颊，没有什么犹豫地答应下来：“好。都听师兄的。”
楚俏当时努力做出一副严谨、认真的模样，连细长的眉头都紧紧地蹙着。
但是落在牧尤眼里，实际上他是只看到了楚俏看似在瞪他、实际上更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的神情。
内心漫无边际地想着：师兄的眼睛红红的，往上挑着。真好看。
昨天夜里哭着喊着骂他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样子的吗？......
可惜师兄从来不让他点着烛，好好地在床上看他。
不然，他真的很想瞧师兄在他身下，一面断断续续地哭，一面喘着气骂他的样子......
因为压根没有认真听，牧尤所说的“答应楚俏”，自然也牛头不对马嘴。
根本不是那样一回事。
很快，楚俏就发现，牧尤所说的“不弄醒”他，其实现的主要方式是：
让他更难在子时之前睡下。
得一次性让小狗满足够了，才能合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xql的没羞没臊生活要持续一段时间哈哈哈
因为这几天身体不是很舒服，所以昨天请假了，今天字数也不是很多。明天会更长~谢谢包容啦！~

第065章 名字（二）
楚俏决定对牧尤做一些调.教。
不然, 按牧尤现在的相处模式待下去，楚俏受不住。
早上，二人一起起床, 楚俏低头趿拉鞋。
就这么一点点等待的空档里，牧尤在旁侧抱臂看着他。倏然间，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忽然凑到楚俏身边，捉住了楚俏的后颈, 在楚俏颈侧嗅。
“好香啊，师兄, 为什么师兄的身上是香香的。”
楚俏：“......”
在之前近身服侍的时候，牧尤就发现过。楚俏的身上总是缠绕着一股淡淡的暗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但是意外的柔媚悱恻。
......很让人上瘾。
虽然这本和楚俏的原本气质截然不同。
楚俏：“......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这个世界人物设定里, 修行过合欢宗带来的遗留产物。旁人闻得到, 但是楚俏自己是闻不到的。
面对牧尤这样突然升腾起的好奇心, 他只能缩着肩膀和脖子, 一味往后靠来躲避。
不然牧尤就像一只闻到肉味大型犬只——这个词楚俏已经说累了, 但是这个世界的牧尤就是真的很像大型狗狗！一只把鼻子贴在他身上、脖子上, 这么拱啊拱啊......
并且少年真正的意图, 自然是不可能拱一拱就完事了的。他一直把楚俏逼得退到床脚，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把小师兄按到, 捏到身下来。检查一番楚俏身上是不是只有脖子香，还是胸口前, 细背后, 都很香......
这么一番流程走下来之后, 楚俏的起床计划基本也就流产了。
白日宣淫到正午, 楚俏腰也颤颤，白腿也颤颤，总算能下床了。但是这时候，牧尤看着楚俏主动离开他的怀抱，光裸着脊背勾下身子去找鞋的背影，忍不住又发现了之前没发现的新大陆——
“师兄，你的腰好细。”
少年好奇地伸了手去丈量，甚至用自己张开了的手掌去握，吃惊道：“真的只有我手撑开这么宽......师兄的腰怎么会这么细？”
楚俏心里警铃声大作，思考着牧尤是不是会接下来又会以此作出什么幺蛾子。赶忙先下手为强，跑路道：
“我饿了。先去用早饭，你歇够了就也赶紧过来。”
总归，牧尤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整天在他身上见世面。
上一个副本，沈郁就没对楚俏表露出这样强烈的好奇心过，也不知道是沈郁心里可能也好奇，但是比较沉得住气没说；还是无情道有副作用，把牧尤这孩子给修傻了。
吃早饭的时候，楚俏还得快点吃。
因为等一会儿牧尤洗漱完过来，和他坐在一起，又会凭空生出许多端倪。诸如“师兄也能坐在桌前吃饭么？师兄只配坐在我的腿上吃饭”；“师兄吃东西看起来好香。我也想尝尝”......等等诸如此类。
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不是办法。楚俏必须想想办法，让自己好过一些。
让牧尤规矩一点。
【破坏他的无情道。】
正当楚俏一筹莫展的时候，沉匿已久的系统出声。
他大概是看楚俏已经默认把牧尤当成沈郁了，再匿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干脆破罐子破摔，想着也不是不可以出现在楚俏面前。
【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限时为三天之内的任务没有完成？】
一上来，就催KPI的系统道：【毁了他的无情道。完成任务，你也能脱身。】
楚俏：【......】说的容易，哪有那么简单......！
【无情道，道在无情。一旦动情，就也道不复存了。】
系统说：【你已与他纠葛颇深，做到此事，并不为难。】
楚俏问：【你觉得他像是修无情道的人么？你们这位主角，已经达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高深境地了——即是他双.修、修了又修，但是我知道我是一个好的无情道修行者。你觉得离谱不离谱？......】
【而且，】楚俏顿了顿，无论过去多少天，他都要跟系统问出那声他心里已经徘徊很久的话：【牧尤，究竟是不是沈郁！？】
系统：【.........】
上一次楚俏问时，还说的是“牧尤和沈郁是什么关系”；但是今天提及，已经变成了“牧尤是不是沈郁”。可见楚俏即是离开了他，对这一疑问的思索进展还是突飞猛进。
【他们是，也不是......】
沉默许久，系统终于回答他道。不是可以避开的含糊其辞，也不是装死不在的消极，而是直接告诉了他真正的原因：【我没办法告诉你。作为副本世界的伴随程序......透露这些是不可以的。但是你自己猜到，就与我无关了。】
楚俏迅速从中抓到了重点。
“猜到”。
核心在于“猜到”。他已经猜到了。
也就是......他之前的一切思考想法，都是正确的。
楚俏像陡然泄了一口气一般。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测、飘渺如梦境的直觉......竟然都是真的！
“他果然......一直在我身边啊。”
楚俏低声喃喃着，轻声道。
虽然分别已久，但是身边好像处处都有他存在的痕迹。那种熟稔感楚俏无从叙说，可而今验证，竟然并非是他的错觉......！
【怎么会这样？......】下意识的，楚俏还是问出了口。
【在您未猜到的部分，我就不可以透露更多了。】
系统道：【只是，‘牧尤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沈郁’，这一点，已经足够帮助您完成任务了吧？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们本就是一人，您不管做什么，都不曾‘背叛’曾经的恋人。早些走完剧本剧情，及时也有短暂的分离，但也是为了更好的下一场相遇而已。】
楚俏：【......】
【希望您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系统说：【去与这一副本的主角更多次双.修，借以打开他的心门，破坏无情道、完成任务吧。总归，你们终将重逢。】
楚俏觉得，这系统说这么一大堆话，其实最重要最想说出口的，也就是最后那么一句而已。
***
以前楚俏在书上看到过，有一句话叫做“通往一个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阴.道”。
那时候他年纪小，在养病的途中看到，还有一点下意识的脸红心跳。但是后来慢慢长大一些了，逐渐对其中的含义有一些模糊的理解。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女人总是很苛刻，找出那些守贞、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然就是不知廉耻之类的说辞来束缚女性，弄得世上总有一些女人产生些错误的观念：
倘若与一个人一度春宵之后，那这个人就会变得特别。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体、心理、和周围的其他人都会向你传递这样一个印象。
你最好能与他一直在一起。不然，自己也是“残缺”之身。不易被他人接受。
可实际上，这也只是一些父权之下的洗脑而已。好让他们被视作“资源”的女人，不被自我意志支配，只成为自己“忠诚”的附庸。性也是他们众多统治的手段、途径之一。
知道这一点之后，楚俏深刻震惊过。
但而今，身处整个宗门都被牧尤支配了、自己也只不过是其中阶下囚一个、还要完成破坏牧尤无情道任务的楚俏，感谢自己曾经看到过这一理论。
他决定轻轻地、PUA一下牧尤。
夜晚，牧尤照例来找楚俏睡觉。楚俏躺在床上，原本细瘦的身体蜷成了更小的一团，面朝墙壁侧卧着。
牧尤进来，他也不曾回头看一下。
“师兄？”
少年一进入，就察觉到楚俏似乎与往日不同。但他只以为楚俏是又有哪里生气了，或是恼他白天不干人事，让他很久都没有如愿起床。
“师兄怎么了。”牧尤道。
“你不要碰我。”
楚俏闷闷道：“你已经碰过很多其他人了。不要再碰我。”
牧尤：“......？？”
牧尤一下子霎时都给僵住了。
他不知道楚俏说的这个“碰”，是寻常意义上的碰，还是他和楚俏之间的这种“碰”。
“师兄在说什么。”牧尤的眼瞳微微压沉下来。
“你下午和别人说话，都没有怎么理我。”
楚俏低低道：“我不喜欢会冷落我的道侣。”
牧尤：“.........”
牧尤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先辩解于自己没有“冷落”他，还是该惊讶于楚俏用“道侣”这个词形容他与他的关系。
“道侣”......那必然是很长久在一起、关系很特别的人吧。
是牧尤一度渴望得到、但是却只能以“强求”来谋取楚俏当下留在自己身边，想都不敢想的惊喜称谓。
楚俏这仅仅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叫他整个人都沦落入了“紧张”、“自我怀疑”、又“太好了仿佛不太真实”的心理境界中。
“师兄说什么？”
牧尤努力沉下脸，不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他掰过楚俏的肩，使他面对自己。说道：“师兄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么？”
楚俏耷拉着眼睫，一副伤心难过、但是强忍失落的模样。轻轻说道：
“其实，我也很想爱你......但是总觉得你好像还不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日万的，结果早上收到消息。家里有老人过世，太过突然。白天一直没有空暇，晚上十二点多回来才匆忙写下这一章，不好意思。今天留评会发红包，补偿一下

第066章 名字
牧尤陷入了一段长久的、不知道作何反应的僵持中。
他似乎有点迷茫, 但又不知道迷茫在哪里。
“很想爱你，但是又觉得你还不够好。”
这本来就是相矛盾的一句话。
既然不够好，为什么会爱你；既然都爱了, 怎么会又觉得你不够好。
这种带有一定条件意味的表露，就像一种“奖励”。带有暗中隐喻的条件，告诉对方：你要如何如何，达到我的要求了，然后就能得到我的爱。
这样, 被训导者就好像陷入了逻辑的怪圈，绞尽脑汁想要取得他人的认可。乃至失去自我。
“我哪里不够好？......”
果不其然, 即便是拥有主角buf如牧尤，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也是问：“那我......又怎么才能变得够好？......”
没有想到自家副本主角会这样容易中招的系统：【.........】
楚俏努力保持神情不变, 回答道：“你最不好的地方, 就是有魔族的血脉......你知道吧。魔族, 都重欲、强势、别扭......你是不是这样？”
牧尤：“.........”
牧尤陷入了长久的自我反省的沉默中。
——这也是训导的第二步, 让对方拥有一个绝无可能改变的“缺陷”。从承认这项缺陷开始, 被训导者就会落入构陷者的逻辑怪圈, 一个精心为他设计的语言体系陷阱。
在这一体系中, 被训导者恣睢奔命, 疲倦求生。只能像任人宰割的鱼肉一样，被迫把自己变成符合训导者要求的模样。
楚俏的目的也是如此......他想让牧尤能正常一点。
用“健康”一点的方式去爱自己, 不要老是动不动就囚禁啊，小黑屋啊, 绑床上次凹到说软话、讲爱他为止啊......
这等大费周折的努力, 也是为了让牧尤日后更符合“副本主角光伟正”的人设形象。免得好不容易副本打通关, 又变成了被禁的不和谐副本世界。
“强势、别扭......重欲。”
牧尤呢喃着重复楚俏的话, 不解道：“我有这样吗？”
“——我只是很想和你在一起，很想看师兄哭而已啊。”
正准备开口解释的楚俏：“......”
——一听就知道这位患者病的颇深了对吧。
“你不许我出房门；把我堵在房间里，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还喜欢看我哭......”
楚俏艰难启齿，解释道：“本身就是不对的。你这就是强势、别扭、重欲......！”
“哦。”
牧尤淡淡道：“那我能不改吗。我好喜欢这样。”
楚俏：“.........”
这只小狗怎么格外难搞。
“不可以。不可以不改。”
但是愈是难训的小狗，勇敢训练师俏俏愈是要迎难而上！楚俏正色道：“你这样......我不会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就不会喜欢和你那个......你不想知道我主动配合、和你那个是什么样吗？”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以□□人。
牧尤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低下了狂犬病小狗高贵的头颅：“好罢。那我改。”
“——你也要说话算话。”
“当然。”
楚俏道。他高悬小狗想要的肉骨头：“只要你听话，让我真正爱上你，我就会很配合你那个的......我在书上看到说，如果大家都很情愿，双......双那个修的时候，会更舒服......”
说到后面，初级的美色出卖员有一点点脸红。只不过被楚俏强行装作漫不经心、胸有成竹的给装过去了。
“那还等什么？你开始说吧。”
牧尤比想象中要更积极一些。他摆出一个比较娴熟的等待姿势，道：“我有什么不好？讲你的要求。”
“首先。”
楚俏脸颊有一点点发红，他垂下头去，小声说道：“你要事无巨细地照顾我。比如说......抱着我，在宗门内走一圈。”
***
自从楚俏被牧尤当众戏弄，然后被反拘在房间里之后，楚俏就一直没有再能出去过。
他既不知道门派内变成了什么样，也不知道门派里还有多少活人......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和他没什么实际关联的NPC，比主角牧尤更算不上“路人”。但是楚俏就是觉得他们仿佛也是活生生存在过的。
他忍不住去关注他们的生死。如果真的被牧尤这么无差别当做切菜砍瓜地杀掉了......楚俏心里也多少会难过几分。
让牧尤抱着他在宗门里走一圈，对楚俏来说抱不抱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想出去。
“师兄确定？”
然而，听到楚俏的要求，牧尤却挑了挑眉头，笑道：“真的要我抱着师兄去外面看看吗？”
他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为难的。甚至还有一些些隐约的雀跃......
但是这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
楚俏想：不就是抱着出门，看一看门派内变成什么样了吗。怎么搞的还好像很十分冒险了一样。
于是，他肯定地点点头，道：“确定。我要你抱着我，出去看看。”
半个时辰后。
全长风派上下所有在的人、魔族牧尤带过来的人，全部集合在楚俏的房间门口。看着楚俏被牧尤这么双手搂在怀里，抱着走出房间。
楚俏：“.........”
“他们还会看着我们走完整个宗门。”
牧尤说：“师兄抱牢一些，别松手。”
楚俏：“............”
楚俏还听见牧尤吩咐他们说：“都跟着。”
也就是说，这么大一片乌泱泱的人，将会一直跟着他们，看楚俏被牧尤抱着走完全宗门！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虽然说了要让牧尤抱，但是没说要所有人一起看着！！
这种姿势......这种情形，就好像是新娘子被新郎抱着入洞房一样......入之前还炫耀地走一圈给全村人看看！！
“新娘子”楚俏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说的羞赧。
他想把脸埋进牧尤的怀里。但是牧尤还在耳边小声提醒他：
“师兄不看看吗？这不是你要求的在宗门里走走？”
楚俏：“.........”别逼我恨你！！
牧尤其实早就想把他的小师兄耍宝似的炫耀给所有人看看。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也怕莽撞之下，让楚俏受不了，变得讨厌他。
这回楚俏主动提出来，可谓是正中他的下怀。
别说是走一圈，牧尤这么抱着楚俏在宗门内足足转了好几圈。转到他陪他演出的“群演”们——魔族小弟和被拘束的长风派同门们都倦了，他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场。
楚俏已经红到脖子根儿去了，埋在牧尤颈窝里也不抬首。
唯一的收获是长风派里大多数同门都还活的尚好，没有被牧尤当做练剑的移动靶杀掉——虽然牧尤留着他们，也是为了威胁楚俏。
可是楚俏并不知道。
满足了第一个要求，牧尤把楚俏放到床上，并俯下身来问他：“可以了吗？你喜欢我了吗？可以和我心甘情愿地双修了吗？”
楚俏：“......”
楚俏掂量了一下他还毫无动静的剧情提示音。心想牧尤都没有心爱他到崩了无情道的程度，怎么还有脸问他“有没有心甘情愿到与他双修”？？！
故而稍稍推开眼前的少年，冷酷道：“没有。你还要再改掉一些坏习惯。”
“......比如。”牧尤蹙着眉头问。
“去给我倒水沐浴，但是等在一边。”楚俏脸颊红红但是故作风轻云淡道。
小师兄的皮肤白白细细，浸在水中。被蒸出一股白里透红的粉色。
牧尤默然地站在旁侧。
这一次，他不是在屏风后，也不是在房间外。而是亲眼看着楚俏一点点脱掉衣物，就像一团新鲜雪白的蚌肉，被剥开，露出里面最软和柔嫩的心儿，浸入水中。
以往做过无数次的流程，因为这一点改变，让牧尤感受全然不一样了。
而正当楚俏感觉牧尤侍候的动作有一丝丝不对劲的时候，他忽然按住了牧尤的手：
“你要改掉的第二个不对的地方，就是要忍耐自己的想法！不能随时随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了你不重欲的对不对 ？......这是对你的锻炼！”
楚俏说道。
牧尤：“......”
牧尤：“以前我一定要次凹到师兄才行，现在只要摸摸就可以。这样不可以算进步吗？”
少年费解地看着楚俏，问。
楚俏：“.........”你这样都让我没法回你了。
“当然不可以。”楚俏被少年那直白坦诚的视线逼得没有办法，到最后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回答道。
整个洗沐的过程，就如同在豺狼的嘴边放了一块肉，但是就是不允许它吃。只能眼睁睁看着香喷喷的肉。
楚俏洗的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洗沐完，穿上衣服到床上了，牧尤开始清算他今天的应得成果。
“师兄的缺点我努力改了大半，是不是也该兑给我大半的奖励？”
楚俏警惕：“你什么意思。”
“师兄应该以一大半的主动程度，与我双.修。”
楚俏：“............”
坦诚来讲，牧尤在床上的表现还可以。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一些爱横冲直撞，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练过，让楚俏觉得还不错了。
于是，在这样的要求下，他觉得适当地给小狗一点甜头，似乎也不是不行。
便答应下来，让他感受一下自己“一大半”主动情况下的那个的感觉。
结果，就是在这一次双.修中惨烈翻车。
当楚俏被牧尤弄得舒服得找不着北的时候，他恍惚间脱口而出一句：
“沈郁——”
清晰无比，颤抖不已。
而在那一刻，他得到了两项意外成就。
第一个，是系统提醒他：【恭喜宿主，您已完成任务’破坏主角的无情道，并给予主角最后一击！’奖励积分两千点！】
第二个，是被牧尤活生生掐住了咽喉，少年眼瞳已经醋得发红。
任何人都受不了在与心爱的人云雨至最欢愉时，听见对方叫出不属于自己的、情郎的名字。
更何况是偏执、别扭、强势的魔族。
他已经彻底当机，在那一刻，大脑内一片空白。

第067章 反转
“师兄说什么？......”
牧尤声线低哑, 手背无声青筋暴起。
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楚俏：“.........”
“我、我说......”
楚俏努力想及时弥补，但是事已至今, 根本没什么弥补的可能性。
他断断续续的字句未说完，就在牧尤更加凶狠的动作中，变成了呜咽。
零零碎碎的拼不成一句话了。
楚俏胸腔剧烈起伏，眼泪自他的眼角滑落，一声儿也发不出来。
但是这一次, 已经眼底一片冷漠的牧尤，没有去替他吻掉冰凉咸涩的泪水。
楚俏在眼前摇晃颤动的床顶挂饰中沉沉睡去。临昏迷前, 眼中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牧尤俯在他身前，还在吮吻他的细细锁骨。
用力极了, 凶狠无比。就想要把痛恨、垂涎已久的猎物, 拆之入腹。
楚俏：“.........”
也不知道这一觉睡过去, 还能不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然而楚俏眼皮似有千斤重, 哪怕并不情愿, 他还是迅速陷入了黑暗。
***
“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 楚俏再次睁开了眼。
他依然在自己之前的那个小房间里, 但是牧尤已经不知去向。
卧房里空荡荡的, 外头也没有什么人声动静。
【系统？】
楚俏沉思了一下，问系统道：【牧尤被长风派的人反杀上山, 撵了出去吗？】
系统：【？】
系统：【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么错误的观念怎么进入你的脑子里的。
【因为他无情道不是崩了吗。】
楚俏还记得自己昏睡过去之前，听见的剧情提示音：【我完成了副本给的任务啊......‘破坏主角的无情道, 并给予主角最后一击’......】
虽然楚俏也很奇怪, 牧尤和他双.修.破.身的时候没有崩无情道, 为他醋沈郁的时候也没有崩无情道, 为什么那天晚上......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就莫名其妙崩无情道了。
不知道原因，只得到一个结果。
并且，按照自己昏迷前那样翻车的情况来看，到现在竟然还活着。
没有被牧尤杀了埋了，也只有牧尤出了事这一种可能。
——他必定只有自己也应顾不暇，才没空当来管他。
【主角的无情道确实崩了。】
沉默许久，系统回答说。但是它旋即不得不向楚俏解释：【但是他崩无情道的原因，是他修为大成，已经以剑修的身份到了能够飞升的程度，只等择日渡劫了。】
楚俏：【......？？？】
什么。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崩了无情道，是因为剑修大成，所以不用这个金手指直接通关了？？
那他这个恶作得还有什麽意义！
楚俏心里骂骂咧咧，对这种举副本之力给主角开逆天的金手指的行为表示非常愤怒。
但是旋即就听系统说：【本来，他也没有这么快升级的。但是......】
电子音微微停顿了片刻，道：【因为你是合欢宗弟子，曾经修过秘法，身体本身就与常人有异......主角与你双.修，越修修为越突飞猛进......修了这么几次，从前要花费至少两到三年的瓶颈，都在短短几夜的云雨中突破了。】
楚俏：【......】
楚俏：【那我......】
楚俏发音艰难：那我......是给我的仇敌做了嫁衣，给我自己的死亡按了快进键吗......？
【也不完全是。】
系统沉思了一下，答道：【这种益处是双向的。你可以试试运行一下你身体内的修为，应该也提升了不少。】
【......可这种提升有什么作用啊！】
楚俏痛苦道：【我一样不是牧尤的对手，区别也不过是三分钟立马毙命和多苟半刻钟的区别罢了！】
【也不一定。】
系统抛下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楚俏摸不着头脑。但还未等他发问，房间内的木门就“嘎吱”一声轻响，牧尤走了进来。
楚俏问不成了。
时隔几日，再次相见，楚俏却恍然觉得两人陌生了许多。
有时候，一句话，在某个特定的场所，就是能起到那样截然意想不到的效果......
“师兄。”
牧尤先开了口。
“嗯。”
楚俏眼睫颤颤，虽然应了，但是还是很明显地有些怕他。
——以前牧尤这家伙还只是身负魔血的时候，楚俏尚且能够有一丝希望：指望着长风派的师叔师弟们争些气，尽快找到什么机会，把牧尤赶下山，夺回长风派。这样自己也能得救。
眼见这牧尤师弟现在却已经只等渡劫就飞升了，楚俏眼眸内一片灰败。从前的指望算是彻底落空。
“师兄为何脸色这样不好。”
牧尤看出了楚俏神情的不对，却没有安慰他的失落。反而很可怕地反讽微笑道：“是因为我这几日没有过来看师兄么？师兄生了牧尤的气？”
楚俏：“......”
短短几日，小师弟怎么还学会阴阳怪气了。
你这样会让我更加害怕的......
“不、不是。”
楚俏笨拙地解释道。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会叫牧尤这个疯批魔崽子正常一点：“......我没有因为你不来看我，就生气......”
说完，他还垂下了眼睑，不去看牧尤完全令人琢磨不透的反应和神情。只看着自己放得很近的细瘦手指瞧。
有一些可怜巴巴的神色。
“哦。”
但是下一刻，牧尤却就立马从善如流地说：“那我终归是没有师兄狠心。师兄那夜唤出的一声名字，可是叫我寝食难安了数天数宿。”
楚俏：“......”
你怎么还当面说出来了。
这么尴尬的事，不要当面说不知道嘛？
然而牧尤不仅当面说了，他还死死盯着楚俏。一字一句道：“师兄好狠的心，与我在床上快活，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那个人是谁？你心心念念的沈郁？他此刻在哪里......知道师兄哭着喊着，被我干得说不出话，却不来救你吗？”
楚俏：......我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自己的醋吃到这个份儿上。
“你不要说了，可以吗？”
骂沈郁的那部分，楚俏都觉得无所谓。反正骂来骂去也不过是牧尤在表演“我骂我自己”。只是那什么“干得说不出话”、“哭着喊着”啊之类的......让楚俏很不好当面听下去。
他细细的手指绞着被单，看向牧尤的神情可怜巴巴。
“好。”
牧尤冰冷的眼瞳骤然一笑，俯下身来：“那师兄恰巧也在今日，与我把话说明白。既然师兄心中另有所属，那牧尤也绝不会多作纠缠。只是长风派从不养闲人——这也是师兄从前告诉过我的。现今长风派落在我手中，规矩同样如此。”
“我现在给师兄两条路：一，与你的那些同门一样，当我的练手活靶子。我高兴时杀一个，不高兴时杀两个，能活多久，全看师兄的造化；二，师兄原来身负秘技，有这样助人修为大增的能耐。恰巧我身边也缺个炉.鼎，不如师兄就留下来，作日日陪我双.修的炉.鼎，在我腻烦之前，绝不动师兄分毫。怎么样？”
......炉.鼎。
从楚俏听到这个词的瞬间，他就睁大了双眼，手指在衣被下默默揪紧。
那是什么词啊......非常不尊重人，等同于禁.脔、玩物的身份！
不，甚至还不如，因为禁.脔和玩物，起码是因为“主人”有几分喜欢，所以才留在身边。而炉.鼎，则完全是因为能给对方带来修为的进步，才被需要和存在。
......牧尤，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楚俏的面颊一下就变得苍白了，耳朵根又微微发红。一张小脸上红红白白，非常纠结难堪的神采。
【答应他。】
然而，在楚俏快要被羞耻心和难过淹没的时候，系统倏然出声。道：【合欢宗的秘技是对双方修行都有益处。且此刻你修为不如他，与主角双修，从他那里度来的灵力和修为更多。你与他双修，是你比他得到更多的益处。】
【——谁作炉鼎还不知道呢。】
楚俏：【.........】
【那他戏弄我怎么办？】
楚俏垂着眼睫，蜷长漆黑的眼睫就那么颤啊颤。到底是社会经验浅的小孩，被牧尤这么一逼，就完全吓坏了。又难过又难堪，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已经开始感觉到羞耻了。
毕竟......是炉鼎这样一个身份。
【你觉得他真的是因为要你当炉鼎才把你留下来的？】
系统匪夷所思道：【他修为已然大成，在渡劫飞升之前，再涨多少修为已然区别不大。他只是......】
只是别扭。
被师兄当做替身睡着，还巴巴地赶上去，着实让他跨不过心里这个坎儿。所以才找一大堆名头，实则还是要给你双.修送修为罢了。
楚俏纠结得手指都要绞破了。过了许久，才在系统的鼓励下闷声地答了一个：
“嗯。”
“哦。师兄那这是答应我了吗？”
话音刚一落下，牧尤就立马接上。这样似笑非笑地问道。
楚俏轻轻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炉鼎在各修仙门派中，是何待遇，师兄可知道？”
“......什么待遇。”
楚俏艰难启口。
“想要的一切，都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换。”
牧尤的声音同样很轻。但是他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地缓声同楚俏说。
楚俏：“......”
“比如，师兄这几日都没有吃饭。可饿了？”
牧尤的目光紧紧盯着细白纤瘦的小师兄，就像欣赏着一只漂亮的、可怜巴巴即将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
“那师兄如果想吃。要自己过来，给我次凹一顿，才能吃到。”
系统翻译道：【他不仅想送你修为，还想请你吃饭。】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天没见dbq！但这短短的三千字，凝结了本菜鸡作者二十六个小时的心血（没计入睡觉时间）。T_T
主要是因为牧尤发现自己是替身这个情节，是忽然飞进来的。之前大纲里本来没有安排这种梗，但是当时写的时候忽然觉得很刺激，就加进去了。写完才发现自己险些圆不回去......
我发誓下次绝不搞这种危险动作。。。再刺激的梗都不搞！
今天这章留评发红包哈。补偿各位【。

第068章 防线
牧尤是不是想请他吃饭, 楚俏不知道。
但是他口中说的那什么“次凹一顿”，估计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要落实的。
这么想着，楚俏就忍不住往床里的角落又缩了缩。动作中, 还不小心碰翻了搁在床边柜面上的瓷盏。
“我、我不太饿......”
楚俏轻轻地低声说道。同时急中生智，很谨慎地舔了舔唇，道：“我只想喝点儿水......”
水就在不远处的桌案上。
他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就是不想和牧尤做那种交易，只想安安静静地苟着。
只是非常不幸, 水所在的桌案，位处靠牧尤的那一边。楚俏要过去, 必然要经过牧尤。而经过牧尤，就有可能被他抓住，被他不讲道理地这样那样一通......
所以楚俏即便想喝水, 也暂且不敢贸然地靠过去。
“师兄只想喝水？”
闻言, 牧尤却笑了笑。他仿佛觉得很有意思的, 道：“那师兄觉得, ‘喝杯水’, 应该是什么样的价钱？”
“......”
喝杯水也要钱, 怎么不抠死你。
牧尤却审视着楚俏的面庞, 自然而然说道：“是过来坐我腿上, 被我里里外外亲一遍；还是让我抵在门板儿上，不脱衣服地弄一回？——我保证尽量在半个时辰内结束。”
楚俏：“.........”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牧尤, 偏生牧尤却神色相当一本正经。说话时，甚至目光还自然而然地落在楚俏身上, 仿佛显得十分有诚意。
反观楚俏, 一张苍白的小脸, 已经白白红红。显然臊得说不出话了。
“你、你......”
楚俏想说他些什么, 却偏生“你”了半晌都没有“你”出来个什么。
他唇抿得都有点发白了。
“我觉得这个价钱是已经很合理了。”
牧尤沉思片刻，说道。他思索的时候，仿佛是在认真考虑方才自己提出的这个交换条件合不合理。而后补充道：“因为刚才我说的一顿饭，要用操一次来换，是指弄在你里面的情况。这次只是喝口水的话，我可以尽量保证，在最后的时候出来射。”
楚俏：“.........”
牧尤在楚俏面前说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促狭、故意逗他的意思。可是楚俏显然比他预想的不经逗得多。牧尤话音还没有落地结束呢，一块冰凉的镇纸就砸到了他脑袋上。
“滚！——”
楚俏又羞又怒。
吃醋吃得差点得意忘形变成疯犬的臭小狗，被楚俏一脑袋是血的砸了出去。
***
牧尤再进来的时候，是在夜里。
他臭着脸，冷冷站在房门外。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才别别扭扭地往里看。
屋子里黑黢黢的，楚俏似乎躺在床上。但是因为没有点灯，看的并不太清楚。
牧尤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了，只是一个很小的破口。却严严实实包扎了一大圈白纱带。
以牧尤的修为，他想要刹那间愈合，也不是什么问题。
如此大费周章地弄了“受伤套装”，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楚俏。”
牧尤以一种不大的、但是也算不上虚怯的嗓音低低唤楚俏。
楚俏没回应他。
牧尤憋了口气，又站了片刻。
这是他第一次呼喊楚俏的名字。以前都是“师兄前”、“师兄后”的。这一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吵架之后，难得的是牧尤过来找补。他低头找台阶下的时候，难免心生别扭情绪，于是忍不住叫一声不那么“尊敬”的称呼，来纾解自己的小心思。
只可惜，这样珍贵的记录，却并没有见证。
牧尤叫了楚俏一回，楚俏没回答他。他也便没有再叫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牧尤实在忍不住。“嘎吱”一声，推开了门。
屋子里黑洞洞的，牧尤也没有多留，跟个送饭的小厮似的，将手上的托盘“砰当！——”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就走了。
楚俏：“.........”
楚俏正在睡眠中，听到动静，半梦半醒。
【怎么了？】他迷迷糊糊问。
【没什么。】
系统停顿了片刻，回答道：【你接着睡吧。是不会影响到你生命安全的事情。】
——这是楚俏说过的。
除了天塌下来、副本世界崩溃了，叫楚俏起来逃命之类的......楚俏这个睡眠爱好者和系统都强调过，其他事不要叫醒他。
于是，此时系统也照办了。
第二天起，楚俏还在睡。
在房门外不远处已经默默站了一宿的牧尤却已经等不住了。
他修为高，能在一定的距离之外也观察到房间内的动静。但是正因为此，所以他知道，楚俏一直没有碰过他的饭菜！
他分明已经送过去了、楚俏半夜里似乎也传来过些响动，似乎是说话之语——这说明他醒过来过......他都没有碰他的饭菜！
这是什么意思？
他都没有向他索取什么身体偿付的“价码”了。
还是亲手大半夜送过去的！
......其实也是牧尤亲手做的。
——但是他应该不会告诉楚俏。
可是楚俏竟然依然没碰？！
牧尤白天一通口嗨的厉害，要把小师兄这样羞辱、那样羞辱......但是实际上，半夜回去之后，想到小师兄真的难过到宁可喝水，也要饿着，不求他不吃他的饭菜。
牧尤就一阵心躁又烦闷。
不由忍不住起来，亲手做了。想着那他偏偏要去强迫他的小师兄吃......！
如果多事的系统又监测到这一点的话，估计又会对主角的心里路程及脑回路缓缓打出一个“？”。
可是，即便如此，纡尊降贵的副本主角，却依然没有在为楚俏亲手下厨之后，得到什么青眼......
牧尤的脸色由隐隐期待、到佯装冷酷、到禁不住流露出焦躁、及至最后心烦意乱脸色青白......简直如同戏台上演戏的一样精彩多变。
日升至头顶时候，牧尤终于忍不住。他再次迈进院中楚俏的房门。
楚俏还在睡。
牧尤站在床头处，这次叫了他常用的称呼:“师兄”。
不知道是楚俏对这个寓意着相当不详的称呼格外敏感，还是确实睡的差不多了。此回他眼睫轻颤了颤，在牧尤出声之后，醒了过来。
“......唔。”
楚俏发出一声睡醒后，无意识的下意识的呢喃。
“师兄还没清醒么？”
牧尤面色有些阴沉，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地问。
“.........”
这下，看清楚视野倒转的画面中是谁之后，楚俏立马清醒过来。被吓精神了。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楚俏起身起的太快，差点一滑，碰到床顶柜。
牧尤伸手给他垫了一下。
于是楚俏被这下肢体接触弄的更惊恐了。
“没什么。”
牧尤解释道，声音倒也算得上风轻云淡：“就来问一问师兄为什么不吃我送来的饭。”
楚俏：“？”
什么饭。
他的眼眸中写满了迷茫和不解，似乎不知道牧尤在说什么。
牧尤一指不远处的桌案。
楚俏：“......？”
楚俏的目光顺着牧尤的手指看过去。只看清那是一个扁扁的，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的木托盘。
牧尤还怼在他身前，大有一种非要他过去亲眼看看的意思。
楚俏抿了抿唇，只得迟疑起身。
他走到木桌前，这才发现托盘里盛着的好像是一份饭菜。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还未等到楚俏走得更近一些看清，是有哪几道菜，他身后的里衣裤脚就不知道被什么勾了一下。
那一下的带阻力对刚起床、四肢还不太协调的楚俏来说打击是相当大的。他几乎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就身体下意识往前扑，“哗啦”一声，之间整个桌面都在他面前翻到了！
......连带着牧尤送过来的饭。
楚俏闷哼了一声，大概是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胡乱在空中挣扎了一下，只是徒然。然后就毫无悬念地......摔在了一坍乱倒的桌椅中。
楚俏已经好久没有摔得这么狼狈过了，起码自从他学会走路之后，就没有这样摔过。
时间隔了这样久，不期然一摔，楚俏混沌的刚醒的脑子都苏醒了过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倒不是摔得很疼......主要是没有想到，会这样狼狈。
这时候，他忽然感受到手心一片软哒哒的、微微黏腻的感受。
楚俏愣了愣，回过头去低眼注视。
是牧尤指给他看过的，冰冷的饭菜。
楚俏：“.........”
这时候，牧尤走了过来。
已经身形长得很挺拔的少年停在他跟前，以楚俏的视角，此时只能看到他靴子和小腿的地方。
楚俏愣愣的，慢慢从下顺着他身形往上看......
不知道怎么，他觉得此时的牧尤大概是有点可怕。
毕竟，自己是刚刚打翻了他所说的“亲手送过来的饭菜”......
尤其是刚才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还挺重视这顿饭菜的。
牧尤伸出手。
楚俏下意识往后缩去。
他以为牧尤又要弄他。
条件反射下的退缩过了好一会儿，楚俏才怯怯地睁开眼。
牧尤没有碰触他。
但是他的手僵停在半空。
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又要来捉他，磋磨他。
楚俏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但是下一刻，本来准备拉起楚俏起身的牧尤，忽然就看见楚俏仰起了脸。
他看着他。
白皙细嫩的脸颊，澄澈如同小鹿一样的眼眸，眼底慢慢盈满了晶莹的泪珠。
楚俏的唇嗫嚅了一下，他的唇齿就像单薄但嫣红的花瓣，轻轻一颤，就勾走了牧尤的所有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说：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打翻你的饭菜，可不可以不要罚我？”
“......”
可不可以不要罚他。
牧尤伸在中途，本打算扶起楚俏的手忽然顿住了。
像僵在空中，忽然不知道该不该伸下去了。
小师兄好像现在很怕他。
比起他预料的......还要更怕他。
明明......他也不至于这样让人心生怖意吧？
牧尤出神地想。
自从他把小师兄关到身边，实质上做过什么伤害他性命的事情没有？即便是他知晓了自己被当做另一个人的影子，师兄心里怀着其他人，也没有恼羞成怒做出什么真正过激的事情吧？
他最大的愿望，也就是把白白软软的小师兄抱到怀里，揉揉弄弄他一下而已。要是情况允许，也就最多再亲亲舔舔。
怎么小师兄就一副，好像自己随时会弄死他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罚”过他啊！
可是，楚俏这时候，显然也是不愿意听他讲什么话，自我辩解的。
他看着牧尤。他们现在的位置差异，让楚俏不得不一直仰视牧尤。
但是他就是在这样的好像很处下风的姿势里，忽然把牧尤弄得阵脚全乱，方寸之间找不齐三魂七魄。
晶莹冰凉的水珠一颗接一颗滑下他的脸颊，大概是因为近些天来受到的担惊受怕、恐吓太多了。才让今天这样一个很简单不过的“摔跤”，变成了眼泪止不住闸的契机。
被按在床上从后面弄得很疼、天天恐吓威胁他要杀了整个长风派的人、还被告诉要用身体去换喝水吃饭......这些都是几乎在楚俏脆弱神经上来回起舞的事情。
并且楚俏本来也不是很经吓。
他是最最最受不得委屈，要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孩。
以前遇到的男孩子们，也确实是如此对待他的。
却偏偏遇到这么个牧尤，一反常态，成天吓他、唬他，让楚俏都快被恐吓病了。
而今被亲眼看见自己打翻他送来的饭菜，算是彻底崩掉了楚俏那根颤巍巍很久了的敏感防线。
作者有话要说：
艹，这个副本写的我都快飞升了。
还好是在收尾了，老天保佑！

第069章 防线
“我没有说过要罚你啊。”
牧尤耐心地、甚至有一些不可理解地说：“我甚至没有说过我生气......”
“但是你说要让我和你拿身体换, 才能吃饭喝水......”
楚俏眼泪接二连三滚出眼眶，忍不住低低抽噎了一下。他的话有些与牧尤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但是现在比起正常交流, 倾诉和发泄显然更重要。
牧尤：“......”
“你还问我为什么不吃饭，可你明明把冷掉了的饭菜送过来给我。”
感受到手底冰凉的触感，楚俏委屈万分地继续说。
——以牧尤近期来对他的态度，楚俏自然而然地觉得是牧尤故意把冷掉的饭菜送过来羞辱、磋磨他；而不是大半夜送来的，现在变凉了而已。
毕竟, 凌晨两点过来送饭这种事，也就牧尤做得出来。旁人估计很难想象和理解。
牧尤禁不住抱臂, 眉头蹙了起来。却也没说话。
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很好的解释机会。
“你还在我说不要了的时候一直欺负我、在讲授书堂上给我难堪......”
楚俏一件一件数着，全是牧尤近来做的混账事。被他挨个翻出来算旧账、控诉。
楚俏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落得更厉害。牧尤起初还能听着、记着, 想着一会儿怎么解释。
可是逐渐的, 他的视野里、思绪里, 只剩下一件事：
楚俏在哭。
他好像除此之外, 再也不能关注到别的了。心里念着的, 也仅有此而已。
于是, 他忍不住走了过去, 蹲在楚俏身前。抽出袖中的巾帕, 给他擦去脸颊泪痕。
楚俏哭得抽抽搭搭，细白的面颊和肌肤, 被牧尤用手指和巾帕蹭着，揩掉眼泪。摩擦得有一点痛。
他不乐意, 挡开牧尤的手, 委屈巴巴又生分地宣告表示：
“我讨厌你。你不要靠近。”
牧尤停顿了一下, 往常他听到这种话都是掉头就离开的。
但是这一次, 他离奇提升了某方面的觉悟，回答道：“我擦完就走。”
于是，楚俏就任由他一面擦，一面自己继续说着对牧尤的各种不满和委屈。
牧尤耐心听着。
时不时会解释一句：“不是的，我知道不会被人发现，才会在经议堂上那样弄你......”
或者：“饭菜是我昨天夜里就送来的，不是故意给冷的你吃。”
......
总之，楚俏说一样，他就解释一样。絮絮叨叨地就像被老婆关在房门外，只能自己认错的老实丈夫。
——再不逊恶劣的疯犬，看到心肝宝贝一哭，都会夹着尾巴变乖。
骂了牧尤一个时辰。楚俏终于累了。
担惊受怕之后，人总是很容易疲累的。更何况，接着的掉眼泪也是一件体力活。
楚俏还缩在那一大堆稀里哗啦的饭菜中间，身边桌椅翻倒。但是眼睫已经一耷一耷，困得不行，像是要打瞌睡了。
牧尤伸手要抱他：“我带师兄去床上睡。”
楚俏嘟囔着：“你别碰我。”
牧尤没理，他仍旧手臂从楚俏腋下穿过——如同抱小孩那样，把楚俏抱起来。
搂着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楚俏的身上脏兮兮的，他那些饭菜的汤汁、油污，都沾染到他身上了。
牧尤停顿了一下，把楚俏外套脱掉，又擦了擦手和身上弄脏的地方。好像亲手做出的饭菜被打翻浪费，已经不是什么令人可惜生气的事情了。更加占据他注意力的，是楚俏弄脏了身体这一问题。
他给楚俏擦洗、换衣服......做好这些之后，楚俏差不多也睡着了。
白衣人鼻息浅浅，漆黑蜷长的眼睫闭着。身体微微蜷缩，缩成小小的一团，往床内侧靠去。
好像靠外面有什么很可怕的洪水猛兽一样。
虽然从世俗意义上来讲，确实是这样......牧尤在外边的那一侧。
又注视了楚俏片刻，牧尤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过身去。走出门外。
他看着自己又莫名其妙屈服，沦为了楚俏面前的小伏低模样，默默然地看了一眼天空。
***
最近，整个修真界都知道，长风派的牧尤在找人。
找一个叫做沈郁的。
虽然这个名字着实算不上有多么稀奇，甚至长风派附近的村镇下就有不少同名同姓的。
但是送过去的总也不是。
牧尤现在的名声在修真界很坏，又是说他背信弃义、带领魔族攻下了曾经收养过他的长风派；又是说他杀虐同门，屠尽曾经师兄弟的......
这样一个丧心病狂毫无血性的魔头，要找人，别人总担心被他抓过去的可怜鬼会凶多吉少。
“你认识画像上的人吗？”
长风派的庭院内。牧尤面无表情，坐在最上首的靠中心位置。下面，是他的魔族手下给他找来的“沈郁”们。他问这些人。
只是这些“沈郁”，大部分都是歪瓜裂枣，长的非常寒碜。乍然看过去，没几个五官“工整”的。
不是皮肤黝黑、发黄；就是贼眉鼠眼，气质猥琐。稍有的几个读书类公子哥，也身形孱弱，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
牧尤不相信这里面会有楚俏喜欢的那个“沈郁”。
小师兄虽然不喜欢他，但是眼光总不会有问题。像他那样娇气的人，不会容忍面目不好看的人和自己贴贴蹭蹭。
牧尤令人画了楚俏的画像，挂在庭院中央，道：“这是我师兄。不久前同我说心中有一爱慕之人，许久未见，也一直在寻找。你们中可有认识我师兄的？”
庭院中的人面面相觑，说不出来话。
他们都听说过牧尤——长风派忘恩负义小弟子的“威名”，此刻看着他，也不知道牧尤的真正目的。
他虽然说了要找师兄的心上人，但是谁不知道他是不是别有目的，这种理由只是一个借口。这时候站出去，是死是活？
当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不敢站出来。
牧尤大概也看出来了他们的疑虑，却也并未去试图解释。只笑了笑，道：“那麼这样吧，今日站在这里的人里，最多只有一个我要找的人。只有他能活下去。其他的，都杀了也无所谓。”
说着，随意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道：“你，出来。”
被指中的人顿时抖如筛糠，瑟瑟缩缩地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因为恐惧一下摔在了地上。
牧尤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你可认识我师兄？他的画像就是你面前这张。”
“我......我......”
这个可怜的“沈郁”已经舌头打结，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抖成一团地抬不起头来。
“看来是不认识。”
牧尤喃喃说道，而后他一抬手，也不知道怎么动的手，那跪地的人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呼，就顿时离奇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只剩下原先待过的地方平摊着的一捧灰。
“啊——”
周围的人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来惊恐尖叫起来。
“不要吵。”
牧尤蹙眉说。
接着，他手指间又一点，又让那个首当其冲发出大叫的蓝衣汉子消失在了空气中。
此后，院落中剩下的，便只有瑟缩和呆滞。如此死亡的高压和恐惧，已经让在座所有人都无力作出什么反应了。
期间，又有一些自作聪明者，假意说认识楚俏。但是牧尤又再一细问楚俏的特征、喜好、生辰等，他们又都无法回答了。于是还是一死。
......其实，如果这些被抓来的“沈郁”知道牧尤打的什么算盘，他们大概会更加恐惧被牧尤当做真正的沈郁。
因为牧尤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道义之辈，说着要找沈郁，也不过是为了报复而已。
他现在自问已经大半个修真界都横着走也没问题，在楚俏面前不敢发作，那被人当做替代品的滋味却并不是能够一页翻篇的。
他所想的，是把真正的沈郁找出来，与之较量一番。
假使沈郁更胜过他一筹，那他死也无所谓，自己认了；但倘若自己更胜过沈郁，那麼就要使过千般办法，叫“沈郁”死的痛苦万状。好叫楚俏这以后再也不要想起这个人。
“但愿没有漏掉了才好......”
看着这满院子逐渐变得空荡的人数，牧尤低声喃喃：......不然，那可叫他死的太容易了啊。
***
与此同时，楚俏自房间内醒来。
他哭了大半个上午，现在眼睛还有点肿。虽然休息了很久，但是这会儿睁开眼看东西还有点不舒服。
窗户外雷云密布，有隐隐传来的“轰隆轰隆——”声。
“怎么回事。”
楚俏低声喃喃道：“要下大雨了吗？”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头如同千军万马压境的天空，准备收起支杆，把窗户合上。
【是牧尤要渡劫了。】
然而，这时候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他在院落中杀了四百余人，补全了他最后的孽力和修为。此刻正在召来雷劫。雷劫一到，他渡过便是飞升。】
楚俏：【......】
【顺带一提。】
系统道：【他是因为你做了这些事，所以最后主角补全渡劫的剩余条件，也某种程度上属于宿主的功劳。在后台面板您有两千点的积分奖励可以领取。】
楚俏：【............】
【等主角渡劫成功，您就完成所有剧情任务，可以登出了本副本了，宿主。】
系统道：【......要去最后告个别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睡觉了。
这一更算昨天的，今天的晚上会照常更【。

第070章 天雷
楚俏恍恍惚惚走到庭院。
比起上一个副本世界的沈郁, 这一个副本里的牧尤其实不那么让他愿意亲近。
因为他总是欺负他、对他这样那样......虽然也不是没有过温情、让楚俏感觉到自己被照顾到的时候，但是总体而言，楚俏是没有像那么不舍得沈郁一样不舍得牧尤的。
他看着面前一推开, 就能瞧见牧尤的庭院木门，手指迟疑地蜷了蜷。
“咔嚓。”
然而，正当这时，楚俏犹豫不决的一切都被门从里面打破了。
牧尤走了出来。
他低着头，原本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瞧见楚俏后, 才有些讶然地挑了挑眉头，仿佛很意外地说：
“师兄。”
楚俏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因为他停下来的姿势，刚好挡住了楚俏往里走的路线。似乎是不想让他继续往里了。瞧见他在庭院内所作的一切。
——哪怕牧尤处理的很好，甚至没有留下血迹, 只是让那些碍眼的家伙变成了“灰”。
“唔。”
楚俏很轻声地应了一声。
他觉得牧尤一路上肯定有眼线跟着自己, 不会任由堂堂的人质在宗门内乱晃。牧尤瞧见自己走到这里, 绝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意外”。
但是此刻, 楚俏勉强也配合地完成了一下牧尤的演出。停顿了片刻, 才问道：
“你......有备一些护身的东西么？”
牧尤微微一怔。
——楚俏终究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他一下。
纵然再怎么坏心、怎么恶劣, 他都是另一个世界的“沈郁”。楚俏忍不住打量他, 悄悄地给了少年一个隐约的提醒。
......虽然也不知道他需不需要。作为主角, 某些光环总是很强的。楚俏觉得即便牧尤光着身子站在天雷下，不准备任何法器护心衣, 搞不好也能平平安安、毫发无伤地度过雷劫。他与其他普通人总是不同的。
“嗯？”
然而，牧尤听了这话, 却不自禁顿了顿。
因为他以为楚俏说的“护身”的东西, 是知道他在庭院内和“沈郁”纠葛。担心他会不会真的遇到那人, 与“沈郁”发生冲突, 然后受伤......
楚俏在担心他......
牧尤心里想：师兄在我和“沈郁”之间，也不是全然不关心我的。
“没关系。”
因此牧尤笑了笑，难免带了几分逞能地道：“我不会受伤。我很厉害的，师兄。”
楚俏：“.........”
整个修真界在渡飞升劫的时候还这么自在的，也就只有你了。
“如果我和‘沈郁’同时站在天平的两端。”
想到师兄关心自己，牧尤就忍不住乘胜追击一下。问道：“我们都遇到危险，师兄先救谁？”
楚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会有这种情况的。”
“......怎么”不会。
牧尤准备说，但是倏然间，天边闪过了一线无声的闪电。
牧尤眼皮跳了跳，忽然预感到了什么，他硬生生将话题转到别处：“快落雨了，师兄。要不你先回去，找地方避雨。不要留在此处的好。九寺——”
说着，他朝身边的一名小厮唤道：“送楚师兄回去。”
这滚滚的天雷让牧尤预感到天劫将至，他的飞升之雷马上就要降下了。
楚俏留在这里会有危险——
从前有些修士为了看热闹，凑在近处看别人渡劫。结果被天雷影响到，身负重伤、乃至死亡的，也不是没有先例。
让楚俏留在身边，会让牧尤不能安心。
楚俏必须离得越远越好。
“等等。”
然而，在小厮去捉楚俏的手腕的时候，楚俏却挣开了。他顿了顿，道：“我带了伞。我此番过来，也是过来给你送伞的。”
他忽视了牧尤强做镇定、不动声色的模样，递出手中的物什。
那是一把六十四骨的竹伞。伞面涂成了深青色，上面绣了一枝延展而纤细的花朵。
如果一旦渡劫成功，就不能再见的话......就把这个当做临别的礼物吧。楚俏想。
“这是水仙百合。”
楚俏很小声地轻轻说。
牧尤正在打量伞面，不知道楚俏怎么忽然想着送这样一把伞他。
闻言，才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
“噢......”
水仙百合。
寓意着重逢和再见的水仙百合。
牧尤没有反应过来其中的含义，但是楚俏却是有意挑选，才将此样式的竹伞送给他。
楚俏递过竹伞，亲眼见牧尤收下了，这才垂下眼睫，转身往回走去。
在他身后，牧尤注视着楚俏离开的身影，则看看手中握着的伞，复又抬起头。目光复杂。
长风派很大。
小厮受牧尤之命，要把楚俏带到安全的地方。但是这时候赶回楚俏的卧房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雷劫很快就要到来。
“请小仙师现在此处歇息。”
那名名叫九寺的随从礼貌地说。他把楚俏安置在一间角亭内，然后跨出去布置隔绝天雷的阵法、符纸等物。
楚俏看他手脚麻利，做事很是靠谱的模样。不禁在内心感叹：牧尤这家伙着实是翅膀变硬了。不仅自己变强了，也培立了许多靠得住的左膀右臂。
“或许待会儿有些震动，但是请小仙师不必担忧。”
把该做的准备都做完了，小厮这才对楚俏说实话：“其实，今日可能是我们少主渡劫的日子。一会儿，就有天雷降至......因此少主才将您请离前院......”
楚俏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完全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了。
这时，说话间，天空的雷云更重。仿佛有遮天蔽日，万马齐喑的效果。层层叠叠的乌云压盖着，犹如在其中藏匿着千万道令人闻则丧胆的雷电。
“少主......”
九寺轻轻喃喃道。他目光紧紧看着天空，似乎觉得有一些东西隐隐的不对劲。
“不对......这不对劲！！”
终于，在劈下第一道雷劫的时候，这名忠心的奴仆才骤然站起身：“少主有危险！——”
楚俏被他的呼喊叫得心里骤然一惊。
原来，牧尤虽然渡劫，但是他修为很强，早已经有盖过修真界百分之□□成以上修士的水平。而有记载以来，最凶狠的渡劫天雷也就是九道，仅仅出现一次。有时候八道天雷渡劫，就已经算是很有排面的事情了。
牧尤估算过，以他的修为，即便是渡过九道天雷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一直也没把雷劫这事儿放在心上。
可是，方才小仆见雷电闪烁之后，却发觉这“天劫”并不如往日那样纯粹。仿佛还隐隐掺杂了些什么其他的东西......
牧尤现在在整个修真界树敌颇多，渡劫是一个修士最虚弱的时期。要是有些想要反攻他的修士，或是心怀不轨魔族众人，这将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很有可能会有某些别有用心者，在天雷降劫时动什么手脚......
“我得去少主身边。”
小厮即刻说：“我要去为少主护法。”
这名小厮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很慌张的样子。
但是楚俏其实没什么心理波动，因为他很清楚，主角是不可能有什么生命危险的。所有的波动挫折，都只是因为要给他送新挂了而已......
不过这一次，牧尤能不能飞升，也是事关他何时可以登出副本世界。算是和楚俏有些关联。
楚俏想了想，也道：“我和你同去。”
***
牧尤身处天劫雷电中央。
在他周围，树木、桌椅、庭院、房屋......所有东西都被劈了稀烂。没有一件完好的物什。
少年修士一身黑衣，眉冷眼冷，一动不动任由一重重天雷劈下。
他的衣物还算得上完好，除了唇抿得死紧，没有什么太失态的地方。
“少主！——”
小厮大呼道。
“别过来！！”
牧尤立刻道。
他旋即，还注意到了小厮身后的楚俏。牧尤的字句一下子变得狰狞愤怒起来，一字一句骂道：“谁、让、你、带、他、过、来、的......！！”
小厮僵硬了一瞬。他心里想着，牧尤平日里不最希望他这个师兄能多关注他一分、瞧他一眼吗？
今日这个楚仙师能主动来看他历劫，怎么倒还动气了。
此时，第七道天雷正好劈下。牧尤禁不住闷哼一声。
九寺焦急大喊：“少主！！”
楚俏观察着周围，思考着有其他人趁此机会暗袭牧尤的可能性。
但是正当此时，原本毫不犹豫劈向牧尤的第八道天雷，忽然停顿了。仿佛出现了什么让它“犹豫”的事情。
“怎么......回事。”小厮一怔，仰头看过去。
牧尤也发现其中不对，身形微僵。
此时，他眼底已经寒冷到了极致，只来得及低声叱道：“快带他走！”
楚俏：“......”
作为恶毒男配，楚俏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妙。
因为这个天雷，不知道为什么是在他头顶上方转悠的。
系统：【也许......那个什么......我们这时候不要在这里比较好。】
楚俏：【？？？】
系统：【因为作为恶毒男配，在原著里你最后曾想破坏主角的飞升渡劫。却因为修为不够，反而被雷电误伤劈死。】
系统难得吞吞吐吐：【虽然你穿过来之后，就没有再走过原著剧情。但是我不知道天雷那边知不知道剧本有更新的事情。】
楚俏：【...........】
楚俏惊骇地退后了一步，再之后，忽然转身拔腿狂奔。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要捉弄他一般，那道携裹着万钧的天雷，竟也跟着楚俏晃动起来。楚俏走一步，它也走一步；楚俏跑一里，他也跑一里！
始终保持着待在楚俏头顶的位置，不离开分毫！
楚俏：【救命——！！】
牧尤脸色一变，骤然从原地向楚俏奔去。
在第八道天雷降下时，他替楚俏挡了下来。
然后是第九道。
少年飞奔而至，同样及时地以肉身抵挡。
然而，离奇的是，就在牧尤分明已经用身体替楚俏挡下了所有可能误伤他的天雷时，楚俏还是感觉身体忽然一酥。恍若被什么电流电了一下一般——
二人的脖颈处忽然同时出现了一缕花纹，纠纠缠缠，如同藤蔓一般。
互相匹配，互相吻合。
楚俏惊异地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脑海里的关于修真界的知识告诉他，
......他好像和牧尤结了道侣！！
系统：【......】
系统也沉默了。过了许久，才低声解释道：【......是这样的。一般来说，渡劫是天雷劈完了就走的。但是，有时候它看到路径的两个人太过般配，也会离奇地在临走前再顺手地给他们两人指个婚。】
楚俏：【..........】
系统：【俗称，天赐良缘。】
作者有话要说：
通宵两天脑子晕晕的。这章后面写的有点不满意。我回头修一下。

第071章 NTR
所以, 刚才天雷跟着他，不是觉得他好像很好劈，而是感知到他和牧尤的“姻缘”, 想临走前指个婚？
楚俏脑海中浮现一个天雷模样的乌云，严肃皱着眉头，看着底下两个人然后冷静衡量其般配程度的画面。
......成功给自己恶寒得打了个寒战。
【但是......那个......我......】
楚俏欲言又止。
但是他都要登出副本世界了，给天雷赐一回婚，又有什么用呢！？
楚俏想。
在修真界与一个人结为道侣, 是很神奇的事情。首先，这两个结为道侣的人自此生死不可相离, 如果一方发生意外，另一方也绝无可能再另寻他人结道侣；其次，道侣的匹配程度有高有低, 低的有点类似合欢宗秘法, 双修之后彼此修为都会突飞猛进。高的则如同捡到了一个免费的高效炉鼎。
像牧尤这样的飞升级别的——疯不疯批先不管, 和他结为道侣之后, 保守估计, 也能在半年之内令楚俏也原地飞升。
因此, 在修真界结道侣, 是比在现代世界的婚姻都要严肃、要求高得多的一桩事。
楚俏怔在原地, 手指抚上颈侧的深朱砂色花纹，许久都没有作出反应。
然而, 另一侧，牧尤却比楚俏更快地回过神来了。
“哈......哈哈。”
一向冷漠疏离的少年, 神经质般吐出几声低低的笑。
楚俏：“.........”
“没想到我也会有今日啊。”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 双目失神地呢喃说。
楚俏：【怎、怎么了......是因为受不了这种挫折, 系统, 你们主角疯掉了？】
系统：【......】
系统：【应、应该不至于......】
很快，下一刻，牧尤微笑起来。
在刚经历完天劫、知道自己成功飞升时，他都未曾流露出什么特别的喜悦。
但这时，仅仅是和楚俏结为了道侣——一个天雷临走前附送的“赠品”，这个搞不好是修真界最年轻的飞升者，竟脸上出现了一种更加明显、更加难以抑制的愉悦神色！
“师兄是与我结了道侣。”牧尤低声道。
同时，他一手紧紧抓住了楚俏，握在手中。像觉得很不可思议一般，少年看着自己的手心，笑道：“哪怕那什么沈郁，让师兄那样挂心......但是终究，是我与师兄结为了道侣！！”
楚俏：“.........”
本来就不可能和他结为道侣啊......他都不在这个世界......
不知道你在高兴些什么。
楚俏心情复杂地想。
“好。好极。”
牧尤却一再地重复着，低喃道：“我要宣布出去，叫修真界所有人都知道，命令各个宗门的人都来道喜！！”
楚俏：“............”
这听起来不是一种很成熟的做法。有点像五六岁小朋友得了什么好东西，要宣布得整个幼儿园都知道。
“师兄，你会替沈郁悲哀么。”
牧尤注视着楚俏，却问道：“他心中挚爱的人，却与我结为了道侣。他会心中至痛的吧？”
楚俏：“......？？”
牧尤的唇角微微翘着，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很愉悦、甚至有些微微幸灾乐祸的神色。就像在什么竞争中赢得了配偶权的动物一样。
大概是真的心里愉悦，连牧尤离开庭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埋伏的暗度上山的正派修士，都没有过分纠缠。
——正是他们在牧尤渡劫时动了一些手脚，企图破坏牧尤的飞升。
但牧尤全部都解决掉了，只有楚俏和小厮因为担心赶了过来。
可没有他们，或许也没有今日和楚俏结为道侣的意外。
牧尤这样想着。
于是，他自我感觉很善良地赐了这些修士一次一招毙命。没有丝毫痛苦，一下子就过去了。还能有全尸。
几天之后，牧尤召集魔族内的一些副手，交代他们办事。
——他还真的要说到做到，在修真界大肆宣扬楚俏与他结为了道侣的事情！
看那架势，他就是要用最大的排场、最全面的宣传，向那位情敌“沈郁”宣告：
——你被抛弃了！！
——你被绿了！！
楚俏无言以对。只能在一旁旁观。
他看着这忙前忙后的宗门内外，心情复杂问系统：【......你们主角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系统：【......可能，这是继“我给我自己当替身之后”，进入了一种“我NTR我自己”的高深境界吧。】
系统：【主角的想法比较难以揣测。即便是我们系统，也是很难理解其中深意的。】
楚俏：【......】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牧尤这种我NTR我自己的症状非但不是一闪即过，而是非常难以治愈。持续发作了好长一段时间。
具体表现在他之后和楚俏再次双修的时候——一般结为道侣之后，都会进行这么一项流程。他竟然要用水镜石录下来！
楚俏：“......”
楚俏：“我觉得不可以。我拒绝！！”
牧尤费力解释：“因为这样等真的碰到‘沈郁’的时候，我可以放给他看。”
“——我很想看他的反应。”
楚俏震撼地看着他。
那不是更鬼畜了吗！！
把和自己老婆的那个视频，放给情敌看？？？
......虽然楚俏知道这个“情敌”就是牧尤他自己，这种事情也绝对不会发生。但是也人就觉得牧尤这一想法的很是变态！
“不行，绝对不行！！”楚俏强烈拒绝。
“我可以放了你徐睿然等在内的五十个师弟。”牧尤举出筹码。
沉默，一阵诡异的沉默。
牧尤一语中的，击中了楚俏的痛处。他长久地沉默了一阵儿，终究是败下阵来：
“......那好吧。”
楚俏心情复杂地想：我先答应你。等回头你都想起来了，我也等着看你到时候无法面对自己干过这些蠢事儿，那后悔的表情。
这些水镜石也都可以成为证据。
牧尤美滋滋，心满意足地打开了水镜。他还把镜面对在了一个非常准确、能够完美拍到全部的角度。
楚俏：“......”要不是想到你要和我一起出镜，随时随刻都想把你丢出去。
牧尤准备好一切，楚俏以为他可以开始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牧尤这个人的想象力丰富程度，和记仇程度。
只见他衣袖一挥，原本房间里熟悉的场景都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楚俏有些陌生，但是也似乎曾见过的画面
......是情浓阵！！
曾经他把牧尤抛下不管，也是牧尤自此知道了楚俏心里有喜欢的别人的情浓阵！！
......这个人，心眼到底是该有多小啊。只有针孔那么大吗？
楚俏颇为无言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也在瞬间明白了过来牧尤的小心思。
“自从我回到魔族之后，焚海焱尊也被我吸尽了修为。这座情浓阵，自然而然也成了我的了。”牧尤笑微微地说。
楚俏默默腹诽：即便不那么“自然而然”，你也必定会想尽千方百计来弄到手。好能够回头能够故地重游。
果不其然，牧尤此刻，再次回到这处曾经叫他伤心绝望至魔血都爆发的旧地，却全然已经是一副轻松的神态了。
“师兄是自己过来，还是想要我过去？”
场景、道具都已经到位。牧尤眯了眯眼，颔首望着楚俏，问说。
楚俏：“......我觉得这种事情，两个选择都区别不大。我过来吧。”
这样说不定还能因为“老实”一点，让牧尤一会儿轻一些。不要弄得他那么疼。
他硬着头皮朝牧尤走过去。但是只刚抵达少年身前——
就倏然被一道冰冷凶狠的气息狠狠攥住了唇。
楚俏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按到了身后的石床上。
牧尤还是一如曾经他给楚俏留下的每一次印象那样：凶狠、蛮横、不知停歇。
就像一头好不容易弄到肖想已久食物的小狼。爱不释手地舔舐着，反复磋磨。既急不可待地想要吞进肚腹里，又好生舍不得。矛盾地捧在手中，喜爱、纠结得不知道该怎样好。
楚俏被他弄得禁不住轻轻发颤。口中溢出轻微的如同猫叫一样的低.吟。
结为道侣之后，和牧尤再双.修，感觉舒服很多......
不亏是天雷亲自做媒结成的道侣，效果很不错。
当然，趁着楚俏失神喘息、瞳孔都有些潮湿涣散的空档里，牧尤也忍不住地问出了那个经典问题：
“我和沈郁，谁干.得.你.比较舒服？”
楚俏：“.........”
楚俏负气地说：“沈郁！”
然后又被顶得发抖。
石洞里的烛火绰绰约约，映倒出投在石壁上的两个交缠在一处的身影。
楚俏思绪彻底涣散，被牧尤拽进欲.望的深渊之前。他喃喃想着：
这次剧情波动，竟然不是为了给主角送挂。
他失策了。
而是要给主角送一个老婆......！！

第072章 捉迷藏
牧尤昭告整个修真界, 他与楚俏结为道侣了。为此，他们还要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典，宴请半个修真界的宗门宗主们前来赴宴。
每一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停留在本副本的时间还剩7个时辰。】
天刚刚亮的时候, 系统在楚俏脑海中说。
楚俏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昨天与牧尤厮混半宿，满足了牧尤在情浓阵、灵堂、宗门祠堂等多个地方“旧地重游”的混账要求。此刻酸疼得连腰都直不太起来。
只虚虚地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你想好与他怎么道别了么？】
系统问。它还记得上一个世界，楚俏与沈郁分离前那难舍难分的样子。着实是让带了剧情这么多年的系统都大吃一惊。不知道这一次，小情侣的惜惜依别还会不会再次上演。
【唔。】
楚俏答应道：【想好了。】
这个世界，他不如在上个世界沈郁那儿体会“良好”。牧尤总是拉着他做奇奇怪怪的事情, 脑子里也总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因此，楚俏想以牙还牙, 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也要“很特别地”地给牧尤留下一回深刻的印象。
现在是早上辰时，七个时辰以后, 正好到晚上了。
“楚师兄......”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 门外忽然“叩叩”地响了两声。一声有些怯怯的声音响起, 道：“牧、牧师弟让我来找你了。送了些衣服过来......”
这是他们长风派原本的一名门下弟子, 因为楚俏答应了牧尤的“某些要求”之后, 牧尤也暂时没有杀他们。而是只留在门下打杂。
楚俏很高兴看见到他们, 牧尤便也乐意让他们在楚俏面前转悠。
楚俏打开门, 让那名弟子进来。
只见那名弟子手中举着一方托盘, 托盘里有一大堆花里胡哨、花纹繁复的衣服。
楚俏蹙着眉头翻了两下，问道：“这是什么。”
弟子嗫嚅：“这是......这是牧师弟让我拿过来给师兄的衣物。”
“他说今晚会有很多其他宗门的修士们来, 因此让我特地过来送这些衣物给师兄换上。”
楚俏打量着这托盘里的衣物，只见布料华丽柔软, 触碰上去犹如鲛织, 冰凉凉的。每一寸针脚也细密精致。
只有一个问题, 它是银白色。
并且很多花纹都是一半一半的, 好像还有另一个方向的纹路与之相匹配。
然后才是刚好拼成完整的一个一样。
楚俏用膝盖想，也能猜出来这应该是有另一件套件儿的。八成还在牧尤那儿。
俗称情侣装。
“这人真是......”
楚俏都被他这种小孩子似的暗搓搓心思搞无语了。
但是转念又一想：算了。临走之前，多容忍一些这小疯狗的偏执任性。
等晚上他发现自己留给他的“惊喜”，被气着了，满世界想找自己出来收拾，都找不到呢。
楚俏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放下吧。”
小弟子道：“牧师弟说要我看着师兄换上......”
楚俏：“.........”
小弟子又道：“换上之后，牧师弟说可能还需要您去给他看一看......”
说完，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非常丢人没有颜面，小弟子深深地把脸埋进了胸口前——曾经在宗门里处处被他们打压欺负的小师弟，现在竟也爬到了他们头上，处处对他们提要求了。要他们这样那样的。
楚俏能猜到小弟子的难处。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他，牧尤多半会叫他回去就人头落地。
只得回答道：“我会换上的。”
顿了顿，又有些生气，道：“但是他要看，让他自己过来。我不过去。”
不然还惯着他了......！
***
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眨眼就到中午。这时候，长风派内已经来了不少其他宗门的宾客，都聚在门院内接受牧尤的“宴请”。
他们不久前才在徐睿然的邀请下来围观牧尤的“葬礼”，这转头没过去几个月，马上又来见证牧尤的”喜事“了。
楚俏都觉得替他们感到分裂。
在场的人没几个是自己自愿来的，多多少少都受了几分牧尤的威胁。楚俏看着他们，虽然坐在圆桌前，但是都挺面色发白，动作僵硬，估计菜吃到嘴中也味如嚼蜡。根本品尝不出味道。
以牧尤目前在修真界的名声，以及他“不来灭你宗门满门”的邀请方式，着实会让来宾们多多少少感受点如坐针毡。
“师兄，吃菜。”
但是，这名始作俑者，却仿佛毫不知情一般。一样神情自然、理直气壮地坐在楚俏身边。给楚俏布菜、劝同桌的宗主们多吃点。
“上一次，我就在你身边，看着你吃别人给送来的菜。”
夹了一筷又一筷子，牧尤还要凑在楚俏耳边翻旧账：“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啊？我看他们就源源不断地给你送菜过来，好像平日里都是多体察入微，勤劳体贴的大善人一样。其实，也都是只对你特殊关照罢了。”
楚俏：“.........”
你好酸。
也不知道在无人知道的角落，这小疯狗独自偷饮了几吨醋。
“那你会怪我吗？”
然而，面对牧尤这样的小疯狗。楚俏也自然而然有治他的办法。
只有他能使用的，对牧尤来说一次就溃不成军的办法。
楚俏睁着澄澈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怪我吗？吃别人送来的饭菜。”
“......”
牧尤停顿了一瞬，而后冷笑道：“我连你心里之前喜欢沈郁都不介意，还有什么怪你的？”
“都是外头的一些不知检点臭修士，勾引我家师兄罢了。——况且，他们不送饭菜，饿着小师兄怎么办？”
很好。
楚俏内心觉得很满意：一些小狗的自我驯化过程，又取得了新的觉悟进展。
接下来的时间里，牧尤也一直在为他布菜。一会儿问问“师兄尝不尝吃这个？”，一会儿问问“师兄尝不尝那个”......甚至楚俏但凡表现出略有兴趣一点点的菜品，他都要夹上许多放在楚俏碟中。
如若有其他桌上的宗门宗主无意中伸筷，他还要凉凉地看着人家，口出嘲讽：
“这桌面上这么多菜，某宗主倒非得喜欢和本尊师兄尝同一道口味。”
而那名被牧尤口出嘲讽了的宗主，也身形僵硬。手伸在空中，放下去也不好，不放下去也不好。
停滞半晌，还是为了保命又缩了回来......
总之，这顿饭吃得比众宗主心中预期的还要艰辛。
可牧尤倒似乎挺愉悦、挺喜欢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伤害别人来进行暗戳戳的秀恩爱行为的。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不可谓不是魔族的劣根性。
“在下口拙。”
见桌上的菜也动得差不多了，宴席上氛围到了中末端的时候。一名灰衣宗主站起身，道：“别的喜庆话在下也不会说，就在这里祝二位喜结道侣，相伴终老吧！”
——这大概就是说完祝福，便想找机会开溜的意思。
其他宗门宗主一顿，纷纷受到启发，也站起身来，碰杯说些大同小异的喜庆话。
牧尤皆含笑应下了。
只到最后，他忽然问：“阁下诸位看，本尊和师兄，可是般配么？”
所有人纷纷一僵，你看看我看看你地面面相觑。
——和自己师兄结为道侣，哪里有什么般配可言！简直是有伤风化，世俗日下！！
但面临着犹如悬在头顶的无形利刃，大家硬着头皮，还是只得说出言不由衷地话来：
“般配”、“很是般配！”、“再也找不到比二位更加般配的道侣了！！”......
牧尤道：“确实如此，比如各位前辈请看我与师兄的衣物......其实。也是一套匹配的......”
楚俏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他的话了。只得找了个机会先说回房间休息：
“等你应酬完。再来房间里找我。”
顿了顿，又叮嘱他：“不要喝酒。”
牧尤被这最后一句恍若是关心的叮嘱弄的心里很愉悦，不假思索地应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将是楚俏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结了道侣后，邀接其他宗门的修士来门派中赴宴，有点类似现代婚礼之后的婚宴。不可不谓不喜庆，不可谓不隆重。
牧尤心里美滋滋，和不少被迫来参加宴席、又苦着脸的宗主，好生生介绍了一通这衣服如何如何，这配饰如何如何……
当然千言万语，都不过一个意思：
我和小师兄，配。
配极了！
一直热闹到近亥时，牧尤该伤害的人都被他伤害的差不多了。宴席散去。牧尤这才慢悠悠向楚俏房间走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
牧尤在门外顿了一顿，心里有点奇怪，想着，难不成是小师兄已经睡了？
他莫名其妙地推门进去，点起灯。却见房间内一个人也没有。
空荡荡的。
牧尤瞧见桌案上似乎放了个什么，薄薄的一张。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他克制住自己走过去，手指微微发颤。
但是在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内容之后，牧尤还是禁不住将那纸张捏皱，爆发出一阵愤怒至极的怒喊：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霸道总裁的小逃妻，嘿嘿！

第073章 轮回×2
[我去找沈郁了。]
[我还是比较想和沈郁结为道侣。]
在牧尤拿起的那张纸片上, 写着这样的话。
愉悦着度过了一整天的牧尤，眼前倏然一黑。
在他最高兴的时候，不期然遭受了一招这样最意想不到的痛击。
这种意外, 就如同你宴请了全族宾客来参加婚礼，结果再最后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新娘跑了......
牧尤将纸张捏得发皱、破裂，呼吸都骤然加快。
“来人——”
他喝令道：“给我找！翻遍长风派，也要把楚俏给我找出来！！”
那一晚，整个宗门内外灯火不熄。里里外外都是进出叫嚷的人手。
牧尤起初不相信楚俏能真的离开。
毕竟长风派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四处都是他的眼线、耳目。楚俏想离开，那难得几乎堪比登天。
牧尤觉得, 他一定是藏在了哪里，然后又有什么要求、条件之类的......他只是又在跟他开一些任性的小玩笑。
但是，没有想到, 一夜过去了。牧尤派出去的人手毫无所获。
两天过去了, 答案同样如此。
到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牧尤依然连楚俏的一个影子都没有找到。
到楚俏离开一个月时, 修真人人都在说：长风派的小弟子, 虽然天赋过人, 成了修真史上最年轻的飞升者。但是在渡劫成功之后疯了。
成天在找一个什么人, 找不到, 连修行练术等事都不进行。已经宛若陷入了一种疯魔的境地。
偏执到可怕。
【你有没有想过，他真的‘找到你’的时候该怎么办。】
听着这些传言, 系统叹了口气。问道。
楚俏吊儿郎当，悠悠闲闲。就像一个刚下了课, 高高兴兴背着小书包回家的学生。他很少这样理直气壮使坏的神色, 让系统都一时觉得呐喊。
【他找到了就找到了呀。】
楚俏撇撇嘴, 很不高兴地说道：【那谁叫他欺负我。我和他逗着玩一下, 他不会介意的吧？】
系统：【......】
【更何况，即便他真的找到我，也指不定是谁找谁麻烦。等再见的时候，他和沈郁、以及一些未来还没有见面的主角......都会变成一个人吧？那我要告诉沈郁，他欺负我的那些事，说不定沈郁还要揍他呢。】楚俏自然而然地说道。
系统：【......】
登出副本世界，有两种方式。一个是保留躯体，任其在灵魂离开后自然衰亡、销毁——所以上一个副本里，楚俏能保留自己的壳子一段时间，全靠系统悄悄开后门；第二种方法，则是直接从这个世界消失。
不留下任何痕迹地、恍若从未有这个人存在过的消失。
真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效果。
楚俏在这个副本世界的离开方式，就是选的这第二种。
系统觉得，牧尤会好好被楚俏这种方式折磨一通。
他将怎么想尽办法，也难以获得楚俏的丝毫线索。
楚俏会选择这种恶作剧式的离开方式，让系统都没有预料到。
【你在心疼你们的主角吗？】见系统不说话，楚俏问道。
【......没有。】
系统停顿了一下，回答说。
因为主角是主角，和它有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系统犯不上心疼什么。这都是主角和楚俏之间的“私事”。
它是一个很拎得清的系统。
【我也不算对他残酷啦。】
楚俏却笑着说，很坏很顽皮地翘了下嘴角，得意道：【因为我也给他留了些线索。要是这人运气好，也会看到的。】
那是和他离开时留下的一样的字条——
上面写着：恭喜你能找到这里。
其实你就是沈郁，沈郁就是你。
【.........】
系统回想了一下楚俏说的所谓“线索”内容。
内心觉得，如果牧尤看到这句话，其实搞不好会更加遭受重创。
你就是沈郁，沈郁就是你。这八成是对牧尤来说如何都理解不了的话。
他会发了狂地去搞清楚其中的意思，说不定会再大费周折地去找“沈郁”......但是无论他怎么找，都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想到此，楚俏的脸上都流露出期待的表情了。好遗憾不能亲眼看到他到时候阅读到字条时的反应。
一直被牧尤欺负了一个副本的楚俏，最后把牧尤恶作剧个够本儿。
让牧尤好一通被他捉弄。
【下一个副本传输完成了吗？】
楚俏问。
这一个副本世界结束，楚俏也如约拿到了他应得的积分奖励。现在，他可以进入下一个世界去继续赚取积分了。
——早点赚够积分，早日结束循环。这已经是楚俏逐渐接受的现实。
他现在比以前做任务的态度要积极很多。
【稍等。】
系统道。它把后台的一些数据调取出来，输出给楚俏，道：【下个世界，您是坏心拆散主角和主角cp的恶毒白月光。在副本世界里的主要任务，就是破坏主角的感情线发展。下面这些，是背景的相关资料。】
霎时，一些非常丰沛的信息顿时出现在楚俏脑中，自动让他知晓。
楚俏费力梳理了一下，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名叫薄成熙。
薄成熙是一个孤儿，幼时无依无靠，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唯一对他曾伸出援手的，是一个比较远亲的大伯。但是大伯身体不好，没过几年，也同样撒手西去。
薄成熙自此过上标准的主角式幼年生活——漂泊动荡，吃尽苦头。直到成年后，与他的cp在医院相遇。
这个时候，薄成熙已经是医院内有名的医师了。
能力出众，水平一流。唯独性格阴鸷无常，很多同事都表示与他共事很久，都摸不清楚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一个主角，会答应给别人当替身？】
阅读完资料，楚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奇怪地问道。
因为在资料里显示，主角的cp——秦柏意，钟情的人是楚俏。只因为薄成熙与楚俏有几分相似，所以把薄成熙当成了楚俏的替身。
可楚俏觉得，以他经历这么多副本之后，对主角性格的了解，主角通常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在最憋屈的时光里，都草天日地的那一种。
这个薄成熙，为什么会成为自己的替身......？
而且看资料显示，他好像也没有多爱他的cp爱到死去活来......起码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爱秦柏意的行为举动。
这么一个人，说他为了留在秦柏意身边，给自己当替身，楚俏觉得说不过去。
【唔......】
系统有些吞吞吐吐，却也只说道：【先别想这么多。等过去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楚俏觉得有几分诡异。进别的副本的时候都不会有这种感觉，唯独这个副本，让他觉得自己这一去，是要“羊入虎口”似的。
有人在那边等着守株待兔。
【反正你这一次，是在感情经历中当恶毒男配。而不是从事业上摧毁主角。这一点，和之前不一样。】
系统叮嘱他：【所以，你也许会执行一些比较特别的任务。】
楚俏：【......比如？】
系统别有深意地：【等你过去就知道了。】
纯白色的空间再次褪去，周围重新变得颜色多彩了起来。耳边轰隆隆的，像气流急速划过的声音。
再接着，便听见优雅标准的广播声：“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台锦机场，外面温度16摄氏度。请整理好手提物品，准备下飞机——”
楚俏适应了一下刚刚穿越进新世界的头晕感，然后打量四周。他正随着人流，身处一个机场中。
【现在的时间点，是你作为‘白月光’回国，搅乱主角与其伴侣的原本平静生活。他们为你的到来，已经大吵了一架。】
系统道：【可能是出于想见一见‘情敌’是什么模样的想法，主角这次也一块儿过来了。你一会儿走出去，就有可能会碰见他。】
【哦......】
楚俏应了一声，觉得有点紧张。
看来他这次的人设，还挺“茶香四溢”的？而且出门就见情敌，这开头开的是不是也太修罗了......
楚俏握紧了手中的行李箱拉柄，有一点微微的浸汗。
但他鼓起勇气，还是大步走向了出站口。
机场内的人非常多，人来人往中，楚俏一直在张望。担心会不会认不出来他的任务目标......
倏然间，他看见一个非常高挑、瘦长的身影。穿着一身铅灰色的毛呢大衣，背对着他，似乎也在找人。
在那一瞬间，楚俏就注意到了他。
......因为这个人，是在是太出挑了。出挑到即便他站在挤满了人的熙熙攘攘出站口，也依然是能一下能吸引到目光的那一个。
【啊，就是他。】
然而，这时，系统也说：【这就是我们的——】
系统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这时候那个高挑的身影忽然回过了身。
楚俏的眼瞳骤然缩小——
他竟然......看见了沈郁！！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副本啦。我们全文也就是文案上的三个副本内容~（这也是我每个副本都不压字数，写的很爽快很详细的原因。）
这个副本是白切黑替身×笨蛋漂亮白月光老婆
薄成熙是因为爱老婆，才病病地把自己变成了老婆的“样子”。他们俩长相不一样，只是行为习惯，在薄的刻意模仿下变得相似。
所以这个狗就经常：
俏俏老婆：（认真完成任务中）......可、可不可以不要和我抢男人QwQ
薄成熙臭狗：好。不抢男人，抢你。

第3卷 豪门白月光·替身攻（疯批切开黑） 

第074章 故人
或者说, 他看到了沈郁长大后的模样。
在第一个副本分别时，沈郁还是一个少年，五官棱角也多少显得有些稚嫩。没有完全长开。
现在他看见的, 却仿佛是一个六七年之后，完全展露了锋芒，无所忌惮睥睨着众人的“主角沈郁”。
楚俏愣了愣，忽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惊喜与酸涩袭上了心头。
【这就是我们的本次主角，薄成熙。】
然而, 这时候，正当楚俏陷入了失神与僵硬中的时候, 系统在楚俏耳边补全了它方才没有说完的话。
【......不是沈郁啊。】
楚俏听见系统的话，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迟疑不舍地将目光收回。他不可置信地呢喃：【这么像......他不是沈郁？】
【这是你在本副本的‘替身’，主角薄成熙。】系统淡淡道。
【......】
过去半晌, 楚俏都处于难以理解的荒谬感中。
【不要失态, 他走过来了。】
注意到对面人的动作, 系统及时出言提醒。
机场内的人非常多,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 沈郁——不, 薄成熙, 他也一眼在人群中注意到了楚俏。
年轻人凌冽的眉峰倏然从紧促中舒展开来, 缓缓松了口气似的，朝楚俏这边走来。
楚俏见到此, 好不容易平静一些的心却又倏然提了起来。
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此时在副本世界的角色, 似乎是沈郁的“情敌”。
“请问是楚先生么。”
薄成熙很彬彬有礼地问他。甚至在靠近时, 他还很贴心地帮楚俏隔开了身边的两侧人流。让行人匆匆路过时, 不会撞到楚俏。
楚俏微微一僵, 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是来替秦先生接机的，秦先生有些事情，可能到的要比较迟了。”
这个秦先生，楚俏猜应该就是指秦柏意了。
说着，薄成熙还很体贴地替楚俏接过了手中的行李箱，自然而然地推到自己的身侧，道：“有些沉，我来吧。”
“......”
楚俏有一点不大适应。
因为薄成熙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温和有礼，甚至他的目光也始终得体地停落在楚俏的身上，平淡周道。
半点也不像是对待“情敌”的样子。
更像是一个非常有教养且出身优越的人，来替秦柏意给新朋友接机而已。
【叮~新任务，‘破坏主角与其伴侣的约会一次’。完成时间：48小时。积分奖励：两千点。】
然而，正当此时，熟悉到已经听了千万遍的电子音再次在脑内响起，向他布置任务。
楚俏：【......】
这任务确实是挺恶毒白月光。
“怎么了吗？”
正当楚俏在思索着剧情要求的时候，微微走在前面的薄成熙也回过头来看了看楚俏。他在检查楚俏有没有跟上来。会不会走丢。
“唔。”
楚俏有一些不大好意思，小声地低低道：“刚才有些走神了。”
“机场人很多，小心被挤到。”
薄成熙的一只手里拉着楚俏的行李箱，但他顿了顿，把行李箱换到了另一只手里。这样就可以腾出来牵住楚俏。
楚俏被对方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攥住，倏然被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住了。
因为薄成熙的动作很霸道、很有占有欲......他甚至觉得这个人，隐藏在平淡疏离外表下的，是另一番深不见底的暗涌心思。
薄成熙面视前方，他走在楚俏前面稍微几步的地方。因此楚俏看不见他的动作和神情。
薄成熙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他垂下眼睑，唇角勾起一抹笑。像等待了很久，终于期待到了梦中的人归来，连心脏都跳离了原本的频率节奏。
但他的面上半分神色也不显露。只仍那么淡淡的、波澜不惊。甚至轻声说道：
“这里人太多了......我牵一牵你。”
***
薄成熙带楚俏去了机场附近的一家法式餐厅吃饭。
他让楚俏坐在自己的副驾驶上。
楚俏本来想坐在后排的，毕竟他知道薄成熙和秦柏意才是这个副本世界的cp，估计对方也比较介意这么亲近的位置被别人坐。
但是薄成熙却半分没有计较般，他甚至亲自给楚俏拉开了副驾驶那个方向的车门，说：“你容易晕车。坐前面吧。”
楚俏：“......”
楚俏：“你怎么知道我容易晕车？”
薄成熙停滞了好一会儿，才笑起来——恍若终于找到了一个什么理由似的。道：“我听秦柏意说的。”
楚俏：“.........”
楚俏觉得这个薄成熙，从内而外都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到了西餐厅之后，薄成熙也很自然而然地让楚俏先点菜。楚俏点了几道，他又补充了些。
——补充的也都是楚俏喜欢的口味，没有一道踩在他的雷上。
......这个人，好像很了解我！
楚俏不由自主地想，感觉到了一丝危机：这难道就是主角吗？他是为了打败情敌，知己知彼才这样做了些功课搞清楚我的喜好的？
“有你不喜欢的菜吗？”
察觉到楚俏神情似乎有一点警惕，薄成熙停顿了一下，解释道：“如果有你不爱吃的，就去掉。毕竟时间久了，我的记忆也不知道准不准确......”
话说到一半，恍若察觉到有些失言。薄成熙顿时顿住了，没有再讲下去。转而浮现起面具一样客套周道的笑容，道：
“没什么。这家餐厅的每一道菜都很好吃，楚先生如果不介意，可以多尝几道。”
楚俏看着他的反应，心里产生一个莫名直觉的疑问：
难道......这个薄成熙以前见过他？
他为什么说话......好像很了解自己的样子。
“你可以叫我楚俏。”
想了想，楚俏道：“叫楚先生......怪奇怪的。”
薄成熙目光更加温柔：“好的。楚......俏。”
楚俏：“.........”
这语气，叫的好像我们两个才是一对一样。
过了一会儿，餐厅的门被推开。一个衣着也很体面贵气的年轻男人被侍者带领着走上楼梯。
他直奔楚俏他们这一桌而来，一见到楚俏，就出言说道：
“四少爷，许多年不见，还记得我么！？”
楚俏：“......”
这位，就是秦柏意了。
【秦柏意原先是你父亲的手下。你是楚家的四公子。】
系统解释道：【他比你大三岁，从小暗恋着你长大。你是他登顶G市最大的动力，他自小的目标就是能到与你比肩的地方。但是，当曾经仰望着你的秦柏意终于成长到顶峰之后，过去辉煌的楚家却已经败落了。你的几个哥哥为了争夺家财大打出手，把家产弄得一塌糊涂......这次你回国，就是因为秦柏意担心你，才想把你留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好好照顾起来，】
【唔。】
楚俏应了一声，想到：【那这就是‘曾经我照顾过的小流浪狗长大了，反过来保护我’的意思咯？】
系统：【不错。】
这样稍微一理解，楚俏就比较能把握该怎么面对秦柏意了。
“你不是有会议要开么，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然而，在楚俏前面开口的，却是薄成熙。
他神情迅速降低了愉悦值，虽然脸色看起来还是淡淡的，但是明显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高兴。
只不过，薄成熙的这种不高兴，让楚俏觉得他好像不是不高兴秦柏意对自己的殷切......而是在嫌弃秦柏意的到来，打破了他和楚俏的难得二人独处机会一样......
“......”
楚俏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
秦柏意抱怨道：“本来我早就能结束，过来亲自接楚俏的。都怪你昨晚故意在杯子里加了度数那么高的酒，害我早上宿醉醒不来。闹腾到现在才结束。”
楚俏：“.........”
所以，你们这是为了谁来接我，还阴谋算计了一番，取胜后得到的结果......？
刹那间，楚俏觉得自己这面前坐着的，不是自己要欺负的主角薄成熙，和他的cp；而是两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豺狼兼迷弟......
楚俏喉咙有一点发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候，薄成熙却先说话了。
他道：“那这样吧。为了补偿你，楚先生的回国住宿我来安排，不打搅你。我正巧家中还有一间打扫好了的卧室，楚先生找到合适住处之前，就在我家暂宿一段时日吧。”
秦柏意：“.........？”
你这是什么得便宜卖乖的混账话？
楚俏：“.........”
是有一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攻2但是很不服的秦柏意：？凭什么跟你睡。
大家的老婆大家一起睡！（bushi）

第075章 同宿
“我其实......”
眼看第一次见面, 主角攻受二人就要为他大打出手了。楚俏忙说：“我其实也可以自己找地方住。不麻烦你们......”
“那怎么行？”
然而薄成熙蹙了一下眉头，不动声色地道：“楚少爷千里迢迢回来，我们却连住处都要你自己找, 如何说的过去。我的房间已经打理好了，今晚过去直接就可以落脚。不用到处折腾。”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特别冷定，淡漠的一如平常。好像嘴里说着的只是再应当不过的事情，一点异样也没有。楚俏不去才是奇怪。
“你！”
秦柏意忍不住攥了一下拳。因为他比薄成熙要落后一步, 别墅里的房间还没有吩咐佣人准备好——
主要是他昨晚被薄成熙影响的太厉害了，一瓶高度数的酒下肚, 毫无防备之下，很多事都忘了交代。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时候被薄成熙甩开一个优势。
“那......”
楚俏有些纠结。系统这时候道：【答应他。你不是还要做任务吗？住在主角家里，做什么任务不是更方便？】
此话言之有理。道理确实是这样。
餐厅里, 薄成熙和秦柏意的目光也都同时落在楚俏身上。
楚俏略微犹豫, 抿唇默然了好久。才终于松口：“那好吧......之后就麻烦薄先生了。可能会叨扰您一段时间。”
薄成熙淡淡地弯了下唇, 不以为意道：“不必客气。”
神情和平定淡漠。
秦柏意说：“你好好照顾俏俏。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呵。”
秦柏意现在是从商。也在G市算是有头有脸、呼风唤雨的程度。因此, 他说话时常常不经意就流露出几分上位者的轻蔑意味。
但是薄成熙基本都不理他。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怎么回事。
据剧情介绍来看, 他们的相遇是在一次秦柏意家人意外生病的事情中。秦柏意当时找遍G市大夫, 却都没能完全治好家人。唯独薄成熙最后妙手回春。
但是哪怕认识了, 后来薄成熙的态度也一直比较冷淡, 对秦柏意好像与对待其他病患差不多。
没有半分特殊的意味。
只唯独一次，秦柏意思念楚俏失控, 跑去楚家故地饮酒买醉。
但竟然意外地在那里也碰到了薄成熙！
那是第一次，秦柏意在薄成熙那张扑克脸上, 看到他流露出平淡以外的悲伤、眷恋神采......
他们二人一起, 在楚家故地说了一下午的话。
主要是秦柏意在说。
秦柏意讲了很多小时候他和楚俏在一起的时候, 关于楚俏的事情。薄成熙则一直静静听着。
好像这些他不曾知道的事情, 是足以他沉浸很久的珍宝。
到最后离开时，秦柏意说完了，薄成熙还恍若没有抽出神来一般。连手上的烟快要燃到尽头，险些烫伤自己也没有注意。
再之后，秦柏意与薄成熙的往来就多了一些。
秦柏意约薄成熙出来的时候，他不再那么一脸嫌弃无动于衷的模样，口头上松了很多。
当然每次会面，他也总是有意无意带着秦柏意说和楚俏相处的小时候的事。说完然后就很巧合地刚好要去“开会”了。
“需要我开车送你们么？”
吃完了饭，秦柏意食指穿着车钥匙，转了转，摁亮饭店门口的一辆限量卡宴，问道。
薄成熙不假思索回绝：“不需要。”
“我的车停在下面停车场。你开车太快，会让人容易晕车。”他道。
秦柏意这才想起来，楚俏确实是很容易晕车的。只不过这人怎么知道。
或者说......自己曾经提起过，但是他竟然记得？
......这时候他再看薄成熙，简直看到那人的脸上恍若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
不要多事。
秦柏意：“......”
“好吧。”
百般无奈，秦柏意只得说：“先让俏俏去你那儿歇一晚。等明天我把房间收拾好了，自然还是住在我家更合适一些。”
薄成熙没理他。径直从椅被上抓起外套，同楚俏做了一个“要不要离开”的动作，转身走向电梯了。
楚俏有一点为难。再怎么说，秦柏意也是他剧情上的“发小兼童年好友”。
他站起身，同秦柏意小声说：“......下次我再来找柏意哥叙旧。”
“嗯。”
秦柏意点点头。他似乎很想像儿时那样揉一揉楚俏的头，但是终究又没有动。只苦涩道：“等柏意哥来接你啊。”
而后就看着楚俏，匆忙忙地跟上了薄成熙的身影。那落寞留在原地的神情，就恍若一头斗败了的狼。
脸上满是挫败沮丧的表情。
***
薄成熙的家在市区外的一处联排别墅。
楚俏坐在他的车上，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草木风景。有一些讶然他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获得了如此杰出的房产、豪车等资产积累。
“只是运气好罢了。”
薄成熙淡淡地笑了笑，说：“而且......我以前有遇到贵人，很幸运地得到了些帮助。”
“你这样厉害，要什么样的‘贵人’才能相助得了你？”
楚俏诧然想到：“而且你小时候——”
楚俏想说，而且你小时候，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呀。剧情简介我都看过了。
但是随即，他想到，按照薄成熙的视角，自己应当是不知道这些内容的。所以及时打住了嘴。
“有时候，得到的帮助并不非要萳，风很多。只需要他站在那里，就已经是对我的帮助了。”
薄成熙看出了楚俏心里的疑惑，握着方向盘，淡淡地笑着说。
楚俏捉摸着他的神色，想了想，很不确定地问道：“难不成......你说的是秦柏意？”
薄成熙：“......”
他像是觉得很匪夷所思，觉得楚俏怎么会想到秦柏意身上。
但旋即他又收敛了神色，像不愿意楚俏看出什么。只很淡漠地低声说：
“不是他。......我的小贵人，已经被我弄丢了。”
楚俏：“.........”
他察觉出了薄成熙语气中那一丝很轻很隐约的忧愁，于是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因为在路上聊了会儿天。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薄成熙将车停在别墅门口。
这一片的别墅区是单门独院形式的，楚俏下车后，环顾了一下周围。没看到什么人影。
“我请了阿姨每周来定时打扫。这个时间他们都不在，只有我们两个。”
看楚俏在张望周围，薄成熙解释道。
“嗯。”楚俏应了一声。
“你如果要出门，我就叫个司机。”
薄成熙说：“有什么其他需要的，也随时告诉我。”
他们这时候，一边说，一边在往楼梯上走。一楼空空的，就是一个会客厅和餐厅厨房等。卧室都在二楼。
薄成熙给楚俏准备了一个房间，推开的时候，楚俏整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从装饰、家具摆放、床品用具的布料，都非常合他的口味。就恍若......整个屋子都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你看看有没有不合意的地方。”
薄成熙说，同时拉开了房间侧边的衣橱：“这些都是些换洗衣物。......你刚回国，不知道衣物带够没有。去买新的大概也会花费些时间。这些如果你能用得上，就先穿着。也是都让阿姨洗好熨过了的。”
楚俏：“......”
楚俏叹为观止地看着衣橱内薄成熙给他准备的衣物。他随意拨拉着衣架看了几件......发现连衣服尺码都非常合适！
包括内衣的。
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呢......有一刹那，楚俏感觉薄成熙对自己的了解，好像都超过楚俏自己了一样。
“你为什么......连买内衣，都买的这么合适。”
楚俏禁不住问。
因为除了惊叹，其实他还有一丝丝的害怕......因为试想，如果有一个人，在你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把你了解了个彻底。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把你的每一个细微特征都刻在心里......
是不是有一些心底发寒？
“碰巧吧。”
然而薄成熙在楚俏的注视下，不以为意地笑笑，道：“我运气好。”
“......”
“还要去看看别的房间吗？”
见楚俏小脸有些泛白，薄成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吓着他了。这时候他便很合适地把话题转开，让楚俏放松放松：“我带你去三楼也看看吧，顶层有一个露天花园，很好玩。”
楚俏眼睫颤颤：“......嗯。”
总体来说，薄成熙的家里很大。别墅区能有这么大的面积属实是难得了。
他在幼年时一无所有，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到今日，不可谓不人中龙凤。
薄成熙就像一个大方的主人一样，带楚俏看遍了自己的整个屋子。只除了走廊尽头最左边的那个房间。
他带楚俏走到那里的时候，有些抱歉。解释道：
“不好意思，这个房间不能进。”
楚俏看了一眼，比起其他一拧就开的屋子，这个房间确实是上了锁的。
“为什么？”
他忍不住小小的疑惑了一下。
“因为。”
薄成熙却长久地凝视着他：
因为......这个里面，都是你在床上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本副本的攻是白切黑哈！doge
大家应该看标题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第076章 装病
“因为里面有一些工作相关的资料。”
在沉默很久以后, 薄成熙如此说道：“所以不方便请其他人参观。抱歉。”
他的神色很平淡，好像真实的事实就是如他所说那样。唯独目光与楚俏对视的时候，微微转开了一瞬。
楚俏下意识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但是薄成熙给出的这个理由又无懈可击。他便不好再追问，只回答道：“......哦。”
“除了这个屋子，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薄成熙说：“楼顶的露台很适合看书或散心，天气好的时候你让阿姨准备些喜欢的甜点，上去玩玩会很放松。”
“好......”
楚俏低声答。
薄成熙之后还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都非常耐心而温和。
楚俏一面听，一面在内心想：薄成熙这个人, 真是和他想象中不大样......他本以为，面对“情敌”，对方多少会有些漠视或敌意。可没想到其实薄成熙和秦柏意都很像1, 两人之间甚至有一种微妙的醋意......好像在竞争着什么似的。
楚俏看不透这复杂的主角cp关系, 只打算中规中矩按系统要求走完任务完事儿好了。
“明天我要出门, 如果有什么突然的事情, 就给我打电话。”
薄成熙说。他顿了顿, 又问道：“你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吗？”
“......”
楚俏停顿了一刻, 摇摇头：“不知道。”
“我写给你吧。”
薄成熙于是说。他的口袋里有签字笔, 但是二人这时候正站在楼梯口, 手边并没有纸。
楚俏正准备说要不去楼上拿纸片，薄成熙就拉过了他的手。没有任何招呼或预警地, 就那么抻开他的手心，在那白细敏感的地方用黑色签字笔写下字迹。
“187......”
楚俏看着黑色签字笔留下的字迹, 条件反射地, 他觉得有一点痒。
但是就在不自禁轻微蜷了蜷手指之后, 楚俏倏然发觉, 这么彼此靠近的距离......似乎是有一些过于的近了。
不仅薄成熙的呼吸都扑在他软软的耳廓上，而且那签字笔在手心写字这件事......本身就带有无比的暧昧和色.情气息......
楚俏看着薄成熙那张酷似沈郁的脸，忽然觉得哪哪儿都有一点不大对了。
“记住了吗？”
写完后，薄成熙松开他的手，但是那指尖的温烫余温还印在他的腕子上。
楚俏赶紧缩回手。
看他这样如被电着了一般的反应，薄成熙笑了笑，道：“最好记在脑子里，这样随时有什么事，都可以打给我。”
“我会存进手机电话簿的。”楚俏小声说。
言下之意，是不想记。
薄成熙是一个懂得掌控进退的人。他今天吃到的好处，已经够多了。便也没有再进一步逼楚俏，只点点头：“也行。”
楚俏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觉得无比有压迫力的地方，同薄成熙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像鱼似的从他的身形阴影下钻出来，道：
“......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谢谢薄先生的收留和照顾，祝您好梦。”
薄成熙颔首，留在原地。等楚俏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他才如失神般握了握自己的左手——
那是触碰过楚俏手腕的一只手。
“原来还不到13厘米啊......”
男人低低呢喃道：“比我预想的还要更细一点。”
而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倏然轻笑起来。
***
【明天薄成熙出门，是赴秦柏意的约。】
刚逃离那让楚俏感到异常不适的环境，一进门，系统就在楚俏脑内说道。
楚俏：【......】
【如果可以，我现在不是很想提到这个人......】他试图小声地说。
【你还记得你的剧情任务么？】
然而系统道：【‘破坏主角与其cp的约会一次’。限时48小时。你已经过了快十个小时，等睡一觉明天醒来，时间就所剩不多了。】
楚俏：【.........】
【如果超时未完成，就赚不到积分；赚不到积分，就又离脱离世界远了一步；离脱离世界远了一步，就要更久见不到沈郁......】
系统拉长了声音，一套逻辑推下来，还没有说完，楚俏就倏然打断他。闷闷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我会想办法破坏薄成熙明天的约会的。】
系统枯燥的电子音很快带上了愉悦的色彩：【好的。那这样最好。】
第二天早，薄成熙很早就出门了。
楚俏九点半醒来——还是算他生物钟里非常早的一次早起，走出房门的时候，一楼二楼却都已经没人了。
楚俏：“.........”
系统：【主角已经在赴约的路上了。如果不出意外，他还有十分钟就会见到秦柏意，然后宿主的任务就算失败。】
它语气悠悠然平定，很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思。
楚俏：【......不要慌。我还可以想想办法。】
本来按照昨天的打算，楚俏是准备在薄成熙出门之前就找个理由把他留下的。但是现下人都快到地方了，再把他叫回来，必然比在出门前把他留下的难度要大上很多。
楚俏冥思苦想，绕着别墅一楼的座机处，都忍不住转了好几圈圈圈。
“喂？”
终于，五分钟后，正在交通灯等待通行的薄成熙拿起了手机。
在他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备注为“第一世界”的来电。他摁下接通建。
“你在外面吗？......”
另一头，响起一个低低的，有些迟疑的声音。
正是楚俏。
少年似乎有一些不好意思，也有一些赧然。连隔着电话线，都能让人感觉出来。
“嗯。”
薄成熙回答道：“你醒了？厨房里有留餐，放到微波炉里转一下就可以吃。”
与楚俏的赧然不同，薄成熙的语气很平稳，仿佛无论楚俏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倾听。
这样的态度无形中给了楚俏一些底气，他揪紧电话线，再三给自己打气。
“......我看到了。”
楚俏说，他的眼睫扑簌扑簌，好像即将要做一件非常为难的事情。等过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慢慢说出口：“但是......但是我生病了。”
薄成熙：“......”
薄成熙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调出家里一楼会客厅的监控画面。画面里，少年正赤着脚站在冰凉瓷砖上。
“我、我的头好疼......”
楚俏睁眼说着大瞎话，虽然已经羞惭、紧张到了极致，但是看着马上就要到的任务时间，他还是不得不把这谎言继续说下去：
“我的嗓子又干又热。我好像病了，薄先生......你可不可以回来看一看我？我好难受......很需要你。”
电话里好一会儿没出声。
在薄成熙沉默的那一段时间里，楚俏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在他有限的人生经历里，以前在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楚俏每次只要一生病，楚父楚母都会立马放下一切手边事情来照顾他。无论多繁忙的工作，多要紧的商务，都比不过楚俏降温时遭遇的一场风寒。
于是，在楚俏的条件反射里，想到要编一个让薄成熙立马取消约会也要回来的理由，楚俏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装病。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也一样奏效就是了。
“好。”
就当这漫长的无回应让楚俏都快要绝望的时候，薄成熙那边终于传来了一声回答。
他的声音很平定，半分也没有约会被人打扰的恼怒。反而有一丝......很让人觉得靠得住的成熟感。
“你把症状再说详细一点，我回来给你带药。”
薄成熙说：“二楼的书房里有医药箱，你从里面取出体温计来，先量一量体温。”
“嗯。”
楚俏呐呐说。为了确保他真的不会去赴秦柏意的约了，他还补充了一句：“我、我真的病得很重。你要早些回来哦......”
薄成熙的声线里带上了些上扬的意味。他笑着道：“好。知道了，你先在床上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吧。”
楚俏穿着单薄睡衣、打着赤脚站在客厅里的模样都落在薄成熙眼中了。
这么一副模样，说是“病人”着实是有些诡异。
但薄成熙也不在意，只依旧按照楚俏要求的那样，打转掉头，往回去的方向开。
等回到别墅的时候，楚俏正乖乖的躺在床上。薄成熙拧开房门他也没回头。
“好些了吗。”
薄成熙问。
“好、好点了。”
楚俏僵硬地说。他试图用自己以前那丰富的生病经验蒙混过关，哑着嗓子说：“我喝了些热水。”
“发不发烧？”
薄医生熟练地说。他甚至不等楚俏回答，直接拨了楚俏的额发，用自己的手心去碰。然后一触即收，点点头：“确实病得有些重。”
楚俏：“.........”？
“好像有一些低温。”
薄成熙说：“我们近来医院出了好几诊这样的病例，乏力、咳嗽、休息不良，体温偏低。起初看着症状都比较轻，但是后面发作的厉害了，住院进观察室的也有好几个。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新型流感。”
楚俏：“............”？？
“我给你检查一下吧。”
薄医生说：“恰巧家里就有仪器。把衣服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俏俏の弄巧成拙jpg

第077章 修罗场
楚俏：“......”
楚俏：“？？？”
他简直一脑袋问号, 不知道薄成熙犯了哪门子的病。......他明明就是装病，怎么薄成熙不仅没看出来，还联想到自己医院的奇怪病号上了？
看着薄成熙那一脸严肃、正经的神色, 楚俏甚至条件反射地抓紧了被单。生怕对方会突然发难，给他来一套什么“全身检查”。
“......你在骗我？”
二人相对了好一会儿，薄成熙始终没什么动作。楚俏终于缓缓回过神儿来，恼羞成怒，把一个抱枕扔到薄成熙身上：“你是故意在逗我！......”
薄成熙脸上有细微的笑意, 他笑微微地接住了楚俏这一个抱枕，说道：“是你先逗我的......说说, 这么远把我一大早叫回来，是干什么？”
“......”
楚俏突然像个被针扎破了的气球，泄气一样缩进被子里。——因为他总不能告诉薄成熙, “我接到的剧情任务就是打扰你的约会”吧？
“因为......”
楚俏语气讷讷, 半晌才低低地小声说：“因为屋子太大了。我一个人在这儿, 害怕......”
“......”
这也确实是楚俏待在薄成熙这套房子里的感受之一：这里太大了, 空荡荡的, 又没有其他人, 早上楚俏醒来, 总有一种不知道怎么言说的孤独感。
本以为薄成熙会嫌他小事大作, 为这一点点事情破坏了他的赴约啊之类的......但是没想到，话出口后, 薄成熙竟然拧起了眉头。像是真的为这一问题而仔细思考一般。
“你说得对。”
许久后，薄成熙道：“这一点是我疏忽了。你刚来这里不久, 什么都还不熟悉。把你抛下来出门, 是我不对。”
楚俏：“......？”
这主角也太好了吧, 怎么这么好说话？
“之后不会了。”
薄成熙说：“之后几天我会注意这一点, 等你对住处环境熟悉差不多了，再开始独处——”
话没说完，薄成熙手机响了。口袋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薄成熙瞥了一眼，同楚俏说“抱歉”，然后走到了房门口接下电话。
通过这个时间点，和之前自己所作所为的预判，楚俏觉得拨这个电话的人应该是秦柏意。
被放约会的鸽子，他应该很生气吧现在？......故意装病破坏人家感情线的恶毒楚俏有一点点良心的不安......不由得自己低下了头去。轻轻缩进被子里。
“你特么是个**。”
“人才去了你那儿一晚上就病了？”
“没有那个能力就别把事儿往身上揽！”
“我现在就把楚俏接走。现在！！你特么给我在家等着！！！”
.....
然而，蒙在被单里，楚俏却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一些秦柏意的疯狂输出......
他好像在骂薄成熙？
这主角cp在为自己和主角生气？
他们怎么动不动翻脸啊......这主角cp和主角是在走虐文路线吗？
楚俏听着那相当令人意料之外的对话，内心浮现出一些迷惑不解的问号。
“秦柏意，你如果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终于，在秦柏意一通疯狂输出十几二十分钟的时候，薄成熙终于忍不住崩了他的有修养禁欲医生人设。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送出这句话，然后挂断了电话线。
“没什么事情。”
他转身，看着身后欲言又止、迷惑不解看着自己的楚俏，薄成熙停顿了一下。解释道：“有一个疯狗，他今天忘吃药了。”
楚俏：“......”
知道了。
主角和他cp，这是人狗恋。
还挺前卫的。
二十分钟后。薄成熙的别墅院落外如意料中的响起了一阵车鸣声。
薄成熙本来很想把这不请自来的秦柏义当真空物体无视掉，但是奈何他那动静实在太闹腾了。薄成熙担心他影响到楚俏休息。只能被迫忍耐着下去开门。
从表情上看，楚俏就感受到了薄成熙的百分百不情愿。
很快，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秦柏意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面走，一面还在和薄成熙追责算账：
“我记得跟你强调过了吧？四少爷就是很容易生病，他体质不好！需要百分百的照顾才行，你一个医生，怎么连这点细心的小事都做不到？”
“——我跟你讲，如果没事就算了。要是楚少爷真有半点好歹......”
秦柏意啰啰嗦嗦地念叨着。
他狠话还没放完，楚俏的房间已经到了。秦柏意推开门，下一刻，楚俏就看见来者眼睛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明显程度亮了亮。然后秦柏意一个飞扑扑到楚俏床前：
“俏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么？——走，跟我回去。我准备了五个私人医生在家里等着了，我们做一个详细检查，我那儿肯定比薄成熙这狗东西照顾你到位......！”
说着，他手臂往楚俏被子里一抄，就轻易无比地将楚俏连人带被单一起抱了起来。准备走人跑路了。
很有抢了“新娘”就跑的那意思。
楚俏：“......”
楚俏感觉身下一空，瞬时大惊失色：“等、等一下——”
但是秦柏意就是暗搓搓感受着楚俏手臂下意识揽住他脖子的那感觉偷爽呢，“嗯嗯嗯”地应着，还说：“四少爷抱紧了哈。”
楚俏：“.........”
楚俏大为震撼，他看着旁边站着的薄成熙，疯狂使眼色：
你动动啊！！你就这么看着？？？
你的cp，你喜欢的人！在抱着我！！你不吃醋吗主角？？？
然而薄成熙看着眼前的变故，眼底微沉。那份沉郁却不是因为秦柏意，而是定格在楚俏身上。
“你想就这么冲进我的房子，然后从我的床上抱走人？”
薄成熙郁冷开口，一出声，就凉飕飕的：“秦柏意，你是不是对我之前的某些认知有所误解啊 ？”
楚俏：“......？”
虽然但是，“我的房子”、“我的床上”......这种字眼，听起来有一点怪容易引起误会的......
秦柏意却收紧了抱着楚俏的手臂：“啊，那又怎么样？”
“楚少爷是我的旧友，我照顾他天经地义。——早上约你见面，也是为了这件事。你没敢来，那我就现在当面给你提个醒好了：”
“薄成熙，楚俏是我的旧友。我理解他很好看，很有吸引力，很可能你这个色批就特么一见钟情见色起意了之类的。但是希望你明白，这是我的人，你克制一下。不能染指，懂？”
薄成熙：“......？”
楚俏：“.........？？”
这在说什么？
什么“我的人”......“不能染指”......？
这主角和他cp的话，怎么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石破天惊.....！？
楚俏内心彻底凌乱了，但是此刻听着秦柏意的话，他脑子里飘悠悠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早上薄成熙和秦柏意见面不是约会去了吗？他们的约会......怎么着都应该是关于西餐厅游乐园之类的浪漫一点的事情吧。
怎么会......其实是为了说他的事么？
三个人同出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楚俏看着薄成熙，又看看秦柏意。感觉异常的窒息和沉凝。
空气都仿佛停止流动了。
过了许久，才听见薄成熙极轻地笑了一下。然后他走楚俏身前，挡住了秦柏意的去路。是一个要拦住他怎么都不让走的强硬姿势。哑声道：
“秦柏意，你要讲究先来后到。但是你怎么确定，你就是先来的那个人呢？”
“......”
楚俏：“.........”
楚俏无法琢磨他这句话其中的意味。因为下一刻，薄成熙就说道：“今天，你要从我这儿把楚俏带走，只有一个可能。——他自愿离开我，跟你走。”
“楚少爷，你选吧，”薄成熙道：“是我，还是这个傻大个儿暴发户秦柏意？”
秦柏意额角青筋直跳。但他忍耐地没有发作，竭力挤出一个自以为柔和的笑来看着楚俏，低声说：
“楚少爷是一定会选我的，对不对？......”
楚俏：“......”
楚俏艰难地思索着怎么在这修罗场的情况下，做出万全的选择。
然而正当此时，一道电子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叮~恭喜宿主触发新的剧情任务：‘促使主角及其cp产生亲密的肢体接触’。任务完成时间：24小时。任务奖励：两千积分。】
楚俏：“.........？”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让主角和他的cp能产生亲密的肢体接触？
眼下秦柏意和薄成熙对彼此的态度，楚俏觉得他们俩不打起来，都算是在努力当个法治社会的公民了。
还进行亲密肢体接触......是完全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机智多谋的系统说：【没关系，就是要让他们俩为你打起来。】
【这样打起来，也算主角及其cp产生亲密的肢体接触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卡，来晚了不好意思！
本章留评都发红包哈！（鞠躬jpg）

第078章 酒宴
“......”
沉寂默然又暗涛汹涌的空气中, 忽然出现一丝不对劲。
“我......我想躺到床上。”
薄成熙和秦柏意两相对峙的时候，楚俏低低地，小声地如此说道。
在秦柏意怀里他着实有一种不安全的感受, 而且比起在床上，秦柏意抱着他的时候总有凉丝丝的风透过睡衣，接触到他的皮肤上。
楚俏的眼睫低垂着，颤啊颤的：“我冷......”
闻言，秦柏意和薄成熙立马都收了敌意, 一个走到床前，整理了被子和被单；一个大步走到床边, 小心翼翼如同轻拿轻放什么珍宝似的，将楚俏放到床上。然后还细细地给盖上了鹅绒被。
“你如果想作死，就把人带走。”
薄成熙蹙了蹙眉头, 很不耐烦地, 但是已经是他为了保护楚俏做的最大让步：“外面现在气温低得很, 又有风。你如果不担心让你的楚少爷病得更厉害, 就把他带走好了。”
秦柏意：“.........”
秦柏意：“你就是拿准了我不敢让四少爷冒风险——”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 秦柏意其实相当风度翩翩, 眉眼俊朗。如果不是薄成熙对他抱有成见, 且很烦这人初次见面时那种过于目中无人的态度, 秦柏意绝对不会和“暴发户”这种词产生联系。
——起码那些每晚因秦柏意金融新贵的名头，慕名而来的男男女女, 就要第一波跳起来反对。
“秦先生既然已经想清楚了，那就请吧。”
薄成熙见秦柏意没说话, 挑了挑眉头, 做了一个相当显然不过的送客姿势, 淡声道：“不然, 我一会儿真的要报警，告你私闯民宅了。”
秦柏意：“.........”
秦柏意深吸一口气。他冲薄成熙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薄成熙：“？”
秦柏意说：“你送我下去。”
“好。”薄成熙想也不想地应承下来。
楚俏望着他们二人仿佛心有默契，一前一后下楼梯的模样，还思考着难不成主角要突如其来和他cp发展感情线了？
但是随即，五分钟后，楚俏的脑海中响起电子音：
【恭喜宿主，任务‘促使主角及其cp产生亲密的肢体接触’已完成！完成用时：17分钟，超过94.7％的任务宿主。获得额外积分奖励两千点！共计入账四千点。】
楚俏：【.......】？
系统淡淡：【他们下去打架去了。】
楚俏：【............】
楚俏就这样再次在薄成熙家中继续住下来。
薄成熙虽然心知肚明楚俏并没有生病，只是耍了一些小手段。但是他照顾楚俏的程度，仍然比从前更加细致了一些。
比如睡前的热牛奶、掖被角、偶尔夜里还时不时过来看看楚俏有没有踢被子......其周全程度，让楚俏都想问他是不是还要在自己床头柜前放一本安徒生童话了。
——完全是像对待小朋友一样的对待方式。
直到一周后，忽然薄成熙的别墅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目标在楚俏。
这位来客的到访楚俏早有预料到，几天前他刚接到来自他二哥——楚徽的消息。楚徽问他既然回国，怎么一直没回本家看看。
......那当然是因为你把本家占了呀！
楚俏心说。楚家的情况是这样的：楚老爷子一共有四个孩子，楚俏是最小的那一个。因为他出生太晚，他的几个哥哥都与他年纪差别过大——即便是最与他年纪相仿的老二，楚徽也比楚俏足足大七岁。
所以在楚俏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的几个哥哥已经为家产斗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了。
纵然楚俏是他父亲最疼爱的那一个，楚俏也依然因为母亲早逝、在家族中毫无助力的情况没得到什么实际上的好处。
公司、证券、地产、现金......楚俏一样也没得到。他唯一有的，只是作为楚父最疼爱的幺子，在楚家享受着最优渥的生存环境长大了。
现下在国内，本家就掌握在楚徽的手里。
楚俏以为自己回国之后不过去打扰，是最识相的做法——免得对方还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惦记着他手上的资产。
但是没想到，楚徽竟然主动派人找上了门来。
“二少爷说，四少爷回国了却不去本家看看，他很伤心。”
这个天气，外头已经有些冷了。那个过来传话的使者站在雪地里，脸颊和手指都冻得红红的。还一边在和楚俏说话。
“所以......二少爷才特地要我们过来，请您过去一趟。许多年不见，二少爷也一直在想着您，您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去看一看吧。”
那人看着楚俏，目光中已经隐隐带上了些恳求的意味。想了想，又补充说：“若是四少爷不答应，我们回去，定然要被二少爷重罚的。”
楚俏：“......”
这属实是算道德绑架了。
但是楚俏想着，这里终究是薄成熙的住所，与旁人在他家里发生冲突，会给薄成熙带来麻烦。
而且......他回忆了一下剧本设定里，自己和这个“二哥”的关系。之前也没什么过节，此次过去，估计也只不过是成全一下楚徽的面子。满足他作为争夺胜出者炫耀的优越感而已。
于是楚俏迟疑片刻，答应下来：“......好吧。我去。”
那佣仆为楚俏打开了汽车车门，楚俏上车的时候，他还贴心地为楚俏挡了一下车窗边缘。
以免楚俏碰到头。
楚俏给薄成熙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自己回本家去赴宴，结束就回来。不必担心。
而后车子启动，楚俏看着飞快往后移去的别墅雪景，微微闭上了眼。
***
楚徽见到楚俏的时候，热情得好像他不是那个狠戾果决，把一众兄弟姐妹都调到国外然后自己霸占了本家的楚家老二。
他给了楚俏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然后笑说：“你长大了，俏俏。长得真像你妈妈，好看。”
楚俏：“......”
这个夸赞有点奇奇怪怪的。
楚徽：“你看，这是我为了给你接风洗尘特地准备的酒宴。不少我们以前的玩伴都来了，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
楚俏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一个自闭内敛的人，不大喜欢交朋友。眼下这些人，都是原身的朋友，于他而言与陌生人无异。
和这些人周旋一个酒宴，简直想想就让楚俏头皮发麻。
万幸，楚徽一直带着他。同他游走会场，长袖善舞地介绍这是谁谁家的公子，那是谁谁家的小姐。好像在体谅楚俏多年未回国，这些儿时的伙伴会不认得一样。
一路打招呼过来，楚俏喝了不少酒。看着酒杯里殷红的佳酿，他逐渐眼前都有重影了。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楚徽问说。他好似一个体贴的好哥哥，察觉弟弟的不适，温声说：“楼上有休息的房间。你去躺一会儿吧。”
楚俏感激地看了楚徽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好。
“等舞会开始的时候，我再差人上去叫你。”楚徽笑微微地说。
“好......”
楚俏既喝了酒感觉十分头晕，也不想留在这吵闹的酒宴上继续应酬游走。赶紧逃也似的上去了。
但是说来奇怪，本家落在楚徽手里好几年。可楚俏上去二楼的时候，却感觉这里好像没有怎么变动。依然与他儿时待过的时候一样，甚至连一盆栽、画框的位置都没有挪过。
尤其是他的房间，里头装饰与他记忆中纤毫未变，仿佛这么多年过去，他只是出门去上了一上午课，然后又回来了一般。时光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楚俏隐隐觉得奇怪，但是又没往下深想。被子是干净整洁的，已经铺好了。楚俏检查了一下没什么灰尘，就倒到了上面。
他实在是太困了，仿佛刚才喝过的酒都变成了安眠药物，催着他赶紧闭上眼。
楚俏沉沉地睡过去。
“.........”
但是没睡多久，楚俏忽然一个激灵睁开眼来。
他感觉有人在摸自己。
“............”
那个人身上也有沉熏熏的酒气，并且衣料柔软、细腻。一看就价格不菲。
楚俏屏息，勉力辨认了一下......那是他二哥。
楚徽痴迷地借着月光抚摸楚俏的面庞，他大概以为楚俏还在睡着：“从你离开的时候起，我就在想这样对你了......”
他低声说：“我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俏俏，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啊......”
楚俏：“............”
什么。
这个副本里，到底有多少个疯批？
不知是不是因为晚会还没有结束，楚徽无法消失太久。他在上楼确认了一下药物生效，楚俏确实睡过去之后，很快又恋恋不舍地下楼去了。
大概是准备宴席散去之后，再好好和他这位弟弟“叙旧”。
系统：【快给秦柏意打电话。】
楚俏：【？？？】
系统：【这个剧情，应该是为了促使你向秦柏意求救，然后茶一下，狠狠伤害薄成熙的。】
楚俏懵了。
【但是......但是。】
他手足无措说道：【我不记得秦柏意的电话！我只记得薄成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留评发红包！

第079章 玩偶
系统和楚俏同时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因为、因为当时他写在我手上, 我就记住了......】
楚俏竭力地解释：【而秦柏意，我和他的相处就很少啊......我怎么会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楚俏的手机被楚徽离开的时候带走了，现在房间里的通讯工具只有一个座机。
【......我、我要不下楼去把手机偷偷拿回来？】
楚俏手足无措地想着办法：【现在楼下人很多......说不定, 楚徽不会发现的......】
【你确定一下你能出得去？】
系统冷冷地说。它同样很绝望，明明固定好了的剧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从楚俏出现在机场的时候，就开始跑歪了......一个恶毒男配, 竟然弄的主角和他的cp分道扬镳，彼此大打出手。现在遇到险境, 竟然唯一一个求救对象，还是本应该是他情敌的薄成熙......
系统都迷惑了。
楚俏小心翼翼掀开被子，拧了一下房门把手。毫不意外地被锁住了。
【拨给薄成熙吧。】
系统默然到极致, 只能选择接受说：【希望他会接受你的求救......最差的结果, 也起码帮你转告一下秦柏意。】
楚俏：【......我相信主角的人品！】
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电话拨出去的那段时间, 是楚俏人生中最长的等待时间。他期待着薄成熙的声音响起, 每延长的不确定的一秒钟, 都让他度日如年。心跳得如同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喂？——”
终于, 对面响起了一个淡漠平定的声音。楚俏简直从来没觉得薄成熙的声音如此悦耳过。他赶紧说道：“薄、薄成熙......！”
听到是楚俏的声音, 薄成熙似乎顿了一下。有些意外。问道：“楚俏？怎么了？”
“你、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楚俏此时就像一个遇到了危险, 终于找到保护神的小孩，他嗓音里都带上了委屈, 难过巴巴地说：“我......我遇到了危险。”
薄成熙：“......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明显可见地收紧了一些。
楚俏将楚家宴会、和自己服了不明来历的药的事说了一遍，讲给薄成熙听。
薄成熙立马站起身, 是走动起来, 出门的声音。同时非常紧急而冷静地叮嘱他：“多喝水。在我来之前, 一定要喝大量的水。”
这是目前缓解药效的唯一办法了。
楚俏委屈巴巴：“嗯。那......那你要快点来啊。”
薄成熙应了一声, 明显来不及再多说什么，迅速地出门了。
主角没有抛下他不管，是楚俏现下最欣慰的事情。
他回到床上，躺好，如薄成熙所叮嘱地那样，把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水全部喝尽了。
楚徽也不知道给他下的是什么药，但是楚俏想着，自己也是经历过ABO发情期和修仙界情浓阵的人，还有什么场面是他没见过的？
不慌。
他数着秒等薄成熙到来，但是没有想到，在薄成熙出现之前，外面的走廊上很快又响起了脚步声。
是楚徽。
他似乎这次终于摆脱恼人的应酬了，让仆人照顾那些名流显贵们享乐好。自己则迫不及待地上楼来找楚俏。
楚俏嗓子眼和身体都很发紧，赶紧闭上了眼，装睡。
营造出一种自己还没有清醒的假象。
“Brother John，Brother John.Are you sleeping，Are you sleeping.Morning bells are ringing，Ding Ding Dong......”
门“咔哒”一声响了，被拧开。走进来的人果然是楚徽。
但是令人发指的是，这个人竟然还在唱着儿歌，非常温和自然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刚给自己亲弟弟下了药。
楚俏都要被这人的变态程度吓着了。
“俏俏。”
一首歌哼完，楚徽坐到楚俏床边。他手里似乎还拿着其他的东西，楚俏手指碰到了一点边缘。冰凉冰凉的。但是楚俏不敢睁开眼看。
“俏俏为什么越长越好看？”
楚徽又换了另一首歌在哼。同时盯着楚俏的脸，又产生一些痴迷的难以描述的症状。
他从楚俏的眉尾摸到楚俏的眼窝，再摸楚俏的鼻梁......最后停在楚俏的薄唇上。在那寡淡柔软的地方反复摩挲，像玩不腻喜欢之物的小孩。
最后楚俏都快要被他揉压得受不住了，楚徽才恋恋不舍收回手。
却是继续往下。
楚俏的锁骨、肩膀、胸口、腰侧......一一被楚徽照顾到。
楚俏虽然闭着眼，但是身体的触感因此却更加敏感，他几乎能感知到楚徽手指游走到他肌肤的每一处地方。
......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楚俏身上的衣物，很快就不翼而飞。楚俏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之下轻轻颤动。
就在楚徽俯下身——楚俏以为他就要进行某些违背伦常的不法之事，自己怎么着也得反抗挣扎一下的
时候，楚徽给他穿上了另外一件衣物。
楚俏：“.........”
那衣物冰凉冰凉的，柔软亲肤。似乎就是刚才楚俏感知到的楚徽拿在手上的那一件。
......原来他不是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进房间，而是衣服？
楚俏满心不解。头脑里充满了问号。
“小时候，我看大哥和三妹他们和你玩，总是只能远远的站着。”
这时候，楚徽一边给楚俏穿衣服，一边开始说话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非常不甘心的往事，语气里充满了怨憎和执念：“但是你好漂亮啊，俏俏，你从小时候开始，就非常漂亮......就像玩偶娃娃一样。我长这么大，最想得到的玩偶娃娃就是你。”
楚俏：“.........”
放尊重一点。
什么玩偶不玩偶的，我是你弟弟。
“但是你太昂贵了，我花了很多时间，才得到你......”
楚徽痴喃着说：“我小时候不得老头子喜欢，他觉得我长得不像他——但是他肯定万万想不到，我也确实不是他的种！哈哈哈，像他那样的人，也会当绿帽王八的一天啊！......”
楚俏闭着眼，心里却激起千层骇浪。
楚徽不是楚父的孩子？......楚家几个兄弟都是来自不同女人的肚子，楚徽的母亲......楚俏如果没记错，是某个风月场所的从业者。
如果他是三姨太和其他男人的孩子，却又被瞒天过海地送进楚家来......那不得不说，楚徽的母亲真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
楚徽满脸的戾气和怨恨，他给楚俏穿着衣服，像摆弄心爱的玩偶娃娃一样摆弄着楚俏。
楚俏很衬他带来的那件衣服：柔软的质地，牛奶白的颜色，就好像天生为楚俏量身打造。
沉睡中的少年此时看起来就好像一个被拘束在古堡中的苍白王子。
无助又无知无觉，只能任人肆意地对待、宰割。
楚徽很着迷地欣赏着，许久过后，他尤嫌不够，又拿出手机给楚俏拍了几张“珍贵的”照片。
楚俏：“.........”
本来这已经就够无语了，楚徽却仍然沉浸于他的“奇迹俏俏，在线换装”事业。从床头柜上的一大叠衣物中又抽出了第二件，开始继续给楚俏换。
楚俏：“............”
至今没这么无语过。
救命。
这个人是想给他换衣服换到什么时候？
薄成熙，你最好来快点......!
楚俏绝望地闭着眼，扮演这个痴迷变态的“玩偶娃娃”，一件又一件地换衣服。
可楚俏的皮肤实在是太细嫩了，就这么换衣服的途中，偶尔楚徽不经意碰到了一两下，弄重了些，也会在他身上留下嫣红色的印记。
楚徽：“好色啊......”
看见之后，楚徽呢喃着说出这样的话。楚俏：“.........”
知道是挺色的，但是你这样说出来，也很奇怪......
楚徽：“俏俏真是天生应该给我当玩偶娃娃。”
楚俏：“............”
救......命......
楚俏现在是知道他的哥哥没给他下春.药了，因为他的目的本来就是让他失去知觉！变成一个任人摆弄的“玩偶”。
可是这个头脑不正常的变态，在让异父异母的弟弟变成玩偶之后，会不会继续做点什么，又让楚俏相当不敢想了......
他祈求的，只有薄成熙快点过来这一个念头了......
“少爷。”
正当楚俏在被楚徽抬起手，换上第三件衣服的时候，沉重的红木木门上，终于响起了敲击声。
是一个受信任的德高望重家仆，他在门外低着头，谦卑道：“楼下生了点事，需要您亲自下去一趟。”
楚徽正在完成楚俏脖颈上的一个“小细节”，闻言非常不悦。是那种在做最喜欢的事时被打断的烦躁。
“有什么事情你们不能自己处理，非要打搅我？”
他骂道：“该做的事，不是都交代给你们了吗！？”
“......”
家仆低声解释道：“是两位尊贵的客人，在舞池里起了些冲突......”
楚徽：“......”
楚俏感觉他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在压抑自己。但是随即他还是站起了身——这是作为一个优秀的世家继承人必备的能力。
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站起身，在楚俏面颊上摸了摸，低声道：“我很快回来。”
临走前，他还在楚俏的脖子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那是一个类似于项圈一样的装饰品，精巧美丽之余，又带有一点莫名的色.情禁忌意味......
“这是我的独有礼物。”
楚徽的手指在细长脆弱的脖颈上流连，恋恋不舍道：“要拆开的时候才能取下。”
楚俏：“......”
你快走吧。
楚徽和家仆的身影很快离开在走廊尽头。房间内重新安静下去。直到几分钟后，房间门锁轻轻一响，一个熟悉的气息重新出现在楚俏周围，并且一件黑色的外套兜头罩在了他的脸上。
“薄成熙......！”
楚俏想也想，就叫出那个名字。
薄成熙淡淡地笑着，应了他一声：“嗯。是我，我来了。”
他帮楚俏从楚徽给他打理布置的那一堆玩偶、娃娃、巨熊抱枕中解救出来，说：“走，跟我回去。车在门外等着了。”
楚俏眼眶热热的：“好。”
他没有想到，在自己落到病娇哥哥手里的时候，还是他这位任务上的“情敌”来解救的他。
“会耽误你事吗？”
楚俏愧歉地说。他不知道薄成熙是从哪里赶过来，会不会正在参与什么重要场合，由此耽误什么事情......尤其，他还是医生。
“没关系。”
薄成熙说。他想让楚俏换上他带过来的衣服，这样好一会儿从人多的舞池大厅里混出去。但是随即，他注意到楚俏身上特别的服饰。
薄成熙：“......”
楚俏注意到，薄成熙的脸色微微变了。
楚俏脸上有点红：“这、这都是楚徽让我穿的。不是我自己乐意......”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兔子尾巴和耳饰，都不知道一时间该先遮哪里......
“脱掉。”
薄成熙言简意赅：“穿我的。”
明显感觉到了某种不爽，仿佛是眼前男人占有欲的楚俏：“......”
你们这是跟衣服杠上了？
他毫无办法，只能转过身去开始换衣服。
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薄成熙禁欲冷肃的铅灰色西裤之下，也发生了一些细微、不太礼貌的变化。
系统看见了。
但是它觉得为了避免楚俏害怕，还是没有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了病娇·手办爱好者的二哥，靠到白切黑疯批·病得更厉害的薄成熙身边。
sa俏俏：我安全了！！

第080章 偷渡
因为楚徽某方面的变态喜好, 楚俏的房间还和他小时候待过的样子一样。小小的，放满了布偶和手办。
虽然八.九岁那时候看着会很温馨，充溢着幸福感, 但是现在来说，着实是小了一些的。
楚俏和薄成熙两个人此时一起待在里面，简直无论怎么控制距离，都会让自己的目光落到彼此的身上。
“怎么了？”
看楚俏迟迟没有动作，仿佛有些犹豫, 薄成熙禁不住蹙了一下眉头，问道。
“你能不能......”
楚俏抿紧了唇。
这时候他们身处楚家本宅, 楚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时间非常宝贵。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小声说：“薄先生......你能不能转过去一下。”
“......”
薄成熙挑起眉梢，脸上非常明显地用神情表达出一个“？”。
“因为我不好意思......”
楚俏声如蚊蚋：“在你面前脱衣服......”
“......”
楚徽给楚俏换的衣服太变态了，色情又令人想入非非。而且非常繁复紧致。
要脱下来, 就必须有一个从有到无, 再由无到有的过程。
连个稍微蔽体一点的过度都没有。
楚俏不好意思在薄成熙面前弄成这样, 就想薄成熙稍微回避一下。
然而薄成熙淡淡笑了一笑, 问道：“有什么事情, 是楚徽能看得, 我看不得的吗？”
楚俏：“......”？
你在说什么。
“楚少爷放心。”
薄成熙道：“我与楚少爷君子之交, 清清白白, 没有什么避嫌的需要。你随意就好。”
楚俏：“......”
我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怎么搞的在他面前换衣服，好像还是他薄成熙比较吃亏了。
薄成熙定定地看着楚俏, 目光坦然。好似真的只是作为一个受楚俏之托，来帮助他一下的友人的友人。
楚俏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但是似乎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
薄成熙是他的剧情任务上的“情敌”, 看他换衣服, 好像也确实没什么不妥的......
楚俏艰难地顺着其中的逻辑。
时间紧急, 楚俏无暇再思考下去。只得赶紧背过身, 稍微遮蔽了一下，开始换装。
一片光洁、嫩如蚌肉的脊背，就这么映入薄成熙眼中。
薄成熙眼眸微暗。喉结不甚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能、能不能帮我个忙。”
过了一会儿，楚俏努力许久，还是只得红着脸，来请求薄成熙的帮助。
楚徽给他穿的兔子毛绒衣服，实在是可爱但非常不实用。拉链设计在脊背后很低的位置，又紧巴巴的。楚俏摸了老半天，都没有摸到。
着急之下，他只能向薄成熙求救。
薄成熙没说什么，只稍微抿了一下唇，就走过来，帮楚俏折腾拉链。
楚俏的身体骨架子小，背朝薄成熙的时候，就如同整个人都被男人的影子笼罩住了一般。
男人的手指微糙温热，在划过楚俏肌肤的时候，就像带过一簇簇小火苗。楚俏禁不住地稍稍激灵了一下。
脱下衣物，还有齐膝的短袜。楚俏同样笨手笨脚，折腾卡扣就费去许多时间。
“我来吧。”
薄成熙看着他不甚熟练的动作，仿佛担心一会儿楚徽出现，为节省时间主动帮楚俏握住了小腿。
他顺着楚俏的小腿到足踝，一路扣着短袜往下拉——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薄成熙那张脸着实太像沈郁了......楚俏这么看着他的时候，就有一种好像是沈郁在为自己做这些事的感受。
好奇怪啊......
色色的。
楚俏后知后觉地想。
终于，在薄成熙的帮助下楚俏换好了衣服。临出门之前，薄成熙却再给楚俏加了最后一样关键的易容：
假长发。
楚俏：“......”
“一会儿遇到你哥哥，就装作我的未婚妻。”
薄成熙平定地说：“这样性别的错乱，会加重楚徽误判的可能性。”
“......好。”
楚俏回答说。
薄成熙掩护着楚俏从另一侧隐蔽的楼梯往楼下走。
老旧的陈腐木板，在被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薄成熙始终牢牢抓着他的手，楚俏略有一点紧张......
虽然是在他自己的家，但是这种情境氛围，搞得就好像他们在偷渡私奔一样......
楚俏的手心稍微有一点出汗。
薄成熙显然察觉到了，瞟了他一眼。
“我......”我不是故意的。
出汗之后手心会变滑，楚俏不知道薄成熙介不介意。但是下一刻，薄成熙做了一个让他显然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把楚俏打横抱起来了。
“......我可以自己走。”楚俏为难地小声说。
他以为薄成熙是担心他紧张，会露出马脚被人发现。可是薄成熙说：“前面就是舞池，我抱着你，你把脸埋在我怀里。不容易被发现。”
“......好。”
薄成熙是托请一个朋友在舞池上和另一个人故意发生冲突，转移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也调开了楚徽。
这时候他们下去，矛盾也仍旧没有解决。大部分人都围在一块儿，看好戏似的看着两位世家少爷剑拔弩张，互相不给好脸色。
薄成熙把外套盖在了楚俏身上，挡住了他大半个脸。
只看装束和模样的话，还真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来这究竟是个少女还是年轻男子。
楚俏依照薄成熙所言，把脸颊极力埋在了薄成熙怀里那边，然后乌黑如瀑的头发则如溪流一般落在他的身前。
“我未婚妻身体不舒服，我提前带他回去。”
离经门前守卫的时候，薄成熙如此说道。
门前守卫是刚才看着薄成熙进来的，为他引路的是一个和楚家旗鼓相当的世家少爷。对方也说是带着薄成熙的未婚妻过来玩，中途身体不舒服，所以让薄成熙来带她回去。
且那少爷对薄成熙的态度非常尊重友好，门前佣仆判断不出薄成熙的身份，一时间也是不敢得罪。
“是。您请。”佣人说。
“——等等。”
然而，就在薄成熙要抱着楚俏跨出门口的时候，原本站在楼梯口、准备上楼去看楚俏的楚徽忽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你们是？——”
楚徽这次为了引楚俏回来，灌醉他完成自己的变态愿望，邀请了非常多的宾客过来。这些上流社会的家族血脉复杂，也不是每一个他都认识。
眼下看着薄成熙，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不是自己的邀请宾客之一。
“我未婚妻听说楚家少爷的宴会很热闹，和徐少爷一块儿来赴宴，中途身体不适，我来接她回去。”
薄成熙依然是那样一番说辞，脸不变色地讲给楚徽听。
楚徽微微蹙了眉头：“未婚妻？”
“嗯。”
薄成熙道：“她儿时和楚四少爷一块儿学过大提琴的。此次听说四少爷回来，也很想念他。”
“噢——”
楚徽敷衍地应了一声，不大能想起来这样一号人。
他们三人就这么在门前站着，楚徽既不阻止他们离开，也不发话让他们走。让局面一时陷入僵局。
“楚少爷——”
薄成熙微微放沉了声音，思考着要不要用强硬一点的态度带楚俏离开。
“熙哥——”
但是就在这时，薄成熙怀里的楚俏倏然揽住了他的脖子，迫使薄成熙低下头来，和他以一种很亲密的姿态说话。
“我好疼，你快带我回去。”
楚俏轻声地委屈地低声说。
旋即，就着这么个俯身垂首的姿态，他还和薄成熙交换了一个吻。
这个吻显然是在薄成熙意料之外的，他显然没有想到楚俏为了提升他们这个戏码的逼真程度，会能做到这一步。
但是那迟疑也就只有一瞬，下一刻，薄成熙就毫不迟疑地吮住了楚俏的唇，竭力加深了进去。
楚俏和薄成熙唇齿交缠......这么多副本世界，他已经和不少人吻过了，但是扪心自问，还是确实就牧尤的吻技最差。
薄成熙和沈郁的体验感都不错。
吻过之后，楚俏有些气息不稳地重新摔落入薄成熙的怀抱中。自始至终只露出的那么一点小小的耳尖儿，也变得红红的了。
“抱歉。”
薄成熙说：“您也看到了，我未婚妻非常不适，需要我立刻带他回去。”
“......哦。”
楚徽怔怔地说。他刚才看楚俏和薄成熙接吻，竟然看痴了。
这个埋首在男人怀里，自始至终没露一点儿脸的未婚妻......竟然在一些举手投足的细节上，让他想到楚俏！
都是一样的细弱伶仃，容易破碎。
楚徽怔怔地想。
他由此更加想快点回到楚俏身边，什么楼下的纷争、莫名其妙要提前离场的宾客，都让他不愿再花费思绪了。
“你的未婚妻真是依赖你。”
目送薄成熙和楚俏离开前，楚徽看着他们二人那亲密的姿势，忽然如此说道。
“是的。”
薄成熙则回答：“他就像一只猫咪一样粘人。”
楚俏：“.........”
楚徽还站在身后，大概很快就要上楼去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的事实。但是之后会怎么样，他会怎么大怒、暴跳如雷，都不在楚俏的考虑范围了。
因为他脑子里现在全部充斥着的，都是：
在哥哥面前和野男人接吻，好刺激。
......
薄成熙抱着楚俏上了自己的车，而后迅速带着他离开了楚家。看着熟悉而招摇的花园逐渐在自己身后远去，楚俏终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谢谢。”
他小声地对薄成熙说：“如果不是你......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没事。”
薄成熙淡漠地说。同时，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今天的事，我也会替你要个说法。”
——楚俏说起来才是楚家真正的孩子，远在国外的长兄和三妹怎么看还不得而知。但是对于楚俏而言，本该属于他的家产被外人拿走，又给楚徽这样阴了一道，怎么都不可能将此事这样一掀而过。
少不得要再论一些后续的。
楚俏反应过来薄成熙的意思，顿时对他主动的善意帮助感到感激：“谢谢你。”
“嗯。没事。”
薄成熙回答道。
回到薄成熙的别墅，原本觉得不怎么熟悉的房子，忽然在楚俏眼中都变得亲切了很多。
他放松地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又和薄成熙道了晚安。躺到床上。
【楚徽不是剧情的核心角色，所以他不是楚家亲生孩子的事情没有记入简介中。】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系统出现，勉强为今天楚俏差点经历的危险做出了解释。
【我知道。】
楚俏应了一声，不知道是没太走心，还是经历了这么多事累了。有一种敷衍的感觉。
【......怎么，你还没走吗？】
又过了一会儿，楚俏察觉到系统仍然存在，没有离去。忍不住有些莫名其妙地问。
【......是。】
系统迟疑了片刻，半晌后，还是忍不住道：【因为有件事和你说。剧情线又出新任务了。】
楚俏：【唔？】
他一面听着系统的话，一面点开平常任务颁发的界面。系统道：【因为你今天出事故，主角没有走原本计划好的剧情。——原本的计划里，他应该在街上和遇到一个突发疾病的小姑娘，然后为了救那个小姑娘，给她做人工呼吸，并且恰好被秦柏意目睹。】
楚俏：【......】
楚俏：【我们已经接过吻了。】
他试图辩解，告诉系统他已经在楚徽面前和薄成熙吻过了的事情。
然而系统道：【那不够。你必须还得更进一步，弥补上今天错过的进度，毁掉主角的清白。】
楚俏：【.........】
什么......更进一步的......清白。
系统叹息了一口气，道：【你得和他睡一晚上，然后让秦柏意知道。并为此陷入癫狂。】
楚俏：【.........】
楚俏此时也刚好打开了任务面板，看清楚了那上面的字。
【和主角共度 一 晚，毁 去主角清白 】
这短短的几个字明晃晃映在他的眼睛里，楚俏感觉头都晕眩了。
可更雪上加霜的是：
系统补充道：【完成时限，是今天晚上到明天太阳升起之前。】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俏俏：突如其来的刺激任务jpg【。

第081章 清白
晚十点, 薄成熙的房门前。
楚俏怯怯地抬起手，鼓起所有勇气，敲了敲。
“薄先生, 你在吗？”
他道：“我、我有点事找你。”
但是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好似房内人已经睡了。
“薄先生？”
楚俏心“咚咚”直跳，他忍着退意，又问了一遍。
“怎么了？”
终于，在楚俏都快丧失信心的时候, 房间内传来了回应。
但是，那并不是楚俏敲的那一间, 也不是薄成熙的卧室。而是走廊尽头，最左边的那个房间。
——薄成熙说过，整个别墅只有那里不方便请外人进去的那个房间。
......薄成熙这么晚了, 还在工作？
楚俏看他从房间内出来, 在心中想。
“找我有什么事吗？”
薄成熙朝楚俏走来, 随意捋了一把碎发, 问道。
他把西服外套脱了, 衬衫袖口一直挽到小臂。好像是一副十分疲累的样子。
“......”
楚俏又有一点说不出口了。他花了半个多小时做心里建设, 来找薄成熙完成任务。但是当他真正直接面对薄成熙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又有一点讲不出口。
“我、我......”
楚俏嘴唇颤了颤, 不敢去看薄成熙的视线。把目光挪开了，轻声说道：“我有一点害怕。”
“......”
薄成熙：“？”
“我可不可以, 和你一起睡？”
楚俏一鼓作气，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态度, 一口气把话全说出了口。
接下去的, 就是一阵沉默。
薄成熙似乎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楚俏, 饶有兴趣地想着这人怎么会做出这样让人略感意外的举动。
“好。”
但是, 他显然也没有让楚俏等太久。只片刻，薄成熙就回道：“你先进去，我洗漱一下，很快就过来。”
他的手上还站着一些颜色浅浅的污迹，不知道在那个神秘的房间里做了什么，还需要清洗一下。
楚俏没想到就这样轻易地达到了应允，顿时眼瞳都亮了亮，立马说道：
“......好！”
一股脑地钻进了房间里去。
薄成熙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淡漠平定，颜色以深铅色为主，只少量的地方点缀着浓碧。
楚俏爬到薄成熙的房间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他面前的被单里都是淡淡的冷檀香气息，和薄成熙身上的气味一样。
【你想好怎么一会儿暗袭主角，毁他清誉了没有？】
正在像小鸽子一样蜷缩着自己身体的楚俏，忽然听见脑海里和他对话的电子音。
楚俏：【......】
【这种时候，如果你还有半点良心，就不应该说这种败兴的事。】楚俏愤愤地说。
系统：【我只是一个发布剧情命令的工具程序而已，就算有任何你觉得不恰当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张。】
【我问你。】
楚俏问说：【为什么路人小妹妹和薄成熙，是亲过、做一下人工呼吸就可以，我必须要睡过才行？】
这也是楚俏自从接收到任务之后，就一直耿耿不平的点。
【因为。】
系统略微停顿：【因为小妹妹亲过一下，就比较容易让人觉得不大合适。这个男人已经脏了。】
【但你们两个性别相同——就必须要亲自睡过，才有诚意。】
楚俏：【......】
楚俏：【？？？】
楚俏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问。因为就这么听系统说一通，他就感觉自己血压已经上来了。
“楚少爷？”
正当楚俏要气得和它好好理论一通的时候，房门“嘎吱”一声轻响，洗浴过后的薄成熙推门进来了。
他大概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是湿的，“哒哒”地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时不时往下滴水。
手上，还抱着一床被子，薄成熙说：“以免晚上会冷，弄的你着凉。”
他真的好好啊......
楚俏在心里想着，又体贴又温和，不愧是主角呜呜呜。
薄成熙躺在楚俏身边，他一坐下去，楚俏身侧立马凹陷了一块儿。但是楚俏没介意，他往床另一侧挪了挪，小声说：“你要不往这边再挪一挪，薄成熙？”
免得晚上摔下去了。
但是薄成熙摇了摇头，道：“你自己躺好，不必管我。”
他揉了头发，又涂了护理手霜、精油之类的东西，全部打理好了，才往下完全躺下去。
楚俏的身体骤然缩紧了。
......他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怎么，因为白天在楚家，被吓着了？”
似乎察觉到楚俏的身体肌肉变化，薄成熙如此笑着问。
他的笑意和吐息轻轻扑在楚俏的侧颊上——他们二人的距离，隔得太近了。楚俏被挠得有一点点痒。
他忍不住耸着肩膀缩了一下。
“嗯。”少年闷闷地回答道。
“我会帮你解决的。”
薄成熙低声道。又宽慰了他一句。
“好......”
楚俏低低回答。
他像一只小兽一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楚俏本就不习惯和其他人同眠，更何况，他之所以躺在这张床上，是还怀着其他的心思。
自然更难以放松下来。
“你要用点褪黑素吗？”
见楚俏明显精神紧绷，薄成熙问他道。
“......”
楚俏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道：“薄先生，你能不能抱着我？你抱一抱我，我就睡着了。”
楚俏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态，说出这句话。
黑暗里，他脸都红的要滴血了。还好房间内没有开灯。薄成熙看不见。
薄成熙明显地顿了一下，但是旋即他没有任何迟疑地：“好。”
他把楚俏拥入怀。
楚俏的耳廓，一下子贴到了薄成熙的胸口，能听到他腔子里一下下跳动的心脏声。
“这样好点了么？”
薄成熙问。因为耳朵和心口挨得距离太近了，连薄成熙的声音传来，都有些闷闷的。
楚俏：“嗯。好很多了。......谢谢。”
薄成熙：“我以前失眠的时候，也经常希望能有一个人能抱一抱我。可惜总也没有。”
楚俏：“......薄先生你也有时候失眠？”
薄成熙弯了一下唇角。像是闷闷地笑了一下：“以前经常。”
“......为什么。”
“想人。”
薄成熙淡淡道：“想一个很难找到的人。”
“.........”
“在我高中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很好的人。他帮助过我。我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但是很不幸，他离开了我。”
不知是不是时间作祟——在深夜，人就会很想追溯一些往事。而薄成熙这样的性格，自然是很难找到一个倾诉的人。
因而，在这样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都很凑巧的夜晚，他意外地和楚俏说起了自己的事。
楚俏沉默地听他说着，但是越听，他越觉得，这主角怎么像个小笨蛋呢？
找人......这个世界，薄成熙的cp是秦柏意，那他要找的人肯定就是秦柏意啊！
这秦柏意在主角面前晃悠了多少次，他却一直没有发现么。
楚俏都感觉迷惑了。
知晓了楚俏内心想法、还听他骂主角是笨蛋的系统：【.........】
出息了。孩子终于（自以为）找到比自己更笨蛋的人了。
“你不要伤心。”
听完后，楚俏低声道：“有时候要找什么，总是看似远在天边，实际上近在眼前。”
“......”
薄成熙微微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楚俏。以为他领悟了什么。
但是楚俏仍然是那么一副澄澈懵懂的样子，薄成熙很快明白过来，他其实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
“我也是的，其实。”
顿了顿，楚俏忽然说：“我也有一个很想见的人......可惜，没有机会。还要过很久很久，才能见到。”
薄成熙被楚俏的思绪简单和万般迟钝弄得挫败了，只又收紧了一些手臂，低声道：“睡吧。说不定在梦里......就见到了。现在已经很晚了。”
楚俏问过系统，要怎么和薄成熙“睡”才能算完成任务。
系统说，单纯地躺在床上，共一张棉被聊天肯定不行。
副本世界又不是情浓阵。
然而眼下楚俏绞尽脑汁，薄成熙又醒着，他着实不大方便上下其手。便只得装作慢慢睡熟了的样子，想着晚上夜深一些，薄成熙睡着了，再想办法吃吃主角的豆腐。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薄成熙的怀抱着实太温暖了，床又很软。楚俏这么一假装，就装成了真的。没到十五分钟，楚俏就真的睡了个毫无意识。
黑暗中，倒是薄成熙缓缓睁开了眼。
他试探着伸出手，先是碰触了一下楚俏的额头。然后确定他确实睡着之后，才又慢慢往下碰了碰楚俏的鼻梁、薄唇。
白天楚俏在楚徽那里的时候，觉得楚徽已经够变态了。但是没想到——如果楚俏这时候是醒着的，他大概会觉得薄成熙远要更变态......
这个信徒，在与他的神祗分离了好多个日夜之后，终于再次相逢。
......他想怎么朝见、拜渎都不为过。
薄成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俯下身去。
手伸到了楚俏身下的被子里。
.........
第二天早，楚俏朦朦胧胧睁开眼。
他觉得身体有一点稍微的不太对劲，好像哪里有点不大舒服。但是楚俏还没来得及深究，忽然就听见脑海里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您的任务‘和主角共度一晚，毁去主角清白’已完成！积分奖励两千点。】
【？】
楚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为什么？不是说，单纯的盖着棉被聊天不算吗？】
系统：【不为什么。你就是完成了。】
楚俏：【......有一些微的莫名其妙。】
但是这时候，楚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问道：【薄成熙呢？】
系统：【......】
系统：【他在洗被单。】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082章 坏话
楚俏对主角一大早起来洗被单的勤劳行为表示了不解。
但是这时候, 他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秦柏意。
......秦柏意？
楚俏心里略微冒出些不解，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一大早给自己打电话。
“你在哪儿？”
电话接起后，对面的人张口就问他。
“......在薄先生家里。”
楚俏回答说。
“他的房间里？”
秦柏意就像神算子一样, 接着问。语气听起来还有一些咬牙切齿。
“......是的。”
楚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先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秦柏意说。他好像对薄成熙有很大的成见，忍了又忍，才十分压抑自我地说：“那里不安全。”
楚俏：“.........”
主角和主角的cp的脑回路他真的不懂。
好像对方身边都是什么片刻也呆不得的贼窝一样。
不过任务已经完成，回自己房间本来也是楚俏打算的。
他跳下床, 趿拉上鞋子，秦柏意在那边和他说：“你收拾一下, 我二十分钟后来接你。”
楚俏：“......？”
“有些话我现在不方便和你说。等当面再讲。”
秦柏意的态度，让楚俏觉得他好像是身处一个什么十分危险、水深火热的险境。但是薄成熙昨天......还很温柔地抱着他睡觉啊。
楚俏迷惑地想着。
楚俏没有加薄成熙的微信。倘若他加了的话，应当就可以看见, 在昨天半夜凌晨三点, 薄成熙更新了这样一条只对秦柏意等少数男子可见的朋友圈：
【终于, 孤单时, 也有人在身边。】
配图是黑暗中, 他怀里搂着楚俏的自拍。
秦柏意辛辛苦苦加完班, 快通宵的时候伸了个懒腰, 准备睡觉了。临睡前看了一眼微信, 差点失眠一晚上。
......不然，在系统的任务要求中, 有一条是还需让秦柏意知晓。楚俏睡过去之后，又是怎么完成的？
全靠薄成熙的自我攻略能力和暗戳戳炫耀心机而已。
“楚少爷。”
就在楚俏捧着手机, 准备出房门的时候, 却又不期然和准备进去的薄成熙碰了个对面。
楚俏：“......”
“楚少爷起来了？”
薄成熙淡声问。
“唔。”
楚俏声音小小地应了一声。
“俏俏, 对面的是不是薄成熙那个狗东西？”
然而, 电话里，秦柏意听到对面的动静，反应过来了什么。立马问楚俏。
楚俏无从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得是非常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把电话给他。”
秦柏意深吸一口气，说道。
薄成熙挑了挑眉头。
楚俏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容易引起一场大战。但是秦柏意和薄成熙两人双方都非常不在意的样子。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他便也不方便打搅，只得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办了。
“薄成熙，你这个狗东西。”
电话一交到薄成熙手上，秦柏意就亲切地问候了他。
“你不觉得自己很阴险么！？”
秦柏意近乎是快咆哮着说出着这样一句话。
“......”
薄成熙稍微将话筒离得远了一些，然后微笑着回答：“是有一些许吧。但是含量不高，问题不大。”
“......我要立马把俏俏接出去。”
秦柏意痛心疾首地说：“你这种人......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他在你那里暂住！”
“你接啊。”
薄成熙说。他以余光看了一眼和自己隔了较远一段距离的楚俏，确定自己和秦柏意的对话并不会被楚俏听到之后，说道：“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秦柏意急需稳定血压。一通并不美妙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秦先生是一个不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把手机还给楚俏的时候，薄成熙这样说。
他深深地看着楚俏：“他总疑心我和楚少爷有些特别的关系......但是实际上，我和楚少爷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对么？”
楚俏心里想着：昨天的任务要求，就是让薄成熙和秦柏意之间存在一些离心和矛盾。秦柏意今天打电话过来，吃薄成熙的醋并不奇怪。
他误以为薄成熙除了他，还和别人有染，是相当正常的。
只是楚俏稍微忽视了一个点是，按照原剧情，薄成熙和陌生小姑娘接吻，是给秦柏意带来了一层绿色光环。
但楚俏作为秦柏意的白月光，和薄成熙发“床照”，那对秦柏意就是双重的绿色双重的打击了......
“嗯，我和薄先生只是朋友。”
楚俏想了想，回答说：“等见到柏意哥，我会和他解释的。”
“好。”
薄成熙微微露出一个笑，以一种相当标准的茶里茶气的语气说：“那可太好了。不要让秦先生误会呀。”
***
秦柏意在一个小时后到达薄成熙住处。
大概是真的已经不想再见到薄成熙，他把车停到门口之后，就愣是没上去了。只在门前等楚俏出来。
“我和柏意哥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的......”
楚俏犹豫了一下，和薄成熙说。
他昨天承了薄成熙的情，今天再离开，去哪里，就有点忍不住想和他说一下。免得他又不知情，或者给他添什么麻烦之类的。
“好。知道了。”
薄成熙说。他好像是一幅相当大度的样子，一点也不和秦柏意的小心眼一样。甚至还贴心地给楚俏送到了别墅门口，说道：“玩的开心。”
莫名其妙就又被阴了一道的秦柏意：“......”
“？？？”
倘若此时秦柏意心里有一个什么暗鲨名单，薄成熙绝对是排名第一个。
秦柏意臭着脸，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斜视给在门口送楚俏离开的薄成熙，径直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向，秦柏意和薄成熙今天会因为那个陌生的路人小姑娘吵架。秦柏意心生醋意，郁结之后，就来找他曾经的白月光——楚俏出去玩乐疏解心情。
楚俏作为坏心的恶毒男配，趁机也将挑拨离间，说尽薄成熙的坏话，让秦柏意感到扫兴，心生厌恶。
楚俏：今日任务get。
“俏俏，今天去蜃楼玩么？”
在车上的时候，秦柏意问楚俏。
蜃楼是当地的一个有名美术馆，里面有非常多的光影分馆，变幻莫测，令人目接不暇。楚俏以前和秦柏意小时候，就喜欢玩这些奇奇怪怪又非常新颖的东西。
“嗯！”此时，楚俏也果然热烈地响应。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都尽管和柏意哥说，柏意哥都带你去。”
感受到楚俏在自己身边的踏实感，秦柏意终于唇边有了些笑意：“你离开的这些年，柏意哥每天都在想你。俏俏，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别说是美术馆，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柏意哥都摘下来给你！”
“......你在看什么，俏俏？”
秦柏意动情的直抒胸臆并没有得到回应，相反地，他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发现楚俏竟然一直在看手机屏幕。
楚俏“唔”的应了一声，然后把手机屏幕展现给秦柏意看。
那是一个短信接受的界面。只见楚俏才只离开了不到十五分钟，薄成熙已经接连发送了二十多条短信过来：
[楚少爷，你还好么？]
[你们到地方了吗。有什么危险就打我电话。]
[你知道吧，秦柏意那个人有时候不太正常。经常有一些比较过激的行为。]
[我很担心你......]
......
秦柏意：“......”
莫名其妙二次被内涵的秦柏意：“姓薄的！！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
大概是被攻击到一定程度之后的绝地反击。秦柏意在自此之后，游玩美术馆的一路上，都在以怨报怨地以同样方式攻击薄成熙。
“你看，俏俏，这个花枝手环好看吧。”
“——得亏你是和我一起出来。不然就薄成熙那狗东西50度的高度近视，怎么串给你？”
“俏俏在这张照片里拍得真的很好看哦。得亏我今天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完美cos旁边茶几阴影。”
“——不然就薄成熙那狗东西的白灰衣着打扮审美，肯定会很突兀的。”
“俏俏今天牵我的手牵了一路也不觉得累。因为我涂了三层护手霜。”
“——薄成熙那小子就不行。他们当医生的，手指指腹都有拿手术刀拿出来的薄茧。哎呀，牵起来的手感真的很不好。”
......
从始至终，这位贵为G市金融新贵的大佬，就像一个得不到宠爱的吃醋大金毛一样，在楚俏身边转来转去，各种求抚摸求夸奖。
楚俏看着他这么不留余力地攻击攻击自己的敌人——某白切黑绿茶边牧，缓缓打出一个：“？”
......你怎么已经把我要说的关于薄成熙的坏话都说了。
原本还苦于不知道要怎么攻击薄成熙的楚俏，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迷茫。
这不是我们恶毒男配的工作吗？
主角cp把我的台词都说了，现在还在我身边搞雄竞。
那我的任务怎么办......？
听着系统在他耳边不断地报进度：【主角气质品格被攻击一次，宿主得到积分奖励两千点。】
【主角气质品格被攻击两次，宿主得到积分奖励四千点。】
【主角容貌外形被攻击三次，宿主得到积分奖励八千点。】
......
迷茫坐收疯狂入账的积分奖励的楚俏：“.........”
我好像其实什么也没做。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和他的cp在我身边搞雄竞【。】
俏俏：麻木jpg

第083章 谈判
在楚俏和秦柏意出去逛美术馆的这段时间, 薄成熙也没有闲着。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秦柏意和楚俏差不多到地方之后，就收起了手机。没有再风言风语地搞背后竞争。
放过了秦柏意这个对阴阳怪气完全没有修为的可怜人。
他伸了一个懒腰, 站起身。
几乎在同一时刻，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起来，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拨入。
薄成熙接起，对面说：“薄医生，起床了？”
这个人正是昨天薄成熙为了混入楚家, 找来帮忙的徐兰期。
徐兰期家世和楚家差不多。在以前，自然是楚家更厉害一点, 但是这些年楚俏的几个哥哥内斗太厉害，内损不少。让后起之秀的徐家，也能够混个和楚家不相上下的地位了。
因为所做生意差不多, 业内地位也相差不远, 徐家和楚家, 一直是不捅破窗户纸的那种敌对关系。
“你看了我后来给你发的那个视频没有？”
一开口, 徐兰期就说：“哈哈哈哈, 你都不知道楚徽那小子后来有多生气！他下楼来的时候, 脸都青了！！——这也不怪他, 想想要是我, 好不容易找来的宝贝弟弟，从自己的床上飞了, 估计也得气疯！！”
正所谓，敌人的悲痛就是我的欢乐。
徐兰期在电话里足足笑了快有五六分钟, 感恩薄成熙昨天对楚徽的捉弄。
“你除了这个, 就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了吗？”
但是, 等徐兰期笑完, 薄成熙却不紧不慢地对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什么。”
闻言，徐兰期微微顿住，愣愣地说。
他以为薄成熙之所以把楚俏弄出来，主要是想捉弄楚徽。
救人是排在第二位的。
因此自然而然地，也以为昨天这个戏剧性的闹剧就是全部了。不会还有后续。
但是听今天薄成熙说这话的意思......怎么隐隐感觉还有后招似的？
“我是说。”
薄成熙语速很慢，不急不忙地说道：“你之前在生意里，也被楚徽捉弄了很多次吧？怎么，现在如果有一个能够叫你好好报复楚徽的机会，你干不干？”
“......”
徐兰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在徐兰期的印象中，薄成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他之所以和薄成熙认识，也是因为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见识到了薄成熙的“手段”。
那大概就是一个富二代试图仗势欺人的故事。那世家子弟以为薄成熙就是一个普通医生，准备在他面前摆摆谱。结果谱没摆成，直接让薄成熙给他长了个深刻的教训。
当时不是太多人知道G市中一个原本也算上流社会的世家，从此销声匿迹的原因。但是徐兰期偶然地知晓了。随即对这名看起来温和耐心的年轻医生甘拜下风，有意拉拢。
徐兰期作为在名门大户里长大的小孩，自认已经是很“心狠手辣”了。但是没想到江山代有人才出，真正的狠手，还掩藏在一身人畜无害的白衣下面呢。
“你想怎么样？”
听到薄成熙的暗示，徐兰期结结巴巴地说。
“你如果有兴趣，我们就当面谈。”
薄成熙慢悠悠说：“东城拐角处的茶厅，我在老地方等你。”
***
晚七点，楚俏和秦柏意玩了一天，逐渐有些累了。
秦柏意带他去吃了蜃楼附近的西班牙菜，这是他小时候和楚俏相处的过程中，观察出来楚俏最喜欢的。
餐厅内，氛围似乎不错。秦柏意一直在帮楚俏布菜，让他尝尝这个，尝尝那个......
等酝酿的差不多了，秦柏意就开始试探着提出，邀请楚俏搬到自己家、离开薄成熙那儿的建议了。
“俏俏，你这几天，在薄成熙那儿，过的怎么样？”
铺垫许久，秦柏意开口问道。他用词很委婉，只说道：“......你，开心吗？”
楚俏：“......”
怎么忽然这么问。
“还可以啊......”
楚俏一五一十地回忆着，想起来薄成熙这短时间内给他的帮助和照顾，答道：“薄先生很好的。”
秦柏意：......能够交谈下去的话题一下子给堵死了。
“要不，你还是搬到我那儿去吧。”
秦柏意放弃迂回，被迫单刀直入地说道：“你住在别的地方，我总不放心。尤其是薄成熙那小子......哎，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薄成熙是主角，秦柏意是主角cp。
楚俏内心琢磨着：秦柏意应该是心中还是有些介意，但不方便说吧。
或者，他一定是还没有察觉自己对薄成熙的那一份隐约的情愫。
楚俏在心底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嗯......我很想去柏意哥那里住。”
楚俏慢吞吞地说着。一面说，一面琢磨着措辞。
他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是个恶毒反派了，是要专门来拆散主角和他cp的恶毒白月光的。因此越是秦柏意想要他做的事，楚俏觉得，他就越是不能做......！
“只是、只是......”
楚俏绞尽脑汁，编着理由。忽然之间，他终于灵感一现：“只是我和柏意哥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长大。一起住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系统：【那你怎么不想想，你作为白月光，故意住到主角cp那里，更能‘伤害’到主角，更符合你的恶毒人设呢？】
楚俏后知后觉：【......对哦！】
系统：......没眼看。
秦柏意听到楚俏的话，显然也比楚俏更会找到其中重点：“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莫非，俏俏，你也......？”
楚俏：“.........”
看着秦柏意那忽然怔愣，接着犹如陷入了什么幻想已久、不期然忽的变成真实的梦境中的模样，楚俏一下子有点百口莫辩。
“我、我是说别人看来，会不会不好......”
楚俏小声说：“比如薄先生啊之类的。你和薄先生......”
“管他做什么。”
听闻楚俏回绝，秦柏意一下子犹如蔫了气的皮球，沮丧下去，道：“俏俏，难道在你心里，薄成熙那混蛋的感受比我还要重要吗？”
楚俏：......这天真是没法聊了。
正当这个时候，楚俏的手机响了。像是要从这尴尬的气氛中救他一命。
楚俏瞥了一眼，好死不死，是薄成熙打来的。
“......喂，薄先生？”
楚俏顶着巨大的压力，在秦柏意面前接起电话。
薄成熙那边有点嘈杂，似乎是什么人声鼎沸的地方。
“嗯。”
他回答道：“楚俏，你在哪儿？”
楚俏吞吞吐吐，有点小声地底气不足道：“我和秦先生在一块儿呢。”
“哦......”
薄成熙道：“你很安全是吧......你是安全的，就太好了。”
楚俏：“......”
奇怪的台词，奇怪的对话。再加上楚俏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还不到八点。怎么薄成熙就一副困倦万分，中气也不太足的样子呢？
“薄先生，你在哪儿？”
于是楚俏忍不住问，声音有一点发紧。担心薄成熙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还好吗？”
薄成熙沉默了一下：“我刚见完你哥哥。”
楚俏：“.........”
“我哥哥？”
楚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薄成熙：“嗯。”
“你哥哥......”
薄成熙没有说下去，似乎有点欲言又止。但是他极轻地叹息了一口气，犹如快要陷入昏睡前的那种呢喃一般：“好想看看你啊。但是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楚俏：“............”
楚俏知道楚徽不是个省事的主。而他昨天，才在薄成熙的帮助下，从楚家逃脱出来。
现在薄成熙提到他哥哥......还问他好不好。
难不成，是薄成熙因为他的事，被楚徽报复了？
这样一想，楚俏顿时坐立难安了起来。立马问薄成熙道：“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我在......”
薄成熙似乎正准备说，但是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和秦柏意在外面玩吧？那就好好玩......不用管我。”
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楚俏怎么可能不管他。
楚俏登时，更加关心薄成熙的安危，生怕他被楚徽暗算得伤重，连打120都没有人帮打。
“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赶过去。”
楚俏立即说。
薄成熙看似是犹犹豫豫地报了一个地址。
“柏意哥，薄先生那里好像出来一点事。”
刚才电话是在秦柏意面前接的，此刻楚俏也不瞒他，一五一十地将薄成熙刚才在电话里讲的事情告诉了秦柏意。
秦柏意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信他？你知道薄成熙是个什么样的人？”
薄成熙的手段，秦柏意大概算是除了徐兰期之外少数知情者之一。他眼下听了楚俏转述的薄成熙那边的状况，大概是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都不相信薄成熙会被楚徽暗算。
楚徽和薄成熙对上......只会是楚徽要烧高香，自求多福！
他干不过楚徽，是天方夜谭、全然不可能的事情。
当即拦下楚俏，道：“你别信他。我们接着玩我们的。”
“啊......”
但是楚俏已经神魂不宁了。薄成熙是因为他才得罪楚徽的......如果真有什么事，楚俏心里无法在道德上跨过这一坎。
“你怎么不着急呢？”
他甚至反问秦柏意。在他心里，秦柏意多少也算是薄成熙的世界副本官方指定cp，尽管还没有发展到情深义重，彼此心意相通的地步，但是多少有点感情吧。
但是眼下薄成熙疑似遇险，秦柏意却全然不关心，无动于衷的模样。
“我着急？......”
秦柏意都觉得匪夷所思了。他就算着急，也是着急楚俏要去找薄成熙，要离开他了。他为薄成熙着急个屁！
“你是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狗东西啊！......”
秦柏意此刻，就像眼见单纯少女要被人贩子骗，跳入火坑一样。他着急道：“薄成熙那狗东西，就算他在路上遇到劫匪，都特么是他能把劫匪反抢一遍顺便拐卖了的地步，你关心他？！”
“不、不会的。”
楚俏被骂了，但是还是小小声地说：“但是薄先生真的是个好人啊......他人很好的。他救过我。”
秦柏意：“......”
秦柏意气极，总算是体会到了有口难言的感受。
薄成熙这个王八蛋，也不知道给楚俏灌了什么迷魂药。他道：“那你等着，我给他打电话，我当面给他问清楚！他遭了什么险遇了什么难了！”
楚俏：“......好。”
虽然口头答应着，但是楚俏还是觉得自己不可能一直等在这里，等确定薄成熙真的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了，再过去。
更何况这只是一次约会，逛逛美术馆而已。提前离开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在秦柏意打电话的这段时间，他借口去洗手间，还是偷偷离开了。
“喂？”
秦柏意再拨过去，薄成熙终于接起的时候，就是一副悠悠然，不紧不慢的语气了。方才楚俏听见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无助感消然不存。
秦柏意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这王八蛋屁事没有。咬牙切齿地问他：“你在干什么？”
薄成熙回答道：“在工作。”
他看了一眼正被自己踩在脚下，楚徽的得力心腹。慢条斯理说。
在薄成熙身侧周围，躺满了楚徽豢养的打手、雇兵等。徐兰期正在让他身侧不远处数钱。
——他们今天端了楚徽手下一个相当重要的生意据点，正在准备后续清理工作。
薄成熙昨天答应楚俏的，让楚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刚刚迈出了小小的第一步。
他想要的报复，向来没有那么简单。
“你和俏俏说了什么？”
秦柏意此刻杀了薄成熙的心都有了，忍着脾气问他：“你在搞什么东西？”
薄成熙仔细思索了一下，像在认真回忆似的。
“我打人打累了，想让他来看一看，关心一下我呀。”薄成熙天真又无辜地说。
秦柏意：“......”
秦柏意：“那你特么装出那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这一句话，秦少爷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了。
“你不懂。”
然而薄成熙说：“这叫——”
这时候，薄成熙那边有什么动静响了一下，似乎是有人在敲门。于是薄成熙给秦柏意打了个招呼，说道：“我的俏俏来了，回头再聊。”
秦柏意：“......”
不久后，薄成熙给秦柏意发了一条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成功把楚俏从秦柏意那儿，骗到了身边，所以心情愉快。他写到：
“——这叫，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为了避免留下证据，这条消息还特么是阅后即焚的。

第084章 照顾
秦柏意被骚到了, 气得砸了手机。
另一边，楚俏站在门外，颇有些担忧地敲响了薄成熙给他的那个地址的门。
他担心一开门, 见到的就是薄成熙口齿含血，身上鲜血淋漓的画面。
薄成熙听到门响声，唇角弯了一弯，从地上捞起一件西装外套——方才揍人时，他把外套脱掉了。只穿了一件T恤上衣上手的。
“你一会儿可别给我多话啊。”
下楼之前, 他还记得叮嘱了一下徐兰期。
徐兰期：“......哈？”
还不知道待会儿将见证什么样的骚操作。
薄成熙下楼开了门，他的面颊上蹭了几道用手指抹上去的脏印子。看上去还着实挺像那回事的。
楚俏目光紧紧盯着那道拉开的缝隙, 目光抬头往上看去时——好狼狈的薄成熙！
楚俏自从遇到薄成熙，就没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过。
尤其他还那么像沈郁，一时间心更疼了。
薄成熙衣物皱皱巴巴, 就好像经历了一次生命垂危的逃难一样, 身上上下各处都擦满了灰尘, 连衣肘和膝盖处都有几处深色印记。
不知道是不是血迹。
楚俏抽抽搭搭地：“对不起, 我不应该去和柏意哥逛美术馆。我还玩了一整天, 逛了小吃街、礼佛馆、植物园......玩得那么忘记你。我应该陪着你的。如果我陪着你, 这些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一直都在等楚俏关心, 却听楚俏在前面讲了那么一通和秦柏意怎么快乐度过今日的薄成熙：“......”
但他仍旧很快调整好表情, 犹如是极其艰难地勾了一下唇角：“没关系。......别想那些了，你高兴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有没有事。”
楚俏：呜呜呜我刚才还在心里嫌过薄成熙标的定位怎么这么远, 害我晕车。差点想回去。我真坏QwQ
系统：【......你们俩都挺高段位没心没肺的。只有我这道程序最耿直无心机。】
“上去吧，别在门口站着。”
又等了片刻, 薄成熙说：“一会儿门口风大, 会吹受凉。”
他趁机拉上了楚俏的手, 和他牵着上了楼梯。
上面一地狼藉的境况都已经收拾过了。楚俏上去的时候, 只有一堆不知道怎么翻倒的桌椅，和几个昏迷不醒的恶相刀疤男。
“已经报警过了。”
薄成熙说。他一脸弱小守法公民，需要警察叔.叔保护的样子。同楚俏介绍道：“这位是徐兰期先生徐少爷，多亏了徐少爷的帮助，今天我才平安无事。”
全程主要靠薄成熙威逼利诱、严刑拷打，自己基本等于过来当个捞钱挂件的徐兰期：“......？”
“徐少爷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薄成熙道：“我们和他道个谢，就离开吧。”
徐兰期：“......”
徐兰期莫名其妙背了一个自闭人设，但万幸他想起来薄成熙下楼前对他叮嘱的那句“不要乱说话”。所以干脆也尽职尽责地扮演起一个哑巴大哥，憨厚地朝楚俏笑了笑。
楚俏衷心且虔诚地说：“谢谢徐大哥。”
薄成熙也跟着诚恳地道：“谢谢徐大哥。”
徐兰期：“.........”
忽然有些脊背发凉了怎么办。
***
回到薄成熙的别墅之后，楚俏就基本扮演起了一个“照顾者”的角色。
只不过，他照顾人，也照顾不到哪儿去。毕竟以前就是一个成天被别人捧着，要什么就有什么送到手边的得宠小孩。
二楼房间内，楚俏坐在薄成熙的床边。
他踌躇了一下，说道：“要不......薄先生，我给你念一本诗集吧！”
以前，楚俏需要卧床休养的时候，他的父母和佣仆就是这样照顾他的。怕他无趣，在楚俏的床头放了许多游记和童话故事。
此时，楚俏自然也有样学样，照搬过来。
“好。”
薄成熙温和地看着他，靠在床头，就像一头觊觎什么，终于弄到手了的餍足狮子。
“那边有拜伦和泰戈尔的诗集。”
薄成熙指了指书架，说。
“你也喜欢拜伦？”
闻言，楚俏眼睛亮了亮，意外又惊喜地问道。
拜伦和泰戈尔是他最喜欢的两位诗人，但是现在时代变化，喜欢读诗集的人已经大不如以前了。拜伦和泰戈尔也极少在教科书以外的地方吸引到人的目光。
此时看到薄成熙也对泰戈尔和拜伦有所涉及，楚俏就像在他乡突然逢遇到一个难得和自己口味相似的知己一样。
“是。”
薄成熙微微含着笑：“我也喜欢拜伦和泰戈尔。”
——要不怎么说呢秦柏意有时候会觉得薄成熙和楚俏相似呢。实在是他们的口味、喜好、乃至一些细小的习惯都太相似了。因而在模样、长相毫无类同点的情况下，也依然给人极强的熟悉感。
楚俏听到薄成熙也喜欢自己喜欢的诗人，高兴极了，噼里啪啦讲了一堆。薄成熙始终微微笑着看着他。
过了会儿，楚俏说累了，就像一只小鸵鸟一样把脖子和头都耷拉在薄成熙的床面上。
“哎，我说累了。念了好久的诗集，好渴呀，薄先生。”
薄成熙：“.........”
薄成熙作为一个正在装重伤的病号，此刻也不得不暂时起身来。照顾一下他的小王子。
毕竟，他的小王子是最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他也不愿意让他受委屈。
“我去给你倒。你在这儿等一等。”薄成熙说。
楚俏好奇又探头探脑，看着他颀长高挑的身影下床，走到桌案旁边，然后从玻璃壶中倒出水来。递给自己。
望着薄成熙送过来的水，楚俏低着头，有一点难过地道：“对不起，薄先生。我除了给你读诗集，好像什么也不会做。一点也不能好好地照顾你。”
薄成熙顿了顿，旋即道：“......没关系。”
“你陪在我身边，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就是最好的照顾了。”
楚俏可怜巴巴，就像一只小动物一样望着他。“真的吗？”
薄成熙看出少年小鹿一样的眼睛，有一个刹那，他很想吻他。但是他克制住了。只低低地轻声道：“是的。”
薄成熙虽然“受伤”了，但是并不需要人连夜照顾。楚俏给他读了会儿诗集，到约莫十点的时候，就准备回去了。
“晚安，薄先生。”
他打了个哈欠，有点瞌睡兮兮地同薄成熙道别：“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拿过来的吗？”
薄成熙微笑着，橙色的床头灯光芒落在他的眼睛里，显得很温柔温暖。
他道：“能帮我把脏外套送到浴室一下吗。明天会有阿姨过来处理。”
“好的。”
楚俏回答道：“那晚安。”
薄成熙：“明天见。”
朱红色的沉重木门缓缓合上了，楚俏走在走廊上。他瞌睡来极了，一边走一边揉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太困影响了方向感，原本应该向右走的楚俏，迷迷糊糊一直顺着走廊走到了左边最后的一个房间。
他既忘了要把胳膊上的脏外套放到浴室，也没注意到自己走反了方向。
他下意识握住了门把手，稍微一拧——
“咔哒”一声，门是锁着的。
楚俏凭借本能，在口袋里摸啊摸啊，没摸到钥匙。于是他转而往旁侧，下意识从薄成熙给他的外套里摸钥匙。
摸到一枚，迷迷糊糊塞进孔眼里，拧了一下。
......门开了。
这大概是薄成熙有史以来，最严重、最意外的一次失误。他在早上出门前，往房间里添加了第一千零三百一十一张照片，然后把钥匙揣进了口袋里。
却忘了在方才把衣服交给楚俏时，把这枚至关重要的钥匙取出来。
楚俏揉着眼睛走进面前的黑暗中。
但是，意料之外的，他却没有在进门处摁到熟悉的顶灯开关键。也没有找到本放置在窗下的柔软床垫。
楚俏：“......？”
他稍稍睁开眼，打起精神来。
于是楚俏看见了许许多多，他自己各种姿势的......在床上的照片。
或熟睡，或醒着玩手机，或在怔愣愣地发呆......各种姿势和状态应有尽有。
最可怕的是，这些照片明显不是仅仅集中在某一段时间的，而是跨越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距离。有远有近，最早的，可能能追溯到大概四五年之前。
楚俏五官都还没有脱去稚气，尚且显得有棱角的时候。
楚俏起初看到时，怔愣了一下。
他犹如见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景象，盯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照片，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都是些什么啊......
他走近了一些去瞧，逐渐的，有一些寒气从从脚底蔓延上来，丝丝地往上，将他全身都包裹住了。
他手脚都有一点发凉，像一个行尸走肉似的，心脏跳得极快。脑袋里一片空白。
许久，楚俏克制着本能和惧意，慢慢往前。
他走到了那堵白墙的面前。
许许多多的楚俏的照片拼凑在一处，各种角度，各种神情......楚俏定格的模样或笑或低落。
不知道拍摄者是怎样做到的，也就是说，这些年楚俏走了这么多地方，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但是始终有一个跟随着他的人，偷偷关注着关于他的一切！
最让人心底发寒的是，这些照片贴在墙上。最后还被人用最浪漫、最暧昧的玫瑰色水彩笔，绘画连接成了一颗心形。

第085章 颜狗
楚俏连喘息都要一时忘掉了。
他的脑海里, 只剩下这些暧昧亲密、却着实让人心底发寒的照片。
“你不知道薄成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那家伙......很可怕的。”
“你要理他远点。”
......
一时间，之前秦柏意在他耳边若有若无说过的话，都重新浮现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原来是真的。
在一遍遍强调, 楚俏却从未当真的话语之后，竟然是这样的事实。
楚俏手指尖用力地掐紧手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要被吓得大脑空白，连下一步动作都不会了。
这时候，他身后的门忽然轻轻响动了一下。楚俏心脏缩紧了一瞬, 慌忙回过头去看——
他生怕是薄成熙，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过来察看。
那他真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办好了......与恶龙共巢穴这么久，楚俏还偏生觉得自己一直很安全......
楚俏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平平安安活蹦乱跳到今天的。
万幸......只是风。
风带动了身后的房门一下，使它发出轻轻的“嘎吱——”一声。
楚俏咽了一口唾沫, 手忙脚乱地检查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什么痕迹。再三确认之后, 他将一些不小心碰到的物品都回归原位, 然后微微发颤地, 垫着脚尖倒退了出去。
其实, 除了照片, 房间里还有一些关于楚俏的别的东西。只是那时楚俏太害怕了, 导致他几乎没有怎么好好看, 就忙不迭逃离了房间。
【也许，你知道你们主角是个疯批吗？】
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 楚俏余惊未消，强咽了一口唾沫, 如此问系统。
系统：【......】
【薄成熙到底是主角还是主角cp？】
楚俏问：【按设定, 他应该和我是敌对关系才是吧！为什么......】
楚俏想到房间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颗粉色爱心, 没有说下去。
系统沉默了一段时间：【也许......恨到极致就是爱？】
【因为知道心爱的人心里装的人是你, 所以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放到了你身上。可过度关注之后，发现你比秦柏意有趣多了。所以——】
楚俏：【.........】
楚俏：【停，停。不要再说下去了，事情已经够恐怖了。】
系统：【......】
【在你来之前，主角和原主确实是没有什么交集才是。】
避无可避，系统只得也认真地思索起来。他和楚俏一起分析着造成而今局面的原因：【他对你的关注，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需要一段时间去调查。】
【......那如果在你调查清楚之前，我已经陷入危险之中了怎么办？】
想到那房间内的各种布置、晦暗不清的光线，楚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谨慎地问说。
系统：【ummmm......】
楚俏：【......】
懂了。
就是毫无办法呗。
【也许，我们可以这样。】
见楚俏逐渐灰败下去的神色，系统说：【我们分析一下，薄成熙为什么会对你格外关注？已知，他和你在过去没什么交集——起码在剧情设定里是这样。但是，他却房间内集满对你的照片。......那麼，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才会在根本不了解另一个人的时候，收集他的照片呢？】
楚俏：【......什么情况？】
系统掷地有声，万分确凿地说：【他是你的颜粉！！】
楚俏：【......】
哈？
少年的内心里，此刻随着系统的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系统：【你想，爱也好，喜欢也罢！总是要建立在感情上的是吧？但是这个时候，主角他根本不了解你，却就对你这样......除了他单图你的脸之外，还有什么可能？】
楚俏：【.........】
虽然但是，道理是这么说......但是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颜粉的感情，是最脆弱的。】
系统说：【这样一想，事情就简单了很多对不对？根本不足为惧。你只需要让他看到建立在颜值上的好感是多么肤浅不可靠，他自然就会打消那份偏执的注视！】
楚俏：【......所以？】
系统：【你虐一虐他吧。向他展露你‘恶劣’的性格！让这个男人知道无懈可击的容貌下，是多么恶魔的品格。让他知难而退！】
楚俏：【......】
楚俏：【你最好不要害我。】
系统和善地道：【那是自然。我是您的系统，宿主。我是站在您这边的。】
这时候，天大概也要亮了。楚俏为薄成熙那变态的房间内的秘密，熬了一晚上没睡。系统道：【比如，这时候您就可以睡一觉，好好地放松一下。】
【主角那边刚好不是受伤了么，如果他以为您会稍微地关心他一下，但您却睡个懒觉，直到中午才去看他。这不就是让他感受到了您冷漠的态度和缺少共情的品格缺陷么？】
楚俏迟疑问：【......这样能行吗？】
系统：【试一试总是没错。】
楚俏脱下外套，放到床边的衣架上。他略感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是系统说的没错：试一试总没什么损失。
很快，楚俏就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是近下午一点。
薄成熙出门了，似乎就算是受伤，也不能阻止他上班的脚步。这个男人有着令人畏惧的自制力和毅力。
但是，离开前，他给楚俏留了饭。走到厨房，楚俏看见摆在餐桌上的早点和午餐——这样可以确保无论楚俏什么点儿起来，都不会饿肚子。
楚俏：“......”
“他没有生气么？”
楚俏不禁困惑地问。
作为伤患，早上起来发现客人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一点也没有对自己这种受伤不便的情况稍加照顾的意思。薄成熙竟然没有生气，还贴心地给他做了餐食留在桌子上！
......这不符合楚俏他们的预估。
【或许他没有注意吧。】
系统说：【这是一个粗神经的颜狗。】
楚俏：【那......？所以？】
系统：【我们还得更过分一点。】
楚俏：【......】预感似乎有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系统：【从现在开始，试试不理他。实在不行，还可以试一试当作精。......没有人能接受作精！等一会儿主角上完一天班回来，你可以试试差遣他做些事情。多多地折磨他。——试想，一个累了一天的人，回来还被人添麻烦。再怎么脾气好都受不了吧？他一定就会对你的颜值失去兴趣了！】
楚俏：......我总感觉这其中有一些逻辑上的问题但是说不出是哪儿。
【不要犹豫，我保证这个计划绝没有问题。】
系统说：【我已经带过八位数以上的宿主了，但是我很少给他们建议。因为你知道的......我的建议很珍贵。我是一个充满智慧的系统......】
【好了，我知道了。】
楚俏说：【不要再说了。】不然楚俏会无法抑制地想起来在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它判定沈郁毫无恶意，结果楚俏和他独处十分钟后就惨遭标记的事儿......
【等薄成熙回来，我自己再决定要不要那么做。】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薄成熙回家的时候，看见楚俏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像是有什么事在等着专程要和他说一样，见薄成熙一回来，立马条件反射地看了过来。
薄成熙觉得少年这反应有一点可爱，弯唇笑了笑，问道：“怎么？有什么事吗？”
“......没有。”
楚俏抿紧唇，煞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
但是有没有事，楚俏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
只见楚俏的视线就一直随着薄成熙的动作转动，薄成熙走向哪里，他就看向哪里。
直到薄成熙停下来，问说：“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楚俏红着耳朵尖尖，小小声地轻声说：“薄成熙，我有一些饿。”
薄成熙：“......”
薄成熙微微挑了一下眉头。
他用神情无声地问说：早上留在桌子上的饭菜没有吃吗。
楚俏敛着眼眸，轻轻低低地道：“但是我起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凉了。微波炉热过，就变得很难吃。”
听起来，还怪委屈巴巴的。
薄成熙从楚俏的言语中很快发现出了其他的隐藏含义。他拧起眉头，脸色很快变得严肃起来：“那你一天没吃东西？”
楚俏没吭声。
——实际上是吃了的。他在房间里偷偷啃了系统给他变出来的小零食。
薄成熙直起身，抓起衣架上的围裙就朝厨房走去——哪怕他这时候身上的西装外套都还没有脱。
“——我去给你重新做。”
在医院辛苦一天，下班回来第一时间给楚俏煮饭，着实不是一般的颜狗能做到的。
看着薄成熙这样毫无迟疑的背影，系统在心里稍微感叹了一下。
接着，它又很快催促楚俏，该进行下一步了。
楚俏跟着薄成熙走去厨房，像小尾巴似的。但是他却并不是帮忙，而是间断性地进行一些骚扰活动：
“可不可以不放芹菜和葱花呀？”
“这个萝卜看上去好像有点不新鲜......”
“为什么不把鸡胸肉切得更细一点呢？”
......
楚俏是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他从前一向是秉承着吃别人的饭，就绝对不多话的礼貌性蹭饭行为。因此，楚俏此时再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是相当的过分了，作到了一定程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薄成熙竟然一点也没有发怒，反而从始至终都满足他的要求，细致入微地做到了全部......
楚俏都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看着端上来、摆满了一大桌的饭菜，他都一时间有一点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选一个角度继续作了。
“我早上走得急，疏忽了这一点。”
薄成熙甚至主动和他道歉，表达自己因疏忽导致的愧意：“明天我会抽时间回来给你做饭的。这样新鲜一点。”
“作为补偿，要是这餐你不愿意吃，我就喂你。好吗？”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俏俏：为什么这个颜狗的包容性和耐心这么强？迷惑jpg
作者：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是颜狗，而是疯批病娇化了的舔狗......（轻轻jpg
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
因为写到有意思的转折的时候，朋友们你们很想下一步会怎么样......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
我想出来了才能写出来qwq（对第三个单元已经在裸奔了。无纲jpg）
就一直卡到现在。很不好意思！今天本章留评都发红包补偿！！

第086章 “作精”
楚俏觉得薄成熙这人的出牌套路, 完全无法琢磨。
时常出现一些令人感觉出乎意料的效果。
“啊......”
楚俏想拒绝，但是薄成熙已经牵着他的手，往卫生间走去了。
——吃饭之前, 要先洗手。
楚俏一个身份设定在本世界早就成年了的成年人，愣是被薄成熙那么牵着、像对待小孩一样走向卫生间。
最可怕的是，楚俏好一会儿都没发觉出有哪里不对......！
薄成熙牵着他到盥洗台前，握着楚俏的手打开水龙头。
他的身量比楚俏要高一点，因此站在楚俏后面的时候, 能在稍稍低头时，就看见楚俏发顶的发璇儿。
薄成熙有一种确定“这个少年为自己所拥有的”的微妙满足感, 他眼底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水流哗哗地响着，薄成熙微沉低凉的嗓音在楚俏耳边道：
“先挤一点洗手露。”
楚俏：“......”
薄成熙挨得距离太近了，带了一点儿温度的吐息就像直接扑在他的耳膜上一样。楚俏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嗯......”
楚俏下意识顺从薄成熙, 从旁边的洗手台上按压了一团消毒液在手心。
这个时候,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薄成熙伸过手来, 带着楚俏的手指一起拢着搓了搓。
楚俏：“.........”
倒也不必周道到如此。
“很多人的洗手方法都是错的。”
然而薄成熙继续在他耳旁低低地说：“洗手十步法知道吗？......在学校的时候, 没有认真学吧。我今天顺便教你。”
楚俏：“......”虽然但是, 这个姿势有一点点奇怪......
手指本来就是相当敏感的地方, 有一些人在情.欢时的敏感带, 甚至就在手指缝的内侧......
这样薄成熙自上而下笼罩着楚俏, 用他自己的手指去摩擦楚俏的手指内侧......怎么说都有一种形容不出的色情意味......
【系统......是我想多了吗？】
但是即便如此，楚俏还是忍不住先怀疑了一下自己。思考着是不是自己太黄所以误会了主角。他问道：【你觉得薄成熙和我这样......是正常的吗？】
系统：【不知道呢宿主。】
【我们这边已经把画面打码了哈。】
楚俏：【.........】
好不容易洗完手, 楚俏和薄成熙终于一起再次坐到了餐桌前。
他把被磨得红红的指缝指尖有点不大自在地藏到了桌面下，面颊和耳朵尖儿也有点被带的有点发红。
但是就在楚俏觉得这下总完了吧, 自己应该逃过了一劫了的时候, 薄成熙显然误解了他把手放到桌面下的意思。
“已经准备好要我喂了么？”
男人温润地笑了笑, 说道：“那靠过来些吧。”
说着端起了碗。
楚俏：“.........”
人生中, 总有一些骑虎难下的瞬间。
“不、不是......”
他试图解释，挽回自主进餐权，然而薄成熙已经盛起一勺，吹了吹，眸光温润地送到他眼前：“不烫了。啊——”
楚俏：“.........”
楚俏像三岁宝宝那样，还是红着脸张开了嘴。咬住薄成熙手中的银勺，用湿润柔软的舌把不温不烫的粥卷到了口中。
薄成熙弯了一下眼睛：“真乖。”
楚俏：......别说了。
再说就要逃离地球了。
这一顿饭吃的楚俏完全不知滋味。说不出的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挨到碗内温粥逐渐见底，差不多是最后一口了，楚俏赶忙站起身来。
“这么着急做什么？”
然而薄成熙一把拉住他。
“......”
楚俏：......还有什么事。
薄成熙从旁边的湿巾盒内抽出一张纸巾。
他是医生，对某方面的执着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洁癖的地步。
吃饭之前要洗手，吃完之后，自然而然也要擦嘴。
楚俏：“.........”
薄成熙用湿巾裹住了他指尖的一点位置，然后慢慢地摩擦自楚俏的唇角往前。
......楚俏觉得他擦得好认真，因为在清理到中途的时候，薄成熙还凑到了前面一点，如同看什么非常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东西一样，仔仔细细地看着楚俏软绵绵微微嫣红的唇。
楚俏：......妈妈这好可怕我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但是很快，就在楚俏觉得要绷断脑海中的那根弦的时候，薄成熙忽然又往后退，直起了身子。
恰到好处地拿捏到了楚俏的心里防线点。
“好了。”
他说道：“去睡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分明是自己想要当作精折磨薄成熙的楚俏，此时如同受惊的小鹿崽一样从椅子中一蹦而起，立马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好的！”
系统：【......】
有些时候，总会对自家太过不禁吓的小宿主感到担忧。
薄成熙也看着楚俏一溜烟上楼的背影，稍稍地挑了一下唇角。
觉得很有意思一般轻微而纵容地笑了一下。
***
【我觉得我不行。】
房间内，楚俏沮丧又委屈地说：【他太奇怪了，我作不下去。】
【因为您太善良了。】
系统说：【坦然地讲，您拥有那种过高的道德底线，所以总是觉得稍微不配合一点点，就已经很作了。】
楚俏：【......】
系统：【但是不是的。真正的作精，就是要把自己的一切突然奇想要求当成理所当然，并且抱着极强的行动力要求对方一定立马实施。】
楚俏：【.........】
楚俏陷入了一股沉默。
他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我，半晌，委屈巴巴地说：【但是我不会呀......我没有见过作精，自然也是做不到的。】
凭良心讲，楚俏这个小孩，虽然平时某些时候要娇气一些，但是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受到极多的关爱和偏宠长大的。他自然而然只知道怎么享受、要求别人对他独予宠爱。
但是实际上，他是一个懂礼貌且关心他人的乖孩子，并不会刻意去怎么折磨人。
作天作地以证明你爱我这事儿，他自然而然也做不来了。
系统对此，也毫无办法。
两者双方都陷入了一份略微低郁的沉默。
【要不这样。】
半晌，系统开口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学习一下？作精本质很简单，只是需要一些表现形式的丰富。我给你看一些教程，你照着学一下，也许就能......】
楚俏：【教程？......还有教程？】
【是啊。】
只听系统自然而然说道：【我这边资源都是比较丰富的，只要您有上进、进步的决心，没有什么是找不到的。】
说着，在楚俏通常察看任务的光屏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框框。里边播放的正是一段视频。
楚俏：【......】
这个系统的花样是真的很多。时时刻刻地能够给人惊喜。
他垂眸去看，只见视频中出现的是一个白白软软，一看就很香香嫩嫩的小美人。
小美人的眉头蹙着。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小美人旁边，是一个英气、俊朗的男人。他们一块儿坐在沙发上，但是小美人一样也不看那个男人。
一副闹了别扭的样子。
男人说：“明天是晴天，去公园野餐也很有意思的。我们去远足吧。”
小美人说：“那会弄脏我的新鞋子和裤脚的。”
男人说：“那我们去吃你很喜欢的那家日料吧。据说他们刚好运了新鲜的鱼子酱回来，明天去吃口味会很不错。”
小美人说：“那和下班陪客户吃饭一样，一点亲近感都没有。”
男人弯下腰，侧首去看小美人脸上的神情。他有心想要逗喜欢的人笑，于是思考了一下，念及自己这提及的几个建议都不被采纳，吸取教训地说：“那宝贝，你想去哪里？我们都听你的吧？”
小美人眉头蹙得更加厉害：“我只是想让你为我多花一点心思而已......为什么你连这一点都不可以做到？”
......很显然，视频中的两人是在讨论一场约会。虽然楚俏不知道系统是从哪里搞来的这段“珍贵教程资料”，但是他已经被其中的要点所侵染了。
作，也其实是一种缺乏安定感，通过一次次试探确定自己在对方心中地位的表现罢了。
楚俏自小没缺过爱，更没缺过安全感，这种意象对他有点陌生。但是万幸，楚俏是个好学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其中的精髓了！
【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楚俏略微保守、也稍感忐忑地说。【刚好明天就是周末，也许我能找到机会......】
毕竟，创新比较难的话，照葫芦画瓢总是能学会的。视频内也就是围绕周末约会地点起的争执，让那位娇滴滴的小美人发挥了作的机会。如果楚俏能在同样的环境下......楚俏觉得自己也可以。
......当然，是目前他才这么觉得。
【好。】
系统说：【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么？我可以给你设计一些桥段......帮你创造某些‘偶然’。】
【不用，】楚俏说：【我觉得我一定可以。】
“咚咚咚。”
这时候，木质的房门沉闷地响了两下。楚俏和系统对话的思绪一顿，重新回到周遭的环境里来。
【谁啊？】
楚俏拉了一下被子，问道。
【我。】
薄成熙在门外回答。
楚俏迟疑了一下，跳下床，趿拉着鞋过去给他开了门。
薄成熙站在门外，手中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牛奶和一点洗好切好的水果。
薄成熙说：“一想到楚少爷因为我的疏忽，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我就心里很愧疚。所以准备了一些睡前水果，送过来当夜宵。”
在暗淡的昏黄光线下，薄成熙的眉眼显得很柔和。也很没有杀伤力。就像一个温柔的居家医生一样。
很难想象出在那晦暗的房间里，贴满偷偷窥伺的照片的墙及各种病态的布置，是会出自他之手。
楚俏稍微瑟缩了一下，他条件反射想拢紧睡衣的领口，但是旋即又反应过来。不大好意思地松开了手指。
“谢谢......”
楚俏说。他的目光放在薄成熙端着的牛奶和水果盘上：“麻烦你了......”
薄成熙很自然而然地往房间内看了一眼，问说：“方便让我放进去吗？”
“......方便。”楚俏说，他让开身：“请进。”
薄成熙表现的就像一个有风度、而万分周道的主人一样。他放下托盘，又替楚俏关好了门窗——以免晚上有夜风吹进来容易受凉。然后再在征求过楚俏同意之后，帮他整理了一下床铺，最后道完晚安出去了。
楚俏：“......”
看着薄成熙离开的身影，以及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果，楚俏都感觉到一种不太真实感。
就是这个人......也太好了吧。
楚俏略有几分迟钝地想：送水果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帮他收拾床被！......楚俏是最懒得叠被子的，但是这一点被他妈妈以前教训过很多次。说被人看到会觉得不讲礼貌。
但是楚俏就是懒得收拾嘛！
......自己最不好的一面，被薄成熙看见了，他竟然没嫌弃他，还帮他处理？
楚俏都觉得那个房间里自己所见到得到的一切是不是只是幻觉。其实薄成熙是一个很好的人了。
【也许......】
系统仿佛也略觉得困惑。它说：【或许是他有那种不为人知的癖好吧！一定要对别人好，照顾别人到方方面面，才能感到满足......】
那、那有这样的人当自己颜狗，好像也挺不错的？
楚俏后知后觉又有几分不着边际地想着。
薄成熙给他送来牛奶，他很感激，并且楚俏是确实很喜欢睡前喝牛奶的。
只是今天他感觉到有些累了，和系统琢磨薄成熙一天，也没有睡午觉。让楚俏精神有点不济。
他在伸手去够牛奶的时候，竟然一不小心，杯缘从手指尖划过，将整杯牛奶都弄洒在了桌柜上——
楚俏惊呼了一声，赶忙去抢救。但是牛奶还是淅淅沥沥地都弄得满柜面都是。一点也不剩了。
楚俏有些遗憾，难过地和系统说：【都怪你让我看视频太晚，现在连牛奶也没有喝的了。】
系统：【......】
楚俏满怀着不高兴躺到床上，按熄床头边的灯。开始缓缓酝酿睡意。
但是很快，楚俏就十分感激自己还好没有喝下那被洒掉的牛奶了。
——半夜，楚俏又感觉有人好像在摸自己。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深陷在那场被楚徽暗算，在楚宅当做布偶娃娃的旧事遗梦。
但是很快，他发现好像不是。
因为楚徽的手指指腹上，没有薄茧。
楚徽的手是很光滑的属于大少爷的手，养尊处优；可眼下摸在他脸颊上的手，是略带粗糙的，有一点点冷硬。
就像持久了手术刀的手一样。
......像持手术刀的手一样！
迷迷糊糊想到这儿，楚俏忽然清醒了过来。他竭尽全力从梦中挣扎出几分清醒，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轻轻颤动。
“俏俏......我们今晚的俏俏，也很美哦。”
楚俏：“......”
楚俏感受着在他脸上摩挲着的手指，并且在耳边，还有一些细微的“咔嚓”声时不时响起。
......这个变态，还在拍照。
楚俏忽然想起来，自己在那个晦暗锁起来的房间里，忘了注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里面有些照片，好像还是很新的！
......那那么新的近期的照片，薄成熙是在什么时候拍的？......
一想到此，一股透心凉就从楚俏的心底升腾起来。
【系、系统......】
楚俏声音颤颤。勉强维持着冷静低低说：【这个情况，似乎有一点超出控制......我、我可能作不下去了......】
系统：【......】
楚俏已经醒了，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今晚他没有喝下牛奶，只是偶然。但是在之前，其他时候，他借宿了这么久的那些天里，薄成熙有没有此技同施，用一样的方法在楚俏昏睡过去的时候找一些机会和他独处，就不得而知了。
楚俏已经紧张到了眼睫轻抖，眼珠在眼皮下不住颤动的地步。
眼看就要破功。
但薄成熙却仍坐在床边，温和而安静地看着他，手指牵着楚俏的手指。
他态度那么专注，顿了顿，似乎也有几分注意到了楚俏不大寻常的神情。可也没作他想，只轻轻问道：“俏俏做噩梦了吗？”
楚俏：“......”
薄成熙手指抚上楚俏的眼睫，像逗他玩似的轻轻拨着。
那本来也是自语，没指望楚俏回答。凝望端详着楚俏的睡颜，薄成熙又说：“俏俏今天吃我做的饭了。还让我一口口喂着，咽下去的。好乖。”
楚俏：“.........”
楚俏的床靠窗，此时，寂寞皎白的月光透过窗纱，安静地投在他的面颊上。令楚俏的容颜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静寂然之美。
薄成熙显然也看得痴迷了，因此，他呢喃说道：
“俏俏今天吃了我做的饭，就是不讨厌我吧？”
“......不讨厌我，就是喜欢我吧？”
“那......既然喜欢我，我们就可以做一些适合晚上做的事情了吧？”
他的手搭在楚俏的削肩上，恍若下一步就是往下，把这轻薄薄的睡衣从楚俏身上脱下来。
楚俏：“......”
......救、救命。
他疯狂地在脑内朝系统呼救道：【系统......你的预判有误！这个不是我的颜狗，是想把我吃抹干净的坏种恶狼！……】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卡......但这个星期的更新量应该还不错。因为编辑给下达任务了，必须要写足一万五千字......
现在的进度是5300（今天）＋3500（昨天）=8800，还差六千二捏！
下个星期四之前要写完TUT

第087章 逃离
楚俏万万没有想到, 薄成熙拥有如此出众的推理能力——
让他喂饭=不讨厌，不讨厌=喜欢，喜欢=可以那个了......属实是逻辑推理大师。
让他去证纳维-斯托克斯方程, 数学界估计早就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
楚俏：【所以，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薄成熙人还没走，仍然留在他的房间里。看这架势，还不知道要停留多久。
楚俏觉得万分无措，感受着薄成熙停留在他肩膀上的那一线温暖指温, 他紧张得连该怎么呼吸都快要忘记了。
“俏俏睡着了很好，就是不大理我。”
薄成熙呢喃着说：“要是就这样和俏俏睡觉, 会很没有意思吧？”
楚俏：【......对对对，所以赶紧放过我。】
“要怎么才能让俏俏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呢？”
薄成熙苦恼地说：“我快要等不及了......我等了好久了。”
听那语气，还有几分委屈。
楚俏没有想到, 和一名医生相处, 同居在一个屋檐下, 是这样危险的事情。
他早前只听说不能随意跟律师谈恋爱, 因为很有可能对方心一黑, 分了手还能把你送进去坐几年。
没想到, 现在医生也不靠谱。指不定就给你喝的吃的里面加点“料”, 被人整成“睡美人”亲了个遍, 失身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
楚俏不敢出声，只轻微地翻了个身, 营造出自己“即将要醒”的迹象，期盼薄成熙赶紧走。
“算了, 等俏俏再长大一点吧。”
半晌, 薄成熙终于从他的睡衣领口处挪开了手指, 轻轻地在他鼻头上刮了一下, 笑着说：“虽然说是二十三岁了，但其实还是一个小孩子呢。”
楚俏紧绷的身体，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一点。
薄成熙进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但是这时候，他忽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
那也是楚俏进过的那间房间里的，但是楚俏当时太紧张了，没有发现。
薄成熙握着笔，很温柔从容地将笔记本上一行字划掉了，那里原本写着“给俏俏喂饭”。
而在邻行，写着“给俏俏穿一次袜子”。
薄成熙大概是觉得一次只完成一项进度太慢了——毕竟他的笔记本那么厚，上面指不定写着多少鬼畜、不可理喻的东西。一天只实现一样，得做到什么时候去。
因此，他掀开楚俏的被子，像是对自己的药物很自信一样，开始动作比较大地对楚俏的小腿以及脚踝上下抚摸。
楚俏的足踝白中透出一点点淡粉，肌肤也和他身上其他地方一样，白软软滑腻腻，摸上去感觉很好。
起码薄成熙明显有那种爱不释手的表现......
穿袜子这种很轻易很快就能完成的动作，他却做得仿佛万分享受、愉悦一样。
毛茸茸还有一点可爱的袜子，套在楚俏的足弓上，无论是从线条还是从质感来看都很不错......十分有观赏价值。
如果是别人被这么死盯着脚背看，可能总会被发现有点奇怪之处，但是楚俏......着实是做到了无论怎么瞧都很美吧，即便是这样被目光聚焦，也让人非但不觉得奇怪，反而越发觉得他好像一件玉制品一般......
薄成熙越看越觉得很喜欢，忍不住伸手在那里握了又握，攥紧到最后都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手指印子，才万分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那神情，看起来还挺遗憾的。
被看得都快产生危机感的楚俏：【......】
终于，薄成熙在笔记本的纸页上画下了今晚的最后一笔，标志着他“不想做任务”，可以回去了。
男人站起身，如同来时一样，轻悄悄没什么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但是直到卧室的门完全闭合，卧室里重新归于黑暗许久，楚俏都没敢睁眼。
终于确认安全，楚俏如同干渴了老半天的鱼一样剧烈喘息起来，张着嘴，胸膛不断起伏。
【系统。】
他哑着嗓子，哽着声音叫了一声从薄成熙进门起就一直装死的电子音。
电子音：【......】
毕竟此次危机，都是自己的一时疏忽大意导致的，系统不大方便回话。
再想起不久前那鬼玩意儿信誓旦旦说的什么“颜狗”“事情不大”等等言论，楚俏都快要气笑了。
【这、这就是你评价的‘作一下就好了’？？】
楚俏问：【你是不是跟你们主角合伙，一起骗我？！】
楚俏想，他本来就不大会和人打交道，又被诓进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世界里来......总是被坑，连受委屈也没法对妈妈说。现在......这些坏家伙简直要联合起来欺负到他头上来了，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么些委屈呀......
这么一想，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酸涩。楚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卖了，在异国他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小可怜，什么事都只能受着。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滴在月光照耀下的被面上。
系统：【......】
见到宿主落泪，笨得一度不像个人工智能的家伙终于慌了。
它手忙脚乱地试着去安慰楚俏，磕磕巴巴说道：【我没有......我真的、真的不是和主角合谋......】
这系统被创建的时候，也不知道被输入的词汇量有多少。只看眼下的情况，那词汇量大概是十分匮乏的，因为系统想道歉，却思虑许久都没能成功找出合适的词句来。
它只“咔巴咔巴”地传出一阵儿电流音，显然已经急极了，快要给自己着急短路了。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楚俏仍然耿耿于怀，抽抽噎噎的。
【......不是骗！】
头一次，电子音主动在某种程度上承认了自己的不完美：【是一些......没有预料到的战略性失误......】
楚俏：【......】
【那现在怎么办？】
终于，楚俏的抽噎止住了，他抹了两下脸颊，被系统此时无措又显得有那么些真诚的态度打动了，问道。
【......小心一点。我给你在以后的任务里申请人身保护令？】
系统踌躇半晌，绞尽脑汁地回答道。
楚俏：【？？？】
楚俏：【我都碰上病娇成这个样子的主角了，你还要我‘小心一点’继续做任务？】
系统：【那怎么办？毕竟一次任务两千积分点呀。】说着，它还瞟了一眼自己任务栏里的可选项，有些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两千积分点，很多吗？】
楚俏说：【要是得和病娇周旋，这是另外的价钱！两千积分点，想都不要想！！】
没想到一不留心自家宿主都会讨价还价了的系统：【......】
【那您觉得得涨到多少？】
系统说：【我去帮您和主神那边谈一下......】
【无价！】
楚俏说：【这样的世界，我不演了！病娇多可怕啊，他竟然给我下药，下药听见了吗？指不定还有多少可怕的事写在他那个小本本上呢，回头我凉都不知道怎么凉的！】
系统：【......】
【我要离开薄成熙身边。】
楚俏说：【你去和你们主神方面沟通也好，交涉也罢，我从现在开始是不会再为了做任务留在他身边了......我今晚就要走。天亮之前就出发！】
系统：【......】
【这本来就是你们的问题呀。】
楚俏愤愤道：【你们的主角不是都光明正直、有所为有所不为吗？！薄成熙照这人物性格，就是个反派boss，为什么把我派到他身边......这是你们的工作失误！】
涉及关键问题，楚俏忽然也不笨了。他拿捏得精准无误，提出是系统方的过失才叫他陷入今天这样的险境。
【......知道了。】
系统一时哑口无言，也确实理亏一些，不由得答应下来：【我会和上面主神反映的......只不过在正式的处理方案下来之前，您这边可能也不能得到什么官方的救助，或者脱离这个世界。】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寻求外援。】
说着，楚俏拿起床头的手机，寻思很久，还是摁亮了屏幕，在其中一个联系人的页面选择了“短信”的那一栏。
“秦柏意，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笔钱......”
只见在黑暗中，闪烁的光标前出现一个个铅字，楚俏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摁动着。
第二天早上，薄成熙起床睁眼。
别墅内一切如常，只是一向准时叫他起床的智能家居没有响起。
薄成熙一开始以为它是电源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运行上出了什么bug。他走到楼下，又发现室内的安保和监控也出故障了。
屏幕上闪现的只有一片雪花，怎么调也调不好。
薄成熙试图打电话让相关人员来修，在拨出键即将摁下时，才忽然后知后觉地察觉了什么。
别墅内......似乎是安静得有些过头了。
他怀着满满的不可思议的心情上楼，直到推开门，瞧见楚俏房间内空荡荡的床铺，才确认——
楚俏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经典环节，老婆不见了！！

第088章 邻居
楚俏站在一个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里, 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许迷茫。
他出来得急，只来得及带了些寻常的换洗衣物和证件。这样子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项不小的生存挑战。
更不必提本身就没什么生活经验的楚俏。
他发信息给秦柏意, 告诉他自己要离开G市一段时间，如果在这段时期内有任何人找他，都请他帮忙掩护一下。
秦柏意和薄成熙是原剧情定的CP，因为自己的出现，他们的感情线暂时变得奇怪了一些。
但是楚俏相信, 只要自己及时抽身，从薄成熙和秦柏意的世界里消失, 他们肯定还是能够回归正轨的！说不定连薄成熙的鬼畜病娇设定也给治好了。
“首先......要租一个房子。”
拖拽着稍显笨重的行李箱，楚俏努力规划着。他手上现在有一笔相当充裕的资金——是秦柏意应要求给他的，但是楚俏还不太敢花。
一方面是怕薄成熙找来了, 自己说不定还要再次跑路, 那自然得留一笔钱做长期规划；另一方面是怕太大手大脚, 引起别人的注意。
楚俏现在最好是融于万万千千的寻常住民之中, 让薄成熙再也找不到。这样等主神系统那边的通知过来, 楚俏也好顺利溜之大吉了！
【你现在的处境有一点奇怪。】
看着楚俏盯着房屋中介所门前的招牌, 努力寻找着自己所需要的小屋的模样, 系统冷不丁开口说。
楚俏：【？】
【你如果没有事, 就帮我想一想选哪一个房子。】
楚俏道：【不要在那里愣着，什么也不干。】
少年的语气软软的, 但是如果认真听，还是能够从中发现一丝丝不忿和气恼。
上一次也就算了, 这回又被系统坑得血亏, 楚俏简直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他都不知道这人工智能是真笨还是假装的。
【......】
系统道：【您需要我怎么帮您？】
【你不是人工智能吗？】
楚俏蹙了蹙眉头, 问道：【如果那一次操作只是误判, 那你现在可以为自己正名——就以挑选房子为例，你怎么为我选一个性价比最高、最合适的房子？】
【原来是这样。】
平静无波的电子音松了口气，道：【稍等，我这就为您计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楚俏找的这家房屋中介的房源里，大多数房子都是四千至六千一个月的。当然，稍微便宜一点的也有两千左右的。只是那样房屋的位置可能就不会那么靠近市区，屋内装修也会糟糕一些。
别的楚俏都可以将就，只是安全保障方面一定要稳妥。
他担心自己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又见到薄成熙的身影......那一晚，属实是给楚俏留下心理阴影了。
【这一间位置不错，但是有一点贵......这个价格还行，但是小区很老了，又是在顶层，会不会不安全？】
楚俏靠近橱窗，视线挨个扫过去，比较得认认真真，几乎整个人都贴在玻璃上了。
【我这边有答案了。】
正苦恼之际，系统那边给了回应。系统道：【这边推荐您选择星水云际B座，6栋1502号室那间呢。】
楚俏：【......？】
为什么。
他朝系统所建议的那间房屋的卡片看去，视线乍一扫过，就愣了一下。他不可置信道：【三万四一个月？】
【......系统，你疯了？程序在路上被火车颠坏了吗？】
每间房屋的信息都在小卡片上显示着，只见这张从卡片颜色——金色，以及房屋照片展示等各方面来看都相当高贵的招租信息卡片，被挂在了橱窗的最上方。
卡片上写了房屋的使用年限、装修情况、屋主心理预期价格等等......当然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这个屋子都是一套极其奢华的，属于富人区的大平层。
如果是以前的楚俏，租住这样的屋子或许是常规操作，但是现在......他只想找个便宜又让薄成熙找不到的地方罢了。
【是这样的。】
建议刚一提出，就遭到宿主的严厉拒绝，但是系统一点也不显挫败，竟真的头头是道地给楚俏分析起来：【您看，根据五百四十一本‘娇妻带球跑’文学显示，您现在的状况极有可能属于‘带球跑’的那个环节——虽然您没有球。可是从离开主角，主角陷入疯狂的搜索寻找这一点来看，真的非常像......】
【那么进行机器学习之后，推测下一步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就是您会拥有一位追随者。这位追随者将在未来热烈地向您示爱，在整个剧情发展中起到助攻的作用。让渣攻......不对，主角吃醋，然后进入火葬场接受教育。最后车祸ICU病危三件套，完成全部剧情......那么这样看，为了方便下一步热情追随者的出现，我们不妨主动一点，反客为主，直接住到富人区，也可以达到提升助攻素质的效果。对不对？】
楚俏：【......】
楚俏：【打住，打住。】
楚俏在听到系统说出“新的追随者”这等危险的字眼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依照他目前在该副本感受到的氛围，如果再多一个追随者，那也只会再多一个病娇或者疯批。
那么从此以后，他睡觉前放的床边凳，又要多加一个了——
可以方便楚徽、薄成熙和那位不知名的朋友，三个人一起排排坐。
【我不需要你说的那些奇怪剧情，我只要快点登出这个世界......！】
楚俏竭力挣扎道，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系统的建议。
为了让这个满脑子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的系统彻底死心，他走进了中介所，直接让工作人员给他找了一个最朴实的，除了苦逼上班族什么有钱人也没有的普通小区的房子。
社畜每天加完班都累得不得了了，自然不可能再去走个什么剧情，让系统说的那什么鬼玩意儿成为现实。
领了钥匙，楚俏搬进新家，这才终于安顿下来。
他非常仔细地检查了新家里的全部门窗和角落，看有没有摄像头或者双面镜之类的东西......确保完全安全之后，才在沙发上放心地咸鱼瘫。
逃跑是很累的，薄成熙也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他知道他跑路之后，会是很愤怒的吧？
楚俏想着：说不定会动用全部人脉关系，搜寻他的下落。毕竟......不久前他才允诺要帮楚俏拿回楚家家产什么的，又付出了那样多精力。甚至是得罪楚家。......却没想到自己偏袒的对象会中途翻脸走人。
换谁都会很生气。
但是这也怨不得楚俏。他对所谓的楚家家产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薄成熙的所作所为，让他寒毛倒竖、心底发寒。
楚俏看着墙顶白白的颜色，心里想：只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好了。
在新家的第一晚，楚俏开着灯，在床上翻了四十分钟，沉沉闭上了眼。
第二晚，楚俏开着灯，在床上翻了二十五分钟，沉沉闭上了眼。
第三晚，楚俏看着灯，在床上躺了五分钟，沉沉闭上眼。
............
第六晚，楚俏睡觉终于不用开灯了。
确认自己在睡着之后是安全的，没有人靠近，那感觉不要太好。
连着好几天楚俏做的都是美梦，梦到自己回家了，还见到了沈郁......
沈郁长高了，长帅了，曾经青涩稚嫩的眉眼褪去了少年气，变得成熟......然后越看越像薄成熙，最后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个相机，举起来对着楚俏拍照。
楚俏：【......】
这就大可不必了。
好不容易和喜欢杳杳症理的人相见的一个美梦，在正午十二点的时候破灭，楚俏惊醒过来。
“咚咚咚。”
外头正有人在敲门。
楚俏反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在这举目无亲的陌生城市，还有人拜访。
不过这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算是一个很安全的时间，不大有可能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不安全事件。楚俏趿拉着鞋，思考了一下，还是朝玄关处走了过去。
这是他刚住到这个新家的第七天，他还不大熟悉周围的邻居。
透过猫眼，楚俏看见一个穿着淡色T恤，笑容明媚又单纯的男孩子。
他像是只有二十来岁，不知道是不是正在读大学。
见楚俏房屋的门铃响后，迟迟没有人来开门，男孩子又轻轻敲了两下门，小声嘀咕道——
“没有人吗......？我、我是新搬来的。邻居你好，我想和你打个招呼，顺、顺便，我带了老家的新鲜荔枝请你吃！”
楚俏：“......”
不好。
当看到男大学生那青春洋溢又颜值出众，仿佛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我不是路人”的脸时，，楚俏脑海中条件反射地浮现出一个想法：
系统那劳什子预言，搞不好要成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不会成真的。
怎么反转你们猜，嘻嘻。

第089章 好人
男大学生邻居单纯又热忱, 楚俏犹豫地站在门前的这会儿工夫，他竟然一直都没走。
好一会儿，他才十分失落地垂下了眼和手指, 嘀咕了一句：
“不在吗......？”
看到这样的情景，楚俏怎么可能再装消失，把人拦在门外。
他拧开门，有几分愧歉地说：“......啊抱歉，刚才在房间里, 没听见......我这个人有些爱睡懒觉。”
见到他出现，那男生连眼睛都瞬时亮了一亮, 欣喜道：“啊......你好好看啊。”
楚俏：“......”
更害怕了。
这打招呼的方式有一些特别。
男生怔了一下，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这句话有些不礼貌......刚见面就这样讲，确实挺像痴汉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挠了挠头, 羞赧道：“那个, 我是蒋荆, 你对面的那一户。我今天才搬过来......”
楚俏朝男生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门户打开着, 屋内放了几样简单的行李箱之类的东西。
但是......
楚俏想, 他记得对面之前不是住了一对老夫妻吗？
怎么说搬走就搬走了？他之前看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准备搬家的意向。
“之前住那里的是我的远房姑妈和姑父。”
似乎察觉到楚俏的疑惑, 蒋荆说道：“最近他们的女儿生了小孩，他们去照顾我小外甥去了。房子刚好空下来......我在附近读大学, 就借住一段时间。”
“哦......”
楚俏有些呆呆地应着。男生对楚俏仿佛有一种天然的亲密感，笑着对他晃了晃手中的竹篮, 道：“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荔枝, 你要不尝尝吧？很好吃的。”
荔枝是楚俏最喜欢的水果。换了一座城市之后, 他都好些天没有尝上了。
男生这时候送过来, 可谓正是时候。
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
“好的......”
楚俏道谢，接了过来：“谢谢你。”
“不需要我帮你放到里面去吗？”
蒋荆说：“有些沉的......我帮你拿吧。”
“不用，”楚俏道，“我自己可以。”
说不出是因为和薄成熙、楚徽这等疯批的相处，提高了楚俏的安全意识，还是楚俏的某种直觉在刹那间起了效，楚俏相当反常地没有让蒋荆进去，而这一举动，多少让他处于了安全的地带。
“我家里还没有收拾好。”
楚俏小声地说，他仿佛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刚搬过来的......下次收拾好了再请你来做客吧。”
“......”
蒋荆刚跨出去的脚不着痕迹地又收了回来，他笑了笑，面上的神色依然是非常雀跃、高兴的，友善道：“好呀，那哥哥你先忙，下次有空我再找你玩......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也随时告诉我呀。”
楚俏：“......嗯。”
蒋荆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楚俏关上门，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半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系统：【他是好人吗？......系统，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
系统：【......鉴于宿主您已经脱离原有剧情，现在所处位置不在预设空间内。我的资料库内也没有对应的人物记录......我对他只能进行初步的‘善恶意’判断。】
楚俏期待地等着它。
系统：【好像没什么感觉......我检测不到他对您的态度，可能是‘无感’吧，也就是不是善意，也不是恶意，类似于对陌生人的那种态度。】
【哦......】
楚俏这才放下心来。
坦诚来讲，如果系统刚才说的是“他对您抱有善意”，楚俏会选择立马跑路。这比听到“他对您抱有恶意”还要令人害怕。
因为系统的预言吧，经常拥有反flag的效果。例如它说沈郁对他没有恶意，结果沈郁立马把他标记了；说薄成熙只是个颜狗，结果薄成熙都快爬到他床上和他一块儿睡了......还不如拥有恶意，楚俏顶多受了惊吓立马跑路呢。
眼下遇到一个“检测不出对他什么态度”的蒋荆，楚俏无比庆幸对方只是拿他当个陌生人对待。
然而，楚俏看不到的是，在蒋荆进到自己的那间屋子之后，他反复地搓了搓刚才转交荔枝时，和楚俏触碰过的那根手指。
好像是有什么甜甜的香香的东西沾到了上面，让他忍不住地去贴着闻。
半晌，如同什么断药了许久的瘾君子终于得到了一点慰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靠在门后，软软往下滑。
眼里是一种失控后还竭力隐藏的疯癫和痴迷——
“俏俏......找到俏俏了。”
只听“蒋荆”呢喃着说。他此时的模样与方才所展现的“单纯”“热忱”大相径庭：“下次，俏俏一定要让我进门哦......”
***
楚俏的新邻居是一个相当热情的人。起码楚俏目前是这样觉得的。
因为对方隔三岔五给他带一些好吃的东西来，有时候是超市里新出的零食；有时候是野外实践后被当地农民送的土特产；有时候是“父母”邮寄来的国外的罕见食材......
楚俏开始还有一点不适应，总觉得怎么会有这么自来熟的人。
但是后来他逐渐也习惯了，因为蒋荆很懂得把握分寸。他不会频繁地去敲楚俏的门，而是仅仅将东西挂在门把手上，然后留一张小纸条，让楚俏回来时能看见就好了。
同时，他有一只小狗，他时不时外出实习，家里没人在的时候，就会托楚俏帮忙照料。
这样有来有回，楚俏不会觉得自己白受他的吃食而不好意思，蒋荆也自然而然地和楚俏熟络起来了。
系统表示：【我曾经预言在此你会遇到一个助攻男二，你却不信。如今看来——】
楚俏：【闭嘴！】
【......】
顿了顿，楚俏又补上一句：【蒋荆还很小的......而且他说过，他喜欢女生。他的手机屏保就是一个大胸美女呢......】
系统：【野男人的花样就是多。】
【等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什么是‘直掰弯’文学吧！】
楚俏：【.........】
***
楚俏不知道主神空间那边的回复什么时候到来，对此，系统给的说法是“副本世界里的时间流速和主神空间里的不一样。我们这边半年，才等于他们那边一个白天。所以哪怕我们感觉好几天已经过去了，但是或许在那边，才只是几秒钟的流逝而已”。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干等。
楚俏思忖着或许要在这里待较长一段时间，那不如就把小屋精心收拾一下。这样自己住着也比较舒服。
一个周末，趁着阳光不错，他去了当地的跳蚤市场。
新东西固然潮流新颖，但是二手的旧物，也别有一番风味。楚俏在市场内走走停停，选选逛逛，不一会儿手里就拿了许多东西。
他挑了蓝底彩釉的花瓶，干枯草枝编的篮子，一个看不出年代的木柜，还有许许多多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好看石子......最后，他看中一个常特别的单人床。
可惜一人力不能及，楚俏不可能自己弄回去，只能写下地址，拜托卖家让店里的工人给他送货上门了。
“嗨～楚俏哥哥。”
上楼的时候，却不期然又碰到蒋荆。
他不知道是又去了哪里实习刚回来，手里肩上都挂着仪器和沉重的背包，见到楚俏，站在更高的一截楼梯上向楚俏打招呼。
楚俏愣怔了一下，回应：“......你好。”
他声音小小的，虽然是被叫作“楚俏哥哥”，但是实际上，也不知道是蒋荆这人性格使然还是怎么回事，他每次叫楚俏都声调轻飘飘的，还往上扬起，非常不正经，搞得像楚俏是被他调戏的那一个一样。
一声哥哥简直叫得楚俏浑身不自在。
跟被人叫“俏俏老婆”似的。
蒋荆巴巴儿地看着他，眼神跟他家里养的那只小狗如出一辙：“楚俏哥哥你回来了？你手上拿了好多东西呀，别动别动，我下来接你吧。”
只见蒋荆把自己的背包和仪器快步送回门口，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楚俏跟前，帮他把手上的东西转移到自己手中。
楚俏：“......谢谢。”
蒋荆非常轻易地把楚俏那一大堆淘来的什物弄到了顶楼，完了还站在门口，乖乖地等楚俏开门。
好似要好人做到底，一直帮到他把东西放进家里一样。
“......谢谢，不用了。”
然而楚俏说道。他脸颊红红的，羞赧地回绝了蒋荆：“剩下的距离我可以自己弄，不麻烦你。”
这时候，楚俏揣在兜儿里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摁下接听键，原来是受店里老板之命，要来给楚俏搞“□□”的工人。
他们说楚俏买的床已经到了，就在楼下，问楚俏所在的具体楼层。
楚俏答了，然后没一会儿，楼下就传来“吱呀吱呀”以及一群男人使劲儿的声音。
显然是在搬床。
蒋荆：“......”
楚俏抱歉地看着他，说道：“不好意思呀，我今天还有点事。回头再请你喝奶茶啦。”
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诚恳，楚俏于是又补上了一句，道：“蒋荆，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蒋荆：“.........”
蒋荆不仅又一次痛失了进楚俏屋子里的机会，还含泪收了一张好人卡。
“没事......”
蒋荆虚弱地说。
工人此时已经到了，他们把楚俏的工艺床“嘿呀嘿呀”地搬进屋去，就这么在蒋荆的眼睛底下，进了蒋荆绞尽脑汁已久，却至今没能进的楚俏家门......
蒋荆：“.........”
受到的打击及伤害×2。
楚俏忙着和店员一起调整床的位置，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蒋荆已经回屋里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回楚俏再看蒋荆的屋门，却觉得那紧闭的屋门仿佛是透露着悲伤......
晚上，楚俏在家一个人吃饭。
客厅里添了不少今天刚淘回来的新物件儿，楚俏捧着碗一边吃一边欣赏，越看越觉得喜欢。
【系统，你觉得怎么样？】
楚俏忍不住有几分小得意地问道：【我把这里装饰得不错吧？......我越看越觉得很好欸，既然你们那边回复慢，我觉得多住几天也可以......】
系统：【别立flag。通常立了flag之后，很快就会拔掉......】
楚俏：【......】
楚俏：【......你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然而，他话音还没有落下，倏然，厨房里就传来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水声。
楚俏呆了一下，走过去看，只见不知道为什么，厨房里装的水管好像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蒋荆：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拉闸。
今天在老图书馆码字，不知怎么老感觉有人在我附近喘气。可我周围明明一个人也没有。给我吓得够呛。
直到后来我发现是我手底下的桌子，在压抑艰难地：“哎呀，哎呀。。”
本鸭鸭：“......”

第090章 帮助
租的时候楚俏就知道, 这是一栋老房子。甚至上下的时候连电梯都没有，都是步梯。
但是连水管都如此脆弱，是他没有意料到的。
楚俏趴在厨房的柜门处检查, 只听得出水声确实是从里面传来的。他拧了拧洗菜池的水龙头，里面已经放不出水了。
楚俏：“......”
系统：【......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灵验......】
楚俏都要被它气哭了。
现在外面黑灯瞎火的，楚俏又人生地不熟，遇上这样的情况, 真的很无助。
系统大概也能体会到楚俏此时的心情，讪讪道：【以后没事我就不说话了......】
楚俏眼内含着泪花：【太晚了！】
楚俏心情郁郁地检查了其他水管, 发现都一下子放不出水来了。白天淘到很多有趣小东西的快乐都因此烟消云散。
【现在该怎么办？】
楚俏闷闷地说。
系统：【......我也不知道。】
但是正当此时，不知道是上天有意相助还是怎么，对面蒋荆的屋子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好像是男生下楼去买了什么东西, 然后现在又上来了。
【要不, 去找新邻居？】
系统试探着说：【说不定可以在他那儿——】借点水。
楚俏眼睛一亮：【对。】
然后立马站起身, 朝对面走去了。
其实, 不仅是系统这么想, 蒋荆也是这么想的——
楚俏如果遇到难题, 十有八九, 第一个想到找来帮忙的人, 就是蒋荆。
毕竟，他现在也只认识蒋荆。
所以他只需要把楚俏的水闸或者管路破坏掉, 楚俏必定就会主动来和他说话。或许是请他帮忙修理，或许是问他借一点水......当然最好的情况是经过蒋荆一番“恐吓”, 例如房子漏水很可怕啦, 很不安全啦, 容易漏电啦, 楚俏到他家来借住一晚。
无论是以上选项中的哪一种，都十分中蒋荆下怀，让他对楚俏的肖想能够一下照进现实。
“叮啷。”
楚俏犹豫许久，还是站在了蒋荆的家门口。他摁响门铃，略有些忐忑地等待着。
蒋荆如同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早有预料，此时便颇为从从容容地走到玄关处去，问道：“谁呀？”
楚俏小声说：“......是我，楚俏。”
蒋荆弯起唇角，已然是一副得逞、胜券在握的姿态。
他打开门，看见楚俏，还假装得十分意外，问道：“啊......是楚俏哥哥？怎么，楚俏哥哥有事吗？”
在他身后，屋子里温暖的橙黄色壁灯正亮着，电视机声音开得不是很大，餐厅里摆了一桌很丰盛的菜。
一只呆呆笨笨的扫地机器人正在满屋子转，时不时被卡住，发出“吱、吱”的声音。
屋内看上去充满了宁静和安全感。
正因如此，楚俏更觉得愧疚。他感觉自己好像打扰了蒋荆此时的放松状态。
“我家里的水管坏了。”
踌躇半晌，楚俏轻声道：“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
蒋荆笑着说：“当然可以。楚俏哥哥有什么事，都可以使唤我。我随时恭候。”
那表情，简直快把“快点邀请我去你家”几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楚俏被那“使唤”的形容弄得有几分负罪感，因此也更加不好意思。蒋荆瞧着楚俏那好像要开口，请他帮一个多大的忙的模样，一时无比期待。
只听楚俏纠结半晌后，小声说：“请问......可以麻烦你把物业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蒋荆：“......”
蒋荆：“？？？”
就这？
蒋荆简直满脸的不可置信。
但是楚俏却又重复了一遍：“我刚搬来的时候比较匆忙，许多事情没有弄好。物业号码本来应该存在手机里的，但是我给忘记了......”
所以现在碰上事儿，才不知道怎么办好。
楚俏表情诚恳：“我准备打电话给物业，请他们派个师傅过来看看。麻烦你把他们电话给我一下。”
蒋荆：“.........”
蒋荆的表情仿佛在说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他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给了楚俏物业的电话号码。报数字的时候，楚俏觉得他好像是一脸麻木。
两分钟后，楚俏感激地走了。
三分钟后，楚俏发现蒋荆给他的电话号码拨不通——
本应该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小区物业，忽然断了联系。
他们搁在墙边的电话线，因为自闭想不开，自己断了。
楚俏拨了两遍，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嘟”声内心充满了疑惑。
“请问——”
他迫不得已，只得又去找蒋荆。
“请问你给我的号码，是正确的吗？我好像拨不通......”
蒋荆和善地对他笑：“是啊，没问题。”
说着，他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拍的是小区门口的警示牌。上面有标注物业公司的联系方式，正是蒋荆给楚俏的那个。
“......那是怎么回事。”楚俏心里充满了迷惑。
蒋荆费了这样大一番工夫，又是弄坏水管，又是暗中折断电话线的，都只是想要进楚俏家的门而已。
哪想到楚俏，偏偏不让他如意！！
现在......蒋荆想着，物业也找不了了，水管还坏着，总该让他“得逞”了吧？
结果，楚俏看了照片，微微点点头。小脸上确实充满了失望，但是他却说：“好吧，谢谢你。那我找个酒店将就一晚吧。”
蒋荆：“.........”
蒋荆：“？？？”
宁可住酒店也不找他？？
蒋荆快要昏厥了。楚俏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那个，如果你方便，可以请你明天帮我看一下我家水管是怎么回事吗？”
他的神色有些抱歉，又相当真诚：“今天太晚了，不好打扰你......明天可以么？你有没有时间呀？”
“......有。”蒋荆说。
明天。好吧，明天。
蒋荆对自己说：再等一晚。
有时候逼太紧反而不好。如果他此时提出现在就过去帮楚俏修理，恐怕只会因为过分殷勤，让楚俏觉得奇怪。
反而把小东西吓跑了。
因此蒋荆只得兀自忍耐，如此说道。
楚俏开心极了，迅速给蒋荆发了第二张好人卡以示感谢：“谢谢，蒋荆，你真的太好啦。你是雷锋吧！”
蒋荆：“.........”
夸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夸了。
***
第二天早，蒋荆掐着点给楚俏打电话。
九点半，人应该起了，不太早也不太晚，是一个很合适的时间。
蒋荆拨过去，楚俏不到几秒就接起，话筒那边的声音笑吟吟的：“蒋荆，你起啦？我大概四五分钟就到楼下，你稍等一下哦。”
蒋荆因为听到楚俏的声音而同样很愉悦。他眯了眯眼，回答道：“好。”
随后，蒋荆就挑选了一下衣服，到楚俏家的门口等着了。
他一面等，一面想着。连进去之后，要先怎么样，再怎么样，都非常全面地想好了，只等着楚俏回来。
但是，当楼下终于传来脚步声时——
蒋荆最开始觉得不对，是因为觉得楼下的脚步声怎么有点杂，好像有三四个人似的。
但是他旋即安慰自己，或许不是楚俏，只是楼下家里来了客人的邻居。
结果他很快听到楚俏的声音，混在里面，有说有笑的。在和谁讲话。
......可能是恰好同路，在聊天吧。
蒋荆再一次想道。
等等，但是怎么听起来他们像是在说水管的事？
蒋荆迷惑的程度越来越高，可还没等他想清楚怎么回事，楚俏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少年人容色依然出众，站在一群人中，清丽优美得令人眼前一亮。
“蒋荆，你起啦？等了多久呀？”
楚俏说。他很体贴地关怀着蒋荆，说着，又指了指身后的一位大妈：“这是我在路上碰到的物业阿姨。她听说水管的事后，特别热情，马上叫上水工师傅过来看看。说是担心咱们这一栋楼的水管都有问题，要过来排查一下。”
物业阿姨原本是一个冷漠不大爱说话的人，别家哪里有什么问题，跑多少遍，她也不一定搭理。但是楚俏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阿姨忍不住要叫上自己的得力助手们来尽全力帮他。
阿姨烫了个暗红色的泡面头，一面看着蒋荆，一面热情地说：“哎呀，你就是小蒋吧？住在小楚对面的同学？我在路上听小楚说你啦，你有福气呀，住在小楚对面......小楚这么好看，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孩子了！”
蒋荆：“......”
他目光扫过这么兴师动众过来的一大片人，心里酸酸涩涩，忍不住想——
阿姨，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单独进过小楚家的有福气的同学了。
此时的蒋荆：......骑虎难下.jpg。
蒋荆面色灰白地随着一大群人走进楚俏家。虽然这个门他现在还是已经如愿进来了，但是和蒋荆想象中的情景，着实还是有点不一样。
他夹在阿姨大叔们中间，听他们对楚俏家的水管发表高见。
大叔们这儿敲敲，那儿摸摸的。
然而蒋荆还是不够了解本小区内水工师傅们的水平。他们人数这样多，意见交流如此彻底，但是竟然花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出来楚俏家的水管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蒋荆发誓自己当初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让它破了。谁料到竟然还成了一个让人感到棘手的“难题”。
于是蒋荆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住，开始直接上手，在众人围观的情况下给楚俏修水管。
他拂开围在前面的众人，直接摩挲到一块地砖，说：“凿这儿。”
大叔们略微讶异，蒋荆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干脆自己拿了锥子上手。
“乒零乓啷”响了一阵儿，蒋荆检修，发现漏水处，换上新管道......一气呵成。
周遭的水工们都讶然地看着他，啧啧称奇。楚俏也情不自禁地赞美他：“蒋荆，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都会欸。”
蒋荆拿着锥子的手一片麻木。
他都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偷偷摸摸把楚俏家水管弄坏，然后又这么在众目睽睽下给他修好是图什么。
可能是自作自受吧。
抑或者，是图楚俏那亲口颁出的第三张好人卡......？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一下现在的蒋荆，小蒋同志的身份！——
1.趁机而入，带着手办箱过来的病娇二哥，楚徽。
2.坏得明目张胆人尽皆知的白切黑，薄成熙。
3.深藏不露，其实很黑的假傻白甜秦柏意。>//<
4.新出现的疯批，路人小蒋←_←
铛铛铛，投票吧！

第091章 做饭
经过一早上的辛勤付出, 蒋荆从邪恶的破坏者，变成了大叔大妈们都赞口不绝的“社区热情青年”。
他和大叔大妈们一起走出楚俏家门，临行时还被大叔们挨个拍了拍肩。他们均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蒋荆, 说：“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要不是考虑到蒋荆就读的学校也是在当地数一数二的名门学府，那些水工大叔可能就会试图说服蒋荆，让他也一起加入这行了。
蒋荆满负荣誉和认可地离开楚俏家，看当时的架势, 蒋荆胸口前竟然没有一朵小红花，着实是一大遗憾。
【宿主。】
热闹的房间重新安静下来以后, 系统踌躇了一下，冷不丁缓声开口。
楚俏：【......嗯？】
【是这样的，有一件事我觉得需要同您说。】
系统言语吞吐, 态度竟是少有的犹豫。半晌, 才听它说道：【我们和主神空间的联系通道, 可能出了一些问题。】
楚俏：【......？？】
楚俏和系统相处这么长时间, 总觉得这AI系统笨笨的, 还时不时坑他。但是这还是第一次, 听它这样以严肃、紧张的语气同自己开口。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袭上楚俏的心头。
【怎么回事？】
楚俏禁不住也沉下心来, 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
系统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主神空间联系不上了。】
如果说主神空间像是一个服务器, 那么各个副本世界就是它下属的终端，连接主神空间和各个副本世界的系统, 则是“网线”。
然而现在，连系统也感知不到主神空间的信息, 让系统大感不妙。
【我们之前给主神那边发送的申请消息, 被拒收了。】
系统道：【不是回复慢, 而是那边根本没有能够接收。我今天早上刚查的, 显示信息发送失败。】
楚俏：【......那怎么办？】
系统：【等。】
大概是系统现在的心情也比较沉重，它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主神空间接收不到信息的可能原因有很多......或许是联络部门的工作人员有什么疏忽，或许是仪器设备的故障，抑或者出了什么别的变故......】
楚俏听它说着，清秀的眉头逐渐蹙到一起：【那你们主神空间就没有什么应对措施吗？......或者说，这么强大的一个空间，竟然说出事就出事？】
系统没答话。
其实，有一些内情系统也不方便告诉楚俏。它们主神空间的主神，其实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沉睡了。现在维系着空间照常运转的，只是一些从前侍奉主神的工作人员而已。
谁也不知道这种危如累卵的运作方式能够坚持多久。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抑或者更久？
但是一个没有主神的主神空间，是终究会有穷途末路的那天的。
至于主神为什么会沉睡，大家的说法也均不相同。有人说是因为祂受了伤，也有人说是祂放弃了诸多奴仆自主沉眠了，还有人说......是因为内乱。
更深层次的一些信息，系统就不知道了。它只是众多系统中小小的一个，没有厉害到能触及内部秘辛。
【现在先不要想太多。】
楚俏努力安慰系统道：【......说不定真是设备问题，过几天就好了呢。】
最重要的是，他们目前还停留在副本世界里，即便主神空间真的有什么变故，他们也什么都做不了，非常无能为力。
系统大概也知道楚俏的意思，稍稍沉默后，道：【嗯......但愿如此。】
世界大概总是这样，会有许多事情在你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发生。但是实际上，在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来之前，除了耐心地沉住气等候，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楚俏和系统各怀心事地度过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楚俏已经又有心思赖床了，恍若睡一觉就又变回了那个快乐的小孩。
【我预备请蒋荆吃饭。】
楚俏说。
他昨天请了物业和水工大叔们过来检查水管，到最后却还是依靠蒋荆解决了问题。再加上之前楚俏就已经欠了蒋荆不少人情，吃过人家送过来的那么多东西，回馈一下也是应该的。
系统：【嗯，那你记得选近一点的餐厅，今天好像有雨。】
——在系统的心里，楚俏是娇气到极致的人。他说请人吃饭，那么只有可能是去餐厅吃，万不可能把这个活动地点选在家里的。
楚俏听了愣了一瞬间，旋即反应过来系统的意思，有些生气道：【不是，我这次是预备请他到家里来。】
系统：【......】
系统：【？】
楚俏：【你不信算了......反正我会用事实证明你的肤浅的，呵。】
系统在说真话和哄宿主开心之间犹豫了一秒：【真的吗？我不信。】
楚俏：【............】
蒋荆躺在床上，正在为昨天的大滑铁卢事件emo。
他已经emo了一晚上，直到今天早晨，还缩在被子里自闭。
门铃响起的时候，他老半天都没打起精神去开门。
等门开，看见外面站着的楚俏，蒋荆眼瞳明显放大了一瞬，不可置信道：“楚俏？”
直接惊讶得连“楚俏哥哥”都忘了叫。
“是呀。”
楚俏声音仍然低而轻。
他作为社恐小可怜，几天之内，接连几次主动敲响邻居的门，这十分不易。
“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楚俏有点忐忑地问。
“没、没关系。”
蒋荆立马道，连脸上的沉沉丧气都一扫而空了。
“我是想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
楚俏稍微犹豫，开口问：“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我准备了一些食材，准备在家里做大餐。”
“......我么？”
蒋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睁大了眼，被突如其来的恍若中彩票的惊喜砸晕了。
“是呀。”
楚俏抿了抿唇，是一个很轻微的不大明显的笑容。少年说：“你帮我那么多，昨天还帮我修理，我想同你道谢。”
蒋荆：“......”
干惯了断人水管、掐人电话线这等事的蒋荆忽然头一回感受到了心虚。
“也没什么关系......”他勉强说道。
蒋荆努力控制着表情，使自己表现得不要那么明显，直接喜上眉梢了。但是正当他努力板起脸的时候，屋内一只小小的博美犬忽然冲出来，扑倒在楚俏的脚边，灿烂地咧嘴朝楚俏笑——
已经无形出卖了主人的真实心情。
蒋荆看着不争气的狗勾，竭力挽了一下尊：“......我下午有课，除了这个时间之外的时候都可以。”
楚俏：“啊，这样吗？”
他蹙了一下眉头，仿佛觉得十分遗憾似的，低落说道：“那我们要不改天吧。因为下午......我本来想吃了饭，或许还可以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
蒋荆：“......！！”
“那我请假吧。”
蒋荆立即改口道：“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课。”
“不不不。”
楚俏说：“你去上课吧。别耽误你的事儿，我们换个时间也是可以的。”
眼看都到嘴边的甜就要鸡飞蛋打，蒋荆心里都快要懊悔得自尽了。
“我......我......”
他努力想着理由挽留楚俏。好巧不巧，正当这时，似乎是蒋荆的无形念力终于见效，他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蒋荆当着楚俏的面摁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女声，简单讲了几句，蒋荆很快挂断电话。
随即，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同楚俏道：“......我们大物老师老婆要生孩子，下午的课取消了。”
楚俏：“......”
好巧哦。
同一时间，南庆大学的某间办公室内。
老师A：“徐老师说他老婆要生孩子了。”
老师B：“徐老师竟然结婚了？”
老师C：“徐老师上次见我还说他要去看男.科。女朋友因为他不育和他分手了呢。”
三个人忽然面面相觑，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但是又似乎不大对劲儿的怪异。
最后，辅导员端着茶进来，翻着本届新生的花名册。
“我记得咱们这一届不是256人吗？”
他苦恼地自言自语说：“怎么所有名单上都变成了257？......怎么最近老有这种奇怪的事，是我记错了？”
***
楚俏站在厨房里。
他身上围着围裙，周遭摆满了瓶瓶罐罐。诸如长杆勺、打蛋器、网面漏子等等一系列大厨所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
看那排面，着实是一个厨房王者。
但是实际上的情况是，楚俏盯着手机界面，和那“脆爆鲜奶”的教程两相对峙，大眼瞪小眼。
【这个‘小火熬至奶汤稀稠’是什么意思？怎么弄啊......又稀又稠的，好奇怪哦。】
楚俏举步维艰地说：【系统，你这教程很不科学，是不是你找的菜谱有问题？】
系统：【......你想甩锅给我就直说......】
楚俏面前摆有一大堆食材和厨具，丰富无比。但是奈何它们的拥有者对厨艺一窍不通，尝试好几次之后，直接走上了暴殄天物的歧途。
系统看着楚俏这储物量，以及与之明显不匹配的厨艺水平，想起了一句话——
差生文具多。
“楚俏哥哥，要帮忙吗？”
蒋荆在餐厅内等着，他虽然看不见楚俏厨房这边的样子，但是很容易从里面的动静，推测出楚俏此时的进度。
楚俏此时的进度：厨房里很安静，锅碗瓢盆没有碰撞声，灶台也没有开着的“刺刺”声。
仿佛人已经在里面睡着了。
楚俏想起自己动手前，系统对他的预测——“这辈子不可能自己做饭宴请客人”，再看眼下的一番情景，不禁感觉是奇耻大辱。
“没、没什么......！”
他颇好面子地说道，逞能地绝不向蒋荆求助。
然而蒋荆坐了半刻，忽然拉开拉门，自己走了进来。
“我从小就很喜欢在厨房里看我爸爸做饭。”
蒋荆温声说：“现在也喜欢时常往厨房里钻......楚俏哥哥在做什么？可以让我看看吗？”
楚俏左手打蛋器，右手瓷碗，正对着一摊糨糊状的不明物体一筹莫展。
他见蒋荆进来，慌乱了一阵。但是好在蒋荆说的只是“看看”，也声明了以前自己就有这一喜好，让楚俏稍微放松几分。
“呃......我现在好像要把它们调匀。”
楚俏对着教程，小声地说。
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他们十点半的时候就开始进行午饭的准备工作了。蒋荆难以置信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楚俏的进度竟然还只有那么小小小一点......
“是不是这样？”
蒋荆于是忍不住上手了。他接过楚俏手中的打蛋器，道：“我来试试可以吗？”
本来怎么用怎么不顺手的器材，在蒋荆手中忽然像是被驯服了一般，都乖巧无比，任劳任怨地开始发挥其本来功用。
楚俏眼睛都看直了。
“怎么会这样......”
少年小声地说，委屈巴巴的。
他刚才明明那样努力地斗争了许久，这些厨具却都不如在蒋荆手中那样好使。
“可能是运气好吧。”
蒋荆笑笑：“我有时候运气还不错的。”
楚俏：“......”
即使再笨也会听出这是一句委婉安慰。
楚俏发出邀约，请蒋荆来他家里吃饭，但是到最后，却是由蒋荆做完了所有菜。
他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好像只是“运气好”，所以时不时这里试试那里试试的，就不知不觉，试出了一大桌子菜......还都很好吃。
楚俏简直要落下感动的泪水：蒋荆真的好好哦，好有耐心，哪怕他在做菜方面这么笨，也没有不高兴，一直很温和地帮他......
殊不知，其实在蒋荆心里，他自己也早已经取得了想要的一切——
在楚俏和他一起待在厨房，看他做饭的时间里，他时常会“不经意”地靠到楚俏身边。而因为一些步骤一人无法完成，也总需要楚俏配合。一来二去，那些帮忙的瞬间，就让蒋荆和楚俏有了非常多平常难以达成的亲密接触。
少年纤细的锁骨，柔韧细瘦的腰身，恍若一折就会断掉的腕子......都落入他眼中。
而且亲密也是不留痕迹的，楚俏甚至都没有察觉。
洞察了一切但是不大方便提醒的系统：【.........】
在下午一点，所有菜品终于都完成了。
蒋荆和楚俏一起坐到餐桌前，面前的菜肴几乎像一场满汉全席一样丰盛。
“你好厉害哦。”
楚俏忍不住说：“真的什么都会呀？......连做菜都这么熟练。”
蒋荆淡淡地笑了一下：“也没有，一些小菜而已。”
所谓会者不难难者不会，看着这么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楚俏深感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可能再“做”出来了，心底不由得稍微滋生出了一些成就感。
楚俏甚至还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留念。
“好啦，我们开吃吧。”
楚俏拍好了照，举起筷子，一副食指大动的样子。
蒋荆却没有动。
他坐在楚俏对面的位置，因此楚俏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神色。
只见男生的神情不是那种将要吃好吃的，食指大动万分期待的模样，反倒是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楚俏：“......怎么了？”
蒋荆：“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有一个愿望，要是能有人陪在我身边，一起吃饭看落日就好了。”
系统：【......】
楚俏：“？？”
“但是，一直都没有过。”
蒋荆轻声道：“所以忽然拥有，就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系统：.....这话怎么茶里茶气的？
系统：还有点熟悉。
但是，楚俏作为一个涉世未深，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小孩，此时面对蒋荆，就如同低段位的直男一样好骗。
只见楚俏果不其然，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蒋荆那儿，甚至还给他递了一张纸巾，关切说道：“......不会啦，怎么会是梦？以后你要是还想有个人陪你吃饭看夕阳什么的......”
楚俏顿了顿，那一瞬间，系统和蒋荆都以为他会说“我会陪你”之类的话。系统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警告他“不要”，蒋荆则眼瞳里充满了期待。
结果楚俏接着说道：“可以去养老院。那里有很多孤寡老人，也很期待人陪。你和他们一起，也好做个伴儿。”
蒋荆：“.........”
系统：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不愧是我的宿主！
蒋荆眼见一招不成，马上加码。只见一滴泪水，就在楚俏话音落下的同时，缓缓地滑过蒋荆面颊，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楚俏：“......？”
系统：【............】
这演戏程度是不是有点过了？

第092章 谈心
蒋荆落眼泪, 也是很忧郁很安静的一副模样。
好像情难自已，不是很愿意在别人面前失态，是实在忍不住了才会这样。
楚俏看得都呆愣了一下, 半晌，在脑海里和系统说：【他......我们这位新邻居，比想象中的有故事欸。他看起来那么开朗，没想到背地里其实那么悲伤......】
系统：【......】
蒋荆在等楚俏的下一步动作，楚俏却愣生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蒋荆都快演累了的时候, 楚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似的, 说：
“你流失了好多水分，喝口水吧。”
旋即一只盛了水的玻璃杯，被往蒋荆那里推了推。
里面水还是凉的。
楚俏都没有为他热一热......！
蒋荆：“.........”
“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蒋荆低低地, 轻声地说。
楚俏愣怔了一下, 迟疑问道：“永宝？”
蒋荆的狗叫永永。
虽然楚俏不理解蒋荆的想法, 为什么忽然要他的狗, 但还是相当贴心地捞起了蜷缩在他脚边, 正小声地打着呼噜的永永递给了蒋荆。
蒋荆：“.........”
算了。
他好过分, 是不是故意的......！
晶莹的泪珠慢慢止住, 不再往下落了。蒋荆一副自闭的模样, 被楚俏的神奇脑回路伤害到了没蓝的状态。
“每个人都有不高兴的事情，但说出来就会好一点。”
楚俏想了想, 终于察觉到自己好像应该安慰一下蒋荆什么的，说道：“......你要不要和我讲一讲？”
蒋荆：“......”
铺垫这么多, 期待的台词终于出现了。
“小时候, 我父母过世比较早, 又没什么亲戚。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孤儿院。”
蒋荆低低地哑声说：“也有被人领养的时候, 但是他们大多都会出于后来自己又有了小孩或离婚了之类的原因又把我送回去。可能是我运气不好吧，一直都遇到这样的领养人。直到后面，终于有一对夫妻很喜欢我，也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我才搬来了T市......可惜没等到我小学毕业，他们又出车祸离世了。”
楚俏：“......”
“所以，我一度怀疑我是不祥的人，会给别人带去厄运。也不敢和人亲近。”
蒋荆低声地说：“我也很期待有人能和我一起吃饭、看电影、郊游......但是又担心会害了别人，只能一直这样孤独地待着......”
他的语气郁郁，屋子里的灯也很暗。外面乌云密布，正在下雨——系统的预言倒是准了一次。
雨丝拍在窗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微声响，和屋内此时的幽暗氛围很相称。
楚俏听着蒋荆的话，都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去放一首肖邦，来当作BGM。
“那、那之前住你房子的那对老夫妻呢？”
忽然间，楚俏又想起来什么，问道：“你不是说他们是你的远房姑姑姑父吗？”
蒋荆：“......”
蒋荆愣了一下，很明显地停顿了一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倾情创作的悲伤故事里，出现了一处非常明显的bug。
“哦，他们是我养父母那边的亲戚。”
男生勉强打补丁道：“......小时候我养父母去世之后，他们也照顾过我。”
“唔，是这样啊。”
楚俏垂着眼睫，应了一声，像是还在捋他这个故事里复杂的人物关系。
“所以......你今天能陪我吃一顿饭，我真的很感激。”
蒋荆见势不妙，赶紧把话题转开：“谢谢你，俏俏哥哥。”
楚俏：“......”
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系统：【只一块儿吃了顿饭而已，现在就已经连‘楚俏哥哥’都不想叫，直接‘俏俏哥哥’了是吗？】
蒋荆给楚俏夹了一筷子菜，脸上是一副“被温暖到了”“脆弱少年要重拾信心，笑对生活了”的模样：“俏俏哥哥是光吧？......我好像遇到了神，可以当俏俏哥哥你的信徒吗？”
楚俏：“......”
这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真的让他不知道该不该去纠正......
楚俏有一点尴尬，赶忙扒拉了两口饭，又战术性地喝了口水：“别光聊天了，吃菜，吃菜吧......饭菜都要凉了。”
蒋荆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委婉的拒绝，笑了笑，也没再说下去。
正所谓人情是靠走出来的。越频繁碰面，越容易产生一种“我们好像很熟”的亲切感。
“一回陌生二回朋友”，大概就是这样的道理。
自从那天一起吃过饭后，楚俏和蒋荆的来往也莫名变多了起来。以前那种刚来到一个新的城市，若有若无的漂泊无依感，在楚俏心里也减少不少。
“永永又拜托俏俏哥哥照顾几天啦。”
周末，蒋荆又要去野外实践。他把家里的小博美送过来，一并还有狗粮、小窝、饮水机之类的东西......只不过这次，他把家里的钥匙也交给了楚俏。
“东西收得有点匆忙，如果有什么拿漏了的，麻烦俏俏哥哥去取一下了......直接进去就行，不用客气。”
楚俏闻言迟疑了一瞬，本能地觉得这样好像有点逾越。
像打破了人与人交往的那条“底线”。
“嗯......好像不大好吧？”
他小声说道。
蒋荆：“没什么不好的。我家就是俏俏哥哥的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关系？”
楚俏：“......？”
系统：【......】
系统：【我听出来了，他这人说话夹带私货。】
“噢，对了。”
说着，蒋荆像想起什么，又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袋子，对楚俏道：“上次我去桑城，给俏俏哥哥带了一点小纪念品。一直忘记拿过来。俏俏哥哥看看喜不喜欢。”
楚俏迟疑地伸手，接过了手提袋。
只见里面是两件衣服，一件深青，一件柔白。都是亚麻材质，很休闲，穿在身上宽松舒适的那种。
“谢谢。”
楚俏说。他没穿过这样材质的衣服，多少有点新奇，瞅着纸质手提袋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笑容满满地朝蒋荆道了谢。
“不客气，”蒋荆说，“永永一直拜托着俏俏哥哥照顾。俏俏哥哥是在这个城市帮助我最多的人，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哥哥尽管开口就好。”
系统：【......男人，嘴甜起来真的很可怕。】
楚俏收下衣服，过水烘干之后，第二天就穿上了。不得不说这种亚麻材质的衣服真的很适合居家穿，不仅清爽透气，而且很亲肤。
有时候小博美在他身上贴贴蹭蹭，如果是别的衣服，很容易就沾上狗毛，需要费工夫清理。但是蒋荆送的这两件衣服就不会，极其好打理。
倘若楚俏想去楼下超市买个三明治或者买瓶饮用水，就这么穿出门了，也显得随性自然，并不会突兀。可谓居家外出都很适用。
“蒋荆，你送给我的衣服是在桑城哪里买的呀？”
楚俏喜欢上这两件衣服之后，就想再多入手几件。但是他在线上店铺搜索了一段时间，竟然一直没有找到类似的款。
网店里的衣服要么亚麻材质不如蒋荆送的那件好；要么样式不太时兴。楚俏买来试过之后，又只能失望地寄回去退掉。
如此几番之后，他决定发短信给蒋荆，直接要他购买店铺的名称。
“是我自己做的。”
但是，蒋荆的回复令人吃惊。
他竟然和楚俏说，送给楚俏的那两件衣服，是他在桑城亲手做的！
材料是选自桑城最好的亚麻，打板裁缝，都由他一人完成。
蒋荆：“怎么了吗，俏俏哥哥？”
楚俏：“......没什么。”
楚俏的手指在屏幕上打上这样的字，发送出去。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很喜欢，问他能不能多做几件......
桑城是国内最有名的旅游城市之一，里面的景观和特色商品都很复古，尤其以亚麻的优越品质出名。
楚俏只以为蒋荆是路过桑城，随意在哪间店铺里买了两件。却不想是他精挑细选，扯了原材料自己做的！
难怪领子后面也没有品牌标签，连淘宝的“拍同款”都搜不到。
看不出蒋荆还有这种特长。
楚俏想着，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男大学生，爱好和技能点都在打游戏和篮球上了呢。
楚俏再次试了一下那两件衣服。
......好合身！
楚俏不由得发出仰望手工大触的感叹：这是怎么做得这么合身的啊......！
系统：【......】
系统：【是啊，怎么会做得这么合身的呢？】
就像在吃完一道甜点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其中好像有些不对的蛛丝马迹。
楚俏身形纤细，手腕和身体其他各处尺寸都比寻常青年要小一些。买衣服时，即便是店里经验丰富的服务员都经常摸不准他的码号，要试好几次才能确定。
蒋荆......是怎么做到连他的手腕处袖口得裁多少厘米的都知道的？
直觉太过精准了吧？
楚俏忽然愣了愣。
作者有话要说：
蒋荆：是攻就要老婆吃我亲手做的饭，穿我亲手做的衣服。嘿嘿嘿……

第093章 醉酒
楚俏心下顿生疑窦, 琢磨着回头要问一问蒋荆。
但是蒋荆这次的野外实践比以往的时间都长。过了预计的周末两天，他还没有回来，只给楚俏发短信, 说遇到点计划外的事情，需要再额外耽搁数日。
楚俏抱着永永，回复他永永的狗粮要吃完了，需要去他家里拿一些粮。
蒋荆立马回复：“没问题。”
——不该出现在楚俏眼前的东西，他离开前就已经处理好了。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犯两次。
如此平静无波地又过了数日, 周三下午，蒋荆终于笑嘻嘻出现在楚俏门口。
“俏俏哥哥～”
他笑着同楚俏打招呼, 身上和之前每次一样，挂着大大小小的背包和仪器。
消失了好几天，此时他和楚俏打招呼的熟稔程度, 却又好像只是下楼买了瓶水那般自然。
楚俏愣了一下：“啊, 你回来啦蒋荆......”
蒋荆嘴里咬着两张票。他先把大门拧开, 将行李放进去, 腾出手来, 这才把其中一张递向楚俏, 道：
“周末迪士尼的票, 谢谢俏俏哥哥帮我照顾永永, 我请俏俏哥哥出去玩吧～”
楚俏：“......”
递到面前的门票票面崭新漂亮，迪士尼标志性的米奇和唐老鸭图案正向他发出无声邀请。
楚俏不是那种爱出门逛的人, 只是他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世界之后，就一直过得很苦闷, 都快宅出霉来了, 根本没有怎么消遣过。
想当初在第一个副本世界, KTV、运动会、密室......就没停过, 任君挑选，和现在截然不同。
可是......
楚俏有点动心，但是他看向蒋荆时，又有些迟疑。
因为他不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如果是和不熟悉的人出去玩，恐怕也只会浑身别扭，无比尴尬，还不如不出门。
“俏俏哥哥就答应我吧，不然我会一直因为欠哥哥人情，晚上睡不着觉的。”
蒋荆可怜巴巴地说，开始施展装可怜大法。
楚俏：“......”
这个男大学生怎么回事。画风奇奇怪怪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
楚俏犹犹豫豫的，说：“你要是这么有良心，就帮我把门口垃圾带下去，也是一样的。”
蒋荆：“.........”
“这个比请我出去玩要更令我高兴。”
楚俏发自肺腑地说：“我实在是太讨厌上下楼梯了。”
蒋荆：“.........”
楚少爷，还是你技高一筹。
“......当然可以。”
蒋荆艰难地说：“只不过迪士尼——”
他还打算再挣扎一下。但是没等他说完，楚俏就已经开口，打断了蒋荆的二次邀请。
“永永今天吃过两勺狗粮了，也有遛。你直接带它回去睡觉就好。”
楚俏抱起了脚边的博美犬，递到蒋荆跟前，笑着说：“它好乖的。你好幸运，养到这么乖巧的狗狗。”
蒋荆回答得有点艰难：“嗯......确实。”
蒋荆抱着自己的狗，楚俏家门逐渐在他面前合上。他默默站立了数秒，而后，在内心无声说道：
“没关系......一起养过同一条狗，也算共同育过儿。”
***
蒋荆在某些方面抱有特别的执念。
虽然上一次楚俏已经拒绝过他了，但是真正到他买的迪士尼门票的起效日期那一天，楚俏还是接到了他的电话。
当时已经有些晚了，大概是七八点钟。楚俏在家里看漫画，忽然接到蒋荆的电话。
“奇怪......”
看见屏幕上的来电人显示，楚俏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五十六了。
“这个点儿拨来干什么......？”
少年低喃着自语。
摁下接听键，对面响起来的，竟也不是蒋荆清亮的声线，而是一个比较柔的女声。
女声那边背景音喧闹嘈杂，吵哄哄的。
“你好......”楚俏小声说。
“你好，请问是蒋先生的女朋友吗？”
两人的声音在电话两端同时响起。
楚俏：“......”
“啊......”那女生有一点抱歉，尴尬道，“不好意思，原来是男朋友。”
楚俏：“.........”
“也不是男朋友。”
楚俏更一言难尽了，不由解释道：“我是他邻居。”
“邻居？”
那女生似乎是愣了一下，奇怪道：“那怎么在通讯录上，你的备注是‘宝贝’？”
楚俏：“.........”
完了。
系统这家伙的预言搞不好要成真了。在那一个瞬间，楚俏如此想道。
蒋荆这个助攻心理上竟不知何时已经自我就位了，就差相关剧情跟上。
而楚俏连他是什么时候自我攻略的都不知道......！
“蒋先生在我们这边儿喝醉了。”
简单寒暄之后，女声说：“您方便过来接他回去吗？我这边要打烊了。”
楚俏：“......”
相关剧情也来了。
这样一来，楚俏顿感更加危机四伏。
他是万万不能去的。
“你要不打给他辅导员吧？”
楚俏小声说：“他还是大学生，有辅导员管的。”
女声：“......”
这真的是邻居吗？难以想象这么好听的声音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如果打给辅导员，让老师知道自己学生如此年纪轻轻，就跑出来买醉......这学生铁定得挨一顿骂。
“楚俏......”
那边，不知道是蒋荆醉酒后的呢语还是什么，隐隐约约，楚俏听见他的声音：“楚俏哥哥......今天是我生日，你为什么不愿意陪我来迪士尼看烟花......”
“烟花很好看的......真的......你为什么不来？”
楚俏：“......”
那语气太可怜了，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地步。
酒吧的工作人员显然也被这委屈巴巴的语气感染，有几分怜爱地说道：“好好的大小伙子，怎么就偏要沉迷爱情。您是他邻居吗？......唉，您是直男吧？弯恋直，没有好下场的。”
楚俏：“.........”
楚俏这个人非常吃软不吃硬——因为一直都受到身边人的善待，所以他心肠非常软，不愿意看到别人受苦，很有点“富长良心”的那个意思。
“你们酒吧在哪儿？我现在就过来。”
百般无奈之后，楚俏还是松了口，从沙发上抓起外套，说道。
酒吧工作人员报了个地址，楚俏拿着钥匙出门了。
蒋荆帮助过他，无论怎么样，他总不可能真的叫蒋荆沦落到去睡大街。
无论这一天是不是他的生日。
***
“哎呀，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呀......”
晚上八点四十，楚俏赶到酒馆。白天还一派阳光少年模样的蒋荆，这时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跟一摊烂泥似的伏在吧台上。
酒吧内其他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保洁在做清理。
“谢谢。”
楚俏在几个酒保的帮助下把蒋荆弄上车，又用蒋荆的手机给他支付了今晚的酒钱。那个给他打电话的小姐姐看见楚俏之后，表情变得很欲言又止。
“怎么了？”
楚俏不禁问道。
“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要吃爱情的苦了。”
漂亮的女生说道：“毕竟，这苦吃得确实很值。要不是因为我喜欢女生，都想也来你这里取个号儿了。”
楚俏：“.........”
楚俏忽然懂了她电话里那句颇为意味深长的“弯恋直，没有好下场”是什么意思，并且再次感叹了一下这个副本果然全员不正常，不分男女，只要出现了的就都是疯批。
楚俏把蒋荆弄回家，原以为老楼房的步梯，蒋荆这个状态上去会很困难。然而到楼梯口之后，一直闭着眼晕晕乎乎的男生忽然变得乖巧起来。
他任由楚俏拉扯他，让他上楼、拐弯、抬腿......
他的眼睛很清亮，在黑暗中一直定定地看着楚俏。好像在倒映出夜空之外，又有几抹残星落到了他眼中。
楚俏觉得有趣，被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忍不住逗他，故意问蒋荆：“知道我是谁吗？”
蒋荆点头道：“知道。”
“是谁？”
楚俏龇牙咧嘴，努力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
“俏俏哥哥。”
蒋荆很乖巧地说，同时眼睛也微微地弯着，是一副十分愉悦高兴的模样。
“不对，你认错人了。”
楚俏故意说：“我是你遇到的人贩子，要把你抓走拿去卖掉的。”
蒋荆：“......”
蒋荆微微偏着头，像是在努力消化楚俏字句中的含义。楚俏说：“下次再喝这么醉，真的遇到人贩子把你拐卖了，看你怎么办。”
蒋荆很乖地说：“那俏俏哥哥卖我吧。我很值钱的，我听话，又帅，还身体好......”
楚俏：“......”
楚俏被蒋荆这自投罗网的精神给堵住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俏俏哥哥......”
这时候，蒋荆却抓住机会，很懂地蹭到楚俏身边来。他们这时已经进门了，刚好是在玄关的位置。
楚俏一直觉得自己太瘦弱了，但是直到这会儿，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一个比较健康的男生之间的力量差距。
只见蒋荆一下子把他扑到门背面，楚俏想挣扎，却使不上劲儿。
他好不容易吐出一口气，准备拿出气势来呵退蒋荆，却因为中气不足显得可怜巴巴的——
“蒋荆......！你在做什么？你放开我......”
蒋荆跟只大狗狗似的，鼻子尖都拱到楚俏身上来了。他撒娇似的说：“嗯......我不放。我现在喝醉了，可以做喝醉之后能做的事了。”
楚俏：“......”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没完全醉。
这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蒋荆和楚俏很大部□□体都是靠在一块儿的......在房间里没有开灯的情况下，这种姿势看起来就异常......暧昧。
如同两个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拥吻到一块儿的情侣一样。
尤其是月光透过白色窗帘之后那种若有若无的朦胧感，更为氛围添上了一抹偷.情的禁忌感。
系统：【啧啧啧。】
系统：【哎呀，好暧昧呀。】
楚俏：【.........】
【你要是在旁观，就帮忙想想办法......别跟在那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
楚俏愤愤说道。
【不是我不帮。】
系统遗憾地道：【主要是因为这个人物不在我们的原有剧情内，我插不上手，只能宿主你自己把持住了。】
【你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
楚俏忍了一下，咬牙道：【我们两个是清白的！！】
【清白吗？】
系统吃惊问道，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小度小度，开灯。】
楚俏：【..........】
楚俏和蒋荆现在正贴在一块儿，近得连蒋荆烫热的呼吸都一下下扑在楚俏的脖颈上。系统让小度开灯，不可谓不用心险恶……！
【其实，也不必着急。】
见楚俏和蒋荆似乎是僵住了，系统慢吞吞说：【我听说男大学生是最硬的，宿主您要不要干脆试试？】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可能要请假（有事出门），如果超过十二点没更大家就嫑等了，咱们后天见～

第094章 暴露
楚俏命令系统赶紧停止这种危险的想法。
但是让想法停止很容易, 让某些醉酒的人在行为上停止却很难。
只见这时候，蒋荆已经拥着他的脖子，开始和楚俏贴贴蹭蹭个不停了。
楚俏：“......”
当代大学生真是风俗败坏, 道德沦丧！......都不知道要到床上才能那个吗？怎么在地板上就开始了......地板怪硬的！
楚俏揪着这个跟小鸟崽一样缠着自己撒娇的男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把他丢出去。
“俏俏哥哥，你让我亲五分钟。”
蒋荆还大言不惭地提出要求：“这样我也让你亲五分钟。”
楚俏：“？”
说得好像我很想亲你一样。这个要求，不是无论怎么样，都是你赚吗？
“亲我？”
楚俏推开蒋荆拱到他脖子边儿毛茸茸的脑袋, 严肃说：“只有胜利者才能亲我。你是胜利者吗？”
蒋荆：“......？”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竞争，唯有强大、坚毅、百折不回者可以获胜。”
楚俏一脸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我就是其中之一。因此, 要和我亲亲的话，也必须是胜利者！”
蒋荆：“.........？”
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俏俏哥哥在哪些竞争里取胜过呀？”
蒋荆黏糊糊地问他。
楚俏：“我小学的时候多次在《摩尔庄园》的‘足球场大赛’中获得最佳前卫奖。”
蒋荆：“......”
《摩尔庄园》是楚俏小时候流行的一款网页游戏。因为现实中身体不允许他跑跑跳跳, 和朋友们一起在操场上踢球, 楚俏就很喜欢在游戏中玩足球场的那个副本。
蒋荆被楚俏清奇的理论和思路打败了, 沉默了一瞬, 说道：“......但是, 我不会玩《摩尔庄园》。现在玩, 年龄上也有些不合适了。”
“没关系。”
楚俏道：“我们可以来玩‘森林王者’的游戏。这也是一项很考验智商, 很有挑战性的活动。”
蒋荆：“......什么是‘森林王者’游戏？”
他满脸疑惑, 楚俏说出的这个名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森林里，有狮子、兔子、草丛。它们互相制约, 共同生活。”
楚俏道：“狮子可以吃掉兔子，兔子可以吃掉草。但是草里隐藏的捕兽夹, 又可以杀死狮子。所以它们是互相制约的。”
“这是狮子。”
楚俏伸出一只手, 攥成了一个拳, 就像一头狮子的大脑袋一样。他展示给蒋荆看。蒋荆表示明白之后, 楚俏又把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伸开，像比了一个耶一样：“这是兔子......像不像兔子的小耳朵？”
蒋荆点头。
“这是草丛。”
最后，楚俏把五根手指都伸开，给蒋荆看自己的掌心：“都记住了吗？”
蒋荆以一种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出于礼貌还是表示敬畏的态度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来比赛。每局每人可以派一个角色出场，如果对方出的角色比自己的厉害，就是对方胜。反之自己胜利。一共五十局，赢的次数多的取得全场胜利。”
楚俏说：“你现在先准备一下，想第一局派哪个角色出场吧！”
系统：【......】
系统作为楚俏这方的旁观者，听完了楚俏的话，略有些疑惑地问道：【请问......你这个游戏是不是和‘石头剪刀布’有些像？】
【或者说，你这个游戏，除了把石头变成了狮子，剪刀变成兔子，布变成草丛......有什么其他的不同吗？】
楚俏：哎呀被发现了。
【如果你用心观察......】
楚俏小声逼逼道：【就会发现——】
【它变复杂了。】
系统：【......】
【变得更有生机，更能体现人与自然要和谐共处的深远意义了！】
楚俏道：【如果不保护生态环境，狮子就会受到伤害......狮子受到伤害，兔子就会泛滥成灾。兔子泛滥成灾，就会导致环境恶化。进而使狮子再次受到xxx......成为一个恶性的循环！这其实隐含着食物链、生态平衡、能量流动等多种理论知识，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
系统：【.........】
系统：我的宿主，弱小、废物、可怜，但能胡扯。
那边蒋荆也不知道捋清游戏的规则没有，只见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还在掰自己的手指头。
楚俏的本意，就是用这复杂的游戏规则把蒋荆绕晕，然后等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自己也能脱身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男生比想象中的更能撑。明明都已经醉得不行了，被楚俏这么一大通忽悠，竟然也没睡过去。
“好了吗？”
楚俏问：“我们开始了。”
蒋荆道：“好。”
第一局，楚俏出了兔子，蒋荆出了草丛。兔子把草丛吃掉了，楚俏胜。
第二局，楚俏出了狮子，蒋荆还是出了草丛。草丛里的捕兽夹伤害了狮子，蒋荆胜。
第三局，楚俏又出了兔子，蒋荆出了狮子。狮子捕获了兔子，蒋荆胜。
............
很快，二人走了三十多局，楚俏竟只赢了六把！
楚俏：“......”
最丢人的是什么？不是玩自己设计的游戏输了，而是和一个醉酒的人玩自己设计的游戏输了！
“还要玩吗？”
虽然已经醉得连自己家门都快不认识了，但是数学还是很好的T大高才生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玩下去的必要了。”
因为即便剩下的十几局里楚俏全部取胜，加起来也还是没有蒋荆赢的总局数多。
“......”
楚俏不禁怀疑道：“你真的醉了？”
蒋荆：“运气好而已。”
楚俏：“......”
这真是一句万金油的回答。
那看来我不仅菜，还很非。
“刚才开始玩的时候忘了说。”
蒋荆道：“如果我玩游戏胜利了，可以问俏俏哥哥提一个要求吗？”
楚俏：“......你有什么要求。”
那一瞬间，他下意识以为蒋荆会延续他们开始游戏前的话题，“你亲我一下”呀之类的。
但是没想到，蒋荆道：“我想和俏俏哥哥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楚俏：“......？”
“什么角色扮演？”
他心里直觉大事不妙，尤为艰难地将这几个字说出口。
蒋荆充满期待地说：“医生和病人。”
楚俏：“.........”
？？
系统：【城会玩。】
系统：【我是不是应该开始打码了？】
这个扮演游戏他从没听说过，但是楚俏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有种危险已经悄然降临了的感觉。
“那我要演医生，你演病人。”楚俏赶忙说。
“本来就是你演医生，我演病人呀。”
蒋荆有些奇怪地说。
说罢，他躺到楚俏身边，用一种让人听着就觉得心里痒痒的气音说：“我生病了......楚医生，你给我检查一下吧。”
楚俏：“.........”
开始了开始了。我果然没有料错！这人不怀好意！
他勉强在蒋荆这恍若带着钩子似的嗓音中保持冷静，说道：“你、你哪里不舒服？”
——就好像一个真的医生在望闻问切一样。
“我不知道。”
蒋荆眨巴眨巴眼睛：“我就是感觉难受......头也疼，心里也不舒服，大夫给我看看吧。”
楚俏：“......”
“你、你没什么病，多半是戏多导致的。回去睡一觉就够了。”
楚俏说：“......再不行，多喝热水。”
蒋荆：“......”
“这就完了？”
看着楚俏一副应付了事，“你可以走了”的样子，蒋荆震惊道：“这可是我赢了那么多把才赢来的。俏俏哥哥你就这么敷衍我？你不可以这么敷衍我！”
楚俏已经快给这小妖精似的男大学生磨得没有脾气了。无言半晌，认命道：“......那要怎么样？”
蒋荆撒娇道：“你起码要先给我测体温。”
他抓着楚俏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好好地感受了一会儿，正经八百地说：“嗯，好像不发烧。”
“那是什么缘故呢？”
说着，蒋荆又把楚俏的手放在自己的颈侧，张开嘴，说：“是不是扁桃体炎症？”
楚俏：“.........”
楚俏因为以前身体不好，对医院里的一系列检查流程相当熟悉。看蒋荆这么一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医生病人”演绎方式，只能长叹一口气。
就当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吧。
楚俏在心里说。如果今天真是他的生日，就拿陪他玩这种弱智游戏当作自己送他的礼物好了。
这么想着，楚俏把手从蒋荆的手心中抽出来，总算主动了一点地说：“我来给你检查，你别动。”
他就像对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笨拙却耐心地一会儿揉揉蒋荆手指，一会儿搓搓他的肩膀，还拿水果盘和厨房里的葱当作“听诊器”，检查蒋荆的“心肺功能”怎么样。
“吸气——呼气。”
楚俏说。
自从从幼儿园里毕业了，楚俏十二年来都没觉得自己这么幼稚过。
蒋荆的气息扑在他的脖子后面，挠得楚俏痒痒的。
二人随着“体检”的进行，距离也逐渐贴近起来。楚俏的手指头温软细瘦，捏在蒋荆身上，有一点酥酥痒痒的感觉。
楚俏做完了蒋荆身体上半部分的检查项目，呼了口气，有点累。
但是，正当他考虑着要不要继续往下检查的时候，楚俏忽然发现了点不大对的细节。
他骤然松开手，很严肃地和蒋荆说：“今天就检查到这儿了。下次继续。”
蒋荆：“？？？”
“为什么啊？”
他委委屈屈地说：“等下次我再能被楚大夫检查的时候，说不定就病死了。”
楚俏：“......”这男大学生真的戏好多。
他默默腹诽：那既然你求生意愿这么强，觉悟这么高，倒是控制一下自己啊！
别把体检搞得跟基础建设似的，那小帐篷落下去啊！
“俏俏哥哥根本不关心我，我知道的。”
蒋荆失落地说，一脸伤心：“那算了。你给我写好病历，我就回去了。”
楚俏：“......”这人戏做得还挺全乎的。
他依言从旁边的一个小本本上随意扯下一张纸，假装写了几下，问道——
“姓名？既往病史？”
蒋荆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捂着眼——
“薄成熙。”
楚俏：“.........？”
作者有话要说：
薄成熙：老婆！我这不就是来了吗！！（震声jpg

第095章 病
楚俏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又问了一遍：“......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然而男生这时候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手臂压在眼睛上，吐息也均匀平缓，一副睡熟了的模样。
楚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内心处于意外、错愕、震惊交叉出现的火山爆发状态。
......为什么，蒋荆会知道薄成熙的名字？
或者说，他为什么要回答自己的名字是“薄成熙”？
楚俏的手指在膝盖上微微蜷缩，唇无声地抿紧了。
——他根本不敢去深究这回答背后所代表的可能性。
说来也是巧合，正当此时, 窗外的月光忽然缓缓地照到了蒋荆的面颊上。
那是一张英俊、单纯，带着些许稚气的未张开的脸庞。
和薄成熙截然不同。
但是......当月光移开时, 不知道是醉得太厉害，对副本世界失去了控制还是怎么样，“蒋荆”的脸上竟然逐渐地发生了变化。
学生气的刘海变得透明, 梳到了头顶上去；习惯性戴眼镜导致的山根处小窝填平起来, 鼻梁也又直又挺；身下不再穿的是运动裤和球鞋, 而是变成了商务西装式的打扮。
楚俏：“.........”
【系、系统, 这是怎样一回事？】
楚俏看着这几乎可以称得上“玄幻”的变化, 颤抖着声问系统：【你、你们副本里, 还有非人类的主角设定吗？】
系统：【.........】
【非人类的情况您已经见过了。】
系统小声说：【在上个副本, 修□□观里。牧尤就是人魔混血来着......但是在这个世界, 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楚俏：【......】
楚俏现在就处于活见鬼了的心情，看着地上凭空由蒋荆“进化”过来的薄成熙, 动都不大敢动弹。
【也许是因为主神空间那边失控导致的。】
系统继续小声bb说：【还记得我前几天和您说的联系不上主神空间的事吗？......我近几天试了下，还一直瘫痪着的......这两件事, 怎么看都多少存在些联系。】
楚俏：【......听起来好倒霉。】
这么倒霉的小概率事件, 竟然就给我碰上了......！！QAQ
那现在怎么办？
楚俏想问, 可是当他看到面前熟睡过去的薄成熙, 又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屋子。
“蒋荆”的家，现在已经在楚俏眼里变成了盘丝洞级别的。
专程骗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这种骗进来的小孩直接吃抹干净了！！
楚俏小心翼翼爬起身，往门外走去。蹑手蹑脚带上门后，楚俏才发现这么短短的几步距离，自己竟然就背心浸透了汗。跟玩了一场大逃杀似的。
他回家后再次点了一遍现在手上剩余的钱，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跑路一次。
薄成熙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楚俏想，秦柏意没有阻止住他吗？自己都抽身他们俩之间的旋涡了，他怎么还没有好好把握住薄成熙！竟然让他还来找自己了......
没用的男人！
这主角cp，不行！！
楚俏愤愤，对秦柏意表达了相当的失望。
【现在快十二点了，你要连夜买站票走吗？】
旁观着楚俏走了那么一通复杂、纠结的小心思，系统问说。
楚俏：【现在站票都没有了。】
委屈jpg
楚俏当初选的就是一个小城，觉得小城方便隐姓埋名。结果没想到，现在不仅又给薄成熙找到了，还连跑路都因为交通不发达受到限制！
【明天一早七点有去邻市的票，你要订这个吗？】
大概也能够理解楚俏现在绝望崩溃的心情，系统主动问他。多少有点为宿主排忧解难的懂事样子。
楚俏：【嗯......就定这个吧。】
距离早上七点还有六个多小时，楚俏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就抱着自己的小包裹靠在床上等。
可惜了他之前在二手市场淘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很可爱很特别的东西。都没用多久，现在也不能带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困、离床又很近的缘故，楚俏这么靠着床头，坐着坐着，竟然就不小心直接睡了过去。
系统：【......】
【太可怜了。】
看着楚俏抱着背包的小模样，即便是系统，也心里泛起一阵怜惜。想着：让他先睡一会儿吧，等早上六点我再叫他。
结果这一睡，楚俏就直接睡到了早上九点。
不仅如此，他推开门出去的时候，还开门见惊喜。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薄成熙。
楚俏：“......”
系统：【这不能怪我，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进来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通常来讲，系统对剧情人物有感知能力，以便能为宿主做任务起到辅助的效果。
但是这个副本世界，当从薄成熙能肆意捏脸，潜伏到楚俏身边，甚至弄断他们和主神空间之间的联系之后，就彻底乱套了。
最全知全能的，不再是直接从属于主神空间的系统或者是楚俏这种“工作人员”，而是能直接操纵副本，肆意妄为的主角薄成熙。
他才是这个世界最顶峰的神。
楚俏觉得，主神空间搞不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意料之外的Bug情况......也不知道薄成熙是怎么做到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挺强？......
“早上好。”
见到楚俏出来，薄成熙停下手里的工作，目光从笔记本上挪开。眉眼带着笑问：“睡的好吗？”
楚俏：“......”
要是睡的不好，也不至于连你进来的时候都没醒。
“饿不饿？”
薄成熙温和地说：“我给你准备了早餐，就在厨房里。你要是现在想吃，我就去热一下。”
说着他拿起搭在白色椅子靠背上的围裙，就要往餐厅那个方向走去。
楚俏现在算是在回到“蒋荆”那个自来熟劲儿像谁了。
可不就是妥妥的薄成熙吗！！
而且薄成熙还比他掩藏身份那个时候更加放飞自我、更游刃有余。简直就差把“我进来了，我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了”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楚俏感到一阵窒息。
“你、你怎么进来的？”
默了默，半晌，楚俏小声地开口问道。他还是决定从一些常规的角度，和薄成熙进行点正常的对话。
然而薄成熙却安然地看着他，也不回答。只说道：“俏俏，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他缓步走到楚俏身边，用手指细致地揉平楚俏额头上的一缕乱发，说：“你离开我，在外面也不知道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我会很担心的。”
楚俏：“......”
薄成熙抬头，环视了一遍楚俏租下的这间小房子：“你看，这样旧的房子，怎么配得上我的俏俏？如果没有我给你做饭，你自己做饭也很累，还不知道好不好吃......你不擅长厨艺，总需要有一个人在身边照顾你的。”
楚俏：“......我可以雇一名厨师！”
楚俏大着胆子，大声说道。
“那你雇我吧，我给你倒贴做饭。”
薄成熙很臭不要脸地说。
楚俏：“......”
“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日日夜夜都在担心你。”
薄成熙说：“你是在G市待得闷了，想出来散散心？那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呢？何必偷偷跑掉。”
“......我是不想看见你。”
楚俏小声地低低说道。他不知道薄成熙是真傻还是装傻，于是只能把话说开，提醒他一下：“......我不想看见你的脸。你、你太可怕了......”
“哦？是这样吗？”
薄成熙做恍然大悟状：“那我也可以满足你啊。我不是换了个蒋荆的身份来和你相处么？你要是喜欢他一些，我可以一直让‘蒋荆’和你相处。”
楚俏：......救，救命。
越说越恐怖了。
你觉得在知道蒋荆就是你之后，我还可以和蒋荆相处吗！？
我现在都快对陌生人又PTSD了！下意识就怀疑人家是不是你假扮的！楚俏在内心呐喊说。
......疯批的脑回路果真名不虚传。
“好不好，俏俏？”
薄成熙见楚俏不答话，蹲下身来。那是一副大人将就小朋友的时候，屈服妥协的姿态：“你不要乱跑了，让我睡个好觉，嗯？”
“你睡不好觉，又不是我导致的......是你自己不正常。”楚俏轻轻地说。
“哦？我们俏俏都知道我生病啦？”
薄成熙笑起来，眉眼显得很温和。但是他的行动，却并不如他的神情那样近似正常人类，反倒偏执怪异得令楚俏心底发寒。
只见他伸手刮了刮楚俏的鼻梁，然后把头抵进楚俏的肩窝里。那一身昂贵却又显得疏离的高定西服就这么被他嫌麻烦、而随意粗暴地脱下来，扔在地上。
扑在楚俏鼻尖前的，是淡淡的木调香水的味道。
薄成熙呢喃说：“我病得好重了啊俏俏，要靠近在你身边才能好。你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做了好多和你很像的人偶娃娃的......但是它们都没有你好。”
“我还是最想要你......我是忍不住了，才到你身边来的。”
楚俏：“......”
楚俏：......救命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两千啦，这几天会有加更～感谢大家的灌溉！！mua，挨个亲亲！！

第096章 生病
薄成熙就这样在楚俏对面住下来。
他和以前一样地照顾楚俏的起居, 给楚俏做三餐、洗熨衣服、甚至有时候夜里还过来帮忙掖掖被角，看楚俏有没有踢被子什么的......
楚俏别的都能勉强接受，唯独对最后一项严肃拒绝。
他对薄成熙半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都有心理阴影了, 绝不愿意再次经历在G市发生过的事情——
大半夜一醒来，看见薄成熙坐在自己床边。
“你要不还是回你自己的房子里住吧......”
薄成熙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时候，楚俏靠在门边框上，第N+1次和他建议：“你看，你房租都交了, 绝大多数时间却都待在我这儿，不是浪费钱么？......还是多回自己家比较合适。”
薄成熙把青葱洗好, 准备放进手边的玻璃碗里。
他闻言，道：“俏俏说得对，是应该考虑下经济上的性价比。那这样, 下个月我把我那间房子退了, 直接搬过来和你住, 也不用花两份儿的钱了。”
楚俏：“......”
这合适吗？
这不合适！！
而且我是这个意思吗？......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哥！
楚俏默默无言, 觉得和薄成熙沟通困难。无论自己说什么, 都会被他误解, 然后事情会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
“我下去买午餐肉。”
眼见薄成熙站在冰箱前, 审视冰箱里的储备食材, 似乎在找什么，楚俏主动说。
薄成熙没想到楚俏能猜到他在找什么, 微微挑了挑眉头，却也没同意他自己去, 而是反手抓住楚俏的腕子, 说——
“我和你一块儿。”
楚俏：“......”
你就不能让我稍微地离开你方圆五米一会儿吗？
这几天以来, 楚俏被迫和薄成熙一直形影不离, 楚俏都快郁卒了。
楼下罗森的店长和楚俏很熟悉，他经常见楚俏来买东西。而楚俏又是那样一种天生讨人喜欢的性格与样貌，日子一长，店长就自然而然对楚俏亲切起来了。
“嗨，俏俏～”
楚俏推开玻璃店门，一进去，那店长就笑着同楚俏打招呼。
楚俏愣怔了一下，旋即也笑笑：“顾哥中午好。”
店长姓顾，叫顾哥也没什么。
但是薄成熙跟在楚俏后面，见状，挑了挑眉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脸上充满了一种肉眼可见的不爽。
楚俏：“......？”
进了货架间，挑选午餐肉的时候，楚俏感受到身边的低气压，忍不住朝薄成熙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叫他顾哥。”
薄成熙说：“......他叫你俏俏？”
楚俏：“......嗯啊？”
薄成熙似笑非笑地说：“怪亲密的。”
楚俏：“.........”
神经病。
那名店长大概有二十八九岁，比薄成熙还要大两岁。楚俏叫人家一声哥也算正常。只是薄成熙比较不正常，在那儿吃飞醋。
“你是不是不高兴？”
又过了会儿，楚俏问。
薄成熙：“我有‘不高兴’的资格吗？”
系统：【......好酸。】
【这酸味儿，我一个电子程序都感受到了！！】
楚俏却视若无睹，仿佛没有察觉薄成熙的故作落寞和酸气。
他对薄成熙勾了勾手指头。
“你想听我叫你的昵称吗？”
楚俏问。
薄成熙眯了眯眼：“嗯。”
大丈夫就要敢想敢认！！
楚俏于是做了个口型，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薄成熙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眉头微微挑了挑，打量楚俏。
楚俏像做了坏事还没有被逮住的小孩，恶作剧得逞，心里乐得不行。在薄成熙面前笑成一团，直都直不起身来。
“你叫我什么？”
薄成熙逼问：“你是不是骂我了？”
楚俏连连摆手：“没、没有哈哈哈哈哈。”
嘴上这么说，可一直到他们选好午餐肉，去柜台付账的时候，楚俏还在那忍不住地偷乐。
薄成熙：“......”
被捉弄了。
但是没有证据。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喜欢的这个少年还挺皮的。
收银的店长看见薄成熙和楚俏在一块儿，笑了笑问：“这是俏俏的朋友吗？之前没有见过啊。”
薄成熙把视线投向楚俏，带着一种审判的意味，像在无声说——
看你怎么介绍我。
楚俏临危不乱，说：“是我一个远房表哥，穷困潦倒，没钱了，所以现在暂时借住在我家。”
薄成熙：“......”
店长：“......噢，原来是这样。”
店长虽然不太明白楚俏为什么要如此直白、甚至有点“残忍”地当面介绍薄成熙这位“远房表哥”目前的状态，但是他还是表示了理解，并流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竟然知道了你们这样的家事”的目光。
临走前，店长还特地夹了几串楚俏最喜欢的关东煮，送给楚俏。
薄成熙：“......”
楚俏：“谢谢顾哥！”
楚俏捧着关东煮高兴得要命，但是一过拐角，手里的盒子就被薄成熙无情夺走了。
薄成熙面无表情道：“不许吃。”
楚俏：“......？”
凭什么。
看薄成熙走向街头的一个垃圾桶，楚俏说：“扔掉店长大哥会伤心。”
薄成熙手一顿：“那我替你吃掉。”
楚俏：“......店长大哥知道了会更伤心。”
............
总之，薄成熙和楚俏就这样以一种不那么和谐，楚俏单方面也不那么情愿的状态生活在一起。可总体来说，两人又没有发生什么真正的剧烈冲突。
系统说，这叫暴风雨前的平静。
晚上，楚俏吃了饭，窝在沙发上看漫画。眼见时间磨过八点，薄成熙还没有回去的意思，楚俏有点着急。
“薄成熙。”
他叫了薄成熙一声。
薄成熙正在厨房里收拾厨具，闻声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
“我要喝水，薄成熙。”楚俏说。
薄成熙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正在把用过的东西放回原位，手上不大干净。如果要给楚俏倒水，就得重新洗个手才行，比较麻烦。
但是薄成熙也没有因此就拒绝楚俏，而是任劳任怨地给他倒来了一杯水。
楚俏好奇地看着他，像是在打量薄成熙的底线在哪里。自己得使坏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受不了，逃之夭夭回自己的家。
薄成熙大费周章倒来的一杯水，楚俏稍微抿了一口，然后就放到一边，转而继续支使薄成熙。
“薄成熙，我的《潘多拉之心》第16册 你看见了吗？我昨天放在沙发上了的。” 
刚刚回到厨房，开始干正事没有一分钟的薄成熙：“.........”
耐心的薄成熙再次洗了手，擦干净手上水渍，开始给楚俏找不见了的漫画册。
自己的东西放丢了地方，要别人找，属于楚妈妈听了都要打人的事儿。但是薄成熙这个疯批加白切黑，竟然脾性意外地好。
沙发底部，茶几下方，各个抽屉里边......薄成熙挨个翻了一遍。楚俏就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他的玩偶熊，像个受不得一点累的娇气小国王一样，监督薄成熙给他办事。
系统：【这样的主角好像那个什么......哦对，男妈妈。】
楚俏：【......？？】
你不会用词就不要瞎用！！
系统就像个好不容易学了点词汇的小学生。在和主神空间失联的这段时间，它到处观察玩耍，总算学了点之前不会的时髦用语，找着机会就用，也不管用得恰不恰当。
楚俏简直要给它的这一句神之比喻送走了。
【不是男妈妈，也算是温暖挂的大哥哥？】
系统说：【任凭你这样差遣，啧啧啧，属实还算蛮难得的。】
楚俏：【......】
楚俏：【这样的暖心大哥哥送你要不要啊？半夜三更一睁眼，就能看见他坐在床边摸你脸、一屋子摆满你的等身玩偶和偷拍照片的大哥哥？】
系统：【.........】
这么一讲，也确实有点可怕。
唉，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啊。
这时候，薄成熙总算找到了掉在两个沙发之间的缝隙里的漫画书。他把书上沾着的灰尘拍掉，然后递给楚俏。
楚俏总算憋不住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他就像有一只危机小雷达，薄成熙留在这里的时间越久，点儿越晚，他越觉得危险......现在小雷达的警报器尖叫得都快炸掉了。
楚俏觉得薄成熙属实得赶紧走。
薄成熙挑了挑眉头：“你希望我赶紧走？”
楚俏不得不说了真心话：“......嗯。”
“等一下。”
薄成熙说：“帮你把用过的厨具洗了，然后我就回去。”
“好吧......”
楚俏有些失落。要是有的选，他宁可自己洗厨具，也不要薄成熙留在这里。
薄成熙脸色看起来有点奇怪，不知道是光线原因还是怎么，竟然显得有些奇异的苍白。
楚俏纳罕了一瞬，却又不敢多瞧，很快转开目光。
薄成熙厨具洗得比想象中更慢。楚俏坐在客厅里，简直等得坐立难安。
等他眼睁睁看着时间磨过十点，薄成熙还没洗完的时候，楚俏终于生气了。
他跳下沙发，朝厨房走过去，心里觉得薄成熙就是在耍自己，敷衍自己！......什么洗厨具，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他的最终目的，就是留在这儿过夜罢了！
楚俏气势汹汹，想着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把薄成熙弄走。
但是当他拉开厨房的滑门，看见里面的场景时，楚俏禁不住愣怔了一瞬，而后不可置信道——
“......薄成熙？”
在楚俏心里难缠、诡计多端、强大又疯批的薄成熙，竟然躺在地上。一只瓷勺摔落在他手边，显然他是在清洗途中忽然昏迷摔倒的。
薄成熙脸颊苍白如纸，已经失去了意识，连呼吸都若有若无。
而在薄成熙英挺俊朗的脸上，竟然显出了少有的痛苦意味。
他病了。
这是楚俏的第一反应。
可是，在他病得昏过去之前，楚俏还在支使他给自己端水，找漫画书......连薄成熙自己，都把回去休息放在了给楚俏收拾好厨房，照顾好楚俏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乖的狗勾呜呜呜呜

第097章 双更合一
楚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乱了手脚。
系统：【......你不去把他扶起来吗？】
楚俏犹犹豫豫：【他要是装的怎么办......？】
毕竟薄成熙可是有那么多“作奸犯科”的绿茶史在前。
系统：【......】没想到, 有时候我宿主心思还挺周全的。
【真的也好，装的也罢。】
系统说：【万一你真的给他拖到断气了，也不吉利啊不是？】
楚俏：言之有理。
于是楚俏上前去了。
薄成熙的身体触碰上去很凉, 拖拽起来也比想象中的更重一些。楚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让他继续亲密接触着地板。
【你打算怎么办？】
眼见薄成熙在楚俏的各种摆弄摧残下也没睁开眼，极有可能是真病了，系统问道：【让他留宿一晚？还是叫个医生过来......？】
楚俏道：【给他送回家里去呀。】
他像是对系统提出的建议感到很不可思议，吃惊道：【他不是主角吗？主角怎么会出事？你们每次让主角受伤生病, 不都是为下一步给他送挂做准备吗？】
系统：【......】
【反倒是我比较危险。】
楚俏叹了一口气，道：【我得在他升级拿到挂之前走。也不知道你们这次是又准备给他开什么金手指......等他变厉害了, 我脱身就更难了。】
正所谓“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楚俏无师自通，倒是把这句话践行得很好。
然而系统却微微沉默。它不方便告诉楚俏, 其实这次好像不是要给主角安排什么挂, 在预设的剧情梗概里, 也没有出现这一情节。
一步一步的, 楚俏把薄成熙搀到了大门口。他有些艰难地从薄成熙口袋里摸出钥匙, 弄开了门。
在他接触薄成熙口袋的时候, 薄成熙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明显地倏然变得透明了一瞬——
就像是电脑里建模出的虚拟人, 在代码不足的时候, 部□□体便会不由自主地虚化一样。
系统看到这一幕，忽然心底升腾起一个异常荒谬的猜想。但是在眼下的境地, 它也无法验证，只能选择暂且沉默。
楚俏专心于把薄成熙家的大门弄开, 没有注意到这一匪夷所思的画面。
系统纠结了半晌, 还是没有告诉他。
薄成熙家和楚俏租的那套房子构造相似, 也是有两间卧室的小居室。楚俏来得少, 不知道薄成熙住在哪一间房间。在选择推开门看看的时候，他内心很害怕自己会一开门就瞧见一屋子和自己等身等比的玩偶娃娃......
毕竟薄成熙这人，已经疯得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以令人奇怪了。楚俏很怀疑他说的“我做了和你很像的玩偶陪我”，极有可能是真的......
那简直比之前看见的一屋子照片墙的情景还令楚俏惊悚。
万幸，楚俏默默祈祷很久，推开第一扇房门的时候，就准确找到了薄成熙的卧室。
里面放了书架和一张床，装饰简单，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很典型的单身男人的风格。
楚俏匆匆扫过一眼，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离奇怪异的东西。
他把薄成熙弄到床上，给人盖上被子，然后就忙不迭地跑了。
不管薄成熙是真病还是假病，楚俏以为他都起码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一阵儿。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楚俏迷迷糊糊听到外头有动静，一出卧室就又看到了在餐厅里的薄成熙。
楚俏：“.........”
昨天某人昏倒在地的无助样子仿佛只是个错觉。
薄成熙今天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不再是一副业内精英、衣冠禽兽的样子。乍然一看，还真有些和“男大学生蒋荆”相似。
他正在给桌子上的一只“微笑”煎蛋点眼珠，余光扫到楚俏，寡淡的眉眼抬了一下，不咸不淡道：“醒得还挺早。”
“你......”
楚俏略有些不适应，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好了吗？你昨天......”
对楚俏这罕见的施加于他的关心，薄成熙还挺把持得住。只听他淡声道：“昨天头疼，现在睡了一觉已经好很多了。可能是受了些凉吧。”
楚俏看薄成熙如此云淡风轻，一派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也逐渐放松下来，只当薄成熙是遭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
“今天我们去游乐场玩。”
薄成熙把粥和煎蛋摆放好，和楚俏一起在餐桌前坐下。他说道：“你想去吗？”
楚俏：“......”
“怎么忽然说去游乐场？”
少年握着勺柄的手顿一顿，显然觉得很突然。
“你不想去？”薄成熙没回答，只反问。
楚俏：“......”
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想和薄成熙去。
伴随着音乐的旋转木马和既刺激又浪漫的摩天轮，一直是楚俏的心头好。
可是薄成熙这人吧......
楚俏想，他一直有把一切童话故事变成□□气氛的能力。
“我想去。”
楚俏小声说：“只不过......”
“想去就好。”
薄成熙兀自忽略了他后面的那个“只不过”的转折，道：“我已经买好票了。我们吃完早饭就出门。”
楚俏：“......”
看看。
这人有准备给我拒绝的机会吗？
没有！
他票！都！买！好！了！
楚俏默默腹诽。
薄成熙自顾自忽略了楚俏那一看就知道他有很丰富的心理活动的表情，把碗里最后一勺粥送进嘴里咽下，道——
“你慢慢吃，我去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
楚俏：“.........”
薄成熙站起身，眼看就要离开。但是临行时，他忽然瞧到楚俏那乖乖坐在桌子边吃饭的小模样，不禁心里泛起一股很特别的感受。
“你为什么要逃走呢？”
他轻声道：“你怎么能够离开我呀俏俏......”
薄成熙的声音低而沉，就像魔鬼诱惑人时的那种低语：“你是连漫画书在哪儿都不知道，要差使我帮忙找的小朋友。你离开我该怎么办呢？......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我这般心爱你胜过爱自己，不计一切保护你照顾你，为了你连自己也能抛弃放弃的人了......！”
“.........”
楚俏被他那带着“沙沙”声的低哑声线弄得耳根到脖颈处暴起一片鸡皮疙瘩，肩膀都禁不住往后微微缩了一瞬。
薄成熙直起身来——他一向很擅长这种一松一弛的施压手段。
男人微微含着笑，像一头被驯服、囚禁的雄狮，在入笼的同时，也宣告这名驯服他的少年，必然永远属于自己。
“俏俏，你是注定要和我在一起的。”
他说。
其间言之凿凿的语气，就像在下什么不必再质疑的谶语。
楚俏注视着薄成熙的背影，喉咙处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
第一次，他体会到了这样心跳和肾上激素一起飙升的刺激感......
这大概就是和疯批近距离相处的感受吧。
***
两个小时后，楚俏和薄成熙抵达T市内最受好评的游乐场。
因为不是周末，园区内并没有很多人。不少玩乐项目前的人都不是很多。
薄成熙和楚俏入场，先遇见的就是一辆兜售糖果、气球、冰淇淋等小玩意儿的棕熊推车。
楚俏经过时瞧了几眼，薄成熙注意到了，便问他：
“想要吗？”
楚俏：“......想。”
他是个很喜欢感受氛围的人，既然来了游乐园，不买一些本质上讲没什么用但是当时看着很好玩的东西，就算白来了。
薄成熙莞尔，过去给楚俏点了一支冰淇淋，以及一只戴在头上的小兔子发箍。
楚俏：“......”虽然是很喜欢，但是这么人来人往的你让我怎么往头上戴！
冰淇淋是草莓口味的，这一点楚俏略感讶异。因为他确实很喜欢草莓味道的冰淇淋，但是从来没有和薄成熙说过。
自己和他提起过的，唯一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已......
“你怎么知道草莓口味的冰淇淋最好吃？”
楚俏忍不住问道。
接过冰淇淋的时候，他的手指略微收紧了一些。
薄成熙其实也不清楚，只是在挑选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一种这样的直觉，不假思索，就做了决定。
“猜的。”薄成熙淡声说。
“别人知道我买草莓味冰淇淋好丢人的。”
楚俏小声说：“他们会笑话我，一个男孩子还喜欢草莓味。”
薄成熙道：“我告诉店员是我要的，我这个——”
他示意楚俏看一下他手里的苦咖啡口味的：“才是你要的。”
不错，这才是他一个“破坏主角和主角CP感情的恶毒白月光”应该喜欢的口味！
楚俏于是很满意，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只是，有一瞬间，楚俏忽地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同样的对话，似乎也曾发生过。他和全高中最帅，学习成绩最好的男生一起走在游乐场，男生帮他排队买冰淇淋，也是谎称自己的才是他的，他的才是自己的。
而今想来，竟恍如隔世。
楚俏忽然陷入往日的旋涡中，迟迟不能回过神来。
“怎么了？”
薄成熙看楚俏明显出神的模样，禁不住出声问他。
楚俏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为了买冰淇淋，薄成熙排了好一会儿队。楚俏原以为他耐心会被消磨，产生一些不高兴之类的情绪。但是没想到薄成熙脸上，竟然是隐约带着笑的。
比他平时不苟言笑，不冷不热扑克脸的模样，显得他愉悦很多。
“你心情不错吗？”楚俏忍不住问。
“是。”
薄成熙回答：“和你一起待在这里，我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一直就很想能和你再来游乐场一次。”
楚俏从未和薄成熙一起出来玩过，这是第一次。
薄成熙这个“再”字用得莫名其妙，相当不准确。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薄成熙说出口的时候，却是那样自然而然，仿佛再理所应当不过，再顺口不过。
话音落地时，即便是薄成熙自己，也稍微愣怔了一下。但是他却也没有去纠正，只是笑笑，然后就将话题带了过去。
“你要先去哪个园区？”
他从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手上领了一张手绘地图，问楚俏道：“这边有几条常用路线，我们可以选一个。”
出于人少的缘故，他们今天可以十分自由地选择游玩项目。例如跳.楼机、云霄飞车、极地冰雪等，都十分有趣，任君挑选。
楚俏和薄成熙边走边玩，到中午，在园内吃了游客餐。
下午太阳出来了，气温较高，室外项目便不再合适。
“那边有特别展出的项目。”
薄成熙视力好，瞧见远处过了桥有一个宣传牌，上面写的是“夜访鬼伯爵”几个大字。
字体以殷红色颜料涂抹，十分张牙舞爪，竭力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显然是鬼屋的活动。
“唔......”
楚俏却迟疑了一下，不大想去。
他不大有胆量玩这些惊险刺激的项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已经和沈郁去过鬼屋了。
在第一个世界，约会一日那一天。他们就是这样逛游乐场，买冰淇淋吃......后面鬼屋里闯关失败，还受了惩罚来着。
因此，楚俏不愿意再和沈郁以外的人去逛惊悚屋了。
即便去，他也不会比上一次更开心。
那一夜的星光清辉，如松少年，都在他心里成了不可超越的存在。
“你害怕吗，俏俏？”
薄成熙打量他，问道。
“......不是。”
楚俏回答道：“我就是......”
他绞尽脑汁想着推辞的理由，哪料到自己理由还没有编好呢，薄成熙就已经贴心地给他安排上了——
“如果你害怕，到时候遇到‘鬼’，你把我推上去和他们贴脸，你趁机跑就是了。”
楚俏：“.........”
倒是没有想到你这么有牺牲意识。
既然最坏的可能性都被薄成熙提出应对之策了，楚俏也只有去。
他们俩站在门口，就像一个“被逼良为娼”“没关系大不了我和你一块儿做娼”的奇怪组合。
“夜访鬼伯爵”这个鬼屋活动的背景设定是在十八世纪，讲述了一个非常富有的伯爵之家，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的故事。楚俏他们的任务，就是进入场地，然后在各种凶.案现场发现线索，找出凶手。
在一些凶案现场偶遇含怨不愿离去的鬼魂，也就是演NPC的工作人员，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
楚俏与薄成熙一进去，音效和各方面的氛围就瞬间拉满。近处远处都是一片鬼哭狼嚎......
“你说的话算数么？”
楚俏还没踏出第一步，就同薄成熙确认道。
遇到鬼魂NPC，就把你推出去贴脸？
薄成熙莞尔，回答道：“自然是真的。”
楚俏得了这一句保证，总算心里不那么忐忑了，朝面前的未知黑暗迈出了脚步。
“啊——我好疼啊——好疼！！”
“是谁杀了我，是谁把匕首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会要你们偿命的......贪图主人财富的奴仆，必然受到惩罚——”
............
敬业的NPC工作人员尽职尽责地喊着，乍然一听，搞不好还真以为自己进了十八层莲花狱。
可薄成熙这个冷酷的游客却一点也不给面子，拉着楚俏的手，相当淡定地往里走，几乎和在外边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任凭人家吼破嗓子，也不为所动。
楚俏：“......你不怕吗？”
薄成熙淡声道：“我们科室做了手术，麻醉失效之后，活人叫得都比这恐怖。”
楚俏：“......”
失敬了。
不知道里面的工作人员是否听到了这句话，原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都同时凝滞了一瞬。而数秒钟后再次响起来时，更加凄烈卖劲儿了。气氛几乎达到了“惨绝人寰”的效果。
楚俏：“......”
忽然有一点心疼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
演鬼就算了，居然还要被薄成熙这样的狗东西羞辱。
“请问......这里是伊莉莎的房间吗......？”
走到第一个任务里需要打卡的地方，楚俏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寄希望于里边的小姐姐能够高抬贵手，不要太吓他。
然而，楚俏话音刚落，里边就传来一阵“桀桀桀”的怪笑，“鬼”嘶哑着声道：“是谁来给我送创伤药来了吗......？”
楚俏：“.........”
他条件反射后退一步，却撞上身后薄成熙的胸膛。薄成熙以眼神示意他：往前，没关系，大胆推开门。
楚俏咽了一口唾沫，勉强伸手。
房间内黑灯瞎火，只有靠床的位置，点着一盏烛灯。一个穿着洛可可时期服装的长发女孩坐在床上，黑发齐肩，脸上......血淋淋的。
在脖子处，还扎着一柄刀尖没入了肌肤的匕首。
楚俏：“.........”
妈妈好可怕，我要撤了！！QWQ
薄成熙站在他身后，却说：“你好，我们是来找破案线索的。请问可以给些提示吗？”
NPC工作人员：“.........”
从业这么久，大概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坦诚要提示的人。
“你猜呀。”
女孩抚着沾了血迹，甚至有些凝结在一块儿的发，轻声说：“我死在八月二十一的晚上，月亮很圆......”
“请问，你把匕首扎在这里，是为了营造恐怖的气氛吗？”
工作人员话音还未落地，薄成熙就比画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示意女孩，疑惑道：“但是如果扎在脖子这儿，血是不会溅到脸上那个位置的。”
NPC：“......”
“普遍认识里，伤害颈部是一种相当稳妥的令人丧命的方法。但是实际上，扎颈部哪怕是伤到气管、大动脉等要害，也有相当大抢救成功的可能性；另外，即便丧命，整个过程也会相当快，不会导致鲜血流成这个样子。”
薄成熙温声说：“或许民间传闻中会把一些事情妖魔化、夸张化，但是，其中有许多其实都是错的。”
楚俏：“.........”
NPC：“.........”
作为一名专业知识过硬的医生，薄成熙在鬼屋内对鬼们展开他们可能的死因的分析。他时常还生动地举个例子，或者亲自上手去动“凶器”，给他们演示性地比画比画......
近半个小时过去，鬼屋的鬼们都要给薄医生讲自闭了。
楚俏躲在薄成熙身后，见他冷肃淡漠，甚至可以说是一本正经地教育鬼们这个死法和他们的剧情设置不符，忽然从这阴森恐怖的气氛中感受到了一丝好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天底下是不是第一次有人把逛鬼屋逛成这样？
“听懂了吗？”
科普好一会儿后，薄成熙问道。
鬼们：“......”
一脸麻木.jpg
一些不应该拥有的知识疯狂灌进脑子里，让本来想不大动脑子赚点钱所以来鬼屋兼职的NPC们不仅想辞职，还想问老板要精神损失费。
NPC：......其实，我并不想知道。
薄成熙通过对“鬼魂们”进行二次教育，异曲同工地集齐了所有线索小章。在走出出口的时候，他还因为乏味叹息了一声。
薄成熙：“没想到这样就通关了，有点没有意思。”
楚俏：“.........”
要是你觉得玩得有意思了，那估计鬼屋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辞职。
毕竟，薄医生现在还只是简单地小小地“科普”了一下，所有今天出演的NPC都快要产生心理阴影了......
“二位，你们是我们‘夜访鬼伯爵’活动开展到现在，第一对在半小时内集齐所有活动小章出来的客人。”
见楚俏和薄成熙两人出来，等候在外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笑着说：“我们给你们准备了些礼物，请看看喜欢什么，挑选两样当作纪念品吧～！”
楚俏垂眼，只见他们端着的篮子里也多是些獠牙小恶魔、冷酷吸血鬼之类的玩偶，便随便挑选了两个，当作奖励了。
“不对。”
然而，薄成熙却说。
能如此快通关游戏，还因打破纪录获得奖励，这本来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薄成熙的眉头竟一直拧着，仿佛在思虑着什么，总之不是一副高兴的模样。
“怎么了......？”
楚俏心下奇怪，问他道。
“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薄成熙呢喃道。他凝视着楚俏的脸，问道：“我们是应该获得奖励的吗？......但是为什么，我分明感觉，我们应该受到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
敏感一嗲的读者北鼻已经发现了，我们快完结了=v= ～

第098章 消失
一些模糊的片段, 出现在薄成熙的脑海里。
但是就像走马灯，飞快地闪过，让他觉得熟悉无比, 却无法抓住。
他似乎想起了一些“前世”的记忆。
夜色里，薄成熙望着楚俏，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
“唔，怎么了吗？”
楚俏听见薄成熙呢喃着说了什么，但是没有听清。不由得问道：“你说什么？”
“......”
薄成熙默了一下, 道：“没什么。刚才......又有些头疼了。”
他近来，经常没由来地感觉到头痛。作为一名医生, 薄成熙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一些可能性病因的排查，但是各项检查指标都显示正常。
他似乎不是身体上出了毛病。
......那么，是灵魂？
作为一直以来都十分坚定信仰的无神论者, 薄成熙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虽然薄成熙说没事, 但是楚俏还是有些担心的模样。他犹豫地问道：“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走？”
“都可以。”
薄成熙说：“如果你累了, 我们就休息会儿；如果是为我, 就没有必要。”
他们刚好在一个游客休息区附近, 不远处就有长椅。楚俏道：“那我们过去坐一坐吧。”
出门时, 薄成熙收拾的背包。此时, 他从背包里逐样掏出擦长椅的酒精湿巾、暖水杯、楚俏爱吃的零食等物......可谓准备的相当全备。
一切都打理好了, 薄成熙才让楚俏落座。
傍晚夕阳渐落，以楚俏他们此时的角度看过去, 落日余晖恢宏，几只倦鸟结伴归巢。
是一副很安宁的景象。
楚俏和薄成熙一起坐在长椅上, 谁也不说话, 就这么安静地休息着。
“星光降落在你眼底——”
不期然地, 楚俏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低低的歌声。
这歌声是如此熟悉, 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徘徊出现于楚俏的梦境。
“偷听风筝与风的秘密。”
薄成熙低低唱道：“注定海豚与海的奇遇——”
不知是不是因为星子逐渐在暗下去的天际闪现，所以他唱起这样一首“应景”的歌。
“闷热的夏季甜蜜去了冰，
微风传递温柔的呼吸。
星星为我寄出匿名信，
但我想你能猜到谜底——”
十分轻快放松的旋律，薄成熙很快哼唱完了一遍。于是低低又重复了一遍副歌。
楚俏一直无声地听着，怔怔地回想起那些本来已经不再缠绕着他，拉扯着他的旧事。
“怎么了么？”
薄成熙一曲毕，看着楚俏这般出神似的模样，笑着问道：“我唱的太难听，所以都只能靠神出天外逃避折磨？”
“不是。”
楚俏垂着眼睫，一双澄澈明净的眸子中，忽然涌起无法忽视的悲伤：“......是我想起一个很久没有见到的朋友了，感觉很难过。”
“噢......是这样吗。”
薄成熙轻轻说道：“让你感到不高兴，我很抱歉。”
“没事。”
楚俏摇摇头：“我一直都在为能够和他重逢而努力。我们......也许很快就会见到了。”
曾几何时，光影晦暗、少年们轮番起哄的KTV里，也有人这样给他唱一首《星光降落》。不顾及别人探究、异样的眼神，只执着地说：“如果你愿意，我就永远钟情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永远暗恋”——
“回去么？”
楚俏再次陷入往事的回忆旋涡中，连蜷在膝盖上的手指，深深刺进了手掌心也不知道。薄成熙朝他伸出手，道：“快到闭园的时间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你饿不饿？”
“......嗯。”
楚俏低低地回答：“有一点饿。”
他把手放到薄成熙朝上的手心上。似乎是想和楚俏开一个玩笑，缓解刚才二人间莫名低潮的气氛，薄成熙戏谑地用力往怀里带了楚俏一下。楚俏没有准备，一个没站稳，就往薄成熙那个方向跌了过去。
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个人以相当亲密的姿势撞到了一起——
几乎说是四目相对，标准的“投怀送抱”也不为过。
“怎么了？”
楚俏赶忙从薄成熙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有点尴尬地问说。
“不怎么。”
薄成熙道。他看着这个似乎迫不及待和自己澄清关系的少年，语调中有几分说不出的玩味和谑然，似笑非笑说：“我感觉，我们之后的动作好像不应该就‘停止’于此，不然有点浪费这样的巧合了。”
楚俏：“.........”
在刚才四目相对的时候，薄成熙的鼻梁几乎要擦过楚俏的额头。在那一个瞬间，薄成熙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与现实截然不同的画面：
他看见自己背靠着墙壁站着，被楚俏抵住。少年像个“恶霸”一样把一只手撑在自己耳侧，凶巴巴又努力掩饰着紧张地问他：
“你喜欢我？”
“自己”点头，于是下一刻，楚俏吻上了薄成熙的唇。
“......”
然而，再怎么逼真的幻境，也终究是幻境。在现实中，楚俏明显不自在地回应着薄成熙的调侃：
“怎么是浪费了呀？你不要胡说八道......”
薄成熙凝视着少年连耳朵尖尖都有点变烫了的模样，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回去的路上，薄成熙开车。楚俏玩了一天，有点累了，靠在车窗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薄成熙在等红绿灯的档口，看见坐在自己身侧副驾驶上的少年，连睡颜都是乖乖巧巧的可爱模样，禁不住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他好像天生注定要喜欢这个男孩子......
薄成熙想，从产生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他就恍若在隐隐约约等待着一个人。他是为了这个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和他重逢。
这一直觉，在薄成熙误打误撞见到楚家小少爷的照片时，更是达到顶峰。
他对一个“素未蒙面”的人一见钟情了。为此，他不择手段地要走到他身边去。
“......唔。”
楚俏再睁开眼的时候，天都黑了。他还在车里，薄成熙把车停在了他们家楼下。男人指间夹了一根电子烟，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慢抽着。
“......”
楚俏愣了一下，问道：“几点了？”
薄成熙怔了一瞬，回过头来：“九点。”
薄成熙似乎是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事情，因此才察觉楚俏已经醒来。他把电子音熄掉了，可是楚俏看见，男人的手还搁在车窗上。
“你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就没有叫你下车。”
薄成熙解释了一下，问道：“睡的冷吗？我在车里开了暖气。”
楚俏感觉身上暖融融的——除了车里开了暖气的原因之外，他身上还搭着薄成熙的外套。
“谢谢。”
楚俏动了一下，外套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下来，楚俏把衣服折好，递给薄成熙：“不冷。我用不着了。”
薄成熙笑了笑，收下了外套。
“不上去么？”
楚俏看身侧的男人迟迟没有动作，有些纳闷，问道：“我们都到家了呀，你还有什么事么？......”
薄成熙没说话，楚俏很少见他这种冷峻而又有些出神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薄成熙答道：
“你先上去，我过一会儿再回。......我先抽完这支烟。”
“哦......”
楚俏应声。他第一次发现薄成熙好像有“烟瘾”，以前他从未见他抽烟的。
“那你注意安全。”犹豫了一下，楚俏还是道：“我先回去了。”
而后便拧开车门，跨了出去。
薄成熙低低“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楚俏上楼的背影上，晦暗不清。
在楚俏没有察觉到的区域——他伸在方向盘下面、被挡住了的腿上，薄成熙从脚踝到膝盖处，都变得有几分微微透明。
就像上一次在楚俏家，他突然失去意识的时候一样。薄成熙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不太对劲，接着便是一阵剧痛袭来。
那感觉如同自己是一个从电脑里走出来的虚拟人形，自内而外从上到下都是建模形成......脆弱得一遭逢变故，便消散而去......
薄成熙眼底沉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心底想：真有意思，这个世界，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过，在每次经历这种“变故”之后，薄成熙的脑海里就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画面。上一次，就是今天在游乐园里看到的那些，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
薄成熙深吸了一口气，十指交叉地搁放在膝盖上。以一种相当闲暇而放松的姿态，准备迎接那些“走马灯”的涌来。
外面的风“哗啦啦”响着，树梢叶子被吹得轻轻摇动。一钩明月悬于天际。
这一回，在薄成熙眼前幻化出的景象，是一副勾檐翘角，古色古香的画面。一名少年的声音在他耳边喊道：
“牧尤——”
而他回答：“师兄。”
............
楚俏一口气上了六楼。
他觉得薄成熙今天真不对劲，整个人充满了怪异。尤其是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他说话的语气很奇怪，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不知道是怎么了。
在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下，楚俏赶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直到进了家门，把门锁上，才感受到些安全感。
【系统，系统。】
少年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缓缓地喘匀了气。但是直到这时候，他也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
刚才自己在薄成熙面前睡着了！！
......在病娇白切黑薄成熙的面前！！！
楚俏回想起他那一屋子自己的照片，不由得有些后怕：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趁机再给自己“记录”一下，让那面墙上再多一张生动的“素材”。
【系统，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下刚才薄成熙的行为记录？】
楚俏颇有些紧张地道：【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又给我拍照了......】
楚俏越说声音越小，很明显底气不足的模样。因为系统监控主角，会需要消耗一定能量。也通常只在和剧情任务相关的时候使用。为了这种私事用一回，多少有点“浪费”。
然而，楚俏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系统的回答。
不是同意也不是拒绝，竟然只是一片寂静的沉默。
【......系统？】
楚俏以为系统是没听到，或是不想理自己，便又问了一遍。
可是，依然是沉默。
怎么回事。
楚俏奇怪想：之前从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难不成是没有能源了？暂时性下线？
楚俏胡乱地推测。
但是直到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一整天，系统好像都没有出现。
原本以前，自己一睁眼就会听到那平静无波又多少有点讨打的电子音的，但是不知何故，今天系统没有出声。
它其实......已经消失很久了。

第099章 初遇
楚俏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以前有系统在的时候, 它总是吵吵嚷嚷，或是说一些让楚俏觉得颇为无言的话来。等楚俏生气了，再来哄他。楚俏倒也没觉得这屋子空旷过。
现而今, 系统消失了，楚俏才发觉这屋子其实很大，大到他一个人住都有些难受了。
【怎么回事......】
楚俏低声呢喃道：【系统？......】
系统如意料中那般没有回答。
楚俏这时候其实还是不大相信系统会就这么消失不见的，他以为这颇为不稳定的电子音只是暂时离开一下。等它调整好了后台什么bug，或者蓄足能源了, 自然就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毕竟，从他进入这个奇奇怪怪、不断穿越的世界开始, 系统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好像天崩地裂，雷劈下来，这玩意儿也会和他一块儿受着。
楚俏呆了一会儿, 还是决定去先喝杯果汁。
果汁是薄成熙下午就榨好的, 在他们出门前就提前准备好了。这样楚俏回来渴了, 立马就能喝上。
看着眼前的果汁, 楚俏犹豫了一下。
——系统不见了, 那今天晚上, 他要不要去找薄成熙？
一个人睡, 楚俏有点怕；但是去找薄成熙......以那个人的不正常程度, 自己这不得算自投罗网？
“......”
楚俏十分纠结，半晌, 还是决定不想这件事，等晚上要睡之前再说。
表针“哒哒”地磨过钟面, 很快, 时间就到了九点。
楚俏抱膝坐在沙发上, 心不在焉地翻了会儿漫画书, 觉得剧情很没有意思之后又开始打Switch。结果因为心情不佳，连岛上无比可爱的小动物们都无法吸引到他的兴趣了。
【系统？】
九点半的时候，楚俏第四十六次试图联系统。
结果与之前的尝试没有毫无不同，依然是无人应答。
【我要去睡觉了。】
楚俏小声地闷闷说，【明天我醒来之前，你要储存好能源哦。】
他几乎是有些自说自话地这么同系统道。
讲完这些，楚俏自己收拾了漫画书，把玩过的Switch归回原位，然后把喝过的果汁杯也洗了。就像一个可怜巴巴、一夜之间长大的小朋友一样。
他抱着□□熊，孤零零地进了房间。
楚俏几乎是听着秒针“咔哒咔哒”，一下下带着时间流逝的。
等到三点的时候，他依然还睁着眼。楚俏从来没有失眠到这个程度，他以前是最爱睡觉的。最后，少年终于受不了了，开始给小熊讲故事。
好不容易磨到四点半，天快亮了。楚俏立马迫不及待跳下床，梳洗了一下便去敲薄成熙的门。
“薄成熙，薄成熙。”
他道：“你在家么？”
本以为很快就会打开的门，一直在他面前沉沉地关着。和消失的系统一样，对楚俏的呼唤毫无应答。
“......你还没睡醒么？”
渐渐的，一股委屈袭上楚俏的心头。因为以前薄成熙对他说过的，只要他去找他，他永远对他敞开家门。
......可是现在，他说话不算数了么？
最不可能拒绝他的人拒绝了他，会格外让人感觉受挫与难过。
楚俏声音小了下去，少年慢慢蹲下身，抱膝坐在薄成熙门口。
他开始琢磨着一会儿薄成熙开门，见到自己，得怎么控诉他，指责他，诉说自己的委屈。
要让他好好哄一哄自己才行！......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俏脚踝都冻凉了，门还没开。他冷得不得不站起来跺了跺脚。楚俏身上穿着睡衣，出门太着急，他甚至连一双袜子都没套。
楚俏难免生气起来，去用力晃那只将他拒于门外的讨厌把手。
可是......令人相当意外的是，门把手这么一晃，竟然“哐当”一声，掉下来了......
楚俏：“......”
怎么质量这么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他绝对不是故意的。要是一会儿薄成熙问起来，他也只有当面道歉了。
但是，比门把手掉了更占据楚俏注意力的是，现在要不要进去等？
门外又冷又有风。他如果先进去，哪怕只是待在客厅，等薄成熙起床也不错。这样起码暖和一点。
念及薄成熙那么多次对自己家爱进就进，根本随意的就跟自己家似得的行为，楚俏也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他拉开面前的门，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
然而，在楚俏面前出现的，却不是如往日那般一套寻常二居室的模样。
在薄成熙的“家”里，到处都变成了纯白色，屋子的结构变了，家具也消失了。只剩下一堵堵墙，不知道从哪里，还传来“滴答、滴答”的空灵声。
如果要形容，那和楚俏每次结束一个世界、进入下一个世界之前待过的那种“空间中转站”十分像。
这是......怎么回事？
楚俏怔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副本世界中，见到这种极其不真实的景象。
他试着触摸上那冰凉的透白墙壁，墙面因为他的触碰，也泛起一层层“涟漪”。旋即下一刻，一股奇异的感受涌进楚俏的脑海，楚俏手指无力垂下，倚着墙昏睡了过去。
***
在楚俏十岁以前，大半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因为无趣，舅舅在一次来看望他时，送给了楚俏一台小电脑。这样在闲暇的时刻，他可以在上面玩一些喜欢的小游戏。
这是数字孪生、物联网以及多种智能算法都已经相当成熟的时代，但是对楚俏而言，隐藏在小小笔记本里的世界，仍然丰富而多彩。
他把电脑放在自己的床头，这样什么时候精神允许，都可以玩一玩。
——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沉迷于游戏的小孩。
普通游戏都难不倒楚俏，他是很聪明的小朋友。即便是远超他这个年纪能力范围的关卡，楚俏也能很快破解，从而对它们失去兴趣。
唯一一个让楚俏攻克了很久，几乎有大半年时间都耗费在里面的，是一款叫做《饲养天使》的游戏。
这款游戏设定简单，规则就是玩家通过氪金、闯关等途径赚取金币，然后用金币去买商城中的“蛋”。
这些蛋里既有可能开出天使，也有可能开出魔龙。
——前者是游戏世界城池的守护者；后者是游戏世界城池里的破坏神。
破坏神人人喊打，天使受人歌颂。所有玩家都想要开出天使。
如果不幸开出了魔龙，他们也会不认真饲养，任其自生自灭，然后拆了魔龙的皮与骨卖钱，再从商城买新蛋。直到开出一位天使为止。
整体运行规则，有点像开盲盒的意思。
可惜小倒霉鬼俏俏，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一个典型的非酋。
他第一次孵蛋，就开出了一只魔龙。
一只坏脾气的、异常恶劣的漂亮魔龙。
魔龙从蛋里钻出来，虽然“出生时间”不久，但是已经派头很大。它觑了楚俏一样，就不大说话，钻到自己简陋的“魔窟”里去不动了。
“喂。”
楚俏叫它：“你出来玩呀。”
魔龙：“你有吃的？”
楚俏：“......”
“没有。”
只有八岁的楚俏老老实实回答说：“我没有金币了，买不起。”
魔龙：“呵。贫穷的人类。”
楚俏：“.........”
没有金币是真的，因为楚俏太心急了，一攒够买蛋的钱，就立马去了商城。根本没想到还要保证小魔龙或者天使出来了还要吃东西的问题。
“那你等一等，我一会儿来给你送吃的。”
小楚俏想了想，轻声道。他声音小小的，就好像害怕会吓到这只“幼小的”魔龙了一样。
但是实际上，早就已经属于一只“老畜生”的魔龙懒洋洋伸伸爪，回答说：“行。你去吧。”
它并不认为楚俏会真的给它带来食物，因为虽然接触这个游戏不久，但是魔龙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投胎”的物种不对。选成了一条魔龙。
绝大多数人类玩家都会等着它何时死，然后去重新买蛋开天使的。
所以，从一开始，这条“懂事”的魔龙就没报以多大期待。只也等着第一个玩家来和它一起结束游戏，然后自己重新黑几条程序，变成天使。
结果没想到，几天之后，楚俏真的又再出现了。
带着商城里专程用来饲养“魔龙”的肉糜。
“我不知道选的对不对。”
小楚俏有几分犹豫地说：“你看如果不适合，我还有天使的食物。”
纤细白净的手指头在屏幕上点了点，魔龙的身侧果然又出现了花汁、琼露等物，都是用于饲养天使的。
......这个小孩，是真的在认真饲养他啊。
那一刻，魔龙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受，想：他竟然拿饲养天使的昂贵琼露来喂它这只魔龙，他不知道，这样很“浪费”吗......？
然而，另一端，楚俏见魔龙始终没有碰他给的任何食物。不禁着急起来，问道：“怎么......都不好吃吗？”
魔龙看着这分明稚气得就是个奶娃娃，却偏偏把老油条得要命的自己当成小宝宝呵护的小孩，戏谑地笑了起来。冷冰冰地阴郁问：
“喂，你知不知道饲养一条恶龙，会有什么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被人追着叫老婆呗。
UC头条：惊！过去尊贵空间主神，竟沦落为4399网页游戏NPC魔龙！？

第100章 羁绊
楚俏没想到这条魔龙竟然还有和自己对话的能力。
他听见魔龙的问题, 怔了一下，旋即思索道：“......魔龙，会长大？”
——饲养一只魔龙的下场, 是魔龙会长大啊。
魔龙：“......”被人类幼崽的逻辑打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楚俏这回答还没错！
“长大之后呢？”
魔龙道：“你就不能想点长远的问题吗？比如从你的自身出发，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之类的。”
楚俏谨慎地说：“......你会攻击城池吗？”
城池就是游戏里玩家居住的地方。如果楚俏养的这只魔龙以后攻击城区，那以楚俏的公德心，八成还要花费一笔不少的支出去给损坏的城市做维护与弥补工作。
攻击城池算个der, 魔龙想，老子在主空间的时候, 更罪大恶极的事情都做过了！
哎，算了。小小的人类无法想象到这么可怕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 弄的小朋友害怕。
“你会后悔的。”
魔龙懒洋洋说：“等回头你就会发现, 你是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坏东西。”
“没关系。”
八岁的小小人类楚俏说：“我会教育好你, 让你不要做坏事的。”
魔龙：“.........”
给你点面子, 还真把我当宠物了！......狂妄的人类！
负伤的尊贵主神, 就这样藏匿在一条简陋的NPC龙躯下, 和一个因为生病, 经常住院的小孩朝夕相对。
但是逐渐地, 魔龙发现，这个小孩好像比它想象中的还要认真对待自己。例如商城里每回出了什么新品种的食物、玩具、铠甲之类, 楚俏都会买回来给它试试。好像它一条皮厚肉糙的魔龙，小楚俏却还担心它回头打架会受伤似的。
甚至连魔龙栖身的一个简陋石窟, 楚俏都收集来了许多精美的家具和饰品, 打扮得漂漂亮亮。丝毫不输天使们居住的仙泽。
魔龙觉得, 自己搞不好是整个游戏里, 待遇最好、最幸福的恶龙。
“哎，上次你搞来的那种卷心菜，味道很不错。再来点。”
慵懒的午后，黑漆漆的大龙盘在城堡的顶部，懒洋洋说：“还有没有？”
楚俏：“......有。”
说着楚俏从虚拟背包里掏出一大把卷心菜叶子，放置到魔龙面前。任它大快朵颐。
魔龙被这快要淹没自己的卷心菜叶子惊了一瞬，诧然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卷心菜？......这玩意儿不是很稀有昂贵吗？”
“我有很多金币......”小楚俏赧然地笑了笑。
“你这个年纪应该多出去转转，而不是沉迷于游戏。”魔龙咕哝着说。
在游戏里获取金币，只有氪金和闯关收集两种途径。无论是哪一种，楚俏能弄来这样多金币，都说明他必然耗费了许多时间精力在上面。
“我......”
闻言，楚俏却怔了一下。旋即，他漆黑蜷长的眼睫低垂了下去，有些沮丧地说：“我没有什么朋友的。出去玩，也玩的不开心。”
“你去多交朋友啊。”
魔龙散漫地说：“你们人类不是很喜欢扎堆，群聚吗，你应该很容易交到朋友才是。”
“......”
交朋友也是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经营的。可是依照楚俏目前的情况，他显然不可能有很多时间、机会去与其他小朋友建立友谊。跟他感情最深的大概是医院窗台上的小草。因为楚俏在得到笔记本电脑之前，最经常和它说话。
“我不想交朋友。”
楚俏小声说：“我只想和你玩。有你陪我就好了呀。”
魔龙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小孩话语天真，童言无忌：
“我也是陪不了你多久的。你得自己寻找乐子。”
它懒洋洋说。
楚俏似是愣了一下：“......为什么你陪不了我多久？”
“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魔龙语调慵散，漫不经心中，又带着些许的傲慢。它道：“你所看见的这个壳子，也不过是我暂时待一下的‘容器’而已。它迟早要被我抛弃、消亡的。......你懂么？”
楚俏怔怔的，没说话。
屏幕上，一小截短短的、只有他手指头那么长的小黑龙，尽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那你......不可以待久一点吗？”
半晌，楚俏小心翼翼地问说。
“我是因为受伤了，才待在此处。”
魔龙说：“我的一群仆人，以下犯上，谋逆于我。我一时生气，抹杀了他们。自己也受了点小伤，所以隐于此地。等我伤好了，自然就要离去的。”
这本来是不应当对外人道的密辛，但是魔龙看着楚俏——这么一个年仅八岁的小人类，能不能听懂它的话都是问题，自然也不用担心泄密或者带来威胁之类的。魔龙就把自己的秘密都尽数说给他听了。
“哎，你什么也不懂。”
半晌，见楚俏毫无反应，魔龙叹息了一声，说。
楚俏玩这个游戏也有许久，却从来没有从其他剧情梗概中听过魔龙有“仆人”，“以下犯上”，“抹杀”之类的内容。
他看着魔龙，一时无法用小脑袋瓜处理完如此复杂的事情。
“你、那你什么时候走？”
思索半晌，楚俏思绪唯一能够捕捉到的内容，也就是这条龙终有一天要离开自己而已。
“这说不定。”
魔龙抠了抠爪爪，浑不在意说：“看情况。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吧。”
现在它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对支线空间的联系还没有恢复。等一切完备，“魔龙”就将离去，又成为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主神。
“......噢，好吧。”
楚俏轻声地回答：“那我知道了。”
其实，在他的心里，楚俏想说——
你真的不可以陪我久一点吗？也不用太久，因为我自己也不能留在这个世界很久的。每次查房时，穿白衣服的哥哥姐姐们都问我喜欢玩什么，吃什么。楚俏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一个词的概念——
临终关怀。
可是，这些心里话，终究也只是放在楚俏心里想一想，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了，就会变得很奇怪，好像他在拿这些命运中的不幸威胁那条恶龙一样。楚俏不想这样。
在无可改变的分离面前，就尽力享受还在一起时的美好和快乐吧！
这一天过去之后，楚俏还是照样时不时上线来和魔龙玩耍。只不过楚俏不再提起分别的事了。
在深秋过去之后，楚俏忽然有几天一直没有出现。
好不容易再次上线来，魔龙问他：“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也没登陆？”
楚俏回答：“生了一点小病，风寒。就发烧了。”
魔龙指着自己食物栏的那个界面，傲娇道：“卷心菜都没有了，也没有人给我加！”
本来，这些低端程序里的虚拟商品，对一个隐藏身份的高贵主神来讲，没有任何意义。但是魔龙无法直说自己的小心思——
它其实，就是想见楚俏而已。
在和这个笨笨的人类幼崽相处几个月之后，忽然有一天，它不再见到他了，让魔龙感到万分的不适应。
曾经在主神空间里，到处都是它的奴仆、信徒，放眼望去，尽是纯白的空间。它从未感觉到过孤单。但就这么短短的百来天，已经让它明白了孤单是何感受。
楚俏看着空荡荡的食物栏，小脸上显出一种歉意。道：“我这就去给你加满。”
顿了顿，却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还没有走啊？”
魔龙：“......”
“我还没有养好伤。”
它说谎道。
“噢......”
楚俏说：“那你的伤什么时候好？”
“......”
魔龙问：“你很希望我走？”
“不是。”
楚俏慢吞吞道：“只是......”
只是我近来又病得很重了。如果在你走之前，我就不能再进到游戏里了，你最喜欢的卷心菜叶子该怎么弄到呢？岂不就会挨饿了吗？
八岁的小主人楚俏，已经开始担心自己如果不在了以后，他的魔龙的生计问题。
——在魔龙终于逐渐习惯、喜欢上和这个小人类相处之后，有可能要先告别的人，却已经变成了楚俏。
在那场风寒之后的两个月里，楚俏陡然增多了自己待在游戏里的时间。他氪金、攒积分......把赚取的所有金币都存下来，然后去商城里兑换成魔龙喜欢的卷心菜叶子。
直到魔龙的石窟都被卷心菜叶子堆满了。
“你看。”
审视着自己这些天的努力成果，楚俏声音难免带着欣悦：“这些叶子够你吃三年啦。即便以后我不在，你离开之前，也不会挨饿。”
魔龙：“......？”
魔龙敏感地从中提取到了关键内容。它问道：“你为什么会不在？”
楚俏怔了一下，呐呐说：“我可能......医生哥哥姐姐他们说，我或许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这或许只是一种委婉的“死去”的说法。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孩童解释死亡的时候，如此说，就能够免去些他们的悲伤了。
但是在魔龙听来，就变成完全不一样的意思了。因为它本来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楚俏要去其他的“世界”，在它看来是相当正常的。甚至还愉悦地回答说：
“好啊，那你去了其他的世界，记得来找我玩。说不定那个时候，我能帮上你很大的忙。”
“......”
楚俏怔了一下，旋即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掉落下来，小孩着急哭道：“你怎么也会死啊？你不许死，我都给你准备好这么多卷心菜了，你为什么还会死？”
魔龙：“......”
于是魔龙这才明白过来了，小人类说的“去其他的世界”，和它所讲的“去其他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你......”
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事情棘手的主神呆住了。
“你一定要死吗？”
半晌，它绞尽脑汁很久，低低说：“如果这个世界你待不下去，可以去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有很多......都很大，很丰富，我邀请你来玩。”
就像你在这个空间位面，那么仔细地照顾过我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我们俏俏进入各个快穿世界的伊始嗷~
俏俏和主神の前生今世【bushi！

第101章 正文完
由于认知不同、生长环境不同, 楚俏和魔龙完全是跨服交流。
楚俏看了眼魔龙在屏幕里那小小的石窟，在心中想：这就是你的家么？......那你家是挺“别的世界的\"......
如果可以，楚俏也很想当个游戏里的小人, 每天吃了喝，喝了睡，睡完起来再接着吃。时不时的，还有玩家来和他一起玩......一点忧愁与烦恼都没有，再快乐不过, 再幸福不过。
“好呀。”
于是，当下他答应魔龙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就去你家玩......你要记得照顾我，不许欺负我。还要把你喜欢的卷心菜叶子分给我一半......”
魔龙巨爪一挥：“没问题。都分你一半！我还允许你欺负我——无论你怎么欺负我，我都会很喜欢你, 这样总可以吧？”
“可以。”
楚俏点头, 苍白的脸颊上显出极其生动的笑意。是小朋友在游乐园玩得很高兴了, 才会连高兴的心情藏都藏不住了的那种笑。
——于是, 在很久之后, 他们此时的对话也一语成谶。楚俏成了欺负主神在各个世界分.身主角的“恶毒男配”, 而无论他对主角怎样坏, 怎样“欺负”主角, 主角却都会一遍遍喜欢上他。
尽管那个时候的“喜欢”，与此时一个魔龙对小可怜奶娃娃的“喜欢”, 已经完全不同。
那一年的冬天，是魔龙和楚俏一起度过的。
他和魔龙讲了很多心事, 关于想去学校和大家一起上课；想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他们都喜欢他；还有想在天上飞......就像神仙一样。
这都是孩童的戏言, 完全不着边际的。但是魔龙都一一听得很认真, 时不时补充一两点, 表示自己名下的世界哪个和楚俏描述的比较相像......到时候邀请楚俏去玩。
楚俏也答应了。
之后春天来临，楚俏的小笔记本要被楚母没收了，医生说以楚俏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宜再使用电脑。会影响身体。
楚俏只得与魔龙告别，道：“我们会再见的......等我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去你的世界找你。”
魔龙莞尔：“好。”
楚俏又叮嘱道：“你要好好吃我留给你的卷心菜。”
“知道了......”
魔龙说。它顿了片刻，却还是忍不住道：“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等你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该怎么找到你？”
“我......我叫楚俏。”
小孩小声地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魔龙道：“‘楚俏’，真是很好听的名字。我还没有名字，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取吧。”
楚俏笑得眼睛也眯了起来：“嗯！那我先想想。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你。”
“好。”
魔龙低声地呢喃说：“我们会再见面的。”
它看着左上角显示玩家是否在线的小绿灯暗淡了下去，而这一次，或许它永远都不会再亮起。
“忘不掉，就终会相见。”
魔龙声音轻得犹如呓语，缓声吐出这句话。它巨大的粗糙尾巴，在地面上出神地拍了拍，连头顶石窟的巨石轻微晃动，也没有在意。
人类的数量这样多，如果主神不再待在这几行简陋的代码之下，楚俏不再用那个熟悉的游戏账号登陆，它又该去哪里寻找这个叫做楚俏的小孩呢？他们真的还能够再见面吗？
魔龙出神想。
可是他们交换了名字了。
魔龙又想，交换了名字，就有了羁绊。不会再走失了。
楚俏小声轻轻说话的样子，也永远印在了它的脑海里。它的每一行代码、最根基的源代码，都记得他。
***
楚俏睁开眼，发现他还待在纯白的空间里。刚才他触碰过的墙壁，像饱含意念的根须，轻轻一碰，就传递过来巨大的信息量。
楚俏扶着额角，脑子里涨涨的。他还记得舅舅送给他的小笔记本，也记得饲养过的魔龙，但是从未想到，自己卷入这些副本世界，是与那有关。
他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了，大部人关于童年的记忆，都只封存在潜意识里。只有被特定事物唤醒，才能重新想起。
那这么说来......
楚俏怔愣地想：薄成熙、沈郁、牧尤......
“都是我。”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拧开，一个个子高高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的五官棱角很鲜明，黑发，长相凌厉而薄情，有一种天生上位者的傲慢和威压。
他长得很像沈郁，又有点像薄成熙，仔细瞧，牧尤的模样也能在他脸上找出些影子。
注意到楚俏在盯着他的脸瞧，那男人笑了笑，朝楚俏伸出手，道：
“来。”
楚俏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把手搭了上去。
男人的手很凉，有一种仿佛是无机质的冷清感。但他的手指很有力，一下就把楚俏紧紧攥住了。握在手心里。
楚俏和男人一起走出屋子，随着他们的步伐，周遭原本是纯白的空间都消退而去。犹如一副墨卷掉到了水里，缓缓显出原本的模样来。
周围又变回了楚俏所熟悉的寻常二居室。
“我在各个零散的副本世界里游离了很久。”
男人开口道：“在你走之后，我又经历了一次袭击。是那些不忠心的奴仆，妄图取代我。我花了些时间肃清叛徒，但是却因为力量的削弱，没能够立马找到你。只再次陷入了沉睡......副本空间里的主角，都是我的分.身，替我监视着各个世界。他们是我，又不完全是我，都是由我某一个层次的碎片演化出来的......”
楚俏懵懵懂懂，下意识应了一声：“唔......噢。”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现在可以夺回所有世界的所有权，不再沉睡吗？”
男人看着楚俏，轻笑问道：“我比以前更强大了。从前千万计数的维度空间，是我的统领范围，但是现在，即便是亿万、千万......乃至延伸到无穷个，我也能够操控自如，不再让其失控。”
“为什么？”
楚俏十分配合地问道。
男人的目光落在楚俏的身上，他的瞳孔是深深的孔雀蓝，就像是海底最深处的那种颜色。他笑着看向楚俏的时候，让楚俏感觉很特别，很温柔......
“因为，我找到了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楚俏：“？”
“以前，我不拥有。所以即使身为主神，也无法摆脱诞生于程序的束缚。”
男人说：“现在，我很偶然地捡到了它。它让我变成真正的‘人’，变得脆弱，也变得强大。”
楚俏：“.........”
？
什么。
面对楚俏楚俏的怔愣，男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只挥了挥手，抹过墙面。
墙面溢出许多荧荧光点，缠绕着楚俏，轻柔地围绕他旋转。
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楚俏感觉到，它们好像好爱好爱好爱他......
“第一个世界的沈郁，是隐忍，所以因爱抑欲，饲养心魔；第二个世界的牧尤，是偏执，所以颠覆天下，要把你留在身边；第三个世界的薄成熙，是妄念，所以未见而痴，锻造黄金笼......”
男人低声地说着，随着他每说一句话，那荧光就跳跃着离开楚俏，融进主神的身体里——
那些爱意，本也是自他意识中产生。
“那......”
楚俏呢喃说。
“还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男人轻声说：“你在每个副本世界中遇到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不是设定好的NPC，在程序的作用下喜欢上你，而是真正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你、对你拥有好感的人......包括你的父母。”
在楚俏因为病危，住进ICU之后，楚父楚母被医院告知，楚俏大概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维持这样昏迷的状态。
他不知道何时能够醒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醒来......
主神通过某种途径，询问了楚父楚母，问他们是否愿意在和楚俏有直接互动的世界里做他的父母......楚父楚母都答应了。
所以第一个世界，楚俏从家庭中感知到那样充沛真实的爱。
冰凉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从楚俏眼睛里落下来，滑过面颊，滴在地面上。
“不要哭。”
主神道：“你还会见到他们的。我现在就带你去。”
楚俏点点头。
“在这之前，”男人却又笑了笑，问道：“你先说说，你想好给我取什么名字了吗？”
“......”
楚俏怔愣了一下，旋即涨红了脸。
“还、还没有。”
楚俏小声说：“我给忘记了......”
这个“忘记”，不是忘记了给主神取名字；而是忘记了自己当时给取的什么名儿......
小时候的许诺，楚俏是很认真对待过的，他当时一定想了，但是时间悠久，逐渐地就记不清了......
主神听完，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笑，说道：“没关系。那你再想一个。想好再告诉我就是了。”
“你不用着急，我们有很多的时间等你慢慢思索......”
楚俏应了一声：“嗯！......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变强的秘密是什么了吗？”
讲到这儿，楚俏还没忘记刚才主神绕过的话题。
男人笑了笑，眨眼道：
“你猜——”
楚俏：“.........”
男人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在心里回答了。主神牵着楚俏的手，往繁华喧嚣的外面世界走去——
那个秘密是，因为爱你，让我变得更完整。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接下来会随机掉落一些番外～关于俏俏如果是高贵美人NPC，沈郁、牧尤、薄成熙、楚二哥、秦柏意、数不清的小弟们一起来当玩家，谁能攻略俏俏的故事！
雄竞文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