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夫郎养家记 作者：雩玖

文案：
林小九一朝穿越成了一个不知名朝代的一个小哥儿，
在这里他只有一家破破烂烂的小店，
还有一个马上就要死掉的入赘夫婿。
按照原本的轨迹，他会烧死这个夫婿，和情夫私奔，最后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
不过现在，看着小店的地契，林小九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后来林小九卖火锅，开奶茶店，开美食城。
不仅将自己的小破楼做成了全国天下第一楼，成了这大梁最大的美食老板，
自己快要死掉的夫婿也成了当朝最年轻的左丞相。
乐观开朗活泼受V扮猪吃老虎美人攻。双洁。
P：1.有生子，但是在后期。
2.攻对原身只有责任，没有任何感情线存在。
内容标签： 生子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小九、沈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要赚多多的钱。
立意：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困境，都要靠自己好好生活！

第001章 准备养家
林小九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他是从几万米的高空直接掉下来的，而且还是在飞机失控，飞机上的人员都来不及装备降落伞的时候。
想起闭眼之前经历的那一切，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众人的尖叫声。
只是林小九不太明白，如果他死了的话，那他现在为什么还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像是睡在床上一样。
难道地府是真实存在的？！
林小九这样想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想要看看这传闻中的地府是什么样的。
结果，林小九看见的不是什么鬼气森森的阎罗殿，眼前也没有什么奈何桥，反而看见了一间木头房子，看起来还颇为老旧，就像是他在乡下住的那种一样。
林小九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房间，他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这竟然就是传闻中的地府，这地府那么穷的吗？
就在林小九想要下床来看看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他的脑子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刺痛，疼得他整个人都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
直到他大汗淋漓的躺在地上，林小九才弄明白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林小九，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终于从山村里的穷小子，变成了国家一级大厨，国膳传人，竟然会在一次飞机失事之后，成为了一个不知名朝代的哥儿。
回想着脑海里关于哥儿的设定，林小九的脸色尴尬了一瞬，随即便也很快的接受了。他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个gay，只是一直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再加上他的工作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他便把自己个人的事给放在了一边，因此至今都还是一个纯情的小处男。
林小九觉得，这个世界能够光明正大的和男人在一起，其实也挺好。更何况，原本已经28岁的他，现在穿越的身体也才17岁，怎么都是他赚了！
想到这里，林小九给自己打了气，觉得自己又有干劲了！不过很快随着他回忆起原身的情况，他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林小九上辈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靠吃百家饭长大。
这个身体的主人却是个有父亲、有母亲的，并且他的父母因为只生了他一个，对他格外的宠爱，甚至为了他以后能不受苦，两老头拼命的赚钱，想要以后给原主招个婿回来，这样以后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看着，原主也不会受欺负。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原主的父母救了一个从河里捞上来的男人，在征得这个男人的同意之后，让那个男人和原主成了亲。
只是原主一直都不喜欢那个男人，因此即便是成了婚，他们也没有圆房。
再后来，老两口在一次意外中丧生，这个家里就只剩下原主和那个男人了。那个男人还算是有良心的，即便是救命恩人死了，原主不喜欢他，他也依旧把原主当成自己的责任看待。
更是在老两口意外离开之后，拖着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身体给老两口操办了葬礼。
但原主一直都觉得是男人这个倒霉鬼来了之后才害得他家出事的，后来更是看男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男人也没有和他计较，拖着病弱的身体准备支撑起这个家。而原主看男人越来越不顺眼的同时，还给自己找了一个情郎。
那次也是原主出去私会情郎，结果中途出了意外被撞进了水里，刚巧路过的男人把他救了回来。
原主虽然救了回来，男人却是因为这次的救人，原本没有养好的身体，眼下越发的不好了，这几日更是卧床不起。
至于林小九是怎么变成原身的，林小九盘腿坐在地上分析，他觉得那大概是因为林小九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强壮，先是父母走了，紧接着又是自己溺水，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自然也跟着去了。
对于原身所做的那些，林小九觉得自己作为接管了他身体的人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毕竟自己也算是借他的身体，多了一条命。
往后的清明时节，他都会去给他们烧纸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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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林家救男人的时候就花了不少的钱，后来林家父母的丧葬费等一系列花销，更是使得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越发雪上加霜了。
后续还有给男人买药的钱，以及他觉得自己这个身体也需要吃点好的补一下，处处都是需要钱的。
但是，现在他们身上不仅没有钱，连带着厨房里也没有多少吃的了！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先填饱肚子，然后去看看能做点什么生意，先赚点钱再说！
顿时林小九的心里充满了干劲，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随后去了厨房。
等林小九到了厨房，在里面搜罗了半天，也才找到几勺米和一些已经快要干掉的蔬菜来。
林小九看着厨房里只剩下这些东西了，不由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手脚利索的洗锅、淘米，准备煮个蔬菜粥。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了，林小九又去了林家的另外一间房，那里面住着这个身体的便宜夫君。
林小九刚刚在屋子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边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他就想过来看看这里面人还在不在。
男人的屋子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及一个放东西的桌子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不过能看得出来男人很爱干净，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林小九进去的时候，男人正躺在床上，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林小九立马就觉得不对劲了，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低头一看，床上的人此时正闭着眼，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全是红晕。他伸手一摸，额头滚烫滚烫的，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了。
林小九一惊，又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来到院子里，手脚麻利的在门口的井里取了水出来。当初原身父母能够那么轻易松口用那么多钱买这院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带了一口井。
林小九急匆匆的打了水，拿了一条布巾，又跑了回去，将布巾打湿给床上的男人覆盖在额头上，同时还在男人四肢上不停的用冷水擦着降温。
这期间，林小九还得时不时去看看厨房里煮着的粥。
直到粥煮的差不多了，林小九将火熄灭，用剩下的余温去闷粥时，床上男人的烧也退得差不多了。
林小九见状舒了一口气，等待会儿吃完了东西，他得出去找大夫过来给他看看了。
这样想着，林小九端着手里的木盆出去了，准备把粥盛一点过来，让男人喝点。
林小九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前脚刚刚踏出房间之后，床上躺着的男人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男人先是看着周围的陈设，眼里浮现出了几分迷茫，又扭头看向窗户，见到外面的景色，他才稍稍瞪大了眼睛，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低声道了一句，“居然回来了吗？”
林小九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男人竟然睁开了眼睛，此时正伸手费力的去够桌子上放着的杯子，看样子是想要喝水。
林小九连忙快步走了上去，将那碗粥给放在了旁边的位置，快速的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递到了男人唇边。
男人看见突然进来的宁舒先是一懵，低头又看看他给自己倒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里的光却是有些晦暗不明。
林小九看着他盯着水不动了，只当他是刚刚从退烧之中醒过来，所以此时脑子还有些不太灵光，他将手里的杯子往他面前又送了送，催促道：“你先把水喝了，我刚刚煮了粥。等你吃完了粥，我去外面请个大夫回来给你看看。”
男人一下子就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眼里的神色阴沉了一瞬，随即抬眼看向自己面前的哥儿，神色平和，低声问了一句，“刚刚，给我敷毛巾的人也是你？”
男人因为烧的时间过长了，此时的嗓音已经微微有些沙哑，只不过依旧还是带着几分缱绻的磁性。
林小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对啊。我想着当时去找大夫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给你先降温了。等降完温，我再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保险一些。”
男人听着他的安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定定的注视着他那双清透的眸子，这双和他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眸子。
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男人的嘴角轻轻的勾了勾，随即从林小九手里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林小九在旁边看着男人的动作，男人这时已经因为接连不断的生病变得格外的虚弱，连带脸蛋都透着不正常的白，可是即便是这样也不妨碍他的俊美。
而且，他总觉得面前的男人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来的丰韵，像是那种古代世家倾力养出来的翩翩公子。
男人喝完了水，这才感觉自己干涸的喉咙好了一些，等他回过头来就见到林小九还站在这里，此时正傻乎乎的盯着自己。
男人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温和道：“你不是说，你给我煮了粥吗？”
第002章 他们
男人这略带几分沙哑的口音，立马就唤回了林小九的神志。
林小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呆了，他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连忙把放在一旁的菜粥给端了过来。
还没有等林小九靠近，男人就闻到了一股独属于米粥的香甜，其中还夹杂着几分蔬菜的清香。
待看到那浓稠中夹杂着均匀的蔬菜，白绿相间的粥时，男人再一次抬起头来，朝着面前站着的哥儿问道：“这粥，也是你做的？”
林小九觉得他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这已经是男人今天问的第二个奇怪的问题了。
林小九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应声道：“对啊！是我做的啊，家里只有这点东西了，只能做出这样的粥了。你先喝，喝完我就去给你请大夫。”
男人听到林小九不仅给自己煮了粥，还准备给自己请大夫，看着他的目光越发的复杂了，看起来就像是见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稀奇动物一样。
即便是林小九神经再大条，他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小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男人看着他，目光逐渐化为了温和的担忧，看着他问道：“你吃了吗？”
听到男人这样问，林小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一起来就忙着煮粥，还要时不时的给男人敷上帕子降温，一刻都没有停下来，现在自然是觉得有些饿了的。
因此，在听到男人问他饿不饿的时候，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听到了肚子饿的咕噜声了。
男人的眼神从林小九尴尬的脸上，慢慢移到了他捂住肚子的手上，随即挂上了一个温和的笑脸，将林小九刚才拿过来的粥往他面前推了推，看着他笑道：“你照顾了我那么久，应该比我先吃东西的。毕竟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好了，我才能更好，不是吗？”
林小九本来觉得自己抢一个病人的粥喝，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但是听到男人的劝说，他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自己也很饿了。于是他也不再纠结了，从男人的手里把粥给接了过来。
男人看着他的目光始终带着几分笑意，脸上全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男人的笑容，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端着那碗粥咕噜噜就喝了下去。
林小九没有看到的是，在他咕噜噜把粥喝下去的时候，男人一直盯着他的视线，冷静而锐利，全然没有刚才温柔缱绻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自己饿了，还是这古代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林小九一口把这粥喝下去之后，觉得格外的好喝。
等林小九喝完了，胡乱的擦了擦嘴巴，看着面前的人还在盯着自己，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眼前还有一个病人，他怎么就自己先喝了？
于是，林小九看着男人连忙道：“你等一下，我去厨房给你再添一碗粥来。”
看着林小九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男人盯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不过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没有在粥里下毒，至于他还是不是原先的林小九，那他得再看看了。
林小九回到厨房，拿出刚刚洗锅时顺带洗干净的碗，又盛了一碗粥来，端到男人的房间里给了男人。在端过去的中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在橱柜里又拿上了一个勺子，一起给男人拿了过去。
等看着男人拿着勺子一口一口文雅的吃着粥的时候，林小九把他要出去的事给说了一下。并且叮嘱他不要乱动，他现在的身体还虚，待会儿跌倒了就不好了。
男人点了点头，朝他温柔的笑了笑，表示自己会在家里等着的，不会给他添乱的。
林小九得到了男人的保证，心下放心了不少，随即把两人空了的碗都拿了出去，然后顺手洗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个小盒子，紧接着又出门了。
临出门时，天空上飘下了淅淅沥沥落的小雨。
林小九‘呀’了一声，随即在门边的杂物房里拿了一把伞，又打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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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离开这个小院子之后，男人脸上一直带着的微笑才一点点的垮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冷漠挂在脸上。
男人，也就是沈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回来的。他记得自己明明死了，死在了一个炎阳高照的中午，死在了他复完了仇，没有任何牵挂的时候。
沈涟从不信鬼神，也觉神佛不渡人。
若是有鬼神，他那愚蠢而善良的母亲怎么会被逼死，然后任由他那没有良心的父亲迎娶新欢进门。他一个嫡出的长子，又怎么会被那毒妇所害，最后沦落到这般的下场。
上一世，沈涟在进京参加最后一场科举的途中，被他后妈派遣出来的杀手所害，最后拼死一搏活了下来，随即又被出门做生意的林氏夫妻所救。
后来，为了给自己找个地方养病，也为了报答林氏夫妻的救命之恩，他娶了他们唯一的哥儿。他知道林哥儿不喜欢他，他也知道林氏夫妻把他们的儿子嫁给自己，只是为了让这个顽皮的哥儿有个依靠。
沈涟当时都想好了，等他病好了之后，他便去继续自己的科考之路，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够得到一个很好的名次的。
这之后，若是林哥儿没有去处，他会一直养着他，以礼待之。若是林哥儿有了心仪的人，他会给他和离书，给他筹备丰厚的嫁妆，让他以自己自己弟弟的身份离家。毕竟他们两还没有同房，林哥儿还是完璧之身，想必以后林哥儿的另一半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
只是，还没有等沈涟的计划施行，林哥儿就找到了一个新的归宿。只是那归宿看起来不是个好的，他想着林氏夫妇之前的嘱托，也就没有同意他们的事。
林哥儿或许是觉得自己是他的阻碍，又或许有其他的目的，于是伙同他的情郎一起，放了一把火想要烧死自己。
沈涟命贱，这次依旧活了下来。只可惜的是，他那半张脸在火中被烧毁了，他本就不好的身体也越发的虚弱了。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沈涟认识了李王爷，紧接着又因为做事有功，被引荐给了当今皇上。再后来，他就成了百姓口中的玉面修罗，文武百官眼里的杀神。
那时候的沈涟已然是皇上手里最锋利的刀，皇命所指的方向，皆是他挥刀所向的方向。
再后来，沈涟在大牢里遇到了他的生父和后母，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他们是那样的狼狈。
他们透过没有带面具的那半张脸认出了他，祈求他放过他们，帮他们离开这像是地狱的牢笼。
沈涟拒绝了，一是他们犯的是大案，损害的是皇上的利益，他是皇上的刀，不能做违背主人的事。二是他不想救他们，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他们，而使得自己冒险。
最后，他们死在了刑台之上，死不瞑目。
有人曾问过沈涟，为什么他一个文弱书生，能做到看见那么多血腥事都面不改色的地步，毕竟那些是武将们看到都会皱眉头，觉得胆寒的事。
沈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回答的好像是，神佛不渡人，他也不信自己死后会下极恶炼狱。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害怕自己做的事？
沈涟没有信仰，抛弃了仅有的良知之后，他只剩下活着的本能。
现在想来，沈涟觉得自己只活到了三十岁，或许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惩罚，惩罚他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
只是现在，沈涟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又重新活了一次。难道是老天爷觉得他上辈子的惩罚不够，想要自己再经历一次上辈子的事？
还是说，他现在已经身处于地狱，惩罚就是让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重演生前经历过的事？
若是这样的话，那眼前这个林小九又是怎么回事？
沈涟虽然对林小九不是百分之百的了解，但是他还是知晓在林氏夫妻的保护之下的林小九，就是个喜欢吃喝玩乐、不通俗物，甚至有点小虚荣心的哥儿，不然也不会被他那个情郎哄骗得那么惨。
沈涟在得势之后也是见过林小九的，那是在一个地下□□的据点里，那里都是被拐来的女人和哥儿，供各种人群玩弄。
他们那一次过去，就是为了捣毁这个窝点，免得更多人被拐进来被害。
那个地下场所的环境阴暗、肮脏，仿佛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沈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在一个破烂的小屋子里，见到了躺在床上等死的林小九。
那时候的林小九，美丽的皮相已经瘦成了皮包骨，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变得污浊，身上全是因为生了脏病而长出了脓点。
沈涟把他带了出来，让大夫给他治了病，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撑下来。
林小九死的时候，沈涟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他认出了自己，并且一直在和自己说对不起，最后死的时候也没有闭上眼睛。
第003章 就医
沈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重新见到林小九的第一眼就杀了他。
后来想想，他觉得自己或许是想看看林小九会不会后悔，后悔他曾经的选择，或许是觉得他这样的蠢货，已经没有被自己仇恨的价值。
若不是蠢货，怎么会像他那个亲娘一样，拼尽了全力去爱一个人，为此不惜一切代价，最后得到的却都是背叛的下场。
他们这样的蠢货，爱也好、恨也好，都不值得自己记挂在心上。
沈涟想着，若是他真的重来一次了，若是林小九还是原先那个林小九，那他这次提前送他上路好了。
蠢笨的人，就不需要再那么痛苦的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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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还不知道自己屋子里的男人是重生的，也不知道男人此时心里已经为他做好了安排，他此时正打着伞找着当铺。
这段时间他们家里用了很多钱，不说前段时间给男人治病的钱，就说后来给林家父母的丧葬费，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若是林家夫妇还在，那其实也还好，毕竟他们还有个小铺子，有个不错的做面生意，这些钱再赚就可以了。
可是偏偏原主是个娇生惯养的，林家夫妇的手艺是一点都没有学会。男人的身体也不好，更不会做生意，那赚钱的买卖也断了。
如今，林小九手里已经没有钱了，他今天出来的时候拿了林氏夫妇当初给他准备的嫁妆，以及那个男人给自己当做聘礼的一块玉佩。
林小九准备今天都当了，拿钱先给男人把病给看了，剩下的再买点材料来把生意做起来。这些东西已经是他最后的家底了，他也不可能在用完这些之后就坐吃山空！
只是卖面的活计，林小九是不会再做了，毕竟面需要做得劲道好吃，那也是需要一把子巧劲的，他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做那些。他得看看有什么清闲的活计，先赚到点钱再说。
林小九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做什么才不累，一边找到了这城里比较有名望的当铺。
看着面前写着大大的‘当’字的地方，林小九深吸了一口气，拿着东西走了进去。他来到了老掌柜面前，先是将他爹娘给他准备的嫁妆，两个银镯子，径直递了上去。
那老掌柜先是看了看林小九，再看看他递过来的东西，最后沉吟了片刻，才朝他道：“这东西，死当是十两，活当是五两。活当的期限是一年，到时候你需要给当铺七两银子，如果你到期没有赎回来，那这两个镯子就是当铺的了，不会再有给你拿回去的机会。”
林小九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这两对银镯子即便是去买新的，那也才二十几两，那掌柜给的价格也算是厚道了。
林小九点头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男人当初给的那块玉佩，放到了老掌柜的面前，看着他有些纠结的问道：“老掌柜，你能不能帮忙看看，这个能当多少？”
掌柜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看起来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但是这个神情在看到林小九手里那块玉佩时，立马就变了脸色。
掌柜小心拿起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反复观摩了许久，他才抬眼看向面前的林小九，一口道：“这东西若是死当，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听到掌柜一口气给那么多，林小九一下子都有些惊到了，他是知道那个男人或许是有些身家的，但是他不知道他身上连块玉佩都那么值钱。
林小九看着掌柜，没有被这个高昂的价格所蛊惑，而是继续问道：“若是这个我想要活当呢？”
林小九的话问出来，掌柜看着他的脸色就有些臭了，他颇为不太情愿的道：“若是活当，我只能给你五十两。为期也是一年，一年之后你需得给我六十两，不然这个东西就是当铺的了。”
林小九听罢毫不犹豫道：“那我活当好了。”
银镯子是林氏夫妇积累了一辈子的积蓄给原主置办的嫁妆，玉佩是男人的东西，在他心里都是不能动的。如今是没有钱了，等他有钱了定会把他们都赎回来。
掌柜听到林小九这样说，脸色越发的臭了，似乎是觉得放跑了一个好东西。只不过他们这里的规矩就是价格公道，不能强迫买卖，不然他们店铺也不能在这里屹立那么多年。
随即，林小九在掌柜臭臭的脸色之下，签下了四份契书。拿了其中两份属于自己的，以及五十五两银子之后离开了当铺。
站在门口，看着快要放晴的天气，林小九稍稍的开心了一些。
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林小九决定等男人病好之后，他就和男人提提他们这份有名无实的婚姻的事。
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娶原身也只是为了报恩罢了。男人已经替原身父母收敛了尸体，后来更是为了救原身差点死掉，这份恩情也算是还完了。
等男人好了之后，他们解除了这有名无实的婚姻之后，各自安好，也算是各不亏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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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这一场高烧来的突然，即便是醒了，他身上也依旧使不上劲来。他记得自己上辈子这时候也是这样，只是当时的林小九并没有说什么给他请大夫之类的话，反而说家里没有钱，任自己自生自灭，甚至还整天都不着家。
沈涟习惯了他的任性，再者也是记挂着林氏夫妇的恩情，也就没有对他过多的苛责，只是拿着身上剩余的钱请了附近的婆子给自己抓了一点药，最后自己吃好了。
不过纵使病好了，也依旧落下了病根，这也为沈涟后来早逝留下了祸根。
沈涟在刚刚听到林小九说会给他请大夫时，他是不相信的，毕竟那可是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啊！
就在沈涟盘算着若是林小九一会儿不回来，他该去那里弄点钱给自己治病的时候，只听到前院的门‘嘎吱’一声开了，紧接着就是一个活泼的声音，“老大夫，就在这里了，你随我来。”
沈涟脸上浮现出了几分震惊，门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面前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逆着刚刚升起的细碎阳光，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小九带着笑脸朝着门外的人道：“就是在这里了！”
直到老大夫那粗糙的大手覆上自己的脉搏，朝着自己发问，沈涟才堪堪回过神来。
老大夫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朝着旁边等着的林小九道：“这位小相公本就有旧疾，旧疾未好，这次落水又添新病，使得原本就不好的身体负担越发的重了。”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有些紧张的道：“那大夫，他这样还有救吗？”
老大夫听到林小九这个问题，不急不缓的道：“自然是有的，只需要静养进补，假以时日还是能恢复如常。只是这时间需要得久一些，而且这药的价格也会贵一些。若是想要花费银钱少一些也行，只是那治疗的效果不是很好，时间也会更久一些。”
听到老大夫的话，林小九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他开心道：“那麻烦老大夫了，还请老大夫开贵的药吧！”
老大夫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选择很满意，又抬眼朝着林小九道：“这药价格不便宜，我待会儿抓好了放在柜台，你半个时辰之后拿着我开的条子过来取就好了，到时候那里的人会教你如何煎煮的。”
“麻烦你们了。”
林小九将这次出诊的费用，以及一周的药钱一共三两半钱给了老大夫，随即客客气气的送走了他们。
在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林小九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果然不管什么时候，治病都是很贵的事。若是小病还好，大病是真的要人命了。幸好他把那两个东西都当了，不然连一个月的药都吃不起。
想到这里，林小九也能理解了当初有个名人家里，为什么在家道中落之后，光是因为母亲生病就耗光了家产了。看来，他还是得早早的把做生意赚钱提上日程啊！
就在林小九想要回去把钱放好，再盘算一下待会儿去取药，顺带去菜市场买点什么回来做生意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床的沈涟。
沈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很困惑又像是很犹豫，最后却还是朝他出声道：“你那里来的那么多钱？”
林小九听着他的问话，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最后还是磨磨唧唧的把他当了银镯子和玉佩的事给说了出来。
林小九说完之后，看着沈涟脸色古怪的样子，以为他是为了自己把东西卖掉而生气，于是连忙朝他保证道：“你别急，我都是活当。等我去做点小生意，一定会把东西赎回来还给你。”
沈涟看着林小九慌张的模样，连忙收敛了脸上不正常的神色，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文质彬彬的样子，看着他继续问道：“没关系，既然是给了你，那些便是你的东西，你想要怎么用都行，我没有关系的。”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只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好好，不仅没有说自己，还支持自己的决定。
第004章 疑惑
沈涟看着林小九脸上露出略微傻气的神色，像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那你要做什么生意？还是像林伯父、林伯母一样卖面吗？”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问，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低声道：“我不大会做面，我准备先卖点卤味，后面再卖点盒饭。”
林小九没有看到，在他这样说了之后，沈涟看着他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林小九说完之后，抬眼看着站在面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沈涟，连忙道：“对了，我还要去给你拿药，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顺便去趟菜市场。要是我回来晚了，厨房还有剩下的粥，你自己盛出来吃点。”
沈涟看着他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眼神又深了几分，看着他意味不明的道：“你刚刚才从外面回来，不觉得累吗？要不我去拿，你在家里休息一会儿？”
林小九不疑有他，以为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在外面跑累了，才想要替自己去。他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道：“我没事，我去吧！你才刚醒，需要多休息才是。”
说完，林小九便回到房间去换了一身衣服，拿起门边的背篓便离开了。
沈涟撑着身子站在门边目送着林小九离开，在他关门落锁之后垂下了眼睫，回忆着刚才的一切。
林小九给他请了大夫，在他问做面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以及刚刚他询问他要不要休息的时候，他竟然回答他自己去，这一切都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林小九会做的。
沈涟觉得，眼前这个林小九要么是装的，要么他压根就不是原先的林小九。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沈涟突然来了几分兴趣，他有些想要知道眼前人到底是那种了。不过他觉得按照林小九的智力，不管他是个什么情况，他总有一天会暴露的。
想到这里，沈涟抬眼看向林小九离开的方向，嘴角慢慢的挂起了一抹笑容。
若是林小九在这里，定然会被他的笑容给吓一跳，这那里还是刚刚那个风光霁月的公子，分明就是个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冷面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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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出了家门之后，没有直接去刚才请大夫的医堂，而是去了附近不远处的菜市场。
此时日头西上，菜市场的菜也不怎么新鲜了，但是林小九现在也不需要多新鲜的菜，只需要一些能够做出来卖的菜就好。
到了那里，林小九才发现那里没有剩多少菜贩子了，好在自己想要买的菜都能买到。
林小九看了一会儿，买了一些常见的蔬菜，比如白菜、青菜、藕片、土豆等。卖豆腐的老人还有五块豆腐，他也给他包圆了。
让林小九惊喜的是，他到猪肉摊的时候，这店家还有一些剩下的瘦肉，以及一些不怎么值钱的猪骨头。
这个时候的猪肉还没有经过后世的改良，始终带着一股子腥味，再加上瘦肉这种没有什么油水的部分，更是不怎么受到人们的欢迎，因此卖的还算便宜，也就十五文钱一斤。而骨头则是砍成了几节，按个卖，一个三文钱。
“店家，你给我两斤瘦肉，再要五根大骨头。”
那一脸横肉的屠夫看到来买东西的人是一个清秀的哥儿，脸上的神色都好了几分，连挑选的骨头都是大根的。
林小九拿到东西还挺高兴，朝着面前的人说了一声谢谢，拿着买好的东西又去了香料店。
这里的香料虽然有点贵，但是也不至于贵的太离谱，还是在林小九的承受范围之内，因此他也买了三天的分量。
在快要回去的时候，林小九发现这里竟然还有干辣椒，他有些惊喜的看着店铺的老板，询问价格，老板很干脆的告诉他这东西不多，所以价格有点贵，需要十文一斤。
林小九想到辣椒也是必不可少的配料，因此即便是贵了一点，他还是买了一斤。
林小九把杂七杂八的菜都买好了，又去了木料店，订购了一些小篮子来供顾客使用。
林小九做完这些之后，才去了药店，拿着大夫开得凭据去取了沈涟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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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很不错，还出了不短的太阳。
等林小九回到家时，他已经热得出了汗，额头上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有种痒痒的感觉。
沈涟原本以为，林小九即便是说要做生意，也不会那么快就行动，今天出去可能也就是转转，等到差不多了就回来了。谁知道他想差了，还没等到中午，他就看见林小九背着一箩筐的东西回来了。
看着额头上沾满了汗水，脸上全是累意的林小九，沈涟有片刻愣怔，随即他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来到了林小九身边，帮他把装满的背篓放下。
林小九还惦记着他是个刚刚退烧的患者，见状连忙阻止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沈涟没有听他的，他虽然是刚刚退了烧，但吃了东西之后也好了许多。更何况，他现在还不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继续维持一下原先的样子，免得被他发现了什么纰漏，打草惊蛇可不好了。
林小九见自己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在把背篓放下来之后，他便朝着面前的人道：“对了，我已经把药给拿回来了，这药要在吃饭之后喝，我先去给你熬了。等待会儿我们吃完了饭，你再喝。对了，你吃东西了没有？”
沈涟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我一直在等你。”
听到这里，林小九有些不太好意思，觉得自己回来的太晚了，竟然还让沈涟这个病人等他一起吃饭。他匆忙把背篓放下，拿出里面的药就要去煮，还没有转身就被沈涟一下子给拦住。
林小九有些奇怪的抬头，只见沈涟依旧温柔的笑着看着自己，朝他温声解释道：“熬药的力气，我还是有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东西需要你处理，你也需要休息一下，换身衣服。”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给浸湿，有些地方甚至隐约透露出点皮肤的颜色来。
林小九的脸一瞬就红了，随后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好意思的道：“你说得对，我回去换身衣服。”
等林小九离开，沈涟拎着刚刚才拿回来的药包去了厨房，在厨房找到以前林氏夫妇给他熬药用的药罐子。
沈涟先是把药都倒了出来，挨个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些药材都和那个老大夫说的那般，都是一些补气益血的药，没有任何有毒的成分。
沈涟手里的动作变得慢了一些，随即慢慢的将药放进了罐子里，冲洗了两遍之后便直接煮了。
等林小九打水给自己擦了一下身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把衣服泡在打来的井水之中后，他也来到了厨房。
一进厨房，林小九就看见了沈涟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盯着小炉子烧火煮药，看起来颇为认真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他这专注认真的样子，觉得不知道还以为沈涟在做什么重大的工程呐！他轻笑了一声，随即去看灶上，一揭开锅盖就看见了里面没有吃完的粥，这粥的分量看起来还够两个人吃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顺手将其中的粥都舀了起来，然后准备炒个菜配着吃。
“我们中午炒个醋溜白菜配着粥吃可以吗？”
林小九做事之前，还扭头看了旁边的沈涟一眼，征询了一下他的意见，在见到他点头之后，他便出去洗菜了。
林小九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便做完了这一切。
沈涟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再看看林小九认真的脸，脸上的神色有些模辩。
“走吧！我们先吃饭，你的药应该不用一直看着也行吧？”林小九找了一个托盘，准备把粥和菜都弄到外面去吃。
沈涟看了一眼认真盯着自己的林小九，再看看自己已经煮的差不多的药，点了点头道：“可以的，剩下的我不加柴了。等它自己烧尽，这药也就可以喝了。”
林小九听罢先行一步，端着菜就出去了。
等林小九他们吃完了饭，沈涟要帮着洗碗，他没有让，他看着沈涟认真的道：“我洗吧！但是你今天不洗，不代表你以后不用洗。只是你现在刚刚退烧，碰久了凉水不好。以后等你好了，家里我做菜的话，你就洗碗。家里的其他活计也是，我觉得我们都得分工合作一下。”
沈涟听到林小九要和自己分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奇怪，因为以前的林小九可不会说这种话，巴不得家里的事，其他人都做了。纵使是林小九再想要伪装，也不可能伪装得这般的彻底。
眼前这人，果然有问题！
林小九可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又引起了沈涟的猜测，他只觉得即便沈涟不是自己的合法伴侣，但也算是合租室友了。既然要一起住、一起吃饭的话，那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分工。
沈涟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林小九利落的端着东西去洗了。
等洗完了那些碗，林小九又把今天买的那些东西给做了分类，然后开始处理。
第005章 访客
林小九把菜从背篓里都拿了出来，细心的分好了类。
容易干瘪的等明天早上处理，可以放到明天的今天晚上处理。
容易臭且有腥味的肉用凉水加黄酒多泡一会儿，晚些再切成片用调料腌制一下，这样既能除去里面不少的腥味，也不会影响肉的口感。
对了，骨头汤也要早点炖上，这样晚上不仅能将就吃一顿，还能多熬一会儿，汤汁也能更加的醇厚，毕竟卤菜的配汤也是至关重要的。
等菜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了之后，林小九准备先把骨头汤熬上，紧接着再把需要水泡的菜给切上，对了，他买回来的豆腐也需要处理一下再炸。
沈涟回到厨房端了自己的药出来，一边慢慢的喝着，一边看着林小九像个小陀螺一般的在院子里转着，目光格外的复杂。
林小九把泡好的骨头先过了一道热水，洗去了其中的腥味，然后又把它们都放在了锅里，加入了他今天买的调料，紧接着又手脚麻利的去处理起那些需要切片的蔬菜。
沈涟在旁边看着他处理食材，在看到他利索的处理手法之后，看他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探究。
等林小九处理完那些菜之后，他把那五块豆腐都拿了出来，切成了一块块的三角形，加入葱姜蒜末等调料，然后准备拿出去炸。
考虑到油烟会很大，而且需要炸很久，可能会很热，他没有在厨房弄，而是在屋檐下弄了一个小炉子，自己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那里。
沈涟看着林小九弄得这些东西，总觉得他是在胡闹，即便是他没有做过菜，但是他也是知道豆腐炸了也不好吃，甚至会有股子很重的豆腥味。
可是这样的想法，在林小九放下第一锅豆腐时，立马发生了转变。
沈涟轻轻的闻了闻空气里的香气，他觉得要不是他的鼻子出了问题，要不就是林小九做的东西有问题，不然他为什么会在豆腥味中，闻到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有点像是肉，又有点像是其他的，总之格外的引人垂涎。
林小九可不知道沈涟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专注的做着自己的炸豆腐块。这可是他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村里的学校为了给孩子们补充蛋白质，又为了让孩子们能尝出点肉味来，特地弄出来的配方，足以做到以豆腐充肉的地步。
炸豆腐不需要多少时间，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林小九就炸了一小簸箕出来了，而那香味也越发的浓郁了。
一阵风吹来，带着这香味飘远。
隐约间能听到小孩子的哭闹声。
“娘，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啊！我想吃！我想吃！”
“吃个屁！你老娘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香味，怎么给你吃？”
这后院处紧挨着民居，各家虽然都有自己的院子，但是有些住的拮据的也是一个院子住了好几户人家。因此在这个孩子闻着香味开始哭闹的时候，其他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沈涟听了一会儿那些妇人大声打骂孩子的声音，视线看向坐在那里专注炸着东西的林小九，眼里的神色格外的复杂。
林小九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眼看向他的方向，一脸无辜的道：“怎么了？”
沈涟摇了摇头，随即道：“没什么，你这东西味道闻起来很香。”
林小九脸上立马浮现出了几分骄傲的神色，语气中都带着几分自豪，“香吧！这都是因为配料都是特制的，不仅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若是舌头不挑的，还是尝出几分肉味来。”
说到这里，林小九那灿烂的笑脸上先是浮现出了几分怀念，伤感了片刻，不过很快又收敛了起来，变成了原先那般开朗的样子。
沈涟看着他这样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想到还在火上煮着的骨头汤，闻着其中隐隐约约的飘出来的味道，他突然问了一句，“你火上还炖着汤，需要我帮你看着火吗？”
在同沈涟说话期间，林小九手里的豆腐块已经炸完了，他此时正准备把东西收拾起来，闻言抬眼看向站在旁边的沈涟，朝他笑了笑，倒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那就麻烦你了，我待会儿刚好还有事要忙。”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沈涟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你要去做什么？今日应该是没有事需要做了吧？”
林小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既然准备明天去卖东西，那今天就得去把铺子给收拾一下。”
沈涟闻言，手上放着柴火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的道：“你一个人过去会不会太累了，晚些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小九把刚刚捞出来的豆腐块放在一旁，又把剩下的油进罐子里放好，听到沈涟的建议摇了摇头，语气轻松道：“没事，那里也不脏，我只要随便擦擦就好了。你能在这里帮我看着火，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说完，林小九把手边的东西都放置规整了，紧接着便去院子里拿起了打扫的工具，去了不远处的小店。
说是小店，其实也是这个小院子的一部分，只是前面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后面是生活的小院子，而且店门口打开的方向便是临街，因此十分的便利。
林小九穿过门栏，来到了店门的所在地。那里有两间房间那么大，只是眼下这里面桌椅破烂、摆设老旧，看上的第一眼就觉得不是什么有钱的地方。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林氏夫妇光是为了买下这间带着小院的铺子，这已经掏空了他们所有的积蓄了，还找别人借了不少，这些年陆陆续续才还清，这店里的摆设自然也是没有钱换新的。
林小九看着这原本好好的店面，此时因为这些陈设而降低了格调，默默的在心里把更换桌椅的事排上了日程。
林小九感叹了一句之后，很快就开始行动了起来。这里虽然有些大，但好在他们在林氏夫妇出事之后就没有用过，因此只有一些灰尘，打扫起来也格外的方便。
半个时辰后，林小九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焕然一新的店面，觉得颇为有成就感。
等林小九提着打扫的工具回到后院时，一股子浓浓的肉香味径直往人鼻子里钻。
闻到这肉的香气，林小九皱了皱眉头，他对于这肉里还带着的腥味，觉得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的。
果然这个时代的猪太臭了，他都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还放了那么多的调料下去，结果煮出来的东西还是这个味道。
看来，他以后得找机会去找一下这里的养猪户沟通一下，教他们该怎么养猪了，不然他这辈子怕是都吃不上像后世那样的肉了。
林小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惆怅。
沈涟坐在火塘前，一直在思考着林小九的怪异之处，不管是那个活泼的性格，还是这种开朗的脾性，还是这乐观积极的态度，都和他认识的那个林小九大相径庭。
特别是在看到他有这样一门手艺的时候，沈涟越发的觉得眼下这个林小九不是原先那个林小九了。
只是，若是眼前人不是林小九，那他到底是谁？原先的林小九又去了那里？
林小九一进来就看到沈涟坐在那里沉思，他以为沈涟在想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没有去打扰他。只是走进去看了一眼锅里的汤，闻了闻味道之后，又加了一些调料进去。
听到林小九发出的动静，沈涟这才回过了神来，他看着面前毫无防备的林小九，开口想要问他，这些本领他是那里学来的。
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格外的急切，像是遇到了什么迫切的事一样。
林小九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他扭头看过去，只听到发出声响的地方正是他们院子的后门。
林氏夫妇在这城里没什么亲戚，同生意上的人也不怎么亲厚，以至于在林氏夫妇逝去了之后，他们家一度有些冷清。
此时听到自家的房门被敲响，林小九还有些疑惑到底是谁在敲门，不过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来到了后门处，隔着门问了一句，“谁啊？”
那门外的人听到里面传来了动静，立马就兴奋了起来，朝着里头的人大声喊道：“林家哥儿，你家是不是在做菜啊？我，我是你们隔壁的王二婶子，你能给我开开门吗？”
林小九记忆里，他们这里好像是有那么一个王二婶子的人物，想到这里他便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他就看到了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妇人站在那里，看到前来开门的林小九，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看着面前的人迫切的道：“林哥儿，你们刚刚是不是炸肉了？后面是不是又炖汤了？”
林小九抓了抓脑袋，他们是炖汤了，但是他们可没有炸肉啊，难道说的是他弄的豆腐？
林小九这样想着，也就这般的说了。
第006章 求食
林小九这话一出口，面前的王二婶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王二嫂子一拍自己的大腿，看着林小九激动的道：“对，对，那我没有找错人家，我就说这附近，能够做出那么香的东西的地方，只有你家了。”
林小九看着她激动的神色，还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口问了一句，“王二婶子，你这是找我有事吗？”
王二婶子激动的神色一下子就顿住了，神色也不断得闪烁变幻着，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直接道：“这个，林哥儿，你们今天吃的饭，能不能匀点给我们？”
林小九震惊！
在林小九的记忆里，这个王二婶子的儿子是在县衙里当差的，虽然说不上很富裕，但是也不可能连饭都吃不起，这点光是看她的衣服就知道了，万万到不了需要乞讨的地步。
王二婶子看着林小九的神色，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刚才说的话有歧义，立马摆着手解释道：“不是，是这样的。我家那孙儿前些日子生了一场大病。现在病才刚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生闻到了你院子里的香味，非要闹着吃。”
林小九听到她的话，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王二婶子眼神殷切的看着林小九，生怕他不给般的继续道：“林哥儿，我知道你最近也不容易，嫂子我也不白吃你的。我给你钱，你看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小九觉得自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王二嫂子不用客气，只是一点小东西而已，嫂子拿去吃就是了。”
两人扭头一看，刚刚还站在屋里的沈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边，此时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王二嫂子一看到沈涟，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不由生出了几分吃惊的神色，看着他道：“沈公子，你这是？你这脸色可不大好看啊！”
沈涟朝她和善的笑了笑，温和道：“我没事，只是前段时间落了水，最近脸色有些不好罢了。”
在王二嫂子担忧的目光中，沈涟又低下头来，看向身边的林小九，柔声问道：“这些东西，你不是准备明天拿出去卖吗？正好王二嫂子过来了，也让她能帮你试试味道。至于钱，都是街坊邻居的，那就不用收了。”
沈涟这样说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林小九的神色，想要看看他会不会露出抗拒的神色。毕竟，他从前认识的林小九，可是一个格外自私的人啊！
谁知道，眼前人在听到沈涟这样说之后，立马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即看着面前的王二婶子道：“对，婶子，你也帮我尝尝味道。若是有那里欠缺的，你到时候再告诉我一声。”
说完，林小九也不扭捏，招呼着王二婶子一起进了屋子，准备把她要的那些汤给她弄一些过去，顺带再给她加了点其他腌制好的配菜。
王二嫂子的本意只是想要过来拿点汤回去，至少能够让她那苦命的孙儿吃上点东西，没有想到林小九这孩子那么实诚，直接给她弄了满满一大海碗的东西过来，里面菜肉都有。
看着这香气扑鼻的菜，王二嫂子也不由的吸了吸鼻子，感激的看向面前的林哥儿，笑着道：“林哥儿，今天婶子谢谢你了，你明天重新开张，婶子一定会来捧场的。”
林小九听她这样说倒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道：“那婶子吃了，若是觉得味道不合适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
林小九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也不清楚这里的人饮食习惯什么味道，因此即便是对自己的菜有信心，他也依旧有些担心。
王二婶子再三感谢了，说待会儿吃完了会给他们把碗洗干净送过来，紧接着就急匆匆的走了。
待目送王二婶子离开，沈涟才低下了头去看旁边的林小九，看他脸上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表情，想到眼前这人刚刚的那些做派，果然和原先的林小九都不一样。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沈涟出声提点了一句，“王二婶子是个记恩的，她今天把菜拿回去，晚点还碗回来的时候送的也会更多。况且，她儿子还算是有点本事的，若是相处得好了，日后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也会帮上一把。”
林小九倒是没有想过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只是有些好奇，于是他也直接问了出来，“王二婶子看起来很溺爱她的孙子啊！”
明明刚才表现得那么为难了，偏偏还要为了一口吃的要找自己。
沈涟回忆了一下，倒也没有说谎，直接道：“可能因为那孩子是王二婶子三代单传的孙子，而且从小身体就不好。王二婶子从年轻时就一个人把孩子拉扯长大。并且她的儿子结婚那么多年，只生了她的孙子，所以她才会那么紧张。”
听到沈涟的解释，林小九这才有些明悟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奇怪的看着旁边的男人，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沈涟脸上的笑容稍稍凝滞了一瞬，随即继续解释道：“这些事情街坊邻居都知道，只要出门去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其实真实原因是，沈涟上辈子刚过来这里住的时候，他就把周围这些人的大致情况都给打听清楚了，以便在日后需要的时候用到，刚好王二婶子是这周围住户比较特殊的一家，所以他也就记住了。
林小九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之后就朝着沈涟笑道：“对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吃饭吧！我刚才在给王二婶子准备菜的时候，也把我们自己的米给蒸上了，现在应该快要蒸熟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微笑着向他示意了一下，随即同他一起去了厨房。
林小九刚才给王二婶子准备菜的时候，也顺便给他们自己弄了一份，此时那份有菜有肉的菜肴正放在锅里，等着林小九他们去端。
林小九先是手脚麻利的把菜给端起来，随即又给他们两人一人舀上了一碗米饭，随即将之放在托盘上，想要让沈涟先端出去。
在沈涟端出去之前，林小九还朝沈涟问了一句，“对了，你吃得了辣吗？”
沈涟扭头看他，表情有些疑惑。
林小九指了指不远处的调料区，看着他笑道：“这菜都是清汤的，要是有个蘸水，会更好吃一些。”
沈涟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略微想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吃的了辣，只是吃不了太辣的。”
林小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朝他露出了一个笑脸，高高兴兴的道：“那我给你少放点辣椒，做得清淡一点好了。”
“好。”似乎是被林小九感染了，沈涟也朝他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来。
只是等沈涟端着托盘离开了屋子，站在外面的廊下，回忆起自己刚才竟然下意识的给林小九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神色有些难看了。
饭菜的香味唤回了他的神志，沈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脸上的神态又变得从容了不少，随即端着托盘朝着饭堂走了去。
等林小九拿着他和沈涟的两个蘸水回到饭堂时，沈涟已经将饭都放在桌子上摆好了。
林小九将两个蘸水中少辣椒的那个放在了沈涟面前，在他有些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你吃的辣椒少点，我吃的不仅辣，我还喜欢放点其他东西，所以干脆就做了两个。”
沈涟对此表示理解，他点了点头，在林小九殷切的目光下，夹了一筷子菜放入蘸水中，然后混合着刚刚蒸出来，还带着几分清香的米饭，将之放入了口中。
一瞬间，带着几分醇厚肉汤香味的菜味就在口中弥散了开来，混合着辣椒的刺激，简直美味极了。
连带着沈涟这几日因为喝药而稍稍减退的胃口，也因为这蘸水里带着的几分酸味而重新打开。
在林小九灼灼的目光中，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真心实意的夸赞道：“很好吃！你明天一定会大卖的。”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握了握拳头，顿时觉得自己有信心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幼稚的举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一些。
当天，林小九做的差不多够三个人吃的分量的菜，被他们两个人一扫而光。
林小九吃的肚子滚圆，坐在竹椅子上消食，有些难受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叹了一口气，“我下次再也不吃那么多了。”
沈涟在旁边收着桌子上的碗筷，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出声道：“那下次少做一点就好了。”
林小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十分赞同道：“你说的对，我下次会少做一点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院的门便被人敲响了。
沈涟和林小九对视了一眼，以为这次是回来还碗的王二嫂子。
沈涟示意林小九坐着，他自己去开了门。
只是门一打开，看着外面魁梧的汉子，两人发现自己都猜错了。
第007章 准备开业
沈涟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外面的男人，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男人先开了口，“那个，多谢你们给我们的菜。多亏了你们，我家那个臭小子才愿意多吃点东西。”
沈涟听到他这样说，脸上又挂上了以往那般温和的笑容，连忙道：“不客气，我们都是街坊邻居的，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
男人听到面前这个文弱的小白脸说话这般的客气，心里也不由觉得宽敞了几分，他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前送了送，“这是今天刚抓到的鱼，是给你们的谢礼。”
沈涟低头一看，男人手上是一条约莫有三斤重的鲭鱼，在这种地方实数难得，比起刚刚拿过去的那些菜，所值的价格还要多上不少。
沈涟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从男人手里把鱼接过来，抬眼看向他利落的道：“多谢。”
男人看着沈涟爽快的将东西收下了，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一群糙汉子，最烦的就是一个东西还推来推去的人了。
“对了，我娘还想让我问问，你们家什么时候开店卖东西啊？”男人想到自己刚出门时，他娘千叮咛万嘱咐的事，终于还是没有忘记问上一句。
沈涟听到他这样问，倒也没有多少意外，随即扭头看向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林小九，看着他温和的问道：“你明天准备什么时候开店？”
林小九原本正盯着沈涟手里的鱼，想着沈涟刚才说的那番关于王二婶子家的话，觉得他颇有种料事如神的本领。此时听到沈涟朝着自己发问，他想了一下，直接道：“巳时开门。”
古人基本上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因此一般一天只吃两顿，只有少数讲究的人家是一天三顿。
林小九根据他们吃饭的时辰选定了这个时辰，想着这个时辰大部分人都需要吃饭了，生意应该会好点。
男人听到这个确切的时间，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看着他们道：“好勒，我回去就告诉我老娘，让她明天上你店里去买去。”
林小九点了点头，觉得这长得魁梧的男人倒也有些意思。
男人完成了自己老娘交代的任务，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去了，只是转头的时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扭过了头来，朝着沈涟他们道：“对了，我叫王虎，目前在衙门当衙役，你们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可以来衙门找我。”
林小九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做起了自我介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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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王虎离开，沈涟将手里提着的鱼拿起来，看着旁边的林小九问道：“这鱼，接下来要怎么办？”
林小九看着那嘴巴还在一张一合，明显呼吸艰难的鱼，又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毫不犹豫的道：“把它养起来，我们明天做个水煮鱼片。”
沈涟没有异议，转身去找了一个不用的缸子放了水，直接将鱼给放了进去。
等到两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两人便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小九从床上醒来，伸了一个大懒腰，看着窗户外古香古色的景色，这才有种自己是真的穿越了的真实感。
林小九给自己打了气，掀开被子就下床了。
首先是要做的就是给自己和沈涟做早饭，然后再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到店里去，这样待会儿时间到了就可以开店了。
林小九洗漱完到了厨房时，却发现沈涟已经在那里煮上了粥，旁边的小炉子上甚至还给自己熬起了药。
沈涟一边忙活，一边用手捂着嘴咳嗽，脸色也因为激烈的震动多了几分血色。
许是因为林小九的动静惊动了他，他扭过头来看向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林小九，还有些意外的道：“你怎么起来了？”
林小九走到他的面前，接过他不停搅动着锅里米的勺子，有些奇怪的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是，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在林小九的认知里，生病的人才需要多卧床休息，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精力恢复精神。
沈涟看着林小九搅动了两下锅里的米，随即便低下头去将灶膛里烧的正旺的火给弄小了一些，一边做着这些还一边朝他道：“煮粥不需要那么大的火，只要在水烧好的时候，用小火慢慢的熬一会儿，多闷一下就好了。你这样用大火的话，很容易就把粥给烧糊的。”
沈涟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似乎是想到自己熬粥时差点将米熬糊了，脸上带上了几分愧疚，“我知道了。”
林小九站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了沈涟那有些委屈的表情，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苛刻了，毕竟沈涟不仅生着病，甚至还带着病想着给他做早餐，他应该多鼓励他才是。
林小九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看着沈涟道：“那个，你也是第一次做，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但是你身体不好，下次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等你身体好了，你可以跟我学，这样下次做菜的时候就不会这样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脸紧张的安慰着自己，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小声道；“嗯。”
林小九见他好了，又去看了一眼那锅上的粥，确定火候没有问题之后，又去外面的菜堆里，选了一把青菜，切成小片，然后打了两个鸡蛋，在另一外小锅上炒了一个鸡蛋炒青菜。
等到菜做好了，粥也差不多了。
两人一起在外间吃饭，期间沈涟想到林小九待会儿要开店的事，向他提议自己一会儿过去帮忙。
林小九摇了摇头，没有同意，看着他认真道：“你身体消耗不起，而且我卖的东西很少，用不了两个人。”
沈涟来到林家的时候，他自己就是带了一身病的，后来还是医治了许久才好。前段时间为了救落水的原主，更是消耗了大量的元气，要是再累出个好歹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小九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神色格外的认真，语气也格外的严肃，以至于沈涟都有一分钟的恍神。
沈涟沉默了一下，随即抬眼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笑脸来，轻声道：“好，我知道了。但是，待会儿我要帮你把菜都端过去。”
想着端菜只需要一会儿的功夫，而且东西也不多，林小九便也没有再阻止。他怕自己再阻止，万一伤了沈涟的自尊心怎么办，毕竟他只是生病了，又不是不能动了。
吃完了饭，林小九便同沈涟一起将他准备好的食材都搬到了店里。
看着原本空空荡荡的柜台，此时又重新被各种各样的食材说填满，林小九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沈涟在帮林小九把东西都搬到店里之后，又抱起角落里一堆东西，朝着林小九问道：“这个东西还要用吗？如果不用的话，我拿到后面的库房去放着，免得放在这里碍事。”
林小九扭头看着那堆东西，发现是打扫的时候就堆在角落里的，他当时以为是这店里的摆设，也就没有过多注意。此时听到沈涟这样说，他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什么啊？”
听到林小九问出的问题，沈涟低垂着眸子看向了手里的东西，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是原先做面用的工具。”
林小九这才明了般的点了点头，随即思索了一下，道：“那就放进库房里吧！对了，我要准备开业了，你回去休息吧！”
“嗯。”沈涟朝着林小九露出来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随即抱着那堆东西回到了后面。
在把那些东西放进仓库的时候，沈涟突然笑了一下，轻声道：“他果然不是林小九。”
如果是林小九的话，即便是再怎么娇纵，不至于连他父母吃饭的家伙都不认识。
只是眼前人不是林小九的话，那他到底是谁呢？那他现在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涟朝着那堆东西又看了一眼，稍稍垂下了眼睫，随即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既然他不是林小九，那他原先制定的计划，如今也要变一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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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被人给扒掉一半了，他此时站在门后听着店面外偶尔传来的人声，给自己打了一口气，随即推开门准备开始营业了。
林小九打算好了，他今天第一天营业，又是这种新的吃食，只要能够卖出去一半，那就是他赚了。
林家的店面虽然在街上，但是也不是什么繁华的街道，而他家的店铺还在拐角处，因此看起来也没有多少人的样子。
只是眼下这个时辰刚好是人们起来活动的时间，再加上他做的东西又太香了，以至于路过的许多人都不受控制的被吸引了过来。
有些住在这里许多年的居民，看到这打开的店铺竟然是原先停业的面馆，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看着往这里凑过来了许多人，也跟着过来凑起了热闹。
第008章 找茬
那些看热闹的人里面，有和林氏夫妇相熟的，看着林小九这汤汤水水，却没有半分像是要卖面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林哥儿，你这是要卖什么啊？”
林哥儿看着面色有些刻薄的老太太，笑着道：“我这是卖的卤菜。”
那老太太打眼一瞧，看着那些青菜和肉类，闻着这不断往鼻子里扑来的香气，心下有些意动，继续问道：“那你这饭菜怎么卖？”
林哥儿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解释道：“素菜是两文钱一份，荤菜五文钱一份，若是要在这里吃饭，那饭一个人得付个一文钱的饭钱。”
“什么！？”
林小九说出这个价格，像是超出了她的认知了一般，老太太露出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刻薄的眼神盯在林小九身上，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林哥儿，眼下吃碗面都才四文钱，加肉也才九文钱，你这价格是不是定的高了一些。你还年轻，年轻人就是心大。要是你父母还在，他们可不会任由你胡来的。”
林小九向来不喜欢和这种刻薄的老太太打交道，也觉得自己一开业就碰上这样的老太太也是有些晦气，但是他觉得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也不想和她过多计较，免得计较出个什么毛病来，到时候她会赖在自己身上。
于是，林小九只微笑看着她，也不接她的话茬。
那老太太却像是看不懂林小九的眼色一样，喋喋不休的朝着林小九说教着，最后看着不吭声的林小九，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的说教成功了。
老太太闻着扑鼻的香气，悄悄吸了一下鼻子，抬眼看着他，用一种勉为其难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做这些东西也不容易，不如这样，你把这素菜降到一文钱一份，这荤菜降到三文钱一份，我买一些尝尝，也算是照顾你的生意了。”
林小九觉得她能把占便宜说的那么清新脱俗，也是绝了。
还没有等林小九出言拒绝，就听到旁边突然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一开场就指着这老太太毫不客气的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老太婆，没钱就别吃。你这一边想吃，一边想让人林哥儿降价的，你还要不要脸了？要是你家那天过不下去了，你是不是得让林哥儿不要钱的给你免费吃啊！”
这说话的人正是赶过来的王二婶子，她那苦命的孙儿好几天没有吃饭了，昨天不仅吃了一大碗饭，还说今天也要吃饭，她顿时高兴得不行。这不，眼看着差不多到饭点，她叮嘱媳妇看好孙儿，自己急忙就出来买菜了。
王二婶子听着林小九的报价时，也觉得有些贵了，可是一想到昨天吃进嘴巴里的那个口感，觉得这个价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毕竟林小九家的东西不仅是菜好吃，连带着那剩下的汤都能泡饭吃，她吃了几十年的饭就没有吃过比林小九做得更好吃的菜了。
想到这里，王二婶子越发的有底气了，她扭头瞪了那被自己呛得哑口无言的老太婆一眼，紧接着就看着林哥儿和蔼的笑了，“林哥儿，你这菜是怎么选的？”
眼看着王二婶子帮自己解了围，林哥儿对她的态度又好了不少，看着她介绍道：“婶子，你看看这上面有那些是你要吃的，选好了我给你烫，然后你再看看你要清汤还是卤汤，要不要蘸水、米饭之类的。”
王二婶子听着他的话，连忙点了点头，觉着这吃法有些新鲜。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样自己选自己爱吃的，也能多吃点。
想着家里还在等她投喂的小孙子，王二婶子也不客气，径直上前就选起了菜品，只是选完之后，她还有些纠结的看着林小九，似乎是有些话想要说。
林小九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的问道：“婶子，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王二婶子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问了出来，“你这菜能让我带回去吗？”
林小九看着她笑道：“当然可以，要是婶子能够从自己家里拿碗过来装，酱料这些也能自己装点回去，这样也方便。要是婶子回去拿碗，那你这份我等你回来再给你烫。”
王二婶子一听，立马就拍板道：“那林哥儿你等着，我回去取碗过来，你待会儿给我装了带回去。”
“好勒。”
林小九应了一声，接过王二婶子递过来的菜钱，随即目送着她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王二婶子在路过刚刚闹事的老太婆时，还不忘刺激她一句，“有些人天天吹嘘自己的儿孙有出息，可是再有出息，让自家婆婆连碗东西都吃不起，那再有出息又有什么用哦~”
“你！”老太婆被她气的不轻，指着她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一甩袖子离开了。
待两个吵架的人都离开了，围观的人却对林小九卖的东西产生了几分好奇。
特别是有认识王二婶子的，他们都知道王二婶子早些年生活艰难，等她儿子长大了生活条件才好了一些。因此对于钱财格外的看重，要不是这东西特别需要，她肯定不会买。
如今这吃食明明不符合她省钱的原则，可是她偏偏买了三十文钱的，这可是大手笔啊！
这样想着，他们不禁越发的好奇这东西是个什么滋味了。
有想要尝试的人上前来，看着林小九问道：“小哥儿，你也给我弄一份，我尝尝。”
“好勒，你把选的菜放在这个小簸箕里，我马上就给你烫。”
那人想了一下，还是保守的选了三份菜，最后看着那颜色古怪的肉时，他有些犹豫了。
林小九看着他，介绍了一下，“这个肉是我特别腌制的，你尝尝，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那人有些半信半疑，不过他还是要了一份。
等他选好，林小九手脚麻利的给他在卤水里过了一遍，将菜都烫熟了之后，又放到了碗里，最后又在里面加上了熬制好的高汤。
男人端着自己东西去了位置上，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下，首先夹了一筷子肉裹着辣椒放进了嘴里，结果咀嚼下去的第一口，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粉嫩的肉不仅劲道有嚼劲，还带着几分菜汁的清香，夹着辣椒的刺激，简直好吃得不得了。
男人也顾不上其他，试完了那肉之后，立马又朝着菜进发，结果发现那菜也不承多让。不仅有菜的香味，其中还裹着肉的滋味，简直了。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男人就吃完了自己碗里的东西，连带着那碗饭都吃的干干净净。他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林小九，激动道：“小老板，你再给我下一份，就是这种，不对，我要尝尝其他的，我自己过来选算了。”
看着男人像是没有吃过美味般快速的吃法，以及王二婶子欢欢喜喜的打走了菜的样子，其他人也蠢蠢欲动起来，那些家里不差钱的，直接就上来点了菜。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林小九估摸着够二十个人吃的分量已经卖完了。
有些没有买到的，还在询问林小九明天什么时候开门，那些吃过的更是叮嘱他明天要多准备一些，他们一定会过来吃的。
林小九都一一的应了下来，随即开开心心的收拾起铺面来。
今天准备的食材都卖完了，那些看着自己带回去能多点汤的人，都自己拿了器皿打包回去了。这样，林小九也能少洗一点碗了，他都想好了，等以后他卖的越来越多了，他得专门请人来帮自己洗菜洗碗。
等林小九收拾完这些，看了看天色，此时差不多距离他们吃早饭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也是时候吃中饭了。
林小九拿出他给自己和沈涟预留的菜，给自己和沈涟也各自烫了一份，然后端到后面准备去和沈涟一起吃。
林小九自己偏爱肉食，而沈涟似乎更加钟爱蔬菜一些。
等林小九把菜放在饭桌上，发现院子里没有沈涟的身影，想着他应该在屋子里，于是扭头又去了他的房间。
一走近，林小九就看见沈涟房间的窗户正开着，他正坐在桌子前，专注的写着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过来的动静，他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方向，随即朝着自己轻轻的笑了一下，“抱歉，我没有注意到你过来了。”
林小九朝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很直白的道：“没关系，不过你在忙些什么？”
沈涟将拿着的笔放下，随即抬眼看向好奇的林小九，温声道：“我的学业已经荒废了许久，我准备把它重新捡起来，以后也能继续参加科举，这样也不负我这些年的寒窗苦读。”
林小九从小就是个学渣，因此他也格外的敬佩学习好的人，在听到沈涟要参加科举，这个他被科普过比高考还难的考试时，他一脸钦佩的看着面前的人夸道：“你真厉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脸上真心实意的夸赞，稍稍的垂下了眼睫，随即淡淡的道：“嗯。”
果然，听到自己可以参加科举，这人就变得如此兴奋，果然是有所图谋。
第009章 你在做什么？
林小九不知道自己只是说了那么一句，沈涟心里就想了那么多，他说完之后就看着沈涟一脸崇拜的道：“我觉得会读书的人都超级厉害的。”
沈涟却是已经断定林小九是有所图的，因此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看着他不动声色的道：“哦，是吗？可是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只觉得他在谦虚，毕竟他以前班上的学霸就是这样的，明明都是坐在一个教室里学习，明明都是同一个老师教导，偏偏那些个学霸就能轻轻松松的取得很好的成绩，而他拼命努力了都只能得到一个刚刚及格的成绩。
林小九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格外认真的道：“才不是那样，即便是读书，也是分人来的。像我，不管怎么学，都是学不会的。我一看书就觉得脑子疼，因此我觉得那些能读书，并且读好书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沈涟本来还在思索林小九到底有什么目的，突然听到林小九说读书的事，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以前读过书？还是和很多人一起？”
“是啊！那时候我们班上可热闹了，你别看我成绩不行，但是我在我们班上可受欢迎了。”
林小九下意识就接了话，想到自己曾经的光辉往事，也不由的得意了起来，只是得意完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多话了，这个时代那有哥儿去读书的道理，还是一群哥儿一起读书。
沈涟看着林小九僵硬的表情，知道他发现自己露馅了，他也没有戳穿他。甚至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对于自己刚才怀疑他的事稍稍觉得有些过了。
毕竟，这说着说着就会漏嘴，脸上什么事都藏不住，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就算是有什么阴谋，也迟早是会露馅的，他压根就用不着防备他。
林小九不知道自己说了那么一句，就被沈涟归结于不太聪明，并且不用防备的这一类。
林小九看着沈涟，僵硬的扭转了话题，“对了，我刚刚过来找你，是叫你去吃饭来着。饭菜都放在那里了，我们过去吃饭吧！”
沈涟看着林小九眼神乱飘，一副你千万不要继续问刚才问题的样子，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随即朝他道：“好。”
他们还有时间，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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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过了中饭，今天天气不算冷，于是林小九也没有拦着沈涟让他不要碰水，而是把今天的碗都留给他洗了。
看了看不算热的天气，林小九想了一下，还是背起背篓，准备去菜市场看看。他昨天买菜的时候就怕买多了，放久了就不新鲜了，谁知道全都卖完了。
想到今天收摊的时候，那些人朝着自己询问明天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林小九决定今天多买一点菜，这样明天也就不用那么早就收摊了。
林小九这样想着，同那边已经洗完碗的沈涟打了一声招呼，随即背起自己的背篓就离开了。
沈涟目送着林小九离开，将已经放温的药一饮而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既然他已经决定要重新开始考科举，那他的户籍也需要解决一下了。
沈涟低垂着眉眼看着手里的盒子，在那场袭击之中，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没有想到他还能活着，并且有用到这东西的一天。
沈涟拿好自己的东西，随即锁好了门，径直朝着这里管理户籍的衙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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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循着记忆来到了菜市场，在菜市场里挑选了一些今天采摘的菜，有些不太新鲜的他就没有买。他估摸着明天会来的人数，卖得肉也比昨天的多了一倍。
那老板看他买了那么多肉，笑呵呵的多送了他一节骨头，这让林小九还有些小开心。
就在林小九背着自己买的菜回去时，发现路边一个地方围了一圈人，看起来格外的热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这该死的畜生，我一定要剥了你的皮！”
“不得了哦，这狗怎么那么凶！”
林小九听着这话里的意思，似乎闯祸的是一条狗，他立马就来了兴趣。
等林小九好不容易从围着看热闹的人群里冒出头来，看着里面热闹的时候，却发现那闹事的不是他想象中的大狗，而是一只大约三四个月大的小土狗。
那只小土狗龇着牙，一脸凶狠的瞪着他面前的男人，在那只小土狗身后还有一只和它差不多大的狗，只是那只狗身上混身是血，看起来已经没有多少气息了。
男人捂着自己被咬伤的手，看着那和自己对峙的狗，一脸狰狞道：“老子要不是看你能多卖点钱，早就把你给炖了。你现在竟然还朝我龇牙，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吃狗肉，我就不信黄。”
林小九看着那汉子说完这话，抄起旁边手腕大小的木棍子就往那狗儿身上打，那狗儿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学会的，左右跳转躲避着男人的动作，看起来灵活得不得了。
林小九看着那灵动的狗儿，不由赞叹了一句，“厉害了。”
男人发现自己打不到那狗儿，突然怒上心头，挥着棍子就朝着旁边那只出气多、进气少的狗儿打去。
那刚才还在躲闪的小狗，见到这一幕，立马就扑了上来想要咬男人，男人却是早有准备，反过手来就打在那狗儿身上。
“嗷～”的一声，那只狗被打中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男人看见这狗的样子，脸上绽放出了狰狞的笑容，随即看着那狗子恶狠狠的道：“老子让你贱，老子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林小九看着男人那又凶又恨的力道，没有几下就要把那狗给打死了，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住手！”
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突然出声的林小九，见到是个长得挺好的小哥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瞬，不过片刻之后依旧凶巴巴的道：“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林小九看着这凶神恶煞的男人，在心里给自己壮了一下胆子，随即出声道：“你这狗不是要卖吗？直接卖给我得了。”
男人听到林小九这话，嗤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个小哥儿爱心泛滥了，所以才会想要买一条快要被打死的狗。
林小九看着男人没有多少反应，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这狗才几两肉，你打死了吃也塞不了牙缝，不如卖给我，然后你再拿着卖狗的钱去买羊肉吃，岂不是很划算。”
这年头猪肉味骚，没有多少人喜欢。牛是耕地用的，也不能随意宰杀。只要这羊肉，虽然有些味道，倒也是物美价廉的肉食了。
男人听着林小九的话，觉得有些道理，随即低头看了一眼那被打瘸了，却还是依旧想要咬自己的狗，骂了一声，“狗畜生，这次便宜你了。”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皱了一下眉头，他总觉得这男人有指桑骂槐的嫌疑。
男人抬眼看向林小九，直接道：“三两银子，你给我三两银子，我就把这小畜生卖给你。你别看这畜生这样，其实它是狼和狗的混血，平日里凶着吶！”
男人的话一出，周围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三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是五两银子罢了。
林小九显然也是知道的，他觉得眼前的人怕是把他当成冤大头了，他虽然是想要两条狗来看家护院，但是他也不觉得自己要花那么多的冤枉钱。
林小九看了一眼那狗，不满道：“我买它回去是想它给我看院子的，但是你给我打成这样，它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要是它活不下来，我这钱不是白花了！
一两银子，你要卖就给我，不卖就算了。我也是最近遇到好事，所以想要积德，但是也不想做这个冤大头。”
男人听着林小九一下砍了那么多，还有些不太高兴，可是想到他说的，这狗死了，不说一两银子了，怕是几十文都不值。
而且面前这个小哥儿明显就不是好欺负的，他衡量了一下，直接道：“行，不过你既然要了这狗。那另外一只你要不要，虽然活不长了，但是好歹也是口肉不是？”
林小九看着躺在地上一直不动弹的狗，皱着眉头问：“那这狗你要多少？”
男人一看那快要死掉的狗都有人要，立马张口就道：“半吊钱，只要再多给我半吊钱，我就把狗给你。”
林小九摇了摇头，一脸无所谓道：“两只狗一共一两多二十文，你要是卖，两条狗我都要了，你要是不卖，我就算了。免得到时候一起死在我家里，那也忒晦气了。”
男人皱了皱眉头，不过最后还是咬牙道：“行，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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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涟从衙门回来，只见林小九蹲在门口的杂物房里，一边絮絮叨叨的叮嘱着什么，一边手里不停的动作着，间或有一两声奶呼呼的狗叫声传来。
沈涟脚步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小九，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010章 水煮鱼
林小九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扭过头去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沈涟。他一喜，高兴道：“你去那里了？”
林小九这一转就侧开了身子，沈涟一眼就看到了他面前躺着两只小狗，也不知道林小九对这两只小狗做了什么。
两只小狗躺在地上，而林小九的手上以及他身前的盆子里都是血。
沈涟回答了林小九的问题，“我去外面办点事情。你这是要吃狗肉吗？”
沈涟这话一出，不仅林小九愣了一下，连带他眼前的那只小狗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弓着身子朝他叫嚷着，看起来格外的凶悍。
林小九看着拖着半条腿，还在那里不停叫唤的小狗，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性的道：“不吃你，我等你长大给我看家护院。”
那狗像是听懂了林小九的话，朝着沈涟又龇了一下牙，随即收回了自己还在恐吓人的牙齿，犹豫着回到了自己同伴身边。
林小九安抚完这通灵性的小狗，扭头看向还在盯着他们看的沈涟，笑道：“不是，我是在路上看到它们的，我觉得这狗挺通人性的，所以想着把它们带回来，到时候长大了也能有个看家护院的。”
说完这些，林小九又把自己是怎么遇到它们，又是怎么救下它们的事说了一遍。
沈涟听到他这样说，没有对他花了一两多银子买了两条废狗的事做任何的评判。
沈涟的眼神在那躺着的狗子身上过了一道，又看着那明显很有精神却也带伤的小狗身上掠过，随即点了点头，轻声道：“既然这样，那就养着吧！只是这狗，看起来不像是能活下来的样子。”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扭过头来看着那躺在地上 ，此时出气多进气少的小狗，又看看那守在它旁边，轻轻的拱了拱它，似乎是在安慰他的小狗，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只能听天由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林小九在带着他们回来的路上，还去药店给它们买了一些药。可是眼下这个时代，即便是给人治病都很麻烦，更不要说是给狗治病了，他也就将就着买了一些人吃的金创药和补血的东西回来。
在沈涟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林小九就在给他们清洗身上的脏污，顺带把药给它们上了。
沈涟看着已经在擦手，将面前那些给狗上药的东西收起来，准备回去的林小九，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他道：“对了，这几日我可能每天都需要出去一会儿。”
林小九有些好奇，他记得沈涟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那他现在出去做什么？他这样想着，也直接问了出来。
沈涟也没有瞒他，直接就说了出来，只是具体的详情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我的户籍以及以后科考的事还需要处理，我去找人帮我处理一下。”
林小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懂这些，就不跟着瞎出主意了，只是看着沈涟叮嘱道：“你忙你的，只是要多注意身体，不要生病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认真的神色，对于他没有窥探自己要做什么有些意动，轻轻的应了一身，不由跟着点了点头，“嗯。”
沈涟原本觉得林小九既然不是原来的林小九，眼下留在自己身边定然是有所图的，可是看着他这样子，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林小九端起手里给狗包扎上药的废料，站了起来看着沈涟道：“对了，我已经把菜买回来了，今天晚上我们吃水煮鱼片行吗？”
沈涟应了一声，很快就接着道：“我帮你一起，两个人要快一些。”
“好。”
林小九去院子里把那些给狗擦过身子的脏东西都丢了，然后用皂角洗干净了手，随即又和沈涟一起把今天买来的那些菜都归置了归置，最后又挑出需要用到的配菜比如豆芽、白菜等。
等所有的菜都洗干净了，林小九就把昨天王虎送来的那条鱼给捞了起来，手脚麻利的给它拍晕、去鳞、然后掏出内脏清洗。
林小九把鱼的内脏放一边，准备待会儿和剁下来的鱼头，鱼尾巴一起炖了，给两只小狗加餐。
沈涟在旁边帮忙洗菜，不动声色的看着林小九手脚麻利的剁掉了鱼脑袋和尾巴，然后将鱼均匀的切成三块，鱼肉、鱼骨头分开，随即又把鱼肉切成小片，鱼骨头砍成几节。
这一系列动作格外的麻利，绝对不会是以前的林小九能做出来的。
林小九可不知道沈涟正盯着他瞧，他把鱼处理好了，又多冲洗了几道之后，他端着分成了两盘的鱼和洗好的蔬菜进了厨房。
林小九端着东西进了厨房，先在鱼肉片里加入了盐、蛋清、淀粉腌制了一下，然后在炉子上架起了锅，放入油之后先将鱼骨煎至微黄，随即再放入水，大火煮一会儿，煮出浓白色的汤汁，与此同时又将刚才准备好的配菜在热水中略过一道盛出来。
然后，又将鱼汤从锅子里倒出来，在锅里放入油把葱椒蒜和花椒倒入里面炒香。
林小九考虑到沈涟吃不了辣，也就没有放那么多的辣椒，只是象征性的放入了两三颗，算是入个味了。
眼看着锅底差不多了，林小九利索的将刚才鱼骨弄成的汤汁放了进去，大火煮了一会儿之后，再将鱼骨和配菜放进去，最后再放入调料。
这一下，满厨房都飘荡着不可言说的香气，甚至于外面在帮忙将菜品分类的沈涟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连带着睡在库房里的小狗，都朝着厨房的方向怂了怂鼻子，一副看起来很想吃的样子。
等这些都弄熟了之后又将鱼骨都捞起来，将鱼片再次搅拌之后放入锅里的汤中，煮一小下，直接将锅里的鱼片和汤一起倒在刚才盛出来的菜上。
看了看刚出锅的水煮肉片，林小九犹豫了一下，又炒了一个黄瓜炒蛋。
等到林小九和沈涟一起端着菜去饭堂，路过柴房时，突然听到小小的嗷呜声，以及不停用爪子挠门的声音。
林小九停顿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向旁边的沈涟，疑惑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沈涟看了一眼仔轻微颤动的柴房门，面无表情的道：“应该是狗饿了，它从你煮鱼汤开始挠门了。”
林小九有些惊讶，他们刚才离开柴房的时候，两只狗可是都因为体力透支在睡觉，没有想到那么快就醒来了，而且还那么有精神。
“你等我一下，我把它们的那份给它们端过去。”
沈涟点了点头。
林小九把给狗留下来煮熟的内脏盛了出来，分了两个碗装着端去了柴房。
一进柴房的门，林小九就看见那断了腿的小狗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门口，此时正拖着自己给它打了夹板的腿，费力的拱着门。
林小九看着它这幅韧劲，突然有些相信那卖狗人说的话了，这狗没准真的是狗和狼的结合，不然那能恢复得那么快。
林小九看着不停往这里拱的小狗，将其中一碗放在它的面前，随即摸了摸它，温声道：“给你，不要吃太快了。”
说完，又把另外一碗放在了恢复了一些意识，此时也在循着香味开始有小幅度动作的小狗面前，看着他颇为惊奇的道：“你也是命大，看来你也能活下来了。”
林小九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小狗艰难的吃着东西，觉得只要是努力活着的小生命，都值得尊重。
等到外面的沈涟开始催促他去吃饭的时候，林小九才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即去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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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林小九的日常就是开门营业，回家吃饭，帮小狗上药。
沈涟偶尔出去一下，往往都是在快要吃饭的时候才会回来。
林小九也没有去多问他去做什么了，毕竟他觉得大家都有自己的隐私，只要沈涟不去做什么损害身体，并且作奸犯科的事就行了。
只是让林小九惊喜的是，那两只他觉得只有百分之五十几率存活的小狗，一天比一天精神，也一天比一天活泼，好得格外的快。
林小九给两只狗都取了名字，那只凶一点的眼睛上方各有两个小点，看起来像是有四只眼睛的叫做四郎。
另外一只不那么聪明，甚至没有那么健壮的，林小九叫他康健。
林小九取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沈涟刚好在他的旁边，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这狗为什么一只叫四郎，一只叫康健，为什么不取个差不多的名字。”
然后，林小九理所当然的答道：“四郎看起来像是有四只眼睛的样子，所以叫四郎。康健只是想要让它健健康康的，所以叫康健。”
再然后，沈涟沉默着没有说话了。
四郎是只活泼的小狗，在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它就整天跟在林小九身后跑。
林小九见它机灵，也就没有拦着。
林小九现在的生意已经做的格外的大了，这日他照例开了门，迎接着匆匆而来的食客。
在忙碌的热闹中，突然有个声音响起，“林哥儿，你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这些日子都是你一个人在忙，从来都不见你的那个夫君啊？”
第011章 举人
说这话的人是个有着三角吊梢眼的老太婆，她一双绿豆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小九，像是找到了食物的老鼠，只等守着食物的人离开就过去把食物给偷来吃了。
林小九听着她的话，抬眼看向这个老太婆，只觉得她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林小九这几天的生意越来越好，慕名而来的食客也越来越多，这个老太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食客里的，只是每次出现的时候。她都是只买一两样素菜，或者什么都不买，还拿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他，让他很不舒服。
林小九虽然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他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沈涟这些日子都在准备科考的事，没有时间来我的摊位上。而且这里的活计也不多，也不需要他帮忙。”
这老太婆正是住在离林小九家不远处的徐老太，在林氏夫妇在世时还有些来往，等到林氏夫妇过世了，也就没有多少交集了。
徐老太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这几日林小九的流水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没有一两也有千百文了，光是这些菜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钱，那剩下的大部分就是利润了。
一天能赚那么多，那一个月肯定更多了，再加上只有林小九一个人在忙活，卖的东西也不多，要是帮忙的人手更多一些，岂不是能卖的更多了？
只要一想到那流水的利润，徐老太就觉得抓心挠肝的疼，特别是这些利润差点就成了她们家的时候。
在林氏夫妇还没有死的时候，徐老太就相中了林小九做她儿子的夫郎。
一来是林哥儿本来就长得好看，即便是个哥儿，但是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配自己儿子，自己儿子也不算太亏。即便是她儿子不愿意，到时候她多给她儿子说道两句，她儿子应该也会勉强同意的。
二来就是林氏夫妇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这房子、铺子都是全款买的，他们只有林哥儿一个孩子，那这些东西以后自然都是他家姑爷的，那她儿子娶了他，那不就是他们家的了，正好可以把她们家那个小院子换换。
只是徐老太都打算好了，但是林氏夫妇根本就不接她的茬，她屡次三番上门想要提亲都被他们挡了回来。后来还没有等她和儿子商量好让儿子霸王硬上弓，同林哥儿生米煮成熟饭，林氏夫妇就不知道从那里捡来了一个男人，把林小九嫁给了他。
林氏夫妇死了，徐老太简直就是心花怒发，觉得这肯定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报应。她倒是要看看，没有了林氏夫妇做工，林小九和他那不知道那里蹦出来的野人夫君要怎么生活。
只是还没有等徐老太多高兴几天，她就发现林小九的店铺不仅重新开了门、做起了生意，而且生意还格外的红火。看得她呀，简直心尖都在滴血！
如果林小九是她家的，这些钱岂不是都得进她的口袋了？
老太婆这样想着，看着林小九的眼神越发的不善起来，语气尖酸刻薄的道：“你倒是好脾气，你那夫君大家都没怎么见过，怕读书是假，躲起来偷懒才是真！可怜你一个刚刚失去了父母的哥儿，还得自己赚钱养那么一个人，真真是可怜咯！”
本来还在给客人下菜的林小九，听到她这番直白的挑拨离间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的道：“他是我夫君的话，我养他不是应该的吗？而且，他长得那么好看，我养他也不亏啊！”
林小九来这里那么多天了，他就没有见过比沈涟长得更加好看的男人。就算是有几分颜色的，也没有沈涟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气质。而且沈涟也不是那么难养活，虽然药钱贵了一点，但是他赚的钱也够开销了。
徐老太一边觉得林小九这话说的不要脸，一边在心里不可抑制的想着，如果林小九嫁给了他儿子，她和他儿子岂不是也能像林小九那没用的男人一样，等在家里享清福了！
徐老太看着林小九，简直恨铁不成钢，语气中浓浓的失望，“你这个哥儿，怎么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
纵使林小九再好脾气，再记挂着和气生财，他此时也做不到对面前胡搅蛮缠的老太婆心平气和了，冷着一张脸，看着她道：“老人家，若是你没有其他事的话，还劳烦你早点回家，我还要做生意！”
徐老太却觉得林哥儿不知好歹，她说这些明明是为了她好，她指着他愤怒的道：“你怎么就不知道好歹，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你跟着这个没用的男人，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林小九简直对她无语了，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也不客气起来，“请问，我家里的事，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吗？”
徐老太简直气炸了，她抬手指着面前的林小九，语气刻薄道：“你就是这样对你的长辈的？你的父母以前就是这样教你的？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哥儿来的！他们若是在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自己的失职而痛哭流涕的。”
四郎自从能活动开始，一直都是跟在林小九屁股后面跑的。此时听到这老太婆的呵斥声，一下子就竖起了耳朵，拱起了背，朝着她龇牙咧嘴的叫了几声，一副马上就要冲上去咬她的架势。
每天被林小九好吃好喝的喂养着，四郎早就不是前段时间那瘦骨嶙峋的样子了。此时的它膘肥体壮，直达人小腿高的身材，十分的有威胁力，再配上它那锋利的獠牙和狰狞的面容，更是让人不敢靠近。
“汪！汪！汪！”
徐老太被四郎这一叫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绊到了那里，脚下不稳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摔了自己一个四脚朝天，像是乌龟一样滑稽。
旁边看热闹的人看着她这样，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四郎看着这老太婆狼狈的样子，朝她不住的吼叫着，声音越发的嘹亮了，看起来格外的兴奋。
眼看着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连带着这只杂毛畜生都在欺负自己，徐老太气得眼睛都要充血了，她指着四郎吼道：“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你这小畜生扒了皮炖肉吃。”
四郎朝她龇牙，一点都不怕她。
林小九觉得这老太婆应该是有失心疯，他得找人把她带回去关起来。只是他该去找她的家人，还是去找官差呢？
还没有等林小九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清风朗月般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犹如林间清泉，在这热闹的气氛中如同烈火中突然泼下来的冰水，让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穿着一身青色书生服的男人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乌黑的头发只用一根木簪简单的梳起，那张英俊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
男人周身气质温润，即便是这般朴素的打扮，也让人眼前一亮。只一眼，众人都能看出这个男人的不凡之处来。
就在众人疑惑这个男人是谁时，刚才还在朝徐老太龇牙的四郎，一溜烟跑到了男人的脚边，一边扒拉着他的布鞋，一边朝着徐老太的方向吼叫着，似乎是在告状。
沈涟低眉垂眼看着脚边这个嗷呜嗷呜不停的小东西，倒是觉得它除了憨吃哑涨之外，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林小九看着这突然的变化，对于沈涟的到来也有些吃惊，“沈涟，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林小九这一席话让旁边的众人都为之一振，原来面前这个颇有气质的书生，竟然是林小九那个便宜夫君。看他夫君这个长相，要是换成他们，他们也愿意白白养着。
沈涟抬眼看着面前惊喜的林小九，轻轻的笑了一下，“这几日，我都在衙门弄户籍的事，想要把我举人的身份挂到这城里来，只是这期间需要的手续麻烦了一些，因此多费了点时间。今日正好办完，我领完了粮俸，所以回来得早了一些。”
说完，沈涟直接将手里印着衙门封印的油纸包，径直给了在柜台后面的林小九。
众人本来还在惊讶林小九的夫君竟然有那么好的样貌，此时突然听到他不仅长得好看，竟然还是个举人老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林小九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在他这个学渣的认知里，除了金科状元特别厉害之外，其他的文人封号都是差不多的。因此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即问他，“你饿了吗？”
沈涟看着他眼神里除了担心自己之外，没有其他反应，语气不由又平和了几分，“你给我做碗烫菜，就按平时一半的量好了。”
“好勒！”林小九高高兴兴的去弄烫菜了，刚才的矛盾早就抛在了脑后。对他来说，自己亲近的人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沈涟却没有忘记刚才那一幕，他扭头看向此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偷偷摸摸准备逃跑的徐老太，淡声道：“岳父岳母所有的亲戚，在下都认识，不知眼前这位婆婆是我岳父母的那位亲戚，又是那位长辈？”
第012章 零花钱
听到沈涟直白到没有情绪的质问，明明不该有多大的感觉，徐老太却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徐老太抬眼看向沈涟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笑道：“林哥儿家的，不，举人老爷，我和林氏夫妇都是旧识，自然是他的长辈。”
沈涟听到她这不要脸的话，脸上的神色没有多少的变化，语气平静的继续问道：“既然你和我岳父母认识，那为什么我没有在我岳父母的告别礼上看到你，反而是吃酒席的时候才见到了你的影子？”
沈涟这话的意思可是明晃晃的指责徐老太没有按照人情随礼，却厚着脸皮吃酒了。
本来在发现沈涟是个举人时就对他另眼相待的众人，在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更是对徐老太这胡搅蛮缠的人大加鄙夷，甚至有人直接阴阳怪气了起来。
“哟，原来是怎么回事啊！这那里是什么亲戚，分明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到处骗吃骗喝的老王八！”
向来只有自己挤兑别人的，那有别人挤兑自己的。徐老太听到她这话，直接就挤兑了回去，“关你什么事，我吃的又不是你家的大米，你在这里张着嘴巴胡说些什么？”
沈涟看着已经开始无理取闹的徐老太，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话，只是看着她道：“以前岳父岳母没有你这门亲戚，往后也不会有，还望你不再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对着我家林哥儿指指点点了！”
沈涟这个举人老爷发了话，徐老太即便是心里再不甘，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是是，我知道了，是老婆子我嘴碎，我不该这样说的。”
沈涟看着她即便是认着错，眼里也依旧闪着寒光的样子，轻轻的勾起了唇瓣，继续道：“对了，我刚才从衙门回来的时候，恰巧得知了一个消息，我觉得我该同你说说。令郎今日在赌坊同人赌博，因为输了出手伤人，此时正在衙门里关押着。你若是想要让他早点出来，恐怕还需要早点做打算。”
徐老太生了五个女儿才得了那么一个宝贝儿子，此时听到自家儿子不仅输了赌债，还打伤了人被送进了牢房里，顿时急得不得了，她也顾不上和眼前的人们说嘴了，从地上一咕噜就爬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徐老太一边盘算着要去闺女那里筹集多少钱才能把她儿子提前赎出来，一边暗地里咒骂着林小九和沈涟。
今日吃的这个亏，她总要想办法讨回来的！
看着徐老太跑走的背影，其余人不由感叹了一句，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崽会打洞。徐老太自己就是个能厚着脸皮把黑的说成白的，他家儿子也是个滥赌还喜欢打架的。
沈涟在打发完这个不知所谓的老太婆之后，他便看向了站在灶台前的林小九。只见林小九一脸灿烂的看着他，见自己朝他看了过去，随即伸手将做好的烫菜递给了自己，同时上面还配好了自己往日里爱吃的酱料。
沈涟垂眼看着手上荤素搭配的烫菜，刚刚好够他一顿的分量，里面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以前，还从未有人在意过自己喜欢吃什么，只是短短生活了几日，没有想到林小九就记住了。
沈涟抬眼看向林小九，得到他有些困惑的目光，“怎么了？”
沈涟摇了摇头，看着疑惑的林小九笑道：“谢谢。”
林小九被他这么一谢，弄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嘟囔道：“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重要的事，你也不需要那么慎重的向我道谢。”
沈涟只是抬眼看着他，目光温柔的笑了笑，随即再也没有多说什么，端着手里的烫菜就去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吃饭了。
沈涟今日的确是早早的就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本来他是准备回后院去休息的，谁知道后来他又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小店里。
然后，沈涟就撞见了那个老太婆来找茬的一幕。他其实是不准备出来的，他想要看看林小九会怎么处理，谁知道后来就听到了林小九说养他也没有关系的话。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沈涟是知道这个林小九的性格比起原先那个林小九要乐观积极的多，也发现他比许多人想的开的多，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想的那么开。连带着说要养他这种事，都能随意的说了出来。
只是沈涟也不能否认的是，在听到这话的瞬间，他的心脏不可抑制的跳快了几分。
随即，沈涟在那老太婆越发逼人的情况下站了出来。
沈涟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要是按照他以往的惯例，他不应该站出来，更不应该当众就承认自己这个举人的身份。
沈涟和林小九不应该产生过多的交集，他也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和眼下这个林小九和离，然后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走到上辈子那个位置，甚至更高的位置去。
身旁传来的声音拉回了沈涟的神志，他扭过头去却是一个前来搭讪的客人。他客气的回绝了他想要结交的请求，说自己喜欢一个人吃东西。
客人识趣的离开了。
沈涟抬眼看向灶台，只见比起就好的生意，此时越发的红火来。只是比起原先急匆匆的客人们，此时的客人们原发的客气了。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转变，沈涟淡淡的想着，随即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再也没有朝着那里看一眼。
本来徐老太在他们店里闹了那么一出，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林小九还担心他的东西卖不完。
谁知道峰回路转之间，不仅东西都卖了一个干干净净，今天的客人们也格外的客气。
没有了刺头，生意更加好做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林小九准备的饭菜就已经卖完了，他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看着还坐在那里等着自己的沈涟，有些惊讶的道：“你今天都跑了一天了，怎么不回后面去休息？”
沈涟看着他手脚麻利的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今日回来的早，就是想着帮你收拾一下。”
林小九听罢，想到多运动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收碗筷也不是什么特别累的活。于是，他也就同意了沈涟的提议。
等沈涟帮着林小九收完了碗筷，将东西都归置齐整了，林小九才拿出了今天收钱的篓子，准备清点一下今日的收入。
林小九也没有避讳着沈涟，拿着篓子坐在饭堂里的桌子上，直接将钱都倒在了擦干净的桌子上，然后一点点的数着，发现今天也赚了半贯钱之后，他又开心了起来。
林小九将其中一半放在了一个匣子里，另外一半还是放在背篓里。
沈涟看着他这样一个个数着钱，又仔仔细细放好的行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有趣，不由出声问道：“你这分了两边的钱，都是分别用来做什么的？”
林小九小心的将匣子关上，听到沈涟的话，头也不抬的道：“这个匣子里面的，我准备存起来装修店铺的。另一边的，则是要留下来做买菜钱的。”
沈涟这才想起来，前面的店铺看起来的确是破破烂烂的，兴许是林氏夫妇接手这个铺子的时候已经没有钱了，所以沿袭的还是上一任店家的布置，而上一任店家也不知道是流传了多久的装饰，到了现在已经显得有些破旧了。
到了现在，这个店铺的确是该重新装修了。
这时，林小九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打开了他刚才细心关好的匣子，随即从里面拿出半吊钱来，递到了沈涟的面前。
在沈涟困惑的目光中，林小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都忘记了，这是给你平日里零用的。你虽然吃的喝的不花钱，但是其他地方总有需要钱的，到时候身上没钱了岂不是很不好。这钱，你就拿着用好了。”
沈涟没有想到林小九会突然这样做，脸上一直带着的温和神情罕见的浮现出了几分错愕，他看了看林小九，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半吊钱，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到刚才林小九和徐老太吵架时说的话，难道林小九这是在认真的履行着他的养家职责，而自己这是被包养了？
林小九眼看着沈涟不说话，脸上的神色也在不断的变化，全然不复往日里那般温和的样子，他突然想起来了，不是都说文人墨客最重风骨的吗？
沈涟看见自己这样，会不会以为自己在羞辱他？
林小九急的抓了抓脑袋，使劲的想了一会儿，最后看着沈涟换了一种口气，勉强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道：“不，这钱不是直接给你的，而是借你的。日后，你要是有钱了，那你就还给我。”
看着林小九一副，‘我这样说，你总该收下了吧？’的神色，沈涟觉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表现得有多明显。
沈涟稍稍愣了一下之后，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容如春风拂面，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攻也是有零花钱的人了！
第013章 准备请人
林小九在听到沈涟答应收下自己给的零花钱之后，立马又高兴了起来，看着他的神情中都充满了喜悦。
“好了，那之后我会按时给你零花钱的。”
林小九一锤定音的说道，看着沈涟的神色都格外的欢喜，“对了，你日后若是钱不够用了，记得早点告诉我，我会多给你一些，免得你在外面不够用。”
沈涟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去提醒林小九，他在说高兴了之后又把刚才说的借钱换成了给零花钱。
林小九抱着存钱的匣子就要回房放着，只是转身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放在条凳旁边的东西，那是刚才回来时沈涟递给自己的包裹。
林小九离开的身影顿了一下，随即又重新坐了下来将匣子放回了桌子上，然后拿起那个包裹放在了桌子上，看着沈涟有些奇怪的问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那包裹不是很大却也不算小，大约有成人四个巴掌的大小。
沈涟眼看着林小九终于注意到了那个包裹，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随即看着他道：“这是衙门给有功名的文人发的奉禄。”
衙门给文人发的奉禄？
林小九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衙门那么好的吗？可你们都没有做官？为什么会有俸禄这种东西？”
沈涟看着林小九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爱，不由出声解释道：“这是朝廷为了鼓励文人的一种措施罢了，不然有的人一直在考上官之前都没有任何的进项，那又怎么能坚持到最后？”
林小九听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过随即之后又觉得他很厉害，毕竟沈涟不仅取得了功名，还得到了奖励，相当于带薪读书啊！
对着林小九亮晶晶的眼神，沈涟脸上稍稍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朝他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林小九却是在看到沈涟的笑容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即看向那个包裹，有些期待的道：“我可以打开吗？”
沈涟点了点头，看着他无比肯定的道：“自然，我把这东西给了你，以后便都是你的东西了，你自然可以打开。”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高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向那个包裹，然后在沈涟的陪同之下将它打开了。
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林小九觉得越发的惊讶了，只见里面放着一叠纸条，纸条上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旁边还放着一块中等材质的布。
林小九看着这些东西，视线重点放在了那不知道写了什么的纸条上，抬眼看着沈涟有些疑惑，“这纸条是什么？”
沈涟低头看了一眼那几张纸条，同他温声解释道：“那是换米的粮票，可以去这里最大的米行换取所需的米面。”
林小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看着他兴奋的问道：“那这些一共可以换多少米？”
沈涟低头看了一眼那些粮票，大致的估算了一下，最后换算成了一个林小九能听明白的数字，直接道：“应该有1000斤。”
林小九的眼睛越发的亮了，看着沈涟惊喜道：“那么多的吗？”
沈涟看着林小九因为兴奋而越发红润的脸颊，又加了一句，“你铺子里没有米的时候，你可以拿这些条子去米铺那里兑换，他们那里应该会给你准备好米的。至少，要比你自己去买的米好。”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有些不太好意思，觉得自己占了沈涟很大的便宜，他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红晕，语气中都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
沈涟看着他这样，突然有种想要摸摸他脑袋的冲动，不过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只是看着他微笑道：“没什么不好的，你买的东西，我不是都吃了吗？而且，那么多的粮食，我自己拿着也吃不完。若是放到最后，过期了也不好。”
林小九听着他这样说，突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之后道：“那，那好吧！那我就收下了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脸蛋儿，有种想要伸手捏一下的冲动，可是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起他刚才想要做的那些事。
沈涟收回了自己的手，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林小九没有发觉沈涟突然变了的脸色，在沈涟那样说了之后，他便把东西给收了起来，同沈涟说了一声之后就拿着去放起来了。
沈涟盯着林小九离开的背影，脑海里想着都是他们着几日的相处，他觉得他对林小九的想法已经有些越界了，他得适当的远离林小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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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林小九多日的经营，林小九这里东西好吃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再加上林小九夫君是个举人的消息一起传出，那些不管是想来试试举人夫郎开的店食物味道的，还是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举人的人，纷纷慕名而来。
原本就热闹的门店变得越发的热闹了，甚至原先一个时辰就能卖完的东西，现在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卖完了。
这日，林小九正在忙碌，突然看到了当日来替王二婶子送碗筷的王虎。
林小九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着他笑道：“王大哥，你今日要点些什么？”
王虎没有想到林小九竟然还记得自己，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我也不知道我家那崽子要吃点什么，你给我来点往日我母亲会点的东西吧。”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手脚麻利的按照往日王二婶子点的菜点了一份，只是在抓菜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两样菜，那两样菜已经被卖完了。
林小九看着王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明了情况，王虎却是不怎么在意的朝他挥了挥手，爽朗道：“没关系，就要这些好了。”
“好叻！”林小九手脚麻利的给王虎烫了菜，让他自己准备要带回去的酱料。
林虎一边在那里往自己带来的碗里加调料，一边看着手脚麻利的林小九，有些不解的道：“林哥儿，你这店里如今的生意那么火爆，不考虑一下请几个帮手吗？这样你也能多准备一点菜不是，不然你这里卖得东西也太快了，有时候来的晚了点就什么东西都没了。”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面上浮现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很快想了想，还是应了一声，“那我回去再想想。”
王虎看着他爽朗一笑，对于自己的提议能够被采纳显得格外的高兴，“这就对了嘛！你多请点人手，也能多准备一点菜，这样我们下了班也能过来买点东西解馋。哎，你可不知道，你们这里太受欢迎了，要是稍稍的晚一点，连门都看不到了。”
林小九被他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顺手把烫好的菜给他倒进他拿来的碗里，“那我回去多考虑一下。”
王虎点了点头，端起自己的锅，带着制作好的酱料，转身回去了。
待王虎离开了之后，刚才在旁边选购的客人立马就凑了上来，看着林小九新奇的问道：“小老板，你认识王衙头啊？”
林小九听他这话中带着几分惊奇的意味，仿佛认识王虎是什么格外奇怪的事一样，有些奇怪的问道：“他怎么了？”
那客人看着林小九一脸困惑的样子，笑呵呵的道：“没什么，只是王衙头的名声在这一带格外响亮，和他的臭脾气一样让人觉得记忆深刻。他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和他交好的没有多少人，如今见到小老板和他关系那么好，倒是有些好奇罢了。”
客人说完这话，见林小九不怎么说话，以为他是有些不高兴，随即端着自己的烫菜就离开了。
林小九倒是没有不高兴，他突然沉默只是在回忆他遇见王虎的场景，王虎虽然沉默，但是看起来不是很难相处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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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东西也卖得格外快，等林小九关门时都还没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
等林小九把店里收拾好，并且把碗筷都洗了之后，沈涟也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甚至还提了一只鸡。
看着沈涟手里那只活蹦乱跳的鸡，林小九觉得有些惊奇，“你怎么提着一只鸡回来了？”
沈涟倒是神色淡淡的样子，看着他道：“这鸡是在路上买的，你昨天不是说想吃鸡吗？于是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刚好有卖的，而且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于是就买了一只。”
沈炼说话的时间已经把那只鸡放在了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四郎和康健跑到了那只鸡旁边，扒拉着鸡的脚，只把那只鸡吓得不停的躲闪。
林小九看了一眼四郎他们玩乐的样子，朝着旁边站着的沈涟说起了今天王虎提议的事，随即又道：“我也觉得该请点人了，现在东西卖的太快了。”
沈涟听完他的讲述，也没有发表多余的意见，只是看着他问道：“那你准备请多少人？”
第014章 王二婶子
林小九或许是在这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因此在沈涟将这句话问出口之后，他不带迟疑的回答道：
“我想先了解一下这里请人的行情，如果不是很贵的话，我想请三个，两个帮忙洗菜切菜，一个当跑堂洗碗的。要是很贵的话，我就请两个好了，一个洗菜切菜，一个跑堂洗碗。”
沈涟听完林小九的话，点了点头，对他的规划表示了赞同，“我觉得你这样规划很好。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小工月钱一般是300-600月钱，视他们的工作时长而定，但是依照你的工作量，其实给个300月钱就够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觉得沈涟真的很厉害。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自己每次遇到什么事情，最后都是沈涟帮忙解决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盯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心头突然跳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那你想过去那里找人吗？”
这个问题林小九当然也想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毫不客气的道：“我准备去牙行问问，兴许那里有合适的介绍？”
不过，林小九虽然是这样说，但他自己也不怎么确定。
牙行是这里的中介场所，不管是房屋买办，还是介绍工作，那里的人都可以帮忙操办。只是有个问题就是，他和牙行的人不熟，他有些担心牙行介绍过来的人品会不会有问题。毕竟，那里只能说是个中介场所，至于人品值这些，他们是不管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说完之后一脸发愁的样子，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小九抬眼看向他，脸上全是纠结的神色，不过很快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担心牙行那边介绍过来的人的人品。”
林小九说完这话之后，他便看着面前的沈涟突然轻笑了一声，随即在自己困惑的眼神中，面前的沈涟悠悠朝他道：“这有何难，若是你不放心牙行那边介绍的人，不如去问问王二婶子。她可是认识许多人的，周围定然也有符合你要求的人，她也定然会很欢喜帮你选人的。”
林小九眼睛亮了一瞬，看着沈涟有些好奇道：“王二婶子那么厉害吗？”
沈涟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忆什么般，看着不远处枝繁叶茂的树枝，道：“王二婶子一个妇人能独自把自己的儿子养大，并且让他成为了衙役，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得到了沈涟肯定的话，林小九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他要去麻烦一下王二婶子了。
林小九向沈涟多问了几句，知晓了王二婶子家里的位置，然后又从家里拿了一点水果，然后准备去寻王二婶子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高高兴兴离开的背影，以及扑腾在林小九脚后跟着一起离开的四郎，轻轻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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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家里和媳妇一起做工的王二婶子，本来还在忙着手里的活计，先是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声狗叫，随即便听到了林小九的声音。
“王二婶子，你在家吗？”
王二婶子和自己儿媳妇对视了一眼，随即她媳妇便端起了面前没剥干净的栗子回屋子里去了。
王二婶子看着她媳妇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很快擦干净了手，起身去开了门。
一打开门，王二婶子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小九，她先是有些诧异，随即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朝着林小九友好的笑了笑，有些奇怪的问道：“林哥儿，你怎么过来了？”
林小九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看着面前的人道：“王二婶子，我有点事想要请你帮忙。”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还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王二婶子也没有多问，善解人意的将他请了进来，拿来糕点、茶水，让他坐下来慢慢说。
林小九看着热情的王二婶子，也将自己拿过来的水果往她面前推了推，笑道：“婶子，这是我在家里拿的一点小东西，还请你不要客气！”
王二婶子看着林小九拿来的东西，看着她嗔怪道：“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你这样做，反而显得我们之间见外了。”
林小九被王二婶子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有些无措的抓了抓头发，随即道：“婶子，那我也不同你客气了，我这次过来是想要请你帮忙的。”
王二婶子听着林小九的话，觉得越发的好笑了，她就说林小九刚才送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眼前这幅腼腆的样子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王二婶子看着面前有些拘谨的人，笑着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你和婶子我客气什么？”
林小九想了想自己过来之前的计划，看着王二婶子直接道：“那我就不和婶子你绕弯子了，我最近店里的生意不是越发的好了吗？我就想请两个人来帮忙，但是让我去牙行我又觉得不放心。沈涟说，可以来请王婶子帮忙，所以我就冒昧过来了。”
王二婶子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同时心里对于沈涟觉得她能帮上忙这点，觉得还是有几分妥帖的。她已经知道沈涟是个举人老爷的事了，举人老爷觉得她可以帮上忙，那就是对她的抬举。
王二婶子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她看着面前的林小九，有些期待的道：“那你需要多少人？具体都需要她们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林小九在家里就想过了，他立马就答道：“我大概需要三个人，两个人给我洗菜切菜，一个人帮忙收拾碗碟和洗碗。对了，我预计的工钱是，洗菜切菜的一月300文，收拾碗碟和洗碗的一月500文。至于其他的，我觉得除了身体健康之外，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了，毕竟我们那里是卖吃的地方，做菜的人身体健康，没有疾病才是首位。”
王二婶子听着林小九的这番话，点了点头，“林哥儿，你这要求倒也不麻烦，人选我也有，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人？”
林小九听着王二婶子这番胸有成竹的话，干脆利落的道：“若是能尽快上班，那就是最好了。”
王二婶子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看着面前的林小九道：“林哥儿，你且回去等等消息，婶子我明日就把人给你带过去。”
林小九没有想到事情办的那么顺利，听到她这样说之后，他朝着王二婶子道了一声谢，随后便也不多打扰，告辞就离开回去了。
等到林小九离开了，一个身穿麻衣的朴素妇人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女人大约双十的年纪，只是脸上覆盖着一块黑紫色的胎记，让她的脸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妇人来到了王二婶子身旁，盯着林小九离开的方向，看着她问道：“娘，刚才那是？”
王二婶子道：“那是原先林家面馆夫妇家里的哥儿，林小九。”
妇人听罢抿了抿唇，看着她娘犹豫了一下，随即道：“娘，我刚才听到你们之间的谈话了。”
说到这里，妇人自己停顿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王二婶子，一脸纠结的道：“娘，你能让我也去试试吗？”
王二婶子听着妇人的话，先是震惊，随即便是一脸的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劝道：“绣娘，我知道你是个好的 ，也是个勤快的，但是你…”
说到这里，王二婶子有些不忍的看向了妇人那半块占据着脸庞四分之一位置的标记。
妇人也知道自己外貌有异，此时听到自家婆婆这样说，心里也是刺痛了一下。可是很快，她又想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随即便她坚定了起来，看着她婆婆道：
“娘，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要试一试。这林哥儿是个开明的，想必不会那么介意我的外貌的，而且林哥儿就在我们家附近，若是成了的话，也不耽误我回家照顾孩子。”
王二婶子听到妇人这样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愧疚，她看着面前的女人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就自私一次，到时候把你推荐给林哥儿。只是若是林哥儿相不中你的话，我到时候也没有办法了。”
绣娘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她自小容貌就是这般，并且因此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再碰到什么，她都不会有半点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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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回到了家里，直接将自己和王二婶子谈话的内容都告诉了沈涟，说完之后还不由的夸赞道：“你说的对，我觉得王二婶子真是个很好的人。”
说完，林小九看着旁边微笑着听着自己讲话的沈涟，突然觉得其实沈涟也挺厉害的。在他的记忆里，好像无论是自己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要去询问沈涟，沈涟好像都能给出解决的办法。
沈涟看着林小九说着说着，直接就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痴迷的表情，眼神稍稍暗了一下，随即道：“怎么了？”
第015章 四郎
听到沈涟的询问，林小九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盯着沈涟看呆了，他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摇了摇头，慌张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晚上我们吃什么。”
沈涟看着林小九躲闪的样子，目光幽幽的闪了闪，随即道：“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所以随意吃点什么都可以。”
林小九刚才那样说，也只不过是为了转移沈涟的注意力，此时听到沈涟的回答，他也不多纠结，只是稍稍的沉吟了一下便决定好了今天的菜单，“那我们今天炒个酸辣土豆丝，红烧茄子，再炒个鱼香肉丝怎么样？至于你拿回来的鸡，我们先养着，过两天再吃。”
沈涟看着林小九重新放松的神情，沉默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朝他点了点头。
得到了沈涟的肯定，林小九也越发的高兴了，他扭头就去旁边的菜架上拿了菜，然后手法极快的洗干净菜之后去了厨房，全程没有让沈涟插手的余地。
林小九一进厨房，眼尖的四郎也跟了过来，甩着尾巴就要跟着厨房，却被发现他的林小九用脚给抵了出去，并且林小九还低声警告了它一番，“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继续跟着我，我就不给你饭吃了。”
四郎瞪着一双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小九，在他这样说完之后，朝他‘汪汪汪’的叫了几声，仿佛在回应他的话一般，随即就趴在门槛上不进去了。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就飘出来了饭菜的香气，那香气萦绕在院子里，连带着不怎么喜欢动弹的康健都嗷嗷的小声叫唤着跑到了厨房门口，同蹲着那里的四郎一起守在那里了。
坐在窗前看着书的沈涟，看着院子里的这一切，突然生出了一种，如果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其实也还不错的想法。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沈涟便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连忙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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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林小九不熟悉这里菜市场行情的时候，都是头一天晚上买好了菜，第二天再拿出来处理的。可是后来，随着天气逐渐变热，蔬菜的消耗太快，以及他的处理手法逐渐熟练之后，他都是一大早出去买菜，然后回来再处理。
今天也是一样，只是多带了一个四郎。
其实林小九也不想带着四郎出来的，但是他完全拗不过想要跟出来的四郎。
小家伙自从伤情好了之后，活泼劲就与日俱增，而且身体也格外的灵敏。只要林小九一出门，它不管在做什么，都会立马放下爪子上的东西跟着出来，怎么赶都不行。
林小九和它来来回回斗争了许久，甚至把自己都要累的半死，最终还是没能让四郎安分的待在家里。
最后，还是林小九率先妥协了，他给四郎弄了一个简易的狗链子，然后牵着它就出门了。
出门之后的四郎倒是格外的听话，一路跟在林小九身边，竖起那双不怎么大的耳朵，圆溜溜的黑眼睛时刻的盯着周围，仿佛在时刻警惕着周围会突然出现的危险。
遇到的路人偶尔会好奇的打量一眼这精气神十足的狗子，随即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在到达了菜市场门口的时候，林小九看了一眼亢奋的四郎，还是忍不住蹲下身来，朝着它再三的念叨几句，希望它待会儿不要因为太过于兴奋而擅自跑开。
“四郎啊，你待会儿就乖乖的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知不知道？不然我待会儿找不到你，你就成为一只流浪狗了！”
四郎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尾巴兴奋的甩了甩，还朝他格外响亮的叫了两声，“汪汪汪！”
林小九听到四郎的叫声，全当它是答应了，也不再念叨它了，直起身子就准备带它进入菜市场去挑选今天要买的菜。
可是谁知道，就在林小九刚要踏入菜市场的时候，四郎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不仅耳朵竖起，尾巴也不甩了，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
在林小九觉察到异样时，四郎突然朝着菜市场旁边的方向加速奔跑了过去。
林小九一时不察，手里的缰绳就那样直接被挣脱掉了，等他反应了过来，立马又抬脚追了上去。
“四郎，四郎，你给我站住，你去那里啊？”
这次的四郎就像是没有听到林小九的呼喊一般，越跑越兴奋。
林小九跟在它身后跑，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菜市场旁边竟然还有个贩卖牲畜的地方，他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只不过这个念头也只在林小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他很快就想起来了还在前面的四郎，立马又抬脚，寻着众人惊呼的声音追了上去。
等林小九追到四郎的时候，只见它正埋头舔着什么东西，在它旁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岁大、正拍着手的小孩。
林小九定睛一看，四郎舔的正是放在碗里的奶。那个木碗看起来很小，刚好是够小孩子拿着的程度。
“四郎！！！”
林小九一声吼，不仅吓到了舔完了奶，又开始舔那个被抢了奶的小孩的四郎，也吓到了正被四郎舔的咯咯笑的小孩。
“四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小九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想要给不听话的小狗一点教训，突然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个大爷的声音。
“没关系，既然狗崽子馋奶了，那就让它喝好了。”
林小九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年约五十，身材干瘦的男人坐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这边，在他旁边还栓了不少的羊，看样子应该是来卖羊的。
似乎是知道自己犯了错，四郎磨磨蹭蹭的来到了林小九的身边，轻轻的蹭了蹭他，口里全是哼哼唧唧的声音。
男人看着四郎这幅撒娇的样子，眼神中全是温柔，笑呵呵的道：“这孩子看起来很喜欢你啊！”
看着男人乐呵呵的样子，林小九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是他的狗抢了小朋友的奶。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诚恳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看住我的狗，所以才会让它抢了小孩子的奶。这样吧，那奶就算是我买的，这样可以吗？”
男人摆了摆手，不是很在意的道：“不打紧，这奶，我们有得是。我家小孩和这狗崽子有缘，算是我送它的好了。这小狗，八成是太早离开妈妈了，所以才那么馋奶。”
原本就是自己没有牵好，所以才导致的事情，此时却听到这个大叔那么大度的原谅了自己，林小九反而越发的不好意思了。
林小九刚想教训一下四郎，然后告辞离开，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刚才还在自己旁边哼哼唧唧求原谅的四郎，此时已经黏黏糊糊的围在了那小孩身边，一人一狗正玩的开心。
林小九喊了四郎一声，在它不情愿的眼神中，牵着它便准备告辞离开。
谁知道还没有等林小九告辞的话说出口，面前的大叔又叫住了他，大叔掀开旁边一直盖着的大桶，露出里面散发着奶香味的羊奶，随即从旁边取了一个羊囊袋，用奶桶里面的勺子舀出一些羊奶来，手脚麻利的放到了那羊囊袋里，随即递给了林小九。
“这位小哥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些羊奶你就拿回去吧！”
林小九看着递过来的羊奶，再看看旁边那一大桶的羊奶，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想法，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大叔，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些都是羊奶吗？”
大叔点了点头，诚恳的道：“对，都是新鲜的羊奶。”
“那这些都是要卖的吗？”
“当然，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试试，这些羊奶有没有人买。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东西不是那么受欢迎的样子。”说到这里，大叔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无奈。
林小九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面前沮丧的大叔，突然出声问道：“大叔，你这些羊奶是怎么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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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小九带着四郎出去之后，沈涟也出了门，只是他今天的事少，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
等沈涟回来时，他发现本来应该买菜回来的林小九，此时却不见了踪迹。
又等了一会儿，眼看着该是林小九准备菜的时间了，林小九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沈涟开始犹豫要不要去找他了。
就在沈涟觉得自己对林小九太过于关注，心情也太过于浮躁时，门口处突然响起了‘哆哆哆’的敲门声。
沈涟轻轻拧起了眉头，随后慢慢的松开，来到了门口将门打开。
一开门，门外站着的就是四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是王二婶子，另外三个却是不怎么面熟的样子。
原本以为来开门的人会是林小九，谁知道看见的却是沈涟，王二婶子和她带来的三个人都明显紧张了一下。
最后还是沈涟看着她们四人，善解人意的道：“婶子，你带着这几位是来让小九相看的吧？”
第016章 奶茶
听到沈涟开口说的话，王二婶子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连忙点头如捣蒜，飞快应道：“对对对，我带她们过来，就是为了给林哥儿相看的。林哥儿昨日里给我说了要寻帮工的事，今日我就带着人过来了。”
“麻烦嫂子了，还请进来坐吧！”沈涟一边说着，一边将人请了进来。
王二婶子眼看着举人老爷都这般的客气，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感激，不过动作之间却是越发的拘谨了。
王二婶子这个和沈涟相熟的人，面对沈涟这个举人老爷都这般的拘谨，更不要说跟着她过来的另外两人了。
沈涟看着她们紧张的样子，再想着自己一个男人和她们待在一个空间，始终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让别人知晓了，指不定会说什么闲话，于是给她们倒了茶水之后，他便借着借口回屋了。
眼看着沈涟离开，王二婶子四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其中最为年轻的小媳妇终于还是把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着沈涟离开的方向，小声的朝着王二婶子问道：“刚才那个就是沈举人吗？”
王二婶子喝了一口茶水，看着旁边警惕的小媳妇，点了点头，感叹道：“对，刚才那个就是沈举人。”
小媳妇稍稍低垂了眉眼，低声感叹道：“沈举人一看就是一个好人。”
小媳妇知道沈涟看见她脸上的胎记了，可是沈涟不仅什么都没有说，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嫌恶的神色。只是这一点，她就觉得沈涟比旁的人强上许多。
王二婶子听罢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无不赞成的道：“是啊，他和林家哥儿都是很好的人。”
被王二婶子带来的另外两个人都是老实的性格，虽然对王二婶子和小媳妇的话也很感兴趣，却也只是竖起耳朵在那里听，全然没有插话的想法。
就在几人絮絮叨叨的小声说着话时，门口处又传来了动静，紧接着便是开门落锁的声音。
院子里的几人皆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起先是看到打开的门缝里跑进来一只小狗，小狗撒欢似的跑，在见到她们这些陌生人之后，欢快的步子停顿了一下，拱起了背，朝着她们龇牙，大声的叫了起来。
“汪！汪！汪！”
王二婶子她们都是在家里做事的妇人，什么时候同这般凶悍的小狗打过交代，此时面对看着就要朝她们扑咬过来的小狗都有些害怕。
王二婶子大着胆子顶在最前面，看着这凶悍的小狗不断的嘘声，想要借此将它吓退。
结果王二婶子发现，眼前这只狗不仅没有被自己吓退，反而歪着脑袋冲着自己龇牙越发厉害了，仿佛一点都不怕她。
就在王二婶子有些生气想要做点什么候，开了一条缝的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提着一个小桶的林小九出现在了门外，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中年人的手上同样也提着东西。
林小九看着院子里竟然有那么多人还有些意外，可是随后他便想起来了自己和王二婶子的约定，于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王二婶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朗声道：“婶子，你且和你的同伴们一起坐一下，我这里还有点事。”
王二婶子自然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林小九带着那中年人把手里的桶放到了厨房里，然后又出去搬其他的东西了。
至于刚才还在凶她们的小狗，此时因为林小九的出现，已经不怎么搭理她们了，反而跟在林小九屁股后面忙进忙出的，偶尔因为挡路被林小九轻轻的踢一脚，它也不生气，依旧屁颠屁颠的跟在林小九身后。
再搬搬进进了两次之后，林小九终于停了下来，他先是将那个中年男人送了出去，和他约定好了下次送货的地方和时间，随即再把羊奶的钱给了他。
“嵌大叔，这里就是我家了，下次送奶的时候还得麻烦你了。”
嵌大叔却是格外的豪气，他挥了挥手，不甚在意的道：“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该是我感谢你让我赚钱才是。”
说完，嵌大叔便收起了自己今天卖羊奶赚的这些钱，然后乐呵呵的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那跟着来一直待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小朋友，此时一边牵着嵌大叔的手，一边朝着蹲在林小九旁边的四郎挥手，奶声奶气的道：“四郎，我下次再来看你。”
四郎朝着小朋友‘汪汪’了两声，仿佛是在对他的话做出的回应。
见自己的小伙伴回应了自己，小朋友高兴了，心满意足的跟着自家阿爷离开了。
送完了嵌大叔，林小九才转身返回了院子里，看着王二婶子她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王二婶子连忙摆手，一个劲的强调，“没事，我们也没有在这里面等多久。”
林小九听她这样说了之后，又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站在王二婶子身边的三个人身上，在看到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小媳妇脸上的胎记时，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
察觉到了林小九的视线，绣娘悄悄的握紧了拳头，不过很快就松开了，随即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林小九也不废话，看了一眼天色，再看看她们直接问道：“你们都是应聘什么职位？”
林小九这话一出，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只是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王二婶子站了出来，指着她们一一介绍了起来，“这个是陈家婶子，她以前的夫家是做小生意的，她来应聘跑堂的活计。这个是蒋家婶子，她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这次过来是来应聘做洗菜切菜工作的。至于这个，她是我的儿媳妇，她叫做绣娘，她想要做的也是洗菜切菜的工作。”
王二婶子介绍她们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林小九的神色，特别是介绍到绣娘的时候，更是时刻紧盯着林小九，生怕他脸上浮现出什么不愉快的神色来。
自家人的事自家知道，她家里娶了绣娘，自然知道绣娘是个好姑娘，只是被脸上的胎记耽误了，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他们只会因为绣娘的外貌而刁难她，觉得她是个异类。
这次也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所以才把绣娘加了进来，如果林小九因为绣娘脸上的胎记不要绣娘的话，王二婶子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王二婶子心里这般的想着，她心里也就宽松了不少。
林小九却是在听完王二婶子的介绍之后，点了点头，算是自己知道了。
林小九干脆利落的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请几位过来是来做事的。所以今天的考察项目就是现场洗菜、切菜，至于帮忙收碗的婶子，你待会儿按照我说的把东西摆一下，若是做的可以，你就算是过关了。”
“哎，我们知道了。”
听到林小九说的这些，原本还有些忐忑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她们的看家本领，自然也不怕林小九来考验她们。
说完了考核内容，林小九想了想，又道：“对了，我给你们说一下工钱。因为我现在店里的生意不忙，基本上每天忙个一两个时辰就可以了，所以洗菜和切菜的工资就是300文钱，收拾店铺和洗碗的就是500文。若是日后生意再忙一些，你们的工作时长继续增加的话，我也会相应给你们加工资的。”
这些在来之前，陈二婶子已经同她们说过了，因此再次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之后，她们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异议。
林小九见她们都同意了，迅速就分配了要洗的菜和需要切的菜，然后看着她们熟练的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那接下来的时间就麻烦两位帮我了。”
听到自己得到了认可，蒋婶子和绣娘都特别的高兴。
特别是绣娘，她以为自己只有三成的把握能够得到这个工作，说不定还会受到刁难。谁知道林小九只是做了那么简单的测试就录用了自己，她心里无比的感激。
林小九测试完蒋婶子和绣娘，决定让她们留下来帮工，随即让她们今天就开始上工。
让蒋婶子和绣娘留在这里洗菜，顺带把今天要卖的东西切了，林小九带着剩下的陈婶子去了厨房，让她按照自己的要求，在他把羊奶处理好之后，用他刚刚买回来的陶罐装起来。当然，这之前的陶罐清洗也是她的工作。
陈家婶子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微胖的身形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憨厚，此时听到林小九的话，更是二话不说就挑起了那框子小陶罐就出去清洗了。
林小九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她洗的格外认真仔细，他就没有继续关注了，专注的去做起自己的奶茶来。
没错，林小九今天看到了那几桶羊奶之后，心里的想法就是他可以用它们来做奶茶。虽然味道可能还是比不上牛奶做的，但是在牛奶缺乏的现在，有个羊奶也是可以了。
因此，林小九在和嵌大叔订了羊奶之后，又在他帮忙送东西回来的路上，买了一些茶叶和装奶茶的陶罐。
第017章 父母
不一会儿的功夫，林小九所在的厨房就飘出来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奶味，腥甜中还夹杂着一丝别的味道，让闻到味道的人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院子里忙碌的婶子们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向那厨房的方向，本来还在和康健玩耍的四郎，更是抛弃了被自己压倒、翻着肚皮的康健，甩着尾巴去找在厨房的林小九了。
林小九站在厨房里闻着那刚出锅的羊奶奶茶味，惊讶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高兴，他原本还以为羊奶做成的奶茶，即便是再怎么处理，里面的腥味都是不可避免的。
没有想到这里的羊奶处理了之后，不仅极大的改善了里面的腥味，再加入茶之后，那种苦涩的茶香刚好综合了羊奶的甜腻，使得香味越发的醇厚了。
“汪汪汪！”
就在林小九对自己烹饪的奶茶感到格外满意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狗叫，他扭头看过去，只见四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此时正趴在门槛边上，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对于林小九手上羊奶的渴望。
林小九被它的举动给逗笑了，想了一下，还是回厨房里找了两个空碗，然后盛了两份没有放茶叶的羊奶走了出去。
一份放在门口四郎的面前，一份放在不远处正慢慢挪过来的康健面前。
看着四郎一边吧唧吧唧的舔着奶，一边快要把尾巴甩出残影的样子，林小九高兴的摸了摸它的毛，轻声道：“这次还算是听话，学会了站在门口不进来了。”
院子里留下来帮忙洗菜的王二婶子，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忍不住抬起头来朝着林小九道：“林哥儿，你这是弄的什么，怎么那么香？”
林小九看着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还是实话实说道：“这是奶茶，我准备搭着烫菜卖，待会儿我给你们一人弄一碗，你们也尝尝味道。”
王二婶子一听林小九的话，立马就摆手拒绝了起来，“不用，不用，这是你要卖钱的东西，那里能这样就给我们喝啊！”
林小九看着王二婶子这般的客气，也跟着笑了起来，直接道：“这东西不值什么钱的，婶子还是不要和我客气了。”
说完，林小九转身去了厨房，将刚刚煮好的奶茶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
王二婶子拿着林小九给的奶茶，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不好意思了。不过闻着那扑鼻的香味，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诱惑，喝了一口。
一口混合着茶味的羊奶下肚，王二婶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即看着林小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林哥儿，你这奶茶真是绝了，我以前还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好喝的东西。你若是拿去卖，一定能卖得很好的。”
林小九被她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自在的抓了抓头发。
王二婶子看着这样谦逊的林小九，只觉得即便沈涟是个举人老爷，但能娶到林小九这样的哥儿，也是沈涟的福气。
想到这里，王二婶子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朝着林小九道：“对了，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是沈举人给我们开的门，或许是看我们几个妇人在这里，他在给我们倒了茶之后就回自己房间了，你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听到王二婶子的话，林小九倒是有些诧异，不过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他一回家就看到了王二婶子，却因为只想着把买回来的东西都归置了，完全没有想过王二婶子她们是怎么进来的。
此时听到王二婶子的话，倒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不过随即又觉得有些好奇，今天的沈涟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林小九心里疑惑，谢过了王二婶子，随即回到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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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先是让拘谨的陈婶子帮他把温好的奶茶全都装进洗干净的陶罐里，再倒了一碗没有放茶的羊奶，最后想了一下又去橱柜里拿了一块昨天做的米糕。
准备好了这些，林小九这才往沈涟的房间过去。
林小九一到沈涟的窗户边，原本正在低头写着东西的沈涟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抬眼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到来人是林小九之后，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林小九看着沈涟俊美的脸沐浴在阳光之下，美好得像是一幅画，有些不太自在的移开了目光，欲盖弥彰的快速道：“我给你送了羊奶过来，羊奶对你的身体比较好。若是觉得腻了，旁边的白米糕刚好给你解腻。你尝尝看，如果合你胃口的话，那我下次还给你做。”
沈涟看着林小九手里的东西，再看看表情有些怪异的林小九，垂下了眉眼，低声道：“谢谢。”
林小九的耳朵被沈涟这低沉的嗓音一烫，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道：“不，不用谢。”
沈涟看着他这幅样子，即便是心里清楚自己该和他保持距离，却还是看不得他那么紧张。
沈涟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看着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紧张的林小九问道：“你今日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听到沈涟的问题，林小九又想起了自己牵着四郎去买菜时发生的事。想到自己牵着四郎去买菜，结果四郎为了一口奶跑得飞快，让自己追也追不到。
本来不觉得多么生气，甚至还觉得有些搞笑的事，此时却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愤慨。
于是，对着一脸疑惑的沈涟，林小九忍不住把这一路发生的事朝着他都给说了，末了还忍不住抱怨道：“我觉得四郎实在是太任性了。”
沈涟看着气愤的林小九，轻笑着提议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好好的管教一下四郎，免得它下次又这般的任性？刚好，不远处的辛叔就是训狗的一把好手，只是他的手段一向有些激烈，到时候恐怕四郎少不了吃些苦头”
听到沈涟的提议，林小九一下子又犹豫了，他看着沈涟的表情格外纠结，最后还是小声道：“这样不好吧？四郎它又不是故意的，它只是还小，控制不住自己对奶的渴望罢了。而且四郎那么聪明，我觉得多教教它就好了，它会懂的。”
林小九完全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个溺爱孩子，所以舍不得惩罚做错事的孩子的家长。
沈涟看着这样的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了，望着他的眼神中也全是纵容的味道。
林小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觉得沈涟笑得也太温柔了，太好看了一些，若是他一直这样，自己会把持不住道。
想到这里，林小九警惕的看着他，随即小声的朝他道：“怎，怎么了？”
沈涟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的对，四郎很聪明的。”
林小九觉得沈涟可能在敷衍自己，但是他又找不到证据，只能暂时把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
想到已经快到营业的时间了，林小九也不同沈涟多说了。他朝着沈涟打了一声招呼，随即便转身离开准备去开业了。
沈涟在林小九身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悠远的想着，也不知道这个林小九到底是谁，竟然让他生出了一直这样生活也可以的念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直到离开了沈涟的视线范围，林小九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想着刚才沈涟冲自己微笑的样子，那里还是不住得砰砰跳动着。
林小九觉得沈涟到底还是太犯规了，若不是知道自己和沈涟不是一路人，他恐怕都会舍不得同沈涟和离了。
林小九惆怅的叹息了一口气，看来他上辈子单身，这辈子注定也要一直单身了。
不过随即，林小九想起自己还有事业，只要他有事业那就足够了。他给自己打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就又朝着后院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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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小九重新回到后院时，蒋婶子她们三人已经把菜洗净切好，此时只需要放到店里就能用了。而陈婶子也按照林小九的吩咐，把二十个陶罐都装满了做好的奶茶。
林小九谢过了一起来帮忙的王二婶子，并且把今天的做散工的工钱给了她，随即同蒋婶子和绣娘约定好明日上工的时间，随即让她们先回去。
王二婶子带着绣娘和蒋婶子同林小九道了别，随即便离开了。
待蒋婶子同王二婶子告别自顾自回家去，留下绣娘和王二婶子两人之后，绣娘才开口朝着王二婶子道：“娘，这林哥儿是个好人。”
王二婶子听着自家媳妇的感叹，扭头看着她一脸肯定的样子，轻轻的笑道：“林哥儿当然是个好人，毕竟他的父母都是好人。不过从前的林哥儿可没有如今这般的勤奋，他父母在的时候，林哥儿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哥儿。没成想，这父母不在了，他倒是自己立起来了。”
说到这里，王二婶子似乎还有些感叹，“这也是造化弄人啊！不过，林哥儿命也不差，他如今自己能挣钱，他的夫君也是个厉害的，日子定然能越过越好的。”
绣娘轻轻的应了一声，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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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送走三人之后，他便同陈婶子一起准备开店了。
第018章 小姐
林小九发现陈婶子平日里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但在客人问到的时候又会有问必答，连带着精气神都好了不少。因此，对她也还算满意。
林小九的烫菜现在已经很出名了，此时开店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他的小店里就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
人们熟练的点着菜，发现林小九身边还多了一个人，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小老板，这位是？”
林小九把他要的菜放到锅子里烫着，闻言头也不抬的道：“她是陈婶子，从今天起就在我店里帮忙了。”
那人听完恍然大悟，看着林小九惊喜道：“恭喜小老板了，看来小老板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林小九被他说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抓了抓脑袋。
那客人看着林小九这样子，朝他和善的笑了笑，随即又把自己的视线放在了不远处放着的那些小陶罐上，有些好奇道：“小老板，你这又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林小九听到这个客人问话，笑着答道：“这个是奶茶？”
听见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那个客人脸上立即浮现出了几分疑惑，重复了一遍，“奶茶，这是什么东西？”
林小九将烫好的菜放进了旁边的空碗里，随即道：“就是羊奶煮的茶，这东西甜而不腻，家里若是有哥儿、女子的，可以买回去给她们尝尝，她们应该会喜欢的。”
听到林小九的解释，那客人显得越发的感兴趣了，接着问道：“那你这个怎么卖？”
林小九继续道：“这个二十文一罐！喝完之后把罐子送回来，我就退你五文钱。”
眼下这些罐子都是他随意买的，上面也只有些粗糙的纹理，但是林小九已经和卖陶罐的手艺人说好了，让他帮忙定做一批带有他们店里标识的罐子，以后就是他们店里的专供了。
听到林小九说的这个价格，不仅刚才问价的客人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连带着旁边还在选菜的客人都看了过来，朝他不可思议的道：“小老板，你这东西是不是太贵了一点？虽然说是奶，但是这个价格都抵得上一碗带荤的烫菜了。”
林小九知道价格一出，定然会有人提出质疑，因此他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的道：“我这店里用的都是鲜奶，再加上里面的调料和茶叶都是用的好的，自然比较贵一些。”
选菜的客人听到林小九的解释，还是有些咂舌，不太赞同的道：“啧啧啧，小老板，我说实话。你这个价格，没有几个人买得起的，就算是买得起的，也不会花这个冤枉钱，你要是继续这样弄，铁定会砸在手里。”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朝他客气的笑了笑，也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接过他手里选好的菜烫了起来。
选菜的客人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似乎是觉得林小九有些看不起他，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刻薄，“小老板，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林小九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笑了笑，随即把烫好的菜放在了他的面前，客气道：“客官，你的菜烫好了，你趁热吃吧！”
选菜的客人看着自己碗里的烫菜，再看看面前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林小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生气，但是一来他还是很喜欢林小九家的烫菜的，二来他也是知道林小九有个举人相公做‘靠山’的。
因此，选菜的客人也不能发脾气，最后只能看着林小九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可惜小老板就是不听。小老板到时候要是赔了本，可不要怪我没有说过。”
林小九好脾气的朝他笑了笑，对于他阴阳怪气的话也没有生气。他以前成绩不好，很早就出来讨生活了，遇到过很多好人，也遇到过很多坏人。这样刁蛮的客户自然也遇到过不少，若是每个都要生气，恐怕他都活不到自己穿越的时候了。
倒是旁边的陈婶子，听着这客人阴阳怪气的话都想要回嘴还回去，可是扭头看着林小九宠辱不惊的样子，她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同时心里对林小九的评价越发的高了。
之后，也有人陆陆续续的来问过奶茶的价格，可是他们不是碍于价格太贵，就是觉得不值得，在问完价之后就没有买的。
以至于到了烫菜都快要卖完的时候，那些奶茶还是没有卖出去一瓶。
刚才奚落过林小九的客人此时还没有走，看到这个情况忍不住笑出了声，格外自豪的道：“我就说，这个东西怎么可能有人买？！”
林小九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等着，对他的话也当没有听到。
就在这时，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在店内响起。
“请问，这里是林家烫菜吗？”
林小九扭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锦缎的富家小姐站在那里，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上满是紧张，看起来就是一个年岁不大，与外界接触不多的富家小姐。
林小九看着她大约十三四的年纪，还是一个小妹妹的样子，对她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轻了几分，温和道：“对，这里就是林家烫菜。”
许是林小九的温和对她起了鼓励作用，原本因为不怎么和人接触，从而导致话都不说不利索的小姐，一下子就松了口气，继续问道：“这菜怎么卖？”
林小九给她说了价格，然后又拿了一个装菜的东西给她，随即便看到这位格外有礼貌的小姐接过了那装菜的篮子，认认真真的挑选起了自己要吃的菜来。
等她把那些菜挑好递给林小九之后，她又看到了旁边的奶茶，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林小九照例给她解释了一遍。
那小姐听完，看着那简简单单的陶瓶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抵抗不住好奇心，还是要了一瓶尝尝。
在林小九手脚麻利的动作下，那小姐拿着自己的烫菜和奶茶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吃了。她吃菜的礼仪很好，看起来是个教养很好的姑娘。
只是当她吃完了菜，又去喝奶茶时，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随即动作也变得粗鲁了几分，一瓶不大的奶茶被她几口咕噜噜的就喝完了。
等到离开时，她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朝着林小九道：“这奶茶我全都要了，你给我把剩下的都装起来好了。”
林小九被她这巨大的手笔给惊了一下，只是还没有等他再说些什么，刚才出言讽刺林小九的客人就抢先道：“这位小姐，你买那么多做什么？这完全就不值那么多钱啊！”
小姐有些疑惑，歪着脑袋看着这突然蹦出来的大叔，有些奇怪道：“为什么不值？”
她这一问，像是突然点燃了眼前人倾诉的欲望，眼前的客人一下子就来劲了，直接道：“这奶茶那么贵，都够吃一碗荤菜了，用来买那么一瓶喝的，那里值了！？”
小姐听完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神却更加疑惑了，直接脱口道：“可是这也不贵啊！就算是全买也才400文钱啊！难道你家里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所以才觉得贵吗？可是我家里有钱，我不觉得它贵啊！”
这小姐的目光太过于澄清，脸上的表情除了疑惑之外没有半分的嘲讽。以至于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她是真的觉得这很便宜，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这奶茶贵。
听到小姐的质疑，那客人一下子被噎住了，他盯着面前明显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小姐，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最后只来得及说一句，“我不和你这种人多说，我只是觉得贵了，所以劝你一声，现在算我好心没好报。”
说完，客人甩袖离开了。
看着客人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小姐还是有些困惑，“他明明就没有钱，我难道说错了吗？”
林小九看着眼前这位呆萌，说话却专挑人痛处，厉害而不自知的小姐，忍笑道：“不，你没有错，你说的对。他就是因为没有钱，所以才嫉妒你的。”
林小九这样说完，明显察觉到刚才那人生气了，弄不懂自己说错了什么，所以变得有几分紧张的小姐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看着他腼腆的笑了笑。
林小九一边给她打包奶茶，一边又朝着她道：“对了，你买那么多回去，你喝得完吗？”
小姐显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声道：“我自己还可以喝两瓶，剩下的我想分给我家里的姐姐们，还有让我身边的春桃也尝尝。”
林小九听到她说自己还要喝，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同她说了这个喝了容易发胖，而且晚上容易睡不着的事。
林小九这奶茶里不仅放了糖，还放了茶。糖是让人发胖的东西，茶是能让人睡不着的东西，都是适量饮用无碍，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他林小九挣钱也都是挣得良心钱，因此在听到这小姐的打算，即便是知道会影响自己的销量，他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第019章 三小姐
听到林小九说这东西容易发胖，小姐的眼神明显有些犹豫了，最后似乎还是忍受不了发胖的事实，她有些丧气的道：“那好吧，我今天不喝了，我拿给红梅喝好了。”
林小九看她这样，觉得她实在是可爱，给她把剩下的奶茶打包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罐子太多了，加起来还是有些重量的，你怎么拿回去？”
这小姐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此时看着堆起来有她小腿那么高的罐子，有些傻眼了。
林小九叹了口气，最后看着旁边的陈婶子，客气的道：“婶子，你能帮我给这位小姐送一下货吗？”
因为很多客人都是自己带着碗过来装烫菜的，因此在店里吃饭的人也不多，一早上陈婶子都没有收多少碗，更不用说需要洗的碗了。
此时听到林小九的要求，陈婶子忙不迭的点头，看着林小九保证道：“小东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安全全得给这位小姐把东西送过去的。”
小姐听到有这个服务，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灿烂了，接连朝林小九说了好几声谢谢。
林小九示意她不用，最后同她挥了挥手道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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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收摊以后，林小九还把这事当趣闻给沈涟说了，最后还感叹了一句，“我看着那小妹妹的样子，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逃家出来的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担忧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宽慰道：“放心吧！按照你的描述，那样的小姐，不管是怎么离家的，周围都不可能没有人跟着的。”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涟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沈涟看着林小九求知若渴的样子，轻轻的笑了一下，朝他温声解释道：“按照你说的，她连钱多少都没有个分寸，却能出手那么大方，定然平日里都是不缺钱的。
不懂东西的价格，却能自如的买东西，那就说明她想要买东西的时候，身边都是跟着人付钱的。她想要什么，只需要同身边的人说一声就可以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回答，眼里的迷茫越发的强盛了，似乎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解释得越发的细致，
“既然她平日里出门都有人付钱，那她身边肯定都会有人跟着。即便是她不想要那些人跟着，自以为逃脱了他们的追捕，在她不远处的地方，也一定会有护卫悄悄的跟着。
不然，在她出府之后，她身边的丫鬟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家里定然就会派人来找，她也不会安稳的在你的店铺里待到店铺打烊。”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这一连串解释，有些艰难的理解着，最后有些困惑的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出现的时候即便只是一个人，但是她身后也有可能跟着其他人，不然她根本就不可能出来？”
沈涟点了点头，对于林小九能够正确的理解他的话，表现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林小九对于自己能听懂这事的来龙去脉也格外的高兴，他暗自高兴了一会儿，随即看着沈涟兴奋的道：“你真的很厉害，感觉不管什么事，你好像都懂，也都能解决的样子。不像我，除了做菜，好像什么都不会的样子。”
沈涟看着林小九眼里闪着的崇拜眼神，朝他温柔的笑了起来，随即温声道：“这些东西，我也不是生来就会的。我只是年岁大了一些，遇见的人和事都多了一些，所以才会处理得顺当一些罢了。等你到时候经历得多了，你也能像我这般的从容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般温言软语的同自己解释，越发的觉得他是个好人了。自己那么迟钝，他还那么耐心的给自己讲解。一点都不像他以前的物理老师，自己听不懂，他就用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自己。
沈涟看着丧气的林小九，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还是朝他温声安慰道：“世上人那么多，大家都各有各擅长的东西，也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你能将饭菜做的好吃，这已经完胜很多人了。倒也不必用自己不擅长的事物，去同别人擅长的事比较。”
听着沈涟这一番宽慰，不知道怎得，林小九的心情好上了不少，他用力的点了点头，诚恳道：“嗯，我知道了。我们待会儿就要准备吃饭了，你今天想要吃点什么？”
沈涟看着重新恢复了活力的林小九，也跟着开心了起来，此时听到他这样问，想了想直接道：“不如，我们今天就吃那只我买回来的鸡好了。不然，我怕它都要被四郎它们玩死了。”
“那好，我待会儿就去把那只鸡杀了。我看那是只母鸡，而且吃清淡点对你身体好。我把那鸡做成炖汤怎么样？我在里面加点蘑菇和党参，想必炖出来的滋味一定好极了。”林小九一边同沈涟盘算着，一边计划着待会儿的吃食。
沈涟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异议，听罢点了点头，赞同道：“那一定会很好吃的。”
林小九高兴了，同沈涟又说了两句，转身就去找那只平日里被四郎追着到处跑，此时正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母鸡了。
林小九看着守在母鸡面前刨着爪子蠢蠢欲动的四郎，同他格外不客气的道：“四郎，你让开，我要把它炖了。”
正眼巴巴瞅着母鸡的四郎，在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之后，扭头朝着林小九‘汪汪汪’了几声，随即便甩着尾巴守在了另外一边，将去抓鸡的路线给林小九让了出来。
林小九看着四郎在这样做之后，还抬眼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珠子盯着自己，不由笑着夸了它一声，“四郎，做的不错，待会儿给你一个鸡腿吃。”
四郎又朝着林小九汪汪了两声，像是对他话的回应。
林小九朝着四郎笑了笑，随即撸起袖子朝着那只母鸡冲了过去，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他便将那只能跑的母鸡给擒获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像个常胜将军般得意的提着鸡离开，再看看他脚边跟着摇着尾巴的四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正在书写的东西，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沈涟有些无奈的发现，他现在好像是越来越习惯这样的家庭气氛了，这样一直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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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
刚才在林小九那里买了东西，并且让陈婶子帮忙送东西回来的小姐，在同陈婶子道了谢，并且给了陈婶子十文钱作为感谢之后，她站在门口发起愁来。
她现在站在秦府不远处石狮子的阴影里，脚边是用藤框装着的奶茶，不远处就是她们家的门卫，她有些发愁该怎么把这些东西弄进去。若是往常，她一定会格外镇定的走过去，然后理直气壮的让门卫帮自己搬进去了。
可是今天，她是偷摸着出去的，若是被门卫发现了，定然会告诉奶奶的，到时候她又会被念叨上半天了。
想到奶奶那翻来覆去念叨自己的样子，小姐的脸就狠狠的皱成了一团。
就在小姐站在门口纠结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守卫们也在窃窃私语着。
“小姐回来了。”
“她看起来很纠结的样子，我们要不要给过去提醒她，我们已经发现她了。”
“我们要是出现的话，岂不是会吓到小姐，到时候老夫人又要问责我们了。”
“不如，我们去问问管家，之后的事便由管家来决定了。”
“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我现在就去找管家。”
于是，一刻钟之后，还没有等小姐纠结好是这样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去，还是从后面溜进去之后再叫春桃过来帮忙，她便被突然出现的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给叫住了。
“三小姐。”
被称为三小姐的小姐被吓了一跳，一扭头就看到了她奶奶身边的大丫鬟，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三小姐露她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朝她道：“那个，好巧啊！”
大丫鬟看着她，盈盈一笑，温和道：“不巧，老夫人知道小姐回来了，让我来请小姐回去。”
三小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去，看着面前人的表情也充满了哀怨，“好吧！”
大丫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小姐进府之前，还不忘让人帮她把那些奶茶一起搬进去。
大丫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违背她的意愿，让下人帮她把那框她看起来就不值什么钱的陶罐抬了进去。
三小姐一进府，她就遇到了正坐在正厅等着她的老夫人，老夫人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本来就严肃的表情变得越发的肃穆了。
看着老夫人的表情，三小姐打了一个哆嗦，随即看着她小声喊了一声，“奶奶。”
老夫人朝她哼了一声，语气不屑的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你这次长本事了，居然甩开了府中的侍卫自己出去。”
三小姐脸上浮现出了害怕的神色，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要试试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0章 徐大壮
看着她这幅可怜巴巴的表情，老夫人硬了硬心肠，最终还是没有硬下来，只是看着她叹息道：
“我也不是想要拘着你，只是你从小都没有自己离开家过，最近这城里又不太平，有专门拐卖女子和哥儿的坏人进来了。
那些坏心肠的东西胆子大到连富贵人家的儿女都敢拐卖，也不知道拐走了都去做了什么肮脏事。奶奶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出去，遇到了那些坏人怎么办。”
听到她奶奶这样温言软语话，原本有些不满的三小姐也跟着难过了起来，她看着她奶奶小声道：“奶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老夫人看着自家孙女积极认错的样子，也没有继续抓着不放，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我的孙女里，你是最没有福气的，也是最乖的一个，所以我也格外的担心你。”
听到老夫人这样说，语气中又带上了几分伤感，三小姐连忙接嘴道：“我那里没有福气，我有奶奶疼，我分明就是最有福气的一个。”
老夫人被她这幼稚的语气给逗笑了，那张苍老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容。
三小姐看着老夫人这样，也跟着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样说了奶奶一定会开心的。
三小姐又听着老夫人唠叨了一会儿，看着精力不济的老夫人，她最终还是告辞离开了。
老夫人挥了挥手让她离开，只是在她离开之前，看着她身旁的那十几陶罐，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买的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三小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夫人看着她这样，心下顿时了然，觉得应该是她在外面买的不重要的小玩意。随即也就没有多问了，反正待会儿问跟在她身边出去的侍卫也是一样的，于是径直让她离开了。
见状，三小姐松了一口气，让丫鬟帮自己抬着那些陶罐快速的溜走了。
她得让她其他姐妹尝尝，不然她们只会说自己在外面乱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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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林小九和沈涟一起吃到了香喷喷的炖鸡，并且还给最近表现良好的四郎一个鸡腿。
四郎得到了鸡腿之后并没有狼吞虎咽的吃掉，而是叼着去了康健的旁边和它一起分享。
林小九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出了声，“它倒是挺有团结精神的。”
沈涟看着自己碗里林小九给的鸡腿，觉得这宠物似人，不由的跟着应了一声，“嗯，是啊，它是挺有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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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的店自从开业之后就受到了众人的欢迎，前段时间更是因为出了一个沈举人之后变得越发的有名了，以至于现在基本上开店不久，他的小店就坐满了前来吃烫菜的人。
在这样热闹气氛中，即便是价格显得昂贵的奶茶，也陆陆续续的卖出了一些。在经过那些人的试喝之后，这奶茶不再是价格虚高的东西，反而开始让人欲罢不能起来，已经开始有些供不应求了。
“小老板，你这奶茶还有吗？”
“有的，你要几瓶？”
那客人想了想，直接道：“给我三瓶好了，一瓶在这里喝，剩下的两瓶我拿回家里去。”
说到这里，那客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有些惆怅的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魔力，我家里的妻女自从喝了这个之后，每天都吵着要喝。为了家里安宁，我还不得不给她们买。”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似乎是他的朋友，此时听到他的话，不由朝他取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其他人，你自己现在不也是天天要喝一杯吗？喝不到的话，你自己不也在唉声叹气的嘛！”
客人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着为自己辩解道：“我这，我这不是陪着她们一起喝嘛！”
说完，男人便拿着林小九给他烫好的菜，在友人的取笑声中找位置吃东西去了。
林小九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再看看外面稍稍有些大的太阳，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去找找那里有冰块供应，到时候在奶茶里加点冰块，恐怕买的人会更多。
对了，他还得去找木薯粉，然后把珍珠弄出来，不然奶茶里没有珍珠，那岂不是太没有灵魂了。
冰块的话，他都现在还没有看到那里有卖的。
木薯粉倒是可以去米店问问，毕竟那里还兼卖各种粉。
就在林小九盘算着待会儿等沈涟回来就去问他冰块的事，明天再去相识的铺子里询问一下木薯粉的事，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小老板，你们今天还有奶茶吗？”
林小九扭头看过去，只见买了他家第一杯奶茶的那位小姐又来了，不仅她自己来了，她甚至还带了几个和她一样穿着打扮的女子。
几人皆是一身锦衣，头上珠钗闪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
她们一进来，店里的人都忍不住朝她们看过去，她们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注视，进来之后就按照那位小姐的介绍，自顾自的点了菜，一人又点了一杯奶茶。
临走之前，她们甚至还让跟来的下人把林小九店里的奶茶都包圆了。
见状，那些本来还在纠结着要不要买，结果一直觉得太贵所以没有买的人们，顿时都傻眼了，同时对于林小九的奶茶越发的好奇了。
他们在心里暗暗发誓，第二天一定要早点过来，买一杯这个叫奶茶的东西，尝尝它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毕竟，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一看就是不少吃穿的，连她们都专门过来买的东西，味道一定很不错。
林小九乐呵呵的送走了包干了奶茶的小姐们，听着客人抱怨的同时，心里却也在盘算着明日去菜市场时，他得同嵌大叔商量一下让他多送点羊奶过来。
只是奶茶虽然买完了，但还有烫菜可以卖，因此之后的生意看起来倒也还算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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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太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她的儿子路过林小九店铺门口的。
上次沈涟说她儿子因为伤人进了监狱之后，徐老太立马就跑去衙门确认了这事的真实性。
在发现她儿子真的进了牢房之后，徐老太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几个女儿家里，哭闹着凑到了钱。她那该死的女婿们当时还不想给她钱，要不是她死缠不放，她的乖儿子现在指不定还出不来。
只是钱虽然筹到了，但是那牢房里的人却像是不知道满足的豺狼，一直都没有松口的意思，直到今天才让她把儿子从里面赎出来。
结果今天一出来，却是又路过了这个林哥儿的店。
徐老太看着林小九店里进进出出的人，再看看林小九那张笑吟吟的脸，不由呸了一声，恶声恶气道：“这个狐狸精，整天挂着一张狐媚子的脸就知道勾引人。”
走在徐老太旁边的徐大壮耷拉着眼皮，听到徐老太的咒骂声，有些不耐烦的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恶声恶气道：“娘，大热天的，你在这费什么话？我们快点回家吧！在这外面都要热死了。”
徐老太听着自家儿子这样说，立马就收回了视线，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的看向自家儿子，大声抱怨道：“不是娘想要抱怨，只是这些明明都该是我们家的东西，眼下都便宜别人了。”
徐大壮在家里时没少听他娘念叨让林小九嫁给他，结果林小九不嫁的事，此时听到他娘又开始念叨了，不耐烦的道：“不嫁就不嫁吧！你儿子又不是娶不到媳妇，要那样的破鞋来做什么？他想要嫁，我现在还不想要吶！”
说着，徐大壮轻蔑的朝着林小九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看到林小九那百里挑一的模样时愣了一下，随即又在看到他店里忙碌的景象时，眼睛稍稍的眯了起来，低声嘟囔道：“没有想到，他一个小店竟然能有那么多人。”
徐老太本来被自己儿子说了之后还有些郁闷，此时听着自家儿子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来，不由接话道：
“可不是嘛！你不知道，他这店里的东西卖得东西有多贵。我看啊，都是一些鬼迷了心窍的才买。看他都快笑成一朵花了，他这店肯定一天能赚不止一两银子。”
亲眼看到了店里有多热闹，徐大壮这才相信往日里他娘念叨的那些东西是真的，他抬眼看向他娘，有些难以置信的道：“能赚那么多？”
徐老太嫉妒的嘴脸越发丑恶了，不屑的道：“我这还是保守估计，我觉得肯定不止那么点！这要是他嫁到我们家了，这些钱不都是我们的了！”
只要一想到这点事，徐老太的心里就开始不停的绞痛，像是亲手拿到了一个金疙瘩，结果还在自己手里弄丢了一样。
徐大壮听着他娘的话，再看看眼前的场景，他心里也开始有些意动起来，心里开始不可抑制的想着，“看在这个林小九能赚那么多钱的份上，他其实也不介意他是个嫁人的破鞋的事。”
第021章 盒饭
林小九可不知道不远处有人正用那么恶心的想法看自己，他今天准备的菜也在两个时辰之内卖完了，剩下的一点菜，他也在取了自己和沈涟需要吃的分量之后把它们都分给了陈婶子，让她拿回去做菜了。
送走了欢欢喜喜道谢的陈婶子，眼看着沈涟还没有回来，他便给自己和四郎它们做了饭。
看着摇着尾巴在自己旁边吃的香甜的四郎和康健，林小九有些漫无边际的想着沈涟今天离开之前说过他回来的晚的话，不用等他吃饭的事。
林小九咬着筷子想了一下，觉得下次沈涟还得出门办事的话，他得给他准备一点盒饭，最好是那种便捷，不怎么需要加热的。不然沈涟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要是因为劳累和挨饿而重新病倒了，那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林小九心里打定了主意，准备等沈涟回来问问他的意见，顺带着也把买冰的事问问。
等沈涟回到家里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在饭厅里一边规划着未来，一边等着自己的林小九。
林小九手里正拿着一个碳黑色的木棍，木棍上方还包着布条，在面前有些泛黄的纸页上，埋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沈涟凑近了才发现，林小九正在画一些类似于房屋简笔的东西，以及旁边还有一些奇怪的，他看不懂的符号。
沈涟慢慢走了过来，本来还在林小九旁边和康健练习扑咬的四郎停了下来，随即抬眼看向了沈涟的方向。
似乎是认出了沈涟是它们的另外一个主人，四郎还朝着他的方向叫了一声，“汪汪汪！”
这一声彻底引起了林小九的注意力，他抬眼看向沈涟的方向，在看到过来的人是沈涟时，朝他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有些高兴的道：“你回来了？”
兴许是林小九的笑容太过于灿烂，沈涟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嗯，我回来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询问，将手里的东西往他面前一放，随即兴致勃勃的介绍道：
“我在做我们店里的设计图，我算了一下我现在的营业额。再过半个月，我就有钱把店里重新装修一下了。我想着提前把店里要装修的地方都画出来。
当然了，如果我到时候赚的足够多的话，我想把后院也装修一下，让他更符合我们营业的需求。”
沈涟看着林小九充满活力的规划着他的未来，原本因为最近需要查办的东西而变得阴霾的心情，也不有得跟着开朗了起来。
沈涟看着林小九温声道：“嗯，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你那么厉害，现在才开店那么点时间就赚到了那么多钱。按照目前店里的客流量，你一定可以赚到那么多钱的！”
林小九被沈涟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小声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抓着脑袋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要上去摸摸的冲动。
不过最后，沈涟还是克制住了想要摸他头的欲望，只是在他旁边听着他介绍起他要把店里如何装修，顺带同他提了一些意见，使得他的装修计划越发的合理一些。
等到林小九又画了两个版本的稿子，觉得大体都完成了之后，他的心神才从马上可以扩建的店图纸上移开。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林小九突然想起来沈涟这个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吃没有吃饭。
林小九慌忙把手里的图纸往旁边放，看着沈涟紧张道：“你在外面吃过饭了吗？”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道：“随意找了点东西吃过了。”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沈涟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涟却是很善解人意，看着他这样，有些困惑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同我说吗？”
林小九点了点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纠结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事啊？感觉你回来吃饭的时间好像越来越晚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副想要问，却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不由勾了勾唇角，随即道：“前段时间我外出办事的时候，恰好帮了县太爷一点忙。这段时间，城里出了一点意外，于是县太爷便把我叫了过去，想要让我帮他一起处理这个问题。”
听到沈涟竟然是在帮县太爷处理事情，林小九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崇拜了，他觉得沈涟简直就是太厉害了。
林小九这样想着，他也是这样直白的表达出来的。
沈涟听着林小九夸张的赞叹，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没有多少情绪的心里，也跟着高兴了几分。
沈涟上辈子取得过比这辈子更高的成就，因此对于县太爷的青睐没有任何的感觉的，只是现在听到林小九对他的夸赞，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高兴了。
只是林小九在夸完沈涟之后，看着他的表情也越发的纠结了，连带着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有几分游移不定。
沈涟不知道林小九这是怎么了，却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小九抬眼看着沈涟点了点头，随即有些难以启齿道：“就是，我本来还在想，你这几天都回家晚，也不能按时吃饭，所以要不要给你弄个盒饭什么的让你带着出去吃。”
说到这里，林小九停顿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沈涟，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现在，你在县衙门工作，我给你弄盒饭让你带去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沈涟看着林小九，见他脸上除了对自己不能有饭吃的担忧之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瞬间，沈涟的心里突然生出了无数陌生的情绪，那是种他不能明确分辨出来的感觉。
若是要准确去形容的话，或许就像是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行走在路边，结果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卖烤红薯的小贩，朝着自己笑吟吟的递了一个滚烫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红薯过来。
似乎，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他的衣食住行了。
想到这里，明知道自己对林小九的感觉快要过界了，沈涟还是看着林小九，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来，低声道：
“没关系，衙门里的人都是各吃各的，有时候忙起来甚至都来不及吃东西。你若是能给我准备午餐，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这是不是太麻烦你，让你太累了？”
说到这里，沈涟的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担忧，看着林小九的眼神都充满了歉意，仿佛林小九即将要做的事，会多么耗费他时间一般。
眼看着这样一个美男子用无比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语气中也是对自己劳动的肯定，林小九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看着沈涟无比坚定的道：
“没关系的，只是准备一下盒饭的话也不碍事的，我在准备我们的早饭时就可以顺便准备了。而且现在洗菜切菜的活计都有婶子们来做，我平日里都做不了什么事，我不累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竭力想要为自己做盒饭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看着他笑着格外的温柔，“既然如此，那便麻烦你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这样，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越发的快了，随即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扭开了自己的脸，小声的嘀咕道：“我得把持住，我不能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我得把持住。”
说完，林小九也不再待在沈涟的身边，而是找了一个借口去了厨房。
沈涟看着林小九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全是纵容的神色。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涟也是看出来了，不管眼前的人是谁，不管他是从那里来，他都是一个无比善良且单纯的人，单纯到让他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有些心动。
只是自己前世染满鲜血，或许已经配不上这样的人了。
想到这里，沈涟轻轻的垂下了眼睫，神色间都有些落寞。
蹲在旁边的四郎，摇着脑袋看了看离开的林小九背影，又看看沈涟沮丧的样子，歪着脑袋吐着舌头，狗脸上全是困惑。它似乎不是很明白这个平日里都很稳重的人，此时为什么散发出了那么沮丧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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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徐大壮和徐老太一起回了家。
徐大壮一路上都在想着刚才在路上见到的林小九，越想越觉得心痒，越想越觉得心动。
如果林小九成了他家的哥儿，那他岂不是白得了一个便宜媳妇，还能白得一个店。那他到时候不是每天躺在家里睡觉，光等着林小九赚钱回来就行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徐老太也在添油加醋的道：“你看，刚才那个小店多赚钱，要是你当初娶了他，那些都是咱们家的钱了。那你这次的赎金，你娘我就不用求爹爹告奶奶的去求你姐姐们给了。”
第022章 黄琪
一讲到林小九如今过上的好日子，徐老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狰狞的神色，每条皱纹里都是令人嫌恶的算计。
徐大壮听到这里也有些不太高兴了，他看着他娘，有些不满，“娘，你当时不是去林家给我说亲了吗？怎么最后会没有成呢？”
徐大壮这么一问，仿佛戳到了徐大娘刚刚愈合的痛处，她拍着大腿，神情扭曲，“这还不得怪林家那对短命的夫妇作孽！我都准备帮你去提亲了，结果他们不知道从那里捡回来一个野男人，硬是让林小九和那野男人成了亲，这才让那煮熟的鸭子飞了啊！”
徐大壮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起来，瓮声瓮气的道：“娘，你知道林小九那野男人是什么来头吗？”
听到自家儿子的问话，徐老太回忆了一下，又想起自己那天在沈涟面前受到的侮辱，瞬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也越发的扭曲了起来，
“什么来头？那个男人说自己是个举人，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他一个举人怎么会沦落到被林家夫妇捡回来？”
徐大壮本来还在想，既然是林家夫妇捡回来的人，必定没有什么大来头。若是真的是那般，那他其实也不介意把他悄悄的处理掉，然后自己把林小九接手了。
只不过现在听到他娘这样说，徐大壮不由迟疑了几分。若那野男人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倒是好说，但如果是个举人的话，那就棘手了，这是他碰都不能碰的人啊！
片刻之后，徐大壮还是有些不死心，又问了他娘一遍，“娘，你真的没有弄错，那人真的是个举人？”
徐老太还沉浸在自家儿子没有娶到林小九，以及那日沈涟对自己羞辱中，心里还在不停的咒骂。
此时听到她儿子的话，徐老太皱了皱眉头之后便道：“我那里知道那么多，但是我觉得这事八成有问题。不然举人是多珍贵的人物，他如果是举人的话，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徐大壮觉得他娘说的有道理，再加上他对林小九也动了心，他决定到时候去探探这野男人的底细，等探查完他的底细之后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徐大壮心里也不由舒坦了几分，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自己的娘，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娘，你身上还有钱吗？”
徐老太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你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这次把你弄出来可用了不少钱，我身上可没有钱了！”
徐大壮可不信他娘说的，毕竟他娘什么时候都会给自己准备点小金库备用。
只是看着他娘眼下如此防备的样子，徐大壮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看着她嬉笑了一下，“娘，你紧张什么，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你儿子我还能抢你的钱不成？”
徐老太虽然疼自己的儿子，却也是对他的脾性一清二楚，听到他这样说，不由朝他嗤笑了一声，“你可别哄我了，你什么样子，你老娘我还不清楚吗？我这段时间可不会再给你钱了，你就给我好好的待在家里，那里都别去！而且，你给我离你那些狐朋狗友们远一点，免得又被他们带坏了。”
徐大壮听到这里有些不高兴，但是看着他娘生气的样子，想着要是自己不听她的，保不住以后都要不到钱了，于是也就没有吭声，只等着回去再想办法。
徐老太以为儿子服管了，不由小声哼了一声，颇为得意的带着他回了家。
等到回家之后，徐大壮借口累了回自己房间休息。
徐老太骂了他两句便任由他去了。
等徐大壮回到房间，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他掀开自己的土炕，从里面露出的破洞里掏出一个小破布袋子来，数了数里面的银两，他有些不满的嗤了一声，不过随即想到他和朋友接头之后，他可以用他朋友的，顿时他也不烦了。
徐大壮拿着那个小破袋子，看了一眼外面，仔细的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料想他娘在做事，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打扰他之后，他从后面的窗户钻了出去，跳出墙就跑了出去。
一刻钟之后，靠近城门的一个小酒楼里。
徐大壮和自己的兄弟们点了一桌子的菜，相互吹捧着吃喝着，其中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最为引人瞩目。
在一堆五大三粗的汉子里，只有这人是一身月白色长袍，头发梳理得整齐，周身的气质就像是一个书生。只是这看起来像是书生的青年，眉宇间偶尔会流露出几分猥琐的精光，让他看起来倒是不那么正直。
徐大壮在旁边人的恭维下多灌了两口黄汤，一扭头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和他们格格不入的男人。他伸手推开了想要继续凑过来喂他酒的狐朋狗友们，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来到了男人身边坐下，朝他举起了酒杯，“黄哥，来，我敬你一杯。”
被称为黄哥的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装模做样的拿起自己空了的杯子，漫不经心的道：“徐兄弟啊？你今日组了这个局，你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办的吗？”
徐大壮被他说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悄悄的搓了搓手，抬起头来一脸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人，低声道：“我知道黄哥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还请黄哥看在小弟平日里对你鞍前马后的份上，帮小弟一个忙？”
黄琪是他们这些人里面最神秘的一个，他们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整天忙着什么，却总能看着他出入一些高端的场所，每次他出现的时候还总能搂着不同的哥儿、女子，实在是让他们这些人羡慕得不行。
因此，在他们这一群人里面，黄琪也是最有地位的一个。谁都期待自己得了他的青睐，让他拉上自己一把。
果然，听到这话之后，黄琪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是看着他道：“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
徐大壮一听便觉得有戏，连忙把自家和林小九的恩怨说了出来，当然没有说林家夫妇没有看上他们的事，只说了那个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野男人，突然抢了他的未婚夫这事。
“黄哥，你可不知道，要不是那小子抢了我的亲事，你兄弟我至于到了现在还那么落魄吗？我肯定能请你们去最好的酒楼，吃最好的饭菜了！”
徐大壮越说越气愤，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愤怒，全然没有看到黄琪在听完他的话后，脸上浮现的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说的那个小哥儿，叫做林小九，原先做面馆那家的林小九？”
正说的唾沫横飞的徐大壮，突然就停下了话头，愣了一下之后朝着黄琪点了点头，“是啊！黄哥，你认识他？”
黄琪沉默了一下，他和林小九那里算得上是认识，根本就是老相好。要不是上次出现的那场事故，他现在已经带着林小九离开，并且成功的用林小九换上一大笔银子了。
只是黄琪没有想到，那个娇纵得要命的小哥儿，如今竟然这般的有本事。他心里有了几分盘算，扭头看向旁边还等着他回话的徐大壮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看的。”
这话相当于是给个保证了，徐大壮脸上立马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露出那口泛黄的牙齿，他拿过旁边的酒壶给黄琪殷勤的倒上酒。
黄琪对于徐大壮的上道很是受用，端起酒喝着，心里却是盘算着先去看看那个林小九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林小九。要是不是的话，光是凭借着徐大壮描述的赚钱能力，他倒也不介意顺势勾引一番。
毕竟，这样会赚钱又美貌的的小哥儿，可是不多见啊！即便不把他弄到那种地方去，只要是上手了，他照样能给自己赚来源源不断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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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借口要做饭的事去了厨房，不过去了厨房看到那些食材之后，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开始考虑起沈涟盒饭的配置，以及晚餐吃什么了。
于是等到晚上，沈涟就看到了除了今天的两菜一汤之外，桌子上还有一个造型奇特的小木盒子，里面放着一些像是饭团一样的东西。
沈涟看着那东西觉得有些好奇，抬眼看向林小九，忍不住问道：“这是？”
林小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研究了半天，最后发现这个东西要合适一点，这个在我们那里叫做寿司，只是我把它改良了一下。”
林小九原本是想给沈涟带饭的，但是做菜就得放油，放油的菜冷了之后就不好吃了。要是带粥的话，眼下的条件又没有那么好的盒饭。
最后，林小九想到了寿司，只要把这东西改良一下，既方便携带，又能填饱肚子，还不会因为凉掉就影响口感。只是，这东西吃起来到底还是没有米饭好吃，因此林小九对于让沈涟吃这个东西这一点，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第023章 众人
沈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林小九的神色，看着他脸上浮现出的几分沮丧，主动拿起一个造型奇特的饭团，轻轻的尝试了一口，抬眼看向面前人道：“这东西，很好吃！”
林小九原本耷拉着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他抬眼看向沈涟，双眼亮晶晶的道：“真的吗？”
沈涟点了点头，继续称赞，“真的，我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饭团。”
听到沈涟喜欢吃，林小九一下子又充满了活力，他连忙把那一盒子的饭团都推到了沈涟面前，满眼欢喜道：“那你都尝尝这些的味道，选选你喜欢的，我到时候给你做。”
沈涟没有想到林小九为了给他做个盒饭，连个小小的饭团都做了许多不同味道的出来。
一时之间，沈涟看着林小九的眼神出现了几分变化，其中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让人看不明白，却格外烫人。
林小九本来还在给沈涟细数着他都做了那些口味的饭团，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沈涟的眼神，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紧接着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呀？”
林小九看不懂沈涟眼里的深意，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让自己觉得心口滚烫，那种眼神是他这种小处男看不懂，却莫名觉得脸红心跳，喉头发紧的眼神。
沈涟看着林小九目光躲闪，眼含春水，脸颊发红的样子，也意识到他在害羞，他稍稍愣了一下，立马就移开了视线，低垂着眸子看着那些饭团，低声道：“这些饭团都很好吃，只是我觉得其中蔬菜比较多的那几个好吃一点。”
听沈涟说到了自己专业的事，林小九心里的羞涩稍稍被冲淡了一点，扭头去看沈涟时，发现他没有在看自己，反而是在盯着碗里的饭团之后，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失望。
不过很快，林小九在心里给自己脸颊上拍了两巴掌，让自己努力冷静下来，抬头对上沈涟的视线，同他解释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那几个，所以蔬菜的我才会多做了一些。那等你出去的时候，我就给你做蔬菜的饭团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沈涟抬眼看向他，声音温柔，“那就麻烦你了。”
林小九最受不了沈涟这般直勾勾，目似含情的盯着自己，特别是配上他那张漂亮的脸，简直就像是要把他溺亡在其中一般，让他根本就承受不住。
林小九连连摆手，移开了和他对视的视线，“没，没事，不耽误多少功夫的。”
沈涟朝他笑了，笑得越发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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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沈涟说好之后，林小九会在早饭之后就把沈涟的盒饭准备好，再在沈涟出门之前将盒饭交给他带走。
只不过沈涟出门办事的时间不定，有时候会遇到过来帮工的绣娘她们，有时候又不会遇到。
今日绣娘她们来的时候，沈涟还没有走。听到来人的动静，沈涟也不往后院那里去，安安静静的回自己的房间去看书了。
林小九看着腼腆的绣娘，以及大大咧咧的蒋婶子，笑着朝她们道：“今日我要做个新东西，待会儿恐怕要麻烦你们一起帮忙了。”
林小九这里的活除了洗菜就只有切菜，有时候提前一些过来，没有多久就能把工作做完，她们也能早点回去。而且林小九是个和善的东家，从来不会多说她们什么，因此两人都格外的珍惜这份工作。
在听到林小九那么客气的说，蒋家婶子连连摆手，爽朗道：“小东家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活计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你有事直接吩咐我们就是，那么客气做什么？”
林小九朝她笑了笑，没有说多余的话，他觉得自己只是请了她们，又没有和她们签订卖身契，说话客气点也是应该的。
在把今天需要洗的菜交给她们两个之后，林小九便去了厨房，准备今天需要做的珍珠了。
林小九已经在相熟的米店老板那里拿到了木薯粉。那老板经营着这城里最大的米铺，因为林小九拿着沈涟的米条去兑换过几次，因此老板对林小九也格外的客气，这次帮忙找来的木薯粉也是上品。
林小九先是把红糖和水放在锅子里煮开，将其中的红糖融化，随即将滚烫的糖水快速倒入装有木薯淀粉的盆里快速搅拌，使得木薯粉变成棉絮状。最后他又将其揉成团，随即又揉成一小一小条的，使得它们可以更好的切成小快快，便于揉成珍珠。
在林小九做到最后一个工序，只需要把条状的东西揉成珍珠时，外面的蒋家婶子和绣娘已经手脚麻利的把菜洗好、切干净了。
绣娘惯是个害羞的，所以还是蒋家婶子朝着林小九喊了一声，“小东家，我们做完了。”
“知道了，麻烦婶子把手和菜板切干净，我还有事要麻烦婶子！”
两人听到林小九的话也不含糊，手脚麻利的把菜板洗干净了，然后等着林小九把东西拿出来。
林小九把他弄好的木薯粉拿出来，将怎么切成小块，怎么再煮一道过一遍冷水的办法交给了她们。
两人听得认真，在林小九说完这东西制作的要点，把那珍珠交给她们之后，她们手脚麻利的就做了起来。
林小九看着她们的处理手法，知道她们都是做家务做惯了的也就没有多管。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林小九得去给沈涟准备带走的盒饭了。
蒋家婶子和绣娘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磋了许多小珍珠出来，准备拿进来过热水了。在看到林小九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包着饭团放进盒子里的时候，她还有些好奇，不由出声问道：“小东家，你这是做的什么，是店里要卖的新吃食吗？”
林小九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笑着回了一句，“这是我给沈涟准备的盒饭，他这几天在外面都很晚才能回来，给他准备一个盒饭，他也能在外面好好吃饭。”
蒋家婶子看着认真准备盒饭的林小九，再看看他手上精心制作的盒饭，不由的感叹道：“你们这些小夫夫感情真好，要是我老头子，我才懒得管他在外面吃什么，让他随便买点算了。”
林小九把最后一个放了肉松的饭团裹好，轻声回应，“他的胃不好，外面的东西不能乱吃。”
听到林小九的话，想到沈涟那般天人之姿，蒋家婶子倒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小东家说的也对，沈举人那么金贵，多爱惜点也是对的。不然以后考上了官，身体不好就糟糕了。”
林小九倒是没有想过那么长远，他只是希望沈涟能健健康康的就好。
就在林小九把沈涟的盒饭打包好，顺便用他这两日去寻的竹筒给沈涟装了一壶泡着药材的水之后，沈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厨房的窗户外。
林小九一抬眼就看到了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你怎么过来了？”
沈涟唇边挂着几分浅淡的笑意，看着林小九那张因为劳动而出了点汗意的脸，温声道：“我要准备出门了，刚才在后院寻不到你，想到你应该在这里，于是过来同你说一声。”
林小九闻言也不意外，直接将准备好的便当盒和竹筒递给了沈涟，“外面天热，我便多给你备了一份水。”
沈涟接过林小九给的东西，朝着林小九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又和蒋婶子她们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
待沈涟离开之后，刚才在两人说话时一直装成鹌鹑模样的蒋家婶子才开了口，语气中全是感慨，“俺滴个乖乖，这沈举人可真有礼貌。是叫礼貌吧？他竟然还会同小东家你说谢谢，我家那个死鬼，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觉得我是应该的。”
林小九觉得她这话自己没法接，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点头应付两声，带着耳朵听着蒋家婶子不停的抱怨她家那口子了。
倒是一直安安静静在旁边帮忙做珍珠的绣娘，在听到两人对话之后，看了一眼沈涟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旁边拿着瓦罐收珍珠的林小九，抿着唇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小九将过了一道冷水之后，彻底成形的珍珠放进瓦罐里，同时看着旁边的绣娘夸赞了一番，“绣娘，你这手艺很棒，以后也要多麻烦你了。”
绣娘抬眼就看见了林小九脸上的笑容，她眼神幽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轻轻的应了一声。
林小九也没有在意她，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绣娘和他在现代听到的那种‘社恐’挺像的，平日里就会默默的干好活，要是同人说话就格外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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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这里的东西好吃是出了名的，再加上最近的奶茶，更是变得越发热闹了。
每天只要门一打开，就能听到各种声音，有要烫菜的、有要奶茶的，无比热闹。
林小九从打开门就一直在忙，忙着忙着，他就开始考虑晚点要不要再去王二婶子那里，请她帮忙再相看两个人了。
眼下这店铺里，光是奶茶的生意他就快要忙不过来了，更不要说他想要再发展一下冒菜了。
只是这个想法只在林小九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瞬，很快就被蜂拥而至的客人给挤压在了脑后。
林小九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忙碌的时候，离他不远处的树下正站着一个锦衣环佩的男人，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这店里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了，v后尽量日六，感谢支持~
至于不能跟着一起走的小天使们，如果有缘，下本再见了~
第024章 情郎（三合一）
黄琪站在树下的阴影里, 脸上始终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肆意的打量着林小九店里的情况，以及林小九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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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店铺打开门之后, 林小九就一直没有闲过, 不是在给客人烫菜, 就是把他们需要的奶茶调好口味给她们, 顺带还要给他们介绍新出来的珍珠, 一个人简直都要忙成三个人了。
好在陈婶子也是个有眼力见的, 在跟着林小九做了几天事之后，她便熟悉了店里的各种配置。在林小九手忙脚乱的时候, 她也能跟着分担一些事情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 两个人加起来忙这个小小的店，也有些忙不过来了。
“小老板, 你这店那么受欢迎,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多请一点人啊？不然你天天只卖那么点东西, 等大家有空赶过来的时候，你都已经收摊了。”
排了好久的队, 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那碗烫菜，顺带配了一杯加了冰和珍珠的奶茶, 客人好心的朝着林小九建议。
林小九擦了擦额角的汗, 抬头朝着面前的客人笑了一下，“我已经在考虑了。”
林小九刚开始是觉得店铺小，用不了那么多帮忙的人, 再加上他前段时间只进了那么点货, 两个人应该能忙得赢。
谁知道, 随着人来的越来越多, 东西卖得越来越快, 林小九他们也越发的应付不来了。
不过请人的话，林小九还是决定等把店铺重新装修一遍之后再说，到时候他得分两个区域，一边卖奶茶以及后续的果汁，一边卖烫菜和后续的其他菜。不然都挤在一处，到时候串了味道的话，实在是有些麻烦了。
林小九在心里默默的规划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小老板，我今天也要两份奶茶。你们这里还出了珍珠和冰？这些是什么？算了，你都给我加点好了。”
林小九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抬眼一看，果然就是经常光顾他这里的秦家三小姐。
此时秦家三小姐身边没有平日里惯常会和她在一起的姐妹，而是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那小丫鬟兴许是第一次陪同她家小姐来这种地方，一双眼睛自从踏进店门就开始滴溜溜的转着。她倒是要看着她家平时吃什么都精细的小姐，在外面到底吃的是什么，这才三番五次的跑出来吃。
林小九接过秦三小姐递过来的两个装菜的篓子，熟练的放到锅里烫着，旁边的陈婶子则是手脚麻利的将她要的两杯奶茶做好。加了冰和珍珠的奶茶，放在陶瓷杯子里，旁边还放了一个小勺子，方便将里面的珍珠弄出来吃。
原本林小九是准备找个吸管的替代材料的，但是后来找来找去，发现不管用什么都不太行，也就只能这般的将就了。
在陈婶子做这些的时候，秦三小姐的眼珠子就一直盯在那上面，直到面前的托盘上放了她和她丫鬟点的烫菜，她才堪堪回过神来，随即连声催促自己旁边的丫鬟道：“你端烫菜，我端奶茶，我们过去找位置坐。”
“可，可是…”
丫鬟听到她家小姐的吩咐，有些不太乐意，她家小姐那么金贵，怎么能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吃东西呢？怎么也得带回去吃才行啊！
还没有等她可是一个什么出来，一下子就被秦三小姐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你快点跟着我过来。”
秦三小姐一马当先的端起放着奶茶的托盘，眼尖的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那丫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端起放着烫菜的托盘，寻着她家那小姐的脚步过去了。
林小九抬头看了一眼这主仆二人的互动，倒是觉得这小姐虽然是个富人，却没有什么架子，还有几分可爱。
这一路过去，丫鬟才发现这个店铺虽然简陋，但是里面却是打扫得格外的干净，桌椅虽然陈旧，却没有什么脏污的痕迹，连带着里面坐着的人，似乎也没有像她想的那般粗鄙，甚至还有些也是穿着锦衣绸缎的。
这个念头只在丫鬟的脑海里浮现了一瞬，紧接着就被她家小姐给打断了。
“春桃，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你快点过来啊！”
已经忍受不了奶茶诱惑的秦三小姐，坐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捧着碗喝了一口，再把那叫做珍珠的黑东西舀出来吃了一口，随即眼睛就是一亮，紧接着很快又吃了第二口。
春桃寻着她家小姐的声音在她旁边坐下，拧着眉头看着她家的小姐，脸上全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秦三小姐已经咕噜噜的喝完了小半杯奶茶，顺带吃了大部分的珍珠，正高兴着。扭头就看到了她的丫鬟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春桃看着她家小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怎么能在这里吃东西啊！”
秦三小姐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春桃有些奇怪，不解的问道：“我不能在这里吃东西吗？”
春桃抿了抿唇瓣，看了一眼在柜台前的林小九和他旁边忙碌的陈婶子一眼，凑到了她家小姐面前，低声道：“小姐，你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长大，这外面的东西只要稍微脏了一点，你就会不舒服。这店里这般的清贫，万一后面不干净，那小姐吃下去岂不是受罪。”
听到春桃这样说，秦三小姐又喝了一口奶茶，打了一个嗝，随即也同她小声道：“春桃，你放心！你小姐我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吃这方面绝对在行的。你看，这里做的大多数都不是这边的人，身上穿的也不便宜，这样的人能选这里吃饭，这里的东西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春桃听着她家小姐说的，突然觉得她家小姐说的对，随即扭头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夸赞道：“小姐，你可真厉害！”
“那是。”秦三小姐毫不客气的道：“要不是这里没有问题，我上次也不会带梅姐姐她们过来。”
“小姐，原来你上次不要府里的丫鬟们跟着，就是为了带小姐们来这里？”
随着春桃的一声惊呼，秦三小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连忙朝着她使眼色，不住道：“我不是都说了这里挺好嘛！快点吃你的东西，不然待会儿回去晚了，奶奶又要说我了。”
“是。”春桃看着明显在转移话题的小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认命的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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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三小姐同春桃科普林小九店里情况的时候，黄琪也在店外看着店里进进出出的人，根据他们身上的服饰，以及林小九挂出来的价格，盘算着林小九一天的收益。
黄琪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各种行当都有过接触，自然知道林小九卖的这些东西的价值几何，算出来的价格也更加准确。
当黄琪在心里把那些账都盘算完之后，他看着林小九的眼神都变了，林小九赚的钱肯定比那个废物说得要多得多，多到他都有些眼馋的地步。
不说这源源不断赚钱的店铺，就算是直接把林小九这些配方卖出去，想必也会有大把的人想要买，那又是一笔大钱。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林小九有那么大的能耐呢？
黄琪看着林小九那张因为操劳而挂上了汗水的脸，仔细的思考着他们的见面时，林小九是不是这个样子？
想到最后，他也只能摇了摇头，他清楚的记得以前的林小九那娇纵跋扈的样子，什么都要顺着他来才行，可不是如今这般勤快的模样。
黄琪当初和林小九认识也是一场意外，当时黄琪在路上走，林小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下意识的就朝他撞了过来，撞了人之后不仅没有道歉，反而还自己生气了，黄琪看他长得好，也就没有和他计较。
后来知道林小九无亲无故，只有一个不知道那里来的未婚夫，黄琪才决定对林小九下手。
毕竟，林小九的脾性虽然不好，但是他那张脸是实打实的好看，而且他那身段，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定然也是个尤物。
这样的极品，只要弄到那里去，定然能卖上一个好价格，而他作为中间人，自然也有无数的好处。
只是没有想到，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他许久没有来找林小九，林小九竟然给了他那么大的惊喜。
突然之间，黄琪觉得自己要是直接把林小九交给那些人，或许还是太浪费了。他也许可以先换一种方式对待林小九，如果能让林小九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或许他就能得到更多。
想到这里，黄琪又想起了那段时间林小九对自己露出的痴迷之色，唇角轻轻的勾了起来，他得回去好好的谋划谋划。
就在黄琪转身离开的时候，又有两个人朝着这里过来了。
其中一人一身青色长衫，一副书生模样，另外一个则是一身衙役服饰。
在看到两人的时候，黄琪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而其中那个青衣书生，则是扭过头来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沈举人，怎么了？”
王虎看着身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的沈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见他没有回答，又朝他看过去的方向望过去，也只见到了一个步伐匆匆的富家公子。
听到王虎的询问，沈涟淡淡的收回了视线，低垂着眼睫遮住了眼里的情绪，“没什么，只是刚才好像过去了一个旧人。”
听着沈涟遇到了自己的旧友，王虎立马探头探脑的朝着那里张望了几眼，同时嘴里还不停的道：“不是，沈举人，打南边来了个疯既然是遇到了故人，那应该好好叙一叙才是，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沈涟听到他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轻的笑了一下，“只是我的旧人，但他并不认识我。”
“啊？”
王虎被沈涟这一句话弄得有些发懵，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他沈涟的故人，但是那故人却不认识他。
不过在看到沈涟说完这句话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王虎也没有继续纠结，而是跟着沈涟一起离开了，同时还觉得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云里雾里的，完全听不明白。
走在前面的沈涟，此时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他刚才说那人是他的故人没有错，他是见过那人的。
在沈涟上辈子的时候，在他终于找到林小九那个姘头的时候。
即便是沈涟上辈子找到那人的时候，那人已经瘸了一条腿，周身都是生病冒出的烂疮，日子过得并不好。
再次见到这个年轻了几岁的他，沈涟还是认出了他的样子，毕竟谁会认错被自己处以了极刑，并且慢慢看着折磨死的人。
只不过，沈涟有些不明白，明明按照原定的轨迹，这个男人会因为林小九落水的事，躲林小九好一阵子。直到他再次缺钱，他才会出现在林小九面前，然后又是哭又是忏悔的，让那个蠢货相信他的话，最后让他骗走了地契，还让他把人给卖了。
难道，这辈子因为他的缘故，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难道是他也发现了林小九的不一样，所以这次才提前有了动作？
若是这个林小九是原先的林小九，他说不定会推波助澜，看着他们私奔，然后等到两人陷入悲惨境地的时候突然出现，让他们陷入更深的泥沼，承受更多的折磨。
可是眼前这个林小九，即便是他自己不想承认，他也依旧不愿意让他出现半分的损伤。若是那人再一次把主意打到了林小九的头上，他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沈涟的眼神就是一暗，脚下的步子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跟在旁边的王虎，看着沈涟突然加快的步伐，整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就觉得这些文化人有些奇怪，先是说那些摸不着头脑的话，现在又突然走得那么快，让他这个习武之人都有些跟不上了。
王虎虽然在心里吐槽，却也还是认命的跟了上去。
等到了林小九的店里时，他店里的东西已经卖的差不多了，还在百姓们的抱怨声中，在店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小老板，你这里怎么每次都卖的那么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看着林小九，颇为不满的抱怨。
这话林小九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可是再次听到的时候，他还是解释道：“抱歉，实在是我们这里准备的东西赶不上大家的热情，以至于东西那么快就卖完了。客人若是有需要，不妨下次早点过来！”
那书生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是该说他家店太受欢迎了，还是他自己来的太晚，最后只能看着林小九抱怨，“小老板，我看你干脆多请几个人好了，不然光是你一个人带着那个婶子忙碌，想来是真的不够的。”
林小九好脾气的冲他笑了笑，“我已经在准备了，等到这店铺装修完，我便会再多请点人，保证能营业一天。”
那书生见林小九如此好说话，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始终带着笑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了，他有些尴尬的握了握手上的折扇，朝他低声道：“是我逾越了，还请小老板不要在意。”
林小九摆了摆手，“没什么，你是客人，给店里提些意见，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那客人见到林小九如此的善解人意，再看看他如此爽朗大度的模样，不由生出了几分旖旎的心思。鬼使神差间，他想要伸手去抓林小九挥动的手，想要去问他可有婚配。
就在那书生的手快要触及到林小九的时候，旁边突然又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把他惊了一下。
“林哥儿，你们这铺子收得可太早了吧？”
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王虎正满脸不高兴的站在那里。
林小九又是刚刚的那一番说辞，只不过说完这话之后，他的目光很快就移到了他旁边的沈涟身上，似乎是对他们一起过来有些奇怪。
沈涟接收到林小九疑惑的目光，立马就明白了他在困惑什么，于是开口为他解答了疑惑，“我最近都在和王兄弟一起当差，今日下差早，王兄弟也想过来买些吃食回家，所以我和他一起过来了。”
王虎在旁边听到沈涟的话，拼命的点头道：“对对对，我就是想着过来买点东西回去吃，也省的我家那臭小子说天气热，他什么都吃不下。”
林小九听着他们的话，又见王虎一脸惋惜的样子，不由朝他安慰道：“王大哥若是不嫌弃，我们这里还有些留着自家吃的菜，不如我给你装点你带回去？”
王虎有些想要，但是又听到说是林小九他们留着自己吃的，又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傻乎乎的道：“那个，这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
就在林小九还想要再劝劝他的时候，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涟开了口，“没什么不合适的，王兄弟也是要出钱买的，又不是白送的，那又不合适的道理。”
王虎听到沈涟发话了，也不再纠结了，一拍巴掌道：“哎，那我就承了你们的情了，下次我会让家我娘早点过来买的。”
林小九见沈涟劝动了王虎，他也不含糊，转身去了后院，准备在他们留的菜里拿出一些王虎家里惯常会要的菜来。
沈涟看着林小九离开的背影，抬步也跟了上去。
旁边准备过去帮忙的陈婶子，看着沈涟劲瘦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万一他们两口子有什么私房话要说，她跟过去岂不是太碍眼了。于是，她干脆利落的去收了碗碟，准备拿去后院洗了。
顿时，那大厅里只剩下王虎和刚才那个书生了。
那书生像是终于蓄积起了勇气，朝着旁边的王虎问道：“刚才那个书生和这个小老板是什么关系，他是他的兄长吗？”
王虎听到这书生问话，有些奇怪的扭过头来看向他，盯着他道：“什么兄长！？沈举人可是林哥儿的夫君！”
王虎说完这话的一瞬间，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白脸书生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随即哆哆嗦嗦的道：“小老板的岁数那么小，没有想到他竟然都成婚了？”而且成婚的对象还是个举人！
他在这里也吃过好几次饭了，每次都是林小九在那里忙碌，他只以为林小九是替父母看店铺的，他的父母定然是有什么事，抽不开身。他还想过若是可能的话，他可以帮他一起的。
没有想到，佳人竟然已经嫁人了！他长叹了一声，只觉得自己和佳人相遇得不是时候。
书生长叹了一声气，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王虎看着这书生问了自己一句话，随即便垂头丧气起来，紧接着便转身自顾自的离开了
王虎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这也让他越发的觉得这些书生的性子古怪了，若是性子不古怪，那里会做这般古里古怪的事。
这头的王虎还在感慨，那头的沈涟已经跟着林小九进了后厨，从他们储备的菜里面挑了一些出来，准备拿出去烫。
结果发现沈涟一直在跟着自己，他有些奇怪的扭头看着身后的沈涟，“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涟这下也意识到自己有点问题，他拳头抵住了自己的唇瓣，低声咳嗽了一声，转移林小九的注意力之后，方才缓缓说道：“这几天城里的治安不太好，你这里又人来人往的，我就是想要问问你，你这几天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沈涟在问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锁定在林小九的脸上，想要看他有没有什么变化，借此来判断他有没有和那人接触。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问，对他关心自己的事感到妥帖，仔细的想了想，随即看着他乖巧道：“没有，这几天来的客人都挺正常的，没有遇到什么不对劲的客人。”
同林小九相处了那么几日，沈涟自然也知道他向来是有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此时看着他的脸上除了困惑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他也不由的放下了心来，不过随即还是叮嘱了一声，“若是有遇到什么人，可以让人去衙门寻我，我近日都在那里。”
林小九虽然不明白沈涟是什么意思，却还是领了他的好意，朝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沈涟这才满意了。
林小九拿着给王虎的那份菜，手脚麻利的来到灶台前给王虎烫了起来。
等到将烫好的菜交给王虎之后，林小九才看着空荡荡的店铺有些奇怪的问道：“刚才在这里的那位客人呢？他刚才好像还有话和我说的样子，怎么就那么走了？”
王虎把这份烫菜的钱给了林小九，心下感激他只收了成本价。此时听到他疑惑的声音，不由出声道：“你说的是刚才那个书生吧？他刚才问了我两句，知晓了沈举人是你夫君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毛病。要不是见他的神色很正常，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对沈举人有意见了！”
林小九听罢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也十分赞同王虎说的，这个书生的行为古怪，笑了笑也就揭了过去。
唯有沈涟看着搞不清楚状况的两人，眼眸深沉，心里却是暗暗做了决定。待他休息的时候，他还得多来这店里逛逛才是，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闻着骨头的香味凑上来了。
尚不知道在沈涟的心里，自己已经变成肉骨头的林小九，在把王虎送走之后，又让洗好碗的陈婶子拿了一点剩菜回去，紧接着他和沈涟便一起关了店门去了后院。
此时距离午饭还有段时间，林小九也不急着去做饭，于是回了房间抱着钱篓子在厅堂里数了起来，顺带把自己的装修计划完善一下。
也不是林小九喜欢在光天化日之下数钱，实在是他屋子里除了一张大床，一个大衣柜，就剩下一个梳妆台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数钱。
看到林小九抱着钱箱走到了厅堂的桌子上，本来准备回屋写点东西的沈涟心念一转，拿着手里的书去了他旁边的空位置坐下了。
林小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埋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沈涟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银两，眼神无比的专注。挺翘的睫毛下是双明亮的眼睛，在遇到喜欢的东西时还会发出光来，接下来是挺巧而小巧的鼻子，再下面是一张不大却透着粉红的唇瓣，看起来就很好吻的样子。
林小九数完了钱，一扭头就看见了沈涟盯着自己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以为自己找到了原因，伸手从钱盒子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随即推到了沈涟面前。
林小九这一动作唤回了沈涟的神志，想到自己刚才对林小九升起的旖旎心思，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悄悄的握紧了一些。
在沈涟回过神来并且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林小九朝他道：“这是零花钱。”
沈涟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似乎不是很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就给自己零花钱了，但是他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从善如流的摇了摇头，温声道：“我不需要零花钱。”
末了还担心林小九不相信，继续说了一句，“你上次给我的还有很多。”
林小九闻言有些尴尬，他以为沈涟刚才盯着自己，全是因为他缺钱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告诉他，于是只能这样暗示他。
不过知晓自己会错了意，林小九也没有收回那枚碎银子，而是坚定的将他推到了沈涟的面前，看着他继续道：“这个你还是收着吧！你在外面，万一遇到需要银子的地方，你也能拿出点钱不是。”
沈涟看着林小九脸上真心实意的想法，再看看推到自己面前的碎银子，最终还是没有拂了他的好意，伸手把那碎银子收了起来，嘴里却是诚恳的道：“这银子，我收下了了。日后，我定会好好守着你的。”
后面那句话，沈涟说得极其轻，以至于林小九都没有怎么听清，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迷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什么？”
沈涟却是抬眼对上林小九迷惑的眼神之后，轻轻的笑了笑，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怎么想着又数钱了，是店里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吗？”
沈涟的话有几分戳到了林小九的心思上，他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看着面前的人兴奋的道：“对啊！我看钱存的差不多了，我觉得可以进行装修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睛，知晓他喜欢这个话题，于是引着他继续多说了一些，“那你准备怎么装修，还是像上次那样吗？”
林小九闻言立马就把他这段时间的想法说了一遍，随即又说了他这段时间根据店铺的需要，重新规划的店铺布局。说到最后，他又开始纠结了起来，有些头疼的问道：“只是我在这里没有相熟的木匠，也不知道去那里找人比较靠谱。”
沈涟看着林小九苦恼的样子，略微思索了一下，先是向他问了一句，“你现在急着装修吗？”
林小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急啊！”
不过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继续嘀咕道：“可是我的那些客人比较急。”
林小九都被催过很多次了，特别是当那些客人买不到自己想要的菜，或者是发现自己过来，结果菜已经卖完的时候，他们就会催他把店铺开大点，然后再多请点人。
沈涟看着林小九苦恼的样子，唇边不由勾勒出了一个笑容，温声道：“既然不急，那等我去衙门的时候，问问那些衙役。他们整日里与各种各样的人为伍，消息比较灵通，想必是知晓那里的木匠比较靠谱的。”
“真的吗？”
林小九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不过很快他有些担心，看着沈涟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了？麻烦他们多了，他们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啊？”
沈涟听到林小九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心里不由觉得有几分妥帖。此时朝他说话的声音，越发的温柔了，“不会的，他们都是很热心的人。”至少在他旁边的时候很热心。
林小九听罢也放心了，看着沈涟感叹道：“那你这些工作的同事还挺好。”
“嗯。”沈涟看着林小九高兴的神色，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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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的办事效率很快，在林小九同沈涟说完这事的第三天，他就见到了那位正当壮年，带着自己学徒过来量尺寸的老木匠。
老木匠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毕竟过来找他的人是个衙役，说是给他们衙门中的亲属做事。他当时就觉得那衙役在给自己上眼药，暗示请他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没有想到过来之后却是个如此好说话的哥儿。
老木匠看着笑得亲切的林小九，顿时就放松了不少。
“不知道小郎君想要把这个店铺做成什么样？”老木匠谢过林小九递过来的茶水，看着他温和的问道。
林小九先是带着老木匠参观了一下店里的格局，再把自己画的设计图拿了出来，同他说起了需要改动的地方，以及他想要老木匠帮忙定制的一些雕花和木牌。
老木匠拿着那设计图看了好一会儿，再在林小九的带领下看完了店铺里的格局，最后朝他点了点头，道：“小郎君，你放心，你要做的东西我已经了解了。你且等我回去准备一下，之后就能给你进行装修了。只是不知道，小郎君想要什么时候开始装修？若是需要装修的话，恐怕小郎君这里需要停业一段时间了。”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率先问了一句，“老师傅，那你准备材料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若是小郎君要好料的话，我得去隔壁县城老友那里运，大约需要三天。若是只需要一般的，那老夫家里就有，将木材制成可以用的材料大约半个月就够了。至于店里的装修，小郎君这里又不需要大改，人手够的话大约只需要七八天就够了。”
林小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整个活计下来，整个流程大约需要花费一个月，而他不能营业的时间也只有半个月而已。
这样想着，林小九毫不犹豫的道：“那就麻烦老师傅你了，我想用最好的材料。人工这方面，只要在我的预算范围内，你请多少都可以，只求尽快，做工称职就好。”
老匠人听到林小九那么爽快，对他这个雇主也越发的满意了，随即点了点头，客气道：“小郎君放心，我定然不负小郎君的期许，争取早点完工。”
林小九再同老木匠商议好了人工费，以及工期之后，客客气气的将人给送走了。
在林小九送完老木匠，转身准备关店门回后院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九，好久不见啊！”
林小九听着这熟稔的声音，有些疑惑的回头，随即便看到一个满脸带着温柔笑意，甚至带着几分缱绻意味，身穿一身青衣的男人站在那里。
男人在看到林小九的瞬间，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温和了，看着他轻声道：“小九，那么久不见你，我很想你。”
林小九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唇瓣嗫嚅了几下，才缓缓道：“那个，你是谁啊？”
听到林小九的话，男人脸上的温柔稍稍凝滞了一瞬，随即慢慢的阴沉了下来。
林小九被他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吓到林小九了，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男人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阴沉，看着他温柔的蛊惑道：“小九，我知道你还在生我上次的气，但是你也不能装作不认识我啊！这样的话，我会觉得难过的。”
第025章 四郎咬人
林小九听到男人装模作样的说着这句话, 表演得就像是他上辈子偶尔看过的劣质言情里的油腻男演员，假装的深情中完全看不到一点真心实意的影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表演。
虽然眼前人已经表演得格外卖力了, 但是他神色之间的违和感还是会从细微之处冒出来, 那是怎么伪装都伪装不了的。
在男人紧盯的目光中, 林小九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小声道：“这位客人, 我好像不认识你啊！你说这种话, 是不是有点太过逾越了？”
听到林小九说不认识自己，男人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最后变得异常难看。
黄琪原本打算好了, 他上次做的事肯定惹林小九生气了，按照林小九的性子, 一定会冲着自己发脾气。到时候他只需要朝着林小九赔礼道歉, 多送点贵重的东西给他就行了。
毕竟哥儿和女人都一样, 都是喜欢使小性子的，只要顺着他们, 他们就很容易气消了。
谁知道，林小九一开口就是不认识他, 显然是想要和他划清关系！
黄琪想到自己这一趟来的目的, 可不是和眼前的小哥儿重修什么旧好，完全是为了他的家产和方子来的。若是在第一步同林小九和好这里就失败了，他还怎么谋求后面的东西？
想到这里, 黄琪脸上的怨怼一闪而过, 很快又换上了平日里勾搭人时惯常用的温润神色, 看着林小九的眼神中甚至带上了几分哀伤, “小九,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很气我当时做出的举动，但是我当时是有苦衷的！我回去之后还生了一场大病。今天病好了，我立马就来看你了！”
林小九本来还觉得眼前之人有些毛病，不然为什么冲着他这样一个陌生人表演那么卖力。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沈涟待久了的缘故，凡是这种书生打扮的人，林小九都下意识的会把他们拿来比较一番。
眼前人之于沈涟，那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差别。凡是见过两人的人，估计都能一眼看出他们之间的差距。
沈涟举手投足间尽是谦谦公子的做派。而眼前的男人即便是再怎么伪装，也有种东施效颦，仿冒伪劣的感觉。
不过很快，听到男人这样说之后，林小九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什么，随即身形猛地一下就顿住了，紧接着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低声道：“你是黄琪？”
原主那个姘头？在原主落水被救起之后就不知所踪的姘头？而现在他的那个姘头竟然还找过来了？
在林小九发呆的间隙，黄琪便在心里盘算了多种求原谅，并且让林小九重新爱上自己的计策。
可是黄琪没有想到，还没有等他将之付之于行动，面前的人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忽视了其中的生疏与惊讶，往前进了一步，看着他惊喜的道：“你，你终于原谅我了？”
林小九看着他激动的反应，听着他承认他就是黄琪的时候，林小九整个人仿佛被一阵闪电击中，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参与进这种狗血的剧情当中，一时之间心情复杂到让他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黄琪却是将林小九难以置信理解为了他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刚才还在因为落水的事冲他撒气，眼下看着自己这般不离不弃的样子，终于松动了想要重新接纳自己。
黄琪脸上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往前进了一步。
黄琪想要将林小九抱在怀里，给他一个结实的拥抱，让他感受一下久违的雄性气息，这样林小九一定会更快软化的！
只是黄琪还没有走两步，突然一个灰黑色的身影就从角落里飞快的冲了出来，一口咬住了黄琪伸出来的胳膊，随即将他扑倒在了地上撕咬了起来。
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竟然也进入了狗血剧情里面的林小九，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在黄琪的惨叫声中回过神来，定睛一看那扑咬人的东西竟然是四郎！
“四郎！”
养了一段时间的四郎已经不是原先那般瘦瘦小小的样子，反而因为林小九喂养得好，它现在站起来已经有林小九的膝盖高了，平日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毛发蓬松的小狼一般。
此时这个小狼像是抓到了猎物一般，叼着黄琪的手不停的撕咬着，鲜红的血液径直从他的手臂流了下来。
林小九平日里见着的四郎都是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仿佛一个小尾巴一样的，他什么时候见过四郎这般凶狠的样子。
林小九在刚开始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吼了一声，“四郎！松嘴！！”
四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自己的天性和听从林小九的命令之中迟疑，最后还是不耐烦的刨了一下爪子，将身下男人的衣服又抓出了几个洞，然后才松开了嘴。
黄琪怎么说也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在四郎扑咬他的时候，他还是扑腾了一下，但是却怎么都挣脱不开这个该死的畜生。
眼下被放开了，黄琪发着狠，忍着剧烈的疼痛，想要拿旁边的东西去打四郎，却是被四郎灵活的躲开了。
林小九见四郎还听自己的话，还没有真的发狂的时候，立马松了一口气。在看到黄琪不顾自己的伤，还想要追着四郎打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出了声，“黄琪，你的伤要紧，你先去大夫那里看看吧！”
林小九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子就叫醒了因为生气而变得无惧疼痛的黄琪。
黄琪一愣，冷静下来之后就是手臂剧烈的疼痛，吃了那么大的亏，他现在恨不得活扒了眼前这狗的皮，生吃他的血肉。
可是黄琪依旧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他抬眼看向那边慌张的林小九，不满的道：“你的狗咬了我，你要陪我去医馆！”
不管黄琪眼下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他和原主以前的恩怨，眼下他的确是被四郎咬了，那他陪他去一趟医馆也是无可厚非的。
林小九这样想着，拿着钱袋就要同黄琪一起去医馆。
可是只要林小九一动，四郎就朝着黄琪龇牙，大有一种他敢带着林小九离开，他就会咬过去的架势。
黄琪被这狗崽子的凶悍劲给吓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狗崽子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脖子上流连，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直接咬住他的脖子，然后一击毙命。
黄琪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去看伤，等他回来之后，他再来和这畜生算账！
黄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抬头看向林小九，露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哭诉道：“小九，我身上没有钱！”
林小九看着他滴血的手臂，想着这也是四郎做的孽，他也没有迟疑。直接就将手里的钱袋子就丢了过去，那里是这几天的营业额，此时全都给了他了。
“你快点去看病。”
黄琪接过那袋子，再看看守在林小九的狗崽子，恶声恶气道：“小九，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只不过你这狗咬了人，怕是留不得了。”
“汪汪汪！”
四郎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般，朝他叫了两声，又冲着他走了两步。
黄琪却是以为这狗又要咬筹集，刚才的疼痛还记在心里，不由又往后退了两步，拿着钱慌不择路的跑掉了。
等黄琪拿着钱袋子跑走，林小九看向已经扭头朝着自己摇着尾巴的四郎，表情有些纠结。
老话说得好，咬了人的狗已经不能留了。
毕竟它已经知晓了人是弱的，保不准它下次还会咬其他人，到时候又怎么办？
想到刚才黄琪手臂鲜血淋漓的模样，林小九都有些害怕。现在四郎还是一只小狗，等它再大些岂不是更厉害。
可是看着乖乖巧巧冲着自己摇尾巴，仿佛在向自己讨赏的四郎，林小九又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等沈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拴着、耷拉着眉眼、认真听训的四郎，以及端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对着四郎，冲它一本正经的念着什么的林小九。
“你是一条好狗，你怎么可以随便咬人呢？”
“你看看你今天做的事，你都把人给咬出血了！”
“以前怎么就没有见你有这个能耐，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沈涟听了一会儿，听了一个大概，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念叨得起劲的林小九身后出了声，“小九，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小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就看见沈涟正站在自己身后。想到沈涟刚才的问话，他犹豫了一下，掐去了黄琪是原主情夫，说了四郎今天咬人，还把人咬出血的事，末了还加了自己担心它继续咬人的事。
沈涟看了一眼乖乖听训的四郎，以及它旁边似乎已经被林小九说晕了的康健一眼，再看看这边又是纠结又是气愤的林小九。
终于，沈涟开了口，“往日里四郎有这种行为吗？那些和你起冲突，或者对你语气有些凶悍的人，你有见过四郎直接冲上去咬人吗？”
林小九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听到沈涟提起，他才想起来，好像以前也有情绪特别激动的客人，看起来都有要动手的样子，但是四郎都没有冲上去咬过。
四郎只会龇牙朝着那些人，做出戒备的姿态，让那人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林小九看着四郎的表情都有了一些变化，只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四郎突然发难？
“我不明白，它今天为什么要咬人？”
沈涟低头看了一眼四郎，不是很确定的道：“它很聪明，平日里那么凶的客人，它都没有动过嘴。也许它今天在那客人身上闻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所以才让它做出了保护你的举动。”
本来还在纠结的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突然间觉得他说的有些对。顿时，心里那份隐藏的担忧都消散了不少。
沈涟看看委屈巴巴的四郎，再看着慢慢放平了心态的林小九，突然福至心灵的问了一句，“所以，今天被四郎咬的人，到底是谁？”
林小九听到沈涟冷不丁的问出的这句话，突然浑身一僵，紧接着脑子快速的转动了起来。他刚刚明明避开了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怎么沈涟还是那么敏锐的察觉到了？
沈涟刚开始还觉得四郎咬人或许只是因为那人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现在看着林小九完全遮掩不住的慌张，他觉得不对劲的或许不是四郎，而是来找林小九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沈涟又想到了上次回来时遇到的那个男人，他的眼神沉了几分，嗓音也不自觉的低了下去，“怎么，是那个人很特殊，所以小九才不愿意说吗？”
如果真的是那人，那以前的林小九肯定会担心他们的奸情败露，从而隐瞒自己。可是这个林小九又不是那个林小九，他又有什么理由隐瞒自己？
难道，这个林小九也和那个林小九一样，对那样油嘴滑舌、没有半分担当的人动心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纵使往日里再自持的男人，此时也不由出现了几分情绪的波动。
只不过很快，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他越是需要镇定。只有镇定下来，自己才能准确的判断接下来的情况，而不是被情绪牵着走。
想通了这点，沈涟悄悄的握紧了手，看着紧张的林小九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淡淡的道：“别紧张，我只是顺便问问罢了，你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好了。只是近日这城里进来了不少胆大包天的人贩子，我也是因为四郎反常的行为，担心那人或许会是这些人贩子里的一员，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沈涟这样温温柔柔的同林小九解释，也让林小九越发的愧疚了。沈涟因为担心他，所以想要问清楚他的事，他却因为担心沈涟知道那人的事生气，所以选择不说。
沈涟看着垂头丧气的林小九，=对自己的猜测多了几分的把握，随即又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又道：“对了，若是下次那个人再来，你记得注意一些。万一真的像是我说的这般，那就危险了。”
林小九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做什么的，但是他觉得那个男人这次被四郎咬了，下次应该不会来了吧？
可是他虽然这样想着，心里却也不怎么确定，听到沈涟的叮嘱也只能点了点头，乖巧的应声道：“嗯，我知道了。”
沈涟眼看着林小九脸上的神色除了犹豫、纠结之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一时之间也猜不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不想将那人的事告诉自己。
不过，在刚刚的那瞬间，沈涟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不说，他只需要将那人弄走，让他再也不可能出现在林小九面前就好。
那人上辈子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定然也没有少做。他除掉他，也只是为民除害，减少了不少受害者罢了。
想到到时候拷问那人的场面，沈涟嘴角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个浅淡的，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来。
心情大好的沈涟看着还在暗自纠结的林小九，温声道：“四郎这次也不是故意的，你多讲讲它就好了，它下次一定不会这样的。”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转到这里来的林小九，在呆愣了一下之后，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
“好了，那我回房去写点东西。你累了一天了，也回去休息一下吧！”
沈涟此时表现得就像是一个为他幸苦操劳了一天的小夫郎而担忧的好夫君一般。
林小九还有些沉浸在刚才不能对沈涟说实话的愧疚当中，此时听到沈涟的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应声道：“你快回去吧！我再同四郎说一下，待会儿就回屋去休息了。”
沈涟再次深深的看了林小九一眼，随即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在上次见到林小九的奸夫之后，他便想起来了关于那个奸夫的一切，回去就制定了关于抓捕他的计划，只是那人的信息和现在的身份还是有些出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原本想要让衙门里的人再等等，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将人一网打尽。
只不过现在，沈涟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将人抓起来审问了。
沈涟再次看了一眼在向四郎训话的林小九，脚步坚定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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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四郎咬伤了黄琪之后，差不多有一周的功夫，林小九再也没有见过那人，甚至都没有听到过那人的消息。
在这期间，最让林小九惊喜的是那老木匠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一些熟练的帮工，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将做工的速度提快了不少，很快装修用的木头都炮制好了。
来吃的客人总说菜不够吃，林小九本来还想上一个新的菜品，冒菜。
这个和烫菜的烹饪手法差不多，却是截然不同口味的菜系。
不过后来考虑到店里的接待能力，以及后续的麻烦，林小九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想要等到店铺重新装修好，和他新准备的果茶一起售卖。
不过眼下来说，光是这几样东西就已经够林小九卖的了。
林小九给陈婶子又加了100文的工钱，让她在不用收碗的时候，顺带帮忙制作一下奶茶。
这对于陈婶子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那些奶茶每天做出来之后，都是定份定量的放在陶罐里的。
若是客人需要，她只需要往那陶罐里放珍珠或者冰，然后再倒出来放进碗里，又或者就那样直接给客人盖上盖子，在瓶颈上拴上红绳，递给客人让他们拿着离开就好了，这样倒也轻便。
林小九自从决定售卖奶茶之后，他便同那陶罐师傅定做了小陶罐。那上面不仅雕刻上了祥云花纹，还有了他们家的‘九’字标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东西是他们店里产的。
每当有人提着这东西走在大街上，总有人能一眼看出这是街尾巷子里那林哥儿店里出来的奶茶。
然后又会想起那奶茶的味道，忍受不了自己嘴馋的折磨，脚步一转就朝着林小九这里的小店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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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林小九正在埋头给客人烫着菜，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小老板，给我装八瓶奶茶，三瓶要珍珠，七瓶加冰，我带走。”
陈婶子听到这人的要求之后，立马手脚麻利的做了起来。
林小九却是抬眼看向这说话的人，在看到来人真的是王虎之后，朝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低声道：“王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在林小九的记忆里，好像除了上次那一次，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王虎了。
王虎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摸着自己长了胡茬的下巴，叹了口气，“是啊，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最近城里来了一伙穷凶极恶，手法高超的人贩子，已经有不少人失踪了。我们要抓紧时间破案，不然到时候对上面也不好交代。”
不管是从沈涟那里，还是其他人那里，人贩子这个词，林小九都已经听到过几次了。
眼下听到王虎又提起，林小九心里不由有几分唏嘘，不过他只是一个会做饭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因此只能看着王虎道：“幸苦你们了。”
王虎却是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我们算什么幸苦，真正幸苦的是沈举人，要不是有他在，我们不仅连这些犯人的犯罪证据都发现不了，更找不到他们的蜘丝马迹。”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想到近日来早出晚归的沈涟，不由抿了抿唇，小声问道：“沈涟，最近都很辛苦吗？”
王虎没有注意到林小九神色的变化，继续道：“那是，我们这些泥腿子都是跑跑腿的事。沈举人却是又动脑子，又要跑地方带我们去找人的。”
想到沈涟那还在吃着药的身体，林小九对于沈涟越发的担忧了。不过他也没有说些让沈涟少操劳一点的话，他知道沈涟是个有主意的人，他绝对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
这点上，林小九还是相信他的。
不过，即便是这样，林小九还是很担心沈涟，在知晓王虎这次过来买奶茶是为了犒劳他的兄弟们，待会儿还要回去的时候，他让王虎帮忙带了一点东西去给沈涟。
在目送王虎提着一小箩筐的东西离开，林小九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准备关店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大大咧咧的给林小九递了一张纸条。
第026章 约见
林小九看着面前这个侧着身子, 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给自己递纸条的小朋友，眼里有些迷茫。
看着林小九没有什么反应, 那小孩一脸‘你怎么那么笨’的表情, 将自己手里的纸条又往林小九的方向递了递, 暗示的意味格外明显。
等到林小九反应过来, 这孩子是想要将他手里的纸条递给自己之后, 他才指着自己问道：“这是给我的纸条？”
小孩酷酷的点了点头。
林小九有些犹豫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条, 随即就看到这小孩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一样长叹了一口气，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林小九还没有问他这纸条是谁给他的, 那小孩子就已经一溜烟的跑没有影了。
眼看着已经不可能追上那孩子了，林小九索性也没有强求, 只是看着手里的纸条,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打开了。
这里的文字和他在现代见过的文字还是有些差别的, 好在差别也不算太大。在艰难的认出了纸条里写的内容之后，林小九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随即将手里的纸条捏成了一团。
这纸条是消失了好一段时间的黄琪给他的，让他今天傍晚时分去城郊见面, 说是有事要同他说。
林小九想到上次黄琪过来时假装出的深情模样, 不由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一些。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决定去会会他，把事情和他说清楚, 让黄琪日后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他不是原先的林小九, 他也同黄琪没有任何的私情。既然这样, 那他们今后不要有任何的牵扯才是好事, 这样才是对大家最好的做法。
想通了这点, 林小九也不纠结了，他收起揉成一团的纸条，随即关了店门回到了后院去。准备先收拾一下院子，等到了时间再去见黄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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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王虎提着从林小九那里买来的奶茶，径直去了衙门里后面办公的地方。
此时不大的房间里，放满了从各地运过来的卷宗，上面写的全是关于在某年某地，失踪的人口的消息。
那些卷宗有些陈旧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些却还是崭新的，唯一相同的就是这里面记录过的人，在失踪之后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那些人到现在是生还是死。
那些失踪的人里有哥儿、有女人，有平民家的、也有富人家的，各个地方失踪的人不多，但是加起来的数量却不少，只是看着总数就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在王虎进门的时候，沈涟正指挥着众人将那些卷宗们分门别类的放好，准备再就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失踪档案排查一遍。
在看到王虎提着东西进来之后，那些衙役们的眼神就时不时的朝着王虎的方向看了过来，只是碍于旁边站着的沈涟，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要休息。
终于，在众人忍不住躁动，又强自压下去的时候。
上首的沈涟像是才察觉到王虎的到来一样，抬起头来朝着王虎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到他提着的东西时，露出了一个略显诧异的表情，“王兄，你那么快就把东西买回来了？我以为，你起码还有一段时间。”
王虎傻呵呵的笑着，不好意思的道：“我这不是想着这奶茶里放了冰，要是晚了回来都化了，所以才紧赶慢赶的早点回来吗？”
沈涟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点了点头，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衙役们道：“既然是王兄的一番心意，那自然是不好辜负的。诸位也先休息一下，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再继续。”
听到沈涟松了口，那些衙役们欢呼了一声，随即抢过王虎手里的篮子，提到外面的院子里去吃了。即便他们再怎么无赖，他们也是知道分寸的，吃东西可以，但是因为吃东西把这里面弄脏了就不行了。
王虎看着他们像是皮猴子一般的相互争抢着篮子里的东西，跟着笑骂了一声，“你们这些皮猴子，那些东西不全是给你们的，记得给我和沈举人留一点！”
“知道了！”
衙役一边应声，一边忙不迭的拆开了王虎带回来的东西，等到差不多全都要拿出来之后，他们才看着王虎吼道：“队长，这里除了奶茶之外，怎么还有吃的啊？”
“是不是你自掏腰包给我们买的啊？”
“天啊，抠门的王队今天竟然那么大方了。”
“滚滚滚！”
王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终于还是忍不住踹了一下叫的最欢的那人的屁股，大声吼道：“这多的菜不是我买的，是沈举人的夫郎听说沈举人在这里忙，让我多带回来给大家伙的！”
说完，王虎像是想到了什么，扒拉开那群守在篮子旁边的衙役们，然后在最底部翻了一个纸袋子和竹筒出来，紧接着就将那东西宝贝似的拿到了沈涟的面前。
王虎朝着沈涟不好意思的道：“这是林哥儿托我带给你的，我差点就忘记了。”
那油纸包原先应该是方方正正的一个，此时却是因为被挤在了角落，再加上沾了几分水汽而变得皱皱巴巴的。
沈涟却是不介意，谢过了王虎将那油纸包接了过来，紧接着在众人紧盯的视线中，将那油纸包打开了，只见里面放着四块散发着米香味的米糕。
看着那白生生、软糯糯，上面撒着一层黑芝麻，散发着米香味的米糕，离得近的衙役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沈举人，这米糕是那里买的？怎么这般的香甜啊！”看得他都有些饿了。
沈涟看着那熟悉的米糕，轻轻的笑了笑，温声道：“这不是买的，这是我，我家夫郎做的。”
说罢，沈涟又打开了另外一个竹筒，只见里面盛放的不是水而是味道香甜的小米粥。
旁边人看了一眼那白糕，又看看这竹筒里的小米粥，终于还是忍不住羡慕道：“沈举人真是好福气，娶得夫郎不仅做菜好吃，还这般的心细，最重要的是还那么挂心你。”
知晓沈涟在这里之后，不仅给他们这群糙汉子们备好了他们喜欢的重口食物，还给沈涟也单独准备了一份清淡的。若不是放在心上的人，想必也想不到这般周到。
想到这里，那衙役又想到了自家只会扯着嗓门让自己找点交俸禄，一点都不管自己在外面吃不吃得上饭的凶悍媳妇，不由砸吧了一下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听到这衙役的话，沈涟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浅淡的笑意，看起来比起往日里那种经常带着的和善笑意都要温柔得多。
见状，那些衙役们都大为惊奇。毕竟，平日里这沈举人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比之县衙里的县太爷和师爷都要厉害的的威压。
看着虽然亲切，却总让人下意识的不敢同他放肆。
不然，他们这群混惯了的老油条，又怎么会那么听他的话，乖乖的在这里帮忙呢？
见沈涟突然变得有几分好说话的样子，有胆子大的忍不住凑上前来，小声道：“沈举人，我听说你这夫郎长得格外的好看，是不是真的啊？”
沈涟还没有接话，王虎就在旁边开骂了起来，粗声粗气的道：
“你这混小子，你是不是讨打，你问的这是什么话？就算沈举人的夫郎好看，那也是人家沈举人的夫郎，有你这个小子什么事？
你多什么嘴，问那么多做什么？要是真的闲着没事情做，那就早点吃完东西，赶紧去把案子给破了，到时候上面发赏银的时候，老子也能给你多争取一点。”
沈涟在旁边听着，倒是想起来了林小九的样貌，凭心而论，林小九的样貌的确是他见过的哥儿里面最好看的，再加上林小九现在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尖酸刻薄的样子了，浑身温和的气质更是让他多了几分柔和，显得他整个人都越发的温柔了起来。
像是一块温润的玉，让人一接近就觉得格外的温暖，想要直接放在怀里好好珍藏。
回想着林小九的种种，沈涟也不得不赞同眼前衙役说的，林小九真的是个很好的夫郎。
就在几人吵吵嚷嚷之间，门外又急匆匆的跑进了一个衙役，随即看着他们慌张的道：“不好了，秦家的小姐不见了！县太爷此时正在大堂内，正同秦家协商怎么找人呐！”
王虎脸上嬉笑的神色一下就止住了，随即回头看了一眼沈涟，沈涟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我们先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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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收拾完了后院，把明天要去菜市场买的菜都列了单子，发现沈涟还是没有回来。
就在林小九疑惑沈涟去做了什么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衙役，告诉他衙门里有事，沈涟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又或者不会回来，让他今天不用等他了。
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谢过了送信的衙役，便客客气气的把他给送走了。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快要出门之前，林小九才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准备等沈涟回来的时候再问他。
只是在出门之前，林小九突然看到了躺在院子中间的树下，看着自己要准备出门，朝着自己摇着尾巴的四郎。
因为上次四郎咬人的事情，林小九让四郎在这里好好的反省，眼下他觉得四郎应该也反省得差不多了。
一人一狗对视了许久，林小九又念叨了他两句便准备离开了，在他手搭上门把手的瞬间，他突然又想起来了上次沈涟同他说，怀疑黄琪是人贩子的事。
林小九抿了抿唇，倒了回来，来到了四郎的面前，看着它严肃道：“我带你出去，你这次没有我的命令，可不能咬人啊！”
“汪！”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打疫苗了，没有码字。
今天只来得及写这么多，如果不出意外，明天补回来。
对了，明天上夹子，更新会很晚，可以后天早上再来看。
谢谢各位小天使了~
第027章 决裂
在听到四郎叫了那么一声之后, 林小九就默认它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我们可是说好了啊，你要是这次不听我的，我下次就不带你出去了。”
“汪汪汪！”
林小九朝它满意的点点头, 过去松开将它拴在树上的绳子, 牵着它朝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都被关在家里, 又或者是上次被林小九教训够了, 四郎这次出来虽然也很兴奋, 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兴奋的乱跑, 而是一直紧紧的待在林小九身边，吐着舌头时刻注意着林小九的动向。
林小九所住的地方虽然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 但是因为也处于主城区的位置, 所以周围的屋舍瓦房都显得格外的干净。
而黄琪约自己过来的地方，到处都是破旧的茅草屋, 遍地都是污水, 让林小九都有些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了。
四郎跟着林小九一起, 更是左右躲闪着，一双狗眼睛睁得大大的, 生怕会踩到那些脏东西，污了自己的爪子, 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林小九虽然没有洁癖, 但是面对眼前这番景象，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随即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太舒服的想法。不过很快, 他便将那些古怪的念头压了下去, 毕竟他这次过来是有事情要做的。
林小九这次过来, 主要目的就是同黄琪划清界线, 一刀两断。
林小九不知道原主为什么在有了沈涟这个很好的夫君之后还要选择出轨, 但他现在成了林小九，他觉得沈涟很好，他也接受不了自己一脚踏两条船的做法。因此，同黄琪划清界线，那就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只是林小九还是希望黄琪到时候能够大方一点，让他们好聚好散。不然，这又会是一件麻烦的事。
林小九在心里把自己在家里时演练过无数次的说辞又回想了好几遍，询问了周围的路人好几遍，最后终于找到了和黄琪所约好的地方。
那是一家看起来有些陈旧的酒楼，却在这脏乱的环境中显得意外干净。
林小九一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其中穿着一身月牙色长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上面戴着一根末尾雕着白玉蟾簪子，看起来就是一个书生模样的黄琪。
在见到林小九按时过来赴约时，黄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那笑容中有着一闪而逝的算计。只不过，这笑容在看到跟在林小九旁边的四郎时戛然而止，甚至还露出了几分厌恶的神色。
林小九此时正忙着安抚因为见到黄琪就开始躁动的四郎，因此也就错过了刚才黄琪脸上的表情。
黄琪看着慢慢走近的林小九，语气中是克制不住的厌恶，“你带着这个畜生过来做什么？”
林小九被他的称呼弄的有些不太高兴，只是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他还是没有和他争吵。而是来到了他的面前，朝他严肃道：“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同你说，不然我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黄琪是个察言观色的老手，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哥儿，小姐栽到他的手里。
在看到林小九脸上不对劲的神色之后，黄琪立马就意识到了那里出了问题，于是立马又换上了另外一副假装温和的模样，低声道：“你别生气，我只是上次被它咬过，所以担心它会继续咬人，所以出言才没有了分寸了一些。”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低头看了一眼，虽然他极力压制了，但是四郎看起来还是一副马上就要冲过来的样子。他拍了拍四郎的头，听它呜咽了一声，随即乖乖的趴在那里不动了。
忽略四郎因为烦躁而在地上刨着的爪子，林小九抬眼看向面前的黄琪，睁眼说瞎话的道：“好了，四郎已经知道错了，他不会冲过来的。”
黄琪抬眼看向面前的林小九，脸色有瞬间的阴沉，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因此也就忍了下来，朝着林小九又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来，朝他有些沙哑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相信你这次好了。”
林小九听着他这明显有些奇怪的话，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只觉得他口不对心的紧。
黄琪却是看着神色冷淡，不似以往那般对自己热情的林小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随即递到了林小九的面前，看着他柔声道：
“这是我上次就想要送你的礼物，只是一直囊中羞涩，所以才一直没有送给你，这次我终于存够了钱把它买下来了，想要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黄琪说这句话的时候，表现得就像是个想要讨心上人欢喜，结果因为自身的窘迫，所以才无奈隔了那么久才做出行动的穷书生。
若是在话本中，穷书生的对象一定是个富家小姐或者哥儿，感动于穷书生的付出，然后两人感天动地的在一起了。
可是在现实里，林小九只是一个开小店的哥儿，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心思，也没有那么多浪漫的心肠。
因此在听到黄琪这样说，见到他递过来给自己的东西时，林小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在黄琪有些诧异的目光下，有些尴尬的道：“这东西，我就不收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同你说的。”
林小九不接他的东西，黄琪还伸着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抗拒自己的林小九，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直勾勾的盯着林小九的脸，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眼看着黄琪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神色之间说不出来的阴霾，林小九也被唬了一跳，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清了清嗓子，看着他说出来了自己的目的，
“我这次过来，是想要和你说清楚，我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觉得为了我们两个好，我们就这样断了吧！”
周旋了那么久，听到林小九还是说出了这句话，黄琪的脸色终于还是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他看着林小九，像是威胁，又像是不甘的问道：“你真的要和我断了？”
林小九觉得他是在问废话，他不是要和他断了，他能在这里和他说那么久吗？他点了点头，肯定道：“我们继续下去对谁都不好，所以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听到林小九说完的最后一句话，黄琪的脸色终于彻底的阴沉了下来，他将手里的盒子往桌子上一放，抬眼看向林小九，像是再次确认般问道：“你真的要和我断了？！”
林小九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他还在这里问什么，难道是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
为了避免他再生出其他想法，林小九直接道：“对，我就是要和你断了，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从来都只有自己耍人，那有人耍自己的，听到林小九如此明确的说了之后，黄琪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一个刻薄的笑来，他往前一步就要抓住林小九的手臂，声音也变得阴冷了几分。
“我告诉你，你想要那么轻易和我分了，我不同意。”
林小九脸色一变，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般的无赖，往回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随即看着面前的黄琪，冷声道：“那你想要怎么做？”
黄琪抬眼看向他，像是抓到了老鼠的猫，不急着吃，只想要好好的逗弄一番，“我想要怎么做？你想要和我分，无非就是看着你那个废人夫君一下子变成了举人。你不想失去他的庇护，所以才想要和我分的。”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突然意识到黄琪竟然把自己的事情都查了一个清楚，不由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黄琪看着林小九难看的脸色，以为自己戳中了他在乎的点，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随即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面露贪念的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我也不怪你，我若是有个这样一个夫君，我也会舍不得的。不过，如果你不想要他知道你和我通奸的话，你就和睡一觉，怎么样？”
黄琪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林小九的目光充满了淫、秽。他看中林小九许久，只不过前段时间因为想要他的店铺收益和房子，所以才一直在陪他周旋，没有对他采取任何的手段。如今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他自然没有和他客气的道理。
林小九没有想到自己到了古代，竟然还会听到这般狗血的威胁，一时之间脸色不断的变换着，半天给不出个反应。
黄琪却是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他往前一步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伸手想要抚摸上林小九的脸，想要试试这个他肖想了许多的人，肌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触感。
谁知道黄琪才刚一伸手，他的手腕处就传来了一阵剧痛，紧接着有东西快速的朝着自己的脖子过来了。
黄琪上次有了经验，这次反应格外迅速，在那爪子将要抓到自己要害的时候，险险的避开了。可是即便是这样，他的脖子上也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黄琪捂着剧痛的手，摸上自己出血的脖子，盯着护在林小九面前的四郎，眼神里全是遮掩不住的恶意。他知道，这个畜生刚才是真的瞄准了他的脖子，它刚才是想要弄断他脖子的！
想到自己上次的遭遇，新仇旧恨加起来，黄琪恨不得现在就将面前这条畜生生吞活剥了。
经过刚才那么一下，林小九也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了，因此对于四郎伤人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对它进行管制。
黄琪看着林小九的态度，这下彻底的明白，眼前人是真的不受自己的蛊惑了。他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随即道：“好啊，看来你这次是下定决心了。那我告诉你，你如果不按我要求的做，我一定会把你和我私通的事告诉你的举人夫君。到时候，你看他会不会继续要你。”
要是一般的人，或者是别的柔顺哥儿。听到黄琪这样说，定然早就慌了神，直接就向他妥协，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秘密不会被自己的现任相公发现。
可是眼前的人是林小九，他看着一脸凶狠威胁他的黄琪，抬了抬下巴，毫不示弱的回击道：“我和你之前可是清清白白的，你要是想去告诉他，那你就去好了。”
说完，林小九想到了沈涟平日里的做派，看着黄琪不屑的道：“他不会相信你的话，只会觉得你是个手法拙劣的骗子，故意想要挑拨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眼看着自己这点把柄根本威胁不到林小九，黄琪下意识的就想要来硬的，只是他刚一动作，挡在林小九面前的四郎就朝他龇牙，看起来随时都要扑上来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黄琪的做派，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总觉得他想要做的就不是什么好事。他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他看着黄琪最后说了一句，“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从今以后，我们就不要同对方有任何的牵扯了！”
说完，林小九就要带着四郎离开。
黄琪看着林小九潇洒离去的背影，抬脚就想要追上去，却在看到那只转身朝着自己龇牙的狗时停住了脚步。
黄琪看着那狗朝自己露出的尖利牙齿，只觉得自己已经好了的手又开始隐隐作疼起来，同时还觉得自己这次亏大了。
为了引诱林小九上钩，黄琪今天是做足了准备，不仅花费了时间打点自己，还精心挑选了礼物。谁知道林小九一点都不按他的想法来，先是要和自己断了关系，然后又那么硬气的告诉自己，他不怕自己去告发他和自己的奸情。
既然这样，黄琪觉得林小九也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了。他本来还想留着林小九当个源源不断取钱的来源，但是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按照他原先设想的去做好了。
想到林小九被自己绑着，强迫着交出他的钱财，交出他的秘方。被自己带到阴暗的地方让大家轮流上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黄琪心里就生出了无限的快感。
一想到那种场景，黄琪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身体里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激动非常。等到了那时候，他一定要当林小九的第一个男人，教教他在那里生存的规矩。
想到林小九惨白着一张小脸哭哭哀求自己的样子，黄琪嘴角的笑容便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甚至觉得手上的伤都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黄琪再看了一眼林小九离开的方向，拿起刚才被林小九拒收的盒子，转身回到了他们的据点。
黄琪没有从那个小酒楼出去，而是径直从大堂与后院相连的门廊中，穿过了那锁着两道的门，来到了后面。
原本这里是店家休息，供给客人住店的地方，此时却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偶尔只能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两声呜咽。
就在黄琪准备朝其中一间房间走去，随便找一个刚抓来的猎物消消火时，其中一间门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老妇人，看着他惊呼道：“不好了，黄当家，那个新抓来的小姐跑了！”
“什么？！”
刚刚被四郎咬伤都没有那么大反应的黄琪，此时听到这老太婆的话，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大声嚷嚷道：“那还等什么？快点集合人手去找啊！绝对不能让她逃回去，不然我们就完了。”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刚抓来的是几个富家小姐，看起来在家里还颇为受宠的样子。只要其中一个逃掉了，那他们就麻烦了。
尚且不知道黄琪是用如何恶心的想法在想自己的林小九，带着四郎按照自己来时的记忆，原路返还了回去。
只是在中途，林小九突然发现，四郎一个劲的想要往一个偏僻的地方过去，还怎么都不肯听他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日后都是晚上21点更新~Thanks(ω)
第028章 抓人
林小九看着一脸兴奋的四郎, 想起了它上次去拱牛奶的事，以为它这次又是遇到什么好吃的，所以才会那么亢奋。
林小九有些无奈, 却还是低下了身子, 看着四郎道：“四郎, 我告诉你。你不能老干这种事, 上次是嵌大叔脾气好, 所以才没有对你怎么样, 但是你要继续这样，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四郎一边朝着不远处刨着爪子, 一边扭头看向林小九,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仿佛有灵性一般, 述说着让林小九跟着他过去的渴望。
林小九看着执着的四郎, 此时也觉得有几分不对了。四郎这反应, 好像和他原先见到羊奶时不一样，倒像是碰到了什么熟人。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 看着躁动的四郎，小声道：“那, 你带我过去看看？”
“汪汪汪！”
四郎兴奋的应了一声, 带着林小九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荒地跑了过去。
林小九被四郎牵着，看着四郎快乐的背影全然没有刚才凶残的模样，不禁也有些好奇, 前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能让四郎那么亢奋。
四郎带着林小九七拐八绕的, 越走越偏, 最后在一个下水口附近停了下来, 朝着那被芦苇遮住的地方不停的叫着，似乎是想要进去。
林小九看着这脏兮兮的地方，竭力拉着四郎不让它动。看着面前的芦苇，又看看旁边不断想要进去的四郎，他皱起了眉头，“四郎，这里面有东西？”
四郎小声的汪了一声，似乎是在回答林小九的话。
就在四郎回应林小九之后，那遮住下水道口的芦苇晃动了一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林小九看着这场景，心里不停的闪过他以前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恐怖场景，想着里面会不会有蟒蛇，亦或者是什么其他恶心东西。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拉着不断想要向前的四郎也退了回来。
一人一狗就这样保持着僵持的姿势，紧张的盯着面前的芦苇。
芦苇晃动了几下，就在林小九想要带着四郎跑路的时候，突然从里面冒出了一张脏兮兮的脸来，猛地吓了林小九一跳。
四郎却是看着那脸，叫的越发的欣喜了。
“小，小老板。”
那人脸在看到林小九之后，眼睛里却是折射出了欣喜若狂的光来，然后从里面爬了出来。
因为有四郎在，林小九在短暂的受惊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在仔细的打量着出来的人之后，他发现这人竟然是秦三小姐。
“秦三小姐！？”
见到这里面藏的人是秦三小姐之后，林小九也反应过来四郎为什么那么激动了。
四郎经常在店里乱串，平日里也有不少客人喜欢它，其中秦三小姐最是，每次都会给它带些肉干什么的，因此秦三小姐过来的时候，平日里不怎么理人的四郎就会摇着尾巴过去。
秦三小姐像是在这里面躲了许多，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在看到林小九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看着满身脏污，甚至还有几分血迹的秦三小姐，林小九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他看着秦三小姐道：“秦三小姐，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秦三小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看着他慌张的道：“我被人贩子抓住了，我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快点，快点带我过去报官，我要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他们，他们好多人，好多人都在抓我。不，他们简直就不是人。我们快点走，快点走。”
林小九听到秦三小姐的话，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看着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的她，继续问道：“你是说，你被抓住，现在是跑出来了，然后他们现在在找你？”
秦三小姐拼命的点了点头，神经质的看了一眼周围，一张饱受摧残，此时因为惊恐有些变形的脸上全是戒备，像是生怕从旁边蹦出个什么人来一般，她看着林小九哀求道：“我们快走。”
“不行！”
林小九却是很快镇定了下来，随即在秦三小姐惊诧的目光下，格外冷静的道：“他们现在在找你，你现在目标太大了。这里的地形又太复杂了，恐怕我们两个跑不出去就会被抓回来。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你继续躲在这里，我去叫人回来救你。”
秦三小姐完全没有想到这茬，此时看着林小九的眼神充满了犹豫。经过这么一遭，她还是太害怕了，她害怕自己会被抓回去，不过随即她尚且还能用的脑子，缓慢的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林小九的话才是最有道理的。
秦三小姐慢慢的松开了拉着林小九的手，看着他目光坚定的道：“你一定要带人回来救我，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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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小九独自一个人来到衙门，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林小九这一路上为了尽快过来，全是跑着过来的，再加上要时刻注意着四周，担忧有人跟着自己，更是废了不少的力气。此时跑到衙门口已经是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了。
林小九额头上沾满了汗水，身上的衣服带了不少的泥点，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林小九看着衙门口不断出去，四散开来的衙役们，舔了一口有些干燥的唇瓣，抬脚走了过去。
“这位官爷。”
林小九才刚一开口，那衙役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高兴的道：“我们最近很忙，你要是没什么事，不要在这里添乱。”
那衙役一边说着，脸上还露出了一副，你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办公，给我赶紧离开的表情。
林小九眼看着他这样，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气来，只是很快他便想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他也不同他计较，继续想要把自己过来的目的说出来。
结果那衙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甩开了还想要说话的林小九，径直踏入了衙门里。
林小九很生气，跟在他身后进去了，结果那人回头看向林小九，不耐烦的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你不要妨碍公务，小心我把你抓进牢里。”
他这话一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怒吼，“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这雄厚的声音一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衙役立马就萎了下来，看着他有些郁闷的道：“王头，我这不是赶着去做事，结果这个小哥儿一直缠着我嘛！”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显得格外的委屈。
王虎动了动手肘，一副要打人的架势，那衙役躲了躲没有敢说话。
眼看着来了一个认识的，林小九也不含糊，上去就说了自己的来意，“王大哥，我发现了秦三小姐，她被人绑架了。”
本来王虎还以为林小九是担心沈涟，所以才过来找人的，此时听到他这样说，立马就警觉了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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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眼下不在衙门里，而是带着一些衙役们出去寻找秦家小姐们失踪的线索，结果就听到衙役急匆匆的来报，林小九找到了失踪的秦小姐的事。
那刻钟，向来波澜不惊的沈涟心跳都骤停了一下。
他不明白好好待在家里的林小九，怎么会遇到被人贩子抓走的秦小姐？是不是他也被人骗了过去，所以才会遇到了同样失踪了的秦三小姐？那他现在是不是安全？
关心则乱。
在赶回来的时候，沈涟思考了许多的事，脸色也一点点的难看了下去，以至于旁边跟着的衙役都有些诧异他剧变的脸色。
等沈涟赶回了衙门里，看到了正焦急的坐在那里，捧着衙役们送过来的茶喝着的林小九时，他那颗心才彻底的放了下去。
心神松懈了之后，沈涟因为急着赶路而压抑的肺部，此时却是咳嗽了出来，连带着那苍白的脸色都染上了几分血色。
看到沈涟回来有些惊喜的林小九，也在沈涟咳嗽之后变成了担忧，他快速的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关切的看向沈涟，“你没事吧？”
沈涟又咳嗽了几声，仿佛要把胸膛里的空气都咳出来一般。
等到他好不容易咳嗽完了，才看着担忧的盯着自己的林小九，将他从上到下都扫视了一遍，确认他除了脏一点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方才道：“我没事。你说的秦三小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紧急，你尽量捡要紧的说。”
林小九虽然担忧沈涟，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于是连忙把他去了城郊那破败的民居处，再到四郎发现秦三小姐的经过说了一遍。
沈涟听着直皱眉，他看着林小九再次确认道：“所以，秦三小姐现在还躲在那里，你让四郎陪着她？”
林小九点了点头，肯定道：“嗯，我想着要是他们被发现了，四郎在，好歹也有些战斗力。”
沈涟点头表示他知晓了，他没有说要立即去找人，而是让王虎去把外面还待着的衙役们都找了回来，再去巡城队那里借点人手过来，动作要快。
林小九听着沈涟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在旁边乖乖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指点江山的样子，觉得这样的沈涟格外的有大将之风。
衙役们的办事效率格外的快，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需要的人已经全部回来了。
沈涟直接将人分为了一大一小两队，小队跟着他去找秦三小姐，大队埋伏在外面包围那个民居区的几个出口，等待后续的命令。
明确了各自要做些什么之后，沈涟才看着安静待在一旁的林小九，温声道：“现在过去，你还记得地方吗？”
“嗯。”
在林小九肯定的点头之后，沈涟这才带着人率先出了衙门。
为了不打草惊蛇，再加上现在已经差不多是下差的时间了，沈涟让衙役们都换下了身上的衙役服，穿上了自己寻常的衣服，然后按照他的叮嘱，各自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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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带着林小九走在前面，两人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夫夫一般，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秦三小姐藏身的地方走去。
第一次做这种事，林小九本来还有些紧张，可是一路上沈涟不断地同他说话，并且告知了他许多有趣的事，让他的心态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放松了下来。
“你今日怎么会到这里来？”
就在林小九东张西望，生怕遇到那些强凶极恶的人贩子时，旁边的沈涟像是不经意间突然问了那么一句。
林小九顿时浑身就是一僵，想到他今天是为什么会过来这里之后，有些磕磕巴巴的道：“那，那个，我今天过来这里是有点事。”
根据沈涟的了解，这片区的治安格外混乱，除了居住在这里的居民之外，也没有其他额外的营生，更没有林小九需要的菜市场和店铺。
那林小九过来这里的目的，不可能是需要购买什么东西，只有可能是来这里见人了。至于见的是谁，沈涟看着林小九此时遮遮掩掩的样子，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想到才失踪的秦家小姐，再想到林小九这不知道危险的举动，即便是知晓眼下这个林小九不知道那人的危险性，沈涟心里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怒意，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沈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这次放过了林小九，但是他知道，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那林小九会被那人绑了过去，然后做尽那些肮脏下贱的事。
只要一想到曾经见到的那些肮脏事会发生在如今的林小九身上，沈涟心里就不可抑制的生出了想要将人抓回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冲动。
林小九敏锐的察觉到了沈涟此时波动的心情，他小心的看着沈涟的神色，有些心虚的想着，他其实不是故意不告诉沈涟的，只是眼下他觉得先把秦三小姐救出来比较重要。再者就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和沈涟坦白。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小九觉得沈涟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符合电视上描述的关于世家公子的所有细节。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林小九觉得，用这个他仅能背诵出的关于君子的诗词来形容沈涟，甚至一点都不为过。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林小九不仅习惯了这样有规律的生活，更习惯了有沈涟在的日子，林小九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林小九甚至有些卑劣的想着，他会坦白一切的，只是不是这个时候，等到沈涟把这件案子办完，等到沈涟空闲下来，他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到时候，如果沈涟要和他和离，即便是沈涟要搬出他们那个小院子，他也会继续负担沈涟接下来的医药费。
只是那时候的沈涟，还会不会接受他的馈赠，或许也是一个问题。毕竟原主给沈涟带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沈涟还是个读书人，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林小九想到这里，神色之间越发的沮丧了。虽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他毕竟继承了原主的身体，那他之前做的事，他自然也需要跟着承担的。
沈涟看着旁边的林小九，在自己问出了那句话之后，神色一直看起来很沮丧，心里的怒意突然消散了不少。
既然他知晓林小九是个笨蛋，他也知晓林小九没有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他自己也没有同林小九说清楚那男人的危害性，那他怎么有资格在这里责怪林小九没有心机的跟着那人离开了呢？
沈涟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沮丧的林小九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看看这地方，距离秦三小姐藏身的地方还需要多远？”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压制住自己沮丧的心情，四处张望了起来。最后在看到了熟悉的景色，立马就打起了精神，看着沈涟道：“我们已经快到了，秦三小姐就藏在前面不远处一个下水口的井口处。”
沈涟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同身后不远处跟着的衙役们吩咐了几句，在那些衙役们四散开来警戒的时候，他才带着林小九独自走在前面。
等到了那个被芦苇遮住的下水口，林小九又开始紧张了起来，他担心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秦三小姐她们会出现什么意外，已经不在这里了。
“秦三小姐！”
林小九看着那被遮掩的入口，嘴里轻轻的呼唤着，手心里却是捏了一把汗。
只见面前的芦苇轻轻的晃动，在林小九和沈涟的视线下，先是跑出了摇着尾巴的四郎，紧接着便是一身狼狈的秦三小姐。
见到秦三小姐的身影时，跟着过来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林小九看着一脸感激的秦三小姐，忍不住朝她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低声道：“三小姐，你现在安全了。”
秦三小姐拼命的点着头，眼里却是劫后余生之后的感激。
林小九以为找到了秦三小姐之后，他们就能回去了。谁知道沈涟只是把四郎交给了他，然后让一个衙役送他回去，并没有让他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意思。
面对林小九有些疑惑的目光，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淡声道：“后续还有许多事要做，你先回去。我今天就不回来了，你今天晚上把门关好，让四郎和康健睡在你门口。”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可是听到他这样吩咐，还是乖乖听话的点了点头。他既然帮不上什么忙，那就不能继续添乱了。
只是离开之前，林小九回望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秦三小姐，看着她可怜巴巴看起来格外想要同自己一起离开的样子，不由为她叹了一口气。
目送着衙役护送林小九离开之后，沈涟才扭头看向旁边惊魂未定的秦三小姐，看着她淡淡的道：“秦三小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些难度，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这样我们也能找到那个人贩子的窝点，尽快救出里面被困的人。”
即便是到了现在，逃离了那个魔窟，秦三小姐的身子依旧在止不住的打战。
此时听到沈涟的话，秦三小姐想起了帮助自己逃出来的春桃，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小声道：“我知道的，你想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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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被那衙役一路送回了住所，谢过了那衙役，看着他急匆匆的跑回去之后，他才关紧了店门，带着四郎回了后院。
林小九没有急着做其他的，而是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点燃了油灯，去把这院子内外的门都关紧了。
等到做完这些，林小九才坐到了椅子上，想着今天经历的一切发了一会儿呆。
直到手边传来湿漉漉的触感，林小九低头看着四郎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狗眼睛盯着自己，他才恍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坐了太久了。他揉了揉四郎的狗头，轻声道：“你今天也跟着跑了一天了，是不是饿了？”
四郎汪汪了两声，似乎是在回答他的话，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康健，也跟着汪汪了两声，似乎是在应和四郎。
林小九看着他们的样子，终于还是笑了出来。他一手揉了一下他们的狗头，随后站了起来，“好了，那我就去给你们做吃的。”
他在这里担忧也帮不上什么忙，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只要好好的守着家，等着沈涟回来有休息、吃饭的地方就好。
想通了这点，林小九心里的郁气少了几分，他看着跟在自己旁边的四郎它们，笑道：“我们今天吃肉好不好？刚好今天去买菜的时候，顺带买了一个蹄髈回来。”
“汪汪汪！”
林小九看着尾巴摇的飞快的四郎和康健，还是没有让它们进厨房，而是让它们待在了厨房外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厨房就飘出了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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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四郎它们流着哈喇子蹲在厨房门口等着的时候，沈涟已经带着衙役们根据秦三小姐的指点，找到了那个位于偏僻角落的宅子。
看着面前这个废弃的宅子，隐没在暗处的沈涟看着跟在身后的王虎，低声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王虎舔着自己有些发干的唇瓣，觉得沈涟真是个奇才，又会读书，又会想招的，还那么不拘一格，难怪县太爷那么赏识他了。
沈涟在出衙门之前就找到了一个身形和秦三小姐差不多的衙役，现在准备冒充秦三小姐的身份，假装逃跑露馅被抓回去。还让另外一个衙役也扮成一个女的，跟着‘她’一起被抓进去。
等他们到了里面之后，身上不仅有早就准备好的小刀，还有蒙汗药之类的东西，轻松制服那些人贩子不是问题。
“吩咐那边闹出动静，把人给引过去。”
“是。”王虎接到命令，猫着身子离开了，不到一会儿又回来了。
一刻钟之后，几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绑着两个身形瘦小的人来到了他们守着的这个门口，在接应了暗号之后，门打开让他们进去了。
王虎看着沈涟的计策成功了，不由跟着激动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问道：“沈举人，我们现在进去吗？”
“不急，等他们的信号。”
王虎心焦，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可是看着沈涟沉稳的样子，他也不敢擅自行动，只能待在原地等着。
就在王虎急得不得了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哨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激烈的响动。
随即那刚才进人的门口之后，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进来！”
“进人！”
沈涟一声令下，周围早就潜伏好的衙役们，纷纷从自己的身后抽出伪装好的刀来，朝着那人贩子的藏身之地包抄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9章 抓捕归案
衙役们都是经过了训练的, 在沈涟一声令下之后，他们迅速拔出刀冲了进去。
一瞬间，这片还算寂静的地方立马变得吵嚷了起来。
有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的居民, 开了一个窗户, 探出头来朝这里张望, 结果在看到这些人拿着刀剑砍杀的时候, 立马又把头给缩了回去, 紧接着关紧了房门, 再也不敢露出半个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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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高头，偶尔飘来一朵云遮住地上的光亮, 也遮住了地上人的行动。
通过秦三小姐的描述, 沈涟已经大致知晓了这里面有多少人贩子，带过来的人手也是足足的。
沈涟站在外面透过面前黑漆漆的院门, 目光幽深的盯着面前的人贩子窝, 又想起来了他上辈子查到最后, 查到那些事情。
一阵风吹来，沈涟喉咙有些发痒, 下意识的咳嗽了起来。
等沈涟咳嗽完了，他那苍白的脸颊上才泛起了几丝红晕, 他抬眼看向面前声音逐渐变小的院子, 眼里幽深一片。
他现在的这幅身体，还是太弱了。
“沈举人！”
王虎提着佩刀冲了出来，那一身寻常的粗布衣裳上也沾上了几分血迹, 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刚才在里面经历了一场恶斗。
沈涟看见他出来, 抬脚迎了过去。
王虎定定的看着沈涟, 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血水, 还是汗水的东西, 看着他道：“沈举人，里面已经控制住了，你可以进去了。”
“嗯，辛苦你们了。”沈涟点了点头，抬脚就跟了进去。
直到进入了里面，沈涟才发现这里的环境竟然比他想的还要差上许多，地下此时还躺着几个人贩子的成员，遍地都是狼藉。
沈涟看着已经在清点人数的王虎，吩咐道：“把这些人贩子绑起来带回去，再把这里面被绑架来的人都带回衙门去，等问清楚了他们的情况，再派人去找他们的家人来接。”
“是！”
王虎领了命令很快就去做事了。
在这期间，沈涟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在那些人贩子里面见到黄琪的影子，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想。
等到王虎吩咐人把那些衣衫褴褛的被绑架者放出来的时候，一直乖乖跟在沈涟身边的秦三小姐突然跑了出来，朝着其中一个鼻青脸肿，脸上全是血迹，差点看不出来本来面目的姑娘扑了过去。
“春桃，你没事吧！？”
那叫春桃的姑娘朝着自家哭得伤心的小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秦三小姐却是看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她，哭得越发的伤心了，后面更是抱着她直接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沈涟扫了一眼这主仆情深的画面，再看看旁边已经将人全部放出来的王虎，吩咐道：“我怀疑这里面有漏网之鱼，你派人去同城门口的守卫们说一声，让他们今天不要放人出去。”
“是！”
在出来之前，他们的县太爷就叮嘱过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全听沈涟的指挥。他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因此，在听到沈涟的命令之后，王虎也没有过多耽搁，直接就去找了一个腿脚好的衙役，让他带着官府的令牌，直接去几处城门跑一趟。
等那衙役带着王虎给的令牌离开，沈涟又环视了一圈周围人，在看到那些被救出来之后，不是哭哭啼啼，就是精神已经恍惚的人之后，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把他们都带回去，挑几个精神还算好的，让他们认认，是不是所有的人贩都在这里了，如果不是全部的，那少了多少个，让他们都问清楚！对了，待会儿我们离开的时候，留几个弟兄埋伏在这里，若是有漏网之鱼，那就直接把他们也抓起来。”
“是。”王虎应声之后，立马就去办事了。
王虎按照沈涟的吩咐将那些人都带了回去，并且让人排查了这里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沈涟在旁边看着王虎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挂着的月亮，突然想到也不知道林小九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按照他的话，乖乖的关好门，吃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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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小九却是已经做好了晚饭，他做了一个酱香猪蹄，一个炒青菜，以及一个蛋花汤。
考虑到四郎今天出了不少的力，林小九在做酱香猪蹄之前，直接从那个没有放酱料，并且已经过了一倒热水的猪蹄上割了一大半的肉下来，将它剁成了小肉块，然后放在旁边用砂锅炖烂。
剩余的猪蹄肉，林小九经过了几道工序之后，做成了酱香味的放到了锅里煮。
等其他饭菜都做得差不多了，两锅炖肉也就炖得差不多了。
林小九先将给四郎的肉拿了下来，加入了够四郎和康健吃的米饭，然后分成了两份，稍稍放凉了一些之后，才端出去给已经流了一地口水的两只狗。
等看着四郎和康健摇着尾巴，飞快的吃着它们的饭后，林小九这才回到了厨房，把他炖的软烂的酱肉盛了一点出来，放入一个小小的瓦罐里，这是他明天早上准备给沈涟送过去的。
今天办了那么大的案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沈涟一定需要连夜提审那些犯人。熬了一晚上的夜，第二天早上还不一定有好东西吃。
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沈涟这样需要娇养着的身体，或许麻烦就很大了。再加上沈涟眼下还在吃补身体的药，那就更是麻烦事了。
刚才做饭的时候，林小九就想好了，如果今天晚上沈涟真的没有回来，那他明天早上就去给沈涟送药和饭。他只是把饭放在门口让人帮忙拿进去，应该不会耽误他们多少的功夫。
为此，林小九在酱香猪蹄里面只加了一点点轻微的调料，能够起到调味作用就好，这样便不会刺激到沈涟因为饥饿了一晚上而变得脆弱的肠胃。
想到自己终于能帮上沈涟一点点忙了，林小九从刚才起就一直带着的愧疚心思，终于放下了一些。
把酱香肉盛了出来放好之后，林小九看了一眼外面还在埋头吃饭的四郎他们，也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菜出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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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林小九发现沈涟果然没有回来。
林小九也不失望，他在接收了嵌大叔送来的羊奶，让绣娘她们三人帮着自己处理那些菜之后，他就提着食盒出门了。
那食盒里放有昨天盛出来的炖肉，今天刚炒的白菜，土豆泥，以及沈涟每天都要喝的药。
看见林小九这一大早的竟然要出门，陈婶子不由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小老板，你这是做什么去？”
林小九觉得这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听到她这样问之后，十分坦然的回答道：“沈涟昨天晚上有事没有回来，我担心他今天在外面吃不好，所以准备给他送点吃的过去。”
陈婶子一听就乐呵了起来，看着林小九不由打趣道：“你们这些刚结婚的小夫妻感情就是好，要是我家那口子在外面一晚上没有回来，我才不会管他在外面吃些什么。”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说，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说了一声赶时间，他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林小九离开，陈婶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拉着旁边的两人闲谈，“要我说，沈举人虽然是个举人老爷，但是他娶了林哥儿这样的夫郎却也是不亏的。”
陈婶子的话一出，立马得到了旁边蒋婶子的一致认同，“可不是，林哥儿长得这般好，又是这般的会赚钱，还那么关心沈举人，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夫郎啊！”
两人说到这里，又就着林小九和沈涟平日里的相处说了一句，“不过沈举人对小东家也挺好的，我平日里就没有看到过比他更有礼貌的男人了。”
“是啊，沈举人虽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是他对小老板也没有话说，他们两人还挺合适的。”
“谁说不是呐！我上次看到小东家想要个什么东西，结果第二天沈举人就给他买回来了。”
“也不知道沈举人那么好的男人，小东家是在那里找来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给你说，这沈举人啊！可是原先没有过世的林家夫妻，在外面做事的时候救回来的。”
“天啊，那这林氏夫妇好福气啊！随手那么一捡，竟然就给自家哥儿捡回来了那么好的夫君。”
“可不是嘛！虽说林家夫妇不在了，但是有沈举人在，谁也不敢小瞧了小东家去。”
……
两人在那头一边谈论着林小九和沈涟的八卦，一边说着自家的事，最后又数落起自家没啥本事，还不会体贴人的男人来。
绣娘低着头默默得做着事，被头发遮住的眉眼之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听到沈涟是被林氏夫妇捡回来的时候，眼里闪过了几丝波动，随即垂着的眉眼越发的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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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提着手里的食盒一路来到了衙门，果然比起昨天来，今日这里戒严了不少，进门的守卫都比昨天严肃得多了。
林小九看着门口的守卫虽然周身透着疲倦，却还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还没有等林小九开口，那打着哈欠的守卫就像是认出了他来，朝他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神色来，朝他道：“你是那个烫菜店的小老板？也是沈举人的夫郎？”
沈举人自从进了他们县衙之后就一直是他们这里的名人，后来又带着兄弟们破获了不少的陈年旧案之后，更是让他们这群糙汉子对他心服口服。眼下，他更是带着大家抓获了那么多的人贩子，大家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也早就知道沈举人有个很好的夫郎，还开了一家很出名的小店，只是那时候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眼下见到了真人，发现他和描述中的一般好看，不免有些激动
林小九点了点头，看着突然有些激动的守卫，有些不明所以。
那守卫却像是没有察觉到林小九的尴尬一般，看着他继续道：“你现在过来是来找沈举人的吗？可是沈举人现在很忙，可能没有时间见你。”
林小九再傻也知道自己不能耽误沈涟的事，听到这守卫这般问，连忙摇了摇头，替自己辩解道：“不是的，我过来是想要给他送药和饭的。”
紧接着，在守卫有些不解的目光之中，林小九把沈涟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吃饭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方才加上一句，“你可以帮我把这些拿给他吗？”
那守卫原本还以为林小九是过来寻沈涟的，此时听到他只是过来送饭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直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有什么难的，沈举人现在应该没有吃饭，我帮你拿进去就是。”
在接过林小九递过来的食盒之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低声道：“你要跟我进去看看吗？”
林小九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衙门不是菜市场，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再加上现在他们肯定要忙，自己进去了没准就是添乱。于是，他摇了摇头，客气的道：“我就不进去了，这些菜就麻烦你了。”
守卫见他这样说，也不再坚持了。只是同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声，随即拿着林小九给的食盒就进去了。
等守卫把食盒拿进去，林小九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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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此时正坐在衙门的牢房里，那张俊美的脸上因为宿夜而显得有些惨白，可是即便是这样，在王虎过来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依旧坐直了身子，拿出了最好的仪态。
王虎拿着让下面兄弟帮忙问的东西，来到了沈涟面前，有些局促的看着他，小声道：“沈举人，你要问的事情问出来了，那些人贩子里面的确跑了三个。”
沈涟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继续道：“他们有没有交代，跑掉的三个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可能会跑到那里去？”
王虎点了点头，“问了一下名字，也说了特征，只是他们也不知道那些人都去了那里。”
沈涟下意识就觉得那些人可能有所隐瞒，想要过去继续审问，谁知道这时候一个衙役从外面小跑了过来，随即对他道：“沈举人，你夫郎刚才给你送饭过来了。”
沈涟立马扭头看向了他，“他怎么过来了，他现在在那里？”
那衙役听到他这样问，把刚才林小九过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还道：“他把食盒交给我之后就离开了，我猜想他现在应该是回去了。”
沈涟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就在去吃饭和留下来审问之间有些犹豫。
倒是旁边的王虎看着他大大咧咧的道：“沈举人，既然林哥儿给你送了饭过来，你就先去吃饭吧！毕竟，你还得吃药，不然你累垮了，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你让我们来，我们也不会做啊！”
沈涟听到他的话，捂着有些难受的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他也不为难自己了，站起身来，看着王虎道：“那就麻烦王兄了。对了，麻烦你问一下他们，那些逃跑的人都是什么名字。请三个画师过来，让他们根据每个犯人的口供画出那些人贩的肖像来，若是有出现不对的地方，严加拷问。”
听到沈涟的办法，王虎觉得非常的有道理，一拍巴掌看着沈涟道：“沈举人，你这办法好，你快点去吃饭吧！接下来的事，我会看着安排的。”
沈涟点了点头，随即跟着那前来的守卫离开了。
看着沈涟清瘦的背影，王虎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茬子，低声嘟囔道：“他娘的，这一大早又是送饭，又是送药，生怕身体出一点毛病的样子，老子突然还有些羡慕了。”
说完，王虎摇了摇头，看着旁边也在看自己的衙役，骂了一句，“看什么看，赶紧给老子准备去审问犯人去！”
“是，是。”
那衙役看着处于嫉妒中的头子，也不敢和他顶嘴，只能不断的应和，然后跟着他一起进去审问那些该是千刀万剐的人贩子去了。
等沈涟一路跟着那衙役来到外面，在一个小桌子上见到林小九拿过来的食盒时，刚才在牢房里产生的阴霾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沈涟谢过了引自己过来的守卫，随后才来到了那个食盒面前，打开了那食盒的盖子，结果在看到其中放着的东西时，突然一下子就笑了。
旁边看着的衙役有些好奇，到底这里面是个什么东西，才让一向疏离有礼的沈举人笑成这幅样子。他偷摸着伸头从后面看过去，只见那饭盒里放了五个小罐子，四个陶罐，一个瓷罐。
“这是？”衙役还是有些好奇的问了出来。
没成想沈涟竟然也回了他的问题，“这五个里面，四个是饭菜，一个是药。”
衙役刚想问沈涟怎么知道的，结果就看到沈涟直接将手伸到了瓷罐面前，将那个瓷罐打开来，随即径直喝了下去。
站在身后的衙役闻着前面隐约传来的药味，这才有些错愕的想着，沈举人真的知道那罐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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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把食盒交给了守卫之后，他就径直回到了家。
等林小九回到家里的时候，绣娘三人已经帮他把需要处理的菜都处理好了，他只需要开门就可以营业了。
林小九看了一眼天色，发现时间也不早了，他也不再耽误，直接就开了店门。
结果林小九一开门，他就发现他店门口都站了三三两两正等着他开门的客人。
见他终于开了门，那几个像是久等了的客人忍不住抱怨道：“小东家，你看看你这店。不仅关门早，如今开门也变晚了。你那天要是不开了，你要我们怎么办啊！”
林小九被他说的话逗笑了，不由道：“今天我是有事耽误了，下次不会了。”
那客人也是那么抱怨一句，在林小九解释完之后，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拿了取菜的篮子就去夹菜了。
店开了之后，客人来得很快，陆陆续续店里就坐满了人。
只是今天和往日不太一样，平日里都不见多少说话声、只顾着埋头吃的地方，此时却不断的有人在说话，而且说的都是同一个事情。
“你们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什么？”
“就是昨天县衙门抓了一窝人贩子的事。”
“怎么没有听说了，我还看见了那些人贩子和被人贩子拐过去的人了。”
听到这人的话，其余人都扭头看向了他，表情有些好奇的道：“你怎么看到的？”
那人露出了个神秘的笑容，随即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住在衙门口附近的，昨天快要到凌晨的时候，衙门里吵吵嚷嚷的，我家里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让我爬出去看两眼。
结果，他娘耶！我看到了什么，一群群黑压压的官差老爷们，押着一群人就回来了，还有好多个哭哭啼啼的哥儿、女儿们。你们可不知道，当时那些人身上都带着血。那场面，简直就是太震撼了！”
这客人的话一出，不管是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只要是想要听八卦的，都凑到了他的旁边，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
那客人眼看着听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越发的来劲了，声音也逐渐的大了起来。
林小九在那里做着烫菜，听着这客人的高谈阔论，心里也不由为沈涟多担心了几分。
听这客人的描述，昨天应该很危险，也不知道沈涟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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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吃完林小九送过来的早餐之后，还来不及休息，他就被急忙赶过来的县令叫了过去。
这里的县令是个年约五十的干瘦老人，他在这个位置已经干了几十年了，一直无功无过，算个难得的清官。
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多少大事，没成想临到老了，反而遇到了这件大事了。
沈涟过来看到县令坐在主座上，先是朝他行了一礼，方才直起了身子。
县令看着他，也没有饶弯子，直接道：“事情的进展怎么样了？那些人都抓到了吗？确定这些就是流窜过来的贼人吗？”
沈涟略微一低头，答道：“人贩和被抓的人都带了回来，只是那些人贩子里面大约跑掉了三个。可以确定，他们就是那些流窜的贼人。”
听到沈涟的回话，县令一下子就激动了。若是在他这里抓到了那些一直被人头疼的贼人，那他今年的政绩也能好看一点。
想到自己老了才有的政绩，县令也不含糊，他看着面前帮忙破案的沈涟，直接道：“接下来的事情还是由你负责，你需要什么，只管同我说，我定让他们配合好你！”
“是。”
第030章 用刑逼问
县令在同沈涟承诺了一番之后, 又不是很放心的叫来了县衙里其他有空闲的衙役，把刚才对沈涟说的话又同他们说了一遍，让他们好好的配合沈涟把这次贩人的案件办理好。
那些衙役里, 有些没有同沈涟共事过的, 本来还对这个小白脸突然得到了重视有些不满。可是眼下看着不仅衙门里的兄弟对他赞赏佳, 连带着县太爷都让他们听他的, 不由心里也开始产生了变化, 对沈涟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
得到了县令这般的赏识, 沈涟依旧不急不躁的样子，脸上不见丝毫的倨傲之色。
县太爷吩咐完手下人这番话之后, 他便起身离开了。
其余人也各司其职去了。
沈涟却是来到了牢房询问王虎, 关于那些人的审问结果。
王虎也是知晓县太爷刚才专门过来给沈涟撑腰的事，此时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的恭敬了, 听到沈涟过来询问那几个逃跑的人贩子的事, 他忍不住啐了一口, 骂道：
“他娘的，沈举人, 你猜的果然没有错，他们隐瞒了逃跑的人数, 说出来的画像完全就凑不齐。只是, 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们都不开口说到底跑掉了几个。”
沈涟稍稍沉思了一会儿，迟疑着问道：“用刑了吗？”
王虎点了点头, 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当然了！那些杂碎做的事, 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他们不肯开口, 我们也没有供着他们的道理, 自然是用刑了的。”
沈涟听到他说连刑具都用了，结果那些人还是不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即吩咐道：“王兄弟，你先去把那些犯人都带到刑室去，我一会儿就过来，到时候我来审问。”
王虎本来想说，他一个书生懂什么审问，这些事本就该他们这些糙汉子来做。可是又想到沈涟这几日的布局，觉得没准他在审讯上也有一手。于是，他也就没有多话，按照他的吩咐就去办事了。
等到王虎离开，沈涟才去找了衙门里的管事，要了一些布条，将身上宽大不便的书生服绑起来，变成适合活动的干练样子。
等到沈涟做完这些，他才慢悠悠的来到了刑房，此时被抓住的那十六个人贩全都被绑在了这里，身上还都是被用过刑的样子。
沈涟进来之后，扫了他们一眼，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王虎看着沈涟如今的打扮也有些诧异，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旁边，等着看沈涟会怎么做。
沈涟扫视了他们一圈，也没有和他们过多的废话，直接了当的道：“我知道，你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义气，所以你们不说那几个人，可能是寄希望于他们能把你们救出去。”
沈涟说的这话仿佛戳中了他们的心思，有些人稍稍的抬起眼来，睁着那双血淋淋的眼睛看着他。
沈涟面不改色的继续道：“但是，我得告诉你们，你们这是在痴心妄想。不说他们不会来，就说来了他们也不能通过这层层的守卫把你们救出去。反正，你们都出不去了，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陪你们？好歹，去地下也有个伴不是？”
王虎在旁边听着，他觉得沈涟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奇怪，要是他的话，肯定不会听他的话。毕竟大家都是伙伴，能跑一个是一个，怎么会因为那么荒谬的说法就轻易交代了。
沈涟说完这番话之后，慢条斯理的看着他们，又看向不远处的刑具，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道：“这些刑具，想必你们也试过了吧？看来对你们没有多少的威慑啊！不如，我们来试试新的东西，让我来看看，你们这些人能坚持多久。”
王虎还在疑惑沈涟想要试的新东西是什么，就看到一个衙役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紧接着把一个造型奇特的工具递给了沈涟。
沈涟朝着那衙役客气的道了一声谢，拿着那刀走到了那些人贩子面前，朝他们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室内一片安静。
沈涟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没人理会自己，他慢悠悠的继续道：“这是给羊剥皮的东西。”
沈涟的话说完之后，室内变得越发的安静了。
“我们寻个人来试试好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室内变得越发的安静了，甚至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沈涟抬眼看着已经快要昏死过去的男人，将手里的东西丢在旁边的托盘上，然后朝着旁边等着的狱卒道：“把他拖到一边去，待会儿等这些人都弄完了，要是还没有人说，就泼盐水，再来第二轮。”
“是。”狱卒的声音都有几分抖。
沈涟将手里的刀拿给狱卒去清洗，自己拿着手绢慢条斯理的擦着手，然后一双清冷的目光在那群看起来有几分害怕的人贩子里面巡视。
像是玩弄人心的猎人，在挑选合适的猎物。
等到刀清洗好了，沈涟也选好了第二个猎物，他指了指其中一个看起来年岁比较大的女人，道：“一男一女，交替着来，这样比较公平一些，下一个就是你吧！”
“不，不要！”在被衙役们像是抓小鸡一样被抓出来的时候，那老太婆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叫得旁边跟着的衙役们都开始有些不忍心了，想着是不是换一个算了。
沈涟也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他们的想法，轻轻的说了一句，“她现在可怜，可是被她抓过去的那些哥儿和女人们，可是比他们还要惨。那时候，他们放过谁了？”
一句话，那些本来还觉得沈涟有些残忍的衙役们，突然就醒悟了过来。
对啊！这些人贩子就是该千刀万剐的畜生，他们同情一群畜生做什么？
想到这里，衙役们的心肠也硬了起来，手也不软了，直接就将那老太婆绑在了架子上，绑得比刚才那个男人还要紧一些。
沈涟等着衙役们做完了前期的工序，拿着手里的刀，看着老太婆浑浊的眼睛，淡淡的道：“好了，我们开始吧。”
“不，不。”
那老太婆看着朝自己慢慢逼近的锋利刀锋，想到刚才看到的可怕场面，一下子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声尖叫道：“我说，我都说！”
沈涟举着刀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看着她有些惋惜的道：“你真的准备说了？”
“对，你要我说什么，我都说。”
老太婆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此时哭的一脸邋遢，裆部传来一阵骚气。
众人低头朝着那里看过去，只见那里汇集了一滩黄色的液体，原来是被吓尿了。
沈涟轻轻的皱了皱眉，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旁边的衙役道：“带她过去问口供，如果这次再说假话，那待会儿再送回去，我定会让她好好的思过的。”
“是。”衙役拉着那老太婆的手，毫不怜惜的将她给拖拽了下去。
等到那个老太婆被带下去之后，沈涟又把自己的目光看向不远处还待着的一群人，似乎在挑选下一个。
有人受不了这样仿佛待宰杀羔羊般的压力，崩溃的叫了出来，“我说，我也说。”
不一会儿，牢房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全是争相想要说出自己同伴的人贩子。
沈涟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们，像是有些遗憾般的叹息道：“这样啊！那这游戏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我本来还准备了点其他东西的。”
王虎在沈涟旁边听着他的喃喃自语，悄悄的吞了吞口水。他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以后要是没事，他绝对不会招惹沈举人。
他娘的，他可怕了。不仅能够面不改色做这种可怕的事，还能在这之后很快恢复平日里的优雅样子，这变脸的功夫简直就是可怕。
在王虎的认知里，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他的老娘了，他老娘也没有眼前人那么可怕来着！
在王虎腹议沈涟的时候，沈涟已经把手里的刀放下来了，随即看着他道：“王兄弟，请画师过来尽快画出那几个逃跑的人，我怀疑他们还有和上家联系的方式，只要抓到了他们，没准还能抓到不少人。”
“是！”
王虎应声应得格外爽快，转头就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那些人贩子或许是被沈涟这一招吓破了胆子，在接下来的审问之中格外的配合，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逃走的人的信息都说了出来，并且让画师画出了画像。
王虎拿着那些画像，脚步激动的朝着沈涟所在的地方走过去。他就从来就没有办过那么快的案，不到两天的功夫，不仅抓到了犯人，而且那些人还噼里啪啦的招了，根本就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想到这里，王虎对于沈涟的手段越发的佩服了，同时心里暗暗的想着，他以后跟在沈涟身边，一定要多学点东西。
在王虎思索之间，他已经来到房间门口，准备向等在里面的沈涟汇报的时候。只是敲门的时候，他想到沈涟喜静，一下子又放轻了动作。
正在整理案件详情的沈涟听到门外的动静，头也不抬的道：“请进。”
王虎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迈步走了进来。
“沈举人，那些人已经招了。跑走的果然不是三个，而是四个人，这里是他们的画像和特征。”
王虎说着将手里的东西往沈涟面前一放。
已经将衣服放下来的沈涟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副温和的样子，配着身旁的那壶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独自品茶的世家公子，而不是凶残到让人贩子都害怕的审讯人。
沈涟朝着王虎说了一声辛苦了，随即接过他手里的画像，一张张的看过，在看到其中一张时停了下来。
看到那人熟悉的样子，沈涟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果然逃跑的人里面就有黄琪，也不知道他到底那里来的那般好运，每次都能逃出生天。
“沈举人，怎么了？这张画像是有那里不对的地方吗？”
王虎看着沈涟虽然没有变化，却隐约有那里不对的神色，斟酌着语句，小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现在就吩咐下去，让画师们把这些画像多临摹几份，派人去城门口排查，并且安排探子在城门口不远处暗访，遇到不对劲的人，立马就抓捕起来。”
“是。”王虎眼下对沈涟很信服，听到他这样说，立马就这样去做了。
沈涟看着转身就要去做事的王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指敲击着桌面，最后还像是不放心的道：“对了，你再让一小队人，带着画像去城里查访酒楼，路上向百姓们宣传。如果谁看到了这四个人，让他们提供线索到这里来拿赏金。”
“是。”王虎毫不迟疑的应了下来，这才拿着画像出去了。
等到这一切都安排了下去，王虎领着命令去布置，沈涟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眼下已经有了画像，想必抓到人只是迟早的问题。
只不过想到还在外面的黄琪，沈涟这口气也没有松多久，他稍稍坐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继续去和衙门里的其他人准备抓捕方案了。
一时不抓到那人，他就一直不能安心。要是那个人去找林小九了，他又该怎么办？
沈涟只要一想到这些，他的心神就格外的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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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城中大部分人的饭点，林小九的小店坐满了前来吃饭的人，只是比起平日里家长里短的闲谈，他们今天谈论的话题倒是格外的统一。
他们口中聊的，全都是最近城里出现的人贩子相关的风言风语。
一个带着小孩的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点好了菜坐在了座位上，朝着旁边的大娘问了一句，“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啊？”那大娘也很给面子应了一句，脸上也适当的浮现出了好奇的神色。
“就是人贩子的事啊！”妇人把孩子放在自己旁边，随即津津乐道的说了起来，“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可是看到那些官老爷们正拿着那些人贩子的画像到处打听。我看着那画像啊！可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那些个人贩子可是一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的，可吓人了。”
“这可真吓人！”
大娘被她这话吓了一跳，一脸震惊的道：“那些该死的人贩子，不会是流窜到你们那里去了吧？不然那些个官差为什么会到你们那里去？”
“应，应该，不会吧？”
“那里不会，要是人贩子不在你们那里活动，那些官差们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那画像过去抓人？”
那妇人本来只是想要八卦一下，表示自己参与了公差的办案过程，完全没有想过人贩子是流窜到了她们那里这回事。此时听到这大娘一提醒，她也不由的慌张了起来，“那怎么办？我出门的时候，我家妮子还在家里呢？”
妇人一急就要招呼这里的侍者，想要让她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她带回去吃算了。
旁边人听着她们的话，看着女人又是带着孩子，又是忙着回去的，连忙出声制止道：“这位婶子，你倒也不必那么惊慌。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拿着画像到处询问的官差们。”
那妇人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他，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那人见状也是好脾气的笑了笑，随即道：“所以，我猜他们应该是不知道那些人贩子藏到那里去了，所以才会四处询问。既然这样，你也不用着急，只要回家之后把孩子看好，大约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被他这么一说，那妇人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随即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讪讪的坐了回去。不过她的心里却还是想着，她得早点吃完东西回去，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得多打包一点东西带走。这几日，不等到人贩子全部被抓住，她是不会出来的。
而那刚才说话的客人，因为刚才说的那番话，却被旁边的人给搭讪了，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道：“这位兄台，你是怎么知晓这些的，是不是家里有人在衙门办事啊？”
那客人很是倨傲的打开了自己的扇子，在自己胸前扇了扇，随即不屑的道：“这样一猜就能猜到的事，还需要什么关系？”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欠收拾了，问话的人看着他都有些手痒痒，不过看着这人周身的穿着打扮，还是没有继续去招惹他，而是默默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客人见这人瞪了他一眼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他也不在意，坐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吃食，只是在这过程中，偶尔会看一眼在灶台前的林小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小九今天听了不少的八卦，对于沈涟他们抓人的事也了解了一个七七八八，他在佩服沈涟动作迅速的同时，也不由为他担心，也不知道沈涟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林小九这么一担心，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一些，直到旁边人提醒，他才堪堪的回过神来。
“小老板，你这是怎么了？”陈婶子看着他，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林小九摇了摇头，没有好意思说自己在担心沈涟。
陈婶子见林小九这样，也没有继续追问，恰好又有客人来买奶茶了，她便过去忙了。
“小老板，你这里平日里都是什么时候开门啊？”
就在林小九思考着沈涟今天能不能回来的时候，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略显磁性声音，他抬眼朝着发声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一个略显高大的男人站在柜台面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林小九虽然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里面感受到什么恶意，也只当他是见到一个哥儿自己经营店铺有些稀奇，所以才这般看着自己。于是，顺着他的话答道：“我们这里一般是巳时开门。”
那客人听罢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我知道了。”
随即又要了两瓶加了珍珠的奶茶便离开了。
林小九觉得这个客人有些怪怪的，但是具体那里奇怪他又说不出来，只当自己是多心了。恰好又有新的客人进来了，他也就没有继续纠结刚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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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距离林小九店不远处的一个隐秘角落，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有几分怪异的男人此时正恶狠狠的盯着正在给客人们上菜的林小九，拳头都捏紧了。
此人就是黄琪，他没有想到，他们这个组织经历了那么多的地方，一直都是好好的，竟然在这种小地方翻车了，而且还是这种一网打尽的方式。
黄琪那晚上是在外面抓逃跑的小姐的，回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冲进去的官差们，他毫不犹豫的就跑走了。他想着跑走之后去找他们的大东家，让他想办法救人。
谁知道，那群狗日的官差反应那么快，不仅把城门给封了，还派了那么多的人来抓捕他们这些漏网的。
而且才过去一晚上，甚至连画像都出来了，这是想要让他们插翅难飞！
黄琪只要一想到和自己一起跑出来的其他三个人，因为伪装不慎，结果在快要出城门的时候被那些官差们抓住了，他心里就一阵憋闷。
明明他们只要逃出去一个，他们其他人就能得救了，那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依旧能过得如同以前那般逍遥。
可是眼前这个架势，黄琪知道一切都是奢望了。
黄琪盯着不远处的林小九，心里的恶意不断的滋生。他昨天可是看到了，那群冲进去的官差们，指挥着他们的人正是林小九那个便宜夫君。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他那便宜夫君对他还挺好的。
黄琪觉得，既然他自己活不了了，那他至少也要拉个垫背的，而林小九无疑是其中最好的选择。
不过，他现在还需要一个帮手。
想到这里，黄琪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略显猥琐的身影，他再次看了林小九一眼，冷笑了一声，转身朝着阴暗的巷子里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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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壮这几天身上没有钱，再加上他那老娘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要死要活的不让他出门，说是要给他重新相一个好人家的哥儿，让那个哥儿像林小九一样去赚钱回来供养他们，让他这几日好好待在家里，等着人过来相看。
徐大壮本来不想听他娘的，但是他一有出门的意思，他娘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说是以后再也不给他钱了。他觉得有些烦，再加上身上确实没有什么钱，索性也就听了他娘的。
今天，徐大壮让人给自己买了一斤猪头肉，再配上一斤酒，坐在院子里吃着。
一边吃着，徐大壮还一边想着，要是他新娶的夫郎没有林小九会赚钱的话，他要怎么收拾他，突然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动静。
徐大壮稍稍的愣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脸上尽是疑惑的神色。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慢慢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031章 布局
徐大壮听着这敲门声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他家里也不怎么有人来，而他的那些姐姐们，更是自从嫁出去了之后就没有怎么回来过。因此, 对于眼下有人敲他们家的门, 徐大壮觉得格外的新奇。
不过, 徐大壮一个大男人在家, 他也不担心什么, 直接就站了起来来到门口, 吼了一声，“谁啊？”
门口没有声音。
徐大壮拧起了眉头, 以为是谁在恶作剧, 愤怒的骂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回去。
结果就在徐大壮转身的时候, 身后的门又一次被人敲响了。
徐大壮怒了, 他三两步走到门口, 快速的打开门，想要给那个躲在门后的小兔崽子一个教训。只是他脸上凶悍的表情, 在看清门口这人的相貌时，一下子就凝固了下来。
“黄, 黄哥？”
徐大壮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格外狼狈, 完全不复以往风光的黄琪，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在喊出他名字之前，他甚至都不怎么确定面前的人就是黄琪。
对于徐大壮露出的吃惊表情, 黄琪似乎也不意外, 他朝着徐大壮扯了扯嘴角, 露出了一个敷衍的笑容, “徐兄弟, 我这次有件大事要带你一起去做，你做不做？”
徐大壮即便是再蠢笨，他也知道面前人的状态不太对劲。
他刚想要回绝他，结果就听到面前的人继续道：“这次若是做成了，你不仅能得几百两银子，还能睡一回美人。你可要想好了，你要不要同我去？”
徐大壮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了，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看见，立马将人放了进来，笑道：“黄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是黄哥需要帮忙，小的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黄琪看着上钩的徐大壮，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这个傻子！
即便是衙门里的衙役们动作再快，却也不能那么快就跑完整个县城，因此即便是城里的很多人都知道这城里来了人贩子，却也只有小部分的人知晓那些人贩子长什么样子。
而这片区的人，正是还不知道的那些人当中的一员，对于徐大壮这种不怎么出门的人来说，他更不可能知道了。
因此，这也给了黄琪忽悠他的机会。
等到黄琪进了门，黄琪没有说自己想要去找林小九做垫背的事，而是告诉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林小九那里不仅有林家夫妇留下的几百两银票，还有他这段时间赚的不少钱，加起来恐怕有一千两之多。
果不其然，黄琪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就看见面前的徐大壮吞了吞口水，目光中全是贪婪的神色，“这，这是真的吗？他真的有那么多的钱？”
黄琪看着他轻轻的挑起了嘴角，不屑的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一来是因为林小九的事是你告诉我的，二来就是我需要帮手，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徐大壮已经被黄琪说的那么多的钱给蒙蔽了双眼，此时听到他的话，不假思索的接了一句，“黄哥，你的意思是？”
黄琪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算计，“我最近遇到点麻烦，需要钱，刚好又发现了林小九有那么多的钱，所以我想要做一回儿梁上君子。但是我一个人，恐怕没有办法控制住人，所以才叫你一起去。”
徐大壮听着他的话，脑子虽然已经被林小九拥有那么多钱这件事给冲晕了，但是也没有完全晕。他还记得林小九那个夫君是个举人来着，最近好像还在官府做事，如果他动了林小九，那个男人会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想到这里，徐大壮直接将他的顾虑给说了出来。
黄琪却是看着他嗤笑了一声，表情中有几分嘲讽，“没有想到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兄弟，竟然也有这般胆小的一面。”
徐大壮被他这话说得有些生气，但是碍于黄琪平日里的威慑，他还是没有选择和他硬刚，他只是小声道：“我这不是为了安全着想吗？万一我们去拿钱，结果碰上了那个男人怎么办？到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我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眼下这个朝代对于读书人极为推崇，不要说沈涟的举人身份了，即便他只是个秀才，若是他出了事，这官府也是会严加查办的。
徐大壮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但是也知道，他想要去偷钱，和偷钱途中伤了一个举人，到时候得到的惩罚是不一样的。
黄琪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徐大壮竟然多了几分脑子来了，他在心里暗暗的冷笑着，随即道：“你放心，这几日他那男人都待在衙门里，他是不会回家的。”
徐大壮一听眼睛都亮了，“那就是说，这几日只有林小九一个人在家？”
黄琪点了点头，看着终于上道的人，慢条斯理的道：“对，到时候我们拿了钱。作为报答，我再帮你绑了人，你想要怎么做都行。毕竟那家里只有林小九一个人，我们怎么做，他都没有办法反抗的。”
徐大壮听到这里，不仅自己的心神都被钱吸引了过来，就连下面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也因为黄琪的讲述而激动起来。
“黄哥，我听你的，我们就去当一回梁上君子！”
黄琪看着徐大壮激动到脸红的脸，脸上的神色又多了几分满意。
他当然会满足徐大壮的愿望，只是在他满足愿望之后，他也会让徐大壮溺死在那温柔乡里。
这样几日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林小九和徐大壮和人偷情而死，给沈涟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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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了自己的注意，还是那种不仅想要自己的命，还想要弄臭自己名声的那种。他在饭菜卖完了之后就关了店门，随即就回到后院去收拾去了。
中午和晚上的饭点，林小九又去衙门送了两次饭，也给那些衙役们送了一小桶绿豆汤过去，这两次他都不用说什么，见到他的衙役就很热情的帮他把东西带了进去。
林小九虽然觉得他们热情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是谢过了他们便离开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过来，从而给沈涟添了麻烦。
等到林小九送完晚饭，一路上和街坊邻居们打完招呼回到家里之后，他又开始盘算近几日的账目，以及确定店铺重新装修的日期。
不过林小九看来看去，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修比较好，最近生意越来越好，他每天需要准备的菜也越来越多，到了最后甚至都还需要延长不少开店的时间。
可是如果不装修的话，他这个店又满足不了那么多的客人，以后可能会越发的拥挤，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的人，早点装修比较好。
左右为难之际，林小九叹了一口气，准备过两天再看看。
等林小九忙完了这些，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该是准备睡觉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安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差点吓了林小九一跳。
听着那敲门声，林小九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在过去之前，他留了一个心眼，牵了四郎一起。
不过等到了门口，看着尾巴摇的欢快的四郎，以及门上有节奏的敲门声，林小九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虽然有些不敢置信，却还是小声的询问了一句，“是沈涟吗？”
“是我。”门口传来了一个压低的嗓音，果然是沈涟的声音。
林小九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连忙把门口的插销弄了下来，打开门放人进来。
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沈涟，林小九更是开心道：“你怎么回来了？”
沈涟看着才两天不见，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隔了很久没有见到的林小九，朝他温和的笑了笑，“今日衙门没有多少事，我就提前回来了。”
听到沈涟的回答，林小九不疑有他，连忙把他迎了进来，在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时，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沈涟低垂下了眼睫，看着那东西淡淡的回了一句，“这是衙门里发的东西，日后有用。”
那桶被盖得格外的严实，但林小九隐隐约约能闻到点奇怪的味道，只不过他也不知道那味道到底是什么，此时听到沈涟这样说，便也没有多在意了。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道：“你现在饿吗？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涟看着关切的看着自己的林小九，脸上依旧是原先那般温柔的笑容，摇了摇头，“我不是很饿，只是有些想要洗澡。我想先把东西放好，然后去烧水。”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连忙道：“你这几日也辛苦了，你先去放东西，我去烧水。等到我把水烧好，我再叫你。”
说完，林小九也不等沈涟回话，转身就去了厨房烧水了。
沈涟看了一眼林小九跑走的背影，再看看在自己旁边不停乱窜，还想要去闻那桶里东西的四郎。
沈涟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脑袋，在它轻声的呜咽下，笑着道：“这可不是什么吃的东西，当心沾染上了，把你的毛给烧没了。你若是烧秃了，小九定然会伤心的。”
四郎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舔了舔他的手，随即转身去找林小九去了。比起待在沈涟身边，四郎显然更喜欢跟在林小九身边。
眼看着四郎听说不是吃的之后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沈涟又笑了一下，环顾了一圈没有多少变化的家里，在衙门里变得阴郁的心情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
沈涟提着那两桶东西，没有放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放到了林小九的房间外面，然后再搬了一大桶水放在旁边。
等到做完这些之后，沈涟又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下了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在看到衣摆下方那在油灯下不甚明显的星星点点血迹之后，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幸亏他选了晚上回来，不然林小九看到了，他又会担心了。
林小九的动作很快，再加上这里的浴室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所以他很快就给沈涟准备好了洗澡水。
等林小九去叫沈涟过来洗澡的时候，发现他好像又换了一身衣服，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沈涟没有想到林小九的观察力那么敏锐，他也没有想过要隐瞒，直接道：“刚才那件衣服脏了，所以我就换了一件。”
可是林小九觉得沈涟这行为有些奇怪，他完全可以等到洗完澡之后再换衣服，为什么要提前把衣服给换了？
沈涟注意到他疑惑的神色，看着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小九摇了摇头，把自己刚才怀疑的心思给甩了出去，随即抬眼看向面前的沈涟，低声道：“你先去洗澡吧！”
“嗯。”
沈涟这次的澡，洗得有点慢，等他洗完回到大厅的时候，林小九给他端了一碗瘦肉粥过来。
沈涟看着那份散发着热气的粥，再抬眼看向面前的林小九，眼里有些异样的光芒。
林小九却是看着他不好意思，小声道：“我见厨房还有剩下的菜，想着你下午吃的那点东西应该也不顶饿。眼下都那么晚了，应该也饿了，所以我才又给你做了点吃的。”
沈涟知道这是林小九的一番好意，他谢过了面前的人，端起那碗粥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林小九看着吃的文雅秀气的沈涟，目光在他洗了之后变得异常柔顺的黑发上流连，心思有些飘忽的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人都睡得比较早的缘故，他们好像完全没有脱发的困扰，连带着头发都是乌黑发亮的。
沈涟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小九的目光，在喝粥的途中抬起头来，随即对上了林小九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
林小九盯着沈涟发呆，此时被抓包了，一下子有些不太好意思，连忙把视线移开来，欲盖弥彰的道：“我，我没有在看你。”
沈涟原本还不知道林小九这是怎么了，突然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突得笑了起来，温声道：“没关系，你就算是在看我，那也没有关系的。”
林小九被沈涟这么一说，越发的不好意思了。不过他突然又想到了今天在店里听到的那些事情，他也顾不上刚才被抓包的尴尬，重新扭过头来看向沈涟，看着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涟刚巧喝完了最后一口肉粥，看着林小九一直在盯着自己，还露出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又不太好说的样子。他很是善解人意的为林小九解了围，率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林小九先是有些疑惑沈涟怎么知道他想要问事情，随即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担忧了一天的事，“我听说你们昨天抓了很多人贩子，而且过程比较激烈。你，你有没有在这过程中受伤啊？”
沈涟抬眼就对上了林小九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平日里总是闪烁着活泼光芒的眼睛，此时却充满了担忧，看起来真是可怜又可爱。
沈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他以前在老宅子时捡到过的那只幼猫，每当自己被罚的时候，它总是会用这种隐秘又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
“没有，我都是负责在后面指挥。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去前面厮杀？”
沈涟摇了摇头，给了林小九一个安心的答案，“而且，衙门里的兄弟们都很勇猛，没有轮到我上场的余地。”
听到沈涟说他没有受伤的时候，林小九一直担忧了两天的心情才渐渐的放了下来，他朝着沈涟笑了笑，欢快的道：“没有事就好。对了，你明天早上也要去衙门吧？那你今天早点睡，记得把头发弄干，不然以后头回疼的。”
沈涟把手里空了的碗放下，看着仔细叮嘱自己的林小九，淡淡的道：“小九，有件事，我忘记给你说了。”
“什么？”林小九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沈涟。
“今天我们一起睡吧！”
“什，什么？！”林小九激动之下，声音都有些破音了。
林小九虽然觉得沈涟的脾气和长相都很符合自己的胃口，但是他没有想过他们两人之间的进展会那么快。
他们还没有表白，彼此也没有说定心意，怎么一下子就快进到了上床了？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林小九的心跳有些快，他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又兴奋又害羞又期待的点头应了。
“嗯。”
沈涟看着他笑得越发的温柔了。
一刻钟之后，林小九看着在自己房间忙碌着打地铺的沈涟，再看看被沈涟安置在门口的四郎和康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堵得慌。
原来沈涟说的和他一起睡，不是说睡一张床，也不是和他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单纯的就是和他睡一个屋子，然后在他屋子里打地铺，防止可能要到来的危害罢了。
等到沈涟铺好自己的地铺，一扭头就看见林小九站在自己的身后，神色格外的复杂。他以为林小九是介意自己这样做，于是朝他温声哄道：“你别担心，只是这几天暂时这样做而已。等到人全部抓回去了，我就会回自己的房间去。”
沈涟又像是担心林小九顾虑其他的一样，朝他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越界的行为的。”
说到这里，沈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抬眼朝着林小九有些哀伤的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放心，你日后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我定然不会耽误你的。眼下，也绝对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你不愿意的事的。”
林小九站在门边，看着屋内长发披散的美人，一脸忧伤的说着自己不喜欢他，他不会对自己做多余事的样子，觉得自己胸口狠狠的中了一箭。
林小九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说，好看到一定程度，别人让他伤心都是一种犯罪了。他现在就是那种感觉，明明自己没有做什么，他都觉得自己做了许多错事。
沈涟看着林小九在自己说完这些话之后，不断变化的神色，知晓他把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他也是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了，只是看着他道：“好了，天色不晚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嗯。”
林小九迟钝的点了点头，直到躺到了床上，隔着一层轻轻的薄纱，外面就是沈涟的身影时，他的心跳又不可抑制的跳快了几分。
他和沈涟这样一直下去，其实也挺好。林小九不可抑制的想着，觉得要是每天都能这样一起睡的话，他也是乐意的。
林小九原本以为他会紧张到睡不着，谁知道没花多少功夫，他就已经抱着被子，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旁边传来轻浅的呼吸声，原本已经闭眼睡着的沈涟重新睁开了眼睛，扭过头来看向了林小九的方向，在见到他已经睡着了之后，轻轻的勾起了唇角。
等到解决完黄琪之后，他和林小九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处，他们可以慢慢来的。带着这种让人安心的想法，沈涟闭上了眼睛，慢慢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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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巷子里万籁俱寂，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梦乡中。
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林小九店门口的大门外。其中一人撬锁，另外一个张望着把风，看起来格外的默契。
徐大壮第一次做这种事，看着熟练撬门进去的黄琪，不由啧啧称奇。他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眼前这个男人果然来头不小，不然怎么每样东西，他都会一点呢？
黄琪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门，随即悄悄的潜了进去。
在他们进去之后不久，不远处蹲着的几团黑影，相互戳了戳还在睡觉的同伴，戳醒了之后也跟了上去。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黄琪他们就撬开了第二道门，来到了后院。
黄琪虽然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可是那么快进来这里面，还是让他觉得有那里怪怪的，但是那里奇怪，他又说不清楚，再加上旁边的徐大壮一直在催他，他也就没有多想。
“黄哥，我们进来了！这一下，我们该去那里找？”
徐大壮想到马上就要到手的银子，以及马上就可以玩弄到的林小九，那双浑浊的眼里全是向往的光芒。
黄琪略微思索了一下，直接道：“去找这里最大、最好的一间屋子，听说林氏夫妇很疼这个孩子的。这样的话，那这里最好的一间屋子就该是他的。”
徐大壮觉得他说的对，按照他说的去找，结果就在那间看起来最好的屋子外面，看到了睡在那里的两只狗。
其中一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此时正睁着一双黑黝黝、发着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它身边另外一只狗也慢慢的醒了过来。
“黄，黄哥，这狗怎么那么渗人啊！我们该怎么做啊？”
黄琪也看到了这情况，他冷笑了一声，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块染了毒的肉丢了过去。
第032章 收尾
四郎平日里被林小九喂惯了, 而林小九那时候觉得它们还小，怕它们吃到不干净的肉染上寄生虫，因此肉都是煮熟了才给它们吃的。
此时, 看着黄琪丢过来带有血, 还有几分腐臭味的肉。四郎走了过去, 低下头去轻轻的嗅了嗅。
黄琪在不远处看得格外的激动, 只要它吃下去, 一定可以毒死这个小畜生。他瞪大眼睛等着四郎接下来的举动,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小畜生中毒而死。
可惜的是，四郎只是闻了一下, 接着就抬起爪子把那东西踢到了不远处, 顺带还刨了刨土，想要将那肉给掩盖上。随即, 朝着旁边的康健低呜了两声, 像是在交流什么。
黄琪看见这狗不仅没有吃他的肉, 反而还格外嫌弃的样子，他顿时就恼羞成怒了起来, 抽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刀，朝着四郎的方向就砍了过去。
“你这该死的小畜生, 我今天一定要你死在这里！”
四郎的绳子在沈涟他们睡觉之前就被取了下来, 此时也方便了它的活动。
在黄琪砍过来的时候，四郎灵敏的跳到了一边，随即仰着头朝着天上长长的‘嗷呜’了一声。
黄琪没有想到他一只狗竟然还这般叫, 而且叫声还这般的大, 顿时就慌了起来, 他看着旁边待着的徐大壮, 连声道：“快点进去找人, 待会儿这两个畜生把人给吵醒了。”
徐大壮还没有从这人狗对战之中回过神来，此时听到黄琪的声音，这才回过了神来，连忙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做。”
徐大壮回身就要往林小九那个屋子里去，结果眼前一闪，一只灰白色的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眼前这只狗没有刚才那只凶悍，体型也稍稍的小了一些，但是眼里的精光却是相同的。
透过月色，那双琉璃色的眼珠子甚至在发光。
徐大壮甚至都觉得，眼前这狗不是什么狗，而是林小九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狼崽子了。
他娘可是唠叨过的，狼这种生物不仅狡猾，而且格外的记仇，最重要的是它认定了猎物就不会松口。你要是打不死它，死的就是你。
遇到狼这种生物，你不能跑，不能让它觉得你怕它。你只能和它对视，让它认定你会对它造成威胁，这样它才不会上前攻击你。
徐大壮心里这般想着，手心里也在冒虚汗，脚下更是不敢移动一步，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和面前这只狗对视着。
那头的黄琪手已经受伤了，可是却没有伤到眼前小畜生一点皮毛，他看着不远处游刃有余的小畜生，不明白才一段时间不见，这狗怎么越发的厉害了。
黄琪当然不知道，自从怀疑林小九去见了他之后，沈涟每次饭后都会以带四郎和康健出去遛弯当借口，带它们去郊外进行集训。生生的把两只家养的狗子，训得比专门的猎狗都要厉害。
眼看着自己还要和这狗僵持一会儿，黄琪忍不住斜眼去看旁边的徐大壮，看他有没有抓住林小九，只要抓住了林小九，那他们也不用怕眼前的狗了。
谁知道，黄琪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给气死。只见徐大壮现在还站在门口和那狗相互对视，一动不敢动的样子。
“你他娘的在做什么，你快点给我冲进去啊！”
听着黄琪的呵斥，徐大壮还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我也想进去啊！可是这狗实在是太凶了，我就没有见过比它还凶的狗。”
“干你娘的！不是给你刀了吗？你砍它啊！”
黄琪朝旁边躲避了一下，刚好躲过四郎朝自己脖子咬过来的嘴。他现在格外的后悔，他带谁不好，为什么要带徐大壮这个外强内干的怂货！
外面闹得这些动静，即便是睡得再沉的人也醒了。
林小九从床上爬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想要去叫醒沈涟，再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结果在林小九动作的下一刻，他的手就被人给抓住了，吓得他差点就叫了出来。
“别叫，我已经醒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林小九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这才放了回去，在沈涟把他的手放下去之后，他才小声的问道：“家里好像真的遭贼了，我们要怎么办？”
沈涟扭头看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离的非常近，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林小九因为紧张，而变热的呼吸。他走神了几瞬，便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说完，沈涟起身就要开门出去，却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被旁边的人扯住了衣摆。
林小九抬眼看他，小声道：“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总有个照应，要是你一个人去，万一发生什么事就不好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坚定的眼神，再想想外面的情况，也没有阻止他和自己一起去，只是道：“若是有危险，首先要保护好你自己。”
“嗯。”林小九点了点头。
沈涟走在前面，林小九跟在后面。
等到走到门口的时候，沈涟拿起放在门边的锄头和铁锹，递了其中一个给跟在后面的林小九，自己也拿了一个，这也是他们睡觉之前准备的。
等到两人来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借着门栏上挂着的灯笼照亮，一下子就看清了眼前院子里的场景。
只见四郎正和黄琪周旋着，而徐大壮还一动不敢动的和康健对峙着。
即便是借着月光和烛火，林小九也依旧看清了四郎身上染上的点点血迹，他握紧了手里的木棍就想要上去帮忙。
沈涟却是拦住了他，朝他道：“再等等。”
那头的黄琪也发现了出来的林小九他们，发现在这屋子里不仅是林小九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林小九的举人夫君还在衙门，那此时出现在林小九屋子里的人只有可能是个野男人！
想着林小九拒绝了自己，竟然和一个野男人在家里私通，黄琪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懊恼，各种情绪一起上头，让他抛开了还在和自己苦战的四郎，径直就拿着手里的刀朝着林小九的方向冲了过去。
林小九看着冲到面前的男人，拿着手里的锄头应战，谁知道有个身影比他还要快，迅速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林小九有些错愕的看着沈涟，有些焦急的想要推开他，他觉得沈涟的身体比他还要差，这下挡在自己面前，不是要吃大亏吗？
沈涟却是不理会他的焦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提起了一个桶，在黄琪过来的时候，径直将那东西都倒在了黄琪身上。
黄琪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什么东西给浇了，愣了一下，随即便是一道火苗朝着他过来。顷刻间，将他给迅速给点燃了。
火势在瞬间蔓延，黄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林小九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沈涟竟然会把人给活活烧了。
沈涟却是反应得格外的快，在烧了黄琪之后，立马朝着四郎喊了一声，“四郎，离他远点。”
随即又拉着林小九退回到了屋子里。
即便是沈涟不提醒，四郎也不会贸然靠近这个热乎乎的大火球，它毛多，平时是最怕热的。
黄琪在烈火焚烧中失去了理智，他只记得找人给自己陪葬的事，眼看着沈涟拉着林小九躲进了屋子里，他忍着周身的疼痛，朝着那门冲了过去。
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木门，同时伴随着不甘心和痛苦的嘶吼。
林小九用柜子抵着门，手心有些发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惨烈的场景。
可是很快，林小九那双发抖的手便被人给握住了，他抬眼看向旁边面色平静的人，只听到他说了一句，“没事的，别担心。”
奇迹般的，林小九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他朝着沈涟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锄头。想着若是黄琪冲进来，他就再给他一下。
沈涟却是盯着外面拼命撞门的黄琪，眼里闪过几丝快意。
上辈子，黄琪就是撺掇了那个林小九想要烧死自己，只可惜他命大。这辈子，黄琪恐怕不会有他那么好运了。
这边沈涟三人还在对峙，那头的徐大壮却是被眼前这一幕给吓破了胆子，他不过是来抢钱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看着那个还在烈火中嘶吼的人，徐大壮一下子就慌了，他也不管他了。转身就朝着来时的路跑过去，想要自己先跑路了。
康健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等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了机会，三两步就跑到了他的背后，朝着他的脖子就抓了过去，想要将他扑倒在地上撕咬。
徐大壮虽然怂，体型却是格外的壮实，即便是被这样猛力的撞击，也只是被抓伤了，并没有倒在地上。他捂着自己受伤的后颈，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店外，立马就要逃生成功了。
结果，不知道那里冒出来一伙人，直接就将他给擒获了。
王虎看着被堵着嘴丢在一边的徐大壮，不由唾弃了他一声，随即佩服道：“沈举人果然料事如神，他早就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才会让我们埋伏在这里。走，我们快点进去，抓完这次的人，我们都可以休息了！”
“是！”
林小九看着摇摇欲坠的门，以及染上了火星的房子。咬了咬牙，他就觉得古代的房子容易着火这点太不好了。
要是他们再不出去，这房子可能不会被黄琪撞开，但是可能会被他引燃烧掉。
“待会儿，如果这个屋子坚持不住了，那我先冲出去，你待在我后面。”
沈涟在摇摇欲坠的房间里，平静的看着外面快要闯进来的人，突然听到了耳边响起的这句话。
沈涟扭头朝着林小九看过去，只见他一脸严肃的盯着窗户外面的景象，再往下看过去，却是他在微微发抖的手。
看着面前这个林小九即便是自己害怕，也要保护自己的模样，沈涟突然有些好奇起来，“为什么？”
林小九神色紧张的盯着外面，生怕外面的人闯进来，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沈涟在说些什么，此时听到沈涟这句话。
沈涟却像是突然好奇起来的好奇宝宝一般，看着盯着门口的林小九，再次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这样保护我？”
林小九这次听清了，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只见他正盯着自己，眼神专注到可怕，瞬间让他想到了影视剧里描写的那种择人而食的饿鬼。
不对，若是沈涟的话，那他应该是艳鬼才是。毕竟，那里会有长得那么好看的饿鬼？
感受到沈涟凑近的呼吸，林小九为自己能在这时候走神感到羞耻，他连忙拉开了自己和沈涟之间的距离，小声道：“那有为什么？我本来就该保护你的，不对，我们本来就应该相互保护才是。”
沈涟看着面前弱小却坚定的林小九，眼下才终于确定，他和以前的林小九是两个人。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说要保护他，以前和他成了亲的林小九却想要置他于死地，沈涟觉得格外的讽刺。
不过，这感觉却意外的好啊！好到他都有些不想要放手了，若是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其实也挺好。
沈涟这般的想着。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在想些什么，心神又被快要燃进来的火燃给吸引了，他拉着旁边的沈涟，着急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有什么事，出去之后再说。待会儿我先冲出去，然后你再跟着来。”
眼下黄琪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办法继续作妖了。他们只要冲出去，把他踢开就行了。
林小九心里这样想着，手里拿着锄头挡在前面就准备要出去。
结果，林小九还没有走几步，他便被身后的沈涟给拉住了。
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沈涟朝他道：“不用了，有人来帮我们了。”
林小九还觉得有些奇怪。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王虎的大嗓门，“沈举人，林哥儿，你们在那里？”
“我们在这里，门口那个就是人贩子，麻烦你们灭一下火。”
王虎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那团火，可是他不知道那个是个什么东西，此时听到沈涟的话，又见他们被困在屋子里，连忙让人去井里打水，去将那火团浇灭。
他们这一行来了许多人，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那火团给浇灭了。
等到外面的人喊着可以出去的时候，沈涟才牵着有些傻眼的林小九出了门。
一出院子，林小九就发现院子里此时正是一片狼藉，而那焦黑的人正被人给绑着，似乎是准备带走。
闻着空气中那股烧焦味，林小九觉得自己可能这段时间都不想吃烤肉了。
王虎看着从里面出来的沈涟和林小九，连忙上前来打了一个招呼，“沈举人，林哥儿。”
林小九对于他大半晚上过来有些惊奇，看着他也不加掩饰的问了出来，“王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虎听到他这样问，先是看了一眼沈涟，见他朝着自己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他才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小声道：“我们都是听沈举人的，他告诉我们人贩子今天可能会过来对你们不利，让我们提前在这里蹲点守着。也是巧，我们这不就是赶上了嘛！”
王虎说到这里，他也是高兴的。他们那么快就把那些逃跑的人贩子抓了回来，这代表他们过几日的奖金也会丰厚很多，更不用说之后的假期了。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再看看旁边云淡风轻，似乎没有什么影响的沈涟，心里格外的复杂。他没有想到自己担忧了半天，结果沈涟竟然什么都安排好了，这让他有点小小的不高兴。
沈涟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小九的情绪，他将视线从被捆绑的黄琪身上移开，移到了林小九身上，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那张面露疑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什么气都发不出来了，只能把脸给扭开，气哼哼的道：“没什么。”
沈涟看着似乎是在生气的林小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待会儿我就要去衙门了，你带着四郎他们休息，明天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确定，你自己注意安全。”
眼下人贩里面最后一个人被抓，再加上四郎他们也很勇猛，沈涟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小九这才想起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沈涟也要跟着去处理的。刚才生出来的那丝丝小别扭也消散了开去，只是看着沈涟叮嘱道：“那你要注意安全啊！”
“嗯。”
沈涟应了一声，让王虎他们抬着只剩下一口气的黄琪，以及被绑成了粽子，此时不甘不愿的徐大壮离开了。
离开之前，沈涟也没有忘记让衙役们把门口被破坏的门稍稍修补一下，将就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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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沈涟跟着衙役们离开了，林小九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查看四郎和康健怎么样了。毕竟，刚才一直在和黄琪他们周旋的就是它们了。
林小九一扭头，他就看见了一旁因为察觉到了没事了，此时正躺在一旁给自己舔着伤口的四郎，以及在它旁边低声安慰它的康健。
林小九走过去，先是看了看没有怎么和人打架的康健，发现它身上没有伤。紧接着又去看了看四郎，发现它身上有好几个刀口，虽然不深但是看起来也很疼的样子，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四郎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林小九的情绪不对，它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低下头来舔了舔林小九摸着自己毛的手。
那湿热的触感让林小九回过了神来，林小九叮嘱四郎待在那里别动，然后去打了一盆清水，又拿了伤药过来。
等到给四郎处理完伤口，此时距离天亮也差不了多久了。
想到天亮之后还有事要做，林小九也没有回自己的屋子里睡觉，只是待在四郎旁边守着他眯了一会儿。
等到林小九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被两只狗给围在了中间，一只狗压着他的肚子，一只狗压着他的胸口。
林小九看着旁边两只毛茸茸的家伙，一下子就想起来难怪他会觉得昨天晚上睡着热了。他轻轻的扒开靠着自己睡的两只，起身准备给自己做点吃的，然后再去给沈涟送点吃的过去，待会儿再回来处理家里的事。
林小九盘算得好，只是起来的时候，还是被院子里的惨状给惊呆了。只见院子里的东西被撞得东倒西歪的，有些上面还沾染不少焦黑的痕迹。想到昨天晚上借着月光看到的黄琪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汪！”
旁边传来很小声的叫声，拉回了林小九的神志，他扭头看过去，只见康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此时正趴在自己脚边吐着舌头。
林小九摸了摸它的脑袋，笑道：“你也饿了吧？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做早餐。”
摸完了它之后，林小九又去看了不远处的四郎，只见它还吐着舌头好好的睡在那里。他顿时就放下了心来，听说动物修复伤口的时候是需要大量睡眠的。
林小九带着康健去前面巡视了一圈，发现店门也遭了不少殃。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是做不成生意了。
很快，林小九又想开了，既然都这样了，那他刚好去找木匠来把这里重新装修一下好了。
林小九打点了主意，随即去了厨房，拿出储存好的肉，切了一大半下来炖着，准备待会儿给四郎和康健，另一小半抄了一盘小炒肉，一盘炒青菜，以及一份土豆丝。
在这之前，林小九还把沈涟每天都要喝的药给煮上了，等到药好之后，菜也刚好做熟了。林小九把药放在另外一边放凉，拿出小陶罐装了饭菜，给四郎和康健分了饭，这才端着自己的那份去廊下吃。
看着埋头吃着东西的康健，以及闻着味道醒来的四郎，林小九提了一晚上的心稍稍的放了下去。
等到林小九吃完之后，嵌大叔也送羊奶过来了。
林小九告诉嵌大叔，他们这几日需要装修店铺，需要等店铺装修好之后再卖奶茶。
嵌大叔表示理解，并且要把今天带过来的羊奶带回去，林小九却告诉他不用，今天刚好可以卖最后一轮，还能通知大伙一声。
嵌大叔有些不太好意思，觉得林小九这是为了帮他，所以才那么说的。但是看着林小九一再坚持，他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等到嵌大叔走了之后，蒋婶子和绣娘她们也过来了。
林小九照例给她们说了休息几天的事，两人都有些诧异，只是在林小九保证重新开店之后会通知她们，她们才稍稍的放心了下来。
林小九让她们按照自己平日里的处理办法，将羊奶处理一下，然后等陈婶子过来的时候，让陈婶子去卖就好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林小九觉得自己还是能相信她们的人品的，因此并不怎么担心自己不在，她们就会偷懒的事。
叮嘱完这些，林小九便提着给沈涟送饭的食盒离开了。
绣娘看着林小九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旁边的蒋婶子喊她，她才回过了神来。
第033章 后续日常
林小九提着食盒来到了衙门口, 发现今天衙役们也很忙碌的样子，只是比起前段时间的急躁，他们脸上却多了几分喜色。
还不待林小九走近, 已经是衙门常客的林小九就被门口的衙役给认了出来。
一个衙役小跑着过来, 朝他笑道：“举人夫郎, 你是来给沈举人送饭的吧？”
林小九没有想到自己过来的次数多了, 竟然都有人认识自己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衙役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 越发的高兴了，他伸手朝前, 朝他高兴道：“那你把食盒给我吧！我给你拿进去给沈举人, 他现在应该在忙，没有空出来。”
林小九打的也是让人帮自己送进去的主意, 因此在衙役这般说之后, 他也不矫情, 直接将食盒递了过去。同时还递过去了一个不小的油纸包，看起来颇有分量的样子。
衙役看着那油纸包, 有些好奇，却也以为这也是给沈举人的, 因此也没有多问。只是有些好奇这东西那么多, 沈举人那瘦弱的身体怎么吃的完？
正当他困惑不解的时候，眼前的林小九却是直接开口道：“这包是我做的卤肉，沈涟向来不喜欢这种味道重的东西, 官大人若是不嫌弃, 还请拿进去同其他人分了吧！”
这衙役是听说过林小九的手艺的, 更是听说过他的铺子每天只要开门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此时听到林小九卤了肉过来, 还是给他们的, 衙役下意识就吞了吞口水，只是他还惦记着规矩，因此有些为难的道：“这不太好吧？”
林小九看着他犹豫的样子，索性也不同他多说，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推到了他的怀里，朗声道：“这没有什么不太好，左右放在家里也是会坏的，那就麻烦你了。”
衙役被林小九说的有些晕乎乎的，再加上心里还是想吃的，于是点了点头，帮他把东西给拿了进去。
林小九看着衙役走进衙门之后，他才转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去了，他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忙，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那衙役走了没两步，才突然想起来，林小九是做吃食生意的。即便是卤多了肉，那他也可以拿去卖啊！那有免费给人吃的道理。
只是当衙役转身回来想要去找林小九的时候，却发现林小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此时已经看不见半点影子。
衙役无奈，只能拿着东西找到了还在和其他小队头子商量接下来该怎么从那些人贩子口里套话，套出他们上级，以及怎么把那些被拐的人送回去的沈涟。
一看见衙役手里的食盒，其余几人都反应了过来，这是沈举人的夫郎又来给他送饭了。
在羡慕沈举人的同时，不由又生出了几分微妙的嫉妒，嫉妒他有那么一个好夫郎。
其中的王虎更是酸溜溜的开了口，“沈举人真的好福气啊！”
沈涟没有理会他们羡慕嫉妒的情绪，走到衙役面前道了一声谢，接过了他手里的食盒。在看到他另外一只手里提着的大油纸包时，他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也是不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油纸包一起送来。
衙役见沈涟盯着油纸包看，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说了出来，“这是沈举人夫郎拿过来的卤肉，说是给我们兄弟吃的，可是我觉得这不太合适，我想着拿过来给沈举人，沈举人带回去吃就好了。”
沈涟听罢笑了笑，他知晓这应当是林小九特地送过来给他做人情的，他自然不会辜负了林小九的好意。
沈涟看着这局促的衙役，他轻声道：“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向来不喜欢这种重口味的食物。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衙门的食堂里还有粥和馒头，我建议你们去拿点配着吃，这样更好吃一些。”
衙役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沈涟转头就看见刚才还在和自己讨论的人，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那衙役手上的东西，显然很想吃的样子。他也不做那挡人路的烦人精，朝着众人客气道：“诸位，我身体不好。既然我夫郎给我送了药过来，我就先去吃药了。”
王虎已经等不及了，朝沈涟挥了挥手，“沈举人且去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就是。”
沈涟点头，转身离开。
待沈涟前脚刚离开，以王虎为首的衙头们就围在了那衙役身边，焦急道：“这是什么好东西，打开来我们看看。”
那衙役被他们的热情吓了一跳，不过还是依照他们说的把那油纸包打了开来。
兴许是为了防止那卤肉露出来，林小九足足给那卤肉包了三层，每打开一层，里面的香味就飘出来一些，一点点扩散到周围的空间里。
直到看到最后一层，看到那有光泽的卤肉时，旁边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吞口水声音。
旁边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刚才沈举人不是说了吗？这卤肉配这粥和馒头才好吃，你们谁去一样去取一桶过来，今日早饭我们就在这里吃了。”
那把肉拿进来的衙役看着说话的人，有些奇怪的道：“为什么不把肉拿去食堂吃，这样不是更方便一些？”
他这话一问完，他的后脑勺就被扇了一巴掌，有人在他身后道：“你这不是废话嘛！你也不看看这里有多少肉，那里有多少人？要是把这个拿过去，那我们一人还能分到多少？狼多肉少的道理懂不懂？”
那衙役似乎是被扇懵了，连连点头，“是是，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快去。”
等衙役要过去的时候，那衙头又指着另外一个人道：“你也跟着他一起去，动作快点。”
“是。”那人敢怒不敢言，点了点头就跟在刚才那个衙役身后离开了。
两个衙役的速度格外的快，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两人就拿着粥、馒头和碗回来了。
只不过是这样，他们还是被等不及吃肉的其他人埋怨了一下。
两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眼看着东西都到齐了，众人很快就分了粥，拿了馒头，朝着那眼馋了许久的肉进发了。
用那馒头夹着肉片送入嘴巴里，一股米香混合着沾满了卤汁的肉香在口中爆发了开来，只让人眼睛一亮，不由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不仅那肉被吃的干干净净的，连带那油纸上的汁水也被舔的干干净净的。
想到他们刚才狼狈的样子，其中一个衙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打了一个饱嗝，试图敷衍道：“刚才，我们吃得有些快了。”
“哈哈哈，是啊！”
“我好像都没有怎么尝到味道，怎么这肉就没有了？”
“王衙头，我记得你和沈举人家里挺熟的，你要不要去问问沈举人夫郎卖不卖这卤肉？我觉得他要是卖了，肯定也会卖得很好的。左右都是赚钱，卖什么不是卖？”
王虎斜了他们一眼，没声好气的道：“我顶多只能算是他们的邻居，这样的话，我去说算个什么事！你们要是真那么想吃，不如去同沈举人说说。他是人家林哥儿的夫君，说话不必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邻居好使？”
众人听着他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
只不过这沈举人平日里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却不是真的像是看起来的那般好说话，上次审问人贩子、这次火烧人贩子的凶残，都让他们见识到了他不好惹的一面，他们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和他说才是。
就在众人为了一口吃的，努力想着他们该怎么去同沈涟说的时候，前面传来了消息，说是县令过来了要见他们，还问沈涟此时在那里？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众人一边赶往大堂，一边派人去通知在后面吃饭的沈涟。
等到沈涟赶去大堂见县令的时候，只见到了一个喜气洋洋的县令，以及他旁边站着的一个四十左右、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在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样貌时，沈涟的目光闪了闪，随即躬身朝着上首的两个人行了一礼，“小生见过两位大人。”
那中年人看着与一群衙役格格不入的沈涟，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道：“你就是那个沈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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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离开了衙门之后，他就径直来到了上次接了他店里活计的老木匠店铺里，同他说起什么时候可以开工的事。
老木匠听林小九说，明天就可以开工装修还有些奇怪，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在知晓了大致情况，并且知道林小九的门被破坏了之后，他立马表示，可以下午先过去帮他先把门修好，剩下的装修可以明天开始。
林小九听完之后，自然是求之不得。
谢过了还要准备材料和工具的林木匠之后，林小九便回到了家里。此前绣娘她们已经帮着把奶茶和珍珠都做了出来，他只需要拿去前面售卖就好。
见到林小九回来，本来还有几分担忧的陈婶子立马走上了前来，看着他道：“小老板，我们今天还开店吗？”
“今天卖完奶茶，我们先休息几天，等到店铺装修完，我们再重新开业。”
听到店铺还开，来晚了的陈婶子终于放下了心来。她今天过来的时候，看到前面倒掉的桌椅板凳，简直都要吓死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陈婶子便向林小九说了一下，她们刚才顺手把前面的铺子给收拾了一下的事。
林小九谢过了她们，同她们一起把做奶茶的东西搬到前面，紧接着就准备打开门做生意了。
在开门之前，林小九还在旁边找人帮忙写了一块牌子放在门口。
【今日之后，停业装修。】
看见牌子的人都会进来问上那么一句这是什么意思，而林小九总是笑着回答，“因为要扩大店面，所以要准备重新装修一下。”
客人虽然有些惋惜，却也能理解，只是让他快点装修完，他们还等着买林小九店里的东西。
林小九都好脾气的一一应下了。
兴许是因为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到林小九家的东西，对于这最后一次售卖奶茶的行为，客户们表示十分的支持，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奶茶就卖完了。
林小九收拾完卖奶茶的工具，再让陈婶子帮忙清洗了用具之后，他便让陈婶子回去了，等到他重新开业之前，他会去通知陈婶子的。
陈婶子虽然心里有些忐忑，却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回去了。
等到陈婶子离开，林小九看着自己不在时，绣娘他们帮忙整理干净的院子，盘算了一下，觉得重新开店的时候，可以给她们加工资了。
林小九只是这么想了一下，转身就去了四郎他们睡的柴房。
自从四郎他们来了之后，柴房里除了平日里可能会用到的木材之外，剩下的地方都是四郎他们的地盘了。
林小九过来时，四郎正躺在它的小窝上睡觉，察觉到了林小九的动静，它睁了一下眼睛，在看到来人是林小九时，它凑过来舔了舔林小九的手。
林小九观察了一下四郎的鼻头和伤口周围，发现已经在好转，顿时心下松了一口气，准备出去做午饭去了。
待会儿林小九还要去给沈涟送午饭，紧接着还要等木匠师傅过来把他们这里的门修一下。
林小九想着今天一天还有许多事要忙，这些都耽误不得，他拍了拍四郎的脑袋，让它接着睡，自己站起身来，带着安安静静的康健一起出去了。
来到了厨房，想到早上带过去的那些菜，林小九中午就弄了一个鱼香肉丝、炒白菜、豆角炒茄子，以及照例给四郎他们弄得一锅炖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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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是吃完了中饭之后，才提着给沈涟的饭去衙门的。
在临出门之前，林小九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剩下的卤肉都打了包一起带过去，只不过分量比起早上的要少了一些。
果不其然，在林小九到了衙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有衙役迎了上来，仔细看过去还是早上那个。
“沈举人的夫郎，你又来给沈举人送饭啊？”
林小九点了点头，随即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温声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
看着还有一包卤肉，那衙役立马就想到了早上吃的那包，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随即他又想到了今天早上衙头们的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那个，林哥儿，你以后的店里会卖这个卤肉吗？”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问，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那衙役似乎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太好意思道：“这个，也不是我想要问的，主要是你这东西太好吃了，我们也不能一直白吃白喝你的啊！如果你以后卖这卤肉了，我们也能买点回去解解馋。”
说到这里，那衙役像是想到了什么，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你可不知道，你这卤肉有多受欢迎。早上就那么一会儿，大家伙才刚下筷子，这肉就没有了！”
林小九没有想到自己的卤肉会那么受欢迎，不过听到他这样说，他也起了几分心思。只是眼下他也没有把话说死，反而是看着面前的人道：“我会考虑看看的，若是我准备卖了，那我肯定会告诉你们一声的。”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那衙役立马就高兴了起来，应了一声，拿着林小九递过来的食盒就进去了。他得跑快点，不然被那群牲口看到了，指不定自己还吃不上两口呐！
林小九看着那衙役火急火燎跑走的背影，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跑得那么快。是不是他们太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天天往这里跑，还让他帮忙送东西，岂不是太耽误他们的时间了？
林小九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能往这里跑得那么频繁了，不然太耽误了他们的事。耽误他们的事，从而让他们对沈涟的印象也不好，进而连累他。
带着这样纠结的心思，林小九回去准备等老木匠过来修门，随便和他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装修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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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衙役却是带着卤肉，一溜烟的去了前厅，他记得沈举人刚才被叫了进去问话，这会儿差不多应该说完话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火急火燎的跑过去，县令不仅没有和沈涟说完话，反而还叫了许多衙头也过去，此时正同他们训话。
他这样一个衙役贸贸然的跑过去，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了，特别是县令犀利的目光看向了他，让他一下子身子都挺直了。
“这般冒冒失失的，是有什么要事要禀告吗？”
衙役知道自己完了，如果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县令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硬着头皮，还是说出了实情，“启禀老爷，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沈举人的夫郎送了午饭过来，我给沈举人拿了过来。”
县令的目光一下子就移到了沈涟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迎着县令审视的目光，沈涟却是站了出来，不卑不亢的道：“小生身体不好，每日还得一天三顿的吃药。内子担忧小生身体，故而在送药过来之际，顺带过来给我送饭。”
听到沈涟这样说，县令看着他那张俊美却也苍白的脸，也能理解他夫郎的担忧。
沈涟本来就不是他们衙门内的人，只是为了帮忙所以才留下来的。而且沈涟刚刚才得了他上司的嘉奖，他以后走仕途定然也会顺畅许多，没准以后他们还要打交道。
想到这里，县令下意识得就想要卖沈涟一个好，他看着沈涟笑了起来，也没有追究那衙役冒失的责任，看着沈涟道：“既然贼人已经抓捕归案，日后想必也不需要这般的辛苦。沈举人在饭点之前就归家去，下午若是没有事也不用待在这里，也免了你夫郎跑那么远给你送饭了。”
“小生多谢县令体谅。”
县令又同他说了几句，眼看着都到饭点了，他也没有多留众人，只是让众人都去吃饭。
看着提着食盒离开的沈涟，县令朝着旁边还没有走的衙头，突然问道：“我记得这沈举人的夫郎是不是开饭店的？”
站在他旁边的正是王虎，王虎诚惶诚恐的道：“是，启禀老爷。沈举人的夫郎开了一家小店，平日里生意也颇为兴旺。”
县令顿时就来了兴趣，随即追问了王虎详情，等到王虎说清楚之后，他叹息了一声，“这沈举人倒是个眼光好的。”
王虎听到县令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很是赞同的道：“可不是嘛！”
县令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雪中送炭向来没有锦上添花难。
沈涟这样的人物，定然不会一直待在这个小地方，日后定会有大造化的。他现在给他帮点小忙，日后没准还能好说话。
县令这般的想着，扭头看向旁边的王虎，低声道：“你去帮我办点事。”
王虎不知道县令想要做什么，却还是应声下来，“是，还请老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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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回到店铺之后不久，老木匠就带着他的徒弟过来了，几人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他就飞快的修补起了昨日被黄琪他们弄坏的门来。
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老木匠不光带着徒弟把林小九破损的木门给修好了，而且还给他弄得越发的结实了。
林小九看着老木匠凭借着简单的工具和手艺，就能做到这种地步，不由对古代的木匠工艺又佩服了几分。
等到老木匠告辞的时候，林小九高高兴兴的把人送了出去，看着修理好的门，觉得他的店铺或许会比他想象中还有早完工。
就在林小九带着跟着自己一起监工的康健回屋子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九。”
林小九扭头看过去，却是沈涟回来了。
对于沈涟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林小九脸上浮现出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欢喜，他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笑道：“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沈涟一手提着食盒，另外一只手拿着一只鸡，听到林小九的话往前走了两步，道：“人贩子被抓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少了。今日得空，我就提前回来了。”
想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沈涟又接着道：“对了，以后我中午也能回来吃饭了，也就不用麻烦你给我送过去了。”
听到沈涟这样说，林小九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过很快，林小九想到了什么，盯着他手里的鸡，有些好奇的道：“你这鸡是？”
沈涟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无奈，却还是同林小九解释道：“这是衙门里的弟兄让我拿来的，说是抵了你拿去的肉。”
林小九拿肉过去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帮沈涟在衙门打好关系，此时却拿回那么大一只鸡，让他稍稍的有些不太自在。
沈涟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情一般，提着那鸡，教训着旁边想要抓鸡的康健，朝着林小九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嗯。”林小九应着声，关了店门同沈涟往后面去了。
在进入后院的时候，林小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眼下既然那些人贩子都抓到了，那沈涟是不是要搬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4章 错觉
怀着莫名的心思, 林小九跟着沈涟一起回到了后院。
沈涟将手里的鸡放下，叮嘱康健和四郎不能把它玩死之后，他又去井边打水准备把林小九给他送饭的食盒给清洗一下。
在做这些的时候, 林小九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沈涟坐在小马扎上, 扭头就看见了自己身后的林小九, 他有些疑惑的扭着头看向他, “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吗？”
林小九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自觉的跟在了沈涟身后, 听到沈涟的问话, 想到自己刚才想着的东西，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个，我没有, 我没有什么事要跟你说。”
沈涟觉得林小九有些奇怪, 不过他既然都这样说了, 他自然没有什么说的，随即又想起来了他离开衙门之前, 衙门里那些人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让自己劝说林小九卖肉时的殷勤模样。
沈涟犹豫了一下, 还是抬眼看向林小九, 替那些人问了出来，“你做的那个卤肉，有想要售卖吗？”
林小九刚才还在想, 要是沈涟知道自己是在纠结他会不会从自己的房间搬出去, 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于孟浪, 觉得自己是个放肆的人, 从而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
猛然听到沈涟这样问, 林小九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他看着沈涟有些疑惑的道：“什么，那个卤肉吗？”
沈涟看着他迷糊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刚才在想些什么，此时也没有因为他刚才的走神儿不耐烦，而是点了点头之后，耐心得给他又讲解了一遍，“对，就是那个卤肉，衙门里的人都觉得那味道下饭极好。”
不过沈涟估计，那东西应该下酒也不错，不然那几个人不会那么热衷，甚至是一直惦记着。
林小九又想到当时那个衙役给自己说过这事了，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的答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也考虑过，只不过要不要卖，还要等店铺重新装修之后再看。”
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语气温柔，“即便是不卖也没有关系，一切都看你要不要卖就好，我也只是随口帮他们问上一句。即便是他们卖不到那卤肉，也能卖其他的代替，过几日就会忘记了的。”
“嗯。”林小九知道沈涟特意强调这点是不想给自己压力，他点了点头，对于沈涟为自己着想这点十分受用。
沈涟同林小九说完了话，又低下头去，用了一些丝瓜络，认认真真的去把食盒给洗了。
林小九在旁边看着沈涟俊美的侧脸，不知不觉的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沈涟不仅长得好、会读书、做事又有章法、而且做事的时候也会尊重自己的意见，有什么事都会同自己商量，从来都不会一意孤行。
这样的男人，不说在古代，即便是在现代也格外的难找。
林小九甚至觉得，他自己本来喜欢男人的，那和沈涟在一起不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这样想着，也不知道沈涟是怎么想的？
林小九觉得自己除了会做菜之外，其他地方就没有出彩的地方，和沈涟在一起，是不是也算是高攀了他？
毕竟，沈涟自身条件这般的好，再加上他又是举人身份。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沈涟这般的读书人可是很受推崇的。光是从沈涟说明了身份之后，他这个小店的生意就好了起来，并且找茬的人也少了一些便可窥见一二。
就在林小九独自陷入纠结的时候，沈涟已经洗完了食盒，并且按照林小九平日里的做派，将之扣在篮子上等着过水。等他一扭头，就看见林小九还站在自己的身后，表情看起来格外的纠结，也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
沈涟即便是再不敏锐，他也察觉到了林小九今天不对劲了，他看着他诚恳的问道：“怎么了吗？”
林小九张了张嘴，最后只问出了一句，“那个，你今天要搬回你房间去睡吗？”
沈涟诧异，他没有想到林小九会这样问，不过随即他便觉得，林小九之所以这样问，应该是想要自己搬出去的。他又想起了被抓住的黄琪，他不知道林小九是不是还对他留情，所以才这般对自己。
沈涟悄悄的观察着林小九的神色，垂下了眼睫，有些落寞的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我也不会有什么越界的行为。我刚才就想着，回来洗完碗，我就去把那些东西搬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里去。”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的沮丧，脑子一转，突然想到沈涟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赶他离开自己的房间，所以才这般表现。
林小九有些着急，不由道：“那个，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赶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会喜欢睡在地上。”
特别是睡在他房间的地上。
沈涟看着林小九慌张的神色，觉得他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不是想要将自己从他的房间赶出去，更不像是对黄琪余情未了，所以接受不了自己的样子。更像是，有些担忧自己从他的房间搬出去。
想到这里，沈涟的心一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不过很快，沈涟还是按捺下了自己躁动的心思，他决定再观察观察。他现在和林小九生活得很好，如果因为他会错了意，误解了林小九的想法，从而导致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变数，他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沈涟假意没有懂林小九焦急的辩解，用着略带失落的语气，看着旁边的林小九，轻声道：“你放心，我上次说过等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会给你一封和离书，放你自由的，那时候你想要和谁在一起都是可以的。”
林小九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变到了这里，更让他纠结的是，他看着沈涟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似乎很是忧伤的往他的房间走了去，然后开始搬他的被子。
林小九一时之间纠结得无以复加，也不知道是该叫沈涟不要搬，还是该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只想要和沈涟好好的生活。
林小九有瞬间甚至想要直接说出自己的心思，可是片刻之后他又想起了自己和黄琪那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没有同沈涟说清楚，一时之间他也不敢开口了。
沈涟这边却是一边在搬东西，一边在观察着林小九的神色，看着他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纠结，甚至脸上出现苦恼神色的时候，他明白自己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瞬间，沈涟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可是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他，不要在事情刚开始见到雏形的时候就开始高兴，你得确认那东西是不是真的是你的。
等到真的确定了是你的，你能一手把握住它的时候，你再高兴也不迟。
林小九坐在距离沈涟不远处的椅子上，郁闷的看着他搬出了自己的房间，脚边是已经好了许多，此时正摇着尾巴蹲在它身边的四郎。
林小九郁闷得摸了摸四郎的狗头，低声道：“我该怎么同沈涟告白才好呢？”
“汪汪汪！”
四郎摇着尾巴，看着郁闷的林小九，想要舔舔他的脸颊。
林小九一把推开了四郎的狗头，神情越发的沮丧。
那头的沈涟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边看着发愁的林小九，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接下来的几天，也不知道是林小九自己心思不纯正，所以看什么都带上了有色眼镜，还是真的有什么其他。他总觉得自己和沈涟相处的过程中，沈涟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勾搭自己。
比如，林小九要用什么东西，让沈涟帮自己递过来，沈涟会无意识的碰碰他的手，在自己诧异的看过去的时候，沈涟又会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又或者，林小九要拿走廊上挂着的东西，因为身高的限制拿不到时，沈涟会走到自己的身后帮自己拿下来。那时候，沈涟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身后，让他颈后的皮肤生出一阵鸡皮疙瘩。等他回过身去时，帮自己拿完东西的沈涟又会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经过了几次之后，林小九自己想了想，既觉得沈涟是故意的，又觉得沈涟是无意的。只把他自己弄得无比的纠结，最后还是没有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林小九纠结了好几天，随着店铺的装修完成，有其他的事分散了他的注意，他才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不过林小九也想好了，要是沈涟再这样，他就给沈涟挑明了，让他对自己没有意思的话就不要调戏他，不然他会误会的！
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林小九面对沈涟的时候坦然了许多。
而沈涟面对突然转变了的林小九，看着他对于自己的举动，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心里生出了其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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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在装修之前就规划好了，他不仅要把店铺分成两半，一半卖饮料，一半卖熟食，还要把荒废已久的二楼给重新开起来。
对，这个小破店是有二楼的，只不过因为二楼的面积比较小，而且上去的楼梯比较狭窄，所以一直都被当做废弃仓库使用。
林小九这次请了老木匠过来，让他们把楼梯扩宽，而且还把楼上屋顶的瓦片揭开了一些，让光线多透点出来，让上面能摆上几张特制的桌子，适合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时候坐。
老木匠觉得林小九这个提议很好，和自己的徒弟商量了几天便去做了。他们的速度也很快，不到几天的功夫就已经有了店铺的雏形，比林小九预料的时间都要早许多天。
林小九在店铺快要装修完毕之后，又想到了店铺还要请人的事，他这次准备多请三个人，两个人接替陈婶子的工作，负责收盘子和洗碗，一个负责帮林小九烫菜。这次的月钱也是和绣娘她们以前一样，等他们做好、做熟了之后，他再看情况给他们涨工资。
这样规划好了之后，林小九就去王二婶子那里请她帮忙选人了，只不过这次倒也不像上次那般寒酸，而是专门买了两包糕点过去。
林小九到时，王二婶子正在家里做活计，绣娘也不知道去那里了。
看到林小九过来，王二婶子连忙迎了上来，看着他高兴的道：“你怎么过来了？”
林小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里的糕点递给了她，直接说明了来意，“我这次过来，还是要请婶子帮忙，想要婶子帮我再介绍几个帮工的人。只是这次不能让婶子白介绍了，我是一定要给婶子介绍费的。”
林小九能来找自己介绍，那就证明林小九相信自己，王二婶子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看着林小九的表情也出现了几分迟疑。
“怎么了？”
林小九看着她脸上似乎有些难色，不由出声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王二婶子似乎是权衡了一下，听到林小九这样问，她犹豫着摇了摇头，随即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婶子有些替你担忧。你关门装修这几天，隔壁不远处也开了几家店，都在卖你家的烫菜和奶茶。”
林小九闻言却是笑了笑，问道：“他们卖的价格贵吗？”
王二婶子被林小九这一出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有人和自己家卖的东西一样，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该生气，生气那些人抢了自己的生意吗？为什么反而关心起他们的价格来？
王二婶子虽然不理解林小九的问题，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只是比你的便宜一文钱罢了。”
林小九听完之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他看着面前为他担忧的王二婶子，温声道：“那便没有关系。”
王二婶子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色，显然没有想到林小九会这样回答。
兴许是王二婶子脸上的神色太过于明显，林小九仔细的同她解释了一遍，“做生意本来就是各凭本事的事，我不能因为自己做了就不让其他人做。其他人做了，我自然也阻止不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眼下，我的生意还算可以，那些维持生计的人也想要多赚钱，想要跟风自然是无可厚非的，我也阻止不了他们。
只不过餐饮这行当，看得可不是价钱，而是吃食的味道。我有那独一无二的味道，再加上那还算公道的价格，我自然不担心卖不出去的。”
王二婶子没有想到林小九竟然这般的豁达，只不过她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又想了一下，觉得林小九说得对。吃食这方面，本来就是味道取胜。
那新开的两家，王二婶子也因为林小九不开门，她家里的孙子要吃，她不好去麻烦林小九，自己带着孙子去吃过。
说实话，王二婶子觉得那家虽然竭力的模仿了林小九家的口味，但是和林小九家的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以至于她孙子吃了不到一半就不吃了。
王二婶子想到这里，她都还有些心疼自己的钱，觉得还不如留下来，等到林小九的店铺开门重新去买。
王二婶子这般想着，她也就理解了刚才林小九的话，就像林小九说的那般，如果味道不行，那再便宜也没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她看着林小九笑了一下，随即道：“你说的对，这做吃食的，还是味道比较重要，你要是做得好吃了，那自然是不愁生意的。”
林小九对于王二婶子能理解自己这点，格外的欣慰。
王二婶子也是看着他，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对了，小九，你这次想要多少人？都是想要他们做什么的？”
林小九把自己一早就盘算好的人数说了出来，末了还道，“暂时就这些了，若是以后还需要多点人，那时候还得麻烦婶子你。”
王二婶子一边诧异于林小九的店铺那么快就要招人，还是一下子就招那么多，加起来都有六个人了，一边听着他恭维的话，心里觉得格外的舒坦。
“你这孩子说的是那里的话，那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这左右也没有事，不过就是去几家多串串门的事。你且回去等消息，我保证在你店铺重新开业之前帮你把人给找齐了。”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说，又说笑了几句便离开了。
王二婶子送他离开之后，又想到了这段时间不停在巷子里闹腾的徐老太，不由冷哼了一声，“就她儿子那货色，还敢肖想林哥儿，如今把自己弄到衙门里去了，也算是活该了。”
说完，王二婶子转身回到房间里，准备盘算盘算该帮林小九去那里请人了。
林小九虽然不怎么在意王二婶子说的新店开业的事，人家眼红要开店，你也不能阻止不是，毕竟他也没有那么霸道，也没有那么有能耐。
但是随即又想到了上次去衙门的时候，衙役们和他谈到的关于那个卤肉的问题，林小九觉得自己也许也可以弄点来卖，还有奶茶也是，光是单一的奶茶也容易让人喝腻，他得去弄点果茶出来。
别人模仿他的旧品，他就弄新东西出来，让别人永远都赶不上他的速度。
林小九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也就没有立即回家去，而是去菜市场考察起来。他得看看这个季节这里有些什么水果，这样才好根据那些水果制定相应的果茶口味。
等到林小九逛完水果摊子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差不多快到要吃晚饭的时候了。
林小九回到家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沈涟。
沈涟此时正仰着头往树上看，只见他今天戴了一个类似白玉的羽冠，穿了一身镶嵌了银边细线绿荷花纹的白衣，整个人看起来顿时高贵了不少。
特别是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仰着头看着树上，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看起来整个人疏离了不少，像是画里仙人的模板。
林小九走近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片刻的迟疑。
直到沈涟察觉到了林小九的动静，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到他的身影时，突然朝他露出了一抹笑容来，直接将他周围的疏离给冲淡了。让他一个仙人，直接变成了下凡的贵人。
“你回来了？”
看到熟悉的笑容，听着熟悉的嗓音，林小九刚才的疑虑顿时打消了不少，他点了点头走了进来，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涟看了一眼那树上，再看看旁边的林小九，笑道：“你前几天不是说家里有了老鼠，担心菜被老鼠啃了吗？我今日就给你找了一只猫回来。这猫儿虽然厉害，却也有几分野性，我一放开它，它就跑到树上不下来了。”
听到沈涟的话，林小九立马就兴奋了起来，他抬眼朝着沈涟看的地方看过去，果然见到那上面窝着一只通身都是黑色，只有四只脚是白色的猫，正站在那里警惕的看着他们，像是在打量着他们这两个两脚兽有没有威胁。
林小九看着那只警惕而干练的猫，忍不住夸赞了一声，“它真的很漂亮。”
沈涟轻轻的应了一声，看着高高兴兴的林小九，没有告诉他，为了这只厉害的家猫，他可是寻了许久，也拖了不少人的关系。
“对了，你怎么今天穿成这样，怪，怪好看的。”林小九说到这里，即便是平日里再大大咧咧的，此时也觉得有几分不太好意思。
平日里的沈涟虽然也好看，但是他穿的衣服都很普通，因此也没有那么直观的冲击，今天猛然间换了一套这种衣服，让他整个人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夸奖，看着林小九不太好意思的样子，他稍稍弯了弯嘴角，随即解释道：“人贩子的案件牵连甚广，今日上面的官员前来盘查。县令命官府上下的人都拿出最好的状态了，于是便要求我穿成了这样。”
解释完了之后，沈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林小九问了一句，“怎么样，好看吗？”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问，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诚实的回答道：“嗯，很好看。”
“嗯，谢谢。”沈涟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嘴角含笑的看着他，眉目之间皆是温柔。
林小九却是被他这样看得有些不自在，心脏砰砰砰的跳着，最后转移话题道：“对了，这只小猫是怎么回事，它怎么才会从上面下来？”
沈涟知晓林小九在转移话题，却也乐得配合他，他随着林小九一起朝着树上看去，看着那只依旧格外警惕的盯着他们的小猫，想了想，道：“等它什么时候熟悉了环境了，估计什么时候就会下来了。”
“嗯。”林小九觉得这猫看起来很激灵，一定可以抓到很多老鼠的。
沈涟扭头看向旁边神色专注的林小九，突然问道：“店铺装修好了，什么时候开门？”
林小九算了一下，立马就答道：“大概还有一周左右，怎么了？”
沈涟摇了摇头，故作神秘，“没什么，只是到时候有东西要送你。”
林小九疑惑，但是看着沈涟并不打算说的样子，也就老老实实的没有追问。既然沈涟说是送给自己的东西，那自己到时候总能知道的，只不过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有些期待起来。
第035章 重新开业
林小九对于沈涟说的惊喜自然是期待的, 只不过沈涟看起来不是很想提前说的样子，他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再有就是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不仅是林小九觉得高兴, 连带着四郎和康健都有些好奇起来。两只已经不是初见时那般虚弱的小狗, 带着那身蓬松的皮毛, 站在树下仰着脑袋看着树上, 似乎对着新加入他们家庭的小猫格外的好奇。
林小九在听说这小猫过来的时候, 还没有吃东西, 还专门去了厨房，挑选了两只不怎么用的碗出来, 装了一碗瘦肉配饭, 一碗凉开水过来。
等到过来看到四郎它们两齐刷刷的抬头看着树上时，不由的笑出声。果然, 小狗才是治愈心情的萌物。
林小九走过去, 扒拉开了一双爪子搭在树上, 想要往上面爬的康健，一边朝它教训道：“猫儿都是胆小的, 你们这样会吓到它的。”
“汪！”
康健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此时听到林小九的话, 朝它叫了一声之后, 随即便退了开来，和不远处懒洋洋的四郎站在了一起。
林小九将手里的饭和水放到了树干地下的树荫下，抬头看着那只在树枝上警惕的盯着他们的小猫, 温声道；“给你放这里了, 你什么时候想吃了, 你就什么时候下来吃好了。”
说完, 林小九也不管这只猫听懂了没, 转身准备去厨房准备用他买来的水果做果茶。
林小九转身的时候，还顺带拍了拍四郎和康健的小脑袋，看着吐着舌头盯着自己的两只小狗，笑道：“它看起来很怕你们，看来我还是得把你们先拴起来了。”
说着，林小九带着一无所知的四郎和康健，来到了廊下，用它们的狗链子把它们拴在了那里。
等到做完这些，林小九拍了拍手，朝它们叮嘱道：“等小猫什么时候不怕你们了，你们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开。”
林小九看着吐着舌头仿佛在冲自己傻笑的两只狗，觉得格外的有意思。
等林小九在井边洗干净了手，准备去厨房忙碌的时候，突然看到沈涟又换了一身寻常衣服走出来了，虽然没有他回来时那身惊艳，但是款式普通，样式宽松的衣服，衬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倒也还是有几分味道。
不过林小九只是愣了一下，随即被反应了过来，看着沈涟道：“你刚刚回来，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此时出来做什么？”
沈涟却是看着他笑的温柔，“左右无事，我刚刚看你买了许多东西回来，是不是都需要弄，我来帮忙吧！”
林小九没有想到沈涟这般的心细，倒也没有阻止他要帮忙的事，点了点头，心里甚至对于可以和沈涟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内而感到高兴。
两人相携进了厨房。
四郎和康健似乎觉得无聊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之后，接连说了过去。
就在整个院子安安静静，只剩下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时，有个小小的黑色身影慢慢的从树枝上爬了下来，左右四顾之后，发现没有人盯着自己，这才埋头在自己的饭碗里大口大口得吃了起来。
这会儿，林小九带着沈涟在厨房里忙碌着，闲聊着，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对了，这只猫有名字吗？”
沈涟看着正埋头切水果的林小九，摇了摇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到，又出声道：“没有，它的主人没有给它取名字。”
林小九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他看着沈涟高兴道：“那我们叫它踏雪好不好？”
沈涟没有问林小九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只是一如既往的应声道：“好。”
林小九高兴了，他一边同沈涟说着店铺重新开业之后的打算，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
而沈涟从头到尾都只有静静的听着，对他的话只有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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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店之前的三天，林小九见到了王二婶子帮他找的三个帮工，分别是一个姓蔡的哥儿，一个姓关的婶子，以及一个姓金的男人。
几人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听到林小九提要求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恭恭敬敬的，生怕听岔了他的话。
对此，林小九表示格外的满意。
其中姓金的男人和关婶子负责跑堂、收碗、洗碗，工钱给的是陈婶子的基础工钱，500文一个月。蔡哥儿接替林小九烫菜的工作，给他一个月400的工钱。
后期视情况而定，看看要不要给他们加工资。
而绣娘和蒋婶子则是每个人都涨了200文的工钱，因为她们要洗的东西变多了，做的事也变多了。陈婶子只涨了100文的工钱，因为做奶茶也不是什么困难的活计。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没有异议。
林小九在确定了这些员工们各自的分工之后，他就点单的问题也做了优化，他去找手艺人定做了许多的小木片用来统计客人前来购买的奶茶。而烫菜则是用签子穿起来，一根签子多少钱。
等到最后收钱的时候，直接数签子和查看木片就好了。
至于上次沈涟说过的卤肉，林小九准备一份份的卖，每份半斤，卖20文钱，都用洗干净的荷叶包裹着。想要多少就拿几包，即方便又卫生。
对于这些设计，林小九在开店之前还同沈涟商量了一遍，确定好了可行性之后，他才确定实施。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这些想法，有时候会诧异的看上他两眼，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对他夸奖道：“我觉得你这些想法很好，很有创意，要是其他店铺也像你这般，那能节省很多时间。”
林小九被沈涟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没有告诉沈涟，这些都不是他想出来的办法，而是有人已经实验过的，并且用了很久来验证它的高明性，而他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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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重新开业那天，林小九为了图个喜庆，也为了驱散一下前段时间店里闯进了人的倒霉事，他重新做了一个开业典礼，不仅放了鞭炮，还请了舞狮队来热闹热闹。
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结束之后是舞狮队欢快的音乐响起。
在这种气氛之中，林小九拉下了盖在新店铺门口遮着的布料。
布料滑落，一个充满了全新的店铺呈现在了众人面前，看起来和原先的店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就是说不出来的好看。
“各位，今天店铺重新开业。凡是消费满50文钱的，减免5文钱。消费满100文钱的，减免10文钱。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林小九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些本来就等了很久，专门等着吃的客人们，立马就朝着店铺里进去了。
只是在进到店里之后，他们发现这里面的装修不仅变得干练简单了许多，也变得宽敞明亮了不少，甚至连店里的员工都穿上了统一样式的服装，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同一家店铺的员工。
他们在惊叹这里面边变化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去点餐，在发现了新的菜品和点菜方式之后，又像是发现了新东西一样，相互讨论了一番，然后开始去尝试起来。
一时之间，才刚刚开业的店铺又变得无比的热闹了起来，只是这样的热闹比起关店之前还是要少了三分之一，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林小九可是会亏本的。
可是林小九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给每个前来的客人提供着最热情的服务，然后帮他们讲解着店里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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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小九忙着收钱的时候，他店门口不远处正站着两个男人，一人大约四十，一个三十出头的模样，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的样子。
他们盯着林小九的店铺打量，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流，年纪大的男人忍不住问道：“他这个店铺又开了，会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
林小九店铺的生意实在是红火，再加上收费又不低，凡是看到他赚钱的人，无一不是眼红的。但是即便是眼红，有些钱也是赚不来的。
比如，有人觉得林小九的烫菜不就是把菜放在骨头汤里烫吗？
奶茶不就是羊奶加茶叶那样简简单单的做的吗？
然后效仿了一下，结果做出来的东西味道根本不对，以至于他们的生意只是开头几天红火，等到了后面又没有人光顾了，几乎是做到了血本无归。
这样出现了几次之后，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尝试了，只有一些依旧觉得有利可图的，还在坚持尝试，眼前的男人正是其中之一。
男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蛮干，想当然的去做，而是先找人装成了顾客，去林小九那里买了不少的烫菜和奶茶，细细的研究他的口味，再派人去跟踪林小九看他买的原材料，一一的琢磨着他的配料，争取做出相同味道的东西来。
只不过，男人即便是实验了许多次，他依旧也没有做出和林小九一摸一样的味道来。虽然味道相似，但是吃久了，或者是挑食的人，也会觉得差很多。
为此，男人甚至还动过收买林小九身边那些做工人的念头，让他们将林小九做菜的方子偷偷学来卖给他。
很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林小九口风太紧，还是这些人太维护林小九，他找遍了他们所有的人，花了大量的钱，最后得到的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消息，以及那奶茶里面珍珠的做法而已。
想到这里，男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旁边一脸焦急的人道：“不急，他那么久没有卖了，有些客人已经跑我们那里去了。而且，我们的价格比他们的低，味道也差不了多少，客人不会轻易过去买的。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后期再降一点价，让客人都来我们这里买，保证能把他的这个小店给拖垮。”
听到男人的话，站在他旁边的人像是安心了一般，随即道：“对，还是东家聪明，那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男人勾了勾唇角，看着不远处林小九的店，低声道：“要做大事者，得先沉住气。”
旁边人恭维，“是是，东家说的对，这种事情，我还是得多跟东家学习学习。”
男人被他的马匹拍的舒坦，看着不远处不成气候的小店，刚准备转身离开。
结果就看到一队衙役，浩浩荡荡的抬着一块牌匾朝着林小九的小店过去了。
顿时，男人像是猜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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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收完了钱之后，他就坐回了门口处，专门给他安置的桌子板凳上，结果就听到不远处热闹的人群，他本来还有些奇怪发生了什么事。
顺着人们闹腾的方向，林小九一下子就看到了抬着东西，朝着他们这里过来以王虎为首的衙役们。
林小九还觉得有些奇怪，有些好奇他们怎么眼下这个时候过来了，更好奇他们抬着的东西是什么。结果就看到了王虎走到自己面前，朝着自己拱了拱拳。
王虎本就觉得林小九和沈涟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此时更是觉得县太爷派他走这一趟是对他的重视，让他越发的高兴起来。
于是，对着林小九的时候，王虎更是这样遮掩不住自己的喜色，朝着林小九拱了拱手，在他有些迷茫的视线下，恭维道：“恭喜林哥儿了，这是县太爷让我送过来的。”
其他客人看见这一幕，不管是点了菜的，还是没有点菜的，甚至是已经点了菜开始坐下来吃饭的，此时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这里，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那么多人都围观，从来都是低调行事的林小九有些不自在，他看着面前的王虎，有些疑惑的问道：“县太爷，他有什么东西要送我？”
王虎一侧身，让出了自己身后的东西，那是一个被红布包裹着的长长方方的东西，让人一看就能看出是个什么东西。
林小九看着那东西，还是有些奇怪，他和县太爷素不相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这个东西给自己。
许是看出了林小九的疑惑，王虎接着解释道：“这次人贩子事件，沈举人表现突出，再加上县太爷早就听闻林哥儿你店里的东西好吃，这次也正好赶上林哥儿你重新开业。
因此，县太爷特命我们送你送了一个他亲手签名的牌匾过来，算是对你的恭贺。县太爷还说了，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会自己过来你店里吃顿饭的。”
王虎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不仅林小九听清楚了，他旁边不远处的众人也都听明白了。感情这小老板不仅菜做的好吃，连带着夫君也是个厉害的，这店铺才开了多久就得到了县太爷的亲笔题名，简直就是太长脸了。
林小九自然也是明白的，虽然是沾了沈涟的光，但是这好歹也是县太爷对自己的认可不是。
以前，林小九就明白所谓名人效应的效用，有时候能把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店，生生的捧成了火红店。更不要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地方，那里有比一方父母官认可更高的名人效应，更让百姓们信服的事？
林小九这般的想着，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来到了王虎面前，看着他道：“多谢县太爷对我们小店的肯定，也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不麻烦，有什么好麻烦的。”
王虎被林小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没有忘记他过来的正事，他指着那些衙役们抬着的牌匾，高兴道：“择日不如撞日，刚好今日你店里开业，我们帮你把牌匾挂上如何？”
“这自然是好的！”
林小九一拍巴掌，连忙让店里的活计去那梯子过来，他要把旧的牌匾换下去，把县太爷赏赐的这块换上去。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店员们，听到林小九的话，连忙转身七手八脚的去拿梯子去了。
等到梯子拿来，作为送牌匾过来的王虎也没有假他人之手，他自己和另外一个衙役爬了上去，把旧的牌匾拿了下来，然后把这个新的挂了上去。
等到一切做完之后，王虎又把拉下牌匾的一根绳子放在了林小九的手里，示意他把上面遮着的布扯下来。
林小九拿着那绳子，手上不自觉的颤抖着。他知道，今天之后他的小饭馆又要上一个很大的台阶了！
林小九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唰的一下把那遮住牌匾的东西给拉下来了。
【城中第一美食】
黑底金漆的六个大字，□□裸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在右下角的位置还有一个县太爷的私印，狂妄之中还带着点让人信服的能力。
林小九以为县太爷再给面子，但是为了不自己打脸，又或者保守起见，不会写什么出格的题字。没有想到，一掀开就是那么猛的几个字，着实让他意外。
“小老板，怎么样？”
听到耳边王虎的声音，林小九这才回过了神来，他看着旁边笑眯眯的王虎，实话实话道：“我很意外！同样，我也很感谢县太爷对我们小店的厚爱。”
王虎乐呵呵的笑了。
林小九看着王虎，再看看跟在他后面的那些衙役们，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把他们往里面请，一边请一边道：“今日多谢各位幸苦走这一趟了，也算是沾点喜气，帮我衬托点人气，还请赶快进去吃东西。今天诸位敞开了吃，一切的费用都包在我的身上。”
王虎一听这话还有些犹豫，他们出来之前可是受过县太爷叮嘱的，他们这一趟过来是给林小九送东西的，不是从他这里拿东西的。要是他们阳奉阴违的做事，那回去还不得被县太爷责罚了？
林小九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犹豫一般，连忙让正在做事的两人收拾出两张桌子来，供这些衙役们吃饭，“对了，再拿四包，不对，六包卤肉出来。切好摆在两张桌子上，再打点饭出来。”
林小九这一连串的吩咐，王虎只听到了‘卤肉’两个字，自从林小九不去送饭之后，他们可是差不多有十天半个月没有吃到这卤肉了。乍然听到卤肉，他们的口水便不自觉的分泌了出来。
偏生这个时候，待在王虎身后的衙役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在他耳边串掇道：“王衙头，我们在这里吃饭，也不算拿走。再说，我们吃完给钱不就行了？毕竟，我们也是发了奖金的人啊！”
他们兄弟惦记这个卤肉那么久了，眼看着肉都送到嘴边了，结果却不让人吃，这岂不是太磨人了。
“对，你说的对，只要我们给钱，那我们就不算是白吃白拿。”王虎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立马就接受了林小九的好意，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就朝着店里走去。
林小九笑看着他们进去，他跟进去之前，又抬头看了一眼那高上大气的牌匾，突然又想到了沈涟钱几日同自己说的话，说是等自己重新开业的时候，他要给自己的惊喜。如今来看，眼前这个就是惊喜了。
想到这东西或许是沈涟为自己求过来的，林小九心里突然又几分美滋滋的，觉得格外的开心。他抬脚往店里走出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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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自以为稳操胜券的男人，看着这横插一脚的意外，看看林小九进店铺的背影，再看看源源不断进店的客人，咬牙切齿的道：“我就不信了！对了，你去再找找上次那个女人，看看她能不能把林小九的配方弄过来卖给我们。”
“是。”
“她上次都肯把珍珠的配方卖给我们，这次也应该愿意帮我们忙的，你去同她多谈谈，谈个她满意的价格出来，让她帮再帮我们一次。”
男人说到这里，又沉思了一下，继续道：“要是她实在是不愿意，你就拿她那病秧子的儿子威胁她，还有她已经出卖过林小九一次的事也一并说。”
“我明白了，我会办好这件事的。”那人应了一声，同男人一起看向林小九的方向，眼里也是精明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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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王虎把牌匾送了过来之后，林小九的小店果然热闹了起来，不论是周边观看的人想要进来凑热闹，还是听说了林小九的小店重新开了的老客户，纷纷朝着林小九的店涌了过来。
这些客人使得林小九店里原本还充裕的人手，顿时变得繁忙了起来，林小九也开始忙不过来了。
等到林小九反应了过来之后，他店里的东西已经卖完了，他看着跟着忙了一天的众人，客气道：“今天辛苦了，你们收拾好这里就回去休息吧！”
“是。”其实他们也没有累到什么，主要是林小九这里准备的东西也不多，人来得多，自然也就卖的快。
店员们收拾的速度也很快，等到他们都离开了之后，林小九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了，沈涟今天虽然不在，但是间接也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是不是得做一顿好吃的犒劳犒劳他？
第036章 缘由
林小九心里有了主意, 在店铺关门之后就开始准备了。他先是去了厨房，想要看看那里还剩下什么菜，结果发现除了平常吃的那两样, 已经没有其他菜了。
若是以往, 没有其他的菜, 林小九也就会将就着做, 但是今天想到围观的人看见那张牌匾时震惊的神色, 以及沈涟上次同自己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时的温柔模样, 他还是没有选择这种轻松的方便。
林小九决定去菜市场看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菜卖, 买点回来做。于是, 他回了房间去换了一身衣服，拿着放在后面边的竹篓就准备出门了。
在出门之前, 林小九突然听到了两声汪汪汪声。
林小九有些奇怪的扭过头去, 结果就看到了四郎和康健正挤在一起, 等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见林小九朝自己看过来，四郎去叼了放在它们窝旁边的绳子, 那是林小九专门为四郎它们做的牵引绳，每次四郎想要跟着他出去的时候, 他就会把这个牵引绳给四郎挂上。
林小九没有想到四郎竟然那么聪明, 看到自己要出门竟然会咬着牵引绳让自己带它出去。
见林小九看向自己了，四郎的尾巴摇得越发的欢快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全是期待。旁边的康健见状, 也有样学样的去叼了自己的绳子过来, 也同样摇着尾巴看着林小九。
林小九看着它们的模样, 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无奈的笑了一下, “先说好，你们要跟我出去，今天可不能乱跑啊！”
“汪汪！”
等到林小九给两只狗子套上牵引绳，带着它们离开了院子之后，一个黑色的影子才从树上窜了下来，然后朝着院门的方向刨了两下爪子，紧接着就往四郎它们的狗窝过去了。
两只狗子跟着林小九出门之后异常的兴奋，可是再怎么兴奋都不会脱离林小九的掌控，全都服服帖帖的跟在林小九的旁边，只是时不时的张望旁边一眼，看到什么好奇的东西也会凑过去闻一闻。
林小九如今也算是这一片区的名人了，如今带着两只只有几个月就很大的狗子出门，更是受到了周围邻居的瞩目，有些大老远的跑过来打招呼。
“沈举人家的，你这忙了一天了，你这是准备去那里啊？”
“我想要去菜市场买点菜，家里的菜没有了。”
“买菜啊！那你这时候得去东面的菜市场，那里的菜这个时候还是新鲜的。”
“我知道了，谢谢大娘。”
大娘得他怎么一句谢谢，脸上的褶皱都笑开了花，看起来甭提多开心了。
林小九一路走来，也一路接受着恭维，等到出了巷子口，那些人才慢慢的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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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婶子在家里隔着一道门，听着外面的热闹，不由嗤笑了一声，“一个个的，上赶着献殷勤，也不看看人家小九愿不愿意搭理你们。”
绣娘抬眼看向她婆婆，似乎对她的行为有些困惑。
王二婶子一扭头就看见了自家媳妇的神色，她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绣娘低下了头，抿了抿唇，“娘，小老板怎么可能不理她们呢？小老板这一路走来，不都和她们打了招呼吗？”
王二婶子听到自家媳妇反驳自己的话，有些不以为意道：”小九这是客气，他那里时真心想要和这些人交好的，他又不是缺心眼，平日里嚼他舌根最多的也是这些人了。如今看着沈举人有了出息，巴结得最快的也是这些人。”
绣娘听到王二婶子这话，也没有继续接下去，只是低下头去弄着自己手里的事物去了。
王二婶子看着她不说话了，也没有在意，自顾自把洗好的衣服挂到晾衣服的绳子上去了。
就在婆媳两又说了两句之后，房门便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紧接着便是王虎的身影大刺刺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绣娘，我回来了！”王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进门还没有看到人就先嚷嚷开了。
王二婶子一看他这个模样，立马就迎了上去，看着他道：“你今天是碰到什么好事了，怎么买了那么多的东西？”
王虎听着他娘这番话，立马就乐了，高兴道：“这次不是抓到了一个人贩子团伙吗？好家伙，那可是一条大鱼啊！这不，一抓到人，这几天向上面请示，然后就发了赏金下来了，这些都是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买的。”
王二婶子一听他这样说，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毕竟她儿子做的可是刀尖上舔血的工作，要是一不注意可是有生命危险的。每次也只有遇到特别危险的罪犯的时候，上面才会有补贴下来。
想到这里，王二婶子对着她儿子就是一片心疼，她抓着王虎的手，看着他担忧道：“你这次没有出什么事吧？”
王虎对他娘的担忧丝毫不在意，笑了笑回答道：“能出什么事？不说这次的犯人格外的好抓，就是我们这次还特地请了沈举人过来。娘，你不知道沈举人有多料事如神，我们这次全都听他的，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受伤。”
王二婶子虽然有些担忧，但是听到她儿子这样说，还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看着他儿子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担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虎眼看着自己老娘被说服了，直接将手里买的东西递给了她，然后看着院子里 ，发现没有自己妻子的身影，不由好奇的道：“娘，绣娘不在家吗？”
王二婶子这也回过了神来，在院子里张望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的道：“咦，好奇怪，刚刚绣娘还在这里的，怎么这会儿不见了。”
王虎倒也没有多想，闻言只是笑了笑，道：“没事，娘，我自己去找找。你先把东西放一放，对了，里面还有给小丁的东西，你给他收拾出来。”
王二婶子听着他儿子的叮嘱，气不打一处来，“你娘做事你还不放心，还需要你叮嘱那么多？”
王虎被他娘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却没有反驳，只是转身去了房间里，果不其然，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绣娘，只见她正端坐在床边，低头绣着什么东西。
王虎看着绣娘被头发遮住的眉眼，看着她漏出的半张完好显得格外温婉的脸颊，只觉得整颗心都热乎乎的。
王虎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在到绣娘面前时，特意压低了嗓音，朝她温声道：“绣娘！”
绣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多少情绪。
王虎也不在意，邀功般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然后递到了绣娘的面前，看着她邀功般的道：“绣娘，这是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给你买的东西，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绣娘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他手里的盒子，没有任何的动作。
王虎看着她这样，自顾自的把盒子打了开来，然后把里面放着的簪子拿了出来，那是只银簪子，看起来做工虽然算不上格外的精细，却也还算看得过去。
王虎把那簪子放到了绣娘面前，看着她讨好道：“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东西。”
绣娘看着王虎拿出来的东西，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冷声道；“你这次把钱又买了这种乱七八遭的东西？”
王虎被这样一说，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不过他惦记着自己是个男人，不能和女人计较，于是忍着脾气道：“我这次不是突然忘记了吗？我下次一定记得。“
绣娘却是突然生起气来，她将手里装布的小篮子往旁边一丢，站起来看着王虎吼道：“突然忘记，你那次不是这样，只要一有钱就立马用得干干净净，丝毫不去考虑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儿子。儿子还小，他还生着病，以后还需要很多的钱，你现在大手大脚的用钱，你让他以后怎么办？”
“以后怎么办？以后再赚就是了！你在这里着什么急啊！我以后又不是赚不了了。”王虎高高兴兴的买了东西回来，本来以为可以讨一个笑脸，结果没有想到不仅笑脸没有讨到，反而还被劈头盖脸的说教了一顿，顿时也恼了下来。
绣娘听着他这么一吼，也不同他多说什么，只是眼泪像是不要钱般的，啪嗒啪嗒的就掉了下来的。然后看了他一眼，自己就出去了。
他看着面前绣娘跑出去的背影，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只觉得烦躁极了。
绣娘在王二婶子惊愕的目光之中跑出了门去，径直来到了距离家门口不远处的河岸边，这里人家户少，又是死角，所以没有多少人来。
绣娘坐在那里哭了一会儿，目光不由的投向了不远处河岸的一个桥洞下，心里的思绪又开始不停的翻涌着。
其实，最先发现沈涟不是林家夫妻，而是她。那时候她还没有出阁，偶然间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旁边又没有其他人在。
想到若是把人救了回去，她那刻薄的父母不知道又会说她些什么了。于是，她就放弃了，眼睁睁的看着林家夫妻把他救了回去。
后来，绣娘在父母的极力劝说之下，被他们以二十两的聘礼嫁给了王虎。再后来，在她生了孩子之后，她听说那男人在林家夫妇的撮合之下，娶了林小九。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她过她的日子，沈涟过沈涟的日子，谁也干扰不到谁。顶多是偶尔难过的时候会暗自惋惜一声，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轻易就嫁了，还嫁给一个子嗣艰难的男人。
可是后来，沈涟成了举人，林小九不仅成了举人夫人，还开了店铺，生意也越发的红火了。
绣娘的心里就越发的变扭了，甚至有时候经不住的想，若是她当初救下了沈涟，她现在的日子是不是就会好过很多？就算她没有一个举人的身份，但是她至少不会生下一个有问题的孩子不是？
绣娘坐在那里哀伤的想着，直到王二婶子找了过来向她赔了不是，她才跟着王二婶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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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带着四郎和康健去了一趟那大娘说的菜市场，发现那里的菜的确新鲜，到了这种时候也依旧没有失去多少水分。
林小九看了一会儿，买了一些鱼、排骨、菜，最后考虑了一下四郎和康健的食量，最后还多卖了一些肉。
在回来的路上，林小九一边背着菜，一边拉着精力旺盛的两只狗子，突然想到他过几天得空了得给四郎它们做个拖车，或者是背篓之类的东西，这样他出来买菜的时候，可以让四郎它们拖着，也能分散一点它们的注意力。
等到林小九回家之后，他发现本来还没有回来的沈涟现在还没有回来，这让他有些奇怪的同时，他还有些庆幸。庆沈涟郎还没有过来，不然林小九他要当着沈涟的面做那么多的菜，沈涟问他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的话，他还有些不好解释。
想通了这点，林小九就把四郎它们放了，让它们自己去玩，然后他得去做饭了。
四郎它们在外面很开心，在家里更开心，在林小九放开它们之后，它们立即甩着尾巴去了自己的小窝里，准备把林小九给它们做的玩具叼出来玩。
结果还没有靠近它们的窝，它们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就朝着里面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林小九在厨房里放着菜，听着四郎的叫声立马就从里面出来了。紧接着他就看见从柴房的方向，有一道迅猛无比的黑影，朝着树干上猛地窜了上去。
林小九愣了一下，看着跟着黑影跑到树干下的四郎，有些疑惑的问道：“四郎，刚才跑上去的是什么东西？”
四郎趴在树干上，朝着上面龇牙，此时听到林小九的话，又朝着林小九的方向汪汪汪了几声，看那神色像是在告状。
林小九对于自己竟然能从一只狗脸上看到告状的神色有些稀奇，他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站在四郎旁边一起朝着树上看过去。
结果就看到在树杈的分支上，一只浑身漆黑，唯有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小猫蹲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爪子上还勾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林小九恍然，那东西不就是四郎最喜欢的丢走玩具吗？他记得四郎当时拿到这玩具的时候，它为了不弄坏它，每次玩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拿爪子扒着的，结果竟然被踏雪叼上了树去。
林小九有些头疼的看着围在树下一个劲朝着树干上叫着的四郎，再看看树干上甩着尾巴、悠闲得不行的小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林小九劝了一会儿四郎，发现真的劝不动它之后，他只好去拿工具给四郎做了一个一样的。四郎拿到了新玩具，再看看树上的猫，虽然还有些不甘心，却也没有继续纠缠了。
看着终于妥协，此时和康健自己玩的四郎，林小九默默的松了一口气，他抬眼看着还在盯着他们的踏雪，觉得他家里养的这些动物，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样子，有些聪明过头了，胆子也太大了。
林小九感叹完，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时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也顾不上思考他这里的动物为什么那么不对劲了，他得抓紧时间做饭了。
不久之后，厨房的方向就飘来了阵阵的饭香。
院子里玩耍的四郎、康健，以及一直在树上观察着它们的踏雪，全都齐齐的看向了厨房的方向，身后的尾巴也不约而同的甩了起来。
等到沈涟回到家里，一开门就闻到了阵阵的饭香，他进门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嘴角不由的扬起了几分微笑，随即慢慢的踏步了进来。
在看到守在门口的四郎和康健，以及它们留了一地的哈喇子时，不由笑出了声。而在它们不远处的地方，也蹲着一只想要靠近，却又警惕的盯着这里，明显也很垂涎的黑猫。
沈涟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他在路上时，看到的趴在门上望着酒楼方向流口水的光屁股小孩。他突然想到，若是他和林小九有了孩子，日后定然也是这般的留着口水等在厨房门口，只等着他们的母父把饭做好。
只要一想到那般的场景，沈涟的心就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他将自己从衙门拿回来的东西放进房间，随即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去了厨房。
等到走进厨房之后，沈涟看着林小九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有些好奇的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为什么做了那么多的好吃的？”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声音，这才发现他进来了，此时锅里的油溅了一些出来，烫到了他的手背。
林小九‘嘶’了一声，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看着沈涟道：“没事，就是今天县太爷给我送了一块牌匾过来，我打算庆祝一下。”
本来林小九想要说是为了感谢沈涟给自己争取到的牌匾，但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换了一个由头，他也不知道沈涟知不知道这件事，万一自己说了之后，沈涟反而不自在了怎么办？
沈涟问了之后却没有再关心这件事，而是走到了林小九的面前，视线放在他的手上，伸手想要牵过林小九的手问问他有没有事，可是手举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只是抬头看着林小九，问道：“你刚刚烫到了，没事吧？”
林小九本来还在想沈涟为什么突然凑自己那么近，此时听到他问自己，朝他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道：“没事，这油又不是刚下锅的时候，现在一点都不烫的。只是刚刚被烫得突然，所以才有些反应。”
沈涟闻言却没有动作，只是盯着林小九的手，发现那里只是轻轻的红了一点之后，才微微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只是眼神中依旧露出了几分心疼的神色来。
林小九被沈涟这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他连忙转移了话题，看着沈涟道：“对了，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记得往日这个时候，你应该早就到家了才是。”
沈涟知晓林小九在转移话题，却还是配合着他道：“今日县令留我说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才回来得晚了一些。对了，今日县令还赏了我一瓶桃花酿，听说是皇城那边的佳酿。刚好今天是好日子，待会儿我开来喝了，我们也庆祝庆祝？”
林小九闻言也没有异议，点头算是答应了沈涟的提议。
沈涟见林小九答应了，又看着林小九身边的那些菜，接着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林小九扭头看着那些菜，摇了摇头，随即道：“不用了，只剩下两个菜没有炒了，你把这做好的菜拿出去摆放好了就行。”
沈涟闻言也没有异议，照着林小九的话就去做了。
等到林小九端着剩下的两盘菜出来的时候，沈涟已经布置好了座位，在他们碗筷旁边还放了两个精致的酒杯，以及一个精致的酒盅。
林小九看着那陶瓷做的酒盅，有些好奇的道：“这就是县太爷赏赐的酒杯？”
沈涟点了点头，随即打开了瓶盖，只闻到一股子类似于桃子的酒香飘了出来，直冲着他们的鼻尖而来。
“好香啊！”接过沈涟递给自己的酒杯，林小九深深的吸了一口那酒的味道，眼睛就是一亮，朝着沈涟兴奋的说道。
沈涟点了点头，示意他喝一口，“你尝尝看。”
林小九毫不客气的喝了一口，结果一口下去，那混合着桃子香味的酒香就直接萦绕在了他的舌尖，让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好香啊~”
沈涟看着喝得高兴的林小九，微笑着看他，低声道：“据说这酒是酒中佳品，不仅好喝，并且第二天起来头也不会疼。”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试试了。”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本来就对酒有点点小瘾的他，顿时就兴奋了起来，端起面前的酒就喝了下去。
沈涟在旁边看着林小九尽兴的样子，不动声色的给他倒着酒，偶尔自己也在林小九的要求下喝上一口。
半个时辰之后，桌子上的菜没有动多少，反而那酒已经快喝得差不多了。
沈涟看着面前眼神迷离，目光发直的林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九，小九，你喝醉了吗？”
林小九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沈涟，像是在辨认眼前同他说话的是谁，最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扑了上来，径直挂在了沈涟身上，“啊，原来是你啊！你可真好看，我找了你好久。”
沈涟低着头，看着突然扑到了自己怀里，脸色绯红看着自己的林小九，温声道：“怎么，你为什么找我？还找了那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发现追文的人变少了，是我写差了，还是大家养肥了？
大哭QAQ
第037章 处理后续
林小九趴在沈涟的怀里, 睁着一双因为醉了之后沾着几分水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涟。
“为什么啊？当然是我找了你很久了。”
沈涟抱着身形有些不稳的人，听着他颠三倒四, 漫无边际的话, 脸上没有一点烦躁, 反而格外有耐心的低着头看着他问道：“那, 你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林小九抓着沈涟的衣服, 低着头思索了一下, 随即抬眼看着他灿烂一笑，快活的道：“嗯。我也不知道做什么, 但是就是想要找你。”
沈涟看着抓着自己衣服, 在自己怀里沉思的林小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怎么会觉得喝醉酒了的人还有理智, 还能把话给说清楚, 明明他连说话都困难，更不要说让他思考了。
眼看着问不出什么来, 沈涟将林小九抱了起来，随即朝他温声哄道：“好了, 既然你已经找到我了, 那你现在该做你自己的事了。”
“做完自己的事？”
林小九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不解的道：“我自己有什么事？”
沈涟将他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头发, 觉得他的头发同他这个人一样, 都软得不得了, “你喝醉了, 当然是该睡觉了。”
说着, 沈涟也不嫌弃，给林小九脱了外衫和鞋子，打了水给他简单的洗簌了一下，给他盖上被子，让他好好的躺在床上。
沈涟在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林小九只是睁着那双在水汽晕染之下变得格外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涟。
沈涟以前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其他人，他向来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明白像林小九这般喝醉了之后还格外配合的人是少数。
沈涟不禁感叹起林小九的乖巧来，好像无论是醒着还是醉了，林小九都是不需要别人操心的那一个。林小九会安排好自己所有的事，即便是有了麻烦，他也会想办法自己去解决，如果实在是解决不了了，他才会询问别人解决的办法，然后拿着办法自己去做事。
想到这里，沈涟又看着躺在被子里乖乖等着睡觉的人，忍不住伸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柔软的发丝放开，看着他道：“好了，已经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就在沈涟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了自己的袖子被人给拉扯住了，他低头看过去只见林小九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林小九拉住他之后，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似乎在辨认他是谁。
沈涟觉得，今天对着林小九的时候，好像才是最有耐心的时候，比如这时候他不仅停下了要离开的动作，反而还低下身来，在林小九耳边放轻了声音：“怎么了？”
林小九盯着他，拉着他衣袖的手划到了他的手上，紧接着就牵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手心温软的触感，沈涟的视线下滑落在两人想接的手上。这种另一个人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皮肤传导过来的感觉，让他有种奇异的感觉。不是很讨厌，也不是很喜欢，却偏偏让他放不开。
林小九拉紧了沈涟的手，抬头看着他，语气无辜道：“那个，你那么好看，我觉得我很中意你，你能考虑和我交往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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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没有醉酒人惯常会有的头疼，也没有任何喝酒之后的不良反应，甚至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昨天拉着沈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一想到昨天自己不仅在沈涟的怀里撒娇，还让他帮自己洗脸/洗脚，甚至最后还说了让沈涟考虑和他交往的事，林小九就忍不住蜷缩成了一团，弓起了身子在床上捶打着被子，发泄着心里的郁气。
“啊啊啊啊！我昨天是不是神智不清了，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就算是说出了那样的话，但是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啊！”
林小九此时非常明白前人所说的喝酒误事是什么意思了，这喝了酒之后，他的行为都不受自己管控了，当然耽误事情了。
林小九在床上折腾了许久，直到他自己折腾不动了，他才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待着。他觉得，从今天开始，他恐怕都没有办法面对沈涟了。
就在林小九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响动。他心里一惊，立马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门口，想着来人是不是沈涟，他进来了之后自己该怎么说？
就在林小九心里紧张的想着应对之策时，门口又传来了呜咽声，听起来有点像四郎撒娇时的声音。
林小九一愣，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果然日头已经不早了。
想到待会儿就要开店了，林小九即便是再不想面对现实，他还是从床上爬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打开，林小九就看到了守在他门口的四郎和康健，以及不远处远远待着，却还是盯着他们的黑猫。
林小九一见这场景就觉得有趣，他觉得这黑猫很有意思，每次都待在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也不凑近，只是远远的看着，但是也不去其他的地方。
见到林小九出来，四郎和康健朝他‘汪汪’了两声，像是在和他打招呼一般。
林小九摸了摸它们的脑袋，笑了一下，“你们饿了吧？走吧，我们去做饭。”
林小九此时也不纠结昨晚上的事了，毕竟吃饭比较重要。
只是，等林小九去了厨房之后，发现那里竟然已经用砂锅煮了粥，灶台上还放着一篮子肉包子。
林小九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这些应该是沈涟做的。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几分失落。
林小九把那肉包子分了分，自己一份，四郎和康健一狗一份。在给黑猫的时候，他没有给它包子，而是取了昨天特地剩下的鱼肉，拌了饭拿出去。
等到林小九他们一人三宠吃完了饭之后，帮忙做工的绣娘他们也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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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店铺的生意最近很好，提出意见，让林小九多营业，多卖东西的客人也很多。
林小九干脆多购买了一些菜，适当的增加了营业时间，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出现了供不应求的趋势。
面对突然增加的订单，林小九也没有盲目的扩张店面，而是准备过一段时间之后再看看，看看那时候客人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多，他再决定是不是要扩张店面，或者增加人手。不然他盲目的扩张店面，很容易弄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绣娘和蒋婶子依旧负责洗菜。
陈婶子虽然不用收碗了，但是由于她现在要负责奶茶，再加上现在林小九又调制出了新的果茶，工作量增加了不少，因此她也会提前过来，在林小九的指示下帮他做一些她能做的原材料。
他们平日里的分工都是绣娘和蒋婶子负责洗所有的菜，林小九拿着原材料，带着陈婶子去厨房准备需要的骨头汤，卤肉的卤水，以及奶茶相关的东西。
为此，林小九又趁着重新装修店铺的时候，让匠人在厨房多准备了一个小一些的灶台。
林小九在带着陈婶子做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东西的绣娘走了进来。
林小九看着除了确认自己工作范围之外，一般不会怎么开口的绣娘，有些奇怪她怎么过来了，“绣娘，你怎么过来了？”
绣娘目光闪缩的看着那两锅正在炉火上烧着的汤上，看着里面已经放完的调料包，里面是一闪而逝的失落。
听到林小九的问话，绣娘立马就抬起了头来，朝着他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来，随即轻声道：“外面的东西洗完了，我想进来问问还有没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
林小九见绣娘这般问，不由朝她笑了笑，“没有其他需要忙的地方了，你和蒋婶子帮我把东西拿到店里去，你们就回去休息吧！”
绣娘听罢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自在了，随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淡声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绣娘转身就离开了。
林小九见她走了也没有在意，随即又和陈婶子忙着开店的事去了。
半刻钟之后，林小九店铺里的东西就准备完毕了，而他的店员们也到齐了。
开店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店里的位置就被坐满了，不论是来吃烫菜饭，还是来买奶茶的，都让林小九他们一阵好忙。
林小九在请了那么多的店员之后，眼下只用负责收钱了，可是即便是这样，他现在也有些忙不过来了。
就在林小九忙完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能够坐下来休息休息喘口气的时候，店门之外突然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听起来还颇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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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热闹是人的天性，即便是林小九也不例外。
在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之后，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然后伸长了脖子朝着外面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了一群衙役们，敲锣打鼓的拿着一个像是榜单的东西，朝着不远处的布告栏走去。
林小九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店铺里的其他人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有些顾客甚至伸长了脖子，想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状，林小九想了想，招手让店里的伙计金柱过来。
金柱虽然名字带个金子，本人却和富贵没有任何的关系，家里格外的贫穷。
在没有来林小九的店里之前，金柱一直在和他父母种地为生，好不容易在王二婶的推荐下有了一个城里差事之后，他也表现得格外的卖力。平日里都会比旁人来的早一些，就是为了多做点事，争取在店里留的久一些。
此时看到林小九朝他招手，金柱立马就放下了手里正在擦桌子的布，跑了过来看着他道：“小东家，怎么了？”
林小九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指了指不远处热闹的人群，温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让你过去那里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叻！”听到林小九这样说，金柱一口就应了下来，随即大步流星的朝着那人流堆积的地方过去了。
店里其他本来还在好奇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的客人，眼看着林小九派了人过去询问，顿时也不着急了，一边吃着饭，一边慢悠悠的等着这里的店员回来，准备等他回来的时候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金柱不负众望的回来了，看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跟着他一起做工的婶子还给他递了一碗水，看着他慈爱的道：“别急，先喝水，喝完了慢慢说。”
金柱咕噜噜的喝完了水，喘了一大口气之后就想要同林小九汇报刚才听到的事。
只是金柱刚开口，直接就被林小九给打断了。
在他有些莫名的视线中，林小九淡定的道：“你可以说的大声一些，这样也能让周围的大家伙也一起听听。”
金柱听着他这些本来还有些奇怪，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周围齐刷刷看着自己，一脸八卦模样的客人，他顿时便被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金柱就明白了林小九刚才话的意思，应了一声之后很快提高了音量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
“是这样的，那些人是衙门的人，他们是过来宣读关于近期抓获的人贩子的惩罚的。那些人贩子罪大恶极，在问清楚相关案情经过之后，他们会在五日之后在刑场施行剐刑。”
金柱的话语刚落，周围的顾客们便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原来是这回事啊！不过那些人贩子也是活该，活该他们千刀万剐！”
“对，他们这群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即便是再怎么残忍的对待也不为过。”
“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看看那些人是个什么下场的。”
“我也是。”
就在众人义愤填膺的议论着那些人贩子做过的坏事，还有该如何惩治他们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对了，徐老太的儿子，徐大壮是不是也是这次人贩子里面的一员？”
“这，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前几天才看着徐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去求她的那些女婿，让他们拿钱出来给她去赎她的儿子。”
“这，他儿子怎么那么想不开，竟然去做这种事！”
“谁知道吶！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参与这种事有什么好稀奇的。”
“天了，那徐老太把她儿子赎了出来了吗？”
“这我那里知道，这话不是该去问那些官老爷吗？他们是宣布行刑人的人，自然也知道这徐大壮在不在里面。”
他这话一落，众人的视线被落在了旁边站着的金柱身上，毕竟刚才去打探消息的是他，那他自然也是该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做徐大壮的人。
面对着那么多人好奇的视线，金柱支支吾吾了一下，随即拼命思索了一下，方才道：“对，我记得那名单里面，的确有一个姓徐的，好像就是你们说的徐大壮。”
“哎呦，我就说肯定有他嘛！”
刚才格外笃定的老大娘，此时听到自己的话得到了证实，立马拍着巴掌高兴道，随后喋喋不休的向旁边的众人科普这徐家老太和她儿子平日里做过的龌龊事。
林小九听着这大娘唾沫星子横飞的讲述着徐家老太做的事情时，思绪不由跑偏了一些。
如今这人贩子一事算是有了盖棺定论，也不知道沈涟这次出去是去做什么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忙些什么。
等到沈涟回来了，他面对沈涟的时候，又该怎么解释昨天他做的那些事？
想到这里，林小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可真是有些发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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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此时却是陪着县太爷一起，送走了这几日都在这里办案的巡查大人。
此事牵连甚广，惊动了上面的人，也因此派了人下来查案。
在将案件移交出去之后，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剩下的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事了。
县太爷直起身子，一张脸上全是高兴的神色，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好几岁。
“沈举人，你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沈涟面对朝他这般说的县太爷，自然是不敢居功，谨慎的回答道：“县令谬赞了，这都有赖于县令你的英明领导，以及衙门上下兄弟们的配合。”
好听的话大家都爱听，但是县令也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此时听到沈涟这番恭维的话，他虽然也很高兴，却只是摆了摆手，淡淡的道：“你有多少功劳，老夫我是知道的，你也不必如此谦虚。”
说到这里，县太爷停顿了一下，看着旁边即便是穿着普通粗布衣裳，也依旧遮盖不住其中锋芒的年轻人，继续道：“这次也是多亏了你，这案情才能那么快就被解决了。若是光靠衙门里那些人，恐怕等他们出了城跑不见踪迹了，估计都抓不到他们的人。”
听到县太爷这样夸自己，沈涟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县太爷却是一抬手就阻止了他，看着他道：“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那些过谦之词就不用说了。你今后想必也是要走仕途的，我会在给你的推荐信上多写一点，也算是你忙活了那么久的报酬了。”
“多谢大人！”
沈涟朝着县太爷深深的鞠了一躬。
县令看着沈涟这般不急不躁，还知道感恩的样子，对他越发的满意了。
沈涟此时却也很满意，他这次之所以那么卖力的解决人贩子的事。
一来是因为他和黄琪的旧恩怨。
二来他是知晓这背后牵扯不小，若是能办成了，可以在上面人的眼里记上一笔，也会让他以后的仕途走得越发的顺畅。
三来就是为了后面发生的事做准备，有了眼下这事的铺垫，日后那事发生的时候，他也有理由参与进去。
沈涟在心里一步步的盘算着自己的未来，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一下。
旁边走着的县太爷看着他这样，突然有些好奇道：“沈举人这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的这般的开心？”
沈涟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今天可以早点回家。”
县太爷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答，有些不太赞同的摇了摇头，不过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赞同道：“大丈夫，先成家后立业，你这业也立得不错。”
“是啊。”沈涟轻轻的应了一声，他没有同县太爷说实话，他刚刚只是想到。
从前他的规划里只有他一个人，如今多了一人，虽然有所偏差，也许前路会变得难测，却让他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指出的问题，留言我都有看到，但是晋江太抽了，我看不到完全的。
后续我会慢慢改正的，谢谢~
今天遇到了好多倒霉事，锁着的章节一直放不出来，心态也有点爆炸。
等我调整一下，下个月会多多更新的，鞠躬。
第038章 告白
沈涟又陪着县太爷多说了两句, 商议之后需要他参与的环节，随即他便被心情大好的县太爷给放回了家里。
林家夫妇当时买的院子是个两进的院子，前院做生意, 后院生活, 前后院互不影响。
沈涟回来的时候是直接走的后院, 看见林小九没有回来的时候, 他先是有些诧异, 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他最近红火的生意, 又觉得理所当然。
沈涟没有去前院找林小九，而是将买回来的糕点放进了厨房, 然后给看到他回来之后就眼巴巴凑上来的四郎和康健一狗扔了一块肉。
在看到那像是背后灵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两只狗背后的黑猫时，沈涟轻轻的笑了笑, 然后给它也丢了一块进去。
看着三只叼着东西快乐的离开, 沈涟这才转身去了洗浴室, 打了一壶水开始洗澡，等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出来的时候, 发现林小九已经回来了。
林小九看着披散着一头乌发，只穿着一身宽松衣裳, 露出了一些苍白肌肤的沈涟,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喉头发紧。
沈涟看着林小九呆愣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林小九看着无知无觉的沈涟，再看看他这模样, 突然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然后磕磕巴巴的道：“没, 没什么, 只是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沈涟觉得林小九有些奇怪,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的话，“今日事物处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县太爷就让我早些回来了。”
林小九此时的心神全在刚才看到的画面上，一边暗骂自己龌龊，一边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旖旎的心思。
不过很快，在林小九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之后，他连忙摇了摇头，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
林小九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还在看着他，似乎是在关心他怎么了的沈涟，欲盖弥彰的道：“那个，你刚刚洗完了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今天天气不好，小心伤风了，你先去把头发擦干吧！”
沈涟听他这样说，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古怪了，他抬眼看向了天空上高高悬挂着的太阳，然后又看了看林小九，心里的情绪即便是不用说也透露了几分。
林小九被沈涟这么一看，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刚才才会说出那种话。不由闹了一个大花脸，看着沈涟的表情都有几分尴尬，“那个，我是说，你别看现在天气好，可是一会儿可能就不好了。”
沈涟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林小九表演，看着他不自在却又竭力掩饰的样子，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林小九拉着自己，让自己和他交往的事。
一瞬间，沈涟像是找到了所有事情的症结，他也不为难面前面色发红的林小九，也没有戳穿他漏洞百出的话，而是看着他配合的道：“嗯，我这就回去擦干头发。”
看着沈涟风度翩翩离开的背影，林小九终于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像是受不了一般的叫了出来，“啊啊啊！我刚刚到底在做什么？我为什么会说出那么傻的话？”
林小九现在觉得自己在沈涟心里，一定是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傻瓜。他明明不想这样的，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在林小九暗自懊恼，显得格外难受的时候，四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的身边，将一块肉干叼到了他的面前，伸出爪子扒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吃。
林小九感受着四郎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它的方向，在看到它的动作之后愣了一下，随即看着面前的肉干，有些触动的道：“这是给我的？”
四郎‘汪’了一声。
林小九顿时觉得无比感动，抱着四郎的脖子蹭了蹭，“四郎，你真是一条好狗狗。”
就在这时，林小九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嗽，他身子一僵，扭过头去只见沈涟正站在台阶上，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林小九连忙松开了四郎，看着沈涟慌张道：“你怎么回来了？”
沈涟看着他，眼神复杂，语气却格外的温和，“我买了糕点，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想，你可以趁着它现在敢出炉没有多久去吃，不然待会儿放久了就不好了。”
“哦，哦。”林小九闻言连忙点了点头，算是对沈涟的回应。
沈涟看着林小九脸上傻乎乎的神色，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即道：“那糕点我放在厨房了。”
“嗯。”林小九扣着自己的手，看着沈涟有些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样子，也没有多言，朝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等到沈涟离开之后，林小九才看着旁边朝着自己吐舌头的四郎，叹了一口气，“我刚刚好像又犯傻了。”
四郎叫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等到林小九去厨房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放着的糕点居然是聚芳斋的，那是这个城里最出名的糕点铺子。
每天的糕点也是限时限量供应的，若是想要吃的话，恐怕每次都得排一个时辰的队。
林小九上次吃的时候，还是王二婶子送过来的，说是他们家里的孙子过寿，让他们也跟着庆祝一下，他那次吃了之后就喜欢上这个味道了。
只不过林小九也是在之后才知道这个糕点铺子那么难买，当时他还大吃了一惊，甚至一直在盘算着该买些什么东西送回去。
此时，看着自己当时只是提了一嘴，眼下就沈涟就给自己买回来的糕点，林小九的心情便有些复杂起来。
可是这股复杂的情绪过后，又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浮现了出来，甚至让他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多跳了几拍。
林小九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做了那种不礼貌的事，如果沈涟真的不想理会自己的话，那他今天的态度就不会那么平和，更不会买糕点回来，甚至是自己喜欢吃的。
但是沈涟偏偏这般做了，就算沈涟不喜欢自己，那对自己应该还是有几分感觉的！只要一想到这些，林小九的心便不可抑制的热了几分。
林小九慢慢握紧了拳头，心里不可控制的生出了一个想法来。
他，他想要待会儿同沈涟告白。
林小九觉得，自己也是个男人，他现在遇到了喜欢的人，那他理所应当为自己争取一下。即便是失败了，那他也没有多少损失，若是成功了，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沈涟在一起了！
只要一想到沈涟那么好的人能属于自己，林小九整个人都不可抑制的激动了起来。
既然他没有损失，那他就试试好了！
林小九握紧了拳头，心里全是无法言说的激动。
于是，等着沈涟擦干了头发，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出现在后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明显也是换了一身衣服的林小九。
沈涟朝他过去的脚步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随即沉住了气，又慢慢的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小九坐在那里打了许多的腹稿，想了许多的说辞，本来顺溜的词句，却又在看到过来的沈涟时，一下子又忐忑了起来。
沈涟却是很平常的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温声问了一句，“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吗？”
林小九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咬了咬牙，纠结了半天，最后终于还是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男人，一口气说了出来，“那个，关于我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你有什么想法？”
沈涟没有想到林小九会说这个，依照他对林小九的了解，他以为他会说昨天那事只是一个意外，又或者干脆当做没有发生一样。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直白的问出来，一时之间他的心情竟然有些复杂。
林小九看着沈涟自从自己问完这句话之后，他便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得开始紧张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紧张的样子，伸手想要让他放松下来，想让他好受一点。可是就在他手即将要伸出去的时候，他看着林小九盯着自己发红的脸颊，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生生的停住了动作，紧接着有些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等着面前人接下来的话。
第一次向人告白，还是向自己第一次喜欢的人告白，林小九现在的心情可谓是无比的紧张，他没有注意到沈涟神色之中这细微的变化，只是把自己的拳头捏紧了一些，然后抬头看着沈涟。
林小九一口气道：“我昨天说喜欢你是真的，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也是真的，你要不要，不，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听到林小九的话，沈涟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慢慢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发颤的语气，缓缓道：“为什么？”
林小九以为自己只能得到‘是’或者‘不是’的回答，没有想到突然听到他这么一句在意料之外的话，还有几分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林小九才看着沈涟有些无措的问道：“什么为什么？”
林小九第一次告白，没有想到会出现状况外的事，一时之间让他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好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沈涟此时却是一改往日里的温和，换上了一副让人陌生的神态，眼睛紧紧的盯着林小九，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缓缓道：“为什么想要和我在一起？因为我是举人，同我在一起能给你荣光？还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你才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线不会发展得那么快，不会一下子就快进到不可描述。
我自己认为，一见钟情的感情是有，但是互相考量，更加谨慎的爱情，才能走的更加的长远。
毕竟，激情褪去之后，万一发现当时的爱意只是一时冲动怎么办？
所以想要看很快踉踉跄跄的小天使们，很抱歉了~
第039章 纠结
沈涟在问完这句话之后, 视线便直勾勾的盯着林小九，想要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结果就看到林小九像是有些震惊的愣了一下，随即抿了抿唇, 最后像是想通了一般, 抬眼看向他。
在林小九开口的瞬间, 沈涟的拳头一下子握紧, 心也提了起来, 他甚至有那么瞬间后悔自己的冒进, 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的问出那句话。
这既不符合他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形象，更不符合他一贯求稳的作风。只是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了自己, 在遇到林小九的事上, 他好像永远都控制不了自己。
林小九不知道在短短的那么一段时间，沈涟心里就升起了那么多的波涛汹涌, 他只是认真的考虑着沈涟刚才说的话。
然后, 林小九抬起头来, 看着沈涟认真的道：“我承认，我喜欢你, 有你长得好看的缘故。但是，和你是不是举人没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 林小九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过还是继续道：“毕竟，你是不是举人，都不影响我什么, 我也不需要什么显赫的身份。我想要的东西, 我自己努努力就能得到了。”
林小九说这话的时候, 整个人的眼里都在散发着光, 这使得原本就好看的人, 此刻显得越发的有魅力起来。
沈涟似乎也是被这瞬间的林小九给诱惑了，他往前凑近了林小九了一些，盯着林小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蛊惑，“所以，你只是喜欢我的脸？”
林小九看着距离自己极其近的俊颜，感受着沈涟似乎要侵染到自己周身的清冷气息，脸一下子就红了。
林小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沈涟气息覆盖的范围，随即红着脸道：“其实也不能这样说，我也不是单纯看脸的，你这个人也挺好的，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你啊！”
林小九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的羞涩，心里又被另外一种不知名的心虚给代替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说到最后左右躲闪的眼神，以及刚才自己洗澡出来之后，林小九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样子，却是轻轻的笑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轻轻的说了一声，“小骗子。”
明明就是喜欢他的脸，偏偏又不承认。
可是沈涟听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还很高兴，高兴于林小九不是喜欢他那人人欢喜的身份，而是单纯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他这个人身上的特质，仅此而已。
林小九有些莫名的抬头，结果就看到沈涟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沈涟往日里笑的时候，总是温和的，内敛的，看起来像是隔着琉璃的阳光，看起来温柔，想要伸手摸过去却只能摸到一阵冰凉。
可是眼下，沈涟却是笑得格外的灿烂，仿佛是春日里暖阳下第一缕风，吹在人身上只让人觉得温暖又惬意。
林小九想是被蛊惑了一般，直勾勾的看着沈涟，半天都会不过神来。
沈涟似乎很满意林小九的表现，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大了一些，那双浅淡色的眼眸里满是深深的诱惑。
林小九不由的吞了吞口水，不着边际的想着，古代画本里的妖精喜欢化身为书生果然有道理的。
兼具了圣洁和魅惑，谁会觉得不魅惑，谁又能不被魅惑？
林小九就是那被迷惑的人当中的一员，此时他瞪着一双眼睛傻乎乎的看着沈涟，思绪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直到唇瓣上传来了清凉的触感，使得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沈涟竟然吻了他？
林小九因为吃惊稍稍长大了嘴巴，然后一个更加深入的吻落下，他下意识的抓紧了被他抵在掌心的衣服。
安静的院子里，风吹着树梢晃动，偶尔落下几片没有挂稳的绿叶。
等到林小九被沈涟放开的时候，他已经靠在了沈涟的怀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盛着朦胧的水雾。
沈涟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的林小九，看着他回不过神来的样子，伸手给他捋了捋散落在脸颊边的碎发，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等到林小九终于从这份刺激之中回过神来之后，他才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来看向沈涟，脑子发晕的问道：“你，为什么吻我？”
沈涟只是看着他，眼神深邃，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随即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你看起来就好想很想要让我吻的样子。”
#
“小掌柜。”
“小掌柜！”
“小掌柜，我要结账！”
直到客人喊了第二遍，林小九才从恍惚当中回过神来，在客人有些复杂的目光中，有些歉意的道：“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了什么？”
那客人是这里的常客了，见林小九没有回应自己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小掌柜，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林小九闻言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解，似乎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那么问。
那客人似乎是看出了林小九心里的疑惑，一脸温和的看着他，语气戏谑道：“因为小掌柜刚刚走神的时候，脸上一直都在带着笑，看起来很像是在回想什么好事的样子，连旁人叫你，你都听不见了。”
林小九刚才一直在回想他和沈涟那个莫名其妙的吻，此时被客人这样说之后，他的脸越发的红了起来，看起来越发的可爱了。
客人看着他，善意的笑了笑，“小掌柜，有好事该是开心才是，用不着那么纠结的。”
林小九红着脸点了点头，给客人算了帐，收了钱，目送着他离开了。
直到客人离开之后，林小九还在回想他刚才说的话，有些疑惑自己走神得真的那么明显，还是说自己花痴的样子太过于显眼了，以至于客人都注意到了。
不过很快，林小九的思绪便转回了他和沈涟那个莫名其妙开始的吻，以及之后又莫名其妙，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记忆上了。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为什么会突然吻自己，或许是当时自己看起来真的很像被吻的缘故？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即便是再垂涎沈涟，应该也不至于表现得那么明显吧？
还有，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他和沈涟到底算个什么关系。
他告了白，沈涟吻了他。
可是关于林小九的告白，沈涟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那个意外的吻，又像是突如其来的激情，只是蜻蜓点水一下。
两人像是捅破了中间那层纸。后续他们又相处得和以往没有什么二致，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告白，沈涟也没有冲动的吻自己。
林小九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张脸上全是纠结的神色。
金柱刚刚才给客人点了单，有一个客人想要买些奶茶回去，又想要他们小老板给点优惠，所以他过来问问。可是他一靠近就看见了林小九不知道在纠结什么的样子，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林小九却是从纠结中回过了神来，双眼迷茫的看向了旁边的金柱，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金柱看着瞬间恢复了正常的林小九，小声的说出了那客人的诉求。
听完之后，林小九摇了摇头，当机立断的道：“不行，这个头不能开。如果你今日给了他优惠，那下次别的客人也会打这个主意。若是别的客人以买更多，要求更多的折扣给他，我们给还是不给？长此以往，客人的要求也会越来越多，这样不利于我们店铺的发展。”
金柱本来还觉得，只是一个小小的优惠而已，给了也没有关系，可是在听完林小九的讲话之后，他又觉得林小九说的对。
顿时生出了几分惭愧，他只想到了眼前让客人多买，却没有想到日后带来的麻烦，这也许就是他只是活计，而林小九却能是东家的原因了。
金柱听完林小九的话，心里盘算了一下，随即便去找刚才那位客人，回绝了他的请求。
而林小九坐在那里，又陷入了自己的深思，他也不知道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他和沈涟算是什么情况了？到底是捅破了纸窗户，还是没有捅破？
向来感情迟钝的林小九觉得，让他处理这种世界级难题，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纠结到最后，林小九还是决定直接了当的去问，这样也不用猜来猜去，弄的自己整个人都心烦意乱的。
下定了决心之后，林小九突然又觉得整个人都好受了许多。
就在林小九坐在那里给自己打气，并且在心里默默的打着腹稿，准备等沈涟回来同他说的时候，不远处几个客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了，你们知道那人贩子处刑是那天吗？”
“怎么，这个当然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日子，眼下这城内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你们要去看吗？”
“那肯定啊！谁不想看看那些罪该万死的人贩子们，最后都是怎么死掉的。”
……
林小九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到时候不仅要去看，还要好好的观摩观摩的话。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好像还没有痛沈涟说黄琪的事。
这本来该在他告白的时候就说得事情，他竟然到了现在还没有说，并且他还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林小九设想了一下，直接把自己和沈涟的位置互换了一下。
如果有个人向自己告白，自己对他也有好感，甚至隐约同意了之后，他却突然来告诉自己，他在自己之前有过一个情人，他会怎么想？
林小九觉得，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他肯定会觉得那个人是个感情骗子。不然为什么会在刚刚和情人分手的情况下，那么快就找了他？
林小九越想，越觉得自己完蛋了。明明沈涟才刚刚接受自己，自己就要给他这样一个暴击。
即便是沈涟那样温和的人，应该也接受不了自己做的这些事吧？
林小九越想越觉得难过，甚至比起他还没有表白之前还要难受。
在表白之前，他只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接受。
但是在表白，仿佛要被接受了之后，他要是不被接受，他会觉得天塌下来的。
#
就在林小九恍惚有些难过，甚至开始自责自己昨天为什么那么经不起诱惑，不能晚点再发生事情的时候，陈婶子偷偷摸摸的来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鬼鬼祟祟的道：“小东家。”
已经沉浸在沈涟听到自己那样说之后，对着自己横眉冷对，随即表示不会和自己继续来往，继而提着自己的行李离家出走剧情中的林小九，此时听到陈婶子的声音还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林小九的衣袖又被人扯了扯，他扭头朝着旁边看过去，看见陈婶子东张西望的表情之后，他才堪堪回过了神来。
林小九在看清陈婶子做贼一样谨慎的神色之后还愣了一下，随即看着她有些奇怪的问道：“陈婶子，你这是怎么了？”
陈婶子听到林小九的问话，转过头来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后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看着他道：“小东家，我有事要同你说。”
林小九被她这幅做派都有些震惊到了，一时之间都没有顾得上刚才悲春感秋都伤感，而是愣愣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你说。”
陈婶子听到林小九应了她之后，往林小九的方向挤了挤，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小东家，我觉得最近绣娘有些奇怪！”
林小九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听到她这样说之后，愣了一下，直接道：“她怎么了？”
陈婶子听到林小九这样问，一下子就来了劲，她拍了拍大腿，看着林小九道：“我觉得她最近很不对劲，以前绣娘不是都在埋头做事，从来都不会过问其他事。可是这段时间，我觉得她好像老往我们这里凑，每次都在注意我和小东家是怎么做菜的。”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说，即便是原先不怎么在意，此时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陈婶子看着林小九的神色，心里也跟着叹息了一声，她觉得林小九是个很好的雇主，不仅给他们开的工钱十分公道，平日里也不会让他们多干活，更不会为难他们，甚至也会在店里生意好了之后，主动提出给他们加工钱的事。
可是这样好的老板，却是有个缺点，那就是没有多少警惕心，又或者是说，由于太信任他们，也太忙了，注意不到每个人，少了想其他事情的时间，也就不怎么能发现事情。
不管绣娘到底是个什么心思，陈婶子觉得她都有义务告诉林小九一声。
不说林小九是个好东家，就说他还有一个好手艺，会的东西完全是他们所比不上的，再说他还有那么一个有出息的夫君，日后定然也是有大造化的。
陈婶子虽然不知道那么多的大道理，但是她也有小智慧，她觉得跟着林小九干，绝对比她自己干要有出息得多。
因此，在发现绣娘不对劲的时候，陈婶子没有第一时间去问绣娘想要做什么，而是直接来找了林小九，想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林小九在听完陈婶子的描述之后，心头在最开始的突突几下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随即朝她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了。”
陈婶子看着林小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那，小老板的意思是？”
既然是陈婶子同自己说的端倪，林小九对于这事的想法自然也没有瞒着她，他格外坦然的道：“我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之后再做决定。如果只是偷师，日后自己去开个小店的话，我其实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她是有别的想法，我可能得请她离开了。”
陈婶子听到林小九的话，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道：“她如果是偷师，小东家你也不管吗？”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说，轻轻的笑了笑，笑容里却是多了一点其他的东西，他淡淡的道：“谁想要一辈子都帮别人做事，若是有机会，大多数人不都是想要自己能独立出去，多赚点钱吗？如果她只是想要学门手艺，日后攒钱开个小店，其实我也是支持她的。”
林小九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认真，眼神也是看着陈婶子的，直把陈婶子看得有些心虚起来。
其实陈婶子在来了林小九的店里，看到他的生意那么红火之后，也是动过想要偷学他的秘方，日后自己做生意的主意。
可是一来她觉得这样不厚道，二来她也知道做生意要个本钱，她家里不一定出得起，所以就放弃了。
以至于后来，陈婶子的丈夫知道了陈婶子竟然帮着林小九做奶茶，让她把方子学出来的时候，她也是格外大义凛然的拒绝了。
不管是古往今来，有志气的人都是这般的想的，出去学几年的手艺，然后回到自己的故乡去自己开店。
有些人去拜了师门，当了几年的学徒，然后辞别自己的师傅离开。有的人去了有名望的店里，当了几年的活计，一点点的爬上去，学到了本事，随即和老板告别。
只是学手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攒钱开店更是。
如果不是林小九恰好有这么一家店，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开起店来。
前世林小九在没有找到师傅的时候，也是打过那般的主意，只是他比较幸运，那时候不仅找到了正轨的厨师学校，还拜了一个了不起的好师傅。
可是即便是这样，林小九也没有少听他那位年过古稀的老师傅说起他年少时拜师的艰辛，以及他奋斗过程中遇到的磨难。
即便林小九的师傅已经尽力用最风趣的语言说起那段艰辛的时光，可是他依旧能从那里面窥见一二。因此，林小九对于这类人，总是有些共情的同情心。
陈婶子听着林小九的话，却是大为震惊，觉得林小九真的是个再好不过的东家了。
林小九只是在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又有客人点奶茶了，陈婶子也就去忙了。
等到陈婶子离开之后，林小九坐在原地，刚刚表现出来的镇定一下子就垮了下去，随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还真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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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的生意在县太爷的赏识，以及新研发出那么多的产品之后，变得越发的红火了。
林小九的生意红火了，来吃的人多了，去其他地方的人就变少了，其他人的生意自然也就变差了。
在距离林小九店铺不过一条街的距离，那里也开了一家新的麻辣烫店，装修比不上林小九如今的新门店，可是比起其他家的门店却是绰绰有余。
只是，前几天还热热闹闹的店铺，此时又变得门可罗雀起来。
店铺的东家，徐掌柜，此时坐在二楼上看着如今这情况，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眉头间的褶皱都能夹死苍蝇。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从楼梯上跑了上来，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恭恭敬敬的道：“东家。”
徐掌柜扭头看向他，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中全是不耐烦，“怎么样？那个女人肯说了吗？”
男人垂着的头更低了，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她已经答应了，只是眼下那个林小九把秘方看得很紧，所以她没有什么机会。要是做得再明显一点，她可能就会被发现了。”
徐掌柜把手里的旱烟往桌子上磕了磕，看着楼下那三三两两的客人，继续道：“给她继续加钱，让她即便是暴露了也尽快把东西给我偷过来。不然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没有拿到东西，我们这店就得开不下去了。”
“是。”对于掌柜的吩咐，男人不敢有丝毫的意见，应了一声之后立马就下去了。
徐掌柜在男人离开了之后，眼睛透过高高的屋檐看向了不远处林小九的店铺，他就不信了。即便他有了林小九的配方，他还干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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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此时却没有先处理绣娘的事情。
一来他还不知道绣娘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得再等等看后续。
二来抓贼拿赃，他现在光是听陈婶子的一面之词，贸然行事对谁都不好。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沈涟回来了，他今天得好好的问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
会很快解决绣娘的，大概。
看着大纲，陷入沉思。
第040章 说开
林小九在心里盘算好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后, 又在心里多打了几遍腹稿，剩下的时间就是等着沈涟回来了。
等到沈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正襟危坐在正厅, 洗了个澡, 换了身衣服的林小九。
看到这样的林小九, 沈涟原本想要往房间走的脚步生生停顿了一下, 随即往林小九的那边走了过去。
林小九在沈涟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 此时看着他慢慢朝着自己走近的身影, 镇静的表面下是慢慢握紧了的手。等到沈涟走到自己面前时，他的手心已经被自己捏出汗了。
沈涟终于走到了林小九面前, 看着绷着一张脸的林小九, 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小九听到他这无知无觉的话，想到自己因为他的举动担忧了一天的事, 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凭什么自己为那事烦恼了一天, 而沈涟却可以看起来那么轻松, 顿时他也顾不上其他了，连语气都生硬了几分。
林小九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沈涟, 淡淡的道：“我有事要同你说。”
沈涟敏锐的察觉到了林小九的变化，看着他此时绷着一张脸的样子, 虽然有些奇怪他这是怎么了, 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先坐了下来，然后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等到沈涟坐下来之后，林小九看着沈涟那张俊美的脸蛋, 望着那双盯着自己的漂亮眼睛, 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一点都说不出来了。不过, 为了他们的将来, 他觉得这些话还是要说的。
于是, 林小九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看着面前的人，直接问道：“对于昨天的事，你怎么看？”
昨天可发生了不少事，沈涟一时之间没有明白林小九在说些什么，不过随即在看到林小九紧张的盯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说出点什么他不能接受的话，他就会生气一样。
沈涟顿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昨天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那件事，如果林小九问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这件事了。想到昨天两人接吻时的触感，沈涟也不得不承认那意外的好。
沈涟看着表面平静，实则紧张的林小九，没有率先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他反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林小九一愣，没有想到沈涟会这样问他。他看着面前紧紧盯着自己的人，脑子一热，也顾不上明明是自己先提出的问题，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回答问题的人这点。
他看着沈涟磕磕绊绊的道：“虽然我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但是我觉得那样亲密的举动只能在两个亲密的人之间进行。
你，你昨天吻了我，还吻了那么久，我觉得你得给我个说法。当然，鉴于我喜欢你，我觉得你该好好的回答这个问题。”
林小九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就看见面前的人笑了起来，那是种肆意而张扬的笑容，更是种平日里绝不会出现在素来温和的沈涟脸上的笑容。
原本就脑袋发晕，只凭着一腔热血上头，才敢同沈涟这样说的林小九，看着沈涟的笑容，顿时脑子更热了，他觉得自己都要烧起来了。
“你这算是逼迫吗？”
沈涟在那般肆意的笑了之后，看着林小九嘴角带上了几分笑容。
林小九被沈涟这么一说，以为沈涟是嫌弃自己了，顿时脸上的热血也下来了，然后脸色也变白了几分。
沈涟像是没有看到林小九的变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抬眼看向面前的林小九，语气格外坚定的道：“好巧，我也是那么想的。”
林小九纠结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直愣愣的看着沈涟，像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沈涟身子往前倾了倾，握住了林小九放在桌面上的手，眼神格外认真的看着他，语气温柔且坚定，“我也觉得，你该对我负责。”
沈涟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有一阵风吹过来，有些零散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好看了起来。
那阵风似乎也吹乱了林小九的心，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他吞了吞口水，看着面前的人，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沈涟看着林小九急切的盯着自己的样子，也不再逗着他玩了，第一次直白且明确的告诉他，“我也和你一样，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砰砰砰！”
林小九的心脏在胸膛里鼓动着，仿佛烟花在他的眼前绽开，开出了绚烂的模样。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那双眸子里全是欢喜的神色，唇角慢慢的够了起来，再多喜欢他一些吧！
只要足够喜欢他，足够依赖他，便不会轻易的放弃他，抛弃他。
他们有足够的日子成为一体，然后走过长长的一生，生死不离。
沈涟的头稍稍的偏了偏，有些沉迷的看着林小九，看着他因为自己答应了他之后，从内而外不自觉散发出的欢喜神色。
林小九此时却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以前听说过，初恋通常是没有结果的。结果到了他这里，他在喜欢上那么好的一个人之后，那人不仅接受了自己的告白，还同自己说他也想要同自己在一起。
瞬间，林小九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漂亮得犹如天上的繁星。
“要不要亲吻？”
就在林小九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面前的人这样问。
林小九愣了一下。
沈涟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中却带上了几分勾人的意味，连带着语气中都全是蛊惑的味道：“因为你昨天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而现在气氛刚好，所以我就问问你想不想要。”
林小九听他这样说，又想起来了昨天那种舒服的感觉，整个人从耳朵尖红到了后脖子。最后却是看着沈涟，坚定而羞涩的点了点头，“嗯。”
他们现在也算是相互表白过的情侣了，那亲亲也没有关系了，林小九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沈涟看见林小九点了头，那张向来带着几分温和笑意的脸上，当即就浮现出了一个略带着几分满意的笑容出来，他朝着林小九张开怀抱，像是结了网的蜘蛛，等着自己满意的自投罗网。
而林小九就是那只被蛊惑的猎物，他看着沈涟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察觉的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被他的猎人拥抱住了。
两人唇瓣相触的瞬间，林小九只觉得有一股陌生而刺激的感觉只冲他的脑子，将他的神志搅得凌乱。
吻着吻着，沈涟的手就覆盖在了林小九的后脑勺上，以一个绝对压制的力道，控制他不能退缩。
半盏茶的功夫，两人停了下来。
林小九趴在沈涟带有几分药香的胸口，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刚才接吻的时候，沈涟的表现有些奇怪。
甚至在那么一瞬间，林小九都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沈涟爪子下的猎物，被他压得动弹不得，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
“怎么了？”沈涟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林小九因为他们两人过度热情而有些发红的唇瓣，轻声问道。
林小九抬眼就看到了沈涟温柔看着自己的视线，那张脸上依旧带着往日那般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和刚才给自己的危险感完全不沾边。
沈涟看着林小九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的样子，唇角又勾了勾，继续又问了一句，“是刚才弄疼你了吗？”
听到沈涟的话，林小九的脸又红了起来，他觉得沈涟说的太暧昧了。他们也只是亲了几下而已，怎么会弄疼他。
香香证里林小九轻轻的摇了摇头，同时将刚才察觉到的危险感觉抛到了脑后，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沈涟抱着林小九，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宝贝。
林小九在沈涟的怀里安心的待着，随即他突然又想起来了，他刚才只顾着看沈涟的态度，完全忘记了告诉他关于黄琪的事了。
林小九心里有些忐忑，可是眼下气氛正好，他觉得说出来怪不好的。可是不说的话，他觉得要是日后沈涟知道恐怕会更生气。
正当林小九左右为难之际，沈涟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自己低下头来看向他，低声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小九心里思绪翻涌，最后咬了咬牙，决定还是一口气说了算了。毕竟，早是一刀，晚也是一刀。
现在不说，以后恐怕也是个大麻烦。对于喜欢的人，这样的隐瞒等于欺骗。
林小九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在他的心里，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林小九的思绪在短时间之内剧烈的挣扎了好一会儿，方才看着沈涟认真的道：“我有一件事情要给你说，你听了之后可能会生气，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那么生气，因为那样我也会难受。你要是不高兴了，你就直接给我说，你身体不好，生气对你不好。”
沈涟本来在听到林小九说前一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眼眸暗了暗，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压了下去。
可是听到林小九说了后面那句话之后，沈涟的表情又变了，他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人，低声应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林小九此时面对着沈涟，正对着他坐着，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片刻之后，在沈涟疑惑的视线里，林小九深深的出了一口气，随即道：“那个人贩子，黄琪，我以前认识他的。”
林小九这句话说完，沈涟的瞳孔骤缩了一下，抱着他的手也紧了紧。
林小九吃痛的‘嘶’了一声。
沈涟这才反应过来，松了一下手。
林小九后知后觉的觉得沈涟生气了，他低下了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小声道：“你生气了吗？”
沈涟摇了摇头，脸上又恢复了如往日那般温和的笑容，只是看着林小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没有，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林小九认真的看着沈涟的神色，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在生气。他斟酌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我上次落水就是因为他，他后面来找我，我没有理他。他那次还威胁了我，让我给他钱，但是我没有给。”
沈涟抱着林小九的手又紧了紧，随即诱哄般的问道：“他用什么威胁的你？”
其实不用林小九说，沈涟也知道他是用什么来威胁的他，只是他还是想要林小九亲口说出来，想要看看林小九是个什么态度。
当沈涟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他抱着林小九的手又紧了几分。他以为自己没有受到上辈子影响，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不仅受到了影响，而且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他就像是腐烂在泥沼里的生物，在一片臭气熏天，一眼看不见头的黑色泥沼之中，突然看到了岸边迎风舒展的小花。他努力地靠了过去，想要将他圈禁在自己的怀里。
沈涟觉得，林小九之于他，眼下就是这样光明的存在。
沈涟想到，自从林小九朝他告白开始，他就把林小九划分到了他的领地当中。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想了那么多的东西，他在沈涟那样问了之后，在坦白他不是原先的林小九，还是承担原主做过的事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承担。
林小九觉得不管原主人品如何，他既然借着林小九的身体重新活了一边，那他就有义务承担原先林小九做过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只享受得到的东西，而从来不付出的道理。
“他，他说如果不给他钱的话，他就要告诉你，我和他的私情。”
林小九说到这里的时候，沈涟一直轻轻在他后背上摩挲的手停顿了一下。
沈涟抬起了头，朝着自己抱着的人问道：“那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涟问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有几分微不可查的压迫。
林小九没有听出来，却认真的答道：“当然不是真的，我怎么和他有私情。”
和黄琪有暧昧的是原主，而现在原主已经不在了，他们之间自然不可能有丝毫的联系。
沈涟听着林小九不假思索的话，随即认真的盯着林小九的脸，继续问道：“那你对他是个什么想法？”
林小九听着沈涟突然问得这么一句，脸上的表情也浮现出了几分疑惑，他能有什么想法，他当然没有什么想法。他只想和黄琪永远当陌生人，让黄琪离他远远的。
林小九这样想着，他也是这般说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郁闷的样子，似乎在为不能和黄琪撇清干系而懊恼。
然后，林小九就看见沈涟轻轻的笑了起来，那双永远温和的眼睛里，此时仿佛驻满了星辰、
沈涟的脸在林小九眼前放大，随即他的后脑勺便被人给按住了，药香味盈满了他的周身，唇瓣上又覆盖上了柔软的触感。
等到林小九又被沈涟带着进入状况的时候，他像是突然听到了眼前人朝他低声说了一句，“乖孩子。”
沈涟的语气太过于温柔，以至于林小九都分不清，他是真的为了夸自己，还是只是纯粹的感叹一声。
林小九只觉得，沈涟的吻让他觉得很舒服，让他不想被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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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林小九和沈涟吻了很久，直到林小九的唇瓣都有些刺痛了，他才被放开。
之后，林小九觉得原本横亘在他和沈涟之间的某种隔阂稍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现在，林小九觉得沈涟好像挺喜欢亲吻的样子，若是有空的时候，他就会赖在自己身边，会时不时的把自己抱在怀里、抱在腿上面对面的亲，每次都要亲很久，像是怎么都亲不够一般。
林小九回忆着那些画面，手不自觉的抚摸上了自己的唇瓣，仿佛上面还能感受到沈涟吻自己时的力道。
就在这时，林小九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一凉，紧接着又什么东西飘到了自己的脸上，随即又是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
林小九的思绪中回忆当中抽离，他抬头看向头顶的屋檐，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上下起了雨。
不是倾盆大雨，也不是绵绵细雨，而是那种淅淅沥沥的，打在油纸上能发出响动，能让没带伞的小姑娘提着裙子去躲避的雨。
林小九看着那慢慢变化的雨势，突然又想到了沈涟，他记得沈涟在临出门的时候也吻了自己，可是他不记得沈涟有没有带伞了。
林小九看着那乌黑的云层，觉得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就在他纠结着待会儿要不要拿把伞去接沈涟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已经闲下来的陈婶子小声的抱怨道：“今天怎么来的人那么少啊？！”
林小九虽然心里记挂着沈涟，可是他毕竟还是这里的老板，听到陈婶子的话之后，他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本来应该都坐满的座位，此时只坐了稀稀拉拉的客人，加起来不到五个。
这让开店以来除了头几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种状况的林小九有些奇怪，他轻轻的皱了皱眉，随即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今天那么少的人？”
一瞬间，林小九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的念头。
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还是客人们被其他店家吸引了过去？亦或者是天气影响，所以来的人那么少？
就在林小九把脑海里的想法一一排查，接着又一一排除了之后，他摇了摇头，小声的嘟囔道：“我怎么觉得这些想法都不怎么靠谱啊！”
就在林小九独自嘟囔的时候，那剩下的几个客人也吃完了东西，随即火急火燎的站了起来，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付了钱，然后就想要离开了。
林小九看着他们都没有带伞，却偏偏还想要离开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了起来，“你们那么赶，这是要去那里啊？”
那客人听到林小九的问话，也是扭头回了他一句，“小老板，你不知道吗？那群挨千刀的人贩子，今天要被处决了，我们这是忙着过去看热闹呐！这会儿过去恐怕都晚了，好位置应该都已经让人占得差不多了。”
林小九一愣，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回答。不过，随即他便让金柱把备用的伞拿出来，给了那几个客人，让他们拿着离开。
客人接过林小九给的伞之后，道了一声谢谢，随即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直到看着那几个客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巷子尽头，林小九才突然想起来，难怪今天早上沈涟穿得格外的庄重，也格外的好看，应该也是陪同县太爷去了审讯的现场了吧？
林小九想到了这里，他便忍不住想到，今天沈涟出门的时候，可不是往日里那般沈涟缠着自己的样子，而是自己看着沈涟的样子，突然来了兴致，然后自己主动过去亲吻他的。
当时还不觉得什么，此时想起来，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沈涟带坏了，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那么坦然的就接受了，现在还变得乐在其中起来。
不过随即，林小九又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像沈涟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文文弱弱的书生，在进行亲密举动的时候都会变得有些霸道。他这样的凡夫俗子，自然更不能免俗了。
林小九坐在那里想了多久，不远处的绣娘就关注了他多久。她是成了婚的人，自然可以看出来林小九这几日身上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绣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一想到那是林小九和沈涟亲密时留下的痕迹，她便忍不住有些难受，更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代入到林小九的视角去，这让她有些羞愤的同时还生出了几分隐秘的快感。
绣娘觉得自己应该是后悔了，后悔当时没有顶着父母的压力把沈涟救回去。
想到这里，绣娘的手慢慢的抚摸上了自己额角出的胎记。她想到旁人经常会看着她叹息着的声音，叹息她如果没有这块胎记，定然也会是个美人模样。
若是当时她救了沈涟，又或者她脸上没有这块胎记，那她是不是就能和沈涟在一起，她是不是就能成为沈夫人，如今开这个小餐馆的人就是她了？
即便是知晓没有后悔药吃，绣娘也不可抑制的那样想着，越想心里就越发的过不去。那想法像是在她心口扎了根一般，越扎越深。
就在绣娘盯着林小九看的时候，旁边的陈婶子突然就喊了她一声，直接将她吓了一跳，“绣娘！”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写感情戏，哎。
QAQ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养肥我啊！
我很需要榜单的！！！
第041章 准备科考
绣娘听着这一声呼唤, 整个人都吓了一跳，连带着手里拿着的勺子都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绣娘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 连忙把勺子捡了起来, 随即抬眼看向旁边的陈婶子, 有些惶恐的问道：“婶子, 你叫我？”
陈婶子看着她这幅受惊不小的样子, 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随即还是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我叫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专心, 我都叫你好几声了。”
绣娘听到她这样问, 想到自己刚才在臆想的东西，眼睫下意识的就垂了下去, 小声道：“我, 我没有想什么。”
陈婶子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最做不到的就是和这般性子内向的人相处，看着绣娘这幅样子, 她想要问话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陈婶子接着刚才喊绣娘的事道：“我刚才想要叫你把你旁边那个篓子给我，我拿过去洗洗。眼下这些人都去观刑了, 等着待会儿回来, 定然会涌入一波人，我得提前准备好，不然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绣娘听到她这样说, 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随即看着陈婶子, 听不出情绪的道：“陈婶子, 你可真仔细。”
陈婶子没有听出绣娘话里的其他意思, 听到她这样说之后，轻轻的笑了笑，“小东家对我们那么好，下个月又要给我们涨工钱，我们这些做帮工的可不得上心点，可不能做那光吃不拿的白眼狼。”
绣娘听到她的话，手一下子就捏紧了，她觉得陈婶子在讽刺自己，可是再往陈婶子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她正拿着刚才递过去的篓子认真的清洗着，仿佛刚才那话不说她说的一般。
绣娘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不久之后，如同陈婶子说的那般，大堆在刑场看完了刑罚的人，涌入了林小九的小店里。
或许是因为看了血腥的东西需要安慰，眼下涌入的人，甚至比起预计的要多。
刹那间，不大的小店就被挤满了。
众人点着自己喜欢的奶茶，坐在座位上狠狠的吸几口，甜腻又清爽的味道入了口，流入了胸间，那些血腥的画面仿佛被冲淡了一般，很快被撇在了脑后。
就在这时，以为眼熟却很久不见的客人，意外的出现了。
当看到她的时候，林小九还有些诧异。
“秦小姐？”林小九看着她，惊喜的说道。
秦三小姐看着突然有些悸动的林小九，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应了一声，“好久不见，小掌柜，上次的事，我还没有谢谢你。”
林小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其实在那之后，秦三小姐的家里人秘密的去过他家里一趟，还给他送了好多的东西。只是他一直没有见到秦三小姐的身影，本来还有些担心的。
此时见到虽然瘦了一些，眼神中也有几分疲倦，但是依旧那么清亮的秦三小姐，林小九一直记挂着的事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
林小九看着面前的秦三小姐，真心实意的道：“看到你能平安，真是太好了。”
秦三小姐这段时间一直很后怕，甚至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还梦到自己在逃跑。这次，要不是为了围观那些禽兽受到处罚，她甚至都不会迈出府一步。
此时突然听到林小九对自己说的这般话，秦三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突然红了起来，随即狠狠的点了点头，“嗯。”
然后，秦三小姐改变了她想要把菜打包回去的想法，带着她身边的丫鬟、侍卫们进了店子里，豪气的点了一桌。
林小九在应付客人的间隙，抽空看了看秦三小姐的方向，在看到她面前一如既往是两个分量的餐饭时，他突然就放下了心来。
能吃饭就是好，能吃了就代表差不多放下了。
林小九勾了勾唇，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就在林小九热情的接待着下人，店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哀嚎，紧接着便是漫天的纸钱飘洒在空中。
林小九一愣，不明白这青天白日的，这天空之上怎么会飘下来纸钱。
林小九在众人的咒骂声当中，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徐徐走过来，只有一个人哭声的队伍上。
“我的儿啊，你这是做的什么孽啊！？怎么让你老娘我白发人就送黑发人了！？你这挨千刀的，没了你，你让娘怎么活啊！”
听着这仿佛老乌鸦啼哭的声音，看着那群身穿丧服的送葬人，以及中间那被板车拖着、盖着白布，却依旧可以看到上面渗出血液的尸体时，周围的议论声渐渐的小了下去，甚至已经压低到了不可能有人听到的地步。
林小九却是看着那坐在板车上直勾勾盯着尸体，头发全白、面容苍老、哭得凄惨的老人时，总觉得有些疑惑。
林小九觉得自己应该是在那里见过这个老人的，可是他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他到底是在那里见过这个人了。
直到这只队伍远远的离开，周围的店里这才逐渐恢复了生气，有些人甚至拍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的天啊！太吓人了！那坐在板车上的人，是徐老太不是？”
林小九听到这个名字，恍惚间觉得有些耳熟，只是再仔细去想，好像真的又想不起了。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对啊，可不是。只是，我记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好像还在中气十足的骂人啊？怎么只是过了半个月，她就像是丢掉了半条命似的？”
“啧啧，死的是她的儿子，她为了这个儿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如今他死了，能不伤心吗？”
“也是，眼下这唯一的寄托都死了，难怪人伤心成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她儿子活该，做什么事情不好，非要去当那该死的人贩子，这样的人，可不值得同情。”
“你说的对，她儿子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和她平日里那么纵容脱不了干系，我可是见了好几次，她为了供养这个儿子花天酒地，去自己女儿那里要钱。要是她的女儿不给，她就一直闹下去，丝毫不顾及她闹了之后，她女儿还有在婆家怎么做人。”
“那她还真是活该。”
“算了，这些又不关我们的事，吃东西。饿死我了，我今天为了去抢个好位置看看那些该是的人贩子到底是个什么下场，特地起了一个大早，眼下终于完了，饿死我了。”
“对对对，不说这些晦气的事了，我们吃饭。”
“走走走，我们去那里那菜，我给你说，他家新出的卤肉可是一定要点一份，那可真是够味。”
“一份够吃吗？”
“你说的也是，我们点两份好了。”
林小九听着那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大致也把事情都给听明白了。他也终于想起，那个老夫人是谁了，原来就是他刚开始开店的时候，还来他店里闹过的人，没有想到那么快她家里就出事了，还是那么凄凉的下场。
一时间，林小九也有些感叹。不过很快，他便觉得这是其他人的事，与他无光，他也就抛在了脑后了。
倒是不远处的绣娘看着徐老太她们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捏紧了手里的拳头。她在看到徐老太的瞬间，差点觉得看到了自己，这让她有些恐慌。
或许是因为今天下了雨，又或者是因为今天行刑使得大家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而林小九家的烫菜和奶茶刚好能抚平他们这些难受劲。
于是，在没有客人过来之后，他的店里迎来了一大波的客人，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卖完了店里的东西。
看着雨下得差不多了，店里也没有事情做了，林小九很是大方的让大家都早点回去。
店员们谢过了林小九，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在绣娘离开的时候，林小九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只见她脚步匆匆，慌慌张张的离开，似乎是赶着去做什么要紧的事。
想到前几日陈婶子同自己说的话，以及这几天绣娘看起来真的像是要偷师的样子，林小九觉得绣娘肯定有事瞒着他。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随即招呼了金柱过来。
金柱一直是个上进且感恩的小伙子，此时听到小东西的召唤，立马就放下了手里还在擦着的桌子，快步走到了林小九旁边。
“小东家，怎么了？”
林小九看着金柱紧张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随即指着绣娘离开的方向，小声道：“我觉得绣娘有些不对劲，你帮我跟着她去看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柱闻言立马就精神了起来，随即点了点头，十分慎重的道：“小东家，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盯紧了。”
“嗯，我相信你，你去吧！”
金柱把身上的店员服装一脱，很快换上了他自己的衣服，随即跟在了绣娘身后，很快就离开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都走远了，陈婶子才来到了林小九旁边，小声的叫了他一声，“小东家？”
林小九抬眼看向她，看着陈婶子紧张看着自己的模样，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陈婶子紧张的抿了抿唇，小声道：“小东家，我今天偷偷的观察过了，绣娘果然有问题，她一直在偷偷的看我是怎么做奶茶的，看样子是想要学你的配方。”
林小九点了点头，看着她笑道：“辛苦你了，我知道了。”
眼看着林小九没有其他要说的了，陈婶子也说不下去了，她默默的转身去把刚才金柱离开时没有做完的事做完，眼看着店里没有其他的事了，她才同林小九打了一声招呼离开。
林小九看着陈婶子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屋檐下滴答的水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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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回来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林小九正坐在院子里洗菜，旁边是相互扑咬的四郎和康健，头顶上方是甩着尾巴看着下面这一群人的踏雪。
看见这一幕，沈涟的唇角不自觉的翘起，整个人都温和了几分。
他一踏入家门，坐在那里的林小九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扭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到来人是他之后，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闻声道：“你回来了啊？”
“嗯。”沈涟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林小九旁边的条凳上，随即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往桌子上放了上去。
林小九看着那样式精美的瓶子，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来了这里那么久，还没有接触过这般精美的瓶子，漂亮得仿佛像是艺术品。
沈涟没有去看被林小九盯着的瓶子，而是神情专注的看着林小九白里透红的侧脸。
林氏夫妇在世的时候，林小九就被养的很好，连带着粗活都没有做过。一身皮肤养的不仅格外的娇气，白中透着粉嫩，让人一碰就能留下印子。
前段时间的林小九因为开店的事情忙碌，也晒黑了一些，只是在店铺的生意都稳定了下来，也没有多少事需要他做之后，他的皮肤也改善了不少。
如今林小九的皮肤又恢复了原先的白嫩，甚至因为经常劳动出汗，使得皮肤不像是以前的那般苍白，反而增加了几分活力，让人十分想要咬上一口，从而试试他像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美味。
林小九问完了话，也不见旁边的沈涟回答，他有些疑惑的扭过头去，随即在沈涟眼里看到了熟悉的欲望。
林小九又想到了以前两人相处的场景，顿时他的脸色一红，往后坐了坐，低声道：“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你该不会要咬我吧？”
沈涟看着往后躲着自己的林小九，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连忙收敛了自己眼里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里的那般温和的神色，可是眼底却还是隐约透着几分失望。
林小九看着沈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竟然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甚至开始反思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
不过随即，林小九便摇了摇头，坚决制止了自己想要同情沈涟的念头。虽然沈涟每次看起来都很委屈的样子，但是他每次安慰完沈涟之后，遭殃的反而是自己。
这样的事情久了，林小九也会怀疑是不是沈涟故意的，故意做出那样的神色引他上钩的。
沈涟在旁边看着林小九的神态又一开始的紧张，到后面的心虚，到最后的坦然，直到今天的钓鱼计划是没有戏了，于是也收敛起来脸上无辜的神色，转移了话题。
沈涟扭头看向林小九刚才看着的几个瓷瓶，温声解释道：“这里面装的是桂花酒，这是我的拜师礼。”
其实，说是拜师礼也不怎么准确，而应该是见面礼才对。
沈涟很自信，在重来一世之后，这个城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他有学问，只是他还需要一条光明正大的道路参加科举，因此他需要找个书院挂个名，之后再从那里进入仕途。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很快反应了过来，一脸惊讶的看着沈涟，慌张道：“什么拜师礼？你是要去拜什么师傅？”
自从林小九来到了这个世界，沈涟就像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很多地方都在指引他。在他看来，沈涟已经足够厉害了，他完全没有办法想象沈涟去拜别人为师的场景。
林小九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惊讶，以至于都近乎有些滑稽，沈涟看着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笑，“你就那么惊讶？”
林小九点了点头，丝毫不遮掩对沈涟的崇拜，“我觉得你那么厉害，什么都懂的样子，我完全不觉得你需要拜师。”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话，望着他盯着自己时那满是崇敬的目光，心里那根弦突然像是被人拨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
沈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伸手抱住了林小九，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准备参加下一场春闱，得去找个书院挂名，这是我给书院夫子准备的礼物。”
林小九在被沈涟抱着的时候，已经能感觉到他呼吸间喷洒的热气，刺激得他脖子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林小九觉得不熟悉沈涟的时候，只觉得沈涟像个名贵而高傲的品种猫，虽然看着温和有礼，但是实际上只会高高在上的看着你，只要你一接近，他就会和你保持距离。
但是等到林小九和沈涟熟悉起来之后，他又觉得沈涟像是条蛇，时不时就喜欢缠在人的身上，寸步不离的那种。
刚开始林小九还会因为他的行为面红耳赤，毕竟这样肌肤相贴的触感，实在是很能刺激人的感官。但是后来，林小九就觉得，这是个很大的甜蜜负担了。
比如现在，在沈涟抱住自己之后，他就开始轻轻的贴着自己的脸颊吻了起来，间或轻轻的咬一下，然后吮吸一下，仿佛他的脸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
闻到从沈涟身上传过来的药香，想到这样做的人是沈涟，林小九甚至有些克制不住。
为了避免自己在沈涟面前露出丑态，林小九努力的推拒着已经从他的脸颊吻到他唇瓣的沈涟，小声的嘟囔道：“你还没有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涟看着面颊粉红的林小九，没有如他的愿放开他，而是继续将他把自己身边抱了抱，随即含着他的唇，低声道：“再让我亲一下，反正我们有那么多时间，我一会儿告诉你也可以。”
林小九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自己的下嘴唇就被沈涟不轻不重的咬了咬。
沈涟说只亲一下，结果却亲了很久。
四郎和康健也不打架了，两只狗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林小九他们，仿佛在好奇这两个两脚兽在做什么。
树荫婆娑间，踏雪打了一个哈欠，露出白生生的小米牙，随即趴在了自己的爪子上，甩着尾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
等到林小九终于被放开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的有些动弹不得了，只能趴在沈涟的怀里，眼神里有些迷茫。
为什么沈涟这个病人，接吻可以持续那么久？
为什么气喘吁吁的是自己，而不是沈涟呢？
沈涟看着林小九被自己吻得眼神迷离，神志都有些游离的样子，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和林小九有些凌乱的衣裳，看着从自己怀里爬出去的人，又端的是一派优雅大方。
沈涟再次将视线移到了那两瓶规划酒之上，用一种仿佛在私塾里给人上课的语气缓缓的解释道：“我的户籍不在这里，我也不想回去我的原户籍所在地。我要想以这里学生的名义参加科举，必须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收留我，证明我是他们学院的学生，给我推荐才行。”
林小九不知道古代的科举制度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他参考了一下现代的升学条件，他总觉得沈涟虽然说的轻描淡写的，但其中的艰难肯定不会少。而且沈涟还是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没有任何的亲眷，那他办事定然会更加的费力。
想到这里，林小九便有些担忧，他看着面前的人，“你这会不会很麻烦啊？”
沈涟见林小九的眼里全是对自己的关心，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没事，县太爷已经替我做了媒，我只需要过几日去学院报道就行。”
听到这里，林小九松了一口气，随即看着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脸色有些发红。他还是不明白，沈涟是怎么做到，在抱着他吻的时候那么强势，在放开了他之后又变得那么温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虽然这样形容沈涟好像不太好，但是林小九在那瞬间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衣冠禽兽这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几个字和沈涟很配，但是又觉得这样说他不好。
瞬间，林小九看着沈涟的眼神都诡异了几分。
沈涟不知道林小九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问道：“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住的地方在装修，需要配合，所以更新时间有点不定。
等这周过了，尽量会在21:00这个时间更，不然也会在12点之前更。
可以明天早上起来看。
不要熬夜啊~么么哒~
大大什么都没有写，大大只写了一个亲亲而已，心累。
第042章 好好的
林小九听到沈涟突然这样问, 想到自己刚才脑海里的想法，立马就摇了摇头，十分谨慎的答道：“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想。”
沈涟看着林小九明显在敷衍自己的样子, 知晓他没有说实话,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眼看着沈涟转移了注意力, 林小九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看着他有些担忧的问道：“对了，你既然要去找人帮忙参加科举, 那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吗？”
从古至今, 人情往来都是一件格外耗费金钱的事。
林小九不想沈涟因为这些产生困扰，他觉得沈涟就该像是话本里的书生一样, 永远坐在干净的书房里, 只需要挥笔弄墨就够了。
沈涟听到林小九关心自己的话, 唇角微微翘起，离他凑近了一些, 抱住了他，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 在他耳边轻声道：“不用担心, 你上次给我的零花钱还有很多，那些已经够用了。”
林小九被沈涟弄得有些发痒，他伸手推了推沈涟, 让两人保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距离, 然后看着他认真道：“你先等等, 你不要一直这样蹭我。”
沈涟从善如流的放开了他, 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林小九却是被他盯着自己的样子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红晕，再次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远了，林小九才看着他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回房间一趟。”
林小九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等着沈涟回应，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屋子走了去。
看着林小九离开的背影，沈涟稍稍偏了偏头，似乎不是很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旁边的四郎凑了过来，伸出爪子扒拉了沈涟一下。
沈涟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四郎吸引了过去，他低头看了一眼四郎，只见四郎伸出了爪子，指向了不远处林小九放在架子上的骨头肉。
沈涟看了一眼那骨头肉，再看看旁边伸着舌头讨好他的四郎，朝他摇了摇头，温声道：“不可以，小九说你不能吃生肉的。”
沈涟自己并不觉得让狗吃生肉有什么问题，毕竟狗又不是人，他们天生就不是适合驯养的动物，比起熟食来，或许生食对它们更好，这有助于让她们保持野性。
但是林小九觉得不好，既然他不想让四郎他们吃生肉，那他也会听林小九的。
四郎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沈涟的话，还是从他的语气当中判断出了那肉不能给自己吃，有些丧气的甩着尾巴离开了。
沈涟看着四郎跑到了康健身边，任由康健给它舔毛的样子，不由轻笑了一声。这狗东西，如今倒是学会趋炎附势了。
就在沈涟感叹的时候，林小九抱着一个小盒子回来了，
看着林小九谨慎的把怀里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沈涟一下子就猜到什么，可是他没有动作，而是静静的等着，想要看看林小九是想要做什么。
只见林小九先是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去看那个盒子，抿了抿唇，手搭在盒子上，似乎是下定了很多决心的样子。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模样，觉得格外的有趣，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种隐秘的快感。他猜到了那盒子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下一刻，林小九伸手揭开了那盒子的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果然就像是沈涟猜测的那般，那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些银票，以及不少的碎银子。
若是沈涟猜的没有错的话，这里面的银钱都是林小九这些日子赚来的钱了。
林小九每日关了店门之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他的小盒子，坐在廊下的椅子上，一枚枚的数着铜钱，然后到了一定的数目，拿去钱庄兑换成银票，然后放到自己的小盒子里去保存好。
沈涟在旁边看着林小九将里面的银票都拿了出来，最后仔细对比了一下之后，直接将里面最大的三张拿了出来，递到了沈涟的面前。
“你既然要参加科举，要去送礼，以后还要人情往来，前段时间给你的零花钱肯定不够。这些钱你拿去，不要亏待自己。”
沈涟看着林小九略微有些心疼，却丝毫没有犹豫递过来的手，听着他仿佛叮嘱自家小朋友一样的絮叨，眼里不由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林小九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这钱要怎么用，这钱该怎么用，不要省着用。
结果说了半天压根就没有听到沈涟的回应，林小九不由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沈涟的方向，只见沈涟含笑着看着自己，目光温柔且缱绻，看得他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林小九伸手推了推沈涟，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囔道：“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沈涟伸手覆盖在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没有去回应他刚才让自己注意的事，而是说了另外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日后，我们定能好好过日子的。”
前世，沈涟颠簸了一生，直到死的时候虽然报完了所有的仇，可是却没有过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这辈子，沈涟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得到了眷顾，让他得到了这份平淡而温馨的惊喜，但是他一定会好好的守好这份幸福，绝对不会让人破坏的。
林小九听着他这句话，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毕竟他每天都有在好好的过日子，不过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嗯。”
眼看着林小九似懂非懂的应和着自己，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最后还是伸手抚摸上了他的脸，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对着他红润的唇瓣吻了下去。
林小九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天被亲了，他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着，也不知道沈涟为什么那么喜欢这种亲密方式，好像一直都很乐此不疲的样子。
不过很快，等到林小九被沈涟亲迷糊了，他也就不记得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了。他伸手环抱住了沈涟，沉迷于他带来的快乐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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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柱在听到林小九说让自己去跟踪绣娘之后，既兴奋又紧张，一方面觉得这是小东家对自己的信任，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考验。
怀着这样异常忐忑的心情，金柱跟着绣娘一路回到了家里，看着进了家门的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离开。
一炷香之后，金柱看着又出来，此时却重新打扮了一番的绣娘，心里突然的一跳，随即立马又兴奋了起来。
金柱和绣娘不熟，绣娘因为脸上的胎记，做事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平日里的穿着打扮也和一般的妇女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现在的绣娘却是换了一身干净，没有补丁的衣服，头面也都打理了干净，分明是要去做什么大事的样子。
金柱越想越觉得兴奋，小心的跟在她的身后，想要看看她到底去做什么。
金柱跟着绣娘，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个酒楼的后门时，他还有些奇怪。
等到后门出来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把绣娘迎进去之后，金柱还在原地冥思苦想了半天，他总觉着这家酒楼有些熟悉，但是到底是那里熟悉，他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说不出来。
突然间，金柱想起来了，他看着不远处绣娘进入的后门，有些激动。
这个酒楼不就是和他们小店铺打对家的那家店吗？
这个店家不仅菜式全部都是模仿了他们的，甚至其他方面也是。而刚才出来的那个人，分明就是这个酒楼的二掌柜。
金柱不明白绣娘为什么会和这个酒楼的二掌柜混在一起，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认识才对。
金柱心里越想越觉得心痒，最后看着没有什么人的后门，还是大着胆子摸了进去。
等到金柱在人流冷清的酒楼里找到绣娘进去的那间客房时，他左右张望了一眼，看见没有人朝着这里过来，随即找了房间外面一个不怎么能被人注意到的角落，将耳朵贴了上去，听着里面的动静。
“绣娘，你这次有什么收获？”
“徐掌柜，我只是一个洗菜的，能有什么收获？！”
“绣娘，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收了我们的钱的。”
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又接着响起来。
“可是，我觉得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那有怎么样，只要你拿到了配方，我就会把剩下的钱给你，这样你即便是丢掉了那份工作，你也能好好的生活。”
听到这里，金柱一下子就明白了里面在做什么了，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最老实的绣娘，背地里竟然要把店里的配方卖给其他人。
想到小东家平日里对他们那么好，金柱便忍不住替林小九愤愤不平起来，他再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发现没有再说新的内容了，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酒楼。
等到出去之后，金柱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酒楼，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他一定得把这件事告诉小东家，绝对不能让店里的配方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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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之后，沈涟不仅有了林小九给的零花钱，还额外获得了不少的活动经费，只是沈涟都没有用，而是小心的收了起来。
在去书院报道之前，县令又将沈涟叫了过去，看着他犹豫了半天，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沈涟看着县令一副想要说，却不好意思说的表情，格外爽利的道：“县令若是有什么吩咐，还请县令直说便是。若是小生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
县令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的神色舒展了许多，看着沈涟直接道：“其实，在这县城里，一直都有一件事令本县格外的困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寒食散？”
第043章 讯问
沈涟听到县太爷的问话, 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肯定道：“小生略有耳闻。”
县太爷听到他这样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随即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 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随即还是说了出来,
“你既然知道这东西, 那你应该也是知道自从知道这东西的危害之后, 当朝新皇已经明令禁止人售卖了。”
沈涟点了点头，他上辈子接触到这东西的时候, 这东西已经销禁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取而代之的, 则是另外一个和这东西很相似，却更加有危害的东西, 而那东西在早期一直查不到来源, 到了后期泛滥之后, 更是造成了更大的破坏。
想到这里，沈涟突然想到了什么, 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县太爷。
果然，县太爷看向他, 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无奈的神色, “我们一直遵循着新皇的旨意，禁止下面的人贩卖那个东西。只是前段时间，我们发现了一种类似于五食散, 却比五食散危害更大的东西在城里传播。”
沈涟回忆了一下, 他也记得那种类似于五食散的东西, 出现的时间差不多就是现在了。
县太爷说到这里, 看着沈涟一脸沉稳, 仿佛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的样子。觉得他心思沉稳，沉得住气，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县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传播的人做的格外的隐蔽，因此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它的来源。直到上次人贩子的事，这才让我们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上次钦差大人离开的时候，叮嘱我们要好好的抓住这个线索，好好把这件事查查。”
沈涟听到这里，看着县太爷，试探性的问道：“所以，大人的意思是？”
县太爷看着他，一脸富于重任的期盼，朗声道：“我希望你能带着府里的那些人一起，把这事给好好的查一查。”
沈涟听到这里，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县太爷似乎是看到沈涟犹豫了，见他没有当即答应，又朝他道：“我知道眼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科举考试，我让你接下来这个重担，也是考虑到了这点。
你若是能在这件事上立下一些功劳，不仅可以把你的功绩上报到上面，而且我也有理由直接举荐你到太学去。”
太学是国家在地方建立的公有制书院，由国家直接拨款建立，请的都是有学识的大儒当先生，收费也偏低。
最重要的是，从里面出来的学子们都可以称为天子门生，比起其他学子们在身份上就要高上不少，等到进入了朝堂之后，遇到同样从太学出去的官员，大家也有种自然的亲近感，因此太学一直都是学子们理想的去处。
但是也因为如此，进入的门槛也格外的高，凡是要进入的学子，不仅要有真才实学，亦或者显赫身价。而且，它的招生都是按照科考的年份来的，三年招收一届，不接受中间插班。
沈涟刚开始是想要进入太学的，只是以他如今的身份，进去实在是不容易，与其花费时间在这种没有多大帮助的地方，不如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在当地口碑较不错的私塾。
可是如今，县令又告诉他，可以帮忙进入这里的太学，沈涟又动了心思。
县太爷自然也能看出来沈涟的心动，他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接着道：“其实，你若是不接下这桩案子，我也是能举荐你进去的。只是进去之后，恐怕会遭人多番排挤，日后进入了朝堂，对你的名声也有阻碍。”
县太爷为自己考虑得这般的周到了，沈涟自然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
况且，他刚才犹豫不是因为他担忧他科考的事，而是他记得这更甚于五食散的毒物，在后期牵扯出了不少人，他在犹豫要不要到后期参与人员多的时候再动手。
不过，如此县太爷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也就没有继续推辞，而是朝着县太爷行了一礼，客气道：“多谢大人赏识，小生定不负大人重托。”
“好好。”县太爷很高兴，伸手将旁边放着的旧盒子拿了过来，随即将其交在了沈涟手上。
沈涟看着自己手上的盒子，再看看面前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县太爷，有些疑惑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县太爷也是让他自己打开看看。
沈涟一打开，发现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县城令，这是除了县令手里的玉牌之外，第二大的牌子了。拿着它，相当于这城里的士兵，他都有调令的资格。
沈涟有想过自己帮县太爷抓住了那些人贩子，县太爷会重用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县令信任自己竟然到了这般地步，直接就把这东西给了自己。
感念于县令的信任，沈涟也没有再推辞，而是朝着面前县令深深的鞠了一躬，真心实意的道：“多谢大人赏识。”
县太爷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识趣格外的满意，他就喜欢这样又有能力，又上道的后生。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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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这几天一直在观察绣娘，因为不知道她具体想要做什么，所以一直没有对她采取什么措施。
这几天，林小九察觉到了绣娘的不对劲，她从前就是默默做事的类型，可是昨天她不仅主动的向他要求去帮忙，甚至看到谁都要去搭话，特别是对能帮忙下厨的陈婶子，这看起来格外的反常。
特别是昨天，关了店铺之后，绣娘的脸上不断浮现出的担忧和焦急，越发的让他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了。于是，他便让金柱去跟踪绣娘，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没有。
林小九想着待会儿上工的时候，他见到金柱之后就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顿时也就不那么焦急了。只是在这期间，还是是不是的会看向绣娘，眼神里也全是探究性的疑惑。
坐在那里认认真真洗菜的绣娘，察觉到了林小九投过来的视线，垂着的头垂得越发的低了，她慢慢的抓紧了自己洗菜的手。
好在林小九还记得自己最开始的目的，记得他抓贼拿脏的宗旨，只是盯着绣娘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就不看了，准备等金柱回来之后再说。
到了开店的时间，绣娘也要求留下来帮忙，林小九也没有反对。
反而是金柱一开门过来，看着在那里的绣娘时，脸上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
不过金柱很快就想起来了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于是他也只是看了绣娘一眼，随即看着林小九表情有些奇怪的道：“小东家，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林小九觉得是昨天的事有了结果，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立马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我们过去旁边说。”
店子里的其他人看着金柱和林小九神神秘秘的样子，都有些好奇，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上前询问。
只有绣娘看着他们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心脏不停的狂跳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林小九带着金柱去了后院，确认周围人听不到他们说话之后，他才看着一脸紧张的金柱，温和的问道：“你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了吗？”
金柱看着林小九拼命的点了点头，随即把他昨日听到的那些，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金柱看着林小九格外担忧的道：“小东家，你可不能任由她继续这样下去啊！她竟然想要把店里的配方卖给别的人，这就是不对的事啊！”
林小九看着焦急的金柱，朝他点了点头，应承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这次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金柱看着应声的林小九，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想到小东家比他聪明多了，他也就没有再继续，而是应声之后便离开了。
等到金柱离开之后，林小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绣娘偷学手艺是为了自己开店，没有想到她竟然想要把配方卖给他的竞争对手。
既然是这样，那他这个小店也不能接着留她了。
想到这里，林小九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帮忙的绣娘，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绣娘手里拿着抹布，在林小九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得格外的快。
在林小九说出那句，‘绣娘，我们能谈谈吗？’的时候，绣娘脑海里的那根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发出嗡的一声。
她那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做的事情，林小九已经知道了。
绣娘木讷的点了点头，跟着林小九去了刚才他和金柱去的的后院。
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样子，旁边围观的人越发的好奇了，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小东家要找他们一个个的谈话。
众人都有些慌张，他们看着已经过来了，此时正盯着两人离开的金柱，小声问道：“金柱，这是什么情况？”
金柱条件反射般的想要回答，但是他又想起来了林小九叮嘱过的事，于是摇了摇头，随即道：“没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事，但是看着金柱怎么都不开口的样子，他们虽然好奇，却无可奈何，于是也就没有接着逼问了。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渐渐的散去，金柱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抬眼看向林小九的方向，有些好奇林小九会怎么处理。
毕竟，在他的心里，林小九一直都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若是绣娘到时候哭一哭，他会不会就那样原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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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显得有些局促的人，开口问道：“绣娘，你最近有什么地方需要用钱吗？”
绣娘收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一下，牙齿咬着唇瓣，最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反问道：“小东家，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林小九看着她不像是会自己交代的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道：“你如果不是缺钱，那你为什么要把店里的方子卖给其他人？”
绣娘的脑子嗡的一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林小九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即便是知道自己做的事迟早有败露的一天，但是此时面对林小九的质问，绣娘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生出了一股愤怒的情绪。
他怎么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这样活的如此顺利的人，怎么会明白自己的难处？
明明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明明知道了自己需要钱，为什么现在还要问自己？
他分明就是想要给自己难堪。
绣娘在心里怨恨的想着，只是嘴上像是生了蚌一般，闭口不再言语。
林小九是相信人性本善的，可是眼下看着绣娘不答应自己的话，反而将自己的手握得格外的紧，连带着脸上的神色都格外的难看，他的心也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最终，林小九看着半天不说话的绣娘，声音淡然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我便不能留下你了。”
绣娘手握得死紧。
林小九继续道：“你上个月的工钱已经发了，我不会要回来。但是你这个月的工钱，我也不会发给你了。”
说到这里，林小九停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旁人问你，你为什么会离开我的店里，我也会如实说的。”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绣娘豁的一下抬起了头来，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小九，似乎对他能说出这番话格外的诧异。她动了动唇瓣，最后还是吐出了几个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小九看着她终于有些变化的神情，淡淡的道：“你既然做了这样的事，那就该接受相应的惩罚。我没有其他手段来惩罚你，至少得让别人明白你做了什么。”
绣娘听到他这样说，终于像是忍不住般的朝他吼道：“可是，你这样会毁了我的，大家都会知道我做了什么，然后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绣娘只要一想到那种场景，她便有些发狂，她盯着林小九，有些声嘶力竭的道：“你这样做，我会被说死的。你平日里不是自诩是个善良的人吗？那你现在怎么对我那么狠？难道你平日里都是装出来的吗？！”
林小九被绣娘突然起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看着面前有些癫狂的绣娘，淡淡的问道：“那你知道，你把我的配方给了我的对手，那我会面临什么吗？”
疯狂中的绣娘愣了一下，她看着面前的林小九，有些不敢接话。
“那家酒楼家大业大，如果他得到了我的配方，他会挤占我的生存市场，我的店铺就会变得门可罗雀，然后关门大吉。”
绣娘动了动唇瓣，还是试图辩解道：“可是你不会活不下去，你还有沈涟，他已经是个举人了，他会养你的。”
林小九觉得，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在听到绣娘如此这般理直气壮的说法之后，他不由嗤笑了一声，随即道：“那店铺里的其他人呢？我的店铺关门了，他们又去那里？”
想到自从来到林小九店里工作之后，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的众人，绣娘顿时没有了回嘴的余地。
林小九看着她被说服的样子，最后补了一句，“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想要毁掉别人努力了很久的东西。现在，你的事情败露了，你想要别人来体谅你，你不觉得你自己过分了吗？”
绣娘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面前冷酷的林小九，半晌没有说话。
当天，绣娘就离开了林小九的小饭馆，并且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离开的原因。
陈婶子更是捶胸顿足的，表现得格外的激动，“我就知道她绝对有问题，可是我不知道她问题竟然会那么大！小东家对我们那么好，她怎么能这样做。”
“我还当她是个好的，结果谁知道竟然包含着这样的心思。”
“就是，我觉得她这就叫做，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看起来安安静静的，谁知道背后会藏着那么大的心思，简直就是恶毒。”
众人义愤填膺的说着，语气中全是对绣娘的指责。
林小九只是在旁边听着，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他觉得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做了错事就要接受惩罚。惩罚了之后能不能改过自新，那就是她的造化了。
林小九虽然是那么想的，只是晚上吃完晚饭之后，他躺在沈涟的腿上，看着漫天的繁星，还是有些不太高兴的道：“你觉得我这样做过分吗？”
沈涟的手放在林小九的脸颊边摩挲着，感受着他皮肤温热的触感，闻言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安抚道：“你做的很好，做错事的人就要受到惩罚。”
听着沈涟的肯定，林小九被沈涟这三言两语给安抚了，他翻了一个身，将自己的脸埋在沈涟的肚子上，抱着他的腰，瓮声瓮气的道：“其实我没有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来着。”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逃避的姿态，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他有些难过的神色，淡淡道：“人心隔肚皮，最是难辨，这不怪你。日后遇到这种事，小心些便是了。”
说着，沈涟慢慢的贴近了他的唇瓣，轻轻的吮吸了一下，然后道：“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可以让我们两人舒服的办法，我们来试试。”
林小九被沈涟已经亲习惯了，没有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很快他便被沈涟抱起来，径直入了林小九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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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小九和沈涟进行着沈涟说的舒服的办法时，王家的气氛却格外的紧张。
王二婶子看着自家向来乖巧能干的儿媳妇，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不理解和悲痛。
“绣娘，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才要做那样的事？你知道我回来的时候，那些街坊邻里都怎么说吗？他们说你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那小东家对你们多好，结果你还做出这样的事来。”
即便是早就有了心里预料，此时听到王二婶子从外面传来的消息，绣娘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的惨白。
第044章 第二天
王二婶子本来在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时还有些生气, 结果此时看着绣娘惨白着一张脸的样子，她又立即心软了起来。
王二婶子往前一步，来到了绣娘的面前, 看着她关切的问道：“绣娘,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事？还是, 这根本就不是你做的, 你是被别人冤枉的？”
绣娘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听着王二婶子在帮自己找借口，完全没有吭声。
王二婶子看着她的样子, 继续道：“你别怕, 只要你说出来，娘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可是也不能任人这样欺负。”
绣娘抬眼看向旁边义愤填膺的王二婶子, 唇瓣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来, “娘，不是的, 那些事都是我做的, 他们没有冤枉我。”
王二婶子听着绣娘这般轻描淡写的话，似乎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面发展，一下子就楞在了原地看着绣娘, 眼里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到话题又转回了原先的地步, 绣娘又闭上了嘴巴, 没有再吭一声。
王二婶子眼下是真的急了, 她伸手钳制着绣娘的肩膀，看着她焦急的道：“绣娘，你倒是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是不说的话，日后名声都臭了！”
绣娘听到她这样说，拳头握得越发的紧了。
让她说，她要怎么说？是说她是想要钱来给二狗治病，还是说她被人给威逼利诱了？
这些话，她根本就不能说！
王二婶子看着铁了心不开口的儿媳妇，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都在突突的疼，这好好地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这一家子虽然不算是什么富贵人，但是她的儿子是个有本事的，娶得媳妇也是孝顺的。
本来过的好好的，王二婶子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一下子变成别人辱骂的对象了。
王二婶子站在原地难过了一会儿，还是看着绣娘苦口婆心的道：“绣娘，既然这事是你做错了，你不想说原因，娘我也不逼你。
但是你必须同我去和林哥儿道歉，当初是因为我的推荐，所以你才会去他的那里帮忙，之后也是因为这样才起来不该有的心思。你如果不去的话，娘没有办法和林哥儿交代。”
王二婶子这番话说的格外的诚恳，可是绣娘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在听到她说让自己去同林小九道歉的时候，她的眼神一下子就犀利了起来，随即果断的拒绝。
“不，我不去。他已经给了我惩罚，我接受了惩罚，我为什么还要去和他道歉？！”
王二婶子头一次在自家的儿媳眼里看到直白的拒绝，甚至因为她身上冷冽的气质而有些难以置信，更加不敢相信那些话是出于绣娘的口。
“绣，绣娘，你怎么会那么想？做错事，自然是需要道歉的。”
绣娘抬眼看向自己的婆婆，第一次和她红了脸，不咸不淡的道：“可是你这样想，那林小九会不会这样想都不一定。他如今有了那么大的铺子，又有个举人老爷当相公，如何看得起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即便是道歉，想来他也是不屑接受的，那我又何必过去自取其辱。”
王二婶子再一次被绣娘的话震慑住了，她看着想来温柔的儿媳妇，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
就在这时，王虎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直接来到了绣娘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指责道：“绣娘，你做错了事，怎么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
绣娘看着不知道在外面偷听了多久，此时一进来就开始指责自己的男人，抿着唇，没有吭声。
王虎看见她这样，越发的生气了。他本来就是个急脾气的，平日里连个小偷都见不得，如此发现自家媳妇竟然做了这种错事，又如何能忍。
王虎伸手拉住了绣娘的胳膊，径直想要把她拖出去，一边拖一边道：“不行，你今天必须和我去道歉。你不道歉，我在沈举人面前如何做人？如今沈举人那么受县太爷赏识，我们都有些听他的，你又让我如何同他相处？你做事之前，脑子里都没有为家里想过吗？”
王虎的这句话，像是突然间激怒了绣娘一样，她停止了继续挣扎的动作。抬头看向王虎，冷声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做这种事吗？好，那我就告诉你，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钱。我需要钱，我想要钱来为孩子治病！”
王虎听到绣娘尖锐的吼叫，拉着她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扭过头来看向绣娘，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怒意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已经说开了，绣娘也不怕他们怎么看自己了，她眼里有团火，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中全是埋怨。
“要不是你没有本事赚那么多钱回来给孩子看病，我至于去做这种事，如今落到如今这般名声吗？！你自己没有本事，反而还要让我成全你的名声，你要脸吗？”
‘啪’的一声脆响。
绣娘的脸被扇到了一边，被打到的地方立马就红肿了起来，等到她再次抬头看向王虎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愤怒。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通过打女人来彰显自己的地位。我就是羡慕林小九过的好，嫁得好，我就是因为嫁给了你，所以才过成了这样。”
说完，绣娘也不去看王虎了，而是径直离开了王家。
直到绣娘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王二婶子才拍着自己的大腿，连声叫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大家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王虎看着自己刚才扇了绣娘的手，眼里全是懊悔的神色。他一扭头看向旁边的王二婶子，低声道：“娘，你带着孩子先睡，我去把绣娘找回来。那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王二婶子看着自家痛苦的儿子，只能拍了拍大腿，继续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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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小九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自己旁边睡着的沈涟。
看着沈涟平静的睡颜，林小九的脸红了红，他和沈涟昨天又深入交流了一些，可是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不过这也让他很舒服了。
此时看着睡着的沈涟，林小九还是觉得有些害羞的。不过他害羞之后，还是凑到了沈涟的面前，看着他闭着眼睛的样子，轻轻的亲了他一下。
就在林小九害羞的想要往回退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把给抱住了，他低头一看，发现沈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沈涟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早起的沙哑，“亲了人就跑，岂不是太不负责了。”
林小九耳朵一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嗫嚅着道：“那个，我以为你还在睡觉，所以不想吵醒你。”
“所以，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沈涟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戏谑，看着林小九害羞得不得了的样子，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瓣，“一大早那么精神可不好。”
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已经让林小九被他亲习惯了，此时被沈涟亲了个正着。他也没有反抗，反而顺从的同他接起吻了。
等到两人都有些悸动，外面的日头已经高升的时候，他们还是起了床。
吃早餐的时候，林小九看着重新穿戴齐整的沈涟，还是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样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一点都不客气的问道：“你这般的害羞，日后若是我们洞房了，你该如何？”
林小九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这个穿了衣服之后就又恢复得一本正经的人，伸手拍掉了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看着他小声的抱怨道：“你昨天也没有少干事啊。”
他现在都怀疑自己身上有的地方是不是都青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疼。下次再这样，他不能任由沈涟胡闹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又不好意思，又有些羞涩加埋怨的样子，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温柔的笑容，看着他的眼神中全是柔情。
“嗯，都是我不好。”
沈涟这样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反而让林小九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于是索性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打算等过段时间，找到合适的店铺之后把铺子里的东西分开卖。”
林小九想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
林小九店里现在勉强还够用，完全是因为他压缩了一些空间，可是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之后，再这样杂合起来便有些麻烦了。如果能分开的话，对各自的发展都有好处。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盘算，点了点头，也没有反对，直接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我平日里会帮你留意一下，看看那里有合适的店面的。”
听到沈涟这样说，林小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高兴了起来，他将生煎包给沈涟夹了一个，然后看着他高高兴兴的道：“你吃。”
沈涟看着林小九递过来的生煎包，从善如流的吃了起来，只是突然有想到了什么，看着林小九道：“对了，我最近几日有应酬，可能中午不会回来吃饭了，你若是等不到我了便不要等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说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很快，他有想到了什么，看着沈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身上的钱够用吗？”
沈涟抬眼看着林小九，语气温柔，“嗯，够用的。”
第045章 道歉
沈涟看着说完话之后, 立马又沉默了下来，仿佛在沉思的林小九，像是怕他再次自作主张的给自己零花钱一样, 连忙为自己解释道：
“上次同你说的进书院的事, 因为中途出了点意外, 所以需要暂且缓缓, 你给的那笔钱也就用不上了。”
林小九一听他这话, 明显越发的着急了, 他抬眼看向沈涟，语速极快的道：“怎么会出现意外？那你之后怎么办？是不是需要更多的钱去找人？你如果需要钱的话, 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你说了，我想办法去弄。”
沈涟看着林小九关心则乱的样子, 心里觉得暖暖的同时, 下意识的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在他吃痛的一声中，温声解释道：“想什么呢？只是县太爷想要介绍我去太学, 如今需要多点时间罢了。”
林小九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可是听到沈涟这样说,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个，太学是什么啊？”
沈涟看着林小九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染上了红晕的脸颊, 也没有觉得他不知道太学是件丢脸的事, 而是温声朝他解释道：“太学是由朝廷拨款建立的学院, 凡是进入者, 皆有资格参与科举, 且里面的人一律被称为天子门生。”
“哇！”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终于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感叹道：“那能进去的人，岂不是都很厉害？”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脸惊叹的样子，仿佛小朋友发现了新玩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解释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如果走仕途的话，进入比较方便一点。”
林小九觉得沈涟虽然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的，但是这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学院，那是说进就能进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此时只能给沈涟加油打气，“那你好好加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一定要给我说，我一定积极配合你。”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幅充满活力的样子，眼里的神色越发的温柔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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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吃了早饭就出去了，而林小九则要准备开店的事。
只是昨天绣娘离开了，今天洗菜的就少了一个，面对那么多的菜，即便是林小九想要给她们加钱，她们也不可能在往日的开业时间把菜准备好。
就在林小九自己要捋着袖子上的时候，后门又被人敲响了，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打开门发现竟然是陈婶子过来了，“婶子，你怎么来了？”
陈婶子看着林小九，一脸胖脸笑的格外的爽朗，“小东家，我今天家里没事，左右待在家里也没有事做，我就想着早点过来。”
说着，陈婶子轻车熟路的就进来了，一看到在那里洗菜的两个婶子，她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就加了进去。
林小九看着陈婶子这样，连忙出声道：“婶子，这事不归你弄。”
陈婶子却是扭头看向林小九，不在乎的道：“什么叫不归我弄？我收了小东家的钱，自然是要帮忙干活的。再说了，只是这点小活而已。小东家你放心，我能在开店之前帮忙洗完，也不会耽误做奶茶的。”
陈婶子说完之后，她就不再理会林小九了，埋头专心的洗起了菜来。
就在林小九念着陈婶子的好，决定晚点用其他方式感谢她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后门被敲响了。
有了刚才的经验，林小九这次看着抓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说着‘我娘觉得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让我早点过来，我就想着早点过来帮忙洗菜’的金柱时，脸上的神色也格外的平静。
金柱进来之后也不认生，和那几个婶子打了一个招呼，按照林小九的要求用皂角粉洗了手，紧接着就自己找了一个不打眼的角落埋头洗菜了。
林小九一边感动于他们找了那么拙劣的借口过来帮忙，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是该再找个人来接替绣娘的班了，不然偶尔帮下忙是可以，但是长期帮忙可就不行了。
不说乱套的事，就是他要不要给他们涨工钱就是个问题。他只给了那么点工钱，也不能让他们多做那么多工啊！
林小九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又想到了王二婶子，其实王二婶子介绍的人还挺靠谱的，只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能继续去麻烦王二婶子了，那他得重新去找人了。
到底找谁比较好呢？
林小九的目光四处飘荡着，最后落在了和旁边人有说有笑的陈婶子身上，他记得陈婶子也是个爱交际的人，也许问问她会有不错的答案。
林小九这样想着，在陈婶子她们洗完菜，并且把菜拿去前面店子里放好的时候，他叫住了陈婶子。
陈婶子听到林小九突然叫她，不由有些好奇，不过还是用旁边专门给她们准备的干净毛巾擦了擦手，这才走到了林小九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小东家，你这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林小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直接说了出来，“那个陈婶子，你也看到了，如今我这里差了洗菜的人，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能不能给我推荐推荐？”
陈婶子听到她这样说，下意识的就道：“小东家，你这里那里还需要什么多余的帮工啊！你直接让大家早点过来帮你的忙，这不就结了。”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说，摇了摇头，“大家那多少的工资就该做多少的事，我把多余的事情分给他们，那是不对的。再说，以后可能洗的菜也会更多，到时候也需要人手。”
陈婶子听到林小九这样说，只觉得他真的太善良了，有点担心他人善被人欺，但是转念一想，他的相公是沈举人。
既然她再怎么无知，她也听说过沈举人如今是县太爷身边的红人，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有人敢欺辱他的夫郎呢？
陈婶子这念头一起，一边觉得林小九好命，一边也在心里给林小九盘算着人选，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推荐，旁边就有一个犹豫的男声插了进来。
“小东家。”
两人齐齐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金柱正站在那里，一脸犹豫的看着林小九，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又像是不太好说的样子。
林小九和他们相处久了，眼下也不喜欢怎么绕弯子了，直接道：“金柱，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金柱这才鼓足了勇气，看着面前人直接道：“小老板，你想要找洗菜的人，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妹妹。我妹可以洗菜的，她手脚勤快，干活也利索，只要一半的工钱就好。”
林小九看着金柱这一脸焦急的样子，觉得那里不太对，“她有多大了？”
金柱一愣，没有想到林小九会突然问出这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她已经十六了。”
林小九点了点头，“让她先过来试试，试用期为十天。试用期过了，她就能留下来，给她的工钱也和其他婶子一样。”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金柱连忙点头，一脸感激的道：“我一定会让她好好干活的。”
林小九摆了摆手，倒是不怎么在意，看着不停答谢的人，让他赶紧去干活，马上就要开店了。
金柱闻言转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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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林小九的店铺开门没有多久，店铺就热闹了起来。
林小九坐在位置上盘着账，看着来来往往、忙的不得了的人们，以及店铺里飞速运转的店员们，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请的这些店员还是很给力的。
只是给力归给力，这个店铺还是太小了，他这里快要坐不开了，林小九觉得自己还是得尽快把找个新铺子的事安排上。
这样既能分流一点顾客过去，让他们都能找到坐的位置，不至于每次过来都要站着，或者打包离开。
羊奶的供应也快要供应不上了，他得找个机会去和嵌大叔沟通一下，让他看看能不能收到更多的羊奶。
还有，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重要的活动，路过的客商也多了起来。他们都会在他这里买点奶茶带走，这也导致了他店里的陶罐消耗得格外的快。
他得想个办法压低陶罐的价格，或者是找另外一种替代品出来，不然继续这样下去，他光是损失的陶罐就是一大笔钱了。
林小九零零碎碎的算着帐，用自己制作的炭笔，在纸上写下了狗爬一样的字，记录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突然，他又想到了沈涟那一手灵动飘逸，一看就有好好练过的字，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哎。”
就在林小九看着自己的狗爬字，想着要不要去让沈涟教自己的时候，面前突然黑了一下，像是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林小九不急不缓的抬起头来，结果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王衙头，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王虎此时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萎靡，往日里精神的小伙子，此时看起来格外的颓废。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周还有一圈青色。
王虎看着林小九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因为绣娘做的事对他有任何的偏见，朝他行了一个大礼，随即道：“林哥儿，对不起，这件事是绣娘做错了。”
林小九看着王虎的动作，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从位置上起来，想要将他扶起来，“王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快点起来，这事本来就怪不了你，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王虎听着林小九劝他的话，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看着他有些难过的道：“我知道，这次是绣娘不对。她是我的妻子，她犯了错，我也不可能不管。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这次只是我想要代表我自己给你道歉而已。”
林小九听着王虎这样说，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他余光看见不少来吃饭的客人，因为这里的热闹都偷偷的看了过来，立马更慌了。
“王大哥，她做的事归她做的事，她没有对我造成什么麻烦，我也给她惩罚了。这件事如果没有后续，那就到此为止吧！”
王虎听到林小九这样说，唇瓣翕动了几下，一个大男子汉都快要哭出来了，“多谢林哥儿你了。”
林小九看着他的样子，再看看旁边看热闹的人群，连忙道：“不谢，不谢，不用谢我。你这样子怕是一晚上没睡了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们可以改日再说。”
王虎也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人，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出给林小九造成了难堪，因此也不再多留，朝着林小九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快速的离开了。
等到王虎离开之后，有想要八卦的人凑上来，朝着林小九问道：“小老板，刚才那人是过来做什么的啊？”
林小九听到他的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没做什么，就是上次他媳妇拿错了我的东西，这次过来和我道歉而已。”
那人显然是不信的，不过看着林小九不打算再说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看着王虎离开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
王虎这一出，让林小九稍稍的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对绣娘的惩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随即，林小九又觉得自己没错，他本来就没有错，他只是把她做过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罢了。若是她没有做那些事，自然是不怕人说的。
不过，林小九看着王虎的样子，倒是有些好奇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一下子变成了这样，难道是绣娘出事了？
“小东家，我们这里结账。”
客人的一声呼喊，立马让林小九回过了神来，他应了一声之后，去了客人的桌子前，刚才想的那些也一下子就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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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从王家跑出来之后，她就径直跑回了自己的娘家。
从前因为她是个女娃子，容貌又受损的关系，绣娘在家里可不怎么受欢迎。可是自从她嫁给了王虎之后，因为王虎的衙役身份，她回婆家的时候，也受到了不少的优待。
这不，一看着她回来，绣娘的娘立马就迎了上来，朝她嘘寒问暖的问道：“绣娘，你怎么回来了？”
绣娘低着头没有说话，在她娘问的时候，才小声道：“没事，就是和王虎吵了一架。娘，待会儿我婆婆过来了，你可不要告诉她我回来了。”
绣娘她娘一听这话就着急了，看着她这不成器的闺女训斥道：“你这是胆子肥了不是？你同你相公他们吵什么架啊！”
绣娘没有理她，径直就回了她和妹妹们的屋子里。
绣娘她娘看着女儿这样，急的只跺脚，巴掌抬起又放下的。
这女儿大了就是不好，她以前那里容得了绣娘这样和她说话，早就一巴掌给她打下去了。
愤愤不平的盯着绣娘进去的屋子一会儿，绣娘她娘决定了，等会儿亲家母过来，她就让她把绣娘带回去。她一个出嫁的女娃娃，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耍威风。
绣娘她娘想到这里，心里安定了不少，拿着自己的秀活去院子里做了起来。可是很快，门口又被人敲响了，绣娘她娘不耐烦的站起来，来到了门口，想要看看来人是谁。
结果，一开门就是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人，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的不屑，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轻蔑，“你就是绣娘的娘吧？”
还没有等绣娘的娘回话，他就自顾自的继续道：“我东家有事找她，让她去清风楼找他。记住了，不要迟到，我东家不喜欢等人。”
说完这番傲慢又无理的话，男人转身就离开了。
在那人离开之后，绣娘她娘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尖叫了一声，去了绣娘的屋子。
她径直走到绣娘的面前，摇着她的肩膀道：“绣娘，你怎么认识的那些大人物，娘怎么不知道？！”
绣娘被她弄得有些疼，不耐烦的打开了她牵制住自己的手，看着她道：“娘，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娘直接将刚才的对话说了出来，然后看着她女儿继续逼问道：“你不是整天都待在家里吗？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这种大人物，你既然都认识这种大人物了，你是不是有办法给你弟弟找份正经差事了？”
绣娘在听到徐掌柜派人来找她的时候就有些烦躁，此时听着她娘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出来，烦躁的程度越发的强盛了。
“娘，我和他不是很熟，这样的事他帮不了忙。待会儿我要出去，有谁来找我，你都说我不在。”
说完，绣娘也顾不上其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随即便走出了家门，朝着徐掌柜吩咐的酒楼走了去。
眼看着自己追不上绣娘了，她娘在后面张望了几眼，最后还是没有跟上去。不过随即她又想到，自己女儿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明显的巴掌印，显然是被打过了的。
她女婿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但是从来没有动手打人的习惯，更不要说是打女人了。能惹得她女婿动手的，定然是件大事。
想到刚才来找绣娘的男人，以及他语气中理所当然的样子，绣娘她娘眼珠子就是一转，随即亮了起来，难道她这个女儿勾搭上有钱人了？
若真的是这样，她其实是很乐意她女儿合离了再嫁的。毕竟那王虎虽然有点小官衔，可是穷也是实打实的。眼下有了一个更有钱的看上了自己的女儿，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绣娘她娘打定了主意，准备待会儿就按照她女儿说的那般，等到王二婶子过来，她就直接打发她回去，千万不能让她坏了自家献去犬飘去票女儿的好事。
想到自家女儿和离之后，便能成为更有钱人的夫人，她就觉得格外的开心，哼着歌一路回到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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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一路避着人去了和徐掌柜约定好的清风楼，在快要进去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刚要进去的书生。
在抬眼看到书生当中那众星拱月般的人时，她的脑袋一下子就缩了下去，连带着神情都畏缩了许多。
绣娘拿自己的袖子遮住了半张脸，从旁边的小门快速的溜了进去。
不远处正在和刚认识的书生们聊天的沈涟，似乎有所感应般的朝着绣娘溜进去的角落看了一眼。
沈涟在看到那极快离开的背影之后，稍稍眯了眯眼，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沈兄，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旁边传来的声音唤回了沈涟的思绪，他扭头看向刚才问自己话的书生，轻轻的摇了摇头，温和回应，“没事，我就是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人叫做贾珍，是城中最大布商家的孙子。这次之所以跟着沈涟一起出来，实在是因为对于沈涟佩服无比，想要和他称兄道弟而已。
贾珍一听沈涟遇到了熟人，立马就来了兴趣，连忙追问：“什么熟人？若是重要的人，不如沈兄也将她请来，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沈涟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邀请，“不了，只是认识而已。”
听到沈涟的话，贾珍也不再追问，而是看着他笑道：“这样啊，那就算了吧！不过兄弟们听说你已经成了家，不如什么时候，带你的家里那位来和我们聚聚。”
“嗯，有机会的话。”
沈涟一边应和着他，一边随着他们一起走入了酒楼。
自从县令将那事托付给沈涟之后，他便一直在寻找突破口。
最后，沈涟终于在自己的记忆中想起来，这些毒物需要花费的钱财不少，一般家庭承担不起，而那些有钱有闲，又追求刺激、洒脱的书生们，才是这种药剂的主要受用者。
于是，沈涟让县令帮自己弄到了一个这里最大书院的名额，并且很快和里面的人混熟了。而今天过来这里，便是这群人说要给自己看个好东西，所以邀请自己过来的。
沈涟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怎么抓到幕后的人，在他身边的贾珍已经轻车熟路的喊来了店小二，让店小二领他们去最好的包房。
“沈兄，我告诉你，这里的好东西保证能让你欲罢不能。”
沈涟看着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贾珍，轻轻的笑了笑，没有接话，也没有提醒他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什么。
沈涟他们在店小二的指引下，跟着去了这里最好的包厢，而在他们之前不久，绣娘就进了和他们同一层，但是距离不远的一个房间里面。
第046章 打架
绣娘一进房间就见到了正坐在书桌之后的徐掌柜, 只见他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脸上的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绣娘稍稍给自己打了气，随即抬脚踏了进去。
“绣姑娘还真的让我好请啊！”
绣娘听到他这番话, 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随即还是抬起头来, 看向面前的男人, 低声道：“徐掌柜, 你那么神通广大, 想必也听说了。我已经被林小九给赶出来了，眼下手里也不可能有你要的东西了。我这次过来, 也是想要和徐掌柜你说清楚, 想让徐掌柜放我一马。”
徐掌柜听她这样说，下意识的打量了她一眼, 看着她虽然站的笔直, 可是肩膀却是在微微的发颤, 甚至脸上也浮现着几分慌张，不由的摇了摇头, 轻声道：“绣姑娘，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你虽然不能知道全部, 但是你应该也知道不少东西。”
绣娘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抿着唇, 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要是按照徐掌柜平日里的做派, 他肯定不会和面前的绣娘废话, 但是他要针对林小九的餐馆, 却也只有面前的女人合适了。毕竟, 她是第一个受到诱惑的。
“明人不说暗话，只要绣姑娘把东西交出来，我便把约定好的报酬给你。从今往后，我们也是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再派人找你了。”
绣娘听着徐掌柜的话，心里有些心动。其实自从准备偷取配方开始，她便开始观察，眼下也是有些收获的，只不过她在被王虎打了之后就动了私心。
如果她把配方给了徐掌柜，那她只能得到一笔钱。但是如果她把配方留下来，自己去做生意，那她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钱。
徐掌柜看着犹豫的绣娘，朝着旁边示意了一下，紧接着旁边的侍女捧着一个小盒子过来在她的面前打开，里面全是银子。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只要你说了，你就可以拿走了。”
绣娘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此时看着那些银子有些眼花，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口又被人敲响了。
“进。”
那人一身锦衣，疾步走了进来，面对徐掌柜却格外的恭敬。“掌柜的，东边那里的黑膏出了事。”
徐掌柜看了一眼面前盯着银子发呆的绣娘，再看看面前的男人，直接道：“有什么，直说便是。”
徐掌柜觉得绣娘只是一介无知农妇，没有多少脑子，试菜做菜是一把好手，其余的定然听了也是不明白的，因此对她并没有多少避讳。
“是，我们从东面往外面运出去的货，在出城门口的时候被人给抓住了。”
“什么？”徐掌柜眉头一皱，看着他眼神冷冽，“都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了，怎么会被抓住？”
那人苦着一张脸，低声道：“我们也不清楚，明明我们都表现得那么平常了，怎么还会被人给撞上，还给直接抓了进去。”
徐掌柜一改刚才舒适的坐姿，径直坐了起来，随即烦躁的道：“去看看，这次还能不能把人给捞出来。若是不成，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小的明白。”
那人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到那人离开之后，徐掌柜又看向面前的绣娘，语气却没有刚才那般好了，“绣姑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绣娘抿了一下唇，开了口，“我说，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全。”
“好！没关系，有多少说多少，只要没有瞒着我的，这钱就是你的了。”
徐掌柜格外的大方，他就不信他知道了其中大部分食材之后，还能复刻不出林小九的方子。
就在绣娘一边陈述，旁边人一边写着的时候，又有侍从来敲门了。
徐掌柜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又怎么了？”
那人看着徐掌柜生气的样子，缩了一下肩膀，随即小声道：“天字一号房的那些书生们，好像打起来了。”
徐掌柜拍了一下桌子，不客气道：“这点事你们都处理不好吗？”
侍从显得有些委屈，还是继续道：“掌柜的，他们点了黑膏。以前他们可没有这般闹过，我怕闹大了会闹到衙门里去。以他们这样的身份，定然会好好查查的。”
徐掌柜一听就慌了，连忙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走走，我们过去看看。”
在离开之前，徐掌柜看着绣娘吩咐道：“你写完拿了钱自己走。”
那不耐烦的样子，仿佛在驱赶什么苍蝇。
绣娘看着他轻视自己的样子，再联想到自己刚才进来时遇到的那些书生中夹带的沈涟，快速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了那写的人之后，拿着装钱的盒子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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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跟着贾珍一行人进了这里面最大的包厢，然后被贾珍拉着坐到了最上面的座位上。
“来来，沈兄，你挨着我坐。”
沈涟自己是坐那里都无所谓的，因此在受到贾珍的盛情邀请之后，他还是坐到了他的旁边。
只不过沈涟一坐下来，他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就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贾兄这是那里结交的朋友，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说话的男人是城中米商的儿子，奎霖，年约二十，面庞硬朗，一身肌肉强健。本该是一副侠义模样，可是看人的时候自带几分不屑，生生的造出了几分蛮横出来。
贾珍和他两家是世交，再加上两人同在一个书院读书，就算两人一人习文、一人习武，感情依旧还是很不错。
贾珍听到奎霖这样问也不觉得有些什么，豪爽的拍了拍旁边坐着的沈涟的肩膀，笑道：“沈兄是我新结识的朋友，这次出来也是为了介绍他给你们认识。你们可不知道，沈兄如今不仅是举人了，而且前段时间才在县太爷面前立了功，如今是衙门里的作客卿，专门帮县太爷办事。”
奎霖不满的嗤笑了一声，他平日里最看不惯这种长得好看，穿的人模人样，满肚子坏水，惯会勾引小姐、哥儿的小白脸了，看着对沈涟赞赏有佳的贾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贾兄你向来喜欢结交朋友，可是也不必什么阿猫阿狗都去结交吧！这人我在这县城中都未曾见过，怎得突然成了县太爷的座上宾，怕不是弄虚作假，特地来康蒙拐骗的吧！”
听到奎霖的话，贾珍尚未来得及为他辩解，沈涟但是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兄台对于上当受骗如此熟悉，怕不是以前经常遇到，所以才会如此激动吧！”
沈涟的话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奎霖，他看着沈涟一下子就发了火，“你这小白脸，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沈涟看着涨红了一张脸，手指着自己，朝着自己吼叫的奎霖，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沈涟反而端起来自己面前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这里的茶水果然也不是什么好货，喝完方才缓缓的开了口。
“若不是我说中了，兄台何必恼羞成怒。即便是三岁稚童，也不会因为别人随口一句，显得这般的失态。看来，你这家中教养，还需要改进。”
“你！”奎霖读书不行，可是也能听出沈涟这番话在骂他没有家教，他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朝着沈涟的方向就要冲过来。
旁边跟着的几人见状，连忙拉着他的手脚，让他不要冲动。
“奎兄，算了，算了。”
“今日是贾兄做的局，你在这里捣乱，不是不给贾兄面子吗？”
“就是，不要忘记我们过来这里是为了快活的，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也不知道他们的那句话戳中了奎霖，刚才还暴怒的男人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沈涟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冲过去。
等到奎霖满脸愤愤不平的坐回位置上之后，贾珍才看向沈涟有些歉意道：“抱歉，我这兄弟向来心直口快了一些，却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
沈涟看了一眼还在瞪着自己的奎霖，再看看旁边帮忙解释的贾珍，倒是不怎么在意的道：“无事。”
奎霖哼了一声。
贾珍倒是拍了拍自己的巴掌，高兴道：“我就是喜欢沈兄这般不记仇的人。”
说完，贾珍又看向不远处已经坐好的众位同伴，朝他们灿烂一笑，“今天带你们过来是来尝试好东西的，若是旁的人带你们过来，你们怕是没有这个待遇了。”
听到贾珍这样说，出了奎霖之外的其他人，纷纷恭维着附和，只差把他捧上天了。
贾珍在享受完他们的恭贺之后，抬头朝着门口招呼了一声，紧接着一个侍从就走了进来，“公子，请问有什么吩咐？”
贾珍直接道：“把你们这里的黑膏用玉盘拿上来，给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一份。”
那侍者听了，微微鞠了一下躬，随即很快就离开了。
等到那侍从离开了，旁边才有人好奇的问道：“贾兄，你这说的是什么东西？”
贾珍朝他们神秘一笑，随即道：“这里的暗号罢了，若是说不对，恐怕进来了也等不到那好东西。”
其他人听到贾珍这样说，纷纷朝他投来了敬佩的目光，这让贾珍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倒是旁边的沈涟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刚才贾珍说的话。
不一会儿，刚才那侍从又重新进来了，在他后面甚至还跟着七八个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两样东西，一个小蛊，以及一壶温好的酒。
那几个侍从把东西往众人面前一放，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沈涟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显然他们对这东西格外的熟悉，在那些侍从下去之后，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将那小盅里面的东西舀了出来，随即放入了那温酒里，着急的搅拌了几下之后，猴急的吞了下去。
沈涟看着那熟悉的黑色，以及他们吞服的方式，心里渐渐的有了猜测，这东西果然就是比寒食散更加厉害的东西。
“沈兄，你怎么不吃？这可是好东西！”
就在沈涟盘算着该如何将这种情况报告给县令，再接着深入调查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贾珍的声音。
沈涟的视线从那些喝了掺杂了‘寒食散’的酒，此时已经开始脱衣服的书生们身上离开，移到了旁边贾珍的身上。
沈涟薄唇亲启，客气的道：“本不该薄了贾兄的好意，只是在下身体不好，常年在吃药，这些东西没有办法入口的。”
贾珍听到沈涟的话，当场就愣了一下，他可没有料到这个。不过他看着沈涟的面相，面白而唇淡，看起来的确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顿时，贾珍倒是生出了几分愧疚来，毕竟他带沈涟过来是来享受的，可是眼下只能看着他们享受了。
“抱歉，沈兄，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我下次带你去其他地方玩。”
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倒是不怎么在意。
不远处已经吃嗨了的奎霖，此时已经退掉了自己的外衣，内里的衣袍也扯了出来。他明显还惦记着刚才和沈涟吵架的事，此时气血上头，径直朝着沈涟这边走了过来。
沈涟察觉到了他的靠近，抬眼看着他的方向。
奎霖看着沈涟，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连这点东西都不能吃，你怕不是个娘们。要不要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下面那个东西。”
沈涟听到他的讽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着他面色平静的道：“不知道你想要怎么看？”
奎霖听到他这话顿时就来劲了，指着沈涟朝着旁边的人哈哈大笑道：“你们看，他竟然想要证明给我看，他是个男人。我们现在就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说完，奎霖一伸手就想要来脱沈涟的衣服。
可是就在奎霖的手刚要碰到沈涟的衣服时，他伸出去的手就被沈涟一把给抓住，紧接着沈涟一个转身，手肘打在了他的脸上，在他痛苦呻吟的时候，又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踢了一脚，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径直撞到了不远处的屏风上，连带着周围的东西都掉落了一地。
本来还在相互推诿的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下子就惊呆了。
他们看了一眼激烈运动完之后，捂着嘴巴在那里咳嗽的沈涟。
再看看比他大了一个半体型，此时捂着肚子起不来的奎霖。
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你，你这是怎么做到？”
奎霖被刚才那一下给打懵了，他在同伴的搀扶之下重新站了起来，可是却不敢再贸然去招惹沈涟了。
沈涟咳嗽完了，重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有些震惊的男人，面上始终带着刚才的微笑，淡淡道：“不过是君子六艺，每样都略懂一点皮毛罢了。”
听到沈涟这样说，奎霖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不过很快，沈涟说的下一句话，让他的脸彻底的黑掉了。
“不过眼下看来，即便是只懂一点皮毛，对付奎兄也是够了。只是不知道，奎兄连我这般的‘小白脸’都打不过，又何谈去当选武状元。不若听沈某一句劝，找个地方当个护卫也就够了。”
沈涟这话可是彻底惹怒了奎霖，可是奎霖惦记着刚刚吃的亏，愣是不敢上去，只能在原地咬牙切齿的看着沈涟。
沈涟看着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他发现，他还是挺这种看不惯自己，却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
“好啊，厉害啊！”
就在沈涟和奎霖对峙的时候，旁边的贾珍拍着手上前来，看着沈涟一脸的惊叹，不断的恭维道：“我就知道沈兄不是普通人，这一手简直厉害了。”
贾珍结交沈涟，前期不过是觉得他读书可以，日后若是能高中，也能给自己作为一个人脉。
没有想到，今天的沈涟却又让他大开眼界了，贾珍把沈涟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放得更重了一些，决定以后一定要和他更加交好。
沈涟看着贾珍对自己的夸奖，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几分，他刚刚露那么一手，除了想要震慑面前这个蠢货之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贾珍更亲近他一些，这样他也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就在奎霖难以置信的看着贾珍不仅没有给自己讨回公道，反而和沈涟这个加害自己的人同流合污的时候，房门又被人轻轻的敲响了。
一个轻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各位公子，你们里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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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
还没有等里面的人回话，外面的人就径直打开了房门，紧接着一个中年胖子走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再看看旁边的众人，最后在看到沈涟的时候，心跳漏了一下。
徐掌柜自然是认识沈涟的，不仅知道他是如今县太爷跟前的红人，更是把人贩子一窝端了的大功臣，还是林小九的夫君。
只是徐掌柜的惊讶也只存续了一瞬间，紧接着他便看着贾珍笑了起来，“不知公子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下店里招待不周，所以惹得公子们生气了？”
奎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个小白脸给打了，贾珍也不想把这件事给闹大了，于是连连摇手，连声道：“没事，没事，就是一时上了头，所以动静大了点，还请徐掌柜不要见怪。”
徐掌柜那里会见怪，见他们没有多余的事情，笑呵呵的准备离开。
“没事，没事，不过既然诸位公子受惊了，那徐某就让人给你们端一点甜品过来，也让公子们压压惊。”
在离开之前，徐掌柜又抬头看了一眼沈涟，在看到他也在打量自己时，心里突然一凝，连忙低下了头离开了。
徐掌柜心里泛着嘀咕，想着沈涟这趟来此的目的，不知道他是来查事情的，但是单纯来玩了。
心里真烦躁，结果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绣娘，徐掌柜一下子就怒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绣娘只是想要过来看看沈涟，只是看一眼就离开，突然听到徐掌柜吼自己，她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连忙想要道歉，结果在看到沈涟淡漠的看了一眼自己，仿佛自己不存在之后，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徐掌柜本来就担心沈涟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结果就看到绣娘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立马更生气了，连忙扯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拉，“你不是要走了吗？赶快离开吧！”
即便是嗨过了头，可是看到徐掌柜的做法，贾珍还是出了声，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不平，“你这样对一个姑娘家做什么？”
没等徐掌柜开口解释，旁边又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贾兄，这应当是掌柜的家世，我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参合的好。”
“啊，这样啊！可是即便是家事，你也不能那么粗暴啊！”贾珍最看不惯欺负女人的男人了。
倒是徐掌柜没有想到沈涟会帮他解围，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立马道：“对对，这是我们的家事，我刚才的方法不对，我现在就带她离开。”
绣娘被徐掌柜以及他旁边的伙计架着出去了，离开之前只看到沈涟从自己身上收回了冷淡的视线，仿佛自己只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然后被那屋子里其他富贵公子们像是众星拱月般围了起来，和她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那一刻，绣娘突然想到了沈涟在林小九面前时露出的笑容。她觉得若是林小九在这里，他绝对不会这样对他的。可是，明明林小九的位置是她的啊！
绣娘不甘的被徐掌柜给扯了出去，在他劈头盖脸的骂了自己一顿的时候，她抬头平静的看向他，淡声道：“徐掌柜，我想要和你做一笔交易。我帮你运黑膏，你给我钱。”
徐掌柜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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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店里的东西又提前卖完了。
林小九想着快要供应不上的羊奶，决定去和嵌大叔谈谈，眼下这个时间，嵌大叔应该还没有离开市场。还有最近快要换季了，他也得提前看看该换个什么东西卖了，还得去菜市场看看。
林小九在出去之前，没有忘记带上四郎和康健，并且把给它们配的小兜兜，挂在了它们背上，可以放点小东西。
本来林小九想要给它们一狗弄个小车车的，但那要求太高了，若是它们能拉动的，需要精细的打磨，那需要的时间很久，于是他就给它们先暂时安排了这个。
确定那个不会给它们造成什么影响，还能让它们开心之后，林小九就牵着两只已经是大狗的狗出了门。
第047章 日常
林小九带着两只威武又听话的狗子, 从后院走了出去，一路上不断有邻居上前来打招呼。
“小九，你现在出去啊？”
“是啊, 我打算去市场看看。”
“哦, 眼下这时间也不晚, 去市场看看也还好。对了, 你们店里还缺人吗？我家里有个亲戚, 可勤快了, 绝对不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请请她？”
“不了, 婶子, 现在店里的人够用了。”
“这样啊。”
“要是我下次需要人的话，一定会来问问婶子的。”
“好勒, 你可不要忘了, 婶子等着你啊！”
林小九笑着回应完一路上不停和自己搭讪的婶子们, 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
隔着不远距离的王二婶子，听着外面的动静, 看着自己手里的针线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等出了常经过的那几条街, 再也看不见熟人之后，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扭头看着自己, 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停下来的四郎和康健道：“没事, 我只是有些不太习惯她们那么热情。”
四郎它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汪了一声。
林小九笑了一下, 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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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小九带着四郎它们来到卖牲畜的地方, 找到嵌大叔经常在的地方时，果然看见嵌大叔正坐在羊圈之前和来来往往的客人们讲着价。
那羊圈里的羊咩咩的叫着，看起来格外的精神。
林小九一过去，嵌大叔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打发走了不怎么想买东西的客人，嵌大叔扭头朝着林小九笑道：“小东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林小九放开了见到嵌大叔孙子就开始躁动的四郎和康健，看着它们围着嵌大叔的孙子铁牙又舔又亲的，看起来格外的亲热。
林小九看了一会儿，这才看向了面前的嵌大叔，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这次过来，是想要和嵌大叔你商量一下这羊奶的供应。”
听到林小九的话，嵌大叔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道：“小东家你请说。”
“就是最近店里的羊奶需求有些大了，而且我准备寻个地方把奶茶的生意分出去，到时候需要的羊奶肯定会更多。所以，我在想，嵌大叔能不能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其他养羊的人，也从他们那里收些羊奶过来。”
林小九看着嵌大叔若有所思的神色，继续道：“对了，我按照每斤多给一文的价格，嵌大叔你买过来之后，我再从你这里买，只是这样需要麻烦你了。”
嵌大叔听着林小九这些为他打算的话，摆了摆手，连忙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前段时间也这样想过，只是一直没有好意思开口。眼下小掌柜既然说了，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去问问。但是涨价这事，那就没有必要了，这钱该是多少，那就是多少，没有涨价的必要。”
林小九本来还想要继续的，但是在嵌大叔的一再坚持之下，终究还是没有成功给他涨价。
等到林小九和嵌大叔谈完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扭头就看见铁牙一边从一个小木桶里拿出几块肉，一边丢给四郎给康健它们。
四郎和康健一狗叼一块，正吃的不亦乐乎。
林小九看着这场景蒙了一下，随即走了过去，看着只比四郎它们高一点的铁牙，蹲下了问他，“铁牙，你这是给它们喂什么呢？”
“羊肉。”铁牙顶着两个红红的脸蛋，一笑露出了缺了几颗牙齿的牙床，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在和林小九说话的间隙，铁牙停下了给四郎它们喂食的动作，四郎它们像是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劲的舔着铁牙的手，似乎是在催促他接着给它们喂吃的。
林小九看着铁牙继续给四郎它们喂，再看看那个小桶里剩下的羊肉，最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笑眯眯看着这一幕，完全不阻止，甚至开始感叹四郎它们长大了的嵌大叔，出声问道：“嵌大叔，最近就开始宰羊了吗？”
嵌大叔点了点头，“是啊，马上夏天要过去了，快到秋天了，接下来就要到冬天了。羊崽子们长大了，陆陆续续的可以宰杀了，不然再多养段时间，肉就老了，到时候就不好吃了。”
林小九听罢，扭头看着那新鲜的羊肉，顿时脑子里就浮现出了羊肉火锅，羊肉串，羊肉粉，羊肉面等吃的，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等再冷一些，正是吃火锅的时候，那时候如果有个羊肉火锅，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林小九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身后的嵌大叔，询问道：“这羊肉还有吗？我想要买点回去炖汤。对了，四郎它们吃的这些，也算在我账上吧！”
嵌大叔倒是格外的爽利，“这羊肉还有，都是今天现斩的，我待会儿给你装点回去就是了。光是羊奶你就照顾了我多少生意，这羊肉的钱就不用了。”
林小九扭头看着四郎它们一口一块的吃着肉，还是没有听嵌大叔不给钱。
坚持给了钱，拿了羊肉，林小九便准备去菜市场看看。
临走的时候，林小九突然看着嵌大叔问了一句，“对了，嵌大叔，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卖羊肉汤，我能从你这里进羊肉吗？”
嵌大叔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道：“当然可以，你到时候过来，要多少提前给我说。我保证把最好的肉都挑给你，保管你的肉汤炖的浓浓的。”
林小九高兴了，朝着嵌大叔道别，拉着和铁牙依依不舍的四郎它们离开了。
四郎在离开之前，还看着铁牙旁边空了的小桶，舔了舔自己吃得满口是血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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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去了一场菜市场，观察了一下换季的蔬菜和水果，去自己常去的摊子定了明天需要的蔬菜种类和数量，随即便带着四郎它们回去了。
林小九回到家里，先是把四郎它们背上背着的东西放回了厨房，紧接着将羊肉泡了起来，准备去先洗个澡，然后再把羊肉给炖上。
等到林小九从浴室里出来，他就看见四郎和康健正在树下汪汪的叫着，时不时的跳一跳，而上面的踏雪正甩着尾巴逗弄着它们，看起来格外的悠闲。
林小九觉得，这个家里的三小只，恐怕智商最高的就是踏雪了。
林小九看了一会儿，轻轻的笑了笑，紧接着进了厨房，将泡好的羊肉从凉水里捞出来，直接放入了锅里，倒入凉水之后生火煮开，等到有浮沫的时候，直接将羊肉捞起来，用里面的汤冲洗一下，紧接着又放入另一个锅里，放入凉水升大火来炖。
在羊肉用大火炖的时候，林小九将刚才被羊肉过了一道的水舀了起来，配了一点冷开水，拿出去倒进了四郎它们的碗里。
四郎它们不爱喝水，这样能让它们多喝点。
四郎它们见状也不管挑衅它们的踏雪了，甩着尾巴就过来了，随即来到了自己的食盆面前，埋头狂喝着。
踏雪看着它们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的小盆里也有，犹豫了一下也跳下了树，过来在它们旁边喝了起来。
等到沈涟踏入院子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林小九坐在廊下的小板凳上，一脸柔和的看着它们三个。
在察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林小九抬眼看向了他的方向，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过很快，林小九发现了沈涟身上有脏乱的地方，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担忧的问道：“你身上怎么了？”
沈涟低头看着自己以为教训奎霖而弄脏的衣服，摇了摇头，安抚面前有些紧张的林小九，“没有，只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点脏东西，所以身上的衣服脏了点。”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也没有继续怀疑，只是看着他道：“那你先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今天晚上我们吃羊肉火锅。”
沈涟应了一声，随即就要往浴室走，“你去了嵌大叔那里？”
林小九正想着，沈涟的衣服恐怕需要皂角粉才能洗干净，此时听到他这样问，也没有怀疑他是怎么知道的。
“对啊，店里的羊奶不够了，所以我去和嵌大叔商量了一下，想让他给我多收点上来。刚好看到他们杀了羊，想着这两天天气变凉了，煮点羊肉来吃也暖和一点。”
沈涟没有再问，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紧接着就去了浴室。
他们前段时间就商量过，因为天气热了，从外面回来之后洗个澡要舒服一些，所以谁先回来，谁就烧好水在家里备着，另外一个回来之后就能直接洗澡了。
林小九见沈涟去了浴室，回厨房看了一眼将火给烧的小了一些，顺带把米给煮上，出来把今天要吃的菜给洗了。
等到林小九把菜都洗完了，他发现沈涟竟然还没有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沈涟的门口，朝里面问了一句，“沈涟，你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好？”
里面没有回应。
林小九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推门进去，结果就看到了正在穿衣服的沈涟。眼前晃过一片白，让他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
很快，一阵皂角的香气朝着他的鼻尖飘了过来，随即便是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怎么，为什么把眼睛闭得那么紧？是觉得自己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吗？可是你昨天不是也亲手摸过了吗？”
林小九被沈涟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辩驳道：“昨天晚上那么黑，我才没有看。”
沈涟看着面前的林小九闭着眼睛，脸蛋通红的样子，俯下身来轻轻的吻住了他的唇。
林小九闻着包围着自己的皂角香，以及透过沈涟身上薄薄的里衣传来的温度，迷迷糊糊中想着，沈涟果然很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不然为什么一天好几次的总不会厌倦。
不过，林小九觉得虽然时间有些长了，但是还是挺舒服的。舒服着舒服着，沈涟的手就伸向了他的不可描述的地方。
等到林小九和沈涟再次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林小九觉得自己的脸都可以熟的煎蛋了，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穿好了衣服，仿佛正人君子般的沈涟，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身体不好，这样纵欲不好。”
沈涟跟在林小九的身后，看着林小九娇嫩的皮肤下透出的薄红，让他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要是他再一次缠上林小九，估计林小九今天就要吃不下饭了。
听到林小九这样抱怨，沈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即道：“我可没有纵欲，纵欲这话说我可不对。”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头一次生出了沈涟怎么那么不要脸的想法。虽然他也很舒服，可是沈涟也太无耻了。他扭头瞪了沈涟一眼，随即抬脚快速的走进了厨房。
沈涟在背后看着林小九后脖子上的痕迹，默默的反思了一下。下次还是不要弄得那么明显好了，不然被旁人看到，小九肯定会不好意思了。
当晚，林小九和沈涟吃了一顿美味的羊肉火锅，林小九还把自己想要卖羊肉火锅的事告诉了沈涟，沈涟觉得可行并且大力夸赞了他的手艺。
林小九觉得很高兴。
沈涟看着林小九笑着的模样，只觉得他现在的这个小夫郎，真的很好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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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小九醒来的时候，沈涟已经不在家里了。
看着沈涟给自己留下的吃的，林小九虽然有些疑惑最近沈涟怎么又忙起来了，也没有多想。
等到林小九吃完了早餐，接收了菜农们的菜，以及嵌大叔的羊奶之后，帮忙洗菜的帮工们也来了。
只是今天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金柱，另外一个就是金柱的妹妹金桃。
在看到金桃那张偏小的脸时，林小九有些怀疑她有没有满十六岁。
金柱今天带着妹妹过来，本来就很忐忑，此时看着林小九盯着自家妹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小东家，怎么了？”
林小九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看着他妹妹，直白的问道：“她真的有十六了吗？”
听到这里，金柱这才明白林小九担心什么，连忙点了点头，应声道：“对的，对的，她已经满十六了。只是我家里以前条件不好，妹妹吃的差，所以身体才那么瘦小。”
在金柱说话的时候，金桃像是生怕林小九不要她一般，连忙跟着附和她哥哥的话。
林小九看着他们兄妹两人诚惶诚恐的样子，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而是带着他们进去，准备看看金桃洗菜和切菜的手法。
在他们往要去的地方走时，林小九发现金桃的脚有些问题，粗看之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仔细看过去还是能发现一点端倪。
林小九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继续走着。
跟在林小九身边的金柱和金桃，眼看着林小九没有对她的脚发表任何的意见，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在来之前就有些担忧林小九会不会因为金桃的脚而不要她。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小东家果然还是那个善良的人。
金桃在心里暗暗的发誓，要是她得到了这份差事，她一定会加倍努力干活的！
林小九带着金桃去了洗菜、切菜的地方，按照以前考教过绣娘的方式，让她把那些流程做了一遍，随即他便发现金桃这丫头虽然腿脚不便，但是洗菜和切菜都做的格外的干脆利落，甚至还有几分赏心悦目的美感。
“好了，你可以留下来了。你以前的工作就是洗菜还有切菜，记得我们店里的菜都要保持干净，若是有烂的坏的都要挑拣出来。你的工资是300文一个月，后续看情况涨工资，月底结账。”
林小九看着自从自己宣布了这件事之后，表情就格外兴奋的金桃，继续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金桃摇了摇头，连忙道：“没有，没有，小东家，我都清楚了。”
“嗯，那你从今天开始工作，没有问题吧？”林小九继续问道。
“没问题！”这个激动的姑娘大声的回应了一声，随即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利索的干起了活来。
林小九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她倒是个活泼的性子，想来家里应该很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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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小九看着众人干活，他自己去厨房准备配料的时候，沈涟已经到了县衙门，召集手底下的衙役，准备去查查清风楼了。
沈涟站在主位，看着下面的众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道：“王虎呢？”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似乎都不怎么清楚的样子。
就在众人都有些疑惑的时候，其中一个衙役慢慢的举起了手来，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缓缓的道：“王衙头家里出了一点事，他说要请几天的假来着。”
沈涟自然是知晓了王虎家里出了什么事，那天在清风楼他也认出了绣娘，只不过他和绣娘本来就不熟，眼下她也离开了林小九的店，那他们更加不熟了，他也没有必要在她面前保持什么风度，因此也就没有同她打招呼。
此时听到这衙役的话，沈涟点了点头，看着他道：“我知道了，你们若是见到了王虎，让他早点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回来报道，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还有忙的。”
“是。”
吩咐完这件事之后，沈涟便和他们谈论起关于怎么查黑膏的事。
而被众人惦记的王虎，此时正和他娘坐在自家院子里，看着面前站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绣娘，红着眼睛道：“绣娘，你真的要和离？”
第048章 配方泄露
绣娘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 此时却红着眼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嗯, 我决定要和你离了。”
王虎还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他旁边的王二婶子就一下子扑到了绣娘面前, 拉着她的袖子, 看着她焦急道：“绣娘, 你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说这些？莫不是因为昨天王虎打了你一巴掌？你莫要计较，娘在这里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绣娘看着王二婶子难受的样子, 一下子也红了眼眶, 自从她来了这个家里之后，她这个婆婆对她一直很好。
若不是, 若不是心里有了那样的想法, 她也绝对不会这般干脆的离开这个家。
王二婶子说完这话之后, 王虎也捏紧了拳头，看着面前想到绣娘道：“我昨日只是一时冲动, 你若是原谅不了我，那你打回来便是。我们还有景儿, 你不能这样意气用事啊！”
他们争论不休之际, 旁边又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
“好哇，我说怎么绣娘偏生要和离，原来是你们在家里虐待她了。”
打眼一看, 正是绣娘的娘, 孙婆子。
听到孙婆子这话, 王二婶婶连忙朝她摆了摆手, 匆忙解释道：“昨天只是我儿子一时的意气, 平日里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哼，你这话说的轻巧，如今绣娘都被你们打回家了，难道是她在说谎不成？”
孙婆子双手放在胸前抱着，一副蛮横的姿态，看着他们继续道，“今天我家绣娘要和离，这婚你们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你们家还得赔我们家嫁妆钱。”
若是平日里孙婆子肯定不会对她这个好女婿这般的斤斤计较，她还指望着她这女婿升官发财，带着他们家一起飞升。
可是昨日里孙婆子见识到了比王虎更富贵的人物，那边有些瞧不上她这寒酸的女婿了。后来等到绣娘回家，在看见她拿了那么多银两回来之后，孙婆子对这个女婿的最后一丝惦念也没了。现在她更是巴不得绣娘能早点离婚，早点去另攀高枝。
“亲家母，你怎么能这样说话，纵使我儿子有在不对的地方。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离婚啊！”
王二婶子看着孙婆子一脸的哀求，“谁家夫妻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儿子就做错了这么一次，我希望再给他一次机会啊。况且，况且他们还有孩子啊！”
王虎没有去看他娘，而是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有些认不出来的妻子，缓缓地问道：“你真的决定要和离了，就是因为我动手打了你那么一次？”
绣娘的眼睛此时也有些泛红，但是面对王虎的询问，她还是握紧了手里的手绢，格外铿锵有力的回应了王虎。
“我已经决定好了，这些年来我与你也不过是将就着过，如今发现不合适，你我和离也是正好。”
如今这个世道民风开放，有不合的男女可以凭借心意和离，和离了之后，也不会有多少闲言碎语，也不耽误重新另找。
只不过原先绣娘就是因为自己脸上的胎记，所以有些自卑，但是在昨天她已经寻到了自己要走的路，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为家庭所累了。
王虎捏紧了拳头，看着面前异常坚定的结发妻子，最终颤抖的嘴唇道了一声，“好，我听你的，我们和离。”
他这话一出，绣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
王二婶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倒是旁边的孙婆子格外的高兴，拍着巴掌道：“那你们别忘了把我们家给的嫁妆还回来。”
说是嫁妆，其实也不过是当初王家给的彩礼钱中拿回来的一部分，作为了绣娘的贴身嫁妆拿了回来。如今，孙婆子要回去也实属不要脸了。
可是到了现在，不管是王虎还是王二婶子都没有心情再与她计较这些。
王虎盯着绣娘，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那我们和离之后，景儿你准备怎么办？”
“若是可以，我想把景儿带走。”
绣娘握了握手，看着红了眼眶的王虎和一旁垂泪的王二婶，毫不迟疑说了出来。
绣娘这话一出，立马响起了两声尖叫。
“你不能带走景儿，那是我王家的血脉！”
“绣娘，你带着孩子还怎么改嫁！”
因为那句话是王二婶子说的，后面那句话则是孙婆子说的。
绣娘没有去看他们，只是低声道：“我最近得了一笔钱，能够给景儿治病。他若是跟着我，定然能过好的。”
“你…”
王二婶子听到她这话，立马就想要问她怎么有钱，这钱到底是哪里来的。但是想到最近坊间的传闻，一瞬间便卡住了，即便是不问，她也明白这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钱能从那里来，不都是因为出卖了林小九，所以才得到的钱吗？
“绣娘，你怎么能这么做？！那是林小九的方子，你拿了他的方子去卖钱，他的店铺又要怎么办？”
王虎还没有从自己的妻子要和自己和离的情绪当中回过神来，一转眼就听到她这样说，当即心里生出几分不满来。
绣娘看着王虎生气的样子，听着他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的语气，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你总是这般正义，平日里得了钱，都要接济一下那些揭不开锅的人。你得了好名声，何曾想过景儿这病，越大，越是麻烦，需要的钱也越来越多。我不仗义，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病死啊！”
王虎看着面前尖酸刻薄，能言巧辩的绣娘，有些搞不清楚，到底他那温柔贤惠的妻子，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绣娘看着王虎不说话的样子，轻轻的笑了一下，继续道：“如今，你也不必继续为景儿的病发愁了。我有了钱，有了解决的办法，景儿的病自然很快就能治好。我与你和离，这样我的坏名声我自己担着，你也不用担心被旁人所唾弃。”
王虎被绣娘这话说的有些难堪，他缓缓的垂下了头，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了片刻，方才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的人，“景儿是我王家的血脉，我不可能让他跟着你走，纵使你是他的娘。”
绣娘似乎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她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做个铺垫，也不指望一次性能把孩子要走。等到她后面有钱了，她就不信她的景儿和她会不亲近。
看着王虎和王二婶子坚决的态度，她点了点头，倒也不继续争辩了。
“行，那景儿先跟着你们，等他想我了，你们再送他来找我。今天若是有空，我们便把和离书写了吧！”
“对，今天就把和离书写了，嫁妆你们也一并给我还来！”
说了那么多，王虎发现绣娘不仅人变了，也是铁了心的要离婚。
王虎也不继续劝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绣娘，缓慢的应了一句，“那好！”
王二婶子看着答应了的儿子，再看看铁了心要离婚的媳妇，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我的天呐，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做的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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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豆大小的雨从天上降落下来，滴落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林小九看着外面行走匆忙，连忙躲雨的人们，不由得有些奇怪，最近天气渐冷，本该是生意好的时候，怎么反而是客人变少了。
不仅是林小九有这个疑问，店里的员工们看着日渐减少的客人，都有些担心即使这样下去，店铺还能支撑多久？
他们在这里干活，不仅工资拿的高，而且小东家还特别的和气。若是继续这样没有人来吃饭，他们怕店铺开不下去，自己也会丢了这份工作。
就在众人心里怀着担忧，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时，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打着伞、冒着雨，脚步匆匆的进入了林小九的店。
一进来，他们就先点了两份奶茶，然后熟练地给自己捞起了烫菜。
其中一个人在烫菜面前站了半天，看着上面写着菜价格的牌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扭过头来看着不远处准备收钱的林小九道：“小东家，你们这店里的菜价不变一下吗？”
林小九抬眼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不过看着他真诚的样子，他还是斟酌着回了一句，“我们这儿菜价一直是定好的，不会变的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里的菜不降一降价格吗？”
书生发现林小九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拿着夹菜的钳子敲了敲手里的篓子，给他重新纠正了一遍。
林小九听到他这么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这样问，却还是朝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客客气气的道：“我们这里的价格，除非上了新品，不然是不会降价的。”
听到林小九那么说，那书生朝着林小九投来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最后叹息了一声，“哎，那我可能不能在你这里吃多久了。”
“为什么？”
林小九下意识接了一句，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却没想到那书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知道不远处隔壁街那家街有一家醉风楼吗？如今也开始弄烫菜和卤肉了，那味道和你们家的一模一样，每样东西的价格还比你们这里便宜一两文。若我不是想着你家有奶茶，而且我们也是老顾客了，其实我都想过去那边吃的。”
那书生一边这样说着，还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
林小九的嘴角抽搐，对这个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客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冲他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那客人和他的同伴吃得很快，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他们的点的菜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在雨滴小了的时候，他们撑着自己打来的伞又回去了。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林小九的店里又进了三三两两的客人，可是直到他往常打烊的时候，他店里的食材才只卖了1/3。
看着外面过他们店门而不入的客人们，陈婶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跑到了林小九的面前，焦急道：“小东家，要不我们也降点价吧？”
前段时间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客人减少，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终于知道了其中的缘由，她觉得他们得赶紧跟上啊！
林小九听着陈婶子的话，却是摇了摇头，“不急。如果真的像那位客人说的那般，他们的味道和我们的一样，我不相信这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他们的价格还比我们的低，那他们就是故意的。如果我们降价了，那他们接着降价，那我们又能怎么办？”
林小九的店虽然有些盈利，但是因为开的时间太短，盈利也不多，再加上前段时间装修了铺子，又给了沈涟一部分零花钱去当做活动基金，因此他手底下剩下的也不多。
如果要跟别的酒楼打价格战，他不觉得自己能撑多久。
陈婶子一听他这话，也觉得在理，可是她很焦急。
要是这个铺子垮了，她去那里找那么好的东家去？
陈婶子是这样想的，小店里的其他人也是那么想，只是因为他们跟着林小九的时间不长，又觉得他们说话没有什么分量，所以只能默默的焦急，口都不敢开。
就在众人焦急地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林小九，突然收回了自己的胳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金柱，“你妹妹现在还没有回去吧？”
金柱不知道林小组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却还是很快的点了点头，“对，她刚刚帮我把抹布拿去后面洗了，应该一会就能回来了。”
林小九发现，这个金桃自从来了之后，每天洗完菜，还时不时地留在店里帮忙，她也不是那种装出来的勤快，就是很勤快、很喜欢干活、很喜欢与人相处的样子。
于是，林小九也没有说什么，默认她跟在众人后面，同时在心里记了下来，准备等他转正的时候，给她多加点钱。毕竟一个自觉的劳动力，可比一个不自觉的劳动力省心多了。
就在林小九还惦记着，待会儿该怎么和那个小姑娘说的时候，金桃那个小姑娘不仅把她哥哥需要打扫卫生用的抹布，洗得干干净净的拿了回来，还额外提了一小桶清水过来，准备去冲洗一下外面的地。
金柱接过了他妹妹递过来的抹布，立马朝她说了几句，推着她就往林小九这里过来。
许是因为林小九是他们的老板，对她来说比较有威严，所以金桃这个活泼的姑娘，在见到林小九的时候有些局促，甚至眼睛都不敢看着他，只是低声的道：“小东家，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小九将一枚碎银子递到了金桃面前。
金桃看着那银子，越发的慌张了。
随即林小九不紧不慢的道：“你去隔壁那条街的醉风楼，买一份烫菜回来，把那里的每一样菜都点一遍。”
金桃听到他这样说，立马就明白了他想要让自己做的事，她现在也不慌了，拿起他给自己的银子，朝着林小九郑重的点了点头，“小东家，我明白了。”
林小九没有明白自己只是说了一句，眼前的姑娘就明白了什么，但是看着她挺直了背脊，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外走的架势，他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林小九看着她走出了门口，然后差点被门廊上的台阶绊倒，站直了又没打伞就跑出去的样子，他还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叫金柱去给她送了一把伞过去。
看着小姑娘红着脸接了伞，不好意思的看了自己一眼，随即急匆匆的离开了。林小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还是太小，有些沉不住气。
金桃的办事效率很高、速度也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已经按照林小九的要求，把他要的烫菜给买了回来。
林小九也没有吝啬，让店里的人都拿了一副碗筷，大家一起尝尝这个味道和自家店里的有没有什么区别。
陈婶子率先放下了碗筷，看着林小九一脸沉痛，“东家，这个和我们店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其余人听见之后，也连忙点头附和，“对，东家，我们尝着也和我们店里的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的店里的菜，味道会和我们的一模一样？难道他们也有和我们一样的菜谱？”金桃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在金桃问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众人脸色都难看了下来，有的人甚至都握紧了拳头，显然是知道是谁泄露了方子。
金柱更是拉着他妹妹的胳膊，让她不要再说了。
金桃虽然是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大家的脸色，她也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随即也默默闭上了嘴巴。
众人齐齐闭上了嘴巴之后都看向了林小九，只见他淡定的放下了碗筷，脸上也不见多少忧色，最后在众人的眼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们的味道，真的和我们的一模一样诶。”
他们的味道能和林小九店里的一样，林小九觉得这一定是他的配方被泄露了，而泄露的人不做他想，定然是绣娘没有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小九也没有多生气，反而有些感叹，自己竟然也有遇到白眼狼的时候。
林小九长长叹气了一声，看着周围的众人道：“今天要辛苦各位了，我们多营业一会儿，争取把店里的菜都卖完再下班。”
听到林小九那么客气，围着的众人连忙道：“东家言重了，不辛苦，不辛苦，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在众人的一直奉承中，陈婶子看着林小九，试探性的问道：“那小东家，我们这价格需要降一降吗？”
林小九环顾了一圈店里，视线在那些干净的蔬菜上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了。若是有熟客过来就满十减二，满二十减五，满三十减七，今天早点把这些东西卖完好了。”
“好，我们知道了。”
众人虽然还在愤怒于方子被泄露，也厌恶泄露方子的人，可是现在林小九有了吩咐，他们也不在原地干站着，转身就去做事了。
林小九半撑着下巴，看着在忙碌的众人，心里默默地想着，没有想到原本准备到后期才搬上来的羊肉汤，如今竟然要提前登场了。
不过这样算起来，其实卖羊肉火锅更划算一些，毕竟那个价格贵，而且做起来还比烫菜和卤肉方便。
想通了这点，林小九也不纠结了，反正早晚都是要换菜的。但是自己的方子被别人窃取了去，他觉得他还是得想个办法报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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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林小九拿着他的炭笔，在他的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东西，只是那字迹太过于潦草，还缺胳膊少腿的，以至他根本就认不出来林小九到底写了什么。
在看着发现自己回来之后，扭头朝自己看了一眼，紧接着就低下头去，继续写着的林小九，沈涟挑了挑眉，歇下了要去先换身衣服的想法。
沈涟朝着林小九的方向走了过去，来到了他的身后，俯下身去，从背后拥抱住了他，在她的耳朵和脸颊上各自亲了一口，随即才在林小九不自在的眼神下轻声问了一句，“在做什么？”
林小九听到沈连问他的话，有些不自在，他不能告诉沈涟，自己正在写记仇小本本。他把笔记往自己的胳膊底下藏了藏，不想让他看到上面写的东西。
“没做什么，只是写点不重要的东西，随便写写而已。”
沈涟盯着有些心虚的林小九，没有拆穿他的谎话，他觉得林小九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在他说谎的时候，他的脸会从脖子红的脸颊，然后再红到耳朵尖。
看着那粉粉嫩嫩，透出一点薄红的耳朵尖，沈涟甚至有种想要咬上一口的冲动。
他这样想着，也就顺从自己的心意那么做了。
等到林小九痛呼出声，甚至伸手推自己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忍不住。”
沈涟一脸歉意的看着林小九，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无辜的神色，仿佛刚才咬人的并不是他，而是林小九的错觉而已。
但是林小九耳朵上湿漉漉的感觉，以及刚才那轻微的刺痛，都在提醒林小九刚才那个并不是错觉。
林小九瞪了沈涟一眼，并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他觉得沈涟越来越像狗了，不仅喜欢咬人，平时还特别喜欢贴着他，甚至比四郎他们都要喜欢粘着他。
但是看着沈涟眼下文质彬彬的样子，林小九又觉得他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简直就是奇怪。
眼看着林小九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的不对劲了，沈涟连忙转移了话题，直接问：“今天是有遇到什么不太愉快的事了吗？”
果然，一听到沈连这样问，林小九立马就扭开了头去，低头去看自己的笔记本，发现被他揭盖得结结实实的，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的痕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支支吾吾道：“没有啊，你为什么这样问？”
沈涟看着林小九欲盖弥彰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再追问，反正他刚才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等到了时候，他相信林小九会主动告诉他的，他只需要再耐心一点好了。
不过眼下看着对自己有所隐瞒的林小九，沈涟还是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伤感，“唉，我们家小九长大了，居然也有自己的秘密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满面通红的样子，再看看他被自己逗得抬不起头的样子，忽然又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对，小九已经是大人了，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些暧昧的话，脑海里想起了那些和沈涟不可描述的场景，顿时脑袋都快要冒烟了。
林小九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涟了，转过身来无理取闹的推着他，嚷嚷道：“你身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味道，臭臭的。你先去洗澡，洗澡完了再来跟我说话。”
沈涟看着被自己欺负得够呛的林小九，嘴角不自觉的溢出了几分笑意，他从善如流地顺着他推拒自己的手，离他远了一点，“好了，我先去洗澡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潇洒离去的背影，长长的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在外面是个翩翩公子的沈涟，在自己面前会那么的无赖。
收回放在沈涟背影上的视线，林小九又去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载了清风楼的掌柜是如何诱惑他的员工偷取他的配方，以及之后他要怎么去报复的过程。
只不过林小九觉得现在上面的方法还是幼稚了一点，他决定之后再改进一些，等到万无一失了再实施。
而沈涟在离开了林小九的视线范围之后，他脸上带着的从容笑意就一点点的隐没了下去。他抬起手来闻着衣服上那股子不怎么明显，却还是能闻到的味道时，稍稍皱了皱眉，她觉得自己下次回家来之前，还是得先去洗个澡。
等到沈涟从浴室里面出来，林小九已经不在刚才坐着的地方。
沈涟想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只是在进去厨房之前，他在厨房的门口看见了三只因为被勒令不准进去，所以趴在门槛上流口水的小动物。
沈涟看着它们可笑的样子，突然觉得若是他和林小九有了孩子，恐怕也是跟着它们趴在那里的一份子。
想到这里，沈涟的唇角就带上了几分温柔的笑容。他踏步走了进去，然后从林小九的身后怀抱住了他，微不可查的道：“幸好，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找一只狗狗形容一下攻，发现没有找到。
第049章 新菜品
沈涟进来的时候, 林小九正在炒最后一道菜。
感觉到背后贴上来一个温暖的气息，紧接着自己被人抱紧，耳边传来小声的嘀咕, 林小九先是有些诧异, “怎么了？”
听到林小九这么问, 沈涟知道他一定没有听清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他抱着自己怀里的宝贝, 在他的脸颊边亲上一口, 朝他笑的温柔，“没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说。”
林小九觉得沈涟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很快，他也不怎么在意了, 因为他手里的菜已经熟了, 用胳膊肘推了推身后的男人, 在他有些不太情愿的放开自己之后，手脚利索的把菜给盛了出来。
林小九觉得自从沈涟开发出了粘人功能之后, 他仿佛就越来越粘人了。
这让林小九觉得甜蜜的同时，多多少少也有些苦恼, 比如他在做事的时候, 沈涟突然黏上来，少不了和他黏黏糊糊一段时间，这很耽误他的时间的。
沈涟看一眼手脚麻利的林小九, 再看看旁边放着的两菜一汤, 知道不能继续腻歪了。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随即走上前去拿了一个托盘将菜都放到上面, “这些我先去饭厅。”
看沈涟那么主动, 林小九点了点头，“嗯，你先拿过去，我待会盛饭过来，顺便把四郎它们的饭先给它们弄过去，免得待会儿我们吃饭的时候，它们一直守着我们。”
“好。”
想到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守在门口流口水的三只，他不禁笑出了声。
已经扭过头去给四郎它们打饭的林小九，在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回头只看到沈涟离开的背影。他有些奇怪，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因为太累，所以出了问题，为什么能听到幻听？
等林小九把四郎的饭给了它们，看着它们埋头狂吃之后，他这才带着笑意地去了饭厅。
一进饭厅，他就看着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等着自己过来开饭的沈涟。
即便是坐在吃饭的地方，沈涟的仪容也没有丝毫的松懈，身姿挺拔，再加上那俊秀的面容，仿佛月下一枝青竹。
如果不是刚刚见识过沈连的粘人，就看他端正坐在饭厅上的样子，他怎么都想不到他私底下竟会是那般的模样。
林小九甚至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到底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才会使他变成那样？
许是因为林小九站在那里一直不过来的原因，沈莲朝着他的方向抬起手挥了挥，示意他过来。
林小九看着他的动作，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在原地站了太久了，连忙过去，有些不自在的道：“我们吃饭吧！”
沈涟看着林小九不是很自在的样子，也没有去问他刚才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毕竟他感觉刚才林小九看着的方向好像是在看自己，神色也格外的专注。
若是他问了林小九他在想什么，他肯定会觉得害羞，这样吃完饭之后肯定也不让自己亲近。索性他也就不问了，反正他看着的人是自己，在想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沈涟轻轻的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嗯，我们吃饭。”
眼看着沈涟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林小九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下次不能盯着沈涟看那么久了，不然显得自己很花痴的样子。
而且，如果被沈莲知道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沈涟肯定会又粘上来的，并且向自己询问，他到底粘不粘人，这样他们这顿饭肯定也吃不好了。
沈涟看着他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将上面放着的饭一人分了一碗，看着他道：“我们先吃饭吧！”
“嗯。”林小九点了点头。
林小九今天做了三菜一汤，一个糖醋排骨，一个醋溜白菜，一个青椒土豆丝以及一碗羊肉汤。
在吃饭的时候，林小九突然询问起面前的人，问他觉得这个羊肉汤怎么样？
沈涟没有立马就回答他，而是在吃了一块肉，喝了一口汤之后，方才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期待盯着自己的林小九比了一个大拇指，认真的道：“很好吃，比你昨天炖的那个更好吃了。”
在听到沈涟这样说之后，林小九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嗯，我觉得也应该是这样，我今天又往里面多加了一些材料进去，保证汤更香。”
沈涟看着林小九脸上的笑容，他觉得林小九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稍稍夸夸他、亲亲他，他就会很开心的样子。
“我觉得整个县城里面，再也不会有比你做的更好吃的羊肉汤了。”
果然，在沈涟说完这句话之后，林小九有些害羞，有些腼腆，又有些克制不住的露出笑容，“其实，我做的也没有那么好吃啦。”
“不，我说的是实话。即便是在我的家，我也没有吃过比你做的更好吃的羊肉汤。”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家是那里的，但是光是看沈涟周身的气度，他也知道他家里的条件不差。
既然沈涟这样的家庭都没有吃过，那林小九也越发的有信心了。
林小九顶着红红的耳朵根，看着面前的人小声道，“你说，要是我卖这个的话，会受欢迎吗？”
沈涟看着面前激动的林小九，也不忘给他盛了一碗汤，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我觉得如果没人买的话，那就说明他们的眼光太不行了。你如果要卖的话，肯定不会缺人买的，到时候只会供不应求。”
即便是林小九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是听到沈涟这样一连串的夸自己，他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却也因为他的夸奖，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了，也更加有信心了。
沈涟看着面前因为他的夸奖而忘乎所以，甚至都不吃饭的林小九，不忘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烫菜卖得好好的，怎么又突然卖羊肉汤了？”
林小九即便是知道沈连向来敏锐，但是不知道他敏锐成这样，听到沈莲这样问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抬眼小心的观察着面前的人，只见他还在漫不经心的夹着菜吃，似乎刚才那话只是无心的问了一句。
林小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小声狡辩道：“这天气不是热了吗？呃，不是冷了吗？我觉得羊肉汤比烫菜要好卖一些，所以想换个菜卖。”
沈涟看着林小九心虚的样子，想着他突然想要换菜色的做法，再结合前段时间绣娘做的事，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的关窍。
只是沈涟还不清楚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小九看着也不想让他知道的样子。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决定放过他这次，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眼看着沈涟没有继续追问，林小九再次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沈涟最近又要忙着准备科举，又要帮着县太爷查案。自己这点小事自己能搞定，也就没有和他说，让他挂心的必要了。
林小九觉得自己不能什么事都依靠沈涟，如果那样养成了习惯，自己失去了处理问题的能力，到时候如果沈涟出现了意外，需要帮助的话，那他什么都做不了，岂不是太悲哀了。
林小九想要和沈涟一直走下去，沈涟在努力的进步，他也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林小九想着，等着自己搞定了，他再来和沈涟说，到时候沈涟肯定会一边叹息，一边夸他的。
沈涟在旁边看着林小九想着想着就露出傻笑的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提醒道：“好好吃饭。”
“哦。”
在林小九低下头来，乖乖吃饭的时候，沈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估摸了一下时间。
待会儿吃完饭之后时间还早，即便是最后一步也要等到他重新娶林小九的时候再做，他们还是可以做些其他的亲密互动来代替的。
沈涟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那样的肌肤相贴的触感的。那会让他觉得，他和林小九是个分不开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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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林小九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了，甚至开始消减了蔬菜的供应量，有时候到了晚上，店里的东西也卖不完。
店里的员工们看着越来越少的客人，都有些忧心忡忡，只是他们都不敢去林小九说。怕说了不仅于事无补，还让林小九烦心。
反观林小九，每天的神色都很淡然，似乎这件事对他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直到有一天，在店里的最后一份奶茶卖完了之后，他将员工们都召集了起来，然后看着他们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卖烫菜了。”
本来还很忐忑，不知道林小九会同他们说些什么的员工，听到林小九的话，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林小九，眼神中全是焦急，却不敢吱声。
唯有其中的陈婶子往前踏了一步，看着林小九，焦急的道：“东家，这是要关门了吗？”
陈婶子很舍不得这个店，不仅是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份有工资的活计，还因为这个店里大家都能很好的相处，更因为有林小九这个好东家。如果她突然失去了这份工作，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其余人，也是一脸焦急的看着林小九。
可是他们心里也清楚，他们的配方已经被别人剽窃了，那人还无耻的把价格压得很低，甚至在他们也开始降价的时候，他们又降价。
于是，林小九这里什么价，他们一定要更低一个价。
简直就是仗着他们有资本，随意的欺负他们，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这样导致来他们这里的客人越来越少，如果他们继续坚持，根本就坚持不下去，只有亏本的份。即便是林小九这样的好心的老板，也不会一直维持着这样一个亏损的店面。
一瞬间，整个店里都弥漫着一股子绝望的气息。
林小九说完了那话，结果就看见面前的众人都变得格外的沉默，脸上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金桃和另一个哥儿眼眶甚至都红了，一时之间搞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
灵光一闪，林小九突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歧义，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哦，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要关店门的意思。我是说，之后我们不卖烫菜了，我们卖其他的东西。”
林小九的话一出，眼前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凝滞一下，随即齐刷刷的看向了坐在那里的林小九，顿时也不沮丧了，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
林小九看着他们的反应，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果然有些偏差，让他们误会了，连忙接着解释道：“既然烫菜他们在做了，而且价格比我们压得低，那我们就不做烫菜了，我准备卖羊肉汤，羊肉火锅。这样的话，我们需要调整一下店里的布置以及人员的分配，还有到时候要怎么上菜之类的问题。”
听到不是要关店，而是要重新分配人员，店里人立马又高兴了起来，他们一脸欣喜地看着林小九，保证道：“小东家，你尽管吩咐，我们一定会按照你的吩咐好好做的。”
林小九看着突然又兴奋起来的几人，又继续道：“我这几日趁着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去订了一些煮火锅用的工具，待会儿就会送到店子里，你们帮我归置一下。然后我们再商量一下明天重新卖东西之后，需要做的宣传和准备。”
“好！”眼看着林小九默默的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众人越发的兴奋了，顿时干活的兴致都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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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风楼。
徐老板坐在二楼临窗的座位上，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们，翻看着这段时间的进账，想着他这几日做得红红火火的生意，心情美得不得了，他就知道自己一开始的选择是对的。
徐掌柜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上头的主子扩张资本，以确保他在之后的大事里能有足够的金钱支撑，这期间虽然出现了一小点偏差，但是凭借着他自己的努力，他又把偏差给掰了回来。
徐掌柜想着年终报告的时候，自己报上去的账本一定会是最好看的，他就美的不得了。同时，他觉得自己的主子一定很高兴，到时候会多提拔自己的。
就在这时，一个小二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因为太急被绊倒了一下，手里的茶水泼洒，落了一些到了徐掌柜身上。
徐掌柜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污渍，眼神有些凶狠，扭头瞪了他一眼，在他战战兢兢的视线下，恶声恶气的道：“你这是怎么做事的，你这般的毛手毛脚，当初是怎么进我们这里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掌柜的，我不是故意的。”这小二是知道徐掌柜的脾气的，看着他如此的生气，连忙朝他不断地鞠躬道歉，生怕他把自己赶出去。
徐掌柜看着这个快要给自己下跪的小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没有继续刁难，反而道：“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扣你七天的月钱，就当是给你的教训了。”
这小二之所以会来醉风楼当小二，就是因为家里急要钱，他听说这里的工资高，所以才求爹爹、告奶奶进来的。
可是现在听到徐掌柜一开口就是扣他七天的工钱，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他抬头就想替自己再求求情，可是在看到徐掌柜那凶狠的视线后，他还是把求情的话给咽了回去，道了歉，退了出去。
看着小二离开的背影，徐老板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这下贱的东西，竟然还想和我谈条件，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徐老板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被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给破坏了，他也没有继续观赏的兴致，收起账本准备放回去，然后去欢馆找个漂亮姑娘好好泄泄火。
结果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一个嘴边长着黑瘤子的男人匆匆忙忙跑了上来，看着徐掌柜着急道：“徐掌柜，不好了，林小九家不卖烫菜了！”
看着自己冒冒失失的手下，徐掌柜不耐烦地朝他犯了一个白眼，“不卖就不卖了，他不卖，不是正好，你着什么急！我们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那人看着徐老板一点都不当回事的样子，拍了拍大腿，弓着身子把气喘匀了方才接着道：“不是的，他们不卖这个烫菜了，但是他们卖另外的东西了。”
徐掌柜听他这话，立马就皱起了眉头，他倒是小看那个林小九了，没有想到在他们挤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之后，他们居然还能拿出其他的东西来。
只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卖他们的，自己卖自己的，大家互不相干，何必那么惊慌。
似乎是知道徐掌柜是怎么想的，那人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徐掌柜道：“若是他卖了其他的东西，不影响我们倒也罢了，可是那林小九似乎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对着干！他那里推出的新产品，可以让人们买回去自己做烫菜！”
“不可能，我们的东西价格已经是最低了，而在方子一模一样，这里的客人怎么会去那里买东西？”
而且不光是汤底，烫菜的有些菜也是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好吃的。那些客人们要是愿意买回去自己烫着吃，何必花钱来店里买？
“东家，你可不知道，他们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卖起了羊肉汤、羊肉火锅。凡是想要羊肉汤的，他们都给调配好，只要买回去放菜就行了。而且价格还不贵，一份只需要十五文钱。我托人去买了一份，确实比我们划算了不少。”
听到这里，徐掌柜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林小九原先做的烫菜是用大骨头汤熬的，这个是不需要多少成本，只需要把里面的调料放足，那就是能赚钱都够的。
这下用羊肉来炖汤，一个是肉，一个是骨头。价格便宜不少，里面的菜还随便放，人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该死，这个狡猾的小哥儿！”他觉得林小九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故意膈应他的。
男人看着徐掌柜终于反应过来，并且迅速恼羞成怒的样子，站在旁边不敢吱声。
“走，我们过去看看。我就不信了，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是。”
男人跟着徐掌柜下了楼，他们本该是从连通二楼的后门直接出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掌柜突发奇想走了前门，结果就看到本该热热闹闹的前厅，此时又变回了很久之前那门可罗雀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徐掌柜被眼前的变化给惊呆了，他不过是在花楼玩了几天，结果店里的生意就差成了这样。顿时，让他的心里生出了几分怒气。
男人看着生气的徐掌柜，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就是因为林小九最近做的事，所以才导致了最近的生意变成了这样。”
“账本上为什么看着还挺好的？”
徐掌柜的话一出，他突然意识到账本上最后的日期已经是四天前了，他当时以为这几天忙碌，所以没来得及归置上去，眼下看来却不是那个问题。而是因为没有人，所以无法归置。
“所以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你都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徐掌柜看着面前畏缩的男人，大声的质问道。
男人抬眼看着发火的徐掌柜，不想挑战他的怒火，却还是哆哆嗦嗦着道：“前几日，盯着林小九那边的人被你叫了回来，我们没有眼线，不知道那边做了那样的变动，直到今天才发现问题所在，这就立马来告诉你了！”
“你们这群废物！”
看着眼前这空荡荡的大厅，徐掌柜忍不住甩了面前男人一个巴掌。在他捂着脸痛哭出声的时候，抬脚往外面走去，“走，我们去林小九的店看看。”
两人在快要接近林小九店门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不少排队的人。等到真正看到林小九店的时候，他们更是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山人海。
前来的客人分成了三队，一队买奶茶，一队买羊汤，还有一队是留着在店里吃饭的。
不管是哪一队，都排了几十号人，而且众人都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反而都十分期待的等着，神情陶醉的闻着店里飘出来的味道。
而那些买到了东西的人，都会宝贝似的抱着自己怀里的东西，欢欢喜喜的离开林小九的店。
徐掌柜看着这才落魄了几天，就又重新恢复热闹的小店，瞬间发觉自己前段时间的心血都白费了。
随着林小九店里的生意恢复，他们店里很快又会变成一开始那无人问津的模样，甚至因为他们前段时间亏本赚吆喝，大幅度的降价，还没有来得及把钱给赚回来，从而会导致酒楼经营不下去。
徐掌柜愤怒、生气，他一拳捶在了旁边的墙上，结果因为砸到了石头上，一阵尖锐的刺痛过后，砸墙的手就开始流血了。
第050章 准备
男人一脸震惊的盯着徐掌柜流着血的手, 磕磕巴巴的道：“徐掌柜，你，你的手流血了！”
徐掌柜低头一看, 果然手掌的外侧不断的渗着血, 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让他格外的疼。他捂着自己的手, 痛呼出声, “他娘的, 居然流血了！”
男人抬眼看着徐掌柜扭曲得不成样的脸，小心翼翼的建议道：“掌柜, 不如我们先去医馆把手包扎了一下, 回去再想办法？”
徐掌柜听到他的话，再看看自己流血的手, 最后抬眼狠狠瞪向了林小九店的方向。
徐掌柜怎么都没想明白, 以前他也经常这样做, 但是那些店从来都没有翻过身，怎么这个林小九就那么邪门, 在自己抢了他的配方之后，他居然还能这样绝地翻身。
徐掌柜越想越觉得生气, 看着不停往林小九店里进去的人, 他手不自觉地又捶了一下，随即痛呼了一声。
“好痛！”
男人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很疼，下意识就跟着皱了眉。
最后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了手上的疼痛了, 掌柜看着旁边跟着的男人, 冷声道, “我们先回去, 之后再想办法收拾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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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徐掌柜他们离开之后, 站在门口的林小九似有所感的看向了他们离开的方向，却只看到两个匆匆离开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的背影，总让林小九觉得有些不舒服。
“掌柜的，这里结账！”
不远处的一声呼唤，直接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林小九给拉了回来，他转头应了一声，立马就朝着那里去了。
在给那个客人结完账之后，林小九看着门口不断涌入的客人也没闲着，不停穿梭在其中，帮他们找位子。
“小东家，你们这里卖的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好闻？”
许久不曾见的秦家小姐们下了轿子，步行来到林小九的店门口，在看到了这人山人海的景象后，不由吓了一跳。等来到了林小九面前，方才好奇的问了一句。
林小九是见过秦三小姐带她们这些姐妹们来过的，也记得她们给自己照顾了许多生意，因此在听到她这样问之后，他脸带着笑意看着她们，温声解释道：“这是我最新卖的羊肉汤和羊肉火锅，不知道几位小姐可要尝试一下？”
因着上次人贩子事件，特别是其中一位小姐还被抓走后，秦家上下都严禁家里的小姐外出，直到这次人贩子全部被杀死了，她们才被批准出来。
只是这些小姐们被那次的事吓到了，都还有些胆怯，所以一直未曾出来。这几日，终于还是忍受不住家里的憋闷，还是结伴出来了。
这一出来，她们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林小九的店。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原先就很热闹的小店，此时竟然又热闹了许多，热闹得仿佛是在开庙会。
那领头的小姐听着林小九这般说，回头朝着自己的姐妹们问了一句。
五个小姑娘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番，随即扭头看向身后站着的林小九道：“小东家，麻烦你们了，我们要在这里吃。”
林小九听到她们这样说，自然是很开心的，可是随即脸上又露出了几分难色。
那小姐倒是很善解人意，直接道：“小老板，你这是怎么了，是菜不够吗？”
林小九摇了摇头，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有，只是来我们这里吃饭的客人都要排队，如果你要在店里吃的话，你就得排那边一队。”
秦小姐顺着林小九指的方向看过去，看着那不怎么长的队伍，倒也没有耍小姐脾气，毕竟大家都是出来吃东西的，林小九的店里有这个规矩，她们就遵从好了。而且，她们今天出来就是打发时间的，排排队也是种新鲜的体验。
于是，她朝着林小九客客气气的道：“那好，我们也过去排队好了，左右今天出来也没有什么事。”
“多谢小姐体谅。”林小九觉得她们这样既能体谅人，又会为别人着想的大家闺秀，实在是太可爱了些。
在她们过去排队之后，林小九又让店里的人把早就准备好的茉莉花茶端了出来，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
自从他们这里改卖了羊肉汤和羊肉火锅之后，最近几日，客人一日比一日多，排的队伍也一日比一日长。
林小九为了让他们在外面等得不那么难熬，所以特地弄了这种花茶出来。茉莉花茶加上蜂蜜，不仅美味还解渴。
那些小姐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可是在喝着林小九这泛着微黄，透出一股清香，上面还飘着一白朵小花的茶时，她们的眼睛还是亮了一下。
林小九看着她们欣喜的样子，在心里暗叹，果然女生都喜欢这种好看，喝起来又甜甜滋滋的东西。
“小老板，你这茶水卖吗？我们待会儿想买些回去。”那领头的秦家小姐很喜欢这东西，直接就问了出来。
林小九看着她们摇了摇头，“这东西我做的也不多，所以不卖。”
那小姐的神色立马浮现出了几分失望。
林小九见了，连忙补充道：“但是你们待会吃饭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们送两壶。”
听到这个，虽然还是有些失望，倒也还算是能接受。秦家小姐点了点头，谢谢了林小九的好意，随即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来。
本来排队排得有些不耐烦的人，看见这些富家小姐也和他们一样老老实实的排着队。一时心里不仅多了几分慰藉，还对林小九店里的吃食有了更多的期待。
看这些富家小姐们老老实实的排队，就是为了一口吃的，那能不是好东西吗？
怀着这样的想法，排队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甚至到了后面出现了一些穿着锦衣的书生和富家子弟们。
林小九对于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乐见其成，同时也吩咐店里的人把他们自己的工作给做好，不要怠慢了任何一位客人，也不能因为太忙而有所松懈。
在他们应声去工作之后，林小九看着马上就排到店里的秦家小姐们，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群姑娘里面，好像没有见到秦家三小姐。
林小九倒是挺喜欢那个白白胖胖，又有些圆润的秦三小姐的。他有心想要上前去问一句，又想到上次秦三小姐来时的疲倦神态，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去问。
等到秦家小姐们离开的时候，林小九还是叫住了领头的那个秦家小姐，将一份肉汤和奶茶送给了她。
那秦家小姐看着那些东西有些疑惑。
林小九解释道：“这是给秦三小姐的，感谢她以前照顾了我那么久的生意。”
那个小姐看起来有些意外，盯着林小九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她还是点了点头，让身边的丫鬟接过了那些东西，“小老板有心了，我会交给她的，多谢！”
目送秦家小姐们上了轿子，离开他的小店，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空气也逐渐变冷。
林小九看着那雨从屋檐下滴落下来，在地上的水坑中溅出波纹，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今天早上沈连离开的时候还在咳嗽。
想到这里，林小九不由又想起了昨天沈涟洗澡的时候，非要将自己一起拉进去做的荒唐事，现在想起来还有些羞恼。
不过终究还是担忧沈涟的心情站了上风，林小九将金桃叫了过来。
金桃正在不远处帮忙招呼客人，顺便给他们倒花茶。听到林小九的呼唤，她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托盘，小跑着过来了。
林小九发现，如果不是特意去看的话，金桃的跛脚其实一点都不明显。
在这姑娘一脸疑惑的目光中，林小九低声吩咐道，“你去让蔡哥儿煮一锅姜汤出来，给那些刚进门淋雨的客人们。然后再从里面舀一小陶罐出来，再去准备另一个大陶罐，装点肉和汤进去，待会儿帮我送到衙门里去。”
金桃是个胆子大的姑娘，听到林小九说要送到衙门里去，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等到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金桃从店里拿出了一个小扁担，一头放着装肉的瓦罐，另外一头放着姜汤和一些配套的蔬菜。
在临走之前，金桃还是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小九不解的问道：“小东家，这些我拿去衙门之后需要送给谁啊？”
林小九还没有说话，旁边一直在排队等着的人们也发出了疑问的声音，纷纷朝着林小九说了起来。
“对啊，林老板，我们这些人要吃东西都得自己排队，到底是谁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让你派店子里的人送。”
“就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啊！”
“你以后也让人给我们送送，这样我们就不用自己过来了。”
林小九被他们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知道里面有胡搅蛮缠的，也有真心想要他送的。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送给我夫君的。”
众人都愣了。
特别是那些才听着他的名声过来吃，压根就不知道这小东家是什么来头的人更是一脸的懵。
就在他们还想再问的时候，旁边人已经有人替林小九回答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小东家的夫君就是那个沈举人，如今很得县太爷赏识，每天都在衙门里帮忙。听说，这城里的兵，如今第一个听县太爷的，第二个听的就是那沈举人的。”
“哇哦！”
听到他这样说，刚才问话的人，看着林小九的眼神也有几分复杂。
金柱在家里从来不会给金桃说这些事情，这也是第一次听到林小九的夫君竟然是个举人，还颇受县太爷赏识，金桃也惊了一下。
不过很快，金桃便想起来在后院洗菜的时候，看见过沈涟的样子，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若是有这般的本事，那倒也不怎么让人意外。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大家就去吃东西吧。”
林小九这样说着，让金柱安排他们赶紧落座，随即扯着金桃去了一边。
“你去了就和门口的衙役说这姜汤是给沈涟的，让他一定要喝了，其余的是给衙门里的那些官差们做午饭吃的。对了，你顺带着帮我问问，他今天晚上回不回吃饭。”
金桃把林小九的吩咐一一记在了心里，点了点头应了。
“麻烦你了。”林小九看着外面雨势小了，拿过蓑衣，送她出了店子。
金桃连忙摇头，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的，能去衙门走一趟，是我长见识了才对。”
林小九看着面前诚实的姑娘，朝她笑了笑，随即让她趁着雨小赶紧赶路。
看着金桃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林小九感受着空气中的凉风，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他下次再也不能任由沈涟胡来了，不然下次真生病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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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正在衙门里，询问着关于寒食散的相关案情。
就在他和众人说接下来的安排时，门口慢慢的走进来一个许久不见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原本合身的衙役服，此时大了不少，连带着精神的神色，此时也萎靡了很多，和原先那个神采奕奕的王衙头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沈涟看着他，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王衙头，你这是？”
“王衙头，你若是不舒服的话，再请几天假在家里休息吧！”
“就是，这份差事也没有你的命重要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但是王虎就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一般，径直地来到了沈涟的面前，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众人看着，脸上都浮现出了错愕的神色。
沈涟看着原本高大的男人，才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大圈，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必应该不会太好。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在王虎有些承受不住的时候，方才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既然她已经得到了惩罚，那就算了。你也不必同我道歉，这些本来就不该你来承担。”
听着沈涟说出了和林小九一样的话，王虎心里越发的过意不去了。
只是还没等王虎再说什么，沈涟继续道：“私事先放一边，你既然来了衙门，那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衙役，不要再说与公职无关的事了。”
王虎的肩膀颤抖了一下，随即铿锵有力的应了一声，“是，我明白了。”
王虎站直了身子，即便是身体还有些问题，但是眼神却告诉着所有人，他又是衙门里那个雷厉风行的王衙头了。
沈涟看着他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看着旁边似乎很关心他们发生了什么的众人，“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
“是！”
他们虽然对王虎遭遇了什么，以及他为什么要同沈涟道歉这件事好奇得抓心挠肝的，但是此时听到沈涟的话，他们还是立马就收回了思绪，打起了精神，准备听沈涟接下来的布置。
沈涟看着他们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刚才进来汇报的衙役，低声问道：“你刚才的意思是，即便是我们抓了不少售卖寒食散出去的人，现在外面流通的寒食散还是变多了？”
那衙役被沈涟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有些紧张，却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对。”
“怎么会这样？”
“就是，我们明明已经控制了不少人了，又抓了不少人了，怎么流出去的反而越来越多了？”
听到衙役的汇报，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似乎很难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过很快，看着皱着眉头的沈莲，他们又很快闭上了嘴。
沈涟刚开始也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很快，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一定是那些人换了一种运输方法，把东西给带了出去了。
不是他们不够努力，也不是他们不够严谨，而是那些人为了利益，已经开始铤而走险咯。
服食寒食散，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就连官场上也没有多少人重视，有些官员在家里甚至也会吸食。
直到后来，发现吃多了会死人，会缩短寿命，再加上造价昂贵，售卖价格有限，没有多少利润空间。上面的打了就打了，也没有多少人坚持，为了那几两碎银子去蹲几年大牢。
但到了后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寒食散的变种。
那东西，不仅会让人吃了上瘾，比起原先的寒食散更能让人觉得快乐，而它的原材料却变得更便宜，但是价格却更高了。
这使得不管是上面的达官显贵，还是下面的贩夫走卒都能吃得起了，也让那些贩卖的人赚得钱更多。
但是在刚开始，没人发现它的危害，只当它是和寒食散一样的东西，只有吃多了才会有事。
直到这东西在后面被发现致死率更高，使人死亡更快，成瘾性更强，上面的人才开始重视。
随后，他们发现这东西还会使得人不思劳作，只思享乐。
没钱了就典妻卖子，杀人抢夺。田地无人耕种，街头没有百姓出没，这才意识到了其可怕之处。
乱世用重典。
国君震怒，提高了刑罚。
直接定罪，贩卖超过多少就会直接执行剐刑，这才渐渐遏制住那东西扩张的趋势。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能偶尔在某个小村子，发现这东西的存在。
直到沈涟死亡的时候，这东西才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眼下这‘寒食散’还没有传播开来，只是若是上面不重视，那这‘寒食散’会流通得更广，服用的人也会更多，日后造成的后果也会越来越糟糕。
他们这些人即便是抓到了人，依旧也会有人不惧那些刑法，偷偷的贩卖。
若是要威慑那些人，断了他们之后贩卖‘寒食散’的路，只能让上面提高惩罚！
而现在，距离上面提高惩罚，还有三年的时间。
若是想要让上面提高惩罚，这事恐怕已经超过他目前的权限了，他得去找县太爷商量，让他帮自己冒险上奏。
沈涟这般想着，心里顿时就有了计划。
“好了，我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了。”沈涟出了声，打断了室内众人的争论。
衙役们闭上了嘴巴，看着上方的男人，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沈涟也没有兜圈子，看着他们直接道：“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做两件事。一，加强人手继续排查这寒食散出去的路径。这次不抓人，但是要盯着人，最好能把给他们供货的人找到。”
衙役们觉得，沈涟这样是想要一窝把他们端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沈涟看着他们都应了，随即又道：“第二，就是你们谁有认识这种已经吸食了寒食散很久，并且现在过的不怎么好的人，给我找几个出来，我有用。”
他得带着那些人去见县太爷，这样才有说服力，不然县太爷也不会听他一面之词就往上面报告。
就在众人思考自己身边有没有这样人的时候，王虎却是第一个举了手，在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淡定的回道：“我认识这种人，还有好几个。”
“那些人因为服食寒食散，有的已经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有的已经重病缠身、命不久矣。我以前和他们也是熟人，现在偶尔也接济一下他们，所以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王虎之所以比其他人更痛恨贩卖寒食散的人，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见过服食寒食散的人，到了后期会是个什么下场。
沈涟本来还以为在初期找这样的人需要废一番周折，没有想到王虎居然直接就有人了。他朝着王虎点了点头，肯定道：“很好，那等我有需要的时候，你就带我去见见他们。”
“是。”对于没有为难自己，还对自己一如既往招呼的沈涟，王虎一下子就应了下来，也对他越发的感激了。
沈涟又总结了一些要点，准备等待会儿让他们接着下去看看怎么分配任务。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了守门衙役的通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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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扭头看过去，只见那衙役表情有些奇怪，随即低声问道：“怎么了？”
衙役被沈涟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小声解释道：“那个，沈举人，你的夫郎派人过来给你送姜汤了。”
沈涟脸上的神色一松。
那衙役接着道：“其实，不止是姜汤，还有羊肉汤和羊肉。”
顿时，不止是门口的那个衙役，连带着屋子里的众人也开始躁动了起来。他们可是听说了林小九的店又开始卖羊肉汤了，那里面的羊肉更是一绝。
只可惜，他们不是太忙了没有赶上趟，就是家里人多，买不起羊肉，只能买点羊汤回去煮的。眼下听着林小九竟然送羊肉过来了，他们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了沈涟。
沈涟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众人灼热的视线，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等着他发话的衙役，淡淡的道：“你带我去见见送菜过来的人。”
第051章 后续
金桃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按照小掌柜说的那般, 直接将东西放在门口，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谁知道，那守卫的听说了她的来意之后, 不仅没让她立即离开, 反而格外兴奋的让她在门口等着, 自己跑了进去。
金桃看着守卫跑走的背影, 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那守卫又跑了回来,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道：“那个，沈举人让你进去。”
金桃听到他这样说, 刚开始有些犹豫, 不过很快想到林小九的吩咐，还是点了点头, “好。”
金桃应声之后就想挑起扁担往里面找, 谁知那个守卫立马就拦住了她, 客客气气的道：“这东西那么重，怎么能让你来挑呢？我来, 我来。”
说着也不顾她的劝阻，直接把那担子挑起放在了自己肩上。
金桃看着他的样子, 有些不好意思, 却又拗不过他，最后只能随他去了。
等到两人穿过不算大的衙门里，来到沈涟用来办公的房间时, 还没有进去就被里面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给吓了一跳。
而沈涟就站在这一群壮汉之中看着她。
发现她被吓到了, 沈涟往前走了几步, 来到她的面前, “是小九让你给我送姜汤的吗？”
听到这温柔又带有几分磁性的声音, 金桃这才回过神来，“嗯，是小东家吩咐我送过来的。”
而在金桃出现的时候，那群壮汉们眼神先是在她的身上略过了一瞬，紧接着便直勾勾的盯着那被扁担挑在两头的陶罐上。
沈涟虽然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私事，不过此时看着那两坛大小不一的东西，还是有些奇怪的道：“这分别装的都是什么？”
有沈涟这个熟人在场，金桃也有了不少底气，因此也不像刚进来的时那么拘束了。想到林小九的吩咐，她立马解释道：“这个小点的罐子里的是姜汤，小东家吩咐你一定要喝的。”
她这句话刚说完，不远处就爆发了一阵嘘声，扭头看过去，只见那些衙役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沈涟，有羡慕的、有戏谑的，各种各样的十分精彩。
只有沈涟淡定的站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异样的视线。
“我知道了，我待会儿一定会喝完的，麻烦你走这一趟了。”沈涟冲着金桃道谢，仿佛一个彬彬有礼的公子。
“不麻烦，不麻烦，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金桃慌张完后，又继续介绍道：“那个大陶罐里的羊肉汤，那个和小陶罐放在一起的油纸包里装的是羊肉，小老板说这些是给衙门里的衙役们吃的。”
她这话一出，旁边那些衙役们就直勾勾地朝着那纸包看过去了，那眼神像是许久没吃到肉的饿狼，眼里全是对肉的渴望了。
沈涟这次倒是显得更淡定了，他点了点，“嗯，东西我已经收到了，辛苦你走这一趟了。眼下趁着雨小，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金桃点了点头，也想早点离开这个让自己不自在的地方，不过在转身离开之前，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脑袋，扭头看着沈涟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涟察觉到她的怪异之处，随口道：“怎么了？”
金桃倒也诚实，听到他这般问，直接就道：“老板让我问问你，今天晚上回去吃饭吗？”“自然。”
将东西送到，得到了小老板想要的答复，金桃细数了一下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朝着沈涟打了一声招呼，又不好意思的朝着那些衙役告别，随即便离开了。
在金桃离开之后，沈连才看向那些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的衙役们，缓缓地道：“放心，既然我家夫郎说这些东西都是给大伙加餐的，那就一定会给大伙加餐。眼下就让人把这东西拿到厨房去让大师傅做了，大家伙中午吃。”
“太好了！”
众人集体欢呼出声，唯有王虎站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王虎看着那两罐代表林小九心意的东西，在心里默默感叹，在他和绣娘在一起的时候，林小九就和沈涟在一起了。如今他和绣娘分开了，林小九和沈涟还是在一起，有时候人的命运就是这般无常。
“好了，大家也别光顾着兴奋了，现在离中餐还有段时间。上次让你们去调查的清风楼，眼下怎么样了？”
听到沈涟提起了正事，众人也都端正了心态，立马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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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掌柜先是去了一趟医馆，将自己的手包扎了一遍，随即才回到了醉风楼。
在路过冷清清，没有几个人的大厅时，徐掌柜又想到了刚才在林小九那里见识到的火爆场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甩了一下袖子，脚步沉重的往楼上走了去。
男人一直跟在徐掌柜身后，看着他这一路上来的反应，更是收敛了自己的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个。
徐掌柜去了自己的房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抬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去把这几日的真实账本拿来给我。”
男人抬头看向他一眼，有些迟疑。
徐掌柜看着他这样，觉得越发的生气了，他一把抄起手边的砚台，径直朝着男人丢了过去，“刘五子，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刘五子偏了一下头，砚台擦着他的脸颊划了过去，墨水从里面漏了出来，洒在他的衣服上，弄得他格外的狼狈。
“还不快去！”
刘五子得了教训，也不敢继续耽搁，连忙跑下了楼去，将徐掌柜要的东西拿了上来，随即恭恭敬敬的递到了他的面前。
徐掌柜看着面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男人，冷哼了一声，抢过他手里的东西，低头看了起来。只是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特别是结合他先前看的那份账本，他可以肯定这段时间亏损得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徐掌柜前段时间为了排挤林小九的店，特地降低了价钱，不断的赔本赚吆喝。若是之后林小九的店倒了，他又恢复常价，长期自然是能把钱赚回来。
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恰恰相反，林小九的店不仅没有倒，反而越开越红火，甚至反过来把他们的客人都给吸走了。
徐掌柜完全可以预见他们这酒楼越亏越多的场景了，只要这样一想，他的脸色就难看得吓人。
刘五子看着徐掌柜越发难看的脸色，心里不停的打着鼓。
终于，徐掌柜看完了，他啪的一声合上了账本，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也不说话。
刘五子被徐掌柜看的有些心慌，在他开口之前却不敢吱声。
徐掌柜猛地一下拿起旁边的茶盅，砸到了刘五子的头上，在他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的时候，才缓缓的走了过来，将他一脚踹翻在地，踩在他的胸膛上，俯下身子看着他，低声道：“你知道你这一瞒报，让我错失了多少时间吗？”
刘五子使劲的推着踩在自己胸口的脚，努力用尽最后一口气，不停求饶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徐掌柜，你放过我这次吧！”
徐掌柜看着他，想到他过来的时候还向主人立的军令状，下脚越发的狠了。
就在刘五子觉得自己快要被徐掌柜踩断气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通报声，“掌柜的，清风楼那边来人了。”
醉风楼负责卖寻常吃食，清风楼则是卖酒、卖色、卖快乐，随带卖黑膏的地方、
此时听到那边传来了消息，徐掌柜看着脚底下脸色涨的通红的刘五子，抬起了自己的脚，冷哼了一声。
“进来。”
刘五子得到了解放，像只刚刚脱困的癞蛤蟆一样，大张着四肢平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那通报的侍者一进来就看见了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随即在看到上方冷着脸的徐掌柜之后，他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绕过地上的人走到了徐掌柜面前。
徐掌柜刚刚教训了刘五子一顿，此时的心情还算不错，看着面前的人直接道：“发生什么事了？”
侍者低下了头，恭敬道：“清风楼出去的那批货，如今已经全部运了出去。那绣娘来请示，能不能给她多批一点。”
徐掌柜听到他的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手也不自觉的撑了起来，结果在碰到桌面的时候痛呼出声。不过他很快又稳住了，直接朝着面前的人问道：“这是真的？”
侍者点了点头。
“批，马上就批，让暗巷里多做一点出来，让她们能送多少，就送多少出去。”
看着侍者领着命令离开了，徐掌柜才又悠闲的坐回了原位，看着天空外的乌云，高兴的嘟囔了一句，“我倒是小瞧那个娘们了，她多运些出去，我多卖些，也能给主人多赚一点。”
原本还有些愤怒的徐掌柜，此时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平复了，他看着从地下爬起来的刘五子，淡声道：“你去协助那个女人，这是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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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林小九的店改卖羊肉汤和羊肉火锅之后，他这店里的东西就没有卖不完的，只有不够卖的，甚至因为羊肉火锅的缘故，他的奶茶销量也是在成倍的增长。
“小东家，我去看了，那醉风楼眼下根本就没有几个客人。”金桃回来之后，又被林小九派出去盯梢，同时给他传递情报。
此时听到她的话，林小九点了点头，满意的道：“那就好，也不枉我的一番布置。”
听到林小九的话，金桃也忍不住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他这个小东家虽是个好人，却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在他们重新开业之后，他就让人跑到去醉风楼的几条街上，宣传他们店里的新产品，成功的把客人截了过来。并且用他们店里的好味道，成功的让客人留了下来。
眼下这醉风楼没什么人的情况，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和他们小东家的决定分不开。
林小九被她崇拜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她道：“好了，去通知大家收店吧！”
“好勒。”
在金桃高兴的跑开之后，林小九抬眼看着已经不下雨的天空，想着应该不用去接沈涟回来了。
第052章 夸奖
这几日的繁忙, 让店里的员工们都适应了这繁忙的工作，以及这快速的节奏。因此在听到林小九说关门的时候，他们便很快收拾了店铺, 随带把碗筷都给重新洗干净, 用开水烫过一道, 这才离开。
林小九看着他们做完这些, 目测店里的卫生也合格了之后, 他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让他们回去了。
等到大家都离开了，林小九才一个人慢慢的合上了店门South wind, 通过中间的连廊, 走回了自家的后院。
由于上次的教训，林小九在装修的时候, 特地让木匠师傅在连廊两头都装了门。他在确定了门都关好了之后, 回到了后院。
一进远门, 林小九就被热情的四郎和康健围住了，陪着它们玩了一会儿, 林小九这才烧了水给自己洗澡。
等到沈涟回来的时间，看到的就是林小九捧着他的钱匣子, 坐在廊下的椅子上, 数着里面的钱，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他的脚边不远处则窝着四郎和康健，以及不停在它们旁边试探的踏雪。
沈涟看着林小九认真的样子, 觉得他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停不下来了, 也就没有在这档口过去打扰他, 而是转身去了浴室。准备洗个澡再去林小九的旁边, 毕竟他今天去了不怎么干净的地方, 身上的味道可不能让林小九闻出来。
林小九数钱的间隙，抽空抬了一下头，看着沈涟头也不回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以往沈涟回来都要和他腻歪半天，然后才会去洗澡，怎么今天反而先去洗澡了。
事出有些反常，林小九难免惦记了一下。
等到沈涟回来，再次腻歪在他的旁边，揽着他的腰，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顺便把脑袋搁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林小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今天怎么回来先去洗澡了？”
沈涟玩着林小九头发的手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直视着林小九的眼睛，看着他笑了一下，语气温柔的问道：“怎么，小九喜欢我一回来就待在你身边吗？可是我平日里那样做，你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沈涟眼里的温柔，觉得快要把他溺死在其中一样，他很快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小声的嘟囔道：“我，我才没有喜欢你那样。只是觉得你今天有些奇怪，所以才问上那么一句。”
“哎呀，原来小九不是因为关心我，所以才问的，反而只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你这样，让为夫有点伤心啊！”
沈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怨，他自己又凑近了林小九一些，随即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看着那耳朵尖如自己所料一般的红了起来，他便觉得格外的高兴。
林小九却是有些受不了沈涟这般腻歪的样子，他伸手想要将人推开一些，嘴里还不停的道：“你不要离我那么近，我会受不了了。”
“可是我想要离你那么近啊！”
沈涟这句话说的很是正经，甚至能听出其中的慎重，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反倒是让林小九愣了一下。
林小九下意识的回过了头去，随即就撞进了沈涟一片深邃的眼睛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林小九一个人的倒影，仿佛他在这世间，只能看到林小九一个人一般。
在林小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蛊惑的时候，他便看到沈涟朝着自己靠了过来，轻轻的吻上了自己的唇瓣，用他喜欢的方式，肆意的亲吻着他。
仿佛是要证明他们之间是最亲密无间的一般，林小九觉得沈涟每次亲吻他的时候都格外的认真，也格外的动情。
等到林小九再次回过神来时，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下意识就扭开了头去。结果，他就对上了不远处正盯着他的炯炯有神的六双眼睛。
四郎和康健是凑热闹的兴奋。踏雪则是不理解，似乎不明白这两个两脚兽在做什么。
林小九对上它们的眼睛，有种自己带坏了小孩子的心虚感，他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坐的远离了沈涟一些，看着他不满的道：“你，你下次，不要突然亲我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稍稍歪了歪脑袋，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为什么啊！难道是不舒服吗？可是我看你也挺舒服的啊！”
“沈涟！”林小九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相处得越久，林小九越发的觉得沈涟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面具，什么样子的都有。
沈涟看着突然严肃的林小九，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还是收起了自己想要继续逗弄林小九的心思，只是看着他应了一声，“嗯，我在这里。”
本来还有些恼羞成怒的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突然又气不起来了，他愣了一下之后，不经意的放柔了语气，“我说不能随便吻我，就是不能随便吻我。”
沈涟此时觉得他像是一只需要顺毛的小毛驴，也没有继续和他对着干，而是点了点头，应声道：“嗯，我下次会征求你的同意的。”
林小九听到他的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是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又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沈涟这时候，却是主动的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今天看你挺高兴的，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林小九即便是知道沈涟在转移话题，可是依旧忍不住跟着他的话头接道：“是有些好事情。”
林小九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把醉风楼给弄回了原先门口罗雀的样子，他便觉得自己超级厉害，连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夸夸自己。
沈涟却是看着面前像只骄傲的狐狸般的林小九，十分配合的接口道：“那我能干的小夫郎，能不能告诉你在外待了一天的夫君，你在店里遇到了什么好事？这样也能同我分享分享快乐啊！”
林小九被他这么一说，脸红了一下，不过还是把醉风楼怎么偷了他们的方子，怎么抢了他们的客人，怎么被他们抢回客人的事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的时候，在沈涟充满赞赏的眼神中，说的也越发的起劲，甚至也越发的眉飞色舞起来。
林小九在说这些的时候，沈涟始终静静的听着，看着他的目光中却是十足的温柔。
“你觉得我做的这些怎么样？”
等到林小九说完了，他用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沈涟，只想要从他那里听听他的意见。
沈涟伸手摸了摸林小九的脑袋，想给他顺毛一般，连声道：“我的小九，超级棒的！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比你更能干的哥儿了。”
“你这辈子才多长，你能见过多少人。”
林小九嘴里虽然这般嘀咕着，但是被沈涟顺毛的样子却格外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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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才刚刚亮起，而自己旁边的林小九还睡得香甜。
沈涟看着睡得不知人间岁月的林小九，低头在他粉嫩的唇瓣上亲了一口，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穿衣，安安静静的离开了房间。
等沈涟来到衙门的时候，已经有几个衙役并一个轿子等在那里了，只是他们今天都没有穿着官服，而是穿了一身常服，远远的看过去，只像是一群准备出彪的武人。
见到沈涟过来了，他们纷纷朝着沈涟打了一声招呼。
沈涟朝他们点头算是示意，随即看着其中一人问道：“人都到齐了？”
“嗯，老爷也在轿子上了。”
“走吧！”
沈涟去那轿子旁打了一声招呼，随即便领着他们行过了好几里路，从繁华的城中心，到了一个杂乱差的巷子口时，他手一挥，让轿子停了下来。
紧接着，沈涟来到了那个轿子旁边，朝着里面低声道：“老爷，我们到了，接下来的路，我们得自己走了。”
“嗯。”应了声之后，一身寻常衣服的县令颤颤巍巍的从轿子里下来。
县令不是个喜欢铺张浪费的，只是他的年纪毕竟在这里了，若是让他自己走，恐怕到了中午也到不了这里。为了尽快把事情办妥，沈涟才出计让县令坐轿子。
县令看着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你想要让我看的人，他们就在这里。”
“是，还请大人随我来。”
沈涟引着县令往这脏乱的地方中最脏乱的地方走。
最后，在其中几件看起来就像是垃圾堆的地方，看到了蹲在地上无聊的扒拉着脏土的王虎。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的皱了皱眉，出声喊了一句，“王虎！”
王虎一激灵，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即拍了拍自己手上的泥土，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家兄弟，以及跟着来的县太爷。
“人呢？”沈涟没有和他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王虎表情纠结的看了一眼县令，在看看一脸坚决的沈涟，最后还是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些堆满了垃圾，仿佛垃圾山一样的房子。
“他们在里面。”
县令听到这话明显有些错愕，不明白到底要见什么人，所以才会来这种地方。
反倒是沈涟很是冷静的看着县令，道：“县令，沈某冒昧请你过来，是想要你看看，那些吃寒食散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县令听到他的话，心里有些不以为意，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吸食寒食散的人会是什么样子，还需要沈涟特地带自己过来看。
可是想到沈涟平日里的做派，县令又觉得他不像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他说要带着自己过来看，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县太爷看着那黑黝黝的房门，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多更，谢谢
第053章 上奏
沈涟站在门口, 看着有些犹豫的县令，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他。
县令看着那小盒子有些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沈涟温声回答道：“这是可能用到的一点小东西而已。”
县令抬头看了他一眼, 又低头打开了那个盒子, 发现里面竟然是两枚散发着药香的鼻塞。
县太爷觉得沈涟有些小题大做, 不就是臭了点吗？还用得着这个东西？
他这个岁数的人, 什么没有经历过, 还怕这点臭味。眼下的这些年轻人, 实在是太娇惯了，连一点臭味都忍不了。
但这毕竟是沈涟的一番好意, 只道：“本县令知道了, 我先拿着。待会用得上的话，我会用的。”
沈涟也没有继续劝, 点了点头, 先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对一样的鼻塞给自己堵上, 又用一个方巾捂住了嘴巴，之后方才率先踏入了房门。
县太爷看着他这样慎重, 眼下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鼻塞, 再抬头看看沈涟的背影, 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用。他那么大岁数的人了，鼻子早就不敏感了。眼下这东西根本就用不到。
县令在众位衙役们的护送下踏入了房门，可是就在踏进房门的瞬间, 他的呼吸立马就被房间里的恶臭所侵占。
县令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结果整个人都快要被熏晕过去了, 还好后面的衙役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连忙把他给抬了出去。
县令站在空旷的地方，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许久才缓过劲来。只不过刚才那股恶臭一直萦绕在心里，让他只是回想就觉得格外的恶心。
“县太爷，你没事吧？”
旁边传来瓮声瓮气的说话声，县太爷一扭头，只见这些人鼻子上整整齐齐的都堵着鼻塞。
县令手指哆嗦着指着他们，出声问道：“你们，你们怎么都带了鼻塞？”
衙役们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太好意思，“沈举人说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让我们都带着以防万一，我们就听了他的。”
那衙役看着县太爷的惨状都庆幸刚才听了沈举人的话，不然此时被臭出来的就是他们了。
县令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看着他们都带了鼻塞，又想到沈涟进去之后还没有出来，狠了狠心给自己把鼻塞塞上，又找了一块布捂着，重新进去了。
看着县太爷的做派，其余衙役都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跟在他的身后，慢慢的走进了那个门里。
虽然在进入之前，他们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进去之后，他们还是被里面的场景给震惊住了。
只见那不大的房间里面躺着几个人，此时应该也不算是人了，只见他们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浑浊的双眼麻木的看着众人，连带着身上的蛆虫都不愿意驱赶一下。
他们身上都长着大小不一的脓点，因为长了脓，穿着衣服会很痛，所以就不穿衣服的躺在那里，大大方方的将那快要腐烂的身体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死掉的尸体，只有还在微弱起伏的胸膛在表示他们还活着。
看着那些人的惨状，县太爷震惊了，可是他还记得刚才的教训，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吸入这里腐臭的空气。
县令下意识的去看沈涟，只见他安静的站在那里，表情淡淡的看着那些人，仿佛一尊无悲无喜的佛。
县太爷被自己的想象给惊住了，他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示意沈涟跟着自己出去。
待到了外面，离刚才那个地方远远的，又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县令才放下了自己捂着口鼻的手，然后看着沈涟复杂的问，“你带我来这里看这些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沈涟看着他，“大人，那些都是服用了寒食散的人。”
“怎，怎会这样？！”县令显然被他这句话给震住了，他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
“这些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记得寒食散只要不吃过量就不会生病，而且就算吃得过量了，也不会出现这种症状啊！”
沈涟看着面前目录震惊的县太爷，缓缓的解释道：“他们的确是吃寒食散变成这样的，只不过不是最开始的那种寒食散，而是不知道经过了什么人改良之后，能够让人更加依赖，毒也更重的那种。而他们，则是最早吃的那批，也是最快发病的那批。”
听到沈涟的解释，本来还觉得没有什么的县太爷，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侄子，他也在吃这种东西，他以前发现也说了两句，他说自己会戒，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戒掉。
想到刚才那群人，县令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身子看着沈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人，所以这东西绝对不能从我们县城里流出去。即便是流出去了，也要尽快的阻止，不能让它继续危害更多的人。”
“你的意思是？”
县太爷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沈涟的意思，只是他还不太确定，只能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话。
“大人，我希望你能向上面上奏，加大贩卖寒食散的惩罚。这样危害巨大，并且利益巨大的东西，如果不是用重刑，那是不可能断绝的。”沈涟一脸认真的看着县太爷，只等着他给出答案。
县太爷听罢，表情却有些纠结，这已经有些超过他的权限了。
不过想到刚才看到那一幕，县令觉得鼻尖仿佛还能闻到那股子恶臭。他又觉得沈涟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他如果不做，定然会有更多人遇害。
最后，县太爷像是下定了决心，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我会向上面汇报，并且请求加重惩罚的。”
“多谢大人！小生在这里替天下的百姓，谢过大人了！”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是沈涟看着这个中庸了一辈子的县太爷，此时竟然同意了他的提议，他还是有几分感动。
“沈举人言重了，若不是你提前发现了这些，恐怕今后还会酿成大祸。”
县令目光复杂的看向他刚才出来的屋子，眼下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沈涟非要带他来这里了。
如果不是沈涟带他来这里，让他亲眼看见了那些东西的危害，凭借着沈涟的三言两语，他根本就不会相信，更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越级上荐。
既然做好了决定，县令也不再迟疑，他看着面前的沈涟，直接吩咐道：“这几个人都看好了，我去向上面说。若是有了回信，这些人就是最重要的人证。若是到时候少了他们，恐怕就不会办了。”
“小生明白！”
县太爷最后看了一眼刚才那个黑漆漆的地方，随即扭头朝着身边的人道：“走吧！我们回去商量一下，该怎么进行后续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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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是被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以及门口悉悉索索的响动声给吵醒的。他醒来摸了摸自己旁边的位置，发现那里早已变凉了，也就是说沈涟早就已经离开了。
林小九有些庆幸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失落，不过随即还是准备起身去做饭，不过在看到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印子时，他又露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想到昨晚上沈涟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以及自己最后哭着求他不要弄、亲自己的事，他就觉得脸上一阵的发烫。
林小九最终还是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胸里那股子说不出来的气给压了下去。他下了床，穿好了衣服，打开了屋门。
低头一看，果不其然看到四郎和康健一左一右蹲在门边，两只狗睁着两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小九。
一看到林小九出来，四郎就立马朝他吐了舌头，一副乖巧又讨好的样子。
林小九终于还是忍不住各自揉了一把他们的狗头，摸着那长而硬的狗毛，低声抱怨了一句，“你们啊，吃饭的时候最积极了。”
四郎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吐着舌头看着他，一脸单纯无害的样子。
林小九又揉了揉它的狗头，随即去了厨房。
在林小九往厨房走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正蹲在栏杆上看着他们的踏雪，只见它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和四郎互动。
林小九心念一动，随即走了过去想要摸摸它，谁知道他的手还没有碰到踏雪，它就嫌弃得转身离开了。
看着踏雪翻了一个白眼，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林小九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果然，骄傲的喵咪需要人类抚摸什么的，都是人类自己的错觉而已。
林小九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扭头朝着厨房走了去，等到了厨房，才发现里面不仅放着买回来的粉，还有给四郎它们准备的早餐。
看着那连浮沫都没有打掉的肉汤，林小九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做这种事情还真是为难沈涟了。
既然沈涟都提前给他买回来了，林小九也不矫情，径直就拿着出去吃了。只是四郎它们的那份饭，他还是处理了一下再端出去的。
虽然林小九觉得，处不处理都不会影响四郎吃饭的进度，但是他自己看着还是有几分糟心的。只要一想到什么都能搞得定的沈涟，竟然拿一份小小的饭菜束手无策，他便觉得格外的想笑。
待林小九带着两狗一猫吃完饭之后，店里的伙计们都陆陆续续的来了，随后嵌大叔也送来了羊奶和羊肉。
林小九带着众人处理完了肉和菜，很快就到了开店的时候。
一打开门店门，早就等着的客人们陆陆续续的进来，开始按照林小九前几日说好的规则，老老实实的排好了队。
看着进来的客人们，以及热热闹闹的店里，林小九觉得还是挺高兴的。
只是人多了未免发生争吵，特别是在这种小地方。
林小九正低着头给人算钱，不远处的大叔和大婶就吵了起来。
“来，客人，这是找你的钱。”
林小九将退的钱交给了那位客人，然后便脚步匆匆的朝着那争吵的方向过去了，看着正在吵得起劲的两人，径直问道：“客人，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大叔还没有说话，大婶就像是找到了给自己撑腰的人一般，扭过头来看着身旁的林小九，大声质问道；“我刚刚在这里排得好好的，他非要过来挤我。然后，我就把他推开了，他还说我是故意的。你说，我是故意的吗？”
林小九看着说的理直气壮的大婶，听着她这番的操作，怎么都觉得她是故意的啊！
但是看着大婶义愤填膺的样子，林小九觉得自己说了定然讨不了好，他决定还是委婉一点，只是有些尴尬的道：“这，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大叔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听到林小九为自己说话，那大叔像是找到了亲人一般，一拍大腿，激动得道：“就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这里排得好好的，只是店里太挤了，我不小心在跟着人走的时候排到了你那里。然后你就推我，还说我故意的，可是我明明就是无辜的啊！”
大婶看看大叔一脸无辜的样子，像是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假话，最后终于像是确定了他说的是真的之后，她放弃了继续为难大叔，只是嘟囔了一句，“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算了，你下次注意点。”
那大叔眼下也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不过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只好默默的忍受了这般的污蔑。
倒是那大婶，在说完那大叔，看到他认错之后，又把矛头指向了林小九，直接看着他道：“小老板，不是我说你，你这里真的是太小了。你这里要不是怎么小，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撞到？我们要是不在这里撞到，又怎么会吵起来？”
林小九听着她说的逻辑，粗听之下觉得有些道理，但是仔细想想还是有那里不对。可是他知道眼下也不是争辩的时候，于是只能一边点头，一边道：“你说的对，我有钱了，找到了好位置了，立马就会把店面扩大！”
林小九的认错让那大婶消了一些气，她又嘟囔了两句，买了东西之后便离开了。
待她离开之后，林小九和那大叔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过，林小九看着这拥挤的小店，想到刚才那大婶的话，同样也觉得自己是该换个大点的店面了，或者是把卖奶茶的铺面给分出去了。不然，这里面的位置实在是不太够。
重新租个或买个店铺的事，就这样被林小九挂在了心上。
等到东西卖完，快要关店门的时候，林小九把店里的员工都召集了起来，把自己想要再选个地方开奶茶的事告诉了他们，并且让他们看到有合适的铺面向自己说一说。
即便是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林小九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对这里的街道完全不熟，但是这些活计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这里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他们应该比自己更加清楚。询问他们这事，应该比他自己无头苍蝇般的乱转要好得多。
听到林小九这般说，店里的伙计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头，“东家你放心，我们记住了，若是看到有合适的店面，我们会告诉你的。”
就在林小九满意的点头，让大家回去的时候，他看着站在人群之中不怎么说话的蔡哥儿脸色有些犹豫，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方便说的样子。
林小九一直觉得蔡哥儿是个光干活不怎么说话的腼腆的哥儿，因此在看着他犹豫的时候，他还是主动问了一句，“蔡哥儿怎么了，你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林小九这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看向了蔡哥儿，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面皮一下就红了，“东家，我倒是知道一个铺面，可能会附和你的要求，就在我们店的斜对面。那家店的店主和我家有点亲戚关系，只是那店主最近死了，他的媳妇想要卖掉店面，带着她的儿子回乡下生活，眼下正在找人接手。”
林小九听到他这话，倒是来了几分兴趣，直接道：“那若是有时间，你带我去看看。”
“好。”蔡哥儿看着面前和善的林小九，鼓起勇气问道：“那小东家是准备什么时候去看啊？”
林小九一听这话，眼前立马就浮现起了今天那个大婶来闹的那一出，拍板定音直接道：“越快越好，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就过去！”
蔡哥儿看着突然激动的小东家，想到自家亲戚的情况，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今天可以吗？她很急着卖，所以这几天都在等人去看。”
他们这个县城虽然挨着皇城边上，但是总归不是皇城里，更何况他亲戚的屋子有些大，她也不想因为急用钱就低价卖了，毕竟那是她和儿子的养老钱。于是，也就一直没有成交成功。
若是他们小东家去买的话，他也可以帮忙讲讲价，卖给他们东家，也比卖给其他人要好，毕竟自家东家也不会是那种乱出价的人。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眼睛立马就亮了，看着他道：“那感情好啊！我们今天过去看看。”他过去看了之后，晚上等沈涟回来的时候还能和他商量一下。
两人商定好了，林小九打发了店里的人先回去，随即和蔡哥儿两个人锁好了店门，朝着他说的地方过去。
等到两人到了地方的时候，林小九有些惊奇，毕竟这里转头就能看见他们的店门，这实在是有些稀奇。
“小东家，怎么了？”走在前面带路的蔡哥儿，察觉到林小九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也停住了脚步，扭过了头来看着他，一副疑惑的神色。
林小九看着他摇了摇头，笑着道：“你说的近，我原先以为没有多近，但是如今看起来。这距离实在是很近了。”
蔡哥儿听到林小九这般说，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太好意思的神色。
林小九看着面前这个容易害羞的蔡哥儿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我看眼前的店铺门是关着的，她人在家吗？”
蔡哥儿被他转移了话题，立马点了点头，“在的，在的，只是她如今是一个新寡妇，也不好打开门做生意，所以前面的店门关着了，但是敲敲门，她还是会回应的。”
说罢，蔡哥儿上了前去，敲响了那店门。
“谁呀？”
“姨娘是我，我东家想买店铺，听说你这里想要卖，于是我便带他来看看。”
一阵开门落锁的声音之后，面前的店铺门被打开了，紧接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人的面容温婉，带着几分愁绪，一看就是以前日子过的很好，只是最近由于家境败落，所以变得憔悴了一些。
她先是和蔡哥儿寒暄了两句，随即才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
“这就是你们的东家了？”
林小九走上前去朝她微微行了一礼，客气道：“夫人，你好。我是林家小菜馆的老板，林小九。”
“久闻大名。”夫人客客气气地冲他说了两句，然后便把他迎接了进去，
林小九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面摆满了小小的柜子，也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
女人将他们引到位置坐下，随即朝着林小九道：“小东家，你且看看，我们这里虽然不大，里面的家具却都是新装修的。”
林小九四处环顾了一周，整个空间大概有四五十平方，若是做其他的生意肯定不够，但是卖奶茶的话，却是绰绰有余了。
林小九甚至觉得，没准后期他还可以弄出点甜点来搭配。
林小九扫了一眼这店铺，随即看着面前的女人道：“夫人，我可以随意看看吗？”
女人见他似乎很满意的样子，连忙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你随便看看。”
为了方便林小九看店，那女人甚至把店门口的门都打开了，只为了让他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就在林小九仔细对比这店里的情况，心里盘算着多少价格划算的时候，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走了进来，径直朝着女人走了过去。
“娘，我没钱了，你给我点钱。”
“你怎么又要钱？”
“我身上的钱花完了，当然要钱了！”
“你是不是又要去吃那东西了，凌儿，算娘求你了。你爹都因为吃那个死了，你为了娘，不要继续吃了！”
“你烦不烦，我都说不是了。你这里还有客人，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了。你把钱给我，我就立马离开！”
第054章 店铺
“你, 你怎么能这样？”
听到自家儿子的话，那夫人简直就是又气又恼，这过程中还扭头看了林小九一眼, 那眼中有自家丑事被外人看见的难堪和尴尬。
林小九此时也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他是来看房子的, 结果就撞到了别人处理家事。
那年轻人看到他娘在看林小九, 越发的有恃无恐起来, 无赖般的朝着他娘道：“娘, 你只要把钱给我，我立马就走。不然我今天就只能待在这里, 等着你给我拿钱了！”
“你,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那夫人眼泪都滚了下来，看了一眼自家无赖般的儿子, 再看看旁边站着的林小九和尴尬的蔡哥儿, 最终一咬牙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荷包来递到了年轻人手里。
“这是我最后一点钱, 多的再也没有了。你要是想再要的话，我就只有这条命可以给你了。”
那年轻人拿过荷包掂了掂, 似乎是觉得里面的东西足够他的花销了，立马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朝他娘道：“好, 娘，那我就先走了。”
他在跨出门槛之前，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扭头朝着站在一旁不出声的蔡哥儿道：“蔡哥儿, 许久不见, 你倒是长得越发的好看了。”
蔡哥儿似乎是有些怕他, 此时听到他这样说, 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只是冲他尴尬的笑了笑。
“啧！”
男人似乎是觉得他有些无趣，撇了撇嘴，随即便径直离开了。
等那男人离开，女人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帕子来擦眼泪。
林小九看着这种情况也不好在这里多留，而且他对这个店铺的大致情况都熟悉了，因此他只是问道：“这个店铺如果要卖的话，你要多少钱？”
那夫人先是看了看蔡哥儿，再看看林小九，最后抿着唇，伸出一个手指来，温声道：“一百两，我这店子里面的材料都是新做的，而且地段又好。如果不是我卖的急，一百五十两都是有人卖的。我知道你是个实在人，我也不同你说虚的，价格要是再低，我也是不会卖了。”
见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林小九知道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也就没有讲价。只不过那么大的事，他一个人也不能现在就拍板定下来，只能道：“这个价格可以，但是我得回去考虑一下。这事，我一个人不能全做主了。”
夫人听到他这么说，也觉得很理解，毕竟林小九再怎么能干，也只是个哥儿，而且也是成了亲的哥儿。买店铺那么大的事，他要回去和家里的夫君商量一下也是正常的。
两人随后约定好，不管林小久要不要买这个店铺，三天之后都要给她答复。
随即，林小九才和蔡哥儿一起离开了那家店铺。
等他们两人远离了那家店铺，蔡哥儿才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宋家哥哥不是这样的。”
“嗯？”林小九没有听清他的话，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不由出声问了一下。
蔡哥儿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砖，继续小声解释：“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年轻男人，他姓宋，他以前不是这般的，他以前是个读书人，总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样子，只是后来姨夫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他也被姨夫带着沾染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林小九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人，再同蔡哥儿口中的风度翩翩对比，他觉得这完全是两个物种。他觉得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让人变成这样。
蔡哥儿和林小九很熟了，林小九也没有扭捏，直接就问了出来。
蔡哥儿听到他这样问，皱起了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我也不清楚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我只知道那些东西好像只有他们有钱人才能吃得起，吃了之后会很舒服。姨夫也是因为整天沉迷于那东西，生意也不做，店也不管了，最后还死了。”
林小九听到他的描述，觉得越发的古怪起来，他眉头皱起，觉得这东西怎么那么像现代的毒品，可是这古代有毒品这东西吗？
不过林小九也只是疑惑了一瞬，随即便放开了自己的心思，在同蔡哥儿道别了之后，他便从后门回了自己家。
林小九打算等沈莲回来和他商量一下，毕竟买铺子那么大的事，那么一大笔支出，他不能一个人就决定了。
打定了主意，林小九摸了一把四郎凑过来的狗头，随即洗了手之后，他便去厨房忙碌今天晚上要吃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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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居民巷子里，绣娘被一群大爷大妈们围在中间，往常这些瞧不起她、看不上她，甚至因为她和离了而上门来看她笑话的人，此时都像是一只只狗一样，朝她不断的献着殷勤。
“绣娘，你下次什么时候做那生意呀？”
“对啊，你做生意的时候，还叫我们吧？”
“你肯定会叫我们的吧，我们都是街坊邻居的，相互帮衬帮衬也是应该的。”
“就是，而且这次我们帮你做的又好又快，还没有出什么差错。你看，你那里找那么好的帮手啊！”
“就是，就是。”
绣娘看着她们一个个巴结围着自己的样子，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温声回道：“下次若是有需要，我定然会叫你的。今天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
那些大爷大妈们听着绣娘的话，顿时就高兴了，纷纷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只有一个胖大婶跑了过来将手里的陶罐子递到了绣娘手里。
绣娘看着那个陶罐，闻着里面隐隐约约飘出来的香味，有些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胖大婶看着她这样，笑呵呵的介绍道：“这可是好东西，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回来的。”
绣娘听到这里，隐约有种不太舒服的预感，紧接着就听到那大妈继续道：“这是我在林家店里买来的羊肉和羊肉汤，我寻思着你最近也忙得辛苦，吃点羊肉和羊肉汤正好补补。”
胖大娘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绣娘记住她，以后能给她多派点活，也能让她多赚点钱。毕竟，帮忙往城外送点小东西就能赚钱这种好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
在听到这东西是从林小九那里拿回来的时候，绣娘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刚想开口让她把东西拿回去。结果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绣娘他妈立马就冲了上来，抱住了那罐子。
“胖婶子，还是你有心。你放心吧，我家绣娘收了这东西，下次有活的时候，一定会多给你指派点，让你多赚点的。”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绣娘你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我就不打扰你了。”
看着胖婶子离开的背影，绣娘一脸不满的看向她娘，语气有些生硬，“娘，你在做什么？”
绣娘她娘也是看着她女儿长大的，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个什么德性。这次回了家，不仅硬气了许多，就连她也拿捏不住了，更是不听自己的话，反而让自己听她的话。不过看在绣娘能为家里赚钱这事上，她也愿意让着她。
此时听到她的责备，绣娘她娘不由抱怨道：“我说绣娘，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林小九，可是这吃食又有什么错呢？这免费送上来的肉，不拿白不拿。如今你也出息了，日后多赚点钱，嫁个大官人，再去那个林小九面前炫耀，岂不是更好。”
绣娘听着她娘这一番话，心里思绪涌动。她觉得她娘说的对，她当时之所以受林小九的气，就是因为她家里没钱，可是如今她有钱了。等她再继续做大，她要想办法让林小九把欠她的都还回来。
她娘在旁边看着她的脸色，见她这样便明白她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她眼珠子一转，笑呵呵的道：“好了，想明白就好了。托你的福，今天晚上我们家又能吃肉了。”
说完，她便拿着肉去了厨房。
绣娘看着她娘把肉拿进厨房里的背影，只觉得格外的讽刺。这有钱的女儿，和没钱的女儿，回家就是两个待遇。
绣娘这般想着，心里默默的盘算着下一次送货出去，还得是什么时候。为了多赚钱，她得加快步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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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今日回来得很早。
一回来在院子里没有看到林小九，反而是厨房飘来了阵阵香气。
沈涟心里有了数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林小九，而是先去洗了澡，将身上的衣服放在院子里泡了。
恰好这时候，林小九从厨房里出来，想要从外面的架子上那菜进去接着做。
看着回来的沈涟，林小九有些惊喜，“你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边同自己说话一边做事，将衣服泡好，甩干了手上的水之后，跟着他一起去了厨房。
“今日衙门无事，我就早些回来了。”
沈涟没有下过厨，也没有做过菜，只是他喜欢跟着林小九，跟着跟着也就能在林小九的指挥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此时，他在林小九的指示下递了一个篓子过去，看着他还在放调料的汤，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今天是出去了吗？”
林小九没觉得他这话有那里奇怪，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今天自己去看店铺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有些迟疑的道：“不过，我总觉得那里怪怪的，我一个人也拿不准。”
沈涟听罢，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眼下距离县太爷请旨之后，他们收网还有一段时间，他能挤出时间来陪着林小九去看店铺的，于是才道：“过两日，我找个时间同你去看看，这样我也放心些。对了，你身上的钱还够吗？”
第055章 买店铺
沈涟之所以这般问, 那是因为前段时间，林小九不仅花钱把店面重新装修了一下，还把曾经因为家里缺钱典当出去的东西都给赎回来了。
林小九父母给他的东西, 他自己收了起来, 沈涟的玉佩却是还给了他。
沈涟看着那失而复得的玉佩, 本来是想让林小九继续收着的, 可是手在伸出去的瞬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来。最后, 他自己把那玉佩给收了起来。
此时，沈涟询问林小九身上还有没有钱, 也是因为他盘算着林小九挣得再多, 接连两次下来，他身上应该也没有那么多钱了。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问, 知道他在担心自己钱不够, 自己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 随即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我目前手里还有八十两银子, 我想等谈下来之后，让那店铺的老板宽限我几天, 等我把钱凑够了再给她。”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安排, 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笑。看来，林小九真的很喜欢那个店铺, 不然不会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想把店铺谈下了, 接着再去筹钱的。
沈涟看了一眼有些发愁的林小九, 低声道了一句, “你等我一下。”
紧接着，林小九就看见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沈涟离开的背影，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等到沈涟重新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却是多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盒子。他将那盒子拿到了林小九面前，朝他推了过来，高兴道：“来，你看看这些加起来够了吗？”
林小九觉得很奇怪，却还是擦了擦手，从沈涟手里接过了那盒子，打开看时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枚小银锭，看起来就很可爱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那银锭，再看看沈涟，“这东西是那里来的？”他觉得并不像是在外面市面上流通的东西。
沈涟看着诧异的林小九，再看看那几枚银锭，若不是林小九这次要买店铺，他也不会把这个东西交出来的。并不是他想要藏私房钱，而是他想要用这些给林小九重新打一幅头面。
这样，他们成亲的时候，林小九也能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沈涟和从前那个林小九举行过简单的婚礼，但那是他和那个林小九的。而他现在只想和面前这人相守一生，既然这样，以前那个林小九有的东西，他怎么能没有呢？
而且，沈涟发自内心的觉得，他要给面前这个林小九更好、更多的东西。
“这是上次歼灭人贩子，上面补发下来的赏赐。”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心里想了那么多的东西，在听到手里这东西是上面补发下来的赏赐之后，他有些惊奇的看着沈涟，有些疑惑道：“抓犯人，上面也会有赏赐的吗？”
沈涟见林小九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藏私房钱，反而问了他这个毫不相关，甚至还有几分可爱的问题，唇角微微扬起，温声解释道：“自然，若是上面的人高兴了，赏赐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想到他上辈子看到的那些电视剧，好像赏赐东西真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不过，眼下这钱是沈涟拼着危险挣来的，他拿着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沈涟看着林小九迟疑的样子，很是敏锐的问道：“怎么了？”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刚才的想法问了出来。
沈涟没有想到他会这般的想，他往前走了一步，将林小九揽在了怀里，看着他道：“我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吗？”
林小九点了点头。
沈涟继续，“我既然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我为这个家做做贡献，有什么不对的吗？”
林小九想了想，觉得没有那里不对，于是又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这钱，你拿着不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隐约觉得那里不对，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最好只能捧着那个盒子，迷茫的点了点头。
沈涟看着林小九乖乖巧巧的样子，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吻住了他，他总觉得每次看着林小九这般乖巧的样子，总是会让他觉得无比的心软。
林小九刚开始觉得被亲舒服了，可是后来察觉到沈涟乱动的手有些抗拒，小声道：“别，我们还在厨房里。”
“没关系，我知道这道菜还需要煮很久的。”沈涟轻轻的咬了一下林小九的耳朵尖，在他耳边低语道。
两人在厨房里胡闹了一通，等到两人转到了浴室把自己清理干净之后，林小九红着脸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一本正经的沈涟抱怨道：“你不能一直这样乱来，这次菜都差点煮糊了。”
“可是，你不也觉得很刺激吗？”沈涟看着林小九耳朵红红的样子，跟在他的身后，在他耳边低声道。
林小九瞪了他一眼，觉得他真的看错沈涟了，他那里是什么翩翩公子，分明就是一个超级无敌的大色胚。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样子，知道自己再继续说下去，他就要恼羞成怒了，索性也就没有继续说了，转移话题道：
“对了，我刚刚想了想，既然钱都已经够了。你明天去同你们店里的那个哥儿说一声，后天我们去看店铺，若是合适的话，我们当场就签下来，若是不合适，我们就不要了。”
林小九听罢点了点头，觉得这倒也可以。不过，随即他便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沈涟质疑道：“你刚刚那有时间想这些？”
“我可以一心二用啊！”
林小九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涟这般说，瞬间有些来气。特别是想到自己刚才意乱情迷，脑子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到的时候，沈涟竟然还能思考买店铺的事。
想到这里，林小九气呼呼的瞪了沈涟一眼，随即生气的转身朝着厨房去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气呼呼的背影，即便是足智多谋的他，此时也猜不透林小九在气什么。他稍稍反思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逗弄林小九太过，所以才导致他这般的生气。看来，下次他下次还是要把握好分寸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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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林小九和沈涟都决定好了要去看店铺，一次性决定要不要定下来。
第二天，林小九就去找了蔡哥儿，让他帮忙通知一下宋夫人，告诉她，他们过去的时间。
蔡哥儿很惊喜，没有想到他们东家那么快就决定好了，而且看起来还对那店铺很满意，看起来会是要买的样子。于是，狠狠的点了点头，随即道：“嗯，小东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告诉姨母的。”
于是，第三天，沈涟特地早早的安排好了衙门里的事情，跟着林小九一起去那店铺看了一眼。
林小九对店铺没有什么意见，沈涟在看了店铺之后也觉得还可以，宋夫人讲得价格很实惠了，于是很快就拍板定下了要买下这个店铺。
只是，在去衙门签署转让合同的时候，沈涟还是多问了一句，“宋夫人，冒昧问上一句，这店铺卖给我们，令郎会不会有意见？”
宋夫人对于今天能够顺利成交这事很开心，此时听到沈涟这话，那开心的心情被生生打断了一些。
随即，宋夫人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苦笑，“还请公子放心，既然这店铺我能卖了，那我那不成器的孩子便不会再来打搅之后的雇主，我也不会让他来打扰你们的。”
林小九听到这话，觉得宋夫人似乎在卖店铺之前就想到了这些，觉得她还真是个好人啊！
倒是沈涟，在听到她这样说之后，多看了她两眼，眼里浮现出了几分审视。
进了衙门，在官场的见证下过了文书，那店铺就是真正属于林小九的了。
刚才进来之后，宋夫人就看见这里的官差对林小九的夫君一副恭敬，甚至称得上是巴结的样子，她猜这位沈举人的身份，比她想象中的还有贵重的多。
宋夫人甚至还有些庆幸，她将这店铺卖给了林小九。这样，既然是她压不住她儿子，他们也不会受到她儿子的纠缠。不过，她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宋夫人眼前浮现出她夫君死前的惨状，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落到这一步的。若是非要这样的话，她也会提前带他离开的。
“夫人，这次多谢你了。”
林小九的声音唤回了宋夫人的神志，她看着面前温和的林小九，再看看他旁边的沈涟。突然想到，她和她的夫君，很久之前也是这般模样的。
“不，应该是我多谢你了。我相信，这店铺，你们会照顾得很好的。”
林小九送别了宋夫人和蔡哥儿，随即便同沈涟一起手牵手回家了。
一路上，林小九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过看着沈涟坦然的样子，他也很快就坦然了下来，只是小声道：“你觉不觉的，这宋夫人有些奇怪啊？”
沈涟看着林小九皱着眉头的样子，想着刚才那宋夫人，勾了勾唇瓣，低声道：“兴许只是担忧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多少奇怪的地方。这人世间的母亲，大多数不都这样？”
林小九觉得沈涟说的在理，又觉得没那么在理，不过想不通，他也就没有再想了。
沈涟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摇了摇和林小九牵着的手，朝他道：“今天我们都出来了，干脆就在外面吃好了。”
“也好，我们也尝尝别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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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接过店铺之后，没有急着搬迁，而是先请了上次的师傅过来，和他一起弄了设计图，然后想要请他装修成新样式，之后再把奶茶店搬过去。
而沈涟这边，则很快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沈涟想过上面会重视这件事，却没有想过会那么快。不到一周的时间，上面就下了命令，一定要把这‘寒食散’控制住，不能让它继续流传出去，甚至于沈涟说要下的重刑，也很快下发了下来。
接下来，只需要沈涟这边把网收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绣娘下线已经安排上了，但是由于我手速和身体原因，就一直没有写到。
_(:з」∠)_
第056章 收网
上面下了命令, 沈涟他们也找到了一伙可疑的人，跟踪了他们一段时间，摸清了她们的行动轨迹之后, 他决定先收网, 将那些人先抓来盘问一番。
至于清风楼那边, 沈涟虽然也有一直派人去查, 可是查来查去, 发现那里出售的都是普通的寒食散, 至于那种变异的寒食散，在他们那里完全找不到踪迹。
沈涟觉得这事有古怪, 凭借着他的直觉, 那楼里一定有问题，但是他没有证据证明什么, 他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若是眼下把他们抓了, 一来他们得不到多大的惩罚, 二来还会打草惊蛇，后面恐怕会更麻烦, 索性也就只监视着，后续再来处理。
这天, 在得到下面的报告, 那群可疑的人又聚在一起之后，沈涟便领着穿着便服的衙役们过去了。
他们伪装成喝茶的客人，坐在茶摊上, 眼睛却是盯着那群叽叽喳喳过来的老弱妇孺们。
“严哥, 你会不会弄错了？那群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做这般事的人, 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一个小衙役, 凑到了与王虎并肩的另外一个衙头旁边, 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
严冲听到他的话，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群走路都有些不太稳的老弱们，心里也有些动摇。不过，随即他便摇了摇头，语气格外的笃定。
“我来这里守了几趟，我发现他们每次都是一起出城的，而且他们出城之后，附近都会出现大量的黑膏贩卖。如果不是他们，那这事也太过于蹊跷了。”
“这。”小衙役看着那群晃晃悠悠的老人和孩子们，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他说的话。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待会儿让他过去抓人的话，他是不是能下得去手。
坐在一旁的王虎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相似的疑虑，甚至比起那小衙役来，他心里的疑惑更加的多。因为，他在这群里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那些好像都是绣娘旁边的邻居。
就在众人内心各种纠结，担忧他们是不是找错了人之后，和他们坐在一桌的沈涟放下了手里的茶，看着那群人淡淡的开了口，“没错，就是他们。”
众人齐齐的朝着沈涟看过去，有人的脸上面露惊愕，“沈举人，你怎么那么肯定？”
沈涟没有回头去看那些吃惊的人，只是看着那群有说有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妇孺们。
沈涟回忆起来了前世的时候，那时候改良过的寒食散已经泛滥，他作为皇上的亲信被派下来处理这件事。他们查处了所有的渠道，发现依旧有寒食散流出，最后发现竟然是他们的头目，利用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妇孺，让他们帮忙运出去的。
在人们固有的印象里，老人和小孩都是最弱的，谁能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谁会想到他们竟然会是这里面最大的帮凶，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于是他们就那样成功的隐瞒了过去。
想到这里，沈涟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想起来，他在最后抓到这些人的时候，他们的头目是个女人，人称‘黑寡妇’。那人的面目十分的好认，但是他到了这里却没有看见那样的人，也不知道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沈涟眉头皱得越发的禁了，随即看着不远处的那群人，眼神格外的坚定，不管他们背后的人是谁，只要把人抓住，直接问出来就行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行动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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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婶子们都是绣娘的邻居，平日里和绣娘她娘的关系不远也不近，但是相互之间发生点什么事还是知道的。
那绣娘天生脸就有一大块胎记，虽然不影响身体，但是看着的时候总是觉得不怎么好看，再加上她家里是那巷子里最穷的一家。因此，即便绣娘天生手巧、性格温顺，她依旧是那巷子里被说闲话最多的一个姑娘。
大家都以为绣娘嫁不出去，或者要嫁也是嫁给丧偶的老男人，或者是天生残疾的傻子，谁知道都没有。她不知道那里来的运气，竟然嫁给了一个年轻的衙役，而且听说还是一个在衙门里有些实权的小头目。
一直等着看笑话的众人，不仅大失所望，还暗地里觉得这绣娘走了狗屎运。
等到绣娘说她和那衙役和离的时候，众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因此还幸灾乐祸了许久。
直到后来，绣娘不知道搭上了什么门路，不仅家里富裕了起来，还让和她玩的好的那几家也跟着富裕了起来。
眼看着明明大家都一样，结果你却先富裕了，其余人怎么能干呢？于是，他们也找上了绣娘。
本来还以为会受到一番刁难，结果绣娘就像是忘记了以前他们对她说的那些话，做得那些事一样，不仅没有对他们说什么难听的话，反而还主动的将其中的利益分了他们一杯羹。
他们一边觉得绣娘好哄的同时，一边觉得自己真的很够精明，不然怎么会哄得绣娘这个曾经的冤家，也给他们介绍活路赚钱了。
胖婶子也是其中的一员，她的女儿和绣娘一般大，却没有绣娘那么好的命。出于嫉妒，她平日里没有少针对绣娘她娘。
如今绣娘她出息了，胖婶子觉得自己也是不计前嫌的同她好，自己能赚钱也是自己的本事。
胖婶子看着自己箩筐里的东西，颠了颠其中的分量，想到把这些东西交给那城外的人之后，自己能得到的那些赏钱，她就觉得一阵子开心。
就在胖婶子一边同旁边的婶子说着待会儿回来的时候买什么东西，一边朝着城门外走过去时，突然就察觉到有官差朝着他们这里围了过来。很快，便直接将她们围在了中间。
“诸位，眼下你们涉嫌贩卖寒食散。按照新颁布的法令，你们得同我们去衙门里走一趟。”
胖婶子立马就傻眼了，她看着面前威风凛凛的官差，还想要争辩几句，结果还没有等她说出口。自己的嘴巴就被人给堵上，和她的同伴们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了。
不远处的茶楼里，沈涟看着那差不多有十几人的小队被带走，视线在其中扫视了一圈，随即道：“你确定，他们这帮子人都在这里了？”
那负责跟踪的衙役看了看不远处开始哭天抢地的老头、老太太们，他有些不太确定的道：“他们每次过来的人都差不多，有时候会多一个，有时候会少一个，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沈涟皱起了眉头，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只能道：“把他们带回去审问，动作要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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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站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的店铺里，手里还拿着一包糕点，看着不远处被包围的众人，她心里突突的直跳。她认识那些人，那些人是王虎的同僚。
绣娘因为脸的原因，以前很少出门，即便是出门了，也会在脸上带个斗篷。因此，她认识那些人，那些人却不认识她。此时看着他们一起将那些帮她运货的人都包围了起来，看那架势像是在围剿。
想到事情败露之后将要面临的惩罚，绣娘当即就转身离开了那里。不行，她得快点离开这里。
绣娘不知道那些衙役们是怎么怀疑到他们身上的，但是眼下已经来抓人了，那就证明他们应该是心里有数了的，那藏在他们篮子里的东西被搜出来只是迟早的事。
绣娘并不觉得那些人会为了那几两银子而包庇自己，更有可能的是会在那些衙役们的压迫之下，很快就供出她来。
绣娘并不想进牢房，她知道进去之后意味着什么。她此时心里害怕，离开的动作也有些慌张，甚至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人。
那人被撞痛了，大声的咒骂她，绣娘还是无知无觉的走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该怎么办？
最后，绣娘灵光一闪，想到了徐老板。既然徐老板那么厉害，那他一定知道怎么让自己从这里逃出去，又或者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
想到这里，绣娘眼睛一亮，再也顾不上其他，踉踉跄跄的就往徐老板平日里常在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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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在买下了宋夫人的酒楼之后并没有急着搬过去，而是先找了上次帮忙装修的木匠，让他帮忙一起设计一下那店铺，把他改成自己心里那种合适奶茶的店铺。
这个店铺不像是他目前这个店铺，他喜欢那个店铺到时候不仅能卖奶茶，还能卖其他的小甜点。
于是，这几日林小九除了忙店里的事情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泡在了那边，力图让自己的第二个店铺做出来完美一些。
只是，一下子又是买店铺，又是请人重新装修的，林小九的钱袋子也见了底。
坐在座位上，林小九趁着客人少的时候扒拉着算盘，算着自己的开销，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即便是那铺子装修好了，他恐怕也没有钱添置新的桌椅。这样一来，开店的时间恐怕还要拖延了。
就在这时，林小九听到不远处刚刚进来的客人道：“对了，你们看到没有，今天城门口被抓了好多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了。”
第057章 上家，绣娘
“什么, 又有人被抓了？这次的还是人贩子吗？”
寻常人都是最爱八卦的，平日里谁家吵架、摔家，他们都要支起脑袋去看一眼, 更何况是如今这种官差抓人的事。
因此在听到这话的瞬间, 不管是他们旁边的人, 还是在他们隔壁的人, 凡是听到他这话的人, 纷纷支着脑袋、竖着耳朵听了过来。
眼看着众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人越发的得意了起来，甚至语气中都多了几分拿腔作态的架势。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那人竖着手指那么一指, 脑袋那么一晃, 在众人炯炯有神的视线下，缓缓道：“那些才不是什么人贩子, 听说是因为贩卖寒食散, 所以才会被抓起来。”
他这话一出, 旁边的人都唏嘘了一声，似乎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毕竟, 当朝虽然禁了寒食散，但是对于它的惩罚并不严重,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宽松, 以至于有些想要放纵一下的老百姓也会吃。
那刚才还处于八卦中心的男人，看着旁人盯着自己不屑的眼神，有些不满起来, “不是, 你们都是些什么眼神, 我告诉你们, 这次虽然也是抓寒食散的。但是这寒食散, 不是一般的寒食散，而是经过改良的寒食散，凡是吃了之后都会出问题。”
旁边的百姓们那里接触过这样的东西，此时听到男人把这东西说得这般危险，不由嗤笑了一声，“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当我们都没有见过寒食散吗？”
“就是，我也是吃过那东西的，我这不是也好好的嘛！”
男人听着他们的话，挥了挥手，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你们吃的那种寒食散，能和后来的寒食散相比吗？那种东西，你们压根就没有吃过，所以才会说的这般的轻巧。”
听到他这样说，客人们都当他是想要为自己找回场子，所以才编造出的理由。于是，纷纷朝他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屑，紧接着便离开了男人身边。
男人看着他们这利索离开的样子，伸了伸手想要挽回，最后看着没人听他的，不由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怎么就没有人相信我呢？切，算了。反正也是一帮庸人，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那客人结了账便离开了。
林小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宋家夫人那个儿子的样子。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那变异的寒食散有这种功效的话，那宋家夫人的儿子吃的应该就是这东西了。
就在这时，天上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雨。
林小九抬眼看向那乌云密布的天空，觉得这夏末秋初，好像就是充满了雨水的季节。
林小九有些担心出去的沈涟有没有带伞，更有些担忧他今天是不是参与了这次抓人的行动，如果参与了有没有受伤。
*
这次抓捕行动，因为人贩子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原因，所以抓捕的速度很快，过程中也没有人反抗，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在将人都抓住之后，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将人带回了衙门，然后让衙役们从他们的口中撬出他们的上级人员。
沈涟将审问的事分派了下去，自己带着两个衙役在外面检查他们从那群人身上搜到的东西。
看着从那些女红用品、食物之中、甚至孩子的玩具里搜索出来的东西，旁边的衙役有些不知所措，沈涟的面色却是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果然，那位名叫做‘黑寡妇’的人已经出现了，只是他到现在都没有认出她来。想到那位‘黑寡妇’的行事做派，沈涟觉得他不能让她有机会成长起来，不然这会导致更多人的悲剧。
沈涟这样想着，吩咐身边的人将那些证据收集起来，还让他们再仔细搜搜，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吩咐完之后，他自己抬脚就往牢房里走去，他得过去问问，他们这些人的头目到底是谁。
只是还没有走到里面，沈涟就在外面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嘈杂的动静，以及王虎的怒吼声，“你他娘的说谎！不会是她的，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一定会让你走不出这衙门的。”
沈涟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停住的脚步继续动了起来，紧接着加快了往里去的步伐。
等到沈涟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就脏乱的牢房里，此时一地的狼藉，而王虎正被人给拉着，他不远处正瘫坐着一个吓傻了的胖大婶。
胖大婶看着疯狂的王虎，声音哆哆嗦嗦的响起，却让人听得格外的清晰。
“是绣娘，真的是绣娘让我们做的这些，她说有钱赚，我们就跟着她一起做了。”
“你！”王虎听到她这样说的一瞬间暴怒了起来，看样子就想要冲过去打她。
“王衙头，你冷静一下。”
“就是，王衙头，你现在打她，被沈举人知道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劝着的时候，沈涟缓缓的走了进来，然后在吵闹的人群中，缓缓的开了口，“为什么那么吵？”
沈涟的声音仿佛腊月里的一盆凉水，径直浇在人的头上，直接把人给浇清醒了。
他们纷纷放开了拉着王虎的手，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至于王虎，他依旧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瘫坐在地上的胖婶子。
沈涟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旁边站着的一个衙役身上，低声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衙役左右看了看，在看到王虎没有看他的时候，他才像是放心了一般，小声道：“沈举人你刚才叫我们审问他们，让他们交代出主谋的下落。结果他们说那人叫绣娘，还是他们的邻居，然后王衙头就激动了起来。”
“不，不可能是绣娘的，一定是他们在污蔑绣娘，想要拉绣娘下水。他们一贯看不惯绣娘，没有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还要继续欺负绣娘。”
王虎在旁边激动的说着，指着那胖婶子，继续道：“你说了谎，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那胖婶子被吓坏了，看着神色疯狂的王虎，她一下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即来到了沈涟的脚边，抓着他的裤脚哭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说谎。那人真的是绣娘，那些东西也是她让我们送的。”
王虎听到这里，立即又激动了起来，想要冲过来朝着胖婶子做些什么。
“够了！”
沈涟这声命令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沈涟看了一眼面前哆嗦的胖婶子，再看看不远处愤怒的王虎，淡淡的道：“是不是真的，我们把人找过来，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王虎听到他这样说，捏紧了自己的手，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反对的意见。
沈涟扫了他一眼，随即朝着他旁边的其他人道：“你们立即去找人，找到了人之后马上带回来！”
“是！”
*
在遇见了王虎的同僚，绣娘果断的选择了逃跑之后，她一口气直接跑到了清风楼里，随即遇到了正在这里办事的刘五子。
“绣娘，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如今的绣娘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靠他们施舍的寡妇，而是徐掌柜手下的得力干将，因此刘五子在同她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几分尊敬起来。
绣娘眼下只想找到徐掌柜，让他帮自己离开这里，没工夫和他多说。于是，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问道：“徐掌柜呢？徐掌柜在那里？我现在有急事要找他，你快点带我去找他。”
刘五子看着绣娘焦急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着她这般的急，连忙道：“他在醉风楼那里查看账本，眼下应该还没有走。”
绣娘听罢，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那个地方，于是也不耽误，立马转身就离开了。
刘五子看着绣娘跑走的背影，默默的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绣娘这状态好像不大对劲。
绣娘跑出去的时候，没有注意不远处的拐角处，一个叼着杂草的乞丐刚刚一直在看着他和刘五子的互动。
在绣娘跑出去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沉思的刘五子，犹豫了一瞬，随即丢下了自己嘴里含着的草根，随即跟在绣娘身后离开了。
*
林小九坐在店里，看着街上急匆匆行走的众人，还是没能想起沈涟今天到底带伞离开了没有。最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准备待会儿还是提前去衙门一趟，给沈涟送把伞好了。
“小东家，你在看什么呢？”
金桃来到了盯着外面发呆的林小九旁边，捧着脑袋看着他，眼里全是好奇。
林小九扭头朝她看了过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最近这雨下得有些多了。”
“是啊！”金桃捧着脑袋看着外面，低声叹息道：“我不喜欢下雨天，这样没带伞的话，全身都会被浇湿透的。”
*
绣娘撑着一口气，在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之前，找到了在醉风楼的徐老板。
徐老板看着她的样子，震惊了一瞬，随即有些奇怪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第058章 刺伤
绣娘听到徐掌柜的话, 抬起头来看向他。
因为淋了雨的缘故，此时的绣娘浑身湿透，头发打湿贴在脸颊旁边, 脸庞苍白, 配着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 看人的时候只让人觉得浑身发寒。
徐掌柜被她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磕磕巴巴的道：“绣娘, 你这是要做什么？”
想到那群被抓走的人，想着那些人见风使舵的模样, 绣娘觉得要是再不抓紧时间, 恐怕那些人就会来找自己了。
绣娘也不废话，直接道：“徐掌柜, 我们今天送货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眼下我手底下的那些人已经被抓了, 我也要抓紧时间离开了, 不然很快他们就会查到我这里，我到时候就麻烦了。”
徐掌柜一听到她这样说, 眼睛顿时就瞪圆了，看着她惊奇的问道：“你说什么？”
绣娘继续道：“徐掌柜, 我眼下也没有什么要求, 我知道你路子广，你给我些钱送我出城门，之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 我都不会来找你了。”
徐掌柜听到她这话, 这才明白过来她跑过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 再次确认道：“你确定那群衙役是冲着你去的？”
绣娘点了点头, 朝着徐掌柜无比肯定道：“我看着他们抓人的，要不是我警醒，提前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我恐怕也会是其中的一员。”
徐掌柜听到绣娘的话，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深沉道：“我知道了，你跟着我来吧！”
绣娘以为徐掌柜要帮自己，那张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容，跟在他的身后就准备等着他后续的安排。
谁知道，徐掌柜并没有带她上楼去，而是绕过了众人，带她去了酒楼后面的空房间。
一路上走过来，绣娘原本雀跃的心情，逐渐变得忐忑起来。
等到徐掌柜到了地方，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之后，绣娘心里的不安变得越发的大了。
徐掌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语气没有起伏的道：“绣娘，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努力的帮忙了。但是眼下这个情况，我不能让你出去乱走了。”
徐掌柜听着绣娘的描述，瞬间就警觉了起来，上面虽然一直都在禁寒食散，但是从未出现过如此大的阵仗。以他那么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他觉得这次应该是出现大问题了。
绣娘如今不仅知道他是这部分的负责人，还知道黑膏制造的地方，如果这次上面真的出现了什么动作，抓到了她之后，那他们就会变危险了。
徐掌柜在听完绣娘说的那些话之后，心里便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得把绣娘先关起来，他得先看看后续是个什么情况，再决定怎么处置她。
绣娘听着徐掌柜的话，发现自己心里那丝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她有些呆滞的抬起头来，语气哆嗦道：“徐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徐掌柜也不再继续伪装了，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叹了一口气，“你既然都看见了那些官差做的事，那也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格外的危险。我现在要是冒险将你送出去，那只会让你更快陷入危险的境地。为今之计，只能委屈你先留在这里，等到时候事情都处理清楚了，我再帮你离开。”
见过他们是怎么处理那些付不起钱，想要耍无赖的人的绣娘，听到他这样的话，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我不要，你现在就送我走，我再在这里待下去，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了，我会很危险的。”
徐掌柜看着情绪激动的绣娘，脸上带上了几分不赞同，“绣娘，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我的好了。”
“不，不，我不信你。”
绣娘眼看着他盯着自己逐渐凌厉的眼神，明白自己再不离开就再也离不开了。她转身就朝着房门跑了去，想要打开房门离开。
结果，在绣娘的手碰到门口的瞬间，她的头皮上就传来了一阵刺痛，紧接着整个人都往后倒了去。
等到绣娘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她就看见刚才还和蔼的徐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个绳子出来，直直的站在她的面前。
徐掌柜看着她道：“我本来不想那么麻烦的，谁叫你那么不识趣。你放心，你只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如果外面没有什么动静，我会直接放你离开的。”
“如果外面有问题呢？”到了这种时候，绣娘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冷冷的看着这个朝着自己逼近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徐掌柜只是朝她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一瞬间，绣娘明白了他没有说完的话。她眼里寒光一闪，咬牙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紧接着就拿着那东西朝自己扑来的人刺了过去。
本来还以为绣娘没有能力反抗了的徐掌柜，直到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才惊觉刚才发生了什么。
徐掌柜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结果就看到上面插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而刀身的部分已经没入了他的胸口。
“你！”徐掌柜睁大了眼睛，手指着绣娘，随即缓缓的倒了下去。
绣娘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再看看缓缓滑落下去的徐掌柜，手还在不停的哆嗦。她在原地缓了很久，这才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蹲下身来在徐掌柜身上摸索了许久，最后在他身上摸出了一把银票来。
看着那些银票，绣娘再看看面前的人，一咬牙起身从后门离开了。
*
轰隆隆。
林小九抬头看了一眼打雷的天空，抓紧了手里的伞，加快了朝着衙门过去的脚步。
“这天气还真是奇怪，怎么说下雨就下雨，说打雷就打雷的。”
眼看着雨下得越来越大，林小九逼不得已往那有着长长屋檐的巷子里走去，指望里面的积水不要那么深，以免弄脏了他新买的鞋子。
结果，就在他在一个转角处，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走出来了两个人来。
前面的那个灰头土脸，形色匆匆、步履蹒跚，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后面那个身上的衣裳有些破旧，脚步不稳，却也是神色匆匆的样子。
一男一女，看起来被雨水淋得都很狼狈。
林小九看着他们，只觉得自己来送伞，果然是正确的决定。要是沈涟淋了雨，估计会生病的吧？
就在林小九看着那两个人，想着要不要给他们送把伞，让他们等天晴的时候再送给自己的时候，他就看见那女人在远处看了他一眼，随即快速的转进了更加深的巷子里，而那个男人看见那个女人这样也跟着转了进去。
林小九看着她们的动作愣了一下，不过雨势太大，再加上距离太远，女人的脸上有东西挡着，他根本就看不清她的模样。
林小九下意识的继续走着，可是在快要出巷子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刚刚的动作，分明就是在跟踪那个女人。
！！！
林小九一惊，他想到了以前看的那些话本，脑子里全是杀人分尸的画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回头去看看那两个人，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也好去衙门报案才是。
就在林小九准备按照刚才的路跟过去的时候，突然又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疑惑的声音，“小东家。”
林小九扭头看过去，只见早就让他们回家的金柱和金桃。
能在这里看到林小九，金柱显然有些困惑，金桃却反而很高兴，撑着伞就朝着林小九凑了过来，随即在他耳边道：“小东家，你不是说要给沈举人送伞吗？怎么还在这里？”
林小九没好意思说，他在关了店门之后，一个人在那里纠结了半天到底是要带雨衣还是雨伞出来，然后还被四郎它们缠着玩了一会儿，这才导致出门有些晚了。
金柱却是看着林小九一手撑伞，一手拿着四五把伞，立即道：“小东家，雨下得那么大，你自己拿着那么多伞也不好拿。我帮你拿吧？刚好我们兄妹也不急着回去。”
“对啊，对啊，我们陪你一起去送伞。等伞送完了之后，我们再回去。”相比于金柱的拘谨，金桃就没有那么多的拘束了，她走了过来就想要从林小九手里把伞接过去。
林小九看着他们两也没有客气，将手里准备的多的伞递给了他们。只是在这之后，他又想到自己刚才的猜测，他还是将自己刚才遇到的那些事说了一遍。
金桃听完一脸的惊恐。
倒是金柱有些担忧的看着林小九，道：“小东家，你下次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跟着过去。他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万一发了疯，你也得不到好果子吃。你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和他硬碰硬。”
林小九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刚才才有些犹豫的。
金柱见林小九知晓了，也有些担心林小九说的情况，他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人。想着他们三个人，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危险，这才道：“小东家，不如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林小九点了点头。
林小九本来想着，如果过去找不到人，或者真的发生了什么坏事，那他们三个人过去，起码可以帮上一点忙。
可是完全没有想到，等他们过去的时候，既没有见到那个女人被侵害，也没有见到空无一人的景象，反而是跟踪人的那个男人，生死不知的躺在了地上，有血水从他的腹部流出，染红了他身下的一片。
“啊！！！”
金桃的尖叫立马让惊呆了的林小九和沈涟回过了神来。
林小九立马跑到了男人旁边，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男人，用自己的衣服给他止住了血。
第059章 抓到
林小九拿自己的衣服给男人按住了伤口, 看着虚弱的男人，他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在惊慌之中，他压根就想不起来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小东家,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金桃一脸慌张的看着林小九, 还时不时的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 生怕他一下子撑不过来就死在了这里。
林小九四处张望了一下, 发现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抬人的东西。他也不确定这个男人有没有伤到内脏, 眼下也不能贸然移动他。
林小九扭头看着旁边的金柱, 直接吩咐道：“你去附近的医馆请个大夫来，我在这里守着他。”
金柱却是摇了摇头, 看着金桃道：“你去, 我和小东家在这里，免得那恶人再回来, 到时候你和小东家在这里不安全, 到时候你们三个人都危险。”
林小九觉得他说的对, 于是也没有坚持自己刚才的话，而是看着金桃道：“你哥说的对, 你去吧！注意安全。”
金桃点了点头，捏紧了手里的伞, 转身就离开了。
林小九看着还不停的雨, 招呼金柱同他把人抬到稍稍避雨的地方，随即又把带来的伞都打开放到了他的身边，为他遮一遮雨水。
等到林小九做完这一切, 刚刚因为失血而昏迷的男人, 恍恍惚惚间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守在他身边的人时, 他似乎激动了起来, 指着林小九艰难的想要说些什么。
“小东家, 他好像有什么事要同你说。”
金柱一直在注意着周围，此时看着那男人反常的举动，不由推了推旁边焦急等着金桃回来的林小九。
林小九被他这话说的有些迷糊，不过看到男人的举动之后，他还是按照男人的要求，将耳朵贴在了他的唇瓣旁。
“告，告诉我娘，我对不起她。”
林小九被他这话弄得有些迷惑，他又不认识他娘，他怎么告诉他娘？
林小九盯着男人瘦削而狼狈的脸，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宋夫人，以及他儿子的画面，随即他猛地一惊，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不可置信道：“你是宋夫人的儿子？”
男人似乎还有些意识，他听到林小九这样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林小九看着他这般骨瘦如柴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又为什么要跟踪那个女人？”
听到林小九的问话，男人的眼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不由浮现出了恨意。
“我，我想要，跟着那个，女人。我知道她身上有黑膏，我想要她身上的黑膏。谁知道她发现了我，我身体不行了，所以才会被她刺伤了。”
说到这里，男人眼里的恨意越发的明显起来，若他还是那个健康完整的男人，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被那个女人刺伤。
不过很快，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笑，“不过没关系，我也知道了她的秘密。”
林小九觉得男人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清楚他那里不对劲。
只见男人扭头看着林小九，语气森然道：“那个女人眼下正被官府通缉，她会往河边走，通过内城河游到外面去。”
林小九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给击懵了，此时听到他的话，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因为我一直跟着她啊！”
认出那个女人是黑膏贩卖者时，男人正在因为用完了钱而发愁。他跟着她只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在她落单的时候抢一些黑膏出来。
于是，在看到她从偏僻的小门进了酒楼，并且没有人守在那里之后，他果断的跟着走了进去。
很快，他便看着她找了一个男人，两人背着人一前一后的去了偏僻的后院房间。他以为两人这般谨慎的避开人是在偷情，还在心里暗自嘲笑他们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样做。
谁知道，在两人进到门里之后，他就听到了他们的大声密谋，他心里一紧的同时，更多的却是窃喜。他抓到了两人的把柄，还担心以后不能威胁他们给自己黑膏？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人会那么狠，在里面一阵剧烈的打斗之后，跑出来的是她。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她要离开，她要怎么离开，她要通过水道离开的话。
男人看了一眼倒在房间里的男人，心里惊愕的同时也怕待会儿这偏僻的地方来人把他给抓了，于是跟着女人又出来了。
男人知道女人身上有黑膏，眼下他又抓到了她那么多的把柄，他就不信她会不把黑膏给他，可是他还是低估了那个女人的狠。
在自己把她逼到角落要黑膏，不然钱也行的时候，她先是假装同意自己的要求，然后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刀直接捅了自己，紧接着逃之夭夭了。
如果不是林小九发现了他，恐怕直到死，也不会有人发现他死在了这里。虽然他知道，他死了之后大家都会轻松很多，但是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死去啊！
男人这样想着，眼睛里的神采也慢慢的消散了。
看着快要闭上眼睛的男人，林小九有些焦急，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冒险带着男人去医馆的时候。已经离开多时的金桃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被药童背着的老大夫。
老大夫来到了男人面前一通检查，给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随后看着林小九他们道：“我尽力了，只是他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天意了。”
“麻烦大夫了。”
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林小九给了钱让金桃陪着男人去了药房，自己则是和金柱一起，加快了脚步朝着衙门去了。
若是林小九没有猜错的话，那刚才刺伤男人的人，恐怕就是今天衙门带队在城门口抓的漏网之鱼了。既然这样，那他更要快点去告诉那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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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询问出了她们的上家是绣娘之后，沈涟很快就派人出去将绣娘家周围找了遍，力图将人抓到。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天，却还是没有得到那人一星半点儿的消息。
就在沈涟思考着她现在会躲到那里去的时候，有衙役进来通传林小九过来了。他皱了一下眉，还是直接道：“将他请过来。”
“是。”
等到林小九过来，沈涟看着他快要湿透的衣服，以及他手里拿着的伞，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林小九面前，看着他不赞同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下次如果再下雨，你就让我自己回去。”
林小九原本满心满眼都是要把刚才的事告诉沈涟，此时过来就听到他过于严厉的斥责，先是呆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沈涟看着傻愣着的林小九，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一些，他放缓了语气，低声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也担心你。下次如果下雨了，你先顾着你自己，至于雨伞这种东西，也不需要你给我送来。”
林小九看了看自己有些湿的衣服，再看看面前严肃的沈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番不好意思之后，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过来这里的目的。
“对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有件很严肃的事要告诉你。”
沈涟正在拜托衙门里的衙役去找一个干净的布巾过来，让林小九擦干身上的水，免得着凉了。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的时候，敷衍的应了一声。
“就是上次我们买店铺那家宋夫人的儿子，说他在路上遇到一个运送黑膏的女人，她现在要通过内城河往外面逃。”
“什么？”
沈涟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林小九，严肃道：“你把经过仔细的同我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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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在刺伤徐掌柜，顺带处理了一个突然拦路打劫的男人之后，带着沾满鲜血的双手跌跌撞撞的朝着内城河走去。
她不知道徐掌柜和那个男人会不会有事，但是她觉得如果自己被抓住了，她自己一定会有事，她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入那种地步。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的生活，绝对不能变回原先那般不堪。
绣娘这样想着，眼里的神色也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此时下着雨，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再加上她专门找着避开人的地方走，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来到了位于她娘家附近的内城河，绣娘左右张望了一眼，随即便下了水。
她是这里长大的孩子，小的时候那些孩子不喜欢她，经常把她推下河，为了防止她那天被淹死，她也就自学了游泳，也用在水里憋气这招吓唬过那些想要欺负自己的孩子。
后来，绣娘喜欢上了在水里待着的感觉，甚至在下面摸索出了不少好东西。包括，她就知道从内城河下面的一个小口子，可以畅通无阻的去到外面。
绣娘憋着一口气，努力在浑浊的河水里辨别着方向，她憋住了一口气，终于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破出了水面。
绣娘从水里走了出来，看着这已经是城外的景象，再扭头看了看那被自己甩在身后的城门，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
就在绣娘艰难的从水里踏出来，准备朝着既定的方向过去的时候，面前的丛林里传出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一群衙役打扮的人冲了出来，将她周围都包围得严严实实了。
绣娘错愕的抬眼，目光对上了站在人群之中的沈涟。
沈涟低着头看着这个自从离开了林小九店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的女人，眼神在她的眉眼之间划过。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头，在绣娘狼狈又可怜的现在，他终于认出面前的女人是谁了。
第060章 审问
沈涟没有想到, 他寻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的毒娘子，竟然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而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只不过, 沈涟看着面前这个怯弱的女人, 觉得他无法将她与上辈子那个人联系起来也正常。毕竟, 他见到的那个毒娘子, 看人时眼睛里全是狠辣, 就连她在最后被抓时也没有改变过分毫，从来不会有这般示弱的时候。
就在沈涟对比自己怎么没有认出人时, 埋伏在附近的衙役们已经将绣娘给围了起来, 谨慎的想要将她逮捕。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绣娘此时仿佛是一只陷入陷阱，想要奋力一搏的母兽, 看着朝自己围过来的衙役们, 竭力克制着自己想要颤抖的冲动, 露出獠牙想要将周围众人都撕碎。
可惜的是，绣娘这样的动作在沈涟看来只是无谓的挣扎。
沈涟表情冷淡的对着她, 淡淡的道：“最近城里有人贩卖寒食散，那寒食散如今已被官府列为禁药。凡是售卖寒食散者, 皆要带回去处以惩罚。”
绣娘听到他这样说, 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看着他还有些不服气的道：“我又没有卖那些东西，你凭什么抓我？”
沈涟看着明明到了时候了, 还在出言狡辩的绣娘, 漫不经心的道：“哦, 是吗？如果不关你的事, 那些人为什么要指控你？如果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会有人举报你伤人潜逃？”
绣娘听到他这样说，心里顿时一紧，想到她在半路上被拦住的事。
沈涟看着她不断变幻的脸色，挥了挥手，朝着旁边的衙役道：“把她抓起来，是。”
绣娘还想要反抗，可惜那里敌得过这些人的力气，不仅没有甩开他们，反而让他们把自己越抓越紧。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能这样对我一个良民。眼下凭着别人的三言两语，你就说是我的错，如果能这样轻易的定罪，那我去指认别人，那别人岂不是也能被送进牢里。”
绣娘一边这样说，一边扭头看着不远处呆呆看着自己的王虎，试图为自己求情。
王虎此时脑袋里完全是空白一片，自从那些人说绣娘是他们幕后之人开始，他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等到接到线报，说绣娘伤人之后准备逃跑，他更是不相信连只鸡都不敢杀的绣娘会做出这种事来。
可是眼下，他们不仅在那人指点的地方找到了绣娘，他还发现她不再同记忆中的那般沉默寡言，相反还极其的能言善辩。’
王虎这样想着，可是面对绣娘看过来的求救眼神时，他还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
“你若是没错，等去了衙门，自然有人还你公道。你若是有错，等到了衙门，也自然需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凡是做了的事，都得为之承担代价。”
沈涟冰冷冷的声音在王虎耳边响起，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他默默的收回了踏出去的脚。
沈涟斜眼看着他，眼看着他识趣的不再插手，这才收回了视线。随即落在了绣娘，以及押着她的衙役身上，“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了，带她回去。”
“是。”
绣娘眼看着这里面唯一一个可以救自己的人，眼下竟然不管自己死活了，眼里不由闪过了几丝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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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在把伞送到衙门，再把遇到的所有事都告诉沈涟之后，在金柱的陪同之下离开了衙门回到了家里。
在回去的路上，林小九顺带去了医馆，看了一眼还在那里躺着的宋公子。
宋公子身上的血虽然已经止住了，但是由于他身体本来就差，如今又流了那么多血，因此后续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这个事大夫也不能保证，只说是要看天意。
宋家公子苍白着一张脸躺在那里，他闻讯赶过来的母亲正趴在他的身边痛苦着，脸上的神色全是绝望。
林小九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宋夫人，知道自己在那里也帮不上忙，最后只能帮着交了钱，然后带着金柱和金桃离开了。
待离开了医馆，金桃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宋公子还真够可怜的，他母亲也是。”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说有些诧异，毕竟她是个天性乐观的姑娘，遇到什么事也只会往好的方面想。
林小九扭头看过去，只见她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愁容，看起来格外的忧伤。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小九的视线，金桃抬眼看向他，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小东家，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林小九摇了摇头，很快道：“没什么。”
金柱一直站在两人旁边没有吭声，此时听着两人的互动，突然插嘴道：“那宋公子倒也不是完全无辜，如果他不是去碰了那害人的玩意，他也就不会起那些心思，更不会把自己害成这样，以至于连累自己的母亲都不得安生。”
金桃听到金柱的话，低头思索了一下，随即道：“哥哥说的对，这些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林小九觉得也是这个理，可是想到宋夫人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他还是觉得有几分可怜。
只是说万般皆是命，宋公子也好，宋夫人也好，他们的遭遇都可以称得上是造化弄人啊！
最后，金桃和金柱把林小九一起送到了家里，他们兄妹二人才结伴回了家。
林小九一进家门，早就在门内等着的四郎就冲了出来，围绕着林小九左右跳着，看起来兴奋得不行。
林小九看着它们，觉得今天一系列糟糕的遭遇，以及因为那些遭遇而变得难受的心情，在这瞬间得到了缓解。
林小九大力的揉了一下它的狗头，在它更加疯狂的舔舐中，笑着道：“好了，等我洗个澡，我就去做饭。今天晚上吃羊肉火锅，给你和康健、踏雪也加加餐。”
“汪！”
四郎的尾巴甩动得飞快，几乎要出残影了。
林小九见状笑了笑，准备去洗澡再出来弄吃的。
在他往后面的浴室走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看着那暗沉的红色，暗暗的想着，也不知道今天沈涟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知道他能不能赶上吃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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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带着绣娘回到了衙门，径直将人带入了牢房，绑在了处罚的刑具上。
沈涟看着绑在木桩子上，一脸苍白的绣娘，低声道：“你如果主动认罪，并且将你的上家供出来。之后在给你的量刑上，县令会酌情减轻一些的。”
绣娘经过了刚开始的害怕，恐慌，忐忑，到了现在已经是无所谓了。她抬头看了一下面前这个用一种看陌生人眼神看着自己的沈涟，缓缓又低下了头，似乎要将沉默进行到底。
沈涟看着她的样子，倒也不着急，扭头朝着旁边的衙役们吩咐了两句。
只见他们极其快速的离开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又回来了，只是这次他们身边还押送着不少惶惶不安的人。
在看到绣娘的瞬间，人群里就传来了一阵骚动，甚至有人直接就扑过来打她。
“啪啪啪”的几声脆响，回荡在空旷的牢房内。
在那人准备进行第四下的时候，周围的衙役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来，连忙冲了上去将那人给拉开，阻止他接下来的举动。
那人被衙役们拉着，可是脸上的愤怒依旧清晰可见。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就是，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鬼地方，还被人盘问。”
“你这害人精，我就知道你当初带我们赚钱就是不怀好意。”
……
众人七嘴八舌的指着绣娘骂着，仿佛要把自己进了牢房之后产生的恐惧就此宣泄出来一般。
绣娘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任由他们骂着。
“好了！”
一阵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听出这声音是谁发出的之后，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沈涟看着刚刚还闹哄哄的众人，此时全都像是鹌鹑一样的站在那里，连同自己对视都不敢，他缓缓的道：“你们手里的寒食散，是不是她给你们的？”
其实看着他们刚才激烈的表现，这件事的答案再清楚不过了，不过此时听到沈涟的问题，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随即又闹哄哄的争吵了起来。
“大人，你要明鉴啊！都是因为她骗了我们，所以我们才会犯下了这样的错。”
“就是，如果不是她，我们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大人，你一定要好好的惩罚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
在这仿佛鸡雀的叫声中，沈涟缓缓的抬起了手，止住了他们要接着说的话头。然后不顾他们继续为自己说情的迫切想法，让衙役又把他们押送了回去。
等到场中再次安静之后，沈涟才站到了绣娘的面前，平静的看着她道：“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认罪吗？”
绣娘望着沈涟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从中找到关于自己一丝一毫的印记。好像，在她的印象中，沈涟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不，有过的，只不过那时候沈涟是站在林小九的身边，同他一起看着自己的。
绣娘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想，她突然迫切的想要知晓一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绣娘直接问了出来，并且在询问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涟，想要从他眼里看出某种情绪，
“你知道，你当初落水的时候，不是林家夫妇第一个发现你的吗？”
沈涟听到这个问题，面无表情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两人就这般的对视着，使得空气的气氛都有些怪异。
第061章 谁救的人？
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让旁边人都觉得有些古怪, 看着沈涟和绣娘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探究。
沈涟像是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一般，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直白的问道：“不是他们, 那是谁？”
绣娘听到他这话, 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她拼命的想要往前, 扯着手上的绳子往她的肉里又进去了不少, 甚至有些地方都扯出了血痕, 可是她就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神色狰狞且激动。
“是我, 明明是我先发现你的, 明明该救你的是我。”
沈涟看着神色狰狞的绣娘，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甚至连诧异的情绪也没有。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仿佛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 一块不起眼的小东西。
只是看一眼就离开，不会在他的眼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绣娘看着他的样子, 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逐渐的停住了挣扎的动作, 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你, 你早就知道了？”
除了这个理由，绣娘再也找不到沈涟为什么会这般无动于衷的原因。
沈涟看着她，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 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啊, 我早就知道了, 毕竟我当时还没有完全昏死过去。”
绣娘听着沈涟说的话, 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愣愣的被绑在那里，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片刻之后，绣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爆发似的往前来，朝着沈涟大声吼叫道：“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救你的是我，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明明把你从水里捞出来的是我，明明救你的是我。你为什么又会去了林家，最后又为什么娶了林小九？”
沈涟不想同她多费口舌，可是看着面前越发疯狂的女人，他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可能会引起很多误会。到时候这些误会传到林小九的耳朵里，那就麻烦了。
沈涟一向不喜欢麻烦，更何况是这种没由来的麻烦。
因此，沈涟再次看向了绣娘，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淡淡的道：“所以，那又怎么样？最终救了我的是林家夫妇，不是你。最后同我朝夕相处的是林小九，不是你。我娶了他，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我们，本就是天定的缘分。”
如果不是天定的缘分，上天又怎么会让自己重生，又怎么会把那么好的林小九送来给自己。
沈涟想到这里，脸上终于不再是刚才那般冷漠，而是带上了几分柔和，连嘴角都扬起了几分弧度。
沈涟似乎还嫌对绣娘的打击不够，又抬起头来朝着面前的女人道：“你只是顺手把我从河里捞了起来，可是救了我的是林家夫妇，我报答他们有什么问题？
我原本以为，让小九给你安排一个活计，让你接触一下人群，还能赚点钱，你便会知足了。可惜，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并且自己找了一个新的出路。”
绣娘听到这里，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涟，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他的安排。
而王虎在旁边听着这一切，盯着绣娘的眼睛里全是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得格外的难受。
“现在看来，你这个新出路也不是什么好路。”
沈涟冷淡的说了最后一句总结。
说完之后，沈涟像是终于耗尽了最后的耐心，看着面前的人道：“好了，叙旧已经说完，我觉得你应该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了，也许你还是不想说，但是我觉得你该好好的想想你的孩子和家人。”
绣娘一怔，她神色间突然多了几分迷惘。
“如果你好好交代，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没准你还能见他们最后一面。你若是继续顽固抵抗，最后不仅会浪费大家的时间，还会加重你的刑罚。到时候，不仅你自己遭殃，可能还会牵连到你的家人。”
经过刚才的大起大落，绣娘知晓自己一直惦记着的东西，其实一直被人看在眼里。明明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要赚钱给自己的儿子治病，可是眼下她却成了连累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
绣娘觉得自己是个可笑的笑话，想着想着，她自己就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眼眶里突然就涌出了眼泪，哭得不能自已。
沈涟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半分催促的意思。
很快，绣娘像是终于笑够了一般，抬头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沈涟，淡声道：“我说。”
沈涟对于她的表现没有任何的意外，点了点头。
等到沈涟从牢房里再次出来，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随即变得难看了几分，他扭头朝着旁边跟出来的衙役吩咐。
“你们去醉风楼找徐掌柜，把他押过来。你们去搜查那个暗巷，务必要把制作寒食散的人一网打尽。”
“是！”
沈涟看着跟在众人后面，此时脚步都有几分虚浮的王虎，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才看着他淡淡的问道：“我希望你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如果你不能做到的话，这次的行动，你也不必参加了。”
王虎刚刚听了许久沈涟和绣娘的对话，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是被绣娘嫌弃了。可是眼下看到她爱慕的人，他终究还是生不出嫉妒的心思。
若是沈涟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是和他差不多的衙役，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愤愤不平一下。可是他只是一个衙役，而沈涟是个举人，还是个颇受县太爷器重，日后能有大造化的举人。
沈涟光是站在那里，看起来就比旁人高贵，让他怎么还生得出心思来将自己和他比对。
王虎心里的思绪百转千回，最后他像是想通了一般，朝着沈涟拱了拱手，鞠了一躬，直接道：“多些关心，只是抓人拿犯之事，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身为衙头，自然也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沈涟看着他，眼看着他没有半分退怯的意思，方才点了点头，应道：“好，既然这样，那便随你去。可是你要记得，你若是在这途中出了差错，你自己也是要吃挂落的。”
“是，我明白。”王虎朝他拱手抱拳，随即转身大步离开了。
沈涟看着王虎坚定离开的步伐，再想想刚刚绣娘的所作所为，不由摇了摇头，叹息道：“终究还是坏了一份好姻缘。”
也不知道，上辈子绣娘是怎么变成了毒娘子，王虎又是怎么个结局？
沈涟在脑海里将自己的回忆都过了一遍，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毕竟，当时毒娘子只是他所经办的案件里，微不足道的一小个环节罢了。他之所以记得，也不过是众多男人之中出了一个女将，这才使得他记忆深刻罢了。
沈涟这样想着，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暗淡的天色，再看看周围忙碌的衙役们，露出了几分苦笑，“看来，今天是回不成家了，也不知道小九在做什么。”
#
林小九回到家里，洗了完澡，做完了饭，吃完了饭，洗完了碗，还是没有看到沈涟回来。
想着沈涟在自己回来的时候，交代自己要早点吃饭，不要记挂他的话。林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厨房拿了往常给沈涟装饭装惯了的篮子和陶罐，装了三菜一汤。然后又去拿了几斤准备明日售卖的羊肉用油纸包好，再现蒸了一蒸笼的馍馍装上。
林小九自己提着给沈涟的食物，将羊肉和馍馍装在了四郎和康健背上的篮子里，带着他们一起朝着衙门去了。
虽然沈涟叮嘱过自己晚上不要出门，但是他觉得眼下还不算太晚，而且四郎和康健的战斗力都很强，带上它们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想到这里，林小九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快到自己大腿高的四郎和康健。
林小九现在有些相信那狗贩子说的，四郎和康健两只狗是狼后代的事了。毕竟，如果它们不是狼的后代的话，怎么会那么凶猛，又怎么会长那么快。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小九的注视，四郎回头看了林小九一眼，圆溜溜的眼珠子眨巴了好几下，嘴巴边上还带着几缕口水，使得它原本威猛的形象，顿时就多了几分傻喃气。
林小九沉默着看着它，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是不是出现了错误，也许它们的父母都是长得都比较高大的狗，而不是其中一个是狼，另外一个是狗。
就这样，林小九沉默着带着两只狗朝着衙门去了。
只是在过去的途中，林小九发现这街道上的衙役比平日里多了许多，而且看起来都行色匆匆的样子。
林小九又想起来他今天去同沈涟说的那些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抓到人。
由于林小九带着的两只狗太过于醒目，而且它们身上都还带着东西，林小九一路上受到了不少瞩目，甚至还有衙役上前查验情况。
在知道林小九是沈涟的家属之后，他们又迅速而震惊的将林小九给放行了。
在经过了几□□查之后，林小九终于有惊无险的来到了衙门。
这一路上，林小九虽然受到了一点惊吓，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惊喜比较多，他甚至有些惊奇，没有想到沈涟的名字那么好使，在他说了沈涟的名字之后，那些人就给他放行了。
只不过，这也让林小九对沈涟如今在衙门的地位越发好奇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衙门是做什么的，能让那么多衙役都认识他。
林小九一边疑惑，一边到了衙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衙役们，他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大家都在忙，只有他堂而皇之的送吃食过来。
就在林小九在门口犹豫的空档，在门口守着的衙役一眼就看到了他，还不等他上前去搭话，那衙役就跑了过来，朝他道：“沈举人的夫郎，你这次又送东西过来了？”
林小九觉得他这话是在调侃自己，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沈涟身体不好，我怕他晚点吃饭会伤身体。而且他的药也需要按时喝，于是我便想着给他送过来了。”
那衙役跟着人接过好几次林小九送的东西，此时看着林小九又是提篮子，又是让狗背的鼓鼓囊囊的。
顿时便猜到了他不仅带了给沈举人的菜，还给他们这些衙役们也带了些。虽然吃食他不一定能抢到大头，但是他送进去了总能吃上一些。
这样想着，衙役冲着林小九笑的越发的和蔼可亲了。
“沈家夫郎，你拿着这些东西也累了吧？我帮你把东西拿进去吧！”
林小九听到他这般说，眼睛立马就是一亮，随即将自己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然后又把四郎和康健背上的东西拿了下来，放在那里。
“这食盒里的东西是个沈涟的，他应该知道里面都放了什么。剩下的东西都是给你们的，大晚上的辛苦了，你们也吃点东西缓缓。”
说完，林小九也不等衙役再说什么，拉着两只盯着肉菜恋恋不舍的狗就跑走了，那背影活像是后面有东西在追。
衙役看着林小九跑走的背影，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大老远的过来，竟然只是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竟然连沈举人的面都不见？
衙役有些疑惑的抓了抓脑袋，随即招呼着不远处的兄弟们一起将地上的东西拿进去。
在衙役拿东西进去的时候，沈涟刚刚得知了徐掌柜因为失血过多而亡的消息，他正烦恼后面该怎么处理，结果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衙役通报的消息。
“沈举人，你夫郎给你送晚餐过来了。”
那衙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沈涟，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飘忽。
“怎么了？”沈涟接过那食盒，在看到了衙役有些飘忽的眼神之后有些疑惑的问了出来。
衙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到那隔着纸包散发出来的香气，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个，林老板还送了一些肉食和馍馍过来，说是给兄弟伙的。”
沈涟听到他这般犹豫只是为了这点小事，轻轻的笑了笑，毫不在意道：“既然是给你们的，那你们就收下好了，我只吃篮子里的这些就够了。”
“好的，好的，那我下去告诉兄弟们了。”听到沈举人这般的客气，衙役立马就应了，随即笑得格外的开心。
只是在他离开之前，沈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朝他问道：“小九人呢？”
衙役听到他这样问，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最后还是如实说了林小九将东西送到之后，很快就离开了的事。
衙役原本以为沈涟听了之后会有些失望，毕竟他看起来是很想要见自己夫郎一面的样子，可是没有想到沈涟却是噗嗤一声笑了一下。
沈涟看着面前有些不明所以的衙役，温声道：“麻烦你了，让兄弟们都休息一下，刚好吃点东西。”
衙役又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情离开了，直到走了很远还是没有想明白，沈涟刚才到底在笑什么。
沈涟笑什么，当然是在笑林小九的欲盖弥彰了。他以为自己跑得快了一些，自己就可以当他没有晚上跑出来了吗？
看来，林小九还是缺了一点小教训啊！
沈涟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手里的食盒，思索着回去惩罚他的方式。
而林小九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看周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不过之后还是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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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起来，林小九还是没有见到沈涟回来，他虽然有些失望，却也觉得理所当然。
林小九起了床，给自己和四郎它们做了早餐，然后等着嵌大叔送了羊奶和羊肉过来，随即又等到了来洗菜的众人。
想到昨天沈涟同自己说的话，林小九今天没有自己去送饭，而是拜托金桃帮自己跑一趟。
金桃虽然对去衙门还有些抵触，但是因为已经去过一次了，因此也不是那么害怕，在听到林小九的吩咐，她犹豫了一下便带着东西离开了。
等到金桃离开，很快也到了开店的时候。
看着涌入店里的众人，林小九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只是今天众人在排队的时候，又多了很多可以谈论的话题，使得漫长的队伍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你知道今天衙役们去查了西边巷子吗？”
“当然知道了，我还有亲戚住在那里，听说衙门这次的动静可大了。”
“那你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笑成这个样子，难不成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说来听听。”
“听说啊，都是因为那寒食散，上头下了死命令，这寒食散是不能售卖了。偏偏他们有人不信邪，非要去做，这不一下子就连窝都给端了。”
“这寒食散有什么？怎么会这般大张旗鼓的禁了？”
不说问话的人不解，连带他旁边听话的人也不是很理解，纷纷朝着被问话的人看了过去。
那人眼看着那么多双的眼睛盯着自己，下意识有些心虚，他那里知道那么多。他顶多就是听了几耳朵，眼下在众人面前冲个场面罢了。
此时听到他们的问话，顶着那么多双人的视线，也不好说自己不知道。
于是，男人只能硬着头皮道：“就，就是他们这寒食散不似以往那般无害，已经害了许多人了。等到过几日，县太爷宣布了，你们就能知晓它其中的厉害了。”
众人看他说的如此笃定的样子，不由跟着点了点头，感叹道：“原来如此啊！”
那人点了点头，格外认真的道：“嗯，就是如此。”
林小九坐在那里收钱，听着众人的谈论，觉得这人的表现有些奇怪。不过很快他便觉得不管是发生了什么，好像都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于是便收回了自己继续探究的目光。
林小九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客人们喊结账的声音，心思不由又移到了不在的沈涟身上，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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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交代了徐掌柜的事，以及她拿货的地方之后，沈涟就直接派人去两处包抄了这两个地方。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的人到了地方的时候，徐掌柜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但幸运的是制造黑膏的地方人还在，负责人被他们抓了起来，连带着那里制作‘黑膏’的工具都被衙役们带了回来。
于是，后续便是接着审问那群制作黑膏的人，以及寻找他们背后的人。
可是，不管沈涟如何审问，得到的信息都是他们都是听命于徐掌柜行事，他们制造的方子也是徐掌柜给的。再多的，他们也不知道了。
熬了一晚的夜，沈涟原本养出了几分血色的脸，此时又变得苍白了起来。他坐在房间里翻看着上面传来的供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脸色也变得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随即，沈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身边的笔将上辈子他记得的这番案件相关的事情都写了出来，等到他将那经历和眼下发生的事对比之后，他慢慢的松开了眉头，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目前以他的能力，只能到此为止了。再往上扒一些，那就不是他和县太爷能去处理的事情了。等他再往上走一些，或许才有能力将这背后的东西全部连根拔起。
明白了这点，沈涟将手里的事情都整理了一遍，准备去向县太爷报告。
只是在过去的路上，沈涟看到了站在一旁双眼通红的王虎，只见他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自己。
沈涟停下了脚步，善解人意的问了一句，“怎么，有事？”
王虎舔了舔因为熬夜而有些缺乏水分的唇瓣，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期待的问道：“绣娘，绣娘她有可能判的轻一些吗？”
沈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发一言却格外的有压迫感，在王虎逐渐绝望的神色中，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的。徐掌柜死了，是被她刺伤的。还有一个姓宋的也伤在了她的手里，至今生死不明。如果他也死了，那她身上就背着两条人命了。”
王虎哆嗦了一下，最后自欺欺人般的道：“她，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沈涟这次没有和他争辩了，只是淡淡的道：“我从来都不会小瞧任何一个女人。”
这番话像是一击重拳，直接将王虎钉在了原地。
沈涟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径直去找了一大早就来了衙门的县令，将自己整理好的东西都汇报了上去。
下午时分，衙门里跑出了一匹快马朝着知府衙门去了。
同一时间，衙门张贴了告示，通知全县城的百姓们：
三天之后的辰时，将会在衙门对贩卖寒食散的犯人们进行公开审判，到时候欢迎全城的百姓们都去观看。
上次的人贩子事件都没有那么大的阵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全城的百姓们都沸腾了起来。
第062章 亲密
林小九自然也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知晓了这件事, 只是他并不关心县令到底要宣布什么事，他只关心沈涟这几日能不能按时回家。
怀着异样的心情，林小九结束了一天的营业, 在众人收拾完店铺之后就让大家都下班了。
在做晚饭的时候, 林小九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给沈涟送饭, 还没有等他犹豫好。他就看到后院的门打开了, 已经两天没有回来的沈涟, 慢慢的走了进来。
林小九看着回来的沈涟, 有些开心，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结果来到他面前之后, 这才发现他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因为缺乏睡眠而有些苍白。
“你, 你怎么会这样, 难道在衙门里没有好好的休息吗？”
林小九的话还没有问完, 他便被沈涟一把给抱住，搂进了怀里。
沈涟将头埋在林小九的肩膀上, 狠狠的吸了几下，然后脸上方才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林小九被沈涟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伸手试探了一下, 随即回抱住了他。
“你怎么了？”
声音发出带动着胸腔，沈涟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通过两人相贴的地方，传过来的关于林小九的体温。
沈涟将自己的头往林小九的颈边埋得越发的深了一些, 随即在林小九白嫩的脖颈上亲了一下, 在他抖了一哆嗦之后, 方才缓缓的道：“没什么, 只是觉得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有些想你罢了。”
林小九耳朵尖有些红，被沈涟突然的话语弄得有些肉麻。他伸手推了推抱着自己的人，小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也就一天没有回来而已。不过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眼下离吃完饭的时间还早。你先去洗个澡，再睡一下，等我做好饭之后叫你。”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沈涟这才恍惚间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只有一晚上没有回来，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很久没有见了呢？
沈涟有些奇怪的想着，顺着他的推着自己的劲道，缓缓的放开了他。
林小九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小声道：“你去洗澡吧！”
虽然沈涟没有回来，他还是照例准备了沈涟那份洗澡水，眼下沈涟回来了，也刚好可以用了。
沈涟看着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林小九，低头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一下，这才离开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离开的背影，脸颊还是不由的红了起来。
等到沈涟大步流星的往浴室走去，林小九也转身去了厨房，原本因为沈涟没有回来，他准备简单做点吃的。可是现在，看着沈涟有些憔悴的样子，他还是有些心疼。
林小九抬眼看了一眼天色，盘算了一下从家里到菜市场的时间，他还是出门去买了一只鸡回来炖着。
鸡里放了益气补血的中药，一起炖了一个时辰。
闻着扑鼻的香气，林小九又准备了两个素菜，紧接着便去寻沈涟去了。
自从林小九和沈涟越发的亲密之后，沈涟就借故睡在了他的房间，并且睡在了他的床上。
林小九踏进房间的第一眼，他就看见了安慰睡在床上的沈涟。
看着他平静的睡颜，以及眼下的青色，林小九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在林小九碰到沈涟的瞬间，原本闭着眼的沈涟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眼里却是凌冽的杀意。
林小九从未见过这般的沈涟，以为是自己吵到他了，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了？”
似乎是从林小九的语气，以及他小心翼翼的神态之中认出了他，沈涟眼里的凌冽逐渐退去，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柔和，看着站在床边的林小九，小声道：“怎么过来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这一瞬间恢复正常的样子，以为自己刚才看到的都是错觉，于是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我饭做好了，叫你过去吃饭。”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话，抬眼看向窗外，发现天空已经全黑了，这才想起是该起床了。
沈涟从床上起来，坐在床沿边上，却没有急着起床，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林小九。
林小九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奇怪。
若是眼神能够凝结成实体，估计会在他的脑袋上闪出几个问号。
“怎么了？”
沈涟的眼神一暗，伸手将面前的林小九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在林小九惊呼中带着他一滚，直接将她压在柔软的床铺上。
林小九看着自己头顶上方的沈涟，被他这一连串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还没有等他出声询问沈涟这是在做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被人打了一下。
林小九瞪圆了眼睛，紧迫的盯着沈涟，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做。
沈涟看着他像是受惊的样子，又觉得刚才的触感很好，于是伸手又拍了一下。
“这是为了惩罚你，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一个人走夜路去送饭吗？”
“可是我不是一个人，我还带着四郎它们。而且我也没有晚上去，那时候天还没有全黑。”
‘啪’，又被打了一下。
林小九不干了，他长那么大，还没有被谁当成小孩打过屁股。他开始挣扎了起来，紧接着在察觉到什么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下来。
“你，你不要乱来。”
沈涟听着林小九颤抖的声音，突然觉得他有些好笑，他低头看着他，沙哑着嗓音问道：“如果我要乱来呢？”
此时的气氛太过于暧昧，即便是沈涟不做什么，林小九的脸已经红透了。此时听到沈涟这撩拨的话，他的脸红得仿佛是要滴血一般。
林小九扭开了脑袋，不敢去看沈涟的眼睛，小声道：“那，你要乱来的话，我也是随你的。”
和沈涟确定了关系之后，他们虽然有过很多亲密的举动，但是沈涟一直都没有做到最后，这让他觉得很奇怪，甚至偷偷怀疑过沈涟是不是有问题。可是，看着沈涟平日里的反应，他觉得他根本就不像是有问题的人。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般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样，心都软了几分，一股子莫名的情绪在他心里发酵，使得他整个人都开始烧灼起来，他俯下身子在林小九的耳边低语道：“那好啊~”
轻轻的亲在了林小九的通红的耳朵尖上，随即一路往下。
等到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林小九满脸通红的跟在沈涟身边，眼神不断的偷瞄着旁边的沈涟。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沈涟一个古人，会知道那么多花样和姿势。
沈涟回来休息了那么一下，此时的状态格外的好，此时发现林小九在不断地偷看自己，他扭头朝着他看了过来，在他水汪汪的眼神注视下，低声道：“怎么了，是有那里不舒服吗？”
林小九怎么会不舒服，他们刚才虽然过程很激烈，可是始终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处了腿肚子有些发颤之外，也没有多少不适。
听到沈涟这样问，林小九就像是偷松果被抓包的松鼠，嗖的一下子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急切的摇了摇头，“没，没有。”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是生病了，不然他为什么一看见林小九就想要和他亲近。他拦住了往前走的林小九，将他压在门廊上又吻了上去。
林小九其实很喜欢沈涟的吻的，他身上总是带着股子药香，以至于他的吻都带上了那份味道。而且，沈涟的吻总是细细密密的，让他有种自己正在被珍重的感觉。只是，再享受的东西，如果多了，那也变成了一种负担。
林小九推拒着快要吻到自己脖子的沈涟，出声道：“好了，别弄了。我们得吃饭了，再晚都该凉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语气中的焦急，最后像是做标记一般，在他又嫩又滑的脸上咬上了一口，这才放开了他。
林小九瞪了沈涟一眼，心里却是想着下次不能再继续惯着他了。
沈涟却是朝他笑了笑，神色温柔又缱绻。
林小九这下子瞪不下去了，他扭头大步的朝着厨房走去，“快点，我们快点吃饭！”
心里却是在想着，沈涟怎么可以那么犯规，用那张漂亮的脸蛋，配着那么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还怎么能生的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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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那日虽然回了家，之后的时间却是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
林小九还没有醒，沈涟就离开了；林小九睡下了，沈涟还没有回来。
唯一让林小九确定沈涟回家来的事，就是林小九起来的时候，偶尔会发现自己身上出现的一些暧昧的痕迹。
因着这几日外面动荡，林小九没有再去给沈涟送饭，只是为了沈涟的身体着想，他到了饭点的时候还是让店里的人去帮忙送了餐和药。
这样几日之后，整个城镇都迎来了这段时间最热闹的事。
县太爷早在许多日之前就宣布过，要公开庭审的事。
林小九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去了店里发现客人来了没有多少，再加上他也想看看沈涟如今在做什么，于是他便把店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金柱帮忙看着，自己也过去了。
等到林小九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没有多少人敢过来的衙门，此时却是被老百姓们堵得人山人海，根本就挤不进去。
就在林小九皱着眉头，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还是进不去，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小老板。”
林小九听到这兴奋的声音，扭头一看是几个衙役打扮的人，他们人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盒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看到林小九，为首的人显然格外的高兴，“林小老板，你也是来看庭审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会多更新的！（超大声）
第063章 审判
林小九听着他们那么热情的提问, 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不过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嗯, 我就是来看看。”
那些衙役听到他这样说, 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了, 他们可是都记得林小九送的那几顿饭, 虽然没有抢到多少, 却也承了他的这份情。
“那你同我们一起进去吧，虽然不能让你站在里面,喃 却能让你站在最前排, 至少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那么热心，林小九自然也没有拒绝, 点头跟在他们中间, 一起朝着里面进去了。
果然, 由着他们开道，刚才还挤不进去的人群, 瞬间就因为衙役们的到来纷纷让开了道路。
只是人们好奇的目光先是停留在衙役身上，然后又看向他们手里的东西, 最后才停留在了林小九的脸上。
有些人是认识林小九的, 此时看着他被衙役们带着，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羡慕，有些不认识他的, 看着他的眼神虽然有些疑惑, 却也不敢出声询问。
待他们一起进去了之后, 衙役让林小九站在最前面, 他们自己继续进去, 走到了县太爷面前复命。
林小九在那里站定，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县太爷旁边的沈涟。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穿着官服，只有他一身灰白色长衫，做寻常书生打扮。可是他周身的气度，却压过了身边的所有人，让人完全忽视不了他的存在，甚至开始暗自揣度这般气质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林小九看着这样的沈涟，从内心深处觉得自豪。因为这么优秀的人，如今是他的男人了。
林小九站在那里，沈涟一眼就看到了他，四目相接，沈涟朝他稍稍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朝他示意了一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小九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还是朝他笑着示意了一下。
那几个衙役径直来到县太爷的面前，先是行了一礼，随即恭恭敬敬的道：“县太爷，你让我们去取得东西，我们已经拿回来了。”
“那好，你们将东西放下，我们准备开始了”县太爷朝着他们一声令下，开始做起了准备。
衙役们会意的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一边，随即恭敬的站在两侧，融入了已经站在那里的衙役当中。
#
看着这一幕，周围的百姓们议论声响起，嗡嗡杂杂的声音响彻在大厅之中。
‘啪’一声。
惊堂木在场中响起，众人皆为一静。
“安静！带犯人。”
县太爷苍老又威严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周围人纷纷闭上了嘴巴。
很快，已经在后面等着的衙役们直接将这次要被行刑的犯人给押了上来。
只是在看到那些犯人面貌时，众人皆是一惊。
因为那里面不止有平日里专门寻花问柳、调戏良家的流氓痞子，还有几个颇为眼熟的邻居。顿时刚才还安静下来的朝堂，一下子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就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你们竟然还有孩子。”
“我的天，那个不是隔壁家的梁二婶子吗？”
“你看，里面竟然还有五婶子，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整天西家走、东家窜的说人是非，这下终于显出原形了吧！”
“我是真没有看出来，他们胆子那么大，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都在这里？”
……
‘啪’的又一声，惊堂木的声音在场中又一次响起。
县太爷威严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再次说了一遍，朝堂之上，禁止喧哗，安静！”
众人齐齐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神还在那些犯人之间流窜，试图寻找到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的蛛丝马迹。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猜测够，上面的县太爷就已经再次开了口。
“按照近日拟定的新条例，凡是售卖、制作寒食散超过五斤者，处以斩刑。从犯视其情节进行流放或者关押，时长为期一年以上，无上限。”
听到县太爷的宣旨，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看着县太爷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是不是罚得有些重了一些。”
“就是，为什么突然罚得那么重，以前也不过是关押一段时间，再赔点钱就行了。”
“这次怎么会这样，那他们岂不是要在牢里待很久。”
“我的天呐！要是这些人被流放，那不等同于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记着县太爷刚才的警告，此时众人即便是心里有疑惑，也不敢大声地议论，只敢小声的嘀咕，可是即便是这样，因为说话的人多了，也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声音。
县太爷犀利的视线扫过在场对犯人们报以同情的众人，随即朝着旁边的沈涟点了点头。
紧接着沈涟亲自走到了后面，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还在议论中的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恶臭。顺着恶臭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几个形容枯槁，赤身裸体，身上长满了脓包，流着脓水的人被抬了出来。
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骨瘦如柴，形如恶鬼，看起来格外的可怕。
这些人一出，也不需要县太爷再说些什么，那些议论的人就自动闭上了嘴。
有些胆子小的，甚至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后怕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避免看到他们的存在。有些承受不住这般臭味的，甚至干呕了起来，最后捂着鼻子跑了出去。
而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他们，那些被抬上来的人就那样要死不活的任由他们看着，眼神之中全是绝望的空洞。
县太爷看着下面众人的反应，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在欣赏够了他们的反应之后，县太爷方才缓缓的开了口，“诸位，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人，都是因为吃了那所谓的寒食散，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
县太爷是这里最大的官，平日里从不会仗势欺人，有事也会公平公正的处理，因此这里的百姓都很信他。
在听到县太爷这样说之后，他们自然都是相信的，因此那些人脸上除了震惊之外，剩下的全是惧怕。
有些曾经吃过寒食散的人，甚至忍不住偷偷掀开了自己的衣服，想看自己的皮肤上有没有这种东西。在发现没有之后，又忍不住庆幸了一下，后怕的看着那些人，心里想着打死都不要再碰那种东西了。
县太爷说完那句话，又停顿了一下，随即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在看到他们眼中的惊惶和后怕之后，他心里的满意程度又多了几分。能看到他们这样，也不枉费他花了那么大力气将这些人请过来，当做试典给他们看了。
县太爷看完他们的反应之后，又扭头看一下堂下那些犯人，低声道：“你们可知你们卖的那些东西，害了多少人？又引发了多少恶事？眼下你们看到的，只是这恶果中的一部分罢了。”
那些流氓地痞兴许是见过这些人的样子的，因此在看见他们的时候，眼里除了错愕之外，没有半点的半点的害怕。
倒是那些跟着绣娘送东西的老弱妇孺们，在看到那些人的第一时间，一边摇着头一边爬的离他们远了些，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县太爷的话没有得到下面那些人的回应，他倒也不生气，只是看着他们道：“你们既然做了坏事，那就应该受到惩罚，如今上头已经明令下旨，规定了你们的刑罚了。那接下来，我就要宣布你们的惩罚了。”
听到县太爷这样说，地上的人猛地一惊，齐刷刷的抬起头来，看向县太爷拼命的求饶。
“青天大老爷，我们没有做什么，我们都是被人骗了的。求求你，放过我们这么一次吧！”
“对，我们都是被冤枉的，我们都是被人给蒙骗的。都是这个毒妇的错，如果不是她哄骗我们，我们压根就不会做这样的事，还望老爷明察啊！”
“是啊，老爷。全部都是她的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爷，你就行行好，饶了我们这一次，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
瞬间，整个大厅里面都是这些人的哀嚎之声。
而绣娘只是面无表情的跪坐在那里，忍受着旁边人的厮打和谩骂。
“放肆！若是你们再多说一句话，给你们的罪责就多加一等。”
县太爷手里的惊堂木一拍，整个厅堂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直愣愣的看着他，再不敢吐出半个字。
县太爷看着他们再不吭声，让人又把那些人给抬了下去，免得气味在这堂上发酵，这才继续道：“好了，现在我要宣布你们的惩罚了。”
县太爷说完，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桌案，准备从上面拿出即将要宣读的罪书，结果因为老眼昏花，扫了好几眼还是没有找到。
旁边的沈涟看见了，不动声色的上前，极其自然的将那东西从一堆颜色之中相近的文书里找了出来，想要将其递到县令的面前。
县令看着那递到自己面前的罪书，伸手想要去拿，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手又缩了回来，看着沈涟摆了摆手道：“你替我宣读了便是。”
“是。”沈涟朝着县太爷行了一礼之后，从容的拿着文书面前了眼前的这些人。
沈涟扫视了下面的众人一圈，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或是紧张，或是好奇，或是期待的神色，最后缓缓的打开了手里的罪书。
众人的罪名从沈涟清冷的嗓音中流出，让人觉得信服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沉重。
“刘五子，贩卖、售卖寒食散超三斤，判死刑。”
“李魁，制作寒食散超三斤，判死刑。”
“赵绣娘，贩卖寒食散超三斤，致使两人死亡，判死刑。”
……
“陈胖妞，贩卖寒食散，判在狱中服刑一年。”
“孙招娣，贩卖寒食散，盘在狱中服刑一年。”
……
“李二狗，陈金花，孙留喜，赵猪儿。念其不满十岁，故而从轻审判。罚在衙门劳作半年，以儆效尤。”
听到一连串的报名，下面的人都惊呆了。
可是饶是这样，他们依旧从众多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中，听到了其中一位还杀了人。
一时之间，议论声四起。
沈涟从容的宣读完了那份判决书，看着下面的众人，沉声询问道：“堂下之人，可有异议。”
若是在没有看到那些人之前，在场听着的百姓们或许还会为他们伸冤，可是眼下看到了那些人的下场，百姓们不仅不觉得这些判的重，甚至心里隐隐还觉得有些轻判了。
弄这些害人的玩意，直接该千刀万剐才是！
眼看着堂下无人反对，沈涟将刚才宣读的东西又交还到了县令桌上。
县太爷朝着沈涟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一拍惊堂木，在满座的震惊当中，下了最后的总结。
“判决已定。无知小儿今天放归家，明日开始来衙门报道。判入牢房者，今日收监。判死刑者，择日问斩！”
衙役们听着县太爷的指令，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直接将人给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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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在知道今天的审判是为了什么的时候，还有些震惊。在看到被带上来的那些病人之后，还被下了一跳。
最后在看到绣娘也在其中的时候，林小九整个人都惊呆了。如果不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那绣娘不仅参与了寒食散的售卖，甚至还杀了人。
林小九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绣娘在离开他的店铺没有多久变成了这样，直到最后听到对她的审判，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热闹看完了，周围的人群都离开了，唯有林小九还站在那里，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林小九在原地呆愣了许久，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一般，缓缓地挪动了脚步，准备转身回店里去。
就在林小九转身离开的时候，旁边突然跑过来一个衙役，急切的叫住了他，“林小老板，还请等一等。”
林小九扭头看向那朝着自己跑过来的衙役，眼里浮现出几分疑惑，不知道他突然叫住自己做什么。
衙役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把手里的东西给林小九递了过来，“这是沈举人让我给你送过来的，他还交代我告诉你，他要去处理后续的事情。恐怕今天会晚点回去，让你不用等他了。”
林小九接过那衙役递过来的小包，点了点头，这才慢慢的离开了。
等到离开了衙门，来到了门外，林小九打开刚才那衙役递给自己的小包，才发现里面是几块自己喜欢吃的糖。
看到那糖的瞬间，林小九刚刚还有些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随即轻轻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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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跟着县令一路到了后堂。
县令自从刚才宣读了那些处罚之后，心情便愉悦了不少，脸上的皱纹都减少了不少，看起来甚至年轻了几岁。
沈涟跟着县令进了房间，县令坐在了位置上，先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即才抬眼看向面前的沈涟，笑道：“你这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沈涟不敢居功，听到县令这样说，连忙朝他行了一礼，客气道：“大人谬赞了，这都是大人领导有方，这才能这般的顺利。”
县令挥了挥手，他在这个位置坐了很久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不过，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听，此时听到沈涟这样说，他也越发的高兴了。
县令满意的看着面前这个进退有度，还帮了他大忙的青年，笑道：“等我上奏请示问斩时间，再将你的功绩也一并上报，这次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你入太学的事，估计也会容易许多。”
沈涟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县令会帮他到这种地步。他脸上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感激之色来，随即又朝着县令行了一礼。
“好了，这几日你忙了那么久，事情告于一个段落了，你也该回去好好的休息了。这几日，你就不用来衙门当值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办好了。”
“是。”
沈涟又朝着县令行了一礼，在他的再三催促之下，这才转身离开了。
沈涟离开了县令那里，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先去衙门里转了一圈，看着衙役们都在各司其职，将自己的工作都做得很好，这才满意的准备离开。
沈涟觉得，若是林小九看到自己那么早回去，定然会很开心的。
就在沈涟盘算着待会儿回去该如何给林小九一个惊喜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牢房之外，呆呆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王虎。
“沈举人。”
路过的衙役冲着沈涟打招呼，惊动了不远处的王虎。
王虎扭过头来看向沈涟，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喊了他一声，“沈举人。”
沈涟朝他点了头，也没有问他在那里做什么，只是平常的打了一个招呼，随即便准备离开了。
王虎却是这个时候叫住了他，“沈举人。”
沈涟停住了继续离开的脚步，回头看向了他，眼神中透着几分疑惑，像是在疑惑他叫住自己做什么。
王虎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尴尬，却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衙门里除了沈涟之外，他好像也找不到人说这些话了。
“沈举人，等到，等到绣娘行刑之后，我打算离开衙门了。我想带着我的儿子回到乡下去，那里也比较适合他养病。”
王虎这人虽然耿直，却也知道人言可畏。如今他救不了绣娘，却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一直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让他知晓自己的母亲是个杀人犯的。
沈涟听到他这话倒是没有意外，只是略微的想了一下，便朝着他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
王虎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心情一直都很忐忑，还带着几分对着未来的不确定，此时听到沈涟赞同自己的声音，顿时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
沈涟看着他这样，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看着他道：“等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向县令建议，让你在你们乡里继续当个里长，这样也不算辱没你在这衙门里学的本事。”
王虎同沈涟说这话的意思，本来只是因为这事在心里憋了太久，所以想要找个人说说。没有想到沈涟不仅不嫌弃自己，还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顿时对他感激地不行。
沈涟看着激动的王虎，却是挥了挥手，淡淡的道：“没关系的，不用客气。”
说完，沈涟就再也没有同王虎说些什么，抬步就离开了。
等到沈涟离开之后，王虎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还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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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回到店里的时候，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数都是刚刚从衙门里来到人。
听着他们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衙门里发生的事，林小九又想起来了绣娘的事，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难受。也不是难受，只是有些说不出的怅然，他甚至到了现在也没有明白绣娘为什么能做出那种事来。
林小九手指无意间蜷缩起，随即触碰到了沈涟刚才给自己的纸包，他愣了一下之后将纸包拿了出来，打开吃了一颗里面的糖果，顿时觉得心情好上了不少。
等到沈涟回来的时候，发现林小九的店关了，而他没有在厨房里忙碌，而是躺在了院子里的摇椅上。
沈涟走近这才发现林小九是睡着了，他看着林小九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按住了旁边想要叫出声的四郎。
四郎朝沈涟小声的汪了一声，然后又趴在林小九身边睡过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沈涟洗了一个澡，洗去了身上沾染上的臭味。重新来到了院子里，将林小九从摇椅上抱起，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抱着他也睡了过去。
初秋时节的傍晚，天气不算炎热，甚至还带着几分凉爽。
两人相拥的体温刚刚好，微风吹拂在两人的发梢，青丝缠绕，一切都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林小九迷迷糊糊间醒来的时候，他先是察觉到了自己被谁给抱住了，紧接着他睁开了眼睛，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抱着自己的沈涟。
看着沈涟本就白的眼圈下透着的青色，林小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最后渐渐的来到了沈涟的唇瓣上。
沈涟的唇形很薄，唇瓣带着一点粉色，吻起来的时候像是果冻，带着几分凉意还有些甜。
林小九想着想着，有些出神了。手指也不由的来到了沈涟的唇瓣上，然后他就被突然张开的唇瓣给咬住了。
林小九吓了一跳，抬眼往上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沈涟，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随即在他有些迷茫的视线下，又亲了亲他的手指。
第064章 角逐
林小九被沈涟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随即有些害羞的想要抽回手。可是沈涟抓的太紧了, 他一下子有些没有抽动。
沈涟看着林小九焦急的样子, 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弧度。他觉得这样的林小九很可爱, 于是他又拿起他的手亲了亲。
“你别。”
林小九不好意思的嘟囔道, 可是沈涟不放开他, 他也没有办法。
直到沈涟欣赏够了他的窘迫, 他才放开了他的手，看着他脸红红的样子, 继续道：“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 小声嘟囔道：“我觉得天气很好，所以就睡在这里了。”
沈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只见乌云飘过, 偶尔露出一点阳光, 的确很好看的样子。
“嗯，你说的对, 今天的确是好天气。”
林小九听着沈涟应和的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在他的怀里挪动了一下位置, 有些失落的问道：“那个，绣娘到底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啊？”
沈涟配合这林小九移动，让他在自己的怀里躺得更舒服一些, 此时听到他的话, 抚摸着他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 随即道：“自然是她自己选的。”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 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看着那样一个相熟的人，不过短短的时日就要被砍头了，他还是有些替她难过。
似乎是看出了林小九的不开心，沈涟把林小九往上弄了弄，唇瓣贴着他的额头亲了亲，随即道：“别想了，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她自己选择的路，得由她自己来承担。”
林小九点了点头，有些被安慰到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依旧有些不开心的样子，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来，亲了亲他的唇瓣，由浅入深。
渐渐的，林小九也就忘记了刚才还在纠结的事，逐渐沉迷于沈涟给的快乐里。
等到林小九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他看着有些意犹未尽的沈涟，还是忍不住责怪道：“你刚才不该那么吻我的。”
“是吗？”
沈涟摸着林小九被自己亲到红肿的唇瓣，继续道：“可是我看着你也很享受的样子。”
林小九抬眼，瞪了沈涟一眼。
沈涟微笑，却没有说些什么。
林小九一看见他这样笑，顿时就发不出脾气来了。也不同他继续纠缠，从摇椅上爬了起来，径直朝着厨房走了去。
等到林小九离开了，沈涟才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顿时多了几分冷意。他的小九，还是太善良了。
不过随即，沈涟又很快挂上了一副笑容，不过他觉得没有关系，由他守着他就好了。他会一直好好看着他，不让旁的人伤害他半分的。
沈涟愉悦的在心里下了决定，随即慢悠悠的从摇椅上起来，然后跟随着林小九的脚步，朝着厨房过去了。
#
安县令将最近发生的事，用一匹快马通过信函的方式送到了最近的知府衙门，随后等待着后续。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封信不仅很快就通过知府上达了天听，而且还通过别的方式进入了后宫。
御书房内。
身穿绣金蟒袍的年轻帝王站在案桌前，亲手翻开了这本写的略显繁琐的报告，在看完这里面的所有之后，突然的笑了一下。
“这安县令倒也有点本事，我记得上次的人贩子事件也是他们那里查出来的？”
旁边候着的慈眉善目的公公听到他的话，稍稍低下了头，低声道：“陛下好记性，那人贩子事件，正是安县令管辖范围内的人经办的。”
皇帝点了点头，拿起旁边的御笔，在那上面写了批注。最后在沈涟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道：“这名字也有些眼熟，看起来倒也是个可造之材。他要进太学的事，朕准了。留意一下，若是日后能中科举，那就留着当用。”
“是。”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代表着沈涟被帝王记在了心上。
旁边候着的公公见状，也在心里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等着日后若是有缘见面，他也如同皇上说的这般是个可造之材的话，那自己帮上一把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毕竟，锦上添花的事，那有雪中送炭强、
*
后宫，嘉庆宫。
德妃娘娘是前任皇帝的宠妃，虽然自己的儿子没有能当上太子，后面也没有当上皇帝，但是她一辈子都颇受前朝皇帝的宠爱。
直到新皇登基，德妃的儿子被派往边疆戍边，她的处境才逐渐的艰难起来。可是即便是这样，德妃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帮她儿子登上皇位的想法。
毕竟，当一个王爷的亲娘，那有当皇上的亲娘强？
再者，德妃自认自己的家世背景同已经去世的先皇后别无二致，先皇后除了比自己先进宫，先有位份，她并不认为先皇后那里比自己强。自己还更加受到先皇宠爱，而且她还活着，先皇后已经死了。
可是，眼下的新皇虽然根基不稳，性格却是个沉稳的。若是想要将他拉下马来，还需要从长计议。
因此，德妃大费周章的寻了许多来钱的路子，只求有朝一日能够用自己积累的钱财，来帮自己不能回皇城的儿子铺路。
眼下，德妃娘娘坐在自己的寝宫之上，旁边的宫女轻柔的按压着她的额头。
突然，一个太监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站在德妃娘娘面前恭敬的道：“娘娘，奴才有要事禀告。”
德妃娘娘不以为意的抬了抬手，示意他有话快说。
那太监却是看了一眼她旁边还待着的那些太监、宫女们，低声道：“娘娘，这事很重要。”
德妃娘娘听出了她的暗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紧接着那双狭长的凤眼就直勾勾的看着这来报的太监。在他快要冒出虚汗的时候，挥手让这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
眼看着他们都离开了，太监才张开了嘴巴，把最近发生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等到他说完那些，原本面相还很平和的德妃，手指慢慢的收紧，随即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说，那制作黑膏的人，全都损失在那里了？”
太监知晓这是她生气的表现，却不想触她的眉头，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是的，也不知道那小小的县城里到底有什么手段，逃出来的人都是些不打紧的喽啰，真正重要的人都损失在了里面。”
“废物！”
德妃娘娘全然不顾自己往日里的端庄，大吼了一声，随即抄起自己手边的东西，朝着面前的人砸了过去，直接将她砸了个头破血流。
既然是这样，跪在那里的太监也不敢吱声，只能祈求面前的人赶快气消，不然继续那么爆炸。
可是显然，他低估了一个刚刚失去了摇钱树，眼下又失去了聚宝盆的女人的心情。
只见她砸完了那些东西还不够，直接就站了起来，将身后的东西都砸了一个七零八落。
等到屋子里再也没有东西可以砸了，眼前的人才终于消了气。
只是太监的头也低的越发的低了，甚至不敢去看面前人的样子。似乎自从亲王走了之后，德妃娘娘的性格也一日不如一日，甚至一日比一日暴躁了。
似乎是终于发泄完了，德妃娘娘看着面前跪着的人，低声道：“那个县令和那个男人叫什么？”
太监将自己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启禀娘娘，那个县令姓安，如今已经六十了。而那个男人叫沈涟，听说马上就要靠科举了。”
德妃坐在那里喘了一会儿气，终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听到太监这般说，冷冷的笑了一下，“我如今动不了新皇，我就不信连个还没有官位的狗东西都整治不了。”
德妃娘娘说着，眼神冷漠的看着旁边站在的太监，低声吩咐道：“你，去给我办件事。”
“是，但凭娘娘吩咐。”
太监弓着腰，不敢有丝毫的意义。
#
县城里。
流放人的事，县令可以自己做主。可是这杀人的事，却是得等皇帝批复。
于是，县城里在发生了县令轰动一时的让人看吸食了寒食散的人外，第二重大的事情就是去看那些被流放的人了。
那些人被就罪大恶极，可是即便是这样，在这种时候还是会有亲朋好友为他们不舍。
只是不舍的同时，也有人专门为此去看了热闹。
林小九没有跟着去看热闹，他说知晓的一切都是那些看了热闹的食客们，后来又同他讲述的。
毕竟，此时的林小九，新店准备开张了，而他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眼下，林小九要做的不仅是开店之前对应付客人的准备，还有对自己员工要求的准备。
林小九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面前紧张的陈婶子，低声道：“陈婶子，你觉得你能胜任这次我交给你的任务吗？”
陈婶子被林小九问的一懵，唇瓣哆嗦了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在林小九犀利的眼神之下，方才说出了话来。
第065章 行刑
陈婶子本来就是一个农妇, 跟着丈夫来城里讨生活，以前的生活也艰苦。曾经也没有多少远大的志向，她当初来林小九这里帮忙, 也是因为她在家里无事, 想着出来能赚些钱, 于是也就出来了。
在这里待着的日子既轻松又开心, 陈婶子只盼着能够在这里待得更加的长久一些, 这样也能让这样的日子多延续一下。
可是眼下, 林小九突然对她说，让她当新店铺的掌柜, 她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可是, 可是我并不会啊！而且，我还是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可能当店长呢？”
林小九任命陈婶子当店长, 也不是临时起意的事, 而是他经过了深思熟虑，并且和沈涟讨论出来的结果。
林小九一个人不可能管得了两个店, 总要分些权利出去，这样他既能轻松一些, 也能为以后继续开店积累经验。
对的, 林小九觉得按照这里吃食的缺乏程度，他还有很多发挥的空间。只是目前，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所以才停下了扩张的脚步。
等林小九多培养了一些人出来, 管理的技术再成熟一些之后, 他才能开始下一步的探索。
想到这里, 林小九看着面前的陈婶子, 收起了自己脸上不正经的笑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目光坚定，语气中充满了鼓励。
“你自己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不行？你是女人又怎么样？那些男人能做的事，你难道就不能做了吗？”
本来还有几分不自信的陈婶子，听着林小九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话，心里也开始升起了几分豪情壮志来。
对啊，她明明干得不比男人少，还是他们那里出了名的能干人，甚至现在因为她在林小九这里干活卖力，工钱又涨了几番，眼下已经比她家男人都拿的多了。
“再说了，人又不是一出生就是掌柜的。你不会的，你可以慢慢学。只要大方向不出现差错，你总有一天能学会的。”
林小九说得这些，使得陈婶子原本没有底的心情，也逐渐的有了底气来。
陈婶子抬眼看着面前的林小九，坚定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小老板，我会好好的加油做的。”
林小九看着她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看着旁边羡慕的看着陈婶子的众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们安慰道：“你们也别羡慕陈婶子了，日后我若是开了其他的店，你们也是有机会当掌柜的。”
林小九这话一出，刚刚还满脸羡慕的人顿时就收敛了表情，看着他的眼神中全是激动。
眼看着和他们一起的陈婶子都成了掌柜了，他们说不羡慕也不可能，可是他们也知道林小九有自己的考量，因此即便是再怎么激动，他们也是按捺下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此时听到林小九的承诺，他们一下子又全都有信心了，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起以后该怎么努力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林小九店里本来就好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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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小九忙着培养陈婶子，忙着开店之前的最后准备时，上面已经下发了旨意。
绣娘等一行罪大恶极的人，一周之后在广场行刑。
在听到有衙役上街通知这件事的时候，本来还在门口给客人收钱的林小九愣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做着手上的动作。
行刑那天，沈涟一大早就出去了，穿着的是一身月牙白的书生装，看起来格外的俊美。
临走之前，沈涟还问了林小九，问他要不要和自己同去。
林小九拒绝了。
即便是知道绣娘做了那般不可饶恕的事，如今这般都是罪有应得，但是林小九还是不想去看她最后的下场。
沈涟也没有面前，只是来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随即温声道：“我今天会回来得找一些。”
“嗯。”
林小九低低的应了一声，目送着沈涟离开。
看着沈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小九抬眼看了一眼有些暗沉的天空，觉得今天可能会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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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今天这种处决这种罪大恶极人的日子。还没有到行刑之时，那里就已经站满了前来围观的人群。
众人议论着，观望着，似乎只把这砍头的事当成了一种谈资，相互谈论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沈涟是跟在县太爷身边出场的。
站立在县太爷身旁，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年纪尚轻的男人，一下子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轻易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他是谁？”
“那个？”
“就是站在县太爷身边的那个？看他打扮也不像是衙役，也不像是师爷，为什么能站在县太爷身边？”
“不知道，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他。”
这是旁边突然插了一句，“他啊，你们都不认识。”
“难不成你认识？”
“我当然认识，他不就是最近在衙门当差的沈举人嘛！据说，眼下县太爷可器重他了，不仅什么大案都让他去办，还给他放了不少去权利。”
“那么厉害？”
“那他可有婚配？”
“怎么，你还想给他介绍对象？”
“你就是什么话，我这不是随口问问嘛！如果他没有婚配的话，我这不是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嘛！”
“大娘，你啊就别操心了，他早就有夫郎了。”
“是谁啊？”
还没有等那路人回答完，只听到坐在上面的县太爷看了一眼天色，随即吩咐身边的衙役去把犯人带上来。
“带犯人！！！”
长长的喊声响起。
顿时，场中的阵阵嘈杂之声都停息了下来。紧接着，带着镣铐的犯人们都被带了上来。
随着那些犯人的入场，现场不仅响起了那些犯人家属的哭喊声，还有旁边看热闹人群的唏嘘声。
绣娘这几日在牢里待了许久，一身的衣服都已经破烂，脏的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被带出牢房的时候，外面的阳光照的她有些恍惚，让她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眼睛。
绣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她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救下沈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再谨慎一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徐掌柜，又为什么不在赚了一笔钱之后就跑掉。
无数个后悔的念头，在这几日里不断的在她脑海当中翻涌着，搅得她肝肠寸断。
只是，不管她怎么后悔，如今已经没有给她后悔的余地了。
绣娘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瓣，迎着不怎么明亮却依旧刺眼的眼光，朝着高台之上看去。只是一眼，她就看到了站在上面的沈涟。
他还是那般的金贵，高高在上的和他们这些人隔开。绣娘在那瞬间，终于明白她自己的痴心妄想。这般金贵的人，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只是，这些想法之后，绣娘心里又渐渐的浮现出几分不甘心，不甘心林小九那般的人，凭什么能和沈涟在一起，又凭什么能过得比她好？
绣娘觉得自己只是命不好，恰好没有林小九那般有个爱他的父母，也没有他那般的好姿色，所以才没有他过的好。
就在绣娘想着这些的时候，她的肩膀突然被猛地推了一下，她一时不察摔倒在了地上。
这县城里前一天还下过雨，此时地上的泥土还带着几分湿润，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小泥坑。
绣娘倒在地上，落在泥坑里，原本就很狼狈的神色，此时变得越发的狼狈了。
“快点，你不要磨叽了。”
旁边的衙役却没怜惜她的脆弱，径直架起了她的胳膊，将她拖到了断头台上。
在众人的哭声当中，绣娘这才回过了神来，她扭头看着旁边哭成了一团的众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几日，绣娘在牢里哭过、求过，直到无人理会，夜夜都梦到徐掌柜和那个男人来找她。
后来，她不再梦到那两个人了，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当初救沈涟的时候。只是这次，她没有自己跑走，而是救下了人。后来的一切，都和现在不一样了。
绣娘甚至都分不清真实和虚假，她甚至觉得自己这次死了，她就能回到那个时候，她的人生就能重来一次。
“时刻已到！”
“行刑！”
犯人一个一个被按在那里，人头一颗颗的落地。
绣娘麻木的看着，直到不远处突然有个声音喊她。她扭头看过去，却是王虎抱着他们蒙着眼睛的孩子站在那里。
“我带孩子来看你最后一眼。”
瞬间，绣娘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砍刀落下，她的人头也落了地，她脸上的表情也永远都定格在了那里。
王虎站在不远处，抱着孩子的手渐渐的收紧了一些，最后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爹，娘呢？”
“娘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以后就只有爹和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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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一个个的被拖了下去，有亲人到场的被亲人带了回去，没有亲人过来的就准备一起拉到乱葬岗去，随意找个地方埋了。
沈涟看着他们的动作，脸上的神色从始至终没有半分的变化，只是在看到王虎在给绣娘收尸的时候，他眼里的情绪还是有了片刻的波动。
很快，头上有什么滴落了下来。
沈涟抬眼看去，却是又下起了雨。
雨势逐渐由刚开始的淅淅沥沥，变成了瓢泼大雨。
沈涟看着周围匆忙躲雨的人群，脑海里却是想着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伞，眼下看来还是需要小九来接他了。
第066章 接人
一眨眼的功夫, 天上的雨便从刚开始的淅淅沥沥，很快变成了瓢泼大雨。
原本还算是热闹的广场，此时除了还守卫在原地的衙役们之外, 以及不剩多少人了。
县太爷坐在那里, 盯着头顶上的乌云, 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还好旁边有人及时拿了蓑衣过来, 这才缓解他因为下雨而变得有些烦闷的心情。
县太爷看着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的雨, 扭头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沈涟,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位新参谋，身体似乎不怎么好的样子。
“咳咳。”
还在想着林小九什么时候会来的沈涟, 被旁边的动静给吸引了。
等沈涟扭头朝着县太爷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县令已经放下来抵在唇瓣的手，随即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向沈涟, 像是不经意的道：“沈涟, 我记得你没有带伞。今日你也不用去衙门了, 那你接下来怎么回去？”
沈涟听到县令对自己的关心，他朝他拱了拱手, 随即温声道：“小生的夫郎，一会儿应该会来寻我, 我跟着他一起回去好了。”
原本还等着看自己这位仿佛无所不能, 过于成熟的参谋为难，趁机做一把人情的县太爷，突然听到他的这番话, 想要说出来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看着他的表情也有几分怪异。
那是一种和自己的夫人成亲了几十年, 还拥有了两房小妾的老人家, 完全无法理解年轻人之间情趣的某种微妙的不自在感。像是突然吃到了什么甜到发腻的东西, 让他一下子腻得慌。
沈涟自然也看出了县令奇怪的表情，只是他不知道这表情是因何而来，因此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大人，怎么了？”
县令抬眼看着面前年轻有为的男人，气堵在喉咙里，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没事，我只是突然有些难受而已。”
沈涟看着年纪大的县令，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因为今天天气的变化，所以才突然有些不舒服。只是他觉得自己不能直白的这样说，不然县令肯定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意见，于是只能委婉道：“最近天气变换，大人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县令应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堵得慌。只是他看着说完了话之后，目光又移到百姓们惯常走过来的来路的沈涟时，突然感慨了一句，“年轻可真好，连谈情说爱都这般的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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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涟笃定的等着林小九去接他的时候，林小九也正如他说料的那般，在看到下大雨的第一时间，他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去接沈涟回家了。
林小九自己举着一把伞，手上也拿着一把伞，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行刑的广场走去。
一路上，许多刚从刑场回来的人们也急急忙忙的在路上走着。
带了伞的，步伐从容；没有带伞的，脚步匆匆。唯有林小九逆行在他们之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异类。
不过雨势太大，也没有多少人在乎这点。即便是有些觉得他这个时候还要过去刑场有些奇怪的人，也只是抬眼快速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很快就又收回去，继续赶自己的路了。
林小九就是在这样的人群当中，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王二婶子一家。
只见王二婶子身后背着一个孩子，两只手里各自举着一把伞，一把给自己举着，一把努力的想给旁边推车的王虎遮着。
林小九的视线在他们一家三口身上划过，随即很快就落在了王虎推着的板车上，只见上面盖着一块草席，草席之间还裹着有东西。仔细看过去，甚至能看到在他们经过的地方，有点点滴滴的血水留下来。
本来还准备过去的林小九，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他呆愣在原地，没有再过去的打算。
直到王虎一家艰难的离开了，彻底消失在林小九的视野之后，林小九才像是老旧的机器重新启动，慢慢的收回了放在他们背影上的视线，朝着刑场的方向去了。
在绣娘行刑的这些日子，林小九知晓了她和王虎和离的消息，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罅隙。可是他没有想到，事到如今，给绣娘收尸的人依旧是这个男人。
一时之间，林小九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想法。最后只能叹息了一声，再没有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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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的很大，似乎是没有停止的打算。
沈涟看着这大雨，心里却是盘算着林小九到了那里了。
旁边本来准备等雨小一点再离开的县令，看着这般的景象，最后还是决定不等了。他扭头朝着旁边吩咐了一句，让他们跟着自己回衙门，然后看着沈涟道：“你不如同我们一起走？好歹，我们这里还有几把伞。”
沈涟目光一直在看向前方，此时听到县太爷的话，脸上全是浮现出了一个笑容来。
在县令疑惑他怎么笑的那么开心的时候，只见沈涟扭过了头来看向他，朝他道：“多谢大人关心，只是我的夫郎来接我了。”
说完，沈涟又扭头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县令顺着他的视线朝着他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哥儿，举着一把伞朝着他们这里走来。兴许是因为雨太大了，稍稍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清秀可人起来。
林小九显然也见到了沈涟，他快步走了上前来。在见到沈涟在这里的时候，脸上一下子就笑开了花，随即意识到旁边有人在看着自己，扭头一看却是县令在盯着自己。
林小九先是吓了一跳，很快反应了过来，朝着县令行礼问了好。
县太爷却是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到林小九的模样，他以前也从那些衙役们口中知道沈涟有个既会做好吃的，又长得很好看的夫郎。
他当时甚至觉得那些衙役们说的夸张了，如今看到了真人，却也觉得这个是事实。县令心里不由的感叹起沈涟的好福气，同时觉得他们倒也般配。
县令看着瞧见自己之后就吓了一跳的林小九，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道：“你是来接沈举人的吧？”
林小九点了点头，有些不太好意思承认。
老人看着他这般乖巧的模样，越发的觉得他好了，于是接着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早些回家去吧！对了，接下来没有什么事，沈涟你可以多在家里休息几天。”
“多谢县令！”
沈涟应声之后便准备同林小九先离开，结果在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另外一把伞之后，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带了两把伞。”
自从林小九来了之后，他发现不仅县太爷在看他，连带着旁边的衙役们也在盯着他们看，这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此时听到沈涟的问话，小声回应道：“雨下得有些大，我担心我自带一把伞，到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打会淋湿的。”
沈涟听到他的话，却是笑了笑，接过了他手里多余的伞，递给了旁边还呆愣的站着的衙役，朝他道：“没事，一把伞就够了。刚好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就把这多余的伞给他们好了。”
林小九觉得沈涟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同意了。
随即沈涟搂着林小九，撑着伞离开了这刑场。
直到两人的身影融入了雨幕里，一直站在旁边的衙役才回过了神来，低头看着手里的伞，有些疑惑的抓了抓脑袋，嘟囔道：“我怎么觉得，沈举人给我们伞，并不是因为担心我们淋雨的样子。”
但是因为什么，衙役一下子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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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搂着林小九，两人走在漫天的雨雾里，街头除了零星几个行色匆匆要回家的人，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人一般。
沈涟感受着自己掌心下的温度，十分满意这样的场景。
林小九却是觉得沈涟那本来还有些偏凉的体温，此时透过稍稍打湿的衣裳传递了过来，烫的他有些脸红。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回到了家里。
在踏进家门的时候，沈涟突然问了一句牛马不相及的话，“你离开之前烧了热水了吗？”
林小九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涟为什么那么问，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呆呆的点了点头，直接道：“嗯，烧了。”
林小九是觉得今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即便是防护得再怎么好，那也是会被淋湿的。既然是被淋湿了，那自然回来得好好得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想到这里，林小九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把你的衣服也拿去浴室了，想着你一回来就能洗澡了。”
沈涟听到他这样说，勾了勾唇，将手里的伞放下，直接拉着林小九顺着廊下朝着浴室走了去。
直到林小九被拉进浴室，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房门，他才看着沈涟有些惊愕的道：“你把我拉进来做什么，不是你自己要洗澡吗？”
沈涟直接将门关上，在林小九问话的时候，正慢条斯理的解着他的衣服，温声道：“你也被打湿了，也需要洗澡，我想着干脆我们一起洗，这样既能节省时间，还能节省一点水。”
“可是…”林小九总觉得沈涟这话有那里不对，可是有想不起来那里不对。
沈涟却不等林小九再说些什么，轻轻的吻住了他，在他的唇瓣上轻轻的咬了咬，温声道：“好了，乖。”
林小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不可描述的地方被摸了一下。
很快，浴室里就响起了一阵暧昧的声响。
看着主人回来，本来欢喜的跑过来想要一起玩耍，此时只能被关在门外的四郎，听着里面林小九发出来的似哭非哭的声响，烦躁的抓着木门。
半个时辰之后，林小九是被沈涟裹着他的里衣抱出来的。
沈涟低头看了一眼趴在门边，等到他们一出来就直起了身子的四郎，低声笑了一句，“你这狗儿平日里还挺聪明，这时候怎么就犯浑了？”
四郎似乎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直了身子，朝着他们‘汪’了一声。
此时正被沈涟抱在怀里的林小九，听到四郎的叫声，原本就没有消下去的红晕，此时原发的明显了。他轻轻的锤了锤沈涟的胸膛，小声道：“都怪你。”
“嗯，都是我的错。”
沈涟如此干脆利落的应了，反倒是让林小九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了，他缩在沈涟的怀里，小声嘟囔道：“我觉得你这样，很容易肾亏的！本来就身体不好了，如果肾亏不就更麻烦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稍稍弯了弯腰，低头在他耳朵上轻轻的咬了一口。
“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林小九吃痛，抬头瞪了沈涟一眼，可是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神色，突然又想到了他以往那些整治自己的手段。顿时，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紧接着闭紧了嘴巴。
不行，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刺激沈涟了，不然待会儿再发生点什么，他们这晚饭也就不用吃了。
沈涟看着突然闭口不言，像个小贝壳的林小九，纵然觉得有些失望，林小九怎么就不继续说了呢？
尚不知道自己因为逃过一劫的林小九，待在沈涟的怀里，心里盘算着晚上的菜谱。他觉得沈涟继续这样纵欲下去，对他的身体不好。既然他自己节制不了，那自己就帮他节制好了。
于是，那天晚上的饭桌上，不仅少了平日里都会有的补汤，反而还多了几道清热下火的凉拌菜。
顶着沈涟疑惑的眼神，林小九有些心虚的道：“天天吃肉不好，偶尔吃点素的，对身体也好。”
沈涟眼里闪过几丝了然，却没有揭穿林小九的话，甚至主动夹起一筷子的苦瓜放入口中，随即在林小九期待的目光中，淡淡的道：“嗯，很好吃。”
林小九松了一口气，随即高兴道：“好吃，那你就多吃点。”
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停的往沈涟碗里夹菜。
沈涟坐在林小九旁边，从始至终都用着一种宠溺的神色看着他，纵容着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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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虽然告诉沈涟可以在家里休息几天，后续等着接下来的安排就好了，但是因为前几日同王虎说过的事，沈涟还是掐着时间，在约好的日子一大早起了床，收拾好了自己去了衙门。
于是，等林小九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他先是有些迷茫，不过随即又反应了过来沈涟应该是去衙门了。
林小九想到昨天沈涟同自己说，可能会赶不上他新店开业的事，还有些不开心。不过随即又想到他是有正事要做，也就原谅他的行为。
林小九慢吞吞的下了床，准备收拾好自己就去新店看看，结果才掀开被子就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痕迹，他脸红了一瞬，随即小声骂了一句：“衣冠禽兽。”
林小九其实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沈涟，私底下会对他的身体有着异常的迷恋，有时候甚至都让他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林小九甚至都怀疑，沈涟是不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精神上有什么空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汪汪汪！”
门外熟悉的狗叫，一下子就把林小九拉回了现实，他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反正，反正沈涟也就对他这样，那他有没有毛病，那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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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小九嘀咕着沈涟是不是有问题的时候，沈涟已经去了衙门，在县太爷复杂的目光下向他要了一道给王虎的推荐。
“王虎也是可惜了。”
县令虽然是这样说，只若不是沈涟来向他要的话，他也是不会给的。
沈涟看着县令写好的推荐信，并且在上面盖好了章，小声笑了一下，“是啊，也是可惜了。”
等拿到了那东西，沈涟朝着县令道了谢，随即便又去了王二婶子的院子里。
原本简单却温馨的小院子，此时却显得有些凌乱，而王二婶子正在忙着收拾东西，以至于连沈涟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直到沈涟走近了，逗弄了一下乖巧坐在一旁的孩子，王二婶子才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吓了一跳，等到看清来人是沈涟之后，她脸上又浮现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
这些日子一来，王二婶子不仅知晓了绣娘到底做了什么，还隐约猜到了几分她对沈涟的心思。
王二婶子其实一直都挺感激沈涟的，觉得他不仅帮了自己大忙，还给了自己尊重，只可惜的是，绣娘终究还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以至于她现在面对沈涟都觉得有几分尴尬。
沈涟却像是没有看到王二婶子脸上的尴尬一般，同以往那般朝他温和的问道：“王二婶子，我是来给王虎送东西的，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
王二婶子对着神色平和的沈涟，有些受宠若惊，听到他这样问，立马道：“在的，在的，你等等，我去叫他出来。”
说完，王二婶子一溜烟就跑进了房间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把穿着一身短打，看起来神色还有些憔悴的王虎给叫了出来。
王虎看着沈涟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看着他的神色也变成了激动。
“沈举人，你？”
“我来是把上次说过的东西给你的。”
沈涟在王虎激动的目光之下，将县令签署了名字的推荐信给了他。“有了这个，你们以后的生活也能好过一些。”
随即，沈涟看着王虎激动的接过那封信，这才接着道：“好了，既然信已经送到了，那以后的日子也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说完，沈涟又向旁边呆住了的王二婶子打了一个招呼，紧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沈举人！”
身后突然传来王虎的声音，沈涟朝着身后看了过去，结果就看到王虎朝他行了一个大礼，诚恳道：“多谢！”
这一刻，王虎为自己曾经怨恨过沈涟而道歉。
沈涟挥了挥手，不怎么在意的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沈涟还是看了坐在旁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又似乎知道一点的孩子看了过去。
若不是看见王虎对他的孩子那么爱护，沈涟其实也不会帮他到这种地步。只希望，王虎这份慈父之心，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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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起床收拾好自己之后，他便照着往常的轨迹，洗漱、吃饭、喂狗，等着嵌大叔送货过来，然后等着店里的帮工们上门来做事。
只是，这次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安排好奶茶店的事。
经过那么多天的整理与布置，独立出去的奶茶店终于要营业了。
林小九看着训练了很多天的陈婶子，蔡哥儿，以及新招的活计李兵，再次问了一句，“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三声齐刷刷的声响在原地响起。
林小九觉得这份士气不错，朝他们点了点头，“那就走吧！今天第一天开业，可不能出什么纰漏。”
“是。”
其实陈婶子他们都紧张得不得了，但是面对林小九的询问，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不能露怯。
林小九将羊肉店的生意暂时交给了金柱来代理，自己亲自带着陈婶子他们，打好这第一天的战役。
林小九早就再几天之前就通知过店里的客人，他们要把奶茶店给独立出去，也同他们说过会增加不少新口味的奶茶，更让人去宣发了不少传单，宣布在新店开业第一天买两杯就送一杯，以期有更多的人能来。
可是当林小九带着人去开店的时候，依旧还是被门口等着的那些人给吓到了，他估摸着会来很多人，可是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有那么多。
林小九愣了一下，随即朝着身后紧张的陈婶子们再次确认了一遍，“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我们要开店了。”
随着林小九的话音落下，门口庆祝的鞭炮劈啪作响，然后新门打开，客人们源源不断的涌入了进来。
不远处，有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站在那里，怀念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第067章 教训
因为这次新店开业是单独把奶茶从店铺里分离出来, 林小九担忧那些单一的奶茶不能满足客人的需求，于是在筹备开店的这段时间，又研发了不少新口味的果茶。
这些果茶都是林小九经过了许多道试验, 浪费了不少原材料, 甚至店里的员工们都快要喝吐了之后才定下来的。因此, 林小九对它们还是格外的有信心的。
林小九在招呼着客人进店的期间, 遇见了不少的熟人, 发现他们都是以前都是经常光顾自己店的人。
看着林小九站在一旁, 他们笑着和他打了招呼，看着那牌子上写的东西, 他们还是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小老板，你这里上新了？”
林小九点了点头, 脸上的神色中都带上了几分自豪。
“是的, 我担心只有那么几样奶茶, 大家会喝到厌倦，所以特地多准备了几种口味。”
“小老板有心了！只是一下子出了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选些什么，小老板有没有推荐的？毕竟, 我今天只能喝得下一杯, 要是多了，我也喝不下。”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问，扭头看着那些写着奶茶口味的牌子, 询问了客人的口味, 然后认认真正的给他提了意见。
那客人得到了林小九的推荐, 随即高高兴兴的去点单了。
听着那客人一个人就点了三杯, 林小九还是有些高兴的, 他微笑着收回了看向客人的视线，随即扭头看着周围来往的客人。
很快，林小九便看到了站在店门外的女人，她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瘦了许多。若是上次还是个弱柳扶风的女人，此时就已经是个干瘦的架子了。
即便是这样，她的站姿依旧端庄，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店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女人的面前，朝着女人轻轻的喊了一声，“宋夫人。”
“林小东家。”
女人轻轻的呼唤了一声，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弱不可闻起来，就像是虚无缥缈的云，一吹就要散了。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有些不忍心的问道：“宋夫人，你这是？”
宋夫人听到林小九这样问，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抬眼看了一下店铺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个似解脱，又似乎是释怀的笑容。
“我要回老家去了，我得把我的夫君和孩子带回去安葬。我这次过来，只是想要在回去之前，再看一眼我夫君奋斗了一辈子的地方。”
林小九听到宋夫人这样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他突然想起来了，当时在公堂之上，宋夫人也是指责绣娘的其中一员，而绣娘的罪名就是杀了两个人。
如今看来，绣娘到底杀了那两个人，此时完全不用说了。
张了张嘴，林小九最后还是没有吐露出半个字来，最后只能带着几分歉意的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看着林小九这般乖巧的模样，这么多日来阴郁的心情，倒是消散了几分。
宋夫人慈爱的看着林小九，低声道：“要是我儿像你这般的乖巧，如今想必如今也不会是那般的下场了。”
林小九听着她的夸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宋夫人也没有继续为难他，只是看着他温声道：“好了，林小东家，如今店铺我也已经看了，我也就不在这里继续打扰你做生意了。”
说完，宋夫人朝着林小九稍稍欠了欠身，朝他露出了一个略带善意的笑容，“我就先走了。”
林小九看着宋夫人干瘦的脸，再想想她连着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不由也对她产生了几分怜惜。
此时看着她转身离开，背影萧索的样子，林小九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宋夫人。”
林小九在她回过头之后，朝她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也不等宋夫人回应，转身就朝着店里跑去了。
宋夫人站在原地等了他半晌，脸上的神色有些疑惑。
等到林小九再次回来的时候，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的布包，看起来有林小九两个手掌的大小。
在宋夫人疑惑的视线之下，林小九打开了那个布包，露出了你们的东西。
宋夫人一见到那东西，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圆了，随即看着林小九的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那是从牌匾上面截取下来的一小段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印记，只是比起旁的那种方方正正的印记，手上这个东西反而像是人信手涂鸦出来，随意乱画的东西。
林小九看着宋夫人的样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把那个东西往宋夫人面前递了递。
“这是取牌匾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东西有些意义，所以私自留下来了。眼下，它的主人过来了，刚好把它给了你。”
宋夫人双眼含着泪，接过了林小九手里的东西，神色间全是怀念与温柔。
“这是我夫君做牌匾时非要加上去的东西，他说别的文人墨客都有，他这样粗鄙的人也应当有一个，这样也能和那些文人墨客文相提并论了。”
直到现在，林小九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留下这块东西，只是眼下看着宋夫人的反应，他又觉得自己当时做的是对的。
宋夫人目光幽深的看着那块东西，手指轻柔的在上面抚摸着，似乎能透过那东西看到许多以往的记忆。
等宋夫人终于能从昔日的时光里抽身出来之后，她抬眼深深地看向面前的林小九，朝他狠狠地鞠了一躬，在林小九慌张的视线之下，道：“多谢林小东家了。”
林小九朝她着急的摆了摆手，直道：“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宋夫人看着林小九的样子，朝他温柔的笑了笑，脸上依稀有了年轻时温婉的模样，她又朝着林小九欠了欠身，这才拿着那东西离开了。
待宋夫人离开，林小九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惆怅。如果没有那次的意外，或许宋夫人的儿子还活着，她即便是整日要为儿子操心，可是依旧有一个念想。
如今，一切都是空谈了。
正在林小九伤感之际，身上传来了疑惑的声音，林小九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新来的客人站在了那里，手里拿着东西等着他。
“小东家，你这里卖的什么，可以介绍一下吗？”
林小九连忙收回了视线，转身回到自己的店里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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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的店本来就在县城里颇具名声，这次还在开店之前大肆的宣扬了一番。
因此在开店之后，陆陆续续就有人来捧场，除去刚开始的凑热闹的人群之外，进店的人也不少，后面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以至于林小九都有些怀疑自己只放三个人在这里做事，日后会不会忙不过来。
等沈涟处理完了王虎的事，来到林小九奶茶店的时候。正看到他在同一个客人在算账。
那客人性子急，林小九由于太忙，此时给他的单子慢了一些，以至于那客人都开始发起火来了。
“你到底会不会算账，如果不会算账，那就请一个专门的账房先生过来。你一个小哥儿，在这里抛头露面的，也不是个好的。”
林小九原本因为自己的速度慢，因此在客人抱怨的时候不想多说什么，可是谁知道他越说越过分，此时既然还说出了这种话。
林小九‘啪’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算盘，看着面前的男人，毫不客气的指责了他。
“这位公子，不管是男人、哥儿还是女人，大家都该相互尊重才是。你若是觉得不满意，大可不必在这里逞能，直接离开就是。”
那男人向来就是自私惯了，再加上他周围的人从来都是捧着他的，那里让他受过这般的屈辱。
眼下被这样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小哥儿训斥，感受着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他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挥着手就要教训面前的人。
就在那客人挥着拳头准备动手的时候，沈涟突然出现，伸手架住了他的拳头，声音温和，语气冷漠，朝他道：“这位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客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今天本来就是因为心情不好出来散心的，眼下做这些也是为了找茬，此时看着面前挡住自己去路的沈涟，有些不高兴。
“你是什么人，管老子的闲事做什么？”
沈涟眼眸稍稍暗了暗，微微勾了勾唇角，低声道：“不管我是什么人，你这般不管不顾的动手就是不对。”
男人嗤笑了一声，语气有些不屑，随即看着沈涟身后盯着沈涟表情有些焦急的林小九，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落在沈涟和林小九身上的眼神满是黏腻。
“哦，我当是什么呢？这小东家那么紧张你，你该不会是他姘头吧？”
林小九站在沈涟身后，眼看着他和面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起了冲突，心里不禁升起了几分焦急。
林小九知道沈涟身体不好，也担心待会儿如果他们打起来沈涟会吃亏。他在沈涟的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要让他停下，不要继续和面前的人继续吵了。
沈涟没有回头，轻轻的拍了拍他拉着自己的手，暗示他别着急，还是不动如山的站在那个男人和林小九中间。
男人眼神盯着他们之间的动作，不由嗤笑了一声，眼里的不屑越发的浓郁了。
他本来就觉得这小老板长得这般好，是个不要脸的货。如今看来，果真如同他猜测的这般。
沈涟看着男人轻蔑的眼神，眼底的神色又暗了几分，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低声道：“他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我是他的夫君，我们两是正当的夫夫关系。”
听到沈涟的解释，面前的男人却依旧不依不饶继续道：“谁知道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还明媒正娶的夫君呢！？万一你们在成亲之前就有了苟且的事，那谁能说的清楚啊？”
虽是男人胡搅蛮缠，但是他这一番话倒也引起了旁边看热闹的人的侧目。闻言，纷纷看向了沈涟和林小九，眼里的神色都透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沈涟拳头悄悄的握紧了几分，随即往前站了站，刚想要对面前这个出言不逊的男人做些什么。
“逆子！你在做什么？”
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男人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时间，脸色立马就变了，他扭头看去，只见他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此时正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男人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来，看着他怒气冲冲的父亲，有些不甘心的辩解道：“父亲，我能做什么，我只是同他讲讲道理罢了。”
“你讲个屁的道理。”那个男人快步的走了上来，一下子就扇到了男人的脑门上，直接就将他扇了一个踉跄。
男人没有料想到他父亲那么不给自己的面子，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自己，抬起头来时，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怒，却不敢多说些什么。
在儿子不甘的视线下，那打完人的中年人却是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看戏的沈涟，朝他讨好的笑了笑。
“对不起，对不起，沈举人，都是我教子无方，让他有眼无珠不识好歹，我在这里替他向你道歉。”
沈涟看着面前对他谦卑得过分的中年人，仔细得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了一下，却没有找到关于他的任何记忆，最后只能朝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那男人倒也识趣，看着沈涟的反应，便知道他没有想起自己，于是连忙上前介绍道：“我是城东杂货铺的老板，我叫余鹤翔，于沈举人你和县太爷曾有一面之缘。”
闻言，沈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他当初去调查寒食散的时候，也是接触过一位杂货铺的老板的。
当时，那个老板似乎也是格外的热情，让他甚至都怀疑过那个老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好在，最后调查清楚了。
只是没有想到，做事那么圆滑的男人，竟然会教出这样一个儿子来。
沈涟这般想着，视线不由看向了站在旁边脸色惊疑不定的男人，语气也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味道。
“没有想到这位公子竟然是余老板的儿子，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余老板也是个人精，听到沈涟的语气立马就想到了刚才的事，当即就明白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刚才一定是得罪沈涟了。
余老板立马回头，朝着那年轻人又扇了一下，吼道：“你这个逆子，我让你在外面不要惹事，你就是这样做的？”
“父亲，我没有。”
余景天被他父亲给打懵了，他这都还没有动手，他父亲就过来了，这次还真是冤枉他了。
余老板教训完自家不成器的逆子，扭头又看向旁边的沈涟，继续道：“沈举人如今已经是县太爷身边的红人，听说很多地方听差办案都离不开，不知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沈涟听着他这样问，虽不欲多说，却还是解释了一句，“今日衙门无事，便早些归家，回来自家店铺帮忙。”
余老板听罢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沈涟是来这里吃饭的，这样他也可以顺势邀请，也能同他结交一下人脉，随带探听一下消息。
谁知道沈涟完全不按他相信的走，余老板嗫嚅着道：“自家店铺？”
沈涟拉过旁边的林小九，温声介绍道：“这是我的夫郎，这店是他开的，自然也是我们自家的店铺。”
听到沈涟的话，余老板又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旁边这个漂亮的小哥儿，他是知道沈涟早就成家了的，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夫郎那么好看。
顿时，余老板半是带着真心，半是带着恭维的道：“沈举人，你真是好福气啊！”
沈涟朝他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转移话题道：“余老板若是没有事情，我们可能需要去忙了。毕竟，今天新店开张，还是有些忙碌的。”
余老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再看看面前的林小九他们，顿时也明白自己耽误了他的时间，立马道：“好的，正好我也有事要离开了。”
说完，余老板就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自家的逆子。
被他父亲拉扯着出了这个小破店，还被那么多人围观嘲笑，余景天只觉得格外的不甘心。
凭什么，不就是一个破举人吗？他爹竟然还这般的捧着他！还有那个不知廉耻，出来抛头露面的小哥儿，竟然真的是他的夫郎，真是太恶心了。
余景天想得出神，没有留心他旁边的父亲已经停下了脚步，等到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了。
余景天一脸懵的看向他的父亲，只见他父亲拉着一张脸，那张在旁人面前总是显得格外老实的表情，此时却阴沉得可怕。
即便是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余景天，此时看着他父亲这样，还是不免打了一个哆嗦。
“父亲。”
余老板看着他，低声训斥道：“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你要招惹谁都是你的事，可是你不能去招惹那些我们招惹不起的人，你怎么就从来都不听我的呢？”
余景天抿了抿唇瓣，最终还是没敢顶嘴，小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余老板看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回去之后，你给我禁足。你好好在家里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对着正在发火的父亲，余景天不敢有丝毫的异议，低声道：“是，父亲，我知道了。”
看着他这般的乖巧，余老板心里的气倒是消了不少，却还是瞪了他一眼，随即背着手走在了前面。
余景天在他父亲走之后，扭头看了林小九的店一眼，眼里全是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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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没有想到一场看起来快要打架的危机，竟然这般戏剧化的落下来，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沈涟如今在县令身边做的事越发的好奇了。
到底是做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这些人这般的巴结，甚至畏惧沈涟。
林小九想要张口问，只是扭头就看到了旁边瞪着眼睛，竖着耳朵还等着听他们八卦的客人。
顿时，林小九闭上了嘴巴，连忙指挥着客人们去排队去了。
等到客人们都被林小九遣走了，他才看着沈涟道：“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沈涟歪了歪脑袋，显然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林小九小声得又补充了一句，“他说上两句没什么，毕竟打开门做生意，那里能不遇到这样的客人。可是你要是伤了，我会很难受的。”
原本被刚才那男人勾起的郁气，只是那么轻松的一下就被林小九给化解了，他看着担忧的盯着自己的林小九，轻轻的勾了勾唇，应声道：“好，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至于其他的，还是要看情况而定。
林小九不想让他受伤，他也不想看着别人欺辱林小九。若是护不住他，那自己努力往上爬的意义又在那里？
此时的沈涟全然忘记了，他一开始想要考科举，想要当大臣的目的，全然是为了有更高的权利，以此来完成自己的报复。
或许是因为沈涟的身份曝光，又或许是见到了刚才那么一出，接下来进店的客人们都格外的客气，再也没有出现刚才那般无理取闹的人。
沈涟甚至代替林小九当起了临时的账房。
林小九原本还担心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经验做不好。
谁知道，沈涟不仅算的又快又好，甚至动作标准都格外的熟练。
林小九看着那样坐在人群之中，依旧从容的做着事的沈涟，觉得沈涟真是个很厉害的人，好像这天底下的事就没有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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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由于客人们太热情了，于是还不到下午，林小九店里的东西就已经卖完了。
在承诺客人们他们明天会多配一点饮品之后，林小九又带着人收拾了一下店铺，紧接着便关了门，准备盘账，开始新一轮的挑战。
林小九和沈涟回到了后院，他态度强硬的拒绝了沈涟想要和自己一起洗澡，并且要给自己捶背的请求。
等到林小九出来的时候，沈涟已经坐在平日里他们数钱的桌子前，将他今日的收成都整整齐齐的整理好了。
看着那快要堆成小山的碎银子和铜钱，林小九不由疾跑了几步，来到了沈涟面前，有些吃惊的道：“这些，都是今天赚的钱吗？”
看着林小九高兴的模样，沈涟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林小九欢呼了一声，激动的抱住了沈涟，欢喜道：“真好，我们第一天就赚了那么多。”
沈涟觉得林小九其实有些财迷，不过看着他快乐的样子，他也觉得他这样挺好，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沈涟陪着林小九高兴的时候，后门处又传来了敲门声，“沈举人，你在家吗？”
第068章 入学准备
听到敲门声, 林小九和沈涟都有些意外，不知道眼下会是什么人过来。
林小九想了想，觉得他们在这里也没有相熟的人, 眼下会过来的人应该只有他店里的人了, 也不知道眼下过来是做什么,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涟放下手里正在帮林小九整理的账本, 站起来朝着后门走了去。
“我去看看。”
“嗯。”
林小九点了点头, 看着转身朝着后门走去的沈涟, 他还是有些好奇，于是也跟了上去。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 沈涟打开院门之后, 门外出现的并不是林小九店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身穿衙役服的年轻男人。
显然, 沈涟是认识这个男人的, 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直接开口道：“陈胜，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那叫做陈胜的衙役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 看着面前算是休假的沈涟，小声道：“那个, 沈举人, 县太爷说让你明天早上去一趟衙门。”
陈胜在心里偷偷腹诽，他觉得沈举人是个有本事的，但是这也不是县令不让人好好休假的理由。
明明才给沈举人放了一天的假, 眼下就又迫不及待的把人叫回去做事。
不过, 好像沈举人不在, 衙门里的兄弟们似乎是有些松散了。
沈涟不知他心里的小九九, 闻言便猜到了是什么事, 点了点头，很快道：“嗯，我知道了。”
等到沈涟的答复，陈胜知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朝着沈涟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转身便准备离开了。
只是还没有等陈胜转身，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那个，麻烦请等等。”
陈胜扭头看过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举人的夫郎也出来了，同时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陶罐。
见到陈胜看过来，林小九直接将手里的陶罐递给了他，小声道：“你跑这一趟也辛苦，这是我店里卖的果茶，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拿着路上喝好了。”
陈胜那能嫌弃啊！
他是领略过林小九手艺的，往日林小九送吃的去衙门，那可是众人都要争着抢着吃的。
只是，在陈胜伸手想要接过那陶罐的时候，突然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沈涟，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征询的意味。
沈涟看着他又想要又怕的神色，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笑，看着他道：“小九一番心意，你就拿着吧！”
“哎！谢谢沈举人，谢谢沈举人的夫郎。”陈胜欢喜的接过那陶罐，然后高高兴兴的走了。
陈胜拿着那陶罐，感受着里面散发出来的凉气，闻着即便是被蒙住了，依旧没有能全部遮掩住的水果香气。
他脚下的步子都不由的欢快了起来，甚至还有几分连蹦带跳的意味。
陈胜不知道的是，林小九因为好奇，所以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结果就看到了陈胜这欢快的一幕。
林小九不知道怎得，觉得这个年轻的衙役，开心的样子似乎和四郎有些相似，都是跳舞一般的脚步。
林小九收回了目光，对上旁边一直看着自己的沈涟的视线，还是没有忍住问道：“那个，你们衙门的衙役都是那么活泼的吗？”
在他的印象里，当衙役的不都该是成熟稳重的吗？为什么可以这样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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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自然知晓林小九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伸手捏了捏林小九因为纠结而稍稍皱起的脸蛋，轻声道：“那是因为他年岁小，自然不如其他人那般稳重。”
说到这里，沈涟又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林小九，突然道：“说起来，你也没有多大。”
林小九上辈子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六，这辈子过来他也没有探究自己到底多少岁了，因此听到沈涟这般说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接了一句，“那我是多大了？”
“你呀，前月刚满十八。”
沈涟像是没有察觉到林小九话中关于他为什么不知晓自己年龄的漏洞，自然而然的答了一声。
林小九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话里那里不对劲，他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引领着他的人就是沈涟了。
在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也一直是沈涟在给他庇护。
因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林小九对沈涟有了一种天然的信任感，也并不觉得他会害自己。
说话之间，林小九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和时时需要警惕的戒心。
只是听到沈涟这样说之后，林小九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多大了？”
林小九这话一出，他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停顿了一下，随即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林小九有些不明所以。
沈涟顶着林小九有些不明所以的目光，最后还是咬牙说了一句，“我今年二十三了。”
林小九听罢，快速的算了一下他们的年龄，最后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形，看着沈涟感叹道：“你竟然比我大五岁。”
但是比起上辈子的他来却还要小三岁。所以，沈涟到底是为什么会那么成熟，而且看起来还比他靠谱那么多？
也不知道是林小九脸上太过于震惊的神色，还是林小九语气太过于纠结，沈涟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本朝律定，无论男女、哥儿，皆是十六成年。
因林小九的年岁也不算大，而且他那张旖旎中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让他看起来甚至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
反观自己，不仅比林小九大了五岁，而且还因为经常生病的原因，看起来比起同龄人还要成熟几分。
想到这里，沈涟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他凑到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林小九面前，看着他有些不满的道：“莫非小九是嫌弃我了？”
林小九此时依旧处于对沈涟靠近敏感的阶段，因此在他靠近的时候，他便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谁知道一下子就靠近了门廊，再也后退不了半分。
林小九抬头看着朝着自己逼近的沈涟，眼神有些闪烁，小声道：“没，没有。”
沈涟抬起了他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低声道：“那你躲什么？”
林小九总不能说他在想沈涟为什么比他小，却比他懂得那么多吧？
林小九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再加上沈涟凑得他太近，被他呼吸喷洒到的地方都微微泛起了红晕。
沈涟看着林小九半天没有接话，一低头又看到了林小九因为被自己感染而泛起樱红色的皮肤，低下头亲了上去，还小小的舔了一下。
“唔。”
猝不及防之下，林小九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待他反应过来，他立马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沈涟听到他的声音，看着他的动作，抬起头来双眼含笑的看着他。似乎刚才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是他故意的一般。
看着这样的沈涟，林小九一下子就生气了，他看着面前人气鼓鼓的大声说了一句。
“我刚刚在想，听说男人在二十六岁以上就不行了。你身体又不好，眼下又已经二十三了。以后，不能继续那么纵欲了！”
林小九说的爽快，没有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沈涟骤然变了的脸色。
沈涟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眼里的情绪却越发的浓重了。
只见沈涟凑近了林小九，在他推拒之下将他挤压在墙壁上，附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我竟然不知道小九竟然在担忧这个，让你为这个烦忧，实在是我的不对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不太对劲的语气，抬头看着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才知道不好。
林小九想要讨饶，可是话还没有出口，猝不及防之下先被沈涟拿住了命脉，紧接着身子便软了下去。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反应，声音更是放低了不少，在他耳边低语，“我近日又得到了一本好书，那里面描绘的画面倒也有趣。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试试，这样也能让小九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林小九慌了，可是他推不开沈涟。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痛恨沈涟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
“你，别，我们进屋子里去！”
“没关系，我们这是在家里，不会有人看见的。”沈涟压着林小九不放，在他耳边低声诱哄着。
等到林小九再次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沈涟抱着坐在了摇椅上休息，在他们不远处是被他们弄脏了换下来的衣服。
林小九看着只穿了一身单衣抱着自己的沈涟，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
“嘶。”
沈涟吃痛的发出了短促的一声，伸手纵容的抚摸着林小九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因为逗弄了太久而生气的猫，眼神里全是宠溺。
林小九一边咬着，一边愤愤不平的想着，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沈涟的脸皮那么厚，内心那么黄呢？
咬了一会儿，林小九的气也差不多消了，他松开了嘴。看着被自己咬出印子的地方，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沈涟扭头看向林小九，看着他这幅咬了之后却不好意思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了，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哼。”
林小九抬头又瞪了沈涟一眼，觉得他怎么能够那么不正经。
沈涟只要看着林小九便觉得欢喜，看着他这样子，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本来还有些生气的林小九，在看到沈涟望着自己逐渐变深的眼神之后，立马又想到了刚才的荒唐。
林小九吓到了，伸手捏了捏沈涟的胳膊，低声警告道：“我警告你，你可不要想再动什么歪心思。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板着脸警告他的样子，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逗弄他了。
因为生气而炸毛的小猫毛茸茸的固然可爱，但是小猫记仇之后不理人，也是件令人苦恼的事。
沈涟松了松环住林小九的手，温声朝他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就这样，好好的休息一下。”
林小九狐疑的看着他，有些不太相信他。仔细的盯了他一会儿，发现他真的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之后，他才稍稍的放下了心来。
沈涟躺在摇椅上，林小九趴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
就在林小九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下子就撑起了身子，看着表情闲适的沈涟，有些疑惑的道：“那衙役刚刚来叫你明日去衙门，这是为了什么？”
沈涟收回了正看着树梢间阳光的视线，将之移到了旁边林小九的身上，看着他那双因为好奇而瞪圆，从而越发像猫的眼睛，轻轻的笑了一下。
“大概是我入太学的准许从上面下来了，县令想要叫我过去叮嘱一番。”
“是吗？！”
林小九的眼睛突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他抓着沈涟的衣领惊喜的道：“那你岂不是马上就要去书院读书了？”
沈涟手扶着林小九的侧腰，防止他因为太高兴从这不怎么稳当的摇椅上掉下去，语气有些敷衍的答道：“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
“那太好了，这样你就距离科举更近一步了！”
沈涟抓起一束林小九垂落到身前的头发，放在指尖把玩着，听不出语气的问道：“就那么高兴我能去书院？”
林小九低头看着躺在那里的沈涟，眼睛亮晶晶的道：“当然了，你能去书院，之后就能参加科举，这不都是你的梦想吗？你的梦想能够实现，我自然为你开心啊！”
看着林小九真心实意的说着这般为自己着想的话，沈涟心里有着不知名的感动流过。
沈涟看着一脸欣喜的林小九，似感动又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你啊！”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样说了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想要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是没有等到。
沈涟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的欢喜越发的浓重了。
沈涟直起了身子，拥抱住了林小九，在他耳边亲了一下，在他抗拒的时候，叹息道：“我很庆幸能够遇到你。”
林小九推拒沈涟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甚至有些不太好意思。
沈涟有时候，也挺让人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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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涟按照衙役说好的时间先去了一趟衙门。
在县太爷格外高兴的神色中，沈涟不仅得到了去往太学的推荐信，还得到了县太爷赠送的一套文房四宝。
看着那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沈涟轻轻的勾了勾唇，径直就朝着店门那里去了。
沈涟一到店里，他就看见了站在店里招呼客人的林小九。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看着里面稍显空闲了一些之后，他才走了进去。
“小九。”
沈涟突然出声吓了林小九一跳，等他转头看过来就看到了沈涟站在自己身后。
林小九有些开心，“你办完事回来了？”
沈涟点了点头。
林小九见他手里拿着东西，也没有问那是什么，而是让他先把东西给放下，然后又叫了金柱看好店，随即便同沈涟一起离开了店铺。
因着沈涟马上就要进入太学的缘故，林小九决定同他去买几身衣服，免得到时候去了那里，也没有衣服可穿，平白惹人笑话。
沈涟本来是觉得，不管穿什么都是差不多的，他还有许多旧衣服，没有必要刻意去买新衣服。可是架不住林小九热情，他也乐得顺着他，也就没有同他争辩。
两人一齐来到了隔着林小九店铺一个街道的另外一条街，找到了这里最大的一个成衣店。
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客人，林小九拍了拍自己的钱包，随即道：“走吧！我们进去买衣服，今天得多买几套才行。”
沈涟觉得林小九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可爱，连着眼下拍荷包的动作都可爱极了。他朝着林小九点了点头，随即同他走了进去。
等到了里面，林小九才发现这成衣店的装饰，还是和现代没有多少差别，都是挂在墙上，或者用撑干挂着，让客人挑选合适的款式。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古代的衣服尺码只有那么两三个，若是身材苛刻的客人，需要先挑选自己喜欢的样式，然后在店里量取自己的尺寸，之后再由店里做好送到府上去。
林小九发现这里的衣服款式不是很多，但是他们的衣料倒是格外的多。
在拉着沈涟看完了那些衣服之后，林小九又让沈涟去试了试其中的几套衣服。
林小九觉得沈涟简直就是个天生的衣架子，不同款式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即便是不怎么合身，也显得很好看。
就在沈涟去试衣间换第三套衣服，林小九在店里看着布料，思考着挑选那个布料比较合适的时候，门外又走进了两个年轻男人。
两人均是二十左右上下，一个面容俊秀、略显风流，另外一个则是五大三粗、浑身还带着几分匪气。
看见他们进来，那掌柜的立马就迎了上去，朝他们恭敬的道：“贾少爷、奎少爷，二位大家光临，真是我们这店里的荣幸啊！”
贾珍朝着掌柜的点了点头，笑道：“今日刚好有空，想要换几身新衣服。想着还是你这里手艺最好，于是便过来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款式，让我开开眼界。”
贾家虽然是这城里最大的布商，可是他们家却是只卖布，不涉及其他的行业。因此，若是要做成衣，还是得自己出来找人做。
“贾公子随我来，这里都是我们最新的款式。”
掌柜殷勤的引着他们二人来到了挂满服装的地方，然后指着墙上那些衣服的款式，认真道：“这些都是皇城最新流行的样式，才是新过来的，二位公子看看。”
贾珍看着那些衣服，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跟着来的奎霖眼神却是不受控制的看向了站在一旁认真挑选布料的林小九的身上，然后逐渐飘忽起来。
即便眼前这个小哥儿只穿着简单款式的衣服，但是他露出来的脖颈处皮肤雪白，十指纤细，被罩在衣服下的腰部分随着他的走动而露出些许空荡来。
以奎霖十三岁就开了荤的经验保证，眼前这个小哥儿脱了衣服定然是个极品。
只是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哥儿婚配了没有，若是婚配了，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开了苞的美人，总比未开苞的美人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就在奎霖想着待会儿该怎么过去搭讪，以便得知这个小美人的姓名时，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的沈涟已经走了出来。
沈涟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林小九面前，在他面前站定，好脾气的问道：“你觉得我这套衣服怎么样？”
沈涟此时穿的是一件淡青色的绸缎长衫，上面还绣着浅白色的祥云花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清隽了不少。
见沈涟这样问，林小九放下了手里的布料，朝着沈涟狠狠的点了点头，开心道：“很好看！”
林小九眼下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那些小女生们那么喜欢逛街购物了。
原来精心的装扮自己喜欢的人或物，并且把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真的是件很让人开心的事。
沈涟其实很不喜欢逛街买衣服，他觉得穿什么都差不多，只要衣着得体就好了。试穿换衣服什么的，纯粹是浪费时间。
可是看着林小九开心看着他的样子，他又突然觉得，即便是再多浪费一点时间，也是值得的。
就在林小九满意的看着沈涟试下来的新衣服，准备同他商量接下来要买走那些衣服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沈兄！没有想到你竟然也在这里啊！？”
林小九和沈涟同时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正一脸开心的看着他和沈涟。
沈涟显然也是认识他的，朝他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贾兄。”
喊完之后，沈涟又看向了贾珍旁边的奎霖，迟疑了一瞬，却还是在脸上挂起了笑容，“奎兄。”
只是这一声，却没有刚才那般的真心实意。
奎霖显然还是很不待见他，此时听到他喊自己，还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沈涟脸上的神色未变，站在旁边的贾珍却是有些尴尬，他尴尬得想要引开话题，因此看向了旁边站着的林小九，淡声问道：“这位是？”
沈涟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不少，温声介绍道：“这是我的夫郎。”
贾珍刚才看着他们之间神色亲密，其实也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几分猜测。
可是眼下听到沈涟亲口承认，贾珍却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沈兄的夫郎真是好颜色，与沈兄真是格外的般配。”
奎霖却是在听到沈涟说林小九是他的夫郎时，脸色难看了一瞬，有些不满的看了沈涟一眼。在旁人察觉之前，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第069章 进入学院
沈涟听到贾珍恭维的话, 脸上的神色出现了片刻的喜悦。
“贾兄客气了。”
贾珍摆了摆手，再次看向站在沈涟旁边，在他们刚才说话时, 安静看着他们的林小九, 客气道：“我这都是肺腑之言, 若是让旁人来看, 也会这般说的。”
林小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只能回了一句, “谢谢。”
兴许是看出来了林小九的不自在，贾珍又聊了几句, 便道：“既然沈兄和夫郎是来这里买衣服的, 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日后若是有空，我们再聚。”
“好。”
沈涟应了一声, 带着林小九选定了衣服的款式, 定下料子, 约定好了送货的时间，交了定金, 随即就离开了。
而在他们离开之时，奎霖一直都在盯着林小九的背影看,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奎兄, 你上次不是说你的练功服容易破损，需要换一件了吗？这店家有上好的鹿皮，你要不要试试做个护腕。”
身后传来了贾珍的声音, 奎霖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 他看向旁边拿着鹿皮向自己推荐的贾珍, 点了点头, “既然贾兄都这般说了, 那我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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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头，林小九和沈涟出了成衣店的门，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不打算就这般回去，而是想要先在这城里逛逛。
沈涟带着林小九走在街上，本来想要带他去不远处的饰品店看看，结果扭头就看到了林小九脸上的困惑表情。
“怎么了？”
林小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沈涟刚才的那两个朋友有些怪怪的，但是具体那里奇怪，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听到沈涟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我觉得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有些奇怪，但是那里奇怪，我也说不上来。”
沈涟没有想到林小九这般的敏锐，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安抚道：“别担心，不管他那里奇怪，日后你都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了。我同他本就是泛泛之交，以后不来往便是了。”
本来沈涟和贾珍交好便是为了查寒食散的事，如今寒食散的事已清，那他自然没有继续和他们周旋的道理。
更何况，沈涟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有瞬间奎霖看着林小九的眼神不太对劲。即便是他遮掩得很好，可是依旧压不住他那肮脏的心思。
只是，沈涟看了一眼旁边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松了口气的林小九，他觉得这些事就没有必要让自己的小夫郎知晓，让他平白操心了，他自己找个时机收拾了便是。
不知沈涟心里在想什么的林小九，在听完沈涟的话之后，心里半是纠结半是甜蜜的。
毕竟，那人也算是沈涟认识的人，却只因他的一句话，沈涟便要同那人断绝了往来，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同皇上进谏谗言的妖妃。
林小九想到这里，突得一下脸就红了，随即拼命的甩了甩脑袋，想要将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林小九异常的举动迎来了沈涟有些疑惑的视线，“怎么了？”
“没什么！”
听到沈涟的询问，林小九立马就回了一句，随即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去书院的话，还有其他需要添置的吗？比如笔墨纸砚，还有装书的东西什么的，好不容易今天出来一趟，将东西买齐了才好，免得到时候发现东西不够，再来买就有些麻烦了。”
沈涟虽然也是知道林小九在转移话题，但是看着他转移得那么费劲的样子，他还是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
“笔和墨倒是不需要了，只是这纸，我差不多也要用完了，今天出来刚好买些回去。”
“那好，我们去书店买一些。”
沈涟看着林小九开心的样子，自然而然的牵起了他的手，十指紧扣，应声道：“嗯，我们去买一些。”
平日里所有的亲密行为都是在家里，在没有人的地方，此时突然在外人面前表现如此亲密，林小九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过很快，林小九在看着坦然的沈涟，以及周围没有怎么注意他的行人之后，他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轻轻的应了一声。
“嗯。”
同时，林小九也把沈涟的手牵得紧了一些。
两人手牵着手，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这城里最大的书铺。
两人还没有踏进书店，只见店里的小二不耐烦的推着一个年轻人出来，语气格外凶悍。
“我说的你没有听到吗？说了这里不缺人抄写了！我们这里都是找人专门印制的，怎么会收这种来历不明的抄书。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你一个读书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那年轻人一身洗的发白的书生服，身形瘦弱，猝不及防被店小二推这么一下，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
年轻人怀里放着的纸张散落了出来，散满了一地。
那年轻人回过神来，也没有去和那店小二争辩，只是慢悠悠的把那些纸张都给捡了起来，然后朝着那店小二鞠了一躬，客客气气的道：“对不起，打扰了。”
说罢，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那店小二看着他离开，甩了甩袖子，一脸不耐烦的道：“这些穷酸书生，还真是让人觉得晦气。”
林小九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那店小二有些过分了，他扯了扯旁边站着的沈涟袖子，小声道：“我们换一家买吧！”
沈涟抬头看了一眼那书店的门匾，点了点头，又同林小九寻了另外一家书店。
好在，另一家书店并没有再去什么幺蛾子。
这里的掌柜虽然过分热情了一些，却也还算是细心，在询问沈涟的需求过后，他给沈涟介绍了几款性价比都很适中的纸。
林小九在掌柜的滔滔不绝介绍时看了看店里，没有想到这买纸还有那么多学问，在听到沈涟只要那些便宜的纸张之后，他又自作主张的要了一些比较贵的纸。
看着沈涟不赞同的神色，林小九小声道：“你可以用便宜的来打草稿，用贵的来写文章。”
沈涟还没有说话，那稍显圆润的掌柜就开了口，笑呵呵的道：“对啊，这位郎君，你的这位夫郎说的对。你这位夫郎全是为了你好，你应该听他的才是。”
沈涟看了林小九一眼，再看看旁边极力推销的掌柜，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在点头之前，还是看着林小九宠溺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你呀！”
林小九朝他笑了笑，眼里带着几分得逞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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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小九和沈涟买完东西的第五天，就是沈涟去书院报道的日子。
太学院建立在城北山脚，距离林小九他们这里大约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太学院可以住宿，也可以每天下学之后回家，只是需要特别申请，和现代的学校没有多大的差别。
而沈涟因为家里还有一个林小九的原因，自然选择了每天回家。
林小九得知这件事时，有些担心沈涟的身体，若是每天这样来回走路，会不会受不住。
最后，还是沈涟劝住了他，“我来回走路也可锻炼身体。不然，日后若是到了考场上，没考完就先晕在了那里，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沈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更何况，我如今的身体已经好上了不少，这点路程倒也不算太难。”
林小九听罢点了点头，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沈涟，觉得自己现在很像那种第一次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那，那好吧！不过，如果你到时候觉得不舒服的话，那你一定要记得自己租一辆马车坐回来。”
他们这里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是靠近皇城，加之又靠海，是运输各种东西的中转站。
所以这里的牛马车行生意还是格外的兴盛的，因此沈涟若是中途走累了，中途想要租辆马车的话，也是格外容易的事。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叮嘱，看着他一副家长担忧小孩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弹。
在林小九吃痛瞪他的表情下，看着他笑道：“别担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林小九捂着自己被弹疼的地方，有些幽怨的看了沈涟一眼。
沈涟看着他委屈的模样，伸手给他揉了揉额头，随即轻声道：“对了，明日我去书院的时候，你要不要同我去看看？”
林小九眼睛亮了一下，他当然想去看看。只不过想到了什么，他又看向沈涟有些犹豫道：“可是，我去看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沈涟倒是不在意，看着他直接道：“没有什么不好的，书院不能进去，但是你可以在外面看看。”
林小九听罢觉得也行，于是朝着沈涟狠狠的点了一下头，应了下来。
隔天，林小九很早就起来了，他挑选了一件自己觉得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然后又去做了早餐，等到沈涟起来吃完饭之后，便同他一起乘了马车去了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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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乘坐马车却节省了大约五分之二的时间。
等到林小九和沈涟来到书院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零星的停了两三辆马车，偶尔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朝着书院里慢悠悠的走去。
林小九将沈涟送到了书院外，却没有下马车，只是在马车上遥遥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看起来既优雅，又充满了书卷气的学院，心里感叹了一声古人在建筑上也花费的典雅心思。
眼看着书院的钟声敲响，剩下的书生们进去的脚步更加的快了，林小九看着才下马车的沈涟，低声道：“好像快要到上课时间了，你先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沈涟朝他点了点头，笑道：“路上小心。”
“嗯。”
林小九还想再叮嘱一遍，让沈涟受不住的时候坐车回来，可是看着沈涟，他这话倒也说不出口了。他昨天才说要相信沈涟，今日就改了口，岂不是说明他不相信沈涟。
最后，林小九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朝着沈涟挥了挥手，让他进去。
等到林小九乘着马车离开，沈涟才稍稍收敛了一下脸上温柔的神色，顶着旁边人好奇的目光，转身朝着门口站着的门童走去。
“你好，我是今日新来报道的，请问这个书院的院长在那里。”
那门童每日里干的都是一些杂活，因此也不受重视。猛地来了怎么一个说话客气，又长得看好的公子，门童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沈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见他盯着自己没有反应，又继续道：“是今日院长不在吗？”
门童这一下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看着面前的沈涟，连忙道：“在的，在的，这位公子，你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见院长。”
“谢谢。”沈涟笑的温和又礼貌。
门童的脸又红了一下。
等门童引着沈涟找到了正在房间里看书的院长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没等沈涟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面前年过半百的老人率先就开了口，“你就是县令推荐过来的人。”
沈涟看着面前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院长，目光闪了闪，弯下腰去行了一礼，方才道：“小生不才，正是县令推荐过来的。”
院长朝他哼了一声，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满，“我们这里虽然都是由各个地方推荐上来的学子，可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而且，以前从来都没有出过在中途招收过学子的事。”
沈涟这才明白眼前的老夫子在生气什么，只是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毕竟他也是真的利用了一些计谋，眼下才会出现在这里。
院长看着他神色恭敬，没有半分反驳自己的意思，气稍稍的顺了一些。不过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太满意，最终还是道：“我想要考教你几句，不知你可有异议？”
“学生自然没有异议。”
即便是重来一次，沈涟肚子里的墨水依旧没有忘记多少，眼下听着院长的刁难，自然接得得心应手。
沈涟这番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赢得了一些院长的好感，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略微思索了一下，脱口而出。
“城中有一富家，家中有两子，大儿喜文墨，小儿喜结交朋友。而家里掌权之人年事已高，需要挑选一个人来继承家业，你觉得该如何选？”
这问题一出，沈涟心头一动，他是见过这个题目的，不是在别人的口中，而是在他上辈子见过的科举试卷上。
只是那次的内容并不是什么富商，而是国家有难，该如何从大臣当中挑选合适的人选去平难。
眼下这个题目，倒像是那问题的简化版。或许可以说，那个问题像是这个问题的升华版。
沈涟略微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抬眼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老院长，不疾不徐，侃侃而谈。
“若是时间不急，可将家中两家小店铺交给这两人分别打理，一年之后看店铺经营情况，再决定该将这家业交给谁。”
老院长听到他这话倒也觉有趣，他也问过几人这个问题，他们不是说应该按照理法制度将家业传给长子，不然就是说让他们公平竞争，可是直接说出该怎么做的却是没有。
因此，在沈涟说出这番话之后，老院长倒是来了几分兴趣，“那若是急了呢？”
沈涟抬头看着好奇的老院长，轻轻的笑了笑，“若是急的，可以考察一下他们关于店铺的运作知晓多少，再做决定。一个人，若是连生意怎么做都不知道，那他定然平日里是不关注的。既然不关注，那又怎么能做的好。”
老院长听到他这样说，倒是有几分错愕，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不过随即想了想，又觉得又几分道理。
只是沈涟的回答虽然让老院长对他改观了一些，却还没有完全改观，毕竟他这里本职工作还是教学生的。
因此，接下来老院长又问了沈涟一些与四书五经相关的内容，发现他不仅对答如流，而且知识水平完全超过了他这里学子的平均水平。
逐渐的，老院长看着沈涟的眼神都变了，他甚至在问完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看着沈涟道：“你既然都已经到了这种水平，为何还要来书院，直接参加科举不是更好？”
沈涟看着院长那疑惑的神色，知晓他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疑惑，而不是为了挖苦讽刺他而说的。
沈涟脸上的神色不变，只是轻轻的道：“学海无涯，还有许多学生不知道的东西。学生只是知晓的事情比旁人多了那么一点，并不是什么事情都知晓。如今来学院，也是为了学习更多不知道的东西。”
老院长看着沈涟这般谦逊的话，顿时对他的印象都好上了不少，他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看着面前人不停夸奖。
“好好好，学习就是如此，千万不能在学习的路上妄自菲薄，需得时时都懂得谦逊的道理。”
“是，学生定会谨记先生的教训。”
这一番沟通下来，老院长对沈涟格外的满意，也不叫人送沈涟了，而是自己亲自带着沈涟去了这里最好的‘天’字班。
等到老院长带着沈涟到了还未开讲的‘天’字班外面，不仅是里面的学子好奇，连带着站在台上的夫子都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院长亲自将人带过来。
那授课的夫子眼看着老院长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看年纪也不像是夫子，但是看时间也过了招生的时间，于是有些疑惑的看着老院子，小声道：“院长，这是？”
在夫子和众人疑惑的视线下，老院长拍了拍沈涟的肩膀，朝着他们介绍道：“这是沈涟，从今日开始就和你们是同窗了。”
在众人错愕的视线之下，沈涟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最前面，朝着他们道：“大家好，我是沈涟，今后还望大家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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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的课程分早上和下午，早上和下午又分别有两堂大课，中间各有一段休息时间。
沈涟来太学院的时候是早上，在听完夫子说完早上的那节课之后，便是休息时间。
沈涟是临时插班的，因此他的座位被排在了后面，只是凭借着他的身高，这个位置对他来说倒也没有造成多少影响。
书院的钟声响起，夫子起身回去。
班上的学子们躁动了起来，他们看着沈涟的方向窃窃私语，脸上皆是好奇的神色。
最终，一个年龄不到二十，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站了起来，走到了沈涟的面前。
青年原本想要和沈涟打招呼的，只是在他低头看了一眼之后，他还是呆了一下。
只见沈涟面前的书本上，用蝇头小楷写了不少的字。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他就能看出其中写得东西有刚才先生讲的要点，有他自己的观点。
沈涟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紧不慢的写完了最后一笔字，再抬眼时有些奇怪的看向面前的男人，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本来只想过来打声招呼的年轻人，看着沈涟写出来的东西，脸上顿时就绽开了笑容，随即挤走了坐在沈涟面前的人，朝他笑道：“你好，我叫慕青。”
沈涟审视的看了他几秒，随即稍稍勾了勾唇，轻轻道：“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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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太学院的玄班。
奎霖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在自己旁边打闹的同伴。
满脑子想的都是当时对林小九的惊鸿一瞥，若是不知道他是沈涟的夫郎就算了，眼下知道他是沈涟的夫郎了，他反而越发的惦记上了。
奎霖正想得出神，在他身边玩闹的人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他用力的将人推开，不耐烦的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人险些被奎霖推倒在地上，爬起来之后还不怕死的跑到奎霖面前，看着他难看的脸色，稀罕道：“哟，奎哥，谁招惹你了。那么大的火气，难道最近几日没有去醉香楼泄泄火？”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还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猥琐的笑了起来。
奎霖听着他们的话，朝他们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更加暴躁了，“那种地方都是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的。”
看着奎霖难看的脸色，那问话之人戳了戳旁边人的胳膊，然后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朝着奎霖调笑道：“奎兄这口气，难道最近有什么艳遇了不成？”
奎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了一瞬，不过随即看到了自己这些狐朋狗友的眼神，他一下子又不耐烦了起来，挥了挥手朝着他们道：“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艳遇。”
那几个同伴见他不想说，又见他要发脾气，也不敢继续多问，相互推搡着去玩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坐在奎霖前面的贾珍却突然转过了身来，看着背后的奎霖道：“你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第070章 打脸
奎霖被贾珍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的懵了一下, 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在他看见贾珍盯着自己的眼神之后，他才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同他对视的目光, 有些底气不足。
“我没有, 我那有, 你天天和我厮混在一起, 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脾性。”
贾珍看着明显不敢同自己对视的奎霖, 盯着他叹了一口气, 还是低声劝了一句，“你那日看着沈兄夫郎的眼神, 我也看见了。”
奎霖愣了愣, 扭头看向他。
贾珍看着他这样子，心里越发的想要叹气了, 他是了解自己这个好友是个脾性的。
好好的良家子不喜欢, 偏生喜欢那些成了亲, 以前那些人也是自愿的就算了，眼下奎霖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看上了沈涟的夫郎。
贾珍虽没有同沈涟有多深的交情, 但是光看他帮着县太爷办的两件大案，以及县太爷对他赞赏的态度, 他便知晓沈涟这个人不简单。
那日他们遇见沈涟陪着他夫郎买衣服, 贾珍便发现沈涟的眼睛就没有怎么离开过他的夫郎，这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夫郎有多在乎。
贾珍甚至不敢想象，若是奎霖真的勾搭上了他的夫郎, 那人会这样报复他。作为他的好友, 他自然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画面。
奎霖被贾珍这样说,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嘴硬道：“我没有, 你别瞎操心了。”
贾珍定定的看着他，直视着他的目光，语气也加重了一些。
“那沈涟定非池中物，日后若是有机缘，定然能有一番大造化。你若是去招惹他，恐怕会得不偿失。”
奎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因着贾珍是自己多年好友，他才耐着性子听他说了半天，结果就只听到他在教训自己了。
奎霖脾气上来了，语气也有些冲，“就他那穷酸样，能有什么大造化。这把年岁了连个正经书院也没有去过，我看他顶多就只能在县衙门谋个不大不小的差事。”
贾珍还想在同他说两句，奎霖却是不想和他多说，站起身来气冲冲的去了外面。
旁边坐着的学子看着他这幅气上头的模样，都有些奇怪，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他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能那么生气？”
“不知道。”
贾珍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了起来，想要去看看情况。
若是奎霖冷静之后能听进去，他就再劝劝。若是听不进去，那他就只能想办法不让奎霖再见到沈涟那位貌美的夫郎了。
贾珍在心里做好了盘算，站了起来抬脚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公共的园区之后，贾珍果然看到了奎霖的背影，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奎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仿佛被什么给惊住了。
贾珍心里顿感不妙，也顾不上其他，大步流星的走上了前去，刚想开口询问奎霖怎么了，结果就看到了一个他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贾珍看着不远处和天字班待在一起的沈涟，脸上也浮现出了片刻的错愕。
那几人似乎是在观赏庭院里的风景，看起来颇为有闲情的样子。
在贾珍疑惑沈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看完了那边的景色，准备过来这边看看。结果一扭头，双方就对上了视线。
慕青看着身旁明显有些停顿的沈涟，再看看不远处同他们遥遥对视的两人，有些好奇的问道：“沈兄这是？”
“嗯，遇到了熟人了。”
沈涟知道贾珍和奎霖也是这家书院的，也想过和他们碰面，只是没有想过那么快就遇见他们了。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他脸上便带上了一如往常那般温和的笑容。
慕青是个喜欢热闹的，眼看着沈涟和对面的人竟然认识，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拉着沈涟直白道：“沈兄第一天来这里，没有想到就遇到了熟人，想必这也是种缘分，我们过去打声招呼怎样？”
沈涟睫毛眨动了两下，随即点了点头，“好。”
看着朝着自己这边过来的沈涟，刚才还在和奎霖讨论不要窥觊他夫郎的贾珍有些慌。不过很快，看着朝他们越走越近的沈涟他们，他逐渐也镇定了下来。
等到沈涟来到了他们面前，他露出了一个和善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沈兄。”
“贾兄。”沈涟朝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他旁边的奎霖，只是朝他示意了一下，倒是没有叫他的名字。
奎霖本来就被贾珍给问烦了，此时看着沈涟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他也不由来了气，语气中全是讽刺的味道。
“哟，你今日怎么来了我们书院？眼下是上学的时候，你这样的人应该进不来才对。”
听到奎霖这般尖酸的话，贾珍脸上也露出了片刻尴尬的神色，他往前站了两步，来到两人之间想要替奎霖说两句。
结果，还没有等他开口，只见慕青轻轻的‘咦’了一声，在众人看过来时，这才奇怪的道：“你们不是朋友吗？难道不知道沈兄今日是来书院上学，而且沈兄还是分到我们天班的。”
奎霖由于太过于震惊，话不由自主就脱口而出了，“他怎么可能进书院读书？！”
太学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不仅需要身家背景，还需要才识过人。即便是这样，进来之后还需要根据才智分班，而那天字班分明就是他们这里最好的班级。
奎霖完全不相信在他心里是穷小子的沈涟能进来这里，可是很快面对或疑惑，或不赞同，或看笑话的眼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假装镇定。
“太学院都是有规定的，每三年才开一次学院收生，如今三年之期还没有满，怎么可能就让人进来？”
慕青原本以为沈涟和他们是朋友，所以刚才才在他们面前大刺刺的这样说，可是这一番对话下来，他并不觉得沈涟和他们是朋友，甚至于眼前人似乎还有些看不起沈涟的意味。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贾珍只恨不得在刚才沈涟出现的时候，直接就把奎霖带回去，这样也不会让他在沈涟面前胡说八道。
沈涟却像是不怎么在意一般，看着面前眼睛盯着他，十分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的奎霖，缓缓道：“县太爷为我向上面请了旨意，特地批准我进入太学学习的。”
“这，这怎么可能？你不是一个穷书生吗？你怎么能请得动县太爷替你请旨？”
不仅奎霖惊呆了，连带着旁边的贾珍和慕青都纷纷朝着沈涟侧目。
沈涟此时表现得像是个对着自家不懂事的小弟弟，耐心的长兄一般，见他如此这般的震惊，继续解释了一句。
“我为县令办了几件事，县令是个好人。怜惜我想要科举却无门路，于是便替我请了旨。”
沈涟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人都愣住了。
他们各有心思，看着沈涟的眼神都复杂了起来。
奎霖是觉得愤怒，他刚刚才说沈涟是个穷书生，连个像样的书院都没有进，眼下就出现在了他们书院，还进了他们这里最好的班级，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贾珍早就知道沈涟非池中物，当初与他交好也是存着结交人脉的心思。如今见到沈涟那么快就进了太学，还是插班进来的之后，他更加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通这些，贾珍越发的懊悔自己刚才没有拉住奎霖的事，以他对沈涟的了解，奎霖刚才说的话，应该是惹怒沈涟了。
若是沈涟没有芥蒂，不可能还会在奎霖多番挑衅之下告诉他这事。眼下说这些话，分明就是因为不满，想要打奎霖的脸。
慕青则是有些崇拜的看着他这位新来的同窗，看着他插班，他们便猜到他定然是有关系的。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关系厉害到让县太爷帮他请旨。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想着事情的时候，学院的铃铛又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经常被罚抄的惯犯立马就回过了神来，朝着旁边的沈涟道：“沈兄，快要上课了。我们得在夫子过来前回去坐好，不然待会儿夫子过来就糟了。”
沈涟听着慕青焦急的话语，从善如流的应了，随即又看向旁边半天没有反应的贾珍和奎霖，稍稍点了点头。
“贾兄，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沈涟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看向了站在那里，捏着拳头的奎霖，继续道：“奎兄，若是想要找我，可以来天班。天班人不多，应该有位置给奎兄坐坐感受一下。”
奎霖听到这话，拳头都捏紧了，他总觉得自己被沈涟嘲笑了。
只可惜没有等他有什么动作，沈涟便朝他施施然的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同慕青一起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慕青还是忍不住看着旁边温和有礼的青年问道：“沈兄，你和他们不是朋友吗？”
怎么他们之间说话的语气那么奇怪，不像是朋友，反倒像是仇家似的。
沈涟听着慕青的话，最后一只脚也迈入了学堂里，头也不回的道：“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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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送沈涟去书院之后，径直就去了店里。
奶茶店自从被分出去之后，生意一直都很稳定，甚至有时候碰上特殊的天气，收益也能和羊肉店持平。
在经过刚开始几天的忙碌之后，奶茶店的生意基本上固定了下来，每天能卖多少也是固定的。
于是，林小九也不再在那里守着了，而是回到了羊肉馆。
忙过来午食那一阵，趁着客人不多，林小九让如今负责掌勺的金柱炒了几个菜，分成了几碗，店里的职工们轮着吃。
林小九坐在自己的小工位上，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闻着空气中的羊肉香气，突然想到了沈涟在书院吃什么？
林小九这一着急，直接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吓了悄悄坐在他旁边的金桃一跳。
金桃抬眼看着突然站起来，差点连桌子都掀翻了的小东家，小声问道：“小东家，你怎么了？”
林小九听到金桃的问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激动了。他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太好意思的神色，随即看着金桃歉意道：“吓到你了，抱歉。”
金桃不怎么在意的摇了摇头，看着表情有些难看的小东家，小声又问了一遍，“小东家，你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林小九不太想回答，可是憋在心里他自己也难受，于是他还是说了出来，“今天沈涟去书院了，也不知道书院中午提不提供饭食。”
金桃听着林小九竟然在担忧这个，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羡慕他和沈公子之间的感情。
不过看着小东家这般在意的样子，若是不能清楚恐怕会连饭都吃不下了，金桃绞尽脑汁想了一下，这才不确定的道：“我记得，书院是有食堂的。虽然饭菜的口味不怎么样，但是管饱是肯定的。”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说，稍稍安心了一些，却又不是完全的安心。
看着时辰，眼下却是已经过了中午午休的时间了，他再派人过去送饭也是来不及了。
林小九怀着纠结的心情，一下午都在惦记着这事。
甚至，在同客人算账的时候都还算错了。
年轻的客人站在林小九面前，看着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林小九，指尖轻轻的在他的桌子上点了点。
在林小九错愕的时候低下头朝他道：“小老板，你这单好像算错了。”
林小九愣了一下，立马回过神来看向自己手里的单子，在仔细算了一般，发现果然算错了。不仅算错了，还比单子上本来的价格多了一些钱。
林小九一惊，连忙把多余的钱拿出来退给面前的人，随即连声道：“抱歉，抱歉，都是我的疏忽，下次我不会了。”
男人朝着林小九笑了笑，笑容温和中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低声朝着林小九道：“小老板倒也不必如此紧张，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下次注意一些便好了。”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的不好意思了，他再次像面前的人道了歉，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倒是面前的客人不在乎的笑了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面色尴尬的林小九，朝他提了一句。
“小老板如今的生意越做远大了，不如考虑考虑请个账房先生，这样你也能轻松一些。不然，若是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小老板你就麻烦了。”
林小九听到他这话，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好像有些道理。原先他只有一家店，虽然卖的是两种东西，但是还是勉强能应付得来。
但是如今，林小九不仅开了两家店，而且两家店都生意火爆，他那点用来计算的知识便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如果像面前这个客人说的这般请个账房先生，那他不就能轻松一些，可以腾出一些时间来做其他事了。
看着在沉思的林小九，那客人笑了笑也没有打扰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待林小九回过神来，早就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了。
林小九没有在意那个男人的去向，却是在心里记下来了请账房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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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回来的时候，林小九的店铺已经关门了。
沈涟踏进家门的时候，他的额头上还带着几分薄汗，他看着甩着尾巴朝着自己凑过来的四郎，揉了揉它的毛脑袋，笑道：“小九回来了吗？”
“汪！”
四郎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沈涟的问题，还是单纯就是想要叫一声。
沈涟朝着它笑了笑，随即用着更大的力气揉了它的狗头，揉完之后又轻轻的揉了一下旁边乖乖等着的康健的脑袋，这才在踏雪紧盯的视线下，缓缓的走向了院子。
站在院子里，看着厨房里升起来的炊烟，以及隐隐约约传来的香味，沈涟温柔的朝着林小九的方向笑了笑，随即转身去了浴室。
等沈涟洗澡，换身干净衣裳出来，再打了井水把自己的衣裳给泡好的时候，林小九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菜了，只等沈涟回来炒了就可以开饭了。
林小九在身前的饭兜上擦了擦手，随即走了出去，准备看看沈涟回来没有，结果就看到了坐在小凳子上，正在给自己洗衣服的沈涟。
林小九有些高兴，加快了步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来到了沈涟的身后，一下子就扑在了他的背上。
沈涟的身子往前倾斜了一些，幸好林小九用的力气不大，这才使得他晃荡了一下就停了下来。
沈涟伸手在背后拍了拍林小九的屁股，在他害羞的放开自己时，扭头看着他道：“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我怎么感觉你那么粘人？”
林小九被沈涟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只是看到沈涟回来特别想要亲近。
沈涟盯着他，看着他脸红的样子，心里感叹了一句。他这小夫郎那里都好，就是脸皮子太薄了一些。
沈涟将手上的水擦干，随即拉着有些不明所以的林小九来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坐上去之后，让林小九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来，我们说会儿话再去吃饭。”
林小九看着环着自己腰的沈涟，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摸着他洗过擦干之后还留有几分皂香的头发，轻声道：“你今天在书院过的怎么样？”
沈涟抱着林小九，把玩着他身前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听到他的问话突然就想到了被自己呛走的奎霖，以及奎霖临走之前难看的脸色。
沈涟轻轻的笑了笑，惹得他抱着的林小九都有几分奇怪。
在林小九抬眼看向自己时，沈涟这才解释道：“今天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让我发现书院其实也不是那么无聊的地方。”
沈涟随即便将院长考教自己，以及之后自己交到朋友，并且欣赏了一下书院风景，将这些全都告诉了林小九。
他没有说在那里遇见奎霖和贾珍的事，因为他觉得日后林小九也不会见到他们了，因此说不说都没有什么关系。
沈涟的口才很好，说起那些事情有起有落，仿佛在说书一般。
林小九听的津津有味，最后等到沈涟说完之后，才看着他感叹道：“你这一天还过的真精彩。”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感叹，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他觉得这样的日子还算是平静，若是他上辈子过的生活，那才叫跌宕起伏。
只是这些，他都不会告诉林小九的，他不会让林小九知晓自己是个曾经手染了那么多鲜血的人。他会将这些东西都烂在肚子里，直到他们两人都埋进了棺材里。
为了阻止林小九继续问这个话题，沈涟适当的转移了一下他的注意力，“那你呢？今天过的怎么样？”
林小九听着，撅了撅嘴巴，随即把他回来之后在店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都是一些寻常的琐事，林小九说得也不是很生动，沈涟却听得格外的认真。
等到林小九说完之后，他又想起来了那个客人的建议，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他说的对，我该去找个账房来帮忙了，这样不仅能减轻我的负担，还能把账算的更清楚一些。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去那里找人。”
沈涟看着林小九愁眉苦脸的样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别担心，我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帮你找找看的。”
沈涟这样同林小九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同样盘算着除了账房先生之外，家里还得在找一个粗使的婆子来家里打扫一下卫生。
接下来的日子，沈涟觉得自己只会越来越忙，若是家里只有林小九一个人打点，那就太辛苦他了。
“嗯。”
林小九趴在沈涟的肩头，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立马就直起了身子，看着沈涟紧张道：“对了，你今天在书院里吃午饭了吗？”
沈涟看着林小九紧张的神色，唇角稍稍勾了勾，随即道：“自然，书院里有食堂的。今日我第一天去，夫子准许我去那里吃的。”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立马就回过了神来，看着沈涟问道：“这食堂不是书院里的学子都可以吃吗？”
看着林小九紧张的神色，沈涟勾着他的头发，认真道：“书院里有规定，不得浪费食物，因此每餐都是定时定量的，而且只有住在书院的学子才能吃。”
“你们这个书院的规定好奇怪哦！”
林小九对这个规定有些不能理解，不过不解之后，他很快就想起来沈涟不是住校的，那他的午饭不就是得自己解决了？
第071章 送饭
林小九听着沈涟关于书院的描述, 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些走读的人呢？他们怎么吃饭？”
沈涟想了想，根据今天看到以及后来了解到的事, 缓缓道：“他们有的自己带饭, 有的让家里人中午送过来。”
而这些人里面, 大多数人都是让人送过来的。毕竟现做的热饭, 怎么都比放了半天都饭菜好吃。
“你们学院真奇怪, 为什么不是统一在一起吃呢？”
沈涟听着林小九疑惑的话, 跟着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低声道：“不知道。”
他对其他事情都有涉猎, 但是这种事情，他还真没有仔细去深究, 因为没有深究的必要。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回答倒也没有多想, 这个规定虽然奇怪了一点, 但也不是接受不了。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沈涟，小声嘟囔道：“既然这样, 那以后我就给你送饭过去好了。”
沈涟抬头看着林小九摇了摇头，想要拒绝他的提议。这次不是在衙门, 偶尔才会需要林小九给他送次饭。这次是去书院, 不仅路途远了一倍，而且还需要长期坚持。
“这样太幸苦你了，我看能不能同院长申请一下, 或者我自己带饭过去。”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番客气的话, 有些不太高兴, 他将手搭在了沈涟的肩膀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有些发小脾气的道：”难道我连给你送饭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沈涟看着难得任性一次的林小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得格外的温柔，“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不希望你太幸苦而已。中午本来就是你们忙的时候，你还要专门给我做饭，送饭，那岂不是太操劳了一些。”
林小九不太赞同沈涟的话，他刚开始赚钱的目的就是想要家里过的好，如今家里是越来越有钱了，但是沈涟的待遇却更加差劲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不行，别人家能送饭过去，我为什么不能给你送饭过去。”
林小九说的理直气壮，这番话仿佛不像是在说服沈涟，而是觉得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沈涟也必须安排上。
沈涟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番别人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时候了，上次出现这种对话的时候，还是他母亲在世的时候。
林小九看着面前的沈涟不说话，以为他是不同意，于是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眼下洗菜，切菜的人都有，我到时候只需要把菜放入锅里炒炒，炒出锅就行了，这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而且，等做好了饭菜，我会让店里的活计去给你送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来回跑的事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安排得头头是道的，再加上他刚才说那番话对自己的触动，他终于还是对面前的人妥协了。
“那好，那就幸苦你了。只是你若是觉得忙不过来了，那也不必这么勉强自己，不必坚持继续的。”
林小九重重的点了头，算是应下了沈涟的话。
看着沈涟这般乖巧又温驯的模样，沈涟看着林小九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柔情，他就着这样抱着林小九的姿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该去做饭了。等到饭后之后，你该好好休息了。”
林小九听着耳朵红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着他，甚至伸手捶了他的胸膛一下。
沈涟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在林小九担忧的视线之下，又变回了正常。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也明白自己刚才是白担心了，他瞪了沈涟一眼。
沈涟温和的看着他，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瞪视，径直把林小九抱进了厨房。
等两人都进了厨房之后，摇着尾巴的四郎才追了上来，只不过很快还是被挡在了门外。
“四郎，你的毛会飘的到处都是的，不准进来。”
“汪呜～”四郎在外面不甘心的叫了几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门槛，像是在抗议沈涟的话。
不过最终，四郎还是没能进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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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沈涟是老院长亲自引来天班的缘故，所以他在班上一直有着极高的关注度。
那些关注里有恶意，也有善意的，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刚开始沈涟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在了眼睛里。
天字班的人，除了那些学子之外，剩下比较关心沈涟的人就是授课的夫子，而夫子表现关心的形式就是会在授课途中将人请起来抽问问题。
往常一堂课只会抽查两三次，这次也不知道是觉得沈涟有这个能力，还是想要探探他的底。
于是，一堂课夫子抽查了六次，其中有四次都是叫的沈涟。
沈涟被问到的时候都会从容又淡定站起来，随即缓缓的说出正确的答案。
结果就导致一堂课下来，不仅是原本对他有偏见的夫子对他有所改观，连带着课堂上的其他学子们都对他又嫉妒又羡慕。
等到早上的大课都上完，中午吃饭的时候，不仅昨天和他打招呼的慕青朝着他围了上来，连带着本就还有几分观望心态的慕青朋友们也围了上来。
慕青一围上来就看着沈涟兴奋的道：“你可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刘头露出那么满意的样子。”
沈涟客气了一下，“不，只是我运气好，夫子问的都是我知道的而已。”
慕青觉得他这番话只是谦逊之词，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道：“沈兄，你就不必这般谦虚了。你要是没有真材实料，即便是你知道的，说出来的时候也不可能那么流畅。”
沈涟只是笑了一下，没有继续和他争辩了。
慕青也没有继续揪着这个事情不放，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旁边的人便道：“对了，我听说你昨日的午饭是在食堂解决的。你怎么不早说你没有带饭，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吃，你就不用去吃饭堂那难吃得要命的菜了。”
沈涟听着他的话，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接口道：“我第一天来，也想试试这里菜的口味。“
慕青点了点头，也觉得在理，他也能理解，毕竟是第一天来，看什么都新鲜。
不过很快，慕青还是朝着沈涟发出了邀请，”那你今天就别去那里吃了，待会儿等我家仆送了饭菜过来，你和我一起吃。我家里每次送的饭菜都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沈涟摇了摇头，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缓缓道：“我夫郎说中午会给我送饭，我待会儿等着他送过来的饭就好。”
听到沈涟这样说，慕青像是发现了新东西一样，先是咦了一声，随即疑惑道：“你竟然已经成家了？”
沈涟却是突然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好笑，不由回了一句，“我这般的年纪，娶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慕青被他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小声辩解道：“我这不是看你比较像那种，不立业不成家的人吗？所以，所以才这样猜了一句。”
沈涟听着他的解释，朝他挑了挑眉，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
慕青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刚想再说些什么补救一下，书院里的钟就敲响了。
听到这钟声，慕青眼睛亮了一瞬，随即看着沈涟道：“走，我们吃饭去。”
沈涟朝他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跟着慕青来到了饭堂。
他们这里的食堂也是分开来的，住宿的学生是在他们住宿的院子里开饭，这样吃完饭之后就可以直接休息一下。
而不住宿的则是在外间，那里摆放好了桌椅板凳，甚至还有蒸笼替需要热饭的学子热饭。
沈涟昨日去的内院，今日去了外院。
他们这里是不准许除了学子之外的人进入的，因此会要求学生的家属或下人在午饭之前把菜送到，然后由他们门童在外面接引，最后统一送到里面来。
这些事情，沈涟在昨日和林小九确定了今天要给他送饭之后就商议好了，因此这些食盒里面也有沈涟的一份。
在看到那些各式各样摆放在桌子上的食盒时，他便明白过来为什么要分开吃饭了。
昨日里内院吃的那些虽然都是有荤有素，但是毕竟都是免费的，不说味道，就是卖相都不怎么样。
而眼前这些，虽然不知道里面菜是什么味道，但是光是靠近就能闻到一阵子香味，那就足以说明情况了。
慕青显然很兴奋，招呼了沈涟一声，便在一堆的食盒里找到了自己的那份足足有四层高的食盒。
“沈兄，你也快找，找到了我们一起吃饭。”
看着慕青卖力的提着自己的食盒找了位置，沈涟勾了勾唇，在一众过分华丽的食盒里，找到了自己没有多少装饰的朴素食盒。
沈涟一手提着食盒，拇指摩挲着上面刻着的‘林’字，嘴角从始至终都噙着一抹笑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沈涟提着自己的食盒来到了慕青旁边，在他身边把自己的食盒放下。
慕青正在高高兴兴的把自己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样样的在桌子上放好，看起来动作格外的熟练，一点都不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等慕青把自己的红烧肉、酸辣鱼、红烧狮子头、清炒芥菜放好，一扭头就看到了提着东西过来的沈涟。
慕青的眼神只是在沈涟提着的东西上轻轻的扫过，随即便移开了目光，同时对着沈涟道：“你今日带的都是些什么菜，也让我试试看。”
沈涟开盖子的手一顿，低头看着已经坐下的慕青，只见他一脸的赤诚，仿佛只是好奇他的菜是什么味道一般，随即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见沈涟应了之后重新低下了头去把菜断了出来，没有再继续关注自己的样子，慕青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慕青自小家境就好，可以说整个县城里除了见到县太爷，其他人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因此，平日里也都是别人捧着他，绝对没有他捧着别人的事。
自从沈涟进了他们班，慕青就一直在观察沈涟的状况，从他的衣着打扮上，他就不觉得沈涟是个有钱的。因此，即便是送餐过来也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青想着把自己的菜分给沈涟一点，让他也能改善一下伙食，这样也能和他拉近一下关系。
只是这如何给，也是个问题。既不能让沈涟察觉伤了沈涟的自尊，也不能让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关心，避免白做工。
眼下，自己说的话和做的事都刚刚好。
慕青觉得很满意。
就在慕青自我夸奖着，觉得自己干的很棒的时候，沈涟已经打开了食盒，随即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拿了出来。
然后，慕青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要固定成晚上九点更新的，结果最近太倒霉了，身上的伤口就没有好过。
第072章 蹭饭
慕青伸头看过去, 只见沈涟拿出来的东西不是像他们一样一盘盘的菜，而是一个个方形的带着盖子的陶碗。
那些碗有大有小，唯一相同的就是它们都被妥帖的放在那食盒特制的卡槽中, 看起来格外的轻便。
光是这独特的设计, 一下子就引起了慕青的兴趣, 他也顾不上自己的饭了。挪动了屁股就来到了沈涟的身边, 看着他拿出来的那些方形碗, 有些好奇的道：“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么闻着有些香啊！”
沈涟看了慕青一眼, 倒也没有拒接他的提议，在将那些碗都摆出来之后, 一样样的把那些盖子都给掀开了。
结果才刚开始掀开第一个盖子, 慕青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只见这里面放着的是红黄相间、带着浓浓酱汁的黄焖鸡, 那浓厚的香气中夹杂着几分鸡肉和土豆的香气, 再带着一点点辣味和酸味的香气。
看到这一道菜, 慕青就忍不住继续催促道：“快看看，其他几个装的是什么。”
沈涟也没有含糊, 陆续打开了其他几个相邻的碗，只见里面依次是烧油麦、清炒白菜、玉米食锦, 以及一碗红绿相间闻起来就香的汤。
慕青原本以为沈涟家里没有什么钱, 即便是有人送饭过来，那也应该不会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
可是看着沈涟这有荤有素的搭配，以及闻着那散发出来的香气, 慕青便觉得似乎自己的大鱼大肉都有些肤浅了。
慕青吞了吞口水, 看着旁边波澜不惊的沈涟, 低声道：“这些都是你夫郎给你准备的？”
沈涟点了点头, 笑道：“是的。”
慕青看着毫不犹豫点头的沈涟, 突然间有些感慨，这沈涟倒也是厉害，不仅自己学问厉害，找的夫郎都是这般的贤惠。
“好了，慕兄，如今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吃饭吧。不然，待会儿若是休息时间结束了我们还没有吃完，那可就麻烦了。”
“哦哦，好的。”慕青听到沈涟的话，觉得他说得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随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端着饭碗就准备吃了起来。
只是吃着吃着，慕青看着一筷子肉菜、一筷子蔬菜，间或一口汤的沈涟，自己的眼神逐渐有些飘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原因，他总觉得沈涟的饭菜怎么看怎么香，比起自己这吃得油腻东西，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也不知道他的夫郎是怎么做的，明明都是吃过的东西，可是闻着的味道就是比自己以前吃过的东西香。
沈涟进食的动作很优雅，通常都是一口饭再一口菜，绝不多嚼一下，也不会少嚼那么一下，仿佛都是经过精心算计过的。
只是吃饭的动作再怎么优雅，沈涟吃饭的速度依旧很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把自己那份饭菜吃了一半了。
似乎是旁边慕青注视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热，沈涟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扭过头来看向了他的方向，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慕青看起来有几分委屈，他抬头看了一眼沈涟，又看了看他面前的饭菜，小声道：“我觉得你的饭菜看起来好好吃啊！比起我的这些来，你的搭配更加合理一些。看来给你准备这些东西的人，对你真的很用心。”
沈涟听到慕青刚开始的话，本来不想对他的观点发表任何的意见，不过在听到他后面的那句话之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午餐，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容格外的温柔，“嗯，你说的对，他对我很好。”
慕青看着沈涟露出来的温柔笑容，突然就好奇了起来，也不知道沈涟那位夫郎到底是个模样，不仅能做出那么好吃的东西，还能让沈涟在提到他的时候露出这般温和的笑容。若是有机会，他定是要见见。
第二天。
沈涟到了午休吃饭的时候，照例和慕青一起去吃的饭。只是在他端出来自己的饭之后，看着慕青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慕青看着沈涟那些碗里的宫保鸡丁、西红柿炒鸡蛋、炒豆芽、凉拌黄瓜，以及一碗紫黄相间的紫菜蛋花汤，再抬眼看看沈涟，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沈涟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他眼里都带上了几分疑惑，紧接着他就看见了慕青也从自己的盒子里拿出了他今日的菜。
只见沈涟今天要吃的菜，看起来菜色和昨天沈涟吃过的那些一模一样，只是不同的是，装着它们的盘子更加的精致。
慕青看了一眼沈涟，再看看自己盘子里的菜，哭丧着脸朝他道：“我昨日吃自己的菜不怎么得劲，就觉得你的饭菜香了。于是，我便让家里的厨子照着给我做了一份。谁知道，你今日送过来的菜，好像比昨天更好吃了一些。”
沈涟只同他接触了几日，便对他的性格琢磨得差不多了，他知晓慕青这样说并不是为了特意讨好他才这样说的，而是他真心实意觉得自己的东西好吃，所以才专门让人去配置的。
只是眼下这配置出来的东西，又被自己今天的吃食给比了下去，他这才表现得这般难过。
沈涟看着他这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最后本着团结有爱的信念，看着他建议道：“我今天家里送的菜多了一些，我一个人恐怕会吃不完，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吃一些。”
听到沈涟的提议，慕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随即看着他兴奋道：“真的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你若是不愿意的话，那才是没办法了。”
沈涟拿他似乎有些没有办法，而且他总觉得自己这位新交的友人，性格有些像是四郎，热情得让他没有办法冷着脸。
“愿意的，愿意的，我早就想尝尝你这饭菜的味道了。”
慕青却像是没有察觉到沈涟的想法一般，高高兴兴的把自己的菜都堆了过去，然后高兴的朝着沈涟道：“来，你也吃我的，我们一起吃。”
“嗯。”
沈涟看着慕青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却是碍于自己不敢伸筷子的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随即用公勺给他舀了一勺他一直盯着的宫保鸡丁。
慕青一闻到那味道就受不了，眼下看到沈涟给自己舀进了碗里，直接就尝试了一大口，结果吃完之后，眼里立马就亮了。
沈涟的夫郎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这宫保鸡丁不止做的嫩而不老，还带着几分酸甜的味道，甚至还带有几分辣味。只是那辣味不怎么明显，只是刚刚好作为了调味，打开了吃饭人的味蕾。
慕青吃了一口之后，立马就放开了自己的动作，也没一开始那般的拘谨了，丝毫不客气的一边给自己夹着菜，一边给沈涟夹着菜，口里还恋恋有词。
“来，你也吃，这个真好吃，这个也好吃。我的天，你这夫郎的手艺怎么那么好，连那么普通的小菜都炒的那么好。”
等到两人回过神来，沈涟的菜已经吃完了，而慕青的菜之吃了一小点，那一小点还是沈涟吃的。
看着这对比明显的察觉，沈涟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表情，看着沈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不留神吃多了点。”
沈涟在片刻的愣神之后，很快就回过了神来，他看着面前朝着自己笑的不好意思的慕青，温和的笑了笑，“不要紧，不是还有你的菜吗？我们接下来吃你的就好了。”
“好好好。”慕青见沈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度的为自己找了借口的样子，心里不仅感激，还觉得沈涟是个大气的人。
因此，慕青对沈涟越发的热情了，他殷勤的夹了菜，放入了沈涟的碗里，笑道：“来来来，我们来吃饭。”
沈涟点头，觉得这个大少爷倒也有几分意思。
见沈涟对自己的表现不抗拒，慕青对自己刚才吃了沈涟大部分菜的事心安了几分，随后他夹起一筷子自己的菜送入了嘴里，只是吃了一口他就皱起了眉头。
他家里的厨子也是经过精挑细选来的，平日里做的菜也颇为附和他的口味，今天这菜照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吃在慕青的嘴里就是觉得不对味。
慕青皱着眉头吃着，然后看着不远处优雅的细嚼慢咽的沈涟，像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变化一般，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凑了上去，在他面前问道：“沈兄，你觉得这菜的味道如何？”
沈涟点了点头，没有多少情绪的评价道：“挺好吃的。”
慕青皱起了眉头，看着沈涟的表情有些难过了，他甚至有些觉得沈涟的味觉是不是出了问题，这明明就普通的菜，怎么就好吃了呢？
就在慕青想要问又不敢问的时候，他突然就看到了沈涟面前那些空了的碗，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问题出在了那里。
慕青觉得自己完全是因为吃了沈涟家里送来的食物，所以自家的东西才吃不进去了。
若是他想要一直吃到沈涟的菜，那还需要一直同他蹭菜，但是慕青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大家公子，还做不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来。
慕青眼珠子转了转，凑到了沈涟的面前，看着他期期艾艾的道：“沈兄，那个你夫郎若是不忙的话，能不能在给做菜的时候，顺便给我做一份。”
在沈涟朝着他看过来，眼神似乎也有点不太友好的时候，慕青连忙道：“不是，沈兄，我没有想要占你的便宜。我可以给钱的，我只是觉得吃过你夫郎做的菜之后，我就不太吃的进我家里的菜了。”
沈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看着他思索了一下道：“我不能立即答应你，因为家里的饭都是小九做的，这件事我得回去问问他。若是他同意的话，那我就让他给你也准备一份。”
慕青听着沈涟的话，虽然觉得怎么一件小事都要去询问自家夫郎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异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并且期待起他带回来的消息了。
“那好，我们这就说定了，你到时候一定要帮我问问。对了，这钱我一定会给的。沈兄的夫郎若是同意的话，干脆也把价格定一下，我都能接受的。”
“好。”
沈涟点了点头，对慕青的识趣倒是高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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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涟回到家的时候，林小九正在厨房忙碌，照例是先把食材准备在那里，想要等沈涟回来之后再开始炒。
沈涟只是遥遥的看了一眼认真切菜的林小九一眼，随即揉了揉凑到自己身边的四郎的狗头，随即才转身去了浴室。
等到沈涟把自己收拾好了，沈涟就看见刚才还在厨房忙碌的林小九，此时已经到了院子里，正在陪着四郎和康健玩着你丢我捡的游戏。
林小九手里拿着自己制作的狗玩具，朝着院子的另外一头狠狠的扔了过去，然后四郎和康健就会拔腿朝着那里追过去。
谁第一个追上，它就会叼着玩具回来，然后会双眼发亮的来到林小九的面前，将玩具放在林小九面前，然后尾巴甩的飞快的等着他再继续丢下一轮。
林小九第二次丢出去，特地往偏康健那边丢了一下，然后看着它们扑腾着跑过去，看起来格外兴奋的样子，轻轻的笑了起来。
就在林小九和四郎他们玩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来就看到沈涟正含笑着看着它们。
林小九顿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他朝着沈涟高兴的挥了挥手，然后朗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涟走到了林小九的身边，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随即在他兴奋的视线中，缓缓道：“回来得有一会儿了，只是看着你和四郎玩的高兴，所以才没有叫你。”
林小九想到自己竟然同四郎玩起劲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涟的到来，顿时就觉得有些尴尬。很快，他想到了沈涟都回来了，那他就该去做饭了。
“好了，既然你都回来了，那我也该去做饭了。”
林小九这样说着，从坐着的门槛上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四郎和康健的狗头，低声道：“好了，我要去做饭了，你们自己去玩吧！”
“汪汪汪！”
听到林小九是去做饭，四郎很聪明得没有缠着他继续玩了，而是叼着你藤球去了树下，将球放在树下，然后看着树上的踏雪。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四郎、康健以及踏雪已经相处得很好了。
林小九看着它们这么有爱的场面，也跟着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才转身去了厨房。
沈涟自然而然的跟了进去，然后在林小九做饭的时候，在一旁帮他烧火，顺带把慕青的请求也说了出来。
“咦，你那同窗那么想吃吗？”听着什么的描述，沈涟实在是想不到这样的大少爷会对自己做的菜垂涎欲滴。
沈涟却是看着他，回想了一下慕青当时的做派，肯定的点了点头，“嗯，他很想吃的样子。”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眨巴了一下眼睛，倒是觉得他这位同窗有些奇怪了。
不过沈涟既然帮他带了话回来，而且还询问自己能不能给他做，应该是不讨厌那个同窗的意思。
既然沈涟不讨厌那个同窗，那他在帮沈涟做饭的时候，再顺带帮他的同窗做一份也没有什么。
于是，林小九看着他点了点头，轻轻道：“嗯，可以的，我在帮你做的时候，顺带帮那个公子也做一份好了。”
听到林小九的话，沈涟抬眼看向他的方向，在他温柔的眉眼上略过，唇角轻轻的勾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道：“其实你不用勉强的，你若是不方便的话，不用帮他做也可以的。”
林小九摇了摇头，“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随手帮他做一下罢了。只是，他是你交好的朋友，这钱还是不要收了吧？”
沈涟这次却没有同意他的话，他朝着林小九摇了摇头，随即道：“不行，这钱还是要收的。”
在林小九疑惑不解的表情下，沈涟耐心解释道：“一码归一码，你若是不收钱，恐怕他会觉得占了我们的便宜，他到时候也不会自在的。不如收了他的钱，让他当买的，他也能好受一些。”
“哦哦，那好吧！”在这种事情上，林小九向来没有多余的意见，他听见沈涟这样说，也就直接应了下来。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幅乖巧听话，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发软。只是他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的木材，顿时就失去了现在过去捏捏林小九脸蛋的欲望。
‘算了，还是等待会儿吃完饭，再同小九好好的亲热。’
沈涟在心里这般想着，手里放置柴火的手也越发的快速了，火烧的过于旺盛还吓了林小九一跳。
等到林小九惊呼出声，沈涟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咳嗽了一声，看着林小九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小声道：“我刚才走神了，没有注意到我在做什么。”
林小九看着沈涟那张过于一本正经，以至于让他丝毫没有怀疑的脸，点了点头也就相信了他的话。
看着继续回过神去炒菜，没有再注意自己的林小九，沈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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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沈涟一到书院，慕青就凑了上来，随即朝他期期艾艾的问道：“沈兄，那个你夫郎同意了吗？”
沈涟点了点头，在慕青发亮的眼神中，继续道：“小九同意了，餐费就给你算十五文钱一份。”
听到沈涟这样说，慕青没有继续还价的意思，一下子就同意了，“没问题，这个价格我觉得很合理。你，待会儿我们午休就可以一起去吃饭了吗？”
“嗯，自然是可以的，小九说了从今天开始就给你做一份。”
“那真是太好了。”慕青表现得格外的兴奋。
等到午餐的时候，沈涟还没有行动，慕青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去了那餐盒的地方，到了那里发现那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餐盒，只不过在上面分别系上了来不同颜色的飘带。
沈涟径直走了过去，径直拿起了两个餐盒走到了旁边和慕青一起吃饭的地方。
慕青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的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慕青在沈涟还没有来的时候，本来就是这里的名人了。
如今，慕青不仅还是当初那个名人，还和沈涟这个新名人在一起了，自然是更加引起了众人的侧目。
在看到沈涟手里的盒子之后，旁边的人就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想要看看他们在做些什么。
等到他们打开了盖子，里面立马就跑出来了一阵香气，顿时又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慕青自认为好东西吃过不少，但是在沈涟打开盖子的时候，还是不能很好的认出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他抬眼看着旁边的沈涟，不停的沿着口水道：“这些都是什么菜？”
沈涟也跟着林小九吃了不少东西，因此在慕青问的瞬间，立即就把那些菜的名单报了出来。
“这是手撕鸡，那是板栗烧鸡，这个是炒丝瓜，这个是凉拌海蜇，这个叫做酸辣汤。”
慕青自从昨天吃了沈涟那么一顿之后，剩下的时间都在惦记着今天再吃一次了。今天的菜色虽然和昨天不一样，但是明显和昨天的差不多，而且闻起来还要更香。
慕青催促着沈涟，急促道：“快点，我们快点吃饭吧！”
沈涟也没有过多言语，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慕青吃下去的第一口，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随即下筷子的频率越发的快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他那份餐饭便被他吃得一干二净了。
等到慕青吃完之后，他还颇为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连带着回学堂准备午休的时候都还在惦记着明天吃什么。
这样持续了几天之后，慕青每天都吃得饱饱的，恨不得把汤汁都给舔了。
只是今天有些不太一样，在慕青刚刚才踏入了学堂里，往日里那些和他交好的，却因为他要和沈涟在一起的富家子们，悄悄的把他拉了过去，然后在他疑惑地目光中，小声问道：“慕兄，你刚才吃的饭，为什么和沈兄的一样？”
慕青和他们的交情也很好，说完了之后，直接把自己和沈涟之间的交易说了出来。
结果说出来之后，他就看见面前这些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慕青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眼前这个家伙一开口就是，“慕兄，我们这几日光是闻着你们的饭香了，你要不去同沈涟说说，让他也给我们弄一份，我们也给钱的。”
第073章 账房先生
慕青听到他们的话, 看着他们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同时啧啧了两声。
“怎么，想吃了？”
那些围着他的人有些尴尬, 有些人被他戏谑的眼神看着忍不住犯了脾气, 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大家是不是兄弟啊！你整天吃香的、喝辣的, 兄弟们在旁边闻着味, 可就是吃不到, 你怎么忍心啊？”
慕青才不管他们说什么, 听到他这话，轻轻嗤笑了一声, 随即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们。
“这下知道馋了？当初是谁说的, 不愿与沈涟这样的贫家子交好，以免辱骂自家的名声, 还对我同他交好的事颇有微词。怎得, 眼下看着有好吃的, 一下子就转变了脸色了？”
那几人家境虽然没有慕青好，但也和他差不多, 眼下被他这样说，脸上的面子有几分挂不住。
不过, 想到他们吃饭的时候那远远飘过来的香气, 以及那有荤有素的菜色，他们还是决定忍下来。
其实，他们看着那些菜, 回家也让家里的厨子或者下人做过, 可是不管怎么做, 味道就是和他们吃的不一样。因此, 他们才一直惦记到了现在。
为首的咬了咬牙, 看着慕青道：“慕青，你差不多得了，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你总不能天天自己吃得那么好，然后就让我们看着吧！”
“就是，就是。”
男人的话一出，旁边的众人就疯狂的点着头，非常认同的样子。
慕青看着快要和他急了的众人，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拿乔，点了头应了下来，“好吧，我去同沈兄说说。只是他愿不愿意答应，我也不能保证。如果他说不行的话，那这事就算了。”
其余人听到他答应了，忙不迭的点着头，连忙推着他让他快点去同沈涟说。
慕青有些无奈，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沈涟面前。
对着沈涟有些疑惑的目光，慕青不太好意思，却还是直言道：“那个，沈兄，我有事想要同你商量。”
沈涟放下了手里的书，抬眼看向慕青，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全是清明。
慕青被沈涟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说，结果身后的损友们一个劲的在戳他。
慕青身后的几人看着他这磨磨唧唧的样子，全都有些着急了。他们这次也是纠结了很久，这才下定了决心过来要吃的，结果慕青却还是这样磨蹭。
万一沈涟不答应了，岂不是要急死他们吗？
慕青这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沈涟小声道：“沈兄，就是，那个他们也想要一份我们那样的饭。你夫郎能顺带帮他们也做一份吗？“
慕青一说完，他便感觉到面前的人周身气场变了一瞬，像是本来在春风里的节气，突然就变成了冬日冰雪。
察觉到沈涟变化的慕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歧义。他这话说的，分明就是把沈涟的夫郎当个卖盒饭的。
慕青看着面前不说话的沈涟，连忙补救道：“沈兄，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说你的夫郎是个买盒饭的。只是他们看着我们吃了好几天的东西，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这样问的。”
“就是，就是。”
“对，我们就是慕兄这般的意思。”
旁边一直看着两人对话的几人，在慕青解释的时候，生怕他也误会了他们的来意，从而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因此连忙解释自己的意图。
听到慕青忙不迭的解释，生怕自己误会的样子，沈涟周身的气氛逐渐的和缓了下来，随即在他忐忑的神色下，笑道：“我明白慕兄的意思。”
慕青松了一大口气，同时看着沈涟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才沈涟的表情和动作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就是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呢？
就在慕青愣神的期间，他旁边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人，看着他又是这幅傻样子，恨铁不成钢的又戳了他好几下。
慕青这才回过了神来，连忙将刚才的疑惑都抛在了脑后，最后低头看向面前的沈涟，低声道：“那你是答应了吗？”
沈涟抬眼看着面前这些殷勤看着自己的学子们，没有当即答应，而是略微思索了一下，方才摇了摇头。
“很抱歉，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眼下我在外面念书，家里的大小事务以及生意都是我夫郎一个人在操持。而且，这些菜都是他一个人炒的，我不能确定他再多炒那么多人的菜，他能不能忙得过来。”
在场的除了沈涟和慕青之外，其余跟来的还有五个人。
要是答应了，那要做的饭就是七个人的。
不管是做菜、盛饭、摆盘，还是洗碗，都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这样得需要很多人才能一起做好。
沈涟现在帮不上林小九的忙，也不想让他太过于操劳，自然也不想给他增加多余的负担。
沈涟这话说的合情合理，那几个公子虽然能理解，但是脸上还是带着难以掩饰失望，有些不甘心，甚至忍不住继续问道：“真的不能考虑一下吗？
说完这话，那问话的人也觉得有几分不太好意思。
沈涟这次倒也没有一口回绝他，而是想了想，犹豫道：“这我不能给你保证，我得回去问问他。若是他答应的话，那就能给你们送过来。”
听到沈涟的话，那人立马又高兴了起来，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道：“那好，那好，我们等着你的消息。”
沈涟朝着他们友好的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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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沈涟回家之后，在吃饭的时候，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林小九。
林小九正吃着饭，吃得开心，偏生这时候听到沈涟这样说，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他才拧着眉头有些奇怪的道：“我做的那些饭菜就那么受欢迎吗？”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脸疑惑，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朝他点了点头，肯定道：“你做的东西很好吃，他们很喜欢。”
林小九本来只是疑惑了一下，可是沈涟这么慎重其事的告诉他，还是让他有些不太好意思。
沈涟看着林小九又害羞了，视线落在了他下巴沾着的一粒米饭上。在林小九疑惑的目光中，他很是随意的伸了手，直接从他的下巴处取了下来，然后轻轻的放在了一旁的抹布上。
林小九看着被沈涟取下来的米粒，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生怕那上面还沾着几颗。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朝他笑得很温柔，“没有了，只有那么一颗。”
林小九更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竟然那么大了，吃饭竟然还漏饭。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幅样子，适当的转移了话题，“对了，如果你忙不过来的话，他们这番话，你就当没有听过好了。”
听到沈涟这样说，林小九觉得他是在维护自己，让他的心里觉得暖暖的，同时也有些担忧，担心如果自己不给他们做饭的话，那些人会不会排挤沈涟。
林小九没有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只是这些情绪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沈涟就像是他心里的蛔虫一般，看到他的表情之后似乎就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了，朝他道：“你不必担心你拒绝了之后，他们会对我如何。毕竟，那里只是读书的地方。通常情况下，大家都不能做其他越界的事的。”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之后，这才放下了心来，然后开始就自己的情况思考了起来。
不考虑沈涟的因素，只考虑他自己的情况下，他能不能继续做那么多的饭菜。
最后，林小九朝他摇了摇头，道：“眼下不行，店里没有足够的人手。若是需要做那么多的人餐食，可能做不到。除非等过段时间，等我把账房先生和帮工的招到之后，才能接手这件事。”
沈涟看着林小九认真思索的样子，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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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涟刚刚踏入学院的门，才走进他们的学堂，慕青就被他那群损友们给撺掇了过来，询问他关于餐食的事。
慕青站在沈涟面前，顶着沈涟疑惑的目光，他自己都觉得丢脸。不过想到沈涟夫郎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他又觉得他们这样着急也不是不能理解。
慕青张了张口，还是不好意思的问出了口，“沈兄，那个，你夫郎如何说？”
慕青这话一出，他旁边几个人都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涟，直等着他说出答案。
沈涟停顿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出来，“小九眼下很忙，怕是供应不上了。”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听到沈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人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沈涟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想着昨日里林小九同他说的那些话，他还是朝着他们说了一句，“不过，小九说日后若是找到了账房先生和帮忙的，他还是愿意多做几分餐食的。”
沈涟这话一出，那些人又充满了希望，只有慕青注意到了他话里的重点，“你们家里还缺账房先生和帮工？”
沈涟点了点头，也不瞒着他们，直接道：“是的，小九开了两家店，如今生意有些好。他一个人快要忙不过来了，所以需要一个账房先生。”
沈涟这话一出，旁边人还是多看了他几眼。
即便是这几日惦记着沈涟夫郎做的吃食，他们依旧觉得沈涟是个撞了大运，靠着县太爷的举荐进来的穷酸书生。
甚至他们还偷偷的商议过，要是沈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他们要不要多给他一点钱。
可是谁知道，沈涟家里竟然有两个铺子了，如今竟然还需要请个账房先生。
一时之间，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其中一个看起来略显瘦弱，看起来眼神也不怎么好的学子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来到了沈涟的面前，朝他问道：“你们那里请账房先生，有什么要求吗？”
听他的口气，像是想要给自己介绍人。
沈涟没有怎么犹豫，直接把前几日同林小九商量过的条件说了出来，“只需要他能识字，算得清账本即可。”
这个要求倒也不高，只不过眼下这个时代，能读的起书还是少数。因此，才会让林小九找了那么久还没有找到。
听到沈涟给出的条件，那人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沈涟继续问道：“那个，你们那里给的薪水是多少？”
问出这话的时候，那人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道：“我这不是替我自己问，而是替那个要去你那里做事的人问的。”
沈涟倒也没有觉得他这样问有那里不对，照样客客气气的回答了他的话，“这个薪资，自然是别家给多少，我们家也给多少了。”
沈涟这话一下子就惊住了其他人了，毕竟能请得起账房的，基本上都是大酒楼或者是大商行，那些能给的薪资自然不会低。
沈涟这话说得坦然，看样子根本就不觉得有问题的样子。
刚才问话的学子听罢却是眼睛一亮，凑到了沈涟的面前，高兴道：“那你给我给地址，我让那人明日便去你店里试试。”
沈涟没有想到他那么心急，不过早点找到账房，小九也能轻松一点，因此也就点了头，直接说出了林小九店的地址。
只是沈涟说完之后，旁边不远处又有人惊呼出了声，“那家竟然是你家的店？”
出声的是个体型略显丰满的年轻人，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全是震惊，以至于旁边人都有些奇怪。
沈涟点了点头，有些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激动。
男人一拍大腿，格外激动道：“那就难怪了，难怪你家里送过来的菜都那么香。我给你们说，他家里早些时候是开烫菜店的，如今不仅变成了羊肉店，但不管是烫菜店还是羊肉店。那东西的滋味都是一绝，吃了一次绝对会想吃第二次。”
那些人看着他这么激动的样子，对他的话也信了七八分。
而且他说的那两家店，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在得知那两家店都是沈涟夫郎开的之后，他们甚至隐隐觉得沈涟厉害了。
沈涟脸上却是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淡淡的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讨论自家的一切。
刚才说要给沈涟介绍账房先生的学子，此时两眼放光的看着沈涟。
既然他的好友都说那家店厉害了，那自己把人介绍过去，肯定亏待不了他。没准到时候，自己过去也能跟着蹭点好吃的。
这般想着，介绍人高兴的看着沈涟，语气中满是难以遮掩的兴奋，“那就这样，我们可是说好了。我把人给你介绍过去，你们看看合不合适。”
“好。”沈涟点头应道，对于他能积极的帮忙介绍的事，表现得也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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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回去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林小九，林小九知晓了沈涟那么快就帮自己找到了一个账房先生之后格外的高兴。
毕竟，他这几日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账房先生，可是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可是来的人不是滥竽充数的，就是格外迂腐不适合的，让他头都要大了。
眼下，沈涟能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人过来，简直就是帮了他大忙了。
林小九甚至忍不住给了沈涟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就被温柔看着自己的沈涟给亲住了。
本来在外面看着沈涟回来，叼着藤球想要和他们玩的四郎看着这一幕，嘴里的球都掉了下来。
踏雪从旁边路过，一爪子踢在了那藤球上，让那藤球咕噜噜的掉下了坎，落到了院子里。
四郎也顾不上奇怪两脚兽在做什么了，一扭头就去追逐起了自己的藤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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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当林小九坐在椅子上，准备面试要过来的账房先生时，他还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心里埋怨沈涟用的劲太大了。
端着托盘的金桃路过，看着林小九的动作，还觉得有些奇怪。
“小东家，你是不舒服吗？”
听到金桃的话，林小九连忙放下了自己的手，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好。
金桃又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真的没有事，这才端着托盘离开了。
在金桃端着东西过去之后，林小九脸上露出了一个羞恼的表情，他现在都想不明白，他刚刚怎么会做出那样的表情。
就在林小九自我反思的时候，门口站着的小二喊了他一声，“小东家，有个人来找你，说是要应聘账房的。”
林小九听到这话，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随即道：“快快，把人给请进来。”
很快，那人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在看到那人的时候，林小九愣了一下。
林小九愣神不是因为那人过分年轻的样貌，毕竟在昨日沈涟给他说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
让林小九觉得错愕的是，眼下这个青年分明就是那日被小二从店里赶出来的那人。
青年眼下依旧穿着同那日一模一样的衣服，只是因为整理过的缘故，比起那时的狼狈，此时又多了几分从容。
男人一看到林小九就自报了家门，“你好，我叫吕塑，经人介绍过来应聘账房的。”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这才回过了神来，连忙跟着回应，“你好，我是这里的东家，我叫林小九。”
在听到林小九介绍完自己之后，吕塑大大咧咧的发问了，“东家，你是不是认识我？”
林小九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浮现出了几分尴尬，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盯着吕塑发呆的样子实在是太蠢了。
不过林小九觉得，眼前人应该不会想要知道自己曾经看到他那般的丑态，于是极力否认道：“没有，我不认识你。”
吕塑听着林小九的话，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怀疑，不过出于一个可能当他雇主的人，他还是聪明的没有选择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回应。
“好了，你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林小九看着他没有刨根到底的追问，心里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将他引了进去，准备考察一下他，看看他适不适合做账房先生。
吕塑也没有任何的异议，跟在林小九身后就过去了。
林小九先是拿了一个本子，以及两张纸出来，本子左边是文字，然后旁边就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那些文字是这个时代的数字，而旁边看不懂的符号，则是现代的数字。另外两张纸，一张是简单的算术题，一张这是写好需要计算的账本。
林小九觉得现代的文字不仅麻烦，而且后期核算的时候还容易有纰漏，因此还是用这样的方法比较省心一些，而来他这里当账房先生的人，第一件事自然是需要把这些东西都给弄清楚。
吕塑先是被那上面的苍劲笔法给吸引了，随后才注意到写的东西，那些文字他认识，都是数字，但是那些奇怪的符号，则让他有些疑惑了。
吕塑抬眼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小九，直接问道：“小东家，这个是？”
林小九看着他，同他介绍了一下，那个字符和旁边的数字是对应的。而他的第一关考验就是，要将那些字符都记住，然后做出那张纸上写的算术题。
林小九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吕塑的反应，想着他若是拒绝的话，那自己得找下一个了。
谁知道，吕塑不仅没有拒绝，反而目光发亮的看着他，“好的，小东家，那我试试。”
说完，吕塑也不再含糊，找了位置坐了下来。然后，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林小九也没有打扰他，还让店里的小二给他上了茶点，让他慢慢看。
店里的人也知道林小九在找账房的事，眼下看着这年轻公子的做派，都有些好奇，伸着脖子在那里看。
不过，在有客人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散开去做事的。
林小九以为他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学会，就算不要大半天，那也需要二三个时辰，谁知道才不到一个时辰，吕塑就拿了那算好的账目过来。
林小九有些吃惊，不过还是从他的手里将那两张纸都接了过来，然后仔细核对起来。
只见那么多的地方，除了一处因为有些混淆而出现的错误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对的。
林小九吃惊，看着吕塑的眼神都起了几分变化。
吕塑被林小九看的有些不太好意思，抓了抓头发小声道：“我以前在学堂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算术了。”
林小九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宝，当即就拍板决定要雇佣他。
等到两人谈条件的时候，吕塑又期期艾艾的看着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又不好说的样子。
林小九眼下心情好，也直接很多，干脆道：“有什么事，你想说就直说。”
吕塑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唇瓣，小声道：“那个，小东家，你这里可以包我两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是个八爪鱼成精就好了，每天就可以多更新一点了。
第074章 同窗
吕塑的要求让林小九吃了一惊,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最后还是问了出来，“这是为什么啊？”
吕塑看着林小九吃惊的样子, 那张一直都很坦然的脸上, 终于浮现出了几分难堪, 不过倒也没有别扭多久, 看着面前的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原因。
“我其实已经知道你们店铺很久了, 对你们店里的吃食也很向往, 只是我囊中羞涩，一直买不起。所以, 才没有尝试过那些菜的滋味。眼下, 我来这里应聘了，我就想吃吃这里的东西, 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吕塑这番话说的坦坦荡荡, 让林小九都愣了一下。
林小九略微思索了一下, 觉得这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好，这件事我答应你了。”
“多谢小东家了。”
吕塑朝着林小九行了一礼, 显然也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继续道：“对了, 你的工资是八百文一个月，主要负责这家店的收账，以及奶茶店的账本统计。”
林小九给的这个工资不低, 再加上他还答应了吕塑要包他的两餐, 吕塑倒也觉得他的这个要求可以接受。
“好的, 小东家, 我明白了。”
吕塑彬彬有礼的回应道, 问完之后还看着林小九，语气诚恳的问道：“那小东家，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工？”
林小九略微思索了一下，“明日吧！当然，你要是今天可以上工的话，我也是很乐意的。”
不过林小九觉得，前来应聘的第一天，他就让人开始上班，也太过于剥削人了一点。他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也成为了那种剥削人的资本家了。
吕塑却是眼睛一亮，看着他兴奋道：“那，我今天要是开始上工的话，我可以从今天开始就在这里吃饭了吗？”
林小九还在进行自我反思，冷不丁的听到吕塑的话，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不过却是很快反应了，呆呆的点了点头，“可以啊！”
“那，小东家，我今天就开始上工好了。我的座位在那里，你可以带我去吗？”
看着表现得异常兴奋的吕塑，林小九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要带他去自己往常算账的地方坐着。
结果，两人才刚开始走动，林小九就听到了一阵叽里咕噜的肚子饿声。
林小九愣了，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肚子。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这不是他肚子发出的声音。
就在这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林小九这次算是弄明白了，那声音是从旁边人身上传过来的。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之间都有些尴尬。
即使脸皮再厚，吕塑此时对着林小九也觉得有几分尴尬，他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想要缓解一下眼下的情况。
林小九却是很快回过神来，看着吕塑不好意思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移开了自己朝他看过去的视线。
“那个，既然吕公子还没有吃东西，不如先吃点东西，接着再上工也是一样的。”
林小九可没有让人第一天来就饿着肚子上工的爱好，他询问了吕塑忌口的东西，得知他没有忌口的东西之后，让不远处看着这边的金柱给他煮了一碗羊肉面。
吕塑虽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在林小九吩咐人去给他煮羊肉面的时候，他吞了吞口水，还是没有阻止。
等面端过来，在金柱有些疑惑的视线下，吕塑朝他彬彬有礼的道了谢，随即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林小九在旁边看着他急切的动作，有些担心他会噎到自己，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有吃饭了。
好在，吕塑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他时候都还是很靠谱的。
在他吃完之后，他又恢复成了原先那般温和有礼的模样，向林小九问清楚了自己上工的地方，以及上工需要做的事之后，他便开始了他的工作。
林小九原本以为，吕塑才第一天过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安排。
谁知道，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吕塑已经把所有的活计流程都记在了心里，并且开始干了起来。
看着有模有样做事的吕塑，林小九点了点头，倒是这面值了。那么快把人定下来，倒也不亏，
眼下收钱的事有人接手了，林小九倒也有空去做点其他事了。
在林小九起身离开之后，一边收钱，一边偷偷观察他的吕塑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上工的第一天就被辞退了，这不仅关乎到他能不能赚钱，还关乎到他能不能在这里吃饭。
一整天下来，吕塑都没有出过错。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吕塑发现林小九竟然自己炒了几份菜，然后亲手装了两份送出去。
吕塑闻着那味道，可比店里的羊肉汤香多了，他磨磨唧唧的想要去蹭点，却发现那些菜都是给小东家的郎君送过去的。
他一面哀叹自己没有口福，一面惋惜那送出去的东西，眼巴巴的看着那饭菜被打包带走。
不过很快吕塑也释然了，因为他们的午饭也准备好了。虽然没有小东家做的香，但是也不错了，他一口气能吃三碗的份。
店里其他人看着吕塑迅速吃饭的样子，都被吕塑的食量给惊呆了，没有想到他瘦瘦弱弱的，竟然吃的那么多。
不过碍于他是新来的账房先生，几人只能默默的看着，也不敢多说什么。
等到吕塑下午下工的时候，他又吃了饱饱的一顿才离开。
林小九看着同自己告别的众人，再看看吕塑的背影，他差点生出了一种错觉。他怎么觉得吕塑这次来，钱不钱的不重要，就是专门冲着干饭来的。
林小九觉得这个念头有些荒谬，连忙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去。
一扭头就看到了旁边放着的账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顿时大吃了一惊，发现吕塑不仅把今天的账目算的清清楚楚，连带着以前的账本也抽空算了不少。
林小九看着吕塑离开的方向，再次感叹了一句，“能吃就能吃吧！反正能干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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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关了店门，回后院准备今天的晚餐去了。
只是今天和往日不太一样，在林小九处理完晚上要炒的菜，空闲下来和四郎它们玩了很久之后，还是不见沈涟回来。
看着一点点暗下来的天色，林小九有些担心沈涟在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回来。
康健看着走神的林小九，用鼻头蹭了蹭他，然后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将自己叼到的球递到了他的手里。
在林小九接过了小球之后，康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顶着一双黑黝黝、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林小九。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烦躁的心情好了一些，伸手揉了揉康健的狗头。
比起四郎这个倔脾气，并且格外活泼的狗子而言，康健就显得文静许多。
刚开始，林小九还担心康健活不下来，好在最后两只狗都幸运的长大了。
看着面前身材壮实，等着他丢球的狗子，林小九朝他们笑道：“待会儿沈涟还没有回来，我就带你们出去找他。”
“汪汪汪。”
四郎和康健同时应声之后，不远处的院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林小九惊喜的看过去，然后就看到进来的人除了沈涟之外，好像还有其他人。
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探头过去看，只见沈涟率先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前面是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女人，后面则是两个年轻的哥儿。
三人的神色都有些畏缩，似乎根本就不敢多看走在前面领路的沈涟一眼。
林小九看着沈涟带进来的这几个人，觉得有些奇怪，他抬眼看向面前的沈涟，眼神里全是疑惑。
沈涟带着他们进来之后，径直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然后挨个将人介绍给了他。
“这个是顾家婶子，以后家里的杂活就交给她了，她在早上来，晚上回去。这个是顾家婶子的两个哥儿，过来是帮忙洗碗，也是做杂物的。”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头。他眼下是明白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可是却不明白沈涟为什么要找这几个人过来。
兴许是林小九眼里的疑惑太过于明显，沈涟继续道：“最近店里的生意不是变好了，需要做事的地方多了，我觉得你需要的人也更多了。”
“还有我在书院，家里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刚好顾婶子有空，干脆请她过来帮忙，也能给你搭把手。”
听到沈涟的安排全是为了自己，林小九心里觉得有几分美滋滋的。
沈涟同林小九解释了之后，又扭头朝着带回来的那三人道：“好了，这里就是你们上工的地方了，还请各位明日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过来。”
“好的，好的，我们知道了。”
应了声之后，他们又朝着林小九招呼了一声，然后拘谨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小九觉得似乎是有那里奇怪，但是奇怪他又说不出来。
还没等林小九继续深想，旁边的沈涟就开了口，“别看了，人都离开了。”
林小九回过头去，只见沈涟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见林小九看向自己，沈涟朝他叮嘱了几句，让他明日安排那两个哥儿和其他人一起干活就行。至于顾婶子，她自己会找活干的，他不要干涉就行。
林小九听罢点了点头。
沈涟看着他这样，很想捏捏他的脸颊，可是手才抬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放了下去。
沈涟往前凑了凑，在林小九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林小九错愕的神色中，转身去洗澡了。
看着沈涟离开的背影，林小九这才想起来他觉得违和的地方是什么了，那就是他觉得好像许多人好像都挺怕沈涟的。
想到沈涟平日里的做派，以及温和的笑容，他不明白沈涟这有什么可怕的。可是，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许多次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离开的背影，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在一阵嘈杂声中回过神来。
扭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他看见了踏雪正站在不远处，爪子下面扒拉着自己的饭碗。
在林小九看过去的时候，它还挑衅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质疑他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不给自己饭吃。
林小九看着它犀利的眼神，再看看它扒拉饭碗的利爪，转身去了厨房。
等到沈涟洗完澡回来，林小九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他帮忙把饭菜都端到了饭厅去，这才坐下来和林小九一起吃饭。
林小九给沈涟乘了一碗汤，放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说了今天吕塑来应聘的事。
沈涟点了点头，将林小九今天做的油焖虾剥了，然后放在了他的碗里。
林小九夹起虾子吃掉，觉得他的眼光果然不错，这虾子的味道就是有嚼劲，“对了，马上就是吃螃蟹的时候了，我过几天去买菜的时候，也顺带买些螃蟹回来。”
“嗯，你做的一定会很好吃的。”沈涟手脚麻利的又给林小九剥了一只虾子，看着他吃进去之后，又去给他剥下一个了。
等到林小九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吃了不少虾子了，而沈涟面前除了一堆虾皮，还没有捞到几个吃的。
一看这个，林小九就有些不太好意思，连忙让沈涟自己吃，他已经吃够了。
沈涟抬眼看着林小九，他知道林小九喜欢吃虾，所以才一直给他剥。不过眼下林小九让自己也吃，他也从善如流的同意了。
利索的给自己剥了一个，然后放进嘴巴里。
林小九看着沈涟优雅的进食动作，突然觉得他像是一只正在舔舐猎物的黑豹子，举手投足间不仅充满了美感，隐约间还可以窥见其中的力量。
林小九被自己的联想弄得有些恍神，一抬眼却是看见沈涟正看着自己，眼里带有几分疑惑。
林小九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欲盖弥彰的道：“对了，你上次说的，你们书院的那些人要定餐的事。眼下人手足够了，也可以安排上了。”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话，本来想要说不急。可是又想到这几日他和慕青吃饭的时候，那几个人虽然不说什么，但是总会在不远处用一种飘忽不定的目光看着他们，甚至其中最胖的那个还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沈涟沉默了，然后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林小九，应了下来，“我觉得可以，只是注意不要累着自己，要是不行的话，不理他们也是可以的。”
林小九开心的笑了，“你放心吧！如今店里帮忙的人那么多，我完全可以甩手全让他们做，我自己在旁边看着。”
“那就好。”
沈涟看着说话之间，已经不记得刚刚让自己吃虾的林小九，又把自己剥好的虾放到了他的碗里。
看着林小九自然的吃下去，沈涟的眼里全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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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如今的生活，除了每日去书院，偶尔请个假去衙门帮忙处理一下他们解决不了的小事情之外，剩下的就是按照自己目标，一步步的朝着前世的轨迹迈进了。
今日沈涟照例去了书院。
踏入书院之后没有多久，就是上课。
那么多天下来，夫子已经很喜欢问沈涟问题，并且和他讨论了，眼下课堂上的一问一答，基本上变成了他和夫子的专项讲堂。
直到下课的钟声响起，夫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称赞道：“孺子可教也，日后也需更加努力。”
“是，夫子。”
沈涟朝着夫子拱了拱手，随即便看到夫子施施然的离开了。
等到夫子离开，方才还安静的课堂立马就躁动了起来，慕青更是第一个跑到沈涟旁边的，朝他笑道：“走吧！我们去吃饭，也不知道今天的菜色是什么？”
沈涟远没有他那么心急，此时还在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自己的书袋，头也没有抬，“不知道，我从来都不过问小九做什么，一般他做什么，我吃什么。”
慕青听到这话，也是跟着点了点头，随即语气中有些羡慕，“也是，要是我家里能每顿都做的那么好吃，那我也什么都不挑了。”
说完，他颇为羡慕的看了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沈涟一眼，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般，继续感叹道：“真羡慕你一天三顿的都能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
沈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
“走吧，走吧！我们过去吃饭。”
慕青也不在意他理不理自己，眼看着他=收拾完了，连忙催促他跟着自己去吃饭。
等到了饭堂，拿到了他们自己的饭菜，他们就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慕青还东张西望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提防的人之后，还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结果，等慕青把食盒里的菜都拿出来，一一打开盖子，闻着里面的香味，他那几个损友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提着自己的食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慕兄，你这可不厚道啊！吃饭怎么能不叫兄弟们呢？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对对，就是。”
“如果你让我们吃点你的饭，我们就原谅你这些做派。”
慕青看着他们像是狼盯着肉一眼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饭菜，脸色大惊，一脸不耐烦的挥手赶着他们。
“去去去，你们自己有饭吃，不要老惦记着我的饭。”
上次他就是太心软，看着他们每次都在自己和沈涟吃饭的时候，只能眼巴巴的盯着，所以不忍心问了他们一句要不要尝尝。
结果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几筷子下去，他碗里的菜就没了大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他恐怕连点汤汁都喝不到了。
那天吃的菜，还是他最喜欢吃的辣子鸡丁和糖醋里脊。
一想到这个，慕青还觉得有些生气。
偏生他旁边这些人像是看不懂他的脸色一般，眼看着他生气了也不怕，凑上来搂着他的脖子道：“哎呀，大家都是兄弟，你别怎么小气行不行！”
“我小气？”
慕青瞪了他们一眼，只觉得他们竟然还有脸说自己小气，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的典范。
慕青护着自己的食物，朝着他们不屑的道：“小气就小气，我就是不给你们吃。这点东西，我自己塞牙缝都不够，给了你们还有我的剩吗？”
其他人看着慕青护食的样子，知道从他的手里是抢不下来了，扭头就看到沈涟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饭，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他们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继续要求的话来。
沈涟喝了一口汤，看着这汤里的虾丸在绿汁之间浮动，最后抬起眼来看向面前闹哄哄的众人，这才悠悠的道：“最近家里的人手够了，你们的餐食可以送了。”
他们眼睛当即就是一亮，也不再闹慕青了，而是跑到了沈涟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道：“这话当真？”
“自然！”
沈涟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几人，继续道：“只是我还需要统计一下你们有多少人要这个餐饭，而且这个餐饭的话，送饭的食盒要算在你们头上。”
“这个自然！”
几人听到沈涟这样说，别说是一个食盒的价格了，即便是那菜的价格再翻三倍，他们也是愿意买的。
没看着他们吃过一次之后，他们就再也忘不掉那饭菜的滋味了吗？那再贵也是值得。
沈涟看着他们那么热情，也不好拂去了他们的心情。答应了他们一会儿吃完晚餐之后，他就统计他们需要的数量和时间，然后尽快去打食盒，安排送饭。
慕青看着他们不缠着自己，去和沈涟说话了之后，默默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埋头吃起菜来。
他得赶紧吃，不然待会儿他们反应过来了，自己又没得吃了。
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奎霖和贾珍正坐在那里盯着沈涟这边的举动。
贾珍看着被那群天班的骄子们围着的沈涟，脸上全是感叹的神色。
他私底下还腹诽过沈涟在这样的班级里混不长久，谁知道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不仅从夫子口里频繁的听到他的姓名，连带着也看见这群人这样恭维他。
一时之间，贾珍心里百感交集，同时默默的想着，要不要过去同沈涟搭上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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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林小九这里做好了食盒，也培训好了自己手底下的人，供应上了沈涟学院里那些书生的伙食。
于是，到了餐点时间，只看见一排人整整齐齐的吃着同样的菜色。
那菜的味道在众人面前形成了一股无法抗拒的漩涡，直勾引得旁边的学子都忍不住探头过来闻着。
有和慕青他们同伴交好的人问清楚了其中的情况，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
等时间久了，他们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凭什么他们能吃到这样的好东西，而自己吃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5章 恶意
学院里一共有三个班级, 分为天地玄三班。
每个班级差不多有三十人，因此整个学院加上夫子差不多有百人。
而在这近百人里面，不管是家境贫寒, 还是家庭优渥者, 都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
没有住校的, 或是因为家里离得近, 或是想要在家里住的更好一些。而住校的, 有些只是单纯的因为家里离得远, 还有的纯粹是为了学习方便。
慕青那些不熟悉同窗们，在刚开始看到沈涟他们吃一样的餐饭时, 他们并不在意。但是随着时间推移, 在发现自家很多同窗都和他们吃着一样的饭之后，他们才开始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然后他们开始观察起来, 发现他们吃的菜色统一, 闻起来格外的香, 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这也让他们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去看他们吃什么, 今天吃得香不香。
有些学子仗着和慕青朋友的关系好，还去蹭过几口吃的, 结果吃了以后, 便对那菜肴魂牵梦绕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看着他们每天吃着不一样的菜色，看着他们大快朵颐, 这些同学也开始心态不太平衡起来。
直到这次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们才终于聚集了起来, 想要掏掏他们的底, 看看能不能也给自己弄上一份。
而被他们找到的人, 正是慕青身边吃的最胖的那个胖子，胖子名叫柴源伟，是个向来心宽体胖的主，在被他们拉住的时候，还在回味中午吃的那些菜。
柴源伟在被他们围住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自己的这些朋友，还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们是有什么事吗？为什么那么多人围着我？”
其中一人看着他这般摸不着脑袋的样子，伸手搂过了他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随意道：“小胖啊，你最近吃的不错，这脸又圆润了。”
外号叫小胖的柴源伟被他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脸稍稍红了一下，随即小声反驳，“也，也没有吃多少。”
那搂着他的人却是没有怎么听他的，而是朝着旁边人又使了一个眼色。
然后，那个人俯下身来看着小胖，紧紧的盯着他，“我看着你们最近吃的都挺好的，你每天看起来连汤汁都恨不得舔干净了。”
听到他的话，小胖又想起来中午那饭的味道，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下意识的跟着点了点头：“嗯，是挺好的，我觉得挺好吃的。”
眼看着他自己都承认了，几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搂着小胖的人道：“你看，我们都是朋友，对吧？”
这话让小胖立马就警觉了起来，扭头看着他们，“我们当然是朋友了，但你们是要做什么啊？”
几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成算。
搂着小胖的人，把小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一些，语气散漫，“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件小事想要请你帮忙罢了。”
说着，男人还拍了拍小胖软软的胸膛。
吓得小胖心肝一颤，有些欲哭无泪，他怎么就不觉得他们说的是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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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后，小胖垂头丧气的站在了慕青面前，在他身后是刚才那几个胁迫他的朋友。
慕青看着他们这架势，挑了挑眉，有些奇怪，“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为首的那个戳了戳小胖，想要让他来说话。
小胖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在朋友的撺掇中还是小声的开了口，“就是我们想要请你帮忙，让沈涟也给他们弄一份吃的。嗯，就是和我们的一样。”
没有想到，他们那么大费周章，竟然只是为了这个。不过慕青看着他们威胁小胖的动作，总觉得有些眼熟。
还没等他想起来到底那里眼熟，那些人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继续戳了戳小胖，让小胖来催慕青。
小胖尴尬的再说了一遍，“那个，他们想吃的话，其实帮帮他们也可以吧？”
慕青倒是不怎么在意他们的举动，他觉得即便是自己说了，但是做不做，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沈涟那里，他帮忙带个话其实也没什么。
于是慕青看着面前等着消息的一群人，朝他们点了点头，“可以，我可以替你们过去说，但是能不能成，这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那几人听到慕青这样说，立马就高兴了起来，那里顾得上他说能不能成的事。
慕青就这样带着一大堆拖油瓶来到了沈涟面前。
看着正在看书的沈涟，慕青其实很佩服他这种什么时候都抓紧时间做正事的态度，他这一走神，身后的人就等得不耐烦了，不由戳了戳他。
感受到身后的力度，慕青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觉得他们的姿势眼熟了。
好家伙，他们那动作，不就是和自己那次被小胖他们胁迫过来询问一样吗？
只是虽然想了起来，慕青却还是很快回过了神来，看着已经放下了手里书，盯着他们的沈涟小声道：“那个，沈兄，他们，他们也想吃我们吃的餐点。”
沈涟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随即在他们热切的视线中，摇了摇头，继续道：“抱歉，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夫郎已经很累了，你们那么多人，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他不一定能有这个精力做。”
“那你可以先去问问你夫郎啊！若是他同意了呢？”其中一个心急的，忍不住出了声，眼睛紧张的看着沈涟。
还没有等沈涟回答，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嗤笑声，语气间满是狂妄。
“我看他啊！那里是心疼自己的夫郎，分明就是在拿乔。”
这声音一出，不止沈涟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连带着刚才来找沈涟的人也看了过去。
说话的人也是天班的一个学子，名叫耿响。
只是同沈涟这样没有什么背景的不同，耿响祖上从祖父那一辈起就是读书人，只是最高不过举人罢了，但耿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厉害人，将来一定能当大官的那种，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和他祖父一样考了举人的。
可惜的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即便是已经考过了举人了，院里的夫子还是觉得耿响的学识还差了一些，即便是去参加科考，最后的成绩也不会特别好。
自从沈涟来了之后，耿响就格外的不服气，这种不服气在短短半月不到的时间里，看到不仅学院的夫子欣赏他，连带着周围的同窗都被他蛊惑了之后，直接达到了顶点。
因此，在听到这些人竟然为了一顿饭来讨好沈涟时，耿响心里除了不屑之外，剩下的就是鄙夷了。
耿响觉得沈涟就是在拿腔作势，毕竟他如果不想赚钱的话，那他开始怎么会同意做生意。如今已经开始做了，又开始找各个借口给自己抬位。
于是，在沈涟说自己夫郎不一定有精力做，他还得回去问问的时候，耿响便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一句。
此时，当着两人的面，本来就和他不和的众人，耿响语气轻蔑的道：“我难道说的不对吗？本来就是他自己要做起这生意的，眼下却说要顾忌他夫郎的身体，不想让他做那么多。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一开始做什么？你不做不就好了！”
沈涟看着这长相刻薄的男人一脸气愤的看着自己，那盯着自己的眼神除了不屑之外，隐隐还有几分嫉妒。
耿响是有些嫉妒沈涟的，只是他觉得自己那是不屑，甚至觉得自己把自己的想法隐藏得很好，别人都看不出来。
沈涟隐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了，他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男人道：“怎么，你觉得我不能考虑我夫郎的身体吗？”
“你一个做生意的考虑什么身体，难道不是赚钱比较重要吗？”耿响眼看着沈涟接话了，想也不想得回了一句。
“哦，看来耿兄觉得做生意的人身体不用考虑，也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在你看来，那都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人了？”
耿响听着沈涟说的，觉着这话是对的，本来他们的教义一直宣扬的就是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的存在。
因此，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耿响看着他理直气壮的道：“难道不是吗？你一个读书人，来到了书院之后，不仅没有好好读书，反而整天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你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吗？”
沈涟听到他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的样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突然就笑了起来。
耿响看着他笑了，脸色都变了，自己明明在给他讲道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耿响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终于还是忍不住质问出了声，“你笑什么？”
沈涟只是用种怜悯的目光看向他，在他不耐烦的眼神中，缓缓道：“你这样贬低商人，你可知道这课堂之上有多少人是商人之子？”
耿响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只见昔日的同窗此时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自己。慕青更是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看起来想要打他一顿了。
他娘的，他就知道这个小白脸不是个好东西。他刚刚说那话，分明就是想要让他的这些同窗都敌视他。
“不管是酒楼掌柜，还是贩夫走卒，他们都是为了生活，所以才会那么辛劳。况且，不论他们的身份，他们也只是一个地方的百姓，你这般的瞧不起他们。日后你若是入朝为官了，你是否还会带着偏见的看着他们，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吗？”
沈涟这番话说的慢条斯理，却是掷地有声。
耿响听着却是脸色格外的难看，他想要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忽然，有听到面前的沈涟继续道：“若是你继续带着这样的思想考科举，那当你当上官之日，便是百姓不幸之日。”
“你，你胡说八道！”
耿响慌了，他觉得自己不过是瞧不起商人而已，那有那么严重。而且，自古以来那么多人都瞧不上当商人的人，他瞧不上不也正常吗？
耿响冲上来，想要给沈涟一点教训，可是当他手碰到沈涟的衣领，却发现自己比他矮了半个头。
自己这样做，反而需要仰视他。
沈涟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扬武耀威的人，低声道：“我这话那里说错了吗？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能做一地的父母官。就算是能做，怕不是也会成为贪官！”
“你！”
耿响被沈涟激怒了，伸手就想要给他一拳，却听到他身后又传来了一个怒吼声。
“你要做什么？！”
耿响觉得这声音熟悉，再加上他就是个绣花枕头，于是吓得手一下子就松了开来，他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给他们授课的夫子不知道什么过来了，此时正怒发冲冠的看着他。
“夫，夫子。”
耿响心里一紧，手里一松，紧接着就放开了沈涟。
沈涟被放开了之后，先是慢悠悠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被耿响抓乱的衣服，随即才转过身来，看向不远处的夫子，朝他拱了拱手，道：“夫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这样做，成何体统！”
刘夫子严厉的声音响起，目光在沈涟和耿响之间扫视着，似乎是想要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沈涟听到夫子的责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听着训话。
耿响却是挤出了一个笑脸，走到了刘夫子面前，笑道：“夫子，没事，我只是在和沈兄就这不同的观点切磋而已。”
文人之间偶尔有拌嘴，但是一般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即便是知晓了，他们也只会说上一句，一般不会太深究。
因此，听到耿响这样说之后，刘夫子虽然还是有些狐疑，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板着脸说了一句。
“想要切磋就好好切磋，口头上说说就好了，下次我再看到你们动手，我绝对绕不了你们。”
“是是。”耿响忙不迭的点着头，生怕自己给面前的师长留下了坏影响。
不远处的慕青却不惯着他，眼看着刘夫子要离开了，立马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夫子，不是这样的。分明就是耿响嫉妒沈涟，刚才我们请沈涟帮忙，他非要出来插话，还羞辱了旁人。”
“没，我没有。”即便是心里再怎么鄙夷沈涟，但是耿响却是清楚，如果自己刚才的话被夫子知晓了，那自己定然也免不了被一顿说教。
在耿响极力否认的态度里，刘夫子也逐渐品出几分味道来，他没有再看试图狡辩的人，而是扭头看向不远处看热闹的众人，随意点了一个人出来，沉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说！”
那学子本来围在外面看热闹，此时突然被夫子点中，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指了指自己，在夫子点头之后尴尬的站了出来，随即硬着头皮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结果，刘夫子越听脸色越难看，到了最后看着耿响的脸色都不一样了。
耿响看着夫子的神色，心里也不由的跟着打起鼓来。
最后，听完了事情所有的经过，夫子看了看笔直站在那里的沈涟，再看看旁边有些畏缩的耿响，哼了一声，拍板定了下来。
“沈涟说的对，凡是天下百姓，都需得平等对待，你不能因为他们所做的事就对他们另眼相看。不然，你日后若是当了官，也做不了一个好官。”
耿响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的几句话，竟然会得到刘夫子如此严重的批评，一瞬间脸都白了，最后嗫嚅着唇瓣，只能道：“夫子，我明白了。”
刘夫子教训完他，又看向沈涟，想要同他说些什么，可是很快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他觉得刚才沈涟说的那些话是对的。
最后，只能看着沈涟叹了一口气，“下次不可再在学堂里和同学生出事端。”
“是，学生受教！”沈涟朝着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生生受了他这教训。
刘夫子看着他眼里没有半分不满，顿时欣慰了不少。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朝着沈涟点了点头，随即便离开了。
等到刘夫子离开，慕青和柴源伟、以及他的朋友们才朝着沈涟围了过来。
柴源伟看着沈涟，有些不大好意思，小声道了一句，“抱歉，都是我的错。”
沈涟送别了师长，站直了身子，看向同自己道歉的同窗，轻轻的勾起了唇角，笑道：“你有什么错，不过是旁人看不顺眼我，所以才想要找茬罢了。”
耿响听着沈涟这话就觉得他在指桑骂槐的说自己，可是他眼下才刚刚被刘夫子教训过，他也不敢继续和沈涟抬杠，只能朝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沈涟看着他这样也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还盯着自己的众人，承诺道：“我得去同我夫郎商量一下，因为这菜都是他亲手做的，如果他忙不过来，那就得让人帮忙。那到时候炒出来的东西，可能味道就不会像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听到沈涟这样说，那些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纠结了起来，他们想要吃这个就是看中了味道。不然他们这些有钱的，什么的饭菜吃不到，也没有执着于这样菜的必要。
不过，眼下听到沈涟这样说，他们倒是表示自己可以理解，纷纷点头道：“我们知道了，你尽管去问。”
沈涟应下来之后，这件事算是告于了一个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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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回到家的时候，林小九正在厨房里准备菜肴，请来的顾婶子正在收拾院子里的工具。
院子中央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有着几只螃蟹，四郎、康健以及踏雪正盯着那盆子里螃蟹，小小眼睛里全是警惕。
而那些螃蟹每个都挥着巨大的钳子，试图攻击眼前这三个庞大的毛绒怪。
其中一只螃蟹举着钳子快要爬出来了，踏雪吓得一哆嗦，一爪子把螃蟹拍了进去，然后弓着腰往后退了一大格。
四郎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一般，朝着那木盆里汪汪汪的叫着，龇牙咧嘴的就想要扑上去。
沈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着它们三围着盆打转，看起来格外激动的样子，突然觉得有几分搞笑。
在学院里受到的那些气，顿时也纾解了不少。
兴许是四郎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正在收拾最后一点垃圾的顾婶子也朝着它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看到沈涟的时候，明显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朝着沈涟喊了一声，“沈举人。”
沈涟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紧接着在她慌张的神色中朝她道：“顾婶子今天辛苦了，若是收拾完了，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哎，那好，我知道了。”
顾婶子应了声，随即又把最后一点东西弄收尾，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了。
离开之前，顾婶子还去同林小九说了一声。
林小九应了之后，抬眼就看见了回家来的沈涟，这让他有些高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家。”
沈涟看着林小九身上系着围兜，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今天不是要吃螃蟹吗？我准备再做一点东西配着，不然待会儿光吃螃蟹就太单调了。”
沈涟点了点头，随即恍然道：“难怪我看你买了那么多的螃蟹回来。”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又看了看那三只围着木盆上蹿下跳，仿佛是在准备打仗的动物，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不过很快道：“对了，你刚回来，去休息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好。”
等到沈涟收拾好自己，再次来到前院的时候，刚才还张牙舞爪待在木盆里的螃蟹，此时已经被林小九做成了香喷喷的热菜。
林小九把螃蟹掰开成了两半，把上面容易刺伤狗嘴的地方都给弄掉了，然后给四郎它们一人分了一只。
等林小九做完这些，再次抬起头来坐在桌面前的时候，只见他面前的碗里已经放了不少蟹肉了。
林小九看着那些蟹肉的时候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抬眼看向不远处正低头转身剥着蟹肉的沈涟，他才恍然明白这些东西都是那里来的。
林小九朝着沈涟笑了笑，觉得格外的窝心，不过看着他手上拿着拆螃蟹的东西，手下轻巧动作几下就把蟹肉拿出来的样子，他就觉得格外的好看。
在沈涟又给他拆了一只蟹肉之后，林小九突然好奇的问道：“对了，你以前的家是什么样的？”
林小九的话音刚落，面前沈涟剥肉的手显而易见的停顿了一下。
第076章 套路
林小九说完这句话, 看到沈涟变了的脸色，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
随即, 林小九眼巴巴的看着沈涟, 小声的抱歉道：“对不起, 我不该问这个的, 你若是不想说, 那不说就是了。”
沈涟听到林小九这番话, 抬眼看向了他，眼里全是落寞的温柔, 轻轻的应了一声, “嗯。”
林小九看见了之后只觉得更加心疼了，他刚才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自从沈涟来到了他们家之后, 林小九便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关于他家里的事, 也没有说起过他想要回去的事。
如果沈涟家里没有问题的话, 那他怎么会对自己家的事只字不提，更不要说连回去都不想回去了。
分明就是沈涟家里出了问题, 所以沈涟宁愿留在他们家里，当个上门女婿般的存在, 也不愿意回去。
想明白了这点, 林小九对于自己无意中说出来的话，感到越发的愧疚了。
林小九看着面前的沈涟，见他还忙着给自己剥螃蟹, 连忙也给他夹了一筷子的素菜放到他的碗里。
“来, 你也吃饭, 别给我夹菜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幅心虚又讨好的样子, 轻轻勾了勾唇角, 却在林小九看过来之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嗯，我们吃饭。”
等到两人吃得差不多了，沈涟才像是想起了同窗的嘱托一般，慢悠悠的道：“对了，我们学院里的其他人也想要订餐。”
林小九有些吃惊，不明白他们那里的学子，一个个的怎么就喜欢上了他们家的菜。
沈涟看着林小九楞在了那里，连旁边悄悄被四郎拖走的蟹肉都没有注意到。
林小九很快回过了神来，发现自己的蟹肉被偷了之后，伸手拍了拍四郎的狗头，在它汪呜叫的时候，又给了它一点，顺带也给了一点给康健和踏雪。
沈涟见林小九没有看向自己，想到他刚才诧异的样子，还是缓缓的同他解释。
“他们想要订餐，无非是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班上的小部分人都定了，他们想要尝尝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还有一个就是，你做的菜是真的好吃，所以让他们很是向往。”
说到这里，沈涟停顿了一下，像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继续添补了一句，“我也觉得很好吃，我吃过那么多家的菜，即便是专业的厨子，也没有你做的好吃。”
林小九自小做菜就有天赋，在拜了师门之后，厨艺更是被无数人夸奖过，可是这些都比不上沈涟的夸奖。
不知道为什么，林小九在听到沈涟夸奖自己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多大的事，但是却能从沈涟得到数倍回报的样子。
不过很快，林小九便从沈涟的恭维之中回过了神来，他用手抵在了唇边，朝着面前这个盯着自己的人道：“那个，我们来说点正事吧！”
沈涟听着他这话，眼里的情绪显得有几分莫名，他记得自己刚才说的一直都是正事。
林小九似乎是读懂了沈涟眼里的情绪，用手抵在唇边，稍稍移开了一些自己的视线，随即道：“那个，其实我觉得他们的生意可以接，只不过可能需要我再准备一下。”
沈涟对林小九的迟疑表示理解，随即看着他有些担心的道：“其实你不用勉强的，若是不行的话，直接拒绝了也行。毕竟，比起这些来，还是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林小九摇了摇头，他是觉得自己眼下是真的忙得过来，所以才会应下来的。
前段时间，林小九的确是有些忙，但这段时间又多请了人，大大缓解了他的压力，他又一下子清闲了下来。
顾婶子是个能干的，每天来了之后就闷头做事，家里的杂活全都一手包办了，连带着狗子们的窝棚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店铺里的其他事情也都有分工，基本上只需要自己在旁边指点，制作核心的调料就行了，压根就不怎么辛苦。
而他原本能做的算账这事，也是让吕塑接手了，连带着奶茶店的账本也做得清清楚楚，更让他惊喜的是，连带着买菜的事他都弄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做得比自己还好。
林小九觉得吕塑除了吃的多点，也不存在其他什么缺点了。不过说到吃得多，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吕塑那个瘦瘦小小的身体，怎么吃的下那么多的东西的？
林小九也只是恍神了一瞬，很快就回过了神来，他望着还盯着自己的沈涟。
“好了，你别担心，我忙得过来的。只不过，这次人多了的话，以前那样装饭就不合适了，我得去找木匠专门定制一些装菜的餐具，这样到时候才能更方便一些。”
林小九当初为了太学院学子的面子，也觉得人少没有关系，所以送过去的都是用食盒装的饭，里面的菜还专门用小碗装了起来。
但是，眼下这人多了起来，不说那食盒不够用。即便是够用，那到时候光是洗碗就是个大工程，为了到时候不变成这样，林小九觉得自己得想出个办法来。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斗志昂扬，眼里全是成算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嗯，那我明天就去问问，他们有多少人需要订餐，你也好准备。”
林小九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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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谈完，这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等林小九收了碗，沈涟洗了碗，他们再把家里收拾收拾，两人便准备休息了。
自从很早之前的亲密过后，沈涟就和林小九住在了一间屋子里，睡在一张床上。
刚开始林小九还不习惯和沈涟那么亲密，可是渐渐的，他也放开了一些，甚至觉得沈涟在自己身边就很安心。
看着沈涟吹灭了蜡烛，林小九乖乖的盖好了被子，接下来就准备睡觉。
在一片黑暗当中，林小九感受到旁边沈涟也上了床，然后伸手朝着他这边摸了过来。
林小九伸手拍了拍他，有些困倦的道：“别闹，我明日还得早起。”
“我只是想要抱着你睡，不做其他的。”沈涟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温柔。
或许是被这个声音给蛊惑了，林小九也放松了警惕，依偎进了沈涟的怀里，被他轻轻的给抱住了。
沈涟抱着林小九，感受着两人透过薄薄衣料相互传递的体温，盯着黑夜里看不清的床顶，用一种很轻的声音慢慢道：“我是家里的长子。”
林小九听着这话有些迷糊，紧接着又听到沈涟继续道：“我母亲是镇上富商的女儿，而我父亲则是一个家境贫寒的书生。”
听到这里，林小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沈涟在说他家里的事。
他在黑暗里，听着沈涟用微哑的语气讲述着家里的事，安安静静的聆听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伸手把沈涟又抱紧了一些。
沈涟察觉到林小九的动静，回抱住了他，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
“我外公当时看中了我父亲，觉得他以后会大有作为，于是便将我的母亲嫁给了他，顺便资助了他们。”
林小九听到这里，总觉得他这经历很像以前电视剧里那些遇人不淑的小姐。只是他没有吭声，听着沈涟继续说了下去。
“婚后，我母亲虽然和父亲不算特别恩爱，却也算是相敬如宾。然后，他们就生下了我，只是生我的时候，我母亲却是不小心伤了底子。”
沈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继续道：“母亲一直在生病，而我的父亲也如同我外公期待的那般，有了功名。在我四岁那年，我外公过世。九岁那年，我母亲病逝，我父亲在次年就娶了我的继母。”
“继母表面仁厚，背地里却喜欢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只是那些手段都伤不到我，因此我也没有理会。毕竟，我很快就长大了，之后就会离开那个地方了。”
沈涟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林小九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抬眼看着他，想要看看他为什么不说了。可是他忘记了眼下一片漆黑，他即便是抬眼看向沈涟，也只能看到黑黝黝的一片。
不过，林小九这磨蹭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沈涟的注意。他低下头准确的在林小九的脑门上吻了一下。
“我读书尚有几分天赋，因此一路的考学也都算顺利，直到最后准备去京城参加会试。当时出了一点意外，让我脱离了家庭，我刚好也不想回家，于是便留了下来。”
沈涟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林小九却是知道其中的凶险，不说沈涟当时被林家夫妻救回来的时候修养了多久，就算后面身体好了，也依旧没有断过吃药的身体，那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回忆。
“你今天问我的时候，我其实不是不想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我家里的事情，不是那么光彩的事，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沈涟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林小九越发的心疼被自己抱着的人了，他动作不怎么熟练的把自己又往沈涟的怀里塞了塞。
感受到林小九的动作，沈涟脸上的弧度越发的大了。他其实一点都不怎么在乎他的父亲，也不在乎他家里的那些东西，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稍稍努力一些，那些东西就是都有的。
只是比起那些东西，有个心疼自己，愿意和自己一起的人，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事。
沈涟这样想着，在黑暗中揉搓着自己怀里的人，然后寻着往日里的记忆，从他的额头上一点点的亲了下去，然后吻住了他想要出声的唇瓣。
林小九这些天因为沈涟做的太过分，而且担心他纵欲过度，怕导致他身体出问题，一直都和他保持着距离，此时被他突然的吻住，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推开他。
可是刚刚才听完沈涟的身世，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喘息声，以及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他一下子还是软了身子，任由沈涟胡作非为起来。
直到第二天，沈涟去书院了，林小九还没有从床上起来。
等到林小九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之后，他突然陷入了深思。
林小九想到沈涟昨天的表现，他隐约觉得沈涟是故意的，但是他好像又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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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却是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在给林小九准备好了早餐，喂完了四郎他们之后，他便去了书院。
“沈兄，你今天看起来怎么那么高兴？”
沈涟一踏进书院，早一步的慕青就围了上来，朝着沈涟惊奇的问道。
沈涟进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朝着旁边的慕青问道：“我表现得很高兴吗？”
慕青点了点头，看着沈涟有些感叹的道：“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我的确觉得你很高兴的样子。”
沈涟突然想到了今日起床时，林小九还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下意识的就勾了勾唇角。
慕青看着他这样，越发的惊奇了，“沈兄，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沈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扭头看向他，低声道：“对了，我昨日回去同我夫郎商议了一下，说是可以多供应一些餐饭。”
慕青一听这话，脸上也不由浮现出几分笑容来。
“那太好了，我去同他们说说。”
沈涟看着成功被自己转移了话题的慕青，点了点头，“嗯，你顺带问问，他们要这个餐饭的一共有多少人，我到时候回去好同我夫郎说。”
“好好，你等着，我去去就回。”慕青一边应声，一边跑掉了。
其实慕青也不关心他们有没有吃的，只是吃饭的时候，时不时会有人过来看两眼，然后想方设法的蹭上一口，实在是让人有些厌烦。
如今，沈涟既然松了口可以给他们一份，慕青能甩掉那些盯着自己的目光，自然是开心的。
沈涟目送慕青朝着不远处的那堆书生们跑去，然后一群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最后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随即，沈涟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只是这一转身，沈涟的视线就同刚好也扭头看向自己的耿响对上了。
对上沈涟视线的瞬间，耿响就像是见到了猫的老鼠，嗖的一下把头又给缩了回去。
沈涟盯着他的方向挑了挑眉，也没有去理会他这种奇怪的举动。他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很快，慕青便带着他从那些学子那里统计的名单过来了，来到沈涟面前高兴的道：“来，你看这些就是那些要订餐的人。”
沈涟看着面前似乎有些高兴的慕青，再看看他拿来的名单，仔细看了起来。
最后盘算了一下，整个班一共有二十个人订了他家的餐，而且都是订到了月底。
沈涟看着这些人数，觉得还可以接受，于是朝着慕青点了点头，淡定的同他道：“我知道了，我回去告诉小九，让他看看什么时候可以安排送餐。”
“那好。”
想到沈涟他们很快就能给那群人送餐，而那些人也不会再盯着自己的饭看，慕青就觉得格外的高兴。
再三叮嘱沈涟和他夫郎快点商量之后，慕青便高兴的离开了。
等到慕青离开，沈涟看着自己手里的单子，觉得若是林小九今日找自己麻烦的话，那转移他视线的东西已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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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今日沈涟回家之后，迎接他的不仅有格外热情的四郎，还有幽怨的盯着他的林小九。
沈涟进门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似乎是很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林小九看着一脸无辜的沈涟，再看看在他脚边绕来绕去的四郎，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我今天起来的时候，身上疼死了吗？还有，还有你怎么能在我身上留下那么多的痕迹。”
要不是林小九确定沈涟是个人类，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章鱼成精了，因为他天生习性的关系，所以才会这样做了。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话，脸上浮现出了瞬间的尴尬，不过很快看着他生气的样子，他想笑又不能笑，最后只能抿着唇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昨日只是太激动，所以没有控制住自己。”
林小九盯着面前朝他辩解的沈涟，眼里全是不信任的神色。
即便是很多时候都波澜不惊的沈涟，面对着林小九这控诉的目光，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沈涟稍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躲开了林小九盯着自己的视线，然后继续道：“那我保证，我以后不再这样了，好不好？”
听着沈涟的保证，林小九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沈涟将自己的目光移了回来，盯着林小九小声道：“我真的保证，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
林小九看着他的眼神中还是带这几分不信任，不过看着沈涟那无比真挚的眼神，他还是选择相信他一次。
得到了林小九的谅解，沈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定，下次他再做这种事，他一定要把印子留在林小九看不到的地方。
林小九看着沈涟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沈涟立马回过了神来，连忙道：“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想。”
林小九看着他，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沈涟见状，连忙把今天慕青交给自己的名单拿了出来，看着林小九道：“对了，这是我们班上要订餐的人数，你看看。”
果不其然，很快林小九就被他拿在手上的东西给吸引了过去，低头去看那东西了。
“我算了一下，我们班上一共有二十个人要订餐。”
沈涟说完，暂时停顿了一下，随即才道：“不过我觉得，可能过段时间，订餐的人还会增加。”
“我明白了。”
林小九估摸着二十人的餐食也不算多，况且这里也不需要他自己洗菜、切菜，那准备起来更方便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下子就应了下来，终于还是忍不住朝他说了一句。
“其实，如果太累的话，我们可以不用开那么多家店的，我始终希望你能过的轻松一点。等到我考上科举了，你就不用做这些了。”
以前沈涟不忙的时候，他还能帮林小九分担一点事，但是眼下他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也就顾不上林小九了。
林小九却是看着他摇了摇头，笑道：“没关系，我不累。而且，这些都是我喜欢的。我以前的梦想就是能开几家自己的店，如今梦想实现了，我该开心才是。”
曾经那些在现代没有实现的东西，到了这里反而以另外一种形式实现了，也算是另外一种安慰吧！
沈涟看着林小九双眼闪闪发光的样子，心里充满了一阵柔情，他将林小九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温声道：“好，我明白了，只是你不要太累着自己。”
“嗯，我知道的。”
林小九回抱住了沈涟，听着他的心跳，觉得格外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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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不仅原先订餐的慕青朋友们拿到了新出炉的林家餐饭，连带着那些新加入的人也得到了。
如今他们的餐饭不是装在篮子里，而是换成了一个木制的仿照现代餐盘，却是比现代餐盘深，而且上面还有盖子的托盘。
随着这些餐盘一起过来的，还有一罐罐用竹节雕成的杯子的汤。
打开那形状有些奇特的餐盘，看着里面热气腾腾的酸辣鸡丁、红烧肉、麻婆豆腐、炒土豆丝、炒豆芽。
这已经等了许久的学子们立即激动的吃了起来，刚下去的第一口，他们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然后又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足够一个成年男人吃饱的饭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再喝上一口汤，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这样连续几天之后，终于班上的其他人也忍不住找上了沈涟，沈涟再同林小九商议之后，也决定照单全收了。
这也就导致了一周之后，在学子们午休的时候，总有一群独树一帜的人吃着统一的饭，直让旁边的人感到疑惑不解。
不远处地班和玄班的人看着天班人吃的东西，相互窃窃私语着，彼此之间都在讨论他们吃的到底是什么。
贾珍他们班也不例外。
贾珍也是能外带食物进来中的一员，他早就注意到了天班奇怪的食物，也注意到了这奇怪的食物，好像还是沈涟刚开始带头起来的。
第077章 加订
玄班的人一边看着天班的人像是吃到什么人间美味一样吃着那不知道是那里来的菜, 一边嘀嘀咕咕的谈论着。
“你说，这会不会是他们天班的人专门去找的厨师做的菜啊？”
“有可能，毕竟比起我们班和地班来说, 天班的人是最不重口腹之欲的。能让他们都那么在意的东西, 一定很好吃。”
“我以前就观察过, 他们班上刚开始只有两人吃一样的菜, 然后渐渐得也不知道怎么了, 吃一样菜的人越来越多, 我怀疑其中有什么蹊跷。”
“蹊跷？不是几个菜吗？这菜还能有蹊跷？”
“我就说你傻，你自己还不信。你说如果没有蹊跷, 那他们干嘛不让家里做, 非要吃着统一定制的菜。”
“说的好有些道理，那你说这其中的蹊跷是什么？”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人, 此时听到好友的话, 却是半天没有了吱声, 最后模棱两可的道：“该不会是这东西，吃了可以让人变聪明, 或者是记忆力变得更强吧？”
他这话一出，虽然有些出乎意料, 但是看着不远处那些天班人端着的统一的菜, 他们竟然诡异的觉得有点道理。
“哎，要不我们也找个人过去问问他们吃的是什么，让他们也给我们弄一份。”
“就是, 万一真和你说的一样, 那天班的人有的, 我们玄班怎么也得有啊！”
“可是这事, 你们和我说也没有办法啊！我和天班的人不熟, 那里知道他们这吃食是在那里订的。”
“不行，我看着那味道那么香，那一定是个好东西，我去探探路，非得问出那是个什么东西，然后让我们班的兄弟也尝上一口不可。”
说完，那人朝着自家好友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端着自己的饭菜挪到了一个天班同窗的旁边。
那人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一坐下来就开始喋喋不休的套话，只是再自来熟的人，在遇到不想搭理自己的人时，那也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只见他三番五次的想要和坐在旁边的人搭话，而那人始终只是敷衍自己几句，然后又接着埋头吃了起来。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是了，朗声道：“你这东西到底有多好吃，让你连头都不抬一下。”
许是对他的话起了反应，那埋头苦吃的人终于扒拉完了最后一口菜，还把汤汁混合着米饭吃了，方才抬起头来看向朝自己搭话的人。
“这个当然好吃了，我一天恨不得吃上两顿，只可惜每天就只能吃上那么一次。以至于我在家里吃饭都不香了，我觉得我都瘦了一些。”
这被问话的人正是柴源伟，因为他长相略胖、看起来和善，因此经常会被人搭上问话。
问话的人看着他稍稍有些圆润的脸庞，只觉得他这话的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不过他的话成功的吸引了自己的注意，连带着他刚才问话没人搭理的怒火都消散了不少。
他看着快要把盘子给舔干净的柴源伟，再次确认了一遍，“真有那么好吃？”
柴源伟这次终于吃完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又打了一个饱嗝之后，这才有空回答旁边的人，“真的好吃，不然我也不会吃那么多。”
“我不信，除非你也能让我尝尝。”男人斩钉截铁的说着，语气中满是怀疑。
柴源伟觉得他这要求有点难，毕竟自己的这份，自己已经吃完了，“那不行，我只有一份，而且我今天的这份已经吃完了。”
柴源伟这样说了之后，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直接拒绝别人不太好，于是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尴尬，接着补充道：“明天倒是可以，可是。”可是他有些舍不得。
毕竟那么好吃的饭，一天只能吃到一顿，再分点给别人，那他什么都不剩了。
“这样吧！那你也去找沈涟订一份，他人很好的，你今天给他订餐了，明天应该就会准备你的份了。”
柴源伟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这样一个好主意，他扭头朝着旁边人看过去，想要好好的劝诫一下他。
结果他一扭头就发现刚刚和自己说话的人竟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而是一个非常陌生的面孔。
“你，你谁啊！？”
看着柴源伟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刚才和他搭话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无语。
“下次，别只顾着吃饭了。不然，万一你吃完之后，你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凶犯怎么办？”
说完，男人便端着自己没有吃几口的饭菜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一到班里，其他人就围了上来，朝他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问到了什么？”
男人把自己刚才在柴源伟那里打听到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有些纳闷的说道：“我就觉得奇怪了，那沈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家的东西能好吃到那么夸张的地步。”
“别管他什么来头了，既然他们班的人都说了，可以找他订餐。那我们也去订不就是了。”
“可是，我们找谁去同那人说呢？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谁，我以前也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就在几人争论不休，互相盘算着该让谁过去比较合适的时候，一直坐在旁边的贾珍突然开了口，“我认识这个叫沈涟的人，我帮大家伙过去问问吧！”
听到贾珍突然出了声，刚刚还在叽叽呱呱谈论的人，立马看向了他的方向。
只见贾珍安稳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听着他们的话，只是在他们看向自己的时候，抬眼同样看向了他们的方向。
“贾兄，你说的是真的？”
贾珍在这一帮人里面，家世也算是可以的，平日里也算得上是说的了话的。因此在他开口之后，围着他的人有些惊喜的同时，还有几分热情。
贾珍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矜持的点了点头，随即道：“我同沈涟有过几分交情，应该能让他帮个忙。”
听到他这样说，原本还在纠结的众人不由惊叹的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惊叹的神色，“不亏是贾兄，平日里人缘就好，如今连着刚进来的学生都认识。”
贾珍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没有接他们的话。
“那这件事就交给贾兄了，贾兄出马，一定手到擒来。我们也能跟着沾沾贾兄的光，尝尝他们天班噎着藏着的东西的味道。”
贾珍一边说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让他们不需要挂在心上，一边不动神色的接受着他们的恭维。
只是接受恭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这恭维都是为了让他去找沈涟，全都是因为沈涟来的，他的心情就开始有几分复杂了。
“好了，眼下午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去问问。”
眼看着贾珍站起来离开了，那些人眼巴巴的等着他接下来带回来的消息，而坐在他旁边的奎霖，看着贾珍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哼了一声。
“他娘的，我就知道那小白脸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到了书院来学习，眼下竟然还做起了大家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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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来到了天班，很快在一众休息的学子中间，一眼就看到了沈涟。
因为此时所有人都懒散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唯有沈涟挺着脊背在那里写着什么东西，而他旁边还围着三个学子，偶尔朝他问上几句，隐隐有种以他为首的架势。
贾珍原本要过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才短短的一段时间不见，沈涟竟然就已经变得这般受欢迎了。
这让贾珍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的同时，心情还有些微妙。
就像是你前天认识的人衣衫褴褛的站在你面前，结果转头你就发现他捡了一个大金块，然后穿金戴银了一般。
天班有学子出入，看着站在那里不动的贾珍，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确定不是他们班的人，有些奇怪的问道：“同学，你这是来找谁吗？”
贾珍这才回过了神来，朝旁边热心发问的男人笑了起来，又恢复成了往日里那般八面玲珑的模样，“我是来找沈涟的，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听到他是来找自己班这个新入学的同学的，那人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就回去了自己座位上。
贾珍深吸了一口气，端着一个笑脸，踏脚迈入了天班的学堂。
来到沈涟面前时，沈涟还在忙着做事，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贾珍的到来，还是旁边的人反应了过来，抬头看向贾珍的方向，沈涟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跟着他们一起抬起了头来。
在看到来人是贾珍的时候，沈涟朝他露出来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小声道：“贾兄，是你啊！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你先坐下再说吧！”
说着，旁边的人都给贾珍挪了一个位置。
贾珍朝着沈涟爽朗一笑，紧接着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随即乐呵呵的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有件事想要麻烦沈兄一下了。”
“什么事？”
“就是你们班上人都在吃的饭啊！我听说那都是沈兄弄出来的东西，我们班里人也看着眼馋，因此也想要尝尝。”
沈涟听到他的来意，倒也不意外，略微思索了一下，方才道：“这事，我恐怕现在还不能答应。”
沈涟的话让贾珍的脸色难看了一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沈涟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一般，继续道：“因为我家里的人工有限，眼下还有我们班上人餐食需要供应，因此并不能确定还有没有额外的能力供应你们的饭菜。”
贾珍听到他这话，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几分不舒服。
沈涟接着道：“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你们班上有多少人需要这些菜，我好看看能不能安排上。”
贾珍听到他这话，再看看他一脸温和却没有商量的样子，又闲聊了两句，最后还是点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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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贾珍回到自己的班级，早就等在那里的众人立马就围了上来，朝他紧张的问道：“怎么了，那人怎么说？”
贾珍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不满，不过很快还是恢复如常，看着旁边的众人道：“他说暂时还不确定能不能给我们送，需要我们这里先确定有多少人要，他们那里才能确定。”
“这，这是为什么啊？”
“他这怕不是找的借口，不想给我们吧！”
奎霖在众人议论声中，语气不太好的插了话。
他自从知道沈涟在天班之后，他就一直很不满，这种不满在发现大家竟然都抢着吃他那里的东西之后，一下子到达了顶点。
眼下听到沈涟竟然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他一下子就憋不住心里的话，立马就说了出来。
其他人听到奎霖这话，心里也跟着带上了几分偏见，不由的点头赞同了起来。
“虽然我对天班的人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他们应该做的出来。”
“我总觉得我猜对了，那饭菜就是有奇效，所以那群天班的人才不愿意分享给我们。”
“就是，他们看着老实，谁知道他们到底是真的老实，还是装出来的老实。”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贾珍在旁边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他们都讨论完了，他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状似无奈的道：“大家别误会，其实沈兄也没有说不给我们提供餐食，只是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夫郎在准备，他担心他的夫郎忙不过来，所以才想要先看看我们有多少人，这样他才好确定他夫郎能不能做得过来。”
本来竖着耳朵听着，时刻准备讽刺一句的奎霖，听到贾珍说沈涟是为了他夫郎着想，所以才暂时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时，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奎霖知道沈涟不是个好人，但是他不知道沈涟竟然这般的不是东西，他竟然舍得他那个漂漂亮亮的夫郎做这样的事。
“那些饭菜都是他夫郎做的？！”
奎霖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以至于旁边的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奎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向来不怎么注重形象的他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他掩饰性的移开了自己看向众人的目光，小声嘟囔了出声。
“我还以为他家里开了餐馆，所以才能提供那么多的餐点。如今看来，竟然全是靠着他的夫郎做出来的，那他也太不是人了一些，他夫郎瘦瘦小小的一个，怎么做得来那么多的餐食。”
看着奎霖这义愤填膺的样子，旁边看着他的人有些惊奇的同时，还有几分疑惑，“奎兄，你认识沈兄的夫郎吗？”
刚刚还格外激动的奎霖，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盯着自己的众人，最后只是说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算不上是认识。”
听到他的话，大家的疑惑越发的明显了，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只有贾珍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将话题拉了回来，“好了，不管那餐饭是谁做的，那都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确定有多少人要订餐。”
“对哦，差点就被带偏了。”
几个嘀嘀咕咕了又一会儿，最后终于敲定了他们需要的分量，一共十份。
这十份里包含了贾珍这个想要尝试一下这菜到底是有多么好吃的，以及奎霖这种虽然不能亲自去小媳妇家里吃，但是能隔空吃到他做的菜就很满足的。
然后，贾珍就把商定好的结果告诉了沈涟，沈涟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声。
贾珍站在沈涟面前，犹豫了几瞬，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发出了邀请，“沈兄，自从上次一起去过清风楼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喝过酒了。不知道，沈兄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再邀请沈兄去我家里喝一场。”
沈涟看着面前笑盈盈，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的贾珍，沉默了片刻，扬起了一个笑脸，点了点头，“这自然是好的，我们可以选定一个时间，到时候我会去赴约的。”
原本以为沈涟不会答应的贾珍，听到他这样说，微微朝他笑了笑，随即道：“那好，沈兄，我们就说定了。”
沈涟朝他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说完了这事，贾珍也没有继续逗留，转身就离开了。只是这心情比起刚才过来的时候，实在是轻松了不少。
等到贾珍离开之后，沈涟才稍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随即看向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看着上面标注的人数，稍稍垂下了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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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涟回到了家里，将这件事告诉了林小九，林小九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应承了下来。
看着林小九答应得那么快，反而是沈涟率先有些不太舒服了，他看着正在准备算计着要准备多少东西的林小九，张了张嘴，最后终于还是开口道：“小九。”
林小九抬眼看向他，只见沈涟朝他艰难的道：“店里还需要多请点人吗？”
“嗯？”
面对林小九那清澈的眼神，向来机敏的沈涟第一次有了词穷的时候，他看着他道：“我只是觉得，后面还会有很多像你预定餐食的人，如果不增加人手的话，你会很累的。”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样说，看着他担忧的看着自己，微微勾起了唇角，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笑得很温柔。
“别担心，我会量力而行的，如果我觉得累了，我便会停下来。毕竟，我开店只是因为我想要开，而不是为了赚那么多的钱。”
沈涟低头看着他，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嗯，那你有分寸就好，只要你心里有数，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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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将他们的需求告诉了林小九，林小九在确认人手够了之后，很快也把玄班的伙食给安排上了。
那玄班的人在吃过林小九做的菜之后，迅速又多了很多订购的人。
在天班和玄班的人都吃上了林小九的菜，并且人数也不少之后，发现自己被孤立的地班也开始着急了。
他们觉得这不公平，怎么天班和玄班都吃上了一样的菜，还是那么好吃的菜，但是独独就他们被略过了。
他们地班的人觉得这样不行，他们都是一个学院的，怎么能被孤立出来。
于是，地班的人也开始商量了起来，准备去探探他们吃的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地班也得跟上。
“我看着这东西是从天班开始的，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天班打探打探。”
“对，我也看到了，这东西是从天班出来的，去问天班准不会有错。”
“我听说了，这个是天班新来的那个沈涟弄出来的。”
“就是最近夫子很喜欢的那个沈涟？”
“对，就是他，就是那个让夫子觉得我们朽木不可雕也的沈涟，也不知道他到底那里好。”
“他家里是开饭馆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不是开饭馆的，那怎么供应得了那么多人的伙食。”
“这我知道，听说他的夫郎是开饭馆的，手艺还不错，所以做这些东西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那么好吗？那他夫郎提供的餐饭要钱吗？”
“好像是要钱的，不要钱的事谁做啊！再说了，我去看过了，他们那饭闻起来可香了，而且每天搭配的菜都不一样。”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岂止是不错，那是非常的不错了。”
那学子说到这里突然就卡了壳，然后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听到他们其中突然插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像是他们这些年轻学子们能发出来的。
众人紧张的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他们的院长不知道什么来到了他们的旁边，此时正笑眯眯的盯着他们。
几人被吓了一个激灵，直接从坐着的姿势站了起来。
“院长，院长。”
几个磕磕巴巴的喊了几声，明显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不轻。
院长却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慈爱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别紧张。
“别担心，我只是想过来看看大家都在做什么，现在看完了，我就该走了。”
说完，老院长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老院长离开之后，几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一个人还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儿。
确定了院长是真的离开了之后，男人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脖子，看着自己旁边的兄弟们，疑惑的问道：“我怎么觉得院长这一趟过来，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其余几人纷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而老院长在离开了地班之后，没有回自己的书房，而是晃晃悠悠的去了天班。在看到被人围着，仿佛众星拱月的沈涟之后，直接将他叫了出来。
“院长。”
沈涟看着突然出现的老院长，有些诧异的同时，还是朝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围在沈涟周围的人也看到了过来的老院长，此时看起来都有些忐忑。
老院长已经习惯了眼下这种气氛，他朝着旁边人挥了挥手，然后看向面前的沈涟，低声道：“我只是有点事想要和你商议一下，你随我来。”
第078章 邀请
“是。”沈涟应了声, 跟在老院长身后离开了。
等他离开之后，刚才还像是鹌鹑的几个人，开始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起来。
“院长突然找沈兄做什么？”
“不知道, 不过我看着院长的样子似乎是挺严肃的, 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沈兄能犯什么事？我觉得他自从进入了学院之后, 这学院里的老师都把他当成了宝, 如今这个学院里, 有谁不认识他的啊！”
说话这人, 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意，更多的则是倾羡。
“你这话, 说的好像也对。”
“那老院长找他这是做什么呢？”
“沈兄最近也没有做什么事啊！要说做事的话, 他最近好像只有帮我们带饭这件事了。”
那人一说话，旁边人就拍了拍巴掌, 有些激动的道：“该不会是因为这事, 老院长想要找沈兄麻烦吧！”
“这又什么可找沈兄麻烦的, 沈兄也没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
说这话的人，说到最后声音都渐渐的小了下去,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可信，他看着帮忙和自己说话的人, 有些夸张的喊了出来。
“不会吧？仅仅只是因为帮我们做了那么点饭, 老院长就要找沈兄的麻烦，我觉得老院长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也觉得老院长不会是这样的人，但是老院长不是一直觉得读书人就该以读书为主吗？”
另一人的话音刚落, 几人之间相互对视了一眼, 纷纷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几分不可置信。
柴源伟也在其中, 他听到这里, 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叹了一口气。
“希望不是这样，要是吃不到沈涟夫郎送到的那些菜，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本来读书就已经够苦了，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猜测中午能有什么好吃的。”
就在他们对老院长到来的动机议论纷纷的时候，不远处正在假装看书的耿响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放下了手里的书籍，随即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了去。
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却没有过多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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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跟着老院长径直来到了他专属的书房，然后自己先坐了下来之后，又指挥着沈涟坐了下来，“来，你坐下。”
沈涟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老院长，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老院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放在桌子上，平时着不远处的沈涟，低声道：“知道我这次叫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涟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
老院长看着他这张无可挑剔的脸，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学院里的夫子们对他的评价，心里也有了几分感叹。
老院长看着他，一脸严肃，低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听说，你最近有在帮你的同窗们，供应饭食。”
沈涟抬眼看着老院长，只在他那双因为岁月而变得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审视的神色，他没有停顿的点了点头，“是。”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老院长的语气格外的平静，平静到压根就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沈涟没有片刻的迟疑，他只是略微的想了一下，直接答道：“那是因为班上的同学，他们都很想吃的样子。”
就在老院长听完他的话，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哎呀’一声，然后就是东西倒地的声音。
那动静不算小也不算大，但是在这安静的地方，听得格外的清楚。
“谁？！”
老院长看着张开的大门，目光威严，脸色严肃。
门外没有动静。
可是老院长耳朵还没有聋掉，他确定自己听到了动静，他拍了拍桌子，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严厉，“到底是谁，不要让我自己去叫你出来。”
许是老院长的话成功的震慑到了外面的人了，就得老爷长话音落下之后很短的时间里，门口磨磨唧唧的走进来一个人。
老院长看着进来的人，皱了皱眉头。
沈涟却是在看清来人面貌的时候，稍稍的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的表情立即就恢复了正常。
“你来这里做什么？”老院长一开口就直接发问。
跟来的人正是耿响，面对老院长的询问，他此时只觉得有些尴尬。他刚刚听到慕青他们在那里说的话，觉得沈涟被老院长叫过来，一定是因为要教训他，所以他想要跟过来看看他的笑话。
可是谁知道，刚刚在外面的时候，耿响由于听得太入迷了，一不小心就绊倒了门外放着的盆栽，然后发出了响动，之后引起了老院长的注意。
老院长看着他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半天不说话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了话，“有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磨磨唧唧的，成何体统！”
耿响张了张口，刚想要编个瞎话蒙混过去，结果眼神不小心扫到了旁边坐着的沈涟。
沈涟坐姿笔直，有着世家公子经过训练之后的好看，只需要一眼就能辨别出他和旁人的区别。比起耿响这样的，沈涟比他跟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
此时，他们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明明该是自己气势要高一些的，却偏偏让耿响生出了他才是低了一头的那人的错觉。
而最让耿响觉得不满的是，他看着沈涟那张始终带着浅淡笑容的脸，觉得他不是带着客气的笑意，而是在嘲笑自己。
在家里是众星拱月的对象，在学院里也是天之骄子的耿响，只是因为沈涟这轻轻的一笑，脑海中的某个地方就像是被戳中了一样。
耿响更改了自己刚才想要说出来的话，扭头看着老院长，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嫉妒。
“院长，我是来像你检举沈同学的。”
老院长本来还在这里等着他说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结果他突然间出来了那么一句话，让他猝不及防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口。
不过老院长也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人了，因此即便是听到他的话有几分吃惊，不过还是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看着他道：“你想要检举沈同学什么？”
耿响听到老院长的提问，以为他是在赞同自己，顿时双眼一亮，随即指着沈涟道：“我要检举沈同学将他的生意带入了学院，玷污了学院的清明。”
老院长被他说得有些语塞，他看着旁边坐着一点都不慌的沈涟，再看看面前情绪明显很激动的同学，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
“这话如何说？”
耿响往前迈了一步，来到了距离老院长更近一些的位置，然后看着他语气激动。
“沈同学自从来到了学院之后，并没有珍惜这次入学的机会，一心向学。反而利用和同窗交好的机会，向他们兜售自家的饭菜，将自家的生意做到了学院里，这不是玷污了学院又是什么。学院本来就是清净之地，他这般做，要是学院里的其他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老院长看着面前神色激动的学子，又看看旁边淡定的沈涟，两人的对比实在是明显，让他都忍不住问了一句，“沈涟，你对他的说法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沈涟先是看了一眼神色激动，满脸写着你完了的耿响一眼，紧接着又看向了坐在位置上的老院长，低声道：“他说的对，我的确是在学院里做生意了。”
耿响脸上立马就绽放出了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没有绽放多久。在听到沈涟下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又一点点的收了下去。
“但，我并不认为我玷污了学院。首先，我家里做的是饭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东西清清白白做出来，顺顺当当的进入大家的嘴巴里，那都是干净的。”
“其次，不是我想要赚大家的钱，而是在这之前，大家先提出来想要让我家里帮忙做饭的而已。我并不认为凭借这自己的手艺赚钱是什么肮脏的事。”
“最后，我提供好的饭食给同学们，也能让他们在接下来的课程中更好的发挥，这那里有问题？”
说到这里，沈涟将一直在两人之间徘徊的视线，定格在了脸色难看的耿响身上，继续道：“既然这些都是清清白白的，有怎么会是学院的事！”
“你！”
耿响只觉得这沈涟不仅牙尖嘴利，还歪道理一堆。一个读书人，从事商人这等下贱的行当，这不叫玷污，那还叫什么？
只是耿响这次终于还是长了一点脑子，他嘴巴张张合合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读书人不能从商这话，免得当着院长的面又吃一次排头。
沈涟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却始终没有吐出自己想要听的事情，稍稍有些失望，不过那抹失望，很快就被抹了下去。
他们两人都说完，对视了一眼之后，纷纷朝着老院长看过去，希望等到他一个决断。
只见老院长锐利的目光在两人只见转了转，最后突然叹了一口气，看着一脸亢奋，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大事的耿响，直接道：“耿同学，你为学院的这份心，我心领了。”
耿响在听到老院长说前半句的时候，脸上一点点的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等听到后面的话之后，那笑容直接僵硬在了嘴角。
“但是，诚如沈同学所说，他家里靠着劳动吃饭，并且费尽心力的为了同学们好，这是件好事才对。”
“院，院长。”
原本以为院长会站在自己这边的耿响，在听到院长这番话之后，整个人都直接傻掉了，他觉得自己在院长这里的形象变差了，他看着院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回到学堂里好好准备准备，不久后就要上课了。”
老院长眼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挥了挥手让他离开。在耿响在这里站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已经清楚的知晓这个人为什么会站在自己面前，朝着自己说那些话了。
无非只是嫉妒罢了，因为另外一个天才太过于耀眼，而且崛起的速度太快，再加上他的夫郎又是个能干的，自然会觉得嫉妒。
这样的学子，老院长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到了现在，他觉得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来，他都会包容一些的。
耿响听着老院长的话，看着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结果抬眼看着老院长严肃的面色时，他终究还是闭紧了嘴巴，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耿响还是听到身后的老院长朝他说了一句，“耿同学，作为一个读书人，还是把自己的心思多放点在学业上比较好一些。”
耿响出去的脚步顿了顿，不过很快还是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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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耿响像是逃一般的离开院长的书房，老院长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旁边从始至终都很淡定的沈涟，继续问道：“你们卖给其他人，都是多少钱一份。”
沈涟不知道老院长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不过还是据实回答了，“没有卖给其他人，这些饭菜都是供应给学院里的同学们的，一份是十五文。”
“那每份都能吃饱吗？”
沈涟想了想自己那些同班的反应，点了点头，肯定道：“能，我觉得他们都吃得挺饱的。”
老院长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头，只不过很快他就很快陷入了沉思。
等老院长思考完了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向沈涟的方向，淡声问道：“不知，你的夫郎可愿意来学院里帮帮忙，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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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有特殊情况，亦或者是在路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沈涟一般回家的时间都很固定。
今天也不意外，沈涟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进了院子里，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躺椅上轻轻的摇晃着的林小九。
林小九手里拿着一个小木条，上面绑了一根小细绳，细绳末端绑着几根羽毛。此时那鲜艳的羽毛的羽毛在空气中不断的跳动着，看起来十分有想要人抓住的欲望。
而在那几根小羽毛下的踏雪就是这样做的。
只见在家里三只动物里，平时最不爱搭理人，甚至还经常会翻白眼的小猫，此时像是换了一只猫一眼，跟着那羽毛上蹿下跳的。
沈涟看着这场景就觉得很温馨，很想要笑，最后还是主动走了过去，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
本来还在用自己做的逗猫棒和踏雪玩的正开心的林小九，在察觉到沈涟的到来之后，抬眼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然后看到来人是他之后，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只是林小九这一笑，手上的力道就松了。这一松，一直等着他的踏雪就立马扑了上去，抓住那几根羽毛像是对待自己的猎物一般，泄愤似的撕咬着。
看着今天才做好的逗猫棒，一下子就毁在了踏雪的嘴巴里，林小九还是有些不太开心的。不过很快，他便释怀了。
它只是一只小猫咪，自己和只小猫咪较什么劲，下次再做就行了。
林小九想通这点，撑着膝盖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然后走进厨房准备做饭，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告诉身后的沈涟一声，“既然你都回来了，那我去做饭了。今天天气有些凉，我们吃酸汤鱼怎么样？”
沈涟对于每天吃什么，向来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一般都是林小九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因此，在听到林小九询问他意见的时候，他只是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做过多的表示。
林小九看着他这幅什么都听自己，什么都让自己做主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满足得不得了，然后继续吩咐了一声，“那你去库房把炭火拿出来，我们待会儿直接用那个煮着吃。”
“好。”眼看着林小九了，沈涟也转身去杂物间，准备把他需要的炭火提前准备好。
在沈涟转身的时候，一打眼就看见了刚才抢到羽毛的踏雪，此时已经用他锋利的牙齿把那几分无辜的羽毛给咬得七零八落的。
最后，在将那羽毛都咬秃了之后，踏雪像个得胜将军一样，叼着那羽毛来到了树下，挖个坑直接将它埋了。
“你倒是挺记仇。”
沈涟轻轻的笑了笑，随即去了杂物间。
等到林小九端着放着酸汤鱼的锅，以及其他配菜出来的时候，沈涟已经在桌子上放上了隔热的布，然后生起了火。
林小九直接将锅放在了炉火上，闻着那酸汤鱼中冒出来的丝丝酸气和辣味，只觉得口水都忍不住在冒。
等到酸汤鱼咕噜噜的煮沸，在旁边三只眼巴巴盯着的眼神下，林小九他们也开始吃饭了。
酸汤鱼进入嘴里的第一口，林小九就觉得无敌了。
等到又喝了一口酸辣的汤底，更是觉得格外的好吃，让他恨不得天天都能吃到这酸汤鱼。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表情，稍稍勾起了嘴角，低声道：“如果你喜欢，其实我们可以每天都吃的。”
林小九想要点头，不过很快还是止住了，没有点下去，而是看着沈涟摇头道：“算了，好吃的东西也不能连着吃，不然很同意吃腻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声嘀咕了一句，“那也不一定，有些东西，可是永远都吃不腻的。”
林小九没有听清沈涟在说什么，因此在听到他独自嘀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他的方向，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
沈涟连忙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然后摇了摇头，欲盖弥彰的道：“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
林小九抬眼看着沈涟，眼里有些疑惑，他觉得自己刚才的确是听到了什么的。
林小九的神色，沈涟全都看在了眼里，他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对了，忘记同你说了，今天院长找我了。”
林小九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兴趣，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沈涟，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沈涟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很快便条理清晰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清楚，最后道：“老院长是想让你去书院给那些学子们做饭。”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第一次脸上浮现出了为难的神色。
沈涟夹了一筷子煮熟的土豆放进林小九的碗里，朝他温声道：“别担心，我知道你忙不过来，所以我回绝了他的提议。”
“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本来还在为难的林小九，转眼就听到沈涟为了自己拒绝了他们院长的话，一下子还是吃惊不小，看着他的表情也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纠结，“他以后会不会给你穿小鞋。”
看着林小九快要打结的眉头，沈涟却是轻松的笑了起来，“想什么呢？老院长是个好人，他不会因为别人因为正当理由拒绝了而记仇的。”
林小九一听，觉得沈涟他们院长的确是个好人。
不过随即看着沈涟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问道：“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涟望着林小九，接着道：“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我有些无法拒绝。”
林小九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他想要见你一面，或许也想要换一种合作方式，让你为学院的学子们提供菜食。”
沈涟觉得老院长是看出了他不想让林小九太累，也看出了他不想把事情告诉林小九，最后还是用同窗之间的情谊压了一下他。
不过，在沈涟的坚持下，老院长还是保证，如果林小九不愿意，或者真的做不到的话，他也不会继续强求的。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一下子就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过太学院的院长会见自己。
凭借着林小九有限的认知，太学院相当于这里最顶级的学府，而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学渣。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这样的学渣是完全见不到这种校长的，他也害怕见到。那是源于一种血脉的压制，一种对于知识的敬畏。
林小九在脑海里天人交战了许久，终于还是在沈涟宽慰了他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意愿，“我去吧！”
看着林小九这样，沈涟又想摸摸他的头了。
第079章 老院长
“那好, 明天我们一起过去。”
沈涟没有伸手去摸林小九的脑袋，只是看着他格外温柔的说话，然后伸筷子又给林小九夹了一筷子挑好刺的鱼肉。
其实林小九买的鱼都是刺少的那种, 用不了两下就能把鱼刺弄下来, 但是沈涟能给林小九弄干净再夹给他, 林小九还是挺开心的。
林小九朝着沈涟笑了一下, 然后夹起他送到自己碗里的肉吃了起来。
两人吃得高兴, 月光照下来, 气氛格外的融洽。
旁边早就吃过的三只，看着他们吃着, 急的团团转, 最后在发现他们两真的不想要给自己吃之后，朝着他们小声汪汪了两声, 然后甩着屁股去院子里玩了。
林小九寻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只看到四郎毛茸茸的屁股, 以及跟在它后面的康健，不由轻声道了一句。
“四郎如今, 也是会耍小性子的狗了。”
沈涟顺着林小九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却是看到了在四郎面前的踏雪。
看着那在黑夜中不怎么明显的黑色身影, 低声笑道：“也许四郎这狗脾气, 还是同其他动物学的。”
林小九抬眼看向他，有些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涟却是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是扭过头来又加了一些菜放入那汤锅里, 朝着林小九继续道：“好了, 我们快点吃饭吧！今天早点休息, 明日还需要去见老院长。”
“好。”
一想到明天要见那么重量级的人物, 林小九心里也有些慌张, 连带着刚才疑惑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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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第二天要去见重要的人，林小九觉得自己必须保持清醒，这晚上他们两人都睡得格外的早。
晚上沈涟想要胡闹，林小九严防死守到最后都没有答应。
第二天一早，林小九很早就起来了，在他收拾好自己之后，沈涟也差不多收拾好了自己。
如今，店里的人在林小九不在的情况下自己就能正常的运作，但是林小九觉得自己还是得安排一下。
因此，林小九他们在准备好了之后也没有急着出发，而是等到陈婶子和金柱、吕塑他们过来，将事情都交代给他们之后，他们才离开。
交代事情的时候，林小九还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坐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书院过去了，林小九才开始有些慌张起来。
林小九握着沈涟的手，朝他有些慌张的道：“你说，这院长叫我过去是做什么？”
沈涟朝他看了过去，见他慌张不似刚才那般淡定，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朝他温声劝道：“别担心，院长是个很好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嗯。”
林小九虽然还是有些忐忑，但是听到沈涟这番话，感受着两人通过接触的手传递过来的体温，他还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
马车咕噜噜的走着，很快就到了书院门口。
林小九这次是第二次过来，可是见到书院的第一眼还是觉得这里的建筑风格对自己格外的震撼。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入院的时间了，此时书院的大门紧闭，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缝。
沈涟带着林小九上前，从容的扣了扣门上的铜环。
不多时，门吱嘎一声打开了，紧接着一个门童打扮的人从里面探出来头来，在看到来人是沈涟之后，他将门缝打开了一些，然后钻出来看着他有些困惑。
“沈学子，你今天怎么那么晚才过来？”
门童说完这句话，扭头看向他旁边的林小九，眼里满满都是疑惑。
“我今天有事，所以来晚了一些。这是我的夫郎，院长说想要见见他，所以我今天就带他过来了。”
门童虽然不明白院长为什么要见这样一个哥儿，但是听到沈涟这话还是点了点头，认真道：“好的，那两位进来吧！”
说完，门童侧开了身子，直接将林小九他们让了进去。
林小九看着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的大门，那种即将要去见教导主任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在沈涟牵着自己手的情况下，慢慢的走了进去。
*
天班。
在老夫子有气无力的说话声中，慕青看着沈涟的座位，有些疑惑他这个好友今天怎么那么晚都没有过来。
他觉得沈兄不是那种一声不吭就不来学院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中途肯定也会找个人过来送信的。
“慕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慕青思考着沈涟是不是在过来的中途出了什么事，他要不要找人过去问问的时候，突然听到夫子点了自己的名字。
慕青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一脸惊惶的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皱着眉头的夫子。
“夫，夫子。”
“我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慕青刚才一直在想沈涟的事，那里去听夫子说了些什么，因此被叫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
夫子看着他的模样，当即就明白他刚才没有听讲了，他看着他的表情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再看看慕青位置不远处沈涟空着的位置，他顿时觉得更加痛心了。
“你今日给我抄写十份弟子规，抄不完不准离开学院。”
“是。”
慕青毫不犹豫的认了自己的惩罚，然后在夫子的开恩之中坐了下来。
后面，也不知道是夫子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还是他今天没有看到沈涟这个得意门生，所以觉得不开心，一直在点人起来回答问题。
有的人回答了出来，夫子就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人没有回答出来，他就用种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他，然后狠狠的罚他抄写好几遍。
这样的情况下，班上的学子纷纷生出了几分怨言，只是面对夫子还是有些敢怒不敢言。
*
沈涟尚不知自己的同班们如今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带着林小九一路畅通的来到了老院长的书房。
这一路上，沈涟还特地放缓了步子，想要让林小九能好好看看这学院里的风景。
等他们来到了老院长书房的门口，沈涟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林小九，在他准备好了之后，方才抬手敲响了面前的房门。
“请进。”
随着一阵低沉的嗓音从门后传来，门也嘎吱一声打开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慈祥的老人家笑呵呵的站在门口，温和的看着他们。
老院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涟，紧接着很快就移向了他旁边的林小九，直接开口道：“沈涟，这就是你夫郎吧？”
沈涟朝老院长点了点头，先是道了歉，然后将自己身边的林小九介绍给了他。
“很抱歉，院长，我们今天先是处理了一些家里的事，所以过来晚了。这是我的夫郎，他叫林小九。”
老院长摆了摆手，似乎不是很介意他们来得那么晚。转身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看着他们。
“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突然把你们叫过来，你们没有准备，晚一点过来也是正常的。”
林小九自从进来之后，他就一直在观察这位老院长，在发现他不像是一个老学究，而更像是一个平日里可以在村口遇到的慈祥老爷爷之后，他心里的那份紧张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老院长说完刚才那话，看着放松下来的林小九，和蔼的道：“小九，我这样叫你没关系吧？”
林小九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你叫我小九就可以了。”
老院长看着林小九这幅乖巧的模样，对他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同时心里对沈涟找媳妇的眼光也赞同了不少。
老院长没有想到沈涟不仅学问好，连带着眼光也那么不错，要是他们学院里的其他学子也像他一样，那自己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老院长在心里感叹着，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看着面前的林小九笑道：“你该知道我这次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林小九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是摇了摇头，诚恳的回答道：“清楚一些，但是又不是特别的清楚。”
老院长倒是对他的诚实格外的欢喜，他看着旁边的沈涟，见他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挪窝的样子，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在旁边当雕塑了。
老院长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让他离开回到学堂去，而是扭头又看着林小九道：“我原本是想聘请你来我们学院当主厨的。你也知道，我们学院里都是些要参加科举的学子，我希望他们能多吃点好东西，到时候科举的时候也能有个好身体。”
说到这里，老院长看了旁边的沈涟一眼，接着道：“但是沈同学有些不太愿意，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老院长这番话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带上半分情绪。
林小九听着却是不怎么好意思，有些腼腆的道：“院长，这个的确没有办法。因为我还经营着两家店铺，我得看着它们。”
老院长原本就没有怎么生气，在听到林小九这话之后，下意识的问道：“你们有两家店铺？”
林小九点了点头，小声道：“嗯，两家店铺。我们在城里还开了一家奶茶店和一家羊肉汤店，如今沈涟来学院了，我就得在家里好好的看着。”
林小九的话音刚落，老院长不可思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两家店铺都是你们开的？”
老院长虽然一直都住在学院里，但是他也是有亲眷的，他的亲眷不像他一样整天的待在这里，也会偶尔去城里转转。
这奶茶店和羊肉店也是他从自家老太婆和外孙女那里知晓的，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他家老太婆数落他孙女天天想喝这东西，但是那队伍格外难排的样子。
老院长虽然没有亲自去过，但是光是从她们的描述当中，他就能知晓那里的生意如何火爆了。这也不怪林小九需要自己看着那些店铺了，毕竟那么火的生意，没人看着也是不行的。
想到这里，老院长原本还打算以理服人，为学院里的学子们多增加一点好吃的，以便让他们过得更好些，以此来应对马上就要迎来科举考试的愿望算是泡汤了。
林小九眼看着自己说完话之后，老院长肉眼可见的变得失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旁边的沈涟，想要询问他一下，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涟却是朝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用口型朝他道：“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了。”
果不其然，在沈涟说完这句话之后，老院长的脸色虽然还有些难看，但还是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朝着面前的林小九道：“抱歉，是我在这之前没有调查清楚，难为你跑这一趟了。”
林小九听着老院长道歉，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倒也觉得他叫自己过来是真的想要为自己学院的学生改善伙食了。
这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就读的那间山村小学的校长了，明明只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为了给学生们争取更多的福利，跑上跑下的打点，寻求外界的帮助，生生把自己熬大了十几岁。
一时之间，林小九动了恻隐之心，小声问道：“院长为什么不请个好点的厨子呢？”
在林小九的认知里，厨子不好，那就换！总有一天，他们能换到好的厨子。
老院长看着面前认真求问的林小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也想，可这是不行的。你也许不知道，我们书院的经费都是上面拨款下来的，能有多少用的都是上面说了算。
抛开基础建设，以及给贫困学子的日常补贴之外，其实也剩不下多少了。
为了保证每个学子能成功的在这里待到科考的最后时刻，这钱都是紧着用的。这些样样都不能省，最后只能在学生们的口粮下省了，食材不能省，最后自然只能在请人方面省了。”
说到这里，老院长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愧疚，接着道：“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们这里的钱也用得有些捉襟见肘。”
老院长没有说的是，即便是请人，他们也是开了最大限度的钱。可是那些钱对于有手艺的人来说，不管是自己开个小店，还是随便去个饭馆当主厨，得到的钱财都比在这里得到的多。
这样的话，那些人又怎么会愿意来这里上工呢？
不过，即便是院长没有说，林小九在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他倒也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往高处走没毛病。
只是，在看到老院长愁眉苦脸的表情之后，林小九还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林小九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着面前的老人家道：“其实，我还有个折中的办法，只是这样的话，可能一天只能供应这里的学子们吃两顿。”
老院长听到他的话，眼睛就是一亮，连忙追问：“什么办法？”
*
林小九和沈涟是在满脸笑容的老院长的恭送中被请出来的，随着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林小九和老院长特地签署的一份合作协议。
等到离开了院长书房的范围，来到了外面的景观庭院中，沈涟才看着旁边的林小九，直白的问了出来。
“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
沈涟算好了老院长会想办法劝说林小九，也算好了他会在知晓林小九拥有那么两家店之后会放弃那种想法，可是他没有算到林小九会在那么忙碌的情况下，还自己主动提出了解决方法，最后还是将这个事情包揽了下来。
林小九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最后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是在生气吗？”
沈涟一愣，没有想到林小九竟然问的是这个。他略微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情绪中，好像是带上了几分愤怒。他这愤怒来的莫名其妙，却也不是毫无根据。
这样的疑惑，也让沈涟觉得有几分别扭，他明明不是那么容易情绪外露的人啊！
林小九看着有些错愕的沈涟，伸手牵过他的手，朝他认真的道：“别生气，我不会累着我自己的，我也是有分寸的。其实，我这些天也在想，按照这个程度下去，其实我也得开个快餐店了。”
“如今，院长的提议也不过是让我的计划提前了而已。你放心，我不会累到自己的，除了眼下这些人的餐食，其他的菜，我会让其他人去做的。”
沈涟听着林小九井井有条的安排，心里那份不知名的烦躁渐渐的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信任。
沈涟看着面前的林小九，诚恳的道了歉，“对不起，我刚才太急了，我不该那样说的。”
“没事，我能理解。”林小九也知道，沈涟是因为心疼他，所以刚刚才会情绪失控。
而且，沈涟情绪失控也没有失控到那里去，只是稍稍的有点小暴躁而已。关于这点，他还是能理解的。
林小九安慰完了沈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即笑道：“好了，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店里去。你不用送我了，我认得出去的路，马车也还在外面等我。”
沈涟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一个人沿着进来的路出去了，眼下在书院里，左右出不了什么事的。而且，他今天无故旷了一节课，还是得去同授课的夫子解释一下。
“好，那你早点回去。”
*
林小九挥手朝着沈涟道别。
沈涟目送他沿着大道离开，这才转身朝着夫子们休息的房间走去，只是在转身抬头的瞬间，他就看见了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慕青等人。
他们一个个瞪着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沈涟，那眼睛里仿佛含着千万种情绪，只等着说出来了。
沈涟本来觉得没有什么，脚步在停顿了一下之后，还是按照刚才的路线径直走了过去。
只是在走过去的途中，还是受不了他们那亮晶晶的眼睛，停下来有些不悦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最后，柴源伟最先忍不住开了口，“沈兄，你刚刚身边的哥儿，他是谁啊？”
沈涟目光如炬，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他，稍稍挑起了唇瓣，“你们刚刚都看到了？”
“当然了，要是没有看到，我们也不好意思问出口啊！”尚不知道危险靠近的柴源伟，在听到沈涟这样问之后，直接了当的就说了出来。
他一说完，旁边跟着的几人也是目光炯炯的看了过来，彼此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什么大趣味一般。
“沈兄，他是你的夫郎吗？你的夫郎真好看啊！”
“那些菜也是他做的吗？”
“沈兄，你可真有福气啊！”
“就是，我们竟然都不知道。”
“沈兄你的夫郎不仅长得好看，连做饭都那么好吃。”
“沈兄，那个，那个奶茶也是你夫郎做的吗？”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最后一句还是柴源伟问的，显然比起其他的人羡慕来，他更加关心他的吃的。
在他们的询问声中，沈涟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对，他是我的夫郎。”
随后，沈涟缓缓的又道：“我也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这次是慕青忍不住发问了。
“眼下正是夫子的授课时间，你们怎么跑出来了？”沈涟看起来十分的好奇。
慕青好心的回答了他的问题，“那是因为有人去上茅厕，然后说你和一个哥儿表现得很亲密。我们就向夫子请了假，出来看你了。”
“原来如此啊！”
“原来如此！”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来自于前方沈涟的喟叹，一个是从身后传来。
身后的声音却是吓了这群人一个哆嗦，他们惊恐的回过了头去，只见本该在讲堂上授课的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此时正手拿着戒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
“夫，夫子。”
几人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面前的夫子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继续道：“我就说你们今天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要上茅厕，原来是为了来这里看热闹啊！”
他这话的语气平淡，却是将面前的几人吓了一哆嗦。
“没，没有，我们没有看。”
“哼，你们就别狡辩了，我刚刚都听到了。待会儿，你们这些出来的人，一人给我加抄二十遍弟子规，抄不完不准回去。”
几人想要求饶，可是面对夫子的瞪视，始终没有敢。
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应了声，然后转身回去讲堂里了。
*
另一边，林小九寻着记忆沿着路一路走出去，结果在中途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林小九也有些意外，他甚至记不住他的名字，不过依旧记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舒服。
“你怎么来这里了？”
第080章 误解
林小九看着面前的男人, 脸上的神色格外的诧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许是林小九脸上的神色太过于明显，奎霖看着他的方向抿了抿唇, 有些不自在的道：“那个, 你不记得我了吗？”
林小九听着他这话, 不知道为什么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埋怨的情绪, 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眼看着林小九还是不说话, 自从刚才听人说起见到沈涟带了一个哥儿进来, 那哥儿还格外的美貌，立马就猜到这人是林小九, 并且自己就冲了过来的奎霖有些失望, 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同林小九说些什么。
结果就看到林小九在他的视线下, 缓缓又退了一步, 甚至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奎霖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 自己这番动作，似乎是有些太过于冒犯了。他停下了过去的脚步, 朝着林小九道了一声，“对不起, 我吓到你了。”
林小九被他这话说的有些不自在, 说吓到倒也不至于，只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刚才的退让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习惯。
终于在站在那里的奎霖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半天之后, 林小九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 你有什么事吗？如果你没有事的话, 我就想走了。”
林小九觉得自己回去还有许多事要做, 可不能在这里和这种奇奇怪怪的人浪费时间。
奎霖一听林小九这话, 眼睛骤然就亮了一下，随即听到他的话，连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在林小九奇怪的目光中，语气都带上了几分不好意思。
“没什么事，只是突然听说你过来了，所以来看一眼。”
林小九看着眼前这个有着黝黑面庞的壮汉，同自己说这些肉麻的话，顿时眉头就打成了一个结。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他和眼前的男人，这次才是第二次见面吧？
林小九越想越觉得面前的人有问题，只是他看着面前人一个能打自己两个，而且周围还没有什么人经过的样子，他不打算惹怒面前的人，以免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林小九看着面前的人，打着哈哈，“这样啊，眼下我还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
奎霖虽然不舍，却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在听到林小九这句话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准备放林小九离开。
林小九最后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一眼，然后抬脚就准备走出去，结果在他刚转身的瞬间，他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了奎霖的声音。
“那个，等一下。”
林小九转过身去，这次看着他的表情中是不加掩饰的奇怪了。
奎霖也是从林小九的表情中，终于看出些不对劲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看着林小九解释道：“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要是有什么难处的话，可以来找我。”
林小九眉头皱起，目光疑惑的看着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直到林小九快速的转身离开，背影逃也似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外，奎霖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的垮了下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阴沉。
想到刚才林小九的反应，奎霖觉得自己好像被误会了。
不过，不管林小九是怎么想的，奎霖倒是觉得比起上一次见到林小九的时候，林小九又多了几分韵味。
奎霖觉得，果然比起那种没有成家的，还是这种有家室的人被滋养得更开了一些。
就在奎霖嘴角带着愉悦的笑容，盘算着下次见面的时候，他该怎么体现自己的男子气概，让林小九离开沈涟这个没用的小白脸时，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沈涟。
奎霖被这突然出现的沈涟给吓了一跳，抬眼看着沈涟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时候，他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惧意。
只是很快，这惧意在内心的催化下，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愤怒。毕竟，他刚刚一个大男子汉，怎么可以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给吓到。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沈涟看着愤怒的奎霖，从他的眼里看不到半分心虚的情绪。他又想到了他刚才将师长和同窗送回学堂之后，想着同林小九说说，他今天可能会回去晚一些，让他不要在院子里等他的事。
结果，沈涟一过来就看到了奎霖站在林小九面前，磕磕绊绊的说着那些话。迟钝的林小九看不出来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围堵他，沈涟却是将他眼里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
林小九长得好看，性格很好，连带着赚钱的能力也很强，即便是举国上下，恐怕都找不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
因此，沈涟觉得林小九被人喜欢上，完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当然，这也不代表有些窥觊自己人这事，能让沈涟觉得开心，更何况是眼前这种烂桃花。
沈涟脑海里闪过刚才奎霖看着林小九的眼神，朝着他的方向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然后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直接道：“林小九是我的夫郎，我希望你能离他远一些，能有多远就离多远。”
奎霖被沈涟这突如其来的话给镇住了，不光是因为他竟然敢和自己这样说，更震惊于他话里的内容。
虽然干过不少这样的缺德事，也差点被别人的相公碰见过，可是他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敢当面指责他的。
在对上沈涟的视线之后，他更是被沈涟眼里的情绪吓到了，他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随即道：“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涟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字面上意思，我觉得你应该能够理解。如果你实在是理解不了，我觉得我能合理的怀疑，你到底是怎么进入这个学院的了。”
这眼神让奎霖恼羞成怒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沈涟，揪住了他的衣领，愤怒的朝他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沈涟看着因为愤怒而显得神色扭曲的奎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衣领被他抓住就变了脸色，而是看着面前的人慢悠悠的道：“我什么眼神看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沈涟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伸手拨开了他放在自己衣领上的手，只是奎霖实在是揪得太紧，以至于他都有些揪不动。
直到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呵，“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欺负同学？”
两人齐刷刷的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年约五十的夫子站在那里，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们。
奎霖看了看愤怒的夫子，再看看自己揪住沈涟的手，瞬间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愤怒了，一下子就放开了抓住他的手，朝着夫子解释道：“夫子，我什么都没有做！”
夫子却是不听他的辩解，而是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来到了两人的面前，看着眼前的奎霖道：“我相信我的眼睛，我才不管你刚才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你欺负同学就是不行！”
“不是，夫子，我。”奎霖还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结果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面前的夫子再次打断。
“好了，你不要再狡辩了。如果你刚才不是在欺负同学，那你扯着他的领子做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好玩才这样做的。”
夫子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面前的奎霖，语气中满是气愤。这个书院不仅招收想要参加科举的学子，还招收想要参加武举的学子。
比起文文弱弱的科举学子，这些参加武举的学子不知道给他们惹了多少麻烦。因此，在见到他们这群莽夫的时候，夫子们通常是不怎么客气的。
奎霖听着夫子问责的话，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没有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哼，我就知道，你说不出话来了吧？”
夫子为自己猜中了他在干坏事而感到愉悦，看着他的目光也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接着道：“为了惩罚你欺负同窗，从今天起就罚你去清扫一周的厕所。”
“夫子？！”听到这个惩罚，奎霖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起来，显然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
“嗯？！”夫子却是不管他接不接受，看着他还想反驳的样子，继续问道；“难道，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面对夫子的瞪视，奎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敢说些什么。
夫子看着他这样，接着道：“好了，我会告诉管理卫生的师傅，让他盯着你完成的，你不要想着偷懒。”
听到夫子的话，奎霖最后一丝想要狡辩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能朝着他苦兮兮的应了一声，最后不甘不愿的道：“是，夫子，我明白了。”
待奎霖带着满腔的不甘与怨恨离开，夫子才转头看向旁边的沈涟，低声道：“你没事吧？”
沈涟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夫子问的有没有事，指的是刚才奎霖拉扯自己的事，随即摇了摇头，感激道：“多谢夫子厚爱，我没事。”
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日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可以过来找夫子的。”
“是，夫子！”
沈涟朝着夫子行了一礼，随即目送他离开。
等夫子离开了之后，沈涟脸上的温和才一点点的收了起来，随即看向了刚才奎霖离开的方向，看来他得像个办法，让这个麻烦早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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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一路上都在想那个奇怪的男人拦着自己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毛病。
马车到了店铺门口之后，林小九才将刚才那事抛在了脑后。
等林小九进了店里，他先是问了负责算账的吕塑，确定店里没有出什么纰漏之后，然后去找了金桃过来，想要同她聊聊和自己学做菜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偏文的基调就是种田流日常，所以节奏可能会慢一些。
下半个月有点事，会保持日三，但是日六可能就有点困难了。
非常抱歉~
第081章 帮手
林小九将奶茶店移出去之后, 跟着过去的还有陈婶子和蔡哥儿，金柱留在了原先的店里成了煮羊肉的主力，金桃则由原先的洗碗工变成了金柱的下手。
原本林小九对金桃的印象只有她是个勤快又利索的姑娘, 即便是身上略有残缺, 也丝毫不影响她比旁人厉害。
可是有一次, 在林小九让他们自己做饭吃的时候, 他发现主厨的不是金柱而是金桃, 继续观察了一番, 才发现金桃这姑娘竟然有做饭的天赋。
虽然因为时代的局限性，金桃做饭的时候只会放那么一些调料, 但是做出来的味道竟然也不错, 在林小九从旁指点了一二之后，她做出来的东西立马就变得更好吃了。
因此, 在老院长说想要让自己给食堂供应饭食的时候, 林小九第一个想到的帮手就是金桃。
林小九不忍心看着老院长为难, 可是他自己也要兼顾两个店的生意，他也不可能去学院兼职。
因此, 林小九想到的处理办法就是，他在自己的店里做好吃食, 然后在饭点之前将东西送到学院里, 至于那些饭食之后如何分配，那就是学院的事了。
林小九和老院长后续协商的内容有，林小九提供两荤四素一汤的菜, 中午、下午两顿, 月底结账。
在明确了结账方式和数额之后, 林小九才离开了书院。
眼下, 林小九打算自己做沈涟那些同窗订的饭菜, 然后让金桃在旁边学习，跟着做住院那些人的分量。
这样，既能减轻一些林小九的负担，还能将自己会的菜色，传授给有天赋的人。
林小九一直觉得，菜这东西也和其他需要传承的东西一样，你不能固守自封，只有不断的交流和创新，才能更好的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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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小九去叫金桃时，金桃还在帮她哥哥切肉。
“金桃，我有事想要同你说说。”
金桃脸上一片懵懂，似乎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想要将手里的事情处理明白，再去同林小九说。
金柱却是率先发觉了不同之处，他看着平日里都很和气的林小九，此时却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连忙从他妹妹手里接过了切肉的刀，然后看着她催促道：“既然小东家都叫你了，你就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就好。”
金桃看着被金柱抢走的刀，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小九，一个激灵之后回过了神来，“好，好勒！”
金桃很快擦干净了自己的手，随着林小九来到了店里角落的空位上。
林小九看着面前显得格外忐忑的小姑娘，开门见山道：“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或许是林小九脸上的神色太过于严肃，本来神色还有些轻松的金桃，下意识的跟着紧张了起来。
金桃绷紧了那张尚且算是清秀的小脸，朝着面前的人道：“小东家，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了。”
林小九想了想直接道：“你今后不用跟在你哥哥后面帮忙了。”
金桃猛然一惊，没有等林小九说完便激动了起来，“小东家，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林小九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才慢悠悠的解释道：“我想让你跟着我打下手，准确来说也不是打下手，而是让你帮忙炒菜。”
说完，林小九便将自己想要让她同自己一起炒菜，自己炒什么，她就跟着炒什么的想法说了出来，末了还加上了一句。
“我知道这会很辛苦，所以在这之前，我需要征询你的意见。”
金桃那里会有什么意见，她在没有来林小九的店里之前，什么杂活苦活没有做过，平日里种田、养猪、做事，那个不比炒菜辛苦。
况且，这那里是帮着炒菜，分明就是跟着林小九学手艺啊！
在这个拥有一门手艺就可以过得很好的时代，林小九这样肯免费教自己，还肯给自己开工钱的小东家那里去找。
因此，在听到林小九说完那番话之后，金桃不仅心里全是欢喜，连带着脸上的神色都是克制不住的喜悦。
“愿意，我当然愿意！”
由于太过于激动，金桃甚至发出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一些，连带着旁边工作的众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朝她轻轻的笑了笑，直接道：“愿意就好，等我找人接替了你的工作，再把店里的人手准备充足之后，你就跟着我炒菜。”
林小九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点没有交代清楚，看着金桃继续道：“对了，由于这个活计是需要给那么多人准备餐食，那工作量会比你现在多，所以我会给你涨一点工钱的。”
金桃听着林小九的话，嫉妒得脸蛋都红了，眼下又听到林小九竟然还想要给她加工钱，连忙摆了摆手。
“不，不用了。我可以不用加工钱的，小东家肯带着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林小九看见金桃这样，虽然觉得她很可爱，但是他向来都是信奉做多少事，拿多少酬劳的。因此，他也没有占金桃便宜，还是坚持给她加了工钱。
等到林小九和金桃将这事都谈完了，店里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林小九让金桃回去做事，他也要去后面准备今天送去学院的菜了，不然时间晚了，待会儿送过去很可能会错过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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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小九去后院忙碌，金柱才看着旁边满脸通红，显得格外激动的金桃问道：“金桃，小东家叫你过去是做什么的？”
本来事情还没有确定，金桃不打算说的，免得给自己和小东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眼下听到自家哥哥开口询问，金桃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把自己和小东家刚才的对话告诉了他。
果不其然，在听到金桃这番话之后，金柱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他看着金桃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可要跟着小东家好好的学，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这傻事自然指的是当初绣娘的事，即便他们这些来得晚的刚开始不知晓那具体的情况，但是在这里待久了之后，还是略微知晓了一二。
金桃看着她哥哥，同样很激动，“当然，有这样好的机会，我自然不会犯错的。”
旁边不远处坐着，如今已经是店里三把手的账房先生吕塑，耳朵动了动，抬眼看向这对激动的兄妹，眼神闪烁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
送走了奎霖以及忧心忡忡的夫子之后，沈涟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看着林小九离开的方向深思了许久，这才抬脚回到了学堂。
等沈涟踏入学堂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临近第二堂早课开始的时候了。
沈涟同今早授课的夫子解释了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迟到的原因之后，他就顶着夫子高兴又吃惊的神色，以及慕青他们羡慕嫉妒的眼神回到了座位上。
沈涟一坐下，坐在他旁边的慕青就忍不住凑了过来，朝他小声嘀咕道：“沈兄，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他们刚刚被夫子罚了之后就跑回来了，结果半天也不见沈涟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安静！”
铃声响起，夫子瞪了一眼下面还不肯安静的学子们，在他们安静下来之后，方才开始了今天的授课。
慕青被夫子瞪了一眼，再看看旁边已经开始认真听课的沈涟，表情有些郁闷，却不敢再开口说话了，以免待会儿被夫子发现又被罚抄。
难熬的一堂课下了之后，又到了每天的吃饭时间。
本来就很期待中午饭的众人，在发现做饭的人竟然长得那么好看之后，对于饭菜的向往越发的浓烈了。
等他们一起到了吃饭的地方，饭菜早就放在了指定的位置，他们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属于他们的那几份，然后围在一起吃了起来。
柴源伟永远是最快打开饭盒，并且第一个开吃的那个。
看着饭盒里的酱香牛肉、板栗烧鸡、炒青菜、炒土豆、炒莲藕，以及最后的三鲜汤。
柴源伟先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下筷子夹了一块板栗烧鸡，脸上的神色格外幸福，仿佛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紧接着，柴源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连忙凑到了正在和慕青说话的沈涟旁边，朝他道：“沈兄，我能和你商量件事吗？”
沈涟还没有开口，慕青就一脸警惕的扭头看向他，有些奇怪的道：“你有什么事？”
柴源伟习惯了慕青这样子，听到他这话也没有觉得意外，而是继续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这个，沈兄的夫郎不是也开奶茶店吗？我就，我就想让沈兄的夫郎在给我送饭的时候，顺带再送一杯奶茶。”
独自在想事情的沈涟，听到柴源伟的请求，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几分错愕的神色。
紧接着沈涟的眼神在柴源伟那胖乎乎的脸上扫过，最终还是忍不住委婉道：“那个奶茶喝多了，很容易发胖的。”
柴源伟听到他这话，低头看向自己肚子上的肉，表情有些迟疑，不过很快想到那些因为自己去晚了而没有抢到的奶茶，他当即又坚定了起来，抬眼看向旁边的沈涟。
“没关系的，我们这马上就要临近科举了，我也需要点好吃的补身体，我一天喝一点没有关系的！”
沈涟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柴源伟那闪闪发亮的眼睛，他又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无奈道：“那好吧！我会去同小九说说的。”
柴源伟听到自己可以每天都喝到奶茶了，立马又开心了起来，高高兴兴的朝着沈涟道了谢，然后狼吞虎咽吃起了自己的饭。
慕青看着柴源伟这仿佛许久没有吃过东西的样子，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然后朝着离他远一些的地方坐了过去，想要假装不认识他的样子。
慕青一扭头，他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沈涟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兄，你这是怎么了？”
沈涟听着他的话，下意识的转头去看他，随即观察了他一会儿，在慕青都忍不住开始犯别扭的时候，才突然开了口。
“我想请慕兄帮我查一个人，不知道慕兄是否有时间？”
第082章 小心思
慕青虽是天班的人, 但他在天班当中也算是个特殊的存在，因为在其他学子忙着读书的时候，只有他在忙着人际交往。
当然, 慕青这人际交往并不是为了发展什么人脉, 只是单纯的喜欢结交朋友而已。
因此, 相比于贾珍那种交朋友是为了发展自己以后人脉的人, 沈涟更喜欢和慕青这种心思单纯的人在一起交往。
在沈涟说完那话之后, 慕青就将自己嫌弃的视线从柴源伟身上移开, 看向了朝着自己说话的沈涟，有些奇怪, “沈兄想要查谁的底细？”
在慕青的印象里, 沈涟进了学院之后，整天除了读书, 多余的事也不做。眼下竟然要调查人了, 难不成是有人得罪他了？亦或者是有人欺负沈涟, 沈涟想要报复回去？
慕青觉得，自己怎么都算得上是沈涟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们是朋友, 那沈涟自然也是在他照顾范围中的人。
可是眼下，竟然会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 偷偷的欺负了沈涟, 他觉得这人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面子。
既然不给自己面子，那他慕青定然也是要找回场子的。
心思扭转之间，慕青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 格外亢奋的道：“沈兄, 你说！你要调查谁, 我都会帮你打听清楚的。那人是我们班的吗？还是其他班的？”
沈涟看着慕青这幅义愤填膺, 看起来就想要和别人打架的样子, 总觉得他误会了什么。
可是沈涟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言语，又觉得自己没有说什么误导人的话，只觉得自己的感觉应该是有偏差的。
沈涟稍稍摇了摇头将那奇怪的想法从脑袋里弄出去，随即看着他道：“那人是其他班的，嗯，准确点来说应该是玄班的。”
沈涟这话一出，慕青就朝着不远处玄班吃饭的地方看了过去，视线来回的在那里吃饭的玄班人身上打量着，小声的和沈涟嘀咕道：“沈兄，你说的人是里面的谁？”
沈涟看着慕青这幅小心翼翼的动作也觉得有几分可笑，却还是顺着他的视线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然后就对上了奎霖的目光。
自从那日被夫子抓到，惩罚他去打扫卫生之后，奎霖就一直很不服气。当然，最让他觉得不服气的事，当属林小九怎么就找了沈涟这样一个小白脸。
奎霖很不高兴，甚至觉得他有义务帮林小九摆脱这样的处境。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办法！他一定会帮林小九那个善良又能干的哥儿，离开沈涟这个小白脸的。
眼下，看着抬眼朝自己看过来的沈涟，奎霖朝他眯了眯眼，朝他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奎霖这一系列动作都没有遮掩，不仅他身边的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连带着坐在沈涟旁边的慕青也看到了。
慕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沈兄，你想要查的人就是他吗？”
“对，玄班的奎霖。”
其实奎霖的信息，沈涟自己也能查到，只是可能需要的时间会久一些。而他现在没有精力分神去做其他的事，因此将这事交给慕青是再合适不过了。
慕青听到沈涟的话，握紧了拳头，他觉得那个奎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兄弟吃亏的，随即道：“你放心吧！我定会好好的帮你查查，那个男人是什么底细的！”
“嗯，那就麻烦你了。”
沈涟看着斗志昂扬的慕青，虽然不知道他在脑补了一些什么，却还是实时的给与了他几分鼓励。
慕青听到沈涟的话，心里想要捍卫沈涟的决心越发的明显了。
沈涟看着他这样子，也觉有几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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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回到店里就开始忙，先是和金桃确定安排，后来又要忙着给沈涟他们准备午饭。
等到林小九忙活完，到了能够休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林小九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外面黑的越来越早的天空，心里盘算着等再过段时间，天气再冷一些，他得说服沈涟坐马车了。
就在林小九盘算着到时候该怎么说服沈涟的时候，已经盘算完早上账目的吕塑偷偷摸摸的靠了过来。
等林小九察觉到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他看着吕塑有些生气，“你这不声不响的就坐过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吕塑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他愣了一下，随即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油纸包，打开来将里面的桃酥递到林小九面前，讨好道：“小东家，这东西好吃，你吃！”
林小九觉得吕塑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他是知道吕塑贪吃的，每次不管是开饭，还是有其他好吃的东西时，他都会吃很多。
而眼下这个桃酥更是吕塑的心头好，每天定时定量的带一小点过来，然后每天空闲的时间吃一点。
别人要的话，吕塑就会像是个守财奴一样，将他的吃的护的紧紧的，偶尔分出一点残渣来。
能让吕塑把他的心头好让出来，还是让出来那么大一份，林小九觉得要不就是吕塑有求于他，要不就是他有问题。
因此，林小九看着他，谨慎的摇了摇头，“不，这东西我就不吃了。”
吕塑听到他这话，又高兴又有些尴尬，只是那拿着桃酥的手，还是极快的收了回来。
林小九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松鼠护食的画面。
松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不忘嗖的一下把自己的松子抱上，然后快速的逃到树上溜走。
不过，无语归无语，林小九还是有些奇怪吕塑为什么突然要请自己吃东西了，他扭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请我吃东西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请我做？”
吕塑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听到林小九这样问，他立马就点了点头，随即双眼发亮的道：“小东家，你怎么那么聪明，我都还没有说话，你就知道我有事求你。”
林小九看着他这幅吃惊又欣喜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只看他的表现，是个人都会觉得是他有事要求自己，一点都不难猜好嘛！
“那你到底是有什么事？”
眼看着林小九继续问了第二遍，吕塑反而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他抬眼看向林小九，吱吱呜呜半天，最后才道：“我就是想问问，这店里还有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做的，我想要多做点事，然后加点工钱。”
在金桃和金柱说林小九让金桃去学着做菜的时候，吕塑其实没有什么想法的。但是后面在听到她说林小九会给她加工钱的时候，吕塑才开始有些不淡定起来。
吕塑觉得收账的这个活计又不累，而且他每天可以很快就做完，做完之后他还剩下大把的时间。
那这剩下的时间，他完全可以拿来做点其他的事。这样的话，林小九是不是也能给他加点工钱？
吕塑把这事放在心里盘算了许久，越想越觉得可行，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午，这才赶在林小九休息的时候，朝他提出了要求。
林小九听完他的话，完全就惊呆了，他扭头看向吕塑，一脸的难以置信，“我给你的工钱还不够吗？”
吕塑听到他这样问，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即道：“够了的。”
他在这里的工钱和去其他地方的差不多。
而且，这里还包了他的两餐，让他吃得好、喝的好，甚至还长胖了一些。这样的待遇，即便是那些高级酒楼都比不上。
林小九听着吕塑的话，越发的不能理解了，既然钱够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提这个要求。
林小九看着面前也跟着皱着一张脸的吕塑，小心的试探道：“你是家里最近有什么急需要用钱的地方吗？”
吕塑摇了摇头，“没有，由于我最近找到活计的缘故，我家里的生活好上了不少，我家人脸上都开始长肉了。”
“那你为什么还想要多做事？”林小九听着觉得更加的疑惑了。
吕塑却是扭头看向了林小九，然后目光幽幽的道：“我就是觉得多干活，能多拿点钱。我想了想，要是我利用空闲时间出去再找活计，还不如在这里给你做事要赚得多些。”
林小九听着吕塑这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家伙，他的账房先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就是想要趁着空闲再给自己找份兼职，多赚点钱罢了。
林小九虽然觉得吕塑这想要赚钱的心思难能可贵，他也觉得自己该支持一下，但是林小九还是选择朝他实话实说道：“眼下做事的人够了，也不需要你额外做什么。所以，涨工钱的事，暂时是不可能的。”
听到林小九这话，吕塑眼睛里的光肉眼可见的消散了下去。
林小九看着他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老板，还是得给他的员工一些鼓励的。
林小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朝他道：“你也别那么沮丧，我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到时候都需要你帮忙。你忙起来了，我一定会给你涨工钱的。”
“真的吗？”吕塑盯着林小九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林小九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自然了，我这人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得到了林小九的肯定，知晓自己以后还能加工钱的吕塑，一改刚才的颓废模样，立马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神采奕奕的做起事了。
看着重新充满了干劲的吕塑，林小九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很有他以前老板的风范了，就连这给人画大饼的做法，也格外的熟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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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学生最重要的任务是读书，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只有读书这一项课业，偶尔也需要参加一些课外活动，让他们能疏松筋骨，顺便增强一下体质。
今天下午，沈涟他们班就准备去上体育课，只是好巧不巧，刚好和玄班的人碰上了。
第083章 断腿
天班和地班的学子大多数是要走科举路进仕途的, 而玄班有一半的人是准备走武举的。
因此，玄班的人没有少在背后嘀咕天班和地班的人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书呆子，而天班和地班的人, 也都觉得玄班有许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今天, 在运动场上两帮人马相遇的时候, 互相之间还递了一个互相看不上的眼神。
沈涟一眼就看到了身处其中的奎霖, 看着他冲自己露出来的嫌恶表情, 轻轻的勾起了唇瓣, 露出了一个隐秘的挑衅式的笑容。
这成功的激怒了奎霖。
站在奎霖旁边的贾珍很快也察觉到了沈涟和奎霖的互动，他伸手拦住了想要过去的奎霖, 低声耳语了一句, “先生马上就要过来了！”
奎霖听罢，过去的脚步一顿, 朝着沈涟的方向瞪了一眼。
沈涟却是浑然不在意的朝奎霖回了一个微笑, 似乎对于他的挑衅完全不在意。
奎霖捏紧了拳头, 心里想着待会儿一定要给沈涟一个教训。
不一会儿，教他们的教习先生就过来了, 那是个年约四十，精神干练的男人, 名为赵琦。
在没来这里当教习先生之前, 他就是个在镖局走镖的镖头，后来因伤走不了镖了，这才退了下来在这里当个武课的教书先生。
平日里他管着学生们, 还会根据他们的体质, 让他们各做各的训练。文课的学子们锻炼一下身体就可, 武课的学子就要进行体能训练。
待赵夫子来到场上, 看着已经到了的众人, 熟练的把人给分成了两边。
一边是课业重的文课生，一边是课业轻的武科生。
分好之后，赵夫子让他的助教带着文科生去进行基本的体能训练，而自己则带着那帮武生过去训练了。
文科生进行的体能训练，不过是跑跑操、射射剑、骑骑马以及蹴鞠等。
今日文课的安排就是跑操，接着就是蹴鞠。
他们不需要练出蛮牛般的体魄，只需要温养一下身体就好。
只不过十几圈的操跑下来，即便是已经入秋的时候，这些人额头上还是出了一点汗，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助教看着他们这样，扭头朝着他们笑道：“好了，接下来我们休息一下，等晚点开始蹴鞠。”
“好。”
听到助教的话，众人大喜过望，纷纷响应了起来。
等到助教转身去拿要用的藤球，以及吹哨用的哨子之后，已经喘均了气的慕青来到了沈涟的面前，朝他道：“你没有玩过蹴鞠吧？”
沈涟想了想，摇了摇头，“玩过。”
他们待会儿可是要分队比赛的，输了的那队不仅要打扫操场，甚至还要去做厕所清洁。
因此，慕青本来还以为沈涟不会蹴鞠，他就带着沈涟一起，这样他也不用面临去扫厕所的尴尬。
只是慕青没有想到，沈涟竟然是会蹴鞠的，不过他也没有觉得沈涟踢得有多好，觉得他顶多就是会踢罢了。
心思扭转了几瞬，时间却没有过去多少。
慕青拍了拍沈涟的肩膀，朝他笑道：“待会儿组队的时候，你就和我一组，我们一起。”
“好。”
“沈兄，不如我们两班来比一场。”
这骤然响起的声音，让人纷纷朝着那声音的来处看了过去。
这一眼，他们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笑盈盈看着他们的贾珍。
他们也算是文课组的，只不过刚才跑操的时候，他们是自己班在旁边跑的，刚才休息的时候，也是和沈涟他们组分开休息的。
因此，对于他突然出现又突然出声，沈涟和慕青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却也并不觉得诧异。
慕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看着一脸笑容的贾珍，斟酌着问道：“那个，你不用和你们班的其他人商量一下吗？”
贾珍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眼神中带着几分说不清楚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不用，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们偶尔也要和别班的人比一下，这样才能更好的进步。不然，每一次都是一样的人，又怎么能分出什么真正的胜负呢？”
慕青听着贾珍的话，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但是又说不出道理在那里。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直白道：“你想要和他比赛吗？”
“我都可以，偶尔这样做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慕青也是个爱玩的，他一直觉得他们自己班和自己班的玩，基本上套路都已经熟悉了，眼下有了一个别班的队伍，立马就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慕青高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朝他道：“那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待会儿我们班的队伍对你们班的队伍。”
“好。”
眼看着沈涟没有推辞就答应了，贾珍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的计划就是待会儿借机输给沈涟他们，以此来向沈涟示好。
想到这里，贾珍不由又想到了眼下不在的奎霖，他就不明白了，他明明都已经警告过奎霖很多次了，沈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让他不要去招惹他。
可是奎霖不仅不听自己的，对沈涟的夫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战沈涟的底线。
出于直觉，贾珍觉得自己应该在沈涟对奎霖做出什么事情之前做点什么，来挽救一下自家这位好友。
贾珍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能弥补一点就弥补一点，只希望沈涟以后若是真的做出什么事来，不要牵扯到自己就好。
贾珍和慕青他们说定，他们就各自去准备了，等到他们准备齐整，刚才去拿东西的助教也回来了。
助教在听说他们要两个班玩蹴鞠的时候，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看着他们的眼神甚至多了几分欣慰。
“好啊！我以前就觉得你们该这样了，可是看着你们都不太乐意的样子，我就没有说了。眼下，你们竟然主动将这事提了出来，那也不错。”
眼看着助教都支持了，旁边的人更是没有多少意见，有些甚至开始起哄，开始赌他们的输赢。
就在沈涟和贾珍他们要准备开始比赛的时候，刚才被赵夫子拉去演练的奎霖他们也回来了，看着他们的架势挑了挑眉。
然后，奎霖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沈涟和贾珍的面前，询问他们在做什么。在得知他们竟然要分组比赛之后，立马就提了出来，“我也要参加！”
沈涟没有表态，贾珍却是有几分犹豫，他看着不怀好意的奎霖，小声道：“你们待会儿不是有训练吗？”
他是希望自己这位好友识趣一些，不要继续在这里纠缠了。
奎霖却没有如他的愿，甚至不想识趣，他看了一眼旁边想要说和的贾珍，再看看不远处的沈涟，挑了挑眉，不服气的道：“怎么，你不敢让我参加吗？”
沈涟只觉他这话有些好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只是淡淡的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奎兄要来，我们自然是欢迎的。”
“既然这样，我们来比一场好了。”
奎霖朝着沈涟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看着旁边焦急的贾珍，安慰道：“别担心，我有分寸的，你难道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贾珍看着奎霖脸上的笑容，再看看对面沈涟那不在乎、甚至还有几分期待的表情，终于咬了咬牙，沉声道：“那好，我们一起。”
奎霖听到贾珍松了口，满意了。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挑衅的笑容。
沈涟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似乎没有什么表示，也不觉得他的挑衅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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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两队人马都换上了他们的练功服，在草场上相对而立。
助教拿着球站在中间，在发过哨声之后就把藤球丢了出去。
一场说激烈也激烈，说不激烈也不激烈的蹴鞠赛事就这样展开了。
慕青原本以为沈涟即便是会一点蹴鞠，应该也不会精通，可是等到了比赛真的开始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想错了。
沈涟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是脚下运球却是格外的利索，惊呆了旁边原本不怎么看好他的一众人。
慕青看着也是呆了一下，随即立马就兴奋了起来，他努力的配合着沈涟的运球，两人一路朝着对方的球门而去。
等沈涟一连超过了不少人，眼看着马上就要踢到对方的球门口时，奎霖不知道突然从那里冒了出来，然后一个滑铲就想要来夺沈涟的球。
其实，奎霖并不是想要夺沈涟脚下的球，他的目标是沈涟的脚。奎霖计算过了，只要他这一脚下去，即便沈涟这次不骨折，那也需要修养上十天半个月的。
若是骨折了，那春闱在即，沈涟就参加不了科考。若是没有骨折，这大冷天的还要拖着伤脚过来上课，那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奎霖在心里想好了所有的事情，也预料到了沈涟疼的在地上打滚的画面。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个滑铲偏偏被沈涟连人带球的躲开了，甚至还有空在他的腿上狠狠的踩上了一脚。
“好耶！！！进球了。”
“啊！！！”
众人的欢呼声和奎霖的惨叫声在同一时间响起。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人高马大的汉子，竟然捂着自己的腿肚子，在地上哀嚎着。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地方是不是不对劲。
刚才还在带着微笑看着他们踢球的赵夫子，眼看着这种情况，立马就跑了过来，来到了还在痛呼的奎霖面前检查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的腿断了！你们几个，快点同我一起把他抬到医馆去，必须马上找人给他医治。”
赵夫子说完，那些人便手忙脚乱的开始行动了，只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沈涟。
只见沈涟脸上看着奎霖的神色透着几分关心，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意外，不是他做的那般。
赵夫子以为自己多想了，再加上奎霖还在不停的哀嚎，他也耽误不得。于是，什么话都没有多说，直接将人抬了下去。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慕青才看着旁边站着的沈涟后怕道：“多危险啊！要是刚才他弄到你了，那眼下去医馆的就是你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以前就没有见过踢球还能把腿给踢断的。”
“是啊！是很危险。”
沈涟眯了眯眼，朝着奎霖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上辈子掌管了那么久的刑部，自然知晓人骨也不是坚硬不催的东西，只要能稍稍用点技巧，一样可以做到如树枝般易折。
第084章 后续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奎霖终于被他们班的人抬了下去。
慕青看着奎霖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沈涟有些担忧的道：“沈兄, 我看这个奎霖颇有一些嚣张, 想必身后有所依仗。纵使这次的事情也不怪你, 却也难免迁怒到你的身上。等他养好身体之后回来, 会不会继续找你的麻烦？”
沈涟觉得慕青这份担忧当中, 只有一点没有说对, 那就是奎霖回来之后，他是一定会找自己麻烦的。
只不过, 看着慕青颇为担忧的神色, 他没有将自己的结论说出来，只是看着他道：“别担心,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慕青看着他, 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觉得他仿佛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就觉得那奎霖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只是看着自家纯良无害、将人想的很好, 只有做学问和好、其他方面都不怎么好的朋友，慕青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暗地里慕青还是下定了决心, 自己一定要早点把奎霖的身世背景给调查清楚，这样才能帮助自己的好友，免得到时候遇到麻烦也求救无门。
沈涟尚且不知道慕青在想些什么, 却是看见没有跟着奎霖离开的他们班的人, 在原地看着奎霖离开了之后, 转身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着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 贾珍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直接就将沈涟挡在了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们道：“你们要做什么？”
眼看着他们来势汹汹，天班的其他人稍作犹豫之后，也纷纷挡在了沈涟面前，直接将他挡在了身后。
“说，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为首的人是经常和奎霖鬼混的人之一，他虽然没有看到奎霖是怎么受伤的，但是他绝对不相信一个武生会那么轻易的被弄断腿。
再加上奎霖和眼前的小白脸积怨已久，他更加的相信奎霖是被眼前这个小白脸暗害的。
沈涟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人，脸上的表情却很无辜，甚至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你觉得，我一个文弱书生，能暗算你们一个马上就要当武官的人？”
听到沈涟的质问，那人明显也有些迟疑。
眼看着这样，那护在沈涟前面的天班成员们也开始嚷嚷了起来，“就是，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们一个文科生也能害你们，到底是你们太没用了，还是沈兄他太厉害了。”
听到这群向来让自己瞧不上的书呆子的质问，刚才还叫嚣着的男人咬紧了牙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不管是承认沈涟害得奎霖，还是承认奎霖同没用，这都是长他们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这样想着，刚刚因为自我怀疑而灭掉的威风，再次的变得激烈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强硬道：“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嘴皮子溜，我不和你扯多的。今天奎兄出了这样的事，你要负一大半的责任。”
沈涟看着面前激动的男人，稍稍抬起了头来，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负责呢？”
男人听到他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沈涟还会继续狡辩，或许还会用难听的话来告诉自己，不是他做的事。
可是沈涟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问了出来，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天气情况而已。
这不上不下、不咸不淡的态度，突然让他有些接不下去话了。
“你，反正有你的责任，你一定要负责。”
沈涟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觉得他这话那里有问题，“嗯，我会负责的。这次奎霖治伤需要多少钱，我都会尽我的能力给的。”
男人听到他这样说，还想要继续找茬，站在人群里的贾珍却是先开了口，“好了，到此为止吧！”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贾珍，沈涟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几人中间一般。
贾珍抬眼看向面前的沈涟，眼神有些复杂，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身后他们班的人道：“这次是奎霖的错，他伤成这样也是他活该的。他每次都这样横冲直撞的，即便不是这次受伤，他也会有下次。”
玄班的人听到他这话，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太服气。
沈涟挑了挑眉，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他还以为奎霖因为自己受伤了，他怎么都会责备自己一下。
贾珍看着自己班的人，捏着拳头不吭声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话，他们多少也听进去了，稍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随后扭头看向身后的沈涟，然后看着他目光复杂的道：“等他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会告诉他，让他不要打扰你的。”
沈涟看着他，张了张口，最后勉强挤出一句，“我知道了，多谢。”
贾珍最后再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情绪莫测，最后还是吆喝着那些不太服气的同伴们一起离开了。
等到他们这群人高马大的汉子，不情不愿的离开，慕青才悄悄的来到了沈涟的旁边，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我觉得吧！他这人不怎么可靠，我还是替你多留心一下，免得他们到时候在背后阴你。”
“嗯，多劳你费心了。”
沈涟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最后定格在奎霖身后，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后收回了目光。
慕青却像是没有发觉他眼里的深意，伸手拍了拍他，毫不在意道：“不客气，我们都是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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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的这一出意外，后面虽然助教还是很积极的在组织大家一起行动起来，可是众人依旧没有活跃起来的心思。
这也导致了，最后大家都匆匆的下了课，然后早早就回了家。
沈涟收拾好东西，和同班的人告别，谢绝了他们的邀请之后，独自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只不过，今天在半路的时候，沈涟遇到了一个买萝卜的老奶奶，许是因为腿脚不便，老奶奶的步伐走得格外的慢。
在擦身过去的瞬间，沈涟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又退了回来走到了老奶奶的面前，在她缓慢抬头的瞬间，朝她微笑道：“老人家，你这里的东西一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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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回家的时候，林小九正在厨房里面忙碌，他把今天买到的排骨砍了，然后放在加了姜蒜的冷水里泡着，准备待会儿将里面的血水泡出来之后再放锅里蹲着。
看着那颜色鲜艳的排骨，林小九有些客气昨天去买菜的时候没有买萝卜，不然将萝卜放入这里面慢慢的炖上一锅，那一定是绝顶的美味。
就在林小九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买点萝卜回来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四郎的叫声，那声音欢呼雀跃中带着几分兴奋。
光是听到四郎的叫声，林小九便明白是沈涟回来了，还没有等他去看看沈涟今天怎么回来得早了一些，一个瘦高的人影就先他一步走进了厨房。
沈涟进了厨房，没有急着和林小九说话，而是先把自己拿回来的东西展示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朝他笑道：“这是我在路上碰到一个老人家卖的，我想着你今天早上提了一句，我就买回来了。”
林小九有些迷茫，似乎不怎么记得自己提了一句什么。
沈涟见状也不在意，重复了一遍他当时的话，“我们早上出门的时候，你不是在马车上说过。这几天天气冷了，如果吃萝卜炖排骨的话，也是很好的吗？”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话有些错愕，他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自己都有些忘记了，没有想到沈涟竟然记了下来。
一时之间，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沈涟却是看着站在那里发呆的林小九，有些奇怪于他的反应，他疑惑的看着他，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林小九被沈涟这一声突然唤醒，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然后看着面前的沈涟，轻声道：“没事，你把这东西交给我处理一下。你从外面回来也辛苦了，去换身衣服吧？”
沈涟这段时间一直坚持自己走路回来，难免在路上会遇到点泥坑什么的，因此身上的衣服总是会带着点泥点。
虽然眼下天气凉了，不会像夏天那般天天洗澡，但还是会每天回来换身衣服的，这样他也能舒服一些。
因此，沈涟也没有怎么在意，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他也就照着他说的去做了。
等到沈涟把东西放下去换衣服，林小九盯着那小堆萝卜看了一会儿，这才拿着它们去处理了起来。
等沈涟再次回来的时候，林小九已经处理完了那些萝卜，放进锅里炖了起来。
看着烟囱里冒出来的烟火，沈涟轻轻的笑了起来，在看到四郎他们一只叼着一块萝卜，然后被辣得龇牙咧嘴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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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走进了厨房，看着还在处理其他菜的林小九，自然的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正在切菜的林小九手一顿，扭头看向了沈涟，吩咐道：“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看着炉膛里的火就好。”
沈涟从善如流的走了过去，守着柴火烧了起来。
林小九切着菜，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专心盯着火塘的沈涟，还是把今天奎霖拦住自己，说了一番奇怪的话的事告诉了沈涟，最后道：“我觉得他很奇怪，都不知道他要干嘛！”
沈涟往炉火里加柴的手一顿，紧接着道：“下次见他，只管绕着走就是了，不必理他。”
第085章 学院供应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话的时候, 总觉得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可是当他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沈涟低垂着眉眼, 认真的往火塘里添加着柴火, 与寻常无异。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小九朝着自己看过来的目光, 沈涟偏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看到他盯着自己的时候, 朝他笑了笑, “怎么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这般与往常无二的温柔笑容，摇了摇头, 轻轻道：“没事, 只是刚刚有些走神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追根问底的打算, 只是又扭头看向了火塘, 往里面逐渐的添加了柴火, 看着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眼里一片深沉,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厨房里就飘出了一股子排骨炖着萝卜的清香, 让待在门口的三小只都跟着流着口水, 焦躁的躁动得不行。
听着外面的动静，林小九正在盛饭的手停顿了一下，“四郎他们鼻子真好使。”
“毕竟是狗嘛！”沈涟说着, 帮着林小九一起把他们两人的饭菜端了出去。
沈涟把饭菜摆上桌, 等到林小九把四郎它们的饭菜放到它们的碗里, 他们方才一起吃起了饭。
看着饭桌上的红烧鱼、炒青菜、玉米什锦, 以及萝卜炖排骨, 林小九原本不怎么饿的肚子，一下子就觉得饿了起来。
林小九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顺带给沈涟也盛了一碗，两人喝了一口之后，方才吃起了饭来。
沈涟谢过了给自己盛汤的林小九，夹了一筷子鱼腹部的肉给林小九，那里的鱼肉最嫩，他知道林小九喜欢。
林小九举着碗接过，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面前的沈涟道：“对了，我又多找了三个帮工，学院食堂那边的饭菜也可以供应上了。”
沈涟听到这里，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林小九时，只见他的眼里一片的清明。
沈涟突然觉得，他好像在见到这个林小九的时候，他似乎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充满活力和干劲的样子，似乎永远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什么，他就能很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与自己想必，自己就像是沉积在冰冷湖水中的顽石，而林小九则是在其中灵动游动的鱼。
“怎么了？”
林小九眼看着沈涟盯着自己有些出神，看起来也不说话的样子，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沈涟摇了摇头，朝他笑了一下，笑容温柔、眼神宠溺。
林小九看着这样的沈涟，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眼，他总觉得沈涟去了书院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变得越发的好看，越发的勾人了。
为了避免自己失态，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样子来，林小九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对了，如今天气逐渐变冷，你每天走路也不方便，不如我们还是给你雇一辆马车吧？到时候你坐马车回来，也能少受点罪。”
沈涟却是看着他摇了摇头，淡淡的道：“如今还不到太冷的时候，这马车就不需要了。”
沈涟这话一出，他就看到面前的林小九表情变了几分，随后他立马补充道：“等到霜降了，我们到时候再换马车也不迟。”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掰着手指算了算，想着距离那个时候也没有多远了。于是也就没有再坚持自己刚才的原则，朝着沈涟狠狠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沈涟看着重新开心起来的林小九，伸手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青菜，继续道：“今天早点回房，我待会儿给你按按身上。”
自从知晓林小九做事多了，身上会有些酸疼之后，沈涟便去学了按摩的技巧。也不知道他是从那里学来的，每次都按得林小九又疼又爽，实在是让他有些又爱又恨。
因此，在听到沈涟要给他按之后，林小九脸上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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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霖的腿受伤，只在玄班引起了不少的波澜，到了天班这里倒也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倒是沈涟身边以慕青为首的那些人，担忧奎霖好了之后回来报复沈涟，连夜去查了奎霖的身份背景，然后回来给沈涟说，让他提前有个提防。
“沈兄，我给你说，这奎霖家里是有名的米商，城东头那个最大的米铺子就是他们家的。”
慕青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腿，摇头晃脑的分析着，“这点你倒是不用怕他，我家里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一个小小的米商还是不用担心的。若是他到时候为难你，我到时候护着你就是。”
听到慕青这般豪迈的话，沈涟的唇角勾了勾，轻声应了一声，“那我就承了慕兄的好意了。”
慕青听到他的话，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得意，只不过这份得意没有持续多久，又被一股子苦恼所取代。
“不过，我听说这奎家还有一门亲戚在隔壁县城做官，他父亲当初能发家，他家这做官的亲戚可是出了不少的力。具体是做什么官，我暂时还没有打听到。”
说到这里，慕青看着沈涟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补充道：“你且等等，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等我查到之后，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好。”
沈涟对此到不怎么在意，他前世混迹官场的时候，所熟知的官员姓名中，从未出现过一个姓奎的。
既然如此，那奎霖这亲戚自然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他自然也不需要提防了。
就在他们说的起劲，其余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谈论起奎霖回来之后，若是来找沈涟麻烦，他们要怎么帮忙的时候，一个火急火燎的身影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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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径直跑到沈涟他们面前，看着他们激动的道：“我得个乖乖，我给你们说，我刚刚看到他们从外面抬了好几个大桶进书院里来。”
“几个大桶有什么好稀奇的，没准是院里新买的什么东西。”
原本以为他要说什么，所以才会这般激动的其余人，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不由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甚至忍不住出声讽刺了出来。
“不是，我闻着那味道可香了。我敢保证，那里面全是饭菜。”
听到他的话，众人这才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好端端的书院怎么会从外面进菜进来，还是炒好的这种。
像是想到了什么，其中一个学子看向了沈涟，他突然有个不太成熟的猜想。
随着他的视线，其余人也纷纷朝着沈涟的位置看了过来。
最后还是慕青出了声，“沈兄，那不会是你家供应的饭菜吧？”
沈涟倒也没有避讳，点了点头，“嗯，前段时间我家夫郎和院长签订了协议，以后住校学子的伙食都会由他供应。”
“那，那他给学院供应了，还给我们供应吗？”
出声的人是柴源伟，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像是生怕沈涟的夫郎接了大生意，懒得理会他们这些散客了一般。
柴源伟的话一出，其余人也看向了沈涟，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沈家的夫郎做菜手艺怎么那么了得，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菜，偏偏他做出来就是格外的好吃。
以至于他们在吃完他的菜之后，其他的菜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若是眼下说不给他们吃了，他们定然会受不住的。
沈涟看着他们，轻轻的摇了摇头，在众人心惊胆战的视线下，温声道：“不会的，你们的吃食，他会继续供应的，只不过不接新客的了。”
听到沈涟的保证，众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口粮不断就好，至于接不接新客，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反正也不是他们吃。
就在他们对话结束不久，课堂上的钟声敲响了，随即便是吃饭的时间了。
他们三五成群的往饭堂走，准备去领取今天的饭盒。
突然，不知道谁冒出来一句，“今天送来了那么好吃的饭菜，夫子又恰好早放了我们一会儿。你们说，夫子会不会是提前去打饭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夫子是这样的人吗？平日里连课余时间都恨不得给我们上课的人，会为了一口饭就提前下课？”
那人被严厉教训了，摸着自己的脑袋，嘀咕了一句，“这倒也是，你说的有道理。”
说完，他便将自己的奇思妙想给抛在了脑后，跟着人群一起朝着饭堂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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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住校书的食堂里。
新到的菜刚刚被摆放在前面准备分发，一个身穿夫子服的老人就站在了那里，有些浑浊的眼神往那些木桶里看着，鼻子一个劲的吸着。
“陈夫子，你今天来的那么早？”
打饭的人是认识陈夫子的，他这老人家平日里都不怎么喜欢他们做的菜，每次过来都是慢悠悠的。
今天竟然看到他第一个出现在这里，不免觉得有些稀罕。
陈夫子朝他哼了一声，小声道：“我听说今天有新东西过来，我就过来尝尝。”
那些小混蛋自己吃好了，完全就不知道尊重师长，他都观察他们许久了，这才找了院长去沟通。
这不，这下就吃上一样的菜了。
“来，一样给我打上一点，我都要尝尝。”
陈夫子将自己的碗递过去，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进入自己的碗里，不免有些高兴，不过脸上还是要装作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甚至还配合着道：“这些菜，不过就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说完，快速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吃了起来。
打菜的人看着陈夫子这样，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很快，随着住校生的到来，他们也开始忙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086章 邀请
陈夫子是夫子, 在这个学院是有一些特权的，比如他可以打饭可以每样菜都要一点。
但是学生们就不一样了，为了保证每个人都能吃到饭, 通常都是交一样的餐钱, 却是只能打三素一荤。
等陈夫子端着自己的饭菜找到了位置坐下来, 美滋滋的吃起来的时候, 其他夫子和学子们才姗姗来迟了。
其余的几个夫子在看到陈夫子已经端着饭坐在那里吃的时候, 脸上还露出了几分震惊之色。
毕竟谁都知道陈夫子就是一个喜欢上课的, 每次不到下课铃声响了很久，他都是不会放学子们离开的。
偏生今天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竟然看到他提前出现在了这里。
夫子们泛着嘀咕的同时, 还是慢悠悠的打了饭菜来到了他的旁边，看着他疑惑的问道：“老陈啊,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下课了？”
陈夫子此时盘子里的菜已经吃了大半了, 听到他的话抬起了头来, 看向了说话那人的盘子里，见他只打了一点菜之后, 语气有些奇怪的道：“你怎么就打了那么点菜？”
葛夫子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反而关心自己吃饭的问题, 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葛夫子还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盘子里的菜, 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今天看到食堂做了红烧鱼，你是知道的，我总觉得那鱼有股子腥味, 所以我就没有打。”
陈夫子听到他这话, 眼里浮现出了几分不忍直视的眼神, 说话的语气中都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你就因为这事, 所以没打那鱼？”
“怎么，那鱼有什么问题吗？”葛夫子看着他这样，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疑惑。
他不就是没有打自己不喜欢的菜吗？眼前的老家伙至于那么恼火吗？
陈夫子看着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的葛夫子，再看看那边涌过来的学子们将打饭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的样子，终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他一会儿就会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的。
葛夫子看着今天有些奇奇怪怪的陈夫子，对他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个老家伙随着年龄的增加，这做事是真的越发的显得让人捉摸不透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葛夫子也没有再去管他怎么了，径直吃起了饭来。然后，一口鱼香肉丝入口，那鲜嫩的肉夹杂着酸辣的汤汁入口，直接就俘获了他的心。
葛夫子的眼睛亮了一瞬，紧接着很快又将筷子伸向了第二道香菇炒肉，那香菇里夹杂着肉片的香气，直接让他吃的口舌生津。
接下来的每道菜，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直吃得葛夫子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等到葛夫子回过神来，他餐盘里的菜早就被他吃光了。他有些愣神的看着自己的餐盘，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我怎么就吃完了呢？我感觉我都没有尝到什么好滋味，这菜怎么就没有了？”
葛夫子难以置信的嘀咕出了声，一抬头就对上了陈夫子似笑非笑的目光。
“我平日里就告诉过你，作为夫子要以身作则，什么菜都要吃一点。如果你听了我的，那你今天就能吃到全部的菜，而不是只能吃到那么几个了。”
葛夫子这才回想起刚才陈夫子那异常的举动，以及知道自己没打那么多菜之后的表现，他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你，你提前就知道了？”
陈夫子朝他狡黠的笑了笑，“葛兄说的是什么话，我能提前知道什么。不过是比葛兄多打了几分菜，所以尝到了另类的味道罢了。”
听到陈夫子这样说，葛夫子胸口就是一痛，他觉得自己被戳到了痛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刚才吃的那几个菜的味道，以及刚才那些没有吃到的菜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
葛夫子很纠结，甚至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了打饭的地方，然后发现往日里还会剩饭的，今天却是全都被人给打光了。
葛夫子甚至还看到有些学子像是恨不得把桶底给舔一遍一般，仔细的搜刮着那些木桶。
葛夫子有些吃惊的长大了下巴，随后觉得有辱斯文，又收了回去，只是看着面前的陈夫子道：“今天的饭菜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好吃？”
陈夫子朝他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恢复成了以往那般沉稳干练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才吃饭时的狼吞虎咽。
“这个嘛！你得去问院长了，毕竟今天这菜，还是他做主签回来的。”
葛夫子看着面前人故弄玄虚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不过很快还是放下了眉头。
不过，葛夫子看着那已经空了被人抬下去的木桶，心里还是暗暗的下定了决心，明天一定要早点过来吃饭才行。
等到明天，他定要每样都尝上那么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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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住校生这边。
慕青等人在其余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中，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盒饭，打了开来。
然后在那寥寥的香味中，格外矫情的道：“今天这饭菜，和昨日的又是不一样的，看起来更下饭了一些。”
慕青这话一出，本来就紧盯他的目光，此时变得越发的犀利了一些，甚至有着想要将他给刺穿的嫌疑。
看着他们羡慕嫉妒恨，却得不到吃的样子，慕青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他们定盒饭的时候，他们还曾质疑过他们的选择，有的甚至还来他的面前阴阳怪气过。
谁知道短短一段时间之后，这饭菜已经变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了，让他们想吃都订不到了。
就在慕青炫耀完准备开吃的时候，柴源伟已经哼哧哼哧的吃了一半了，此时甚至忍不住喝了一口配着的鸡汤，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慕青看着他这样，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嫌弃道：“我说，你这也是天天吃的，怎么每次都是这幅吃相？”
柴源伟一口气喝了小半罐用竹罐装的鸡汤，听到慕青说的这话，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不是太好吃了吗？我每天看着这个菜啊！我就忍不住，这一吃，我就停不下来了。”
说着，柴源伟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沈涟，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吃着菜，丝毫不见狼狈的样子，眼里的羡慕差点变成实质凝结了出来。
柴源伟现在是真的羡慕沈涟，可以一天三餐吃到那么好吃的菜。如果他可以一天三次的吃到这些菜，他觉得他就不会每次都那么迫不及待了。
慕青看着柴源伟不说话，然后一个劲的盯着沈涟，有些不满的道：“哎哎哎，你在看什么呢？你不吃饭，盯着沈兄看做什么？”
柴源伟被怎么一教训，立马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着慕青的眼神之中写满了纠结，“我就是，就是想问问沈兄，我能不能跟着他回家吃饭。”
他这话一出，不仅慕青有些不知道该自己接话，连带着没有怎么听他们讨论的沈涟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然后扭过头来看向了柴源伟的方向。
柴源伟一见沈涟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不由觉得有些瘆得慌，连忙摆了摆手，害怕沈涟误会自己对他的夫郎有什么想法，紧急替自己辩解。
“不是，那个沈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夫郎做的这个饭菜太好吃了，我就想一天三顿的吃到。至于其他的，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听到柴源伟的话，慕青将人直接搂了过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胸膛，随即道：“我说，这中午这一顿都不够你吃的，你竟然还打起了一日三餐的主意。”
柴源伟刚刚才吃了不少东西，被慕青这么拍了一下，差点把他给拍的岔了气，等他缓过神来之后，他还有些委屈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这点东西怎么够啊！要不是沈兄不肯，我都要定两份餐，我一个人吃了。”
慕青上下扫视了他一圈，最后又拍了一下他的胸脯，小声道：“你倒是能耐了，一个人吃两份，也不怕撑着了。你没看其他想要订餐的都订不到吗？你竟然还想一个人吃两份。”
柴源伟听到他的话，自觉有些理亏，于是抿着唇也不说话了。
而慕青则是看着沈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接着道：“沈兄，你不如考虑一下，让我去你家蹭个饭怎么样？”
慕青觉得，既然沈涟的夫郎给他们做的饭都那么好吃了，那他在家里给自家人做的饭菜那定然会更加的好吃。
本来他是觉得没有什么的，可是刚刚被柴源伟这吃货搅合了那么一下，他也想要尝尝那与众不同的滋味了。
柴源伟在旁边听着眼睛都瞪圆了，只是他不敢明面上反驳慕青，只敢眼巴巴的看着沈涟，准备看他答不答应。
如果沈涟答应了，那他即便是死皮赖脸的，也要跟着去衬上那么一顿饭。
沈涟放下了自己的筷子，扭头看着他们这对活宝，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似乎是在思考他们的提议。
最后，终于在他们紧盯的视线下，缓缓的点了点头，“好，慕兄和柴兄都去。”
就在沈涟声音落下，慕青和柴源伟狂喜的瞬间，他们旁边又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
“既然沈兄都答应他们去你家里做客了，不如带上我一个如何？”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没有想到却是看到了笑盈盈的贾珍。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听了多久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种文不好的地方在于，明明自己已经吃得饱饱的了，然后写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还可以塞点进肚子里。
第087章 答应
贾珍这话一出, 其余人都朝着他看了过来，眼神中皆是有几分复杂。
眼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有异，贾珍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他看着他们的表情浮现出了几分抱羞。
“抱歉,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我只是在旁边听着, 情不自禁的接了一句。”
贾珍觉得沈涟是个奇货可居的千里马, 所以一直想要和他打好关系, 即便是这次奎霖出了事，他依旧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甚至更加觉得沈涟是个可以结交的人物。
若是沈涟只会读书, 那他有可能能考上功名，做一个为民除害的父母官；
若是沈涟会读书, 还会处理人际关系, 那他考取功名之后, 可能会成为一个能往上爬的官员；
若是沈涟会读书，会处理人际关系, 还狠得下心来处理同他作对的人，那他一定会爬上去, 并且长久的坐在那个位置。
贾珍心里有了判断, 对于亲近他的念头也越发的深了。本来他和沈涟就是朋友，比之天班的这些认识他还要早，没有道理因为奎霖, 他就和沈涟疏远了。
沈涟不知道贾珍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看着他盯着自己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的神色, 稍稍垂下了眸子, 复又抬起头来看向他, 轻轻的笑了笑。
“贾兄这话见外了，我们既然是朋友，那你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本来以为沈涟会因为奎霖的事迁怒自己，给自己吃闭门羹，此时突然听到沈涟这样说，贾珍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看着沈涟道：“沈兄，你的意思是？”
贾珍问这话的时候，不仅是贾珍在紧紧的盯着沈涟，连带着旁边的柴源伟和慕青也在看着沈涟。
柴源伟和慕青可没有忘记，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问的就是能不能去沈涟家里吃饭。眼看着沈涟就要松口了，柴源伟他们自然也是很期待的。
面对三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沈涟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即道：“我想，我家都很欢迎你们过去的。”
柴源伟顿时就欢呼出了声。
慕青脸上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只有贾珍在片刻的呆愣之后，随即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柴源伟想到马上就能去沈涟家里吃好吃的东西了，他便忍不住有些激动，他看着沈涟亢奋的道：“我们今天就过去吗？”
沈涟还没有回答，迫不及待的柴源伟就被慕青给敲了一下脑袋，恨铁不成钢的道：“那有人当日邀请，当日就要过去的道理，今天肯定是去不成了的。”
沈涟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慕青的话，“今天怕是不行了。”
听到沈涟的话，柴源伟有些失望，不过想到沈涟既然已经答应了，应该不会食言，因此很快又亢奋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涟，只等着他接下来的安排。
果不其然，沈涟看着他很从容的接着道：“不如这样，三天后就是半月一次的沐修，到时候你们去我家，我也好招待你们。”
说到这里，沈涟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到时候你们想要吃几顿都可以。”
他们这个书院管得很严，一个月只有四天的假期，分为两次放，一次在月中，一次在月末。
刚好，他们这次马上就要迎来月末的这次。
沈涟也就顺势把时间定在了那个时候。
柴源伟却是听着，眼睛都亮了一下。
慕青也觉得这个时间点刚好可以，索性也没有反对，而是点头同意了。
倒是贾珍已经开始盘算起到时候要带什么礼物过去，以便和沈涟拉好关系，让他忘记奎霖屡次做出的挑衅。
眼看着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盘算，沈涟接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好了。到时候，我把我们家里的地址告诉你们，你们准时过来就好了。”
三人齐齐点头，待沈涟说了他家的地址之后，他们算是说定了这件事了。
午休的时间只有那么点，在他们说完这件事之后，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大半。
贾珍倒是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沈涟，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站起身来告辞离开了。
直到贾珍离开之后，慕青才看了一眼他的背景再看看沈涟，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很是贴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慕青看着他，虽觉得自己的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甚至觉得这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却还是道：“沈涟，你这样答应他好吗？”
眼看着沈涟看向了自己，慕青连忙摆了摆手，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他虽然是你的朋友，但是他也是那个奎霖的朋友。
那个奎霖本来就是心怀不轨之徒，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借着去你家里的名义，想要趁机对你使坏。”
沈涟知晓他的担心，眼睛却是盯着贾珍离开的方向，轻轻的摇了摇头，“多谢慕兄担心，我自有分寸，他不会那么做的。”
至少目前而言，沈涟觉得贾珍是不会和自己交恶的。
听到沈涟这番笃定的话，知晓他自己心里有数，慕青也为他松了一口气。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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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变得越发的寒冷，林小九店里的生意也是越发的好了。
只是林小九为了不太累，也为了有自己的时间，他还是只经营上午到下午的一段时间，晚饭的时间是不经营的。
即便是有许多客人都提议说他关门的时间太早了，他也只是笑笑就过去了。
久而久之，客人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中午饭点的时候过来吃，或者是晚上想要吃的时候，提前过来打菜回去炖着。
因此，每当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林小九店里压根就看不到空出来的桌子。
一有桌子空出来，立马就有等着的客人给填补了进去，整个场面显得格外的热闹。
今天也是一样，中午忙得脚不沾地的，直到中午用餐的高峰过去了，他们才开始有了些许空闲的时间。
林小九也是这个时候，才和金桃总结完今天做菜的注意事项，以及之后该如何改进，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金桃做菜有天赋，即便是做的菜份量是林小九的好几倍，她也显得格外的游刃有余，更何况在这之前她还是按照林小九教的手把手的学着的，那做出来的菜就更好吃了。
眼下林小九再同她指点一二，她也就更快的掌握了其中的要点。
在林小九同金桃一起出来的时候，他们手里还端着几分给店里员工的午餐。
一出来，那些午餐就被各自瓜分了，其中以吕塑最为积极。
其他人偶尔要岔开时间吃饭，而吕塑却不需要，他甚至可以和林小九他们一起在中午吃的，只不过他自己觉得自己也是林小九请的工人，没有搞特殊的条件，也就等着中午的高峰过去了，再和他们一起吃的。
但是即便是这样，吕塑作为账房可以边吃边记账，比起其他人要在客人来的时候招呼，然后借着时间扒拉两口饭好多了。
吕塑吃饭很快，快到让林小九刚开始看见他的时候，都有些怀疑他吃那么多，到底是怎么保持这种体型的。
就在林小九去柜台上交代一点事，再过来他这里想要同他说点事的时候，他碗里的饭已经下去了一小半了。
眼看着林小九过来了，吕塑连忙擦了擦嘴，小声道：“小东家，有什么事吩咐吗？”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子，生怕他被噎到，脸上的神色有些难测。不过很快，他还是想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直截了当的道：“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同你说。”
吕塑倒是不在意，反正那点饭，他一下子的功夫就能吃完。
“没事，你说，我听着呐！”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也没有继续和他推辞，直接道：“那好，我就说了啊！这不是月底了，有些账目需要结了，我需要你在月底之前把那些账本算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
吕塑回答完，端起自己的碗就想要继续吃，结果到了中途。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手里的碗放了下去，紧接着看着林小九，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林小九眼看着他盯着自己，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吕塑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挣扎，却也没有瞒着，而是直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们在后面吵得菜太香了，有些客人闻着味，问我们是不是增加了新品种的菜色，还问我们能不能买点尝尝。”
吕塑本来也不想问的，可是问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让他有点烦躁，他这才问了一句。
林小九听着这话有些诧异，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道：“眼下还是不了，忙不过来。”
吕塑早就猜到了，因此也不意外。只是耸了耸肩，然后淡定的道：“好吧，我知道了。他们下次再问，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吕塑虽然觉得有几分可惜，若是林小九卖的话，那他自己也可以买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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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里。
住校生今天的话题都是中午吃到的菜色，那菜色比起往日里的菜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的打的少的，后面吃完了再去打没有打的，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少打了菜，感觉就像是错失了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感受，直到上课的铃声响起都没有停下来。
“好了，已经开始上课了。”
夫子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他们才猛然的惊醒。
“你们这般的散漫，过几日有大人前来考察，你们又拿什么来应对？”
第088章 关心
听到夫子的话, 原本还闹哄哄的众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有些甚至睁大了眼睛看着夫子，眼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惊慌，似乎是没有想到那么快就要直面官员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 夫子有几分不太满意的摇了摇头, 觉得他们有些没出息。只是这份不满在看到镇定自若坐在那里的沈涟时, 又变成了几分满意。
沈涟不愧是他们都看好的学子, 不仅学问做的好, 连带着性格也这般的沉稳, 实在是这些学子的楷模。
夫子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眼前这些能力参差不齐的学子们, 缓缓道：“你们倒也不必惊慌, 大人过来只是为了考察一下你们学的如何了，免得入了考场丢了我们这地方的脸面。只要你们平日里不是不学无术, 定然不会有问题的。”
夫子这话一出, 下面的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郁闷, 只是面对着夫子，他们又不敢说些什么, 只能有些幽怨的看着他，然后沉默不语。
夫子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随即重重的哼了一声, 然后道：“但若是你们平日里就不思进取，这次又被大人抽中，那你们丢的不仅是自己的人, 还是我们整个学院的人！到时候, 不止大人不会轻饶你们, 连带着我们学院也不会那么轻松就放了你们。”
夫子这话说的不仅中气十足, 而且其中隐含的威胁之意也不容忽视。
下面本来就担忧的众人, 此时更是苦着一张脸，连带着刚才本来不那么担忧的人，此时也跟着担忧了起来，生怕到时候抽中了自己，然后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夫子看着他们这些人愁眉不展，生怕到时候抽中自己的样子，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这就是平日里不努力，到了临时才会慌张的下场。
在这一种或是担忧，或是焦虑，或是不安的人当中，唯有沈涟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那不卑不亢不焦躁的态度，直让人心态都跟着平和了下来。
夫子满意的看着沈涟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由出声喊了他一身，“沈涟。”
沈涟站了起来，朝着夫子的方向行了一礼，“夫子。”
夫子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慈爱，“你的功课尚可，这次大人过来，我们会推荐你先作答，你这段时间须得更加勤勉，千万不要懈怠了。”
夫子这话对于沈涟来说，既是一种鞭策，也是一种鼓励。毕竟，这事虽然有风险，但是更多的是机遇。
在沈涟看来是夫子对他能力的肯定，同时也肯定了他的学问。
在旁边人看来不仅是对沈涟的看重，更是对他学识的认同。毕竟，夫子这番话里全是鼓励的意思。也因此，他们朝着沈涟投过来的全是羡慕的目光，羡慕他的学问能得到夫子的肯定。
只是面对同伴那么多羡慕的目光，沈涟依旧没有透露出多少的情绪，只是朝着夫子再行了一礼，“多谢夫子挂念，小生知道了。”
夫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
该说的都说了，夫子接下来也没有其他的事要吩咐了，因此也就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直接开始讲起了课。
下午下学，本来该是众人高兴的时候，可是因为夫子今天的这番话，众人都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
沈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慕青看着他有些羡慕，“沈兄，你倒是好，夫子一直在夸你。”
柴源伟虽然贪吃，在做学问方面却也是有着一番建树的，不然也不可能进入天班。
此时听到慕青说沈涟的话，柴源伟也跟着点了点头，看着沈涟连连感叹。
“我也羡慕沈兄，不仅学问做的好，连带着找的夫郎做菜都那般的好吃，还真是幸运啊！”
本来没有什么波动的沈涟，在听到柴源伟后面那句话，突然定住了，随即抬眼看向他，轻轻的笑了起来，“嗯，我的确很幸运。”
*
沈涟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黑，日头斜斜的挂在西头，将落未落的样子。
沈涟就是踏着那带着点暗黄的天色进入了家门，然后一进门就看到了四郎正拉着一个木制的小车车在院子里疯跑，那车里还坐着一只看起来格外淡定的猫，而那车后面还跟着吐着舌头跟着跑的康健。
两狗一猫，在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看起来格外的快乐。
在看到沈涟回来之后，四郎停下来了疯跑的步伐，拖着小车车来到了沈涟的身边，用狗头蹭了蹭他的裤腿。
后面跟着的康健见状，也学着四郎的模样，过来蹭了蹭他的另外一只腿。
只有坐在小车车上的踏雪，看着拉着自己的狗停了下来，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抬眼看向沈涟，眼里闪过了一丝嫌弃，然后朝他敷衍的叫了一声。
看着它们这样，沈涟的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笑意，然后挨个揉了揉它们的脑袋。
最后在揉到踏雪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顶着那双盯着自己的犀利眼神，将他从头捋到了尾巴尖。
踏雪突然温柔的喵呜了一声，随即它自己像是惊住了一般，立马就跳到了旁边，然后警惕的看着沈涟，像是他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看着踏雪这样，沈涟唇边的笑容都大了几分，然后他看着旁边欢脱的四郎，温声道：“好了，你们继续去玩吧！我要去找小九了。”
四郎它们像是听懂了沈涟的话一般，咬着小车车面前的绳子就去玩了。
看着它们离开，沈涟这才转身去了厨房，果不其然林小九已经在里面开始忙碌了。
沈涟看着在里面做事的林小九，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身，然后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他面前准备的菜，低声道：“你在做什么菜？”
林小九似乎早就察觉到沈涟回来了，因此在他动作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反应，只是在他问话的时候，接口回了一句，“今天吃红烧肘子、香菇炒肉、凉拌萝卜丝，以及三鲜汤。”
“嗯。”听到林小九的话，沈涟很自然的在他的脸蛋旁边亲了一口。
林小九正在切着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他不好转身去说沈涟，只能扭头瞪了他一眼。
沈涟看着他笑得很温柔，“你还有一些菜没有做吧？我帮你。”
说完，沈涟就在林小九再次说些什么之前，转身去换了一身衣服。
等到再次回来之后，沈涟接过了林小九手里需要清洗的东西，自己拿着去井边打水出来清洗着。
林小九拿着热水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沈涟如玉般的指节，因为触碰到冷水的缘故，指尖处逐渐侵染出了粉红色，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周围涂上了嫩红一般温和。
林小九看着他漂亮的手指在认真的清洗着蔬菜，突然生出一种这蔬菜配不上他那么努力的感觉。
沈涟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扭过头来看向他的方向，只见他呆愣在那里，有些奇怪的歪了歪脑袋，好奇道：“怎么了？”
林小九摇了摇头，将自己刚才有些怪异的想法摇了出去，来到了沈涟的近前，然后看着他道：“没什么，我刚刚想些事情，有些走神了而已。”
沈涟看着林小九抿起了唇瓣，似乎有些羞懒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刚才在想些什么，却也没有继续多问了，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林小九见他没有继续追问，小小的松了一口气，随即来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将手里的热水慢慢的往他的盆里倒去。
“这天气冷了，这水也变冷了，加点热水你也好洗。”
沈涟抬眼看向面前的林小九，朝他轻轻的笑道：“我是男子，这点凉意，倒也算不上什么。”
林小九看着沈涟泛红的指尖，虽没有说些什么，却也没有赞同他的话。
沈涟见他不吭声，知晓他不高兴，倒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朝他道：“对了，我邀请了几位朋友沐休之后过来做客。”
林小九这时才有了反应，他看着沈涟突然眼睛一亮，随即道：“真的吗？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也不怪林小九这般的高兴，他一直都觉得沈涟在这里除了他之外，再无别的亲近之人。
而且，就算是沈涟对旁人表现得再和善，林小九也知晓他和旁人之间还是隔着一层膜。
林小九不喜欢那样的沈涟，那总让他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因为以前在家里受过的创伤，所以才会有了这般的性格。
林小九担忧，若是有一天，自己不能支撑起沈涟的精神世界，那他会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厌倦。
可是眼下，沈涟竟然自己说了要请朋友过来，那就证明他还是有其余亲近之人的。
林小九这般想着，心里便开始盘算起，等沈涟将人请来的那天，他要做些什么菜招待了。
沈涟不知道林小九心里所想，却是看着他脸上绽放出的笑容，露出了些许温柔的神色。
沈涟是知晓林小九对他的关心的，所以即便是觉得不合适，他还是邀请了那些人过来。这也是让林小九明白，他的性格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缺陷，更是让他放心。
沈涟想到这里，看着林小九的目光越发的温柔，紧接着道：“这个月月底。”
林小九听罢，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脸上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色，“那就是几天之后了，那我们要赶紧准备才是。对了，他们有什么喜欢吃的，还有什么忌口的吗？”
沈涟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看着面前的林小九，语气中透着几分古怪，“他们，大概没有什么忌口的。”
第089章 到来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 看着他脸上闪过的几丝异样，只觉得有点奇怪，不由起了几分好奇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涟听着林小九疑惑的声音, 抬眼看向他, 只见他眼里充满了迷茫, 同时又想到了那几个人的反应, 犹豫了一下, 组织好了语言之后，方才同林小九解释了起来。
“就是你做的东西他们都有定, 每次他们都全吃完了, 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林小九听罢只觉得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的强盛了，但是那里奇怪, 他自己又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把这个感觉抛在了脑后, 小声嘀咕道：“好叭，我知道了。”
只是接下来需要弄点什么吃的招待沈涟的朋友, 他得好好的想想了。
看着林小九皱着眉头的样子，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 语气很是温柔, “倒也不必紧张，弄点寻常的菜品即可，他们都不是挑食的人。”
沈涟的话, 林小九却是不同意的。毕竟这是沈涟第一次带人回来, 即便是这些人再不挑剔, 他们也是不能怠慢的。
林小九也没有反驳沈涟的话, 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样子, 也猜到了他心里所想，只是他没有继续同林小九再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暗自盘算着，若是林小九那日准备得太隆重了，他得帮着弄。
两人各怀心思，心里都有了计较。
沈涟也很快洗好了手里的菜，紧接着便将那洗干净的菜交给了林小九。
林小九接过菜，倒也没有继续去想沈涟朋友喜欢吃什么的事，而是拿着洗好的菜回厨房去做起了晚餐。
*
几日的时光，很快就在学子们对即将到来检查的担忧当中飞速过去。
这日下学之后便是久违的沐休，学子们即便是再忐忑，也还是为这难得的放松而高兴。
下课钟声敲响，众人便像是撒欢的雀儿一样四散离开了。
沈涟和慕青他们照例成了最后离开的那批。
慕青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盯着慢条斯理的沈涟，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那个，沈兄，去你家的话，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
慕青这话一出，不止刚刚收拾完东西的沈涟朝他看了过来，旁边等着他一起回家的柴源伟也愣了一下，随即和他一起看向了沈涟。
许是沈涟眼里的情绪太过于直白，慕青问完之后便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奇怪，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慕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一句，明明他以前去谁家，都是直接就过去的，完全不会担心这种事情。眼下自己突然这么问，他有些担心沈涟会不会对他有什么看法。
看着慕青脸上青红交接的神色，沈涟终于还是勾了勾唇角，随即道：“我家只是小门小户，没有那么对规矩，慕兄只当是随意上门做客即可。”
听到沈涟这温和有礼的声音，刚刚因为自己说错话而有几分紧张的慕青突然就松懈了下来，朝着沈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个，沈兄，我刚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样问，我没有其他想法的，你莫要多想。”
“无碍。”
沈涟对此倒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平日里慕青就有过许多奇思妙想，他也习惯了。
本来就满心期待着去沈涟那里吃大餐的柴源伟，在刚才听到两人的对话时心都提了起来，在听到两人后续的对话之后，他又很快就放下了心来。
没事就好，不耽误他吃饭就好。
眼看着两人都收拾好了，柴源伟朝着沈涟继续发出了邀请，“沈兄，今天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乘坐马车回去？”
沈涟抬眼看了看外面还没有下山的太阳，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走路是为了锻炼身体。”
柴源伟是知晓沈涟的坚持的，因此此时见他不答应，倒也没有觉得如何，只是点了点头，“好吧。”
三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来到了院门口。
柴源伟和慕青一起乘着马车离开，沈涟自己步行回去。
慕青朝着沈涟挥了挥手，随即马车开动离开了。
等沈涟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马车之后，柴源伟才看着慕青小声道：“慕兄，沈兄虽是客气，但是我觉得我们明日过去，还是得给他带点东西过去。”
“我也是这般想的。”
*
因为天气渐冷，再加上沈涟说过他的朋友今天会来，因此林小九今天就没有准备多少羊肉汤。
在将那仅有的羊肉汤卖完之后，他就关门歇业，开始着手准备起晚餐来了。
沈涟看着从关门开始就一直在忙碌的林小九，有些无奈的同时，心里又觉得有几分暖意，若不是因为在乎他，林小九又怎么会对他朋友到来的事操心。
只要一想到这点，沈涟看着林小九的目光就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温柔，嘴角也不由的扬起了点点弧度。
沈涟觉得能够遇到林小九，这是他的幸运。
沈涟在原地看着忙碌的林小九愣了许久的神，在不远处一声懒洋洋的喵叫之后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看了一眼因为天气寒冷将自己的窝搬进柴房的踏雪，这才朝着林小九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忙碌的林小九旁边，沈涟朝着他询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林小九也没有同他客气，指着不远处那小篓即便是脱了水，也依旧活蹦乱跳的虾子道：“你把那些虾的虾线挑了，我待会儿好用。”
“嗯。”听到林小九的话，沈涟利索的端起了那篓子装着的虾，然后在门口的位置，慢慢的处理了起来。
不远处的四郎和康健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它们不喜欢吃的东西之后，吐着舌头便去逗猫去了。
虽然踏雪不排斥四郎它们了，可是在被他们缠着烦了之后，它还是会毫不客气的伸爪子的。
只是四郎它们就是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即便是每次都挨了爪子，下次依旧吐着舌头凑了上去。
*
慕青和柴源伟是约好一起过来的，他们没有踩着时间点过来，而是提前了一些。他们想着自己和沈涟比较亲近，早些过来也能帮点忙，绝对不能做那白吃饭的人。
在两人到达沈涟家后门的时候，慕青他们遇到了有同样想法的贾珍。
“贾兄，你来的够早的啊！”
“慕兄，你们也是。”
贾珍看着慕青他们，只觉得他们是自己和沈涟交好路上的阻碍。
慕青看着贾珍，只觉得他是奎霖的朋友，眼下这般亲近沈涟，不过是为了刺探沈涟，肯定是另有所图。
唯有柴源伟，一心只想着待会儿能吃到什么好吃的，他可是从昨天下学开始就期待着今天的饭菜了。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最后还是慕青咳嗽了一声，率先道：“也不知道沈兄准备得如何了？”
柴源伟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听到他这话直接道：“不知道，不过我们敲门进去不就知道了。”
慕青被柴源伟接的话给梗了一下，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面前的木门便被嘎吱一声给打开了，紧接着他们便看见了穿着一身奇怪围兜，和平时一样，却好像又不太一样的沈涟。
沈涟看着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朝他们笑笑，然后将人引了进来。
“你们居然那么早就来了，你们先进来吧！”
慕青等人闻言，齐齐的点了点头，随即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等到他们踏进了这方小院子，忽得又被这里面的景色给震撼住了。
*
而在慕青他们被沈涟迎进家门的同一时间，奎府门前也停下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看着那马车的样式，本来还站在门口打瞌睡的门卫立马就清醒了过来，随即朝着里面大喊了一声，“贵客到了。”
随即，不算小的奎府当中便传来了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一群人便急匆匆的从府里赶了出来，来到了马车面前。
为首之人是个年约四十的妇人，一身贵气的装扮，此时看着马车车厢的神色却格外的恭敬。
“大人，该下马车了。”
坐在马车外面的少年，看着迎接出来的人们，朝着马车里小声的呼唤了一声。
“嗯。”
马车内传来了回应。
少年连忙跳下马车，将马车上放着的脚蹬放下，然后恭敬的站在了一边，等着马车上的人下来。
很快，那马车的帘布便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紧接着便是一个年约五十、满脸皱纹、面相刻薄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奎府的牌匾，紧接着又看了看前来迎接自己的人们，目光在其中巡视了一遍，最后才皱着眉头道：“怎得不见霖儿过来？”
听到男人的问话，那站在首位的妇人再也顾不上刚才的矜持，拿出手巾来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
“叔叔莫要怪霖儿，他知道叔叔今日归家，心里是格外的想要过来的。只是如今有心无力，还请叔叔谅解。”
男人一听这话，眉间皱得越发的紧了，他看着妇人的语气都严厉了几分，“此话怎讲？！”
妇人听到男人的问话，停下了抽泣的动作，抬起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声道：“我儿不幸，前段时间在书院不甚被人暗害，如今躺在床上还不能下地。”
男人眼睛瞪大，随即语气中全是愤怒，“岂有此理，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害我家孩儿！”
*
慕青原本想着，沈涟在这里没有多少根基，即便是家里的店生意做得火红，但是开的时间短应该没有什么积蓄，因此住的地方也不会很好。
他在来之前，还不断的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甚至还给柴源伟这个不会拐弯的呆子叮嘱了好几遍，让他进来之后不要露出什么会让沈涟难堪的神色。
可是谁曾想，沈涟的院子不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破落，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太多了！
第090章 招待
呈现在慕青面前的是一座简单而又典雅的小院, 青黑色的屋檐之下是略微高于中庭的回廊，地上是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正中间有着一颗巨大的槐树, 树的左边是一套木制的座椅、右边是口井。
从正面看过去, 可以看见在那廊下左边是厨房, 前面是吃饭的厅堂, 右边则是休息的几间屋子。每间房子都是新修的, 看起来格外的干净整洁。
在厅堂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条小道, 小道上的门半遮掩着，看起来能通往更后面的地方。
慕青猜想在那两扇门的后面, 应当就是沈涟家里用来开餐馆的前院了。
就在三人因为这院子的整洁太过于超乎他们的想象, 从而感到几分震惊的时候，突然从左后方的小门里冒出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然后又是另外一个差不多的狗脑袋, 最后是一个猫的毛脑袋。
两大一小的脑袋齐刷刷的挤在门内, 眼珠子一瞬不瞬、模样警惕的盯着他们三人，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柴源伟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 他看着那三颗毛脑袋，惊喜的朝着沈涟问道：“这是？”
原本要领着他们进去的沈涟, 在听到柴源伟发出的声音, 扭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看在了挤在门口的四郎它们。
在它们无辜的眼神下，沈涟又扭过头来看向柴源伟解释道：“它们是小九养的宠物, 平日里性格很好, 不用担心它们会咬人。”
柴源伟可不担心这些, 他往前走了走, 在两只狗子疑惑的目光下, 头也不回的道：“沈兄，我怎么不知道你养了狗，还养得这般的好。若是你早些说，我定会给它们带些礼物过来的。”
沈涟听着柴源伟这话，语气中似乎还带上了几丝兴奋，看着样子不像是害怕它们，反而更像是对它们格外的感兴趣。
柴源伟双眼放光的朝着那两条一看就养的极好的狗靠近，发现它们齐刷刷的往后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界了。
柴源伟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的沈涟，面上有些尴尬，可是心里却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亲近一下这两只狗的。
于是，柴源伟小声说了一句，“我可以摸摸它们吗？”
沈涟看了看那挤在中间来回在他们几人之间张望的猫和狗一眼，又看向双眼闪闪发亮盯着自己的柴源伟，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在他期盼的视线中，缓缓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只是它们让不让你摸，还得看看它们自己愿不愿意。”
沈涟说完，在看到柴源伟一瞬间暗下去的目光之后，紧接着又道：“不过，他们脾气很好。只是眼下它们和你不熟悉，待它们和你熟悉了之后，它们便会任你摸了。”
柴源伟听到沈涟的解释，不由又生出了几分期待来。他朝着沈涟点了点头，然后又守着四郎它们去了。
柴源伟觉得自己今天有那么多的时间，他就不信自己和它们混不熟。
看着进来没有多久，眼下就像是一个痴汉一样盯着别人狗的柴源伟，作为他的好友的慕青觉得有些丢脸，他假意咳嗽了一下，在其余人下意识看过来的视线之中，拿出了自己的礼物。
“这是我们带过来的礼物，还请沈兄不要嫌弃。”
那是两个木盒子，盒子外面用精美的绸缎包着，看起来格外的精致。
沈涟看着那两个盒子倒也没有矫情，直接伸手就接过了那东西，然后朝着慕青笑了笑，“慕兄客气了。”
旁边站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贾珍，见沈涟的注意力先是被柴源伟给抢了过去，眼下又被慕青抢先了送礼的机会，顿时便觉得有几分不满起来。
在沈涟收下慕青的礼物之后，贾珍也拿出了自己精挑细算后的礼物，猛地递到了沈涟的面前。
“沈兄，这是我选的礼物，还请沈兄不要嫌弃。”
沈涟低头看着这突然送到面前，比起慕青和柴源伟送的礼物来，都要大上一倍的盒子，神色有片刻的凝滞。
不过很快，沈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冲着面前等着他回答的贾珍露出了一个笑容，从容的收下了他递过来的礼物。
在沈涟接过自己给的礼物，并且同样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之后，贾珍收回了自己递东西过去的手，然后朝着慕青露出了一个具有挑衅意味的表情。
慕青皱了皱眉，觉得眼前这人果然是来和他作对的，眼下竟然连送个礼物都有那么多事。
眼看着慕青对自己生出了敌意，贾珍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越发的大了。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甚至慕青都要忍不住想要和贾珍这个伪君子来场男人之间的较量时，突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只见一个身穿浅灰色长衫，外面罩着一个和沈涟同样款式的围兜，面容精致，气质温和的哥儿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在看到他们几人之后，那哥儿还朝他们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只一笑便像是春暖花开，直让人觉得心里充满了暖意。
纵使是见过林小九好几次的贾珍也不得不承认，沈涟这个夫郎的确很好。不说那精致的样貌，就说那周身的气质也都让人觉得格外的舒畅，一点都不会让人想到他只是个开店铺的哥儿。
慕青上次只是远远的见过林小九一面，只能看清他大致的轮廓，此时看清楚了他的样貌，不免被他精致的容貌说折服。
上次的匆匆一见，也不如此时的惊鸿一瞥。
林小九看着他们盯着自己不动，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顾不上自己手里还端着的东西了，连忙低下头来查看起身上不足的地方。
可是林小九低头巡视了许久，依旧没能从自己身上找到不妥的地方。
就在林小九疑惑抬头看向面前几人，想要开口问问他们这是怎么了的时候，沈涟却是第一个出了声，“你怎么出来了？”
林小九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随即又看向面前盯着自己的几人，有些不太好意思。
“眼下还不到饭点的时候，我担心你们会饿，所以先准备了点糕点，拿出来给你们吃，也好让你们先垫垫肚子。”
沈涟听着林小九这处处为自己考虑的话，心里不由浮现出了几分暖意。只是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如果去陪着慕青他们玩闹了，那待会儿林小九做饭岂不是就没有人陪着了。
沈涟迟疑片刻，看着林小九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犹豫，只是碍于旁边的慕青他们在场，他自己也不好明说。
林小九看着沈涟纠结的神色，似乎是猜到了他想要说些什么，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小声说了一句。
“别担心，眼下离吃饭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先陪着你的朋友们，等到了该做饭的时候，我一定会叫你的。”
沈涟看着笑容温柔的林小九，迟疑着点了点头，“嗯。”
林小九又朝着沈涟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走下了台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树下的桌子上，紧接着才抬眼看向站在旁边的几人，“你们先吃着，若是不够，待会儿我再做点出来。”
慕青听着林小九的话，朝他稍稍拱了拱手，随即道：“劳烦沈兄夫郎费心了。”
林小九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开了这里。
眼看着林小九离开，刚才还各怀心思的几人纷纷回过了神来，一齐朝着他送来的东西看过去。
只见那托盘之上放着一壶茶水，然后就是三盘有着独特造型的点心，那点心甚至还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那点心的形状有像是花的，有像是小鱼仔的，也有像是水果的，看起来不像是吃的点心，反而更像是一份艺术品。
柴源伟在刚才林小九出来的时候，目光就被他给吸引住了，在听到他说有点心吃的瞬间，更是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手上的托盘上。
等到林小九叮嘱完离开，柴源伟更是一错不错的盯着那造型独特，却散发着幽香的糕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柴源伟的手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结果伸到了一半他就意识到了这样不妥，立马又重新缩了回来，然后又抬眼看向沈涟，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回话。
慕青看着他这样子，只觉得格外的丢脸，甚至有种想要用手捂住自己脸，不让别人看到的冲动。
慕青觉得柴源伟丢自己的脸就算了，眼下贾珍也在这里，这根本就是连他的脸也一起丢了，偏生柴源伟自己还浑然未觉，还是眼巴巴的看着沈涟。
贾珍看了一眼觉得丢脸的慕青，再看一眼眼下只有糕点的柴源伟，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他觉得自己把这两个憨货当成了自己成为沈涟好友的阻碍这个想法，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沈涟倒也不觉得柴源伟这番动作有什么丢脸的，甚至因为有人喜欢林小九的吃食，并且对它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而高兴。
“想吃就吃吧！这些本来就是小九拿出来招待你们的，知道你们喜欢，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还不待柴源伟张口询问，沈涟就格外大度的看着他，满含笑意的同他说了这番话。
柴源伟本来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在听到主人家同意之后，他的眼睛先是一亮，手就要往那糕点伸过去，可是在即将要碰到那些糕点的时候，他又生生的停了下来。
原因无他，只是眼下这些糕点都太好看了，让他不忍心破坏。可是这糕点的味道又实在是太香了，他实在是想要尝尝他的味道。
柴源伟的手在糕点上方不断的摇摆着，举棋不定之间完全不知道选那个才好，最后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朝着其中一个花一样的糕点下了手。
拿起那仿佛桃花一样的糕点，柴源伟先是轻轻的嗅了嗅，仿佛还能闻到其中散发出来的花瓣香气。
最后，柴源伟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咬了一小口，随后他便像是中了某种蛊惑一般，两三口就把那个糕点给吃完了。
等柴源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小半盘的糕点吃下肚了。
柴源伟看着那略微显得有些空荡的盘子，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随即抬眼看向旁边盯着他看的几人，干巴巴的道：“那个，你们也吃，你们也吃，这个可好吃了。”
#
就在柴源伟竭力掩饰自己一不小心吃太多的间隙，奎家这边的贵客终于见到了据说是被人陷害，所以才卧病在床的奎霖。
原本面色严肃的男人，在看到本该生龙活虎的人此时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脸色立马又难看了几分，甚至脚下的步伐都不由加快了不少。
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奎霖的床前，挤开了服侍在奎霖旁边的侍从，看着他急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眼看着自己的靠山终于来了，奎霖这些天因为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书呆子而生出的怒气都消散了不少。
此时听到他的提问，奎霖直接拉住了他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愤恨。
“叔父，叔父，你来得正好，不然你侄儿的冤情，压根就没有办法声张啊！我是被我书院里的人害成这样的，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你放心，你放心，不管是谁害了你，我定要他加倍还回来。”
第091章 倒打
奎霖得了自己叔父这一句承诺, 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他强撑着起来看着面前的人，抓住了他的衣摆, 继续道：“叔父, 你一定不能放过他。”
奎星看着突然激动的奎霖, 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让他先冷静下来, “霖儿, 你别急。叔父在这里，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你放心。”
看着稍稍镇定了一些的奎霖, 奎星的眼睛稍稍的眯了起来，语气中满是探寻, “霖儿, 说了那么半天, 你还没有告诉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人到底是谁？”
奎霖听到奎星的问题, 轻轻的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回忆了当中, 眼里的情绪有些忽明忽暗的, 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看着面前的男人咬牙道：“他叫沈涟，是我们书院进来的插班生！”
奎星听到这个名字, 先是稍稍皱起了眉头, 表情有些奇怪, 随即陷入了回忆当中, 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 方才看着奎霖语气有些古怪，“就是那个在县太爷的举荐下进来的插班生？”
奎霖听到奎星竟然知道沈涟这号人，还知道他是被县太爷举荐进来的，不由有几分诧异。
“叔父，你也知道他？”
奎星跟在太守身边做事，手上不说有十分实权，也有两三分权力，平日里周边的城镇有什么小情大事他也是知晓的。
因此，这个跟在县令身边做事，给县令出了不少计谋，最后还让县令得了不少褒奖，并且因为这个而让县令给他举荐进书院的人，奎星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奎星不明白，自己这个从小没有吃过多少苦，向来都是众星拱月般存在的侄子，他是怎么和沈涟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扯上关系，甚至最后还结下如此大梁子的。
奎星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可以如何整治沈涟，扭头看向旁边愤愤不平的奎霖，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出了口，“霖儿，你和沈涟到底是怎么结下梁子的。”
原本还在生着气，在心里排演了第一百零八遍该如何虐杀沈涟，并且将林小九占为己有的场景的奎霖，在听到奎星的话事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奎霖的面上显出几分不自在来，最后磕磕巴巴的道：“这个，我没有去招惹他。是他，是他，是他自己看我不顺眼，所以总是想尽办法的来找我的晦气。”
刚开始说这话的时候，奎霖还觉得有几分心虚，但是说到了后面，他这份心虚就变成了理直气壮，甚至觉得就如同自己说的这般。
明明就是沈涟对不起自己，明明就是他一直找自己麻烦，明明就是沈涟做错了。
甚至在那理直气壮当中，奎霖的心里生出了几分愤怒，那愤怒的来源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受了无妄之灾。
自己只不过是欣赏了一下林小九，沈涟竟然就记恨上了自己，进而那样打击报复自己，实在是个小人行径。
奎霖觉得沈涟能在背后这样算计自己，肯定也会这样对待林小九，甚至可能会比对自己更加肆无忌惮的对付林小九。
只要这样一想，奎霖心里越发的觉得自己要去同那沈涟争一争，要将林小九给争过来，让他免受沈涟那个伪君子的迫害。
奎星对于自己这个侄子，不能说是了解个十成十，但也是了解三四分的。此时看着他由刚开始的心虚，到了后面的理直气壮，他便明白事情的真相和他说的可能相差甚远。
可是，这又怎么样？
奎星无所谓的想着，即便那个叫做沈涟的年轻人再怎么样优秀，可是他得罪了自己的侄子，还将他给害成了这样，那自己就有必要给他一些教训，让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明白什么人能惹得起，什么人他惹不起。
奎星想通这点，他扭头看着满脸愤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大侄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全是满满的感慨。
“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我会替你处理好的。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然后参加马上就要到来的武举。”
说到这里奎星停顿了一下，表情严肃的看着奎霖，生怕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次，我已经替你打点好了一切，只要你不出现差错，那你一定会夺得这次的武状元。到时候，你便是全家人的骄傲！”
听到自己的死对头有人收拾，自己的前途已经安排妥当，奎霖的心情不由好了几分。
在听到他叔父这样同自己说之后，奎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骄傲的神色，“叔父，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等我伤好了，那武状元一定是我囊中之物”
奎星看着认真听话的奎霖，心里又多欣慰了几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之后的日子便不要再惦记沈涟的事了。叔父保证，待你重新回到书院，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嗯。”
奎霖对他叔父的保证十分信服，此时听到他的话也是连连点头，甚至心里开始幻想着自己风光的回到书院，沈涟却像是只丧家之犬一样被赶走。
到时候，风度翩翩的自己出现在林小九面前，林小九一定会为自己所倾心的。
*
就在奎霖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并且已经计算好了未来的时候，沈涟家的小院子里。
慕青一边觉得柴源伟有些丢人，一边又想尝尝那糕点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贾珍却是看了一眼想吃得不得了，却又顾忌他们的柴源伟，再看看旁边看着糕点似乎很自豪的沈涟，心里逐渐有了推断。
在众人略微有些微妙的气氛中，贾珍率先走上前了一步，然后拿起一块桃花瓣一样的糕点放进了嘴里，然后点头道：“嗯，很好吃。”
柴源伟听到他赞同的声音，连忙往前走了一步，朝他欣喜的道：“我说的对吧，这东西就是很好吃的样子。”
“对，你推荐得没有问题。”慕青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涟，再看看面前兴奋的柴源伟，点头承认了他的品味。
眼看着有人赞同了自己，柴源伟高兴得不得了，脸上的兴奋劲一直没有消散，然后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吃得多的尴尬，连忙指着旁边一个鱼仔子一样的糕点，继续道：“你吃吃那个，那个也是另外一种风味。”
贾珍看了一眼因为觉得自己也是个吃货，所以对自己表现出了十分热情的柴源伟，在他热烈的视线之下，又伸手拿起了他推荐的那个糕点放进了嘴里。
柴源伟眼巴巴的看着他，看样子恨不得吃到东西的是自己，小声道：“这个好吃吧？”
贾珍点头。
慕青看着突然叛变的好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之后，他又去看了看那些糕点，终于还是拿起了一个放进了嘴里。
等到糕点下肚，慕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接下来也顾不上去教训柴源伟了，迫不及待的拿起另外一个放进了嘴里。
吃完这个之后，慕青的眼睛又瞪大了一些，随即又去拿起了最后一个山竹样式的吃了起来，咬了一口之后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味觉一样，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很快，手里不怎么大的糕点，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慕青给吃完了。
等到慕青吃完东西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糕点已经所剩无几了。他甚至还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呆愣了片刻没有回过神来。
旁边的柴源伟看着他这样，悄咪咪的凑到了他的跟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的道：“这糕点好吃吧？”
慕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点到一半发现不对想要摇头，可是摇头对他来说也是怪怪的。最后只能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有些尴尬。
柴源伟和慕青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友，自然发现了他刚刚鄙夷自己的事，只是他向来觉得自己大度，并不和慕青计较那么多，因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要用实际效果来震慑慕青。
眼下看着慕青这惊艳又惊讶的表现，柴源伟就知晓自己心里所想的事情实现了，他看着半天没有缓过来的慕青，小声哼哼了几句。
“怎么样，这糕点好吃吧？好吃到你自己都忍不住吧？我就说我不是贪吃，实在是这糕点太好吃了，你们还不信。”
慕青被柴源伟这番话臊得慌，可是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嗯，的确好吃。”
慕青说完这番话，扭头去看沈涟，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感慨，“沈兄真是好福气。”
沈涟对慕青的恭维表现得很开心，可是他脸上不能体现出来，只是朝着慕青稍稍点头示意了一下，维持住表面恭俭的模样。
“慕兄谬赞了！”
说完之间，几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渐散，那几碟糕点也以很快的速度被消灭殆尽。
就在四人看着空荡荡的糕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林小九突然从旁边的厨房钻了出来。
“那个，一会儿就要吃饭了，你们准备一下。”
林小九看着他们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这份不太好意思来源于知晓他们是沈涟的同窗兼好友，所以想要在他们面前留下好印象，不想在他们面前给沈涟闹出笑话。
沈涟看着有些紧张的林小九，朝他温柔一笑，“好的，我们知道了。”
“嗯。”
沈涟的笑容让林小九放松了几分，再交代了几句之后，林小九转身朝着厨房去了。
待林小九离去，沈涟看着站在原地的三人，笑着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去帮我夫郎做饭，往日里都是我们一起的，今天做那么多，没有我肯定不行，我先去了，一会儿见。”
说完，还不待他们回答，沈涟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沈涟急冲冲离开的背影，慕青三人总觉得那填不饱肚子的糕点，突然有点堵得慌。
第092章 招待
世人皆信奉君子远庖厨, 更不要说慕青他们这一群家里都不缺钱，请的起厨娘的读书人了。
因此，在听到沈涟说要帮林小九做菜, 并且快速朝着厨房走去的时候, 他们才会这般的惊讶。
等到惊讶完了之后, 柴源伟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同伴, 眼神中满是纠结的道：“沈兄这样, 是不是不太好？”
慕青听到他的话，收起了自己脸上惊讶的神色, 随即看向旁边皱着脸的柴源伟, 义正言辞的教训了他几句。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我们更要佩服沈兄才是。他不仅在学院里能做到功课出色, 回到了家里更是能帮助自己的夫郎做事, 这典型的就是能屈能伸, 大丈夫所为。”
虽然，慕青也觉得沈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但是眼下听到柴源伟质疑沈涟, 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先维护一下自家好友的声誉的。
不知道为什么, 柴源伟听着慕青这番话，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是到底奇怪在那里, 他也说不清, 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我们作为沈兄的朋友, 理应向他的所作所为靠齐, 而不是质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贾珍在旁边看着慕青忽悠柴源伟，柴源伟还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不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贾珍都能看得出来慕青刚才明明和他们一样震惊于沈涟去帮忙做饭的事，结果一转头他就编出了那些大道理来了，最后那个小胖子竟然都还信了。
贾珍看着如此好忽悠的柴源伟，都有些困惑于他是怎么进入天班的。
只是没有等贾珍困惑多久，被忽悠着相信了慕青说法的柴源伟就突然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随即看向慕青，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现在沈涟去帮忙做饭了，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柴源伟的问题一出，旁边等着看热闹的贾珍，以及还在想自己刚才那番话有没有说错的慕青突然就是一愣，然后双方对视了一眼，很快又嫌弃的移开了视线。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兄竟然不在，那我们便在这里等等。”
慕青和贾珍的话同时响起。
他们相互瞪了对方一眼，都觉得对方在学自己。
柴源伟看了一眼慕青，又看了一眼贾珍，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可是到底是那里古怪，他眼下也说不清楚。
柴源伟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小声道：“既然这样，那我去和狗子玩了。”
他觉得他刚才就快要成功摸到狗子了，结果就因为突然出现的美味糕点，这才使得他放弃了刚才摸到狗子的福利。
慕青还没有从刚才和贾珍异口同声说话的羞耻之中回过神来，此时听到柴源伟的话，不由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微妙的讽刺。
“你那么喜欢它们，可是我看它们压根就不喜欢你。”
柴源伟听到他的话，想要开口反驳，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能弱弱的说了一句，“我觉得它们还是挺喜欢我的，只是它们表现得不明显而已。”
慕青朝着柴源伟翻了一个白眼，接着还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就看见柴源伟像是提前知晓了他的想法一样，朝他有些怂却坚定的回应了一句。
“那个，我觉得你说得不对，他们应该是喜欢我的。我现在就要去找它们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柴源伟一溜烟的离开了，以不怎么附和他身形的灵巧走位，快速的跑进了两只狗所在的柴房里，留下了贾珍和慕青还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随即，慕青和贾珍互相看了一眼，紧接着很快就移开了彼此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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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涟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他先是看见了坐在庭院中，各自喝着茶互相不搭理的慕青他们。
然后，沈涟的耳朵旁就是柴源伟因为过于亢奋而控制不住的笑声，这笑声中还夹杂着几分四郎它们玩高兴时的叫声。
沈涟迈出厨房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才继续往前走去，“各位，可以准备吃饭了。”
慕青和贾珍同时朝着沈涟看了过来，还不待他们说话，在听到吃饭二字就探出头来的柴源伟，此时就迫不及待的道：“那么快？”
此时距离沈涟进入厨房不到三刻钟的功夫，如此快的时间竟然说是已经做好了饭，这不得不让柴源伟他们觉得惊奇。
更加惊喜的还有贾珍和慕青，他们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和对面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相视而立许久，没有想到沈涟那边那么快就做好了饭了。
沈涟没有去理会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在听到柴源伟这激动中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题，他点了点头朝他们解答了疑惑。
“嗯，其实很多菜在你们过来之前小九就准备好了，只要等你们过来，他就能下锅翻炒了，因此这菜做得格外的快。”
听到沈涟的解释，柴源伟一边点头表示理解，一边扒拉开了因为和自己熟悉了之后便开始往自己身上拱的四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格外虚伪的问了一句。
“既然饭都做好了，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
“自然，你们且先洗完了手，然后去桌子上先坐着，我去端了晚饭就过来。”
说罢，沈涟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直接将他们引到了井旁边，接了一桶水上来倒进了旁边一个小小的装置里面，然后朝着跟来的几人道：“好了，快来洗手吧！”
那东西是个支架撑起来的桶，桶的底部有根细细的管道，管道的接口处有个小小的阀门。
沈涟将水倒入桶里，然后再打开那个阀门，让水经由那条管道流出来，然后流入一个小小的水坑里，然后再沿着更宽阔的主排水道流到更深的地方去。
在那装置的旁边，还放着几颗精致的小东西，看起来泛着微微的黄色，凑近了一些甚至能闻到几分清香。
贾珍是最先发现那东西的，他大着胆子拿起了一颗，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沈涟，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是什么？”
站在一旁正准备离开的沈涟回头，看着贾珍举起的手，略微的想了想，随即道：“这个叫做肥皂，是拿来洗手用的。”
林小九做这东西的目的，本来是觉得他们是做餐食的，毕竟平日里即便是再怎么讲究卫生，也会有不小心沾到脏东西的时候，而且他们的工作也会让他们的双手时常沾满油脂。
刚开始，林小九觉得这里的皂角还可以勉强应付，但是时间久了之后，他就觉得不行了。毕竟每天接触的量太多，皂角那点清洁能力根本就不够。
于是，林小九回忆起了以前闲暇时间看到的小说里面，主角在穿越之后制作肥皂的场景，最后自己捣鼓了许久，还让沈涟帮着参考了许久，终于将这个肥皂给做出来了。
听到沈涟的解释，贾珍又接着问了一句，“这个是怎么用的？”
沈涟看着他，“你直接把手给打湿，然后用这个肥皂在手里搓一搓，这样就可以了。”
贾珍听到沈涟的话，充满求知精神的按照他说的做。等到他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异常干净的时候，他惊喜的看着沈涟，不由夸赞道：“你的夫郎真的非常的厉害，不仅做的吃的那么好，连带着做这些东西都是那么厉害。”
沈涟没有接话，只是朝他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去了厨房。
待沈涟转身之后，还楞在原地的贾珍被早就好奇得不行的慕青和柴源伟一下子给挤开了。然后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迫不及待的用那叫肥皂的东西，洗起了手来。
不用不知道，用了之后根本就停不下来。
等到沈涟陪着林小九把菜给端出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用那肥皂洗了好几遍手了，甚至还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直到柴源伟闻到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肉香，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直接将头扭了过去，然后看着沈涟他们端着的一盘盘东西，格外兴奋的道：“沈兄，开饭了吗？”
沈涟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柴源伟放弃继续研究新发现的好东西，然后快速的朝着吃饭的地方跑了过来。
等到看见沈涟他们手里端着的菜时，柴源伟狠狠的吞了吞口水，然后不自觉的道：“这些都是给我们吃的吗？”
同沈涟一起端菜出来的林小九，他还挺喜欢这个长相喜庆的小胖子的，听到他这样问之后，朝他点了点头，毫不客气道：“当然，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准备的。”
柴源伟顿时眼睛就是一亮，然后立马就坐了下来，随即便等着吃饭了。
后面跟上来的慕青二人看着柴源伟的反应，联想到了刚才吃到的糕点，他们下意识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在看到桌子上的菜时，他们脸上的神色也是愣了一下。
只见在那饭桌之上，满满当当的摆了有十道菜。
清炖鸡汤、炒清虾、红烧肘子、卤牛肉、红烧鱼、八宝饭、红烧茄子、炒豆芽、醋溜白菜、清蒸蛋花。
每一样都是很下饭的存在，这样一起出现，更是让人停不下筷子来的存在。
其中最不容易被动摇心神的贾珍，也在看到这一桌子的菜色之后，突然觉得有些羡慕起沈涟来了。
贾珍甚至觉得每天都能吃到手艺那么好的夫郎做的饭菜，简直就是人生中一种莫大的幸福。
第093章 酒水
在贾珍羡慕沈涟有林小九这样一个夫郎的同时, 慕青和柴源伟也被这一桌的佳肴给惊呆了。
慕青和柴源伟不是没有吃过好东西，甚至因为家境的原因，他们吃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 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 光是看着那菜、闻着那味就让他们觉得口舌生津。
柴源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扭头看向沈涟,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这些, 都是给我们吃的？”
沈涟看着他眼巴巴求证的样子，朝他点了点头, 肯定了他的问题, “是啊，这些都是特地为了招待你们做的。”
旁边的林小九看着柴源伟这幅对菜肴垂涎不已的样子, 心下也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伸手掩住了自己唇边的笑意, 朝他们客气道：“既然菜已经上齐，那大家坐下吃饭吧！”
柴源伟已经被这些菜的模样和香气迷了眼,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之后，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好, 我们吃饭！今天都是托了沈兄的福，才能让我们吃到这般好吃的东西。”
沈涟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旁边的林小九, 眼里有着几分温柔, 更有几分自豪。这样优秀的林小九, 是他的夫郎啊！
林小九接触到沈涟的眼光, 有些不太好意思, 可是碍于面前这些沈涟的同窗，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稍稍的斜了沈涟一眼，让他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
沈涟朝着林小九勾了勾唇，心情仿佛越发的好了。
慕青并没有注意到林小九和沈涟的互动，他此时正为柴源伟怎么能做出那么垂涎吃食而感到有几分丢脸。
而贾珍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沈涟和林小九，随即很快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是涌起了几分艳羡。
在沈涟用欣赏的眼神看了林小九许久，林小九终于忍不住朝着沈涟瞪视的之后，沈涟方才移开了自己盯着林小九的视线。
沈涟扭头看着还站着的三人，客气道：“坐吧！这些都是小九精心准备的，你们尝尝口味。”
“好勒！”柴源伟自从这些菜上来之后就一直在盯着它们，此时听到沈涟的话，立马就应了下来，一点都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沈涟看着他这猴急的样子，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即又看向不远处还在犹豫的贾珍和慕青，邀请他们入座。
慕青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坐了下来。
贾珍却是等着沈涟和林小九坐下之后，他才落了座。
慕青看着贾珍的样子，只觉得他这一套动作就是在惺惺作态，不由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贾珍却是浑然不在意，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慕青朝他甩的白眼一般，坐下来之后就朝着林小九称赞了一句。
“这些菜不仅看起来好看，闻起来也香，我家里的人都做不出这样的美味来。”
贾珍虽然不及沈涟长得风雅，却也是风度翩翩的一个公子，林小九突然被他这样直白的夸奖，顿时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小声道：“公子谬赞了。”
贾珍摇了摇头，看着林小九的眼神格外的真诚，“夫郎谦虚了，以贾某人平日里出去外面吃席的经验，即便是这城里最好的酒楼，他们也不一定能做出你这般完美的菜色来。”
林小九被他这话说的有些开心，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两个小小的浅窝。
在旁边不动声色看着他们互动的沈涟，在看到林小九的脸不仅自动的红了，并且笑容中还带上了几分羞涩之后，他的眼睛稍稍眯了起来。
林小九还想要朝着不停夸奖自己的贾珍说些什么，眼前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浅色的瓶子，这一下子就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抬头看去，却是沈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正拿着那浅色的瓶子给人倒酒。
沈涟低头对上林小九的视线，朝他微微一笑，“我想着这酒得在吃饭之前倒，不然待会儿吃饭就顾不上了。”
沈涟说的自然，仿佛刚刚突然出现在林小九的视线中，横亘在他和贾珍谈话之中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
自从沈涟喊了开席之后，柴源伟便迫不及待的一口一个的尝试起了菜色。
在第一口下肚，柴源伟就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等柴源伟将那些菜都尝试了一遍，并且觉得自己先吃什么都很浪费的时候，突然用余光看见了沈涟的动作，随即抬眼看向了沈涟的方向，目光定格在了他手里的酒壶上。
“沈兄，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沈涟朝他轻轻的勾了勾唇，随即在他们三人好奇的目光中，缓缓道：“这是林小九自己做的果酒。”
柴源伟眼睛顿时就亮了，语气中都多了几分兴奋，“沈兄的夫郎竟然还会做这种东西！”
柴源伟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诧，连带着慕青和贾珍都看了过来。
“是啊！我家小九会的东西可多了。”
沈涟解释了一句，随即将手里倒了酒的杯子递到了柴源伟面前，“至于这味道怎么样，还得你们尝尝，然后给个评价。”
柴源伟看着那泛着青色，隐隐飘出几丝果香的酒水，毫不犹豫得就喝了下去。
一杯酒下肚，柴源伟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也顾不上旁边的人了，举着空杯子看着沈涟，毫不客气道：“再给我来一杯。”
贾珍和慕青立马就被柴源伟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实在是不明白这东西到底好喝成什么样，这才会让柴源伟这般的失控。
不过想到刚才柴源伟给他们推荐糕点的事，他们顿时也来了几分兴趣。
随即，他们客客气气的请沈涟给他们也倒了一杯酒，尝试了一杯之后，他们立马就发现这东西的妙处，很快全部的心神都被这美味的酒水给吸引了过去。
接下来，他们几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直到一桌子的菜都被他们五人扫荡一空，慕青他们也起了几分醉意之后，他们才告辞离开。
林小九看着他们醉醺醺的模样，有些担心他们怎么才能安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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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沈涟让林小九稍稍照看他们三人一会儿，自己则去开了门。
林小九看了一眼相互攀扯的三个醉鬼，又看看院门的方向，有些好奇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们。
沈涟来到院门口，开门同外面的人说了两句，随即并没有立即关门，而是转身回到了屋子里，身后甚至还跟着几个人。
林小九看着这一系列的操作，眼里浮现出了几分迷茫。
“这些都是他们的家仆，他们是来接人回去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贴心的同他解释了一句。
“家仆。”
“嗯。”
林小九再次确认了一遍沈涟的话，在沈涟点头之后，看着那几个毕恭毕敬，看着他们讨好的小伙子，觉得又正常又有些不正常。
很快，林小九又想起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在古代，而不是在现代，眼下这样的制度很正常。
可是想通之后，或许是酒气上头，林小九突然觉得有几分莫名的失落。
沈涟看着突然失落的林小九，有心想要安慰几句，可是身旁的醉鬼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继续要吃的柴源伟，旁边嫌弃扯着柴源伟耳朵大声嚷嚷的慕青，以及极力想要证明自己没醉，却依旧东倒西歪的贾珍。
沈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按按自己眉头的冲动。算了，还是先送他们离开，林小九的事待会儿再问。
在同那些前来接人的家仆们再三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保证他们不是冒充的之后，沈涟才将那三个人交给了他们的家仆带回去，同时带走的还有林小九在这之前就给他们准备好的伴手礼。
不情愿走的三人在他们的家仆的搀扶下离开了沈涟他们家。
目送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之后，沈涟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回了院子里。
此时的林小九已经在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了，而四郎它们则是蹲在一旁，时不时的从林小九手里捡点漏。
沈涟看着眼前这幅画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林小九身后，从他身后轻轻抱住了他，“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收拾。”
现在林小九虽然已经习惯了沈涟时不时的亲密举动，可是眼下被他突然给抱住了，他还是僵硬了一瞬，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
“这点东西又不难收拾，自然也没有特地等你回来一起收拾的道理。”
沈涟和林小九朝夕相处，觉得林小九说这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可是仔细想来也不知道那里不对。
沈涟很快又想起刚才林小九那不对劲的神态，他回忆了一下那种感觉，像是林小九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然后独自陷入了孤独之中。
沈涟沉默了一瞬，看着被自己抱着的林小九，轻轻在他后颈处亲了一下，在他颤抖了一下之后，朝他郑重承诺了一句。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小九浑身一震，轻轻应了一声。
“嗯。”
沈涟很快放开了林小九，然后跟着他一起收拾起那些狼藉起来，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收拾完了，他们才一起去洗漱休息了起来。
等到两人都躺到了被子里，沈涟先是伸手将林小九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慢慢吻上了他的唇。
林小九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很快就在沈涟温柔的攻势下投降了，并且配合起他的行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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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的沐休只有两天时间，这两天对于难得有假期的学子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第三天，即便是再不情愿，学子们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书院。
柴源伟和慕青先到了书院，他们到了书院之后看着刚来的沈涟，一起来到了他的旁边。
柴源伟一见沈涟就开始有些兴奋，“沈兄，我给你说，我觉得你夫郎做的那些东西真好吃，我回家这两天还一直惦记着。”
慕青也跟在旁边点了点头，“对，特别是那个酒，我这辈子就没有喝过比那更好喝的酒了。”
“对，那酒的味道简直了，我长那么大，压根就没有喝过那么好喝的酒。”
“要是能天天喝到那酒就好了。”
“可惜了，我们又不是沈兄，那有那么好的福气。”
沈涟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模样，十分配合的说了一句，“既然慕兄和柴兄喜欢，不如等我回去之后，再给你们装一些带回来。”
慕青立马就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看着他道：“这，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沈涟朝他微笑，“这没什么不好的。”
就在慕青觉得沈涟笑得有几分古怪，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了一个学子。
一进门，那学子就大声嚷嚷道：“不好了，今天太守就来检查我们的课业了！”
第094章 提问
那学子的这番话一出, 原本还在交流沐休时玩乐的心得，放松自在的学子们陡然就是一惊，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已经过来了吗？”
“你是在那里看到的？”
在他们七嘴八舌的追问下, 那学子一口气还没有喘匀, 立马就要回答他们的问题了。
“我看到他们刚刚进入书院, 此时正由院长领着, 大约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 原本还有几分散漫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原本还在和朋友聊天的众人连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随后拿起自己身边的课本, 准备将那已经看过许多遍的书再看一遍。
作为这个书院最好的班级, 他们敢肯定待会儿太守过来，肯定会率先考察他们班的。
此时有人担忧, 有人激动, 有人忐忑, 有人不满。
只是不管怎么样，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 让他们整个班都变得乱糟糟的，平日里安静的场地, 此时热闹得像是某个菜市场。
不久之后, 夫子便走了进来，他站在讲台之上看着下面面露慌张，完全没有任何仪态可言的学子们, 眼珠子转了转, 立马就知晓了发生了什么事。
遇事就慌, 成何体统。
夫子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手上的戒尺往桌子上一拍, 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在看到下面的学子们惊恐朝他看过来的模样之后，他这才缓缓的开了口。
“你们慌什么慌，平日里我都是怎么教你们的？如今只是面见比你们高几级的官员，你们就慌张成这样，若是日后你们进入了仕途，面见了更高职位的大人，亦或者是面见皇上，你们岂不是要慌张到死。”
刚才还因为担忧而慌乱的学子们，此时听到夫子的训斥，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难堪来。有的甚至默默的低下了头去，完全不敢直视面前的夫子。
夫子看着他们这些人露出的胆怯模样，不由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无奈。
眼下这些学子们，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好歹上一届在见到太守的时候，还能好好的伪装一下。
夫子的视线在扫到挺直了腰背、面上一派从容的沈涟，以及平日里表现得还不错、此时也镇定的几个学子身上时，他脸上的神色才稍稍放松了一些，总算还有几个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夫子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着面前仍在紧张的众人，淡声道：“太守大人如今还在同院长说话，约莫一刻钟之后会过来，我希望你们能做好准备，不要把我们书院的脸丢到大人面前。”
夫子的话一出，原本就紧张的众人，此时越发的忐忑了起来，有些甚至忍不住小声喊出了话。
“这可怎么办？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要是待会儿太守过来，我被抽中，我该如何是好！？”
“我，我也是啊！我不想被抽中，如果回答不好，我觉得我会被夫子抽死的。”
即便是没有去到学子中间，站在上面的夫子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嘀咕声，他不由摇了摇头，觉得他们还是少了一些见识，若是见到的大场面多了，想必也不会如此的不堪重用。
如今以学子的身份面见官员，他们就如此的慌张。若是日后入朝为官，面对更多的人，他们该如何应对啊！
夫子对他们的表现有些不满，可是看着紧张的众人，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朝他们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做好准备，不要给书院和你们自己丢脸。”
说完，夫子再看了一眼沈涟的方向，看着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心里暗暗的点了点头。
夫子眼下只希望待会儿太守能抽中沈涟，这样即便是其他学子的表现太差，有沈涟在也能挽回几分他们书院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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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不知夫子所想，他此时正在想此地的太守。
这一想，沈涟便陷入了长久的回忆当中。
上辈子他侥幸从林家那场火灾之中逃脱，之后他也没有在城里久留，而是直接出了城门。
之后他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昏倒在了路上，就在那个时候，沈涟遇见了此地的太守夫人，然后被那好心的夫人给带回来家养伤。
想到养伤的那段日子，沈涟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怀念，还有几分笑意。
“沈兄，你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吓人的夫子离开，课堂上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在众人的嘈杂声中，慕青看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沈涟，眼见他嘴角带着笑容，还是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他。
沈涟被慕青的呼喊唤回了神智，他扭头就看见慕青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沈涟冲着慕青摇了摇头，然后小声道：“没事，我只是在想这里的太守。”
慕青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脸上的愁苦都要溢出来了，“原来沈兄也在为这个犯愁啊！我也是，只不过我是担心待会儿会抽到我。你不知道，我听说我们这里的太守可严厉了，还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我待会儿回答得不好，我担心我会惹他生气。”
沈涟听着他的抱怨，嘴角始终带着几分笑意。若是让面前喋喋不休的抱怨的人知晓，他所认识的那个严厉的大人，其实背地里是个畏惧媳妇的人，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慕青独自抱怨了一会儿，还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沈涟唇角带笑、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有些困惑。
“你干嘛笑成这个样子，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沈涟摇了摇头，随即道：“无事，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我有一个故人许久未见，兴许日后能见见。”
慕青觉得沈涟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说的有些奇怪，但是看着他这幅不准备继续说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慕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恼道：“好吧，你说的话好奇怪。不过既然是许久没有见到的故人，有机会还是得去见一见。”
“嗯。”沈涟倒也没有反驳他的话。
就在沈涟和慕青这一来一回之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等到夫子再次走入课堂的时候，课堂内的学子们下意识都屏住了呼吸，随即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院长、太守，以及跟着太守前来视察的其余人。
只见太守在院长的接引之下，径直去到了上面的讲堂上，然后看着下面的学子们沉下声道：“我今日来，是为了检验各位学子是否有真凭实学，也想看看你们日后能否为国家好好效力。”
太守的声音有些严肃，他锐利的目光在课堂之上那些学子们身上巡视着，像是飞在天空之上的老鹰，用自己犀利的眼神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太守的话一出，原本就紧张的课堂里越发的安静了，几乎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最后，还是院长走了出来，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笑呵呵的道：“大家都是我们这里优秀的学子，今日大人过来也不过是为了考察你们的学习进度。你们莫要多想，发挥出你们平日里来学会的本事即可。”
“是！”
老院长的声音极其具有安抚性，在他说完话之后，众人的情绪一下子就松了几分，有些人甚至还抬眼看向了老院长的方向，朝他狠狠的点着头，仿佛在向他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辱没书院的名声一般。
老院长看着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的学子们，扭头朝着旁边的太守，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退到了后面，直接将场地交给了他。
太守朝着老院长回了一礼，站在了前面，用他那仿佛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下面这些人里面逡巡着。
在看到有人瑟缩的时候，太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随即伸手一指，低声道：“你来答，诗书第二十篇讲得是什么？”
被太守点中的是个平日里在班上不算出众，也不算垫底的中等生，此时被突然揪出来询问问题，他还是有些紧张的，脑子也因为紧张一下子就打结了。
“这，这篇讲得，讲得是……”
听着他磕磕绊绊的回答完了，太守那张本就满是皱纹的脸上，此时眉头间的褶皱都能夹死苍蝇了。
原本就紧张的学子，看着太守的反应，皱着一张脸都快要哭出声来了。他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一抽就被抽中了第一个，而且还要在那么可怕的大人面前回答这些。
就在学子心里紧张得怦怦跳，怀疑自己今天会不会受到惩罚的时候，上首的太守却是板着一张脸，让他坐了下去。
那学子心里一松，连忙坐了下去，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太守身后，正用一种复杂情绪看着自己的老院长。
学子心里顿时就是一惊，连忙低下了头去，不敢继续同他对视了。同时还在心里觉得，他这次应该完了，即便是不被太守惩罚，可能也会被院长记挂上。
接下来，太守又点了几个人起来回答问题，可是得到的答案不是磕磕绊绊不怎么清楚，那就是话都说不利索，偶尔有能对答如流的，回答的东西都踩不到点子上。
这下，不止太守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连带着一向温和的老院长，此时看着他们这批号称是院里最厉害的学子的人，也不由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太守声音冰冷的让刚叫起来的学子坐下，看着坐在那里战战兢兢的众人，他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角落边，坐着一个面不改色，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抽到的学子。
原本还挺糟糕的心情，在看到那个学子的瞬间就消散了干净。他忍耐着想要惩罚这里的人，并且径直离开的冲动，再次朝着那个学子发问，“你，站起来回答。”
“是。”
终于被点到名的沈涟站了起来，先是朝着太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即客客气气道：“学生才疏学浅，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太守看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甚至脸色都没有变过的学子，突然来了几分兴致。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要问他一些特别一点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字好像还是太少了。
第095章 挑刺
太守没有问沈涟那些四书五经里面的词句, 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那刻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认真的表情，看着他道：“斯以为, 世人为何读书？”
旁边人听到太守这超出了书本的提问, 纷纷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问题明明就超纲了。
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全看被问者如何回答。
若是回答好了, 那定然能得到太守的赏识。若是回答不好, 不免在太守心里留下一个朽木不可雕的印象。
学子们紧盯着沈涟，只想看他怎么回答。
院长和跟来的夫子们注视着沈涟, 生怕他的回答让太守不满意。
沈涟却是低下头略微思索了一下, 随即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太守，接着便用那向来温润的嗓音, 缓缓道：“学生以为, 读书是为了明智, 摆脱愚昧。为了自己可以摆脱困顿的生活，为了他人可以带领他们走向更好的道路。”
太守对他的话来了几分兴趣, 继续道：“哦，此话怎么说？”
沈涟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看着面前的太守继续说了下去。
“书本是先贤智慧的结晶, 也就相当于先贤把自己一生的智慧都总结在了里面。因此，读医书可以治病救人，读史书可以以史为鉴, 读兵书可以了解行军布局。作为读书人的我们, 理应学习我们要用的知识, 从而用到需要用到的地方去。”
同那千篇一律, 不是为了当官, 就是为了报效君王的答案相比，沈涟这回答不可谓不新颖，越发的让太守觉得有意思起来。
太守原本皱着的眉头都舒展了一些，看着他继续问了一句，“什么叫做，需要的知识用到需要用的地方去？”
沈涟抬眼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不卑不亢道：“若是国家需要我熟读四书五经，那我就熟读四书五经，参与国家安排的科举，争取能为国家效力。若是需要我为官清明，我会熟读历任卷宗，以礼、以法、以节度判案。若是百姓需要我带领他们播种作物，我会熟读农耕，以我会的学识来指点他们。”
太守本来对他的印象就很好，此时听到他这一番陈述下来，顿时对他越发的满意了，甚至隐约带着点欣赏。
“好好好，果然是后生可畏。我国需要的就是你这般明事理的学子，上可为君王分忧，下可提携百姓。”
听到太守对自己的评价，沈涟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波动，只是朝他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大人谬赞了。”
太守看着他这幅宠辱不惊的模样，对他越看越满意。不过很快，他眼珠子转了转，又考教了一番沈涟关于科举考试书本的相关知识。
全程下来，沈涟不仅对答如流，而且见解独到。
太守看着这样不卑不亢、满腹诗书的沈涟，甚至都觉得他有望拿下明年的状元，原本因为那些学子答不上来而变差的心情，一下子又因为沈涟的出现而变得开朗了起来。
太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扭头看向旁边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院长，笑道：“没有想到，你们书院还有这般优秀的学子。”
原本因为那些学子们答非所问而黑了脸，此时又因为沈涟的回答给书院挽回了一点颜面，从而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的院长，在听到太守这番夸奖之后，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看着面前的人乐呵呵的道：“太守谬赞了。”
太守同院长说完了那番话，又扭头看向了站在那里等着他继续发话的沈涟，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温和，“说了那么久，我尚不知你姓名。”
沈涟心领神会，朝着太守鞠了一躬，客客气气的回应，“小生名为沈涟。”
太守听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只是具体那里耳熟，他又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倒是站在太守不远处的奎星，在听到太守刚刚赏识的这个年轻人，竟然是把自己侄子害成那样的沈涟之后，眼睛里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奎星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站在那里周身气度浑然天成的沈涟，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原本奎星的打算是等太守问人问得不耐烦之后，他再假装不经意般的提起沈涟的名字，让他当太守心里最后一根刺，让他先在太守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样他之后的细节才更好操作。
为了不出现意外，在来到这个学院之前，奎星还特地同太守旁敲侧击了一番，为的就是想让太守不要只考验那些一看就有城府的学子，而是要多看看那些学业不怎么样的，这样才能准确的把握他们的真实水平。
既然都是没有城府的，那心里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墨水。在太守这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眼里，在学院不好好学习，那是万万不行的，自然也会让太守心里的印象变差。
只是让奎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太守不仅没有按照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等到后面再把沈涟提出来，反而是在中途叫了他起来。
更让奎星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他以为只有几分小机灵的沈涟，不仅自己肚子里也是有几分墨水，还这般的识大体，反而得了太守的青眼。
旁人是怎么想的，奎星不知道。
可是作为在太守身边当了那么多年掌书记，不说对太守的心思猜到十成，少说也能猜到七八成的奎星来说，他太了解太守对于沈涟的这番夸奖有多么难得了。
奎星看了一眼对沈涟满意得不得了的太守，再看看站在那里脸上神色没有半分变化的沈涟，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行，他得忍耐，暂时不能露出马脚，不然以太守的性格，既然是他再大度，他也是容不得底下人利用他的权利给自己行方便的。
奎星在那里暗暗的告诫自己，极力压制住想要过去打断沈涟腿的冲动。
太守却是突然想起沈涟这个名字，他是在那里听说过了。他抬眼看向面前站姿挺拔的青年，不确定的问道：“你就是那个给你们县令出谋划策的沈涟？”
沈涟听到他这样问，也没有觉得多意外，只是朝他又鞠了一躬，客客气气回应了一句，“小生不才，曾为县令献过几个计策。”
得到了沈涟肯定的答案，太守看他的眼神越发的不一样了，眼里甚至充满了欣赏。
太守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沈涟不住的道：“这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沈涟听着太守的夸奖，依旧不骄不躁的站在那里，仿佛太守夸奖得不是自己，而是旁人一般。
太守看着他这幅宠辱不惊的样子，越看他越满意，只是很快他又想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因此还是暂时停下来继续夸奖沈涟的行为，让他坐下之后，转头又抽了几个学子回答了问题。
可是接下来的几人，还是出现了同原先那般的失误，这让太守有些失望。若是今天没有遇到沈涟这个奇才，太守自己都觉得自己会生气发火。
眼看着已经临近中午吃饭的时间，即便是太守也不好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终于还是停下了自己的抽查任务，他抬眼看向堂下坐着的学子们，目光严厉。
“明年春闱在即，各位还当继续勤勉。我还是希望，明年春闱过后，我们这里能多出几位金榜题名之人。”
“是，我辈定当勤勉。”
刚才被抽到，但是因为太过于紧张而没有回答好，或者是干脆没有答出来的人，此时听到太守的话，不由羞愤的低下了头。
太守觉得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之后的事情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他朝着身后的人商量了两句，一行人便离开了。
奎星在离开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沈涟，紧接着便和那坐在的沈涟对上了视线。
沈涟淡然的坐在那里，眼神中的淡漠以及毫无情绪起伏的深洞让奎星一惊。
很快，奎星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在他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到之后，他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他一个堂堂掌书记，跟在太守身边什么人没有见过，怎么能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到，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奎星心里有些他不承认的后怕，若是原先他只想为自己的侄子报仇，此时他便觉得不能让沈涟这个祸害成长起来，他要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想到刚才沈涟坦然的和太守一问一答，太守还颇为赞赏的看着他的一幕，奎星觉得自己针对沈涟的计划，还是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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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带着院长他们走了，课堂上的气氛依旧还是带着几分沉闷，特别是刚才被抽到起来回答问题，却回答得不理想的那几位，此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显得格外的懊恼。
直到午饭的钟声敲响，在场的众人才稍稍恢复了一点活力。
慕青来到沈涟身旁，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语气中都透着几分沮丧，“沈兄，我们去吃饭吧！”
沈涟点了头，他刚才在想那个回头同自己对上视线的中年人。他总感觉，刚才那人看自己的目光带有几分不善。
等来到了食堂，各自拿到了今日送过来的食盒。
一口香糯的蛋羹入了口，慕青才像是又活了过来一般，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慕青举着勺子，看着那黄澄澄、香喷喷、软糯糯的蛋羹，语气感叹道：“我可真羡慕沈兄你，不仅有个那么好的夫郎，连带着学问都做的那么棒！”
柴源伟是对林小九手艺最为追捧的人，此时听到慕青的话，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着吃食，一边不住的点头。
“对对，就是。你没有看见，太守在问我们其他人话的时候，脸都黑了。直到问到了你那里，他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不是我说，我觉得这太守可真够吓人的。”
柴源伟自觉因为家里的原因，他也接触过不少的官员，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些官员里面，还是要数今天的这个太守最吓人了。
那板着一张脸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黑面阎王。光是站在那里，柴源伟就觉得他们连大声说话也不敢了。
柴源伟吐槽完，慕青也跟着说了两句，结果一直没有听到沈涟的声音。
往日里，即便是沈涟觉得他们的谈话太过于幼稚，也会跟着附和两句。偏偏，今天没有多少动静。
慕青有些困惑的朝着沈涟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一边沉思着，一边吃着餐盘里的饭菜，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慕青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沈涟扭头看向他，在他疑惑的视线下，还是问出了口，“你知道一直跟在太守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谁吗？”
沈涟这话问得有些突然，慕青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沈涟本来也没有指望慕青能知道，此时听到他的答案，他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温声道：“我知道了。”
慕青觉得今天的沈涟有点不对劲，但是具体那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在听到沈涟说不需要自己帮忙自己，他便将这件事给放在了一边。
倒是沈涟自己看着面前的菜肴，还是决定去把那个男人的身份给查清楚。那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好，想必对他还是有几分敌意的，他很不习惯把主动权交到不明身份的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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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涟这边想法去找那个奇怪男人的信息时，院长也领着太守他们进了专门的食堂。
太守的脚刚一踏入门槛，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即扭头看向带路的院长，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的意味。
“这里是平日学子们吃饭的地方吗？”
院长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学子们吃饭的地方是在不远处的一间屋舍内。”
太守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毫不客气的看着面前的老院长，“既然我今天来了这里，那定是要把这里的东西都体验一下。你带我去学子们吃饭的地方，我也吃吃他们平日里吃的都是些什么。毕竟，这也是需要考察的一部分。”
老院长眼里出现了片刻的迟疑，不过看着坚决的太守，他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毕竟，维持书院运作的经费除了一部分是他们自己挣的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靠着朝廷的拨款，而太守这时能决定他们这个书院能拨多少款的人。
等老院长领着太守到了平日里学子们吃饭的地方，立即就引起了轰动。
原本还在打饭的学子们，诚惶诚恐的想要让出位置，准备让新来的院长他们先打饭。
院长还没有发话，太守就率先摆了摆手，随即道：“不用了，今天既然来体验的，那就同你们一起排队好了。”
太守的话一出，那学子的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随后便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不知所措。
倒是跟在一旁的院长看着自家的学生，出言为他解围道：“既然大人这样说了，那你就照做就行了，好好排队打饭。”
“是。”
接下来，太守带着院长等人规规矩矩的排起了队。
有了太守他们的加入，原本还算有几分热闹的队伍，顿时变得安静了起来，唯有打饭的时候，似乎是因为想要打什么菜而起了争执，语气才会稍微强硬些。
太守看着眼下这井然有序的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这书院的气氛还不错，随即他在发现这里的每个学子的碗里都盛满了满当当的饭后，他眼里的满意越发的强烈了。
打饭的厨娘动作很快，排在前面的学子打饭也很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轮到太守他们了。
太守站在那里，看着面前几个大木桶里，闻着里面散发出来的饭菜香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了几分食欲出来。
他觉得这饭菜的味道，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香太多。
“大人，你要打那些菜？”
打饭的厨娘看着站在面前不动的太守，不敢像以往吼那些学子一样催促着他快点决定，而是小心翼翼的发出了询问声。
太守听到她催促的话，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然后在她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方才缓缓开了口，“你们这里打菜，都是什么规矩？”
厨娘被他这话问得一愣，扭头看向跟在太守身后的院长，想要看看他怎么说。
院长看着被突然提问而有些不知所措，显得战战兢兢的厨娘，内心叹了一口气，随即还是开口替他解了围，“大人，我们这里打饭没有什么规矩，都是想吃什么就打什么的。”
太守听到他的话之后，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指着刚刚离开的那几个学子道：“我刚刚怎么听到他们在争论，要打那个菜才好。”
太守这番话里的言下之意就是，若是可以随便打，那几个学子还争论什么？
院长被太守这话问的有些脸红，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大人，因为书院的经费有限，但学子们的胃口又大。为了避免有的学子吃不上饭的情况，所以学院规定每个人每次打饭只能打一荤三素，一共四个菜。”
太守的眉头轻轻皱起，在他的认知里，吃饭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谁，每天都得吃好，那才有精力做其他的事。
不过太守也没有当场说些什么，而是在厨娘战战兢兢的动作中，打了一荤三素的菜，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这里最大的官就是太守了，因此在看到太守做出表率之后，跟来的人也跟着有样学样，也就只打了一荤三素的菜。
轮到奎星，他看着那些菜色，不由翻了一个白眼，他跟着跑了那么多的地方，这里是唯一一个用这样的垃圾菜色来招待他们的书院。
奎星心里烦躁，也就没有多看那些菜，随意让厨娘帮打了几个菜，然后就端着回到了太守身边。
同时，奎星还在心里暗暗盘算着，等他回到奎家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吃一顿，把他这顿受到的罪给补回来。
等奎星端着自己的餐食离开，刚才帮他打饭的厨娘朝他的方向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
厨娘刚才可是看得分明，这人一边嫌弃他们的饭菜，一边还要吃他们的饭！明明官没有多大，偏生脾气还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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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星不知道厨娘在背后怎么腹议自己，等他端着自己的那份饭坐到座位上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老院长的话。
“太守大人，实不相瞒，这些菜都不是我们这里的厨娘做的。而是我从外面的人手里直接购入的，那个人正是沈涟的夫郎。”
老院长的话音刚落，背后就响起来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他怎么能那么做？！”
他的声音太过于尖锐，神色又太过于失态，以至于太守等人纷纷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神情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不解。
奎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他看着目光严厉的盯着自己的太守，小声为自己辩解。
“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别的学子连吃穿都成问题，偏生这个沈涟还利用这点敛财，这实在是有违一个读书人的品性。
眼下，他连这点小利都贪，难保他以后会不会贪更大的利。更何况，他刚才还在课堂上大义凛然的说着那番话，可是他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契合他的话啊！”
原本就长得严肃的太守，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脸上的神色越发的肃穆了起来，甚至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阴沉，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对自己说谎的人。
如同奎星说的这样，如果沈涟是个连书院饭菜这点小利都要贪的人，那他日后面对更大的利益，怎么会守得住自己的本心。
而且，如果他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那他今天在课堂上侃侃而谈的话，一定是为了蒙骗自己而说的。
不管怎么说，那沈涟似乎都是欺骗了自己。
太守越想越觉得气愤，甚至第一次为自己看走了眼而气恼。
旁边的老院长听到这里，眼看着太守神色变了变，他连忙想要开口为沈涟辩解一番，谁知道还没有开口就被太守给打断了。
“奎书记说得对，学院是清净之地，怎可掺杂其他东西。”
太守想到今天同自己对答如流的年轻人，再看看自己手下的饭菜，低垂着眉眼中有几分不满，那是对自己可能受到了蒙骗的不满。
“事情曲折我自己会判断，不过那个沈涟的年轻人，我还是得再见上一面。若是他真的品性不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之人，那这书院也是留不得他了。”
院长看着不愿再听自己劝诫的太守，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也没有多说什么。
院长原本说这话是为了给沈涟做个铺垫，毕竟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是最末等的存在。
沈涟娶的夫郎偏生是个经营了好几家店铺的，日后他若要入朝为官，他夫郎的事指定会被拿出来做文章。
老院长觉得即便是眼下拦住了，也一定会有下次，以后终究要面对的事，不如提早习惯。索性眼下还在书院，出了什么事，他还能帮助从中周旋一二。
老院长看着似乎是有些生气的太守，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待会儿怎么帮沈涟挽回他在太守心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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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坐在店门口，抬眼看着近日来越来越暗沉的天色，心里想着的却是过段时间，不管沈涟再怎么反对，他都要给他置办起马车和冬衣了。
不然，天气一天天的变冷，沈涟要是冻坏了怎么办？毕竟，他的身体经过了那么一段时间的好好调养，这才好了几分。
其实，林小九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古代也像现代那般放寒暑假，这样就不用大冷天也出去受冻了。
想到这里，林小九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好笑，他在想什么呢？寒暑假那东西，明明是现代人为了让孩子们过得轻松一些才出现的节假日。
林小九轻笑了一声，看着这漫天的乌云，突然有些感叹，没有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他都来这里那么久了，这样看着就要翻过年去了。
只是还没有等林小九伤感多久，他的思绪便被面前突如其来的客人给打断了。
林小九抬眼看着面前紧张的客人，面上有些不解，“客人，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谁知道面前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将两只胳膊撑在了林小九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气势汹汹的盯着他。
林小九被他这举动给吓了一跳，下意识露出了防备的姿态。
不远处的店员们也看到了这一幕，生怕林小九有什么闪失，急忙赶了过来，准备在这客人做出奇怪举动之前直接将他抓住。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的时候，面前的客人却是一下子就低下了头，语气中满是诚恳的朝着林小九道：“小老板，你们中午送出去的饭菜能不能也卖我一份啊！我天天在你们隔壁闻着味道，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林小九原本以为他要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谁知道竟然是为了自己的盒饭。此时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你就是为了这个？”
那客人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林小九，“是啊，若不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也不会来这里，朝你开这个口！”
林小九有些无语，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才因为惊吓躲避而有些凌乱的衣服，正视了面前的人。
第096章 劝诫
林小九看着面前紧盯着自己不放的男人, 小声询问了一句，“你说的菜是什么菜？”
男人似乎是早就有了准备，又或者是情绪激动所以导致比较亢奋, 在听到林小九这样问之后, 他立马就道：“就是你们天天装在木桶里, 然后运出去的那些饭菜。我都闻见了, 那些菜可香了。”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男人, 林小九看着他的眼神中透出了几分古怪。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顶着林小九诧异的眼神，原本洪亮的声音也越来也小了, “这个,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林小九歪着脑袋看他，语气中满是疑惑, “我只是有点疑惑。”
“疑惑什么？”男人下意识的接了口。
“这饭菜都是在后院做的, 而且走的也是侧门,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饭菜的？”
林小九的话音刚落，男人的脸就红了起来, 随即看着面前这个似乎真的很好奇的小老板，他支支吾吾了半天, 最终还是开了口。
“那个, 我家就在♂疯推文你们隔壁。因此，你家的车出去的时候，会经过我家门口。我这闻多了, 自然也就猜得出来里面是什么了。”
林小九听着男人的话, 虽然他不是很理解男人的执着, 但他因为他这样的精神而大受震撼。
许是因为林小九眼里的震惊太过于明显, 男人突然也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 神色间也开始有几分不自在，可是很快他便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男人咬了咬牙，朝着林小九大声说了出来。
“小老板，我觉得你那些吃食拉出去也是卖的。你这都是卖，在那里卖不是卖？要不，你匀点出来，也给我们尝尝？我承认，你们家的羊肉火锅也好吃，可是天天吃也会腻的。眼下刚好有了一个新食材，小老板当真不试试？”
林小九觉得男人这番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这说出来的话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略微思索了一下，林小九才终于确定那里不对劲了。
自己是卖吃食的，怎么在男人的话里，自己仿佛是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买卖一般。
林小九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婉转的道：“很抱歉，目前我们这里的人手不够，因此暂时提供不了多余的餐食。”
“小老板，你这就不对了，那饭菜能花多少时间？你这里那么多的人，怎么就忙不过来了。”
“对啊，我可是发现那些饭菜都是在饭点之前做好的，想必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你腾点时间出来，不就能做出点我们能吃的？”
“就是，小老板，你就考虑一下嘛！你看，我天天吃你家的羊肉火锅，这嘴巴上都长泡了。”
这些人都是看着林小九和客人起了争执，跟过来想要帮忙劝架的，可是后面在听到两人谈论那饭菜的时候，他们的心思便变了几分。
他们这隔三差五的在这里吃饭，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份饭菜出售，只是他们没有机会吃到，也没有契机提起来。
眼看着终于提了出来，他们这才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出来，只希望林小九能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也尝尝那飘香的饭菜是个什么滋味。
林小九被他们说的一个头两个大，偏生眼下这些人都是熟客，平日里也不斤较，让他也不好说些什么绝情的话。
最后，林小九实在是被烦得不行了，他终于举手做了投降状。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林小九小声道：“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眼下，我知道你们的诉求了，但是我们店里的人手是真的不够。”
林小九这样一开口，那些人就想要继续说点什么。
只是林小九没有等他们继续开口，直接了当的道：“当然了，等到后期人手够得话，我也会专门开个窗口卖那些饭菜的。毕竟，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的。”
本来还有点将信将疑，担心林小九只是一时敷衍他们的人，在听到林小九说的后半句话之后，立马就放下了不少心。
毕竟这世界上，还没有谁会同钱过不去的。
只是信了归信了，他们还是忍不住朝着林小九多叮嘱了几句。
“小老板，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话，若是有人手了，你可一定要开啊！”
“对啊，你到时候开了，我们一定也会给你捧场的。”
“小老板，我不求你速度能有多快，但是你一定得开啊！”
……
他们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叹着气散开了。
最后，那个发起话头的男人还站在那里，看着林小九有些踌躇的道：“小老板，你一定得早点开啊！我觉得这生意一定能给你赚钱的！”
显然，男人也觉得林小九为了钱开店的可能性比其他的原因都大。
林小九好脾气的送走了前来询问的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觉得这种被客人逼着卖东西赚钱的事，自己应该是头一份了。
等到客人散去，店里又开始了每日的忙碌。
吕塑悄咪咪的凑到了沈涟旁边，小声呼唤了一句，“小东家。”
林小九扭头一看，结果就看到了吕塑正谄媚的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几分讨好的微笑。
“不行，不可以，你是账房，不能做其他的事。”
还没有等吕塑开口，林小九这一套话就下来了，直接把吕塑打得措手不及。
吕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林小九颇有几分哀怨，“我都还没有开口，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了？”
林小九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揭穿道：“你无非就是想要问我，你能不能去当帮厨，然后涨工钱。”
吕塑的心思被他猜中，他倒也不觉得难堪，只是看着林小九，脸上的神色有些郁闷。
林小九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倒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他发现他这个账房先生，真的很执着于赚钱这件事。
“那个，你家里是有什么需要急用钱的地方吗？”
吕塑摇头。
“那是你对现在的工钱，不满意吗？”
吕塑略微想了一下，还是摇头。凭心而论，林小九给的工钱已经很厚道，在那么多的店家里，也算是多的了。
“那你为什么还需要钱？”
吕塑抬眼看向林小九，幽幽道：“我就是想要多点钱啊！”
听着吕塑这理直气壮，毫不遮掩的诉求，林小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最后，还是吕塑看出了面前的林小九是不会愿意多让他干活，也不会多给他工钱之后，他这才慢悠悠的告辞离开。
看着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无精打采的吕塑，林小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觉得格外的头疼。
虽然吕塑这幅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行径，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时不时就来那么一下，还是让他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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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才误会那男人企图伤害林小九的时候，金桃就跟着众人一起跑了过来。
后面发现是乌龙之后，其他人都散开了，唯有金桃还站在那里。
此时听完了林小九和吕塑的对话，金桃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有些话想要说。
可是看着愁眉苦脸的林小九，金桃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打扰林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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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和慕青他们吃完饭，准备先去书院的花园里转几圈，消消食之后再回到房间休息。
“不是我说，沈兄你这夫郎太好了吧！他每天不仅给你准备吃的，还给你准备好了补药。”
柴源伟走在两人身边，摸着自己因为吃饱了，所以显得圆滚滚的小肚子，语气中满是感慨，“要是我也能找到那么好的夫郎就好了。”
刚开始，柴源伟看着大家的伙食都一样，唯有沈涟自己多了一小罐子东西，他还以为那是沈涟的夫郎给他开的小灶，专门给他做的独食。
柴源伟虽然眼馋，但好歹还有一点理智在，也没有办法去同沈涟要，只能暗搓搓的看着，指望那天混熟了，他也能跟着尝一点。
只是后来，柴源伟和沈涟混是混熟了，却也知道那东西不是沈涟夫郎给沈涟准备的好吃的，而是补药。
一边惊叹于沈涟竟然还需要吃药这事，一边对一天三顿不拉照顾着沈涟的林小九起了钦佩的心思。
沈涟的夫郎是有多关心沈涟，才会连这点小事都替他考虑周全了。
柴源伟刚才说的那句话，完全就是自己的心里话。
慕青却在旁边听得有些紧张，他先是看了一眼还在感慨，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的柴源伟，又看看旁边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的沈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慕青可不希望自己的两个朋友因为口角而起了龌龊，好在沈涟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慕青感慨完自己朋友的大气，结果就听到沈涟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柴兄，不要想了，像小九这样的哥儿，恐怕是这世间少有。”
柴源伟没有想到沈涟会这样说，下意识就想要反驳，可是刚要开口，他便想起那天见到的林小九。
不仅长得好，做菜也好吃，自己还经营了两家店铺，都做得红红火火的。
单单是其中一样，林小九就已经比其他人厉害不少，眼下又多了那么多的优点，根本就没有能比得过他的。
柴源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气闷的看着沈涟，赌气道：“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好运，竟然就找到了林小九这样好的夫郎。”
沈涟看着他憋气的样子，难得起了几分炫耀的心思，“是啊，我的运气是真的好，得到了林小九这样一个好的夫郎。”
就在三人说笑之间，学院里的书童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然后在看到沈涟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随即快速道：“沈公子，原来你在这里。院长此时正派人找你，劳烦你跟着我走一趟。”
沈涟听到这话，同慕青和柴源伟对视了一眼，随即看着面前等着自己的书童，点了点头，客气道：“好，劳烦你跑这一路了，我这就跟着你过去。”
“不麻烦，不麻烦，还请跟着我来，院长大概也等急了。”书童客气的回应着。
慕青和柴源伟还想跟着一起过去，结果才刚刚迈步，他们就被书童拦了下来。
在他们莫名的视线中，书童客客气气的道：“二位公子，院长说了，只带沈公子过去。”
书童说话的时候，着重在‘只带’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慕青和柴源伟也没有继续纠缠，停下了脚步，只是有些莫名的看着沈涟。
沈涟倒是对此毫不在意，抬眼看向他们，朝他们微微一笑，“慕兄和柴兄还是先回课堂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慕青点了头，目送着沈涟离开。
直到沈涟的背影消失在他们面前，慕青才看着柴源伟嘀咕道：“院长大人到底找沈涟什么事，为什么连跟都不让我们跟？”
柴源伟在旁边摇了摇头，老实道：“不知道，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吧！没准是叫他过去，想要私底下夸奖他呐！毕竟，今天太守大人过来的时候，可是十分欣赏沈兄的样子。”
慕青还是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可是那里不对，他此时也说不清楚。因此只能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沈涟离去的方向，忧心忡忡道：“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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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随着书童来到了院长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房间之外。
书童站在门口，朝着沈涟微微欠了欠身，指着房门的方向，客客气气道：“公子，院长和大人他们就在里面等你，还请公子径直进去。”
沈涟看着他不打算和自己一起进去的样子，他也没有强求，只是朝他道了一声谢，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童在沈涟进去之后，朝着门内看了一眼，在看到门内严肃而沉默的光景之后，立马就缩回了自己的脑袋，并且快速的把门给带上了。
在来的路上，沈涟便在思索院长这会儿找自己做什么，他原本以为不会是什么大事的。
可是眼下进来看着板着一张脸、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太守，神色复杂的院长，以及今日早晨瞪视自己、此时一副看好戏看着自己的男人之后，沈涟心里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心里的盘算不过一瞬，沈涟脸上的神色始终没有多少的变化，以至于在场的人压根就猜不透他的心思。
沈涟率先上前一步，朝他们行了一礼，挨个叫了一遍。
“太守大人、院长。”
等到那个瞪视自己的人时，沈涟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老院长看着下面站着有些忐忑的沈涟，再看看旁边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替他解了围。
“这位是太守身边的掌书记，他姓奎，你称呼他为奎书记即可。”
沈涟听到院长的介绍，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这人对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那里来的，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奎霖的那个在外当官的亲戚了。
沈涟心里有了成算，可是面上依旧不显，随即又恭恭敬敬的朝着奎星行了一礼，恭敬道：“奎书记。”
奎星看着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的小白脸，很想朝他翻个白眼，可是顾忌着太守还在这里，他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只是朝着沈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沈涟倒也没有在意，甚至可以说不管这个奎书记是个什么反应，都不值得他在意。
在向奎星行完礼之后，沈涟便直起了身子，然后看着面前的几人，等着他们接下来的话。
太守望着眼前这个站姿挺拔的男人，心里依旧觉得他是个可靠之材，若他不是靠那样的手段谋生。
太守觉得自己甚至会重点培养他，以期待他在明年的春闱上有更好的发挥，也能为他们这一块地界长脸。
只不过这念头也只在太守的脑海里存在了瞬间，很快就想起他刚才同院长了解的关于沈涟的那些事，太守看着沈涟的目光顿时犀利了不少，他直接了当的道：“你可知，我们让你过来是做什么的？”
沈涟看着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的太守，格外诚恳的道：“学生不知。”
太守看着他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虽然讨厌他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自己谋利敛财的性格，甚至厌恶他欺骗自己的那些事，可是依旧对他能时刻保持镇定而感到有几分赞赏之意。
不过很快，太守便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要让人把沈涟叫过来了，他缓和了一瞬的脸色立马又变得严肃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沈涟质问道：“如今学院住宿生的饭菜，是不是你家里供应的？”
沈涟刚才在心里盘算了多种可能，他想过他们可能会叮嘱自己关于春闱的事，也想过可能是眼前这个奎家人陷害自己，却没想过太守会问自己关于供应饭食的事。
沈涟在脑子里快速的将那些想法都过了一遍，很快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等着自己回话的人，脸上没有半分迟疑，语气不卑不亢。
“是的，学院里住宿生的饭菜都是我家夫郎提供的。”
太守看着他这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几分生气，他一拍巴掌，朝他怒吼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学生自然是知道的！”
沈涟说话间没有半分的迟疑，抬眼看向面前的太守，眼神中全是镇定，“我知士农工商，商人为最末等。但我家里就是这样，若是我说不是，那就是在欺骗太守大人。更何况，我不认为我家里经营饭馆这件事，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沈涟这话一出，太守还没有多少反应，奎书记就先站了起来，指着沈涟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要以为太守赏识你，你就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同他说话。”
沈涟看着跳出来找茬的奎书记，心里暗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稍稍低下了头，微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眉眼之间的情绪。
奎书记看着沈涟这个样子，心里却是充满了畅快，他甚至有种自己马上拿捏住沈涟的感觉。
奎星就知道，沈涟这样一个还在读书、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有多可怕？
奎星甚至觉得，早些时候那对视时感觉到的后怕心情，可能是他自己产生的错觉。
眼看着沈涟不说话了，奎星想到自己还卧病在床的侄子，继续朝着沈涟说教了起来。
“你身为国子监的学子，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有多么令人羞耻吗？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日后若是学院里的学子们都像你这样，以权谋私。那你们当了官之后，这天底下的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吗？”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奎星仿佛已经看到了沈涟在当官之后，利用自己的职权当个大贪官的样子了。
奎星越说越激动，太守听着都不由朝他侧目看了过去，连带着院长都不由皱了皱眉，唯有奎星自己越说越起劲。
直到奎星说到那最后一句，沈涟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抬眼看向了他的方向。
奎星一对上沈涟那双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害怕。可是随即他便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有病，他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
奎星抬眼直勾勾的看向他，眼里流露出了几分凶狠，他今天一定要借着这个话题让太守把沈涟从这个书院里除名。
等到沈涟流落在外，没有了身份和学院的庇护，凭借着沈涟这无亲无故的身世背景，那他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算是沈涟到时候横死在那个水塘里，那也会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刚开始或许会有人查一查，可是经年日久，他的死亡便会同他的档案一起埋入陈年旧案当中，不会有人再提起。
沈涟看着他这幅小人得志，仿佛马上就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了，他在前世也是见过这个人的。
只是那时的沈涟已经伤好，离开了太守家，借着机会去了另外一王爷身边做事，而眼前的人更是早早用太守当了跳板，做了更大的官。
只可惜，有的人天生就带着卑劣的根子。没权没势的做小恶，有权有势的时候做大恶。
奎星官位升了上去，拥有了更多的权力。不仅自己大肆敛财，连带着身边的人也是欺男霸女无恶不做。
在沈涟上辈子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作为皇上的刀，为他剔除国家毒瘤的时候，这奎星就是其中的一个。
沈涟觉得自己之所以在见到奎星的时候没有认出他来。一定是因为奎星在被抄家之时哭的太过于难看，那样难看的脸给了自己太深的印象，以至于他现在分辨不了他这普通的样子。
想到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再想想那个因为被抄家，所以哭的格外难看的男人，沈涟心里升起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可是脸上依旧不显。
沈涟抬眼看向还在等他回话的太守，继续他没有说完的话。
“我知为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得利用官职为自己谋利，不可与商户勾结，更不可同商户索要贿赂。
可是大人，这店铺是我夫郎一手创办，赚钱也都是通过正当途径。那些钱也都是我夫郎辛辛苦苦赚来的，绝对没有半分压榨别人的成分。”
沈涟停顿了一下，在太守犀利的眼神之下，继续道：“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书院学生，那里来的人脉让他垄断书院的食堂。
我夫郎之所以能接下来这个食堂的餐食，全靠我夫郎自己的手艺。说到这里，我这个做夫君的人，除了读书之外一无是处，还真是自愧不如。”
说完，沈涟隐晦的看了一眼院长的方向。
院长被沈涟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他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语气有些尴尬，“这个的确，沈涟夫郎做的饭菜确实好吃。太守大人，你今天中午吃的饭就是他的手艺，你难道不那么觉得吗？”
太守听到院长这样问，可疑的沉默了一下，想到中午吃过的那顿饭，好像，确实，味道很不错的样子。
随着太守可疑的沉默，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和缓了不少。
沈涟看着沉默不语的太守，接着道：“我知晓，世人皆觉得士农工商，商人皆是最末等的阶级。可是我夫郎辛苦赚钱，全都是为了给我治病，就连我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回答大人的话，也是多亏了他。若不是他那么辛苦的赚钱，我恐怕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太守看着面前这个句句不离他夫郎，话语中全是感恩的沈涟，刚开始知晓沈涟骗他的烦躁也消减了不少。
他甚至因为回忆起中午那顿饭的滋味，也觉得书院会主动去找他夫郎供应饭食，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了。
奎星跟了太守那么久，眼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有所松动，生怕沈涟受不到应有的惩罚，立马又跳了出来高声呵斥。
“谎话连篇！”
奎星的声音颇大，使得众人都不由朝他看了过去。
“你这番话，分明就是觉得官商勾结无错，甚至还在这里狡辩。你眼下觉得你夫郎把手伸到这书院里没错，日后也会觉得他将手伸到你管辖的范围里没错。长此以往，他岂不是会更加的无法无天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是奎星这样处心积虑想要给他扣帽子的人。
沈涟听着他这段说有道理、说没道理也是没有道理的话，也没有同他过多争辩。
沈涟扭头看向太守，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学生敢以我今后的仕途担保，我同我夫郎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太守听着他们的辩驳，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沈涟，最后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即便是日后，你这个经商的夫郎，影响了你当官的仕途。你也坚持你今日的说法，对他绝对不会离弃？
你要知道，我今日问责，只是觉得你利用师长喜爱，为你夫郎的店铺找到了门路。但日后，等你金榜题名，待你功成名就之后，会有更多人的目光放在你和你夫郎的身上。到时候，那些都是你们的麻烦。”
沈涟没有片刻的迟疑，抬眼看向面前沉着脸的太守，毫不犹豫的回应。
“我夫郎挣得都是血汗钱，问心无愧。我日后若是为官，也绝对不会利用我手里的权利给我夫郎开后门。
若是日后，我夫郎成了我仕途之中的阻碍，亦或者有人因为我的功绩而中伤他，那我定会引咎辞官，绝不会影响君主清誉，也不会有半点拖延！”
沈涟这话的口气颇大，不仅一口断定自己能考上，还觉得自己能在考上之后坚守本心。
听到这话，院长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奇异的神色，连带着奎星都觉得沈涟这人太过于自负了。
唯有太守一人，沉这一张脸，紧紧的盯着沈涟看了半晌，最后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何须这般念及旧情。更何况，有他这样一个夫郎，与你前途并无益处！”
说到这里，太守稍稍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言语中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本官见你有才，本官也是惜才之人。你若是放弃他，待来日你金榜题名，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官家小姐可好？这样，你我家庭联姻，日后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太守此话一出，不仅一直盼着沈涟出事的奎星猛地朝他的方向看过去，连带着院长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似乎都不敢相信，看起来如此正直的太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涟却是抬眼看向太守的方向，随后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语气坚定。
“大人，学生感谢你的好意。学生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只是这抛弃糟糠夫郎之事，学生是万万不会做的。
我落魄之时，陪在我身边的人是林小九，照顾我的人是林小九。若是我不记他的恩情，飞黄腾达之后便想将之抛弃，那我与畜生何异？”
沈涟话音落下，整个房间内的空气都静默了一瞬。
就在院长捶胸顿足，想要再说说沈涟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笑声。
院长脸上痛心疾首的神色顿住，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没有想到这笑声竟然是太守发出来的。
只见太守刚才那还阴沉着的脸色，此时变得松快了不少，甚至还带着几分欣慰的看着沈涟，缓缓说了一句。
“你说的对，若是连自己的恩人都忘记了，飞黄腾达之时便要抛弃糟糠之妻，那与畜生何异。”
说到这里，太守看着沈涟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像是在透过他看某位故人。
看到最后，太守收起了眼里的情绪，只是叹息了一声，道：“望你以后功成名就之后，依旧能坚持本心，不要做出违背你此时话语的事。”
太守的话一出，众人都知晓这件事就要过去了。
奎星看着太守这样子，心里有些着急。他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可不是为了沈涟这事能轻飘飘的过失的。
“太……”
奎星的下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他就被太守抬起的手给打断了。
第097章 对峙
“好了, 不要再说了。”
太守扭头看了奎星一眼。
只是那么一眼，奎星就闭上了嘴巴，心里却在不停盘算, 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没有漏洞, 这才让太守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从而出声阻止他。
太守警告完自己这个貌似不怎么安分的手下之后, 扭头看向面前的沈涟, “对于今天的事, 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沈涟朝着太守一拱手，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 依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轻描淡写道：“没有，学生要说的话, 刚才已经说完了。”
太守听到他这样说, 看着他这不卑不亢的样子, 点了点头，语气和缓了不少, “贸然把你叫过来，问了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学生不敢！”
沈涟快速的接了一句, 紧接着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歧义，又接着道：“大人担忧这些也是正常，若是学生我怀疑人, 恐怕也是做不到大人这般周全的。学生对于被叫过来问话这一点, 并没有任何的异议。”
太守看着下面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沈涟, 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最终还是朝他道：“既然话都到了这里，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眼下正是上学的时候，你先回去听讲吧！”
“是。”
得到了太守的首肯，沈涟也不在这里继续耽搁，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只是在转身的时候，他还特意朝着奎星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看到奎星脸上的阴沉之后，沈涟的唇角都稍稍的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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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该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审判，他也本该借着这次的机会把沈涟赶出这个学院。
可是现在，沈涟不仅就这样轻松的离开了。奎星甚至觉得太守对沈涟的印象不仅没有变坏，甚至变好了几分，这才是让他最不能忍受的事。
奎星这样想着，阴沉着脸盯着沈涟离开的背影，心里开始盘算，他这次没有整治到沈涟，他下次得用什么方法来整治他。
就在奎星盯着沈涟的背影想得出神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奎书记。”
奎星被吓了一跳，扭头朝着呼喊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太守正冷着脸盯着自己，那深沉的眼眸中带着几分他看不懂的情绪。
奎星被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低不可闻的喊了一声，“大人。”
太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指敲击在旁边的案几上，语气中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你和沈涟在这之前认识吗？”
奎星心头猛地一跳，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太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不过奎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朝着太守平静的回答道：“是。”
“哦？”太守抬眼看向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在这之前，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奎星的脑袋又低了几分，轻声道：“我是从我侄儿那里听说沈涟的，只是我侄儿是玄班的人，和他也没有多少交情，因此我也就觉得没有特地在大人面前提起的必要了。”
听着奎星这半真半假的话，太守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只是盯着奎星，似乎是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奎星放在衣袖下的手悄悄的收紧。
半晌之后，太守才继续道：“我没有想到奎书记的侄子也在这里上学，那等会儿我们考察到玄班的时候，奎书记要记得给我好好的引荐引荐，让我也看看奎书记的侄儿是个什么样。”
奎星不知道太守这样说是为了什么，只是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太守，我恐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太守朝奎星看了过来，眼神带着几分不解。
奎星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侄儿在几日之前摔断了腿，此时还卧病在床。”
太守听到他的话，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几分诧异，有些疑惑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奎书记的那个侄子不是要去参加武举？眼下受伤了，还能去参加吗？”
奎星听到这里，又想起刚才大摇大摆离开，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的沈涟，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阴狠。
只是那抹情绪隐藏得很快，很快就消散在了眼底，奎星抬眼看向太守，客客气气回了一句。
“多谢大人关心，我侄儿的身体还算强健，眼下恢复得很好，想必到了春闱武举开始的时候，他就能恢复上场了。”
太守望着看不出来情绪的奎星，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也是万幸了。”
“是的。”奎星顺着太守的话接了一句。
紧接着，房间之中再次恢复了寂静。
奎星不知道太守在想些什么，可是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那深沉的视线似乎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奎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做的事太过于明显，所以让太守看出了破绽，此时却是不敢抬头，生怕太守从自己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就在奎星紧张得不得了，额头都开始滴汗的时候，太守这才缓缓的开了口，“下次，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少发表点意见为好。不然万一发表错了见解，可能会害了一个本该无辜的人。”
奎星心里猛地一跳，心里不断的重复着，太守果然知道了，太守应该是知道了，若是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说。
只是心里再怎么慌，奎星脸上也没有透露出半分情绪，甚至抬眼看着太守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笑意，“是，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太守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缓缓的点了点头，“嗯。”
眼看着他们说的差不多了，院长适时的打断了两人的话头，笑呵呵的道：“好了，现在是学子们上课的时间了，太守不是还要抽查其他班的课业如何吗？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嗯。”
太守点了头，当先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奎星随后跟上了太守的步伐，只是放在衣袖下的拳头，狠狠的捏紧了。
不行了，他觉得太守已经怀疑他了，他不能再在学院里对沈涟出手了，不然很容易引来太守对他的猜忌。
奎星脑海中的想法一转，觉得他可以等沈涟在学院外落单的时候再对他出手，到时候沈涟是死是活，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奎星又开始痛恨起沈涟来，他完全低估了自己的这位对手，他觉得要是沈涟没有那么优秀，也没有那么难缠，他压根就不用担心这些，直接找个由头就能处理了他。
偏生沈涟优秀的过分，让他无从下手。
奎星觉得，如果这份优秀出现在他的侄子身上，那他会格外的高兴，甚至会为他而感到自豪。
可是当这份优秀出现在敌人身上，并且会利用这份优秀成为他们家族的阻力的话，那这就是需要除掉的东西了。
原本奎星的打算是让沈涟失去在书院读书的机会，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参加科考，然后再派人打断他的腿，这样的结果才算是和他侄子断腿的事扯平了。
可是，看着太守为了沈涟放弃了原则，以及沈涟表现出来的过分优秀。
奎星觉得不能放任沈涟继续成长了，不然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奎家。
心思扭转之间，奎星对于沈涟的处理方法便换了一番心思。若是以前只想要沈涟落魄，眼下的奎星却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沈涟死了。
在心里为沈涟安排好了结局，奎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渗人的微笑，随即盯着沈涟离开的方向，露出了有几分诡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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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尚不知奎星已经决定改变对付他的方法，他一回到课堂就碰上了夫子在上面讲课。
夫子看着回来的沈涟，也没有问他去做什么了，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让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涟一落座，坐在他前面的慕青就忍不住扭过了头来，看着他激动道：“刚才院长叫你过去做什么啊？”
沈涟看着关心自己的慕青，也没有瞒着他，直接就道：“太守问我，食堂是不是我夫郎承包了。”
听到沈涟的话，慕青一下子就惊了，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道：“天，他这样问，不会是要准备取消我们的饭菜吧？！”
站在前方的夫子，本来对于他们之间想要讲小话这件事，还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慕青这话太过于大声了，让他根本就做不到无视。
看着旁边学子投过来的奇异目光，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吼了一声，“慕青！”
“到！”
慕青听到夫子的呼喊，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几分迷茫的神色。
夫子板着一张脸，严肃的朝他问道：“我刚刚说的那段是什么意思？”
慕青那里知道夫子说的那段是什么意思，他刚刚光顾着关心沈涟被叫去做什么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听夫子在讲什么，眼下根本就回答不出夫子的问题。
看着吱吱呜呜半天说不话来的慕青，夫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气愤道：“伸出手来。”
慕青其实不怎么想伸手的，但是看着实在是气愤的夫子，他还是把手给伸了出来。
‘啪’的一声，夫子手上的戒尺狠狠的打到了慕青的手上。
慕青痛苦的‘嘶’了一声，随后在夫子严厉的批评下坐了下去。
等慕青坐下去之后，夫子看着刚才和慕青讲小话的沈涟，眉头一皱，让他也起来回答问题。
沈涟看着夫子生气的脸，很是从容的站了起来，然后完美的回答了夫子的问题。
夫子听着沈涟的答案，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前面去继续讲课了。
慕青看着和自己讲小话，还能分神去听夫子说了什么的沈涟，朝他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牛啊！”
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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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的羊肉汤馆里。
纠结了许久的金桃，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
第098章 扩张生意
林小九正在后院看着人洗菜、切菜, 顺便盘算一下晚上要做的菜色，结果就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给吓了一跳。
林小九在看清来人是金桃之后松了一口气，只当她是想提前过来帮忙, 因为以前金桃也经常这样干。
眼看着小东家被自己吓到了, 金桃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歉意, “抱歉, 小东家, 我不是故意的。”
林小九笑看着她愧疚的样子, 朝她摆了摆手，温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只是下次不要再这样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身边了。人吓人, 也是会吓死人的。”
原本就觉得格外歉意的金桃，在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之后, 脸上的愧色怎么止都止不住。
林小九看着她脸上的神色,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多余的话了, 他咳嗽了一声，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 你现在过来做什么？这里没有事需要你去做啊！”
金桃看了一眼不远处战战兢兢洗着菜的老太婆们，再看看面前的林小九, 抿了抿唇, 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
不过纠结到最后，金桃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眼一闭、心一横, 直接了当的道：“小东家, 我想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在林小九眼里, 金桃向来都是温和、阳光、懂事的, 少有这般慎重的时候。
因此, 在看到金桃一下子变得这样认真的神色时，林小九也下意识的做出了认真聆听的姿态。
“什么事，你说！”
金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了口。
“我今天听到你和客人们的谈话了，我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能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金桃说的这番话是林小九万万没有想到的。
许是林小九眼里的震惊太过于直白，金桃的手握成了拳头，看着他的神色都有些紧张。
“我就是觉得，我现在的工作太清闲了，但是小东家你给我的工钱又太高了。”
金桃现在不需要去做其他的事，比如洗菜、切菜都有专门的人去做，她需要做的只是将那些全部准备好的菜，跟着林小九的步骤将它们炒好而已。
这点工作量，金桃甚至觉得完全比不上以前她在家里干活来累得一两分。
但即便是让她干这般轻松的活计，林小九也没有缩减她的工钱，甚至给了她比原先还要高的工钱。
金桃在知道哥哥能引荐自己来这里的时候，抱着的想法就是，不管活计再脏再累，只要能养活她自己，她都会竭尽全力去做的。
可是眼下，金桃发现林小九给她的，比她配拿到的，还要多上许多许多，甚至已经超出了她做事应得的工钱范围了。
这种由心底生出来的自责感，在金桃炒完菜之后，看着别人还在继续忙碌，帮自己收拾残局，而自己什么都不用做的时候，显得越发的强烈了。
在见到那些客人要求林小九供应餐食时，金桃心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强烈的念头来。那就是客人需要的话，其实她也能做的。
毕竟，现在送去书院的那些菜，都是金桃自己做出来的。让她来做的话，她一定不会砸了小东家的招牌的。
如果能做起来，金桃就不会闲着，她也能为这个店，为小东家做更多的事。这不仅能报答小东家的赏识，还能对得起他给自己开得工钱。
只是，金桃觉得林小九是不愿意的，因此她纠结了很久，方才鼓起了勇气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小九听着金桃的话，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他甚至有些感叹古代的人就是实诚，明明他有意照顾她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好好偷懒休息。
金桃看着林小九在听了自己说的话后，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以为他还是不同意，稍稍有些着急起来，她看着林小九还想多争取一下。
“小东家，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真的应付得来的。只是多炒几锅菜而已，那没有什么难的。不然，你发给我的钱，我拿着也不安心。”
林小九看着一脸着急的金桃，心情更复杂了，甚至觉得她太实诚了。
林小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眼前焦急的人，缓缓的解释了一句，“其实，我不答应他们，是因为店里的生意已经都忙了。如果听他们的话，不是简简单单开个地方就行，店铺里的东西都得重新规划。”
金桃原本亢奋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沮丧了起来。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不过很快他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接着道：“不过，眼下你都强烈建议了，这件事我们也可以好好的考虑考虑。”
在金桃骤然亮起来的眼神中，林小九继续慢悠悠的道：“不过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毕竟，我们这店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如果要把这些餐食弄出来，林小九想的是到时候可以把它们弄成以前看到的那些餐车的形式，然后几荤几素多少钱来定价，这样方便一些。
但这样的话，那餐车放在那里就是个大问题了，还有客人需要打包带走的话，那如何能更低成本的让客人带走，这也是个大问题。
金桃在听到林小九承诺会做准备的时候，眼睛显得越发的明亮了，此时听到林小九后续的安排更是连连点头，听话的等着他接下来的安排。
林小九看着金桃这个高兴的样子，总觉得以前在网上看到那个‘老板被员工催着干活’的段子，居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也有几分好笑。
金桃可不知道林小九心里想了什么，在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之后，她的脸上就恢复了以往那灿烂的笑容，然后朝着林小九欢快道：“那小东家，你慢慢想，我先去帮忙了。”
“嗯。”
林小九目送着金桃熟练的拿起扫把，快速的融入了正在干活的人群里。在看看不远处正在埋头干活的人，他总有种自己这摊子越铺越大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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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课的时间，慕青上得抓心挠肺、坐立难安的，心里想得全都是沈涟刚刚说的那句话。
保持着这样忐忑的心情，慕青一直纠结到了下课。
眼看着下课的钟声敲响，夫子拿着自己的书本、戒尺利索离开，慕青才迫不及待的回头看向沈涟，兴奋道：“你快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该不会是太守真的不让你们家供应食堂的饭了吧？”
“什么，什么，什么食堂的饭？”
刚刚赶过来的柴源伟没有听到前面的那些话，他的重点都落在了食堂的饭上了。此时看着慕青和沈涟俱是一副严肃的神色，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对于现在的柴源伟来说，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在沈涟夫郎那里订购的饭食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沈涟看着面前两个连慌张都显得很一致的慕青和柴源伟，那张向来没有多少变化的脸上，终于还是浮现出了几分无奈之色，笑着感叹道：“想什么呢？”
眼看着沈涟笑了，慕青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柴源伟见状，觉得自己的饭菜应该是保住了，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几分。
不过，沈涟接下来的话，却依旧还是让他们心里一紧。
“太守大人认为，小九能承包食堂，都是因为我在这中间帮了忙。并且利用了我在书院的学子身份，为他开了方便之门。他觉得我这样赚钱，有违读书人的气节。对此，他有些不太满意。”
还没有等慕青和柴源伟说什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声音。
“放屁！”
这话一出，慕青等人都朝着这突然冒出来的第四个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结果就看到了一个和他们不怎么熟的学子正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们。
那学子是坐在沈涟右边的，沈涟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特意避着人，因此那学子也把他们的话给听了进去。
眼看着沈涟他们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看了过来，那学子也有些尴尬，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即有些磕巴道：“那个，你们不用管我的，你们继续，继续。”
沈涟闻言率先收回了目光，慕青他们还却还是在看着他。
那学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小声道：“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的。只是你们说到了食堂，我就，我就忍不住听了一耳朵。
毕竟，你们也是知道以前住宿生伙食的，那基本上除了饭菜是熟了的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味道可言了。
就在前几天，院长不知道那里去请的人，给我们做了那么好的两顿，我们现在每天最大的期待就是吃饭的时候了。
眼下，你们不仅说起了吃饭的事，而且看起来还遇到麻烦的样子。我就有点担心我的伙食，这不就激动之下喊了出来了嘛！”
这学子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说到以前吃的饭时，脸上那纠结而后怕的神色都显得格外的生动。
想起以前好奇去吃过住宿生的食堂，那特殊的味道让慕青和柴源伟到现在都难以忘怀，一时之间看着那学子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也就不再追究他刚才偷听他们谈话的事了。
沈涟看着说完之后还盯着他的同窗，好脾气的问了一句，“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那人搓了搓自己的手，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却还是坚定的问道：“就是，我就是想要问问，那个食堂的供应不会取消了吧？”
沈涟看着面前这个人，然后摇了摇头，肯定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会继续供应的。”
那人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看着沈涟拱了拱手，“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完，像是怕他们不自在一般，站起身来跑到了不远处其他同窗身边，几人也开始叽里咕噜的说起话来。
盯着他们几个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慕青的视线这才落回了沈涟身上，同时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可是这食堂供应得好好的，原先院长也没有说什么，怎么太守一来就有人看不顺眼了？”
沈涟倒是很沉稳，不紧不慢的接了话，“许是旁人鼓动的，想要来找我麻烦。只可惜，只是造成了我小小的困扰罢了。”
沈涟话说得轻描淡写，慕青却是一惊，连忙朝他看了过来，着急道：“沈兄这是什么意思？”
沈涟想了想，看着面前比起自己来还要焦急些的慕青，缓缓道：“我怀疑，太守身边跟着的那个人就是前些时候我请你帮忙查，却没有查出来的奎家亲戚。”
慕青一下子就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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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结束了一天的学院抽查之后，奎星借口要和家人叙旧，没有跟着太守回酒楼，而是独自一人回到了奎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修文，抱歉~
有没有什么增强体制的方法推荐一下啊？
特别是气血亏虚的这种。
每天没做什么，但是感觉就是好累啊！
第099章 谋划
奎星要回奎家的消息早早就被传了回去, 等他的马车一到奎府门口，守在那里的小厮立马就迎了上来，殷勤的迎他下马。
“二爷, 家里大老爷和大夫人、还有大公子正在大堂等着你呐！”
小厮细心的扶着奎星踩着脚凳下马, 将府里的情况朝他说了一遍。
奎星听罢, 脚下的步子一顿。
想到离开之前答应侄儿的事不仅没有办到, 反而让那人得了太守的赏识, 奎星的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此时想来, 奎星都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没有思虑周全就贸然对沈涟动手, 不仅没有给自己讨到好处, 反而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小厮原本是想靠着机灵邀功的，谁知道面前的人在听完他的话之后, 脸上不仅没有露出半点愉悦的神色, 反而还变得难看了几分, 顿时就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说半句话了。
两人就一直这样沉默着来到了奎家的大厅。
奎星一出现, 前几日外出谈生意，今天才赶回来的奎家大老爷, 奎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连忙招呼道：“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坐坐坐。”
奎星朝着奎明点了点头, 然后又朝着旁边矜持的嫂子, 以及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奎霖打了一声招呼。
直到奎星净手落座, 奎家大老爷这才吩咐下人把早就备好的饭菜给端了上来。
看着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的大鱼大肉, 奎星觉得这才是他们餐饭该有的规格, 他做到了这种级别的官，早就不应该再吃那些乡下小子才吃的东西了。
奎家大老爷不知道奎星在想些什么，一边指挥人给奎星布菜，一边朝他问道：“这次过来，能待多久？”
奎星的目光停留在给自己布菜的年轻丫头身上，重点在她姣好的样貌，和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上停留了几瞬。
听到兄长的问话，奎星这才堪堪回过神来，朝旁边问话的奎大老爷道：“太守这次不光要检查书院里学子的学习进度，还有其他事要做，我估摸着怎么都要在这里停留三五日吧！”
奎大老爷听罢当即就激动了起来，看着奎星连连道：“好，好，我们兄弟也是许久未见。如今太守大人来此办事需要多停留几日，刚好我们兄弟也抓紧时间聚聚才是。”
奎星点头应下，他和奎大老爷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这几年多是跟着太守在外奔走，也没有时间和他聚聚。眼下有机会了，他也不介意在这里多待几日。
奎霖在旁边听着他父亲和叔父你一言我一眼的对话，里面的内容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他想听的话一句都没有，这让他不禁有些烦躁。
最终，在两人谈到空闲时可以去那里游玩的时候，奎霖还是忍不住了。
奎星也不顾他们还在说话了，直接了当的就插了话，“叔父，我拜托你的那件事？”
此话一出，奎星举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
奎大老爷察觉到事情不对，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又看看面前沉默的弟弟，语气有些疑惑，“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奎星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看了一眼焦急的盯着自己的奎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事没有办成，我没有想到那个人那么难缠。”
奎霖原本期待的眼神，在听到奎星这话的瞬间变成了惊讶，他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个自他懂事以来，在他心里感觉无所不能的叔父，咬牙问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奎星看了一眼难以置信的奎霖，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扭头看着旁边的大哥，低声道：“你让他们都下去吧！”
奎大老爷闻言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下人都不用伺候，下去候着等他发话。
奎夫人看见他们这样，知晓他们有事要谈，于是也站了起来，朝着奎大老爷客客气气道：“老爷，二叔，我也吃好了，我回去看看莲儿。”
“去吧！”
奎大老爷也没有把奎夫人离开的事当回事，听到她要去后院，只是挥了挥手便让她离开了。
等到奎夫人走后，现场只剩下奎星、奎大老爷奎明，以及奎霖。
奎星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在他兄长和侄儿的好奇的目光中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等听到沈涟不仅没有被太守责罚，反而还入了太守的眼时，奎霖仿佛不能接受自己听到的一般吼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穷酸书生，怎么可能有让太守都让步的才华？”
奎星原本也是那么想的，可是在今天看到沈涟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认知被推翻了。他觉得沈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是个毫无背景的穷酸书生，甚至觉得沈涟身上的有些气质，仿佛是世家公子身上才能养出来的。
奎明是知道自己儿子出事和那沈涟有关的，此时听到那沈涟竟然连奎星都奈何不了，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脸色也跟着难看了几分。
“眼下，就真的没有办法治那个沈涟了吗？！我儿这腿伤，可不能白白受罪啊！”
奎明说这话的时候，奎霖也跟着眼巴巴的看了过来，仿佛是一只期待着主人给与奖励的小狗。
奎星看着奎霖这幅样子，心里不由对沈涟又恨了几分。他那么好的侄子，那沈涟竟然也能下得去手把他弄成这样。
奎霖看着奎明不说话，也跟着着急了起来，“叔父，你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奎星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丝狠辣，最后看了他一眼，“办法倒是有，只是不那么光明罢了。”
奎霖一听奎星有办法，立马又燃起了希望，“叔父你说！”
奎星嘴角稍稍勾起，露出一点讥讽神色，“既然在学院里弄不掉他，那我们在学院之外弄他好了。”
乍一听，奎霖没有明白他叔父的意思，等他想明白他叔父是什么意思之后，他的眼睛骤然就是一亮，“叔父的意思是？”
奎星把手放在了脖子上，轻轻的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奎霖眼睛骤然一亮，不过随即似乎又考虑到了什么，语气中又带上了几分纠结，“叔父，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奎星看着自己这个侄子，觉得他那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妇人之仁了。只是眼下他还小，自己多教教也不碍事。
“我观此子非池中物。明年春闱将近，如果放任他到那时候，让他得了一星半点儿的官职，那再想处理他就难办了。
再加上，你如今已和他结仇，眼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若是真等他起了势，对于我们都是大大的麻烦。”
奎星没有说的是，他总觉着沈涟这人有些邪气，在对上他眼睛的几个瞬间，他都感觉到了危险。他敢肯定，若是沈涟日后得势了，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家的。
奎星这番话说完，还不等奎霖好好的消化消化，奎明先拍着巴掌同意了。
“你二叔说得对，既然你已经同他结仇了，目前看来也没有和好的可能，与其让他日后发达了报复我们，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眼下，他只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总比日后有功名在身好对付，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圆过去。”
原本奎霖的愿望只是希望沈涟落魄，林小九能够投入自己的怀抱。
但是现在，奎霖在听到自家父亲和叔父的建议之后，他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隐秘的快感来。
奎霖盯着自己的腿，脸上的神色有些扭曲，既然沈涟断了他的腿，那他要了沈涟的命，这也不过分吧？
如此，沈涟和他奎霖之间，也算是还清了。
确定了对付沈涟的方式之后，奎家人也不含糊，紧接着又在席间商议了一些细节，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整场家宴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奎大老爷看着有了几分醉意的奎星，招呼远远候着的下人将奎星送到他自己的房间。
在奎星离开的时候，奎大老爷还特地指派了刚才给奎星布菜的那个丫鬟，朝她仔细叮嘱道：“你今晚好好伺候二老爷，这是你的福气。”
丫鬟听到大老爷的话，扭头看了一眼岁数足够当自己爹的奎明，咬紧了唇瓣，最后还是认命的点了点头。
待看着小厮搀扶着奎星，小丫鬟也跟着离开之后，奎明才看着旁边兴奋的儿子，低声道：“这事未成之前，你不要到处声张。”
奎霖此时很兴奋，听到他爹的话，大着嗓门道：“爹，你儿子你还不知道，我自然是有分寸的。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我都不会说半句的。”
奎明看着他，突然来了一句，“还有沈涟那个夫郎。”
听到他爹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奎霖心里一突，原本还带着几分醉意的心里，此时都清醒了不少，惊慌的看着他爹。
奎明却是看着他，面色如常道：“你这次的眼光不错，这哥儿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等这沈涟死了，我允许你把那哥儿收入房。正君是不用想的，可以给他给平侍，那些铺子也顺带并入我奎家的名下。”
奎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说上一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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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告别了忧心忡忡的友人，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卖梅干菜的老妇人。
沈涟看着那些梅干菜成色都不错，想着上次林小九抱怨在菜市场没有买到合适的，以至于他做的梅菜扣肉都不香了，于是他便把那老婆婆的梅干菜都包圆了。
那老婆婆见沈涟一个书生，身上也没有东西装这梅干菜，还将背篓一起送给了他。
沈涟也不缺这点钱，自然不可能占这个便宜，于是他干脆把那背篓的钱一道给了老婆婆，算是他买下来了。
待沈涟回到了家里，四郎它们耳朵尖的先围了上来，在他身后的背篓里闻了闻，发现不是肉之后，甩着尾巴又离开了。
沈涟看着四郎它们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的背影，笑骂了一句，然后抬眼就看到林小九正站在不远处的厨房门口，正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第100章 日常
林小九站在那里, 一抬眼就对上了沈涟那温柔的眉眼，然后林小九朝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来。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幅模样，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温柔了, 他背着背篓朝着林小九站的地方走了过去。
林小九也发现了沈涟今天回来不同寻常的装备, 他望着沈涟背后的背篓, 有些奇怪的问道：“这背篓是怎么回事？”
沈涟将那背篓卸下放在了厨房的门口, 望向一脸疑惑的林小九, 解释了一下这一筐子东西的由来。
“这里面装的是我在路上买的梅干菜, 你前些天不是说想要做梅菜扣肉，但是找不到合适的梅菜吗？我今天碰巧遇到了, 我就直接买回来了。”
林小九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 沈涟不仅记在了心里，而且还时刻惦记着。
就在林小九对此心生感动时, 沈涟又扒开了覆盖在那些梅干菜上面的油纸, 露出里面已经的梅干菜来, 朝他道：“你来看看，这些梅干菜的品相怎么样？”
说到这里, 在林小九眼里无所不能的沈涟头一次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小声补充道：“我尽量照着你同我说的模样对比了买的, 只是不知道这些菜和你想要的那些一不一样。”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样说, 心里不禁流过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他也没有辜负沈涟的期待，低下头去检查起那些东西来。
最终, 林小九在里面翻了半天, 发现沈涟买的这些梅干菜不仅是他要的那些, 而且比他想要的那种还要好上许多。
林小九将这件事告诉沈涟的时候, 沈涟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后朝着林小九说着带有几分邀功意味的话。
“你教过我的，我就会选了，下次你需要什么菜，我还给你带。”
自从林小九来到这里之后，沈涟一直都是他的领路人，平日里只有自己不会，然后问沈涟的份。
如今罕见的看着沈涟这幅犯迷糊的神态，林小九竟然觉得他有些可爱，同时心里更加的暖了。
若不是沈涟把自己放在心上，那他怎么会专门记住自己说的话，又怎么会特地把自己缺的东西买回来。
在林小九感叹于沈涟的温柔的同时，沈涟也在感叹林小九的好。
沈涟学任何东西都很快，不管是书本上的知识也好，人情世故也好，亦或者是官场上的事也好。
唯有生活中的各种常识，特别是以买菜这类为首的常识，实在是让他头疼。
若不是因为林小九是开餐馆的，而且林小九每餐的饭菜都变着花样做的，沈涟压根就连菜的种类也都认不全。
在这一点上，沈涟甚至都觉得自己和林小九是天作之合，上天送这样的林小九过来就是为了弥补自己这些不足的。
两人就隔着这一背篓的梅干菜，细数着对方的好处，直到旁边传来了一声细微的猫叫，两人才纷纷回过了神来。
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身白脚的踏雪来到了两人之间，然后把嘴巴里叼着的东西放到了林小九面前，紧接着毫不留恋，看起来格外冷酷的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转身离开的瞬间，它长长的黑尾巴似乎是不经意的擦着林小九的手腕处轻轻滑过了过去。
那毛绒绒的触感，弄得林小九一激灵。
在其期间，踏雪甚至都没有看沈涟一眼。
沈涟觉得自己在这只猫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神色，那就很离谱。
等到沈涟回过神来，再次朝着踏雪放东西的地方看过去，他就看到了那里静静的躺着一朵粉红色的花骨朵，也不知道它是从那里叼来的。
“这猫儿，倒像是成精了。”
林小九将那花儿捡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带笑的沈涟，含笑道：“我也觉得，也不知道它从谁身上学会的。”
自从踏雪开始接纳这个家之后，每天开饭之前，它就会给林小九叼一个东西回来。
有的时候是好看的甲壳虫，有的时候是好看的树叶，有的时候是形状好看的石头。
最后，在它发现林小九这只两脚兽似乎特别喜欢花之后，它就放弃了其他的猎物，只带着这种没用又难找的东西回来了。
林小九有段时间猜测，踏雪之所以会这样做，可能是它在墙头看着他们做生意的时候，有人拿着钱过来消费，它自己就学会了。
眼下，林小九拿着那小花，将原先厨房窗台上的那个小花瓶里的旧花换了下来，将其换了上去。
看着那养几日便可开花的粉色花朵，林小九的心情又好了几分，他扭头看向还站在那里的沈涟，温声道：“你刚回来，先去换身衣服吧！我也去做饭了。”
“好。”沈涟抬眼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笑容，应下他的话之后，转身就去换衣服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离开的背影，随即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背篓，盘算起今天晚上的菜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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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换好了衣服，然后回到了厨房帮林小九打下手。
沈涟虽然炒菜、烧饭不行，但是他烧火还是可以的，特别是在林小九从旁指导的情况下，烧火的技术也越发的熟练了。
沈涟坐在火塘旁边，神色认真的盯着炉子里的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旁边的林小九。
“对了，慕青和柴源伟很喜欢你酿的酒，明天我想要给他们再拿两瓶过去，可以吗？”
林小九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人是谁，等听到沈涟说明天给他们拿过去之后，他才恍然间反应过来，这两人应该是那天来做客的三人之二。
想到沈涟是拿去给朋友的，林小九那有不答应的道理，很是自然的点头道：“嗯，既然他们是你的朋友，那给他们拿去也是可以的。毕竟，那些酒也不值什么钱。”
说起来，林小九突然想起来自己酿酒的契机，好像是买多了水果，结果用不完，然后他就想试试泡点果酒。
等日后沈涟身体好点了，让沈涟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喝一点，对他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沈涟不知道林小九心里所想，见林小九答应了，他便开始盘算起明天拿那两瓶酒过去糊弄慕青他们。
林小九辛辛苦苦弄的东西，沈涟其实也不想拿出去做人情，只是眼下他的势力还不够，他需要借助慕青他们的背景关系帮忙。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心里所想，答应了沈涟可以拿去之后，他便将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了，然后专心的指挥着沈涟烧起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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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林小九他们吃的三菜一汤，以及给四郎他们的饭都做好了。
沈涟端着饭菜去桌子上，林小九端着食盆去给四郎它们分饭。
林小九将四郎它们的饭一一倒入了它们各自的饭碗里，看着它们迫不及待的凑过来吃着，忍不住在它们背上各自撸了几把。
这一模，林小九都有些停不下来了。凭心而论，随着四郎它们长大，这背上的皮毛是越发的好摸了。
“好了，吃饭了。”
不远处已经摆放好饭菜的沈涟，在打好两人的饭之后，看着还在那里停不下来的林小九，笑着朝他喊了一声。
“来了。”
听到沈涟的呼唤声，林小九即便是再不舍，还是放弃了继续撸四郎它们的动作。
林小九麻利的站起身来，然后跳下了台阶来到了中间，打了水洗了手，又用放在旁边的干巾擦干了手，紧接着小跑着到了桌前，端起碗准备吃饭。
今天晚上的菜有梅菜扣肉、醋溜土豆片、清炒白菜，以及豆腐肉丸子汤。
林小九夹了一筷子的梅菜扣肉，随即还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道：“这个蒸的时间太短了，菜和肉的味道没有好好的混合。”
沈涟也夹了一筷子放入嘴里，却是不怎么在意道：“我觉得还行啊！很好吃。如果不行的话，那明天多蒸一会儿，想必会更好吃了。”
林小九本来还有几分沮丧的心情，在听到沈涟的话之后，狠狠的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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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这边吃的高兴。
许久不见的县令这边却吃的很糟心。
县令看了一眼第三天都还重复的菜色，特别是重点的豆腐炖白菜，又看了看旁边还在生气的夫人，最终还是不敢说些什么，夹起一筷子豆腐麻木的送入了嘴里。
旁边的县令夫人看着他这幅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语气凶悍道：“怎么，不情愿吃啊？”
县令立马就精神了，赔笑道：“那有，那有，夫人做的，我都爱吃。”
县令夫人朝他哼了一声，随即冷声道：“我这都是为了谁，要不是你在外花天酒地的把自己的胃给弄坏了，我何必弄这些给你吃。”
县令看着生气的夫人，苦哈哈的陪着笑脸，敢怒不敢言。
就在两人相互僵持的时候，县令府内的小厮飞快的来报，朝着苦大仇深的县令通传道：“大人，太守那边有命令传过来，需要你过去一趟。”
“既然太守有命，我们自然不能推辞。来人，我们快点过去。”
第101章 叮嘱
县令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然后扭头看向旁边的县令夫人，安抚道：“夫人，太守有事寻我, 我去去就回。”
说完, 也不等县令夫人说些什么, 站起身来急匆匆就走了。
县令夫人看着县令落荒而逃的背影, 再看看面前的饭菜, 脸色有些难看。
旁边的丫鬟看着她这样, 站在旁边不敢吭声。
县令夫人独自坐在那里生了一会儿闷气，这才挥了挥手, 有些不耐烦的道：“老爷都走了, 这些东西留着也没有用，撤下去吧！”
“是, 夫人。”
丫鬟上前, 动作安静而迅速的把饭菜给收了下去。
等到东西都收完了, 桌面又变得空荡荡的之后，县令夫人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朝着跟在身边的丫鬟问道：“今天沈姨娘怎么样了？”
丫鬟低着头，压低了声音道：“自从那日随老爷从外面回来之后, 沈姨娘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没有再踏出房门半步。”
县令夫人冷哼了一声，“这个月，若是大人还想要往沈姨娘那里去, 你们直接拦住他的去路, 让他少和那狐媚子掺和在一起。”
“是, 奴婢知道。”
县令夫人吩咐完这些, 抬眼朝着县令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口中喃喃道：“也不知道这太守突然让人过来寻老爷过去做什么？”
丫鬟低着头没有接话，这事对于她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连询问都是逾越。
县令夫人显然也没有指望她回答，在独自呢喃完这句话之后，她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身旁的丫鬟吩咐了一句。
“好了，今天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做，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对了，沈姨娘那里，若是她有什么动作，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是，奴婢知道。”
县令夫人再次看了一眼县令离开的方向，这才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
县令在疾步走出吃饭的地方之后，脚步才逐渐慢了下来，甚至已经有时间盘算起太守叫他的细节来。
县令扭头看向跟在自己身边那个前来通传的小厮，有些疑惑的问道：“前来通传的人除了告诉你太守大人要见我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那小厮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不敢有丝毫马虎的回答道：“没有，那人只说太守要见大人，让大人抓紧时间过去。”
县令闻言，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随即又加快了几分。听这描述，县令总觉得太守找他不会是什么小事。
太守是直接上门拜访的，只是当时县令在后面吃饭，让人去叫县令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但县令府里的下人们也不敢把太守晾在那里。因此负责接待太守的管家，只能一边派人去叫县令的同时，一边又把太守引到了书房里。
等县令赶到书房，只见太守坐在会客的座位上，悠闲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姿态显得格外的随意。
“大人，下官参见太守大人！”
县令往前一步，朝着县令行了一个大礼。
太守见他进来，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然后抬眼看向面前的人，道：“闲话少说，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要你去做。”
“还请大人吩咐！”
听到有事让自己办，县令没有丝毫迟疑的应了下来。
太守看了他一眼，想要张口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看着他道：“明日会有人把案件送到你的衙门去，你到时候认真办案即可。”
县令没有想到太守特地过来那么一趟，结果就只说了那么一句。
太守看着他，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缓缓道：“我来这趟是想要告诉你，我想要的，不是知道那些案件都是谁做的，而是想要知道都是谁在背后支持，然后做的那些事。”
县令那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震惊。
眼看着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太守终于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做，但是需要一个人去做，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查清楚，你明白吗？”
县令听到太守这样说，打了一个哆嗦，紧接着朝着太守又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下官明白，还请大人放心，我会好好做事的。”
似乎是对县令的表现满意了，太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
紧接着，太守又同县令说了几句勤勉的话，随即便带着自己的护卫离开了。
县令将人送到门口，看着太守像是来时一般，又静悄悄的离开了。
想到刚才太守同他说的话，县令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如果按照太守说的，他是想要知道那背后是谁支持的，那是不是证明其实太守已经明白那些事是谁做的？只是背后的人他还不清楚而已。
*
沈涟和林小九吃饭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便吃完了饭。
然后，林小九去准备明日送给慕青他们的礼物，沈涟去洗碗。
等沈涟洗好碗，并且烧起了待会儿洗漱用的热水，林小九也拿着两瓶印有梅花的瓷瓶回来了。
本来沈涟是打算自己去挑选两瓶，然后送给慕青他们的，但是林小九说了那些酒有些酿造的时日不够，贸然拿出去恐怕不太好，于是挑选的人便换成了林小九。
看着林小九拿回来的酒，沈涟脸上透露出了丝丝的心疼，毕竟光看这两个酒瓶的瓶子，他便知道林小九这次挑选的是好酒。
林小九本来还在担忧挑选的这两瓶酒，沈涟的两个朋友会不会喜欢的，结果抬眼就看见了沈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虽然沈涟脸上饭表情很细微，但是沈涟是实实在在的不高兴。
林小九朝着沈涟走过去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看着他有些迟疑。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怎么了？”
林小九摇了摇头，拿着酒走了过来，然后放到了桌子上，像是不经意的朝着沈涟道：“明日就拿这两瓶过去送他们，好不好？”
“不好。”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心漏跳了一拍，有种他果然是在嫌弃我的感觉。只是他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像是不在乎的道：“为什么啊？”
沈涟站起身来来到了林小九的身后，然后从他的背后环住了他，直接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那两瓶放在桌子上的酒，语气中有些闷闷的。
“你这些都是好酒，你自己酿的酒，你自己都没有喝过几口，眼下就被我全都拿去送人了。我觉得拿些一般的酒给他们就行了，剩下的留给我们自己喝。”
林小九没有想到沈涟在意的竟然是这个，他刚刚那点不愉快一下子就抛在了脑后，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随即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
看着沈涟近在迟尺的俊脸，林小九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沈涟感受到林小九的热情，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然后看着林小九不好意思的目光，乘胜追击，追着他交换了一个缠绵至极的吻。
随着沈涟吻着自己越发的深入，林小九模模糊糊有种想法，自己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沈涟。
如果不喜欢沈涟，以他的性格，压根就不可能在他面前患得患失，甚至生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来。
*
林小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涟已经不在床上了，他摸着已经没有多少温度的另一半床铺，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瓶般五味杂陈的。
林小九眼前很快又浮现出了昨天那些在回了房之后的荒唐场景，他的脸也不禁开始红了起来。
只是很快，林小九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那就是沈涟每次不管如何激动，他始终都没有同自己做到最后一步。
想到平日里沈涟激动的反应，林小九不觉得沈涟不做到最后一步是因为身体原因，那阻碍他做到最后一步的，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林小九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一个热衷于床事的人，始终不做到最后一步。
想了许久，林小九始终是没有想通。不过经历了昨天的事，他此时也不会把事情往糟糕的地方想。
想到最后，林小九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摇了摇头将脑海里奇怪的思绪都摇了出去。
算了，等到沈涟想说的时候，他自己应该就会说的。
林小九如是告诉自己，然后站了起来给自己鼓了气，随即穿好衣服便出去准备开业了，他要把金桃的餐饭安排上，那就需要一个新的地方放那些东西。
眼下，不管是奶茶店还是羊肉店，里面都是被满满当当的东西给挤满了，如何腾出一个地方来放餐车，那就是一个大问题。
*
如今虽然快要入冬了，但是天气除了冷一些之外，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
沈涟像是往常一样步行到的书院，只是今天他除了自己过来了之外，还格外背了一个小背篓。
这背篓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廉价，是属于在书院里也很难看到的东西，因此在看到书院里最受称赞的沈涟背过来的时候，众人纷纷朝着他的方向侧目。
耿响在看到沈涟的背篓时，甚至朝他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鄙夷的嘟囔道：“果然是小家子气的东西，连带过来的东西都那么上不得台面。”
不久之后，慕青和柴源伟也跟着到了，他们倒是对沈涟背的简陋背篼没有任何鄙夷，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沈兄，你今天怎么背着背篓过来了？”
柴源伟打量着沈涟的背篓，眼里满满的都是好奇。
沈涟看着他这幅好奇的样子，笑道：“你们昨日不是说喜欢我家的酒吗？我今天就带了些过来。”
第102章 自取其辱
自从那日去了沈涟家里做客, 吃了那么一桌子的好菜，喝了那么两壶好酒，柴源伟和慕青就一直对那些东西的滋味念念不忘。
那饭菜也就罢了, 毕竟家里的厨子多捣鼓捣鼓几次, 即便是做不出一模一样的菜, 那味道也能像个七八成了, 将就将就也就无所谓了。
唯有那酒, 不仅入口甘甜, 而且后劲还不大。最重要的是，他们喝了那么多的酒都没有像那酒拥有一样美妙滋味的。
原本, 柴源伟和慕青两人也只是馋那酒, 可能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可是那日有人请他们去吃饭，再次喝到了那人请客用的高档酒, 听着那人将自己的酒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他们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子不痛快来。
明明那酒也没有多少味道, 明明就比不上林小九那酒的二分之一，怎么就被他吹得那么神了呢？
本来还不大的酒瘾, 在那次之后被彻底的勾了起来，甚至魂牵梦绕的都是再喝一口那酒解解馋。
于是, 起了小心思的柴源伟和慕青就时不时的在沈涟面前提一提, 指望沈涟能懂得他们的点，然后主动提出给他们酒，这样也省去了他们直接要的尴尬了。
好在, 沈涟作为他们的朋友, 还是非常懂他们心思的, 在他们暗示了两天之后, 他便把酒给拿来了。
*
此时此刻, 听到沈涟竟然真的给他们带酒了，而且还亲自背到了书院这里来。
慕青还没有多大的反应，柴源伟率先就欢呼了一声，然后来到了沈涟旁边，单手勾着他的脖子，开心道：“真的吗？真的吗？沈兄，你真的给我们把酒带过来了？”
除了林小九之外，沈涟还不习惯和旁人靠的那么近。
在柴源伟靠在他身上之后，他便非常快速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给拿了下来，然后将背篓给拖过来，扒开上面一层的草屑之后，朝着他道：“自然是真的。”
沈涟的动作幅度不大，柴源伟却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沈涟对自己的嫌弃，可是很快在看到那背篓里藏着的酒时，他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了，满心满眼都是那两瓶包装精致的酒。
“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柴源伟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涟，连带着慕青都朝沈涟的方向看了过来，眼里全是期待的味道。
沈涟点了点头，再次对他们肯定道：“我都带过来了，自然是给你们的。”
柴源伟开心了，然后也不等沈涟继续发话，他就动手从那垫着草料的背篓里将那两个瓷瓶给拿了起来，然后一脸兴奋的看着沈涟，急切的问道：“这里有两瓶，那瓶是给我的，那瓶是给慕青的？”
沈涟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他看着面前激动的柴源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其实，我觉得你们也可以一起喝的，毕竟这两瓶酒是两种不同的口味，你们一起喝的话，还能尝到不同的滋味。”
柴源伟眼睛一亮，觉得沈涟说的对。
慕青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不管是那种滋味的酒。只要是沈涟夫郎酿造的酒，他觉得味道都不会差到那里去。
柴源伟觉得沈涟这话说的在理，他也就没有继续再多说什么，而是喜滋滋的将酒拿起来，准备放好等寻个时间再和慕青好好的畅饮一番。
*
就在柴源伟准备将酒收起来，寻个好时机再打开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原本以为柴同学是吃惯了好东西的，没有想到这样粗制滥造的酒，也能让柴同学这样宝贝的护着，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柴源伟手上的动作一停，扭过头去一看，然后就对上了耿响那张刻薄的脸。
眼看着柴源伟、慕青，以及自己最大的死对头沈涟朝着自己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耿响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自在。
沈涟其实不怎么喜欢和这种外强中干，没事的时候到处蹦跶，有事的时候只会躲起来的人打交道的。
只是，面前的人未免也太不识相了一些，沈涟想到他上次做的那些可笑事迹，还是忍不住回敬了一句，“哦，耿同学对酒那么有见解，想必一定喝过不少的好酒吧？”
耿响那里喝过多少酒，他家里虽然还算是宽裕，但是也算不上富庶，钱都用来给他读书，以及各种和读书相关的东西的。
剩下的除了日常的生活费之外，压根就挤不出钱来做奢侈的事，酒就是那奢侈事的其中之一。
而耿响平日里自命清高，和同窗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多好，因此平日里大家聚会也不会邀请他，所以在外喝酒的机会也没有。
因此，耿响除了偶尔喝过他祖父带回来的米酒之外，再也没有喝过其他的酒，更不要说名贵一点的酒了。
只是，面对眼前似笑非笑的沈涟，耿响根本就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喝过，如果他承认了，岂不是证明了他的肤浅和无知。
这对于耿响这个自诩高人一等的人来说，这比杀了他还更让他难受。
因此，面对沈涟的质问，耿响梗着脖子直接道：“对，没错，我喝过那么多的酒，什么样的酒都喝过，你这酒我一看这瓶子，我便知道不是什么名店家的酒，就是不知名的小作坊的酒。”
在耿响说完这句话之后，沈涟看着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怪异，旁边人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耿响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些，他左右张望了一眼，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问了一句，“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柴同学平日里对沈涟多好，而他只拿这种残次品来糊弄柴同学，亏他还把沈涟当成好兄弟。”
旁人听到他问了怎么一句之后，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古怪了，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鄙夷来。
耿响本来就是个心眼小的人，再加上前段时间和沈涟起了争执之后又被训斥，那份不甘加上怨气使得他整个人越发的敏感了起来。
此时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耿响先是想要装一装，最后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才朝着周围人大声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为什么那么看我，难道我说的那里不对吗？”
其中一个学子看着他这样，不知道是出于好意，还是出于怜悯，站了出来同他解释道：“这种瓶子是特供的酒瓶，用来储存酒水可以放许多年。一般情况下，这种瓶子都是用来存放比较名贵的酒水的。”
耿响听到他这样说，顿时心里就生出了几分不太好的预感。可是他在面对讨厌的沈涟时，特地忽略掉了自己心里的那份异样，只是强硬的继续说了自己的道理。
“那又怎么样，这瓶子是好瓶子，也不能证明这瓶子里的东西是好东西，万一他这酒就是不好的酒，然后就拿着一个好瓶子装相呢？”
“你他娘的放屁！”
柴源伟听着这个人在那里叭叭叭了半天，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指着不停找茬的耿响道：“你这个穷酸像，你懂啥！你觉得是你吃过的好东西多，还是我吃过的好东西多？我都觉得好吃的东西，你竟然还来怀疑，你是不是太不识趣了点。”
柴源伟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站在那里一指耿响，眼里的鄙夷怎么都藏不住。
耿响被柴源伟这一吓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招惹不起柴源伟，可是他也不甘心放过沈涟，虽然被这样一通说了，他突然就被激发起了叛逆心。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那酒装在瓶子里，好的坏的都是他说了算，我们其他人也不知道，谁知道他有没有以次充好，那不值钱的东西出来糊弄。”
柴源伟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人那么烦过，那张向来和气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厌烦来，甚至生出了一种想要上前揍他的冲动。
只是没等柴源伟上前，沈涟就先挡在了他的前面，止住了他的动作。
沈涟抬眼看着耿响，那眼里没有多少情绪，连嘲讽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耿响，逐渐在沈涟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底气不足却依旧强硬的道：“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沈涟看着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没什么，只是觉得耿同学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不管我这酒是用什么做的，那里面是真酒还是假酒，他都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既然这样，你又跳出来吆喝什么？”
耿响听着他这话，逐渐有些心慌。
然后耿响就看见面前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疑惑，然后缓缓的开了口将自己打下了十八层地狱，“难道，耿同学还是想要像上次一样，想要揪着我的把柄，然后去向书院的院长告状？”
“告状？！告什么状？”慕青在旁边听了半天没有吭声，直到现在将他炸了出来。
沈涟看着面前这个刚刚还在嚣张，此时面色却在逐渐发白的耿响，缓缓道：“具体告的什么状，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是记得，当时的耿同学告状之后，不仅没有能让书院处罚我，反而让他自己受到了惩罚。耿同学，你还记不记得？”
“不会吧？耿响平日里做事还挺沉稳的，竟然还会告状了。”
“有什么不会的，你没看他整天一副自诩读书人，不和其他人为伍的清高样子吗？谁知道背地里喜欢做什么。”
“不过他也太好笑了吧？他要去告沈涟的状，结果状没有告成，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就是，脑子好像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即便是窃窃私语，但是此时听在耿响的耳朵里，那也是巨大的嗡鸣。
完了，自己的名声完了。
耿响完全没有料想到，沈涟竟然是个那么卑鄙的人。
耿响抬眼看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败坏了自己名声的沈涟，终于鼓起了勇气，朝着沈涟撞了过去。
第103章 惩罚
谁都没有料到耿响会突然来怎么一下, 看着他冲过来的动作都有些始料未及，呆呆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反应。
直到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
只见刚才还气势汹汹朝沈涟撞过来的耿响, 此时正狼狈的坐在地上, 周围是他跌倒时弄出来的一片狼藉, 而在他旁边不远处是站得笔直的沈涟。
沈涟低垂着眉眼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呻吟的男人, 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像是好心, 又像是嘲笑般朝他问道：“耿同学，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自己倒在了地上？”
耿响刚才凭着一腔怒气朝着沈涟撞了过来, 随即还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他只感觉到一阵推力, 然后他就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了屁股剧痛。
旁边人看着眼前这一幕, 先是看了看在地上呻吟的耿响，再看看站在那里担忧的看着耿响的沈涟, 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听到沈涟的话，耿响停下了呻吟, 抬眼惊惧的看着朝着自己微笑的男人, 手指着他哆嗦道：“你，你。”
沈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凉意, “我如何？”
耿响摔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周围人也没有一个上前搀扶他的, 他只能狼狈的躺在那里, 指责沈涟的所作所为。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我怎么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
沈涟听到他这话，挑了挑眉，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疑惑。
“我能对你做些什么？难道不是你自己朝着我撞过来，然后倒在了地上。怎得，你自己摔倒了还要来怪我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那日走路摔倒了，岂不是也要怪路不平了。只是这样的话，耿同学或许连个三岁小孩也不如了，毕竟他们两岁的时候就知道不该迁怒于外物了。”
原本严肃的场面被沈涟这么一说，突然变得滑稽了起来，旁边看热闹的学子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沈同学，你这话真是绝了。”
“哈哈哈，耿同学虽然，虽然柔弱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连个小孩都不如。”
“就是，耿同学怎么会连个三岁小儿都不如？他可是自诩诗书传家的人，自小就熟读四书五经的人。”
……
同窗的话仿佛针尖一般，一字一句的插入了耿响的心里。
耿响面色涨红、神色难看，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来到了沈涟的面前。
旁边人看着他的架势，也停止了说笑的心思，看着他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慕青和柴源伟甚至来到了沈涟的旁边，时刻准备护着他。
“怎么，耿同学想要做什么？难道你刚刚想要袭击我不成，眼下还想要揍我？”
相较于同窗们的紧张，沈涟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低头看向面前挨了自己半个头的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诱哄。
耿响先是被沈涟刺激，后又被那么一摔，刚刚又被同窗那么嘲笑，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此时气血上头，完全顾不上其他了，耳边听到沈涟说的揍他，竟然觉得自己就该那么做，因此捏紧的拳头也毫不犹豫的挥了过去。
“耿响，你在做什么！”
在耿响的拳头挥出去的瞬间，耳边传来了一声怒吼。
在场看热闹的人，全都吓了一跳，然后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陈夫子，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耿响和沈涟。
此时的耿响挥出去的拳头，正被沈涟扣着。
眼看着两人都没有松手的迹象，陈夫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了两人面前，然后开始吼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学院是打架的地方吗？”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耿响，扭头看着冲过来的陈夫子，心下一慌，他想要放下自己行凶的手。
可是耿响完全忘记了，他刚刚把手挥出去的时候就被沈涟给握住了，不仅没有打到沈涟，此时手还被沈涟给紧紧的牵制住，甚至动摇不了分毫。
陈夫子看着自己过来了，还没有放弃行凶的耿响，原本就带有几分火气，此时越发的生气了。
陈夫子拿着手里的戒尺指着耿响，语气中满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怒气，“好啊你！师长在这里，你都敢这样做。平日里见你是个好的，没有想到你背地里竟然这般的胆大包天。”
“不，不是，不是我，是他，是他抓着我不放。”
耿响被师长怎么一吼，语气中满是憋屈，可是他的手还举着，看起来就像是他要打沈涟，结果被沈涟给拦下来一样。
陈夫子看着两人的动作，眼神又飘到了沈涟的身上。
恰好在此时，沈涟放开了耿响的手。
由于耿响刚才一直在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沈涟的手里抽出来，此时突然被他怎么一放，来不及收力，突然就往后倒了去，差点又跌倒在了地上。
“哎呦！”
陈夫子皱着眉看了一眼稳住身形的耿响，再扭头看向旁边波澜不惊的整理着自己衣摆的沈涟，再次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涟听到师长的问话，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我刚刚在和好友分享东西，结果耿同学就突然站出来嘲讽我们。然后，我们争辩了几句，耿同学就突然动起了手来。”
刚刚站稳的耿响，看到陈夫子闻言之后变得难看的脸色，想要为自己辩解，“不，不是这样的。”
陈夫子是亲眼看见耿响想要打人的，此时又听到沈涟这样说，顿时对耿响的印象差了不少，此时听到他的辩解，朝他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那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
面对师长的威严，耿响也说不出谎话来，而且事实上也是他先出言挑衅，后又开始动手的。
眼看着耿响吱吱呜呜，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的样子，陈夫子一下子就明白了问题所在，他看着耿响的目光一下子凌冽了不少。
“耿响！”
“是！”耿响畏畏缩缩的看着陈夫子，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陈夫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随即目光中浮现出了几分失望，一边摇头，一边道：“你挑衅在先，动手打人在后，念你是初犯，这次就处罚你轻一点。从即日起，每日中午、下午下学之后留在学院里帮忙打扫卫生，为期半个月。你待会儿下了第一堂课便去找住院老师安排。”
耿响听到这个处罚，张嘴就想要为自己求情，可是接触到陈夫子凌冽的目光，他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就咽了回去，最后只能不甘心的道：“是，学生知道。”
陈夫子看着他虽然不甘不愿，却也认了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说教完了耿响，陈夫子又去看沈涟，只是语气比起对着耿响的时候要柔和了几分，“下次切不可在学院闹事，学院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你们逞强打斗的地方。”
“是，学生明白，不会再有下次了。”
沈涟冲着陈夫子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回道。
对于沈涟的回应，陈夫子尚且觉得满意。
眼看着事情处理完了，陈夫子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而是直接道：“好了，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我们开始讲课吧！”
“是。”
众人闻言，纷纷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柴源伟和慕青更是忙不迭的护着刚才沈涟给他们的两瓶酒，拔腿就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耿响坐在位置上，听着耳边响起的读书声，盯着不远处坦然的沈涟，眼里仿佛淬了毒一般。
耿响就不明白了，明明闹事的是他和沈涟两人，凭什么处罚就处罚他一个人。还有，刚刚两人闹事也是，周围人全都在帮沈涟，而自己跌坐在了地上也没有人搭理。
耿响原本对沈涟看不惯，后来是嫉妒，眼下变成了深深的恨意。他发誓，若是有一天他找到机会整治沈涟，他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沈涟不知道耿响是如何想自己的，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对于耿响这种自命清高，还没有多少真本事的人，他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
一堂课就在陈夫子古板的语调，以及各怀心思的众人之间过去了。
等到下课的时候，众人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陈夫子一离开，慕青就跑到了沈涟的旁边，朝他激动道：“对了，我有事要同你说来着。本来一来就该告诉你了，结果刚才忘了。”
沈涟抬眸看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淡淡的道：“那好，我们出去说吧！”
“嗯。”
眼看着慕青和沈涟离开去了外面，耿响捏紧了拳头也站了起来。
不远处的学子看着他这样子，突然出声调笑了一句，“耿响，你这是要做什么，不会又要去打沈涟吧？”
耿响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淡道：“我去领罚。”
说完，耿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到耿响离开之后，刚才调笑耿响的人才被旁边的人推了推，“你怎么了？”
那学子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看着望着自己的同窗，嘟囔道：“刚才耿响看我那一眼，还是蛮渗人的。”
推他的人倒是不以为意，嗤笑了一声，“他那人能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外强中干一草包罢了。”
学子被他怎么一安慰，倒也缓了过来，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你说的对。”
*
慕青带着沈涟两人一起来到了距离学堂不远处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然后慕青才看着沈涟交代道：“对了，你昨日让我去查的事，我已经查到了。”
沈涟看着他，神色认真，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话。
慕青果然不负众望的接着道：“那奎书记果然就是奎霖的亲人，他是奎霖的二叔父。”
沈涟早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眼下得到了证实他也不意外。他看着慕青，真心实意的道歉，“多谢，我知道了。”
慕青看着镇定的沈涟，脸上的神色却比沈涟还要焦急。
“你怎么那么淡定，我听闻，他对奎霖这个侄儿很好，几乎等同于他自己的亲儿。
他上次过来针对你，估计就是因为奎霖的缘故。眼下他一计不成，日后恐怕还会再生第二计。”
沈涟却是看着着急的慕青，反问了一句，“我现在着急有用吗？如果他要对付我，我现在压根就不能同他抗衡，除非他抓到我什么把柄。”
慕青听到沈涟这样说，突然觉得沈涟说的有道理，有些丧气，“你说得对，你现在只是个举人，即便是他要动你，你又拿什么和他斗。”
“嗯，所以我们要从长计议啊！”沈涟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沈涟和慕青交谈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在他们不远处，一个人影的衣角慢慢的从角落里出现，然后很快就缩了回去。
第104章 求援
耿响悄悄的从角落里退了出来, 那张刻薄的脸上全是震惊，他没有想到那高高在上的奎书记竟然是奎霖的叔父，而且还是沈涟得罪了的人。
此时突然得知了这个消息, 耿响满脑子想的都是, 自己和奎书记一样都同沈涟结了仇, 那他岂不是可以利用沈涟和奎书记之间的仇怨, 来报自己的仇。
耿响越想越觉得心动, 心脏都砰砰砰的跳着, 连带着精神都亢奋了起来，以至于走路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走过来。
同人肩膀相撞, 那人骂了他一句, “你在搞什么啊！”
耿响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甚至顾不上这人骂自己, 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然后快速的离开了。
被他撞到的人看着他这幅样子, 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道：“这什么人啊！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
*
沈涟和慕青不知道自己的话被人偷听了去, 在确认了奎星就是奎霖的亲叔叔，并且奎星对奎霖还特别好, 恐怕会因为陈霖来找沈涟麻烦之后, 他们就各自有了不同的想法。
慕青很替沈涟慌张，毕竟如今的沈涟无权无势，却得罪了掌书记那样的官员, 这次他没有成功打击沈涟, 恐怕下次还会找沈涟麻烦。
作为沈涟的好友, 慕青自认为还是得关心一下他的安全, “沈兄,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若是他下次继续找你的麻烦，你要怎么做？”
慕青可不会以为那奎书记是个大人不记小人过、心胸宽广的人，若真的是那样，那上次沈涟就不会因为一个许久之前就被院长默许了的事，而被叫过去问责。
沈涟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只是他没有慕青那般的担忧，因为他上辈子就抄过奎星的家，知晓他做了许多的恶事。
那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做到的，肯定在他还没有上到那个高位之前就开始了，只是在他到了那个地位，后续才被渐渐的发觉了出来。
所以，沈涟推断奎星眼下也做了不少坏事，只是比起日后要来得小心一些，因此才没有人发觉。
眼下，沈涟要做的便是去打探出奎星到底做了什么，拿住他的把柄，然后将他一次性弄下去，不然恐怕会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想清楚了这一点，沈涟看向旁边站着替自己发愁的慕青，眼里有了几分笑意。
“慕兄莫要着急，我只要不被他拿住把柄，想必他想要欺辱我也不是容易的事。只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慕兄帮忙，还望慕兄不要觉得麻烦。”
慕青没有想到沈涟会这样说，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他立马点了头，肯定道：“沈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量做到。”
沈涟看着他这样，稍稍勾了勾唇，随即温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慕兄帮忙查一点东西罢了。”
*
县衙门。
由于得了太守的命令，县太爷起床之后立马动身前往衙门，不敢耽误丝毫的时间，准备迎接太守安排的任务。
只是等县令来到了衙门，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太守，反而等来了两箱子的案件卷宗。
看着那两卷案件卷宗，县太爷先是有些吃惊，紧接着便是疑惑。他抬眼看向面前将东西送过来的侍卫，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不解。
“大人的意思是？”
那侍卫很是客气，听到县令这样问，先是朝他笑了笑，紧接着才道：“这些都是大人让我送过来的东西，大人说县令需要查的东西就在这些卷宗里面，还说之后辛苦大人了。”
县令听着他恭维的话，再看看面前这两大箱的东西，眼皮子抽了抽，忍着最后的涵养道：“不，不辛苦，辛苦的是太守大人才是。”
侍卫眼看着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优雅的朝着县令又行了一礼，紧接着便告辞离开了。
县令目送着那侍卫离开，直到那侍卫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他看向那两箱东西卷宗时，才垮下了自己的老脸。
“大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跟在县令旁边的师爷，眼看着自家老爷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
县令被他这一声呼唤清醒了过来，随后垮着一张脸，生无可恋的道：“怎么办？自然是像刚刚那侍卫说的一般，在这里面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了！”
“是。”
……
几个时辰之后，县令瘫软在座位上，旁边坐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师爷，在他们身后还有不断给他们端茶递水的衙役。
县令端过衙役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扭头看向旁边的师爷，语气都弱了不少，“师爷，你可是看出了这些卷宗，有那里不妥的地方吗？”
师爷喝了一口茶，长长的缓了一口气之后，方才扭头看向了县令，然后露出了一个苦笑来，摇了摇头。
“没有，老爷。在下实在是惭愧，我只知道这些案件是前后发生的，并且每次都有人伤亡，即便是没有人伤亡的，下场好像都不怎么好。”
县令的目光又移向了旁边，他们这衙门里最让他们骄傲，破了不少案件的衙役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那衙役也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神色，小声道：“我也是，小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县令听着自己这些老朋友的话，脸上的神色也格外的复杂，似乎是有几分纠结，又有几分不想承认自己无能为力的不甘心。
“我也觉得，我甚至觉得，这些案件之间，好像什么关系都没有。”
师爷听到县令的话，脸上露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紧接着又问道：“那老爷，太守大人他有要求过什么时候要把事情查出来吗？”
县令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太守在这方面没有做过要求。”
师爷刚刚要松一口气，结果又听到县令接着道：“但是我觉得他应该希望我尽快查出来，他那日好像暗示过我，他会很快就离开这里。”
师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看着县令的目光中浮现出了几分为难，“那，那我们要怎么办？万一，万一我们什么都查不到，太守会不会怪罪。”
不怪师爷会这样想，如果这是他们自己管辖区域当中出的案件，那他们想要多久破案，那就多久破案，就算多花点时间破案也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这些事情是太守吩咐的，他们不确定自己没有能在太守期望的时间破案。太守一个不高兴，会不会对他们进行责罚。
听到师爷的问话，县令那张苍老的脸色也浮现出了几分纠结的神色，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个机会，是个自己在太守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
到了现在才知道，这那里是个机会，这分明就是一个大坑。
几人相继沉默了下来，盯着那几箱被翻出来的卷宗发呆。
最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那个，既然太守要的那么急，不如我们去找沈举人帮忙吧？”
他说完之后，在场的气氛又安静了一会儿。
许久之后，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一句，“那，那个沈举人如今不是在书院里学习吗？如果我们找他的话，是不是太麻烦他了。”
“这不是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吗？我听说书院那边的冬天，下学的时间会早一些，并且沐休的时间也更长一些。而且沈举人那么聪明，兴许他只用花很少的时间就能找到其中的关窍了。”
“对啊，如果我们不找他的话，我觉得我们压根就没有办法按时完成太守大人的嘱托！”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最后全都沉默了下来，然后一齐看向了县令。
县令坐在那里，目光无神的看向不远处那堆卷宗，最后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小声的试探了一句。
“要不，我们把小沈请过来问问，要是他有空，那就让他帮帮忙。若是他没空，那就算了。”
听到县令的话，旁边的众人顿时眼睛一亮，然后朝他拱了拱手道：“小的明白，小的待会儿就去请沈举人过来。”
让沈涟这个聪明人来看，总比他们这些人在这里胡乱猜测，还什么都猜不对的好。
县令看着旁边兴高采烈的众人，不由叹了一口气，眼下他们遇到了麻烦还能请沈涟过来帮忙，但是日后沈涟有了更大的发展，不再在这里了，他们又去找谁帮忙？
*
林小九的店里。
林小九安排店里的员工把刚刚做出来的饭菜装车，确保木桶都在上面绑好了之后，目送着它们离开，然后回到了店里。
林小九一进后厨就看到了正在忙着清洗锅碗的婶子们，以及在旁边准备帮忙收拾的金桃。
林小九看着金桃这勤快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他发现不管自己同金桃说了多少次，个人有个人的职责，但是下次遇到了需要帮忙的时候，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上去帮忙。
“金桃！”
林小九在远处喊了她一声，本来准备弯下腰去的人抖了一下，抬眼就看着林小九一脸无奈的盯着自己。
金桃低头看着自己卷起来的袖子，露出来一个尴尬的笑容，然后很快把那袖子给弄了下去。
旁边负责洗碗的婆子看着她这样，连忙推了推金桃，小声道：“这里不需要你帮忙，小东家叫你，你就过去。”
林小九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是实际上并不好糊弄，而且谁做什么事，在他那里界限分得格外的明确。他不介意你偶尔的散漫，但是需要你好好做事，把安排到自己手上的事做好。
曾经有人仗着自己在这里做久了，想要凭借着自己的身份拿乔，做事散漫了些，然后就被林小九给赶走了，任凭她怎么求情都没有用。
也是那次的事件让所有人都知道，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看起来格外随和的小东家，其实做起事来也有雷厉风行的一面。
自从那次之后，他们这些人再也不敢挑战过他的权威。毕竟，这样钱多、活又不累的事，在外面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要是因为不听话被赶走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金桃连忙在自己的围兜上擦了擦沾了水的手，小跑到林小九的身边，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小东家。”
林小九看着她这幅有些心虚的样子，他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毕竟勤快也不是什么缺点。
“上次，你不是建议再开一个地方来卖饭菜，我想来先问问你，按照你的体力，大概能做上几轮同样的菜色。”
金桃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张嘴就想要报出一个答案。
第105章 确定
还没有等金桃再开口, 面前的林小九又继续道：
“不用急着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多想想，我也希望你能多想想, 告诉我一个你可以做到的次数。
因为, 这不是一天两天, 或者三天就不需要做的事, 而是一个可能需要持续很久的工作。
我不希望你在勉强自己之后透支了身体, 然后导致没有办法继续工作下去。”
刚刚想报出一个自己最高能承受次数的金桃,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之后，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 最后看着面前的林小九,
“除去每次跟着小东家学的去给学院做的那些，我觉得我每道菜还能炒上三次。”
林小九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那大概就是能供应三百人的饭量, 这还是胃口比较大的。如果胃口小的, 兴许能做成更多份。
林小九在心里有了计较，抬眼看向面前忐忑等着他回答的金桃, 笑道：“好了，我知道了。”
金桃看着林小九的笑容, 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小东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卖饭啊？”
林小九想了想，在金桃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随即道：“现在还不行。”
眼看着金桃的目光逐渐暗了下去, 林小九接着补充道：“我要先确定那摊位摆放在那里, 才能开始卖。”
金桃的目光又亮了起来。
林小九看着她, 轻轻的笑了笑, 随即道：“既然你现在没事的话，不如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在那里卖饭比较合适。”
“好的。”
金桃高兴了，跟在林小九的后面，快乐的去了前面的店铺那里。
林小九看完了前面的羊肉店，准备再去奶茶店看看时，突然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吕塑。
林小九想到后续有些事也需要这位账房去做，直接将他也喊了起来，然后一起去视察。
吕塑坐在那里发呆，本来发呆得好好的，突然听到林小九喊他，起来时还有些不情愿。
林小九自然也是发现了，他也是不恼，而是看着他道：“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帮我们参考参考。”
吕塑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道：“哦。”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突然起了几分坏心思，他勾唇朝他道：“如果我们确定要开新摊子了，那你的工作量也会增加，我会给你多加工钱的。”
然后林小九就看见，原本死气沉沉的吕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然后立马就变得精神了起来。
吕塑利索的站了起来，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来到了林小九的身边，朝他谄媚的道：“小东家，你要去那里看，我都陪你。”
林小九看着他这变脸的速度，觉得略微有些无语，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和金桃径直去了奶茶店。
眼下奶茶店的生意虽然没有一开始的火爆，但是由于客源量稳定，因此销量一直很不错。
偶尔出新品，或者有大客户过来的时候，这里的销量也会有一波爆发性的增长。
正在招待客人的陈婶子，看着突然过来的林小九，利索的将客人要的奶茶做好，将之交给了等着的客人，然后擦了擦自己的手，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朝着他热情的招呼道：“小东家，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陈婶子还看了跟在林小九旁边的金桃和吕塑一眼，她们都是老熟人，因此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林小九看着始终热情洋溢的陈婶子，轻轻的笑了笑，“没事，我们只是过来看看，你忙你的去吧！”
“那好，我去忙了，若是小东家有吩咐，小东家尽管说就是。”陈婶子也不含糊，应了一声就去做事了。
自从林小九任命陈婶子为这里的一把手，让她主持这个小店的大小事务，原本喜欢八卦的陈婶子就迅速的成长了起来，很快就能独挡一面了。
林小九看着她们有条不紊的招呼着客人，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看着店铺里各种布局和摆设，最后还是没有确定那餐车摆放在那里比较好。
吕塑跟在林小九的旁边，见他在两个店铺之间转悠，但是转悠了半天也不见他决定什么，不由有些奇怪，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小东家，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林小九倒也不瞒他，甚至觉得吕塑作为他们店里的账房，也是有一定参与权的，于是便把要找个地方放餐车的打算告知了吕塑，让他跟着一起想想办法。
吕塑听完这话，目光在羊肉店和奶茶店之间来回转悠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看着林小九道：“小东家，我觉得如果你要弄这个餐车的话，那还是放在奶茶店门口好了。”
“为什么？”其实林小九还是比较倾向于放在羊肉馆里的，因此对于吕塑的建议，他还是有些疑惑的，于是他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吕塑看着疑惑的林小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羊肉馆也是吃饭的地方，小东家马上要弄的餐车也是吃饭的地方，若是二者混合在一起，便宜的看着贵的吃，贵的看着便宜的吃，我觉得最后选择便宜的会多一些。”
吕塑这话说的简单，林小九却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感叹道：“你说的对，我刚刚怎么没有想到呢？如果都是饭，如果都能填饱肚子，当然便宜的是首选，特别是味道不差的情况下。”
吕塑眼看着林小九听懂了，不由点了点头，由衷感叹道：“对，就是怎么一个道理。其实若是可以的话，我建议小东家你还是另外开一个店铺比较好，这样的话各个店铺之间互不干扰，日后的收益也会大一些。”
林小九对他的提议有些心动，不过很快还是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建议。
“不行，我眼下还不确定这个餐饭的销量能不能供应一个店铺的开销，如果到时候这个餐食赚不了那么多的钱，那就是亏本的买卖。不如先像我说的这样，先开个小餐车，等看看销售以及赚钱的情况，再看看后续的安排。”
吕塑刚才也只是那么建议一下，此时听到林小九这话，倒也觉得他这个颇为有道理，点了点头，“小东家说的对，你这样做要保险一些。”
“既然如此，那就先定下在奶茶店这里卖了。只是这售卖时间，以及怎么售卖，还有售卖的工具，我们都需要再协商一下。”林小九沉吟，心里逐渐有了盘算。
吕塑在旁边听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双放光的眼睛却是透露出了他的想法。刚刚小东家就说了，如果要开新店，那就会给他多安排工作，也会给他加工钱的。
怀抱着美好的愿望，吕塑跟着林小九一起商量了不少事，期间又给了不少的建议，最终定下了售卖餐食的小餐车雏形。
*
沈涟在将调查奎星的事拜托给慕青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上课的时候了。
一整天的课业下来，对于沈涟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等到下学，沈涟照例同慕青他们打了招呼，准备自己步行回去。
“沈兄，你今天还是自己回去吗？”
慕青看着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沈涟，终究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原本慕青不怎么担心沈涟的，毕竟沈涟一个大男人，即便是走路回去也只是当锻炼身体，压根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眼下，知晓了沈涟得罪了奎书记，慕青就有些为沈涟担忧了。若是沈涟一个人回去，在中途发生了意外，那可怎么办才好。
沈涟在慕青喊住自己的时候便明白了他的心思，此时朝他摇了摇头，毫不在意道：“没关系，眼下他应该不会动我的。”
慕青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看着沈涟笃定的样子，他还是没有继续再多说什么。
站在两人身旁的柴源伟，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话，话语中全是自己听不懂的东西，不由有些着急了。他扒拉着慕青的肩膀，格外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的样子。”
慕青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大脑袋，伸手嫌弃的推了推，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道：“听不懂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柴源伟不甘心，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只是看着不想同自己说的两个好友，最后还是没有多问，只是自己开始生闷气了。
解决完了好奇心旺盛的柴源伟，慕青再次看向了沈涟，朝他道：“既然不能送你回去，那我们一起出去好了。”
“行。”
*
三人一起来到了书院门口，在柴源伟因为被自己排挤，而显得有些怏怏不乐的表情中，他们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
原本该是热热闹闹的院门外，此时也是热热闹闹的景象，只是那份热闹中带着几分看稀奇的兴奋。
随着众人视线的中心看过去，只见在那话题的中心处，站着两个衙役打扮的人。
两人手里都牵着马，俱是朝着书院的方向张望，一看就是在等人的模样。
从书院走出去的学子们，不管是准备回家的，还是在等马车来接的，路过的时候都会朝着两人的方向张望一眼，脸上都带着几分好奇，似乎是很好奇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由于他们对于衙役的畏惧，还没有人敢上去询问衙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青从书院大门走出来，自然也看到两人的背影，脸上也同样浮现出了几分好奇。只是他们觉得衙役会出现在这里和自己无关，于是便忽略了过去，准备从旁边离开。
沈涟却是看着衙役的方向，认出了其中两个人之中有一人是他认识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过去打个招呼。
可是谁知道，还没有等沈涟过去，那眼尖的衙役就率先看见了沈涟，朝他格外兴奋的喊了出来，“沈举人！”
许是衙役的动作太过于相应，众人纷纷朝着那衙役喊叫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即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沈涟。
有些意外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了几分好奇来，不知道衙役来找沈涟是做什么的。
学子们心里好奇，沈涟在衙役热情的呼唤当中愣了一下，随即也好奇了起来。
只不过即便是好奇，沈涟的脸上也没有出现丝毫的变化，他先是沉稳的同慕青他们告了别，然后走到了两人的身边，同他们交谈了起来。
*
柴源伟看着同那两个衙役们交谈了几句，然后就跟着一起离开的沈涟，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担忧，“他们找沈兄做什么，不会有什么事吧？”
第106章 各方后续
慕青不清楚衙门里的人找沈涟做什么, 但是看他们对待沈涟的友好态度，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于是慕青摇了摇头，同旁边柴源伟解释了一句, “看他们在这里等了那么久, 同沈兄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多少恶像, 应该没事的, 我们就不要担心那么多, 先回去吧！”
柴源伟虽然还是有些担心, 但是看着已经策马离开的沈涟他们，还是点了点头, 没有再因为这事纠结了。
*
就在沈涟跟着衙役们一同离开之后, 书院门口又走出来几人。
他们所到之处，众位学子们纷纷避让行礼。
定睛一看, 正是太守、奎书记, 以及送他们出来的书院长等人。
太守看着沈涟离开的方向, 脸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奎星看着随同衙役们一起离开的沈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心头突然猛地一跳, 总觉得马上就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倒是书院的院长看着沈涟离开的方向，稍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之后,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这些时日你们也辛苦了。”
太守突然出了声，旁边各怀心思的人这才回过了神来。
“大人客气了, 该是大人辛苦了才是。”院长看着旁边的太守, 弯腰朝他鞠了一躬。
太守望向过来接他们的马车, 伸手制止了院长还想继续恭维的话, “好了, 我们也该走了，你们回去吧！”
“还是让我们送大人上马车吧！”
太守听到他这话倒也没有阻止，只是上了马车之后，他利索的朝着院长挥了挥手，这就准备离开了。
为期两日的书院考查，在今天终于结束了。
*
到了马车之上，奎星却在想着刚才随同衙役们离开的沈涟，总有一些心不在焉。
“奎书记，你在想些什么？”
突然旁边传过来一个声音，奎星抬眼看过去，只见太守此时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眼睛里带着几分审视。
奎星对上太守审视的目光，随即打了一个激灵，他也不敢同太守说谎，只好说了实话，朝他直接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刚刚那个沈涟被那些衙役们带走了，也不知道被带去做什么了。”
太守听着奎星的话，突然间笑了起来，“看来，奎书记你对那沈同学，还是挺关心的。”
奎星听到太守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解释道：“太守大人这说的那里的话，只是，只是看到他一个小小的书院学生，如今竟然被衙门里的人带走了，想必不是犯错、就是有什么事，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太守听到奎星这话，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奎星扭头看着旁边沉默不语的太守，心里那份预感越发的强烈了。
奎星这头刚准备对沈涟动手，结果沈涟扭头就被衙门里的人带走了，即便是刚刚他离得远没有看清，他也依旧觉得衙役们带走沈涟的样子，不像是和他有仇的样子，反而对他的态度称得上是友好。
奎星想到自己在过来之前调查到的事情，以及前段时间针对沈涟，却被沈涟发现的事，心里顿时一惊，猜想沈涟会不会是去找县令联合，然后寻求帮助。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让奎星惊慌了一瞬，他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眼下奎星作为掌书记，虽然没有像太守那般的实权，却也是有着几分权利的，即便是面对县令那样的官职，他也是不慌的。
想到这里，刚刚还有几分担忧的奎星，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甚至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
毕竟，在他看来沈涟找的帮手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完全到不了需要他担忧的地步。
只是奎星向来做事谨慎，即便是觉得县令对他没有多少威胁，他也准备派人去跟着沈涟，查看一番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这样，不管是他以后去找沈涟麻烦，还是应对他有可能的反击，奎星觉得自己都有胜算。
想通了这点，奎星不仅不担忧了，心情反而有了稍许的愉悦。
“奎书记，你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啊？”
坐在奎星身边的太守，看着他的得力下属，突然出了声。
奎星此时身心放松，完全没有注意到太守这话中的不对劲之处，他扭头朝着太守露出了一个笑容，轻松道：“嗯，刚刚想到一点高兴的事。”
太守看着他的样子，朝他轻轻的笑了笑，也没有问他想到的高兴事是什么。
*
书院门口。
耿响拿着扫地的扫帚，呆呆的看着太守马车离开的方向，脑海里的各种思绪混合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一团乱麻。
耿响今天被夫子罚了，一下学他就来到了门口打扫起了卫生。
在看到那两个衙役的时候，耿响还吓了一跳。
在发现那两个衙役是来找人的之后，他还好奇过他要找的是谁，内心还有些幸灾乐祸到底是谁犯了错，连带着把衙役给招了进来。
等看到那两个人在找的人是沈涟的时候，耿响的心更是漏跳了好几拍，他甚至期待着是沈涟犯了错，这两人是过来捉拿沈涟归案的。
就在耿响期待的目光中，沈涟走向了那两个衙役，却没有像自己想的那般被直接审问带走，而是客客气气的被请着一起离开了。
在看到这事情发生的一瞬间，耿响听到了自己梦想破灭的回声，甚至眼睁睁看着沈涟骑马和他们一起离开之后，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到后面发现太守带着奎书记离开之后，耿响更是有些慌张起来，他的计划中，本来是打算先和奎书记慢慢的接触，然后再不经意间透露沈涟的事，让奎书记帮自己一起报仇的。
可是眼下，这能帮到自己的人离开了，害了自己的人却转身勾搭上了更厉害的人物，这些都让耿响陷入了迷茫当中。
就在耿响站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后背突然被人大力打了一下，即便是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被打的疼痛。
耿响扭头刚想开骂，结果就对上了他们住院师那凶狠的目光。
“看什么看，我在旁边看了你好一会儿了。你在这里偷懒多久了？你是来这里接受惩罚的，不是来这里发呆的。你快点给我做事，不要偷懒了。”
耿响看着凶神恶煞的住院师，口里一边应和着，“好的，我马上就打扫卫生。”
一边磨磨唧唧的打扫着，同时心里不停的咒骂面前这个把鸡毛当令箭的男人
耿响觉得他是给这人一个面子，才在他的面前尊称他一声老师，其实男人也不过是他们书院里一个打扫卫生的而已，居然不对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客客气气的，反而还敢苛责他。
耿响想着等他改日考中了科举当了大官，他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他。
*
林小九在和吕塑以及金桃一起确定了卖餐食的地方之后，接下来讨论的就是如何放置餐车，以及该用什么方式卖餐食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林小九打算做成餐车的形式，到时候去找木匠订一个。至于吃饭的地方，可以从奶茶店里划分出一小格出来，到时候让那些客人吃饭就是。
餐食的事到这里基本上就确定了，林小九再和吕塑商量一下卖餐券的细节。
林小九的餐食是准备卖一荤三素，以及两荤四素两种搭配的菜，这两种的搭配不一样，价格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为了避免到时候出现收钱混乱的情况，林小九准备让吕塑去收钱，收一个人发一个牌子，到时候买饭的人直接拿着牌子去打饭就行了。
索性两间店铺隔得也不远，走两步也不费事，若是人多的话，甚至可以分散一下人流。
再者，这不仅可以省了卖饭人不少的事，还可以增加一下吕塑的工作量，实现一下吕塑想要增加工钱的愿望。
吕塑和金桃两人听完之后，纷纷震惊于林小九的智慧。
金桃对于林小九更多的是崇拜，而吕塑对于林小九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林小九自然也看到了，他格外耐心的看着自己这位除了爱钱之外，其他方面都做的很好的账房先生，语气颇为和善的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想要问吗？”
吕塑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就是，如果后期有人自己制作了木牌，冒充我们的木牌去买饭怎么办？”
林小九朝他微微一笑，卖了一个关子道：“这个的话，我自然心里是有成算的。”
吕塑看着林小九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还是有些好奇，却也没有继续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随即道：“嗯，既然小东家有自己的想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再把所有的事情都确定下来之后，也差不多是到了要关门的时候。
林小九看着众人把店铺给收拾整齐，一一目送他们离开，自己转身回了后院。他得回去盘算盘算，他需要做出的那个防假冒伪劣的东西，需要那些原材料。
林小九刚才同吕塑说他有办法防止有人复制，倒也不是随口说说的，而是真的有办法。
那个办法就是，制作出两种眼下没有的染料来，然后将他们的木牌染色。
上次林小九同沈涟去成衣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虽然有很多东西，但是染料这种受限于技术，还没有后世那么丰富。
刚巧的是，林小九就会那么几种在这个时代没有的颜色的制作方法。这个还多亏了他前世时，有个喜欢钻研漂亮美食的师姐。
想到自己那个活泼、爱漂亮的师姐，林小九稍稍有些失神，也不知道他那些曾经的亲人们，如今过的好不好。
林小九惆怅的想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将那些都抛在了脑后。算了，如今他已经回不去了，他又何必继续惦记那些事情。
如今的他，过的很好！
林小九如是想着，看着在自己踏进后院就朝着自己跑过来的四郎，伸手揉了揉它们光滑的皮毛，心情好上了不少。
*
沈涟随着那两个衙役一起骑着马来到了衙门。
一到衙门口，沈涟就被等在那里的衙役给引了进去。
等到沈涟来到了后面办公的地方，头一眼就看到了那在地上散落的卷宗，第二眼看到的就是坐在上面有些颓然的县令。
县令一看到沈涟过来，那苍老的脸上立马就绽放出了几分笑容，似乎连带着脸上的皱纹的舒展了不少。
“小沈，你那么快就来了？”
“大人，好久不见。”
沈涟朝着县令恭敬的行了一礼。
县令看着他的举动，脸上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你可知道，我叫你过来是做什么？”
第107章 回家
沈涟听到县令的问话, 先是想了想，随后看着县令谨慎的回答道：“不知。只是听说衙门有事，需要我过来一趟, 我便过来了。”
县令见他连什么事都不知道, 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就过来了, 对他原本就好的感官, 眼下越发的好了。
县令摸着自己的胡子, 看了沈涟一眼, 又指着离他不远的那堆卷宗，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倒也没有欺瞒他的意思。
说完那些话之后, 县令看着沈涟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这次让你过来, 也是想要请你帮忙看看, 看看你能不能帮忙调查一下。若是不行的话, 你也不需要勉强。”
沈涟听到这些卷宗是太守让查的，并且要查出幕后之人的时候, 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模糊的预感，或许他想要寻找的扳倒奎星的东西, 可以在这些东西里面找到。
此时听完县令的话, 沈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然后朝着县令又行了一礼，恭敬道：“小生不敢夸下海口, 小生需得先看看这些卷宗再做决定, 若是小生能办到的事, 小生也绝不推辞。”
沈涟这番话一出, 不仅没有惹恼县令, 反而让县令对他高看了几分。
县令就喜欢这样有能力，也不大包大揽的年轻人了，他笑着看向沈涟，然后道：“没关系，你先看看，看完再多决定。”
“嗯。”沈涟应了一声，然后抬脚走向了那些翻乱在地的卷宗，然后拿出其中一些，仔细的翻开了起来。
比起县令他们一个个仔细看过去的模样，沈涟的速度却是格外的快，原本需要几个时辰才能翻看完的东西，他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看完了。
以至于旁边看着他动作的县令等人，都有些怀疑他有没有好好看其中的内容，怕他只是随意的翻看两下，糊弄他们而已。
眼看着沈涟看完了之后，不顾形象的坐在软垫上思考，也不说话，师爷忍不住想要上前去问问。
结果师爷才刚刚动身，他就被人给按住了。
师爷扭头看过去，只见按住自己的人是县太爷，此时还朝他摇了摇头，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不让他过去的意思。
师爷虽然心里着急，却也没有违背县令的意思，默默退了回来。
沈涟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来看向盯着自己的众人，然后在县令紧张的注视之下，缓缓道：“我虽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能力抓到太守想要抓到的人，但是我愿意一试。”
光是听到沈涟这样说，县令就已经很开心了，毕竟他也知道沈涟现在到了科举的重要阶段，这查案的工作不仅会耗费他的时间，更会消耗他的精力。若沈涟不是有心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好好，那这件事，本官就拜托给你了。”
*
林小九回到后院之后，先是去沈涟的书房拿了两张纸出来，然后去柴房捡了两根没有烧尽的木条用布条绑起来，作为炭笔使用。
然后，林小九再根据自己的记忆，将师姐曾经研究过的那些从花或者植物上能提取出来的颜色写了出来，最后选了两个眼下没有的，并且原料和工具好找的写了下来。
等到林小九把原料、工具，再到具体的步骤都写了下来之后，天色也全黑了。
林小九抬眼看着黑透的天色，第一反应就是他竟然写了那么久，第二反应就是沈涟竟然还没有回来。
意识到第二点的时候，林小九不由的担心了起来。
只不过林小九还是告诉自己，可能沈涟在书院有事耽误了，又或许是在中途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回来才晚了一些，他只要再耐心等等，沈涟就回来了。
林小九虽然告诉自己，再等等沈涟就回来了，可是他左等右等，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沈涟回来，他又开始慌了。
林小九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出去找找。
有了前车之鉴，再加上现在天黑路远，林小九也不确定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他在出门之前便把四郎和康健都带上了。
眼看着林小九给自己套上了缰绳，一副要带它们出去的架势，四郎和康健都表现得很兴奋。
特别是四郎，尾巴都快甩出残影来了。
看着它这幅高兴的样子，即便是心里记挂着沈涟，林小九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伸手摸了摸它的毛脑袋。
“就那么高兴能出去？”
“汪！汪汪！”
得到了回应，林小九又高兴了几分，他把专门定制的狗绳给四郎和康健套好，然后就准备出门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除了偶尔有人家里透出来的几分光亮，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亮堂的地方了。
林小九手里提着一盏竹灯，牵着两只皮毛光亮的大狗，脚下的步子却很悠闲。
林小九走在路上，看着前面兴奋的四郎它们，有些庆幸自己去过沈涟的书院，不然恐怕会连去那里找沈涟都不知道。
就在林小九想着沈涟在路上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会那么晚都没有回来的时候。
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
那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明显。
随着马蹄声渐近，林小九下意识的朝着那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看到那马上的人在靠近自己的时候停了下来，紧接着从马背上跳下一个人来。
由于天黑，那人又在逆着光的方向，林小九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下意识的有几分警惕。
林小九拉着四郎它们准备避让，却发现它们的尾巴甩的飞快，对于来人似乎格外的熟悉。
看着四郎它们的反应，林小九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再次抬头看过去，刚才下马的男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小九，你怎么出来了？”
男人一开口，林小九便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沈涟。
林小九没有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在半路就遇到了，他脸上立马就露出了笑容，“我来找你的。”
沈涟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稍稍愣怔了一下之后，然后看着他有些歉意的道：“抱歉，我去做事之前，应该派人同你说一声的。”
“没事，你回来就好。”
林小九对此倒也不在意，他只要看着沈涟平安归来，他就觉得很好了。
沈涟和林小九接了头，彼此说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随即，沈涟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身后还等在马上的另外一人，笑道：“多谢李捕头了，我夫郎过来了，我同他一起归家，不用继续麻烦你了。”
早在沈涟和林小九相认的时候，李捕头就知晓了两人的关系，感叹他们夫夫情深的同时，也开始纠结起自己是要偷偷的离开，还是和沈涟打一声招呼再离开。
好在，沈举人是个做事周到的，也没有让他纠结太久。
眼下听到沈涟的话，李捕头也不含糊，朝沈涟爽朗的笑了笑，客气道：“既然沈举人的夫郎过来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再见。”
“再见。”
直到李捕头纵马顺带牵着沈涟骑的马离开，沈涟才扭过头来，朝着林小九温声道：“我们也回去吧！”
“嗯。”
沈涟很自然的牵起了林小九的手，然后带着四郎它们往回走。
沈涟一碰到林小九的手，发现他的手是冰的，随即将之放进了自己的手心里，用他尚且有点热度的手心给他捂一捂。
察觉到沈涟的动作，林小九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他也就习惯了。
在看到在前面走着，尾巴甩的飞快的康健时，林小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奇怪的问道：“对了，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沈涟也没瞒着林小九，直接将县令请自己去帮忙的事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日后，我恐怕都会晚些回来了，你到时候就不必等我一起吃饭了。”
沈涟的话一说完，本来还同他并肩走的林小九突然就停顿了一下。
沈涟觉得有些奇怪的回过头去，结果就看到了旁边的林小九正愣神的看着自己，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察觉到了林小九的不对劲，沈涟朝他轻轻的问道。
林小九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你这样帮县令，后续会不会出什么事？”
以前沈涟只是帮县令查一些小案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这次的事是太守都查不了的事。
林小九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在他的认知里，他总觉得这种上面人都查不到，需要下面人来查的事格外的危险。
沈涟察觉到了林小九担忧的心情，站在门廊下灯笼烛火下看着林小九，朝他温声保证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只是帮忙查点东西，不是什么大事，打打杀杀的事，会有别人去做的。”
林小九虽然不太相信，但是看着沈涟真诚的眼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沈涟看着林小九还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往前俯身在他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随即温声道：“放心吧！我现在有了那么好一个家，我好好保住我的命，长长久久的和你在一起的。”
“嗯。”
林小九被他这样哄着，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两人又走了一小会儿便到家了。
*
一进门，林小九便放开了四郎和康健的绳子，看着它们撒欢似的跑走了，轻轻的笑了笑。
然后，林小九洗手去厨房做饭，沈涟则是去换了一身衣服回来厨房帮忙。
等沈涟来到厨房的时候，林小九已经手脚麻利的把早就准备好的菜下锅给炒了，见到沈涟进来，林小九扭头朝他说了一句，“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在沈涟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林小九就已经煮好了饭，炖好了山药排骨汤，并且也把需要炒的快手菜给切好了。
等到沈涟回来，林小九只需要把那些菜放入锅里炒几下，然后就可以吃饭了。
“嗯。”林小九虽然那么说，但是沈涟还是很自觉的来到了他的旁边，帮忙看着炉火。
等到林小九炒好菜之后，照例是林小九去喂四郎它们，沈涟将饭菜摆盘上桌。
等林小九喂完四郎它们回来，沈涟已经添好了饭，摆好了碗筷等着他了。
这个家目前就只有林小九和沈涟两个人，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因此吃饭的时候，通常就是两人闲话家常的时间。
“对了，既然你以后每天都要去衙门，天气也冷了，不如还是给你配一辆马车吧？这样你方便一点，我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沈涟以前走路去书院，一来是为了锻炼身体，二来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眼下听到林小九提出来的建议，沈涟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有了马车，他可以节约不少时间，到时候也可以早点回家。
“好。”
第108章 租马车
眼见自己的提议沈涟都答应了下来, 林小九更开心了，他给沈涟空了的碗里又夹了一筷子的排骨，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又继续把自己近期的安排告诉了沈涟。
“对了, 反正眼下我们店里的送餐车每天都要去食堂两趟, 干脆我到时候让他们把晚上的那顿也给你送过去, 你先吃了再去衙门, 左右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沈涟知道林小九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好, 所以也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
“好。”
林小九开心了，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不少, 随即又将自己准备再开个餐车的事告诉沈涟。
沈涟这次却没有立即说好。
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 抬眼朝着沈涟看过去，只见沈涟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林小九有些不明所以, 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沈涟抿了抿唇, 虽然知道自己说了, 林小九还是不会听自己的，却依旧还还是说了出来, “我不希望你那么辛苦。”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心里觉得暖暖的, 看着沈涟的目光也格外的温柔, “我不辛苦啊！”
说完，看着沈涟怜惜自己的目光，林小九似乎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连忙道：“你别担心我, 这次炒菜我是让金桃去做的, 金桃你知道吧？就是那个腿脚不太好, 却格外勤快的小姑娘……”
看着林小九喋喋不休的同自己解释, 竭力想要告诉自己他不累的林小九，沈涟看着他的目光变得越发的温柔。
最后，沈涟明白自己阻止不了林小九，只是看着他温柔的叮嘱了一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只是希望，你别累着你自己。”
林小九被沈涟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他脸蛋红扑扑的，轻轻的应了一声，“嗯，我知道的。”
当天，林小九和沈涟说好，日后会送晚饭到书院，沈涟吃了晚餐再坐着他们雇佣的马车去衙门。
林小九不会等他回来吃饭，却会给他留个门。
对此，沈涟很满意，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林小九为了他亏待自己。
*
第二天。
沈涟还是步行去的书院，至于马车得等今天林小九去马车行现租一个。
沈涟依旧是在和平日里一般的时辰到达了书院，只是同以往不一样的是，往日里通常会踩着点到的慕青和柴源伟两人，今天早早的就过来了。
在看到沈涟的时候，两人脸上俱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大步流星的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慕青率先开了口，看着沈涟的眼神中满是关切，“沈兄，你没事吧？”
沈涟看着关心自己的两人，摇了摇头，轻声道：“无事。”
慕青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感叹道：“没事就好，昨天我们回去的时候，还担心得不得了。”
“抱歉，害你们担心了。”
“说什么话！我们是朋友，担心你不也是正常的事。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事了。”柴源伟倒是不以为意的拍了拍沈涟的肩膀，很是大气的说了一句。
只是柴源伟说完了之后，他又看着沈涟好奇道：“不过，你昨天跟着那些官差，到底去做什么了？”
沈涟想了想，倒也没有瞒他们，只是话没有说得那么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县令让我去帮了一点忙而已。”
见沈涟没有事，又听沈涟这般说，虽然还是很好奇县令找沈涟会有什么事，但是柴源伟也知道分寸，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三人又聊了点其他的，然后岔开了话题。
倒是旁边不远处的耿响，在三人说话的时候，他就竖起了耳朵听着。
原本以为能听到沈涟的小把柄，结果就只听到了这些，心下不由有几分失望，同时还有几分难受。
怎么沈涟这样的人，抓个他的把柄就那么难呢？
*
林小九在沈涟去了书院之后，他就开始起床准备一天的营业了。
眼下，店铺里的各项事物都已经很成熟了，不管是分到做什么的，都能自觉的完成自己份额的任务。
从蔬菜运过来，然后到婶子们手里清洗，到最后的成品上架，都不怎么需要林小九经手。
唯一需要林小九动手的，就是制作羊肉汤时需要的汤料配比了，剩下的时间林小九就在店铺之间巡查，看看有没有需要指点的地方。
此时，林小九正背着手，看着洗菜洗的热火朝天的众人，心里却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店铺若是按照眼下这般继续发展壮大下去，他得再去买铺子了，眼下这个小店已经快要容不下那么多的人了。
“东家，你怎么了？”
就在林小九惆怅的时候，他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直接把他吓了一跳。
林小九抬眼看过去，只见端着一碗粉的吕塑，一边吃着粉，一边看着自己好奇的问道。
林小九先是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他手里的羊肉汤一眼，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刚开始林小九和吕塑谈好的条件是除了工钱之外，一天还包两餐，但是吕塑来这里混了不久，他就和打餐的金柱混熟了，仗着金柱对文化人的敬重，硬是让他蹭到了每天早上早汤泡的一碗粉。
林小九知道之后，还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到吕塑很有能力的份上，最后也妥协了，不仅批准吕塑可以每天早上吃一碗羊肉粉，还让金柱给他多加了几片肉。
此时看着吕塑吃的心满意足的样子，林小九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算了，看在他干活利索的份上，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
“对了，待会儿清闲的时候，你陪我去一趟木匠店，然后再去趟车马行。”
吕塑作为账房先生，在采购东西这件事上，还是需要他陪着自己走一趟的。
吕塑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点了点头，不过随即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问道：“小东家，我们去车马行做什么？”
听到吕塑这样问，林小九倒也没有瞒他，直接将这马车是沈涟需要用的事告诉了他。
吕塑听完之后有些诧异，他是知晓林小九有个夫君，并且还是个举人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夫君那么能干，还在书院读书就已经能够帮县令处理那么多的事情了，而且听小东家的口气，这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想到这里，吕塑再对比一下自己，突然觉得有几分的羡慕和羞愧。
林小九看着自己说完了之后就不再吭声的吕塑，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听到小东家的话，吕塑连忙低头扒拉了两口碗里的粉，掩饰般的道：“没什么，我刚刚只是在想，小东家的这个夫君，还真的很厉害啊。”
听到有人夸沈涟，即便是林小九这样不爱出风头的人，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几分笑意，“还好了。”
吕塑看着小东家这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又带着几分骄傲的样子，觉得他们的感情真好。
忙碌的早上很快就过去，很快随着开店时间的到来，店铺里逐渐热闹了起来。
等到忙过了最热闹的那一阵，店铺里又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趁着这个时间，林小九吩咐金柱把店看好，然后就带着吕塑离开了。
*
两人的速度很快，先是去了相熟的木匠店，和那里已经熟了的老师傅一起商量了餐车的构造，然后再去车马行租车。
林小九还是第一次去这种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还有各式各样的马车，他再次的感叹这个时代虽然科技不发达，但是在享受方面好像却也不怎么落后。
“这位哥儿，你们这是要租车，还是要买马？”
一个穿着朴素，打扮也很一般，长相却很讨巧的小伙子看见他们，立马就迎了上来，笑着朝他们问了一句。
这活计说话的时候，眼神还在林小九和吕塑之间游移了几瞬，最后还是觉得这两人里面做主的是林小九。
林小九想了一下，他们眼下住的地方并没有地方放马车，更不要说喂马了，还是租车比较划算，于是看着前来接待的人直接道：“我们要租车，对了，还要一个马夫。”
那伙计一听这话，再看看林小九虽然穿的简朴，但是脸色红润、神色镇定，想必是个不差钱的，脸上的笑意立马又大了几分。
“这样的话，我们这里也有几种模式供你们选，不如进去喝杯茶，我们仔细的聊聊。”
林小九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想着在下午之前把事情定下来，这样今天刚好能接沈涟，随即又看看面前殷勤的人点了点头。
在林小九点头之后，他们便被请到了里面去了。
进去之前，林小九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特别简陋的会客厅，谁知道进到里面之后，他才发现面前的会客厅比自己想象中的豪华，并且兴许是因为外面都是马匹的原因，这里面放了不少祛除味道的东西，这里面的味道倒是比外面好闻不少。
那伙计看着林小九对这里面很满意的样子，觉得这次的生意也是有十足十的把握了。
他殷勤的给林小九和吕塑都倒了一杯水，然后向他们介绍起店里的业务了。
“不知二位，租马车是要做什么的，可以先说说。因为我们这里的马车也分不同类型的，你们说了你们需要的，我也好给你们推荐我们有的。而且根据路程和需要不同，我们这里的报价也不一样。”
说完，那伙计还拿出一张纸来，显然是想要记录下林小九的需求。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觉得他这个理念很符合现代人的观点的同时，对他的话也颇为赞同，于是直接将自己的需求告诉了他。
“我需要一辆马车用来接送人，每天的行程大概是，早上从家里接去书院，然后晚上接人回来。”
活计点了点头，这点他熟，他们这里也有很多学子，家里养不了马车，但是担忧学子，也是会在他们这里租一辆马车接送。
这样的话，他们的马车夫一天只需要跑两趟，剩下的时间还可以去接其他的活，对于学子来说这样减低了成本，对于马车夫来说可以多赚一些。
林小九想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还是把沈涟要去衙门的事说了出来。
“对了，近期的话，可能有个问题就是，晚上的话要先送人去一趟衙门，然后等着人从衙门出来，再把人送回来。只是这时间需要多久，需要持续多长时间，我们这边也不确定。”
做生意的人，最怕同官府的人打交道，特别是那种能掌控他们一个行业的官。
在听完林小九的话之后，活计手里正在记录要求的笔停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了他的方向，眼里浮现出了几分迟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可以问问要接的这个人，是书院的夫子，还是衙门的官员？”
第109章 马车
林小九听这个活计这样问, 想着沈涟给他说的事，也没有将理由说全，只说了其中一部分, “他是书院的学生, 眼下去衙门, 只是因为有事要做。”
活计看着林小九, 知晓他有些事不想说, 也就没有再多嘴问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林小九介绍了一遍他们店里的规矩。
“好的, 你的要求我们已经知道了, 我现在就去找我们还有空闲的马车和车夫，你可以先看看, 觉得那个合适再做决定。
但是有件事, 我还是要提前说一下, 如果只是需要接送两趟，其实用不了多少钱, 但是眼下哥儿你要求在送回家之前还需要去趟衙门，还需要在那里等的话, 这价钱可能就需要多加一些了。
关于这部分的价钱, 等到了后期，你们不用跑这趟马车的话，也是可以减免的, 只是收取你现在使用的费用而已。”
林小九听着他条理清晰的叙述, 倒是对他们的服务越发满意了, 他点了点头, 坦诚道：“这些我来之前就想过了了, 这些都没有问题。”
“那好，还请二位稍等，我一会儿就安排你们去看马车和挑选车夫，以及给你们报个价格。”
说完，那伙计拿着手里的纸，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待那伙计离开之后，林小九才朝着旁边四处打量的吕塑道：“我觉得这里的人还挺专业的样子。”
吕塑听到林小九的话，扭过头来朝他笑道：“这是自然，他们这个车马行在这里经营了二十几年了，若是没有点硬本事，压根就发展不了那么久，更不会发展到那么大的规模。”
林小九觉得他说的对，点了点头，“倒也是。”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个车马行想要好好的发展，自然得好好的管理一下手下的人。那管理成什么样，通过他们这些活计的具体行动就能体现了。
不到一刻钟，刚刚离开的活计就又回来了，同时手里还拿着一个册子。与此同时，在他稍前一点的地方，还有一个打扮潇洒的公子跟着他一起。
那公子的穿着打扮看起来格外的风流，完全就是一副贵人打扮，和这个粗犷的车马行看起来一点都不搭。
那公子在看到坐在那里的林小九时，目光闪了闪，随即本就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那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在林小九疑惑的目光中，那公子哥率先来到了他的面前，朝他道：“你好，我是这里的二管事，我姓薛。”
“你好。”林小九看着他，眼里困惑的神色越发的明显了，似乎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来找自己。
似乎是读懂了林小九眼里的情绪，那姓薛的公子在进行自我介绍之后，很快朝着林小九说明了来意。
“我刚刚看了关于你的要求，我刚好有几个不同类型的马车，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林小九看着面前人带笑的脸，显得有些迟疑。
那跟在这公子身后在活计，看着林小九的面色，立马为自家的东家解释道：“这位哥儿，眼下这位是我们车马行的二公子，他姓薛，也算是我们这里的小东家。”
听到活计的解释，林小九这才做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看着面前人点了点头，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啊！那我就听你的好了。”
薛公子也不介意，他朝着林小九笑了笑，然后拿着册子翻开到其中几页，露出里面的插图，快速的同林小九介绍起来。
“这几款是我们的马车类型，你看看你需要那种，等你确定了，我们再去看看实物，再确定一下内部的装饰细节。当然，这里面的装饰也是需要加钱的。”
林小九惊呆，看着面前的人，他自从进门就发现他们花了心思，但是没有想到他们花心思到了这种程度。
林小九突然想到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调侃，古人只是科技不发达，又不是傻。不过很快，林小九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了，而是在薛公子的介绍下选起了马车。
全程下来，林小九都觉得面前人的情商很高，全程说话之间都让人觉得格外的很舒服。
等确定完了马车类型，薛公子又亲自带林小九去看了马车的样子和内部装饰，确定好了承包的价格，出行的路线和时间，以及后续的马车价格，一切就算是完成了。
“我们这里的工钱都是一月一付，每个月初结钱。林哥儿你选定的马车，加上马夫的辛苦费，以及其他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是三两二钱的银子，但是介于你是第一次过来，我给你打个折，抹到三两银子。”
这个价格乍一听很贵，但是考虑到各项开支，其实已经是个很公道的价格了。
林小九在过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这些事情了，因此对于这个价格也没有任何的异议，他朝着薛公子点了点头，认可道：“好，日后就麻烦你们了。”
薛公子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在交了钱，签订了契约，并且确定让马车行的人今天就去接沈涟之后，林小九就带着吕塑离开了。
等送走了林小九，薛公子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这才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薛公子旁边站着的活计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薛公子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刚好扭头对上了活计纠结的目光，他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东家，你干嘛对他那么看重，这笔生意明明就是个很小的买卖，我自己来就好，那里用得着你出手啊！”
薛公子听着他的话，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们做买卖的，不能只看一时的利益，有时候也要看长远一点。
对了，刚才定下的马车，在他刚才说好的装饰基础上，再布置得舒适一些，务必让乘坐的人觉得物超所值。”
“是。”
活计应下之后，薛公子也转身回了店里。
留下的活计盯着薛公子的背影抓了抓头发，脸上还是浮现出了几分对于他家公子吩咐的不解。
*
在林小九带着吕塑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朝着旁边的吕塑道：“对了，等餐车开了，你的工作量就增加了，到时候你的工钱会给你涨一下。然后就是，你这个月也辛苦了，到时候会给你再包个红包。”
林小九自己赚钱，他也不介意给下面人一些甜头，不然这样也太苛刻了。
原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显得一脸沉重的吕塑，在听到林小九的话之后，立马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来。
“多谢小东家，我会继续加油干活的。”
林小九看着他这幅因为加了点工钱就欢天喜地的样子，勾了勾嘴角，因着他的这份欣喜也生出几分乐趣来。
*
书院中。
一天的课程结束，沈涟辞别了要回家的慕青和柴源伟，去了后院的学院食堂，拿到了同餐食一起送过来的，给自己的那份饭菜和药。
“你这夫郎可真够细心的，这有菜有饭还有补汤的，我家儿媳妇要是能有你夫郎一半的心照顾我家儿子，那我也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打饭的大婶一边冲着沈涟羡慕的说着，一边将那泛着保温的饭盒交给了沈涟。
听到大婶的称赞，沈涟只是朝她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然后，沈涟提着那精致的食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就吃，等到吃完了，他又将那些空了的碗一一放回去，随即提着空了的食盒来到外面，在外面寻找起自己要乘坐的马车来。
眼下下学的学子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路上别说是马车了，连带着学子们也不见几个，沈涟一出来就看见院门对面柳树下，那突兀的存在着的马车。
沈涟走过去，在看见坐在马车上，半边脸上有刀疤的车夫时，他也只是目光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便道：“请问你是来接谁的？”
坐在马车上的车夫，平日里就因为自己有损的样貌，经常遭到旁人异样的眼光，此时却是第一次看到初次见自己不害怕的人，也没有用异样眼光看自己的人。
车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回答道：“我是来接一个叫沈涟的人，请，请问你是吗？”
沈涟点了点头。
确定了来接的人是对的之后，马车夫也利索的将人请上了马车，然后挥动着鞭子赶往了说好的目的地。
*
在沈涟被马车接走之后，不远处一边扫地一边观察着沈涟动向的耿响捏紧了手里的扫帚，眼神中全是愤恨。
耿响怎么都不明白，明明沈涟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小子，明明他无论是家世还是才情都比不上自己，但他怎么就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不仅和县太爷勾搭上了，眼下连豪华马都坐上了。
而他耿响，一个书香门第出生的世家子，眼下不仅只有一个寒酸的马车可以坐，甚至因为他的陷害眼下只能在书院扫大门。
耿响越想越觉得生气，最后干脆将手里的扫帚一丢，然后怒气冲冲的就准备离开。他本就是清贵之人，怎能做这些低贱之事。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呵。
耿响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住院师站在了他的身后，正怒发冲冠的看着他。
眼看着他看了过来，住院师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啊你！原本以为你通过这些时日的处罚就会悔过，知晓自己到底错在了那里。可是眼下看你分明就是冥顽不灵、不想改过的样子！
我告诉你，你这次不仅得打扫半个月，还得额外增加一周的打扫时间。你若是这次还不好好改正，我就去告诉院长，看看他对于你这样偷奸耍滑的学子怎么说！”
“是，学生知错，学生也任由处罚，还请师长不要去告诉院长。”
耿响一脸屈辱的听着眼前之人教训他，最后在他的怒吼声中，不情不愿的认了错，重新拿起了丢在地上的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可是在同一时间，他的心里也在暗暗的发誓，待他功成名就之时，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眼下这些看不起他的人的。
耿响脸上带着忍辱负重的神色，愤愤不平的清扫着地面。
*
结束了一天的营业，送走了所有的员工，关闭了店门之后，林小九就准备回去做饭了。
想到今天沈涟不会回来和自己一起吃饭，林小九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的，不过很快他也就自己开解了自己。
眼下沈涟还只是一个书院的学子，需要他忙的事情不是很多，待他日后当了官，想必会更加的忙碌，回家吃饭的时间会更少，他需要提前习惯才是。
第110章 回家
想到这里, 林小九虽然还是有些失落，却还是努力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喵~”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猫叫，林小九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横梁上不知道怎么溜过来的踏雪。
它此时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像是在询问他关了店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还不回后院去。
林小九看着它, 突然又觉得开心了起来, 沈涟虽然不能陪着他, 但是他还有踏雪和四郎它们, 有它们陪着自己也是一样的啊！
“来，我们回去吃饭了。”
踏雪盯了他一会儿,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林小九的话, 扭头就朝着后院去了。
林小九看着它的背影不由失笑，他家这个猫啊, 这才是真正的祖宗。
林小九一边盘算着晚上要吃的饭菜, 一边心里想着吃完饭之后, 他要准备一些补脑的东西，等着沈涟回来给他吃。
在林小九跟在他家祖宗猫后面离开之后, 林小九店门口不远处的茶铺里，坐着的一个男人盯着他店铺的方向皱了皱眉, 最后起身付了店家的钱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 刚刚坐在茶铺里的男人来到了奎府的后门，在对了一声暗号之后便被守门人给放进去了。
*
沈涟一坐上马车，立马便发现了这马车是经过人精心布置的, 上面不仅铺放了许多的软垫, 看起来还都是全新的, 而且还放置了薄毯, 看起来很贴心了。
想到这马车是林小九精心为自己准备的, 沈涟的心就不自觉的软了几分，抚摸马车上装饰的手都多了几分温情。
有夫郎如此，夫复何求。
在沈涟沉默的想着这些的时候，马车之外的车夫在确定马车之内的雇主坐好了之后，快速的挥动着马鞭，驱着马快速的朝着定好的方向就疾驰而去了。
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就已经到了衙门口。
马车一停下，马车夫就看见站在衙门口的守卫朝他这里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马车夫有些犯怵，不过本着职业道德，他还是朝马车里小声的喊了一声，“公子，我们到了。”
“嗯。”
沈涟应了一声，随即从马车内出来，等他下了马车之后，又朝着旁边的马车夫道：“我大约会在里面待一个时辰，这段时间你可以四处走走，到时候再来接我就行。”
“好好，好的。”
马车夫听到沈涟的叮嘱，忙不迭的应了下来，他刚刚可是注意到了，那些衙役们在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沈公子之后，不仅收起了眼里戒备的神色，甚至还露出了放松的神态。
据他多年来走南闯北的经验，眼前人要么就是衙门的熟人，要么就是在这个衙门里拥有一官半职的人。
总之，不管是那种，都是他需要小心伺候的主。
沈涟不知道马车夫在想些什么，他在同马车夫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大步流星的朝着衙门里走了进去。
在进门的时候，沈涟还同门口的守卫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这才继续走了进去。
马车夫看着沈涟在进去之前，还同衙役们打招呼，而衙役们也一脸熟稔的同他做了回应，心里顿时就有了计较。
想着沈涟刚才吩咐的接送时间，马车夫还是没有坚持在这里等，而是驾驶着马车先回一趟车马行。
他跑这趟差事之前，他们的东家可是吩咐过让他要把今天的情况仔细的同他说说的。
*
不知道还有人在打探自己行踪的沈涟，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存放卷宗的房间。
进去之后，沈涟发现不仅昨天去接送自己的两个衙役在这里，还多了一个新的衙役，以及愁眉苦脸的师爷。
在看到沈涟进来的瞬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李捕头还热情朝他招手道：“沈举人，你过来了，你吃饭了吗？”
还不待李捕头热情的邀请沈涟去他们食堂吃饭，只听到沈涟客客气气的道：“我家夫郎在我下学的时候就已经给我送过饭，我已经在之前吃过了。”
李捕头邀请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想到他曾经听过的关于沈涟夫郎的厨艺，再想想他们食堂那糟糕的饭菜，他突然觉得自己邀请沈涟去吃食堂的饭菜，简直就是在折磨沈涟。
同时，李捕头心里又生出几分艳羡来，怎么沈举人就那么厉害呢？不仅自己年纪轻轻就得到了县令的看重，连带找的夫郎都那么优秀。
李捕头在心里腹议的同时，旁边站着的师爷已经迫不及待的招呼着沈涟，高兴的说道：“好了，既然都吃过饭了，我们就赶紧办事吧！争取今天找出点线索来。”
师爷这话主要是对着沈涟说的，他那么急也是没有办法，他们今天白天已经将这里的卷宗翻了又翻、看了又看，可是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
最后，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期待沈涟过来的时候，能够给他们提供一点帮助。
沈涟听到师爷的话也不含糊，朝着师爷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到了那群卷宗面前，只是他没有立马就上手，而是看着那堆卷宗，沉思了好一会儿。
沈涟在那里站了一刻钟的时间，旁边人都快要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了，他才终于开口说话了。
沈涟扭头看向身后那几个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到他的人，“麻烦诸位，帮我一个忙。”
“沈举人这是那里的话，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看着沈涟这般的客气，李捕头将自己的胸膛拍的啪啪作响，格外豪气的说道。
沈涟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看向那些卷宗，低声道：“麻烦各位同我一起，把这些卷宗按照地区分一下。”
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很难的事，没有想到他的要求只有这个，周围的众人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很快就点了点头，立马应声道：“好，我们会按照你的要求做的。”
说完，几人分工合作起来，开始艰难的分辨起来。
*
林小九回到后院之后，先是着手把后院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重点是收拾四郎他们玩得到处都是的玩具，将它们放回了四郎的屋子里，然后才去的厨房做饭。
等到做好自己和四郎它们的饭，他便和四郎它们一起先吃了饭。
吃完了饭之后，林小九看着活泼好动的四郎它们，又带着它们出去溜达了一圈，路上顺带买了一点水果，之后才回得家。
冬天的天空黑的早，等到林小九回到家里的时候，巷子里的人家户都已经挂上了灯笼。
在橘红色的灯光下，听着各家各户传出来的动静，闻着各处飘出来的香味，林小九突然生出了几分寂寞的情绪。
“汪！”
林小九被四郎的叫声惊醒，扭头看过去，只见四郎和康健正站在原地，扭头看向自己，似乎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不往前走了。
林小九朝它们露出了一个笑容，“走，我们回家。”
听到林小九的话，四郎它们又放开了爪子，高兴的往前走了。
等回到了家里，林小九先是放四郎它们在院子里自己玩，顺带给它们的饭碗里加了水，然后洗了手又去了厨房。
沈涟是在亥时到家的，看着家门口亮起的烛火，他朝着前来送自己的马车夫到了一声谢、告了别，随即才推门进了家。
进门的时候，家里安安静静的。
沈涟觉得四郎它们应该回到自己的窝里趴着准备休息了，而林小九应该也睡了。
沈涟看着廊下亮着的灯火，心里想着待会儿他的动作得轻一些，不能将林小九吵醒了。
结果，在沈涟进门没有多久，林小九便从房间里出来，见到是沈涟的时候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
“你回来了？”
“嗯，我吵到你了？”沈涟看着林小九，目光温柔，声音恳切。
林小九摇了摇头，声音中满是喜悦，“没有，我就没有睡觉。我给你做了一点宵夜，你先吃了然后再去洗漱睡觉。”
“好。”
沈涟看着林小九为自己忙碌的样子，朝他笑得很是温柔。
*
奎府。
奎家大老爷的书房内。
奎家大老爷奎明坐在左边的座位上，主座上坐着刚刚过来的奎星，在他们面前站着两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你先把你这几日探查到的消息都给我说说。”奎大老爷指着左边的人，让他先开口说话。
“是。”
男人恭敬的应了一声，率先开了口。
“我这几日一直都在盯着那个名为沈涟的学生，他的活动轨迹很规律。每天下了学就回家，只有这几日，他在下了学之后就去了衙门，前几日他还是走着过去的，眼下他已经坐着马车过去了。小的还发现，衙门里的衙役们对他都很客气。”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东西，反而听到了沈涟和这里的衙门关系密切，觉得这对自己不是什么好事的奎星，轻轻的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高兴。
奎大老爷扫了他一眼，他知晓自己这个弟弟不高兴了，于是他接着询问了另外一个被自己派去盯梢的人，指望从他那里听到一些好消息。
谁知道，那男人在得到奎大老爷的示意之后，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在他眼神的逼迫当中，才有些尴尬的开了口。
“老爷，这个小哥儿的行径轨迹格外的固定，每天不是待在他的店里，就是去另外一个店，偶尔会去一趟菜市场，压根就看不出其他的来。”
果不其然，奎大老爷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原本就拧巴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不善。
男人被他看得满头冒汗，最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急急忙忙的开了口，朝着面前两个老爷道：“对了，他这几日去了一趟木匠店，还去了一趟车马行，就是薛家的那个车马行。”
原本在旁边已经听得有些不耐烦的奎星，在听到林小九去了车马行的时候，原本半眯着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一些，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人命令道：“他去了车马行？他去车马行做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奎大老爷被奎星这突然的大声给吓了一跳，却还是依着他的话，让面前的人把事情说清楚。
男人没有想到二老爷对这微不足道的小事有那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还是小心的道：“他去那里好像是去订马车的，我还看见那薛家的二少爷送他出来了。”
奎星在听到他这样说，又结合另外一个人的话，立马就明白了这订马车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惊小怪，但是听到林小九竟然是薛家二少爷送出来的时候，他的眉头还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第111章 开业大吉
奎星眼看着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在下面人忐忑的目光中，继续吩咐了下去，“你们继续盯着他们, 有什么特别的情况随时报告。”
“是。”见自己被放过了, 两人松了一口气, 快速的退了下去。
等两人都离开了, 奎大老爷才看着若有所思的二弟, 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莫非和那个薛二少认识？”
奎星扭头看向他二哥，望着他二哥疑惑的神色, 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道：“没有，只是以前意外和他有些交集罢了。”
奎大老爷看着他的样子, 知晓他没有说实话, 也知晓他不想多说什么, 他也没有继续多问，只是看着他转移了话题道：“那接下来, 我们该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奎星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不久之前，太守对着自己审视的画面。
自从那次之后, 奎星就觉得太守对自己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信任丽加了, 甚至太守总是在做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种感觉让奎星感到焦躁，同时也有几分不安，他不明白太守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为了什么, 因此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但是奎星明白, 眼下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他扭头看向旁边等着自己回答的大哥, 低声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先盯紧他们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太守离开了这里，我们再行动。”
“行，我都听你的。”奎大老爷听着奎星的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
林小九合作的那家木匠店做工本来很快，再加上林小九给钱痛快，不到一周的时间，店里的师傅就带着徒弟加班加点的把林小九需要的餐车给打造了出来。
那是一个仿照现代餐车建造而成的餐车，唯一和现代餐车不一样的就是因为这里没有不锈钢材料的缘故，眼下这餐车只能用木材来做。
为了后期清洗方便，林小九特地让木匠用了不容易渗水的木头，甚至叮嘱他多加几道工序，让后期渗水慢一些。
等到餐车做好了之后，林小九让店里的员工将餐车里里外外多洗了几遍，特别是那几个要装食材的桶，更是洗的无比干净。
等到做完这一切，林小九也准备试营业了。
准备营业之前，林小九又请了两个帮工，负责端菜出去、收牌子打饭。
快要开始营业了，林小九又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金桃，朝她亲切的问道：“准备好了吗？”
金桃知道这次的机会是自己争取下来的，因此格外的珍惜，在听到林小九这样问，她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一脸镇定的道：“我准备好了。”
“那好，接下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
林小九看着她笑了笑，随即道：“那加油！”
“嗯。”
随即，林小九也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众人道：“那好，我们准备开始吧！”
说完，原本安静的后院，立马开始忙碌了起来。
不久之后，那里就传来了阵阵的香味，那香味可以说是飘香十里。
附近距离不远处的居民房里，也有许多人闻到了这阵阵的飘香。
大人还没有怎么样，小孩子就已经嚷嚷了起来，“奶，奶，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香香的饭饭。”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年迈的老人随手抓起一个地瓜干，粗鲁的塞到自家馋嘴小孙子的嘴巴里，随即又看向不远处林小九饭馆的方向，嘟嘟囔囔的道：“也不知道整天做饭那么香做什么！”
*
金桃的手脚本来就快，如今在林小九饭馆里做事，旁边有人洗菜、切菜，她只需要下锅炒就行了，炒菜的速度更是只快不慢。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金桃不仅将要送到书院去的菜炒好了，更是炒出了第一波要放在餐车上卖的菜。
等到炒完这一波之后，林小九看着忐忑的停不下来，此时准备洗锅接着忙的姑娘，轻轻的笑了笑，“估计卖完还需要一会儿，你且先休息一下。”
“那，那好吧！我会休息一下的！”
金桃虽然这样应了下来，可是手下的动作完全没有停，还是一副勤勤恳恳的模样。
其实也不是金桃不想停，可是她就是紧张啊！
这差事是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而且她的小东家为了这摊位花了多少力气和钱，她全都看在了眼里。
如果这餐车不赚钱的话，那岂不是会让小东家赔钱？
虽然金桃觉得即便是赔钱，她的小东家也不会怪她，但她还是会自责的啊！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知晓她紧张，也没有继续劝她。
算了，随她去吧！这样能缓解一下她的紧张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在林小九准备出去看看外面的销售情况，再确定一下接下来怎么做的时候，连廊门处急急忙忙就跑进来一个人来。
那人是前店的小二，来到了林小九的身边，一口气没有喘匀，立马就急匆匆的道：“小东家，那餐车已经卖了不少出去了。吕账房让我来赶紧通知小东家，让里面抓紧时间炒菜，不然一会儿卖完就接不上了。”
距离那些餐食送出去也不过一刻钟，吕塑竟然已经要求炒菜了？
饶是对自家食物比较有信心的林小九，此时都不由的惊了一下。
金桃也是在最初的呆愣之后，立马就行动了起来，朝着旁边还在聊天的人立马道：“快点，上菜，我们再炒些出来！”
金桃这突然大声的喊话，不仅将那些聊天的帮厨们吓了一跳，连带着林小九都吓了一跳，他可从来都没有见过金桃如此严厉的一面。
不过很快，林小九看着风风火火开始做活的众人，再看看利索炒菜的金桃，觉得这没准也是一件好事。
眼看着菜已经炒了起来，这里已经不需要自己操心了，林小九也就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而是转身出去了，他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这菜卖的那么快。
等林小九来到了外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边，手脚麻利收钱放牌子的吕塑，他甚至看到了吕塑那双向来死气沉沉的眼睛，在拿到钱的时候放出来的光亮。
随即，林小九就看到了领了牌子的人，在拿了牌子之后，飞快的朝着那餐车摊去了，像是生怕晚了一会儿，他们就吃不上饭一样。
见此情况，林小九还是有些吃惊，随即路过了忙得不行的吕塑，帮忙维持排队的店员，来到了餐车的附近。
看着那一个个拿着牌子，在陈婶子的大嗓门中焦急排队的客人，林小九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这场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你们手里都拿着牌子的，都是有你们饭的，一个个的排好队，谁都不能提前插队！”
陈婶子插着腰，中气十足的吼完，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林小九，她脸上立马绽放出了笑容，连忙小跑了两步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小东家，你也来了。”
“嗯。”
林小九朝着中气十足的陈婶子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面前这些排队的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怎么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就那么多人了？”
听着林小九的询问，陈婶子一挥手，语气中都带着几分自豪。
“小东家，你可不知道，你不是让我们早两天把这里收拾出来吗？那些来买奶茶的客人就问这里是做什么的，我就告诉他们，这里是要卖饭了！
然后，今天这饭一来，刚开始只有零星几人买了尝一尝，紧接着很快这人就接二连三的来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就已经堆满了人。”
陈婶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的自豪怎么都遮掩不住，她觉得她就是跟对了东家，不仅做的东西好吃，连带着做生意的脑子都那么活泛。
这饭食一卖，有的人就会想要买一杯奶茶搭配着，这下原本不在他们忙碌时间能卖出的奶茶，眼下也卖出了不少。
眼看着来买饭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远远的都能看到不少人跑过来，再看看这刚请的两个伙计干活也利索。
林小九也没有多待，准备去后厨看看有没有掉链子的地方，免得待会儿跟不上节奏。
林小九又同陈婶子说了两句，让她自己去忙，自己这才转身回了店里。
一进去，林小九就看到了金桃在那里干劲十足的炒着菜，脸上全是激动的神色。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走过去朝她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金桃拿手一档，阻止了他要过来的脚步，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一些，“小东家，这里我自己可以应付，你不需要过来了！”
说完，金桃头也不抬的继续去干活了。
林小九看着她这干劲十足的样子，也没有过去打扰她了，她轻轻的笑了笑，随即便离开了。
林小九觉得，金桃眼下已经可以独自干活了，他得去看看别人才是。
等金桃这里的第二波菜炒好，外面的活计就跑了进来，朝着林小九道：“小东家，外面的饭菜已经卖完了。”
“嗯，刚好这菜也炒好了，你们端出去吧！”林小九点了点头，直接让他们把这炒的第二波菜拿出去。
还不待其他人再说些什么，金桃又自觉的炒起了第三波菜。
一天下来，金桃都带着一种十足亢奋的神色在干着活。
等到关门收店的时候，林小九看着脸蛋红扑扑的金桃，想了想还是道：“日后还是炒四波菜好了，中午两波，下午两波。”
原本订的是六波，今天炒的也是六波。
但是在林小九的规划里，那六波也是一波之后，休息一会儿再炒一波，而不是这样接连不断的炒菜。
金桃虽然不会抱怨，但是林小九不能做一个无良的东家，只会剥削她。
金桃听到林小九的吩咐，心下有些慌张，觉得自己是不是那里做得不好，所以林小九才会做这样的决定。
林小九一看金桃慌张的样子，他便知道这个姑娘想差了，他抬手止住了她想要说的话，朝她温声道：“你没做错任何事，你今天的表现也很好，但是我担心你这样不间断的炒菜，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影响。”
说到这里，林小九停顿了一下，他觉得他这样说的话，面前的金桃还是会觉得自己做少了，然后他接着道：“每天这样高强度的劳作，让你累了乏了，日后炒菜的效率还会降低，这可能会导致客人们等不及买饭，从而产生怨言。”
金桃听到林小九这样说，脸上果然浮现出了几分后怕，然后看着林小九惊慌的道：“那，那我听小东家的。”
第112章 线索
“那好, 你今天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 明日也辛苦你了。”
林小九看着因着自己的话, 神色又变得坚定, 一个劲说自己不辛苦的金桃, 微笑着把她和金柱都送走了。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 林小九又看向旁边因为自己发话而不能离开, 此时正磨皮擦痒想要走的吕塑。
“吕账房，这个月底你把店里的账本都盘算一下到时候交给我, 对了, 你平日里多观察观察店里活计们的干活情况，顺便做一下记录, 到时候一起报给我。”
虽然不知道林小九这个奇怪的要求是为了什么, 但是本着林小九是他东家, 也是给自己发钱的人的自觉，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 “好。”
林小九对他的识趣很满意，他是觉得店里的员工跟了自己那么久, 大家工作都很辛苦的样子, 是时候给他们在工钱之外另外发红包了。
这样子不仅可以提高伙计们干活的积极性，还能让他在‘压榨’他们的时候，良心不会那么疼。
林小九已经盘算好了到时候要怎么发钱了, 还决定到时候把沈涟也一起叫上。
在送走吕塑之后, 林小九很快就关了店门, 准备回去做饭。
最近沈涟在外面劳神辛苦, 他得做个补汤, 等沈涟回来喝。
*
沈涟今天也是照例和慕青他们告了别，然后去食堂拿了自己的食盒吃了饭，然后乘着马车去了衙门。
只是这一路上，沈涟那素来平静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几分忧心忡忡的模样。他这几天的排查，终于让他们在那堆如小山的卷宗里，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只是沈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只能等今天过去再去验证一下。
由于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以至于今天夫子讲课的时候，沈涟都在考虑那个问题，导致一天下来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甚至差点被夫子揪出来做典型。
等到了衙门口，沈涟同马车夫说了一句，他今天会晚点出来，然后便急匆匆的走进了衙门里。
等在房里的衙役们看着风风火火进来的沈涟，全都惊了一下，有些甚至还吃惊的看着他道：“沈举人，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何这般的着急？”
沈涟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己想到的事情的猜测，听到衙役的询问，连忙回应了一句之后，很快让他们把自己需要的卷宗都找出来。
衙门里的人被这些卷宗折磨了不少时日，此时听到沈涟竟然有了这个案件之后的线索，立马也不多问了，纷纷帮着沈涟将他要找的卷宗找了出来。
沈涟接过他们递过来的卷宗，仔细的看了看，最终闭了闭眼。那么久了，他们终于找到点线索了！
这些卷宗里的案子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而且什么样的都有，但是仔细看过去就能察觉，这些都是通过上面人运作下来造成的冤假错案。
若是沈涟猜测得没有错的话，这一切事情的幕后主导便是太守身边的人，仗着太守的权势偷偷摸摸的做着这些。
而太守让县令来查，估计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才不敢擅自行动。
若是这样的话，按照正常的轨迹，那太守或早或晚都能查到谁是他身边的内鬼，然后将人揪出来处置。
可是，沈涟在前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倒是太守突如其来的重病，让他都有些始料未及。
只是当时的沈涟自己都重病缠身，自己都差点没了，自然也没有精力去观察其他的事情。
等到后面沈涟病好，终于缓了过来，太守也早就入土为安，想要查都无从查起。
可是如今，联系到自己查到的东西，想到前世太守病重之时也差不离是眼下这个时辰，沈涟突然就想到了什么，然后一向冷静的他情绪开始起了波动，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沈涟心里对为什么在他养伤的时候，一向坚朗的太守会一下子病倒，而太守家里会一下子就倒台，有了几分的猜测。
这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利用太守权力作恶的人，投靠了太守的敌对方，然后故意毒害了太守，并且将太守的其他家人弄得毫无翻身的余地。
这种猜想虽然有几分荒谬，却是眼下境况之下最有可能的原因了。
想到前世太守夫人对自己的恩情，再想想这辈子遇到的太守，不管什么时候，太守都是那个刚正不阿的好官。
沈涟觉得不管为了什么，他都得把太守保下来，让前世的悲剧不再重演。
沈涟下定了决心，然后拿起那个卷宗，指着上面的那户人家，朝着旁边紧张张望他的衙役们叮嘱道：“你们去把这家人给找出来，记得偷偷的，不要让人察觉到了。这家人的情况有些奇怪，没准找到了他，我们这趟的差事也算是全部完成了。”
旁边的衙役看了一眼那卷宗，再看看神色严肃的沈涟，重重的点了点头，保证道：“沈举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办好你交代的事情的。”
沈涟听着衙役的话，朝他轻轻的笑了笑，温声道：“那就辛苦你们了。”
衙役们见他这样客气，纷纷说着他们不辛苦。
他们都觉得自己没有帮上什么忙，跟着忙了那么久也只是瞎忙活，最后还是沈涟出马查出了消息，不然光是凭他们，得查到猴年马月去。
*
林小九关了店门回到了后院，在关门的时候，突然吹来了一阵风，然后手里的门发出嘭的一声，一下子就关紧了。
林小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到了，可是很快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他又突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小题大做了，竟然会被一阵风给吓到。
等到林小九确定好门关好没有疏漏，再回到后院的时候，只看见四郎它们站在柴房门口，朝着院子里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器具叫得格外的凶猛。
林小九走了过去，先是在它们毛茸茸的脑袋上打了一下，待它们愣神之后，才低头和它们的狗眼睛对上，然后教训它们。
“别怕，只是风把东西吹倒了而已。”
也不知道四郎它们是听懂了这东西不可怕，还是看出了林小九不想让它们叫了，它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林小九看着它们那么听话，又揉了一下它们的脑袋，然后走到院子里，将刚刚被风刮倒的东西都扶了起来，然后再把吹落一地的树叶都给扫了起来。
等到做完这些，天空彻底的黑了下来。
林小九又一一的把院子里的烛火给点上，在点上的同时，他在心里盘算着马上就要冬天了，他要做的事还有许多。
第一件事就是在前院那里搭棚子，再解决热水供应的问题，不然后期洗菜、洗碗都是麻烦。
第二件事就是这院子里也要改改了，得赶在冬天之前，把这里弄成可以过冬的样子。他虽然来到了古代，这里很多东西都不方便，可是他也想过个好好的冬天。
就在林小九盘算着自己该怎么改的时候，手边突然被一个毛茸茸的触感给扰到了，他低头一看，四郎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旁边，此时正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打转。
对了，还有四郎它们的窝，以前的柴房，到时候也要好好的弄一弄。
林小九觉得窗户那里有些漏风，但是沈涟觉得四郎它们毛厚，而且它们好像挺喜欢那个风口的，以前就很喜欢在那里吹它们的毛毛，于是林小九就没有弄了。可是眼下这马上就要冬天了，他觉得还是弄一弄比较踏实。
林小九一边摸着四郎它们顺滑的皮毛，一边考虑着家里的事，最后摸着摸着就朝着四郎它们的毛看了去。
对了，他和沈涟的冬衣也该是时候置办了。眼下置办起来，等到冬天来的时候，刚好也就能穿了。
林小九心里打定了主意，准备等沈涟回来的时候，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等他有空了，他们就去成衣店买几套。
只是不知道店里今年进的皮草，有没有四郎它们的毛暖和。
林小九想这些事的时候，视线一直在四郎身上没有离开，刚开始四郎还以为林小九要和它玩，尾巴摇的飞快。
可是等了半天，它也没有看到林小九要和他玩的迹象，甚至还揪着自己的毛毛发呆，直勾勾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让狗狗都觉得了危险。
四郎尾巴摇动的频率低了一些，最后还是忍不住朝着林小九‘汪’了一声。
林小九被这一声一下子拉回过了神来，看着有些警惕的盯着自己的四郎，觉得有些奇怪。很快想了想，只当它是饿了。
林小九揉了一把它的毛脑袋，再揉揉旁边挤过来蹭蹭他的康健，笑道：“好了，我去做饭了，你们在这里等着。”
等到林小九走了之后，四郎的尾巴又重新摇了起来。
眼下林小九去做饭了，它们是不被准许进厨房的，因此只能跑到院子里去玩了。
沈涟不在，林小九也没有等晚点再吃饭的意思，而是洗好菜、切好菜之后直接下了锅，炒了出来。
只是在炒菜的时候，林小九还不忘在旁边的小炉子上，把晚上沈涟要喝的补汤给炖上。
等到饭都炒好了，林小九也没有把四郎它们的口粮放到它们惯常在的地方，而是直接放在了自己的桌子旁。
看着四郎它们埋头苦吃，发出呼噜噜的声响，林小九唇角勾了勾，然后自己慢条斯理的吃起饭来。
*
沈涟回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家户都已经回去了，此时或许已经准备睡觉了，个别人家里还飘出来了阵阵的菜香。
“沈涟！”
沈涟刚刚从马车上下来，准备和马车夫沟通一下明天早些去接他的事，突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沈涟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林小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沈涟连忙朝着马车夫说了两句，疾步朝着林小九走了过去，“怎么那么晚出来了？还没有带四郎它们？”
林小九知道沈涟是关心自己，他却没有立马接他的话，而是扭头看向不远处正准备挥舞马鞭打马离开的马车夫。
“师傅，麻烦等一下。”
马车夫停下了，然后就看到林小九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笑道：“这是我熬得汤，你晚上驾车也辛苦了，喝点回去也暖和一些。”
马车夫看着那竹筒，那粗犷的面上显出了几分犹豫。
倒是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猜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他朝着马车夫笑道：“师傅，我夫郎说得对，你天黑路冷的，你就拿上吧！”
“那，那我就谢谢公子和这位小哥儿了。”
客气的回应了一声，然后马车夫就接过了那装着热汤的竹罐，刚摸上去的时候，还被那温热的竹罐给烫了一下。
眼看着自己要送的东西送出去了，林小九也不再耽搁，他扭头看向还在等自己的沈涟，笑道：“走吧！我们回家。”
“嗯。”
马车夫看着两人牵着手、相携而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汤水，轻轻的笑了笑，“还真是恩爱啊！也不知道这点要不要告诉二公子。”
第113章 闹事
等沈涟回到了家, 林小九让他先去洗了一把脸，然后把属于他的那份热汤端给他。
林小九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沈涟慢条斯理的喝着汤, 把自己近期的计划告诉了他, 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你觉得, 我还有那里没有考虑周全？”
沈涟放下了手里的碗, 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眼含笑意温声道：“你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 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对了，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们去成衣店看看, 然后订几身冬天的衣服，这样也能赶在入冬之前穿上。”
沈涟想了想, 又看着满眼期待的林小九, 略微迟疑道：“那就四日后, 到时候冬至，学院会给学子们放假。”
“你们冬至还放假？”林小九对这点倒是有几分惊奇。
沈涟看着他这样好奇, 颇为耐心的解释道：“自然，只是不像沐休放那么久, 只放半天而已。”
“虽然只有半天那也够了, 到时候我给店里的员工也放假，让他们早点回家去，我们就去买衣服。”
“好。”
沈涟对于林小九的决定向来是支持居多, 此时听到他这样说, 也只是温柔的应了一声, 这事就算是说定了。
林小九回过神来, 对上沈涟温柔的目光, 被沈涟这样注视着，让他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情绪来。
林小九稍稍偏开了头，小声转移话题道：“你别看我了，你快点吃，吃完之后消消食，然后去洗漱早些睡觉，你明日不是要早些出门吗？”
“遵命，我的夫郎。”沈涟朝他又轻笑了一下，随即按照林小九的叮嘱，循着他的话去做了。
*
就在林小九和沈涟这边和睦相处的时候，刚刚将沈涟送回来的马车夫，眼下正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望着不远处的薛家大宅有些纠结。
“鲁大，你在那里做什么呢？”
守门的小厮是认识他的，路过的时候还被他的背影吓了一跳，等到发现是他之后，朝他不客气的说教道：“你是不是来找二公子的，是的话就赶紧进去，别让二公子等急了。”
鲁大被认了出来，眼下不进去也不行了，不然传到二公子的耳朵里，他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鲁大稍稍叹了一口气，摸索了一下刚刚给自己装汤，似乎尚有余温的竹筒，随即跳下了马车朝着薛府里走了去。
*
由于这两天林小九的餐食车打出了名气，再加上每天只供应那么一点菜，稍稍来晚一点就会买不到。
因此，有些想要吃的会提前过来排队买牌子，然后在饭菜刚出锅的时候，立马就去抢几分回家。
毕竟，林小九这里的饭菜一荤三素是十五文钱，二荤四素是二十文钱，不仅味道好，而且分量还足。有些胃口小的，两人分一份二荤四素的甚至都是够得。
那些不想在家做饭的，想要出来改善改善伙食的，亦或者是想要尝尝鲜的，可不就觉得他家的盒饭最划算，然后拼命来抢嘛！
今天也是一样，在金桃这边饭菜才刚出锅，端上去没有多久，那边早早过来吕塑这边交了钱拿牌子的人就抢上了。
“给我打这个，对对，就是这个。”
“那个菜给我留点，我这几天来了好几次都没有吃到这个菜，今天必须给我留点。”
“我也是，你别都打完啊！”
“后面的，你别往前挤啊，挤到我了。”
……
林小九看着不远处那仿佛菜市场大妈买菜的场面，嘴角不由抽了抽，小声嘟囔道：“其实，也不用抢成这样的，毕竟也只是一顿风饭而已，吃啥不是吃。”
“小东家，你可不知道了吧？”
在旁边的吕塑一边利索的发着牌子，一边还不忘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此时听到林小九的嘀咕，他煞有介事的解释了一句。
“虽然打几菜几汤都是有规定的，但是这打什么菜，那也是有学问的。若是打好了，一样的价格也比旁人好上许多倍。”
林小九听着他这话，觉得自己都有些糊涂了，甚至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还有这种学问？”
吕塑扬了扬下巴，骄傲道：“那可不，这可是穷人才会的生存技巧。要是我没有被店里包了三餐，我恐怕也会去抢一抢。”
吕塑正说的起劲，还不待林小九接话，他前面排队的客人就不干了，“对，你说的没错。但是你能不能先给我发发牌子，我也要去抢饭了！”
吕塑听到客人的抱怨连忙扭过头去，在客人喋喋不休的嘟囔中把牌子给了他，然后看着他一阵风一样的跑了。
就在林小九感叹这名客人爆发出来的潜力，在他们那里恐怕都是个短跑比赛的苗子时，刚刚没有盯着的餐食摊位，此时却传出了剧烈的争吵。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林小九依旧能清晰的听清楚那里争吵的内容。
“老子这个牌子那里是假的！？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饭给我，我就把你们的摊子掀了，然后去官府告你们，说你们骗老子的钱！”
林小九听着这话皱起了眉头，觉得那里应该是出事了，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吕塑见状，眼疾手快的把面前剩下的几个人的钱收了，然后发了牌子，让一个店员看着柜台，他也跟着跑了过去。
等林小九来到了那个摊位面前，只见他请的两个伙计，此时正一脸为难的看着面前人高马大，显得格外蛮横的男人，客气的解释道：“抱歉，客人，你这个不是我们的牌子，我们不能给你打饭。”
“放你娘的狗屁，你给老子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我拿的就是你们那个狗屁牌子。你眼下不给我饭，怕不是想要赖账？！
我可告诉你，老子这辈子什么都吃过，就是没有吃过亏，你要是今天不给我饭，我掀了你这摊子，你信不信！”
林小九过去的时候，只见那个男人一手拿着四个打二荤四素餐食的牌子，一手捶着那小摊，看起来一脸的狰狞。
周围打饭的客人，即便是眼下急着打饭，此时也被他的动作吓到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你的牌子不是我们店里的，我们是不能给你打饭的。”
男人听着身后传来的话，一脸狰狞的看过来，想要看看那个不怕死的在这个节骨眼站了出来，结果在看到林小九脸时，脸上凶恶的神色凝滞了一下。
只是那凝滞只是一时的，男人本来就是专门过来找茬的，可不能因为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儿就放弃了自己的目的。
男人朝他恶声恶气的吼道：“这事是我和他们店家的事，你这个小哥儿，不要多管闲事。识趣走开点，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免得待会儿伤到你。”
对于眼前这种泼皮无赖，林小九上辈子也接触过不少，因此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往前走了一点来到了那个摊位前，看着他手里的牌子，缓缓的出了声。
“抱歉，我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因为我是这个摊子的东家，这摊子是我店里的。还有，客人，你手里的那个牌子不是我们店里的，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会报官解决的。”
男人在没有过来之前就知晓这个摊子的东家是个哥儿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哥儿长得这般的好，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分出他和旁人的不同。
只不过所有的怜惜，在听到林小九的那句报官之后就土崩瓦解了，他的眼珠子瞪大，立马就暴躁了起来。
“报官？你凭什么报官？！你竟然还敢报官！我手里的牌子明明就是对的，你们就是不想给我饭，还在这里诬陷我！”
看着面前面色狰狞的男人，其他跟着出来的店员悄悄的侧身挡在了林小九面前想要保护他，生怕面前人一个暴起就伤了他。
林小九却是挥了挥手，让他们不用那么紧张，然后看着面前面容因为生气而显出了几分扭曲的男人，语气沉稳而镇定。
“在我们准备这个牌子之前，我们就已经设想过有人会假冒的事，所以我们的木牌上都是做了处理的。你手里的牌子，乍看之下和我们的一样。可是仔细看看，你那牌子上的雕刻不仅劣质，而且你们用的染料也开始掉了吧？”
男人听到林小九这有条不紊的话，脸上狰狞的神色淡了一下，然后拿着木牌的手一缩，有种想要将其收起来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他微小的动作，再看看面前有些戒备的男人，冲旁边站着的伙计说了句话，让他拿了一块木牌出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用沾了水的布巾去擦，结果那布料还是原本的颜色，丝毫没有被染色。
做完这一切，林小九又看向了那个男人，勾了唇角，语气中充斥了几分恶意，“不知这位客人能否把你手里的牌子给我也试试？”
男人望着林小九笃定的目光，身子一僵，随即猛然发力，将那牌子朝着林小九的地方一丢，然后转身就跑了。
林小九看着那东西朝着自己飞过来，那力道不轻，打在身上完全是会受伤的程度。
“哎呦！”
只是林小九还没有感受到疼痛，他就感受到了面前人惊呼出来的声音。
林小九定睛一看，过来看热率的吕塑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他的面前，那些牌子全都砸在了他的身上。
林小九有些吃惊，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连忙关心道：“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小东家，你快让人去把那人抓住！他这样当街行凶，可不能让他跑了。”
吕塑虽然是个男子，平日里也不能算是娇生惯养的，但是他本来就是个文弱书生，运动量本来就不大，一身都是软肉。
此时突然被砸了那么几下，吕塑还是忍不住呼叫出了声，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没有忘记让林小九去追人替他报仇。
其实不需要吕塑说，在他刚才被砸到，并且那个男人跑了的时候，其余出来护着林小九的伙计立马就追了上去。
虽说那男人人高马大的，但是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不管再怎么高大，拳脚功夫也都厉害不到那里去的。
因此，在林小九和吕塑说话的空隙，店里的伙计在挨了那男人的几顿拳脚之后，还是顺利的将男人给制服了。
“小东家，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用力压着被捆住了手脚还不老实的男人，金柱朝着林小九问道。
林小九看了一眼挨了一顿拳脚的金柱他们，再看看面前显然更惨的男人，语气冷淡道：“既然他原先叫嚣得那么凶，那我们就把他送进官府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告他个当街行凶罪，看看县太爷会如此处理。”
第114章 送官
刚刚还格外凶悍的男人, 此时听到面前这个漂亮小哥儿，一言不合就想把他往衙门里送，顿时周身的气势都消散了不少。
男人原本是想着自己拿着假造的牌子过来买饭, 若是成了就能得到免费的饭菜, 下次还来。若是不成, 那顶多就是吵一吵, 吵赢了, 他照样没有损失。
可是男人怎么都没有想到, 眼前这个长得漂亮的小老板，竟然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 竟然说送他去衙门。
想到自己去衙门会受到的待遇, 男人一下子就慌了神，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不, 你不能这样做。干你娘的, 你不能把我送去衙门！”
林小九看着到了这种地步，不仅没有丝毫的悔改, 反而还污言秽语不断的男人，丝毫没有怜悯的道：“我为什么不能把你送去衙门？就凭着你做的事, 我当然可以把你送去衙门。”
说完, 林小九也不再和面前人多言，直接看向绑着他的金柱，低声道：“他的嘴那么臭, 直接堵上, 然后送到衙门去, 让衙门里的老爷们来处理。”
“是。”
金柱行动格外的利索, 从旁边扯了一块刚刚还在擦桌板的烂抹布下来, 径直塞到了他的嘴巴里。
那馊臭的味道直冲咽喉，弄得男人直直的翻起白眼来。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子，点了点头，随即和旁边的人打了一声招呼，让他照顾一下受伤的吕塑，而他自己则想要跟着金柱他们一起去衙门。
看到林小九的举动，金柱却是第一个把他给拦了下来，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朝他道：“小东家，我带着他们过去就行了，你就不用去了。”
金柱看着他东家迷茫的样子，似乎是不明白他一个哥儿，跟着去衙门这种地方对他有多不好。
纠结了一会儿，金柱最后还是委婉劝道：“那种地方不适合小东家过去，所以要去还是我们去吧！”
林小九看着金柱真诚的脸，再看看那一脸不服输的男人，最后也没有坚持，只是朝着金柱他们轻轻的笑了一下，“那好，麻烦你们了。”
“小东家客气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说完，金柱又踢了一脚那不老实的男人一脚，然后拖着极不情愿的他离开了。
*
等金柱带着人离开，林小九才看向旁边跟着过来看热闹，此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客人们。
“好了各位，刚才耽误你们时间了，眼下这恶徒已经被带走，现在我们开始重新开始打饭！”
听到林小九的声音，众人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了神来，纷纷朝着林小九点了点头，道：“对，对，我们还要打饭来着。”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客人们又排好了队，开始热火朝天的打起饭来。
林小九看着这里没有问题了，但羊肉店那里缺了一个做主的金柱，眼下吕塑还帮他挡了一下受伤了。
林小九也就没有多留，和餐车这里打饭的伙计打了一声招呼，紧接着便带着光荣负伤的吕塑，一起回到了羊肉店。
等到了羊肉店，刚刚没有跟过去看热闹，而是选择了留在店里帮忙的金桃立马就迎了上来，看到吕塑的瞬间立马就惊呼出了声。
“吕账房！”
“嗯？”听到金桃的呼声，吕塑还有些不明所以，抬头朝着她的方向望过去。
然后就看到金桃抖着手，指着吕塑的脑袋，颤声道：“吕账房，你的脑袋，你的脑袋怎么流血了？”
林小九这时候也看清了，此时吕塑的脑袋上，竟然肿起了一个包，而那包上还有血丝渗出。他猜测应该是刚刚砸过来的牌子其中一个到了他的脑袋上，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效果。
林小九被他这突然肿起来的包吓到了，看着他小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吕塑觉得林小九这话有些奇怪，他抬眼看向林小九的方向，目光中全是疑惑，似乎不明白林小九为什么会这样问。
林小九看着他的脑袋，比划了半天。
吕塑在他担忧又惊恐的目光中，皱起了眉头，最后摸到头上的包，轻轻那么一按，顿时痛出了鸡叫。
“啊！！！”
最后，林小九还是没有让吕塑继续在店铺待着，而是拿了钱给店里一个活计陪吕塑去了医馆，自己留在店里负责收银。
至于金柱空缺的位置，由金桃暂时代替了。
*
等吕塑再次回来的时候，他脑袋上已经重新包上了纱布，甚至还提着几服药回来。
在林小九担忧的目光中，吕塑大大咧咧的将剩下的银子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朝他笑道：“小东家，你别担心，大夫说我这个伤，只需要换几天的药就好了。”
林小九看着他，迟疑着点了点头，最后看着吕塑退回来的银子，还是道：“这银子，你留着接下来用吧！”
林小九这样说着，还以为他会收下，谁知道吕塑又把钱往林小九的方向推了推，然后撇过头去不再看这些钱，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在医馆付钱的时候，已经把接下来几天的药费也付进去了。”
林小九看着他这幅明明舍不得，却偏偏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坚持要把钱给自己推回来的样子，不由觉得有几分有趣。
想了想，林小九还是没有破坏吕塑这突如其来的气节，直接将钱收了起来，“那好，那我就收起来了。”
吕塑看着那钱，再看看林小九，最后点了点头，“嗯。”
林小九看着吕塑心疼到不敢看自己收钱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好笑，但是看在他刚刚为自己挡了那么一下的事，他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些什么，直接让开了自己坐着的位置，然后让吕塑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似乎是为了缓解一下自己对失去的钱财的心疼，吕塑随意找了一个话题，“幸亏小东家你有先见之明，若不是你提前在那木牌上做了染色，今天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善了了。”
至少，那个男人不会那么快就认怂，而是会强词夺理，直到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
“是的，幸好提前做了准备。”
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林小九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后怕，同时也有几分庆幸，要是他没有先见之明的做这些事，那他们今天也就只有吃暗亏的份了。
日后做事，还需得再谨慎一些才是。
林小九在心里告诫自己，然后扭头就看到刚才还因为给了自己钱而有几分不开心的吕塑，此时因为结账的客人到来，收钱之后重新容光焕发的模样。
林小九看着这样活力十足的吕塑，觉得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了，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
等晚上关店门的时候，林小九破天荒的没有让大家收拾完就走人，而是将人们都集中到了后面的院子里，这其中包括了羊肉店、奶茶店，以及餐车的两个活计。
林小九看着下面忐忑的众人，站在上面朝大家高声宣布，“由于几天之后是冬至了。为了到时候大家能好好的过个节，到时候我们店里只上半天的工，剩下的半天给大家放假。大家伙那天有什么事要去做的，都可以等下工之后去做。”
原本以为林小九是有什么要紧事宣布，心里还有几分忐忑的伙计们，听到林小九是给大家伙放半天假的时候，当场就欢呼了起来。
“多谢东家！”
“多谢东家！”
“东家真是大好人，能在这里做事真是太好了。”
看着兴高采烈的众人，林小九也很高兴，让他们早些回家，然后看向安静待在角落的吕塑，让他晚点再走。
等到大家都离开了，林小九才说出了他让吕塑留下的目的。
“你这几天去采购的时候，顺带买些水果和肉，再买些糕点回来，按照店里的人数分好，到时候作为冬至的节礼分给大家伙。”
吕塑先是有些不太理解林小九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过随即想到这节礼还有自己的一份，他便也同意了下来，朝着林小九点了头，应道：“小东家，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林小九对他做的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接着想到了什么，朝他道：“对了，这几日你得写个告示出来，告诉要来我们这里买东西的人们，我们在冬至的时候只开半天的门。他们到时候若是要买吃食，让他们早些过来。”
“东家，我知道了。”
“那好，你回去吧！”
林小九拍了拍他的肩膀，丝毫不见外的道：“你这脑袋的药，也记得换啊！”
他怕吕塑这一下弄个脑震荡，后期出了什么问题，那他去那里找个这么合适的账房先生去。
“我知道了，东家，那我先走了。”
吕塑丝毫没有多想，只当林小九是在关心他，毕竟林小九从来都是个心善的，此时听到他的话，也只是应了一声，随即快速的跑走了。
林小九看着吕塑离开的背影，觉得他这个账房先生，平日里最喜欢的两件事就是收钱，然后到点就下工跑路，也不知道他每天跑那么快都去做什么了。
只是，这个疑惑也只是在林小九的脑海里存在了一瞬间，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林小九作为东家，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吕塑在上工时间做好他该做的事，下工做什么，又关他这个东家什么事。
林小九笑了笑，关了最后一道闸门去了后院。
*
沈涟到了衙门的时候，还没有进衙门就发现相熟的衙役赶了上来。
“沈举人，你等等。”
沈涟原本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亦或者是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做，于是站在原地等着那衙役跑了过来。
待那人来到了沈涟的面前，沈涟朝着他温和的笑了笑，温声道：“宋衙役，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沈涟这温和又亲切的话，宋衙役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脑袋，但是想到自己想要邀功的事，还是同他说了起来。
“那个，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要告诉你，今天衙门里送来一个闹事的流氓，是在你夫郎店里闹事耍横的。人现在已经被关在了牢里，还请沈举人不要担心。”
沈涟听到他这话，第一反应是担心林小九，但是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店里那么多的人，定是不会看着林小九吃亏的。
而且，眼下这人都被送到这里面关起来了，想必应该没有造成多大的威胁。
再一个，这衙役特地来告诉自己这事，理应是处理了之后过来邀功的。
沈涟也领他的情，朝他稍稍的拱了拱手。
第115章 惨案
宋衙役原只是想着在沈涟面前卖个好, 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给自己行礼。他一个粗人，那里受得了这种连县令都要礼遇的读书人礼节，此时一个劲的摆手, 神色间也有几分惶恐。
“沈举人, 你那么客气做什么？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那混子已经是衙门的常客了, 我们这样对他也是公事公办而已。”
在宋衙役涨红的面色下, 沈涟朝他客气继续道：“即便是分内的事, 但是你们经办这事, 也是需要精力操劳的。如此，那我感谢你们, 也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宋衙役听着沈涟这话, 只觉得身心舒畅，觉得他不愧是读书人, 连带着说话都那么好听。
平日里他们这些衙役进进出出, 百姓们怕他们, 只以为他们整天除了吃喝什么都不做。
而那些有些身份的人，则是觉得他们的辛苦都是理所应当的, 平日里对他们也是趾高气昂的，那里会体恤他们的辛苦。
宋衙役此时听着沈涟的话, 听到他能理解自己的不容易, 只恨不得同他说上三天三夜，倒倒他们这一行的苦水。
只是还没有等宋衙役开口，他们的王衙头便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在看到沈涟时, 眼睛就是一亮, 然后朝他紧张道：“沈举人, 你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你快点同我来，我给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看着王衙头皱着眉头不见舒展的样子，沈涟直觉他带回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只是眼下宋衙役在这里，沈涟也不好问话，他便决定先同王衙头离开再说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沈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扭头看向还留在原地的宋衙役，朝他道：“宋衙役，我先走了，那流氓的事，劳烦你了。”
宋衙役点了点头，目送着沈涟离开。
待沈涟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宋衙役握紧了拳头，盯着他的方向，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激动。
他觉得沈举人都对自己那么客气了，他也应该投桃报李才是，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宋衙役在那里想了一会儿，随即眼睛亮了起来，他能做什么？他可以在那流氓待在衙门这几天，好好的收拾他几顿，让他出去之后再也不敢做坏事了，免得害人害己。
打定了主意，宋衙役哼着歌、背着手，愉快的朝着牢房走了去。
*
这头，沈涟跟着王衙役一踏入房间的门，确定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在这里之后，王衙役便朝着沈涟严肃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沈举人，你让我去查的那户人家，前段时间突然发生了一场大火，整家人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半大的少年活了下来，可是眼下也不见了踪迹。”
饶是有心理准备的沈涟，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被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向旁边的王衙役，皱着眉头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仔细说说。”
王衙役听到他这样问，立马就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这家人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据他们当地的百姓说，这家人在两年前偶尔得了一个大机遇，竟然在山里找到一个野山参的窝窝地。
本来这事也没有啥，他们偷偷的发现，偷偷的拿出来卖，旁人只当他们是偶尔发现了一两根，也没有当回事儿，看着他家里富裕了起来，也只当他们是运气好了而已。
谁知道，他们家里的二儿子是个藏不住事的，有次喝酒之后嘴上没有把门，然后他们家里发现了这个山参窝窝的事就散播了出去。
要是其他东西倒也没什么，偏生这个是山参，即便是一点点都卖得格外贵的东西。这不，一下子就惹人眼馋了！
只是刚开始还没有什么，众人眼馋归眼馋，在他家里人嘴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只能在背后嘀咕两句。
但是后面，有那铤而走险的，在他们家里人上山的时候，也跟着一起过去了，想要偷偷的看看那野山参是埋在了那里，自己也想要跟着发发财。
可惜，后面被他们家人发现了，不仅没有跟着发财，反而丢了性命。丢了命的人家告了官，那家人也被关进了衙门里。
最后，他们家脱了一层皮，赔了一大笔钱，才从那个衙门出来。再出来没有多久，那家人晚上就突然起火，新修的屋子被一把火给烧光了，连带着一家那么八口人都烧没了。”
听到这里，沈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怎么觉得这个事件里发生的所有事都那么凑巧。
随即，沈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旁边的王衙役继续问道：“你说逃出来个少年，那少年人呢？”
王衙役听到沈涟的询问，立马回答了起来。
“对了，那少年人，其实谁都没有看到他身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沈涟闻言，皱起了眉头。
王衙役继续道：“那家人都被烧没了，平日里村上和他们家关系亲近的去帮忙收尸，结果在里面发现少了一具尸体，本来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也是后来，有人在他们家人的坟前看到了一个形似少年的身影，他们这才猜测那个少年没有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躲了起来。”
沈涟手里拿着关于这个家庭的卷宗，那个卷宗上的内容也只是记录到了这家人蓄意谋杀，后期贡献所有的钱财赎身，所以才被放过的事。
这个处罚在所有的卷宗里面是最轻的，给他的感觉也是最奇怪的，因此才会让衙门里的人去查。可是，谁知道查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沈涟摩挲了一下手里有些年头的纸，抬眼看向旁边的王衙役，继续问道：“那这家人的死亡，后期官府有什么说法吗？”
王衙役难得的皱了一下眉头，表情看起来也有几分难堪。
“说法？那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只说他们家里新盖房子，堆了大批木材在家里，半夜不小心起了火烧没了屋子，所以人都没有跑出来。”
听完，沈涟越发的觉得不对劲起来，这个事情太诡异、太巧合了。在沈涟看来，他们家人被人给杀了，而杀人的人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从而买通了官府将事情压下去，对于整个时间来说还要更合理一些。
只不过，不管沈涟如何猜测，如今那家人已经死无对证了，他即便是再怎么猜测也没有用，除非找到那疑似幸存的少年。
想到这里，沈涟又叹了一口气，他觉得找到人的几率可能会比大海捞针还难。
沈涟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扭头看向旁边等着自己吩咐的王衙役，无奈道：“你那边再找一下人，若是能找到我们这事估计就能调查清楚了。”
沈涟这样说完，他就看到王衙役欲言又止的眼神，他朝他笑了笑，宽慰道：“当然了，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这里还有几个看好的卷宗，我再从其他的方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
听到沈涟还有其他的备用方案，不是非得需要找到这个少年时，王衙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沈涟猛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去找人的。”
“好，辛苦了。我相信王衙役的效率，一定会很快就有所发现的。”沈涟冲着王衙役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看起来格外的肯定他的能力了。
王衙役扣了扣手，被沈涟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口里谦逊道：“没有，没有，沈举人过奖了。”
若是林小九在这里，他一定能看出，此时沈涟看着王衙役的眼神，完全像是一个无良的老板，在给自己的下属画着大饼。
可惜林小九不在，王衙役也没有察觉到这点，甚至以为沈举人非常重视自己，得了这声恭维之后，很快就兴高采烈地去查案了。
而沈涟看着那堆卷宗，眼神暗了暗，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若是眼下这家人在卷宗上是好的，但是背地里已经被灭门了，那这堆小山一样的卷宗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类似的案件。
即便是觉得人命如草芥，沈涟此时也不由的有些感叹，心情难得的有几分沉闷。
纵使身为草芥，那也不该消失得这般无影无踪。
*
今天沈涟回家的时候，林小九在门口接到了他，只是除了他以外，今天还有四郎它们。
在看到林小九出现在暖黄色灯光下的那刻，沈涟终于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直接将人搂在了怀里。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怎么了，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指挥着四郎，把它嘴巴里叼着的糖炒栗子给马车夫拿过去。
鲁大被四郎那庞大的体型给吓了一跳，虽然天黑没有灯光，但是根据他的判断，眼前这个大狗绝非善类，更不要说它那散发着绿色幽光的眼睛了，他甚至都怀疑这狗压根就不是狗，而可能是狼了。
若不是鲁大几次见过沈涟的夫郎牵着它出来，他现在可能都会抽出防身的家伙，同眼前这畜生对峙了。
四郎看着眼前男人防备，且不断往后退的样子，在原地停了一下。随即把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到了他面前的车板上，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回去了。
鲁大看着跑回林小九旁边甩着尾巴邀功的大狗，再看看面前明显给自己的纸袋子，将其拿了起来，感受着上面微软的温度，闻到了透过纸袋传来的阵阵香味。
“师傅，这是我炒的栗子，你拿回去吃吧！”
不远处的林小九朝他道。
鲁大点了点头，冲着已经回过神来的沈涟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架马离开了。
在驾着马车离开的间隙，鲁大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温热的栗子，他觉得沈涟和他的夫郎，应该都是好人。
*
待马车夫离开了之后，林小九才看向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波动有些大的沈涟，朝他温声道：“我们回家吧！我给你炖了板栗鸡，眼下肉是不能让你再吃了，但是你可以喝喝汤。”
“好。”沈涟朝着林小九应了一声，然后牵着他的手一起进了家门。
沈涟喝完了鸡汤，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只是睡觉的时候，沈涟把怀里暖烘烘的林小九又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然后在他的脖子后面亲了一口。
林小九抖了一下，小声道：“你干嘛！”
沈涟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的亲着他。
林小九原本还在反抗的动作，很快就软了下来。他觉得今天沈涟回来的情绪不太对，连带着这会的动作都有些粗鲁，像是在急切的确定着什么。
等到两人意乱情迷，林小九在连呼吸都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恍惚间听到沈涟在他的耳边道：“我是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迷迷糊糊间，林小九有些失神的想着，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有人伤害他？
第116章 节礼
距离沈涟不正常的那日已经过去了两日, 很快就到了冬至。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小九的错觉，他起床的时候，总觉得今天的天气比往日来好像要更冷一些。
就在林小九一边在库房里清点给店里伙计们的节日礼物, 一边想着待会儿去成衣店, 要给沈涟买多少套衣服合适时, 店里的伙计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 什么事那么慌张？”
伙计看着他, 说话都有些喘, “东家，金柱哥说锅里的肉快要卖完了, 需要再加点吗？”
林小九一愣,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下这个时辰就卖完了？”
“可不是嘛！我们一开店, 那些客人们就像是抢东西一样的往里面冲, 平日里只买个一点点的, 今日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多买，可不是一下子就卖完了嘛！”
林小九听着活计唾沫横飞, 格外兴奋的样子，暗自想着难怪刚才前厅那里那么吵了。
林小九沉默了一下, 随即摇了摇头, “不用了，告诉大家，既然东西卖完了, 那我们就早点关店放假吧！”
“好勒！”听到林小九的吩咐, 那伙计脸上也是一喜, 很快就拔腿朝着外面跑了去。
等林小九走出去的时候, 店里的所有食材都已经卖完了, 剩下三三两两没有买到的客人，看着空空荡荡的店铺虽然惋惜，却还是被吕塑给劝走了。
一看到林小九过来，吕塑立马就跑了过来，朝他道：“小东家，店里的东西都卖完了，客人也都离开了。”
林小九朝他点了点头，“那就准备关门吧！对了，你没有忘记通知店里的人，待会儿要留一下的事吧？”
“没有，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吕塑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脸上一副我办事，你放一万个心的样子。
店里的活计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干活都格外的利索，在确定关门之后，很快就把店铺给收拾了干净了。
在听到林小九让他们留下来的时候，他们都还有些忐忑，以为是要宣布什么不好的事。在看到林小九让金柱他们把库房里的东西搬出来时，他们心里开始打起了鼓，有些疑惑却不敢开口。
直到林小九看着下面迷茫的众人，亲自发了话。
“诸位，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今天过节，我这个东家也没有什么能送你们的，于是便买了一点肉、水果和糕点，让你们带回家去，也让大家好好过个节。”
林小九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众人就激动了起来，他们可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好事。
陈婶子更是激动得喊了出来，“东家，你这，你这也太破费了吧！”
对于陈婶子的话，林小九却是大手一挥，朝她慷慨激昂的道：“这些不算什么，你们以后继续努力，以后过节一定会有比现在更好更多的东西发给你们。”
“东家，有你这话，即便是以后给你当牛做马的，我们也是甘愿的。”
陈婶子这话说的激动，却是发自肺腑的这样想着的。她没有来这里上工之前，也是听过外头做工的不容易的。
有些店铺的伙计劳累了一年，最后得到的也只有那可怜巴巴的几两银子，有些运气不好的，甚至还要被那心黑的店家扣下不少来。
那像他们这里的东家，不仅给的工钱足足的，竟然过节的时候还有东西发！
只有一想到那些肉拿回来，不仅可以给自己饱餐一顿，甚至还能给他们家长长面子，她这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同陈婶子一样想法的人还有不少，毕竟他们有些也是在外面做过工的，不管在那里做工，他们都没有受到过这般好的待遇。同时心里也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们一定要在这里好好干，绝对不能被赶出去了。
“好了，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付出。今日过节，大家赶紧分了东西然后回家吧！早点到家，还能把东西做成好吃的，过个富裕的节日。吕塑，你来念名字，念到一个，上来一个领了自己的东西。”
“哎！”
听到马上要分东西了，站在旁边打瞌睡的吕塑一下子就清醒了，他一下子就站直了身子，然后拿出了这几个店里伙计的名单，一一念了起来。
“金柱。”
“金桃。”
“陈婶子。”
“蔡哥儿。”
“李大娘子。”
……
每人上前拿了一斤猪肉、一斤水果、一包糕点。
在领到自己那份东西时，他们脸上全是遮掩不住的激动。
这些东西连那刚来没有几天的餐食车的伙计也有，只是比起其他人的来说，他们只能拿一半，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是知足了。
毕竟，他们才来几日啊！若是林小九这个东家吝啬，不给他们也是说的过去的。
金柱和金桃兄妹更是在领到了之后就跑到旁边盘算了起来，他们兄妹这一下子就有了两斤的肉，好好的规划规划，也是够吃好几天的。
剩下的水果和糕点，即便是家里那么多人，一人分一点，不仅够甜甜嘴，甚至能往外送点，给他们家长点面子。
想到这从所未有的富裕日子都是林小九给的，金柱他们看着站在上面的林小九就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来了这个店，他们可能永远都过不上这般的好日子。
一个个念下来，林小九这才发现自己几个店里的伙计和帮工加起来，竟然快有三十个人了。
待吕塑念完之后，林小九才看着欢喜的众人，挥了挥手，微笑道：“好了，东西都已经分好了，各位早些归家去吧！”
“是，多谢东家了。”
“多谢东家！”
一群人提着手里的东西，脸上带着笑意，互相说着话，从店铺里一散而出。
有路过的行人，旁边做买卖的店家，在看到那从店里出来的乌泱泱人流，再看看他们手里提着的一模一样的三样东西之后，顿时就生出了好奇心。
有相熟的前去询问，得知那些东西竟然是他们东家给的节礼之后，更是惊诧得合不拢嘴。
心思活络的人看着林小九店铺的方向，不约而同的生出了几分林小九这个东家败家的感叹，要是他们当了东家，他们可不会那么大方。
这样想的同时，他们却也记挂着若是林小九的店铺下次再招人的话，他们或者他们的亲戚一定要抢先去应聘。
眼看着伙计们都离开了，林小九看着旁边利索的收拾着账本，迫不及待要离开的吕塑。
林小九走到分东西的那堆箩筐前，从那刚才堆放了糕点的箩筐杂草里掏了掏，最后又掏出个两个巴掌大的纸包来，然后来到了迫不及待准备离开的吕塑面前，将之递给了他。
吕塑看着那纸包，再看看面前站着的林小九，脸上的神色有些疑惑，“这是？”
林小九朝他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他脑袋上还包着的纱布，“这是红糖，你拿回去自己补补。这东西，你就不要推辞了，你就拿回去吧！”
吕塑双眼就是一亮，接过了林小九手里的东西，朝他就是一顿道谢，“多谢东家！”
这么大一块纸包，里面得有多少红糖啊！想来这东西应该是不便宜的。
林小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再看看面前的吕塑，笑道：“好了，你也别谢了，早些归家去吧！”
“好勒！东家再见！”
说完，吕塑又忙不迭的跑了，难得有休息的时候，他得回去带着那些皮猴们去买新衣服，不然这冬天怕是要过不去了。
*
就在吕塑拿着自己的那份节礼，欢喜的跑出去的时候，一个男人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同他擦身而过走进了店铺。
吕塑跑步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跑的更快了。
沈涟在他跑过去的时候，稍稍停下了脚步，然后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认出了他是林小九的账房先生。
想起小九说过这个账房先生身体不好，可是眼下看着他健步如飞的样子，觉得稍稍的与小九说的不太一样。
不过须臾，沈涟又看到了他还包着纱布的脑袋，然后他又默默的收回了视线，随即踏步迈入了店内。
正在整理最后那份节礼的林小九，在看到进来的沈涟之后，立马就露出了笑容来，“你怎么来了？”
沈涟来到他的旁边，看着他放在那的几份东西，笑着应道：“今日书院放假，我在衙门那里也告了一个假，所以就早些归家了。”
林小九虽然有些意外，不过沈涟能早点回来还是好的，他朝着沈涟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高兴道：“那也好，待会儿我们吃了中饭，休息一会儿，然后晚点再去成衣铺子。”
“都好。”
沈涟对于林小九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是看着他旁边的那份东西，有些奇怪道：“这是？”
“这是给婶子的节礼，今天过节，给店里的伙计们都放了假，没有不给她们放假的道理，当然这节礼也要有的。”
“嗯，那好，待会儿若是他们来了，那就给他们。”
那婶子是沈涟请来帮林小九分担家务的帮工，自从那婶子来了之后，屋里屋外除去林小九他们那间屋子不能进之外，其余地方都被她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衣服什么的也是她们洗的。
可以说是除了没有让她们洗碗之外，其他的杂活都是她们做的，让林小九省了不少后顾之忧，不然家里家外那么忙，他可忙不过来。
沈涟陪着林小九又收拾了一下零碎的东西，然后一起回了后院。
这时候，那婶子已经在后院洗刷完常用的东西，连带着厨房门口的柴火都码得周周正正的正准备离开。
林小九过去的时候，婶子还朝他喊了一声。
“林哥儿，沈举人。”
婶子在自己的围兜上擦着手，在看到这个时点出现在这里的沈涟时有些不太自在。
林小九习惯了她每次在沈涟面前就会畏手畏脚的样子，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了，只是接过了沈涟手里的东西，然后递到了她的面前。
在她错愕的神情中，朝她笑道：“今日冬至，这是我准备的节礼。店里的人都有一份，这一份是给你们的。”
看着那少说有两斤的猪肉，便是逢年过节都没有的厚礼。
婶子连连摆手，想也不想的推辞道：“不，不用了，这些是不用的。”
林小九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一样，直接把肉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又把另外一份糕点和水果塞到跟她一起过来收拾的哥儿手里。
看着他们仓皇无措的样子，林小九温声道：“好了，今天下午你们不用来了，早些归家去过节吧！”
“是的，既然小九都这般说了，婶子就拿上，也不负小九的一番好意。”
第117章 倒赚
在婶子们看来格外厚重的礼, 在沈涟看来却不算什么，只要林小九高兴，什么送不得。
因此在看到林小九坚持给, 而婶子不想收的时候, 他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既然是小九给的礼物, 婶子便收下吧！别辜负了小九的一番心意。”
本来还想推拒的婶子, 在听到沈涟出声之后, 她推拒的手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 随即拿着那肉和糕点，朝着林小九和沈涟行了一礼, 语气中也带有几分激动。
“多谢沈举人, 多谢小东家！”
“好了，归家吧！”
见她们把东西收了, 林小九也高兴了起来, 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让她们早些归家，然后好好过个冬至。
待他们离开之后, 林小九这才去了厨房，准备起中饭来, 而沈涟则是先去换了一身轻便衣裳便去厨房帮忙了。
等两人忙活完吃食, 又消了消食，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走着去了成衣店。
“对了, 等会儿我们一人订三件冬衣好了, 里面的厚内衣也需要订些。不然光是外面穿得厚实了, 里面还是穿得那么薄, 到时候还是会觉得冷。”
“嗯, 我都听你的。”
沈涟走在林小九的旁边，侧耳听着他的规划，时不时的点头应和一声。
待两人进了成衣店之后，立马有店家迎接了上来，在得知他们想要制作冬衣，甚至每人需要三套，一共六套的时候，他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招呼得也越发的热情了。
“对了，你们这里有新打的皮子吗？”林小九一边打量着店铺里冬衣的款型，一边朝着旁边介绍的掌柜打听了一句。
听到林小九询问皮子，掌柜的眼睛就是一亮，然后连忙道：“有的，有的，前几日山里的猎户才送了一些兔子、狐狸，还有鹿皮过来，你需要看看吗？”
听到掌柜的话，林小九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毫不客气的问道：“你们这里竟然有鹿皮，让我看看。”
掌柜见他感兴趣，连忙带他去看了他们店里的存货。他可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位可是不缺钱的主，如果今日这单成了，那就是一笔大买卖了。
林小九看着掌柜拿出来的皮子，那结实的鹿皮，那毛绒绒的兔子皮，终于起了兴致了，心里开始有了想法。
“掌柜的，你这里可以做鞋吗？你给我用这鹿皮做四双鞋，还有那兔皮给我做个手兜。对了，我还想要个保暖一些的披风。”
掌柜的听到林小九的请求，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了林小九，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似乎是有些为难。
林小九见状，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掌柜，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做是做得，只是这工钱要价高一些。”
林小九闻言，格外大方道：“没关系，只要价格不是高的离谱，我觉得我都能负担得起。”
听到林小九的承诺，掌柜的当即就高兴了起来，兴奋道：“那没有问题，还请公子和哥儿选定你们需要的款式，然后我让我们店里的裁缝来给你们量尺寸。”
“好。”
林小九应了声，只是在款式上还是提出了异议。
“不过这款式，我还是想要改改，我希望你们能按照我画的图纸做。”
听到林小九的话，掌柜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只是他本着客人不好得罪的道理，看着他有些为难道：“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林小九看着他这幅样子，轻轻的笑了起来，“我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我先把这改进的图纸画出来，若是你们觉得可以就帮我做，我另加工钱也可以。若是不行的话，我也不勉强。”
眼下这朝代虽然脱离了历史，他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时代，但是这里人的穿衣打扮倒是和他们那里的古代差不多，因此衣服的款式还是繁复累赘了一些。
林小九也不是想要做现代的衣服，而是想要将这里的衣服改进一下，弄成后世改良汉服的款式，既方便活动也保暖。
眼看着林小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加上掌柜的看林小九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他也就同意了。
掌柜的把林小九需要的纸笔拿了过来，又把这里的裁缝叫了出来，准备让他们一起商谈一下这衣服要怎么改合适。
这里的裁缝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听到掌柜的吩咐也没有多话，只是沉默的站在林小九旁边，准备看看他想要改什么。
只是看着看着，原本还带着几分轻蔑的眼神，逐渐在林小九下笔之后变成了慎重，最后变成了震惊。
待林小九把他们选中的两个款式衣服的改良细节都画出来之后，裁缝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图纸虽然画得歪歪斜斜的，有些地方的走线甚至看起来像个稚童的手笔，但是该有的地方还是有的，因此对于老裁缝这样做了多年裁缝的人来说，看懂他画的什么，完全不成问题。
眼前这衣服，不仅看起来好看，穿上身还能凸显出特色，做成了之后也会比他们这店里的衣服保暖。
裁缝在听到一个哥儿竟然想要改良自己衣服的款式，让自己按照他的意思做的时候，原本以为这是个富家哥儿，特地来这里给他找不痛快的。
可是眼下看着这哥儿画出来的图纸，裁缝一下子就收起了自己轻慢的心思，觉得应该是这个哥儿看不过眼，所以才会出手的。
“师傅，我这画出来的图样，你能做出来吗？”
林小九信心满满的画完自己想要的衣服样式，只是看着那弯曲的线条，他还是有几分心虚。他扭头看向旁边的裁缝，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征询的意味。
“可以，当然可以！”
在林小九问完之后，裁缝一口气便应了下来。
眼下林小九都把图纸画了出来，那他要是再做不出来，岂不是白瞎了他做了那么久的衣服了吗？
裁缝答应了之后，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搓了搓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这位哥儿，你家里有人也是做裁缝的吗？”
林小九听着他的问题有些奇怪，却还是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没有，我家里没有人做裁缝。”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裁缝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失望来，随后却是越发的佩服起眼前的哥儿来。没有家学渊源，竟然还能设计出这样好的衣服来，那主意说明他的天赋。
只是，这样的人，恐怕也是不会做裁缝的。老师傅看着旁边跟在林小九身边的男人，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老裁缝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再次看向那些林小九画出来的线稿图，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道：“那个，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按照这个样式做出来的衣服，以后我们店铺能卖吗？”
林小九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旁边一直陪着的掌柜也楞了一下。
不过掌柜是个机灵人，在听到自家裁缝提到想要按照那图纸打衣服卖的时候，他就立马低头去看了那图纸，很快他便判断出了那图纸做出来的衣服价值。
眼下这两款的样式虽然没有变多少，但是掌柜一眼就能看出，若是做出来之后，不仅比他眼下的这个更修身，甚至更加的保暖。对于那些有钱的哥儿、公子，在冬日里还能保持风度，这可是格外风光的事。
若是他们店里有了这样的衣服，还怕吸引不来这样有钱有闲的公子哥吗？
掌柜反应很快，确定了价值之后，他立马看向了林小九，语气格外真诚的道：“这位哥儿，你若是愿意把你画的图纸样式给我们留用，我可以给你钱。你看，你这两张图纸，我一共给你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林小九这本来就是无心之举，初衷也不过是想要自己穿得舒服一些。眼下听到掌柜的报价，也不由吓了一跳，但是看着掌柜的急切的盯着他，生怕他不卖的样子，他又开始纠结了起来，下意识的看向了沈涟。
沈涟站在他的旁边，接收到他的目光，温声道：“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都随你。”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反正这东西多想想，还是能做出来的，眼下他拿来卖钱，还是他捡了大便宜。
掌柜眼看着林小九答应了，当即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接下来的沟通过程，对他也越发的客气了。
林小九很快定下了他们需要的衣服、鞋子样式和数量，并且约定好送东西的时间，然后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林小九他们不仅没有花一分钱，甚至还倒从掌柜那里余了十两银子出来。
林小九拿着那十两银子出来的时候，还有几分不真实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钱，又看看旁边的沈涟，虚心求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
沈涟低头看着他，勾了勾嘴角，“你想去做什么都可以，我陪你。”
虽然沈涟这样说，但林小九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做的事，他们吃穿用度平日里都买了，眼下也找不到要买的东西。
*
就在林小九和沈涟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待会儿去那里逛逛的时候，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熟人，那熟人身边还跟着一群半大的孩子。
那些孩子兴许是为了出街，所以都打扮过了一番，穿上了自己最干净的衣服，可是衣服洗的再怎么干净，也掩饰不住它快要被穿烂的事实。
再仔细看看他们黝黑的面庞，粗糙的手指，以及那有些枯黄的头发便能知晓他们的生活并不好。
林小九看着那群人走近，心里猜测着那群孩子同吕塑的关系，然后默默的停下了脚步。
察觉到了林小九的异样，沈涟扭过头来看他，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林小九抬头看向沈涟，刚想同他解释说自己遇到熟人了，结果就看到不远处的那人也发现了他们，然后有些诧异的喊道：“小东家！”
那人这声一出，也不需要再问，沈涟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先是看到了那带孩子的男人，再看看旁边的林小九，笑道：“这是你们店里的账房先生？”
林小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吕塑，此时听到沈涟询问，他也只好点了点头，“嗯。”
今日好不容易放个假，吕塑想着家里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已经穿破了，并且马上就要过冬了，于是便打算带着孩子们出来置办置办新衣服，虽然也做不到豪气的一人买几套，还是一人一件过冬的棉服还是做得到的。
眼下会遇到林小九，吕塑也很意外，只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不觉得窘迫，直接带着孩子们来到了林小九，大大方方的道：“小东家，你们这是来做什么的？”
第118章 火锅
“这不是马上要过冬了吗？我和我夫、沈涟出来买两身衣服。只不过, 眼下买完了，已经准备回去了。”
说到这里，林小九还觉得有几分不太自在, 让他在别人面前喊夫君还是觉得有几分变扭。
等林小九说完之后, 他便看向了吕塑身后那几个和他长得不怎么像, 有男有女, 或是畏惧, 或是打量他的孩子们, 有心想要问问这些孩子的情况，但是因为觉得不怎么礼貌, 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倒是吕塑一向惯会察言观色, 看着林小九这样子，直接说出了他想要问的事, “这些都是我的弟妹, 我最近赚了点钱, 眼下天气冷了，我就带她们出来买身过冬的冬衣。”
在吕塑这样说之前, 林小九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在他亲耳听到的时候, 他还是有几分诧异的, 随即便有些感叹，这个时代的人还真能生。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吕塑平日里就有那么多的弟妹要养的话, 那林小九也能理解吕塑平日里为什么那么抠搜了。
只林小九这份诧异只在心里维持了一瞬, 随即很快就换上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朝着吕塑道：“既然你们是来买衣服的, 那你们就快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是，那小东家，沈举人再见！”
“再见！”
那群孩子在林小九和吕塑擦肩而过的时候，时不时的会扭头看林小九，眼里全是遮掩不住的好奇和打量。
*
等到两帮人离得有些远了，那跟在吕塑旁边的孩子才小声的同吕塑嘀咕道：“吕大哥，我们的衣服还能穿的，用不着买衣服的。”
“就是，就是，我穿这一身衣服，干活也更加方便一些。”
“我也是，我也是，我穿哥哥姐姐们的旧衣服，吕大哥不用给我买的。”
……
听着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中心思想就是想要为他省省钱，平日里在林小九面前抠抠搜搜的吕塑，这次却格外的大方。
“眼下马上要过冬了，你们的衣服都烂的不成样子了，需要新衣服过冬，难道你们想要像小六一样吗？”
提到小六，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眼下也不吭声了。
小六原本也是这些孩子里的一员，只是他身体不好，也没有那么幸运。
那年冬天太冷，他们这些孩子没有足够避寒的衣服，即便是他们挤在一起取暖，他们在天亮的时候，还是发现小六没了气，小六就那样活活冻死在了夜里。
后来，还是吕塑接手了他们，他们的生活才一点点的好了起来。
看着他们消沉的样子，吕塑拍了拍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笑道：“好了，你们大哥眼下有钱了，可以给你们买新衣服的。走吧！我们现在去成衣店看看。”
“嗯。”
吕塑这段时间跟着林小九做事，虽然有了一些积蓄，但到底也不算多。眼下他们这里一共有四个孩子，家里还有一个，若是给他们都置办冬衣，那就是一大笔开销。
因此，吕塑没有选择去那些大店，而是去了小店，甚至也没有让孩子们量身剪衣，而是直接买的现成的粗布做的棉衣。虽然有些地方会有些不太合身，甚至手脚的地方也会多一点少一点，但是拿回去自己改改也能将就。
对于这群许久没有过新衣服的孩子们，即便是这样简陋的衣服，也是够他们欢喜的了。
因此，在回去的路上，吕塑都在听这些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并且说着要等到天气特别特别冷了，他们才会把衣服拿出来穿的话。
吕塑走在他们中间，听着他们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他们，温声道：“新衣服买来就是穿的，即便是穿破了，日后再缝补就是。”
孩子们抬头看了一眼吕塑，再看看自己怀里的衣服，虽然还是觉得衣服该留到冬天穿，但是面对他们尊敬的大哥，他们也不想反驳。于是，只能吱吱呜呜的应了声。
“吕大哥说的是。”
“我会记住的。”
“我也是，我会记住的。”
吕塑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心里也跟高兴了起来，盘算着回家还有一顿肉吃，他的心情也越发的好了。
就在吕塑领着孩子回去，已经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他们当中最小的一个孩子开了口，“大，大哥，那里有东西！”
吕塑松快的脚步一顿，然后抬眼朝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为了省钱，再加上要容得下那么多的孩子，他们需要的住地大一些。但是当时吕塑手里的钱有限，只能选一个偏僻没有那么贵的地方。
地方偏了，这里住的都是游离在城市之外的人，居民的素质自然不怎么样。有什么脏的、臭的东西，他们直接就往外面丢，以至于时不时就能在家门口附近发现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听到孩子的话，吕塑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习以为常的道：“没事，应该是谁丢出来的垃圾。”
就在吕塑不想理会，想要继续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小孩发出了惊叫。
“大，大哥，那东西动了！”
“对，那东西动了，好可怕啊！”
看着挤在自己身边像是受惊的小鸡仔一样的孩子们，吕塑皱了皱眉头，最后又看了看那个方向。
眼下天黑，再加上那里放了一堆的稻草，还有吕塑的眼神不怎么好，他实在是看不出那里到底有个什么东西，以及那个东西到底有没有动。
吕塑看着旁边惊恐的孩子们，再看看那边的草堆，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免得是谁家把打死的狗给丢在那里了。
“小林，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吕塑冲着这里最大的孩子说着，待他点头之后，这才一步步的朝着那草堆走了过去。
在中途，吕塑甚至还捡了一根木棍防身，免得那东西没死，有人过去的时候，冲起来攻击自己。
在孩子们紧张的视线中，吕塑屏气凝神的用手里的棍子，小心翼翼的挑开了那该在上面的稻草，紧接着瞳孔一缩，手里的木棍都吓掉了。
“大哥，怎么了？”
吕塑脑子嗡的一下，然后扭头看向身后想要过来的小林，立马伸手阻止道：“别过来！”
在小孩不解的眼神中，他立即又道：“这里只是不好的东西，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家去，我一会儿回来。”
那叫小林的孩子虽然不解他家大哥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但是他向来都是听话的，于是他也没有多问，直接拉着还有些疑惑的弟弟妹妹们，然后回家去了。
目送着孩子们离开，吕塑这才颤抖着看向刚才的草堆，眼神有些复杂。他在这脏乱的草堆里，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吕塑哆哆嗦嗦的，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眼下是不是得去报官。
不管这人活着还是死了，他都得去报个官，不然出事了，他家房子就在旁边，难保不会被牵连到。他带着这些孩子活的已经够难了，他不希望继续出什么事。
吕塑想通了这点，也停下了往前的脚步，然后往后退了退，准备离开去衙门。
结果，那草堆里突然伸出来一只血手，然后一下子抓在了他的脚上。
“啊！！！”
*
林小九的院子里。
林小九正在制作鸳鸯锅的底料，沈涟在旁边帮忙洗菜、切菜，顺带给林小九打打下手。
今日从那成衣店出来，林小九和沈涟也找不到地方逛，最后干脆去了菜市场转转。
一来林小九可以看看眼下有什么新的食物出来，二来也可以看看他们晚上吃些什么。结果运气好，发现有人在卖新鲜斩杀的牛肉。
眼下这个温度，刚好是吃火锅的时候。
林小九一想到那涮牛肉，顿时就觉得口舌生津，随即想也没想的就买了几斤回家来，准备今天晚上弄点当火锅，剩下的做成牛肉干，到时候也能让沈涟带着，让他在路上饿了的时候吃上两口。
因此，林小九他们一回家就忙活了起来，他准备做两个锅底，一个清汤的，一个麻辣的。清汤是给他的，麻辣是给沈涟的。
眼下这个时代还没有鸡精，林小九为了汤底的味道好，还专门买了一只鸡回来，里面放入蘑菇一起炖。
刚开始还没有什么，直到那鸡汤的香味熬了出来，他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嗷嗷嗷’的叫唤声。
林小九手下忙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了门口。
恰在此时，刚刚埋头切着土豆片的沈涟也抬起了头来，朝着林小九道：“应该是四郎寻着味道过来了。”
林小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听这声音他自然晓得是四郎过来了。
狗鼻子、狗鼻子，四郎这狗鼻子可是比专门训练过的好使多了。
林小九本来不想管它的，只是眼下听它‘嗷’得起劲，想着若是不管它，它可能会嗷到一会儿吃饭去。
想着要经受那么久的狗叫折磨，林小九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随即林小九无奈的打开了厨房的门，然后他就看到了叼着自己饭碗过来，蹲在门口讨食的四郎，以及跟在四郎后面的康健。
让林小九觉得惊奇的是，这一行讨食的动物里，竟然还有踏雪那个万事不会同四郎它们参合的踏雪。
只是，林小九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很快回过了神来。然后看着满脸期待的盯着自己的四郎和康健教训道：“你们啊！现在不是开饭的时候，所以没有饭吃，自己先去玩会儿。”
四郎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然后就那般直勾勾的盯着林小九。
林小九被它的眼睛看得有几分的心软，不过他觉得自己要是继续纵容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于是，林小九俯下身子看着它，语气中满是严厉，“饭没有做好，眼下还不能吃饭。你要是继续在这里闹的话，待会儿吃完饭，我就不带你们出去散步了。”
这次四郎像是听懂了，他侧头看了看厨房里，再看看面前严肃的林小九，然后耷拉着脑袋，叼着自己的食盆离开了。
四郎这个主谋离开了，康健这个共犯自然也跟在它的屁股后面离开了。
至于踏雪，眼看着两条傻狗都没有要到吃的，它把嘴巴里叼着的东西放在了林小九的面前，随即也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林小九低头一看，那是一朵黄色的小花花，还没有开花就被踏雪咬下来了，他轻笑了一下，然后把那花给捡起来，放在廊下的花瓶里。
这些时日踏雪给他天天送花，有些花是开了的，有些花是没有开的。林小九都找了瓶子来，将花插上去，然后等不新鲜了再换，免得浪费了踏雪的一番心意。
林小九重新回到了厨房，看着还在认真备菜的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我觉得四郎也鬼精鬼精的，一点都不像一条狗。”
沈涟认真的把切好的土豆放进水碗里泡着，闻言轻笑了一下，朝他开玩笑的道：“或许，它真的是一条成了精的狗也说不一定。”
第119章 捡人
林小九知道沈涟是在开玩笑, 看着他唇瓣边的笑意，林小九也朝他笑了一下。
“好了，不管四郎是不是成精了, 我们先把饭吃了吧！等会儿我再炸点肉丸子出来, 配着火锅也好吃些。对了, 你想吃豆腐丸子吗？你想吃的话, 我也炸点出来。”
“那就炸点吧！”
*
就在林小九这边两人一起做菜, 场面显得格外温馨的时候, 奎府里此时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
奎星一身是血的躺在床上，紧急叫回来的奎大老爷和奎霖守在一旁, 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怎得伤得这般严重啊！”
奎大老爷一边失态的喊着, 一边让人去请大夫来。
然后，慌忙过后又很快回过了神来, 奎大老爷又朝着旁边听查的管家叮嘱, “你, 你去把这屋子里里外外的闲杂人等都给我赶出去，只留些得用的, 眼下奎二老爷受伤的事，一点都不能往外透露, 若是有谁不小心透露了, 你们知道下场的。”
“是是，小的知道。”
即便是不用奎大老爷吩咐，光是看奎二老爷这幅样子, 管家都知道这次应该是惹了大事了, 那里还敢嚼舌根, 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等到叮嘱完管家这些事情之后, 奎明又回到了奎星的房间, 看着还在包扎的大夫，急切的问道：“大夫，病人的伤势怎么样了？”
老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床上的人，摇了摇头，在奎明紧张的目光下，低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这行凶之人应该是个新手，所以老爷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却不怎么致命，只需要养养就能好了。只是老爷毕竟年纪大了，此番糟了那么多的罪，怕是这次即便身体好了，日后也需要精心养着。”
在听到奎星虽然受伤严重，却不致命的时候，奎明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奎家眼下也算是富有了，但这背后更多的还是仰仗奎星的权势。
若是奎星出了什么事，不说他们家的家业会受到阻碍，恐怕连他儿子马上要参加的武举都会出现问题。
因此，在听到大夫说奎星能醒过来时，奎明那颗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奎明朝着面前的老大夫做了一礼，语气诚恳，“大夫，这次的事，有劳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人客气了。”
眼看着奎大老爷这般的客气，老大夫都有几分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想要拒绝他的恭维。
就在奎大老爷和老大夫相互奉承的时候，床上的人先是传来了几分粗重的喘息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最后才是虚弱的一声。
早在床上之人发出声响的时候，奎大老爷就已经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只见奎明已经半睁开了眼睛，然后费力的看向他的方向，嘴巴翕动了两下，像是有什么要吩咐一般。
见状，奎大老爷也顾不上旁边的其他人，自己跑上来前去来到了奎星的近前，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他的嘴巴边上，想要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奎星的语气细小而微弱，却能让人清清楚楚的听清他说了什么，“水。”
奎大老爷一惊，连忙让旁边伺候着的丫鬟把水拿过来，然后仔细的喂奎星喝下。
待奎星喝了几口水，终于缓过劲来之后，他才看着旁边的大哥，语气中带着几分怨毒的问道：“那个人呢？抓到了吗？”
奎星是在回来的路上被行刺的，当时那个歹人装成了他的马夫，一路带着他从太守住的驿站出来。
直到马车行进到了偏僻的地方，奎星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来，立马想要让那马车夫停下。
可是就在这时，那马车夫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匕首，然后朝他扑杀了过来。
奎星当时被吓傻了，第一时间就是将跟在自己身侧的侍从推了出去。只可惜也只给他挡了一刀，然后那个侍从就倒下了。
紧接着那歹人朝他的方向扑了过来，他躲闪不及只能和他展开了殊死搏斗。之后，当时奎星带着的侍从察觉到不对赶了上来，奎星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只是那名歹人，终究还是跑走了。
奎星撑着最后一口气，让侍卫将他送回奎府，同时他还让剩下的侍卫继续去追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等到奎星进入奎府之后，迎接他的便是一府的兵荒马乱。
眼下奎星醒来之后，首要关心的就是那人抓到了没有。他已经想好了，那人既然要置他于死地，那他抓到他之后就将他千刀万剐好了。
奎大老爷看着奎星这幅气势汹汹的模样，觉得他应该是没有多少大碍了，此时听到他的询问，却是摇了摇头，在他阴霾的目光中，低声道：“没有，那人应该是很熟悉那带，很快就跑走了。”
“那些废物！”
听到袭击自己的人竟然跑走了，奎星忍不住骂出了声。
奎大老爷看着他这个样子，继续道：“还有，跟着你一起出去的那个侍从倒是受了重伤。”
奎大老爷说的这个侍从，便是奎星遇到袭击的时候，奎星主动给推出去的。
听到奎大老爷说起那个侍从，奎星眼里浮现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道：“伤了就伤了，你看着处理就是了。”
他才不在乎这样一个只是给自己挡了一刀就不行的废物。
“好。”奎大老爷应了一声，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奎星吩咐那些，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他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奎大老爷，语气满是阴沉的道：“你让人尽快去找，早点把人给我抓回来，我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知道的，此番要置你于死地的人，我们奎家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奎大老爷听到他的吩咐，低头朝他附和了一声。
因着刚刚才醒过来，一口气又吩咐了那么多事，再加上他刚刚又失血过多，奎星也不免觉得有几分疲倦了。
奎星闭了闭眼，刚准备再继续休息一下，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向旁边的大哥，继续道：“对了，这次抓人可以用我的人，也可以用你的人，但是绝对不能惊动太守。”
奎大老爷也是聪明人，知晓自家弟弟这样安排，定然是有他的道理，想要不想的就应了下来。
等到奎大老爷应完声之后，奎星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闭着眼睛准备安心的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
奎大老爷看着他这幅冒冒失失的样子，觉得他定是有话对自己说，为了不打扰已经闭眼睡觉的奎星，他快走两步迎了上去，直接将人挡在了门口处说话。
“老爷，有人要见二老爷，管家将人请了进来，眼下这人就在书房等着。”
奎大老爷听着他的话，顿时就冒出来一股无名的火气，觉得他这管家是不是老了不中用了，明明他刚刚都说了，不让外人进来的，更不要说这种节骨眼上要见奎星了。
“你们是不是把我说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了？！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让你们不要让人进来惊扰二老爷，眼下你们竟然还把人给请了进来。我看你们这帮不顶用的奴才，该得好好的教训教训才是。等过几日寻摸着有空了，定然要将你们这批人好好的清点清点。”
小厮只是进来传话的，平白无故的挨了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他也觉得有几分委屈，可是他也不敢回嘴，只能顺着他家老爷，“可是老爷，管家说那人，二老爷必须得见。即便是二老爷见不了了，老爷你也得过去一趟。”
奎大老爷立马就皱起了眉头来，“这是那里的话，莫非那人是什么大官不成？”
奎大老爷自己说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下也顾不上继续说点什么了，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然后快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走，快带我去看看，这人是谁。”
“是。”
小厮跟在奎大老爷身边，疾步走了出去，随即在他的要求之下，来到了前面给他领路。
很快，奎大老爷便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府中专门会客的书房。
管家一直守在门口，眼看着奎大老爷过来了，管家连忙快走两步，一边看着那书房的方向，一边在奎大老爷道：“老爷，里面来了一个大人物。”
奎大老爷斜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那紧闭的房门，很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管家说完这话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是站到了一边去，不再打扰奎大老爷会客。
奎大老爷听到管家这般说，本来不屑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几分忐忑，他在门外深呼吸了两口气，然后抬步来到书房门口，看着那紧闭的房门，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待进去之后，奎大老爷就看到了一个坐在那里喝茶，年约四十的男人。在他左右两侧都站着两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像是侍卫之类的。
在看到那人脸的瞬间，奎大老爷当场就楞在了原地，随即疾步向前来到了那人面前，朝他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
“殷太守！”
*
稍显破旧的小院子里，吕塑皱着一张脸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旁边是和他同样苦恼的弟弟。
“大哥，我们要留下他吗？”
身上穿着破烂衣裳的男孩，抬眼看着旁边的吕塑，那张脸不过十岁的模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冰冷，“如果留下他的话，我觉得我们会有麻烦的。”
吕塑苦恼的皱起了眉头，先是看了一眼床上已经被他们清理包扎过的少年，再看看旁边的小林，最后有些为难的道：“可是，不把他救下来的话，他会死的。”
刚才吕塑本来想要去查看那稻草堆下面藏着什么东西，想要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这附近居民丢下的病死生畜，结果这人的手突然从里面伸了出来，然后一下子就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吕塑当时就被吓傻了，不仅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甚至还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然后，吕塑就看着那血淋淋的东西抬起了头来，朝他露出了一个尚显年轻的面庞，朝他艰难的吐息了一口气。
“不要报官，有人在追杀我！”
说完，这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吕塑，在地上瘫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他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还是个活人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吕塑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又在原地纠结了许久。
第120章 阴谋
眼下这人不让报官, 还浑身是血的躺在这里，吕塑觉得只有两个可能。
一，这人是官府的通缉犯, 报官就要被抓了。二, 他可能是被官府衙门里的人迫害的, 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子, 若是报官等于送他羊入虎口。
第二个原因的可能性比较小, 但吕塑也不能保证没有。因为他也曾经有过类似的遭遇, 不然他也不会沦落到单独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过活。
只不过眼下吕塑并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家里还有那么多小孩要养, 他可不能出事。
左思右想之间, 吕塑还是决定当做没有看见，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或许等他自己醒来了, 他就会自己离开这里了。
吕塑抱着这样的想法, 又把那人塞回了角落里, 然后拿茅草把他盖住，最后转身离开。
“大哥, 我们今天吃肉吗？”
在吕塑踏入门的瞬间，家里最小的孩子撞撞跌跌的过来, 抱着他的大腿, 仰着脑袋问他。
看着这个前段时间还瘦瘦小小，眼下因为自己赚钱而被养好的孩子，吕塑又想到了刚才那人苍白到没有血色, 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的脸, 终于还是忍不下心来, 一转身就回了去。
“大哥, 你去那啊！？”
等吕塑再次清醒过来, 吕塑已经把那少年给抱回了家，并且周围围了一群好奇的孩子。
“大哥，这是谁啊？”
“大哥，他身上怎么都是伤啊？”
“大哥，他会死吗？”
……
吕塑听着他们说着，很快把自己的神志给拉了回来，然后他像是赶鸭子一般，直接将那些孩子给赶了出去。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都去做事去。小莲，你去帮我烧点热水进来。”
“是。”一个跟在众多孩子后面，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听到吕塑的吩咐之后，立马就出去了。
再把其余孩子都赶出去之后，吕塑这才站在那里，有些发愁的看着那个少年，然后有了刚才那番对话。
此时的吕塑听到那孩子的话，低头又看了看那失血过多的少年，最后咬了咬牙道：“别担心，我自己有分寸，这几天就把他的手脚给绑起来。若是官府衙门那里出了抓捕歹人的文书，我们就把他送过去，刚好换一笔赏钱。若没有，我们也救他一命，也算是积德了。”
站在吕塑旁边的小男孩听到吕塑的话，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哥，可以不那么善良的。
可是随即他又突然想到，如果不是他哥那么善良，怕是他这一院子的兄弟姐妹以前就饿死了。
最后，小男孩只是咬了咬唇瓣，低头看着那睡着的少年，不情不愿的道：“我会帮你看紧他的。”
“嗯。”
吕塑看着那少年，内心暗暗的祈祷，只希望这人没有什么问题，不然他这趟算是好心办坏事了。
*
林小九和沈涟回到家之后，一起忙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紧接着热气腾腾的鸳鸯锅就做好了。
林小九将锅底放在炭火上，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火锅菜，有今天买来的鲜牛肉、土豆、藕片、青菜、豆芽、豆腐、毛肚等，还有他自己炸的肉丸子、豆腐丸子。
闻着空气中弥散开来的辣清两个味，林小九做主还给沈涟倒了一杯橘子酒。
闻着那清甜的酒香，林小九将之举起放到沈涟面前，然后朝他道：“今天气氛刚好见麓，我们干一杯！”
“嗯。”
沈涟不喜欢喝酒，只是看着林小九难得高兴，他便想陪着他。于是他便学着林小九的动作，然后任由他碰了自己的杯子，唇角带着几分笑意，“干杯！”
火锅的烟气在空气中逐渐弥散，飘上天去，然后逐渐消失在那坠满繁星的夜空之中。
沈涟低头看着喝了几杯就赖在自己怀里，不断的扭动着的林小九，眼里全是宠溺的温柔。
林小九已经神志不清了，此时软成了一团倒在了沈涟的怀里，他一手指着天上的繁星，一边拍着沈涟的胸膛，嘴巴里嘟囔道：“你知道吗？明天一定会是个晴天的。”
沈涟抱着林小九，竭力控制着他不倒下去，让他不从自己身上滑落下去，此时听到他的话，还颇有兴趣的问了一句，“哦，你怎么知道的？”
“你笨啊！我当然是观察到的啊！这么多的星星出来，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林小九似乎是有几分不高兴，他又拍了拍沈涟的胸膛，然后语气中满是郁闷。
“小的时候没人和我玩，有时候晚上饿的睡不着了，我就透过漏风的墙面，看着外面的天空。有这样的星星出现，我就会很高兴，因为这样第二天会出太阳，我就不用穿着漏洞的鞋把我的脚弄得湿乎乎的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这无意识的话，抱着他手的力度稍稍重了一些，随即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吐出一句。
“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不会让你再过那样的日子的。不管下不下雨，你都能有好鞋穿。”
林小九此时虽然喝得晕乎乎的，却也没有完全醉得不醒人事，他抬眼看向沈涟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几分疑惑，“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涟低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勾了勾唇角，然后温声道：“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小九似乎是被他的说话弄高兴了，他伸出自己的双手，环住了沈涟，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兴奋，“我真的好高兴啊！”
只不过，林小九这兴奋的神色没有维持多久，他就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在沈涟担忧的目光中，抬眼看向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我现在脑袋怎么晕乎乎的，我怎么看见你变成了两个人。”
沈涟听着林小九这番带着几分困惑的话，语气格外温柔的哄着他，“你只是困了，好了，睡觉吧！我待会儿带你回去睡觉。”
“哦，原来是我困了呀！”林小九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然后点了点头，随即倒在了沈涟的怀里，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沈涟低头看着很快就进入梦乡的林小九，唇角稍稍勾起，然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在确认他彻底睡着了之后，这才将他抱了起来，然后带到了房间里。
等给林小九洗干净了手和脚，再把他放进被子里，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埋在软乎乎的被子里时，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看着他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这才勾了勾唇角，然后走了出去收拾那些吃剩的碗筷。
夜朗星明中，沈涟看着吃剩的这些碗筷，再想想刚刚林小九在自己怀里依恋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
有了一个家，真好。
以后林小九有他，他们会一起过很多很多的节日。他会给林小九遮风挡雨，不会再让林小九受那样的委屈。
*
奎府。
在奎家大老爷认出来人竟然是隔壁郡的殷太守之后，他对其的态度就变得格外的殷勤。
殷太守看着面前小心伺候的奎大老爷，他也不拐弯抹角，直白道：“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要见见你弟弟，如今在襄阳太守身边做掌书记的奎星。”
奎大老爷听到殷太守的话，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看着他的眼神中甚至带上了果然如此的意味，如果不是为了找奎星，奎大老爷甚至都想不到这样一个大人物会专程前来他们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眼下，终于听到殷太守过来的来意，奎大老爷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他看着殷太守的表情中，带上了几分纠结。
殷太守这次是悄悄的过来的，连带着自己的名帖都没用，而且还是那么晚的时候过来，想要说的一定是极其私密，也格外重要的事。
可是眼下奎星躺在了床上，尚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他怎么能和眼前的太守说这话？
心思百转千回，面对眼前殷太守严厉的目光，奎大老爷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眼下是奎书记有什么问题，所以不方便见我吗？”
殷太守这话里，甚至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悦的味道。
奎大老爷冷汗津津，最后低下头去，不得不说了实话，“小的不敢欺瞒大人，家弟今日受到歹人袭击，如今还躺在床上。怕是，怕是不能前来和大人说话了。”
殷太守皱了皱眉，脸色也有瞬间的不高兴，他这次来是有要紧事让奎星做的。
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紧急，殷太守自己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但眼下这人竟然这样回复自己，顿时就让他心里生出了几分不满，可是看着奎大老爷这番战战兢兢的模样，殷太守敢断定他没有在说谎。
最后，殷太守还是决定先看看奎星，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眼下，我要见见奎星，其他的再说。见面的时候，我希望人越少越好。”
殷太守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奎大老爷。
奎大老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他便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殷太守都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咬着牙回道：“小的这就带着大人过去见见我弟，容小的去安排一下。”
说完，在得到殷太守的首肯之后，奎大老爷便转身快步离开了，他先是到了奎星的病房里，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奎星先弄醒，待殷太守吩咐完事情之后再睡。
好在，奎大老爷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奎星竟然已经醒了。
奎大老爷感天谢地的同时，直接把殷太守来了，并且要找他谈话的事说了出来。
奎星听了很震惊，爬起来就想要去找殷太守。
奎大老爷见劝不住他也就随他去了，同时看顾在他的左右，以免他体力不支摔倒。
在书房里等着奎大老爷收拾好周围的人，自己过去见奎星的殷太守，正在悠闲品茶时，突然就听到了门前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很快，一身是伤的奎星就出现在了门口。
奎星一见到坐在主位的殷太守，神色立马就激动了起来，拖着自己还有几分虚弱的身体，朝着殷太守重重的行了一礼。
“大人！”
殷太守看着他浑身上下都是伤的惨状，倒是觉得奎大老爷没有骗他，刚才不满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随即，殷太守就朝着站在旁边的人吩咐道：“难得你还记得我，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事同他说说。”
这前一句话是同奎星说的，而这后一句话则是同旁边守着的人，以及不远处站着的奎大老爷说的。
太守身边的侍卫第一时间就走了出去，在路过奎大老爷时，还朝他客气的行了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爷，我们也出去吧！”
奎大老爷看了一眼奎星，又看了一眼殷太守，虽是有心想要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待人都离开了，殷太守才轻轻的点击着桌面，然后抬眼看向面前虚弱的奎星，开门见山道：“本官听说，你家里人同书院里那个叫沈涟的书生很不对付。”
奎星心里咯噔了一下，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又有几分不太明白他突然间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分辨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来帮沈涟的，亦或者是有其他的目的。
殷太守看着奎星那惊疑不定，甚至带上了几分戒备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开门见山道：“你放心，我不认识那个沈涟，我只是受人之托，和你一样想要报复那个人罢了。”
奎星听到这里，有些不可思议。
“大人？”
殷太守直勾勾的看着奎星，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能对付沈涟，最好是能让他万劫不复、永不翻身。”
奎星看向殷太守，表情有几分古怪。
殷太守见他似有触动，却又不太敢相信的样子，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你不必担心，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是因为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当然，如果你能做的更好，那即便是太守之位，你也坐得！”
“大人，你这意思是？！”
眼下这房间里只有他和面前的奎星两人，因此殷太守也不怕隔墙有耳，更不怕留下什么证据，说话间也逐渐肆无忌惮起来。
“我的意思是，眼下你头上的太守已经年迈，若是出个小病小痛也是正常。若是那天一不小心没了，这位置定然就是离这个位置最近的你的了。”
听着殷太守这近乎直白的话，奎星心脏砰砰砰的跳着。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他尚且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目前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可是眼下，殷太守竟然告诉自己，只要太守不在，他便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他原本就活泛的心思，渐渐的蠢蠢欲动起来。
“大，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殷太守看着他一副鱼儿咬钩的样子，轻轻的点了头，“自然是真的，我诓骗你做什么？我上头的贵人，她也需要一个新的忠心之人。”
失了不少血，本来面色苍白的奎星，在听到殷太守这番话之后，眼睛逐渐的亮了起来，那苍白的脸上也因为激动而染上了几分红晕。
奎星看着面前含笑盯着自己，仿佛还在等着自己回答的殷太守，狠狠的点了点头，“大人，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殷太守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再看看激动不已的奎星，像是鼓励又像是蛊惑般的盯着他道：“既然你都清楚该怎么做了，那我就不再多言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对了，今日你我所言之事，我希望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奎星此时的心里夹杂着各种的情绪，此时再听到殷太守这般说之后，他还是撑起身子来朝着殷太守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格外坚定的道：“大人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的。”
“那就好。”
殷太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再看看面前明显需要休息的奎星，也没有继续多说些什么，直言道：“你且好好养病，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
奎星起身想要送送，却是被殷太守拦了下来没有让他送。
“你就别送我了，眼下你最要紧的事就是好好的养病。”
奎星无法，最后只能叫来了他大哥，目送着他大哥将人好生的送出去。
奎大老爷虽在家里说一不二，但在面对殷太守这样级别的官员时，他还是有几分战战兢兢的。
“不必太过紧张，将我送到后门便可。”
奎大老爷一听殷太守要从后门走，以为自己是那里招待不周，抬眼看向殷太守有些惊慌，“大人，你这样的人物，怎么能从后门离开呢？定得从正门走才是。”
殷太守停下了脚步，然后扭头看向旁边这个献媚的男人，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却是低声道：“我是从后门来的，从后门走就可。奎老爷只要记住，我不是什么殷太守，只是奎二老爷的故交。听闻他受了伤，我特地过来看看他的。”
奎大老爷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殷太守这是什么意思，等到明白过来，殷太守这是不想和他们扯上联系，想要假装自己没有来过。想着他刚才和自家二弟在房间里的谈话，也不知道他都聊了些什么，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过，奎大老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心里虽然在打鼓，却还是强撑着朝着殷太守道：“是，我明白，在下定会守口如瓶，我这就带你从后门走。”
殷太守发现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跟着他离开了。
待目送殷太守乘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消失在黑夜中，奎大老爷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朝着旁边的侍从道了一句，“走！”
“是。”看着失了平日里风度的老爷，侍从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即提着灯笼跟在他的后面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奎大老爷都在想着这殷太守种种反常的举动，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大了。
待奎大老爷来到了奎星的房间，屏退了周围伺候的人，立马就朝着还躺在床上的奎星问了出来。
“刚才，你和殷太守在房间里说了什么？”
自从殷太守离开之后，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就一直盘旋在自己的脑海里。在奎大老爷进来的时候，奎星都没有多少反应，此时听到他的问话，却是有了些许反应。
奎星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自家焦急的兄长，他露出了一个奸猾的笑容来，“大兄，我们可以开始我们的计划了，这次，或许我们还能得到意外之喜。”
听懂了奎星的暗示，奎大老爷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最后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
喝了一晚上的酒，再加上情绪波动有些大，林小九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起来的时间也只比往常晚了半个时辰。
林小九起来之后，立马就回想起了自己昨天喝醉酒之后做的事情，一想到自己醉了之后，抱着沈涟又哭又闹又抱怨的样子，他的脸就忍不住一下子红了起来，青红交加的变化不定。
特别是想到沈涟后面又那么温柔的哄着自己，同自己保证的那些话，他的脸越发的红了。
林小九足足在床上坐了一刻钟的时间，然后这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慢慢的下了床。他一到厨房就看见了沈涟留下的煮的有些不太稀的粥，一碗醒酒汤，以及切好放在一旁的腌菜。
林小九看着这些精心准备过的食物，轻轻的笑了一下，同时在心里感叹着，能遇到沈涟真好。
林小九吃完了东西，又喂完了四郎他们，然后就正式的打开了前院的门，紧接着来店里做工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
等到了饭点时分，这店里逐渐忙碌了起来，然后开始变得越来越忙。随处都能听到客人点菜的声音，以及伙计们跑来跑去的身影。
林小九看着这一切，本来还有几分郁结的心情也跟着敞亮了起来。
林小九扭头看着旁边收钱的吕塑，有心想要问问他弟妹的事，在发现他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便没有开口了。
只是看着吕塑一直走神，林小九还是有些担心吕塑这幅样子会不会数错钱。
不过很快，在看到吕塑虽然心不在焉的，但是数钱、收钱这点一点影响都没有之后，他又稍稍放下了心来。
果然，对于自己钟爱的事，不管发生什么事，吕塑都是不会出错的。
林小九放下了心后，转身离开去其他地方视察了，准备看看其他的地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待林小九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厅当中，吕塑却是抬起头来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神色间尽是纠结的神色。
第121章 薛家三少
吕塑知道他们小东家的夫君在衙门里做事的, 他甚至还知道他的夫君眼下颇为受县太爷器重。
本来，吕塑是想要同林小九套话，想要问问最近这衙门里有没有什么通缉犯跑出来, 亦或者是有没有什么新犯事的人还没有被抓到。
只不过, 吕塑这个念头也只在脑海里存在了一瞬, 紧接着他便快速的将它从自己的脑子里甩了出去。他觉得自己这是急糊涂了, 竟然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架势。
那个少年是昨天出现的, 就算是有人去报案, 最快也得今天才会发出通缉出来，小东家又怎么会知道。
想到这里, 吕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他甚至都有些后悔，为什么昨天一个心下不忍就把人给带了回来, 如果不带回来, 他眼下也不需要那么发愁了。
“哎！”
吕塑这长长的叹气声, 可把他面前的客人给惊到了。
这客人也是个常客，平日里和吕塑这个账房先生更是打过不少交道, 因此，在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 他朝着面前人调笑道：“怎么？吕账房天天收那么多的钱, 也会觉得不开心吗？”
听到客人的问话，吕塑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白了他一眼, 语气闷闷道：“这些又不是我的钱, 有什么可开心的！”
想到这里, 吕塑又想到经过自己手的那么多钱, 竟然都不是自己的, 一时之间觉得越发的伤心了。
客人看着他这肉眼可见萎靡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语气充满了蛊惑的朝他道：“那个，你也别想那么多。等你日后有能耐了，自己也开一家店，那你就能每天坐着收钱了。”
吕塑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道：“借你吉言了，我也希望我能早点开店。”
客人眼看着吕塑没有那么沮丧了，又四下看了看，看着周围没有多少人，这才看着吕塑小声道：“那个，吕账房，看在我们都那么熟了的份上，我想要同你商量件事。”
吕塑看着他这幅偷偷摸摸的样子，一看就是要求自己帮忙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最后还是准备先听听他这么说再做决定。
“你先说说看，我再确定能不能帮你。”
客人看着他坚决的样子，小心的凑到他的面前，然后在他耳朵旁小声道：“就是，我希望你能每天给我留几个饭牌子，我可以每两个给你一文钱。”
吕塑听着他的话，朝他挑了挑眉，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客人却是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疑惑，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小声的解释了一句，“这个，我是帮朋友买的，他们平日里事情忙，跑不来那么远买饭，我帮他们买了送过去。”
“然后再赚个差价？”
吕塑极其顺口的接了一句。
客人也没有否认，甚至看着他狡辩了一句，“我这不也是应该的吗？你看，我也是花了力气的，那让他们给点跑腿费，那也是应该的。”
吕塑刚才本来还是诈一诈他的，此时听着他这吱吱呜呜的样子，顿时就觉得有些稀罕起来，他以前听说过倒卖货物的，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倒卖餐食的。
“怎么，这饭食眼下很旺吗？”
“自然了！”
客人一拍大腿，然后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起来。
“你家这餐食的味道可是一绝，而且每天就只卖那么一点，稍稍来晚一点就没有了，能不抢手吗？
对了，我就不懂了，既然都那么赚钱了，你们东家为什么不多弄点出来卖？那能多赚不少钱啊！而且，大家也不至于找不到地方买不是。
我听说你们小东家还是一个哥儿，不是我看不起哥儿，我就是觉得他们的目光太短浅了。如果是我的话，我才不会那么短视，定然会把这生意做好的。
要是我家夫郎这样，我定是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不可，让他好好的听我的话，按照我的想法做。
所以说啊，这样的哥儿还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男人，不然他自己可是撑不起那么大的店，白白的流失了那么多的钱。可惜了，啧啧。”
也不知道是可惜那么大的店只有林小九这样一个哥儿撑着，还是可惜林小九这样的哥儿夫君不是自己。
听着客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吕塑刚开始也觉得有道理，毕竟那有人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好好的钱不赚的。
可是听到这客人后面的话，吕塑的眉头皱了起来，又抬眼看着他一副只有自己这种人才能配得上他们小东家的得意神色，他眉间皱得更深了。
那客人说完，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最后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朝着吕塑道：“怎么样，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对了，刚才商量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吕塑看着他，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小东家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他做的决定也很好。关于你刚才答应的事，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客人的脸色变了，以为他是嫌弃钱不够，看了没有什么表情的吕塑一眼，一咬牙道：“实在不行，我给你一份一文钱的报酬。”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要是你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吕塑的话一出，客人的脸色彻底的变了。
吕塑像是觉得对他的刺激不够，继续道：“你看不起、觉得傻气的哥儿，如今有着比你大的生意，你甚至需要捡他的漏赚钱，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
你这样的人，别说配他了，可能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我甚至都有些不明白，你平时都不照镜子的吗？你到底是为什么那么自信的说出刚才那番话？”
或许是吕塑说这话的时候太过于平静，也许是吕塑盯着他的眼神疑惑足够明显。
客人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他伸手揪住了吕塑的领子，将他从位置上提了起来，朝他骂道：“你这个狗粮养的，你凭什么这样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吕塑被提起来的时候有些慌张，可是眼角余光看到旁边围过来的店铺伙计之后，他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人怂且硬气。
“我可告诉你，我们店里前两天才送了一个流氓进衙门，你若是也想要去，我们也可以送你进去。”
客人扯着他衣领的手松了一些。
吕塑见他怂了，顿时来了底气，“那个，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店东家是有夫君的。”
客人一愣。
吕塑看着他发楞，继续道：“你可知他夫君为什么不常见吗？那是因为他的夫君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如今在书院读书，眼下还在衙门里帮忙。据说，那些衙役都对他客气得很。”
说到这里，吕塑发现眼前这怂货彻底放开了自己的衣领，他勾唇继续道：“上个进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你说你今天打了我，到时候进去了，出来会不会已经过完年了。”
吕塑这么一说完，那扯着他衣领的手就彻底的放下了，甚至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惊慌。
吕塑看着他的样子，更是当着他的面嗤笑了一声，然后嘲笑道：“你就这点胆量，竟然还想学人当什么霸王。”
“你！”客人捏紧了拳头，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愤怒，可是忌惮着他刚才的话，那拳头始终不敢挥舞出去。
“你来啊！”
吕塑却像是找到了释放情绪的口子，挺了挺胸膛，丝毫不畏惧他的行为，“只要你打了我，我们把你扭送进去。到时候沈举人知晓了你说了他夫郎什么，你觉得你得在里面待多久？！”
客人听着他这番仿佛威胁的话，手指捏紧了又松开，最终还是没有敢动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跑掉了。
直到那客人离开之后，吕塑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一屁股给坐到了位置上。
“你这是怎么了？”
跑过来看情况的金柱看着吕塑喘息的样子有些担忧，连忙让人给他接了一杯温水。
待吕塑喝下水缓了一口气之后，他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后不屑的说道：“没事，他就是一个没脑子的混子，别理他就行了。对了，今天的事别告诉小东家。”
金柱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点了点头也就应了下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眼看着没有热闹可以看了，纷纷散了开来。
吕塑自己坐在那里，反应了一会儿之后，他自己都有些后怕，同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一些。
等到后怕完，吕塑又开始烦心起捡到的那个人的事，最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算了，他今天下了工之后，跑一趟衙门口，到时候看看那里有没有张贴出新的告示来，他就知道那人是不是通缉犯了。
吕塑这样想着，心情也好了几分。只要事情还有解决的办法，那就天塌下来也没有关系。
等林小九在几个店之间溜达了回来，他发现店里有些怪怪的，但是具体怪在那里他也没有察觉出来，于是只当自己多想了，接着又去忙了。
而刚刚那客人，在被吕塑那么一番恐吓之后，撞撞跌跌的出了店门。
直到离店很远之后，他才扭头朝着林小九的店门骂了一声，“晦气！老子下次再也不来了，什么破店。”
他骂完之后，头也不抬的就准备离开，谁知道一扭头他就撞上了一个人，和那人相互撞了一个踉跄。
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此时见自己撞上人了，心情越发的不好起来，朝着被自己撞到的人直接骂道：“你他娘的没长眼睛啊！这什么狗眼睛，长不好就别长了。”
他这话一说完，自己的脸上就狠狠的挨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
等到他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结果一看打自己的那人，以及身边跟着的好几号人，他就怂了，只敢弱弱的问上一句。
“你们，你们凭什么打人啊！”
刚才打他的那位，此时听到他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朝他嗤笑了一声，“凭什么打人？你这嘴巴不干净，这不就是找打嘛！”
“你！”听到他这样侮辱自己，这客人还想要为自己找回场子。
岂料眼前人比他还要蛮横。看着他不服气的样子，朝他扬了扬下巴，恶声恶气道：“怎么，还想赖在这里不走，是不是需要爷再赏你两个巴掌。”
客人看着他们人多势众，自己势单力薄的，最终还是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先走为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跑走了。
眼看着他那样，刚才打人的人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拳头，在他屁滚尿流跑走之后，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拳头。
“赖三，别惹事！”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突然开了口，止住了刚刚还在挥舞拳头的男人。
男人瞬间收敛了自己嚣张的神色，垂眉敛目的跟在教训自己的男人旁边，低声应了一声，“是。”
刚才开口训斥赖三的人正是奎大老爷，自从殷太守离开，他二弟同他说了之后的计划，他就一直很激动。因为这不仅代表着他家里马上就要有一大笔进账，他二弟的官位也能继续往上提一提。
第二天，奎大老爷刚好要在这附近办事，想到得罪自己的人就是在这里，他也就跟着过来看了看。
在看到林小九店铺红火的生意之后，奎大老爷便在心里盘算起林小九店铺的收益，越算越觉得心惊。
奎大老爷觉得林小九这店铺一天的收益，完全比得上他们店铺全盛时期一天的收益了，更不要说现在他们那不景气的生意了。
一想到那逐日下滑的收益，奎大老爷眼里的阴霾就越多了几分，看着林小九店铺的贪婪也多了几分。
最后，为了避免自己在那里站太久，引起林小九的警觉，奎大老爷也没有在那里站多久，而是深深的看了林小九店铺一眼，随即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在马车上，奎大老爷虽然还是惦记着刚才看到的那些红火生意，却还是告诉着自己自己，不急，这些东西早晚都是他们家的。不，是马上就要是他们家的了！
眼下，他们奎家需要做得，只是耐心的等待。
*
沈涟下午出了书院，乘着马车就去了衙门。
也不用他吩咐什么，鲁大目送沈涟进了衙门之后，他就自动的找个地方待着，准备等沈涟出来之后带他回去。
沈涟快步来到用于办公的房间，看着衙门里派出去，此时已经回来的衙役，直接了当的问道：“怎样，要找的人，找到点线索了吗？”
随着沈涟视线扫过，与他视线相接的衙役们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最后纷纷摇了摇头，低声道：“抱歉，我们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那少年像是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看着他们这幅羞愧到不行的样子，早已料到会如此的沈涟倒也没有多失望，很快朝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神色，淡淡的道：“没关系，这里还有许多的卷宗，这里面应当也有破案的线索的。”
说完，沈涟就吩咐他们按照自己的要求，继续帮他翻找了起来。
最后，还是沈涟在自己已经选定的一堆案卷中，找出了其中一个他觉得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卷宗来。
这卷宗上的人是在外地出事的，但是他的家族是在本地的，但是最后这个案件是在外地衙役经手，最后定了性的。
“你们来个见多识广的人，帮我看看这个，看看有谁认识这上面的人。”
听到沈涟的话，那几个还在抓耳挠腮的衙役齐齐的抬起头来，最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指向了其中一个人。
那人眼看着自己被推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刚开始有些为难，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随即大步流星的朝着沈涟走了过来，然后在他的示意下，仔细的看起了他让看的东西。
这个衙役本来还担心自己什么都认不出来，到时候给兄弟们丢脸，可是在拿起那个卷宗，然后再拿着他们查出来的相关信息对照的时候，他脸上的彷徨神色一下子就变了，一下子就变得认真了起来。
看着这个衙役的模样，沈涟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认识这个人？”
衙役这才回过神来，“对，这人是薛家马行的三少爷。”
沈涟扭头看向他。
衙役立马会意，仔仔细细的解释了起来，“沈举人，你知道我们这县城里最大的车马行是谁家的吗？”
沈涟配合的摇了摇头。
见状，衙役来了精神，看着沈涟神采奕奕的说着。
“这县城里最大的车马行就是薛家的，他们家从祖父那一辈就开始做这个生意了。因着他们家的价格一向公道，所以去他们那里的人很多。
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成了这城里最大的车马行了。这城里不管是要外出拉货，亦或者是要搬家用车，或者是出行方便的，都会去他们那里租车。”
沈涟这下明白了，同时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眼下乘坐的马车，好像就是在这薛家租用的。
“既然是这样，那他们的三公子在外地死了，后来告到了衙门，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沈涟拿着那卷宗，指着上面的记载，看着旁边的衙役问道。
衙役闻言摇了摇头，看着沈涟的表情同样有些困惑，“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上面竟然写的是他们自家撤销的诉状，那就是他们自己撤销的诉状吧！”
衙役说完之后，沈涟盯着那卷宗没有说话，半晌他才缓缓道：“我明日就不来衙门这里了。”
在衙役吃惊又疑惑的眼神中，沈涟看着那卷宗缓缓的道：“我明天要去一趟这薛家，我觉得他们那里应该能找到些许线索。”
*
今天晚上，沈涟回来得比起平日里稍稍的早了一些，以至于林小九都还没有来得及带四郎它们出去遛弯。
在看到沈涟出现的那瞬间，林小九先是下意识的露出来了一个笑容，紧接着想到了什么，看着他的表情中带上了几分羞涩。
沈涟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提着手里的东西，径直走进了院子里，朝着林小九道：“我今天经过慧芳斋，看到他们还没有关门，于是便买了点回来。”
说完，沈涟便把手里提着的两包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林小九看着那两包糕点，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疑惑，“怎么买了两包？”
眼看着林小九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些，沈涟看着他轻轻的笑了一下，“一包给你的，一包是给四郎它们的。你放心吧！给四郎它们的，我专门按照你说的那种买的他们能吃的。”
自从沈涟刚才进来之后就一直眼巴巴盯着糕点的四郎，此时听到沈涟提到了自己，立马就扭过了头来，朝着沈涟‘汪汪’的叫了两声。
林小九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风尘仆仆回来的沈涟，又想到自己熬得汤，立马有朝着他道：“你等等，我去给你端汤出来。”
“好！”
沈涟朝着林小九温柔的浅笑了一下。
林小九看着沈涟这样，又想到了他昨天哄自己的那几下，顿时觉得脸又红了。只是眼下天黑，旁人也看不清楚，他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林小九走到了厨房，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有些埋怨自己在面对沈涟时的羞涩，随即又很快镇定了下来，端起了给沈涟的药汤然后出去了。
等林小九出去的时候，沈涟已经打开了给四郎它们的那包吃的，此时正在兴致勃勃的丢给它们，看着它们甩着舌头追逐着。
林小九看着四郎它们那饿虎扑食的样子，有些不忍的偏开了视线，心里生出了几分嫌弃。平日里看着四郎都挺机灵的，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而看起来那么蠢呢？
还没有等林小九嫌弃完，那边丢完糕点的沈涟便已经察觉到林小九过来了，他扭头朝着林小九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灯笼昏黄的灯光下，沈涟坐在台阶上，扭头朝着林小九的方向看过来。那忽明忽灭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映衬着他温柔的眉眼，让他看起来像是从画上走出来的温柔公子。
沈涟就那样浅笑着看着他，看着他在那里止步不前，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怎么不过来？”
林小九突然把自己脑海里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然后来到了沈涟的身边，朝他道：“今晚我给你炖了猪蹄炖红枣。”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觉得我写的好慢，我会争取这个月多写点，争取早点完结的~
ε=(ο｀*)))唉
第122章 线索
沈涟向来都是林小九让他吃什么, 他就吃什么的，因此在听到林小九让他吃这种他不喜欢的甜食时，他也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然后站起来来到饭桌面前, 乖乖的端起林小九拿过来的汤喝了起来。
在沈涟喝汤的时候, 林小九就在旁边撑着下巴看他, 顺带问他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情。
对此, 除了一些衙门的机密, 林小九想要知道的事情，沈涟全都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丝毫没有半点隐瞒。
只是今天, 林小九在问完之后，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着沈涟, 有些试探道：“我每天把你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问得那么清楚, 你会不会觉得不太开心？”
林小九记得他在现代的时候, 他就刷到过很多情侣之间就是因为把对方的事情问得太清楚了，让对方觉得没有了自由的空间, 以至于让对方不高兴，最后惨淡收场的案例。
林小九既然都决定和沈涟好好过了, 他自然不能让他和沈涟之间发生这种事。
沈涟听到他这样问之后, 只是抬眼看向他，那本就温柔的眉眼之中装着许多东西，最后全都化成了对林小九的一腔柔情。
沈涟牵过林小九的手, 看着他摇了摇头, 温声道：“不会, 我很高兴你能问这些。你能问我每天做了什么, 那就证明你关心我。若是你不关心我, 又怎么会问我这些。”
说罢顿了顿，沈涟又用一种仿佛开玩笑的语气，继续道：“若是那天，我回家之后，你不问我去做了什么，恐怕那时候我才该着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林小九被他这话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嗯，我知道了。我只是担心你不耐烦，若是那样我就不问了。不过你既然不在意，那我到时候还是继续问问，只是你到时候不要嫌弃我烦。”
“自然不会的。”沈涟看着林小九，眼神格外的温柔，“毕竟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像你这般对我好了，也没有人像你一般为我着想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看着他脸上带着的几分落寞，想到昨日里沈涟哄自己的话，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豪情来。
林小九反握着沈涟的手，然后看着他格外认真的道：“你放心，我也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脸上那种，我会陪你到天涯海角的神色，眼里的眸光稍稍深了一点，唇角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弧度。
同时，沈涟也回握住了林小九的手，声音轻的想新生的绒羽，甚至还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会互相陪着对方，直到一起躺进棺材的那刻。”
*
“账房，结账！”
客人喊了两遍，跑神的吕塑才回过神来快速的给他结了账，然后把钱收了给他结账。
林小九站在吕塑旁边，发现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那么心不在焉了，他看着他的样子，神色中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林小九觉得，最近的吕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但是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又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九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东家，他有义务关心自家伙计的心理状态，于是他寻了一个空闲的时间，来到了吕塑的面前，朝他毫不客气的问了出来。
吕塑明显在走神，不过在看到林小九之后，他又很快回过了神来，随即回想起了他刚才的话，顿时就慌张了起来，连忙摆了摆自己的手，“不是，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林小九朝着吕塑自顾自的嘟囔着，最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又慌张了一些，看着吕塑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前几日被砸了脑袋，直到现在都还有些不舒服？”
吕塑走神压根就不是林小九说的这个原因，甚至和这个毫无干系，但是面对关心自己的小东家，他又不想让他担忧。
于是，吕塑先是点了头，然后又突然摇了头，最后在林小九困惑的眼神中，朝他小声道：“那个，小东家，店里现在还缺打杂的人吗？”
林小九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迷惑，似乎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吕塑看着他的神色，似乎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但是想到现在在他家里白吃白喝、又花了他那么多钱的家伙，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吕塑拳头握紧，看着林小九再次解释道：“就是，我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刚来这里落脚，眼下需要找一个活计养活自己。所以，所以我才想问问东家，店里缺不缺人手。”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还是思考了一下。
吕塑像是怕林小九为难一样，看着他继续道：“小东家也不必为难，若是，若是店里不缺人的话，那我让他去别的地方寻差事也是一样的。”
林小九看着焦急解释的吕塑，也知道他是为自己找台阶，可是他自己想了想，最后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看着面前焦急的看着自己的人，先是开口道：“店里眼下是不缺人的。”
吕塑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他的脸上依旧浮现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林小九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瞬间灰败的脸色一样，自顾自的继续道：“不过你还是可以让他先来看看。他若是干活还可以，那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眼下店里的生意虽然平稳，但是偶尔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多一个人帮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吕塑听到林小九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般峰回路转的好事。
不过，吕塑也知道林小九这样说，大多数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原因。因此他一脸兴奋的看着林小九，连着道谢道：“多谢东家，多谢东家，我带他过来，他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林小九看着高兴得语无伦次的吕塑，觉得他激动得有些太过了，不过最后还是摆了摆手，不在意的道：“这个，不用那么感激我的，我也没有做什么。”
眼看着吕塑太过激动，林小九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顿时便觉得有些好奇起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吕塑这样。
吕塑当然激动了，他光是知道捡一个陌生人回家麻烦，但他不知道那么麻烦。不仅要供他吃、供他穿，还有供他生病买药，光是第三件事，他就快要把自己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钱给花干净了，更不要说前面两样基本的开销了。
若是当初吕塑知道自己捡回来的人会花自己那么多钱，那他才不会在乎他会不会死在外面，直接当做没有看见他就是了。
可惜，没有如果，吕塑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眼下那人的伤虽然没有好全，但是好歹不影响日常的活动，吕塑觉得他是时候出来给自己找点生活费了。
此时，又有客人来结账了，林小九看着越来越激动的吕塑，借着不打扰他收账的由头，连忙开溜了。
待林小九走了之后，刚才还一脸苦大仇深的吕塑，立马就换上了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麻利的给客人算账找钱。
吕塑一边收钱，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那人在这里应聘成功，拿到钱之后，让他先把自己的钱还了，然后等到他好全了，再让他给点利息。
毕竟，他救了他，又拿钱给他治病，还给他包了吃的、喝的、住的，最后还帮他找了一份赚钱的活计，他总得有几分表示才是。
*
沈涟这日从书院出来没有去衙门，而是让鲁大赶车去了薛家。
在听到沈涟的这个命令之后，鲁大那张凶悍的脸上，少见的浮现出了几分慌张，甚至看着沈涟的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惊疑不定。
“公子，你去那里做什么？”
沈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只是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直接就让鲁大生出了几分冷意，他连忙缩了缩自己的脖子，然后略微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没有多大的事，只是有些衙门里的事，需要去问问那薛家人罢了。”沈涟轻描淡写的说着，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鲁大听着却是心里打鼓，以为自己给薛二公子充当眼线的事情暴露了，但是当着沈涟的面，他再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只能胡乱的点了点头，然后硬着头皮道：“是，我明白了。”
说完，鲁大再也没有多说什么，架着马车朝着薛家的方向去了。
沈涟在马车里安静坐好，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思索着待会儿该如何应对即将要见的人，以及他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
一路上，鲁大那颗不太灵光的脑袋都在担忧，担忧是不是二公子让他报告沈涟行动的事暴露了，所以眼下沈涟才想要去薛家。
鲁大想着想着，生生让他想出一圈又一圈的乱想来，等到了薛家门口时，他已经慌得不行了。
等沈涟下了马车，想要过去敲门的时候，鲁大甚至破天荒的问了一句，“公子，你一个人来这里，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沈涟听到他的话回过了头来，在听到是他说的话之后，朝他摇了摇头，最后淡淡的道：“不用了，这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鲁大此时心情烦乱，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漏了陷。最后看着沈涟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嘴里干巴巴的道：“那，那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公子出来就好。”
沈涟朝着鲁大略微一颔首，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紧接着大步流星的朝着薛家大门走了过去。
这薛家虽然不像是那些经营了数十年的富商们有根底，也不像那些家里有出息人的读书世家有底蕴，却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因此，在沈涟走到门口时，他就被守在那里的小厮给拦了下来，“你是来做什么的？！”
沈涟朝他客气的笑了笑，然后拿出了自己在衙门签署的文书，“我是官府衙门过来的，眼下有些事想要找你们府里的主人家，还请行个方便。”
那小厮一见沈涟拿出来的文书，刚刚还带着几分傲慢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彻底的慌张了起来，连忙朝着沈涟赔不是。
“公子，刚才多有冒犯，是小的错，小的这就领你进去。”
看着连连朝着自己道歉的人，沈涟脸上的神色依旧温和，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刚才的无礼，“劳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小厮诚惶诚恐的把沈涟给引了进去。
待将沈涟送到会客厅，在吩咐丫鬟们给他上了茶水之后，小厮便借着去通知主人家离开了。
小厮才刚刚出去，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便急匆匆的赶来了，赶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沈涟行了一礼，紧接着便是朝他客气解释了一句。
“公子，眼下我家老爷去外地考察生意，我家大公子去了外地购置马匹，唯有二公子还留在城里。只是眼下他在马行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了，还请公子稍稍再多等一会儿。”
“没关系，沈某今日有得是时间，可以在这里多等等，还请薛公子过来的时候，莫要着急。”
沈涟在来之前就做了各种设想，各种事情都预料到了，眼下听到他这样说，倒也没有多诧异。只是淡淡的朝他笑了笑，然后便又安然的坐了下来，随即安安静静的等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二十左右年纪的风流男人才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在看到坐在堂上喝茶的沈涟之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紧接着才朝他鞠躬拱了手，随即道：“沈举人，幸会！”
听到来人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身份喊了出来，沈涟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兴味，不过很快就掩饰了下去，也朝他行了一礼，客气道：“薛二公子，今日冒昧前来叨扰，还请见谅。”
薛二公子抬眼看着面前镇定的男人，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惊讶，最后朝他轻轻的笑了笑，“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如我们去书房坐坐，顺带谈谈沈举人想要知道的事。”
“甚好。”
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当中。
等沈涟随着薛二公子进了书房，再次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沈涟在薛二公子的护送下出了薛家的大门。
薛二公子脸上还带着几分客套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当中还多了几分敬重，“该说的，在下已经都说完了，剩下的事就只能拜托沈举人了！”
沈涟没有接他的话头，只是官方而客套的回了他一句，“若是和这事有蹊跷，查出其中有因果，自然能帮上薛二公子的忙。
若是无关，或者中间没有什么事故，那恐怕会让薛二公子失望了，到时候还请薛二公子不要太过于失落。”
“自然不会，毕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了。”
两人又接着客套了几句，直到薛二公子将沈涟送上了马车，两人才中断了谈话。
沈涟上了马车之后，刚才在薛家二少面前时表现出来的温和谦恭立马就收了起来，手抚摸着刚才薛家二少给他的木箱子，眼里的情绪幽深不见底，随即朝着外面叮嘱了一句，“去县令府。”
“是！”鲁大应了一声，马车哒哒哒的离开了。
*
眼下已是天黑月明时分，空旷的街道上除了偶尔路过的行人，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因此，这哒哒哒的马蹄声在这路上便显得格外的清晰。
沈涟垂头看了好一会儿手里的盒子，又看看外面的天色，低声呢喃道：“今日可能又要晚归了，也不知道小九久不见我，会不会等急了。”
*
此时的林小九正拿着木锤头，在四郎他们的屋子里忙活着，偶尔还要扒开在自己腿边不停捣乱的四郎，压根就来不及去想今日还未归家的沈涟。
最后，在又一次扒拉开向自己扑过来的四郎之后，林小九终于还是忍不住放下了手上的工具。
然后，林小九捏起了四郎的大脸，将之蹂躏了一番之后，看着他恶狠狠的道：“傻狗，我在这里做正事，你不要再这里打扰我了！你要是继续这样，你明天份额的小零食就没有了。”
四郎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以为林小九在和他玩，一个劲的吐着舌头，看起来还无比快乐的样子。
最后林小九无奈，丢了一个玩具出去，看着四郎它们追了出去，然后一把关上了门，直接把自己关在了里面，这才落得一个安静。
*
沈涟到县令府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他少有那么冲动的时候。
可是，看着那还挂着灯笼，明显主人家还没有休息的府邸，沈涟还是决定进去一趟。
最终，沈涟下了马车，同鲁大交代了两句，然后去敲了门。
“谁啊？”应门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打开一个门洞，看着外面的沈涟，眼里全是疑惑的神色，似乎是在好奇他怎么那么晚了还会来这里。
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温声道：“在下沈涟，那么晚了冒昧前来是有事要同县令说道。还望通传一声，帮着询问一下，县令此时可否有时间见我。”
那门房听到沈涟是来求见县令的，想到他竟然挑这种时候求见，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以为他又是一个晚上来专营门生、想要走捷径的人。
顿时，门房对沈涟的印象就差了不少，朝他说话的语气都不客气起来，“既然是来找大人的，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等沈涟回话，自顾自的离开了。
沈涟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禁摇了摇头，甚至有些好奇起来，这门房对待其他人的访客，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
可是很快，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在沈涟面前紧闭的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急匆匆的打开了。
紧接着，刚才还对沈涟有意见的门房，此时出现在沈涟的面前却是换了一副模样，他朝沈涟露出了一副笑容，语气也格外的客气，“公子，县令还没有睡，眼下请你进去一叙。”
“多谢！”沈涟并没有对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无理苛责，而是朝他客客气气的应了一声，然后在他的指引下进去了。
眼看着沈涟并没有记仇，门房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待来到了书房，沈涟看到了坐在书桌前，打扮得格外悠闲，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准备睡觉的县令。
沈涟先是朝着县令行了一礼，“大人，深夜前来打扰，还望大人见谅。”
县令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这些虚礼，让他直接说明来意。
见状，沈涟也不噎着藏着，直接将自己去了薛家一趟，并且在那里得到的一些信息说了出来。
听完沈涟的讲述，县令先是有些难以置信，紧接着便是多了几分欣喜，看着沈涟直白的询问道：“所以，你已经知道这后面的人是谁了？”
沈涟却是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为难，“虽然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犯事的就是那个人，因此恐怕还需要浪费些时日。”
县令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泄气，不过随即又反应了过来，若不是沈涟，他们也不能那么快就找到了线索，又那么快就锁定了怀疑的对象。
眼下都有了怀疑的对象，那距离确定那人是谁，岂不是又狠狠的迈进了一大步。只要假以时日，他们也就能找到那人是谁了。
顿时县令也不泄气了，脸上甚至带上了几分笑容。他抬眼看着面前的沈涟，露出了一个笑脸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接下来按照你们正常的步调查案就行。”
“是，小的会尽力的。”
沈涟听到县令的回应，又朝着县令承诺了一番，随即他又想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不由抬眼看向了县令的方向，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沈涟今天那么晚过来，特别是还打扰了县令的休息，可不是为了邀功才过来的，他是还有其他事要说来着。
“怎么？你是还有什么事吗？”县令注意到了沈涟的神色，直接了当的就问了出来。
县令既然都问了出来，沈涟也就顺着他的话头说出了自己的难处，“大人，我想要见一面太守，同他说说最近的进度，再让太守帮忙做个局。”
第123章 新员工赵青
“这。”
听到沈涟的话, 县令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迟疑，他觉得沈涟的想法是好的，但沈涟这行为明显是越界了。
那有一郡的太守, 听从一个举人的话, 陪着他做局的。
沈涟看县令犹豫, 继续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大人, 在下并不是不知道礼数之人, 只是眼下这是最快找到那人的方法, 根据小生这段时间对那些卷宗的调查，可以肯定那些冤假错案背后都有那人在背后支持。
这其中数量之多, 受害者之庞大, 超出寻常人的想象，也不知道在大家不知道的地方, 还有多少人因为他的滥用职权而家破人亡。若是能早点抓到那人, 也能拯救更多无辜之人。”
说到这里, 沈涟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面前明显有些动容的县令, 轻轻的笑了一下，继续道：“而且, 我觉得太守应该也会支持小生的做法的, 若是不支持，想必他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代下来，让下面的人尽快办理。”
听到沈涟后面那句话, 本来就有几分动摇的县令, 突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并且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终于, 县令下定了决心, 他抬眼看向沈涟，斩钉截铁道：“那好，我这就给你写个拜帖，你明日就拿着这个拜帖去找太守。”
说完，县令又像是不怎么放心一般，看着沈涟叹气道：“只不过能不能说服太守帮忙，那就得靠你自己了。”
“小生明白，多谢县令。”
*
沈涟拿到县令给的拜帖，顺带在他那里告了一个假，说是明日不去衙门了，这才坐上了马车回家去。
坐在有些摇晃的马车里，借着不怎么明亮的烛火，沈涟将那封拜帖拿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闭目养神起来。
等沈涟回家的时候，周围的人家全都休息了，连带着门口的烛灯笼都只有稀稀拉拉的亮了几盏。
沈涟提着灯笼慢慢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在他打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紧接着便看见林小九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似乎是要往外面走的样子。
在看到沈涟的瞬间，林小九的眼里顿时浮现出了几分惊喜，“你回来了？”
沈涟看着穿的厚实的林小九，再看看他手里牵着的四郎它们，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准备去接自己的。
沈涟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声道：“嗯，我回来了。”
“那刚好，我本来还想着出去找你的，没有想到你自己回来了。对了，我今天给你炖了鱼汤，我今天看到有人挑着准备去集市上卖，我看着还算是新鲜，于是便买了一条回来。”
“嗯。”
沈涟跟着喋喋不休的林小九进门，觉得他的话在这幽深的夜里，突然生出几分暖意来。
“对了，我今天还给四郎他们搭了三个窝，待会儿你吃完，我带你去看看。”
“好。”
沈涟关了院子的门，将那些黑暗关在了外面，只留下面前的一室温馨。
*
在答应吕塑的第二天，林小九就看到了他推荐的人。
那是个年约十五六的少年，身材比起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要高大一些，只是脸庞还是有些稚嫩。
只是让林小九觉得奇怪的是，这少年明明就是一副开朗活泼的长相，偏生表情看起来格外的苦大仇深，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结结不开一般，这让他不由觉得有些疑惑。
吕塑带着人过来，眼看着林小九盯着人看，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不由得有些急了，小心来到了林小九的旁边，朝他小声问道：“东家，你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林小九被他的话拉回了神志，他先是看了一眼着急的吕塑，再看看那沉默不语的少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吕塑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磕巴的道：“他是我远房表弟，眼下来这里讨生活，住在我家里。”
听到吕塑解释的瞬间，林小九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吕塑那么积极的想要把这少年推销出来打工，想来应该是在他的家里白吃白喝一段时间了，所以才让吕塑这个抠门的人受不了了。
林小九也不是爱为难人的人，在听完吕塑的解释之后，他便看向了面前还在等着他回话的少年，低声询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会做些什么？”
少年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不太情愿，不过还是在吕塑的瞪视之下，小声说了一句，“我，我叫赵青，我力气很大，我会劈柴、烧火，打扫卫生也可以。”
林小九想了想，看着他那张还算清秀的脸，接着问：“那你会跑堂吗？”
赵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小声道：“这个，我不怎么会。”
吕塑一听他这话立马就急了，如果今天小东家不用他，他岂不是要在家里继续白吃白喝！
想到这里，吕塑便忍不住又瞪了瞪他，想让他说点好话把自己留下来。
赵青扭头看了吕塑一眼，看着这个抠门白脸书生焦急的样子，想到自己要是赚不来钱，肯定会被他赶出门，毕竟这书生可喜欢钱了。可是，他还要留在这里，等着替他的父母报仇。
顿时，赵青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危机感，他抬眼看向林小九，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东家，我虽然不会，可是我会学，我学得很快的。”
林小九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有几分有趣，而且这跑堂也不是什么了不得，需要什么技术的活计。因此，他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点了头。
“那行，等你去医馆检查了身体，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你就可以留下来了。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做不好的好，我也不会看在吕塑的面子上把你留下来的。”
林小九这话，却是让赵青给惊了一下，他看着林小九重复了一遍，“去医馆检查？”
“对。”
林小九见他也是第一次来，应该也什么都不懂，因此对他格外的包容，仔细同他解释了一遍。
“因为我们这里是做吃的地方，东西都要进人口的，所以这里做工的伙计，我都要求身体健康，不能带病工作，不然怕会传染给其他来吃饭的客人，到时候惹出麻烦是小，害了别人才是大。”
林小九这一番言论把赵青说的一愣一愣的，他没有想到这县城里的一家小饭馆，竟然还有那么多的规矩。
不过很快，赵青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看着面前年岁不大的东家，露出一副想问却不敢问的样子。
林小九却是很大度，对着这样年岁不大就出来讨生活的少年人，他也格外的宽容，于是他和善的问道：“怎么了，你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吗？”
赵青点了点头，小声道：“就是那个，去医馆看病的话，那个看病的钱，能不能不算我的，我身上实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看着赵青小心翼翼的说着这话，明明该是九尺的身高，却因为他的瑟缩看起来矮了两个头的样子。
林小九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没有想到却是这个，他笑了笑，看着面前少年解释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钱是记在我账上的，不需要你们出钱。待会儿我给你开个条子，你直接拿着去医馆就好了，等你检查完了，再从医馆大夫那里把他给你写的条子拿回来就好了。”
林小九店里的每一个人，他都带他们去检查了身体。后来为了方便，也为了省钱，他干脆和那里坐馆的老大夫商量要了一个折扣价，然后要了他们写的纸条做依据。
林小九这里有人需要检查身体的时候，他就自己带着纸条过去，然后再去那里自己检查就好。
眼下这个新人来了，林小九也是这样做的。
在同赵青交代清楚，林小九便去拿了纸条，然后交给了眼前的少年，在同他该到那里去找医馆之后，他便没有再管这事了。
半个时辰之后，赵青红着脸，拿着从老大夫那里拿来的纸条回来了，然后将其交给了林小九。
赵青不怎么识字，所以拿到纸条交给林小九，看着他盯着那纸条看了半天，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东西，才会让林小九看那么久。
吕塑在赵青过来的瞬间便跟了过来，他眼下可是最关心赵青能不能留下的人，毕竟这关系到他要不要继续养一个闲人来着。
林小九却是在看了那纸条一会儿之后，抬眼看向赵青，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身上怎么有伤？还是一些新伤？”
面对林小九提出的疑问，赵青先是一惊，随即吱吱呜呜了起来。他料到林小九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回答，于是下意识的看向吕塑。
吕塑此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在心里暗骂赵青这个不省心的，同时也对林小九觉得有几分抱歉。
最后，吕塑在林小九疑惑的目光中，朝他解释道：“他啊，他这伤是家里和人打架打伤的。”
林小九听着他这话，却是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他开店做生意的，什么人都会遇到，因此也很担心遇到那种脾气不好的伙计，怕到时候那伙计控制不住脾气，一言不合就同客人闹起来。
吕塑看着林小九变了的脸色，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知晓林小九的忌讳，立马就找补了起来。
“不是的，小东家。赵青他不是故意和旁人打架的，他是因为家里人被人欺负，所以才会和那些人动了手。”
吕塑虽然不清楚赵青那一身伤是那里来的，甚至他自己也不肯说那伤是那里来的，但是他看着赵青平日里的表现，以及家里孩子对他的喜欢，他就觉得他应该不是个坏人。
因此，吕塑也愿意帮上赵青那么一帮。
林小九听着他的解释，却也没有立马就相信，而是扭头看向赵青，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解释。
赵青听着吕塑焦急的解释，在听到为家人的时候，他的拳头就捏紧了。此时，在林小九看向他的时候，他立马就点了头，“对，因为他们欺辱我的家人，所以我才同他们打架的！”
林小九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的担心越发的明显了，担心他到时候会不会上工的时候，也同客人们起冲突。
不过，在眼角余光看到旁边担忧得不行，生怕自己不会录用赵青的吕塑时，林小九突然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若是到时候出了问题，再将他辞退也行。
想到这里，林小九看着面前人的眼神也郑重了几分，语气也有些严肃。
“那行，既然是这样，你便先在我们店里留下当跑堂。只是有些事要先说清楚，我们这里是开饭馆的，不是开武馆的。因此，你不能和店里的客人起冲突，如果到时候出了这种问题，我不会再继续留你的。”
最后，似乎为了增加可信度，林小九继续加了一句，“不管你是谁介绍进来的，到时候我都不会姑息你的。”
林小九这话其实是有些重了，但是一来赵青需要一个地方赚钱，二来吕塑也在旁边虎视眈眈，三来赵青需要留在这里静待时机，等再次为家里人报仇的机会。
因此，在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之后，赵青还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小东家，我知道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林小九看着他诚恳的样子，再想想还有吕塑在旁边看着，最后还是没有继续为难他，让他留了下来，在谈好了工钱，再让店里的跑堂带他一起之后，今天的招工算是完成了。
眼看着赵青顺利留了下来，吕塑高兴得握紧了拳头，他终于减轻了一个负担，不用担心之后他继续白吃白喝他的了。
兴奋之后，吕塑看着转身离开的林小九，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感激，感激他们小东家给他们的机会。
同时也在心里想着，他一定会好好的看着赵青，绝对不会让赵青给林小九添麻烦的。若是赵青胆敢给他们小东家惹麻烦，他绝对会第一个把他赶出去的。
林小九却是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刚才说的那番话也是为了震慑一下赵青，但是真要当场让他离开，他也是做不到的。
因此，林小九在说完了那些事，并且在赵青表示会听话之后，他便将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最近，也不知道是天气逐渐变冷还是其他的原因，店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的好了，好多食材都卖得格外的快，他得盘算一下是不是要多进些食材了。
只是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林小九会看着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色，想着今天晚上沈涟能不能回来。
毕竟沈涟昨天晚上同他说了，他今天要去太守那里一趟，指不定今天晚上回不来了。
林小九知道自己不该耽误沈涟的正事，可是他还是想要沈涟能早点办完事，到时候能早点回家，他在家里等他。
*
沈涟到太守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即便是太守府外挂着灯笼，路上也依旧显出了几分昏暗。
看着面前这个前世救了他一命，并且住了不少时间的地方，沈涟稍稍的迟疑了一瞬，不过很快他还是回过了神来。
沈涟扭头看向身后坐在马车上的鲁大，从他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朝他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
“是。”
鲁大听着沈涟的吩咐，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敬畏，他这几天跟着沈涟跑了不少的地方，眼看着他在各个在他看来颇具威严的地方来去自如，自然便知晓了他的厉害。
如今看着沈涟竟然还来到了太守府，对他的厉害更是多了几分认识，对他的态度自然也恭敬了不少。
在看到沈涟走到太守府面前，递交了拜帖，然后被人恭敬的请进去之后，鲁大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的敬畏了。
沈涟将县令写好并且盖了他私章的拜帖交给了守门的侍卫，很快便被恭敬的请了进去。
在去书房的途中，沈涟竟然还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
看着从书房出来的年过四十，依旧温婉的女人，沈涟脚下的步子稍稍停顿了一下。
还是引着沈涟进来的侍者率先反应了过来，朝着女人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客气道：“夫人。”
沈涟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来一般，朝着太守夫人行了一礼，客气道：“夫人。”
本朝的男女大妨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太守夫人看着过来的沈涟，知晓他应该是来找自家夫君谈事情的，倒也没有在这里多待，而是朝着沈涟客气的回了一礼，然后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沈涟注意到太守夫人刚刚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眉心是稍稍皱起来的，像是有什么发愁的事一般，而能让太守夫人发愁的，恐怕就是她刚刚去见的人了。
想到这里，沈涟心里也多了几分的计较，脚下的步伐也越发的沉稳了些。
“公子，请随我来。”
这些想法在沈涟心里过了一个来回，旁边引路的人却是先开了口。
“好。”
在被人请进书房之后，沈涟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厚实衣服，坐在书案前批阅着文件的太守。
沈涟甚至还注意到，这屋子里已经燃起了炭火，这比起眼下的季节来说，实在是太早了一些。
借着那不甚明亮的烛火，沈涟还是能看出眼下的太守比起上次见面来要消瘦了一些，甚至脸颊也消瘦了不少。
见有人进来，太守手里的笔也没有停下。
一时之间，这房间里除了太守行笔的声音，也就只剩下了烛火燃烧的劈啪声了。
直到沈涟在那里站了一刻钟的功夫，太守才停下了书写的动作，将手里的毛笔轻轻的放在了一旁，然后抬眼看向还站在那里的沈涟，默默的审视了他一会儿。
沈涟先是不卑不亢的同他行了一礼，紧接着便那样默默的同他对视着。
最后，太守突然笑了一下，那一笑让空气中沉默的气氛都松懈了不少，“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得陈县令的信任，他竟然放了权限给你，让你过来见我。”
沈涟微微一躬身，语气中满是真诚，“承蒙县令厚爱，这是晚生的荣幸。”
太守看着他这不卑不亢的样子，突然觉得他有些意思，又笑了一下。可是这一下像是不小心牵扯到了肺部，让他一下子又咳嗽了起来。
看着咳得撕心裂肺的太守，沈涟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的询问：“大人，需要叫大夫吗？”
太守伸手，阻止了他的行动。
沈涟不再多言，默默的等着太守接下来的吩咐。
太守咳嗽了一会儿，这才回过了神来，他看着旁边还在等着的沈涟，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伤感，“人老了，难免就会变成这样，习惯就好。”
“大人不老，正当壮年之时。只是眼下天冷了，大人不适应罢了。”
听到沈涟这样说，太守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柔和，同时也有些戏谑，“我竟然不知道，你竟然也会说出这般恭维的话。”
沈涟还想说些什么，太守却不想继续听了。
太守抬手阻止了沈涟想要继续说的话，简洁明了的问了出来，“你过来，想必也不是为了说这些恭维的话，你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大人英明。”沈涟说了那么一句，随即看向了还站在太守旁边的侍从。
太守斜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沈涟的意思，他抬了抬手，朝着旁边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是。”
待房间里的人一一退了干净，太守才重新看向了沈涟。
沈涟也没有兜圈子，直接了当的看着太守道：“大人，您让县令查的事情，我们这里已经有了眉目。那些事恐怕都是大人身边的人做的，而且这个人大概率就是奎星。”
沈涟这话一出，房间安静了一瞬，火芯稍稍窜高了一些，发出一声‘噼啪’的脆响。
太守看着沈涟的眼神却是凌厉了几分，语气中都带着几分试探，“你说这话是有证据？还是你想要因为他上次为难你，从而报复他？”
太守纵横官场多年，身上的气势自然不是常人可比，若是其他人站在这里，恐怕会被他的气场压制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眼下的人是沈涟，不说他上辈子已经坐到了那么高的位置，面见皇上也不见得会变一下脸色，即便是眼下他只是一个举人，他也是见过不少高官的。
因此，在面对太守的强压时，沈涟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颤动一下，声音沉着而冷静。
“大人，小生若是没有证据，绝对不敢如此说，更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在大人面前胡说八道。这是我收集到的一些证据，虽然不能明确表明在这幕后指使的人就是奎书记，但恐怕和他的关系最大。”
沈涟说着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盒子推到了太守面前，然后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太守刚才本来只是吓吓他，在听到他这般沉着的应对之后，看着他的眼神复杂了几分，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去看着那盒子，最后还是伸手将它打开了。
在看完那些东西之后，太守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几分，神色间甚至充满了失望和几分不解。
沈涟看着太守的模样，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太守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沈涟，最后叹了一口气道：“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沈涟摇了摇头，诚实道：“没有了，本来还有一条线索的，但是那人眼下找不到了。这些证据也是薛家找了多年，最近发现我们在追查这事了，他们才敢拿出来的。”
太守指尖轻轻的点着那些可以被称为证据的东西，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光是凭借着这些，我没法完全相信你。”
沈涟听到太守的话，唇角勾起一个隐秘的笑容，然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重新抬眼看向太守时，眼里只剩下一片沉寂。
“大人，我自然知道光凭这样的证据，完全没有办法让大人相信我。因此我这次来除了将眼下事情的进度禀告给大人以外，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求大人帮忙。”
太守抬眼看向他，眼里首次浮现出了几分不解。
沈涟这次完全将自己的笑容展现在了太守的面前，他朝他露出了一个笃定的笑容，然后沉声道：“大人，为了找到这背后的人，小生斗胆让大人陪我做个局。”
太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眸看着沈涟，望着他坚定的神色，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你的胆子倒是挺大，既然都敢让我陪你设局了。既然如此，那你便说来听听，你想要如何设局？”
眼看着自己的计谋成功一半了，沈涟也没有掖着藏着，直接了当的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
*
等沈涟从太守的书房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沈涟抬眼看着天空中的繁星，刚刚在屋子里生出来的烦闷心情突然好上了不少，低声呢喃道：“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啊！”
鲁大看着旁边站着的沈涟，有些奇怪的问道：“公子，你在说些什么呢？”
沈涟扭头看他，“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是。”
*
太守在沈涟走了之后，默默的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盯着晃动的烛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门口传来一个轻微的敲门声，太守扭头看过去，只见自家的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此时正站在那里担忧的看着自己。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眼下这个时辰，该是你休息的时候了。”
太守夫人那张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美貌的脸上，此时全是担忧的神色，她走过来将手里的参汤放在太守面前，看着他忧心道：“夫君还未休息，妾身怎敢先睡。”
太守听到他夫人的话，那张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笑容来，随即他牵起了自家夫人的手，温声道：“夫人若是困了，自己去睡便好，不必等我的。”
太守夫人摇了摇头，随即看着太守那张苍老的脸，眼神温柔，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柔意，“大人，你年纪也大了，你眼下还不睡，妾身难免有些担忧。”
说完，像是担心自己的话给太守造成心理负担一般，接着解释道：“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大人自然是老当益壮的。只是…”
只是什么，太守夫人还没有说出口，太守就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她温声道：“我知道，你不用宽慰我。人老了，合该服老的。”
“大人？”太守夫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伤感，看着他的表情中满是疑惑。
太守却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站了起来，扶着自家夫人一起离开了。“走吧！走吧！我们也是时候该休息了，至于其他的事，等到明天再说也可以。”
太守夫人虽觉得有些不妥，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着太守一起走了出去。
等到了外面，寒风一吹，太守打了一个哆嗦。
在太守夫人担忧的目光中，太守抬眼看向了天空，低声呢喃道：“人老了，竟然好多人好多事都看不清了，连跟在身边那么多年的人，如今都快要不认识了。”
“大人？！”
“无事，夫人，我们回房吧！”
*
沈涟回到家的时候，周围的巷子里已经是一片的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几声犬吠。
只是在快要到家的时候，沈涟却发现往常只在家门口挂着两个灯笼的地方，此时在沿着他们家墙的位置都挂了灯，照亮了他脚下一片回家的路。
见状，沈涟脚下的步伐都不由快了几分。
开门进了院子，守在门口的四郎它们探头看了他一眼，敷衍的让沈涟摸了两下，然后陆续的回到自己的窝去了。
沈涟发现这院子里，虽然没有像外面那般挂满了照亮的灯笼，但是在他需要去的几个房间门口都挂上了灯笼。
沈涟先是去厨房喝了林小九留给自己的汤，然后再去浴室收拾好了自己，最后回到了他和林小九的房间。
沈涟进去的时候，林小九已经睡着了，在感受到有人进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沈涟躺进了被子里，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温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睡觉吧！”
“嗯。”似乎是发觉进来的人是沈涟，林小九彻底的放心了，他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将自己又往沈涟的怀里塞了塞，随即又睡了过去。
沈涟在黑夜里看着林小九，最后寻着他唇瓣的位置，轻轻的亲了一下，然后将他搂紧，跟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沈涟就发现本该被自己抱着的林小九已经不见了。
沈涟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只见外面的天空还灰蒙蒙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很晚的样子。
就在沈涟疑惑林小九今天为什么起了那么早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林小九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你醒了？”林小九看见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沈涟，笑着问了一句。
沈涟应了一声，起身准备去拿衣服穿，他今日还得去书院，起晚了可不好。
这一伸手，沈涟发现他手边的衣服不是昨天睡前准备的那套衣服，而是一套全新的，他完全不认识的料子。
沈涟稍稍愣了一下。
只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林小九就来到了沈涟的面前，看着他呆愣的样子笑了笑，“这衣服是昨日里送过来的，你昨天回来太晚，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想着你今天早上穿也是一样的。”
沈涟见不是自己拿错衣服，而是林小九给自己准备的新衣服，当即不再多想，点了点头，起身穿戴了起来。
手里的衣服不是惯常穿的宽袍大袖，而是有点像是练武服般的收领、收袖、收腰、收裤脚的款式，只是比起武装来，还要多了几分贵气。
配上定制的鹿皮靴，以及穿在外面的披风，将原本有几分书生文弱气的沈涟，衬托得又英气了几分。
林小九帮着沈涟穿完衣服，看着沈涟上身的效果，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那么多天没有白等。”
“嗯，谢谢你。”沈涟看着林小九眼里的骄傲，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然后亲了亲他。他昨天就想要这样做了，只可惜林小九睡着了，还好早上这样做也一样。
对于沈涟的亲亲，林小九现在也很习惯了。
等到两人分开之后，两人的唇瓣都有些红肿。
林小九气息不匀的看着沈涟，缓了两口气，低声道：“不能耽搁了，你得去书院了。”
沈涟在他红艳艳的唇瓣上又轻轻的啄了一下，然后低声应了一声，“嗯。”
林小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沈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十足的磁性，听在他的耳朵里，让他的耳朵都不自觉的红了。
这一红，直到陪着沈涟吃完了早饭，然后送他离开之后才稍稍的减退了一些。
目送着沈涟的马车离开，林小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去准备开店的事了。
*
沈涟乘坐着马车到了书院，一下马车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待他大步流星的走入书院之后，和他一起进去的学子们，更是控制不住的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沈涟这身衣服去那里买的，怎么那么好看？”
“我那里知道。”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衣服，他为什么穿起来那么好看？”
耿响本来坐在那里看书的，在听到身边的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之后还有些不太高兴，特别是其中的内容全是夸沈涟的之后，他这种不高兴的情绪直接到达了顶点。
在那些人不收敛的议论声中，耿响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将手里的书放了下去，发出了‘啪’的一声，在惊住了那两人之后，朝他们瞪了一眼，然后扭头看向沈涟的方向。
他耿响倒是要看看，同样都是男的，怎得沈涟每次都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结果抬眼朝着沈涟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今天穿了一身纯白的衣服，毛领裹着他修长的脖子，衬托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越发的白了几分。一身裁剪干练的衣服，不仅不影响他行动，反而将他的身姿衬托得挺拔了不少，一看就是个贵气人。
由于天气冷了起来，再加上这书院又不拘着众人的穿戴，因此大家伙都往厚了穿。
此时，在一个个灰扑扑、厚重的棉衣的衬托下，穿着白色锦衣的沈涟就像是个仙人一般。
耿响即便是再不想承认，他也知晓这样的沈涟格外的引人注意的，可是他还是不甘心，语气中都充满了嫉妒。
“一个男的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该是靠才华生活才是。”
“说的对！可惜有的人，不仅脸不好看，连才华也没有，这可要靠什么吃饭呐？”
突然一个声音在耿响背后响起，吓了耿响一跳。
耿响扭头看过去，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慕青和柴源伟，刚刚同他说话的人正是慕青。
面对慕青那略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耿响的眼神有几分躲闪。他不是怕他们，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个文明人，不该在课堂上做吵架这般有辱斯文的事。
慕青却是不依不饶的看着他，低声继续道：“怎么，耿响不是有高见吗？怎得，我一说话，你就不吭声了？”
耿响眼神躲闪，小声道：“说，说什么？”
“自然是说，男人不能靠才华，不能靠脸，那还能靠什么吃饭了？”
慕青这样问着，却是没有等耿响想出答案来，接着便自顾自的说道：“抱歉啊！我差点忘了，像耿兄这般没有才华，也没有样貌，只能靠着家里过活的人，大概是不会有其他办法的。”
听出慕青是在嘲讽自己，耿响一下子就怒了，他也不管刚才想着不要惹事的事了，抬眼怒视着慕青，瞪着他道：“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我，我怎么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面对突然愤怒的耿响，慕青表情得格外的平静，甚至还有心情朝耿响打趣道：“耿同学，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不然你这打扫卫生的惩罚，不知道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去了。要是一不小心加到明年去，岂不是耽误了耿兄的考科举大业。”
旁边传来了一阵哄笑。
第124章 融入
听着耳旁的嘲笑, 耿响的手紧了又松，他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最后不甘的瞪了慕青一眼, 放弃了继续找他麻烦的冲动。
眼看着耿响这个怂货不再找麻烦了, 慕青也懒得去管他了。他和柴源伟一屁股坐回沈涟旁边, 看着他身上的衣服, 眼睛里不仅有赞赏, 还有几分好奇。
“沈兄, 不是我说，你这身衣服那里买的？我怎么没有见过这款式, 还有点怪好看的。”
沈涟听着他恭维的话, 微微勾起了唇角，语气中少见的带出了几分得意, “这是我夫郎画的图纸, 专门为我定做的。”
“你这夫郎也太好了吧！”
慕青还没有说什么, 旁边就爆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响。
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柴源伟满眼羡慕的看着沈涟, 口中嘟囔道：“沈兄，你夫郎不仅做饭好吃, 眼下竟然连衣服的款式都改得那么好, 怎么什么都会的样子。他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夫郎，你这家伙到底那里找的夫郎，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
听着柴源伟这幽怨的语气, 沈涟破天荒的开了一句玩笑话, “这样的夫郎你怕是不怎么好遇到, 因为他是天上掉下来的。”
“怎么可能！？”柴源伟只当他在开玩笑, 嘟囔了一句就不说了。
沈涟却只是看着他笑笑, 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
眼下这个林小九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取代了原先的林小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又是什么？
在柴源伟羡慕嫉妒的眼神中，慕青倒是干脆得多，他在坐下之后就一直盯着沈涟的衣服瞧，在沈涟和柴源伟两人贫完嘴之后，他才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说了一句。
“沈兄，你这衣服真好看，我也想要做一件。我觉得我穿上虽然没有沈兄这般风流潇洒，但应该差不到那里去。”
“我也是，我也要做一件。”柴源伟在旁边不甘寂寞的加了一句。
慕青抬眼看向沈涟，低笑道：“这点小要求，沈兄不会不答应吧？”
“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不答应的。我们早就已经把图纸给了那店家了，你们要是想要做，直接去店里做就行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沈涟便将那店家的名字和地址用张纸写出来给了慕青他们。
拿着沈涟给的地址，想着自己穿上了和沈涟一样的衣服，自己照样能像沈涟一样风流倜傥，慕青便觉得美滋滋的。
“沈兄大气！”
“这只是件小事罢了，不必客气，不过眼下我倒是有件事需要找柴兄帮忙。”沈涟看着他们兴致勃勃准备去买衣服的样子，适时地插了一句话。
“我？”听到沈涟需要自己帮忙，柴源伟有些诧异的指向了自己，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
沈涟看着他，诚恳的点了点头，“嗯，这件事还需要柴兄出大力气。”
在柴源伟心里，能和县令搭上线，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沈涟，可比他这个只有读书行的人厉害多了。
眼下听到沈涟竟然有事情需要自己帮忙，柴源伟立马就兴奋了起来，他拍着自己的胸膛，朝着沈涟保证道：“沈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要是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辜负沈兄的期待。”
沈涟看着他这幅恨不得马上就能帮上自己忙的样子，唇角轻轻的勾了起来，衬托得他那张本就好看的脸，越发的风华绝代起来。
慕青看着他这样子，不由啧啧了两声，出声调笑道：“沈兄，我觉得不靠你的才华，光靠你这张脸，你就能引得不少小姐、哥儿对你芳心暗许。幸好你早就成家了，不然等你将来考中，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为你抢破了脑袋。”
沈涟听着他的调笑，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涟第一次让自己帮忙，却到现在也没有说帮什么忙，旁边的柴源伟一下子就急了。
柴源伟连忙打断了还想要继续说话的慕青，看着沈涟焦急的道：“沈兄，你就别管他了，你刚刚说想要我帮什么忙，你倒是快说啊！”
见状，沈涟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柴源伟身上，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于柴兄来说，应该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到这里，沈涟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继续道：“只是这事私密，眼下不是说话的当口，等待会儿午间休息的时候，我再同你细说。”
虽然沈涟嘴里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听着待会儿再说，还是细说，柴源伟觉得肯定还是有点大的事的。
因此，柴源伟也不再继续追问了，只等待会儿听听沈涟怎么说，甚至开始期待起他要说的事是什么事了。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耿响，却是看了他们一眼，在他们不再说话，并且说要待会儿才细说的时候，猛地捏紧了拳头。
耿响自从刚才被慕青奚落，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在想着该如何挽回自己的颜面，在听到沈涟要让柴源伟帮忙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机会要来了。
谁知道到了临门那么一脚，沈涟竟然不往下说了，这让耿响胸口堵着一口气，怎么都散不开。
最后，耿响只能默默的瞪了沈涟一眼，在沈涟朝他看过来之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移开视线之后，耿响按住自己砰砰砰跳着的心脏，暗自安慰自己不要慌，他总有一天有机会，能够把别人欠他的这些尽数还过去的。
*
林小九在送走沈涟之后不久就开了店门，很快店里上工的伙计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让林小九觉得诧异的是，往常都要在准备营业半个时辰之前才会到的吕塑，今天竟然提前一个时辰过来了。
同吕塑一起过来的还有昨天林小九答应收下的那个叫做赵青的少年人，或许是因为第一天上工的缘故，那少年人身上甚至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
林小九看了许久，还是觉得那衣服可能是吕塑淘汰下来的衣服，随即他便觉得这也正常，毕竟眼下赵青又没有工钱，吕塑想要给他换身干净衣裳，定然舍不得给他买新的，那就只能将自己的旧衣服给他了。
吕塑隔着大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林小九，他先是朝着林小九高兴的挥了挥手，然后带着还不在状态的赵青快步走了过来。
“小东家！”
说完，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让赵青也跟着叫了人。
“小东家。”
林小九看着他这高兴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
吕塑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回应了一句，“这个，他不是第一天上工嘛！我担心他有做不好的地方，我便想提前带他过来适应适应，这样他上手也能快一些。这样，后续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情是想要带着赵青来这里提前熟悉一下，了解了解工作的流程，免得到时候犯错被赶走。
林小九觉得为了让这个赵青留下来，向来不爱管东管西的吕塑真是废了大力气了。
林小九轻轻的笑了一下，在吕塑疑惑的目光中，温声道：“好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便去忙吧！”
“好勒！”
吕塑带着赵青，手把手的就要教他怎么做个合格的跑堂。
林小九却是看着他们的动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要跟着离开的吕塑。
吕塑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的停了下来，让赵青跟着其他人先去帮忙。
林小九将人带到了无人的角落，在确定不会有其他店员过来偷听之后，他才看着吕塑道：“对了，眼下就快要月底了，我上次叫你算的账，你弄好了吗？”
本来还以为林小九叫住自己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宣布的吕塑，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之后，立马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拍着胸脯道：“小东家，你吩咐的事情，我当然弄好了。你现在需要吗？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去拿给你看看。”
林小九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吕塑风风火火的朝着柜台跑了去。
正在同店里的其他活计一起做事的赵青，在看到一溜烟跑过去，又急冲冲拿着账本跑开的吕塑，也是愣了一下，盯着他的背影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吕账房今天看起来很有活力啊！”
赵青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个略带调侃的女声，扭头看过去，却是和他一样在这里做工，却是比他受重用的金桃。
即便是赵青来店里的时间不长，他也看到了小东家喜欢带着这个女子，看起来一副要给自己培养接班人的架势。
在接触到赵青的目光之后，金桃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道：“我平日里看着吕账房做事，除了收钱的时候快一些，其他时候都是懒洋洋的。眼下为了让你在这里多留一下，看来还是下足了血本，你可不能辜负他的心意啊！”
说到这里，金桃朝他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好意思的表情来，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说教的人，更不要说是对这样一个刚刚来他们店里的人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出于直觉，还是其他的原因，金桃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有些危险。总觉得如果他不好好控制自己的话，他一定会给这个店铺惹麻烦的。
金桃眼下的一切都是小东家给的，这个店铺更是给了她一个落脚的地方，她绝对不会让旁人来毁坏这一切的。
因此，在直觉这个少年不对劲，却不能阻止他进来之后，金桃破天荒的多管了一次闲事。
赵青听到她的话，不知道她这般百转千回的心思，只当她是作为一个前辈在告诫自己一个新来的。
于是，赵青也就没有多想，朝金桃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应道：“我知道的，多谢金桃姐，我不会辜负吕塑和小东家给的机会的。”
金桃看着他乖乖听训的样子，心里下意识的也松了一口气，朝他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你好好干，我们东家是好人，他不会亏待你的。”
赵青回了她一个笑容，却是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看着吕塑刚才风风火火拿了账本过去的方向，那里还有小东家在等着他，也不知道他们是去说什么了。
林小九此时正拿着账本，坐在角落里快速的阅读着，在看到一笔笔流水清晰的写在上面的时候，他还是很满意的。
最后，林小九在看到店里的盈利时，他还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他们这几个店，短短的这段时间竟然赚了那么多钱了。
林小九想过会赚钱，可是没有想过会赚那么多钱。
林小九看着那些盈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旁边等着自己发话的吕塑，继续道：“吕账房，我请你给店里的伙计打分这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吕塑听到林小九的话，立马就从自己的袖口里抽出了一个小本子来，将之交给了林小九，“小东家，都在这里了。”
林小九看着吕塑这做派，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他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小本子，然后打开来发现里面不仅整整齐齐的写了店里伙计们的名字，旁边也打好了分数，甚至下面也贴心的写了为什么能拿这个分数的原因。
比如一个叫周室的伙计，他的评分就是六，理由写的就是，粗重有余，细心不足。热心肠帮人的同时，经常会损害店里的碗筷。注：当然这些已经从他的工钱里扣除了。
还有一个叫做彬七的，评分就是八。理由是，机灵，平日里客人刁难，能够救场，店里出事也能反应及时。
林小九一一看过去，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觉得很有趣，如果不是让吕塑帮自己看着，他倒是都不知道自己店里的活计们都那么有趣。
吕塑在旁边看着林小九看的开心，还是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小东家，你需要这些来做什么？”
林小九扭头看着吕塑好奇的样子，倒也没有瞒着他，直接了当的道：“从开店到现在有段时间了，紧接着马上又要过年了，我准备在过年的时候，给店里每个人都发一个红包，让大家都能快快乐乐的过个好年。”
本来只有几分好奇的吕塑，在听到林小九竟然要发红包的时候，顿时就激动了起来，连带着说话都磕巴了几分，“红，红包？”
林小九看着自家这位提到钱就开始兴奋的账房，点了点头，微笑道：“嗯，就是红包，如果有需要到时候恐怕还要麻烦你一下。”
“不麻烦，不麻烦，我最高兴的事就是帮东家你做事了。”
林小九看着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笑了笑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
书院里。
熬过了上午的两堂大课，沈涟和柴源伟他们一下学就去食堂领了自己的饭食，然后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在他们三人落座时，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耿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毕竟沈涟他们坐的位置太偏了，他眼下过去太显眼了。
耿响还记得沈涟今天说过中午有事要请柴源伟帮忙，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他或许能听到点有用的东西。
可是眼下这情况，耿响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他们，最后他只能深深的看了沈涟他们一眼，咬牙放弃了这个机会。
坐下的沈涟朝着耿响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仿佛刚才并没有看那里，只是不经意的扫过一般。
“沈兄，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今天中午的菜很丰盛，有红烧狮子头，莴笋炒肉片，麻婆豆腐，清炒豆芽，以及一个酸辣汤。
平日里，柴源伟都是第一个拿到饭就开吃的人，今天他却是破天荒的抵制住了诱惑，一落座就询问起了沈涟要自己帮的忙。
沈涟见状倒也没有兜弯子，直接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来，递到了柴源伟面前，让他看看上面的东西。
柴源伟虽然觉得有些莫名，不过还是很快就看了一眼，随即他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起来，抬眼看向沈涟的时候，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不自在来。
“沈兄，你这方子是那里来的？这方子你可不能用啊！这里面都是害人的东西。”
柴源伟虽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而且平日里颇为贪吃，家头却是正儿八经的中医世家，家里不仅有着全郡最大的药房，下面还有不少的药堂。
柴源伟虽然不喜欢学医，但是在家人的耳晕目染之下，他还是会点东西的。因此在拿到沈涟给的纸条瞬间，他便看明白了这药方乍看之下没有什么，可是仔细看过去，却都是害人的东西。
看着柴源伟紧张的样子，沈涟轻轻的笑了笑，然后道：“放心，这方子我是不会用的。我今天拿这方子出来，也是为了让柴兄帮忙。若是有人拿着和这个差不多的方子去药房抓药，还请柴兄帮忙留意一下。”
沈涟给出的这个方子是他根据自己记忆中上辈子太守在最后时间吃的药开的，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他觉得这事背后也是奎星搞的鬼，所以他才能在离开了太守之后，那么快就升官。
沈涟想要将人抓个现行，自然就需要拿到确凿的证据，眼下这个将要替换给太守的药便是最好的证据。
顺藤摸瓜，沈涟觉得自己总能将奎星的小辫子揪出来的。
柴源伟听着沈涟的话，虽然还是有些好奇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沈涟不想说的样子，他也就没有多问。
柴源伟拿着纸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格外豪气的道：“你放心，我绝对帮你看好了。要是有人拿这个方子去抓药，我一定帮你把人给拿下来。”
听到柴源伟的保证，沈涟看着他的神色中也多了几分感激，“那就多谢柴兄了。”
“都是自家的兄弟，说什么谢谢。若是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在我帮你找到人之后，你再给我几瓶好酒好了。”柴源伟笑嘻嘻的说着，说到这里像是把他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沈涟看着柴源伟的表情，冲他笑了笑，轻声应道：“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柴源伟高兴了，在征求沈涟的同意之后，他便把那纸条收了起来。准备一回家就把这个要求发布下去，让他们下面药房的人都帮着一起留意。
*
赵青只在这个店待了一上午，他就基本上熟悉了这里的流程，基本上他要做的事就是上菜、传菜、收碗，偶尔店里其他人忙不过来的时候，还要给他们搭把手。
兴许是这家店的小东家是个好人，又或者是因为他是被吕塑推荐进来的，旁人都觉得他和吕塑有点亲戚关系。因此店里的伙计们对他的态度都格外的和善，不到一上午的功夫，他就和店里的人都熟了起来。
“赵青，待会儿要打饭了，我还不饿，你先去吃饭，你手里的这些活，我帮你做吧！”
正在收拾碗筷的赵青，听到旁边带自己的跑堂朝着自己这样说，还有些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打什么饭？
“那就麻烦你了，我带着赵青先下去吃了。”
还没等赵青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旁边的吕塑就拉起了他，然后径直朝着后院走了去。
等到了后院之后，赵青才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几个小桶，刚刚还在店里忙碌的人，此时正排着队井然有序的在那里打着饭。
赵青还没有弄懂这是怎么回事，吕塑就兴冲冲的拉着他过去了。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轮到他们打饭了。
“你看看，你要什么菜，还是说你一样要一点？”
站在那几个木桶面前的人正是金桃，她看着面前发呆的赵青，手里拿着的勺子在那几个木桶上方经过，仿佛在指点赵青一般。
赵青只觉得一股子饭菜的香气直往他的鼻子里钻，让他本来只有几分饥饿的胃变成了十分的饿。
赵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语塞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给我一样打一点吧！”
“好勒！”金桃答应得爽快，从旁边婶子手里接过已经打了饭的碗，勺子在那几个木桶里舀了几下，原本就大的碗一下子就被塞满了。
等赵青捧着满当当的饭菜，坐在廊下和吕塑一起吃的时候，他的肩膀被轻轻的撞了一下。
“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吃，吃完了好去干活。”吕塑说着还不忘往自己口里扒拉两口饭。
赵青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来，看着自己碗里这有菜有肉的饭菜。这些都是往常在家里也是一周才能吃到一两次的好东西，竟然就这样给他们吃了，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些就是给我们吃的？”
在赵青说话期间，吕塑又往自己的嘴巴里扒拉了两口饭，等到饭咽下去了，他才有空来回答赵青的问题。
吕塑扭头看着赵青，眼看着他盯着饭不说话，自然而然的回答道：“自然了，小东家说了，要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说完，吕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四下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其他人不是低头吃着饭就是各自聊着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吕塑悄悄的凑到了赵青面前，小声道：“你啊，以后就在这里好好的干，日后不仅能天天都吃到那么多好吃的，说不定还能多赚钱回家娶媳妇。”
赵青听到他说回家娶媳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暗，最后低低的应了一声，扒拉起自己的饭来。
“嗯，我知道了。”
吕塑没有去注意他的情绪，只当自己说的他已经听进去了。他自己又接着吃了饭来，很快他就吃完了，看着空了的碗，不由感叹道：“你说，小东家做的大锅饭就那么好吃了，也不知道他给他夫郎做的饭是不是更好吃。”
赵青扒拉着嘴巴里的饭，突然听到吕塑来了这么一句，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眼里全是不解。
“要是能吃上一次小东家做给他夫君吃的饭就好了。”
“吕账房，这你就别想了，小东家对他夫君多好，他夫君的饭都是他特供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饭的跑堂，在路过吕塑时听到他的感叹，朝他调笑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每次光是看着小东家的用心程度，都能想象到那饭菜有多好吃。”
“你们这些人啊！光是看着小东家对他夫君多好，也不看看沈举人多厉害。不说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是举人了，光是凭借沈举人那时不时出入衙门，连带着衙役们见他都要客客气气的模样，你们谁能比的了。”
“那个，我不就说上两句嘛！”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不然让小东家的夫君知道了，恐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斗着嘴离开了。
刚刚还吃得格外快的赵青，眼下吃饭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他扭头看着旁边的吕塑，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小东家的夫君，为什么经常去衙门？”
正准备把碗放下，准备回去算账的吕塑，听到赵青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然后坐在那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
“小东家的夫君是个有大本事的，他去衙门好像是为了给县令做事。听说他还颇受县令的器重，甚至在本地太守那里，他都能说得上几分话。要是，要是我也能有他那么大本事就好了。”
吕塑说完，赵青也没有接话。
吕塑只当他也同自己一样在感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快点吃，然后拿着自己的碗就离开了。
赵青留在那里，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拉着饭，思索着刚刚吕塑说的话。
【小东家的夫君，不仅能和县令说得上话，甚至连太守那里都能搭上线。】
“和太守都能搭上线吗？”赵青低声呢喃着，手里拿着的筷子也逐渐的捏紧了一些。
*
奎家。
奎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如今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上次和殷太守密谋的事，他也准备开始行动了。
在奎星养病的期间他也没有闲着，不仅派人去弄清了林小九每天进货的路线，甚至还让人天天跟着沈涟，弄清楚了他每天经过的地方。
在听完下人的报告之后，奎星便让他下去了。
奎大老爷站在旁边，一脸凝重的看着奎星，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
“二弟，眼下这个沈涟和太守走的那么近，会不会影响我们之后的行动？我们要不要看看他们到底商量了什么，接着再做决定？”
奎星听完下人的汇报之后，他便一直皱着眉头在思考，如今听到奎大老爷的话之后，他方才回过了神来，只是第一时间他还是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不用在意，应该是太守让这里的县令查什么事，而这个沈涟又找机会巴结了上去罢了。”
虽然话是那么说，但是奎大老爷还是有些担心。
奎星想到从太守府里传来的消息，嗤笑了一声，紧接着看向旁边的奎大老爷，继续道：“别担心，我们就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去做好了。我让你去买的东西都去买了吗？还有找的那些人，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对于奎星这仿若命令的话，奎大老爷没有半分的不耐烦，反而全盘接受了下来。
“那好。”
奎星指尖轻轻的点了点桌面，唇角先勾起一个弧度，眼里全是对权利的渴望，以及马上要唾手可得的位置的野心。
“等东西到手，我到时候就先让人混入太守如今喝的药里，等太守这边出了状况，便先对沈涟的那个夫郎动手。纵使这个沈涟有天大的本事，再能勾搭上太守。但太守一病，我再给县衙门施压，我倒是要看看他这个夫郎进了衙门，他一个举人还怎么救人？”
奎大老爷听到太守的话，眼里闪过几丝奸猾，看着他的目光中也充满了算计。
“是啊！若是他足够聪明，到时候定然要把自己的钱全部都拿出来救他的夫郎。若是他舍不得，那我们也有办法让他交出来。”
奎大老爷说完这话，同奎星对视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
“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办吧！”奎星一锤定音，为他们今天的谈话定下了基调。“对了，找的人一定要聪明一些，到时候不要出什么纰漏。日后我们奎家能不能保持长久的荣华富贵，那就看着一次了。”
“是，我知道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弟弟马上就能接任太守，自己马上就要接手林家那么大的家业，奎大老爷的心里便是一阵阵的激动。
*
这天，沈涟既没有去衙门，也没有外出去查证据，而是按时回了家。
在后院洗菜的林小九，在看到推门而入的沈涟的瞬间，还有些不敢置信。在确定真是他回来了之后，立马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朝着沈涟欢喜的笑道：“你回来了？”
沈涟看着因为自己归家而显出几分高兴的林小九，冲他露出了一个温柔浅笑，小声的应了一声，“嗯，我回家来了。”
沈涟把自己穿在外面的披风解了下来，手里拿的书本也放回了它该在的地方，这才快步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将袖子挽起之后伸手就要接过他手里正在洗的菜。
“这菜我来洗吧。”
沈涟这样说着，手却先他一步往水里伸去，在此过程中还触碰到了林小九微热的指尖。
在接触到沈涟那微凉的指尖时，林小九的脸下意识的就红了起来，看着沈涟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不好意思。
沈涟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下觉得好笑的同时，顿时又生出了几分痒意，像是心上突然被一根羽毛滑过，让人莫名的觉得瘙痒。
“怎得这般的害羞，我们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你还是不适应吗？”沈涟看着林小九，唇角还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林小九听着沈涟调戏自己，眼珠子不由乱转了起来，小声嗫嚅道：“我那里知道，我就是，我就是觉得不自在啊！”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幅样子，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了。
林小九却是被他这眼神盯着不自在起来，眼神飘忽不定的，最后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沈涟询问道：“对了，你今天那么早回来，那你还和我一起吃饭吗？”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今天会回来，他依旧还是让送饭的人将沈涟的那份饭给送了过去。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问题，朝他浅浅一笑，手下洗菜的动作不停，语气温和的解释道：“自然是要的。你给我的那份餐食，我给了我的同窗。他今天答应帮我一点小忙，我给他算是小小的报酬了。”
林小九听说饭菜没有浪费，待会儿沈涟还能陪着自己吃饭，对于饭菜的去向也没有那么执着。
只是很快，林小九便注意到沈涟话语当中，他让别人帮忙的事，他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请他帮忙，光是给一顿饭就够了吗？”
沈涟将洗好的菜放入旁边准备好的簸箕里，听到林小九的问题，极其自然的接了一句，“嗯，应该是不够的，后续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到时候一并拿给他当谢礼好了。”
“你请帮忙的人是上次带回来的那两个朋友吗？”林小九接着问。
沈涟扭头看向他，笑着点了点头，“嗯，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听到是他们，林小九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能帮忙了，他愉悦的道：“那这样的话，你再拿几瓶我酿好的酒过去。对了，你到时候送过去的时候，我再做点下酒菜，你到时候一起拿过去好了。”
“好，我记得了。”沈涟听着他的话，朝他凑近了一点，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能遇到你，真好。”
林小九被沈涟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有些懵了，他红着脸小声的嘟囔道：“你胡说什么呐！”
说完，为了避免尴尬，林小九让沈涟好好洗菜，他去多拿点菜过来。他今天不知道沈涟要回来，准备的菜都是只够他和四郎它们吃的，如今沈涟要和他一起吃饭，他自然要多备两个菜。
看着林小九因为不好意思而离开的背影，沈涟笑得温柔，随即又低下了头去继续洗菜了。
这天晚上，林小九家里又吃了火锅，只是吃的不是鸳鸯锅，而是酸酸甜甜的酸汤锅。
因为林小九发现沈涟吃不了辣，但是喜欢吃酸的，所以在听到沈涟能陪着他吃晚餐之后，他看着剩下的西红柿便决定做一个酸汤火锅。
吃饭时，闻着从锅里飘出来的酸味，沾着自己面前的辣椒酱，林小九觉得这小日子舒坦极了。
沈涟倒是不像是林小九这般有了酸汤还需要辣酱，他只需要锅里的味道就觉得足够了。
在林小九他们吃饭的时候，四郎还带着踏雪一起过来捣乱，似乎是觉得林小九他们在吃好吃的，却没有给它们吃，让它们格外的好奇，于是便没有停下捣乱的行为。
最后，还是林小九看不下去，将旁边放着的肉片放在火锅上方假装煮了一下，然后丢给了守着的四郎它们，一只一片。
在发现那肉的味道和它们平日里吃的没有什么差别之后，它们砸吧了两下嘴，紧接着便甩着尾巴离开了。
在林小九做这一系列的事情时，沈涟一直在旁边看着，最后看着四郎它们离开的时候，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笑道：“没有想到四郎今天那么好糊弄。”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小声道：“当然，四郎虽然聪明，但是也没有聪明过人的地步。”
其实，林小九刚才糊弄四郎它们的方法，还是从以前看到的短视频上面学来的，没有想到来到这里之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活泼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了，顺带着给他的碗里又夹了一筷子刚刚煮熟的蘑菇。
“对了，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我打算给店里的伙计们都包一个红包。”林小九夹过沈涟递过来的蘑菇，放入蘸水里蘸了起来，然后看着沈涟说了自己最近的打算。
对于林小九店里的事情，沈涟向来都是不插手的，除非是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因此在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的时候，他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自己显得太敷衍了，又额外加了一句，“对了，那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林小九想了一下，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在沈涟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他小声道：“就是，你到时候能不能帮我在那些红包上写下我店里伙计的名字。”
眼下这个时候还没有包红包的概念，通常给孩子压岁钱，都是直接随手就给了的，因此林小九想要给店里的人包红包，那他就必须得自己做。
做完之后还得写名字，若是他将写名字的活计交给了吕塑，恐怕店里的其他人就会知道，到时候也没有什么惊喜可言了。因此，那就只能麻烦沈涟了。
第125章 布局
沈涟本来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没有想到只是这般简单的事，当即就点了头，朝面前的林小九道：“自然,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当然可以帮你的。”
见沈涟答应了自己并且不带半分迟疑, 林小九朝着沈涟笑了笑, 那笑容中甚至还带上了半分的傻气。
沈涟一看他这样就觉得心情好, 又给他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紧接着看着他道：“好了，吃饭吧！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 尽管来告诉我就好。只要是你的事, 我都不会觉得麻烦的。”
“嗯。”
林小九点了点头，觉得很高兴。
紧接着两人又开开心心的吃饭了。
*
度过了几天安静日子, 就在沈涟盘算着毒害太守的人会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时, 柴源伟率先给沈涟传来了好消息。
“沈兄, 你上次给我的方子，真的有人拿着去抓药了。”
柴源伟说起这事的时候, 脸上的兴奋怎么都抑制不住，“那人还算聪明, 知晓把药方子分开在两个店抓。要不是我再三的交代这事很重要, 店里抓药的人也够警觉，恐怕这事就被他给蒙混过去了。”
调查了那么久，眼下终于抓到了那人的老鼠尾巴, 沈涟也不由跟着高兴了几分。他看着面前急着邀功的柴源伟, 语速都快了几分, “你们找到人了吗？”
柴源伟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沈涟继续道：“我们确定是那人之后, 没有直接将人抓起来，而是按你的吩咐先给他换了药，然后再派人跟踪他，眼下已经确定了他现在在的位置了。”
听到这，沈涟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激，他拍了拍柴源伟的肩膀，朝他道：“这事辛苦你了，幸亏有你，这人才能那么快就抓到！”
柴源伟被沈涟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看着沈涟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抓人？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他买这个药肯定是去害人的。我们得在他开始害人之前把人抓到。眼下我家里的家丁还跟着他，你想什么时候过去抓他都行。”
沈涟略微思索了一下，直接便道：“若是可以，我们今天下学就去把人抓了吧！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生了变故。只是眼下这事，我不好找衙门里的兄弟们做，只能麻烦你多叫些家丁帮忙了。”
“好勒！这个自然没有问题。”
听到沈涟今天晚上就要去抓人，柴源伟表现得格外的兴奋，“你放心，我一定配合好你！我这就让人去送信，让他们准备好，我们晚点就行动。”
“嗯。”沈涟想了想，让他也帮自己去林小九那里送封口信，说他今天晚上会晚点回去。
柴源伟见他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记挂着给自家夫郎，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钦佩，“你对你的夫郎真好。”
沈涟看着他轻轻的笑了笑，低声道：“他对我也好，他对我很好。”
柴源伟和慕青听到他这样说，纷纷露出了有点羡慕，又有点无语的表情，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闭紧了嘴巴。
*
下学之后，沈涟没有同柴源伟他们一起坐马车，而是依旧坐了自己的马车。
沈涟的马车一从书院离开，立马就有人跟了上去。
只是让后面跟着的人奇怪的是，今天的沈涟既没有去衙门，也没有直接回他家的小院子，而是让马车行驶去了城里最大的集会地。
今天正赶上赶集，来来往往的人流已经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了，马车在其中更是穿行得格外的艰难。
跟踪的人一个错眼就和沈涟乘着的马车拉开了距离，等到再次跟上时，那马车已经行驶去了很远。
沈涟穿着一身粗布长衫，打扮得像个刚进城的农民，冷冷的看了一眼跟在马车不远处的人，随即转身去了和柴源伟他们约定好的地方。
*
等到了地方，柴源伟早就带着家丁埋伏在旁边了，看着沈涟的装扮先是有些惊奇，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悔。
“我怎么没有想到，我们也该像沈兄这样打扮才是。要是待会儿他们认出我们，让我们率先露馅了怎么办？”
沈涟看着突然激动的柴源伟，伸手止住了他想要继续的话头，朝他低声道：“好了，柴兄，不必紧张，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待会儿带人进去就行了。”
兴许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要找的这人如今住的地方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院子，左右都是邻居的后门，一般门口也不会有人经过，刚好够他们行动的。
“我刚刚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回家了，而且一直都没有出来的意思，眼下应该还在家里。”
柴源伟盯着不远处的小院子，将情况一点点的告知了沈涟，“对了，他家里只有他和另外一个老人家，那个老人家应该是他的母亲。”
沈涟点了点头，心里有了盘算，他看向旁边激动的柴源伟和慕青，朝柴源伟道：“你派两个机灵且力气大的跟我来，我先去把人制住。你们在外面等我的传信，我让你们进来，你们再进来。”
“嗯。”
柴源伟应了之后，立马就从带来的几个家丁里点了两个出来，交代道：“你们听这个公子的，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是！”
沈涟看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们来到了那个门前。他先是示意那两个家丁藏在左右两边，等他命令再冲过来，然后自己上前敲了门。
“谁啊？”
先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
沈涟看着出来的是个老人家，立马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朝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解释道：“老人家，你好，我是你儿子东家派来的，我有东西急着交给他。”
“有东西给狗娃？”老人家年岁不小了，说话间也有些吃力，若不是沈涟仔细听着，怕还是有些听不清。
没有想到这人的名字竟然叫狗娃，沈涟在愣怔了瞬间之后，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朝着老人家笑道：“对，我是来给狗娃送东西的。”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进来吧！”
家里难得来人，还是这种给自家狗娃送东西的人，老太太也没有多想，手脚缓慢的打开了房门，然后将沈涟请进来了门，紧接着自顾自的朝着门里面走了去，一边走一边道：“狗娃子还在里面睡觉，我带你们去找他。”
这个你们自然是说的沈涟，以及在沈涟进来之后也跟着进来的两个家丁。
“有劳老太了。”
沈涟说话很客气，弄得老太太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在把他们引到一个略显破旧的木门前之后，她便拍着门朝着里面喊了起来，“狗娃子，你东家叫人来找你了。”
老太太拍了一会儿，眼前的房门便被嘎吱一声打开了，紧接着一个瘦小的男人冒出了头，在看到沈涟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立马就想要关上门。
沈涟却像是早已察觉到他的动作一般，在他关门的瞬间伸手卡主了他的动作，在他紧张的视线之下，看着他笑道：“怎么，我大老远的给你送东西过来，你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就是啊！狗娃，你这可不厚道。”
老太太也跟着附和着，她家狗娃没有什么大出息，好不容易有个像模像样的人来找他，可不能被他一时糊涂给毁了。
狗娃看着面前站着的沈涟以及他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丁，再看看站在旁边的老母亲，咬了咬牙道：“娘，我当然会请他们进来坐，你不是还有事做吗？你去做事吧！我来招待他们就好。”
老太太看着狗娃转变的态度，确定他会好好招待沈涟他们之后，这才慢吞吞的离开了。
等老太太离开了，沈涟才扭头看向那防备的盯着自己的狗娃，语气温和中带着几分威胁，“不是要请我进去坐坐？”
狗娃磨了磨牙，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开了手脚，将挡着的门让开直接将沈涟迎了进去。
*
等在外面的柴源伟和慕青两人，看着被打开又关上的门，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带上了几分犹豫。
柴源伟率先开了口，“我们不进去看看吗？”
慕青想了一下还是摇头，“不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打不起来，我们还是在外面等着，看看沈涟待会儿需不需要帮忙再进去，免得这会儿进去打扰了沈涟。”
柴源伟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倒也没有硬要进去，而是跟着慕青在外面安静的等了起来。
*
沈涟进了门，看着面前这个拘谨的男人，倒也没有兜圈子，直接了当的道：“你认识我？”
狗娃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在沈涟不耐烦的眼神中，这才吱吱呜呜的道：“我不认识你，我认识你夫郎。”
沈涟没有想到他来找个买药的人，这都能牵扯到林小九，他手指摩挲了两下，看着面前警惕的人，直接道：“说清楚一点。”
眼看面前的人收起了在他娘面前的温和，狗娃也明白了来者不善，他也不敢继续耍心眼，直接了当的道：“我听说他店里的待遇很好，上次招工的时候便想去试试，可惜后来去晚了没有招上。”
说到这里，狗娃有些不自在的抠了一下衣服上的破洞，然后继续道：“然后，我就看到了你，你当时站在他的身边同他说这话。”
沈涟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人，在他将这事说完了之后，看着他温和的问道：“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狗娃想了想摇了摇头。
沈涟看着他，在心里判断了一下，然后让跟在身后的两个家丁在门口等着，随即看着面前警惕的人，不答反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接了一笔大活，有人让你帮忙买药？”
听到这里，狗娃的瞳孔猛地一缩，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沈涟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轻轻的勾了勾唇角，看起来像是话本里由鬼怪幻化成的书生，“我不仅知道他让你做什么，我还知道你做了之后，你会有什么下场。”
听到沈涟这样说之后，狗娃似乎有些没有回过神了，喃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涟看着他轻描淡写的问道：“你知道他们让你做什么吗？”
狗娃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买药，然后送药吗？”
沈涟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怜悯，“买药自然是买药，只是买的是毒药，知道他们让你买的药是给谁的吗？”
狗娃已经有些害怕了，连连往后退，脸上的神色全是恐慌。
“是买给本郡太守的。”
狗娃往后一绊，一屁股坐在了破木床上，看着沈涟的眼神中全是惊恐。
沈涟嘴角的笑容却是越发的大了，像是在嘲笑一个无知又无畏的可怜虫，“你知道一旦你这事成了之后，你会有什么下场吗？他们不会让人知道，他们买了毒药给太守，毕竟这不仅是谋害人命的事，更是谋害朝廷命官的大事。你不会有钱带着你的老娘过上好日子，而是谋天的乱葬岗里会多上一具无名的尸体，当然，也有可能是两具。”
看着面前明显已经开始害怕的男人，沈涟像是嫌弃对他的刺激还不够一般，继续补充了一句。
“你也可以不信，但是你要想想。你这样的人，除了你的老母亲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一技之长，那些人为什么找你做事，为什么又给你那么多的钱？不正是因为你消失了，再也不会有其他人能为你伸冤了吗？”
沈涟看着明显被吓得不清，此时仰着脑袋看着自己的男人，缓缓道：“当然，你也可以跑，也可以说不帮他们了，但是一旦被他们发现，你这条在他们看来不重要的命，恐怕会保不住了。不过，连累了你事小，只是可怜你那没有享过福的老母亲，跟着你这不成器的儿子一起受罪了。”
最后一句，彻底击溃了狗娃的防线，他本就对奎家找他做事将信将疑，只不过管家的威慑太严厉，再加上给的钱太诱人，他也就没有想那么多。眼下听到沈涟说起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才终于明白那里不对劲。
那些钱，那里是给他的辛苦钱，分明就是给他的买命钱！
狗娃彻底的害怕了，他一下子就扑到在了地上，朝着沈涟的地方爬了过来，扯着沈涟的裤脚，朝他慌张道：“大人，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赚点钱，只是想要让我娘过上好日子，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沈涟看着这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低头看着他，语气淡淡的道：“我有个办法，或许能保你一命，之后也能给你钱，让你带着你娘离开这里，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狗娃听到他的话有些迟疑，毕竟他刚敢才告诉自己，奎家人让自己做事之后会杀了自己，他不能确定面前的人会不会也那样做。
沈涟却是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了然的戏谑，“放心吧！我是有家室的人，我想要好好的过日子，即便是为了我以后的孩子积德，我也不会轻易制造孽债的。”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家人，亲眼见过他和林小九互动的狗娃，这才彻底的放心了下来，他连忙朝着沈涟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沈涟看着他，嘴角勾了勾。
*
慕青和柴源伟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马上就要等得不耐烦了，甚至都快要冲进去救人的时候，在他们面前紧闭的房门才打开来。
在看到出来的沈涟和两个家丁之后，慕青他们才急急忙忙的赶了上去，看着他焦急的道：“怎么样？沈兄，你要绑的人呢？你怎么没有把人给绑出来？”
沈涟看着两位关心自己的好友，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温和，“不必为我担心，我已经交代好了，接下来的事就不麻烦你们帮忙了，我自己来就好。”
听到沈涟的话，柴源伟虽然觉得没有参与有些遗憾，却也干脆的应了沈涟的要求，准备收拾回去了。
*
最后，沈涟还是乘着柴源伟的马车回去的。
回去的时候还遇到了出来的林小九，在得知了沈涟被人给送回来之后，硬是将他当日做的卤味和小酥肉给柴源伟他们都装了一点带回去。
若不是他们坚决说家里还有事，林小九其实还是想让他们留下来吃饭再让他们回去的，毕竟沈涟交好的朋友就这几个，自然是要和他们打好关系的。
柴源伟虽然馋嘴，却也没有想收的，但是看着实在是热情得过分的林小九，再看看那味道卓绝的卤味和小酥肉，他的手不受自己控制的还是给收了。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自然很高兴，送他们离开之后，这才和沈涟一起回去。
在进门的时候，林小九还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们怎么不留下来吃饭呢？”
沈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或许，他们今天是真的没有空，得回去同家里。”
“那，那好吧！”林小九觉得他们回家有事要做，他也不能强求他们留下来吃饭，还是下次等他们有时间了，他再让沈涟请他们过来吃饭好了。
打定了主意，林小九也高兴了起来。
沈涟走在林小九的旁边，看着独自为自己着想的林小九，像是不经意的问道：“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说到这里，林小九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如数家珍般的道：“今天啊，我炖了卤肉，炸的小酥肉待会儿给你做成糖醋的，再弄一个醋溜土豆丝，然后再弄一个三鲜汤。”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个个的数着，眼神温柔，时不时的应和上两声，“嗯。”
*
离开的柴源伟看着自己手里被纸袋子装着的卤肉和小酥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甘心。
“要不是我今天吃了沈兄的那份晚餐，我今天高低要留下来吃完晚饭再离开。不过好在，还有这两个东西可以抚慰一下我的心，这东西闻着可真香啊！”
“你啊！吃那么多也不怕撑着。”慕青坐在他的旁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柴源伟对此不以为意，他拍了拍自己有些凸起的肚子，不客气道：“我这肚子能吃着呐！”
慕青顺着他的动作，也看向了他的小肚子，也跟着笑了笑，“也是，看你这样子也吃不撑的。”
柴源伟说到这里，还是有些遗憾没有能吃到林小九做的菜，最后还是忍不住多嘟囔了两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沈涟夫郎做的菜。”
慕青看着窗外逐渐黑下来的天色，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别担心，我看沈涟的夫郎对他那么好，如今你帮了他的大忙，他应该很快就会请你吃饭了的。”
柴源伟听到慕青的话，想到刚刚送沈涟回去的时候，沈涟的夫郎看着他那高兴又在意的神色，觉得慕青说的有道理。
当即，柴源伟对能再次吃到林小九做得菜又有信心了，他扭头看向慕青，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觉得我们很快就能吃到沈涟夫郎做的菜了，真期待啊！”
慕青看着他这样，又调笑了两句，随即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他自己本身好像也有几分期待了。
*
奎府。
奎星看着上面寄回来的信件，在阅读完上面的内容之后，满意的将纸条给烧了，随即看着刚刚进门的奎大老爷，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
奎大老爷看着他的模样，低声道：“怎么，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奎星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没什么好事，只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事，眼下可以动手了。”
“是吗？！”奎大老爷等这个消息已经等了许久了，此时听到奎星的话，当即就跟着兴奋了起来。
奎星点了点头，自然道：“药已经送到太守府内，并且已经替换成了太守往日里吃的药。过几日，等到太守这边发病，我们就对沈家那小子动手。”
“好！”奎大老爷此时眼里全是兴奋的神色，他看着面前的奎星，激动道：“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按照我们商量好的计划行事就好。”奎星对他们制定的计划，倒是有十足的把握，想着脸上不由的带上了几分笑容。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下去准备。”接收到奎星的命令，奎大老爷很快就准备去执行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奎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了他，然后在他站住的时候，朝他严肃道：“那些参与的人，只要是不重要的，事情完成之后，记得都处理掉。”
“我明白的。”奎大老爷朝他点了点头，脸色也严肃了几分。他自然是不会留下纰漏，到时候毁了他们的大计。
第126章 闹事
三天之后, 太守府传来消息，太守病重卧床。
沈涟接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坐在书房里收拾自己最近的手稿, 在看到林小九帮忙传进来的信之后, 轻轻的笑了一下。
“怎么, 这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林小九拿信进来之后就没有离开, 顺带把给沈涟做的参汤放到了距离沈涟有些远的桌子旁。
沈涟看着在旁边忙碌的林小九, 伸手将他揽到了自己的面前, 将自己的头埋在了他的腰上，低声道：“没什么, 也算不上什么好事, 只是安排了好久的事情，眼下终于有了着落, 有些高兴罢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的状态, 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温声道：“嗯，既然有了着落, 那就是好事啊！”
林小九虽然不知道沈涟一直在忙什么，但也知道他一直很忙, 眼下听到他的事情有了着落, 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接下来就有时间休息, 不用到处跑了？”
听到林小九这番问话, 沈涟却是侧着脸靠在林小九的身上, 听不出什么语气, 只是淡淡的道：“嗯, 等事情彻底完了，我就可以休息了。只是这事情，估计还有一阵子才能完了。”
“没关系，只要事情有解决，有弄完的一天，那就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眼下忙碌一下罢了。”林小九倒是觉得沈涟有些累了，他抚摸着沈涟的脑袋轻声安抚着。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沈涟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倒是让林小九觉得有几分不真实感。
“这有什么，只要你好好的，我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林小九倒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没有什么，毕竟他有自己的事业，沈涟也该有自己的事业，他们各自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每天回家能见到彼此，偶尔能在一起谈谈心，这样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林小九上辈子就想找一个人这样过，没有想到这辈子来了一个不知名的朝代，倒是把自己的愿望都给实现了。
沈涟不知林小九所想，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给拨弄了一下，弄得他痒痒的。
沈涟抬眼看向面前站着的林小九，然后将他从面前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紧接着在他的惊呼声中，一下子吻上了他的唇瓣。
林小九只是在稍稍的诧异之后，随即便抬起了手环住了沈涟的脖子，紧接着便回应起了他的亲密来。
*
奎府。
奎大老爷拿着从太守府那里传来的信件，看着借着生病为由，已经在奎府待了不少时日的奎星，激动道：“太守生了重病了！”
奎星早就料到了这天，因此在听到他说的事时，他虽然也有些激动，却没有完全失态。此时听到奎星的话，他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矜持的道：“我知道了。”
“那我们准备开始行动？”
奎大老爷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林小九那几家赚钱的铺子收入名下了。
显然，奎星也是明白奎大老爷的心思的，在看到奎大老爷朝自己看过来，征询自己的意见时，他便点头道：“眼下时机已成，你可以行动了。”
其实，最稳妥的做法就是等奎星坐上太守之位之后，他们奎家再向林小九展开行动，这样最能保证万无一失。
但一来是奎家的其他人等不了了。奎大老爷想要尽快拿到林小九名下的产业填补自己家里的店铺的亏空。奎霖也想要尽快给自己报仇，顺带把林小九纳入自己的后院。
二来则是奎星自己的私心，虽然上次殷太守过来暗示他，他上面的贵人会帮着自己当上太守，但是奎星自己始终还是没有底。
在奎星看来，若是能将沈涟彻底的打下去，那也是给殷太守递过去的投名状，这能让他更有把握拿到他说的那些帮助一些。
基于这两点，奎星这才纵容了奎大老爷他们的行动。
在看到奎大老爷得到了自己的指示之后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奎星心里对过几天发生的事也越发的期待了起来，同时他在心里开始喃喃了起来，“我在这里休息了那么久，看来是时候回去看看太守了。”
*
由于昨天沈涟太过于激动，拉着林小九折腾了许久，以至于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都有些起晚了。
不过林小九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在吃了沈涟留下来的粥，以及他切好的泡菜之后，他便开始准备营业了。
在开门迎接自己的伙计们进来的时候，林小九都还在嘀咕，觉得沈涟经过那么长时间的锻炼，煮粥的手艺好像也越来越好了。
“小东家！”
“小东家！”
随着伙计们一个个进来，林小九也一一的回应，慢慢的也开始回过了神来，打起精神开始营业起来。
“今天也是辛苦大家的一天了！”
“不辛苦。”
“不辛苦。”
在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之后，大家都开始高高兴兴的干活了。
赵青最近几天天跟着吕塑混，已经跟着他在这里混熟了，甚至还混到了早上的一碗羊肉粉，但是他的那碗是没有加肉。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已经觉得很厉害了。
看着不远处正在指挥人，忙得团团转的林小九，赵青开始不由自主的发起呆来，他来了那么久了，还没有见过小东家传说中的夫君，也不知道那样厉害的人物，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你在看什么呢？”
赵青觉得自己的胳膊突然一痛，扭过头去只见吕塑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看起来还有些不善。
“我警告你，不要对小东家有什么想法！虽然小东家很好，可是他已经成家了，并且他的夫君是个很厉害的人。让他知道了，你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吕塑看着赵青的眼里充满了警告，显然是误会了他刚刚一直盯着林小九的动机。
“我不是，我没有，我那里会对小东家生出什么想法！”
对于吕塑的话，赵青只觉得格外的冤枉，他只是在想他的夫君罢了。不过，赵青觉得自己这样说出来，好像更加可疑了一些。
吕塑听到赵青的辩解，看着他的眼神中还是充满了狐疑，不过很快他还是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有些勉强道：“好吧，姑且当你没有，不过我还是劝你，以后也不要有什么想法。不然小东家的夫君知道了，你可就会有麻烦的。”
“我知道了。”赵青眼下有嘴说不清楚，只好默默的闭上了嘴，不再和他争辩了。
眼看着赵青把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吕塑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却没有再继续盯着他不放了。
赵青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小九，听到店里的其他人让自己去帮忙，他便借故转身离开了。
今天林小九店里的生意也和往常一样，在店铺开业之后便已经挤满了人，在吃饭的高峰期就已经忙得脚不着地了。
就在林小九这边帮着上菜、看火候的时候，一个跑堂伙计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朝着林小九道：“小东家，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林小九看着这伙计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随即匆忙朝着外面走去。
等到了外面之后，他才发现他的店铺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伙人披麻戴孝的人给堵了一个正着，在那群人中间正躺着一个白布的人。
众人周围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指指点点，却是不敢靠近。
店里的客人看着这情况，那里还能吃得下去饭，纷纷撂下了筷子跑了。伙计们一个看不住，跑单了不少。
看着这个阵势，林小九皱起了眉头，在众位伙计们的簇拥下，来到了那群人面前，朝着他们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来我店门口闹？”
“我们是怎么回事？你家里的东西吃死了人，你还不让我们闹一闹，你真是好毒的心肠啊！”
出声的是个年约四十的大娘，她站在最前面，一开口便是长长的吆喝，在哭丧的同时还让旁边的人也能跟着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林小九听到她的话，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他往前迈了一步，来到了那个妇人面前，低头朝着她道：“你说我店里的东西吃死了人，你可要拿出证据来，不然你这就是诬陷，我可以去衙门告你的。”
那妇人听到林小九的话，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猛地抬起了头来，然后直勾勾的看着林小九，眼里全是恨意，声音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告官，好啊！我倒是要让衙门里的老爷来看看，你这黑心肠的店家是怎么欺负我们老百姓，又是怎么毒死人不认账的。”
说到这里，她身后跟着的几人像是打配合一般，跟着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哭得好不凄惨，只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周围围观的人也跟着议论了起来，原本站在林小九这边的人也开始动摇了起来，纷纷指着林小九说教。
那妇人见到周围人的态度，掩在哭泣的面容下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嘴角翘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听了一会儿众人的指责，妇人像是担心眼下的场面不够热闹一般，复又抬头看向了林小九，语气中满是恨意，狠狠道：“你不是要看证据吗？我给你看证据，证据就在这里！”
说完，一把掀开了放在旁边架子上被白布盖着的人头上的白布，让下面盖着的人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那是个早就死去的年轻男人，此时一脸惨白、毫无动静的躺在那里，他那有些诡异的面庞暴露在众人的面前，顿时旁边的人群中立马就发出了一阵尖叫。
“啊！！！”
“他娘的，真的有死人啊！”
“我还以为他们是来讹人的，没有想到真的死人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最后矛头纷纷指向了还站在那里的林小九。
林小九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再看看面前那几个哭丧的人，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敢肯定自己的食物绝对没有问题，而眼前这几个人，八成就是来他这里讹诈的。
只是林小九知道自己不能认，一旦认了，不仅他店的名声臭了，日后若是还有人缺钱了，再来弄那么一通，那他要怎么办？
思及此，林小九在身后伙计们不赞同的目光下站了出来，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几个前来闹事的人，义正言辞的开了口。
“我不知道你们是那里来的，也不知道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要陷害我们店，更不知道你们去那里弄了一具尸体冒充你们的家人。但是我敢肯定，我们店里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也绝对不会吃死人。”
那妇人眼看着林小九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站出来指责她们，听起来有理有据的样子，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开始相信了他们，心里立马就不满了起来。
想到自己过来之前那些贵人交代的事，再看看自己这个已经死了的儿子，顿时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趴在那惨白的尸体上，哭声震天响。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样死了，别人还说你娘我用你讹钱。明明就是这丧了良心的黑心狗做的事，怎么他们偏偏得不到报应啊！”
见她先是弄了一个尸体来这里堵门，弄得没有客人赶上门了，再又在这里指桑骂槐的，金桃快要已经忍不住了，她站了出来，朝着面前的妇人直接就骂了出来。
“你才是该死的老虔婆，你一大早的就抬着死人过来找我们晦气，我们还没有说什么呢？眼下你竟然还有脸骂！你说你儿子是吃我们店里的东西吃死的，那你拿出证据来啊！凭什么你哭上两句，你就有道理了。我们店在这里开了那么久了，不说是吃死人了，连个吃出虫子的人都没有。而且，我们店里每天要卖多少吃食，要是这个东西真的有问题，为什么只有你儿子一个人出了事，其他人就没有问题！你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怕到时候和你儿子一起去地府被审判吗？”
金桃一开口，后面跟着的伙计们都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温柔柔的金桃，竟然还有那么凶的时候，只是很快他们也跟着反驳了起来。
“对，就是，如果我们店里的东西有问题，那为什么就你的儿子出了事。其他人难道不是人，吃了我们家的东西还能百毒不侵不成？！”
“对，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来讹诈的。”
“就是，你们要是再不走，我们就准备报官了！”
本来因为这一群人弄得声势浩大，并且哭的凄惨，开始想着他们说的会不会是真的人们，听着金桃这一通有理有据的反驳，突然回过了神来。对哦，如果这林小东家的店铺有问题，那为什么他们这些人吃了没事？
那妇人没有想到这个小店里，伶牙俐齿的人那么多，她哭嚎了那么久竟然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顿时她的眼神就变得阴狠了起来，趴在尸体上哭嚎的声音更大了。
“我的儿啊！你还是带娘一起走吧！你死了，眼下娘连为你讨回个公道都不行了，你让娘怎么办啊？！”
妇人一哭，他旁边的那些人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一边从口袋里拿出纸钱来洒着，一边开始大声的哭了起来。
原本就在看热闹的人群看着他们的动作，纷纷往后退了退，生怕沾染到一星半点的晦气。
不远处路过的行人也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了，纷纷朝着这边靠了过来。
周围聚集的人群也变得越来越多。
看着他们这准备充足的样子，林小九越发的肯定这些人是故意的了，只是这举动到底是为了讹钱，还是为了其他的目的，他眼下也说不好。
若是为了讹钱，那他们眼下这个动静闹得实在是大了一些，怕是有其他目的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
林小九眼看着周围凑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担心之后即便是澄清了，但是今天的流言传出去也会造成他们声誉上的损失。
在现代流言都能弄垮一个知名的店铺，更何况是在这种封闭的古代，没有多少八卦可聊的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只剩下城里的事了。
等到今天过后，还不知道关于他们饭店，还会有多少流言出现。
林小九咬了咬牙，在乱糟糟的众人之中站了出来，大声道：“今天这一出，我是不会认的。你也不用拿死人来压我，我们眼下就去报官，我们店里的东西到底有没有吃死人，自然有官老爷来判断！”
林小九这样说完，他扭头去看旁边跟着有些着急的吕塑，同他道：“你去报官，我在这里守着。”
“嗯，小东家等我。”吕塑应声就要离开。
赵青跟在他的身后，犹豫了一下也要跟着他一起。
就在两人一起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了吵闹声，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流分了开来，紧接着一队穿着衙役服饰的人从那些人当中走了出来。
店里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知晓沈涟在衙门里的本事，在看到这些衙役之后纷纷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他们觉得这些衙役过来了，也一定会站在他们小东家这边的。
在高兴的众人中，唯有林小九脸上却是浮现出了几分忌惮，他也算是去过衙门几趟的人，眼下来的这几个人，他分明就没有一个认识的。
而且，林小九总觉得他们的眼神中，透出了几分来者不善的气息，并不像是来主持公道的，反而像是气势汹汹的来抓人的。
林小九刚察觉到怪异之处，那几个人就来到了那群还在哭丧的人面前，低头询问起他们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猛地抬起头来，然后指向不远处的林小九，眼神中全是恶狠狠的光芒，“是他，他毒死了我的儿子，但是他不承认。官老爷，你快把他抓起来！”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那为首衙役的裤脚。
衙役嫌弃的将人踢开，然后扭头看向林小九的方向。
以金桃为首的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中心思想就是他们店里的东西不可能毒死人的，他们也没有做那种事。
只是他们说了半天，那衙役的脸色还是没有变多少，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林小九的方向。
林小九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为首的那个衙役开了口，却是不利于他们的话，“既然你店里的东西毒死了人，那我们得带你回衙门去调查。至于这店里是不是有毒的东西，我们之后也会查清楚的。”
衙役的话一出口，店里的众人都惊呆了。
“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东家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带他离开？”
“就是，诬陷的人是他们，为什么不带他们走？”
“不行，小东家不能跟着你们一起离开。”
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话，那为首之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转动着腰上的佩刀，看着他们道：“怎么？你们这些小民，想要质疑我办案的能力吗？”
店里的其他人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林小九拦了下来，他自己站到了这些衙役面前，朝他们行了一礼。
“小民自然不敢质疑大人的办案能力，既然大人觉得我该同大人走这一趟，那我就同大人走这一趟好了，只希望大人能早日查明真相，还我们店一个清白。”
那衙役早就被上面人吩咐过，知晓这店里的东家是个小哥儿，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小哥儿长得这般好看。
衙役也只是恍神了一下，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紧接着看着面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哥儿，笑道：“好说好说，若你是清白的，询问完之后，自然会放你回来。”
眼下之意是，若是林小九不清白，那他就不能回来了。
林小九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恶意，他低垂了一下眼帘，低声请求了最后一件事，“劳烦官爷等一下，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我店里的伙计。”
本来衙役们接到的命令是过来直接带着林小九离开的，但是眼下发现林小九竟然是个美人，那衙役想到他接下来会遇到的遭遇，顿时起了几分怜惜之意。
于是，那衙役头子也就放纵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可以，只是你交代完之后，你就要跟着我们走了。”
林小九点了点头，随即来到了紧张的吕塑身边，直接交代道：“我不在的这几日，店里就交给你管了。若是店铺开不了，那关了也没有关系，注意大家的安全。”
吕塑听到他这样说，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点了点头，保证自己会守好店的。
交代完，林小九就准备离开，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吕塑交代了一句，“对了，记得派个人把今天的事通知给我夫君。”
第127章 慌张
吕塑听到他这样说, 重重的点了点头，“我马上就派人过去通知沈举人。”
林小九看着明明慌得不行，却偏偏还要强装镇定的吕塑, 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接下来, 店铺就拜托你了。”
吕塑看着临危不乱的林小九, 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继续道：“东家你也要保重。”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 林小九来到了那群衙役们面前，准备同他们一起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前, 林小九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转头看向那还跪在地上哭闹着的人们，高声说了一句。
“既然说我这里毒死了人, 我觉得也不能光我一个人去衙门。他们这些说我毒死人的人, 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衙门接受调查。不然, 光是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如何定我的罪？”
本来在看到林小九面对那么多人的刁难还能保持镇定时, 衙头就对林小九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眼下他都要跟着他们去衙门了，神色也不见多少慌张, 甚至对来找他麻烦的人还能冷静应对, 对他的印象越发的好了。
衙头甚至能察觉在林小九说完这句话之后，旁边看热闹的人们朝他们投来的视线，那里面的好奇和猜疑如有实质, 仿佛如果他不把这些人带走, 他就是在故意刁难一样。
只是对他的印象再好, 他也知道眼前人不是自己能染指的。而且, 这次过后这个哥儿能不能从衙门里出来都是个问题。
衙头在心里稍稍的叹了一口气, 随即扭头看向那还跪在地上的人们，低声吩咐道：“他说的对，你们也跟我们一起去衙门。”
那妇人闻言有些害怕，但是想到那贵人的吩咐，也跟着站了起来，大义凛然道：“是老爷，民妇这就跟老爷一起去衙门，只求大人能还我儿一个公道。”
衙头看了她一眼，将人带走的同时，他还留了一部分的人在那里检查林小九的店铺。
*
林小九被带走，那群哭丧的人也跟着去了衙门，眼下只有一些凶神恶煞的衙役在检查店铺。
吕塑他们这些伙计也不敢去触他们的眉头，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搜查。
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原本整齐的店铺翻得凌乱，吕塑的拳头都握紧了。
其他人还好，毕竟他们都是后面才来的伙计，对这个店铺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但是金柱、金桃，以及陈婶子这几个人，已经急的团团转了。若是今天林小九出事回不来了，店子保不住了，那他们之后又该怎么办？
看着在他们店里肆无忌惮的衙役们，金柱的拳头就紧了又松，扭头看向还站在那里的吕塑，想起刚才林小九走之前的叮嘱，终究还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吕账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桃急的眼眶都红了，可是她却做不了任何事，连帮忙都帮不上，只能到吕塑的旁边，看着这位被林小九寄予厚望的账房先生，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从刚才林小九交代自己后续，然后被带走开始，吕塑就在脑海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眼看着店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他也有些不好受。
只不过眼下，吕塑也知道不是感到好不好受的时候，在听到金桃询问时，他立马就看向了金桃和金柱的方向，叮嘱道：“你们兄妹现在去书院找小东家的夫君，告诉他店里出事并且小东家被带走的事，让他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小东家先救出来。”
金柱点了点头，这就要带着金桃离开，旁边一直跟在吕塑身边的赵青却是突然出了声。
“金桃姐腿脚不好，不好疾行，不如让金桃姐留下来，我跟着金柱哥去，这样速度也能快些。”
几人没有料到一直闷不吭声的赵青会在这种时候开口，只是眼下时间不等人，他们也来不及思考。
在赵青说完那话之后，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吕塑，纷纷等着他来决断。
吕塑看了看金桃再看看赵青，略微思考一下便拍板道：“你说得对，赵青你跟着金柱去找沈举人，金桃你留下来，我们要稳住店里的人。”
“好。”金桃不在乎能不能去，只要她能帮上忙，她就觉得高兴。
在下了决定之后，金柱也不再耽搁，带着赵青就离开了店铺，朝着他记忆中的书院走了去。
在他们离开店铺的时候，街道上刚好有个衙役骑着快马同他们擦肩而过，同样朝着书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
等到金柱他们离开了，吕塑看着已经变得乱糟糟的店铺，忍着内心的不适，强打起精神，然后又迅速的看了店铺里面还站着的有些不知所措的伙计们一眼，很快在心里确定了名单。
“陈婶子、桑哥儿……你们留下来帮忙，其他人今天先回家去，至于店铺什么时候开，我到时候会再通知你们的。”
那些没被点到名字，此时让回家去的伙计，站在那里还有些慌乱，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吕塑在说完这些之后，已经扭头去吩咐金桃去后院遣散那些还在洗菜、洗碗的人了。
他们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店铺，再看看无心再管他们的吕塑，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慌乱，最终还是选择听他的话，一一离开了店铺。
“金桃，后院里面的人，留下郑婶子和钱婶子就够了，其他人你就让她们先回去，人太多也乱。”
“是。”对于吕塑的吩咐，金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她便朝着后院去了。
那些本来还在搜查的官差们，在看到吕塑竟然让他们店里的人都离开的时还有些不爽。
衙役停下正在搜查的动作，扭头看向他们，脸上是明显的厌恶，“我们都没有让你们离开，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看着突然找茬的衙役，吕塑站出来朝他赔着笑脸，“大人，我让他们离开也是为了将空间腾出来给你们搜查，不然你看他们都在这里乱糟糟的，还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因为搜查不严密，耽搁了大人的事了，他们岂不是罪过大了。”
吕塑一副书生模样打扮，说话好听，再加上他长得白净，那衙役也不多为难他，只是朝他嗤笑了一声，讥讽了一句，“你倒是懂事！”
吕塑赔笑，倒也不反驳他的讽刺。
然后就不再理会吕塑让人离开的事了。
吕塑见状松了一口气，他看着翻得起劲，似乎不搜到东西不罢手的衙役们，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朝着旁边人道：“陈婶子，你去泡点茶给大人们喝。金桃，你去切点羊肉出来，想必他们一大早就出来奔波，也没有好好的吃过饭。”
陈婶子觉得又给他们吃，又给他们喝的，怕他们许久都不会走了，但是想到吕塑是现在店里做主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金桃也是在听到吕塑的吩咐之后，稍稍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手脚麻利的去做了事。
等到陈婶子的茶和金桃切的羊肉上了，那些衙役们还在搜查，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原先整洁的店铺此时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像是没有开店的旧店铺。
吕塑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却也不能说些什么，在看到羊肉和茶水到了之后，立马让他们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朝着那边还在漫无目的翻东西的衙役们陪着笑。
“大人，你们这奔波了一早上了，想必也该累了，不如先吃点东西，然后再来好好的搜查。”
原本还在那里乱翻，甚至遇到点觉得可以的小配饰，觉得可以带回去就直接揣在兜里的衙役们，眼看着这店里的账房竟然那么懂事，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朝着他们摆好的桌子聚拢了过来。
在看到桌子上那散发着香气的羊肉时，他们当即就忘记了过来之前上首吩咐的话了，也顾不上什么搜查不搜查的了，直接就坐下吃了起来。
“早就听说这家的羊肉味道不错了，没有想到那么不错。”
“就是，这味道还真是好极了。”
“对了，你们这个羊肉的味道怎么那么咸啊？”
见那个衙役不满的拍桌子抗议，吕塑过去小心的赔不是道：“大人，因为我们这个羊肉都是煮汤吃的，所以通常都要咸一些。若是大人在意，我可以给你们弄个汤来，只是我们这里的汤都是精心调制的，眼下配上来还需要些时日。”
那衙役听着吕塑的话有些意动，刚想开口就被旁边的人给呵斥住了，“煮什么汤，我们待会儿搜查完就得回去交差。”
刚刚开口询问的那衙役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但是开口阻止自己的人又是自己的上司，他即便是再不高兴也不能发作。
于是那衙役准备把怒气发泄到吕塑身上，他斜眼看向吕塑，语气愤愤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给我们上点茶水，对了，不要那种热的，最好是冷的。”
“可是，大人，那冷茶。”
吕塑刚开了一个口，紧便被那衙役不耐烦的打断了，衙役挥了挥手，完全不听吕塑在说什么，只一个劲的道：“可是什么可是，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快去！”
这完全是把吕塑当自己随意差遣的伙计使了。
吕塑闻言似乎是有些怕了，也没有继续和他争辩，而是应了一声‘是’之后，很快就下去准备他们要的冷茶水了。
那几个衙役们吃了差不多有十斤的羊肉，又喝了好几壶的茶水，这才像是意犹未尽般的停了嘴，酒饱饭足之后继续搜查了起来。
在他们吃喝期间，店里留下的人就待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除了柜台收钱的柜子早就被吕塑藏起来之外，其他地方早就被他们都搜了一个遍。
眼看着他们还要继续搜，不知道要搜到什么时候，突然其中一个衙役捂着肚子，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忍了两下似乎忍不住了，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吕塑，恶狠狠的道：“这里那有茅厕？”
吕塑听着他的话似乎是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给他指了路，“就在街尽头。”
那衙役听完之后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肚子又叫了一下，随即他也来不及再说了，捂着肚子就跑了出去。
第一个衙役出去之后，剩下的衙役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最后，唯一还能忍受的人，指着吕塑呵斥道：“你是不是给我们的东西里下药了！？”
吕塑脸上露出了诚惶诚恐的神色，最后看着那衙役为自己辩解道：“没有啊大人，你们都看到的，那些肉都是我们从锅里捞出来现切的，我们那里有本事去下药。”
说完，吕塑像是突然间恍然大悟道：“对了，你们会这样，肯定是刚刚吃了那么多的肉，又喝了冷茶水。我刚刚就说了，这吃肉喝冷茶水就是不行，可是你们就是不听。”
还不等吕塑喋喋不休的说完，那衙役已经听不下去了，直接说了一句，“你等着！”
然后，迅速的跑离开了。
眼看着他们都跑远了，吕塑脸上的忐忑这才收了起来，看着旁边同样不安的伙计们，冷静的朝着他们吩咐。
“他们待会儿可能还会回来，眼下这情况应该是小东家他们得罪了人，所以才会有人来找麻烦。我们现在要趁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把店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免得他们待会儿反应过来全砸了。你们现在也不要太担心，担心也是无用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替小东家守好店，然后等他回来。”
“是，我们知道了。”在听到吕塑这样说之后，众人脸上皆是一震，也顾不上惊惧了，纷纷行动了起来。
看着忙碌着的众人，吕塑把自己刚才趁着那些衙役说要带走林小九之时，他让赵青藏好的钱匣子拿了出来，然后重新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
沈涟在书院里上课，本来还盘算着今天没有什么事，下学之后可以早点回去多陪陪林小九。
“沈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来解释一下。”课堂上的夫子突然叫了他。
沈涟站了起来，从善如流的回答了夫子的提问，在他满意的神色中重新坐下。
只是在沈涟刚刚落座的瞬间，书院里的打扫门童跑了进来，神色间尽是慌张。
站在上面的夫子看着他这幅样子，立马就怒了，高声呵斥道：“在书院里，还是在我们讲课的时候，你这般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门童先是同夫子告了罪，然后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夫子，我不是有意惊扰课堂的，只是门外来了一个衙役，说是沈涟公子家里出了事，让他赶紧出去一趟。”
一向稳重的沈涟听到他的话，第一次不顾礼仪的站了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惊愕。
他的家里只有小九，如果出事也只有小九会出事。
本来还很生气的夫子，在听到竟然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家里出了事，当即火气就熄灭了，然后看着站起来的沈涟，连忙道：“沈涟，你先去看看，晚点再回来上课也关系。”
听到夫子的话，沈涟定了定心神，随即扭头朝他行了一礼，恭敬道：“多谢夫子。”
说完，抬步就往外面走。
看着沈涟跟着书童大步离开的背影，刚刚被惊醒的慕青立马就想到了他们刚刚找到的害人家伙。这人才刚刚被抓到，眼下沈涟家里就出了事，若说其中没有任何的关联，慕青自己都不相信。
慕青想到沈涟刚才罕见的慌张神色，也跟着站了起来，在夫子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情况下，朗声道：“夫子，我眼下肚子不舒服，我想去趟茅房。”
说完，慕青也不等夫子回应，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柴源伟反应慢了一点，眼看着慕青离开了，他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站了起来，也跟着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道：“夫子，我也是，我也拉肚子了。”
耿响一直在看着他们，眼看着他们都出去了，他也想要跟出去瞧瞧热闹，他下意识的举起了手，想要找个理由跟出去。
结果，耿响的手才举起来，夫子就朝他瞪了过来，然后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要干嘛！那么多人都拉肚子吗？你要是去的话，你今天就给我待在茅厕别出来了。”
耿响举起的手又慢慢的放下来了，同时在心里觉得这个夫子就是明晃晃的偏心，凭什么沈涟他们出去了，他就不能去还要挨骂。
看着夫子朝着自己瞪过来的眼神，耿响终究还是没有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甚至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
沈涟跟着那书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门口，在见到前来的人是王衙头，在看到他脸上的焦急神色时，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过去的脚步更快了。
“王衙头！”
“沈举人！”
谢过了带自己出来的书童，两人来到了躲避人群的枯树下，沈涟便迫不及待的看向王衙头，想要听听他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衙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让你跑这一趟。”
王衙头的眉头皱得死紧，看着沈涟极快的道：“县令昨天被邀请去了临县参加公会，今天就有隔壁县衙的官员带着一批衙役拿着太守的命令来到这里，说是暂时接管我们衙门。
随后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便有人来报案，说是林家买的餐食吃死了人，要让府里的兄弟去抓人。那些新来的衙役仗着有上面的指令，不准我们参与这次的案件，说是让他们来处理。我们担心出事，便让我找了个由头出来寻你。”
沈涟明白了，这是他的错，他以为可以在找到证据之后将奎星一网打尽，可是没有想到奎星竟然在他之前行动，如今还波及到了林小九。
“那眼下他们出发了吗？”
王衙役点了点头，“我从后门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清点人离开了，想必这会儿应该到了店里了。”
沈涟捏紧了拳头，脑海里快速的过滤着信息，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沈举人！”
沈涟扭头看过去，却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金柱，旁边还有一个一直盯着他，他却不认识的少年。
在看到他的瞬间，沈涟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他快步走上前去，直接了当的问道：“沈举人，不好了，刚才来了一群人说我们店里的东西吃死了人，然后很快又来了一群官兵，然后他们又借着要调查的名义把小东家给带走了。我们拦不住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小东家带走了。”
金柱说到这里，语气中也全是慌张。
沈涟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有想到他们的手脚会那么快。
慌张过后，沈涟反而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慌乱的金柱，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的想想办法。”
在沈涟的安抚下，金柱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
沈涟环视了一圈，看着周围围着自己的众人，很快有了自己的判断。
沈涟先是看向了那率先来通知他的王衙头，朝他道：“王衙头，眼下事态紧急，我也不同你客套了。我希望你能先回一趟衙门，看看有没有兄弟帮我跑一趟去找县令，把这里的事情同他说一下，让他早些回来。”
“这个没问题。”王衙头也不是扭捏的人，在听到沈涟的话之后，立马就点头同意了，“你放心，我回去也会帮你看着一点你夫郎，不会让人伤着他的。”
“麻烦你了。”
在王衙头骑上马走了之后，沈涟又看向了过来通知他的金柱和赵青，朝他们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要赶去衙门那边，你们回去好好看店，那是小九的心血，即便是他出来了，他也不希望那里出事。”
金柱听完，转身就要离开。
赵青却是站在那里没动，在沈涟奇怪的眼神中，他握了握拳，然后看着沈涟道：“沈举人，我是因为吕账房的原因被小东家收进来的，眼下我回去也帮不上忙，我想跟在你身边，万一有什么需要吩咐的，我还能跑跑腿。”
沈涟抬眼盯了她一会儿，在赵青忐忑的视线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吩咐完他们，沈涟又扭头看向了自己两个好友，重点落在了柴源伟身上，“柴兄，我这次可能需要你帮大忙了。”
柴源伟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显出几分豪迈的气势来，“沈兄，我们都是兄弟，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第128章 入狱
眼下事态紧急, 沈涟也不和柴源伟绕圈子了，直接了当的道：“我希望柴兄能去帮我找到上次买药的那个人，或许今天我就需要他和我出去一趟。”
“没问题, 我现在就回去找人。”柴源伟拍了拍胸膛, 然后准备找方式回家去找人。
柴源伟有了安排之后, 沈涟又看向了慕青。
慕青却是朝他笑了笑, 看了一眼已经准备离开的柴源伟, 温声道：“我跟着你一起吧！要是你后续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好歹我家里也是在这里经营了多年的商贾，我觉得好歹我也能帮上一点忙。”
对于慕青他们的情谊, 沈涟十分的感动, 他点了点头便应了下来，“劳烦你了。”
“客气了, 毕竟我们是朋友不是。好了, 不要再说客套话了, 眼下事情紧急，我们就赶紧去衙门吧！”
在慕青说完这话之后, 他们也不再耽搁，沈涟去找了院长借了书院里养的马, 架着马车带着众人往衙门赶去。
在沈涟借马离开之后, 院长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表情中带上了几分担忧，“也不知道这次的事, 他能不能处理好。”
跟在院长身后的人听着院长的话朝他笑了笑, 朗声道：“你看他那沉稳的样子, 想必是心里有了成算的了, 我们就不必为他多加操心了。”
院长垂眸思索了一下, 随即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该相信他的能力。”
*
在沈涟带着人往衙门赶的时候，林小九已经被人带到了衙门，他看着那高台之上坐着的不是他熟悉的县令，而是另外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好相与的男人，以及他旁边皱着眉头、担忧看向自己的师爷，他就明白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要出问题了。
林小九默默的低着头跟着进去，心里不停的思索着待会儿该怎么办。
“堂下何人？”
林小九一进去，坐在上方的男人就拍了惊堂木，一脸严肃的朝着他们询问着。
那原本守在白布旁边的妇人，一听到那人这样说，立马就朝着前面扑了过去，落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语气绝望而哀怨。
“大人，民妇叫做乃西街齐氏，我儿齐磊昨日吃了这林家的东西，晚上就突发急症死了，我怀疑是他们店里的东西有毒，故而我儿吃了之后才一命呜呼。”
听着那妇人声嘶力竭的哭诉，林小九又看看上面那人不耐烦的神色，往前站了一步，朝着上方行了一礼，紧接着不卑不亢的道：“大人，我是这林氏饭馆的东家，我敢保证，我家的肉菜每日都是新鲜供应的，绝对不会出现她说的毒死人的情况。”
那官员也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眼下不过是代替县令来这里执法的，听到林小九的话之后，他便看向了林小九的方向，在看到他容貌的时候，他稍稍的惊艳了一下。
不过随即那官员便想起来了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很快就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神色，手上的惊堂木一拍，然后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人不是你们店里毒死的？”
林小九听着他这问话，直接就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刚刚的感觉是对的，眼前这官老爷绝对来着不善，不然怎么会一开口就询问他怎么证明他没有毒死人。
可是即便是知道这人有问题，林小九也得为自己争辩一下，他目光直视着眼前的官员，眼神坚定而沉稳。
“大人，首先如果我是故意毒他的。我和这位死者毫不相识，我为什么要毒害他？就算是我要毒死他，我打开门做生意的，我为什么要选用这个方法毒他，我难道不怕之后没有生意做吗？
其次，如果是我店里的东西出了问题，那为什么卖出了那么多份，单单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被毒死了，其他人都没有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不是被毒死的都不一定，万一是他自己突发了什么疾病，想要用他来讹诈最后一笔钱呢？”
林小九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不由的看向那正在看向自己的妇人，只见她对上自己视线的瞬间，立马就低下了头去，看起来颇有几分心虚的样子。
那坐在堂上的官员没有想到林小九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哥儿，到了衙门里不仅没有半分的惧怕，甚至还如此条理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怀疑理由，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就在那官员找不到话说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师爷却是朝他开了口，“大人，眼下这哥儿说得极为有理。既然这妇人要告他的东西毒死了人，自然得让仵作来验尸体，证明这人是被毒死的。”
那官员听到师爷这样说之后，扭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悦，像是在不悦他在教自己做事。
不过即便是不悦，这官员也不能枉顾正常的程序，直接就给林小九定罪。不然后续上面查出来，他们这些人也要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官员极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看着那被白布盖着的尸体，语气不悦道：“来人，把这尸体抬下去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
那妇人看着自家儿子的尸首马上要被抬下去验尸了，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的不忍，可是很快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丝不忍很快就消失了，眼下变得坚定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那尸体被人给抬了下去，然后低垂着头不再动作。
林小九在旁边看着她的神色，再看看那被抬下去的尸体，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突然觉得这里面恐怕还有事。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那验尸的程序已经走完，仵作来到了朝堂之上，他先是冲着那堂上的男人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方才缓缓道：“大人，刚才所验之人，的确是中毒死的。”
原本低垂着头颅的妇人，此时像是突然得到了刺激一般，立马就抬起了头来，朝着上方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大人，我儿就是冤死的，还望大人给我儿做主啊！”
妇人的哭喊像是一个开关，跟着她过来的那些人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一样，也跟着呜呜呜的哭了起来，顿时那衙门之上飘荡着一阵哀泣之声。
“安静！”似乎是被吵的不耐烦了，那上首的大人一拍自己手下的惊堂木，看着下方的众人吼道。
妇人们被他这一弄吓了一跳，虽然还在哭，却是不能再哭得那么大声了，反而是小声的低泣着。
在震慑住这些人之后，那官员抬眼看向林小九的方向，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眼下已经证明这人就是被毒死的，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小九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被他语气吓到，反而站姿笔直不卑不亢道：“大人，这人被毒死的，也不能证明就是被我们店里的吃食毒死的，他有可能是被其他东西毒死的。在他被毒死之后，这妇人为了讹诈我，从而把他搬到了我的店里。除非证明他是被我们店里的吃食毒死的，不然我是不会认罪的。”
原本以为这验尸的证据一出，眼前的小哥儿就会被吓得花容失色，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这般的镇定，这镇定得让他都有几分欣赏了。
“好，既然你还这样狡辩，那我就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能够定你这个狡猾哥儿的罪！”
说罢，那官员抬眼看向门口，然后高声道：“刚才去抓人的衙役，你们后面不是搜查了这哥儿的店吗？可是有什么收获？”
他的话语刚落，一个衙役就配合的站了出来。
林小九对他有些印象，这人是刚刚去他们店里抓他的衙役之一，只是之后他被那领头的留了下来，没有跟着过来衙门这边。
想到这里，林小九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生出了几分不好的感觉。
很快，林小九的这种感觉便应验了，只见那衙役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来到了公堂之中，先是朝着那官员行了一礼，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纸袋子来。
“大人，小的的确有收获，这是小的从这哥儿的店里搜出来的。当时，这东西就在他们制作吃食的木桶里放着。”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眼睛稍稍瞪大了一点，看着他呈上去的东西，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
那官员在接过那东西之后，有些嫌弃的用手巾包着将他打开来，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随即那给旁边候着的仵作，直白道：“你看看，这是不是毒死那人的东西？”
仵作领命上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那里面的东西，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用木棍挑出来闻一闻，之后朝着上面的人点头道：“大人，这的确就是毒死人的毒物！”
这话一出，林小九心里突地一跳，他知道事情不好了。
那官员在得到了仵作肯定的答复之后，扭头看向林小九，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手上的惊堂木一拍，朝着他厉声呵斥道：“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这哥儿还有何狡辩的！”
眼看着情况发展成这样，林小九不仅明白了有人在陷害他们店，甚至这个人还神通广大的收买了这些官员。
可是即便是这样，林小九觉得自己也不能认了，一旦认了这个罪名，那这一切都会记在他的头上，让他再也不能翻身了！
“不，大人，这些东西不是我们店里的，我们也不可能卖有毒的吃食给客人。这些一定都是别人陷害我们，想要讹诈我们的！”
看着竭力为自己争辩的林小九，那官员冷笑了一声，手里的惊堂木拍下，发出沉沉的一声响动。
“好啊，你这个狡猾的哥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竟然还敢狡辩！来人，上刑！”
那官员一声令下，旁边的衙役却是要行动。
就在衙役们拿着手里的打板上前时，师爷却是突然开了口，按住了在发怒边缘的官员，朝他轻声道：“大人，眼下虽然人证、物证俱在，但是其中依旧有不少疑点，我们这般贸然用刑，恐怕会有屈打成招的嫌疑。”
看着那官员盯着自己的不善眼神，师爷笑的依旧温柔和煦，“再者，这也算是一桩大案了，眼下县令不在。我们贸然判了，到时候县令回来，发现我们私自用刑，恐怕会产生不悦的情绪，到时候怕是会找人问责，到时候恐怕我们都会有麻烦。”
官员听着他的话，略微有些迟疑，他虽然是奎书记派过来帮忙做事的，但是总归官没有此地县令的大。若是贸然行动，怕是还会结仇。而且当时奎书记交代他的话，也是说吓唬吓唬眼下人便可，之后的事他也有安排。
师爷看着他被自己所动了，眼珠子转了转，随即道：“不如，我们先将他关押进牢房，等着县令回来再审如何？”
那官员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那明显有些害怕了的哥儿，终于还是松了口，“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便如你说的办！”
“多谢大人体恤！”
眼看着这个官员终于还是被自己说服了，师爷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扭头看向下面即便是有些慌张，依旧站得笔挺的林小九，心里只期盼着沈举人能早些过来，他们的县令能早些回来。
*
林小九最终还是被带入了牢房，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都是林小九第一次进入关押犯人的地方。
在被衙役押入那黝黑且一靠近就感到一阵寒冷的牢房门口，林小九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进去！”
就在林小九站在那里，突然生出了几分害怕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力，差点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林小九往前踉跄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他扭头朝着后面看过去，眼神里有着几分凶狠。
“看什么看，眼下你就是个嫌疑犯！你还敢瞪我，看我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
那衙役看着这个小哥儿竟然还敢瞪自己，抬起手就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可是手才抬起来，直接就被旁边的人给拦住了。
“兄弟，人都送到了，你就回去交差吧！”守门的狱卒架着他的手，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脸上全是戏谑。
那衙役看着他的手，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可是怎么都抽不出来，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有些暴躁。
那狱卒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松了手。
衙役没有料到他突然放手，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绊到身后的石头摔倒，这才慢慢的稳了下来。
狱卒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笑。
衙役站稳了身子，看着他这样子一下子就怒了，“你！”
“兄弟，眼下这里是咸阳城，不管你们是那里来的，我们都是这里的衙役，而你们是外来的衙役，我劝你还是不要挑战我们的耐心。”
那衙役听着他的话，觉得他这般不给面子，甚至还在下自己的面子，觉得格外的恼怒，捏紧了拳头就想要动手。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衙役和狱卒纷纷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却是见本该在前面的师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此时正怒气冲冲的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师爷过来之后，先是朝着那衙役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大人正在找人。”
那衙役闻言愣了一下，捏紧了的拳头又松，最后应了一句，“我得先把这个嫌疑犯押进牢里。”
听到他的话，师爷不满的皱了皱眉，“你只要把他放到这里就行了，进牢里的事，自然有狱卒会办。难道说，你带他进去比大人找你还重要？”
说完之后，师爷又扭头看向那狱卒，似乎是有些不满，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不悦，“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把他带进去。”
“是！”狱卒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就要带着林小九进去，只是他推着林小九的力道看起来粗鲁，其实动作放得很轻。
“走，还不快进去！”
林小九在他们刚才吵架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了，此时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力道，心里便判断出了他不是坏人了，于是顺着他的力道便顺着他进了牢房里。
眼看着林小九进了牢房，刚才还执着送他进去的衙役看了面前的师爷一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大步离开了。
衙役得到的命令是在林小九进入牢房之后给他一点教训，让他害怕牢房里的生活，可是眼下看起来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
林小九在被带入牢房之前还有些懵，在踏入牢房的瞬间被牢里冰冷的气息冻得一激灵，特别是身后关上的沉重牢门发出的声音，更是让他吓了一跳。
“林哥儿，你请跟我来。”刚刚还同衙役针锋相对的狱卒，此时对着林小九却是格外的温和。
感受到狱卒的善意，林小九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了。
狱卒带着林小九穿过了一排长长的牢房，看着关在两边的犯人，听着耳边的呼声，闻着里面难闻的味道，他才终于有了进了牢房的真实感，并且开始害怕了起来。
如果，如果他出不去了，他就要一直待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林小九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自认没有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的本事，他此时面对这样的处境，心里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惶恐和不安来。
等到了一个小房间门口，狱卒先是敲了敲门，然后那房门打开了来。
开门的声音格外的微小，林小九却是听到了，并且因此打了一个激灵。
“走吧！”
林小九听着这话，机械性的跟着他走了进去，他以为自己进来的这间也是牢房，或者是什么其他要命的地方。但他没有想到，他进来之后立马却是一个简陋的房间，然后里面还站着一个他没有想到的人。
“小九！”沈涟看到他的瞬间，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然后一把将他拥抱在了怀里。
林小九在被沈涟拥入怀里的时候还是懵的，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涟。
但是随着沈涟拥抱自己的力度太大，让林小九感到难受了，林小九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让沈涟松开了自己。
被放开的林小九看着沈涟，他觉得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涟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他看着他只觉得莫名的感动和安心，可是这感动和安心过后便是一阵恐慌。
林小九抬眼看向他，语气中都带上了惊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被抓进来了？你比我还先进来吗？你也进来的话，那我们要怎么出去？我们是不是要做一对苦命鸳鸯，死在这里面了？”
林小九在这分钟，突然想起了他师姐以前看得苦情剧了，一对苦命的鸳鸯被人陷害进了牢房，因为没有人救，最后双双受尽折磨死在了牢房里。
沈涟看到林小九没有事时先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庆幸他没有出事。眼下听到他这样问自己，却是有几分哭笑不得。
沈涟捧着林小九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在他惊慌的神色中，朝他道：“看着我，别担心，我没有被抓起来，我是自己进来的，我只是进来确定你现在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两个出事的，我们两个人都会好好的出去的。”
林小九盯着沈涟镇定又沉稳的眼神，原本慌乱的心也开始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然后朝他狠狠的点了点头，他是相信沈涟的。
毕竟，从林小九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沈涟就充当了他的引导者的角色，并且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眼看着林小九平静了下来，沈涟才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眼下我不能带你出去，因为我不确定带你出去之后，他们会怎么对付你，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待几天。我把他们都彻底弄下去之后，我再来接你回家。”
林小九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其实心里还是还不安的，但是沈涟这样告诉他，他还是选择相信了沈涟。
最后，林小九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和依赖，“嗯，我会在这里等你接我回家的。”
“好。”
沈涟刚刚赶到衙门的时候，衙门已经被那些新来的衙役给把持住了，除了刚刚进去的林小九和那些诬陷的人，其他人压根就进不去，更不要说被放行了了。
最后，还是沈涟判断出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让王衙头带着他走了后门，这才进来了这牢房里等到了林小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不及了，先发表了，明天修改。
第129章 牢房
沈涟眼下确定了林小九的安全, 并且确定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也不能一直在这里面耽误时间了。
沈涟看着还在后怕的林小九，认真叮嘱道：“自己在里面保护好自己, 如果有什么需要, 让人传话出来给我。记住, 不管发生什么, 有什么人进来找你, 或者让你做什么, 你都先顺着他，保全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听着沈涟的一连串叮嘱, 林小九乖巧的点了点头。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 突然眼眶都红了，他头一次痛恨自己爬得不够快, 权利不够大, 护不住自己想要护的人。
不过沈涟也知道眼下不是懊恼的时候, 他迅速的收拢好心神，然后和林小九告别, 出去想办法弄倒奎星，早点让林小九出去。
“我走了, 你记住我说的话。”
林小九点了点头。
带他进来的王衙头见他们这样黏黏糊糊的, 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随即又有些同情起他们来。毕竟眼下这情况，对于知晓内情的人来说, 都是对沈举人他们的无妄之灾。
这个时间的他们, 本该在家里和和睦睦的吃饭, 而不是在这幽暗又阴冷的牢房里见面。
“沈举人,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虽然这衙门暂时被他们把持住了, 但是我们的兄弟还在，我们一定会帮你照顾好你夫郎的。”
沈涟听着王衙头的保证，想到他帮自己的忙，扭头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客气道：“麻烦你了，等这事情结束了，我一定会好好的请你们吃几顿的。”
听到沈涟这么客气，王衙头越发的不好意思了，毕竟以前他们这帮兄弟也没有少吃沈涟夫郎拿来的食物。
沈涟说完又朝着林小九看了一眼，“我会尽快来接你回家的。”
“嗯！我等你接我回家。”林小九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信任。
随后，沈涟在王衙头的带领下，又从刚刚溜进来的小门离开了。
直到沈涟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林小九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好了，林夫郎，我得带你去你的牢房了，不然待会儿若是那大人派人下来查，我们恐怕会露馅的。”
刚才带着林小九进来的狱卒，眼看着林小九和他的夫君告别完了，这才在旁边出了声。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扭过头看向了他的方向，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去了牢房。
在重新踏入牢房的瞬间，林小九又想到了刚才见到的那些脏乱景象，心里开始打起鼓来，隐隐生出几分害怕和担忧来。
兴许是看出了林小九的不安，那带他走的狱卒扭头朝他安慰道：“别担心，那些都是给重刑犯住的地方，你是沈举人的夫郎，我们自然不会让你住在那种地方的。只是，这狱中的条件艰苦，还得辛苦你一阵子了。”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眼下来这里是没有办法的事，有人愿意给他提供帮助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不能强求太多。
于是，林小九冲着那狱卒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来，“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
狱卒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来，那张年轻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起来，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小声朝他说了一句。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沈举人在我们这里很有威望。这次我们帮不了他大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如今能帮上点小忙也是开心的。再说了，平日里我们也吃了不少你送的东西，能帮上你的忙，我们也是觉得很高兴的。”
两人说话之间，林小九被带到了最后面的一个牢房里，那牢房比起其他牢房来要小许多，里面只铺了简单的稻草，看起来格外的破落，但是比起其他脏污的牢房来，这个牢房可以算得上是干净了。
“这个是这里的单人间，委屈你了。”
林小九朝着他摇了摇头，低声谢了一句，“这样已经很好了，谢谢你。”
以前林小九独自出来打拼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住过差的地方，那些地方比起这里来也好不到那里去。
眼下这里还能遮风挡雨，甚至没有污水，林小九觉得已经很好了。
眼见林小九对这里的环境没有多少挑剔，甚至还如此通情达理的样子，那狱卒对他的印象更好了几分，朝他看过去的笑容都明媚了几分。
“林哥儿不在意就好，对了，我这就给你弄点干稻草过来，到时候铺着倒也好受些。”
“嗯，谢谢、”
听着林小九客气的道谢，狱卒又朝他笑了笑，随即转身便离开去帮林小九寻东西去了。
直到狱卒离开，林小九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才消散了下去，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这里面不算干净的环境，肩膀终于还是耷拉了下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经过那么一遭，林小九自然也明白了他们得罪人了，可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了谁，为什么得罪了他，才会让他不惜花费那么大的功夫都要陷害他们。
这次若不是因为沈涟本就和官府衙门里的人交好，林小九觉得自己进来肯定得受一番罪。他虽然不怕吃苦，可是也不喜欢无缘无故的受罪啊！
想到这里，林小九又是无奈又是庆幸。
林小九想不明白，不过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而且沈涟刚刚已经说过会很快救他出去，他也就没有继续悲春感秋，给自己打了气之后，他就利用现有的东西将他即将要住一段时间的地方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
沈涟跟着王衙头从后门偷偷的出来了。
在出来之后，王衙头看着沈涟诚恳的道：“沈举人，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县令这边发生的事了，只是眼下县令才刚过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沈涟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朝他道谢之后直言道：“我明白衙头的意思，我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县令一个人身上。我还会另想办法的，只是在我想办法的这段时间，内子就只能交给你们照顾了。”
“沈举人，你尽管放心，只要他在这里面，我们就不会让人动他的。”说到这里，王衙头稍稍有些迟疑，不过随即还是直接朝着沈涟说了出来，“只不过，我觉得沈举人若是有别的的办法，还是要尽快行动才是。这次那个大人来势汹汹，我担心若是时间拖得久了，怕是会夜长梦多，生出多的变数来。”
“我明白的。”
听到沈涟的回应，知晓他心里有数，王衙役也不再耽搁他接下来的行动，只是再三向他保证自己会照看好林小九之后，他转身便回了衙门里去了。
目送着王衙头离开，沈涟再次看了一眼牢房的方向，也转身离开了，他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做。
不远处正等着的慕青等人，在看到沈涟回来之后，立马就迎了上去，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
沈涟摇了摇头，沉着一张脸，低声道：“不太好，小九被他们关进了牢房，我得快点找来救兵，不能让他一直待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
显然，慕青完全没有想到会那么严重，不过在他惊叹完之后，他便立马看向了沈涟，然后询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沈涟沉思了片刻，先是扭头看向旁边的慕青，到了这种地步也不瞒着他，直白道：“我待会儿会去找柴兄，接着会带着那个人去找太守，希望能早点解决这件事。眼下我想请沈兄去帮我调查一下，今日去小九店门口抬着棺材闹事的是什么人，他们最近有没有突然得到一笔横财，又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闻言，慕青立马就从这话里明白了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导致沈涟的夫郎进了牢房。
同时慕青突然想到，如果要找那个证人去见太守的话，那他换的药不是给太守，也是给太守身边的人的，他没有想到沈涟竟然早就和太守搭上线了。眼下他的记忆，甚至还停留在上次沈涟被太守为难的那时候。
这样一想，慕青顿时也有些心惊起来，他觉得自己对自己这个好友，似乎还没有多少清晰的认知。
不过慕青很快还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很快就回笼了心神，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沈涟要自己帮的忙，确定以自己家的势力，调查清楚还是不成问题的。
慕青这才点了点头，朝着沈涟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给你查个水落石出的。”
“那就麻烦你了。”沈涟冲慕青笑了笑，目送着他上了马车快速离开。
等到慕青离开了之后，沈涟旁边就剩下一个不熟悉的赵青了，他看着跟在旁边的赵青，想了一下直接朝他吩咐了一句。
“你回店里去吧！把你们小东家暂时进了牢房，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出来的事告诉大家，让大家都警醒一点，这段时间都不要弄出什么事情来。”
赵青听到他的话，想到自己刚才见到听到的那些，再想想刚才见到坐在高堂之上耀武扬威的官员，他的手一下子捏紧了。
“沈举人，你眼下是要找太守救小东家，你会让他惩罚那些狐假虎威，借机生事的人吗？”赵青目光紧紧的盯着沈涟，眼睛里全是对他接下来回答的期待。
沈涟听到他的话，望着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直觉那里不太对劲，他没有急着赶他回去，甚至也没有说他胡说八道，而是直接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青听到他的质问，一下子就捏紧了拳头，眼神闪烁不定。他在犹豫，他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交代在这里了。
赵青心里清楚，他得惜命。
可是很快，赵青又想到了他这段时间在店铺里待着时，大家热闹的样子，林小九对大家伙的好都是有目共睹的。
赵青若是不做些什么，很有可能让林小九折损在衙门里面，更何况眼下正是给他自己家人报仇的好机会。
最重要的是，沈涟对林小九的在乎，他是看在眼里的。通过他手报复的几率，比自己来的要多许多。
各种思绪在心里盘绕，最后赵青决定再赌最后一把，他抬眼看向面前疑惑看着自己的沈涟，朝他道：“沈举人，我认识今天坐在堂上的官员，他是那个叫做奎星掌书记的手下，平日里也是多听他的差遣，若是那人让他去做的事，他一定都会去做的。这次，他这样做，一定是受到了那个人的指使。”
听到这里，沈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情绪稍稍的有了些许变化，但是很快他便克制住了，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人，继续问道：“所以，你想要说些什么？”
赵青听到他这样说，扣了扣手有些不太自在，只不过他还是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合盘脱出了。
“我，我家里和奎星有仇，我现在还有他和别人交易，并且贪污受贿的证据。那些证据拿出来，足以给他治罪。”
赵青说到这里，却是越说越有底气，反正他都说出来了，也不在乎后面的事了。
赵青抬眼看向了面前的沈涟，接着继续说了一句，“我想，如果把他弄下去了，他的上家倒了，他这个跟着的喽啰是不是就不能作威作福，小东家是不是就得救了。”
赵青说完这话之后，心情还是有些忐忑，可是他一抬眼却见沈涟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那种眼神他看不懂，却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猎人盯上，然后被猎犬赶到陷阱里的猎物。
然后，赵青听到面前人叹息了一声，“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奎星抓捕，最后却侥幸逃脱了的赵家小子。”
*
吕塑在那群衙役们离开，并且再也没有回来之后就觉得事情不太对，但是他也说不出那里不对。
想来想去，吕塑还是觉得不太安心，最后还是让店里的两个伙计去衙门看看，顺带打探一下情况，看看他们的小东家怎么样了。
等到金柱回来告诉他们小东家的夫郎已经知道这事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满心满眼都认为只要沈举人过去了，他们的小东家就能回来了。
直到那两个伙计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然后告诉他们衙门开堂的时候他们进不去，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结果只有那闹事的妇人和她的家人出来了，完全没有看到他们小东家的身影。
顿时，留在店里的人就慌乱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小东家为什么没有出来？”
“他会不会被关起来了。”
“怎么办，小东家不会真的进去了吧？”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就是那婆子讹诈，为什么被关起来的反而是我们的小东家？”
“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啊！？”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语气中全是惊惶。
“够了！”
吕塑却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大喝一声，在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才看着回来报信的那两个伙计，低声询问道：“你们真的没有弄错，小东家真的没有出来？”
那两个伙计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战战兢兢道：“对，真的没有出来，我们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可是完全没有看到小东家出来。”
说到这里，其中一个还想到了什么，朝着吕塑道：“我们还大着胆子去问了人家门口守着的衙役，那衙役说小东家被带到后面去了，也不告诉我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吕塑听到这里，脸色彻底的难看了下来。
旁边的众人看着他的样子，相互对视了一眼，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闭上了嘴巴。
吕塑回过神来之后，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又看向旁边那两个惶惶不安的活计，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你们在那外面，没有见到沈举人吗？”
按道理金柱眼下都回来了，沈举人收到了消息，应该早就往那里赶过去才是。
“我们没有看到。”或许是因为吕塑的脸色太难看了，他们又继续吱吱呜呜道：“他可能过去了，但是我们没有看到。那个，赵青不是没有回来吗？要是有事，他指定早就回来了。”
听到他们这样说，吕塑才稍稍冷静了一些，赵青是跟着金柱一起去找沈涟的，眼下金柱回来了，但是赵青跟着沈涟离开却没有回来，想必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吕塑觉得，沈举人应该是去找人救东家了，所以到了现在才没有动静。
“好了，我知道了。”吕塑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眼下我们再这里也帮不上忙，大家都先关门回去吧！”
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吕塑像是明白了他们想要问些什么一般，朝他们道：“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这店铺暂时是开不了了，若是那天这店铺重新开了，我一定会去通知大家的。”
“那，那好。”
有了吕塑这一番话，纵使大家心里还有些担忧，却也只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直到他们把店铺收拾好离开，金桃和金柱却始终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发觉吕塑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金桃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吕账房，你接下来准备去做什么？”
吕塑看着她担忧的神色，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倒也我没有瞒着她、
“我准备去衙门里看看，若是小东家真的被抓了，我也看看能不能给他买些东西进去。毕竟，那待在牢里的滋味可不好受。我做不到救他出来，可若是能让他在牢里好受些，我也算是帮上忙了。”
“我们随你一同去！”听到吕塑的安排，金桃立马就接了口，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执着。
吕塑看着她通红却坚定的眼神，已经旁边同样牢牢盯着自己的金柱，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走吧！我们想办法去见小东家一面。”
*
沈涟在听完赵青的话之后，和他再次确认了一遍，终于确定了他就是当初那个被奎家针对失踪的人家的小儿子。
在感叹命运神奇同时，沈涟也开始为林小九的好心而感到庆幸，如果林小九没有因为吕塑收留赵青，那他自己也不可能知道赵青就在他们身边，更不可能让赵青帮他们的忙。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定数的。
沈涟感叹完之后，他也没有耽误，直接跟着赵青去了他眼下的落脚点将他说的证据取了出来，然后再去找了柴源伟，带上被柴源伟留住的狗娃。
“柴兄，我眼下要带着他们去找太守，我就不同你细聊了。此番恩情，来日再还！”
柴源伟知道眼下沈涟急着办正事，他也没有平白耽误他的道理，只是在听到他要带着两个人去找太守的时候，他才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焦急的朝他道：“沈兄，眼下你被针对，也不知道一路上会不会遇到麻烦。我让家里的护院送你们一程，到时候若是有什么意外，也有人能护你们周全。”
沈涟听到他这样说，倒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朝他拱了拱手，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紧接着，沈涟便带上了柴源伟给的护院，然后坐上了他配备的马车，一路疾行朝着太守府去了。
*
林小九进入牢房之后不久，那狱卒就给他拿来了干净的稻草，甚至还给他找来了一床看起来破旧，但是里面芯子却是干净的棉被。
“林哥儿，这被子你就将就一下，给你垫一垫。晚点，我再给你寻些其他东西过来。这被子你别看外面那么破，里面都是好的芯子，你放心用！”
林小九看着那外面旧里面好的被子，也猜到了他是怕待会儿有人进来查，自己这里用着新的东西引起怀疑。到时候对大家都不好，因此对他的安排倒是没有异议，甚至朝他笑着道了谢，言明自己有这些就够了。
那衙役看着他这样开明，不由也朝他笑了笑，紧接着又去忙自己的事了，留下林小九在那里用他给的那些东西把牢房布置了起来。
就在林小九用稻草给他简单的铺了一个床，甚至把里面给清理干净的时候，突然几个凌乱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了，紧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东家！”那声音中带着几分颤音，还带着几分惊惶。
林小九听到这声音，心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扭头看过去，只见金桃正双眼泛红的看着自己，在看到自己的瞬间，立马就落下了泪来。
看着来的吕塑、金桃和金柱三人，林小九觉得有些诧异，他一边走到牢门口一边朝着他们问道。
“你们怎么来了？！”
第130章 嚣张
金桃看着他真的被关起来了, 双眼泪汪汪的，哽咽得说出来的话都磕磕巴巴的，“小东家, 我们听说你没有回去便想着来打听你的消息, 知道你真的被关进来了, 我们就想着给你送点东西进来。”
“对, 你不知道我们大家都有多担心！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在金桃说完之后, 金柱也跟着问了出来。
眼看着他们竟然在这种时候叙起旧来, 那带他们进来的衙役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连忙制止他们道：“好了, 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 我们也是看在沈举人的份上让你们进来的，你们若是有什么要说的, 那便长话短说。说完, 我就要送你们出去了。不然耽误了, 不仅你们可能出不去，我们也可能有麻烦。”
听到那狱卒这样说, 众人也不敢继续再多说什么，连忙把说话的主导权给了吕塑, 让他们把要紧的事先说了。
吕塑将手里提着的东西给林小九递了过去, 同时道：“小东家，这里面有吃的，还有用的。吃的你不用省, 我们会再想办法给你送进来。那用的, 有给你铺床的, 还有防虫的, 以及一些其他你可能用得上的。我都在上面标好了名字和用法, 你自己仔细点就好。”
林小九在听到他这一连串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楞，他甚至没有想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吕塑竟然给他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
“好了，你们得离开了，若是想要见他，你们下次得挑个不怎么起眼的时间再来。”
狱卒一边在旁边守着，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朝着说的差不多的吕塑等人催促道。
吕塑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将东西给了林小九之后便准备离开。
金桃双眼红通通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林小九，似乎不是很想离开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金桃这样，朝她温和的笑了笑，“走吧！看好店铺，我过几日就回来。”
金桃一听他这话，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小东家。”
金柱在旁边看着，他也知道眼下时间紧迫，不是耽搁的时候，于是看着难过的妹妹，他终于还是带着她离开了。
林小九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牢房尽头，低头看着他们送过来的东西，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虽然林小九刚刚那样安慰他们，但是他自己也很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也不知道，沈涟如今做到那一步了。
*
在沈涟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奎家的眼线跟了他们一路，在看到他们的马车离开柴家朝着城外行驶过去。
在等了两个时辰，确定沈涟没有再出来之后，那眼线这才一溜烟的跑回了奎家去报告去了。
“你是说，那沈涟带着人进了柴家，之后一辆马车从里面出来，却是再也没有见到沈涟出来。”
“是的。”那眼线朝着奎大老爷恭敬的应道，语气极其肯定。
奎大老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头皱起，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他在想马车上的人是谁？而那个沈涟会不会在马车上？亦或者那个沈涟如今是不是还待在柴府，如今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麻痹自己，然后趁机去找人求助？
想到这里，奎大老爷突然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如今这太守病重，县令又被奎星调离了这里，即便是沈涟想要求助，那他也找不到求助的地方，那他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
他们只需要按计划行事，之后的事情就能按照他们设想的发展，他们也就能高枕无忧了。
奎大老爷一下子就安心了，看着面前的眼线，不屑的道：“你做的很好，接下来继续盯着，若是他有什么新的动向，一定要来及时回报我。”
“是，小的明白。”眼线朝着奎大老爷行了一礼，随即在他不耐烦的视线下离开了。
在眼线从门口离开的时候，得知了消息的奎霖从门口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刚好和出去的人擦肩而过。
“父亲，你们是不是动手了？”奎霖一脸欣喜的走了进来，随后毫不避讳的问了出来。
奎大老爷看着自己这个人高马大，却依旧莽莽撞撞的儿子，不是很想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他，于是朝他敷衍道：“你是从那里听说这些事情的？”
正如同他爹了解他这个儿子一样，奎霖也了解他这个爹，在看到他爹的表情之后，他便猜出来他爹和他二叔的确是做事了，只是这事不能告诉他而已。
奎霖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他父亲面前，然后看着他笑道：“父亲，你就不要瞒着我了，我已经知道了林小九的店铺被查封的事，如果这事和你们没有关系，怎么会闹得那么大，又怎么会发展得那么快，这一看就是你们的手笔。”
奎大老爷听到他这样说，抬眼看向他，突然勾了勾唇角，对于他的质问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多了几分赞赏。
“若你平日里也有这份机敏，想必我和你母亲就不用为你发愁了。”
奎霖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脸上的笑容放大了一些，凑近了他父亲道：“父亲，这事是不是成了？我听说你们已经把林小九弄到牢里去了，眼下是不是可以去衙门里看看林小九他们了？”
奎大老爷没有想到奎霖这首要惦记的还是那个哥儿，可是随即便想到了那天他看到的那些热闹的店铺场面，他突然觉得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以，你去吧！只是你这次去也是有任务的，你要让那哥儿知晓，他得归顺你，成为你后院的一员，并且将他的身家全部交给你，他才能得救。不然的话，以后不仅是他自己的店保不住，那个叫沈涟的人更会吃更多的苦。”
听到他父亲这样说，陈霖的脸上是丝毫遮掩不住的喜色，他冲着他高兴道：“多谢父亲，我一定会好好劝说他的，你就放心好了。”
说完，陈霖也不等他爹继续回答，急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陈霖的背影，奎大老爷先是笑骂了一声，紧接着将门口守着的人叫了进来，然后让他们跟着陈霖，让他看着他不要惹出什么祸端来。
*
沈涟带着赵青和狗娃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哒哒哒的马蹄声，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见到了太守如何说。
赵青此时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的，激动的是他似乎马上就能为自己家人报仇了，紧张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的为他的家人报仇。
这样激动又紧张的情绪也没有持续多久，赵青便安定了下来，他告诉自己他还年轻，他得学会隐忍。毕竟，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为他的家人报仇了。
赵青这样安慰着自己，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这马车里坐着的三人，唯有狗娃一人惴惴不安的，一会儿看一眼沉着脸的沈涟，一会儿又看向那个活计打扮却又不太像伙计的人。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可是后面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牢牢的闭上了嘴巴。
就这样，马车缓慢的行驶着，逐渐从内城行驶到了城外，并且到达了太守府外。
沈涟眼下是第二次来这里了，虽然只来过两次，但是他也发现了眼下这太守府，似乎戒备森严了很多。
看着那来来往往把手的侍卫，沈涟心里起了几分疑虑。
沈涟很快猜到这里应该也是奎星的手笔，只是他还是觉得这奎星太狂妄了一些，眼下太守只是传出重病，他竟然就敢这般围困太守府。
不过好在，沈涟和太守就设想过这样的局面，当时就安排了应对之策，向来眼下也是能用上了。
沈涟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他让狗娃和赵青先待在马车上，待会儿听自己的安排再行事。
随后，沈涟下了马车，来到了那大门前，然后朝着旁边的门卫客气道：“在下沈涟，乃是本地书院的学子，如今有事求见太守，不知各位可否行个方便。”
那门卫扫了沈涟一眼，见他身上穿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很好，却不是特别名贵的衣料，心里便料定他家里没有什么权势。
门卫直接挥了挥手，像是驱赶烦人的苍蝇一眼，“见什么见？！太守如今那有时间见你，说了闲杂人等一概不见。你若是没有事，你就快点给我滚蛋！”
沈涟听到他这样说，倒也没有恼怒，而是在袖子里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个荷包来，然后笑着递到了那门卫面前，客气了几句。
“眼下我也是没有办法，家里的事情实在是紧急，若是找不到太守，不知大人能不能帮我找找东家管事。”
那门卫接过沈涟给的荷包，颠了颠，感受着里面的分量，发觉里面放的银子还不少，顿时就犹豫了起来。
随即抬眼看向面前的这个白面书生，心里有了计较，太守那里他是不能去的，可是找一个东管事，这倒是没有什么难得。他帮忙叫了，到时候这人的事办不成也不怨他。
门卫极其快速的收了起来。随即抬眼看向面前的沈涟，突然笑了一声，“你且等着，我去帮你通传一声。”
沈涟朝他轻笑了一下，“多谢！”
随即，沈涟目送着那门卫离开了，直到那门卫的背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一些。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沈涟便看到了急匆匆过来的东管家。
那管家在看到沈涟的时候，稍稍的愣了一下，随即便走了过来，朝他询问道：“这位公子，你来所谓何事。”
沈涟看着这有些上了年纪的管家，朝他轻笑道：“上次同太守讨论了一下钓鱼的事，如今我鱼塘里的鱼已经入了网，眼下可以收网了！”
那管家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朝着沈涟道：“既如此，那就请你随我来吧！”
眼看着这书生竟然要跟着管家进去，得了命令的门卫一下子就慌了，他连忙想要上前阻止，“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不能进去！”
那老管家却是一改之前和善好说话的模样，挑着眉眼看着他，低声道：“你怕是忘了，这里是太守府，不是其他地方，我是这里的管家，自然有资格带人进去。还有，眼下太守只是生病了，不是马上就要死了。他若是好了，你想想你们会是个什么下场。”
那门卫被这老管家说的一慌，原本要阻拦的手一下子就忘记伸出去，随即任由老管家将沈涟给带了进去。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批官兵，直接就将门口守着的那些士兵们给围剿了，重新又换上了新的守上了。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太守府又换了一番景象。
*
奎霖到达衙门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都黑了，他嫌弃的看了一眼面前黑黝黝的牢房门口，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马车夫，不屑的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
“是。”马车夫应了，然后看着奎霖带着自己的小厮，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只是在到达门口的时候，奎霖却是被守在门口的衙役给拦住了，看着他的目光甚至有几分不善。
“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眼下已经天黑了，闲杂人等都得避让。”
奎霖听到他的话，斜眼上面打量了他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个东西来，然后放在他的面前，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毫不客气的道：“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手里这是什么东西！”
那衙役自从来这里当差之后，向来都是被人给捧着的，那里受到过这样的屈辱，眼下听到这人的话当即就要发怒。
结果在看清他拿出来的那个牌子上写的东西之后，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连忙朝着奎霖道歉道：“小的不知公子大驾光临，还望公子海涵。”
奎霖见他这样，扬了扬下巴，看起来格外的神色，“知道就好，你这狗东西竟然还敢拦我。”
衙役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在他拿出那块牌子的瞬间，他便明白自己同眼前人是不同阶级的，自己压根就不能拿他怎么办，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是，都是小的错，还望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同我计较。”
奎霖看着旁边这个刚刚还冲着自己耀武扬威，结果在自己拿出了那个牌子之后，他便露出谄媚样的男人，轻轻的嗤笑了一声。
“走吧！带我进去，我想要见见今天刚刚进来的那个哥儿。”
衙役听到这里，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却是很容易看出来他压根就不赞同。
“怎么，不行吗？”
在这里同他耗了那么久的功夫，奎霖本来就有些不耐烦了，此时看着他这个磨磨唧唧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更是多了几分戏谑。
那衙役在对上他的神色之后，很快又低下了头去，小声道：“不是，只是眼下天晚了，公子若是进去，恐怕只能待一会儿，很快就得出来。”
奎霖的面皮扯了扯，不怎么在意的道：“那我要是想要在里面待久一些，那会怎么样？”
衙役低下了头，看不清神情，语气格外的轻，“倒也不会如何，只是这牢房毕竟是污秽之地，里面不知道死过多少人，若是不小心带了点东西出来，怕是晚上走夜路不安全。”
“胡说八道！！！”
奎霖一听他这话，立马就急了，呵斥之后又觉得自己太过了，他掩饰性的道：“你是衙役，本来就不该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眼下你不仅相信了，竟然还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实在是，实在是愧对了你自己的职业。”
那衙役听到他这样训斥自己，嘴角露出了一点笑容，可是随即又诚惶诚恐起来，连忙朝着面前人行礼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望公子不要在意。我这就带公子进去，公子若是想在里面多待一会儿，那也是可以的。”
奎霖听到他这样说，又想要抽他了，可是想到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只是原本欣喜的心情，一下子就弄得糟糕了不少。
“走吧，快点带我进去！”
*
林小九在吕塑他们来了又走了之后，他便将他们拿来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然后仔细的查看起里面的东西来。
在发现那个看起来不大的盒子里，却是将他需要的东西都包含了之后，林小九心里不仅有些感叹。只是他也没有感叹多久，很快就拿着东西把他暂时要住的地方布置了起来。
后来，吕塑虽然没有能进来，却是又让这里的狱卒给他送了一些看起来不起眼，却是能帮助他在这里好好睡觉的东西。
林小九拿着那些东西布置了一下牢房，觉得这里虽然比不上家里，却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就在林小九把油灯点上，准备随意收拾一下自己，再给自己弄个耳塞屏蔽一下周围杂音，看看什么时候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人声。
听着声音的方向，却是朝着自己这边过来的，林小九像是有预感一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这些东西，然后很快将一些显眼的东西收拾了起来，平静的坐在那里等着。
紧接着，在牢房那或明或暗的火光中，林小九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奎霖再次看到林小九，看着他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即便是被关进了牢房里，可是脸上丝毫不见任何的慌乱，甚至在这或明或暗的火光中，显出别样脆弱的美来。
那是种想要让人进行□□，想要看着他跌入尘埃，甚至想要看他失声痛哭的感觉。
奎霖觉得，这是他在以往找到的那些情人身上，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甚至从来都没有让他生出来的欲望。
林小九看着他的脸色逐渐的变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你来是？”
林小九的声音一出，奎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马就回过了神来，紧接着眼神牢牢的盯着林小九，唇角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笑容是，“我是来见你的。”
林小九听着他这话，眼里的神色有些迷惑，他觉得自己和眼前的人没有见过几面，他怎么会专门来见自己。
想到这里，林小九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今天才刚进来这里，眼前人应该和奎霖不熟，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进来了？
林小九这样想着，他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奎霖看着林小九惊恐的看着自己，语气中全是惊讶的神色，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像是落魄的美人，正在等着人去拯救。
奎霖的眼里逐渐浮现出了几分痴迷，没有回答林小九的问题，反而看着他道：“你想不想从这里出去？”
林小九觉得他周身的气息不对，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试探性的点了点头，“自然是想的，谁被无缘无故的关起来会不想出去。”
奎霖离门栏近了一点，方便他看清林小九一些，他继续道：“我能带你出去，只是需要你做点小小的牺牲。”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想到这人大晚上专门跑过来见自己，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什么牺牲？”
奎霖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全是不加掩饰的欲念，“我想要你进入我的后院，并且你眼下的家产全部并入我家名下。”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心里突地一跳，然后目光直视着他，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解，“你在开什么玩笑，不说我已经和沈涟成亲了，就说我的那些家产，凭什么并入你家的名下？这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奎霖听到他这样说，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重了，甚至看着他的眼神恶意也一点点的浮现了出来。
“凭什么？自然是凭我能让你进来，也能让你出去了。”
林小九猛地一惊，抬头看向他。在看到他脸上不加掩饰的贪念时，终于想通了一切。
难怪这人会知道自己在这里，难怪他进来这里面看自己，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家搞的鬼。只是他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牢房的烛火噼啪作响，空气中的气氛为之一静。
奎霖看着林小九惊慌失措的模样，倒也不急着多说些什么，而是静静的等着他消化这个消息。
谁知道，林小九在短暂的安静之后，猛地爆发了出来，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向着奎霖这边砸了过去。
奎霖一个躲闪不及，直接就被砸中了脑袋，他往后倒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额头痛呼出了声。
“为什么！？我们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那么做？”林小九来到了牢房门口，隔着围栏质问着奎霖。
今天一天的大起大落、担惊受怕，在这一刻的时间里，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林小九终于维持不住本来的冷静，终于发泄出了自己的怒火。
他和沈涟好好的过着日子，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而且让他们遭受这一切的人，竟然还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如此这般恬不知耻的告诉自己全是他做的。
奎霖本来是看在林小九美色的份上，所以才对他那么客气，可是刚刚林小九砸他的那一下，一下子就激发了他的凶性。
奎霖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抓住了来到门栏旁边的林小九的脖子，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道：“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沈涟的不识相！谁让他得罪了那么多人而不自知，我们只是在教他规矩而已。”
林小九拼命的挣扎，却是发现自己竟然怎么都挣扎不开奎霖的钳制。
林小九自然是挣扎不开的，奎霖虽然是奎家的少爷，但是自小就学习武艺，眼下也是为了武举奋斗了不少时日，那力量岂是常人能比。
幸好，两人的动静直接惹来了狱卒的关注，在看到奎霖居然掐着林小九的时候，径直跑了过来，语气中全是惊恐，大声吼道：“你在做什么？！你快点给我放开他！”
守卫的声音很大，可是现在的奎霖已经丧失了理智，那里会听他的，钳制住林小九的手不仅纹丝不动，甚至隐隐还有加重力道的趋势。
奎霖一脸狰狞的看着林小九，语气中全是怒意，“你既然敢砸我，我明明想要带你出去的，你竟然这样对我！”
听到奎霖这番不要脸的话，林小九觉得自己要是有力气，他绝对会把他的脸给砸扁了。
旁边的狱卒看着林小九的脸被奎霖拉扯到牢门上，差点都要变形了，当即也顾不上其他，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直接指向了奎霖的方向，手里警告道：“公子，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不停手，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奎霖扭头看向他，手里的力道不减，似乎一点都不把他的话给放在心上。
林小九终于承受不住力道痛呼出了声，“痛！”
听到这一声，原本还有几分犹豫的狱卒终于忍不住了，他将佩刀调转了一个头，然后用佩刀的刀柄处去击打奎霖的手肘。
奎霖吃痛，一下子就放开了林小九。
林小九得了空隙，往后退了两步，拼命的咳嗽了起来。
奎霖因为受到了打击，失去了对林小九的钳制，眼下满心满眼都是恨意。他扭头看向旁边刚才多管闲事的狱卒，眼神凶狠。
“你竟然敢多管闲事。”
狱卒在这衙门牢房里，什么样的犯人没有见过，那里会怕他这样的眼神。刚才一直对他客气，也不过是看在他身份的份上。
眼下林小九的安全已经超过了他对他身份的惧怕，因此在看到奎霖瞪视自己的眼神之后，他抬眼看向他丝毫不服气的回击了回去。
“公子，因为你身份的缘故，我对你客气几分，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份客气便觉得你可以在这个牢房里为所欲为。你若是不听劝阻，我怕是要现在就把你请出去！”
奎霖磨了磨牙，看着面前这不知道好歹的狱卒，语气中暗含着威胁，“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我叔父是什么人吗？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狱卒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男人，毫不客气的道：“我不知道你叔父是谁，眼下也不想知道他是谁。但是你在牢房里行凶，我眼下只能把你请出去了！”
“你敢！”奎霖没有想到不仅林小九和他作对，连带着一个小小的狱卒都敢不听他的。
狱卒没有再回答他的话，而是抽出了佩刀，对准了奎霖的方向。
原本听到动静跑过来的其他狱卒，看着自己同伴的动作，看看嚣张的奎霖，再看看那关在牢门里，此时还捂住脖子不舒服的林小九，同时抽出了佩刀指向了奎霖的方向。
奎霖没有想到刚刚还对着自己奴颜婢膝的狱卒们，眼下竟然敢对着自己拔刀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不适合继续和他们纠缠。
奎霖扭头看向那还在牢房里，此时戒备的盯着他的林小九，口不择言道：“我原先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有想到才进来这牢房里半天，竟然就勾引了那么多的衙役，你果然是个表子！”
林小九被他这不要脸的言论给镇住了，忍不住骂道：“你放屁！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的心是脏的，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他们只是防着你闹事，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
奎霖朝他冷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紧接着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冷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看看，你过段时间还能不能这样从容淡定。”
林小九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由捏紧了拳头，看起来格外的愤怒。
奎霖看着他这幅生气的样子，再看看他脖子上被自己掐出来的痕迹，有种异样的凌虐美感，突然他就不生气了，反而笑出了声。
奎霖朝着林小九的方向走了两步，在众人警惕和林小九往后退的时候，朝他道：“你若是后悔了就让人传信给我，我等着你的信。”
说到这里的时候，奎霖脸上全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好似已经笃定不久之后，林小九就会来求他一般。
林小九只是愤怒的看着他，怒气冲冲的道：“你做梦！”
奎霖看着他这幅样子，勾起了唇角，语气中多了几分笃定，“那我们就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我等你过段时间来求我。”
说完，奎霖也不再这里耽搁了，他在周围狱卒们虎视眈眈的视线中，转身准备离开了。
只是在路过那群戒备的狱卒的时候，他还是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语气中带着几分冷然，“过段时间，我看你们还能不能那么嚣张。”
等他叔父成了太守，他到时候就是太守的侄子。到时候，他一定会让这些没有眼色的狗东西，好好的见识见识自己的下场。
直到奎霖的背影消失在这个阴暗的牢里，那些狱卒们才放下了手里的刀，然后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也不能真的提着刀对着他打，反而只能和他肉搏，到时候他们这些人肯定会受伤的。
眼下奎霖自己离开了，倒是省了他们狱卒不少麻烦。
眼看着奎霖离开了，刚刚第一个站出来维护林小九的狱卒立马来到了林小九的旁边，看着他关切的问道：“林哥儿，你没事吧？”
林小九摸着自己还有些刺痛的脖子，摇了摇头，朝着面前人道谢道：“没事，谢谢你们了，只是连累你们惹上麻烦了。”
林小九看得分明，如果不是他们出现了，恐怕奎霖压根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
那狱卒看着他这幅模样了，还不忘宽慰他们，当即就摇了摇头，然后道：“没事，这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林哥儿你也别担心，我们已经有人去给县太爷送信了，相信他不久之后就能回来了。还有沈举人那里，我相信他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林小九听到他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宽慰自己，不由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没事，我不着急的，我也相信沈涟能早些时日让我出去的。”
狱卒见他没事，也没有因为刚才的事被吓到，不由松了一口气，和林小九寒暄了几句之后，又去找了药油来给林小九涂上。
林小九拿着狱卒给的药油，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后，摸着自己被掐伤的脖子，想到刚才奎霖对自己时的狂妄，不由的有些担心起在外面的沈涟来，也不知道眼下他那边怎么样了。
*
太守府。
传说中已经重病在床的太守，此时却是精神奕奕的坐在书案前，只是那双本就苍老的眼神中，此时多了几分沉重。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太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沈涟三人，语气格外的严肃。
沈涟他们刚刚进来，先是见到了配合他演戏的太守，告诉他所有的证据已经查到了，眼下可以收网了。
太守这才从躺了几天的床上下来，然后迅速的用安插在奎星队伍里的人，直接将太守府的控制权拿了回来。
等到做完这些之后，太守便带着他们来到了书房，准备听听他们接下来的汇报。
然后，沈涟便把奎星意图谋害太守，并且这些年来作威作福的证据，一同拿了出来，呈现在了太守面前。
“小生说的这一切千真万确，绝对没有半句虚言。”沈涟朝着太守做了一礼，盯着他的目光澄澈，里面全是坚定。
太守像是突然认命了一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道：“把证据给我看看。”
沈涟这才和旁边的赵青对视了一眼。
赵青接收到沈涟暗示的目光，再看看上方坐着的太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自己家里人用命换来的那本账本拿了出来。
看着那不再光洁，有些发旧，甚至还带着一些血迹的账本，太守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而是沉着而坚定的翻开来。
在看到里面写的一条条，一页页的记录，越看太守的眉头皱得越紧，翻到最后他的速度也越发的慢了下来。
太守一页页的看完了那本账本，最后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没有想过，他竟然背着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我也没有想过，他竟然还想要我的命。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在原先的位置坐了太久了，所以想要更大的权利。”
这是人的本性，太守觉得自己不怪奎星。可是他没有想到，奎星会做得这般的绝，也做得这般的彻底。
沈涟听着太守的话，抬眼看向了他的方向，只看到那张苍老的脸上，似乎瞬间就老了几岁。他不清楚其中的缘由，甚至也不明白太守一直纵容奎星的原因，他不明白，只能安静的等在一旁，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既然证据都在这里了，那我们准备收网吧！”
太守合上了面前的账本，抬眼看向面前的沈涟，淡淡的道：“接下来，我会派人配合你，将这些人都是收拾个干净。”
“是！”听到太守的话，沈涟低下头去很快应了一声，脸上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个笑容来。
跟着来的赵青也是握紧了拳头，抬眼看向太守的目光中充满了欣喜，他终于可以为自己家人报仇了！
*
奎霖在林小九面前吃了瘪，然后又被监狱的狱卒给下了面子，这让他很不痛快。
回家的一路上，奎霖都沉着一张脸。
进门的时候，更是因为一个小厮不小心把东西撒到了他的身上，从而对他拳打脚踢的，打得他跪下不停的求饶。
从外面回来的奎大老爷，一进门就看见这糟心的一幕，眼看着那小厮连站都站不稳了，还在不停的求饶，他皱着眉头喊了一声，“够了！”
“父亲！”
奎霖被他这声呵斥给拉回了神志，扭头看向他父亲威严的神色时，他还是有些心虚，“你怎么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
奎大老爷朝他冷哼了一声，语气凉薄道：“我怎么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我要是不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怎么能看到你做着这些事！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刻，你还是少惹点麻烦。若是因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饶不了你。”
“是。”奎霖听着他爹的教训，完全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等着认错。
待奎大老爷带着侍从离开了之后，奎霖才不甘心的朝着旁边待着的人踢了一脚，随即这才怒气冲冲的去了他的后院。
奎霖在他的后院养了不少美人，他刚刚在林小九那里吃了瘪，他决定去那些人身上找回来。
第131章 回家
奎霖那样想着, 也不为难刚才那个冒犯自己的小厮了，转道就去了后院。
奎霖从里面挑了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小哥儿，看着那小哥儿有几分像是林小九的脸, 他就一股无名的邪火直往下面冲去。
那小哥儿看着他这样子, 稍稍有些害怕, 直到被拉入了房中还小声道了一句, “爷, 还请你轻点。”
奎霖听到他的话, 却是毫不怜惜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后朝他恶狠狠的道：“你是我的人, 我想怎么玩都行, 那里有你插嘴的余地。”
那小哥儿被结结实实的甩了一巴掌，脸蛋立马就浮起了一片红肿, 眼泪蓄在眼眶里, 要掉不掉的样子, 看起来好不可怜的模样。
可是奎霖却对他此时的可怜样子视而不见，直接将人扯了过来, 然后一下子推倒在了床上，脱了衣服覆了上去。
门外伺候的丫鬟听着门内传来的动静, 脸悄悄的白了一些, 然后小心翼翼的移动着，生怕闹出一点声响，然后被里面的人听见了。
由于带着火气, 奎霖昨天夜里折腾了半晌, 什么想要玩的都用上了, 只到天明时分才睡下。因此, 起来得自然也晚了些。
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尖叫声, 奎霖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他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全是戾气，先是一脚把睡在旁边被他折腾惨了的哥儿踢了下去，紧接着抄起手边的枕头朝着房门的方向砸去。
那哥儿本就难受了一晚上，此时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突然被浑身的剧痛惊醒。只是他一睁眼又看到了正在发脾气的奎霖，顿时他便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吭声半句。
“吵什么吵，你们外面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枕头碰到帘子落了下去。
房门却是被人从外面一脚给踢开了，房门打在门框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那哥儿吓了一跳，彻底的清醒了，他下意识的觉得不妙，往角落里躲了躲，借着那幔帐挡住了自己。
奎霖却是格外的生气，他觉得自己不顺了那么久，昨天晚上才消下去的火气，顿时又生了起来。
奎霖豁得起身站了起来，然后气冲冲的往外面走去，想要去看看到底是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这样对他。
结果，在奎霖才堪堪走了两步一步，他便看见那被踢开的房门之外走进了一群官兵，然后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在看到那群凶神恶煞的人的瞬间，奎霖先是懵了一下，随即便格外生气的质问道：“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领头的官兵看向了他，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然后嗤笑出了声，“你就是那个奎霖？”
由于这个官兵的气势太强，奎霖下意识的应了一句，“是，但是那有怎么样！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来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叔父是掌书记。你们这样，我叔父知道了，一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官兵听到他这样说，朝他嗤笑了一声，不咸不淡的道：“管你叔父是谁，你眼下必须跟我们走。”
说完，那官兵也不和他废话，挥了挥手，朝着身后跟着的官兵吩咐了一句，“带他出去。”
奎霖虽然还是不清楚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看着那么多人朝着自己围攻过来，他还是害怕了，下意识的反抗了起来。
那些官兵们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他这样，趁着被奎霖打倒在地的功夫，一剑柄打在了他的膝盖弯处，然后让他直接就到了地。
官兵们一拥而上将他压在了地上，像是捆猪一样捆结实了，之后才将人给带了出去。
在奎霖被官兵们带走，屋子里再也没有了动静，那原本静立不动的帷幔才动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一个浑身凄惨的哥儿来。
那哥儿盯着房间门看了一会儿，又听着外面的哭声逐渐远去，想了一下艰难的爬了起来，然后在房间里搜罗了一些奎霖值钱的东西，从后窗悄悄的溜了出去。
这哥儿觉得，这奎府这般的情况，大概是要完了，奎霖这样的人是不值得他跟着在这里陪葬的。
*
等到奎霖被压到大厅当中，他这才发现不仅是自己，连带着自己父亲、母亲，以及他们家里的其他人都被压在了这里。
现场哭声一片，奎霖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奎大老爷此时也没有了以往的那般从容和气度，他浑身的衣服凌乱，看起来像是被拉扯过了一般，甚至还有几分狼狈。
就在这个哭声中，一个穿着校尉府的男人走了进来，朝着那些官兵询问着什么，然后抬眼看向那哭嚎的人群，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奎大老爷看着这个男人，知道这群人里面主事的来了，连忙往前挪了几步，朝他道：“大人，这是怎么了？我家里从未犯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奎霖身上却是束缚，周围的女眷有心想要帮他解绑，却还是被旁边盯着的官差阻止了，眼下听着自家父亲的话，他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就是，你们这些狗东西是要做什么？你知道我叔父是谁吗？我叔父马上就要当上太守了，你们这样做，不怕他来治你们的罪吗？”
那校尉听到奎大老爷的话，起先是没有准备搭理他的，但是后期又听到了奎霖的大放厥词，他这才看向了奎霖的方向。
校尉看着奎霖一脸愤愤不平，准备得势之后就治自己罪的样子，他不由朝他嗤笑了一声，“我怕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奎霖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奎大老爷却是已经反应了过来，想到他们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他们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明明他们马上就要成功了，为什么还会出现纰漏，到底是那里出了错？
校尉说完之后，再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奎大老爷，再看看那边还搞不清楚情况，此时还在叫嚣的奎霖，没有耐心再给他解释，转头就朝着旁边人吩咐了一句。
那官兵领命来到了奎霖的面前，随即抓来一个破布，直接就将他的嘴巴给堵上了。
眼看着周围安静了不少，校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道：“好了，清点一下奎家人数，确定他们没有少人，不要让他们少了人，免得到时候回去不好交差。”
“是！”
*
在奎家这里发生大事的同时，林小九却是在牢房里慢悠悠的吃着早餐，若不是这里的味道不太好，而且光线很暗，他都要觉得自己眼下还在家里了。
这些东西还是金桃今天一大早就送进来了，肉包子加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粉，顺带还送了更多的用品进来。
林小九觉得要不是担心自己吃不完，金桃恐怕会送更多进来。
只是让林小九觉得疑惑的是，今天这牢房里似乎是有些奇怪。
在他开始吃饭的时候，他就隐约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吵闹声。
在他开始吃东西的时候，他看到了脚步匆忙的狱卒。
在他吃完了之后，并且开始收拾起自己住的地方时，他眼睁睁看着牢房空了，除了一个守在尽头防止发生意外的狱卒，其他人全都出去了。
林小九觉得疑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了方便照顾他，狱卒给他安排的牢房是在最里面，周围都没有其他犯人，纵使能远远的听到其他狱卒在喊话，他也依旧不能和他们交流。
林小九在那里迷茫了一会儿，随即决定不想了，反正他想太多，眼下也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林小九决定坐在自己的稻草上发呆，也不知道是太无聊了，还是前段时间本来就很劳累了，眼下突然有了一个放松的机会。
林小九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听着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配合着屁股底下柔软的床垫，他上下眼皮子打架，终于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只是毕竟不是在家里，林小九始终睡得不算安稳，再次醒来的时候，林小九是被一阵又一阵哭喊声给惊醒的。
林小九迷迷糊糊间醒着，总觉得这哭喊声有些熟悉，他也顾不上睡觉了，连忙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有些模糊的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哭的那么凄惨。
结果，林小九很快就看到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昨日那几个带着尸体去他门口闹事，把他弄进来的妇人和她身后的几人，此时正一边喊着冤枉，一边被衙役们压着推进了牢房。
然后，那几个人就被关进了距离林小九不远处一个斜对面的牢房里。
林小九看着她们无力哭喊，却没有人放他们出去的样子，不由‘哦豁’了一声，昨天把他陷害进来，今天竟然就自己进来了，简直就是干坏事遭到报应的典范。
林小九这声感叹不算太长，他虽然厌恶这些人，但是眼下也不是他说了算，他也就没有多生事端。在看了他们几眼，确定她们是一大早就被官兵们弄出去抓进来的之后，他又回到自己的被子上去休息了。
林小九默默的坐在那里看着她们求饶，然后看着她们变成了骂人，再变成了明显的害怕和绝望，最后又变成了绝望。
看着他们这同变戏法一样的变脸速度，林小九觉得很有意思，甚至生出了几分看戏的心思，拿出别的小零嘴吃了起来。
等到她们休息了下来，抱作一团开始哭泣的时候，林小九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拍了拍自己沾了点碎渣的手，想着说要早点接自己出去的沈涟，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只是，在林小九惆怅没有多久，这牢房里竟然又被送进来一批人，那批人哭哭啼啼的，音量没有刚才那批人那么大，却因为人数的原因，造成的效果比刚才那群人还要响。
林小九有些好奇，怎么这个牢房才一天不见，竟然变得这样热闹。
不仅牢房里的其他人朝着吵闹的方向看了过去，连带着刚刚进来的那几个妇人们也朝着那地方看了过去。
林小九自然也不例外，他虽是在最后一排的牢房，但是转换一下角度还是能看到门口处的情况。
那群人出现在自己视野当中时还有些远，林小九还没有认出他们来，只是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料子看起来不便宜，觉得这是一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林小九还在猜测，是不是陈霖那个狗东西，他们家里还陷害了其他人也进来了。
直到他们近了之后，林小九就觉得眼熟了，特别是其中那个衣衫不整、一脸不服气，还被堵了嘴的人，不是昨天刚刚过来威胁过自己的奎霖那又是谁？
林小九一整个人都震惊住了，他没有想到昨天还那么嚣张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奎霖，今天竟然以另外一种狼狈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九心里涌起了惊涛巨浪，然后想到了昨日离开之后，朝自己说会早点带自己出去的沈涟，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难道，难道是沈涟找到了人，可以救他出去了？
林小九自从进来了之后，虽然没有受什么罪，但是总归是受到了惊吓的。眼下发现自己能离开，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只是林小九不明白，如果这一切都是沈涟做的，他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不来接自己回家，难道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意外了？
林小九这样想着，随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应该不是这样的，如果是真的出现了意外，那应该会有人通知自己。眼下这情况，应该是他在忙，尚且还顾不上自己。
就在林小九胡思乱想之际，奎霖包括跟着他一起进来的那些人，已经被狱卒们按照男女不同关在了不同的牢房里。
林小九甚至还很清楚的听到了他们当中的谩骂和叫嚣，不停的强调着自己家里有人，他们不能这样对他们。
但是对于他们的这些威胁，那些狱卒却不像昨天那样区别对待了，甚至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而是看着他们冷冷的道：“等你们出去了，再拿你们的身份压人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们了，转身就同自己的同伴离开了。
*
奎霖在进来了之后，立马就让自己的家人给自己解绑了，此时看着那些嚣张的狱卒，不满的在牢门上踹上了一脚。
在那个牢门晃动却无人理会的时候，他才不满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不服气道：“这些狗东西，等我叔父回来了，我一定要他给你们好看。”
奎霖就不明白了，昨天自己过来的时候，还对着自己毕恭毕敬，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的人，眼下怎么会突然就这样对自己。
奎霖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之后，他又扭头去看自己的父亲，想要从他那里打探到一些情况。
谁知道，当奎霖扭头看向自家父亲的时候，他父亲正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奎霖的印象中，他父亲虽然不如叔父那般的有权势，但是总体来说还是颇为有手段的，平日里不管应付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的。
奎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爹露出这般，这般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迷茫的神态，他这样甚至让奎霖生出了几分恐慌来。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奎霖来到了奎大老爷旁边，“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些狗东西怎么敢这样对我们，我们该是想办法通知叔父，我们在这里的遭遇才是。”
听到奎霖的话，奎大老爷抬头看向了他，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说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只见奎大老爷的唇瓣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骗他，低声道：“眼下，怕是你叔父那头，也自身难保了！”
奎霖不明白，他叔父马上就是要当上太守的人，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他自身难保？
“父亲，你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叔父怎么会自身难保？叔父不是马上就要当太守了吗？他马上就要当那么大的官了，怎么可能自身难保？”
听到奎霖一声声的诘问，奎大老爷的拳头都捏紧了，他在今天之前也是这般想的，他二弟马上就要当太守了，之后整个郡中再也没有人和他们作对了。
但是，今天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家的人被人给直接押到了牢房里，领命的还是校尉，很明显是上头发了命令，他们才会这样做的。
如今奎星还是掌书记，尚且还没有当上太守，手里还不具备这样的实权。就算是那些权利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除非是他疯了，不然他怎么可能对自家人下手。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做的这一些都暴露了，而他们算计的那人不仅没有出事，更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他们做的事，所以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用这种雷霆手段，直接将他们都抓了起来。
只要一想到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合谋了什么，即便是向来沉稳的奎大老爷，此时都忍不住有些害怕了起来。
眼下，奎大老爷只希望，他们进来不是因为那位老爷发现了他们做的事，而是别的官员和奎星起了争端，他们才会遭这一趟无妄之罪。
陈霖自从今天早上起来，直到现在都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进来这里，又为什么一天之内就转换了一个身份。
眼下，唯一可能知道事情经过的就是他的父亲，可是他父亲只是闭着嘴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他不由更加的烦躁。
奎霖一烦躁，他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不客气了一些，“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给我说一声啊！”
“你就别问了！”
奎大老爷被他缠得受不了，最终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你就闭嘴，等着你叔父来救我们。”
奎霖看着他父亲烦躁的样子，还想要问些什么，最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
林小九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还是有几分有趣，没有想到这嚣张的奎霖在他父亲面前，竟然表现得像是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一样。
只是，林小九看着他们，却是觉得越发的疑惑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这些昨天才把自己送进来的人，今天把自己给送了进来。
林小九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答案。他干脆也不想了，等他见到沈涟，沈涟总是会解释给他听的。
只是他不知道，沈涟什么时候会来接他回家！
*
牢房里向来都是间断性的热闹一阵，紧接着会出于长久的沉默。
只是由于今天进来的人数有些多了，让这个牢房处于长久的热闹当中，刚开始是喊冤的，后来是哭泣的，最后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开始争吵的，最后又开始渐渐的归于平静。
林小九离他们的牢房有些远，却依旧能听到他们的声音，饶是他的心态再好，在面对这样层层叠叠的声音之后，他依旧无法克制的感到烦躁起来。
在林小九想着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的时候，外面沉重的牢门再次被打开了。
林小九把玩着手里的稻草，将之折叠成自己喜欢的形状，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怒吼。
“沈涟！”
林小九耳朵动了动，下意识的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奎霖的怒吼声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
“沈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让我们都被抓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让我们都被抓了起来。”
林小九这次听清楚了，他猛地从自己的坐垫上站了起来，然后快步来到了牢门边，朝着通路看过去。
很快，林小九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并且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沈涟，竟然是沈涟，他来接自己回家了！
这是林小九脑海里冒出来的唯一一个念头。
很快，沈涟便同狱卒来到了林小九的牢门口，紧接着在衙役打开牢门之后走了进来。
林小九看着进来的沈涟有些激动，克制不住的问道：“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沈涟看着激动的林小九，往前抱了抱他，然后在他耳边轻轻的道：“嗯，我来接你回家了。”
虽然只隔了一个晚上，林小九却有种自己离开了这个怀抱太久了的感觉，他用力的抱紧了抱住自己的沈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去气息。
两人抱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功夫，还是旁边站着的狱卒忍不住了，朝他们提醒道：“沈举人，你们得离开了。”
林小九这才回过了神来，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盯着他们的狱卒，脸上的表情有些羞涩，看起来似乎有几分不好意思。
沈涟却是格外的坦然，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看着旁边的狱卒道：“麻烦你了，我这就带着他离开。”
听到沈涟这般的客气，那狱卒越发的不好意思了，连忙摆了摆手，一个劲的道：“不麻烦，不麻烦，这些都是我们分内的事。”
沈涟听到他这样说，也没有同他再推拒麻不麻烦他的事，而是扭头看向了待在自己旁边的林小九，朝他温声道：“走，我带你回家！”
“嗯。”林小九重重的点了点头，牵上沈涟的手就准备离开。
只是在快要踏出牢门之前，林小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又跑回了牢房里。
沈涟感受着自己空了的掌心，下意识的握紧了一些，其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度。
林小九也不是故意要放开沈涟的，只是他想到了大家送给他的东西，他只用了那么一晚，他得拿回去接着用，不能就这样浪费了。
沈涟抬眼看向林小九的方向，只见他快速的收拾着，将周围散乱的东西都放在了床铺上，然后打包成结，似乎准备带走的样子。
林小九正收拾得起劲，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牵住了，他顺着那牵着自己的手看过去，只见沈涟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林小九有些不解。
沈涟看了一眼林小九，再看看他手上正在收拾的东西，低声道：“这些东西不要了吧！晦气。”
“可是，可是这些是昨天吕塑才给我买的啊！”林小九是觉得这些东西都没有用什么，眼下丢了是真的可惜。
沈涟却是按着林小九的手没让动，最后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感觉来，“我不想让你带回去，我不想再想起你进来过这里。”
这次是他没有布置好，所以才让林小九进来受罪，他在心里发誓，这样的事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林小九看着沈涟郑重的表情，突然发现他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昨天才被关进来的，但是沈涟今天就找了人救他出去。
不光是找人救他出去，并且还将那些诬陷自己的人都抓了进来，如此巨大的工程量，他一天之内是怎么完成的？
瞬间，林小九便明白了，昨天晚上在他呼呼大睡的时候，沈涟在为他的事情不断地奔波，甚至可能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想明白这点，林小九便觉得格外的心疼，同时觉得自己也太神经大条了一些，为什么沈涟在外面为了自己努力，而自己却能在这牢里安枕无忧？
林小九的心里充满了对沈涟的愧疚，这些愧疚掩盖了对于这些东西的心疼，他放下了收拾东西的手，握上了沈涟身旁的手，低声道：“我不收了，那我们回家吧！”
沈涟看着他认真盯着的样子，点了点头，“嗯，我们回家。”
说这话的同时，沈涟把林小九的手牵紧了一些，这是一个以他的力道，绝对不能轻易就抽出的力道。
林小九虽然觉得沈涟的感受比较重要，但是在踏出牢房之前，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里的东西。可惜了，明明都是新的。
察觉到了林小九的小动作，沈涟虽然介意那些东西在牢里待过，但是他觉得有人不介意。于是他俯身在林小九耳边，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你那些都是好东西，之后会有狱卒带回去用的。”
狱卒他们常年待在牢里，并且和形形色色的犯人们打交道，自然一点都不惧怕这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沾染上什么霉运，更不会觉得这样的东西拿起来用有什么忌讳。
林小九被沈涟在耳边的说话声打了一激灵，耳朵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听到他那些东西可以另外找到主人的话，他也彻底的放下了心来，不再纠结这个事了。
*
在沈涟牵着林小九离开牢房，准备回家的路上，路过了奎霖所在的牢房。
里面的奎霖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他一下子就冲到了牢笼门口，扒在那里朝着牢房外的沈涟吼道：“是不是你，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是你害得我们都被抓了进来！”
林小九扭头看向他，看着昨天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今天就变成了这幅样子的奎霖有些感慨，这才是真正的风水轮流转啊！
只是林小九相信沈涟，也相信他接下来会处理好这些诬陷他的人，他也就不同他计较那么多了，准备让沈涟处理接下来的事，他要做的就是配合好沈涟就好。
沈涟本来不打算搭理奎霖的，可是他的声音实在是大，而且颇有一种不到南墙心不死的感觉。
在快要远离奎霖他们牢房门口的时候，沈涟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扭头看向了奎霖的方向，笑道：“如果是我做的，你能怎么样？”
沈涟这话不大不小，却刚好够奎霖听到。
一瞬间，奎霖的叫声停顿了一下，随即很快他又激动了起来，手脚都要伸出牢房的栏杆，像是想要冲出来抓住沈涟一样，不停的吼道：“你凭什么这样做？！你这该死的畜生，你凭什么把我们全家都弄进来了这里？”
林小九觉得他简直有些可笑，明明就是他先诬赖他们的，眼下他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竟然就受不了的，他甚至都理解不了奎霖为什么会产生如此荒唐且不要脸的想法。
还不待林小九朝他说些什么，沈涟就牵着林小九，闲庭漫步般的来到了那牢房门口，站在一个距离奎霖不远不近，又刚好不让他够到的地方看着他。
“你他娘的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我告诉你，等我从这里面出来，我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你，一定要让你们这些狗东西都去死。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奎霖看着面前的沈涟，觉得他站在这里就是专门嘲讽自己，当即就开始口不择言起来，甚至越骂越起劲。
林小九在旁边听得生气，恨不得上去给他两下，让他闭上自己的臭嘴巴。
沈涟却是没有多少的反应，似乎是觉得奎霖骂的不是自己一般。
等到奎霖骂完了，沈涟才慢悠悠的看着他，不慌不忙的道：“你凭什么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奎霖被沈涟这平淡的语气给击中了，一下子就楞在了原地。
沈涟又看向他，继续道：“你想要凭借的，难道就是你口里的叔父吗？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你家里的人被关在这里面那么久了，但是你叔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甚至连找个人过来看看你也没有？”
奎霖被沈涟这样一说，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喃喃自语道：“对啊，为什么？”
沈涟看着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由勾了勾嘴角，他觉得奎霖最好不要在现在意识到问题，不然接下来就不好玩了。
毕竟，人被砍头的时候，钝刀子割肉永远比一刀下去直接了结要让人痛苦得多。
同样的，人在意识到自己陷入绝望的处境当中时，一点点的意识到自己永远都出不去了，比让他一下子看清楚周围的形式更会让他难受。
不过很可惜的是，奎霖虽然冲动了一点，但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他在念叨了两句沈涟刚才说的话之后，突然意识到了可能他的叔父也出事了，所以他才会没有来找自己，也没有来救他们。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奎霖一下子就慌了，可是他不想承认。一旦承认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再也没有机会从这里面出去了，这让他很害怕。
“不，不可能，你一定在说谎。我叔父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一定是你在胡说八道！”
沈涟站在那里牵着林小九，看着奎霖脸上的恐慌一点点的浮现，再看看旁边或是悲伤，或者难以置信的奎家人，最后的视线落在了奎大老爷脸上。
奎大老爷那张苍老的脸上，此时却是比奎霖更深的绝望，他或许在进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只是在此时听到沈涟的话之后，他从终于敢确定这一点。
在奎霖难以置信的怒吼声中，奎大老爷抬起了头来，突然就同门外这个青年对上了视线。然后，他看到了那个青年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脸上带上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顿时，奎大老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直冻得他遍体生寒，让他感到有几分不寒而栗。
奎大老爷甚至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想法来，若是，若是当初他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去和奎星谋划更大的权益，他们家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步？
沈涟不知道奎大老爷如何想，他看着陷入癫狂的奎霖，满意的勾了勾唇角，然后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牵着林小九转身就离开了。
奎霖看着沈涟不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牵着林小九直接离开的背影，心里除了止不住的恐慌之外，还有额外升起来的害怕。
“你给我回来，你给我说清楚！你他娘的回来啊！”
整个牢房内都充满了奎霖愤怒的吼声，简直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
沈涟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径直拉着林小九离开了。
林小九在路过门口的时候，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牢门里。他看着那些被关在牢里的人，像是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怪物一样，只让人觉得可怕。
*
在牢门在他们身后关闭的瞬间，林小九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沈涟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立马就扭过了头来看向了他，然后看着他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在这牢里待着，不小心染了风寒了？”
林小九摇了摇头，然后朝他笑道：“没事，我只是突然出来，这里面和外面的温度不一样，让我突然有了反应罢了。”
沈涟看着他，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朝他点了点头，“嗯，我们回家吧！”
林小九点了点头。
*
沈涟谢过了衙门里的狱卒和衙役们，牵着林小九一路畅通的来到门口。
让林小九觉得诧异的是，等在门口的不仅有上次给沈涟安排的马车夫，还有站在那里等着的金桃。
金桃在看到了林小九的一瞬，眼眶就红了，虽然林小九才进去了一天，但是她们这些人的担心也是实打实的。若不是他们小东家的夫君神通广大，她们的小东家指不定还得在牢里遭多少罪呐！
只要一想到那些，金桃就觉得想哭，可是想着今天东家出来，大好的日子，她也就忍了下去，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花，重新抬眼看向面前的林小九，笑道：“走吧！小东家，我们送你回家！”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朝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跟着沈涟上了马车，一路上往家里行驶了去。
等到回到了家里，林小九才发现没有过来的吕塑和金柱他们，竟然在家里给他布置了跨火盆、过佛水的流程，甚至还给他烧了满满的一大桶鲜花水，等他洗完之后去去晦气。
林小九觉得自己只是回个家，没有必要弄得那么隆重，但是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之中，他还是都按照他们说的一一做了。
只是最后的洗澡，还是得林小九自己来。
金桃他们见林小九平安无事，也就没有再那里多待了，再把最后给林小九他们准备的餐食拿出来之后，他们就利索的离开了。
林小九看着他们准备的这些东西，只觉得心里格外的温暖，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朝他温声道：“吃了东西，我们一起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下吧！”
沈涟看着他，轻轻的应了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会有很多虫，明天再修，今天太晚了~
第132章 修养
林小九看到金桃他们给自己准备的菜, 一共三菜一汤，或许是因为那是在他们出发去接林小九的时候才开始做的，所以那菜在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沈涟和林小九一起把菜端出来, 看着那几道明显是用心准备过的菜, 再想想今天他要去接林小九时, 早早就守在店门口, 想要跟着一起去衙门见林小九, 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金桃几人, 心里顿时对林小九这几位店员多了几分认同感。
沈涟抬眼朝着林小九道：“你这几个店员对你都很好。”
林小九刚把饭给盛出来递到沈涟面前，结果就听到他这样说, 不由朝他笑了笑, 点了点头，“嗯,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闻言, 沈涟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了, 他觉得还是因为林小九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才会遇到这样一群好人。
人心都是双向的, 想要得到什么，首先就要付出什么。
“好了, 我们快点吃饭吧！吃完饭, 我们趁还有时间，休息一会儿。”
沈涟的感叹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林小九给打断了, 看着林小九推到自己面前的饭菜,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随即端起碗吃了起来。
林小九看着自己一句话之后, 认真吃起饭来的沈涟,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高兴，他伸手给他夹了一筷子，然后获得了沈涟的一个微笑。
等林小九和沈涟吃完饭，两人消了消食，然后趁着热好的水还没有变冷还一起洗了澡。
刚开始林小九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担心沈涟会动手动脚，到时候少不了会耽误他们睡觉的时间。
眼下他们最需要的是时间睡觉了，浪费时间这件事，他们还是能不做就不做才好。
可惜，林小九的坚持却没有敌得过沈涟的软磨硬泡，他很快就被沈涟拖进去一起洗了。
只是洗澡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任何林小九想象中那般旖旎的画面，沈涟只是仔仔细细的、像是给孩子洗澡一样给他洗了一个澡，然后带着他一起上床去睡觉了。
等两人收拾好躺在床上，林小九抬眼看向沈涟眼下的青黑，听着他很快就平稳的呼吸声。想到刚才沈涟给他洗澡的认真劲，觉得他应该不是嫌弃自己脏，只是想把他意识中的那些脏东西洗出去。
真是难为沈涟了，明明自己那么累了，却还想要自己坚持这样做。
想到这里，林小九偷偷的笑了笑，然后将自己团了团，塞进了沈涟的怀里。
沈涟像是有感应一般，睡梦中的胳膊动了动，然后把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一些。
在这个有些寒冷的夜晚，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好好的安睡着。
*
近日来，奎星的心情很好。
在他们的设计下，太守很快病重，他手下的权力落在了自己手里，他手上的那些势力也随便自己差使。
奎霖敌视的那个沈涟，如今他的夫郎也已经被扣押进了牢里，只等着过几日就可以将他们的家产全部拿到自己的手里。
奎星在沈涟夫郎出事，并且看着沈涟求助无门之后，立即就把这里的事遣人去告诉了殷太守。
现在，只要等着太守一命呜呼，他就能在殷太守的扶持之下登上太守的位置。
等他到达了那个位置，奎星觉得自己到时候定能想要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必如同现在一般，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了。
未来的美好让奎星觉得心情有些亢奋，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发泄一下。
奎星略微思索了一下，他眼下是不能出门找乐子的，不然错过了等信的时间，岂不是后悔死。
奎星想着能在府里进行的娱乐，随即抬眼看向了门口，看着在外面守着的丫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吩咐了一句，“去把我新纳进府的姨娘叫过来。”
“是！”丫鬟听命，很快就离开了。
奎星却是摸着自己的胡子，想着他从奎府带回来却没有来得及好好享用几次的女子，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激荡。前几日忙事冷落了她，眼下有时间了，他定要给她好好的补回来。
奎星一边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待会儿可以用新得的那几本避火图上的姿势试试，一边盘算着这新姨娘过来的时间。
可惜，奎星还没有等来他的美娇娘，却是首先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甚至那吵闹声一路延续就朝着他这里过来了。
听着这越来越大的响动，奎星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越皱越深。眼下这般吵闹，这是在他府上绝对不会出现的场景。
奎星觉得有些奇怪，同时隐隐约约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可是来不及细想，那吵嚷声已经冲着他们这里来了。
奎星不由有些气愤，朝守在门外的众人道：“你们去看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府里还这般的喧哗，还有没有规矩！？”
那守在门口的小厮领命就要过去看看，结果在路过穿行的拱门时，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一般，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再也没有了声响。
奎星越发的觉得不对劲了，凭借着他的直觉，他想要逃跑的。只是他的反应还不够快，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面前已经出现了一群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官兵。
很快，奎星就被那些官兵捆住手脚绑在了椅子上。
面对昔日还要矮自己一头的同僚，奎星心里慌乱，可是面上依旧不显，甚至还找机会搭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突然就把我给绑起来了？我们虽然有些意见不合，但是你也不能这般随意的打击报复我啊！”
听到奎霖的话，那守着他的官兵本来不想理会他的，不过随即被他念叨得实在是太烦躁了，他才扭过头来看向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无奈，有似乎有些同情。
“奎大人，你并没有得罪我，我也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对你展开报复，眼下这情况是太守亲自下的命令。你若是有什么想要问的，不如等之后自己见到太守之后，你再询问如何？”
奎星听到他这样说，抬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口中喃喃道：“你，你说什么？太守不是病重了吗？为什么还能下命令，还是下命令抓我？你们是不是拿了别人的命令，过来冒充太守的命令拿我？”
听到奎星这已经失了分寸的话，那守着他的官员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奎大人，你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至于大人为什么如今还能起来命令我们，兴许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听着这官兵丝毫不客气的语气，奎星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随后，奎星被绑在那里，周围人再也没有了平日里对自己的恭敬。
在然后，在奎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被翻了一个底朝天之后，他这份不好的预感逐渐变成了恐慌，他甚至觉得等他见到了太守，就是他彻底玩完的时候了。
*
林小九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待在沈涟的怀里。原本该是这个时候出去的沈涟，此时还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看起来睡得很沉的样子。他的一只手圈在自己的腰上，将自己牢牢的给圈住。
林小九在片刻的惊讶过后，看着依旧有几分憔悴的沈涟，不由的有些心疼。他在牢房里虽然有些担心，却还能时不时的睡一会儿。沈涟怕是一晚上都在为他奔波，所以眼下到了该起床的时候，却是没有能起来。
林小九想到昨日里自己出来的时候，进去的那一堆人，他有预感接下来的几日，沈涟也依旧会很忙碌。
林小九没有别的想法，他只希望沈涟这好不容易被他养好的身体，千万不能再被弄垮了。
林小九这样想着，在沈涟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他已经睡不着了，该去做点正事了。
等林小九轻手轻脚的关了门来到了外面，突然发现他们家的垃圾桶里多了点东西，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林小九走过去一看，却是昨日里他穿进牢里的那套衣服，他看着那还好的衣服，不由的笑了一下，难怪他昨天洗完澡出来，他就发现衣服不见了，原来是沈涟趁着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给他丢了。
算了，沈涟高兴最重要，他都为自己奔波了那么久了，有些小小的忌讳，他也应该顺着他才是。
林小九说服了自己之后，准备先去厨房做点吃的，然后再去前面的店铺看看。前日里他走得太匆忙，也不知道店铺里都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就在林小九往厨房走，准备看看那里还有些什么菜，看看能做点什么吃的时候，一直待在柴房里，一晚上都没有怎么和主人亲热的四郎它们跑了出来，一个劲的拱着林小九，差点把他给扒拉到了地上。
林小九知道它们是想自己了，也没有驱赶它们，而是和它们玩了一会儿。
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不能再玩下去了，林小九这才制止了四郎它们想要接着继续和他玩的想法，扒拉着他们的狗头将它们推开了，然后叮嘱道：“我去做饭了，你们在外面乖乖的，不准叫，也不要闹，待会儿吃饭。”
四郎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朝他轻轻的叫了两声，然后带着康健一起离开了。
看着跑走的四郎，林小九笑着准备去厨房了，结果一扭眼就看到了待在不远处正盯着自己的踏雪。
刚才四郎它们冲在前面，完全将踏雪挡住了，以至于林小九压根就没有看到藏在后面的踏雪，眼下四郎它们离开了，体型娇小的踏雪这才露了出来。
林小九看着它蹲在那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样子，以为它是想吃东西了，于是朝它温声解释道：“你等等，我一会儿就给你弄吃的。”
踏雪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没有，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在林小九诧异的目光中，来到了他的旁边蹭了蹭他。
踏雪自从来了这个家之后，它就一直是名副其实的猫主子，平日里若是不乐意，你连它的一根猫毛都看不到，更不要说这样主动蹭人的事了。
林小九在愣怔一瞬间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摸踏雪。
结果在他的手快要摸到它的皮毛之前，眼前的踏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个灵活的闪身，很快就脱离了林小九能摸到他的范围。
林小九看着瞬间距离自己几步之遥，警惕看着自己的踏雪，终究还是有些无奈，“你呀！”多少有点像是吃了不认账的负心渣猫了。
踏雪看了他一眼，确定两脚兽真的回来了，随即便跳走了。刚才蹭蹭林小九的事，似乎只是稍稍安慰他一下。至于被反摸的事，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林小九目送着踏雪离开去找四郎它们玩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转身去准备早饭了。算了，眼下踏雪肯蹭自己，说明距离它能让自己摸的日子也不远了。
*
沈涟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那里，眼神中甚至还有几分迷离。
不过很快，在看到熟悉的房间陈设之后，沈涟这才反应过来，他眼下是回到家里了，他现在正在自己家里的床上。
意识到这点之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旁边，结果摸了一个空。
沈涟稍稍的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旁边挂衣服的地方，那上面原本该放着林小九衣服的地方，此时也是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衣服。
沈涟下意识的有些心慌，很快就起来穿好了衣服，然后来到了外面。
一打开门，沈涟就看到了正在疯跑的四郎和康健，以及在它们不远处，靠在小炉子旁边烤着火看着他们玩的踏雪。
小炉子上煮着的东西噗噗噗的冒着热气。
林小九在旁边拿着一个镊子，轻轻的拨弄着其中的火苗，控制着炉膛中的火势，试图让里面煮的东西更香一些。
看着眼前这一幕，沈涟原本有几分急躁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行动也变得更加的从容。
沈涟的到来似乎是惊动了林小九，只见他朝着沈涟的方向看了过来，然后在看到来人是沈涟时，顿时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
“你醒了？”
“嗯。”
林小九放下手上正在拨弄的东西，看着出来的沈涟，开开心心道：“那你快去洗漱吧！我在厨房给你烧了热水，你用那个，洗完之后，你再过来吃早饭。”
“好。”
沈涟去了厨房依照林小九的安排舀了里面的热水来洗漱，之后又收拾好了自己重新出来了。
等重新出来之后，林小九已经在外面给他乘好了汤，配上一笼早上现蒸的包子。
沈涟坐上桌吃饭时，才发现林小九只给自己盛了汤和包子，他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不由抬眼看向他的方向，眼里带着几分征询的意味。
林小九接收到了沈涟的目光，立即就明白了他想要问什么，当即就直白的道：“眼下距离我起床已经差不多两个时辰了，我已经吃过了。”
沈涟一愣，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
林小九倒是没有多少所谓，只是看着沈涟这样诧异的表情，以为他是介意了，还是出言安慰道：“你这样辛苦，眼下睡到这种时候也是正常的，我原本以为你要到中午才会醒来，我还说到时候这汤肯定煮得更加的入味。”
沈涟闻言注意力倒是转移了一下，他低头看向自己碗里的汤，有些好奇的问道：“我碗里的这个是什么汤，怎么和平日里的味道不太相同？”
林小九立马就来了精神，他朝着沈涟高兴的道：“这是今天早上金桃他们送过来的鸽子，说是他们特地买过来给我们补身子的。”
其实林小九在接到这东西的时候，觉得有些夸张了，他眼下也不需要补什么身体，但是随后他就想到了沈涟，他觉得沈涟应该要好好的补补，不然接下来的几日里，他要怎么支撑着身体好好去奔波。
想到这里，林小九又看向了旁边的沈涟，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待会儿要出去吗？”
沈涟点了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要的，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有些处理。”
说到这里，沈涟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向面前的林小九，望进他看着自己的目光，直接道：“这段时间你的店铺也别开了，等到事情平息之后再重新开吧！”
林小九点了点头，对于他说的话表示接受良好，虽然他前天只是进了一天的牢房，但是后续的影响非常的大，接下来光是如何处理那些人闹事之后留下的名声问题，还有那些官差们在店里面乱翻所以导致店铺被弄得乱七八糟的修复等问题，就已经够林小九忙活了。
“我知道的，我这几天刚好趁机装修一下店面，得到事情平息之后，我再开门营业。”
见林小九点了头，沈涟也没有其他事需要交代了，吃完了早饭，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他得去一趟衙门里了，他这才同林小九告了别。
如今这一趟事故下来，牵扯的不仅是奎家陷害林小九的事，还有许多奎星做的陈年旧案，那些事情都需要一一的理清楚。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又要花费多少时间，只希望能在这个冬天到来之前弄完，不然明年的春闱怕是又要耽搁了。
想到这里，沈涟又想起当时林小九被带走关进牢房里时，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他再也不想发生一次当时那样的事了！
*
等到沈涟离开，林小九撸了一把四郎和康健的狗头，陪着它们玩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去前院店铺那里了。
看着即便是被吕塑他们修复过，此时依旧显得有些凌乱的店铺，林小九只觉得很糟心，特别是那些他精挑细选过的桌椅板凳，眼下有些已经被损坏了的情况下。
林小九站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思索着该从那里开始修复比较好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林小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过去打开了门，然后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吕塑和金桃等人。
金桃看着林小九的气色还不错，全然不似那天去牢里看见的林小九时，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小东家，今天不上工，我们也没有什么事要做，于是想着过来陪你收拾收拾店铺。”
“好。”林小九看着过来的他们，再看看这店铺的狼藉，倒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就在金桃他们一边打扫，林小九一边清理着店铺里的损失时，吕塑突然磨磨唧唧的蹭到了林小九旁边。
林小九察觉到旁边的异样，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
吕塑将一个盒子放到了林小九的面前，那是店里装钱的匣子。
林小九见他过来给了自己盒子，却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要问吗？”
吕塑抓了抓脑袋，看着林小九有些为难，但最后想到了那人的安危，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那个，小东家，沈举人他在回来之后，有没有告诉过你，赵青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有事啊？”
林小九听到他的问话，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觉得赵青和沈涟怎么会扯上关系，沈涟又怎么会知道赵青怎么样了？
刚想开口回答吕塑，自己不知道这件事，突然就想起来了沈涟离开之前朝自己说的那句话。他说若是有人问起跟在他身边的人来，到时候就直接告诉他们，他们现在很好，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他们帮忙，等到过段时间就能平安回来了。
林小九当时还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莫名，沈涟甚至也没有等他细问就离开了。
如今听到吕塑问赵青，林小九这才突然反应了过来，或许沈涟说的那个人就是赵青，而他猜到要来问的人是吕塑。
林小九倒也没有瞒吕塑，直接将沈涟说的话同他说了一遍。
听到林小九重复的话，知晓赵青眼下没事，只是不知道跟着沈举人去做了什么之后，吕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赵青在他家的时候，吕塑嫌弃他吃的多、不会干活，但如果他在外面出了事，他也同样会担心的。
好在赵青没事，吕塑觉得自己也就安心了。
吕塑安心之后，又把这几天的账本交给了林小九，然后转身去跟着做事了。
*
此时的衙门里，赵青没事是没事，只是看着在自己旁边来来往往的衙役，想到自己还有可能是通缉犯的身份，还是有些害怕的。
特别是看到那些犯人们被抓进来，然后路过他房间外哭爹喊娘的样子时，赵青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没有一个着落。
不过让赵青觉得欣慰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被关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和他一起。
赵青扭头去看房间另外一头，看着比自己更加恐惧的狗娃，心里总算是有了几分安慰。
第133章 第三家店准备
只不过很快, 赵青便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看错了，刚刚心不在焉没有细看，如今仔细观察起来, 狗娃坐在那里不动, 可能不是因为太害怕而动不了, 而是因为对于外面的刺激太过于麻木, 所以才没有任何的动静。
赵青的视线停留在狗娃身上太久, 以至于狗娃自己都察觉到了。
只见狗娃抬起头来, 一眼就对上了赵青打量的目光，他觉得那目光有些奇怪, 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你在看什么？”
赵青这时候却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于唐突，于是连忙扭头看向了别的地方, 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我只是随便看看。”
狗娃听到他这样说, 也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似乎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
房间里的气氛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 赵青在那里走了一会儿，又坐了一会儿, 忍不住又往窗户那里看了好几眼, 看着不远处忙碌的衙役们，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抓一样痒得不行。
终于，赵青还是忍不住了, 他扭头看向了坐在那里发着呆的狗娃, 语气中满是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你难道就不怕你再也出不去了吗？”
狗娃听着他的话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他抬眼看向赵青,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赵青看着狗娃这样，只觉得自己看错人了，原先觉得狗娃是个怂的，没有想到他的胆子竟然比自己的还大。
狗娃看着赵青实在是急了，方才慢吞吞的道：“可是，我们担心也没有办法啊！我出不去，你也出不去，还得等人放我们出去。要是他们不放我们出去，那我们再怎么担心也是白搭啊！”
赵青没有想到狗娃会这样说，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却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的道：“那你也太淡定了一些，你难道就不担心你的命吗？要是他们对我们做些什么，我们岂不是太惨了。”
狗娃却是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赵青看不懂的心酸，“我这烂命一条，就算是马上要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也没有人会来救我。这样我担不担心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逃不了。再说了，我唯一的亲人已经在柴府待着了，若是我出了事，他们也会赡养她的。”
赵青听到他这样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跟着平静了下来，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在狗娃旁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狗娃见他这样也不再说话了，似乎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赵青坐下来之后，不由开始反思起自己刚才的慌张来。他现在也是孤身一人，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人会为他伤心了，那他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这念头也只在他的脑海里存了一瞬，随即赵青便摇了摇头想要将之从自己的脑海里赶了出去。他怎么能那么快就认命，他不能轻易认命，因为他不能就这样简单的死了，他家里人的仇，他还没有报啊！
就在赵青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门突然就被人敲响了，随后便被人从外面推开来，紧接着露出了后面走进来的沈涟。
在看在逃小香猪到来人是沈涟时，赵青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原本呆坐在那里的狗娃便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沈涟的方向，在看到是沈涟进来了之后，他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起身朝着沈涟的方向冲了过去，“沈举人，你来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赵青眼睁睁看着狗娃这一系列的操作，然后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好家伙，你还有些两幅面孔来着！”
狗娃不知道赵青嘀咕他的事，眼下只盯着沈涟，着急的等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沈涟看着他安抚性的笑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房间里的桌子上，倒也没有瞒着他，而是直接了当的同他们说了。
“短时间内怕是出不去了，最近抓人和收集证据都需要一些时日，等到这些证据都收集完，开堂过审之时还需要你们作证，等到审完你们才能回家去。”
狗娃听到他的话有些失望，不过随即也能明白这是为了他们好，倒也没有强求。
而赵青在听到沈涟这样说之后，下意识的想到了吕塑，也不知道那小书生在自己离开了之后，是会担心自己以后能不能回去还他的钱，还是会对家里少了一个吃饭的人而庆幸。
沈涟说完这话，看着他们都不说话，以为他们还有其他的顾虑，于是接着朝他们又安抚了一句。
“不过你们放心，在你们留在衙门里的这段时间，这里的衙役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吃的、喝的、用的，也会有人给你们专门送来。当然了，你们的家人也会有人给你们照顾好的。
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会专门向上面给你们申请一点奖金，虽然不会很多，倒也算是答谢你们帮忙作证了。”
赵青听到沈涟为他们考虑得如此周到，原本还有几分顾虑的心情，此时是彻底的放松了一下，朝着沈涟道了谢，保证自己会好好的作证，自己知道的事情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全都说出来。
然后沈涟又勉励了他们几句，随即便离开了他们所在的房间。
今天沈涟过来衙门这里，可不是专门为了给赵青他们纾解心情来的，他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
*
接下来的几天，沈涟果然就像是林小九想象中的那般忙碌，林小九也没有问他到底在做什么，毕竟他也知道沈涟在做正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他。
林小九把属于沈涟的那份饭让马车夫帮忙带到了衙门里，同时带过去还有几大份给那里衙役和狱卒们的菜。
林小九知道自己虽然只在那里待了一天，但若不是那些人照看着，他定然会受不少折磨。如今自己完好无损的出来了，自然也要想办法回馈一下他们。
沈涟的这份餐食没有往书院再送，林小九承诺的其他学子们的餐食却是依旧在送的。
让林小九觉得欣慰的是，这几日林小九虽然不在店里，但是金柱和金桃依旧带着那几个做工的婶子把书院那里的餐食给供应上了，让他们店里没有失信于书院。
得知这件事的林小九先是夸奖了几人一番，随即开始考虑关于再开一个快餐店，让金桃来独当一面的可能性了。
只是眼下林小九还得等着案件开始审理他才能重新开店，不过他也不急，毕竟这事急也急不来，而且他们前段时间赚的钱，还能够让他们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小东家，不好了！”
就在林小九和金桃在后面挑选今天午餐要用的菜时，突然就听到了伙计一脸震惊的过来报信。
林小九扭头看向来人的方向，看着他慌张的神色，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疑惑，“怎么了，什么事那么大惊小怪，难道又有人来闹事了？”
“那能啊！”伙计喘了一口气，急匆匆的道：“是隔壁家开了一间铺子，也开始卖和我们原先快餐一般的餐食。隔壁那条街上，也有铺子开始卖我们的奶茶和羊肉汤了。”
“这样啊！”林小九听罢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很是平淡的应了一声。
金桃听完却是格外的生气，拳头都捏紧了一些，怒气冲冲的道：“他们怎么能这样！这不是趁火打劫吗？眼下就是仗着我们店家被闹了事，如今被迫关门了，他们就趁着这个时候，自己这般不要脸的开门卖了，简直无耻！”
金桃说完之后，又问了那个活计详细的信息，发现他们竟然还卖和他们差不多的价格，连带着东西的种类都和他们差不多。
金桃越问就越生气，林小九依旧在旁边慢悠悠的挑选着菜，看不出半点情绪。
金桃扭头看向平静的林小九，突然有些纳闷了，“小东家，你不生气吗？”
沈涟停下了手里正在挑选豆类制品的手，扭头看向旁边的金桃，眼看着她和旁边的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道：“他们这样做，我自然是生气的。”
金桃闻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林小九笑着的模样，她又说不出来了。
“可是生气有什么用呢？”林小九似乎是看出了金桃的情绪，轻轻的笑了笑，继续道：“我又不能不让他们卖了，天底下走遍那里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可是。”金桃觉得生气，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林小九不再看她，而是叮嘱起旁边站着的婶子，拿他挑选出来豆腐去处理，然后才散漫的朝着金桃讲解了一句。
“别担心，这吃的东西本就是味道好才能长久，我们做这吃食生意的，不能看着别人和我们卖一样的东西就开始慌了。而是要努力的做好自家的味道，这样即便是别人跟风了，也只能跟一时的。”
原本还有些慌乱的金桃，此时听着林小九的话，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同时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小东家，我会好好跟着你学习，磨练厨艺的。”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说，扭过头来看向她，然后轻轻的笑了笑，“嗯，我相信你，不过你不仅要磨炼厨艺，可能还要学习一下如何管理店铺了。”
金桃听到他的话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她旁边的金柱却比她先一步意识到了什么，一脸震惊又惊喜的看着林小九。
金桃还在疑惑的看着林小九，奇怪的问道：“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小九听着她的问话，勾了勾唇角，然后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原本那餐车只是一个试点，本来就准备在时机成熟的再开一个店，然后将那餐食的规模扩大。
如今看来差不多是时候了，我炒的那些菜，你也会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让你独挡一面了。
到时候店开起来，你就过去做总厨，前台的菜以及后续学院那边的供应，依旧交由你来做。”
林小九看着自从自己这样说了之后，脸上就露出了震惊神色的金桃，笑着道：“这个店的规模不会很大，但是你会很忙，也会很累。”
“我不怕忙的！”金桃立马接了口，语气格外的坚定，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林小九，眼里全是忐忑和不安，“可是东家，我只是一个女人，我的腿又有问题，我，我能担下那么重的担子吗？”
林小九看着忐忑不安的金桃，笑道：“那按照你的说法，我也只是一个哥儿而已，岂不是也不能开好店？”
“不，小东家，你是不一样的。”金桃听到他这样贬低自己，立马就出口反驳了起来，“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比你更厉害，更好的东家了。而且，而且你还有沈举人支持。”
说起来，金桃一直觉得林小九和沈涟是绝配，他们不仅都长得好看，而且都还那么有能力。
林小九听着她的话，朝她轻轻的笑了笑，言语中全是鼓励，
“对啊，我是一个哥儿，我都可以做到这些，你为什么不可以？你虽然力气不大，但是举锅颠勺绰绰有余。你的脚虽然有问题，但是这和做菜、管店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其他的你不会的东西，你可以慢慢的学。没有人生来就什么都会的，你又不傻，、总能学会的。再说，我们也不急于一时，距离新店开业还有好一段时间。”
金桃听着林小九鼓励自己的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股子热流涌了出来，连带着眼眶都红了起来。
最后，金桃看着面前人拼命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我会好好做，绝对不会让东家你失望的。”
林小九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鼓舞道：“嗯，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待的。”
听到林小九这一句夸赞，金桃的内心简直充满了无限的感激之情，她在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她一定会好好的干，绝对不会辜负林小九的期待的。
旁边的金柱看着林小九说让他妹妹管理店铺的事，又是激动又是骄傲，同时心里还有几分惆怅，没有想到比自己晚来的妹妹，却是比自己先得到小东家认同，然后率先能管理店铺的人。
只是这股莫名的情绪在短暂的出现之后，金柱很快就释怀了，他觉得自己妹妹能被小东家看中，一定是因为她妹妹好好干活的缘故。既然如此，那他也要加油，争取早点被小东家看到自己的才能。
金柱默默的握紧了拳头，心里不停的给自己鼓气。
吕塑在旁边看着却是有了新的想法。
金桃马上就要自己管理店铺了，那她每个月的月钱肯定要涨一大截。如果自己也能在林小九的手下混到一间店铺做掌柜，那他的月钱岂不是也能升一大截。
吕塑这样想着，盘算了一下林小九名下的店铺，一家奶茶店，一家羊肉店，如今又要多加一家餐食店，那就一共有三家店了。
奶茶店是陈婶子和桑哥儿两人在管，相当于相互监督做工。
餐食店如今交给金桃，按照小东家刚才的口气看来，应该会让她自己单独管理。
羊肉店如今是林小九自己坐镇，平日里的是大多交给金柱来忙，在他看来应该是要交给这个傻大个了。
盘算来盘算去，吕塑都没有找到合适他当掌柜的店铺，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后把目光移到了正在忙碌的林小九身上，或许他可以等到他们小东家再开一家店铺，然后再当那个店铺的掌柜。
为了加快这个进度，吕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多给林小九提一点意见。
*
林小九不知道自己的账房先生在盘算些什么，他们眼下这几日的事情不多，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少。
等到大家忙完了，林小九就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了，他自己也回了后院去。
回到后院的第一时间，林小九就看到了准时守在那里的踏雪，收下了它今天叼回来的小花，朝它道了谢，然后去厨房把托人卖回来的乌骨鸡给处理了炖上。
林小九想到今天沈涟离开之前说会回来吃饭这件事，准备再弄一个砂锅豆腐煲，一个砂锅白菜丸子，这样加起来三个菜，在这个寒冷的天气，吃起来定是暖暖的。
就在林小九在屋子里准备食材，外面四郎和康健进行日常健身活动，踏雪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的时候，沈涟提前回来了。
听着四郎汪汪的欢快叫声，林小九就知道沈涟回来了，他只是抬眼朝着外面看了两眼，见到沈涟回来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就去了房间，然后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等到沈涟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将身上的披风给换了下来，穿上了一身轻便容易干活的衣服。
两人已经很熟了，在沈涟进来之后，林小九一点都不客气的吩咐他把自己需要的其他东西都准备好。
“好。”沈涟笑着应了一声，然后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火塘边，处理起林小九需要的菜来。
林小九扭头看向沈涟的方向，在看到他眼下的状态时，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若是让金桃那些格外崇拜沈涟的人看到，他们的沈大举人在家里竟然会这般的听话，干活如此的利索，估计会大惊失色吧？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声音，抬眼看向他的方向，眼里带上了几分迷茫，“怎么了？”
林小九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对了，你今天你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眼看着明明有什么事，但是林小九就是不想说，沈涟倒也没有非要问出来，他顺着林小九转移的话题，接着开了口，“本来这事我准备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同你说的，但是你提前问起了，我就直接告诉你了。”
林小九停下了手里切菜的动作，扭头看向了后面的沈涟，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奇怪。
沈涟抬眼看着他，为他解答了疑惑，“县令已经回来了，明天要开始审理上次诬陷你的那家人。今日衙门里没有其他事，县令就让我直接回来了。”
林小九听罢有些吃惊，“那么快？”
沈涟听到他的话，却是摇了摇头，“不快了，若是县令能早些回来，这事早就该处理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人证物证都在，只等着他们认罪了。”
林小九听到这里，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感叹，只是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看着沈涟直接道：“那我要去吗？”
沈涟望着林小九迟疑的神色，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自然是要去的，毕竟你是她诬赖的主要人证，你还得和她对峙。我本来还打算同你说，明天时间差不多了，我让马车夫回来接你一趟。”
听到沈涟要让马车来接自己，林小九连连摆手，抗拒道：“这个倒是不用了，我到时候会叫金桃他们陪我一起去的，而且这里离衙门也不远，马车就不用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除了一点疑惑之外，脸上不见半分对衙门的恐惧，立马就放下了心来，他也没有继续和林小九争辩明天要不要坐车的事了，直言道：“那好，我明天在衙门里等你过来。”
*
第二天。
林小九在做事的时候同吕塑他们说了一声，让他们做完事之后陪着自己一起去一趟衙门。
“我们当然会陪小东家一起过去啊，毕竟是那么大的事。就算小东家你不说，今天我们也是打算过去的。”
林小九听着他们这口气，总觉得那里不太对，最后细想了一下，终于还是想通了那里不太对了，他们怎么像是早就知道了今天的事，然后就等着自己开口了。
林小九有些好奇，也觉得没有其他外人，于是直接问了出来。
吕塑看着他，有些奇怪的道：“小东家，你不知道吗？”
林小九奇怪，“知道什么？”
“这件事衙役们敲锣打鼓的通知了所有人，并且说是让有时间的人都可以去听听看。”
林小九震惊，还能这样？
直到林小九带着吕塑他们去了衙门，看着围在那里的人群，他才知道什么是人山人海了。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来都不知道，他们这个小小的地方，竟然能有那么多的人。
许是林小九脸上的震惊太过于生动，站在他旁边看着眼前盛况的吕塑朝他解释了一句，“这不是眼下大家都闲，然后又出了这样一个大案，大家伙的热情也就起来了，自然来的人也就多了。隔日，若是人们忙了，想必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了。”
第134章 开堂受审
听到吕塑的解释, 林小九算是明白这里人为什么那么多了，同时也觉得果然不管是在什么地方，看热闹的人都是最多的。
在林小九感叹完这事之后, 他突然听到旁边人来了一句, “对了, 小东家,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啊？”
看着这衙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跟着过来的金桃不禁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林小九听到她这样问, 立马就想到了昨日里沈涟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抬头瞅了一眼周围拥挤的人潮, 再看看不远处站的人群之外, 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衙役们维持着秩序的王衙头，朝他们道：“我们去找王衙头, 让他带我们进去。”
说完, 林小九率先就朝着往衙头那边走了过去。
眼看着林小九走了, 金桃和吕塑对视了一眼，然后跟在了林小九的身后走了过去。
幸亏王衙头的眼睛够好, 在林小九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立马就迎了上来, 看着他道：“林哥儿, 你来了？”
林小九朝他点了点头，对他的热情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想到昨天沈涟说要让自己过来当被告的事, 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王衙役, 昨天沈涟同我说, 今天也需要我到堂上来。眼下这时候, 我需要进去了吗？”
王衙头一听他这话, 立马就道：“当然了，我就是为了等你，所以才特意守在这里的。走吧，你跟我来，我带你从后门进去。”
林小九闻言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跟着他等着进去。
在他们转身离开之时，王衙役看着跟着林小九一起过来的三人，还是有些好奇道：“他们是？”
林小九有些不太好意思，觉得自己过来上个堂，结果还带那么多人，不过想到他们都是陪自己来的，还是道：“他们是我店里的伙计，今天开堂，他们也就陪我一起过来了。”
王衙头看着他们想了一下，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后门，从那里把他们带了进去。
林小九看着王衙头的背影，只觉得他真是个好人，那么多人进去也没有说什么。
吕塑他们却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沈举人的面子果然很大，那衙头明显不想让他们进去的，结果还是放他们进去了。
其实，王衙头虽然有顾及到沈涟面子的意思，但更多的则是因为这几日里，林小九借着答谢他们的名头，给他们送来的一堆堆吃的。他想趁着林小九来的时候搞好一下关系，没准到时候还能多吃点。
只是王衙头这点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林小九他们也就无从得知了。
在跟着王衙头从后门进了衙门之后，他就一路带在他们走向了大堂，在此期间林小九都没有看到沈涟的身影。
就在林小九踏入大堂觉得纳闷之际，他就看到了站在前排位置上，同师爷站在一起的沈涟。
在看到沈涟的瞬间，林小九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沈涟也朝他投来了一个微笑，安抚他不要担心。
两人的互动被旁人看在眼里，虽是不能取笑却也挤眉弄眼了一番，随着后面传来了动静，这些戏谑的人立马就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神色，正正经经的站好。
就在林小九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将眼神从沈涟脸上移开时，一眼就看到了从后面进来的县令。
县令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官府，头戴一顶黑色乌纱帽就出来了。
林小九站在那里看着县令的脸色，总觉得他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似乎是有些生气，又有些懊恼，最后全部化为了沉默。
县令当然生气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去参加一趟清谈会，竟然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不仅占用了他的衙门，还借着他的势力差点弄走了他最得力的干将。
在得知这一切都是奎星的阴谋时，县令简直就是又气又恼怒，但他也知道自己官低言轻，一时之间也做不了什么。
好在沈举人是个聪明的，不仅自己找到了出路，甚至已经布置好了之后的事。
想到太守叮嘱自己的那些事，县令心里顿觉五味杂陈，这些后生辈真是一个比一个生猛，一个比一个厉害。
对于沈涟的能干，县令其实也是有几分嫉妒和不满的，只是这点不满还是很快就释怀了。毕竟，这天下以后也是年轻的人的天下，他已经老了，也是应该服老的时候才是。
县令的心思在一瞬间转了一大个弯，很快就归于了平静，等到他回过神来之后，他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县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下面的林小九，他还朝林小九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林小九眼看着县令看向了自己，而且还朝着自己点头示意了一下，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朝着他行了一个大礼。
县令举了举手，制止了林小九行礼之后想要继续的心思，然后扭头看向旁边的师爷，“带人犯吧！”
“带人犯！！！”
随着师爷一声长长的吆喝，周围的衙役们跟着喊了起来。
“升堂，肃静！”
“升堂，肃静！”
“升堂，肃静！”
林小九以前也在电视剧里见过衙门审理案件的场景，但是第一次自己真实接触到，他还被这庄严又肃穆的气氛给感染了一下，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安静了下来。
外面原本围观着的百姓们，此时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俱是看向了衙门里，等着看接下来的审判。
在众人或是期待，或是疑惑，又或者是好奇的目光中，当初带领着人去林小九门口闹事的妇人，以及她的同伙们都被带了上来。
在看到那妇人的第一时间，林小九简直就是吓了一跳。他觉得距离他上一次见到这些人才过去没几天，结果这些人竟然就变成了这样一副皮包骨的样子，简直太吓人了。
在他们被带上来和自己站在一起之后，林小九悄悄的往旁边站了一点，想要离他们远点。他回去可是还要做饭的，他可不想沾染一身味道回去，然后又需要洗澡之后才能做其他事。
沈涟站在上面，虽是纵观着全局，可是眼角的余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林小九的身上。眼下看着林小九这偷偷摸摸移动的小样子，觉得有些可爱，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周围人俱是快速的回笼了心神。
县令看着下面的众人，目光冷冽，面容严肃，声音威严，“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那妇人和她的亲属在这声怒喝之后便开始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小九也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结果，还没有等林小九或者那妇人说出任何一句话来，堂上的师爷就率先站了出来，站在众人面前，先是指着林小九道：“这是林氏饭馆的小东家，林小九。前五日，他被人状告店里的食物有毒，害人性命，致人死亡。”
不远处安静的百姓们闻言，纷纷开始议论起来，现场又响起一片嗡嗡声。
林小九听到他这样说，不由有些紧张，拳头都有些捏紧了。可是一抬眼就看到了沈涟站在那里，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那笑容里全是安抚的意味，顿时他就安定了下来。
有沈涟在，他不怕！
很快，师爷又指向了那妇人她们，朗声道：“她们是状告林小九店铺的吃食毒死人的唐氏，以及唐氏的亲属。”
随着师爷的话音落下，不远处的百姓们议论声更大了，实在是两者的形象相差太大了。
林小九这个毒害人的东家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看起来一点惩罚都没有受到。而作为受害者的唐家人竟然是被人从牢房里拖出来的，而且一看这境况就是糟了很多罪的样子。
一时之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纷纷朝着县令的方向喊了起来。
“这不公平！”
“她才是受害者啊！”
“为什么那个恶毒的哥儿还能好好的站在那里？
有些认识林小九，也认识沈涟的人，更是大声的带起了节奏。
“我知道了，定是因为这林哥儿的夫君是个举人，所以衙门才对他如此的偏袒。”
“凭什么，他的夫君是个举人，你们就这般偏袒他？”
“你们这样官官相护，下地府之后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
繁杂的声音不断的朝着堂上涌来。
“安静！这堂上岂是你们随意喧哗的地方！”
县令手上的惊堂木一拍，在那些百姓们附近的衙役们就去执法了，依照他的吩咐将闹事凶的叉出去，剩下的百姓也就安静了下来。
在那些百姓们安静下来之后，县令才扭头看向旁边的师爷，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众人都能听见，“既然他是害人之人，她是被害之人，那怎么衙门里的人抓的是她？！”
县令这话咋听之下有些责备的意思，这让师爷一下子就惶恐了起来，他朝着县令行了一礼，然后大声在众人面前宣告。
“下官之所以这样做，俱是因为这唐氏对于这林小九的控告全是诬告！不论是唐家子的死亡，还是利用唐家子的事来林小九的饭馆讹钱，全是她一手操办的骗局！”
师爷的声音足够大，也足以在场的众人，以及后面那些百姓们听清。
刚刚还觉得衙门偏袒林小九的众人，此时都楞在了那里，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这加害者一眨眼之间就变成受害者了？
还有那偏激的人，在听到林小九的夫君是举人，觉得他和这衙门里有关系的人，更是对此半点不信，小声在那里嘀咕，话里话外都是他们在骗人，全是为了给林小九开脱。
只是不管下面人如何议论，上面的县令都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在听完师爷的描述之后，他将目光看向了下面的唐家人，语气沉沉道：“师爷所说，是否属实？你们唐家子的死亡是否和这林家人无关？你们是不是利用他的死亡来讹诈钱财？”
在听到县令这一声声的诘问之后，那被带到上面来的唐氏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抬起头来朝着县令尖锐的喊道：“我不是，我没有，官老爷，民妇冤枉啊！”
这一声声的喊声格外的撕心裂肺，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刚刚就对这场审判是否公平存有疑问的人，此时听到她的话，你们又骚动了起来，指着她们的方向大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问题，她是冤枉的啊！”
一时之间，那些百姓们又开始闹腾了起来，大有想要上前来为唐氏打抱不平的架势。
县令看着这情况，手底下的惊堂木却是再次拍响了，然后在众人噤声之后，眼睛犀利的盯着唐氏，再次询问道：“唐氏，我再询问你一次，你是否坚定的认为自己并无过错，也无诬告旁人的行为？”
唐氏顶着县令给的压力，最终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只是咬牙道：“是，我绝不承认我做过这些事！”
她当然不能认，一旦认了，查出之后的事情，那她就不是诬告的事情了，她甚至还会赔上性命。若是，若是这些人没有证据证明她的过错，那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如此想到，唐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再次抬起头来朝着县令声嘶力竭的道：“大人，民妇冤枉！还请大人为我做主，还民妇一个公道！民妇虽是贱命一条，可是也不想如此草率的死了啊！”
那县令见她到了如今这地步，还不肯说实话，甚至还在狡辩，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蠢蠢欲动的百姓们，再扭头去看旁边的师爷，沉声道：“既然说她诬告了，那你们可有证据？”
听到县令发话，师爷先是朝他行了一礼，方才道：“这证据自然是有的，这证据之一就是，这唐家子非唐氏亲子，唐氏只是唐家的继妻。”
县令看向唐氏，“此事当真？”
唐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在县令威严的注视下，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是，我儿的确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但是民妇平日里都当他是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啊！”
“是吗？”在唐氏痛哭流涕的述说的时候，沈涟却是突然站了出来，看着唐氏继续问道：“你当真是拿他当你亲儿子对待？”
唐氏被这清冷的嗓音一问，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他抬眼对上了沈涟那双清冷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回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心虚。
“是，民妇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着县令老爷的面说谎啊！”
沈涟看着唐氏心虚到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稍稍的弯了弯唇角，语气中满是质疑，“是吗？可是我们去询问你的街坊邻里，他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听到沈涟的话，那唐氏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来，直勾勾的看向了他的方向，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自然是话里的意思。”沈涟朝着面色骤变的唐氏说了这么一句，随即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衙役，低声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是！”衙役转身去了后面，不一会儿带了两个人上来。
那两个是和唐氏差不多年纪的妇人，甚至看起来比唐氏的年纪大上一些。
两人过来的时候皆是战战兢兢的，哆哆嗦嗦的朝着上面的县令行了一礼，之后才站在旁边不动了。
唐氏在看到她们出现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沈涟扫了一眼脸色变得难看的唐氏，再看看刚刚过来的两人，指着唐氏道：“你们可认识她？”
两人有些拘谨，却还是点了头，“我们和她是邻居，自然是认识的。”
沈涟又问，“那你们可知道，她对待她的继子如何，平日里她们的关系如何？”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呈现出几分犹豫的神色，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又有些顾忌的样子。
沈涟看着她们这样，直言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既然把你们请到这里来，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让你们说的。”
“是。”
其中一人应了一声，在沈涟鼓励的眼神下，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唐氏，直言道：“我觉得不怎么样，虽然大伙都说她对自己的继子很好。但是我却是看到过好多次，她在人前装作对继子好，但是背后又骂他，使得那继子在她面前大吼大叫的模样。”
眼看着同自己一起来的人开了口，在她旁边的那个妇人也跟着开了口，“那个孩子在小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懂事又有礼貌，见人还会亲亲热热的喊人，可是自从她这个后娘进门了之后那孩子就变了。”
另一人接口道：“是呀，那孩子不仅没有小时候可爱了，见人也不会打招呼，甚至对着不喜欢的人更是张口闭口的骂声，有时候暴躁起来还会打人。”
“对了，那孩子还小的时候，只喜欢针对着唐氏打，为此他没有少被唐家当家的打，有时候还会被打得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说到这里，其中一人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纠结，最后还是道：“旁人都说她这个后娘做到这种地步，那个孩子这样成天对她大吼大叫的，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可是他们谁知道她在背后做了什么！我有一次不小心遇见了他们母子，我就听到这个唐氏在那里不停的骂那个孩子，什么难听骂什么，说他没有人要，说他应该和他的母亲一样应该早早去死，说他本来就是没人要的野种，然后我就看到那孩子开始暴躁生气，结果唐氏就在旁边笑。”
或许是想到那个场景还有几分诡异，那妇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浮现出了几分心悸来。
唐氏在见到她们的时候就觉得心虚，此时听到她们这样，立马反驳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那里对不起他了，我没有打过他，顶多就是骂他两句。你们谁家的孩子不骂上两句，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们还觉得我做的不行吗？”
当下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给一口饭吃的养法，因此周围人听到这些妇人的话，也只当唐氏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并没有多大的感想。
有些心思复杂的甚至看着沈涟，眼里却是疑惑的神色，不明白这个案件他问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做什么。
林小九却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只是那东西只有一个线头，让他抓不到其中的点。
沈涟却是没有看他们，而是看着那两个妇人道：“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有个妇人很疑惑，虽然害怕还是大胆问了出来。
“后来那唐家子和唐氏的感情如何？”
“自然是没有什么感情啊！等他长大了一些，他就从家里搬出去了，只有需要钱的时候才会回一趟家。说来也是可惜了，小时候那么好的孩子，长大了竟然就变成了一个无赖了。”
沈涟提炼到这其中的重点，继续道：“你是说，他经常回家要钱？”
“是啊！有时候要不到钱还会把他家闹得鸡飞狗跳的。”
那妇人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沈涟继续道：“对了，他上次回来的时候，还说他欠赌场的一大笔钱，想要他爹娘把他妹妹们嫁出去给他换彩礼抵债。”
“那这样看起来，其实他和他家里人的关系，其实不怎么好，而且他也不和家里人住在一起？”沈涟又接着问道。
那妇人想了想，接着点了头。
沈涟问完了之后，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唐氏，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问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唐夫人告诉我。你的这个继子和你关系不好，不在家里住，那他是怎么在买了林氏饭馆的餐食回家吃了之后，死在你们那个家里的？”
沈涟这一句句的问话，像是敲打在唐氏心口的鼓点，让她开始害怕起来，连带着脸色也开始难看了起来。
可是唐氏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也不能露出破绽，不然她就完了。于是她强硬的打起精神来，朝着沈涟辩驳道：“他那天是回来要钱的，为了说服我和他老子给钱，他特地买了好吃的回来讨好我们。只是他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也就只能买林家那个餐食了。我们当时太生气了，完全没有吃他带回来的东西，他自己吃了，第二天起来就死了。”
“哦，是吗？”沈涟听着她的反驳，倒也不生气，而是慢悠悠的继续道：“既然他都能做主给你女儿婚配了，还用得着讨好你们吗？不是闹着你们，闹得你们烦了给他钱，这不是更好吗？”
第135章 案件审理完
唐氏低着头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涟看着她这幅样子，唇角轻轻的扯了扯，多了几分冷淡的意味, “要是我没有调查错的话, 他应该是你家除了你夫君之外唯一的男丁了吧？
你夫君身体不好, 指不定那天就去了, 到时候即便是你想要护着你的女儿们, 他铁了心想要做点什么, 你也不一定护得住。
你舍不得你的女儿，但是你又没有办法, 因为他已经长大了, 不像是小时候那么容易任你拿捏了。你恨他，你却没有办法。”
沈涟看着她一点点捏紧的拳头, 继续道：“这时候有人找上你, 告诉你, 只要你毒死了你的这个继子，然后嫁祸给林家饭馆的人, 你不仅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你还能摆脱到你的这个继子, 甚至后面还有人给你扫尾, 你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于是你心动了，你也这样做了。”
沈涟的话音刚落, 唐氏就立马抬起了头来朝着沈涟的方向, 甚至想要起身冲过来, 在被眼疾手快的衙役按下去之后, 她还直勾勾的看向沈涟, 语气中满是惊恐的道：“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我真的没有这样做！”
在场的众人先是被沈涟说的这番话给震惊到了，紧接着又被唐氏这些举动给吓到了，原本偏向唐氏的心又开始偏移了起来，有些甚至开始反思了起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沈涟没有被她这疯狂的表现给吓到，只是镇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她淡淡的道：“你有没有做，你说了不算，我说的也不算，我们让证据来说话。”
说完，沈涟又看向了衙役的方向，朗声道：“来人，带人证！”
衙役领命将刚才那两个妇人带了下去，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又带了两个人上来，其中有个长相猥琐的年轻男人，有个卖货郎模样的人。
唐氏一见那两个人，当即就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沈涟看了一眼惊恐的唐氏，再看向那两人，先是朝着其中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示意了一下，低声道：“你先同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
那猥琐男人显然有些畏惧这样的环境，在听到沈涟的吩咐时还缩了缩脖子，不过很快他还是道：“我叫陈斌，是唐磊的朋友，平日里都是，都是在一起玩的。”
沈涟看着他接着问道：“唐磊的身体如何？”
陈斌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却还是老实道：“他的身体很好。”
“那他那日回家之前，同你说了什么？”沈涟又问。
陈斌似乎是有所顾忌，吱吱呜呜了半天，根本不敢开口。
沈涟朝着旁边使了一个眼色，一个衙役立马上前打了他一下，恶狠狠的道：“老实一点，沈举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被打之后的陈斌老实了，他看着周围人不好意思的道：“那日我和唐磊一起输了钱，然后被赌坊里的人追债，那些人说再过几天还还不了钱，他们就要砍我们的手脚。然后，然后唐磊就说他回家去想办法，如果实在是要不到钱，他就把他妹妹嫁给别人换彩礼，或者买到窑子里去。”
陈斌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片吸气声，仿佛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狠，有些甚至都朝着他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沈涟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看着他继续问道：“那之后，你有再看到过唐磊吗？”
陈斌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没事，他自从那日回了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过了几天，我就听说他死了，我刚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后来发现是真的，我以为他是没有要到钱，然后被赌坊里的弄死了，我就躲了起来。”
沈涟在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就一直在关注唐氏，眼下听到他说自己躲起来之后，他又继续问了一个问题，“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那日唐磊回家的时候，有去林家的餐馆买过餐食吗？”
陈斌瞅了瞅他，然后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你在开玩笑吗的味道，“大人，我和唐磊那时候都快要穷得当裤子了，那里有钱去那林氏餐馆买餐食。”
“也就是说唐磊并没有在林氏餐馆买过任何的餐食，他就是那样空手回家的？”沈涟又问。
陈斌点了点，“嗯，我可以肯定，他没有买过。”
沈涟看了一眼唐氏，发现她的脸色开始发白，于是朝着面前人点了点头，“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陈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朝着上面的县令行了一礼，很快就转身跑了。
待陈斌跑了之后，沈涟又看向了那个卖货郎，然后指着唐氏道：“你可认识她？”
卖货郎朝唐氏看过去，那唐氏却是像是受惊了一般，连忙把头低了下去，说什么都不肯再抬起来。
沈涟朝着旁边的衙役使了一个眼色，衙役们立马上前去，一把将唐氏架了起来露出了她的脸。
卖货郎被他们这阵势给吓到了，可是在看到唐氏脸的时候，他还是认认真真的辨认了起来，最后点了点头，“我，我是认识她的，她来我这里买过东西。”
“她买过什么？”
卖货郎回忆了一下，最后道：“她买了老鼠药，当时她神色格外的紧张，说是家里糟了老鼠，怎么都抓不住，养猫又老丢，想要买点老鼠药回去治治。”
卖货郎的话一说完，后面的百姓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变大了。
沈涟没有理会那些议论声，而是让衙役把那卖货郎带下去，然后看着唐氏道：“唐磊没有买过林家的餐食，你却是买过老鼠药。唐磊在回家之后的第二天就死了，你说你没有毒死他，你自己相信吗？”
“我的天，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毒妇！”
“我看错她了，我刚才还替她说话来着。”
“还是大人英明神武。”
……
在众人的议论中，唐氏额头上的汗水越冒越多，最后她像是承受不住了一般，抬起头来朝着沈涟疯狂的喊道：“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对他那么做。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在这里妖言惑众！”
沈涟听着她的话，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只是看着她的神色有些怜悯。
最后，沈涟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扭头看向那群跟着唐氏一起闹事的人中，一个身材瘦弱，看起来没有多少精神的男人，语气严厉道：
“你知道是她做的，对不对，唐欢？说起来，你也是唐磊的亲爹才是，你怎么就能默认你的妻子杀了你的儿子，再用他来换钱呢？”
沈涟每说一句话，那男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在沈涟说完之后，那男人的脸色彻底的苍白了下来，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沈涟却是对他没有半分的同情，他盯着他继续质问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开口了吗？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我在调查的时候发现，其实你这个儿子刚开始也没有那么坏，也没有那么无赖的。甚至有一段时间，他都想过要改好的。”
唐欢一下子就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沈涟，眼睛里全是对他说得这番话的震惊。
沈涟也同他想的那般，朝他轻声道：“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堕落了吗？”
“为什么？！”唐欢终于开了口，一开口就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一般，声音中全是嘶哑。
周围旁观的人也跟着看了过来，他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等着听沈涟接下来的回答。
沈涟却是不再看唐欢，目光反而移向了那边站着的唐氏，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因为他每次想要改好的时候，他的继母就会骂他、刺激他，让他没有地方可以去，让他再和那些狐朋狗友们待在一起。”
唐欢听到沈涟的话，扭头去看唐氏，眼里却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枕边人会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当然了，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你。”沈涟看着他，继续道：“你纵容自己的妻子对他进行打骂，你也纵容她对他做的一切。你甚至在他在外面鬼混之后，觉得他完全救不了之后放弃了他，甚至默许了你的妻子将他毒死。”
原本没有多少表情的唐欢眼下彻底的慌了，他看着沈涟绝望的道：“不，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以为她在教育他，我在外面赚钱那么累了，那还有精力管孩子。明明就是他自己不学好，明明就是他自己变坏的，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他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
沈涟看着他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和同情，他向来看不起这种既没有担当，遇到事情又只会往别人身上推的人。
“因为你觉得这个儿子没救了，但是你又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你就默认让她毒死了他。你们家那么小，当时他死的时候动静那么大，隔壁的你完全不可能听不到他挣扎的动静，唯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你听到了，但是你装没有听到。”
说到这里，沈涟又看向了旁边的唐氏，看着她一脸惊恐的样子，又转过头来看向唐欢，嗤笑了一声道：“当然，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的事。那就是自从你十五年前外出做工出了意外之后，你就丧失了生育能力了。”
沈涟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众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带着上面原本威严的县令也忍不住露出了八卦的神色。
十五年前就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唐欢之后和唐氏生的两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显然旁人想得到的东西，唐欢自然也想到了，他立马就躁动了起来，朝着沈涟大声道：“你胡说！怎么可能，这是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知道，自然是我去查的。你不知道，自然是有人瞒着你的。至于为什么瞒着你，当然是想要让你帮她养孩子了。”
沈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不带一点情绪，听在唐欢的耳朵里却是满满的嘲讽。
唐欢慢慢扭头看向唐氏，看着她闪躲自己的眼神。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了，纵使不能将对方的心思猜得十成十的，眼下看着她这幅样子，他便知道沈涟说的八成是真的。
唐欢想起来了，为什么自己那时候受伤，唐氏虽然对自己十分的关心，但偶尔也会出去，问起来也只说自己出去赚钱补贴家用。
那时候的唐欢只觉得自己没用，还需要唐氏外出接活来补贴自己，想着以后好了之后定会好好的对唐氏。完全没有想到，唐氏那里是去接活，那根本就是出去外面胡搞！
突然，唐欢又想起他当时病重的时候，在他床前忙前忙后的唐磊。那时候唐氏说要贴补家用要外出，照顾他的重担就落在了小小的唐磊身上。
唐欢颤抖着手指向唐氏，然后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的神色有些痛苦。
沈涟却是对他的表现视而不见，像是嫌弃对他的刺激不够一样，继续道：“所以你不仅害死了你的儿子，还害死了你唯一的子嗣。从今往后，你唐家算是断子绝孙了。”
“啊！”唐欢听着沈涟的话，像是疯了一样，伸手就去扯唐氏，边扯还边往她的脸上招呼，啪啪啪的就是几耳光，用的力气之大，很快就让她的脸肿了起来。
沈涟说的这些实在是让人震惊，旁边人都听傻了，半晌没有声响。
上面的县令也是，即便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县令，但是这样的奇案遇到的也是少之又少，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看到唐欢架着唐氏打，甚至将她按在地上打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
“快点把他们分开！分开！公堂之上，岂容你们胡闹！”
旁边的衙役们还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在听到县令的命令之后，立马条件反射般的行动了起来，直接上手就去架住了人，很快将两人给分开了。
眼看着即便是被隔开了，依旧想要去打人的唐欢，沈涟看着他轻描淡写的问道：“事到如今，再问你一遍，你的儿子是唐氏毒害，并且嫁祸给林家饭馆的吗？”
唐欢没有想到自己那么多年下来不仅给别人养了野种，还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此时已经被极致的愤怒给冲昏了头脑，他直接指着唐氏，“对，就是这个贱人，是她毒死了我的儿子，在这之后又嫁祸给了林家饭馆的人。”
沈涟听着他的供述，又去看那群躲在唐氏背后的人，继续道：“那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唐欢看着那群人，想到他们可能也是跟着唐氏一起瞒着他的人，他胸中的怒火就怎么都息不灭了。
“他们是这贱人的亲友，都是等着这贱人讹诈了钱财之后，给他们分钱的豺狼。”
沈涟完全没有被唐欢的愤怒所感染，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他轻描淡写的问道：“所以，他们都是唐氏的从犯，都是他们跟着唐氏一起做恶事的人？”
“是！”
唐欢斩钉截铁的说完，那群人却是慌了起来，连忙嚷嚷道：“不是的，我们不是的，我们只是跟着她一起过去闹事。除了闹事，我们什么都没有干啊！”
“对啊，大人，我们冤枉啊！”
“大人，害死人的事全是这个毒妇做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原本不大的地方，全都充斥着他们的喊声。
“够了！安静！”
县令手里的惊堂木再次拍响了起来，然后语气严厉的道：“不管你们有没有错，你们都不能在这堂上大声喧哗！”
那些人害怕，却是不敢反驳县令的话，只能委委屈屈的闭了嘴，只是紧张的看向了县令，只等着他接下来的决断。
眼看着他们都安静了下来，县令才看着他们厉声道：“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本官需得商议一下你们接下来的刑罚，暂时休堂。”
“威武！”
随着衙役们的声音响起，县令起身去了后堂，然后师爷也跟着去了，沈涟自然也不例外。
在沈涟离开跟着过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林小九一眼，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林小九刚刚还处于震撼当中，此时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林小九扭头去看那唐家人的时候，发现唐欢还是恶狠狠的看着唐氏，若不是旁边有人架着他，他恐怕都要冲上去了。
而唐氏木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感知不到外界的存在，对旁边人的反应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些跟着唐氏前去闹事的人，此时却是离得她远远的，仿佛她身上有什么瘟疫一样。
而不远处的那些前来观看的百姓们，此时正对着唐家人指指点点着，脸上什么表情都有，就像是一群看热闹的看客。
林小九想起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那些百姓们也是这样看自己的。顿时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众生众相，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林小九还没有感叹多久，刚刚去后台商量事情的县令已经带着师爷和沈涟他们回来了。
县令一脸沉稳的坐上了自己的位置，手下的惊堂木一响，然后朝着下方的人道：“安静！”
衙役们立马振作，开始配合起县令维护好秩序。
在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之后，县令才开始宣布起众人商议的结果来。
“犯妇唐氏，不仅毒杀继子，还用他的尸体去讹诈钱财，实属罪大恶极。本官判她以死刑，择日行刑！”
“犯人唐欢，纵容恶妇杀子，并且是参与讹诈的主要人犯，本官判你永关监狱，直至死亡！并且赔偿被讹诈人银钱二十两，以作为补偿。”
“犯人李四、赵五、陈三……诸人跟着唐氏一起闹事，虽不是大恶，却也是犯罪，因此本官在此判你们半年劳役，并且每人赔偿被讹诈人银钱二两，以作为补偿。”
县令一口气说完这些，手里的惊堂木一拍，沉声道：“堂下之人，对此结果可有异议？”
那些人在听到不仅要被罚劳作，还有被罚钱的时候，心里都是不高兴的，可是眼下听到县令这样一问，却是不敢说半句话，只说‘并无异议’。
唐氏没有反应，像是认命了。
唐欢也认命了，左右他的身子撑不下去了，死在那里不是死。只是可惜，没有人给他收尸了。
眼看着这些人都没有任何异议了，县令又一声令下，让衙役们把他们带下去，等着接受处罚。
待他们走了之后，县令又看向了林小九，朗声道：“待他们将罚金交上来之后，本官会让人一并给你送过去的。你这次受了无妄之灾，也是对你的补偿了。”
林小九其实觉得这些钱可以留给衙门里的兄弟，让他们当做辛苦费的，但是想到自己当堂说这话也不好，于是朝着县令行了一礼，恭敬道：“多谢大人，小民知道了。”
“好了，今日的案件审理结束，诸位家去吧！”
眼看着事情解决了，县令手里的惊堂木最后一拍，这件案子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
等林小九跟着人群一起走出去，周围的人都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到处都是关于这件事的谈论。
林小九觉得以后很长的时间，这个县城里的谈资都是他们这一对夫妻了。
“我的天，我都没有想到，那个唐氏竟然那么狠。”金桃在林小九旁边感叹，语气中满是不理解，“即便那个唐磊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没有必要对他那么狠啊！实在是太可怕了。”
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些感同身受一般，金桃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吕塑朝着金桃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后娘打孩子的事还少吗？只是她这个做得更极端，更恶心了一些。”
说完，吕塑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开心道：“不过话说回来，眼下这事刚好给我们的店正名了。那过几日，我们的店不是可以重新开业了？”
说到这里，跟着过来的金桃和金柱眼睛俱是一亮，纷纷看向了林小九，却是发现他在发呆，似乎完全没有听他们说话。
“小东家，你在想什么呢？”虽是不忍打扰，金桃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林小九这才回过了神来，随即扭头看向旁边的金桃，询问道：“怎么了？”
金桃看着林小九将他们刚才说可以重新开店的事说了一遍，又继续道：“小东家，你刚刚在想些什么，怎么想得那么出神？”
林小九刚刚在想什么，他在想今天的事，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奎家在后面指点，怎么到了现在处理的都是唐家人，奎家却完全没有任何的踪影？
第136章 第三家店开业
林小九担心的这些却是不能向金桃他们说的, 于是他扭头朝着旁边几人道：“我刚才只是在想，过几日我们新店开张了，到时候要准备多少新品。”
趁他们店这几日遭难, 不少店家已经模仿他们开了新的店铺, 并且在店铺里卖起了以前他们店里的招牌饮品、招牌菜。
林小九就想着, 若是店铺要重新开业了, 那他就弄些新的菜品和饮品来, 到时候也能让客人们吃到新的东西。
为此, 林小九带着金桃他们努力了好几天，最后终于确定好了新的菜品和饮品, 眼下只等着店铺开张了。
对于吕塑和金桃他们来说, 这次发生的案件虽然足够的离奇，也足够吸引他们的眼球, 但店铺的生意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在听到林小九在思考新的店铺菜品的时候, 他们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我们当天不如请几个人在门口吆喝, 让那些人进来试试，先尝尝这些新东西的味道, 尝了味道之后, 他们自然就知道那东西味道好了。”
“不行，这样的话，要是他们尝了之后不买怎么办？”
……
听着身旁吵吵嚷嚷的声音, 林小九扭头朝着身后的衙门看了一眼, 在心里把刚刚的疑虑给按了下去, 他准备等沈涟回家的时候, 再问问他具体的情况。
*
此时的沈涟正和县令、师爷三人坐在后面喝茶。
县令喝了一口茶之后, 抬眼看向旁边的沈涟，低声道：“之后的事，你心里可有成算？这奎家，太守那里是如何打算？”
沈涟抬眼朝着县令笑了笑，“这成算自然是有的，至于太守那里，大人似乎是想要将事情全部都调查清楚，然后再一网打尽。”
奎星这事不仅是他要害太守的事，还有当初他还害了多少人，身后还有什么人在支持的事，这些都要调查个清清楚楚才行。
而奎家这个和奎星牵连最广的家庭，自然是得好好接受调查的才是。这次没有让奎家上去，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把他们背后的事情查清楚，暂时不动他们罢了。
等事情都查清楚了，那也是照样办他们的，到时候奎星连带着奎家人一起收拾。
听着沈涟这样说，县令摸着自己的胡子，算是放下了心来，“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事，你就看着办好了。”
“是！”
沈涟应了声之后，县令又说了一些勉励的话，紧接着便以还有公务要忙离开了。
等到县令离开，沈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去了牢房里。
沈涟无视了周围朝着自己喊冤的囚犯们，径直来到了唐氏的牢房外。
才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还有几分精气神在的唐氏，此时已经像是一趟烂泥一样的躺在那里了，在她脸上甚至能看到好些巴掌印。
沈涟沉默了一下。
旁边跟着过来的衙役有些尴尬，跟着解释道：“沈举人，她这个…”
沈涟听着他支支吾吾的声音，扭头朝他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的。”
唐氏刚刚在堂上被判了死刑，其他人被她连累，或多或少都判了一些刑罚，因此那些人对唐氏有所记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眼下狱卒们也没有及时的把她分出去，还让唐氏和她的那些仇人在一起，那些对她怨恨的人，对她进行报复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只要不把她打死，周围的狱卒也不会管这件事。除非他们做的太过分了，到时候会提点两句。
因此，沈涟也没有责备这个狱卒的意思，只是扭头朝他笑道：“我有点话想要同她说，可以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儿吗？”
“当然，当然。”
知晓了沈涟的意思，那狱卒一下子就放下了心里，很快就清理出了一个场地供沈涟和那女人谈话。
甚至在女人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候，狱卒还想强硬的让她坐好，然后让她好好的听沈涟的话。
在这过程中，狱卒看着唐氏的眼神中全是鄙夷的神色，毕竟知晓了那个女人做的恶毒事，正常人都很难对她产生好感。
只是也不知道是那些人打得太严重，还是这女人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不管他们怎么拉，那女人都是软趴趴的状态。
眼看着那些狱卒的状态越来越暴躁，行为之间也越来越粗暴，沈涟出声制止了他们，“就这样好了，我只是有几句话要同她说，至于她是什么样子，那都不要紧。还要麻烦你们回避一下，我一会儿就出来。”
听到沈涟这样说，那些狱卒们自然也不再执着了，连忙朝着沈涟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出去了。
等到那些人都出去之后，沈涟才扭头看向不远处正趴着的女人，低声道：“我眼下有笔交易要和你谈。”
女人没有反应，像是死了一样。
沈涟也不懊恼，继续道：“是关于你的那两个女儿的。”
唐氏猛地扭过头来，奋力的想要抬起头来看向沈涟，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格外的可怕，她费力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你要做什么？”
直到唐氏开了口，沈涟才发现她的嘴巴竟然开始流血了，也不知道她是被人打破了嘴巴，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沈涟却是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低头看着她道：“我不做什么，但即便是我不做什么，只要你做的事传出去，你觉得你的两个女儿，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你别激动，我就想同我刚才说的一样，想要和你做笔交易。”
女人死死地盯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沈涟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我知道你对你的两个女儿很好，接下来我想要和你做的交易是，你帮我指认当初让你诬陷林家饭馆的人，我给你两个女儿一笔钱，让她们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
女人闻言没有立即答应，犹豫着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沈涟却也不急，口里也道：“当然，你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不过我还是劝你快点考虑才好。毕竟，万一我改变了主意，你就再也我没有怎么好的机会了。我不缺证人，你也只是其中一个，我喜欢多点筹码而已。”
女人闻言有些激动，身子稍稍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她很快就回过了神来，伸手抓住了沈涟的裤脚，看着他激动道：“我答应，我答应你。”
“好。”沈涟低头看着她，眼里浮现上了几分笑意，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有不多话的人。
在唐氏答应了他的话之后，他又同她说了一些什么，随即才离开了牢房。
在出牢房之后，沈涟朝着守在外面的狱卒道：“麻烦各位了，暂时不要让她死了。”
狱卒听到沈涟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不过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朝着沈涟点头道：“是是，我们知道了，沈举人尽管放心。”
“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
沈涟又同他们客套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牢房。
一个时辰之后，一个衙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然后看着还在那里站岗的兄弟们，高兴道：“刚才沈举人的夫郎又送吃的过来了，多了一份给我们，说是谢谢我们当时对他的照顾。哦，对了，沈举人今天要回家吃饭，他的那份饭就留了下来了，说是给今天当值的兄弟，你们今天谁当值来着？”
“我。”
“我！”
“你个屁你，今天明明就是我。”
“你个二牛，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见涨啊！今天明明就是我当值，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一时之间，原本冷清的衙门里，因为这一份饭，当即变得格外热闹了起来。
*
林小九从衙门里回来之后，又带着金桃他们在后院忙活了一会儿，忙完了今天剩下的事，再把过几天之后开新店和准备重新营业的事重新布置了一遍。
等到做完这些，林小九便让他们早些回家，自己开始准备晚饭了。
林小九站在窗户旁切着菜，看着窗外的落泪，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每天忙忙碌碌，偶尔发生一点新鲜事，调剂一下日子。
不过林小九也只是看了一会儿，随即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专注的盯着自己手上的食材了。
今天终于判完了他的案件，他的店铺重新获得了清白，合该好好的庆祝一下的，为此他在回来的路上专门去了一趟市场，买了一只鸭子回来，准备做个老鸭汤的锅底，吃顿暖烘烘的火锅。
于是等沈涟回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桌子的火锅菜，以及在那里忙来忙去的林小九。
由于天气逐渐变冷，他们也不在原先的饭厅吃饭了，而是搬到了厨房来，门上也挂上了棉布做的挡风保暖。
好在厨房的空间够大，再加上他们只有两个人，因此倒也不觉得拥挤，反而让人觉得有种温馨的味道。
正在忙碌的林小九，扭头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沈涟，朝他高兴的笑了笑，“你回来了。”
沈涟的脸被风吹得有些红，此时对上林小九的笑脸，还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嗯，我回来了。”
说完，沈涟上手去帮林小九做事，很快他们要吃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吃饭了。
等林小九和沈涟都落了座，沈涟看着一桌子的菜和那热气腾腾的老鸭汤，只觉得格外的温暖。
眼下这家里只有林小九和沈涟两个人，他们之间自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因此一坐下来之后，林小九便想要问问关于奎家的事。
只是，林小九看着认真在给自己烫菜的沈涟，那想要问的话却像是卡在了那里，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注意到林小九似乎是在看自己，沈涟将刚刚烫好的肉片放入他的碗里，然后抬眼看向他，有些疑惑的问了出来。
林小九觉得自己想要问的也不是什么不能问的事，于是直接问了出来，“那个，这次唐氏诬陷我的事，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我就想要问问，这在背后指使的人，难道不处理了吗？”
沈涟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眼对上林小九既担忧又纠结的目光，他自然知道林小九说的是奎家。在他带着林小九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那些狱卒们就把奎星曾经去过牢房里，甚至对林小九动过手的事告诉了他。
此时，沈涟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低声道：“自然是要处理的，只是奎家的事牵连比较广，等到后期全都查出来了之后，再一起做处理。”
闻言，林小九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他担心的也只是坏人不会受到惩罚罢了，如今听到沈涟的承诺，他立马就高兴了起来，朝着沈涟露出了一个笑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嗯，我知道的。”
沈涟看着他这样，只觉得他乖巧得可爱，甚至想要摸摸他的脑袋了。只是想着眼下还在吃饭，做这样的举动不合适，于是他放弃了想要这样做的想法，转而给林小九又夹了一筷子菜。
看着又一筷子夹到自己碗里的菜，林小九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自从吃饭开始，沈涟就一直在照顾自己，他却没有吃多少，于是连忙也给他夹了一筷子回去。
一边给他夹着菜，一边想到了什么，朝他道：“对了，过几日我们的店铺要重新开张了，而且我还准备再买一个店铺做餐食。”
沈涟吃着林小九给自己夹过来的豆芽，只觉得格外的爽口，听到他这样说也只是点了点头，只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复又抬起头来看向他，低声道：“那买铺子的钱还够吗？”
林小九点头，“够的，这段时间店里也赚了不少，而且我想要买的那个铺子店面不大，所以也不需要那么多钱。”
“那就好，若是有困难，记得同我说，我来想办法。”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沈涟也想要给家里出一份力。
“嗯。”
林小九点了头，其实对这事没有多少计较，毕竟这家里明面上看来是自己在赚钱养家，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沈涟的身份撑着，他其实也做不到那么顺利。
光是应付因为嫉妒他就过来找麻烦的商家，闹事的客人，以及官吏之间按照各种理由来提供的检查，那都是很麻烦的事了。
眼下，正是因为有了沈涟的存在，准确点来说因为沈涟的优秀，所以导致他省了特别多的麻烦。
此时听到沈涟说这话，林小九心里甜滋滋的同时，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抬眼看向面前的沈涟，朝他道：“对了，这次店铺不是招惹了大麻烦，导致店铺关了几天店吗？眼下重新开业再加上了要开新店，我就想要弄得热闹一点，到时候请个舞狮队，弄个喜庆的摘牌仪式。”
“好，你这里有合适的舞狮队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的。”沈涟对此没有异议。
林小九听到他的建议却是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道：“不用，这才多大点事，我自己还是能做好的。”
说完之后，林小九又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沈涟的方向，眼里有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了？”沈涟问。
林小九知道沈涟这段时间忙，为此还在学院那边请了假，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让他请假回来，那自己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不过，林小九还是希望自己的每个店铺都能有沈涟参与，于是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是，那个，我开业的那天，你有空吗？我就是想要让你跟我一起举行摘牌仪式。”
沈涟一愣，没有想到林小九纠结的竟然是这个，在听到他这样问之后，立马就浮现出了笑容，朝着林小九道：“当然有。”
林小九高兴了，看着沈涟的眼睛都亮晶晶的，“那等到那天，我提前通知你，你过来跟着摘个牌就好，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嗯。”沈涟应了下来，完全服从林小九的安排。
*
林小九上次的堵门口闹事事件闹得格外的大，以至于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了发生的事。
后来衙门审案的事，不仅给县城里的人都提供了一个谈资，还给林小九的饭馆正了名，甚至还给他扩大了知名度。
可是接二连三的事故，再加上这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风起来的和林小九同样口味的饭菜，所有人都觉得林小九的店铺起不来了，就算是起来了也不会有原先那般的生意了。
可是，在林小九旁边做生意的人却发现，林小九的店铺不仅没有关门转让，还重新装修了一下，甚至挂上了新的牌子。随即，他们发现那差不多样式名字的店铺，由原先的两家变成了三家。
众人有些诧异，心里嘀咕着林小九这是要做什么，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只见那糟了劫难的林小九，不仅原先的两家店铺还要继续开，竟然还要开第三家店！
知道这个消息的众人都惊呆了，这是他们万万都没有想到的事。
林小九难道不怕亏本吗？为什么能在这种时候还开第三家？
更有看好戏的人，嫉妒的人在背后嘀咕，觉得他们已经错失了良机，即便是这铺子重新开起来，也一定不会有原先那般的生意，这开起来的第三家，甚至很快就会亏本关门！
林小九完全不知道旁人在后面如何嘀咕他，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他做自己的事，听不听别人的都没有什么影响，他又何必去听那些流言蜚语给自己找不自在。
在重新开业的前一天，林小九把所有的伙计和帮工们都叫着集合了起来，一起开了一个动员大会。
林小九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的员工，慷慨激昂的说了许久，最后道：“诸位，我们店铺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如今还能屹立不倒，多亏了众人的辛苦劳动。如今，我们的第三家店就要开了，各位激不激动！”
“激动！”
也不知道是受到林小九情绪的感染，还是因为旁边的众人和自己一样，在听到林小九的话之后，众人都跟着喊了出来。
林小九听着声音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日子，也请各位好好的努力，等到过年之前，我会给大家一人包一个大红包，让大家过个好年！”
“是！”听到林小九的承诺，想到上次过节时他送的节礼，众人就格外的兴奋，回答的声音也格外的大。
林小九看着下面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众人，再想想刚刚那热络的气氛，不自觉的感叹了一句，“难怪前世那些大公司都喜欢搞动员，这感觉真好。”
在林小九进行动员的时候，距离他们院子不远处的人们，盯着这时不时发出巨大声响的院子皱起了眉头，心里思索着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他们去衙门报告一声，总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怪让人害怕的。
不过很快，听着里面的声音就消失了，那些路人也就打消了那样做的心思。
林小九还不知道外面的猜测，他在动员完成之后，很快就将任务安排了下去，重点是保证明天店铺开业之后能有条不紊的进行。
*
到了第二天开业的时候，门口路过的人们很快就发现，那家原本生意很旺，后来被迫关了一段时间店门的店铺，如今又要重新的开张了，并且还重新装修过了。
林小九这次也是运气好，在原先两家店铺的中间位置，有家人要回老家去生活了，于是便准备卖掉店铺。
林小九买下了那间店铺，作为自己的第三家店。
眼下三家店的位置，依次是奶茶店、餐食店、羊肉店。
这日一大早，奶茶店门口换上了新的招牌，上面写着出售新品酸奶。餐食店上门口放上了花篮，门匾上挂上了红布。羊肉店打出了新的菜牌，传出了阵阵不可言喻的香味。
在众人还在诧异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一队舞狮队从远到近慢慢的过来了，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就在路人们被这番景象吸引过来之后，只见那原先林家餐馆的小东家，一脸喜气的站在那铺满了红色的店铺门口，更为吸睛的是他旁边那位长得丰神俊逸的男子。
那小东家眼看着到场的人差不多了，立马朝着前来看热闹的众人喜气洋洋道：“承蒙诸位厚爱，今天我们餐食店开张，还望诸位以后多多支持。”
说完，那小东家又和旁边的男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扯住了新店铺牌匾上的红绸子同时往下拉。
紧接着，【林氏聚贤庄】五个大字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第137章 开业大吉
在那红布被拉下来, 露出后面牌匾的瞬间，众人发现那牌匾上的名字有些眼熟，只是那里眼熟却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想到了什么, 快速的转头朝着旁边看了过去, 然后在左右两边看到了同样打开门营业, 具有同样装潢, 差不多名字, 却卖着不同东西的店铺。
【林氏奶茶店】【林氏聚贤庄】【林氏羊肉馆】
三家店整整齐齐的排在了那里, 一看就知道他们的东家是同一个人。
看着这三家装得很好的店铺，有人不由出声感叹道：“这小东家可真会做生意, 竟然都开了三家店了, 而且什么种类的都有。”
“是啊，而且我听说这几家店铺的小东家还是一个哥儿。”
“这也太厉害了吧！”
“我才不相信他一个哥儿能做到这种地步, 指不定后面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呐！”
“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夫君是个举人老爷, 你知道最近那个毒杀继子的后妈吗？她就是因为污蔑这个小东家进去的，后面才被查出那么多的事来。”
“对啊, 你还是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
“不过, 这新开的饭馆卖的是什么啊？怎么味道那么香？”
“是的, 不是说这里做的是餐食吗？这个味道是不是有点香过头了！”
……
不管下面来看热闹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林小九都没有在乎，在同沈涟一起进行了摘牌仪式之后, 他就将这里的主场交给了金桃。
林小九说过要把这店铺交给金桃打理, 这样重要的日子, 自然是需要她来好好的维持的。
金桃在接过林小九递过来的重担之后, 深吸了一口气, 想到了他们排演好的事，带着店里的活计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金桃摆出了一个笑脸朝着那些还在店门口徘徊，却是不敢进来的路人们，客气道：“诸位，今日我们开业大酬宾，今天的饭菜一律八折，若是想要试试的，千万不要错过，等过了今日就要恢复原价了。当然了，犹豫不决的也可以进来看看，不卖也不用勉强的。”
在看到金桃以及那些出来迎客的伙计们身上穿着的统一样式的服装，再闻着那饭馆里传来的阵阵饭香，耳边还听着金桃说的今天买还便宜一些的话，有人的脚步像是不受自己控制般的直接就往里面去了。
林小九在旁边看着金桃他们既卖力，又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终于放下了醒来，扭头看向旁边一直站在自己旁边看着自己的沈涟，低声道：“你要准备去衙门了吗？”
沈涟看了一眼林小九，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含笑点了点头，“嗯，我今天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好，我送送你。”
他们店铺距离衙门的距离也不太远，走路也就两刻钟的功夫，再加上今天沈涟要来参加开店仪式，因此也就没有让马车夫来接。
在听到林小九要送自己的时候，他本来是想要拒接的，但是想到了他们能多待一会儿，他也就没有再开口了，而是笑着朝林小九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林小九开心了，两人一共朝着衙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这过程中路过了奶茶店。
只见重新开张的奶茶店打扮一新，在门口放上了讲究的花木石雕，里面的桌椅也都是小巧又精致，看起来就很漂亮的样子。
这里的人还不懂什么叫做小清新风，只知道这家店一看就很漂亮，有种让人克制不住往里面走的冲动。
有几个听着消息过来看热闹的小姐，过来之后就被店里的装潢给迷住了眼睛，此时正眼巴巴的盯着里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直到其中一个发现店铺门口立着的木牌，拍了拍身边挽着的人的胳膊，指着上面的文字道：“你看，这上面写的酸奶是什么？这奶酸了不就坏了吗？”
被她挽着的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姑娘，听到她的问话，摇了摇头，语气中也多了几分疑惑，“不知道，这店里的好多东西我都没有听过，这酸奶我也是头一回见。”
刚刚嚷着‘酸奶是不是坏了’的姑娘，听到自己的朋友这样说之后，探头探脑的往店里看了看，然后哎呀一声叫唤了出来，吓得她旁边的姑娘也跟着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一惊一乍的？”
“姐姐，我看见陈家姑娘了，她竟然也来了，她不是不常出门吗？不过，她竟然都来了，我还看到她在里面开始吃着了，那就证明这东西是真的好吃，我们也进去吃吃看，千万不能被她比下去了。”
再被拉着进了店里的时候，鹅黄色衣服的姑娘还有些吃惊，连连喊道：“你慢点。”
很快，进去的姑娘发现到了这里面仿佛到了福窝窝，到处都是好吃的，看什么都想要吃。
这样的情节，在这一天不断的在这个店门口上演。
此时路过的林小九和沈涟却只是看了一眼，在确定店铺的生意还是很热闹的之后，他们也就并肩离开了。
待林小九将沈涟送走，自己重新回到了街上，发现刚刚开始就很受欢迎的奶茶店门口，眼下不仅挤满了人，甚至人都排到了门口来了。
林小九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新出来的酸奶搭配几乎人手一份，姑娘们吃到嘴里之后都会露出幸福的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酸奶真的很受欢迎啊！”
林小九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即抬脚又往前面走去，等到了餐食店门口，他听到的则是各种吵吵嚷嚷声，以及那些伙计们忙活得热火朝天的景象。
林小九看着伙计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没有看到金桃的身影，估计她是去后厨忙了，也就没有在意了，准备回自己的羊肉店了。
等到了羊肉店，林小九发现这里的生意竟然和原先不相上下了，这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在他的预想中，这里的改动是最小的，即便是需要口碑发酵，也是需要几天的功夫，完全没有想到这里重新开业的第一天，竟然已经和以前的生意不相上下了。
林小九沿着角落走了进去，没有去打扰正在工作的众人。
在来到了吕塑身旁，看着他一脸兴奋的算着帐，然后手脚麻利的收着钱的时候，林小九稍稍的有些沉默了。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子，真的觉得自家这个账房先生，真的很喜欢热爱收钱这项工作。
吕塑忙碌了好一会儿，这才忙完了手里的事情。等他活动筋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表情有些奇怪的林小九。
“小东家，你这是怎么了？”吕塑看着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
林小九回过了神来，然后摇了摇头，朝他道：“没事，今天生意怎么那么好了？”
吕塑本来也就随口一问，听到林小九问生意的事，他立马就来劲了，看着林小九双眼发亮的道：“这还不是小东家你新出的羊肉羹堡，那东西一上来，味道飘香十里，好多客人闻着味道就进来了。”
林小九听着觉得这个理由倒也合理，于是点了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了。
吕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抬起头来看向林小九，高兴道：“对了，小东家，我发现这食材卖得比我们想象中的快，我觉得可能买到下午一点就会没了，这多的食材怕是要早点准备了。”
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倒也在理，于是点了头道：“嗯，我知道了，我去后面看看，若是不够我就去一趟菜市场。”
“好勒！”吕塑将事情同林小九说完，刚好客人又来结账了，也就没有继续和他闲谈，而是扭过了头去给客人算账了。
*
就在林小九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沈涟却是走进了衙门里，并且在那里接收到了太守传来的新指示。
在看完手里信函里写的东西之后，沈涟抬眼看向面前前来传话的侍卫，低声道：“还请回禀大人，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按照大人说的办的。”
那人听到沈涟的回答，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背影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待那侍卫离开之后，沈涟才将手里的纸条展开，再次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最后轻声叹息了一声，“终于还是迎来了最后一步，还挺快。”
说完，收起了手里的纸条，然后转身去了牢房里。
眼下的天气已经很冷了，牢门内外更是两个温度。
在踏入牢房的瞬间，沈涟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其中的湿冷，并且清楚的闻到了其中有些腐烂的味道。他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起来，随即很快又放松了下来，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在进入到牢房里之后，沈涟没有去找唐氏他们，而是径直去了自从被抓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去过的奎家人面前。
在看到沈涟出现的瞬间，原本靠在墙边发呆的奎霖还没有反应过来。多天的牢狱生涯让他这个原本锦衣玉食，除了练武吃过苦，其他时候完全是被宠着长大的少爷，见识到了人世间的另外一面，也稍稍磨平了他的傲气。
只是心智再怎么被打击，在确定来人真的是沈涟，而不是自己的幻想之后，他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跑到了栏杆旁边，扒在栏杆边上伸手想要去够沈涟。
在发现自己怎么都抓不到人之后，奎霖摇着围栏。“是不是你，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沈涟看着他这幅疯狂的样子，只觉得他可怜，但是在这份可怜之后，他又觉得他罪有应得。
多日来的磋磨已经让这个小少爷受不了了，眼下对上沈涟平澜无波，甚至还有几分嘲笑意味的表情，奎霖彻底的失控了，他抓着牢房的门栏，声嘶力竭的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凭什么这样做！你这个贱种，你凭什么把我家弄成这样。”
听到奎霖这番话，刚刚没有多少反应的沈涟，此时终于嗤笑了一声。在他错愕的眼神中，笑道：“所以，你觉得你落入今天的田地，全是因为我想要针对你吗？”
奎霖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可是这样的问题只会激怒他，他朝他愤怒的咆哮，“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哦，是吗？”
沈涟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内心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觉得他这样子还有几分可笑，像是困在笼子里的张牙舞爪的老鼠，明明是自己犯了错，偏生还有精力去责怪别人。
“你怎么不想想，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所以才会导致你们进来吗？那些被你们欺辱的人，那些被你们掠夺了家产的人，难道就是活该遭受那一切吗？”
奎霖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紧接着他便看到了面前这个向来披着斯文面具的人，朝他低声道：“我向来觉得，因果报应，自有伦常。你们如今落到这种地步，也只是报应而已！”
“你！”
在奎霖反应过来，想要动手之前，沈涟又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他攻击的范围。
在逗够眼前的人之后，沈涟也不再理会他接下来的任何行为，而是扭头去看那缩在角落，此时精神有些萎靡的男人，笑道：“我今日来不是同你玩闹的，我是来找奎大老爷，想要同你商量一些事的。”
在沈涟过来并且和奎霖发生冲突的时候，奎大老爷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动态，眼下听到沈涟竟然是来找自己的，奎大老爷慢慢的转动了脑袋，僵硬的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眼见着奎大老爷终于看自己了，沈涟也不再多说废话，而是直接了当的道：“奎大老爷，我这次是专门过来找你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和我聊上两句？”
奎大老爷那双有些浑浊，甚至不再意气风发的眼睛扭动着看向沈涟的方向，在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沈涟看着他的状态，想着待会儿的事，觉得应该能成功，于是更加满意了。他侧身让开了门锁的位置，让狱卒将门打开然后将人放出来。
奎大老爷在这里待了几天，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出来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蹒跚，他跟在沈涟的后面，随他来到了这里专门用来拷问犯人的刑房。
奎大老爷这几日受了不受罪，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眼下看着沈涟进了这样的房间，跟着进来的脚步稍稍的迟疑了一下。
一直走在他旁边的沈涟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扭头过头来看向他，轻轻的笑了笑，“别担心，这些东西不会招呼到老爷的身上的。”
奎大老爷听到他这话，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沉沉的，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沈涟却像是对他的视线视若无睹一般，看着他的表情依旧温和，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在进入房间之后，他自己寻了一个座位坐下，然后同奎大老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奎大老爷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他示意之下的椅子，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两人坐下之后，相互对坐着不说话。
最后，还是沈涟先有了动作，他拿起两人面前的茶壶，想要为他倒一杯水，可是茶壶拿起来之后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旁边的狱卒看见了，连忙跑了过来，笑道：“沈举人，这牢房里什么都缺，这茶壶也是刚好没有水。你看，我去外面给你打一壶进来。”
“劳烦你了。”
沈涟说完这句话之后，那狱卒很高兴的拿着那空了的茶壶离开了。
自从进来之后，奎大老爷就一直在观察着沈涟的动作，此时看着他和这狱卒的动作，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们倒是小瞧你了。”
沈涟抬眼看向他，眼里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奎大老爷客气了，那里是你们小瞧了我。只不过是你们太贪心，而我刚好比较幸运罢了。”
沈涟这句话说完，面前的奎大老爷手都收紧了，只是他也知道眼下这处境，他也得罪不起眼前这人，于是按捺下自己的性子，朝着面前人继续道：“到了这种地步，你来找我说话，应该不是为了说废话吧？既然眼下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那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沈涟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即便是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依旧努力想要维持自己大家体面的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空着的杯子，倒也没有和他搞那些弯弯绕绕，径直道：
“既然奎老爷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和你都圈子里。太守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要押送你们去审判了。我希望在这之前，奎老爷能把你和奎书记都做了什么，清清楚楚的交代一遍。”
即便是有了猜测，但是在真正听到沈涟把他们为什么进来的真相告诉他的时候，奎大老爷的心跳还是漏跳了一拍。
沈涟说完这话之后，似乎也不在意奎大老爷如何想他，低头去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把玩了一会儿，等着奎大老爷想清楚了之后，方才抬眼看向他，淡淡的道：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们查到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需要点时间。当然，你也可以继续拖下去，只不过最迟也就只能到明年开春，但这事可能也不会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甚至你们会因为惹恼太守，而加重刑罚。当然，眼下你们犯的错，已经够严重了。”
奎大老爷目光不停的闪烁，心里似乎是在剧烈的挣扎。
沈涟说了最后一句，“也许你说了，我们早点了解了这事，或许你还能给你们奎家留下一点点的血脉，你觉得呢？”
奎大老爷手一下子就捏紧了，抬眼看向面前的沈涟。最后，唇瓣剧烈的颤动了几下，终究还是吐出了一句，“我说！”
沈涟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我其实挺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的。”
和聪明人说话的话，彼此懂得权衡利弊，然后做出最优的选择，而不是像唐氏那般，自作聪明的愚蠢。
奎大老爷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的神色反而变得难看了起来，却什么都没有说。他觉得沈涟是在讽刺他，如果他足够聪明，那他怎么会沦落到眼下这个地步，他分明是不够聪明，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下场。
恰在此时，刚刚出去帮忙打水的狱卒回来了，手里是刚刚泡好的茶水。他将茶水放在沈涟面前的桌子上，朝他笑道：“沈举人，你要的茶水给你放在这里了。”
沈涟从他手里接过茶水，客气的道了谢，随即又请他帮忙拿些笔墨纸砚过来。
狱卒听着沈涟的吩咐，却是很高兴的去了，一路上还在想，沈举人真是个好人，不仅长得好看，连带着说话也好听，比牢房里那些犯人们强多了。
奎大老爷看着在自己面前慢条斯理做事的沈涟，再看看他那张处变不惊的脸，捏紧了拳头，他觉得他们家里错了。他们当初就不该同眼前这人作对的，这样他们家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只是不管再怎么悔恨，他们都回不到当初了。
在他们家贪念起了的那一刻，眼下的结局就仿佛是注定的。
*
沈涟回家的时候，店里的伙计们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去了。
沈涟到家的时候，店里的伙计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零零星星的人还在后面。
看着这一幕，沈涟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倒不是他对这些人有什么意见，只是他突然觉得，他们这个院子还是太小了，而且太不安全了。
前院拿来做生意，后面拿来住人，虽然前后院的门会在做生意的时候锁着，但是保不齐有人会往后面去。
眼下他们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倒也不怕那些人去。只是往后，等他考了科举之后，倒是需要换一个更合适的院落了。
沈涟想着这些的时候，依旧没有停下过去的脚步。
那些伙计们是认识沈涟的，眼下看着他朝着这里过来，不由诚惶诚恐的同他打着招呼，然后得到了回应之后，带着几分莫名欣喜的心情便离开了。
等到最后一个伙计离开，沈涟也刚刚好到了家门口。
沈涟踏进后院的第一时间，四郎他们就迎了上来，他揉了揉它们的狗头，随后便跑开了。
踏雪站在不远处的门廊上，仔细的盯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了他是这个家里另外一个主人之后，它才甩着尾巴离开了。
沈涟看着它的行动，突然觉得比起两只只会傻乐的傻狗，踏雪这只猫才更像是这个家里的守护者一般。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出现了一瞬，紧接着他便将其甩了出去。
“我在想什么呐！它只是一只猫啊！”
说完，沈涟也不再停留，而是抬步朝着里面走了去，一过去就发现林小九还在那里收拾着用具，将那些冬天用不到的工具给抬到工具房里去。
见状，沈涟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上去，来到了林小九身边帮忙。
林小九搬着搬着，突然觉得自己手底下的重量减轻了不少，他觉得有些奇怪，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身后的沈涟，他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你回来了。”
“嗯。”
两人一起收拾着东西，在此期间还说了不少家常事，“对了，我们今天吃鸡汤火锅吧！我今天炖了鸡。”
“好。”
踏雪趴在厨房门口林小九特地给它垫了棉花的窝里，看了一眼那在忙碌的两脚兽，再看看那相互追着咬，时不时发出一点声响的四郎它们，又去盯着那厨房里煮的香喷喷的鸡汤一眼。
踏雪长长的大了一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了，等它再次醒来，应该是差不多吃晚饭的时候了。
*
最近天气冷，天空也黑得早，林小九他们吃饭的时间也就早了不少。
吃了一顿美美的鸡汤火锅之后，林小九再陪着沈涟看了一会儿书，紧接着他们便趁着天气没有彻底的冷下来之前，烧水洗漱之后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由于天气有些冷，林小九趁着上次装修的时候，也请那些师傅把他们这间房和四郎它们的狗窝做了一些布置，因此比起外面来，这里要温暖很多。
眼下，林小九正窝在被子里，准确点是窝在沈涟的怀里，两人说着话。
林小九有时候会觉得，沈涟那么喜欢抱着自己，是不是把自己当暖宝宝使了。
毕竟沈涟的身子那么弱，即便是他小心的养了那么久，冬天的手脚也还是有些冰。但是林小九就不一样了，虽然他比沈涟矮一些，但是身上的火气旺，即便是睡在被子里也是暖暖的。
因此两人睡觉的时候，沈涟的手脚总喜欢搭在林小九的身上，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暖和的起来。
不过，这样的行为也不是不能接受。林小九觉得沈涟身上的药香味也是挺好闻的，而且两个一起睡比起一个人睡还是要暖和一些。
想着想着，林小九自己都笑了出来。
许是听到了林小九的笑声，抱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沈涟低下了头来，朝他问道：“怎么了，这是想到什么好事了吗？”
林小九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把刚才关于暖宝宝的想法说了出来。
沈涟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凑到了林小九的旁边亲了他一下，随即道：“你就是我的暖宝宝啊！”
林小九被他亲那么一下，听到他这样说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一个劲的往被子钻，然后都被沈涟从里面提溜出来了。
即便是看不到林小九的脸色，沈涟也知道林小九此时应该是满面通红的样子，沈涟也不再逗他了，直接将他从被子里拉出来，然后重新抱进了怀里，随即在他的耳边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有事同你说。”
“什么事啊？”
沈涟环着林小九，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低声道：“过几日奎家那些人就要判刑了，我得同衙门里的衙役们一起把他们送过去，还要在那里待几天，直到审判结束。”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林小九，此时也不困了。他扭过身来面对着沈涟，有些担忧的问道：“那你要在那里待几天啊？”
“应该三天差不多了。”
林小九低头想了想，觉得这个时间也不长，因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抬眼看向沈涟朝他笑了笑，“那你出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啊！”
“嗯，你也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让四郎它们进屋子里来睡。”沈涟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林小九的唇瓣，然后亲了下去。同时，手还不老实的挑开了他的衣服。
*
林小九以为沈涟第二天就要走，于是也就没有阻止沈涟的所作所为，任由他为所欲为，甚至还做了不少令他羞耻的事。直到他第二天还在家里看到了沈涟，知晓了他要两天后才离开，顿时觉得又羞又恼起来。
只是林小九这份羞耻感也没有维持很久，很快就被沈涟给哄好了。
在沈涟哄好了林小九之后，这才真正到了沈涟要离开的当天。
为了防止去的这几天沈涟因为天气寒冷而引发旧疾，林小九在这几天里还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作为备用。
因此，在等着马车来的时候，沈涟身上还背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箱子。
在林小九陪着沈涟一起等马车的时候，他还细心的叮嘱了沈涟很多，而沈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对于林小九的叮嘱都一一应了下来。
就在沈涟陪着林小九说话的时候，往常那辆接送沈涟的马车过来了，只是在这辆马车后面，还有一辆看起来更加华丽的马车。
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
那两辆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然后后面那辆看起来要好一点的马车，马车帘被掀了开来，紧接着便露出了让林小九觉得有几分熟悉的脸。
林小九觉得那脸有些熟悉，可是真让他说，他一时半会儿之间又想不起这是谁了。
“沈举人。”
就在林小九努力回忆那人是谁的时候，男人从马车上下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先是朝着沈涟喊了一声，然后扭过头来看向林小九，又朝他喊了一声，“林小东家。”
喊完人之后，他似乎是从林小九迷茫的眼神中看出了林小九的疑惑，他也不生气，只是看着他笑道：“你怕是不记得我了，我叫薛勤，是车马行的二东家。”
林小九这才恍然大悟起来，这个就是他上次去车马行的时候，接待他的那个薛家二少，那个少东家。
对于自己没有认出他来，林小九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着他，道了一声，“抱歉，我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你来。”
这薛二少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只是看着林小九温和的道：“没关系，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好了，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走吧！”沈涟这话是冲着薛二少说的，说完之后却是看向了林小九，朝他道：“你回去吧！这几日自己注意，我走了。”
林小九看着他点了点头，“你自己注意点。”
薛二少的视线在林小九和沈涟之间来回巡视，最后轻轻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林小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薛二少倒也不噎着藏着，甚至还用一副很羡慕的口味道：“没事，只是觉得你们的感情很好。眼下，已经很少见如同你们这般恩爱的夫妻了。”
沈涟看着有些害羞的林小九，又看看旁边笑盈盈的薛二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同林小九再次道了别之后，然后带着人一起上马车离开了。
目送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林小九这才想起来，沈涟离开是去等着开堂过审的，那这薛家二少是去做什么的。
思及此，林小九看向沈涟离开的方向，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可是看着已经远去的马车，他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算了，等沈涟回来了，他再问问就知道了。
*
沈涟说一共要去三天，林小九也就没有多想，只是偶尔回家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还是觉得有几分寂寞。
只是到了第四天，林小九还是没有见沈涟回来，有心想要差遣人去问问，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林小九觉得，既然沈涟说了三天回，眼下第四天还没有回来，那一定是被事情耽误了，或者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去做。
如果自己差人过去找，不仅容易多生事端，而且还容易让别人看轻他。于是，林小九决定再等几天，等几天如果沈涟还不回来，那他不管怎么样都要去问问的。
这天，林小九像是往常一般的在店里招呼着生意，偶尔去其他相邻的店铺巡视一圈，结果就遇到了一个相熟的人。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是好久没见，又似乎不是很久的去秦三小姐，林小九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秦三小姐。”
听到这声呼唤，那正在排队的小姐扭过了头来，朝着林小九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到那人是林小九之后，她的脸上同样挂上了一个笑容，看起来稍稍的有些腼腆。
“林小东家，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从这秦三小姐的气色上可以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应该过得很好。
这让在她上次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林小九放心了不少，在看到她是来买奶茶的之后，林小九还主动给她推荐了新的抹茶味热饮。
秦三小姐是个喜欢吃的，也是个脾气好的，遇到林小九也是很开心，因此在听到他推荐那个新的饮品之后，更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推荐的饮品。
在排队买完奶茶之后，秦三小姐一直看着林小九欲言又止的样子。
纵使是不怎么敏锐的林小九，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扭过头来看向了她，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秦三小姐抠着手里的奶茶，神色间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很快还是想到了什么，重新鼓起了勇气，抬起头来看向了林小九的方向，道：“谢谢你上次让人送给我的东西，我有收到。我一直想要同你说声谢谢，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
林小九听着她的话，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朝她笑了笑，“这只是小事而已，你不必在意。嗯，只要你身体好好的，我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秦三小姐在听到林小九说完这话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应了一声。这一下倒是多了几分刚认识时候的活泼模样，少了几分阴郁的样子。
就在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突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寻着声音看过去，映入眼帘的起先是一群官兵，紧接着便是一群身穿囚服的犯人。
眼下的天气已经算很冷了，眼前这群带着枷锁的人却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哆哆嗦嗦的走在路上。
也不知道他们这到底是走了多久，林小九看着他们的脚边全是泥泞，有的人甚至还渗出了点血迹。
可是即便是这样，那些人已经不敢停下来，不停的在旁边衙役的驱使下，一步步的往前挪动着。
有走得慢了的，旁边守着的衙役就一鞭子抽过去，那些人便会踉跄着往前几步，然后稍稍加快了一些步伐。
纵使知晓这里依旧是皇权至上，拥有酷刑的时代，林小九依旧不太忍心看这样的场面，只是看了两眼便回到了店铺里。
倒是来店里吃饭的食客，以及店里的伙计们看着这样的场面，俱是好奇得不得了。
那些食客们有的既想要看外面的热闹，又舍不得碗里的饭，最后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端着碗站在门边吃着看。
林小九看着他们这样子，倒也有些哭笑不得，随即让伙计们看好了，别让客人们看着看着就把碗也给端走了。
这场游街持续了很久，在此期间吸引了不少人。
林小九不敢兴趣，也就没有注意，直到有人突然来了一句，“那不是沈举人吗？他怎么也跟着一起游街了？”
听到这话的瞬间，林小九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沈涟几日未曾归家，难道是他也被抓去游街了？
林小九连忙放下了手里正在看的账本，冲到了外面的人堆里，随即拔开了站在前面看热闹的人群，紧接着看向了那条队伍的方向。
第138章 奎家结局
林小九因为太心急了, 挤出来的力道大了一些，不免和周围的人产生了一些磕碰。
那被挤到了的人有些不太高兴，皱着眉头朝着林小九的方向看了过来, 张口就想要骂人。可是在看到挤到自己的人是个长得好看, 且一脸焦急的小哥儿之后, 骂人的心思便歇了一些, 还往旁边站了站。
“看着漂漂亮亮的小哥儿, 力道怎么那么大？”
林小九不知道旁人如何看自己, 他此时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那游行的队伍上，焦急的寻找着沈涟的身影。
很快, 林小九在队伍的最后看到了沈涟, 他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带着犯人的枷锁，狼狈的走在后面, 反而是骑在马上, 偶尔同身旁的衙役说些什么, 一看就是押送犯人的其中一人。
林小九看着这情况，不由松了一口气, 同时在心里埋怨了一下刚刚说话的伙计，话都没有说清楚, 实在是让他吓了好大一跳。
心落下去的林小九, 重新抬眼看向沈涟的方向，看着他骑着马游刃有余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奇, 他以前怎么都不知道沈涟会骑马, 而且还骑得那么好。
只是, 林小九觉得沈涟骑在马上的样子也很好看, 虽然算不上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却也是翩翩公子了。
“那人是谁啊？怎么不穿衙门的衣服。”
“不知道，不过他长得真俊，也不知道婚配了没有。”
“你心动了！不害臊。”
“这有什么，我就是说说而已，我也不做什么。”
耳边传来关于沈涟的议论声，林小九也是打从心眼里为沈涟而自豪的，优秀的人，有人喜欢也很正常。
就在林小九看了一会儿，准备回店里的时候，沈涟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沈涟一眼就在喧闹的人群中看到了林小九，然后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那笑容仿佛冬天绽放出的雪梅，一瞬间让整个灰暗的画面都变成了彩色。
林小九甚至听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看热闹的女子的吸气声，在他回过神来之后，他又冲着沈涟的方向小小的挥了挥手，冲他做了一个口型，“我等你回家。”
也不知道沈涟看到了没有，只见他又冲着林小九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扭回了头去，打马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在看到沈涟离开了之后，林小九在原地待了一会儿，随即很快转身回了店里。
在林小九回到店里之后，比林小九早一步出去的吕塑也回来了，只是同林小九脸上的欣喜神色相比，吕塑的脸上却是多了几分担忧。
*
在那游行的队伍离开之后，店里的客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很快，原本空荡的饭馆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林小九在知道沈涟回来了之后，他就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整个人都不那么焦躁了，他眼下只需要等着沈涟回家来就好了。
林小九的店铺每天的营业时间是有时间的，店里的食材也是估摸着买的，因此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店里的食材就卖完了，店铺的伙计们也收拾好东西回去了。
让林小九觉得奇怪的是，今天的吕塑跑得格外的快，虽然以前也跑得很快，可是眼下这次，他就像是那些放了学之后，迫不及待回家的孩子一样，在宣布下工的那刻就跑没影了。
林小九看着他的背影，张开的嘴巴张开又关上，最后还是放弃了想要喊他的想法。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明天他到了店里再说也是一样的。
旁边收拾完准备离开的金柱，看着林小九盯着吕塑离开的方向，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了一句，“今天吕账房好像一直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是吗？”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
金柱点了点头，并且举了例子，“他今天多收了别人两次钱，差点和客人吵起来。”
林小九听到这话，突然觉得有囧又好笑，最后只能道：“这还挺符合他的性格的。”
待金柱他们这一批人也离开了之后，林小九又看着吕塑离开的方向，有些奇怪的嘟囔道：“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
沈涟回到家的时候，时辰还不算晚，但是天色已经全部黑了。
在沈涟踏入家门的那刻，两个略显庞大的身影就朝他冲了过来，差点把他扑倒在了地上。
等到好不容易克制住两只因为亢奋过度而停不下来的狗子，沈涟这才往屋子里走了去。
沈涟在院子和厨房里都没有看到林小九，想了想还是去了卧室，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正在那里收拾的林小九。
这几日因为沈涟不在，林小九便让四郎它们在屋子里睡了，有时候它们克制不住会在屋子里扑咬，因此屋子里的很多东西都被破坏了。
林小九是知道沈涟有些洁癖的，眼下沈涟回来了，他自然得给他将睡得地方弄干净。
因此，林小九一回来炖上了蹄髈之后，他就进屋子收拾起来了，准备把床铺和被套都换换新的。
沈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小九在做这些。
林小九听着身后传来的开门声，以及四郎他们克制不住的叫声，立马就猜到了是谁回来了。他扭头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沈涟。
“你回来了？”
“嗯。”
沈涟一边应了声，一边往里面走，从林小九手上接过那有些笨重的被子一角，同他一起套了起来。
“怎么想到今天换新被套了。”
林小九被问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还是老实道：“我觉得这被套用久了，是时候换个新的了。”
沈涟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林小九，再看看不远处在屋子里随意蹦跶的四郎它们，什么话都没有说。
林小九见沈涟没有问，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起套被子，很快就套完了。
随即，沈涟又跟着林小九去了厨房，两人又为他们的晚餐忙碌了起来。
今天晚上吃的是酸菜蹄髈，然后加上各种小菜。
火在下面烧，蹄髈咕噜噜的冒着泡，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又酸又香的味道。
林小九给沈涟和自己都做了一碗蘸水，听着外面呼啦啦的风声，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吃饭的时候，林小九突然想起来了今天沈涟打马跟着游街的事，抬眼看向他的方向，有些好奇的问道：“奎家的判决下来了吗？”
沈涟听到他的问话，手里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一下，盯着那沸腾的锅看了一眼，随即抬头朝着林小九笑道：“下来了。”
“怎么样？”这不是自己能去听的堂审，但林小九也很好奇，他们最后的审判是什么。
沈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林小九略微想了一下，然后道：“奎星同奎明一起谋害朝廷命官，并且多年来结党营私，残害了不少百姓，因此判处死刑。其余相关人员，主要参与者死刑，次要参与者流放。”
林小九有些吃惊，没有想到会罚得那么重，不过想到有可能被他们害死的人，这处罚似乎也不是特别重的样子。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表情，他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紧接着道：“至于奎家的其他家眷，太守大人倒也没有对她们怎么样，放了他们一马。只是他们的家产是保不住了，全部作为抄家处理，其中一部分用作那些受害人的补偿，另外一部分充公。”
林小九听到这里，又想到了什么，可是又觉得不太好意思问，戳了戳自己面前的饭，最后还是抬眼看向沈涟。
“怎么了？”
林小九却是一抬眼就对上了沈涟柔和看着自己的视线。
林小九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个，就是，那个奎霖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沈涟没有想到林小九竟然会关心奎霖的下场，目光闪了闪，眼里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然后淡声道：“他平日里为非作歹，仗着家里的权势欺辱了不少良家子，这次审判当中，他被判了一个流放。”
听到沈涟说他被流放了，林小九缓缓的出了一口气，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失望还是其他。
“怎么了？小九，这是觉得判得轻了还是重了？”沈涟目光盯着林小九，语气中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林小九摇了摇头，诚实道：“我也不知道他这是判重了还是轻了，但是我觉得他这大概是罪有应得吧！看他那嚣张的样子，平日里应该没有少干坏事，若不是这样判，那才是不公平。”
沈涟看着林小九义愤填膺，仿佛对那奎霖深恶痛绝的样子，刚才生出来的那几分不太愉快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又消弭了下去，轻轻的又笑了一下。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笑声，有些奇怪的朝他看了过来。
沈涟夹起来一筷子酸菜放进碗里，然后抬眼看向面前的林小九，诚恳道：“我觉得今天的酸菜很好吃，很和我的胃口。”
林小九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心的朝着沈涟道：“这个好吃吧！我上次就是看你吃饭不多，想着泡点酸菜出来，这样你也能多吃点。”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话，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林小九，听他喋喋不休的介绍着他的泡菜是怎么做的，下次他还要多泡点什么菜。
*
沈涟回来了，林小九也就不再担心他在外面会出事的事。
心里没有了牵挂，林小九的心情也跟着好上了不少，连带着做生意的时候，他都更加有干劲了。
新店开张一段时间之后，店里的客源就趋于了平稳。让林小九觉得惊奇的是，他原本以为在度过了刚开始的新鲜期，聚贤庄那里的客人量就会下降，可是眼下的情况是，那里的客人不仅没有变少，甚至还有变多的趋势。
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也去店铺里看过几次，可是都没有找到客人变多的原因。最后只能归结于他们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并且做出来的东西都很好吃，所以来的人才会那么多。
林小九这样想着，也就没有再把精力放在这上面，而是想着如何好好的把自己手底下的店铺经营好，做一个合格的东家。
眼下，林小九在和吕塑核对着最新的采买清单，并且确定了新的采买意向，然后就看见不远处街道上的行人们，像是有规律般的朝着一个方向统一走了过去，有些心急得甚至用上了跑得。
看着这一幕，林小九觉得有些好奇。他告诫着自己，这不是他该去凑得热闹，可是看着往那里去的人越来越多，就像是有只小猫在自己心上挠痒一般，他终于还是抗拒不了这份诱惑。
最终，林小九朝着旁边的吕塑说了一声，然后抬步走了出去，想要看看他们这都是要去做什么。
吕塑看着他的动作，也猜到了他要去做什么了，他也没有阻止，甚至在看到林小九出去之后，还在身后喊了一句，“小东家，你去看到什么，待会儿也同我说说啊！”
林小九朝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快速的跟上了众人的大流，想要看看他们去那里。
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林小九还是没有看到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最后还是忍不住朝着走着旁边的老妇人问道：“大娘，你们这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啊？”
老妇人看了林小九一眼，刚想说他怎么那么笨，连他们去那里都不知道，竟然就这样跟着出来了。
可是一抬眼，老妇人就对上了林小九那张温和无害的脸，顿时所有的嘲讽都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她只能朝着面前人道：“这你都不知道，我们这是要去看热闹的。”
“看什么热闹？值当你们那么多人，大老远的跑过来。”
既然都已经说了，那接下来的话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那大娘看着林小九就打开了话匣子。
“自然是去看奎家的热闹了，他家前段时间不是犯了错嘛！今天他们家里抄家，我们就过去看看热闹。你看，前面就是他们家了。哎呦，眼下到了那么多人了，怕是没有我们的好位置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过去抢个前排的位置了，老婆子眼睛不好使，站在后面什么都看不见。”
说完，那老妇人便转身朝着那奎家走了过去，只留下林小九还在原地站着。
林小九看着老妇人那麻利的背影，觉得她这利索的动作，怕是许多年轻人都赶不上，不由笑着叹息了一声。不过随即他又看向了那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奎府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林小九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一群衙役打扮的人，此时正抬着一箱箱的东西往外走，有些还能透过那开了条缝的间隙中看到其中放置的东西。
林小九瞅了一眼，那些都是好东西，看起来不是金银器皿就是绫罗绸缎的。
在看完那些东西之后，林小九又听到了一阵阵哭声，他扭头朝着那哭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衙役们正赶着一群人往外走。
“别哭了，大人让你们回来收拾你们自身的贴身衣物，那已经是极其仁慈的事了，你们不要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其中一个年长的妇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听到衙役这样说之后，扭头朝着他哭求道：“大人，我求你了，能不能让我再进去拿点东西。我们只拿点东西就出来，绝对不会多拿的。不然我们这样出去，我们会活不下去的！”
她的声音像是引起了某种共情，旁边的人跟着她一起又哭了起来，顿时现场又是一阵凄风楚雨。
那衙役见过的人多了，见到的可怜人更多，根本就不会因为她的这一点哭求就放软了心思，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拿什么拿！该拿的，你们刚刚已经拿出来了。你们能够出来，并且平安无事的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已经是大人宽宏大量了。我警告你，你如果再不识趣，不要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了。”
说完，也不再管她们的哭求，然后直接将她们推出了门外。
在最后两队人马把这府里剩余的东西拿出来之后，那领队的衙头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两张封条，然后沾上一点早就准备好的浆糊，之后再往那大门上一贴。
黑白的封条印在那朱砂红的大门上，显得格外的扎眼。
等到做完这一切之后，那衙头转过身来对着门口看热闹的众人，高兴道：“诸位，今日起这奎府便被查封了，若是有谁胆敢私自把这东西扯开进去，那就是在和朝廷作对，抓到是要判刑的！望各位好自为之，不要做这等越举之事。”
说完，那衙头特地低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哭泣的女人们一眼，朝她们道：“你们也是一样，从今往后，这里就不是你们的家了。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早日寻找出路去吧！”
说完，那衙头也不再管这些还在哭泣的人，留下两个看守门的衙役，紧接着便同自己的同伴一起，抬起东西就朝着衙门浩浩荡荡的走去了。
待那些衙役们走了之后，那些留下的女眷们还想要往里面闯，结果都被衙役给拦了下来，甚至还用力的推倒在了地上。
“走开，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这里已经被查封了。若是识相一点的，还是给我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在这里给我们添乱。”
林小九看着他们说完这些话之后，那些女眷们虽然不甘心，最后却还是哭哭啼啼的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林小九目送着她们离开，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不知道从那里吹来了一阵风，直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林小九觉得头上一阵冰凉，抬头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只是他头上一直有颗树遮着，所以他才没有察觉到。
林小九再次看了一眼那几人离开的方向，随即转身回到了店里，眼下这雨还不大，他得在雨大了之前回去。
*
一回到店里，吕塑看着他的样子就给他拿来了干巾，让他擦擦头上的水，紧接着看着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东家，那些人都去做什么了？”
林小九听到他的问话，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失落，却还是开口道：“他们是去看衙役们抄家的。”
吕塑下意识的就想要问是谁家被抄，可是随即又想到前段时间在门口游街的队伍，一下子他就明白了被抄家的是谁了。
吕塑其实不怎么同情那家人的，毕竟如果到了抄家这个地步，那那家人肯定就没有做什么好事，那他有什么理由同情他。他有这个时间去同情他们，不如多扒拉几下算盘，这样既做了事，又能缓解一下自己对于金钱的渴望，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事。
吕塑这样想着，抬眼看向林小九的时候，却是发现他这个小东家，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他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症结。
“小东家，这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他们如今被抄家，完全是咎由自取的。你想啊，那家人是犯了多大的事，上面的大人才会判他们抄家？既然是抄家了，那肯定犯的事比较大。你看着他们可怜，没准那些被他们害了的人更可怜。毕竟，这世道不管怎么变，穷人始终是要过得差一些。”
林小九也说不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说是同情也不是，说是厌恶也不是，他好像只是被今天那些奎府女眷们的表现给震撼住了。他还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有什么人，在他面前哭得这般的凄惨。
不过，林小九也觉得吕塑说的对，那些人竟然已经享受过损害别人带来的好处，眼下被打回原形也是应该的。
想通了这点，林小九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了，转而想起另外一件事来，看着吕塑道：“对了，不是快过年了吗？这段时间店里的大家都辛苦了，我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让大家好好的过一个年。因此，我准备除了给大家的红包之外，再给大家一人准备点节礼。”
吕塑一直都惦记着林小九说的过年红包的事，但是前段时间店里那么紧张，他也不好意思提。眼下听到林小九提起，不仅原定的过年红包不变，连带着还多了几份节礼，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小东家需要我做什么，还请小东家尽管吩咐。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去做的。”
林小九听到他这话，倒是被他逗笑了，“我又不是叫你去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我觉得你不用说的那么严肃。我啊，只希望你能帮我去寻摸寻摸，这合适发给大家的节礼，到时候提前去准备，免得到时候准备出来的东西不够店里的众人分，到时候就尴尬了。”
吕塑觉得林小九说的很在理，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抬起眼来看向林小九，“那小东家，你对要给大家伙送什么，有什么意见吗？”
林小九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道：“还是送糕点、水果和肉吧！只是这糕点的味道和什么品种的水果，你还是得去看看。”
“好勒！”听到林小九把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吕塑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立马应了声。
*
另一边，奎家的案件完结了，但由于不扩大影响，也为了后续的事情安排，并没有大肆宣扬。
只是即便是这样，那天的游街还是吸引了不少的人，该知道的人也全都知道了。
这书院里的人自然也知道了七七八八，那些消息灵通一点的人，甚至都知道这事的背后有沈涟的手笔。
毕竟，沈涟在书院的时候就同奎霖结下了梁子，之后更是被奎星刁娜，再然后更是发生了他的夫郎被人陷害入狱，他请假去想办法。最后的结果就是，奎家被抄了家，家里最有出息的两个人都被判了死刑。
知晓了这些之后，即便是有人跳出来说，沈涟和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也都是不信的。
于是，在沈涟解决完了所有事情之后，回到书院的当天，他就发现大家看他的眼光有些奇怪。
只是沈涟素来不是怎么在意别人目光的人，因此即便是觉得他们对于自己的表现有些奇怪，他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在去院长的书房打了一声招呼，确定自己销假了之后，沈涟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教室。
在踏入教室的一瞬间，沈涟便感觉到了众人朝着自己投过来的视线，那是一种审视、敬佩、好奇，甚至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
沈涟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这些目光的来源，他也不怎么在意，只当做自己没有察觉到，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在自己位置上落座之后，早就已经等待他多时的慕青和柴源伟立马就凑了上来，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兴奋道：“沈兄，你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沈涟还惦记着他们在那段时间里对自己的帮助，在听到柴源伟兴奋的朝着自己凑过来询问的时候，他含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应道：“嗯，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
柴源伟听到沈涟这般说，立马就兴奋了起来，凑到了沈涟的面前还想要问点什么，结果就被慕青拦了下来。
柴源伟被拦下来之后还有些不太高兴，扭头看向旁边的慕青，语气凶巴巴的道：“你干嘛？我在和沈兄说话，你没有看到吗？”
慕青被柴源伟这般的质问也不恼，只是看着他笑眯眯的道：“沈兄既然回来了，那他的事什么时候问都是一样的。眼下，快要准备上课了，不如我们待会儿午饭的时候再说。”
柴源伟皱起了眉头，觉得他这个要求有些莫名其妙，毕竟眼下离着第一节早课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完全可以让他和沈涟把话说完。
只是，在柴源伟想要这样反驳慕青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什么，随即他稍稍抬起了眼来，环顾了他们周围一圈。紧接着那些和他视线对上，或者马上要和他视线对上的人，立马就把目光移开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
柴源伟突然就明白了慕青刚才为什么要阻止他了，他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情愿，但是想到了沈涟要说的事可能会涉及到他的某些私密，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干巴巴的道：“好吧，那我现在不问了，等我们吃午饭的时候再说。”
“孺子可教也！”慕青看着柴源伟夸奖了一声，随即看向沈涟笑了起来，朗声道：“恭喜你回到书院。”
“谢谢。”
两人相互寒暄完之后，相视一笑，随即又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旁边还等着听沈涟事情的众人，在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之后，他们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不再关注他们的动静了。
坐在沈涟不远处的耿响，看着此时言笑晏晏的沈涟，却是愤愤不平的磨了磨牙。
他原本想要借着奎书记的手让沈涟吃个大亏的，结果眼下沈涟亏没有吃到，奎书记一家子却被沈涟给弄没有了。
这让他既觉得惊讶，又觉得又有些难以接受。
耿响就不明白了，他们同样都是读书人，同样都是举人，怎么沈涟就能那么神通广大，什么人都认识，什么事都搞得定，而自己这个举人考了，竟然比起他来还差那么多。
耿响越想越觉得气愤，甚至一想到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结果到现在还比不上沈涟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他就越发的生气了。
‘碰’的一声。
课堂上的学子们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了过来，只见那素来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耿响，眼下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将自己桌案上的墨汁给弄洒了，眼下弄得满桌子都是。
“耿响，你这个是在做什么？”
就在耿响手忙脚乱的想要去将那桌案上的东西给弄干净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耿响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了陈夫子正气哼哼的站在那里，一脸怒容的盯着自己。
“身为书院的学子，日后是要当官的人，本应不喜形于色，并且不为外物说慌张。你看看你，你眼下在做什么，你这还有半分书院学子的样子？”
听着夫子痛心疾首的话，耿响也顾不上手底下洒出来的墨水了，连忙站了起来朝着夫子道：“抱歉，夫子，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陈夫子看着他，轻轻的哼了一声，留下一句，“还不快点收拾干净，一会儿就得上课了。”
“是！”
陈夫子走上了讲台。
耿响连忙扭头去收拾，这一扭头他就发现刚刚被泼洒到桌案上的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到了自己的身上，直接把他这件新做的衣服给沾染上了一大片。
“我的衣服！”
陈夫子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耿响不断的擦着自己衣服上的污渍，神态慌张，全然忘记了他刚才说的话了。
陈夫子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几次欲言又止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劝道。罢了，孺子不可教也。
这样想着，陈夫子觉得有些心烦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结果这一看就看到了旁边安静待着的沈涟。
在看到沈涟的一瞬间，陈夫子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沈涟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回来上课了。
“沈涟，回来了？”
正在整理书册，对身旁发生的事不是很感兴趣的沈涟，在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时，手下停顿了一下。
随即在发现那声音的主人，竟然是上面坐着的夫子时，沈涟立马放下了手里正在整理的东西，不徐不疾的站了起来，朝着上方的夫子行了一礼，随即笑着道：“多谢夫子关心，学生家事已经处理妥当，回来聆听夫子教诲了。”
陈夫子听着他这一番进退有度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既然回来了，那定当勤勉才是。莫要仗着自己之前的课业好，你就懈怠了学业。”
“是，夫子，学生知道。”
陈夫子听着沈涟的回应，心血来潮又考教了他几个问题，在发现他不仅没有忘记，反而比书院里的其他学子多了几分独特的见解之后，他对他也越发的满意了。
旁边的耿响收拾了半天才收拾完自己的桌案，一抬眼就看见刚才还朝着自己露出凶神恶煞表情的老头，眼下对着沈涟却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不由咬了咬牙，心里隐隐生出了几分恨意。
真是的，不就是比自己多了几分运气吗？用得着各个都去巴结他，讨好他吗？
*
沈涟重回学院的第一天没有多少波澜，顶多就是特地过来结识他的人多了一点，以及旁人看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这些对于沈涟来说都没有影响，因此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在从学院回家的路上，沈涟偶然间碰到了一个卖鱼的老叟，看着他手里刚刚钓上来没有多久还新鲜的鱼，他果断的下去买了上来，然后带回了家里。
于是，林小九在看到沈涟回来的时候，第一眼也看到了他手里的鱼。
“怎么买了鱼回来了？”
林小九看着他手里的鱼还有些稀奇，在发现往日里不怎么搭理他们的踏雪，此时竟然凑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那鱼的时候，他就越发的好奇了。
踏雪这猫可精了呐！如果不是好东西，它压根就不会像眼下这般的垂涎。
眼下这鱼虽然长得有些奇怪，但是看着踏雪的样子，林小九就觉得这东西是个好东西。
沈涟自然也看到了这只往日里不怎么搭理自己，眼下竟然主动朝着自己靠过来的猫。
沈涟拿着那鱼上下晃动，看着那猫儿伸出爪子想要抓，又迅速的提了起来，让那猫儿抓了一个空。
踏雪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抓了几次扑空之后，它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涟，尾巴慢慢的竖了起来，似乎是在准备攻击沈涟了。
林小九一看这情况，立马就呵斥了一声，“踏雪！不可以。”
听到这声暴呵，猫儿的身形明显一僵，扭过头去看了林小九一眼，看着他似乎在生气，又扭头看看面前这个逗弄自己的两脚兽。
犹豫了几番，踏雪最终还是跑走了，只是跑到树干之上后，还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沈涟。
林小九看着它这样子，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哭笑不得的神色，不过很快扭头看向沈涟手上的鱼，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鱼？”
沈涟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老叟在卖。他说这个鱼可是他在山上蹲了很久才钓到的，是寻常人家吃不到的美味。为此，他自己都没有舍得吃，只想着拿到县城里来卖些钱，贴补贴补家用。我看着也差不多，于是也就买回来了。不过看踏雪这反应，这鱼的味道也该也差不了。”
林小九倒是十分的赞同他的话，刚好半天他还没有开始准备晚餐，于是便决定今天晚上的荤菜吃鱼了。
连着吃火锅虽然方便，但是林小九也怕沈涟会上火，今天就做了三菜一汤。
红烧鱼、红烧狮子头、茄子煲，以及一个酸辣汤。
由于沈涟买回来的鱼比较大，林小九和沈涟吃了半条。
剩下的半条，林小九分成了三份，给四郎、康健和踏雪它们三只一只一份。
林小九去给它们分的时候，他总觉得踏雪似乎很想要把四郎它们的那份给抢了，可是最后它磨了半天的爪子，最终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林小九觉得踏雪也是只成熟的猫猫了，呼噜了两下四郎它们光滑的皮毛之后，他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准备和沈涟一起吃他们的晚餐了。
窗外是呼啸而过的冷风，屋内是热腾腾的饭菜香气，其中夹杂着林小九和沈涟的说话声，以及四郎它们吃得呼啦啦的吃饭声。
第139章 请客
林小九和沈涟吃饭的时间, 向来都是他和沈涟说闲事的时间。
今天也不例外，林小九吃了一会儿的饭，突然想起了还有事没有同沈涟说, 于是稍稍停下了吃饭的速度, 抬头看向沈涟。
“对了, 再过一段时间就过年了, 今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我打算在过年的时候给店里的大家都发一个红包, 再送上一些节礼。”
沈涟早就听林小九说过这件事了，因此在他提出这件事的时候, 也没有多意外, 点了点头，应道：“可以啊！你上次不是就说过这件事了吗？对了, 我记得你是想要我帮忙写字吧？你到时候把要写的东西给我, 我抽出空来就帮你写。”
眼见沈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并且还把自己的诉求给记住了，林小九当即又高兴了几分, 连连点着头道：
“那好，等我弄好了, 我就把那些东西都给你放到书房去, 你到时候抽空去写就好了。”
林小九觉得店里那些伙计都挺崇拜沈涟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红包名字是沈涟写的，一定会很高兴的。
怀着愉悦的心情, 林小九又端起碗继续吃了起来, 可是吃着吃着, 他又想到了上次他们出事的时候, 过来帮他们的那两个沈涟的朋友了, 他抬眼再一次看向沈涟。
“对了，眼下你事情都做完了，你也回到书院念书了，是不是得去谢谢你的那两位朋友。”
林小九想着在他们出事的时候，沈涟的那两个朋友又出钱又出力的，眼下他们都好了，若是不去答谢一番，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沈涟听到林小九这样说，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是该好好的道谢他们一番了。”
“那我们送他们几瓶酒吧？”
林小九记得沈涟的那两个朋友似乎都很喜欢他酿的酒的样子。不过在这话之后，还没有等沈涟点头答应，他自己就摇了摇头，“不行，这样显得太轻浮了。他们帮了那么大的忙，礼物应该要准备得更慎重一些才是。”
很快，林小九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上次沈涟的两个朋友过来，然后在他们家里大快朵颐的画面，他又有了主意。
“我觉得，要不我们还是把他们请到家里来吃饭，当面道谢一番，然后再备点礼物让他们拿回去。这样既显示了对他们的重视，又还了他们一个人情。只是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他们愿不愿意过来？”
林小九的提议说完，沈涟却没有当即就答应，而是看着他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担忧，“请他们过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的提议也很好，只是若要做上那么多菜，我怕你会忙不过来。”
眼看着沈涟这全在为他考虑，林小九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甚至心里觉得像是抹了蜜一样甜，他朝着沈涟宽慰了一句，就差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了。
“没事，店里的其他人已经锻炼出来了，我眼下每天需要做的事不多。再说了，家里不是还有年婶子她们吗？到时候若是做的多了，我就请她们帮忙，让她们在收拾完家里之后，再帮我收拾一下食材，我到时候只需要把她们弄好的食材放进锅里炒，那就很轻松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把还没成形的聚会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想到这些全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才做的安排，顿时心里也浮现出了几分暖意，他朝着林小九，笑道：“嗯，那就按你说的做，既然你准备了酒菜，那送他们东西的事，就让我来置办好了。”
“好。”
林小九对此没有异议，他觉得谁来做都一样，反正都是为了他们这个小家庭。
小家庭。
林小九想到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几分高兴，他前世是个孤儿，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自己的家，他还是挺高兴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高兴的样子，只以为他在为请客的事而高兴，也就没有多问，又往他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鱼肉，低声道：“快点吃吧！再不吃，鱼就冷了，也就不好吃了。”
“嗯。”林小九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端起自己的碗，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高高兴兴的吃起了饭来。
旁边已经吃完自己那份鱼的踏雪，蹲在高高的门栏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桌子上的鱼。
尖利的爪子在木头上摩擦了几下，留下几道抓痕，看了看林小九，又看了看沈涟，最后还是转身跳走了。
算了，两脚兽好不容易捕猎到的东西，它还是不要抢了。
*
林小九和沈涟商量好过年的相关事宜之后，林小九就盘算着还有多久过年，到时候都需要准备些什么了。
在林小九的印象中，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再加上今年是他和沈涟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关，那其中的意义就越发的不一样了。
不过很快，在林小九意识到过年还早之后，他又开始嘲笑起自己实在是想太多，这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呐，要准备年货也不急于这一时。
林小九想通这点，又看了一眼旁边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准备去其他两个店看看。
就在林小九转身的瞬间，差点和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来的人撞上。
等林小九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和那人拉开了距离站定，他才发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并且吓了自己一大跳的人，竟然是吕塑。
林小九眼看着来人是他，眼里浮现出了几分埋怨，张口就道：“你这是做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人吓人，差点吓死人了？”
吕塑此时听到林小九的抱怨，也知道是自己的冒失冲撞了林小九，连忙朝着他行礼道歉。
听到吕塑说话的语气不太对，林小九这才扭过头去认真的打量起他来，然后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奇怪。
这种呈现在吕塑脸上的情绪格外的复杂，以往只有出现了跑单，又被吕塑很快抓住跑单的客人之后，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神色。
眼看着现下还没有开门营业，也没有这种客人的存在，因此见到吕塑露出这份表情，林小九还是有几分疑惑的。
“你这是怎么了？”
林小九觉得奇怪，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可以问的，直白的就问了出来。
吕塑看着林小九，期期艾艾了半天，最后还是张口道：“那个，小东家，我倒也不瞒你。我就想要问问，那个赵青还能在这里干活吗？”
林小九闻言愣了一下，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吕塑为什么要这样问，随即看着他期待的盯着自己的眼神，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赵青的真实身份。
赵青不是吕塑什么无依无靠的亲戚，而是被奎书记弄得打破人亡，并且和他们有着血海深仇的少年。
沈涟去办案办了那么久，一共找了那么多的证人，其中最关键的证人之一就是赵青了，而赵青还是他店里的伙计，他自然会把这事同林小九说一遍。
虽然沈涟没有特别清楚明白的同林小九把事情说清楚，但是林小九还是从沈涟说出的只言片语当，知晓了赵青是个苦命的少年。
眼下听到吕塑询问自己这事，林小九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吕塑这样问，想要确定的是自己介不介意赵青的身世，会不会因为这些欺骗，继续容忍赵青在店里做工。
林小九略微思索了一下，其实算起来赵青也算是有勇有谋了，毕竟他才这么点年纪，眼下就已经懂得卧薪尝胆，审时度势的为自己家里人报仇了。
那些不够聪明的，恐怕还没有为自己的家人报完仇，自己就已经跟着去了。因此，林小九还是挺欣赏赵青这样的脾性的。
只不过，林小九觉得自己这话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明说，只能看着吕塑委婉道：“为什么不可以？他是店里的伙计，只要他不做危害店里、危害正常的人的事，我自然是不会赶他走的。”
以为林小九不会放一个这样不安定因素在店里的吕塑，已经想好了在林小九说出拒绝的话之后，他该去那里给赵青找一个干杂活的工作。
谁知道，林小九竟然会说出这番话，吕塑立马抬眼看向了林小九，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小东家，你说的是真的？！”
林小九看着他的表情反而有些奇怪，最后不答反问道：“我说的不是真的，难道还有假的不成？这点事情，我还没有必要骗你啊！”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在确定林小九是真的让赵青留下来之后，吕塑一个劲的朝着林小九道谢，在此期间还朝着后面招了招手，这让林小九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林小九顺着吕塑招呼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柱子后面先是冒出了一个脑袋，然后出现一个高挑的身影，紧接着赵青那算得上是健壮的身体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面上带着几分感动的赵青，再看看面前尴尬的吕塑，林小九在心里小小的吐了一下槽，难怪要在自己面前磨磨唧唧的说那么多，原来这重量级的人物还藏在后面，也不知道他那么大的身体，怎么藏进那么小的柱子后的。
赵青来到了林小九面前，看着他格外感激的道：“小东家，谢谢你。”
林小九抬眼看着他，眼神也有些复杂，纠结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不用谢我。你没有做错什么，做错事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你只要好好做事，比什么都强。”
原本以为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了会留不下来的赵青，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之后，脸上当即就扬起了一个笑脸，然后重重的应了一声，“哎，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辜负小东家对我的期望的。”
其实，林小九对他也没有什么期望，只是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他也没有去戳穿他的美好幻想。
随即，林小九同他又说了两句，然后就让他们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吕塑和赵青两人听到林小九的话，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忙不迭的跑走了。
看着他们两人充满干劲的样子，林小九自己也不由笑了笑，抬眼看了一下天色，觉得这样也挺好。
*
沈涟和林小九商议好要请人的事情之后，沈涟在书院里找了一个吃饭的时间，直接将这事同慕青和柴源伟说了。
末了，沈涟考虑到现在的天气，还同他们道：“当然了，你们若是没有空的话，我们改个日期也是可以的。”
慕青还没有开口，柴源伟就迫不及待的抢先开口道：“有空，有空，怎么会没有空。既然是沈兄夫郎相邀，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去的。”
想到上次吃的那些菜的滋味，柴源伟觉得自己直到现在都还在惦记着。
慕青在一旁听着柴源伟这不要脸的话，不由笑出了声，看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吃货，这般激动做什么。沈兄既然说要请我们去吃饭，自然不会短了我们的，什么时候吃，不都一个样？”
柴源伟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屑，“我当然知道沈兄不会短了我的，以后也有得吃的，可是一听沈兄提到可以去他那里吃饭，我就克制不住啊！”
慕青看着他笑道：“你啊！”
沈涟看着他们的互动倒也不插嘴，只是看着他们说完了话之后，又朝着他们道：“既然如此，那就说好了。不如我们定个时间，到时候也好早点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们随便吃点就行。”柴源伟对此倒是无所谓，光是看林小九平日里给沈涟送的这些饭菜，他觉得沈涟这夫郎不管是做什么都是好吃的。
慕青倒是没有他那么白目，眼下听到沈涟说要定时间，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想了想道：“不如这样，过几日就是我们沐修的时候，我们在那个时候，再去你府上叨扰。”
沈涟想了想，也回忆起了这回事，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同时，他看向慕青他们道：“那我到时候就恭候你们的大驾光临了！”
慕青听着沈涟这话，也跟着他调笑道：“那你可要准备好好酒好菜，到时候我们可是要喝个尽兴的。”
“这是自然！”
柴源伟适时地在旁边插了一句嘴，“这次能让你夫郎再做一次佛跳墙吗？我上次吃完之后，回去可是想念了许久，可是家里的下人却是怎么做都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沈涟没有当即答应，反而郑重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我得回去同小九商量一下，看看眼下这个时节能不能做。毕竟，这做菜的事，我也不清楚。”
柴源伟在旁边听着，觉得他说的在理，倒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吃的嘛。有的话，他就开心；没有，他也不强求。
倒是慕青听出了几分端倪，看着沈涟取笑道：“倒是没有看出来，沈兄还是个妻管严啊！”
“这样有什么不好？小九很好，我也愿意被他管着。”沈涟倒是很干脆，并不觉得羞耻。
看着沈涟这般的坦然，慕青倒是有点羡慕起他了，不由感叹了一句，“我还真有些羡慕沈兄，要是我有那么好的夫郎，我也愿意被管着。”
沈涟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他们三人说话期间，不远处的贾珍看着他们的神色有些复杂，特别是看到在中间谈笑风生的沈涟时，脸上的情绪更是变幻不定。
贾珍自从认识沈涟开始，他就一直觉得他是个能有大出息的人，所以一直想要和他结交，以便日后能有个照应。
但是他没有想到，沈涟比他想象中的更有出息，有出息到只是在短短的时日里，他便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手段绊倒了奎家。
想到奎家，贾珍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好友，他曾经多次告诫过他不要和沈涟作对，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听，最后反而将自己都送进去了。
这下子，贾珍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沈涟了。
看着眼下沈涟和慕青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贾珍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昨日里父亲对自己的叮嘱。
父亲让自己离奎家远点，说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多亲近亲近沈涟，说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一想到如今凄惨的奎霖，贾珍即便是再会审时度势，眼下也是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出现在沈涟面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同他交好。
最后，贾珍抬头看了一眼沈涟的方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离开了。罢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再来和沈涟套近乎好了，眼下他是没有这个心情了。
在贾珍离开之后，不远处正在和慕青他们说着话的沈涟，抬头朝着贾珍刚才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清清淡淡的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像是什么都没有在看一般。
*
林小九最近的日子过得还行，生意顺遂，和沈涟之间更是充满了小情侣的甜蜜。
在沈涟带回了他的朋友答应过来做客，并且确定过来做客日子的口信之后，他便开始盘算了起来，只等着到时候日期到了，他便大展一番身手。
这日，林小九在店里盘算着，准备待会儿店里空闲的时候，他就去菜市场看看，再去卖海鲜的地方瞧瞧，准备买一下明天沈涟朋友过来时用的食材。
就在林小九站在柜台上，用自己鬼画符一样的字体，书写着他要买的东西的清单时，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
察觉到有人挡在了前面，林小九抬眼朝着来人方向看了过去，却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身边还跟着吕塑，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皱起了眉头，有些奇怪的问道：“请问，先生你是？”
那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着林小九行了一个小礼，然后笑呵呵的道：“小东家，你好，我是慕家布纺的掌柜。我家小公子同你夫君还是一个书院的同窗，听说还有几分交情的样子。”
林小九不知道他来做什么的，但是听到他提起沈涟身边的慕家人，他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慕青，于是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家小公子是慕青？”
听到林小九不仅认识他家小公子，语气中也颇为熟稔的样子，那掌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正是。”
林小九看着他朝着自己露出的笑容，越发的迷惑了，明日他就要请慕青他们过来吃饭，眼下这掌柜的就过来找他，怕不是有什么事吧？
只是他不知道要什么样的事，才会让这掌柜的亲自过来找自己，难道是觉得他们家境贫寒，让他们离慕青远一点？
掌柜年纪大了，迎来送往的人多了，眼下看着林小九皱起眉头的样子，也猜到了他的几分心思，连忙道：“还请小东家不要误会，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小公子的事来，我家老爷对于小公子交友的事，向来都是不干涉的，只要他喜欢，他想要结交什么样的人都可以。”
林小九听着掌柜这话，觉得他家老爷还算是开明，只是越发的糊涂了，既然他家老爷不干涉自家公子交友，那眼下过来这里找他做什么，他不觉得自己和他们家里还有其他的联系啊？
掌柜看他颇为疑惑的样子，也不兜圈子了，直白道：“小东家，我此番前来，倒也不是为了其他的，我想要的是小东家当初售卖餐食时，制作那些木牌，制作颜料用的那两个配方。”
听到这话，林小九倒是有些吃惊，不过随后便明白了过来，那两个颜色当下并不多见，即便是有，也因为当下制作工艺的缘故时常掉色，像他那样染上就不掉色，并且保持得很好的技巧基本上没有。
掌柜见他终于想起来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真诚了，他看着他道：“小东家若是肯将那染料的方法告诉我们，我们慕家愿意多出点钱来购买。你放心，我慕家做事一向公道，再加上你们还是小公子的朋友，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林小九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东西也可以卖钱，眼下这掌柜的突然这样说，他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掌柜也不是什么没有眼力见的人，眼下见林小九为难，当即就道：“不如我先把我们家里的价格给小东家说说看，等小东家考虑清楚之后，小东家再给我回复。不管小东家什么时候考虑清楚，我们店铺都会欣然接受的。”
林小九迟疑着点了点头。
掌柜说完了早就在店里就打好腹稿的价格，然后又寒暄了几句，随即便离开了。
第140章 客来
林小九在那慕家掌柜离开之后, 稍稍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等沈涟回来之后，再同他商议一下, 听听他的意见。毕竟, 沈涟同慕青是很好的朋友, 两家有了什么合作, 也是不能瞒着他的。
林小九打定了主意, 收回了看向那掌柜离去方向的视线, 紧接着视线一转，他又重新对上了吕塑那双纠结的目光。
林小九一看他这样子, 心里便有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问了一句, “怎么了？”
吕塑看着林小九, 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最后似乎是纠结了许久，还是下定决心道：“小东家, 你怎么不答应他啊！我觉得他刚刚说的那个价钱挺好，已经算是很高出价了。”
林小九一听他这话, 眼下也明白了自己这个财迷的账房先生, 又在心疼那些钱了。虽然不知道他家账房先生为什么那么喜欢钱，以至于到了这种不是他自己的钱，他也会心疼的地步。
但林小九还是看着他, 无奈的摇了摇头, 同他解释道：“这个掌柜所属的慕家, 他家的小公子和沈涟是朋友。要进行那么大笔的交易, 我得先同沈涟商议一下。”
吕塑显然不能理解他们这种成亲了的人的想法, 不由嘀咕道：“这是不是管得有些严了，为什么这点小事都需要报备？”
林小九倒是被他逗笑了，轻声道：“这不是报备，而是相互尊重。”
吕塑听着林小九这话，抬眼看向他，想要说点什么，随后又有所顾忌，最终还是闭紧了嘴巴。
林小九看见他这样，也就没同他继续解释了。只是看他还一副替自己难受的样子，他随意找了个事情给吕塑做，让他自己忙起来。等吕塑忙起来之后，他也就不会继续胡思乱想了。
等吕塑去忙了，林小九看着他的背影，想了一下待会儿沈涟回来该如何说，在心里打起了腹稿。
沈涟今日回来得有些晚了，在他到家的时候，林小九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食材，眼下只需要下锅去炒就可以吃饭了。
沈涟没能帮上什么忙，最后只帮林小九烧上了火。
林小九炒菜的速度很快，在看到沈涟归家之后，三下五除二就炒好了菜，然后两人坐到桌子上就开始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林小九还没有忘记把今天发生的事告知沈涟，然后看着他征询他的意见。
沈涟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林小九，同他问道：“那掌柜准备给多少钱？”
林小九没有想到沈涟一开口问的竟然是这个，稍稍愣了一下，很快答道：“五百两。”
沈涟点了点头，看向面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林小九，直接道：“那就答应下来，若是这掌柜这几日过来，你就把那配方给他。若是不过来，过几日慕兄也要过来，到时候给他也是一样的。至于这钱，我相信他拿回去之后就会送过来的。”
林小九没想到沈涟说得竟然那么干脆，他试探性问：“这是不是不太好？他怎么说也是你朋友，而且还帮了我们。只是两个方子而已，他们给那么多钱，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沈涟听林小九这样问，抬头看向他，朝他笑了一下，“没关系的，如果我们不要这钱，那才是对他的不尊重。因为是朋友，所以这钱才更应该要。”
林小九觉得沈涟这话听着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沈涟既然这样说了，那他听他的就好了。于是，他点了点头，朝着沈涟道：“那好，那我听你的，如果这两天那掌柜再来，我就把这方子给他。如果他不来，那等到慕青来我们这里吃饭的时候，我们把东西给他。”
“好。”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温柔。
只是让林小九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掌柜的身影。
沈涟早就猜到了会这样，也同林小九说起过其中的可能，因此林小九倒也没有多少失望，只是回去之后让沈涟帮着将那染料需要的步骤写了下来，然后让他到时候给慕青就行了。
沈涟写完直接就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只等着慕青过来就给他。
*
第二天是沈涟沐修的日子，也是林小九他们请客的日子。
林小九一早就去前院忙碌了，而沈涟则是在后院看书，顺便带着过来帮忙的婶子把后院归置归置，等着慕青他们过来。
慕青他们也没有辜负沈涟他们的期待，在林小九刚刚关门没有多久，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他们就乘着马车过来了。
由于这次是沈涟请他们来的答谢宴，沈涟又亲自叮嘱过，因此慕青他们也就没有带礼物过来。
慕青和柴源伟走的后面，直接从他们住的院子的门里进。
慕青和柴源伟被沈涟他们迎进门，看着里面这比上一次来时布置得更加规整，添置了不少家具的院子，赞不绝口道：“沈兄，你们倒是会生活，才几日不见的功夫，这院子已经布置得这般的好了。”
沈涟被夸了也不居功，脸上露出了几分浅淡的笑意，然后看着面前不停夸自己的慕青，轻声道：“这倒也不是大不了的事，说来也惭愧，这里面的东西布置，全是经由小九来布置的，我倒是没有出多少力。”
“沈兄，你这夫郎可真厉害。”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找狗的柴源伟，此时听到慕青和沈涟的话，不由的赞叹道：“我每次来，好像都能发现你夫郎的新优点。”
沈涟朝着柴源伟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也并不说话，在看到他们欣赏完自家的庭院之后，他才开口道：“走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我们进屋去说话。”
柴源伟听到他的这个提议，飞快的点了点头。“眼下这天气，的确不适合在外面说话。我们进屋，进屋。”
慕青倒是比柴源伟显得要客气一些，不过眼下听到沈涟的建议，他还是格外委婉的道：“这天是有些冷了，那我们就跟着沈兄去屋子里去好了。”
“请随我来。”眼见他们都答应了，沈涟这才朝他们拱了拱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将他们往自己的书房领。
刚刚踏进书房，柴源伟就被这里面简朴又温馨的布置给震慑住了。
只见这书房里燃着旺盛的火炉，不远处的书架下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躺椅，然后在那躺椅前面还有一个厚厚的地毯，他们进来的门上还有一个棉布做的门，用来隔绝外面的寒冷。
柴源伟在第一眼看到那类型有些奇特的躺椅时，心里就生出了浓浓的好奇，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然后指着那东西道：“沈兄，这是什么家具，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躺椅？”
沈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朝他笑了一下，“这是小九给我弄的，说这东西叫做沙发，平日里休息的时候坐在上面很舒服。”
柴源伟一听就来劲了，他看着沈涟兴奋道：“那我可以坐下试试吗？”
沈涟被他如此慎重的请求给逗笑了，轻笑道：“当然可是，这东西做出来，本来就是给人坐的。”
柴源伟一听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结果一坐下去，他的身子就往下面陷进去了，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涟，“沈兄，这东西真软，坐着真舒服！”
沈涟朝他笑了笑，“嗯，因为这里面用的都是棉花，以及其他比较软和的东西填充的。”
柴源伟听他这样说，对屁股下这东西越发的稀罕了，伸手东摸摸、西摸摸，喃喃自语道：“沈兄，你这东西真好，你不如把他如何做的告诉一下我，我回去也给自己做一个来用用。”
“好，那我回头去问问小九，让他把这东西的制作过程写下来，之后我给你拿到书院去。”沈涟倒也不觉得这东西是个稀罕到不能给人的东西，因此在柴源伟提出要求之后他就答应了。
就在柴源伟嘟囔着，等他拿到了这制作方法，一定要给自己做好几个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狗叫声，以及林小九小声的惊呼声。
“四郎，康健，踏雪，你们等等！”
慕青和柴源伟同时被这名字给吸引了，朝着门口方向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也不知道外面在做什么，过了一刻钟不到的功夫，那遮着的厚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了，然后窜进来一小两大两个动物。
它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屋子里的人都没有看清，等到看清了之后，他们才发现那窜进来的东西是两只狗和一只猫。
眼下那两只狗已经在毯子上趴了下来，吐着舌头看着屋子里的众人，而那只黑背白脚的猫却是窜到了书柜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下面所有人，似乎是在确认他们是不是敌人。
“这是？”柴源伟看见了四郎它们之后，立马就认了出来，这油光发亮的大狗子，他上次过来的时候就惦记上了。再次看到它，柴源伟觉得自己依旧很心动。
林小九站在门口看着自家这三只聪明过了头的宠物，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四郎它们刚刚从外面遛弯回来，眼下这家里只有厨房和书房烧了火，所以它们就都钻了进来。”说完，林小九脸上的尴尬神色越发的明显了，“你们若是不习惯它们在这里，我立马把它们都带出去。”
柴源伟自从四郎进来之后，一双眼睛就黏在了它的身上，此时听到林小九竟然要把它带出去，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就让它们留在这里好了。反正它们往地上一趴，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
林小九本来是担心四郎它们吓到人，可是在看到柴源伟那痴迷的盯着四郎的样子，再看看旁边慕青也是一副觉得丢脸，脸上却不见半分害怕的样子，这才松了口。
“那好，那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好了，不过万一它们在这里面捣乱，你们直接把它们赶出来就好了。”
柴源伟应了两声，紧接着便去围着四郎打转了，似乎一点都没有把林小九说的话放在心上。
林小九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朝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开了。
柴源伟盯着四郎，想要上手摸摸，却又顾忌着它的体型不敢下手，最后心里的喜欢战胜了恐惧。他大着胆子伸手过去，结果还没有到四郎跟前，四郎就张着嘴巴想要咬过来。
柴源伟吓了一跳，嗖的一下把手给收了回来，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狂跳。等他冷静了下来，抬头看向沈涟，抱怨道：“沈兄，你家这狗警惕心怎么那么强？我这手要是再收慢一些，怕是会被直接咬上了。”
沈涟一直看着他的动作，此时听着他的抱怨也只是笑了笑，朝他解释道：“这狗比旁的狗要聪明得多，你这还算是好的。如果我不在这里，你手怕是刚刚才伸出来，它就会直接给你咬了。你若是真的稀罕它，不如和它玩一会儿，它知晓你对它没有威胁了，它自然就会搭理你了。”
柴源伟听着沈涟这话，又看了看趴在那里的四郎，全然不见刚才冲着自己龇牙的样子。虽是心痒，却也不敢再擅自伸手了。
最后，柴源伟虽是不愿意，却也只能在旁边期期艾艾的看着它，只等着待会儿有机会了，再上手摸摸。
慕青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倒是看得有趣，只是这行为间还是有失风度，不免出声打趣道：“上次来就见你们这狗儿养的极好，如今过了那么多时日，这狗是养的越发出众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把狗给养得这般好？”
沈涟看着那打着哈欠，开始打瞌睡的四郎，倒也没有瞒着，直接道：“无他，只是小九比较上心罢了。”
慕青看了一眼那两只膘肥体壮的狗，再看看那待在书架上，一直警惕的盯着他们，似乎只要他们一有坏心思就朝他们动手的猫儿，觉得沈涟这话倒也在理，若不是上心，怕是也养不了那么好。
就在几人相互寒暄时，门口处又传来了响动，紧接着便是林小九的声音，“我来给你们送点吃的。”
沈涟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帮林小九将那帘子掀开，然后就看到林小九端着一盘子的东西走了进来。
在林小九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婶子，她手上倒是没有端着东西，却是拿着一个奇怪的架子。
那架子是个架起的圆环，周围还有几个小的圆环，中间用铁片链接。
林小九带着她进来，那婶子先是轻车熟路的将手里的架子放在了那火炉上，然后林小九走了过去将手里端着的东西一一放在了那圆环上，刚刚好卡着。
等做完这一切，林小九朝好奇的两人道：“眼下离吃饭的时间还早，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林小九离开之后，柴源伟立马就把注意力从四郎它们身上挪开，继而转移到了那刚刚被林小九端过来的东西上。
看着那架子上的几样东西，柴源伟啧啧称奇道：“这架子可真是稳当，放在这火炉上既能保温，也不至于多占地方，真是高招啊！”
夸奖完了那奇妙的东西，柴源伟的目光又看向了那端来的几盘东西上，只见林小九给他们拿来了一壶茶水，一盘肉干，一盘桃酥，以及一盘炸麻花。
沈涟先动手端起茶壶，然后给慕青和柴源伟都倒了一杯。
柴源伟以为那壶里面放的是茶水，可是等沈涟倒出来之后，他发现竟然隐隐约约有种奶香味，顿时就有些惊了，“这是？”
“这是小九新做的奶茶，你们尝尝？”
柴源伟本就是喜欢吃的性子，眼下沈涟叫他尝尝，他当即就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喝完之后双眼发亮的看向沈涟，“这怎么同我在店里喝的完全不一样啊？我记得店里喝得好像还有些甜腻，但是这个味道不浓不淡，刚刚好。”
沈涟一边听着柴源伟的话，一边给慕青也倒了一杯，笑着回应道：“这是小九新配出来的奶茶，说是绿茶口味的，清爽一点配着火锅吃刚好。”
柴源伟一边大口的喝了一口，一边不受控制的伸手去拿那肉干，拿了一块放在嘴里之后，发现竟然是牛肉的，还带着点微微的辣味，不仅十分的有嚼劲，甚至还格外的好吃，是他吃过的那么多肉干里，完全没有吃过的好味道。
慕青看着柴源伟吃得那么起劲，也跟着来了兴趣，拿起一根吃了起来。结果怎么一吃，他自己都有几分惊艳了。他抬眼看向沈涟，夸奖道：“这东西怎得那么好吃？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制作方法？”
沈涟摇了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小九做的。平日里我也就帮他打打下手，要说是如何做出来的，我也说不出来。不过，你若是感兴趣，待会儿可以问问小九，他应该会告诉你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柴源伟又吃了三条，眼下听着他们说话也想要插上一句嘴。只是这话头还没有打开，他的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不远处直勾勾盯着他的四郎，准确点来说，四郎盯着的是他手里的肉干。
柴源伟就稀罕它这幅样子，手里拿着那牛肉条，直接就朝着四郎的嘴巴边伸了过去，结果他就看到它嘴巴下留着口水，可是硬是没有张嘴吃他给的肉干。
柴源伟看着他这幅样子，又往它面前送了送，然后就看到明明垂涎得不行的狗子，拿眼睛看了他一眼，伸出爪子把他的手扒拉开一些，紧接着扭头用屁股对着他了。
柴源伟觉得怪稀奇的，他明明看着这狗很想吃的样子，怎么放到了他的面前，他却不想吃了呢？
就在柴源伟想要继续尝试一下的时候，旁边的沈涟却突然出了声，“柴兄，不用试了，它们是不会吃的。”
听见这话，柴源伟立马扭头看向了沈涟，眼睛里明晃晃的浮现出了几分疑惑，连带着旁边不怎么在意的慕青都看向了他的方向，眼里也呈现出了几分好奇。
“这话怎么说？”
沈涟看着那拿屁股对着他们的四郎，笑道：“小九不准它们吃带辣的东西，教训过它们几次，它们也就记住了。而且，它们不吃外人给的食物。”
柴源伟听着沈涟的话，眼看着四郎它们是真的不迟，直接把那肉条往自己的嘴里一塞，然后看向四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大宝贝。
“这狗也太聪明了，怕不是成精了？我知道沈兄应该是不会割爱的，我也不是那夺人所爱的人。只是不知道你们这狗是从那里买的？若是有缘分，我也去买两只。不求有你这四郎一样的聪明，即便是有一半的聪明，我也是值了的。”
向来大方的沈涟此时却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实不相瞒，这狗是小九无意中买到救下的。当时它们是个猎户卖的，小九去买菜的时候看见那猎户对它们喊打喊杀的，非要致它们于死地。小九心善，花了钱买了下来。至于这狗的来历，怕是那猎户也不怎么清楚，只说这狗是狗和狼的产物，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那里弄来的。”
听到沈涟的这番解释，柴源伟虽然有些失望自己弄不到这样的狗了，却是对四郎它们更加的稀罕了。毕竟，这样厉害又有聪明的狗，谁不喜欢！
柴源伟见它们不能吃这东西，他自己也不吃了，只是拿了点旁边的小点心吃着，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同四郎示好，以此来获得它的好感。
“你看，你不能吃，我也不吃了。我对你没有敌意，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的相处，你觉得呢？”
听着柴源伟这仿佛痴汉一般的语气，慕青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但是他知晓柴源伟素来爱狗，眼下这狗更是让他爱不释手，他就没有阻止了。
慕青想要同沈涟说说话以打发一下时间，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沈涟站到了书桌前，然后拿了两张纸回来。
慕青正奇怪他这是做什么，他就见慕青把那两张纸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笑着朝他道：“这是上次你家掌柜来时想要的方子，小九见他许久未来，觉得他应该是有事耽误了。此番你自己过来了，你也就顺带把它拿回去好了。”
慕青听到他的话，抬眼看着他的眼里全是诧异。他是知晓他们家想要这个方子的，也知道他们掌柜过来问了一下，可是没有想到沈涟竟然这般大方的直接给了他。
第141章 送客
慕青家里是做布料生意的, 即便是他常呆在书院里，他对染布的工艺也是知晓一二的，眼下拿着沈涟给的配方, 只是看上一眼便能记住了上面写得染料步骤。
看着面前坦然的沈涟, 慕青从他手里接过那两张纸, 朝他调笑道：“你就不怕, 我把这配方拿回去用了, 却不给你报酬？我可是记得, 我们之间可是有说好的报酬的。”
沈涟听出他语气中的调笑之意，做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 然后配合他道：“这样的话那可就糟了, 毕竟这东西是小九的，我到时候可怎么同他交代啊！不过没关系, 你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在书院等你便是。到时候你若是不给, 那我就从你的饭里扣。”
沈涟这话一出，慕青立马配合的露出了一个惊慌的神色, 语气严肃道：“这可不行，我眼下可是少吃一顿你家那饭就会觉得缺点什么。看来, 为了能继续吃到那顿饭, 我还是得把这钱给了才行。”
慕青这话一出，沈涟和他对视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旁边还在讨好四郎, 力求能摸上一把的柴源伟, 听到他们的话, 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对于他们这莫名其妙的对话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奇怪之后也没有多想，而是继续扭头看向四郎，朝它小声嘟囔道：“真是奇奇怪怪。”
几人又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林小九端进来的茶点也很快吃完了。
*
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紧接着便是林小九那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家准备一下，可以吃饭了。”
在林小九话音落下的瞬间，柴源伟还没有什么反应，刚刚还对它爱答不理的四郎，朝着旁边睡觉的康健拍了一下，‘汪’了一声，随即像是一阵风般的跑了出去。
比四郎更快的，则是一道黑色的身影，它从那书架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地，然后快速的跑了出去，都要跑成一道残影了。
康健后知后觉的爬了起来，看着跑走的兄弟，似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马拔腿也朝着外面跑了去。
它们这一连串的操作，直接让旁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两人都看呆了。
特别是柴源伟，刚刚四郎站起来的时候，皮毛擦过了他的掌心，让他打了一个激灵，待他回过神来之后，立马扭头朝着沈涟道：“我刚刚摸到四郎了。”
慕青被柴源伟这声音一唤，也跟着回过了神来，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调笑道：“你家这几只，吃饭可真积极啊！”
“见笑了！”沈涟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半点不好意思的神色都没有。
柴源伟一咕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他们道：“我们也快点过去吧！既然饭都做好了，我们该是早点落座才是，免得让林哥儿久等了。”
其实柴源伟是觉得，连四郎它们都知道吃饭要快点，那他们更是不能落后了。
沈涟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应道：“嗯。”
*
随即，沈涟便领着他们一路去了吃饭的地方。
那里原先也是吃饭的饭厅，后来因为天气冷、空间大，从而让人觉得太冷，于是便被沈涟和林小九他们弃用了。
如今因为要请客来的缘故，林小九在这几天特地找人收拾了一番，弄成了和沈涟书房差不多的格局，甚至还为了不显得空旷，还在角落里摆了一些装饰。
人还未走进那房间，众人就闻到一股让人难以克制的香味。
除了沈涟之外的两人，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两分，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在掀开棉布帘，跟着沈涟进入了饭厅，看到了那一桌子的菜时，纵使吃过了不少美味，对这次吃食也有几分期待的两人，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只见那满满一桌子砂锅装的食物，里面有白菜三鲜豆腐煲、土豆炖排骨、黄焖鸡、砂锅粉丝虾、砂锅红烧肉、砂锅闷黄鱼，中间用炭火煮着一份咕噜噜冒泡的砂锅炖猪蹄，每个位置上还放着一份用盖子盖着的砂锅，以及一小份看起来像是炖汤一样的东西。
看着这场景，柴源伟鼻子动了动，然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林小九站在那里，同旁边还在帮忙的婶子耳语了几句，将她手里的酒拿了下来，然后让她去吃饭，自己把那酒放在了众人面前，看着他们笑道：“眼下这时节，没有多少食材，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听着林小九这谦虚的话，柴源伟立马就回过了神来，朝着他赞叹道：“那里能嫌弃，这些东西怕是在外面花多少钱都吃不到的好东西。”
沈涟在旁边看着他们这样，扭头朝着旁边已经垂涎不止的柴源伟道：“好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就不要客套了，快点坐下尝尝。”
“嗯。”柴源伟听到他的话，立马迫不及待的坐了下来。
慕青虽然也想吃，却是表现得更加镇定一些，他先是朝着林小九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才坐了下来。
等到坐下来之后，柴源伟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两份东西的盖子，在发现一个里面是饭，一个里面是他想要吃的佛跳墙之后，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柴源伟扭头朝向旁边还在和沈涟说话的林小九，语气格外的真诚，“谢谢你，林哥儿，我正想吃这个，你竟然做了。”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心下也有些高兴。他是真心喜欢做饭的，每次看到自己做的吃食能受到别人的喜爱，他也会跟着高兴。
“不用谢，这个也花不了什么功夫，你喜欢就好。”
慕青却是看着那装在砂锅里的饭，有些疑惑的抬眼看向林小九，不解道：“这个饭，怎么同寻常的不太一样？”
“这个是煲仔饭。”
林小九之所以把这些菜都用砂锅装，是考虑到天气寒冷，这样装着凉的慢一些。后来觉得菜都用砂锅装了，他就想起来了许久没有吃到的煲仔饭，于是也就趁机弄了四份，想要让大家都尝尝。为了配合几人的口味，他做的是甜肠味这种大家都能接受的煲仔饭，旁边还放了玉米和豌豆做点缀。
“这饭的名字，我倒是真的没有听说过，不过这饭闻起来可真香。”慕青盯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饭，客观的评价道。
“既然喜欢，那就多吃点。对了，我为了防止大家伙待会儿吃得不尽兴，除了煲仔饭之外，还准备了一些米饭在旁边蒸着。”说着，林小九往旁边一指，只见那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一个小炉子，此时隔着水蒸着一小蒸笼的米饭。
眼看着林小九考虑得如此的周到，纵使是走遍了很多地方的慕青，此时也不由感叹了一句，“林哥儿，你真是费心了。”
林小九笑了笑，没有接话。
旁边的沈涟看着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笑着道：“好了，不说那些无聊的，我们请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吃饭的，眼下寒暄结束，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沈涟的话音刚落，一直在旁边等着主人家发话的柴源伟就躁动了起来，朝着旁边人道：“就是，林哥儿特地做了那么一大桌子的菜，我们竟然还浪费时间在这里说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吃饭，吃饭，快点吃饭！”
“好，我们吃饭。”慕青倒是对自己的这个好友格外的纵容，见他这般说也就由着他了。
几人开始动起筷子来，在吃了第一口之后，连带着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若不是惦记着不可失了礼数，两人的吃相不可太难看，恐怕是都要把舌头给吃了下去了。
一顿饭的功夫，慕青和柴源伟都在格外卖力的吃饭，偶尔和旁边的沈涟及林小九说上两句。
等到吃完了饭，慕青和柴源伟都有些吃撑了。
慕青还好，顾忌着大家子弟的脸面，终于在要把自己撑吐的时候停了下来。
柴源伟却是克制不住自己，特别是在觉得自己吃了这顿就没有下顿的时候，他更是舍命的吃，此时已经快要撑到嗓子眼了。
吃完之后，纵使觉得不太礼貌，柴源伟还是克制不住自己仰躺在椅子上，以减轻自己胃部的压力。
“失礼了。”慕青觉得柴源伟这样很丢脸，但是他也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于是朝着沈涟道了一声歉，然后也跟着躺了一下。
林小九看见他们这样只觉得好笑，只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沈涟带他们去自己的书房，剩下的这些碗筷他来收拾。
沈涟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声道：“不用，都不是什么外人，我陪你一起收吧！”
林小九却是看了一眼还在回味的柴源伟和慕青，摇了摇头，继续道：“不用，我今天同婶子说好了，她今天会留下来帮忙。眼下你们去隔壁休息，我才好叫她过来帮忙。”
沈涟闻言也不再坚持了，随即扭头看向不远处还在哼哼唧唧的两人，笑道：“慕兄、柴兄，眼下这里挺乱的，我们去我的书房休息吧！”
“好，好，我们过去。”
柴源伟一想到沈涟书房里那柔软的沙发，觉得躺在那里更舒服，立马就应了下来，只是要起身的时候，他却是一下子起不来了，连忙朝着不远处的沈涟求助道：“沈兄，你过来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你真是丢脸！”慕青在旁边看着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过在看到沈涟去扶他的时候，他还是上前帮了一把手。
眼看着沈涟带着慕青他们去了书房，林小九也放下了手里的事去了厨房。
早就吃完饭等在那里，此时已经把厨房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婶子，看到林小九进来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抹布，朝着林小九有些局促的开了口，“林哥儿。”
林小九看着她笑道：“饭厅那里都吃完了，麻烦婶子过去帮忙收拾一下。”
“不麻烦，不麻烦，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林哥儿你不用那么客气。”说完，眼看着林小九没有其他要吩咐的事了，她这才朝着饭厅走了去。
待这婶子离开了之后，林小九看着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厨房，看着那还在烧着的火，想了一下还是烧了一壶大麦茶给沈涟那边送了过去。
等把茶送过去之后，林小九又去了地窖里，拿出了八瓶酒出来，分装成了四袋，再把早就准备好的糕点装成了两盒，等着待会儿他们回去的时候，当做谢礼拿回去。
在林小九忙着这些的时候，慕青他们两人也消食消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他们也不好继续在这里叨扰，起身朝着沈涟请了辞。
沈涟倒也没有继续留他们，起身把他们送了出去。
在出书房的时候，沈涟又让他们等一下，随即自己去了厨房，告知了正在那里逗着四郎的林小九，慕青他们要走的信息。
林小九听到他们要离开了，立马就把用来逗它们的红薯迅速的掰成了两半，给四郎和康健一只分了一半。
“走吧，这些就是待会儿要给他们带回去的东西，我们一起拿出去给他们。”林小九站起来拍了拍手，指着旁边放着的那些打包好的东西，朝着沈涟道。
*
慕青和柴源伟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很快就看见林小九和沈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厨房里出来。
在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时，慕青忍不住笑了出来，“沈兄，你这也太客气了。眼下我们不仅在你们这里吃了那么多东西，回去还要拿着那么多，是不是有点不太客气了！”
“刚刚那顿饭是为了我们的情谊，眼下这些东西是作为谢礼。”沈涟提着东西朝着他们笑道，对此倒也毫不避讳。
慕青见状倒也没有多劝了，好歹是朋友的一番心意，“那既然是给我们的，那我们也就勉为其难的帮忙提一下吧！”
慕青这样说着，率先伸手去拿了沈涟手里的那堆东西，柴源伟在旁边看着，也跟着上去帮忙了。
沈涟的手空了，他又扭头去帮林小九提东西。
一行四人，提着东西到了门口。
等着接慕青和柴源伟的马车早就等在了外面，此时看到他们的主子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出来，马车夫和小厮立马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急急忙忙来到了他们的身边，恭敬道：“少爷，这些东西怎么能让你们来，我来，我来。”
待将那些东西交给了马车夫和小厮，看着他们将东西拿到了车上。
慕青这才转过身来朝着沈涟他们道：“我们回了。”
“嗯。”
“沈兄，林哥儿，再见。”
“再见。”
眼看着他们乘着马车离开了，林小九才收回了自己挥舞的手。在放下的瞬间，他又被旁边的沈涟给牵住了。
林小九扭头看他，只见沈涟侧着脸看向他，语气格外的温柔，“走吧！我们回家。”
“好。”
马车上。
柴源伟看着那一堆的东西，知晓其中大半是吃的，心里就觉得格外的开心。
慕青倒是看着那些东西，脸上始终带着几分笑意，只是想到了什么，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刚刚沈涟给他的那两张纸，突然有些感叹。
他慕青结交的这个朋友，不仅自己能力出众，连带着找的媳妇都那么好，简直让人羡慕啊！
*
被人所夸奖的沈涟，此时牵着林小九的手进了门。
已经收拾好了屋子，并且把碗洗好了的婶子站在那里，看着进来的两人还是有些局促，“沈举人，林哥儿，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林小九一看到她，想到了今天她帮了大忙了，朝她笑道：“婶子，今天辛苦你了。眼下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听到林小九的话，婶子连忙摆了摆手，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一个老婆子，走了次回家的路，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而且，我家里也不远，用不着送我的。”
眼看着婶子坚持不要自己送，林小九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从家里找了一个灯笼给她，目送着她离开了。
在看到婶子利索的离开之后，沈涟手脚麻利的关上了门，然后牵着林小九回去了，“今天辛苦你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
“嗯。”林小九回握着沈涟牵着自己的手，同他一起去洗漱，然后早些休息去了。
*
第二天，林小九开店没有多久，上次同他商议想要那两张配方的掌柜的就带着银票和契书上门了。
看着那崭新的银票，林小九倒是有些诧异他的效率之快，只是他数了数那银票，发现比那天说好的还要多了三百两。
林小九抬眼看向他，脸上的疑惑怎么都掩饰不住，“这钱怎么多了？”
掌柜将银票交给他之后，笑呵呵的道：“这是我们老爷的一点心意，他希望小东家这方子，除了我们家之外，不要再卖给其他家了。”
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对此倒也能理解，毕竟什么东西都是独一份才能吸引人，只是看着那些银票，他还是觉得多了一些，“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这钱恐怕多了一些。”
“这钱那多了？”掌柜朝他摇了摇头，然后道：“这比之林小东家能给我们的，已经少了太多。还请林小东家不要推辞，不然我回去也不好同大老爷交代。”
最后两人推拒了许久，林小九还是没有能让他把多的钱拿回去，最后只能将之收下。
眼看着林小九收下了钱，掌柜又把契书拿出去，在林小九看过确认没有不妥当的地方之后，两人很快就签上了各自的名字，眼下这事也就完成了。
待掌柜乐呵呵的离开，林小九拿着手里的契书，再想想刚刚收到的银票，觉得他们慕家能给那么多钱出来，恐怕还是有几分沈涟的缘故吧？
不过不管为了什么，林小九觉得自己都该领了他们的这份情。
林小九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想要去厨房看看，结果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两个衙役，手里拿着一个布告朝着告示栏的方向过去了。
林小九他们这店铺所在的地方是整个县城里最繁华的地方，因此特地在这里设置了告示栏，方便衙门里的衙役们过来张贴告示，或者是过来通知什么事情。
见状，林小九停下了回去的步子，准备去看看那些衙役们这次要宣布的事是什么。
时下的百姓没有多少娱乐，知道最熟悉的八卦就是隔壁邻居的事，知道最劲爆的消息却是从衙役那里听来的。
眼下看着两个衙役过来张贴告示，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的样子，那在周围的百姓们顿时都来了兴趣，不由加快了脚步跟在了他们身后，想要看见这新鲜出炉的八卦是什么。
那些衙役们将手里的告示贴到了布告栏上，然后站在旁边的台子上，大声的宣布道：“五日后，奎家人将在行刑场行刑。”
说完这话，衙役便再也不管看热闹的人群，拿着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
林小九看着那离开的衙役，再看看那围到了布告栏面前，争抢着去看那些布告的众人，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林小九记得，上次沈涟明明说过，奎家不会在这个时候行刑的。
不过随即林小九又想到，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之后便是开春了，若是还想要行刑的话，那得等到立秋去，那时间太长了。不想让奎星他们活到那时候的人，眼下把他们处理了，才是最好的时间。
林小九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那人多的地方，随即便转身离开了。算了，这事同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等林小九转身回了店里之后，原本在柜台上忙碌的吕塑立马就冒了出来，朝他八卦的问道：“小东家，你去看了什么？刚刚过去的衙役们又宣布了什么事？”
林小九听着他的问话，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现在算是发现了。自己这个账房先生，除了第一爱钱之外，剩下就是喜欢八卦了。
不过不管古往今来，谁不喜欢八卦呢？
因此，林小九倒也没有觉得他这个爱好有什么问题，想了想便将刚才衙役宣布的事情告诉了他。
吕塑听完之后，脸上那副看热闹的表情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有些怅然的神色，甚至一直在看着林小九的身后。
林小九顺着吕塑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刚刚还在打扫卫生的赵青愣愣的站在那里，手里的抹布都要捏出水来了。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再想想自己从沈涟那里听来的，关于他的那些事情，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朝他喊了一声，“赵青。”
赵青回过头来。
林小九接着道：“行刑那日，我给你放一天的假，你可自去观刑。”
第142章 阴霾过去
赵青听到林小九的话, 在原地愣怔了许久，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赵青终于意识到林小九说了什么之后，眼眶一红, 朝着林小九行了一个大礼, 铿锵有力的道：“多谢小东家！”
林小九看着他这样, 也觉得他很可怜。
如果赵青生来是个孤儿, 那他没有家人, 顶多就是渴望。可是他明明拥有过一个庞大且温馨的大家庭, 却因为旁人的贪念而一无所有，那留给他的将是无尽的想念和怨恨。
林小九叹息了一声, 也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旁边的吕塑将眼睛从面前的账本上移开, 挪到了面前的赵青身上，看着他这幅难过的样子, 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几句, 可是这话到了喉咙口, 偏生就卡在了那里，再也吐不出半句话来。
最后吕塑放弃了, 只是懊恼的想着，回去之后买点肉给赵青做份红烧肉吃好了, 他好像惦记那肉已经惦记很久了。
*
县城里的人向来是喜欢凑热闹的, 像这种砍头的大戏，他们更加不可能缺席的，特别是其中的主角还是他们这里原先富甲一方的大家。
因此在行刑日当天, 只要是有空能去观刑的人都去看了。
林小九店里的生意, 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
林小九坐在柜台上, 甚至能看到不少人脚步匆匆的朝着刑场赶去, 像是生怕自己赶不上一样。他扭头看向自己店里空了下来的座位,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叹完气之后，林小九一扭头就看到了不远处也同样盯着外面发呆的吕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脸上担忧的神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林小九环视了一圈，在店里没有见到赵青，一下子又想起那天自己对他的承诺，顿时就明白了吕塑在担忧什么了。
看着外面有些暗沉的天空，林小九觉得若是自己有那么一个合租人，他也会担忧他的，毕竟他都那么惨了。
*
今天店里的生意不怎么好，到了下午时分还下起了雨。
林小九看着这糟糕的天气，以及那快速黑下来的天空，有些担忧沈涟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淋雨。
眼看今天是没有多少人进店了，林小九直接让人关了门，收拾了东西，让大家早些回家。
而林小九自己则是在关门之后回到了后院，先是烧起了热水，然后又估摸着沈涟回来的时间煮了一锅姜汤。
在林小九煮姜汤的时候，踏雪还来巡视过一圈，在远远闻到那味道之后打了一个喷嚏，忙不迭的顺着门沿跑远了。
林小九煮好了姜汤放在药壶里温着，然后又快速准备好晚上吃的菜，想着等会儿沈涟回来的时候，他就可以炒菜了。
就在林小九忙碌着这一切的时候，屋外的雨下得越发大了，甚至开始有朝着瓢泼大雨进行的趋势。
在林小九一边切菜，一边担忧沈涟回来会不会出事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动静，紧接着便是四郎它们的叫声。
林小九放开了手里的东西，匆忙的擦了一把手，然后去了门口，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沈涟回来的身影。
眼看着沈涟急匆匆的就往房间里去，似乎是要换衣服，林小九连忙喊了一声，“我在浴室给你准备了热水，你先去浴室洗个热水澡，然后过来厨房这里喝姜汤。”
沈涟听见了林小九的叮嘱，扭头朝着林小九应了一声，紧接着便钻进房间里去了。
林小九做完这一切，想着自己什么都给沈涟准备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没有再多管，转身回厨房继续去做饭了。
两刻钟的功夫，沈涟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切，然后重新来到了厨房，看着还在那里忙碌的林小九，心一下子就软了。
沈涟走到林小九的身后，然后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林小九被沈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沈涟，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只能道：“好了，我还给你熬了姜汤，你去倒来喝了。等你喝完之后，我们就开始吃饭。”
“嗯。”沈涟一边应声，一边在林小九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在林小九因为恼怒而做些什么之前，迅速去将炉火上药罐子里的姜汤倒了出来，一口喝了下去。
林小九本来想要瞪沈涟一眼的，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他面不改色的把自己熬好的姜汤都喝了下去，顿时想要发脾气的想法就被按捺了下去，甚至有些佩服起沈涟来。
林小九可是记得自己今天做汤的时候，可是放了许多的姜片的，那味道连踏雪都嫌弃，没有想到沈涟竟然还能这般坦然的喝完。不过想到平日里沈涟把药当水喝的架势，这平静着把那么难喝的姜汤喝下去，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事了。
沈涟喝完了药，顺手把碗放在了旁边，然后看到正准备炒菜的林小九，他径直过去帮忙烧起了柴火。
林小九正端着要炒的菜放进锅里，结果低头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沈涟，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倒是显出了几分别样的温柔来。
恰在此时，沈涟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来朝着林小九方向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随即相视一笑。
*
吕塑他们的败落小院子里。
吕塑正和自己的弟妹们坐在屋子里的桌子前，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其中还有孩子们最爱吃的红烧肉。
趴在桌子边上的孩子直勾勾的盯着那装肉的碗，喉咙上下滚动，眼里全是渴望。有的年纪小，控制不住自己的，甚至已经流出口水来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没有伸手去揭开那盖着的碗盖，而是不断的擦拭着自己嘴角的口水，克制着自己想要去吃的欲望。
突然，天空一道惊雷劈下，屋子里的烛火摇曳，孩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惊叫出了声。
年纪大的孩子安抚着年纪小的孩子，直到这阵雷声过去之后，他们才有恢复了平静。
待孩子们安静了之后，其中一个年岁颇大的女孩才放开了自己护着的小男孩，然后来到了还在朝外面张望的吕塑，小声道：“大哥，要不，我们还是出去找找赵哥吧？”
吕塑扭过头来看向她，见她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担忧，摇了摇头，“雨太大了，出去不安全，万一我们出去之后他回来了，那他岂不是还要去找我们？而且，他那么大个人了，这城里城外的他都熟悉了，肯定丢不了。”
小女孩听着他的话，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自家大哥一言不发、没得商量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回到了桌子旁，安抚起那些年纪尚小的孩子们了。
吕塑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思绪有些飘远，最后还是庆幸他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不然眼下他们还是那一穷二白的样子，别说有红烧肉吃了，恐怕连修屋顶的钱都没有，那就只能在露天的环境里受冻了。
再坐了一会儿，赵青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听着背后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吸口水声音，他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决定不等他了。
吕塑站了起来，来到了餐桌旁边，看着明明眼馋得不得了，此时却一动不动的几个孩子，低声道：“好了，你们赵青哥哥今天怕是回不来了，我给他夹点菜出来，你们先吃饭。”
吕塑的话一出口，刚刚恨不得把自己的口水都吃下去的孩子们却是摇了摇头，含含糊糊的道：“不吃，等赵哥。”
“等赵哥回来吧！他要是发现我们先吃了，他一个人吃饭多可怜啊！”
“对啊，我觉得他会不开心的。”
听着这些小萝卜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吕塑颇有一些儿大不中留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开口道：“你们眼下和他好了，那是谁在他刚来的时候，对他那么排斥的？”
“是谁？”奶呼呼的小嗓音天真的问。
“反正不是我。”企图甩锅的人。
“就是你，你那时候还怕他抢你吃的，怕他抢大哥，不是你是谁！”
……
孩子们相互甩锅，原本安静的场面一下子就闹腾了起来。
吕塑看着他们这模样，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欣慰的是这些孩子都被教导得很好，心酸的是明明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眼下竟然那么向着外人了。
就在吕塑对此感叹不已，觉得自己大哥地位不保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在吓了屋子里人一跳的同时，也让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在门口站着的赵青。
有年纪小又只记得赵青回来就有肉吃的孩子，伸着小短腿从椅子上跑了下来，然后拉着他的手，欢快道：“赵哥，你回来了，我们吃饭吧！”
“对啊，赵哥，我们吃饭！今天可是有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赵哥，今天不仅有红烧肉还有猪下水，你快来吃饭啊！”
他们的手碰到赵青手的瞬间，赵青原本因为淋了雨而变得冰凉的手逐渐染上了温度，他迟钝的低下了头来看向围着自己的孩子们。
赵青今天去刑场看了奎家人被行刑，在一片看热闹的人群中，他看完了整个行刑过程，他以为自己会高兴、会激动、甚至会哭，可是他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觉得无所适从。
他的家人全死光了，他的仇人眼下也都死了，好像眼下只剩下他自己了。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短短的一年的功夫，他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天上下起雨，周围人看完了热闹就三三两两的回家了，路上还在讨论回家之后吃什么。
唯有赵青自己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的家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往那里去，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流成一股股的血水。
赵青漫无目的在街道上走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直到最后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吕塑这个破败的院子，然后他下意识的朝着里面走了进来。
赵青这些回忆只在脑海里过了一瞬，随即便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他扭头看过去，只见吕塑正站在自己旁边，推自己的就是他。
“你们没有看到你们赵哥身上都湿了吗？让他去换身衣服，然后再回来吃饭。大丫，你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姜，给你赵哥弄碗姜汤来。”
“是。”刚才提议要出去找赵青的女孩，此时听到自家大哥的话，连忙转身去了厨房，其他有觉得好玩的孩子也跟在她的后面屁颠屁颠的去了厨房。
等他们都去了之后，吕塑才看着旁边一动不动的赵青，不满的推了推他，口气差了不少，“你还不快去换身衣服，大家都还在等着你吃饭呐！为了等你回来，大家不知道都等了多久了，你回来还在这里磨叽。”
听着吕塑理直气壮的指责，赵青这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另外的房间，准备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出来。
在赵青转身的瞬间，他在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莫名的念头，或许他不用去找家了，这里就是他的新家。
*
第二天的天气还是不怎么好，不过胜在比昨天要好上一些，今天已经不下雨了。虽然地面潮湿还是不好行走，却已经不影响人们的通行了。
林小九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空气又冷了一些，让他再一次感受到冬天的寒冷。
在林小九吃完早饭，准备开门营业的时候，他又想起了昨天请假的赵青，心里有些惦记他今天怎么样了，有没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要是赵青还是没有办法对他家里的事释怀，那自己要不要给他放放假？可是放假的话，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想要辞退他，产生出多余的想法来。
就在林小九的纠结中，他打开了店门迎接了店里的员工们进门。
随即，在林小九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他看到了赵青和吕塑一起出现在了店门口。
在看到林小九的瞬间，吕塑立马就扬起了笑容朝他打了一声招呼，“小东家，我们来上工了！”
赵青听到吕塑的话，瞬间握紧了拳头，然后抬起头来看向林小九，朝他深深的行了一礼，道：“谢谢小东家对我的照顾，我今后会好好做事的。”
林小九打量着他的精神，发现他虽然没有往日里那么开朗，却也算得上是还不错，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颓废，于是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勉励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便是你自己的人生了，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带着家里人的期盼，一起好好的过下去。”
“是！”在听到林小九这番话的瞬间，赵青便红了眼，铿锵有力的应了声。
*
奎家的事告于段落，日子又趋于了平静。
只是随着春节的到来，大家谈论的话题逐渐由各家的八卦，城里富户间的趣事，逐渐过度到了准备过年的事情上。
这日吃过了晚饭，林小九便同沈涟一起去了书房，两人准备起了要给店里伙计们的节礼。
沈涟拿着名录在旁边誊写，林小九按照早就想好的奖励，给每个人的红包里塞钱。
不远处的四郎正在啃着它的玩具，康健翻着肚子在那里睡觉，而踏雪则蹲在桌子的一角，甩着尾巴看着他们，仿佛是在监工。
林小九看着踏雪这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将手里数好的钱串放进旁边的篓子里，朝着旁边的沈涟笑道：“你看，踏雪这样子像不像监工？”
正在埋头帮林小九写东西的沈涟，抬头朝着林小九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跟着笑了起来，“嗯，的确很像，不过它向来如此。”
林小九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即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钱放了下来，来到了沈涟的旁边，看着他快要写完的红字，朝他道：“对了，我们要不要给你的那些朋友们准备些礼物？”
过年是需要走亲戚的，可是林小九的父母已经过世，以前的亲戚又很久没有联系，已经失去了往来。
沈涟或许是有家人的，但是他一次都没有提起过，甚至有时候林小九无意间问起过，沈涟都是一副不想要多提的样子。他不知道沈涟为什么不想提家人，但是他尊重沈涟的选择。
因此，两个都没有家人的人混在一起，那如果需要走亲访友，那就只剩下那几个相熟的朋友了。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提议，略微思索了一下扭头看向他，点头道：“你说的在理，这些是该准备一下了。”
林小九开心了，开始和沈涟讨论起到时候要送些什么东西来。
踏雪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在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中，闭着眼睛开始睡觉了。
*
随着春节临近，街上的年味越发的浓郁，街上的行人也开始置办起了过年的年货。
林小九已经提前通知过店里的伙计要发节礼的事，因此在过年前五天，他让吕塑去通知了其他两个店的人，在下工之后将众人聚集到了后院，准备一起发放今年最后一次的节礼。
在得知林小九要发节礼的时候，众人就开始期待着，眼下真的坐到了现场，看着那一摞摞的东西，他们更是说不出来的感动。
林小九像是上次重新开业之前做的一般，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手里拿着一个自己制作的扩音器，身旁站着店里的账房先生吕塑，朝着下面翘首以盼的众人，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各位，过去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如今，终于迎来了今年的年关。今天我们聚在这里，不仅是为了表扬你们，更是要为了你们前段时间的努力，为你们发放你们应得的奖励。”
林小九一说完，下面的众人就握紧了拳头，脸上全是亢奋的神色。
“首先，我要发的基础奖励，这是店里每个人都有的，这是你们为店铺都做出了贡献，所以奖励你们的。”
在林小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吕塑挥了挥手，让几个伙计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抬到了高台上。
只见那里放了几个箩筐，里面放了肉、糕点、以及打包好的水果，最要紧的是其中一个小的箩筐里，竟然放的是钱！
看着那一串串的钱，即便是心里有了猜测，店里的众人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那么多的东西都是给他们的？
在确定他们都看到了箩筐里的东西之后，林小九再次拿起了自制的扩声器，大声道：“由于你们的努力，这个的节礼比上次的要多上一些，每个人都要一斤肉、一包糕点、一包水果，还有二百文钱！”
在听到那钱是真的发给他们的之后，在场的人们忍不住骚动了起来，到处都是克制不住的议论声。
林小九抬了抬手，下面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林小九，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话。
林小九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在他们都安静了下来之后，立即又道：“好了，接下来我念到一个人，他就自己上来领自己的东西，不要乱！”
“是！”
“金柱。”
“金桃。”
“郑婶子”
……
“赵青”
……
“连二狗。”
念到一个人就上去一个人，吕塑负责把钱装进红包里递给他们，旁边跟着的伙计把已经打包好的肉、糕点，以及水果提出来一份给他们。
直到最后一个人领完，林小九看着下面喜气洋洋，眼下还在相互商量今天回去怎么做来吃的众人，高声道：“好了，既然大家都领完了基础奖，那接下来就是给个别人的特殊奖励。”
林小九这话一出，他们才发现刚刚装钱的篓子里，还有一些钱没有发完。顿时，心里又多上了几分心思，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林小九，只想听他说这特殊奖到底是什么。
林小九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在说完之后，接过旁边吕塑递过来的一个册子，按照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晏哥儿，上个月五号，客人在店铺闹事并且动手打人，你成功的制止了这件事，并且处理得很完美，这是为了店铺承受的委屈，眼下额外奖励你一百文钱！”
“陈二柱，这个月一号，成功发现客人企图污蔑店里的食物有问题，并且完美的处理了这件事，奖励你一百文钱！”
“钱婶子，发现了更加便捷且干净的打扫卫生、收拾店铺的方法，为店里的干净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奖励两百文钱！”
……
三个店的伙计一共有三十五人，眼下得到了附加奖励的人就有六个人，看着他们站到台上，由林小九一个个把奖励交到他们手上，下面看着的众人心里都有些羡慕了。
林小九将奖励交给他们，在他们傻乐的笑容中让他们下去，然后又看着下面众人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希望大家都能过一个好年，来年，我们还在一起好好的努力！”
“是！”
“是！！”
第143章 过年
店里的伙计们情绪激动的应了声。
林小九接下来又把春节时期的安排再说了一遍, 然后就让他们归家去了。
等伙计们拿着林小九给的节礼高高兴兴的归家之后，林小九扭头看向了还在吭哧吭哧帮他搬东西的吕塑几人，然后迈步走进了旁边的杂物房。
等吕塑他们将东西整理好, 场地收拾干净, 抬头想要问问林小九还有什么需要弄的时候, 突然发现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小东家, 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那里了。
金桃第一个发出了疑问, “小东家呢？他怎么不见了。”
吕塑环顾了一下四周, 淡声道：“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去做什么正事了吧！”
赵青在他们说话期间, 把那几个箩筐里拿出来的杂草绑成一团, 准备待会儿带回去丢掉，头也没有抬的继续做事。
就在吕塑和金桃他们纠结着他们是要去找林小九, 同他问一声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还是要直接离开的时候, 林小九从隔壁的杂物房出来了，同时他的手里还拿着几个袋子。
林小九来到他们面前, 直接将手里的袋子递到了他们的面前，笑道：“这是我作为朋友, 给你们的新年节礼。”
林小九说完这话, 他就径直把这些袋子分给了他们。
金桃在拿到那个袋子的时候，眼眶红了一下。
吕塑则是有些惊喜，美滋滋的想着多带些东西回去, 家里的孩子们也能有更多的东西分了。
赵青在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一份的时候, 他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甚至都不知道要不要伸手去接。林小九看着他这样, 干脆径直塞到了他手里, 看着他手脚忙乱的拿稳了。
眼看着大家都收到了自己的礼物了，林小九再看了一眼天色，笑道：“好了，今天也晚了，大家早点回去吧！对了，我在这里提前祝贺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由于收了林小九的节礼，接下来的几天，店里的伙计们即便是还需要干活，但是大家干活都格外的热情。
唯一让林小九为难的是，似乎是因为他那天发节礼的事让周围人都知道了，以至于不断有人来店里询问他过完年之后要不要收伙计的事。
就算林小九回答他们，自己店里不缺伙计了，他们也想要争取一下在这里当个打杂的。最后林小九实在是不堪其扰，直接在门口挂了一个暂时不收伙计的牌子，这些人想要继续问的心思才歇息了下去。
在过年前一天，林小九就关了门，组织店里的伙计们把店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之后，他就给大家放了为期七天的假。
在送走了最后一个店里的伙计之后，林小九就回到了后院，看着已经休假的沈涟，笑道：“我们家里也准备过年吧！”
“嗯。”沈涟放下手里正在忙碌的事情，抬头迎上林小九的目光，朝他应了一声。
*
即便这家里只有自己和沈涟两个人，但这也是他和沈涟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因此林小九还是做了许多准备的。
在快要关店的前几天，林小九就去买了过节用的那些用品，眼下他和沈涟要把小院子里装点起来，让家里有些过年的气氛。
院子里挂起了喜庆的红灯笼，树梢上挂着祈福的红布条。
春联是沈涟自己买了红纸写的，显得简约又大气。
在沈涟去门口贴春联的时候，正在准备炸酥肉的林小九，朝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需要我来帮忙吗？”
沈涟手里拿着春联和浆糊，旁边跟着的四郎叼着工具，闻言朝着林小九的方向道了一句，“不用，这东西也不耗时间，我一会儿就弄完了。”
“那好。”闻言，林小九也没有多说什么，又缩回了脑袋回到了厨房。
虽然这家里只有林小九和沈涟两个人，可是年夜饭还是要做的，而且还要做得丰盛，眼下林小九就先把需要耗时间的食材先泡上，准备等着晚点上锅去做。
等到沈涟贴好了春联，洗干净了手，也跟着来厨房帮忙了。
因为今天要进厨房忙很久，沈涟也没有穿自己平日里的衣裳，而是穿了一件不知道在箱底压了多久的旧衣服，那上面打了许多补丁，衬着他的那张脸，倒是有几分落魄书生的模样。
沈涟一进厨房就朝着林小九直接问道：“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做的吗？”
林小九手里正在揉搓面团，闻言也只是扭了一下头，朝着旁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轻声道：“那些萝卜需要切丝，你帮忙先切了吧！”
“好。”沈涟将自己的袖口稍稍挽起，然后来到了那桌子面前，很快就手脚麻利的切起菜来。
林小九在将手里的面团揉好了之后，他很快就来到了刚刚已经在热着的油锅面前，然后将手里的面团丢了进去，紧接着一股混合着肉味的面香气就飘了出来。
就在林小九自我陶醉，觉得这次做的小酥肉也是往日的水平时，突然就听到了厨房门口处传来了刨门声，同时还有‘嗷呜、嗷呜’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似乎还不止一个。
两只狗的声音相互交织着，听起来还很有节奏。
林小九听着这声音，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着旁边的沈涟感叹道：“这是四郎它们嘴馋了，又来讨吃食了。”
沈涟手上正在切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快速的切了起来，同时朝着林小九调笑道：“是啊！它们的狗鼻子倒是灵光。”
林小九说完之后又继续炸了起来，本来他是不打算搭理四郎它们的，因为它们往常也是这样，如果它们每次过来刨门，他就把东西给它们吃的话，那它们现在也不知道会胖成什么样了，他可不能做溺爱孩子的家长。
或许是那么多食物的香味刺激到了四郎它们，往日里刨一刨门意思一下，在发现林小九不给就会离开的四郎，这次却是坚持了很久，大有一种林小九若是不开门，它们就不放弃的架势。
林小九听着耳边的刨门声，鼻尖萦绕着炸酥肉的香气，觉得今天这菜要做一天，要是一点都不给四郎它们吃，似乎还是有些残忍了些。
于是，林小九在那些酥肉里挑挑拣拣了一番，挑了一小碗瘦肉多的，然后拿着朝着门外走了去，准备给它们尝一尝。
沈涟眼角余光看着林小九的动作，扭头就看着他拿着酥肉往外面走的动作，不由低笑了一声，“这是完全被四郎它们拿捏住了。”
过了一会儿，林小九从外面回来了，看着沈涟抱怨道：“我觉得四郎它们的食量好像越来越大了，我刚刚给它们喂完，它们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不给它们，我觉得怪不好的，毕竟一年才过一次年。可是我给它们吃吧，又担心它们吃多了对它们的身体不好。”
林小九可是想要四郎它们多陪自己几年的，因此对于它们饮食和运动的把控，他也是格外严格的。
沈涟听着他嘀咕的抱怨，知道它是心疼四郎它们了，于是在旁劝诫道：“反正一年才过一次年，纵容它们一下也没有关系，毕竟也不是天天过年。”
林小九心里本来就有几分动摇，眼下听着沈涟的劝说，心里那丝纠结也彻底没有了。他扬起了一个笑脸，朝着沈涟开心道：“你说得对，反正一年才过一次年，即便是纵容它们一下，好像也没有关系。”
说完，林小九也就彻底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每次做出什么吃食，听到四郎它们在外面叫，他就会挑选一些合适它们吃的给它们送出去。
一天下来，四郎它们的嗷呜声就没有停过。
沈涟在旁边帮忙，看着林小九乐此不疲的样子，远处不知道是谁家孩子的的哭喊声，心里倒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
两人忙碌了一天，等到了晚上，终于忙碌好了一桌子的菜。
八珍饭、梅菜扣肉、红烧鱼、糖醋排骨、鱼香肉丝、蘑菇炖鸡、清炒白菜、三鲜汤，中间还有一锅用小炉子温着咕噜噜冒着泡的羊肉汤。
林小九从地窖里拿出了一瓶桃子味的酒，给自己和沈涟倒了一杯，然后举到他的面前，朝他笑道：“新年快来，来年还望多多指教。”
“嗯。”沈涟由于身体原因，其实对酒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敬谢不敏的，只是眼下气氛刚好，他也跟着喝了一杯。
沈涟举起自己的杯子，同面前的人碰了碰杯，然后笑道：“希望我们岁岁年年都能如同今日一样过。”
林小九听着高兴，一顿下来吃了不少菜，也喝了不少的酒。
直到整个年夜饭吃完，林小九的神志都有些迷糊了。只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依旧记着要去收碗的事。
沈涟一边扶着东倒西歪的林小九，一边朝他哄道：“没关系，今天过年，我们明天再收拾也是一样的，偶尔休息一下也没有关系。”
“嗯，那要守岁！要放鞭炮！”林小九靠在沈涟的怀里，含含糊糊的说着，语气中的坚决却是谁都不会听错的。
沈涟被他这话逗笑了，也哄着他道：“好，我们守岁，一起放鞭炮。不过你现在得去床上躺一下，等到放鞭炮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
“不去床上，去沙发上睡，记得叫我起床！”
“好。”
沈涟好脾气的应了下来，然后将林小九送到了书房里安置，给他生了火，看着他在沙发上睡着，又给他盖了一个毯子，随后方才朝着旁边吃饱喝足的四郎吩咐道：“待会儿他醒了，你叫我一声。”
“汪！”
有四郎它们守着，沈涟也不怎么担心，他重新回到厨房将刚才吃饭的碗筷都收拾了起来，准备在林小九起来之前把它们都洗干净。
*
林小九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阵的鞭炮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毛茸茸的脸，直接把他给吓了一跳。
等林小九清醒过来，他才发现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毛茸茸，竟然是四郎的狗头。
眼前这一幕让他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林小九伸手推开了想要上前来舔自己的四郎，笑道：“臭死了，不要过来舔我。”
四郎‘汪’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满。
林小九看着它这样，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又推了推它，将它从自己身前推下去，紧接着准备去外面看看。
听着这声音，外面应该是在放鞭炮了。
林小九一动，他就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子跑开了。他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是踏雪。它此时正端坐在桌子上，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林小九看着警惕到有些炸毛的踏雪，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它怎么了，随即听到外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他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林小九朝着踏雪露出了一个笑容，安抚道：“别怕，外面只是声音大了点，没有危险的。”
踏雪歪了歪自己的脑袋，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朝他‘喵’了一声，身上的毛也顺了下去。
林小九看着它这样，唇角勾了勾。
书房的房门被打开，紧接着那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
林小九抬头看过去，只见沈涟正站在门口，他的左侧正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是刚刚还在他面前，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四郎。
沈涟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小九，笑道：“不是说要放鞭炮吗？眼下到时候了，我们出去吧！”
“嗯。”
林小九应声之后，沈涟就走了进来，牵起了林小九的手，带着他走出去了。
来到了院门口，林小九这才发现沈涟已经把要点的鞭炮挂好了，此时只需要去点燃就可以了。
巷子里，其他家门口时不时的传来一声炮竹的响声，听起来格外的热闹。
沈涟手里拿着火碱，看着林小九道：“你要去点火吗？”
林小九心里痒痒的，听到他这话点了点头，“要。”
“好。”
林小九接过沈涟手里的火碱，跑到了那鞭炮面前点燃了火线，紧接着连忙跑了进来，站在沈涟的身边。
在林小九做这一切的时候，四郎和康健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在林小九跑回来的时候，甚至比林小九跑得还要快。
林小九听着那鞭炮响起的声音，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耳朵就被一双不算温暖的手给捂住了。
感受到那温暖，林小金愣了一下，扭头看过去正对上沈涟含笑看着自己的眼睛。
四郎和康健夹着尾巴躲在林小九和沈涟身后，踏雪却是蹲在廊下直勾勾的盯着那鞭炮的方向，爪子不停的摩擦着，有种想要过去干上一架的架势。
等到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完了，沈涟又端来一盆水倒在了那上面，确保那上面不会有残留的火星之后，方才朝着林小九笑道：“走吧，我们去睡觉，至于这剩下的东西，我们明天早上起来再收拾。”
“好。”
关好了门，一起去洗漱了一番，林小九就窝在沈涟的怀里直接睡了过去。
沈涟看着睡着之后往自己怀里拱的林小九，将他往自己怀里团了团，抱着他也睡了过去。
*
第二天林小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沈涟的怀里，而沈涟还在闭着眼睛睡觉。
由于平日里两人都忙，不是林小九要去店里，就是沈涟要去书院赶早，少有两人这般温馨相拥一起起来的场景。
林小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最终还是没有早起，而是将自己往沈涟怀里塞了塞，然后又闭上眼睛准备再陪着他睡一会儿。
林小九闭上眼睛之后，沈涟却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着在自己怀里拱着的林小九，他凑到了他的面前，亲了亲他的唇瓣，小声道：“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林小九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看着笑盈盈看着自己的沈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醒着啊？”
“也没有，只是你刚刚在我怀里乱动，我才醒了。”
林小九被他说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小声道：“那，那现在时间还早，你不如再睡一会儿？”
沈涟却是凑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暧昧道：“可是眼下我睡不着了，这该怎么办？”
林小九轻轻地咬了下唇瓣，小声建议道：“那不如我们起床，去收拾一下家里？”
沈涟却是轻声笑了出来，然后凑到了林小九的耳朵边，小声道：“不如，我们来做些快乐的事，反正难得休息。”
不知道沈涟做了什么，林小九稍稍喘息了一声，“白日淫宣可要不得。”
“这怎么叫白日淫宣，顶多就是鱼水之欢罢了。”
……
屋子外，四郎和康健蹲在门口，面前是它们叼来的饭碗。
它们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林小九他们的房间，不解的歪了歪脑袋，明明这个时辰，该是吃饭的时候了？怎么就不见人出来给它们喂饭呢？
*
林小九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他穿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不满的瞪了瞪旁边的沈涟。
沈涟却是半躺在床上，目光温和的看着林小九，视线满意的在那些他制造的痕迹上划过。
林小九给自己穿好了衣服，然后看着还不准备动的沈涟，低声道：“好了，快点起床。早餐没吃，你也不嫌饿。”
“好。”看着已经有些恼羞成怒的林小九，沈涟脸上始终带着几分浅笑，此时听到他这样说，倒也是格外平和的应了下来。
林小九一看到沈涟那张脸，一看到他对着自己笑，他就觉得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了。最后只能再瞪了他一眼，然后开门出去了。
结果一开门，林小九就看到了外面银装素裹的景色，还来不及惊讶，他就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倒。
林小九低头一看，竟然是四郎它们的食盆，竟然连踏雪的那个小饭碗都在。
林小九还没有震惊多久，听到动静的四郎它们就从旁边的书房窜了过来，四郎甚至因为跑的太快，踩着脚下的冰差点滑倒。
四郎毕竟身形灵活，只是稍稍的滑了一下，然后很快就稳住了身子，追在康健它们身后就朝着林小九这里跑了过来。
看着瞬间围住自己的毛茸茸，林小九还有些错愕。
直到看到康健拿爪子扒拉着自己的食盆，四郎扒拉着他的裤腿，连带着旁边的踏雪都眼露不善的看着自己，林小九这才醒悟过来，它们这指定是饿了。
沈涟此时也穿好衣服起来了，看着还站在门口的林小九，还觉得有些奇怪，直到他低头看着堵在那里的三只，这才发现它们竟然是饿了。
“你们三个倒是机灵。”
林小九回过神来，朝着身后的沈涟问道：“它们饿了，你饿了吗？”
沈涟扭头看向他，唇角稍稍的勾了勾，轻声道：“我自然也是饿了的。”
“既然这样，我们先去洗漱，然后准备吃饭吧！”林小九斩钉截铁的道。
“好。”
两人一起去洗漱，然后去了厨房。
由于昨天吃的油腻了一些，今天就吃得清淡一点。
今天两人吃的是八宝粥，配上一盘泡好的萝卜条。给四郎它们的则是昨天剩下的炖汤泡的米饭。
两人安安静静的吃着饭，偶尔说起家里的事物，这就是他们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春节了。
等两人吃完了饭，林小九去洗碗，而沈涟则是拿着工具去把昨晚上鞭炮留下的残渣给收拾一下。
偶尔有人从后面处路过，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会同沈涟友好的打上一声招呼，尊称他一声‘沈举人’。
沈涟也会温和的回上那么一句。
四郎它们没事做，蹦蹦跳跳的跟在沈涟的身后，偶尔刨一下雪，偶尔相互追逐打闹一下，端的是一派温馨祥和的景象。
而留在屋子里的踏雪，则是端坐在高高的栏杆上，目光追随着林小九移动 ，他走到那里，它就甩着尾巴，目光移动到那里。
*
年初二，沈涟和林小九在家里悠闲的度过了一天。
年初三，沈涟和林小九他们迎接了一波又一波前来拜访的人。
上午是金柱、金桃，吕塑他们这些店里的伙计。
下午是柴源伟、慕青他们。
许久未见的贾珍也来拜年了，看见他的时候，林小九还有几分诧异，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沈涟。
沈涟脸上的神色不见多少变化，像是迎接慕青他们一般温和有礼的将贾珍也迎了起来。
贾珍见状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在他们这里多留，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春节这几天的时间，林小九和沈涟他们就在吃吃喝喝中悠闲度过了。
很快，开年之后，林小九要重新开业，而沈涟他们书院的学子们也要准备春闱了。
第144章 准备上京
林小九店铺重新开业时, 选了一个天气灿烂的时间。
即便路上还有积雪，以及碎冰留下的痕迹，依旧有行人陆陆续续的出来行动, 开始了新的一轮劳作。
过了一年, 特别是过了一个好年之后, 店里的伙计们精神状态都好上了不少, 让林小九惊奇的是, 在他印象中一直瘦成竹竿样的账房, 眼下脸颊上竟然也有些肉感了，看起来甚至有种婴儿肥的模样。
吕塑坐在那里扒拉着算盘, 想要把去年的总账, 以及今年年初的消耗算出来，结果就察觉到了林小九盯着自己的视线。
若是刚开始, 吕塑还能当做不知道, 可是时间长了一些, 他即便是想要装成不知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终于，吕塑放下了手里的算盘, 抬眼看向旁边的林小九，无奈道：“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林小九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太明显了, 他稍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不过还是嗫嚅着回答了他的问道：“那个，我就是觉得你长胖了一些。”
吕塑原本以为林小九一直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想要同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 没有想到他竟然想说的是这个。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些疑惑的问道：“是吗？我真的长胖了一点吗？”
林小九点了点头, 末了还十分诚恳的加了一句, “好像都有小肉脸的, 就是小朋友那种小肉脸。”
吕塑表情稍稍古怪了一些，觉得林小九这个形容让他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旁边还在擦桌子的伙计，听到林小九和吕塑的对话，不由的笑出了声，朝着两人调笑道：“店里的伙食那么好，账房先生胖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虽说店里的人只包中午那一餐，可是就是那一餐里面都是有菜有肉，荤素搭配，只要不影响下午干活，想要吃多久就打多少的。
因此店里的人不说吕塑了，其他常年家里不见肉的伙计，自从来了这个店里之后，也是跟着长了不少的人。
而且，店里的人都知道林小九这个小东家对吕塑的纵容，甚至允许他在早上可以吃上一碗店里的羊肉粉。
众人虽然在背后嘀咕，但是更多的还是羡慕，毕竟谁叫吕塑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他们的账房先生呐！既然是这样，那他受到礼遇也是应该的。
伙计的话一出，吕塑倒是回过了神来，看着面前的林小九，认真的点头道：“我觉得他说得对，这些都是店里的伙食太好的缘故。我平日里不贪嘴的，如果店里的伙食没有那么好，我肯定也长胖不了。”
旁边默默摆放着桌椅的赵青，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可是记得吕塑在家里最喜欢吃了，有了余钱就去买好吃的。
有时候做饭的大丫做饭的时候稍稍放多了盐，或者放多了其他的调料，他也是吃得不亦乐乎，完全不像是眼下说得这般不贪嘴的模样。
不过，赵青看了一眼煞有介事的吕塑，再看看信以为真点着头的小东家，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算了，他们高兴就好。
吕塑听着旁边人的嘲笑，觉得有些尴尬，这话说得像是他吃了多少东西似的，这店里的众人各个都吃得比他多多了。
不过这话吕塑也不好说出来，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仗着在店里的身份，每天早上和赵青一起还比别人多加两碗粉来着。
吕塑用手抵着唇瓣，看着面前的林小九，严肃道：“小东家，不说这事了。眼下这年都过了，沈举人是不是也要准备春闱了？
林小九听这话还没有反应过来，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从自己有限的古言词库里扒拉出这两个字的意思。
想到沈涟平日里的勤奋刻苦，林小九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对啊！他当然要参加了，他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场科举考试啊！”
吕塑见他成功的被自己转移了话题，一拍大腿，激动道：“那就对了，小东家。既然沈举人马上要参加春闱了，在这种前途攸关的时候，我觉得你作为他的家眷，定要让他在除了读书之外，再也没有其他需要操心的事。”
林小九看着他表情严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看着他道：“这话如何说？我要怎么做？”
林小九上辈子成绩不好，再加上自己也是个孤儿，所以很小就出来讨生活了。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听说过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眼下的科举，可是几十万的军马过独木桥了。
沈涟都那么努力的读书了，林小九自认为也不能拖后腿，因此在听到吕塑的话之后，他就格外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后续。
吕塑看着林小九，立马就来了兴致，马上把家里有科举考生，考生家眷该如何呵护考生的注意事项都同林小九说了一遍。
林小九刚开始还光听着，听到后面觉得自己光凭脑子记不住，于是拿了一个小本本开始记录。
等到吕塑说完，意犹未尽的喝了一口茶，他才看着旁边的林小九，贴心的问道：“小东家，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可是记下来了？”
林小九点了头，语气严肃且认真，“我记下来了。”
吕塑在旁边认真的点了头，叮嘱道：“小东家，你放心，只要听我的，我保证准没错。定能让沈举人好好的发挥，最后考一个状元回来。”
林小九握紧了拳头，看着他严肃的点了点头。
已经开始招呼客人的赵青，听着他们一个敢说一个敢听，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他觉得吕塑刚刚说的那番话，分明就是他自己想要享受的待遇。只是他自己是享受不到了，于是便想忽悠别人来享受。
*
书院里。
众人过了一个春节，走亲访友，吃喝玩乐，心情放松的同时，不免对于学业有了几分倦怠。
等到回到了书院，还没有等他们有所反应，堂上的夫子就开始抽查了起来。
一堂课下来，答不上来者十之有五，剩下者也回答得不怎么满意。唯有沈涟一人，不仅对答如流，而且思路格外的清晰。
一个回答不出来，那就打一个的手心，一堂课下来，班上的人都捂着自己挨过打的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声抱怨。
夫子背着手走到了台上，转过身来看向了他们，在看到他们极快的把手给收回去之后，目光复杂且严厉。
“你们这些人，过了一个春节就成了这样，竟然连最基本的策论都不知道如何作答。可知这春节一过，马上就是春闱了。若是你们这次不中，那下次得等三年之后。三年之后又三年，这光是一年新生的学子就不知道几凡，你们到时候又会多了多少竞争。而且，你们不要自诩自己是天之骄子就掉以轻心。眼下在这县城里，在这省里你们是天之骄子，可是你们不是要和那些已经和你们比过的人比，而是要和全国的人才去比。那里面又有多少天之骄子，天纵奇才，你们可曾有想过。”
刚刚还有些不怎么服气的学子们，听着夫子的话，那些懊恼不由的消了下去，甚至随着他的话也生出了几分惶恐来。
对啊，如同他们的夫子所说，如果今年不能考中，那就要再等三年。如果三年之后还不能考中，那就又要等三年。
天班的学子们自诩都是天之骄子，他们觉得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可是夫子的话却让他们生出不好的料想来。虽然说不会出现意外，但是万一呢？毕竟科举一事不是玩笑，有些人从少年黑头考到了苍苍白发，屡次不中也唯有所变。
顿时，班上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夫子看着他们这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语重心长道：“科举一途如鱼跃龙门，跃者万千，过着不过一二。你们虽有才气，却也得再加勤勉才是，切不可恃才傲物，错过了大好机会。”
“是，夫子！”
听着下面传来齐刷刷的应答声，夫子刚刚难看的脸色稍稍的缓和了一些，他摸着自己的胡子欣慰道：“既然你们已经懂得了各种道理，眼下这段时间，需得更加努力才是。当然，由于我们离京市很近，只需两日便能到达，不似旁的地方需要先行许久才能安定，这是你们的机会，也是你的运气，你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学习，争取赶超其余人。”
“是！”
“诸位努力，科考结束，静候佳音。”
“我们会的，定不让夫子失望。”
眼看着他们齐刷刷的应了声，夫子满意的摸了摸胡子，恰在此时外面的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然后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等到夫子离开，原本沉闷的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只是眼下众人讨论的事不再是什么家长里短、吃喝玩乐的事，而是开始担忧起科举考试来了。
慕青和柴源伟坐在沈涟旁边，一下课就跑到了他的旁边来，坐在他身边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沈涟原本在书本上批改的笔停顿了一下，随即将之放在旁边去，扭头看向旁边唉声叹气的慕青，语气疑惑道：“怎么了？”
慕青的性子虽然比不得柴源伟活泼，平日里却也少有沮丧的时候，因此此番的唉声叹气着实引人瞩目。
听到沈涟的话，慕青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表情中带着几分惆怅，“没什么，只是一想到马上要科举了，我就有些担心。你也知道的，我家里都是做生意的，祖上几辈都没有读书的料。直到我这辈才出了我这么一个人，我家里对我的期望可高了。”
“是啊！我也是，万一我这次考不上怎么办？”柴源伟在旁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语气中满是忐忑，“我家里虽然没有慕兄家里那般殷切，但是也是对我寄予厚望的。虽说不指望我考个榜眼探花回来，却也是希望我能考个进士光宗耀祖的。我本来觉得我成绩挺好的，毕竟我在这书院里读的是最好的班，可是刚刚夫子说的那些也不无道理。天下考生那么多，又不是我们一家的书院，其他书院里藏龙卧虎之辈也是有的。要是到时候能人太多，那我岂不是什么都捞不到。”
慕青和柴源伟在旁边说着自己的苦闷，沈涟这边却是一言不发。
等到两人说完之后，慕青才看向了沈涟，朝他问道：“你就不紧张吗？”
说完，慕青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神色间有些懊恼，沈涟这番气定神闲的模样，加之刚才夫子让他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他那对答如流的样子。纵使是有人说他紧张，他们也是不相信的。
岂料，沈涟听到慕青的问题之后，却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朝着面前两人慎重的点头道：“紧张的。”
慕青和柴源伟吃惊的朝着沈涟看过去，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不是很感相信自己的听到的话。
他们错愕的神色沈涟没去看，只是低垂着眉眼将刚刚写好、风干字迹的书本合上，放在了书桌的角落，淡淡的回应道：“你们也说了，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之辈颇多。我也只是在这方书院出名罢了，出了这方田地，谁还知我姓名？然而，这科举乃是三年一次，若是这次不中只能继续等待。我会紧张、担忧，这也合情合理。”
沈涟这样说着，却不是口是心非之言，而是心里便是这般的想法。他担忧的是若是到时候出了意外，若是自己考不上，那又要等三年，那他升官的速度便会变慢。
上次碰到奎星之事，完全是因为他幸运，更是因为他小心的经营了那点人脉，最后才有惊无险的度过。只若是还有下一次，他手上没有任何的权利，也没有任何的人脉，那他该如何处理？
只是略微那么一想，沈涟便皱起了眉头，脸色难看了几分。
慕青和柴源伟看到沈涟脸色的变化，只当他是同他们一般也在担忧着科举的事，诡异有种好生竟然也会有成绩不好的担忧的共鸣，让他们顿时就安心了不少。
不过很快，沈涟的眉头便又舒缓了下来，看着慕青和柴源伟两人笑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毕竟担心也没有用，我们只需要做到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沈涟这一番安慰下来，慕青和柴源伟倒是镇定了不少，纷纷朝着沈涟露出了一个笑容，笑道：“你说的对，我们眼下在这里担忧，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不如静下心来好好的读书，没准到时候不负期许。”
想通了这点，慕青和柴源伟的心情倒是好上了不少。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座位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嗤笑声，那笑声在这刚刚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是那样的突兀又清晰。
慕青和柴源伟朝着那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出声的人又是耿响，不由皱起了眉头。
其实慕青就是不明白了，明明每次耿响出言挑衅，最后吃亏的都是他自己，每次都讨不到什么好处，但是他就是乐此不疲的想要向他们挑衅。
沈涟也听到了旁边传来的嗤笑声，但他只是扭头朝着旁边看了一眼，随即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像是他只是一个不值得自己多看一眼的东西，完全激不起自己的兴趣。
本来在慕青回过头来看他时就有些后悔的耿响，此时看着沈涟的动作，顿时就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看着沈涟愤怒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涟听着他的话，扭头又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其实不是很明白，你每次挑衅我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为什么每次都还那么乐此不疲，纵使你喜欢受虐，也不该是这样的举动。你若是喜欢这样，应该去选更加合适你的人。”
耿响听着他的话，立马就生气了，哗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沈涟张牙舞爪的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涟看着他突然生气的样子，眼里全是不解，语气中甚至都带上了几分疑惑，“耿兄何必如此生气，难道我说的那里不对吗？还是耿兄想岔了，我只是说在当下这个时期，不管耿响对我有什么意见，我都希望耿兄能够把心思放在学业上，而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耿响看着沈涟一副循循善诱，仿佛他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是这样的眼神放在他一个成年人身上，仿佛他就是一个天生智力不全的人一般，因为只有这样才会需要人像是对孩子一样的对待。
耿响觉得很生气，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可是就在他怒气冲冲的对着沈涟，想要做点什么的事，沈涟的一句话，突然又将他的怒气全部都浇灭了。
沈涟只是看着他，然后淡淡的道：“耿兄，眼下正是准备科举的重要时刻，你又想被夫子责罚，影响你的仕途了吗？”
沈涟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从耿响的头上泼了下来，直接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他逐渐的冷静了下来，然后看着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耿响，握紧了拳头，慢慢的坐了下去。
耿响觉得自己不应该同这人计较，等他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他有的是机会收拾他，让他为自己曾经的错误而买单。
沈涟看着耿响虽然生气，却是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轻轻的笑了一下，他其实不怎么讨厌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耿响，只是觉得他可笑。
耿响这样的人，沈涟见过很多，才华没有多少，心气却比谁都高，但是往往又做不成什么事。这样一个跳梁小丑般的存在，留着也能逗乐子。
沈涟这样想着却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整理起自己的书本，而旁边的慕青和柴源伟却是再朝着耿响瞪了一眼，然后很快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什么人啊！这是。”
沈涟好脾气的看着他们，低声道：“好了，马上就要开始下一堂课了，你们也该回去准备了。”
两人听着沈涟的话起身，柴源伟却是在路过耿响的时候，朝他哼了一声。
耿响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只觉得心里有股子火在燃烧。总有一天，待他功成名就之后，他定要欺辱他的这些人将他所受的罪，千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沈涟不知道耿响的想法，纵使知道了他也没有什么看法，毕竟他只觉得他可笑。只不过眼下已经需要准备春闱了，他似乎也不能像往日那般懒散，他需得做些布置和安排了。
想到某些不愿意想起的事，沈涟的眸色暗了下来，显出几分阴沉下来。
时刻注意着沈涟的耿响，在看到他此时的反应之后，不由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在心里窃喜起来。他就说，沈涟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惯常的温和有礼都是装出来的，只有这幅样子才是他的真实本心。
如此景象，耿响觉得自己只要多坚持一下，他一定能够抓到沈涟的小辫子，然后让他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
沈涟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家里似乎是有些什么变化，但是具体是那里有了变化，他也说不清楚。
直到沈涟回到房间去换了衣服，然后来到厨房想要帮忙的时候，发现原本已经该回家的静哥儿，此时留还在厨房里帮忙，他这才觉察出不对来。
在沈涟踏入林小九厨房的一瞬间，林小九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扭头朝他看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喜悦。
不过很快，林小九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朝他道：“对了，今天静哥儿留下来帮忙。你就不用帮忙了，你去书房温书吧！一会儿吃饭了，我再叫你。”
沈涟觉得奇怪，但是眼下静哥儿还在，他也只是看了林小九一眼，朝他点了点头，随即便顺着他的意思去了厨房，只等着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他再问问什么情况。
很快，林小九那边便做好了饭菜来叫沈涟吃饭了。
沈涟发现吃饭的时候，还是只有他们两人，不见刚刚在这里帮忙的静哥儿。
沈涟从林小九手里接过了给自己乘的晚饭，然后看着他道：“那么晚了，静哥儿怎么还在这里？”
林小九也正好要同他解释这件事，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他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碗，然后看着他道：“这事我正要同你说来着，你是不是马上要准备春闱了？”
沈涟闻言点了点头，倒也不觉得林小九会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嗯，再过几个月，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需要去京市那里考试了。”
林小九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措辞，还是看着他道：“我知道你要去考试，眼下也正是紧要的关头。因此，我是想要同你商量，你平日里做的那些活计就不要做了，让静哥儿帮忙做好了。我和静哥儿已经说好了，他每天多留一会儿帮忙，我给他加一些月钱，也算是对他的补偿，他也是答应了的。”
沈涟沉思了一下，他自己对自己的学问知根知底，也知道自己这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但是林小九这般的重视自己，还是让他心里觉得格外的温暖，因此他抬眼朝着面前的人，温柔的笑道：“嗯，既然小九想得如此周到，那就依照小九所言去办好了。”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回答，顿时就高兴了起来，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随即道：“那就如此说好了，从这段时间到春闱结束，你除了好好读书之外，家里的其他事都不需要管，我们直接请人帮忙就是。”
林小九没有经历过高考，但是也听说过高考之前考生的身心状态格外的重要，而且这科举怎么都比上辈子的高考要难，那更得好好的重视一下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絮絮叨叨的安排，只觉得心里十分的熨帖，他觉得这世界上能为他想至这般细枝末节的人，也就只有林小九一个了。
吃了晚饭，由于定下了约定，再加上眼下静哥儿在厨房，他也不好在那里多待，沈涟就回了自己的书房。
而林小九则是在吃完了饭之后，同在隔壁分菜过去吃，此时已经吃完了的静哥儿一起将碗筷给洗了个干净，然后送他离开了自家院子。
在看到前来接人的婶子之后，林小九才放心的同静哥儿道了别，然后关上了院门。
等林小九去书房找到沈涟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看书，他也没有进去打扰，而是转身回房间去做自己的事了。
原本在写东西的沈涟，似乎是注意到了林小九的存在，在他离开之后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翘起了嘴角，紧接着又稍稍收回了目光。
*
日子平澜无波的过着，很快冬天就要过去了，街上的行人也把身上厚重的冬袄，换成了稍显轻薄的春裳。
自从确定沈涟要去参加科举之后，林小九就一直扒着指头过几日，好不容易算到了沈涟该去京市参加的日子，却又一直不见沈涟提起要过去的事。
林小九在心里纳闷，可是又不敢去问沈涟，生怕自己太过于小题大做，从而在他心里造成负担。
只是这样等了几日，在林小九想要开口询问沈涟他们什么启程前，沈涟却是抢先开了口。
沈涟那日归家，吃过了晚饭，送走了静哥儿，没有同往常那般去书房温习，而是牵着林小九去了书房的沙发上坐下，一副有话要同他说的架势。
林小九心里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的坐到了他的身边，仔细听着他想要说些什么。
沈涟握着他的手，将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看着林小九，语气诚恳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林小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然后道：“不辛苦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副迷茫中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也不同他绕弯子了，直接道：“眼下春闱科考的时间已近，纵使我们这里同京市离得近，我们过几日也得出发过去了。”
林小九听到这个，一直隐约的担忧终于落了下来，同时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同时，他在心里还有几分担忧，担忧沈涟若是一个人过去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沈涟不知道林小九所想，他说完了那番话之后就一直握着林小九的手，低垂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之后，沈涟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抬眼看向林小九，低声道：“这个要求，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只是若是不说出来，怕是我即便是上了考场也不会安心。”
听到沈涟的话，林小九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立马就打起精神来看向了他，等着沈涟接下来的话。
沈涟也没有吊着他的胃口，语气诚恳而认真，“这次上京市，我少着要去上十几日，若是顺利，可能需要数月有余。”
林小九听到他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何有些难受。沈涟之于他，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带领着他一直在熟悉这个世界的人。
林小九甚至可以羞愧的说，自己对沈涟有种雏鸟情节。
眼下，沈涟要离开他们这个家，而且一去还是那么久，他纵使心里知晓这是必须做的事，心里也有几分不太乐意。只是他知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表现了出来，怕是沈涟也会跟着不好受。
谁知道，还没有等林小九这心里的百转千回缠绕多久，面前的沈涟就直接道：“我想让你陪着我一起过去。”
林小九猛地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涟，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般说。
沈涟此时看着林小九的眼神却是带着几分歉意和愧疚，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抱歉，我没有办法留你一个人长久的待在这里。”
这是沈涟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们可以提前两天过去，他会在那里找好宅院，安置好林小九。
而且京市离这里只有两天的路程，快马加鞭也只需要一天的时间，若是店里有什么事需要处理，那也不会太耽误事情。
沈涟觉得自己眼下已经习惯了林小九的存在，习惯每天回家就能看到他的日子，他完全不想离开他那么久。而且，他也不确定，在他离开林小九那么久之后，在他回来之后，眼前的这个林小九，还是自己的林小九。
想到这里，沈涟的手指无意识的缩紧，他不确定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眼下的林小九消失不见了，那他会怎么做，或者是说做些什么。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这复杂的心里活动，他在听到沈涟想要带他一起离开的时候，眼里的惊喜怎么都挡不住。他本来担心自己跟着去会妨碍沈涟的，没有想到沈涟竟然主动提出让自己一起去，那就证明他也是在乎自己的。
在沈涟提出这件事之后，他很快就在脑海里过了一道自己跟着过去，店里的事情如何处理的办法。
这几个月的时间，林小九已经在有意的放权，甚至还把店里的许多配方的方子都交给了信得过的人。即便是他消失几个月，店铺也依旧能进行得下去，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念头在心里迅速的过了一遍，沈涟很快抬眼看向面前的林小九，继续道：“这里距离京市只有两天的路程，快马加鞭则一天就可以赶到。你若是放心不下店里的生意，可是时常派遣人回来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沈涟说完这话，看着面前半天没有反应的林小九，心下是有几分忐忑的。
林小九却是从他的话语中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然后抬眼看向了沈涟的方向，狠狠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我也想跟着你一起去。”
听着林小九的话，沈涟缓缓的笑了起来。
*
接下来的时间，林小九很快就和沈涟定下了前往京市的时间，并且开始做起安排来。
首先，林小九把自己要去景市，并且要去的时间有点久的消息告诉了吕塑、金柱、金桃、蔡哥儿、陈婶子他们。
他们在震惊的同时，也对林小九表示了由衷的祝福，祝福他和沈举人这一趟过去能够有所收获。
林小九对于他们的祝福自然是欣然接受的，并且对此表示了感谢。然后，对于店铺的后续管理做了安排。
奶茶店交由蔡哥儿和陈婶子管理。羊肉馆交给金柱管理。快餐店则是交由金桃管理。
其中除了他们每个人拥有管理的本店钥匙之外，各有一把钥匙放在吕塑那里，由他来最最终的监督和管理。
知晓这个消息时，吕塑震惊了一下，很快就思考起自己是不是能涨工钱了。而金柱则是在不敢置信之后，很快激动的朝着林小九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的看好店，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随后，在他们或是喜悦，或是担忧，或是复杂的心情当中。林小九就着店里的其他一些细节做了安排，等到终于明确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也快要到沈涟出发的时候了。
*
出发之前，林小九问清楚路上的情况以及路程，准备了不少的食物备用。甚至连着他和沈涟的衣服，他都是去做了新的，以免到了繁华的地方，到时候丢了沈涟的脸面。
夜深人静之时，沈涟拥着林小九躺在床上，看着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为何还不睡？”
林小九侧过身来，躺在沈涟身边看着他，然后有些忧心的道：“我们都走了，四郎它们怎么办啊？”
四郎和康健是林小九从那么小一点点喂到那么大的，他可以说这县城里就没有人比他喂得更好了。眼下要离开那么久，自然是担忧它们的。
而且，四郎虽然在他面前表现得傻乎乎的，但是林小九知道它的戒备心很强，除开林小九喂它的东西，它都不会吃。连带着静哥儿给它们准备吃食的时候，它们都要看一下是不是自己给它们吃的，确定是自己给的之后，它们才会吃下去。
此番去京市，林小九有些担心他们若是不在，其他人喂的东西，四郎它们不会吃。
林小九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沈涟却是不以为意，甚至很快就想出了解决方法，“既然你那么担心它们，不如带着它们同我们一起过去好了。”
林小九被沈涟这话说的有些震惊，抬起眼睛看向他，难以置信道：“带它们一起去？”
“对。”沈涟轻轻的抚摸着林小九的长发，对于手下光滑的触感爱不释手。这是他曾经想过的事，京市不比这里，那里繁华却也鱼龙混杂。
眼下以沈涟的身份，还来不及培养心腹，他到时候可能需要时常外出应酬，那林小九就需要人看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人心难测，狗虽然没有人聪明，但是胜在忠心听话，有它们跟在林小九的身边，沈涟觉得自己也能稍稍的安心一些。
听到沈涟的提议，林小九抿了抿唇，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沈涟低头摸索着林小九的唇瓣，低声道：“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左右它们也听话，带出去也不费事。若是那不听话的，不带也就不带了，但是四郎它们不一样。它们跟着你，日后我出去应酬，你安全些，我也能放心些。”
林小九虽觉得自己去京市，大不了日日待在住的地方也没有关系，可是沈涟这处处为自己打算的想法，也让他觉得妥帖，因此倒也应了下来。
沈涟见他应了，轻轻的低笑了一声，然后覆在林小九的身上，低声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我让你快乐快乐。”
林小九轻轻喘息，推搡了两下便软了腰，然后就随他去了。
*
林小九第二天红着脸起了床，沈涟早就已经不在。他暗骂了沈涟两句，然后就开始收拾起了屋子里，准备把接下来要用的东西再清点一遍，避免有所遗失。
就在林小九收拾得热火朝天，对着要不要带走的一些东西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口被人敲响了。
等到门被打开，林小九却发现那人竟然是薛家二少派来的仆从。
第145章 跟来
听到来人的自我介绍, 林小九还有一些疑惑，不明白他们过来是做什么的。
那仆从却是个极为会看眼色的人，在看清楚林小九眼里的疑惑之后, 立马道：“沈家夫郎, 我们过来是因为我们公子有吩咐, 说是知晓沈举人马上要去京市赶考了, 怕这一路上有什么问题, 亦或者是有什么困难, 让我们派一辆马车过来护送你们过去。”
林小九听着这话，脸上的疑惑变成了诧异, 他没有想到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薛家二少, 竟然会给他们准备去京市的马车。但是不管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林小九都觉得无功不受禄, 更何况是眼下这种紧要的关头。
那仆从观察着林小九的神色, 见他他张嘴就要拒绝, 立马在他说话之前阻止了他，“沈夫郎, 这是我们公子的一番心意，还请不要那么快拒绝。纵使是要拒绝, 不如同沈举人商议过后, 再看看要不要拒绝才是。”
林小九听着他这有理有据的话，突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随即又想到那薛二公子虽然和自己没有交情, 但是没准和沈涟有交情, 要是自己一口回绝了薛二少的安排, 那若是出现了什么情况, 那他怎么面对沈涟。
思及此, 林小九点了点头，看着面前人道：“我知道了，我会同他说的。”
眼看着林小九语气稍稍缓和了，那仆从朝他行了一礼，客气道：“那好，小的就不打扰沈夫郎你了。过几日，在沈举人要去考科举之前，我们还会派人过来询问一遍的，也就不用劳烦哥儿你亲自往我们马行去告知我们结果了。”
说完，那人也不再耽搁，带着自己的同伴转身就走，走得格外的干脆利落。
林小九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想着这薛家二少不仅做事雷厉风行的，这手底下的人似乎也是格外的爽利。
不过，在林小九关了门之后，他便开始思考起等沈涟回来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同他说了。想了半天，他觉得自己怕是想太多了，这有什么好想的，直说便是。
于是，沈涟回家吃饭的时候，林小九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末了看着他有些纠结的道：“这事，我们要答应他吗？”
沈涟其实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的马车夫就是从薛家的车马行出来的，他们东家有这个心思，自然是会传达给自己手下的人，然后让他们来试探一下的。
只是，沈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不仅给自己送了信，连带着林小九这里也跑了一趟。他倒是没有觉得冒犯，甚至觉得他这事也算是做得妥当。
不过，沈涟也没有立即就把这事给答应下来，而是看着面前的林小九，征询他的意见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林小九想了想，倒是直接说了实话，“我觉得怎么样都行，毕竟他是你的朋友，要不要接受他的帮助，这些也是看你啊！而且，你考虑事情都考虑得比我周到，我自然是以你为主的。”
眼看着林小九竟然如此信任和依赖自己，沈涟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分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很快，沈涟还是认真思考起要不要接受薛家二公子给予的馈赠。最后，他还是决定答应了下来，毕竟上次奎家的事，薛家二少欠了他一个人情，若是这次不让他还，那下次他也是要还的。既然都是要还的，那他答应这个看起来对他代价最小的要求，也算是全了他的一片心意。
“我们接受他的帮助好了。”沈涟将自己的结论告诉了林小九。
林小九毫无芥蒂的答应了，他朝着沈涟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好，我都听你的。”
沈涟朝着林小九笑得温柔，同时对他能这般全心全意的信赖自己，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还是觉得格外的温暖。
两人达成了一致，接下来就是关于家里其他琐事的安排了。
林小九看着还在吃饭的沈涟，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朝他道：“对了，我觉得踏雪就留在家里吧！到时候，我会拜托静哥儿，让他一天三次过来帮忙喂喂它的。”
比起家里不怎么离得开人的四郎和康健，踏雪就像是一个班级里的优秀生，不仅自主能力强，而且生存技能也是点满了的。
最重要的是，踏雪不怎么认生，似乎只要在他势力范围之内，让它认可的人，全都被它默认成了能给它供奉食物的人，它不会像四郎它们那般的排斥其他人，而是会在辨别食物是否有毒之后选择吃下去。
而且踏雪是猫，它天生的领地意识，以及喜欢外出的天性都不适合他们带它出去。万一他把踏雪带了出去，结果它自己跑丢了，那自己怎么找它去？
沈涟显然也是和林小九想到了一块去，在听到他的安排之后，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点头就答应了下来。“可，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林小九朝着沈涟笑笑，他喜欢自己说的事，沈涟给他正向反馈的肯定。
沈涟同林小九两人就家里的事情达成一致之后，很快就打点好了行李，只等时间到了就去京市了。
*
在两人离开的那天，薛二公子依着约定安排了马车过来接他们。
让林小九没有想到的是，他原本以为顶多就只会来一辆马车，以及一两个随从。
谁知道，薛家二少安排的人比他想象中多，除了马车的车夫，还有另外一个跟车的随从，再有就是两个骑马的魁梧大汉，看起来孔武有力，格外有安全感的样子。
他们一见到林小九和沈涟，立马就朝着他们问了一声好，紧接着拘谨的站在那里，还是常常接送沈涟，此番也充当他们的马车夫的车夫先开口打破了眼下的沉默，看着林小九旁边堆放的那些东西，客气的问道：“这些都是要带走的东西吗？”
听着他的问话，林小九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仗着有马车接送，再加上要过去住上很久，于是便想着在过去的时候把要用的东西都带上，结果七七八八加起来，东西就有些多了，“对，这些都是要带的，麻烦你了。”
那马车夫也算是和林小九他们很熟了，看着林小九的反应，他便知晓林小九觉得不好意思了，其实看着有些尴尬的林小九。
马车夫甚至觉得他会生出这样的情绪很奇怪，毕竟他以前见过的那些达官显贵们，通常只有趾高气扬的指使着他们干活，生怕他们干了少的，那有因为看着他们干活就觉得不好意思的。
“沈夫郎客气了，只是这点东西而已，实在是算不上多。”说完，马车夫招呼着和自己一起过来的那个随从，过去将那些杂物搬到马车后面放好。
好在这次薛二公子为了沈涟这次去参加科举的时候一路上走得舒适一些，他特地挑了一个大而华丽的马车。因此，即便是林小九收拾的行礼看起来多了一些，但是放上去的时候，还是没有占到多少地方。
随从把手里的最后一个盒子放下，抬眼就想要同马车夫说放好了，可以准备出发了。结果眼角的余光看到什么黑色的东西快速的飘了过去，他吓了一跳。再次定睛一看，却是发现刚刚有影子飘过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些行礼在那里堆放得整整齐齐的。
“怎么了？”随从的举动吓了旁边的马车夫一跳，让他立马就不高兴的喊出了声。
随从惦记着自己的身份，再加上眼下要准备出发了，他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于是，只能摇了摇头，看着面前人小声道：“没，没什么，只是刚刚眼花了，所以看错了而已。”
马车夫看着他，嗤笑了一声，不屑的道：“年纪轻轻的眼睛就不行了，以后得多爱护点才是。走吧，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是。”随从也没有和他争辩，只是在跟着马车夫离开的时候，还是扭头看了刚刚那让他出现幻觉的地方一样，总觉得他刚刚不是眼花来着。
“沈举人、沈夫郎，东西都搬上去了，我们走吧！”马车夫来到了沈涟的面前，说话的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客气。
“好。”沈涟点了点头，同他们道了谢，然后扭头看向林小九，看着他还在看向身后的院子，轻声道：“是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没带吗？如果有的话，眼下回去带上，不然待会儿去了之后不好回来，若是没带就麻烦了。”
林小九闻言扭过头来，看向沈涟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不是，东西我都带上了。我只是，我只是没有看到踏雪，我觉得有点奇怪。”
沈涟对此并不担心，闻言还笑了一下，“它怕是去扩大自己的地盘去了，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它自己就会回来了。”
林小九闻言突然想到了有次他出门的时候，踏雪带着几只猫和另外猫打架的事，顿时就笑了起来，朝他道：“你说得对，它到时候会自己回来的。走吧！不要耽误出发的时辰。”
“好。”沈涟将林小九扶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去牵栓在门口的四郎和康健。
旁边的几人看着这两只狗还有些发憷，眼下看着沈涟把它们都牵了出来，有些奇怪的问道：“沈举人，你这是要把它们送到别处去寄养吗？”
沈涟摇了摇头，笑道：“不了，这两个祖宗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去的。”
闻言，随从的表情有些奇怪，马车夫的表情有些扭曲，看着沈涟的表情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两个一直没有开口的武夫，此时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那沈举人是想要让它们跟着一起坐马车吗？”
“不，它们会跟在旁边跑的。今天天气好，让它们活动活动。”
沈涟的话一出，他们的表情更奇怪了。特别是看到沈涟把缰绳挂在了马车旁边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更扭曲了。
这狗怎么能跑得过马，更何况是在这样被拴着的情况下。只是他们看着沈举人坚决的样子，仿佛谁劝都不好使的样子，他们也就不好再劝什么，于是放弃了继续劝的意思。
“好了，准备出发吧！”沈涟做完这一切，利索的爬上了马车，然后朝着马车夫吩咐到。
马车夫点了点头，挥舞起了马鞭，带着车里的人就朝着京市的方向行驶了过去。
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出城，左右跑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狗，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模样的人，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正在店里盘账的吕塑，听着外面街道上传来的阵阵呼声，不由侧头朝着外面看了过去，在看到那两只狗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外面马车上人的身份。
吕塑勾了勾嘴角，低声呢喃道：“沈举人一定要金榜题名高中，这样的话，他们这个店铺的身价一定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一定能赚更多的钱。”
吕塑怀揣着美好的愿望，目送着沈涟他们的马车离开。
金桃站在快餐店门口，同样看到了那辆马车的样子，她目送着他们远行，祝愿沈涟能够高中，这样林小九也能得到更高的地位。
*
过了城门便是官道。
原本速度不快的马车，在过了城门的时候速度就逐渐快了起来。
那两个武夫本就是喜欢力量的人，包括充满力量感的一切东西，在看到沈举人家里的那两只狗的时候，他们就一眼喜欢上了。
看着它们跑了起来，看着它们那矫健的身影后，他们眼里的喜爱更甚了，这样的狗才是好狗，既可以看家护院，甚至连攻击敌人都不在话下。
眼下两个武夫看着马车跑动了起来，速度比在城里不知道快了多少，不免有些担忧起来，怕它们跟不上马车的速度，想着要不要上前去，让那马车夫的速度放慢一些。
谁知道，就在其中一人想要动作的时候，那两只狗一边跑着，一边去咬自己身上的缰绳，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眨眼之间就弄掉了下来。
在他们愣神之际，那两只得了自由的狗，对着天上嗷呜了一声，随即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就冲在了他们的前面。
看到这一切的几人都惊呆了，差点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倒是坐在马车里的林小九，听着外面传来的声响，掀开了自己的那侧的窗帘，看着外面飞奔离开的四郎它们，突然就笑了起来，“果然，出来它们都不装了。”
林小九很早之前就无意中发现过，四郎它们其实是能自己打开自己身上的绳子的，只是出去玩的时候想要他牵着，所以才会装成被他钳制住的样子。
沈涟坐在林小九的一侧，此时正在思索着去了京市之后要做的事，此时听到林小九的话，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向林小九的方向，笑道：“是啊，离开了熟悉的地方，没有人认识它们了，自然就不装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也觉得四郎它们正像是成精了。
就在两人就着四郎他们的行为，说起了其他事的时候，跟在旁边的武夫打马上前来，来到了沈涟的窗前，轻轻的敲了敲他的窗户。
沈涟停下了说话的势头，然后打开了窗帘，朝着门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武夫耿直也不懂得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看着他直接道：“沈举人，你家的两只狗跑了，我们要不要停下来找找它们。”
沈涟听着他的问题，朝他轻轻的笑了笑，低声道：“不必了，它们想要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的。”
武夫觉得沈涟这话完全是痴心妄想，光是凭借着那两只狗刚刚跑出去那欢快的架势，他就觉得让它们自己回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一来那狗不是他的，跑丢了也和他没有关系。二来他只是被聘请过来做事的，不好对主人家的做什么指点。
于是，武夫只能不太情愿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心里闷闷的想着，这两只狗绝对不会回来的事。
*
马车行了半日还没有到达小村里，也没有碰到任何可以吃饭的地方，于是只能就地找了一个林子，准备随便弄点东西吃。
对于这样的情况，沈涟早就在出发之前就告诉过林小九，因此林小九也就有了充足的准备。
在下了马车之后，林小九就让跟来的众人帮忙一起拾起了柴火，然后又取了一大竹筒让他们帮忙打了水来，而林小九则是带着沈涟回到马车上挑挑拣拣，似乎是想要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出来。
马车夫和随从看着沈涟都被林小九指使得团团转的样子，自然也没有半点怨言的去找了林小九吩咐的这些东西。
而两个武夫则是看了一眼各忙各的众人，识趣的去了树林里，准备捡点能用的柴火回来，待会儿不管是沈举人他们要用，还是他们自己生火烤点饼子吃，他们都是能用的上的。
等马车夫他们的东西准备好，林小九又让他们帮自己垒了一个小灶，然后开始煮起了东西来。
结果，他们先是看到林小九打开了一个大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稍大的纸袋子，从里面拿出几块很大的肉来，放进了已经开始沸腾的锅里。
然后又打开一个略微小一点的纸袋，将里面放着的一些有些干的蔬菜倒进了锅里，紧接着放入他刚刚在旁边看见的一些野菜。
然后又打开了略小一点的包袱，从里面放着用纸袋包好的一些粉末，又从里面抓了一些丢进了锅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随着那锅里冒出的咕噜噜的气泡，散发出了无与伦比的香味。
众人闻着这味道，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
林小九却像是没有闻到那味道一般，表情格外的镇定，在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包袱，然后打开了其中一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包袱，紧接着又是一股饼子混合着葱油的香气传了出来。
林小九专心致志的清点着那些饼，然后抬头看了一下周围围着的几人，朝着他们发问道：“这饼子，你们一人吃两个，够了吗？”
其实若是可以的话，林小九也不想直接这样问的，可是他这次带的饼不多。他完全没有想到回来那么多人。虽然这样会显得他有些小气抠门了一些，他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够了够了。”马车夫下意识就回答了出来，随即像是反应了过来一般，直接道：“不是，我们自己也带了干粮的，不用你们的干粮。沈夫郎，你这干粮，你自己留着吃就好了。”
林小九闻言，眼里浮现出了几分不信的神色。
看着林小九不信的神色，马车夫连忙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来，然后打开来给林小九看。
其余三人见状，连忙也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自己准备的干粮出来，然后展示给林小九看。
虽然他们闻着林小九煮的东西味道很香，虽然他们也是很想吃林小九做得这些东西，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和林小九不一样，他们不能仗着自己护送主家过来，然后就吃他们的东西，这不符合他们的职业操守。
林小九看了一眼他们的干粮，看起来既不能顶饱，也不是很好吃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着他们道：“你们还是先吃我们带的干粮吧！至于你们的那份，可以等到以后再吃。眼下天气热了，我这些干粮要是再不吃，放着怕是浪费了。”
几人听着林小九的劝话，再看看那几个散发着油香的饼，最后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他们竟然是跟着沈举人出来的，那听沈举人夫郎的也没有错。
林小九看着他们这样，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将手里的饼给他们一人分了两个，随即朝着他们叮嘱道：“你们把这饼放在火上烤烤，应该会更好吃。”
“嗯。”
林小九看着他们把那饼给接了，自己又给自己和沈涟拿了一个出来放着，然后把剩下的拿给沈涟收拾，自己起身去了马车旁，准备把四郎和康健它们的碗拿出来，给它们盛一点汤出来，然后再泡点没有盐的饼进去，等它们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能吃了。
结果，在林小九走到马车的行李边，准备从那些行李里面将四郎它们的饭碗拿出来的时候，冷不丁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冒了出来，瞪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啊！”林小九叫了一声。
沈涟眼睛一凌，立马丢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朝着林小九的方向跑了过去。
后面反应慢一点的几人，在看到沈涟飞奔离开的背影之后，立马也反应了过来，很快就跟了上去。
等沈涟杀气腾腾的跑到了马车边上，想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在惊扰林小九，或者是威胁他的时候，他就看到林小九一脸复杂的站在那里，表情又惊又喜，格外奇怪。
沈涟快步走了上去，顺着林小九盯着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踏雪站在那堆行李上面，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似乎是在质问他们，为什么自己跑了不带它一起。
“这里怎么会有猫？它是不是闻着这车上的东西的味道，所以跑上来蹭吃蹭的？”马车夫有些疑惑。
马车夫却是惊叫了一声，不由道：“我就说我装车的时候，怎么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旁边窜了进去，原来真的是个东西。”
林小九刚刚还在想踏雪怎么会在这里，眼下听着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他便明白踏雪是怎么上来的了。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好像是有些生气的踏雪，低声哄道：“我不知道你要来，我给你补偿好不好？两袋小鱼干。”
“喵！”踏雪爪子往前了一步，看起来像是要攻击。
武夫和马车夫立马就警觉了起来，这猫儿看起来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凶得很，而沈举人这夫郎，看起来那么细皮嫩肉的，这要是被它抓上几爪子，那还能得了？
林小九却像是完全不担心似的，在看到它摆出来了攻击的姿态之后，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它道：“好吧，既然两袋不行，那就三袋？”
踏雪犹豫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马又生气了起来，朝着前面迈进了一步，凶神恶煞的道：“喵呜。”
林小九看着它这样，似乎是真的妥协了，叹气道：“好吧！那就再给你加一袋，再多的不行了。这个季节的小鱼不好吃，等过段时间又大鱼了，你想吃啥都行。”
这次，踏雪像是终于接受了林小九的承诺一般，收回了自己的爪子然后退了退，然后让出了自己压着的行李。
林小九顺着它的爪子看过去，突然就笑了，他要找的东西竟然正被踏雪压着。不过想到刚刚它的表现，他也能明白它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定然是以为他和沈涟两人带四郎它们出来，却不带它一起走，所以开始发脾气了。
林小九拿着四郎它们的碗来到了火塘边，身后跟着马车夫他们，他们盯着林小九的背影，总觉得要说点什么，但是随即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然后，他们就看到林小九拿起那锅里的汤勺，直接把那些肉汤舀了进去，紧接着又把那油饼掰碎了放了进去。
马车夫看着林小九的动作，不停的吸了吸鼻子，最后忍不住道：“沈夫郎，你这样盛出来，是不是要好吃一点？”
林小九摇了摇头，然后低声道：“不是，只是这样盛出来，方便四郎它们吃一点。”
马车夫觉得林小九这话有点奇怪，随即又想了想，完全不知道他口中的四郎是谁。难道，沈举人还有他们不知道的称呼不成？
马车夫想问又不敢问，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嗷呜’，听起来那叫声格外的熟悉。
林小九将弄好的汤放在旁边，笑道：“四郎它们回来了。”
马车夫一惊，猛然意识到林小九说的四郎是什么了。
很快，他们所在的树林周围有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过来，紧接着便是两道灰黑色的身影从里面窜了出来，很快以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迅速的朝着林小九那边跑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刚刚在他们心里，那两只跑走了之后就不会回来的狗不仅跑了回来，嘴巴里甚至还叼了一个什么东西。
那狗把嘴里叼着的东西丢在了林小九面前，他们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只被咬断了脖子的野鸡。
林小九倒是格外的惊喜，看着面前仿佛是在邀功的大狗，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狗头，夸奖道：“四郎，干得漂亮，出来半日，你竟然就能在外面抓到猎物了。”
然后，旁边的几人就看到，刚刚还威风凛凛，犀利的像是一头狼的狗，此时吐着舌头看起来就像是在讨好主人的乖狗狗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里，马车夫几人见识到了沈举人夫夫对他们那三只宠物的宠爱，同时也见识到了那三只动物的聪明。
若不是历朝历代，他们都不曾见过所谓的精怪的话，他们真的会以为那三只动物就是传说中要成精的妖怪的。毕竟，实在是太聪明了。
*
第三天的早上，林小九他们在客栈吃完了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是配上林小九的酱料就显得格外可口的早餐之后，他们就出发去了京市。
最终，他们这一行几人，在快要晌午之前入了城门。
自从靠近了京市之后，林小九就感觉到了这里比之其他地方都要繁华许多，来来往往的人里各式各样的都有。
最直观的便是，林小九竟然还在这里看到了不少异域风情的人，而且周围的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证明他们经常见到，所以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到进了城之后，林小九入目的第一眼就是热闹而整洁的街道，完全符合他对古代那种繁华京都的向往。
繁华的马车引人注意，跟在马车旁边的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狗，以及蹲在马背上的那只黑猫更是让人侧目。
就在他们进城之后没有多久，林小九他们的马车便被人给拦了下来，拦住他们的是两个仆从打扮的人。
在把林小九他们拦下来之后，他们格外客气的道：“请问，马车上的是青莲书院上京赶考的沈涟，沈举人吗？”
沈涟没有回话，架着马车的马车夫却是替他开口了，“正是，不知道二位有何贵干。”
那仆从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了，听到他认了这话，立马就高兴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高兴道：“沈举人，我是慕家的随从，我等奉我家公子慕青的命令在这里等你们，说是如何等到了你们，那便立马带你们去公子早就准备好的别院，他和柴公子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了。”
林小九本来还在好奇，他们这才是第一次来京市，怎么会有人找他们。在听完这随从的话之后，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慕兄他们先一步来了这里，眼下特地在这里等着他们。
“不知道沈举人可否赏脸，随小人走这一趟。”随从的话说的格外的客气。
林小九闻言也看向了沈涟，也跟着等他的回答。
沈涟略微思索了一下，很快朝着面前的人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劳烦你们给我们引路了。”
“不麻烦，不麻烦，公子客气了。”
随即，原本该往书院集合的客栈走的马车，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转移了自己行进的路线。
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距离城门口较远的一个宅子。
在马车停下的瞬间，原本就在前面带路的侍从小跑了两步，赶在了他们的面前来到了那大门前，然后扣响了那门环。
“开门，公子要请的沈举人到了。”
很快，那院门便在他们面前被人打开了，紧接着一个门童便迎了出来，另外一个身影急匆匆的往里面跑了去。
沈涟和林小九依次下了马，随即看向面前的宅邸，眼前的宅邸看起来不算是大，但是看起来装修得很精美，再加上这处的选址格外的僻静，想来都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的。
就在林小九一边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一边牵着沸腾的四郎它们，不远处正有两个人形色冲冲的从院子里走来。
在见到沈涟的第一时间，他们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随即朝着沈涟道：“沈兄，林哥儿。”
“你们好。”
在沈涟同他们见完礼之后，林小九也在他们身后跟着喊了出来。
柴源伟却是在看到四郎它们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然后道：“你们竟然把四郎它们也带来了。”
沈涟倒是对这事丝毫不避讳，直白的点头道：“嗯，小九跟着我来京市，我去科考的时候，我担心他会无聊，想着四郎它们跟来，一来可以照看它们，二来也能给小九解解闷。
“沈兄真是有心了。”柴源伟不由感叹道，朝着沈涟的方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过很快他面向四郎的时候，又是一副讨好又渴求的模样，“不过四郎能来，我也是很高兴的。看着他，我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
“好了，别在这里聊天了，我们进去吧！”慕青看着有些不知道分寸的柴源伟，立马将话题转到了重点上。
“对对对，我们进去吧！”柴源伟直起了身子看向了沈涟，然后乐呵呵的道：“沈兄，你和林哥儿一路过来舟车劳顿，得先好好休息才是。”
“对，沈兄，我已经在这里面给你们准备了小院子，足够你和你的夫郎，以及四郎它们一起住了。”慕青这话说的十分的热情。
沈涟却是有些迟疑。
柴源伟却是生怕沈涟不答应，连忙朝着沈涟道：“沈兄，你这是有什么好迟疑的，这里环境又好空间又大。比之外面的客栈和书院租住的地方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你若是不答应，难道是想要带着你的夫郎去住那种麻烦地方不成？”
沈涟脸上显出了几分迟疑。
慕青却是抢先接了口，“柴兄这话说的在理，纵使沈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的夫郎考虑一下。那些地方鱼龙混杂，你又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的。而且，我们住的这宅院，也是我叔父空出来的，眼下只有我们三人，旁的杂人再没有，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是，我这个孤家寡人为了图方便都厚着脸皮住在这里了，你这样拖家带口的，更得住在这里才行了。”
沈涟闻言面上终于有了几分松懈，随后看着面前的两位好友，还是朝着他们行了一礼，客气道：“那就叨扰了。”
“这才对嘛！”慕青拍了拍沈涟的肩膀，然后高兴道：“走吧，你们这来的正是时候，我带你们在这院子里转一圈，然后我们在花园里吃中饭。”
沈涟既然都答应了，自然不可能扭捏，在听到慕青的话之后，欣然就跟了进去。
林小九牵着四郎它们跟在后面，踏雪自从他们下车之后就跟在了他的身边，随着林小九的脚步，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柴源伟同沈涟说了两句，然后就凑到了林小九的身边，随即期期艾艾的看着他，最后咬牙道：“沈夫郎，你这绳子，可不可以给我牵一下。”
虽然不能摸，但是牵着它们溜溜也是挺好的。
林小九是知晓他喜欢四郎它们的，眼下听着他这卑微的请求，顿时有些苦笑不得，伸手就将手里的牵引绳递给了他，然后道：“给。”
柴源伟拿过那绳子，像是拿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整个人都舒坦极了。
四郎却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和康健朝着前面跑了去，柴源伟也跟着跑了起来。
纵使是这样，柴源伟也没有将手里的绳子放松片刻，一边跑还一边笑了出来。
等林小九他们走了进去之后，待在门口的几个小厮，这才引着那跟来的马车夫他们进了后院，帮着他们把沈涟他们的行李给归置到了院子里，之后紧紧的等着他的主人来将之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林小九跟着沈涟他们一起将这个院子都逛了一遍之后，越发的觉得这院子布置得精巧，甚至觉得他们放了不少的心思在这里面。
“好了，我们就在那里用餐，随我来吧！”
第146章 开个小摊，打发时间
慕青说完这句话之后, 率先走在了前面，然后将他们引到了一个他们刚刚没有来过，却是布置得格外漂亮的花园里。
一进那花园, 林小九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这里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游鱼花池, 每样都做的很精致, 有种独特的美感。
慕青一边引着他们进来, 一边朝他们介绍道：“这个院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叔父请人精心布置的, 光是你们看到的这些景观，也是他找了江南那边的名家专门打造出来的。”
“的确很好。”沈涟点头应了一声。
慕青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他领着大家上了中间亭上的小屋里, 然后吩咐不远处的丫鬟们将今天早就准备好的午餐给端上来。
吩咐完之后，慕青又看向了林小九和沈涟, 笑道：“这里厨娘的手艺一般, 比不得林哥儿, 却也有这边独有的味道，你们可以尝试一下。”
林小九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客气回道：“你太谬赞了，我会的那点东西, 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慕青却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林哥儿是真的谦虚了，我吃过那么多家饭馆的东西，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你的手艺。”
林小九被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只能朝他笑笑不说话。
慕青也不在意, 又去同沈涟说话, 话语间都是介绍这里的事情。
沈涟认真的听着, 心里却是不免生出了几分感叹。前世，他在此地其实待了不少的时间，对这里不说能算得上他的半个故乡，也算得上是格外的熟悉了。
只是没有想到一朝重游，竟然是这般景象。不过沈涟心里还是隐隐有些高兴的，因为这辈子的他和上辈子不一样了，他不再是原先那般的孤单一人，他有了林小九。
想到这里，沈涟的手在桌布的阻挡之下，轻轻的握住了林小九的手。
林小九被握住了手还觉得有些奇怪，扭头去看旁边的沈涟，眼里全是迷惑的神色。
沈涟却是回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眼神里尽是温柔。
慕青和柴源伟的眼神在林小九和沈涟之间巡视着，目光中不仅有几分戏谑，更多的则是羡慕。
就在这时，慕青刚刚吩咐下去的丫鬟，此时也带着一队人端着托盘上来了，那托盘上满满当当的放着食物，闻起来就格外香的样子。
“来来，不说其他的了，我们先吃饭。这些都是这里有名的菜色，你们试试看，这味道你们喜不喜欢。”
柴源伟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多高兴的样子，反而叹了一口气，有些丧气的道：“我虽然知道慕兄家里的厨子拿出了最好的手艺，但是依旧觉得这里的饭菜没有我在学院里吃的那些来自林哥儿店铺里做的那些吃食好吃。”
柴源伟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抬眼看向旁边正在品尝美味的林小九，大胆道：“林哥儿，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里也开家铺子？”
林小九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了才好。
柴源伟却是把自己给说兴奋了，立马道：“对啊，此番沈兄上京来，不说他在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得留多少时日。就算他日后高中，他肯定也得留在这里。你若是再在这里开一家食铺，不仅在此置办了家产，也能给你们增加一点日后的收入。”
林小九觉得柴源伟这番话的出发点虽然是想要自己吃点好东西，但是听着他的话，其中的理由却也让他有几分心动。
只是眼下沈涟还需要考科举，林小九觉得自己当以他的科举为重，至于开食铺什么的可以放在后面，左右他们也不急。
沈涟在旁边看着他神色的变化，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知晓他是在意的，眼下却是不急着，于是连忙岔开了话题，朝着旁边的两人笑道：“好了，眼下马上就要科考了，这开铺子的事还是放一放。再说，小九才到了这里没有多久，他该好好的休息休息，看看这里的风景，而不是直接开始操劳。”
慕青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此时听到沈涟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朝着柴源伟笑道：“沈兄说的对，你虽然很想吃林哥儿做的菜，但是你也不能那么心急，眼下还是科考最重要！至于林哥儿想要开店的事，还是得他自己考虑。”
柴源伟听到他们几人的话，知晓林小九的食铺短时间之内是开不起来了，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涟和慕青看到他这样，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的笑了一下。没有想到平日里没有什么心眼的柴源伟，为了一口吃的，竟然这般的花心思。
*
就这样，沈涟和林小九在慕青他们的极力邀请下，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下来。
林小九和沈涟在第一天收拾行李时就发现了，慕青给他们准备的小院子是三室一天井的格局，有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以及一个厨房。
中间的天井很小，种了一颗桂花树，此时恰逢春天抽出新丫。看着那树上长出来的枝条，让人有种生机盎然的感觉。
林小九和沈涟商议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在书房的角落里给四郎它们搭个窝，算是它们临时的新家了。
随后的下午，沈涟继续和林小九一起，把送自己过来的马车夫他们给喊了回去，同时林小九也把自己这次带在路上吃的一些酱料直接就给了他们，让他们带回去吃，也算是感谢他们这一路上的照顾了。
这一路上，马车夫他们几个人不仅见识到了林小九身边那些宠物的神奇之处，更是对他做的吃食赞不绝口。
在听到沈举人让他们回去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不是这份工做完了，可以回去交差的快乐，而是再也吃不到林小九做的吃的迷惘。
不过很快，他们又都想起这沈举人的夫郎是做餐食的，他在城里就有好几家店铺，他们到时候去店里吃，应该也是一样的。
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他们就准备返程了，没有想到在临走之前还收到了林小九送过来的酱料，顿时有些喜出外望，连带着拿着酱料的手都有几分颤抖。
最后，林小九和沈涟一起送别了他们。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小九想着他们刚刚的情绪变化，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他们这变脸的功夫还是太快了，不由出声呢喃道；“怎么他们刚刚那么不开心，转眼的功夫又变高兴了。”
沈涟听到他的话，目光在他们那挂着酱料的马鞍上流连，低声道：“兴许是得了吃的，所以才高兴的。毕竟，你的手艺那么好，他们那么稀罕也是正常的。”
林小九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觉得自己的一点东西，也还没有到能让他们那么开心的地步。
*
之后的日子里，林小九和沈涟就住在院子里。
早餐，他们自己吃。
午餐和晚餐，他们会和慕青他们一起在院子里最大的那个院子里吃，吃饭的同时沈涟他们还能讨论一下学术问题。
偶尔，沈涟他们也需要出去结识一下别的文人。
这个时候，沈涟出去会客，林小九就留在院子里，领着四郎它们到处散步。仅仅几日的功夫，林小九就已经把这里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了。
这几日里，林小九还见到了把院子借给他们住的那个慕老爷，也就是慕青的亲叔父。
那叔父一过来就对林小九和沈涟表现得格外的热情，当然其中大部分热情还是对着林小九的，让林小九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同时心里不仅开始有些打鼓起来，甚至暗自思索着他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直到慕老爷离开，慕青给他们解释了一道，林小九这才明白他那么反常的原因，原来他叔父和他家里都是一样做布料生意的，只是他叔父在京都，而且生意做得比他们大。
这次，慕青家里拿到了新的染料，自然也得给京城这里的叔父一份。于是，他的叔父也拿到了那个染料的配方。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叔父用那染料染出来的布匹，不仅一出来就受到了夫人、小姐的喜欢，而且很快就卖断货了，着实让他们大赚了一笔。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说慕青要招待他们之后，他能那么大方的把院子让出来给他们住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想要和沈涟他们结个善缘，更是因为林小九的方子让他赚了大钱，也算是还他一个人情。
林小九闻言，稍稍送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在暗骂了自己多疑，觉得自己就是想得太多了。
不过，由于考试时间将近，沈涟他们也开始闭门谢客，推掉了很多不必要的聚会，专心备考起来。
林小九为了不打扰沈涟，也为了让四郎它们不打扰沈涟，每天吃完了饭之后，他就会牵着它们去这院子里转转。
只是还没有几天的功夫，林小九就觉得有些无聊了，毕竟再美的景色，你每天看上好几遍，天天看，你也会从一开始的欣赏，变成习以为常的麻木。
“我能出去转转吗？”林小九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翠竹，低声询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沈夫郎想要去那，奴婢带你去就是了。”
这翠竹是慕青安排过来的丫鬟，平日里就跟在林小九身边，帮着处理一下生活上的琐事，例如打扫、做饭之类的.
只不过林小九他们院子的饭都是他自己做的，因此用到她做饭的时候很少，平日里她也就是跟在旁边打个下手罢了。
听到翠竹那么快就应了下来，林小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开心，他让院子里的人给沈涟带了一个口信，然后就带着四郎它们和翠竹出门了。
*
翠竹虽然是这院子里的下人，但偶尔没事的时候还是会出去逛逛的，因此比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林小九，她也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向导了。
在出了大门之后，看着眼前这片和他原先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甚至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的地方，林小九还有些迷茫要去那里。
翠竹在旁边看着他，小声询问道：“沈夫郎，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林小九稍稍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你带我去这里的街市看看吧！就是这里最大的街市，最热闹的那种。”
“是，我知道了。”翠竹闻言点头，领着林小九就朝着这里最大的集市走了去。
等到了这里的集市之后，林小九才第一次见识到这古代京都的繁华。那街头两排都是整整齐齐、装饰精美的酒楼，街道之上还有卖各种小玩意、吃食的小摊子。
林小九他们一出现，他手上牵着的两只大狗就立马吸引了旁人的目光，甚至还有人在心里暗自嘀咕，能养出这样皮毛发亮大狗的人，身价定然不凡。
可是当他们顺着那牵着狗绳的手往上看去时，只见那是一个样貌极好的哥儿，只是很可惜按照他身上的衣服装饰看来，却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
知晓了这点之后，众人纷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隐隐还觉得有些惋惜。
林小九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评价自己的，他的目光自来到了这条街道之后就被这街道上的吃食给吸引了。
闻着这空气中飘着的香味，林小九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一个做手工酥饼的摊子前买了两个酥饼。
林小九自己拿着一个酥饼，另外一个递给了旁边的翠竹。
翠竹见他递给自己，一直不停的摇着手直说自己不饿，不需要吃这东西。
“好了，一个饼而已，你吃吧！不然也不能你光看着我吃啊！”
林小九再三朝她推过来，翠竹推拒不了，还是小心的接了过来，然后朝着她的临时主子道了一声谢。
林小九见她接过去了之后，自己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同样放进了嘴里，结果只是吃了一口，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觉得这个饼子炸的有些老了，而且里面放的葱花也炸焦了一些，把整个饼子的味道都拉低了好几度。
林小九觉得这样的饼子在他的手里，他也只能打个刚刚及格的程度。他有些疑惑的扭头去看刚刚那买饼子的摊贩，只见他的摊子前不断的有人过去，然后购买他的饼子，生意看起来就很好的样子。
林小九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他有些不太能明白到底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还是这里的人们就是喜欢吃这种味道的饼子。
不过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林小九还是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自己手上的饼，然后扭头看着旁边的绿竹，“你觉得刚才的饼好吃吗？”
绿竹想了想，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很快看着林小九道：“平日里我吃着是觉得好吃的，可是自从我吃过沈夫郎做过的饼子之后，我就觉得这饼的味道好像也没有那么好吃了。”
林小九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庆幸不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而是真的是这个味道不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小九又和绿竹一起，买了街头上不少的小吃。
最后，林小九发现那些很受欢迎的小吃摊子上的小吃，除了一两家是真的美味之外，其余的都还有改进的空间。若是能再加琢磨一下，他觉得这肯定能更受欢迎。
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热热闹闹的小摊贩，林小九心里逐渐生出了一个念头来，左右他平日里也没有事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买点东西。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天气不冷也不热，他就算是推个小推车出来，那也是件轻松的事。
林小九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心下不可抑制的痒痒了起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向一下周围的人，最后还是看着绿竹问道：“你知道，他们这些小贩的摊位，是要收钱的吗？如果要收钱的话，需要交给谁啊？”
绿竹觉得林小九的问题有点奇怪，隐隐约约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她只是一个下人，即便是觉得不对劲，她也不能说些什么。
于是只能看着林小九，努力的回忆着自己脑海里有些知道的那些东西，最后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朝着林小九道：“这里是城署局统管的地方，要想要在这里摆摊，得经过他们的允许，并且把租赁摊位的费用给他们。而且，我还听说，你若是想要租赁这里的摊位，每个地方的价位还不一样，你选定了摊位，交了钱，那个摊位你就能摆。你若是不交这费用，那要是被他们的人发现了，可是会把你的摊子给掀翻的。因此，在这里做生意的人都会老老实实的交了这笔钱，然后给自己买个平安。”
绿竹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看着林小九说的，结果她只看见这位应该是精细养着的官家夫郎，眼睛一点点的变亮。这让她有些忐忑，皱着眉头小声道：“沈夫郎，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小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双眼发亮的道：“那你知道，这城署局在那里吗？”
绿竹看着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你带我去看看。”
绿竹觉得眼前这个夫郎好像过于亢奋了，但是他到底是在康菲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眼下听到他让自己带他去城署局，她想了一下也没有多犹豫，按照自己的知道的路线，带着他就过去了。
那城署局离这里也没有多远，不过是两条街的功夫。
等他们走到了之后，看着那古朴的门牌上朴素的三个字，林小九闪闪发亮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期待。
绿竹只是一个丫鬟，跟着林小九来这种地方，看着他还要进去，她始终还是有几分胆怯的。
“沈夫郎，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要进去问问，租个摊位要多少钱？”
林小九说完，还没有等那绿竹回过神来，大步就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绿竹一看他这个架势，也顾不上想东想西的了，立马提着自己的裙摆就跟了进去。
两人从那城署局出来之后，林小九就一直很高兴，他本来以为这里的摊位会很贵，却没有想到比起自己的心理价位来只高了那么一点，而且要选好的位置完全不用抢，只需要多给钱就行了。
想到刚刚在里面的小吏，仔仔细细给自己说如何租摊位的情况，他就在心里感叹这里不愧是京都，不仅热闹、繁华，连带着管理都那么好。
经过怎么一遭，林小九迫切的想要做生意的心思越发的遮掩不住了。
平日里沈涟可以读书、交友，林小九只能待在那个院子里，就像是留在家里守家的宠物一样，还不如出来摆摊赚钱，还能顺便打发一下时间。
想到这里，林小九噗嗤一下笑了，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劳碌命。明明该是摆脱了咸阳城那里的事情，过来好好的陪着沈涟一起，然后好好休假的。
谁知道到了这里之后还没有多久，他就惦记上了做生意了。
林小九在心里念着、想着，那股念头便不可思议的扩大。
很快，林小九决定回去就同沈涟说说，他出来摆个摊，打发一下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林小九又让绿竹带他去了这里的菜市场看了看眼下这里的蔬菜都有些什么种类，然后有看了看这里的调味料，确定了一下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等了解得差不多了，林小九便准备带着绿竹回去了。
看着就逛街买了一点吃的，然后就准备回去的林小九，绿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沈夫郎，你不准备去衣服、首饰店再看看吗？”
林小九听着这话有些奇怪，扭头看着他目光有些不解，“我去那里做什么？眼下时间已经很晚了，府里该是吃饭的时候了，我们应该快点回去才是。”
绿竹听到林小九的话，不由的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同时觉得他这个举人夫郎很奇怪，她见过的其他夫人、小姐，出来除了逛街之外，就是去买自己喜欢的衣服。
偏偏眼下这位哥儿，只是去买了一些吃食，然后去了一趟城署局和菜市场就准备回去了。
绿竹想着摇了摇头，觉得他可真的奇怪，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官家夫郎了。
*
等到回到了院子，林小九先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便去沈涟的书房找了他。
此时的沈涟也准备收笔休息，眼下看着林小九过来，抬眼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紧接着道：“你回来了？”
林小九点了点头。
两人相携着一起去了慕青的大厅那里，在路上的时候，沈涟似乎是有些好奇林小九今天都去做了什么，于是直接问了出来。
林小九也没有瞒着，说了自己去逛街的事，最后还说了自己想要去摆个小摊的事，说完之后就等着沈涟的回应。
第147章 仿制
绿竹一直跟在林小九他们身边, 自然也听到了林小九对沈涟说的话，她心里吃惊的同时，也觉得沈涟这个惊才绝艳的举人老爷不会答应自己夫郎这般无礼的要求。毕竟, 他的身份摆在了那里, 若是让自家的夫郎出去买东西, 岂不是有损他的名声。
可是, 在林小九说完那话的下一瞬间, 沈涟略微思索了一下, 紧接着便笑着朝林小九道：“左右你在家里没有事，你如果想要去的话就去吧！只有一点, 不要累着自己, 饭点的时候记得回来。”
林小九重重的点了点头。
绿竹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然抬起头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沈涟温柔的看着林小九的模样。那样子足以证明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不是哄着林小九开心的, 而是真的就是那般想的。
只是看了一会儿，绿竹便意思到自己失态了, 她连忙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心跳入擂鼓。她不知道为何, 突然有些艳羡起这个沈举人的夫郎来。
*
林小九的速度很快, 再加上慕青那边听说了他的想法之后，很爽快的又给他送了两个干粗活的丫鬟过来，他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前期准备。
林小九打算卖狼牙土豆, 这个东西不仅好吃, 而且制作也格外的方便。
在要准备出摊之前, 林小九还给前来帮忙的两个小丫鬟打了一声招呼, “我也不白占你们的便宜, 你们跟着我做事，我到时候也会给你们月钱的。”
那两个小丫头本来就是被人牙子卖进来做粗使丫鬟的，向来都是做的最脏、最累的事，平日里即便是最下等的丫鬟也能命令她们做事，若是事情做得没有那么满意，她们还会遭受一顿讥讽。
至于每个月工钱什么的，她们是买断的丫头，比不得那些自由生的下人，更比不得这里的家生子，自然是少之又少的，勉强存着也只够在过年节时买上一两包糖。
在跟了眼前这个和善的夫郎之后，她们才稍稍的过上了几天好日子，眼下听着这漂亮夫郎这般说，她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同时道：“沈夫郎，我们是跟着你做事的，我们不能要你钱的。”
林小九却是摇了摇头，看着她们认真道：“这可不成，你们若是不收，怕是我到时候都不敢用你们了。”
两个丫鬟听着他这般心善的话，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好了，我们该走了。”林小九看了一眼天色，再看看旁边准备的东西，挥了挥衣袖，径直就要带着她们离开。
两个小丫鬟听着他的话，连忙点了点头，随即也顾不上其他，挑起早就准备好的扁担，然后跟在了他的身后，朝着林小九租好的摊位走了去。
在林小九出门之前，他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站在门内目光复杂的绿竹，朝她喊道：“绿竹，你去帮我告诉沈涟一声，我出门了，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就回来。”
“是。”绿竹朝他行了一礼，紧接着目送着他离开。
在看到他们三人身上井井有序挑着的东西时，绿竹的心情格外的复杂。她在这府中伺候了那么久，来来往往接待过的达官显贵那么多，她就没有见过这般特例独行的官家夫郎，更没有见过那般宠爱夫郎的举人老爷。
想到以往见过的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生怕做点事情就污了自己手的官家夫人，那些生怕自己夫人做点什么错事，连累自己面上无光的大人们，她就隐隐约约为眼下这位夫郎担忧。
不过片刻，绿竹自己就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杞人忧天了。她自己一个下人罢了，有什么资格去替人家主子担忧。纵容日后他们之间有了什么变故，想必过的也会比自己一个下人体面。
如此想着，绿竹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神色，转身去了小院子里，将林小九的事情告诉了他。
绿竹即便告诉自己，主子的事情不该是自己一个下人管得，但是在看到沈涟的一瞬间，她还是不可抑制的想要知道，眼下这个举人老爷，是不是真的和其他的举人老爷不一样。
谁知道，面前人听到他家夫郎出去做生意的事，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温声道：“好了，我知道了，若是小九回来，你再过来告诉我一声。”
小九是沈举人夫郎的名字，在他的口中连得温柔缱绻。绿竹觉得，他们这一对，应该能走得很远。
“是，奴婢知道了。”
*
林小九带着两个丫鬟，兴冲冲的来到了他们的摊位上，果然在那标志有记好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空位。
林小九选的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位置。一是他想要省点钱，毕竟他不确定京都的人们对狼牙土豆的味道能不能接受，要是卖的不太好，那在改良之前还能省点钱出来。二是他每天只卖那么几个时辰，要是租个顶好的位置，那也是浪费了。
林小九到了位置上，立马就招呼着旁边的两个丫鬟，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然后快速的摆了起来。
旁边卖馄饨的大叔看了一眼林小九，语气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戏谑，“这是谁家的贵夫郎，出来卖个东西都不忘带两个丫鬟。”
林小九正在摆东西的手一顿，然后朝着旁边看了一眼，在那人有些心虚的目光中朝他笑了笑，紧接着又做起了自己的事来。同时心里还在想着，今天还是他疏忽了，等到明天过来，他得让两个丫鬟换身不那么起眼的衣服了。
林小九架起了油锅，旁边放上了调味料，前面放着一张牌子，牌子上面写着他买的东西，以及这东西的价钱。
或许是林小九的东西太过于新颖，也是林小九他们三人完全不像是能做出好吃东西的人，又或许是他的东西比起其他的东西来说贵了一些，因此开张了半个时辰之后，他还是没有卖出去一份东西。
旁边人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嗤笑了一下，“我看你就不适合卖东西，与其在这里站着受罪，不如回家去好好待着，好歹还有丫鬟婆子们伺候不是。”
林小九对于他的嘲讽充耳不闻，毕竟创业刚开始都是艰辛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开始就能容易做到。若是他连刚开始都坚持不了，更不要奢望之后还能坚持了。
林小九没有多少反应，倒是跟在林小九身边的丫鬟有些不乐意了，她们扭头看向看着那粗鲁的中年男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男人看着那两个小丫头一眼，心里老大不乐意了，想着要给她们一点教训。可是还没有行动，他就看到了城署局的小吏过来查牌子了。
这些商贩看见了，林小九自然也看见了，在那些人来到他的摊位面前时，他立马就将自己那日去交了押金和摊位费之后得到的牌子递了出去，在等他们检查过后立马收了起来。
那小吏在检查完林小九的牌子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他身后的两个小丫鬟，再看看他面前的这块牌子，低声念叨了出来，“狼牙土豆，大份十文，小份五文。”
读完之后，他觉得有意思，朝着林小九问道：“你这狼牙土豆是土豆做的吗？怎的卖那么贵？”
寻常的吃食，也不过二三文一份，顶天了也就五六文，眼下这哥儿竟然要价那么高，难怪开张那么久了，这桌子的台面上还是干干净净的，怕是这一份都没有卖出去过吧！
林小九做吃食的时候，什么样的客人没有遇到过，眼下的这种人更是遇到了不少，因此在听到他挑刺的时候，他立马回道：“我这里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做出来的也是做好的味道，我觉得我这里的东西自然是值这个价的。”
小吏听到林小九的回话，倒是对他高看了一眼，不过他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这眼前的哥儿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做着生意怕是只是一时兴起。
随即，小吏突然有些好奇起来，这样大户人家出来的哥儿，做出的菜到底是个什么味道的。
“那好，你给我来上一份，嗯，要小份的那种。”
“好勒。”林小九听到他的回答，立马就开始有所动作了起来，将原本就蒸熟了的土豆放进勺子里，然后放进锅里炸。
很快，一股土豆的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在将其炸到金黄又些焦的时候，林小九直接把它们从油锅里捞了出来，稍稍过滤了一下油，紧接着又放入那早就准备好的盆里，加上了各种调料开始搅拌了起来。
在林小九的土豆炸出锅的时候，那香味就勾引到了不少人的鼻子，再到他再将那些调料一一放进去拌匀的时候，那香味更是一绝，旁边路过的行人也不由停下了步子。
林小九的速度很快，三两下就拌好了，然后放在一个竹筒里，递给了眼前的小吏，客气道：“来，客官，这是你的狼牙土豆。”
那小吏接到林小九递过来的狼牙土豆时，眼神中还带着几分震惊，他觉得这东西自家也是隔三差五的吃，可是怎么就从来都没有那么香过？
小吏想不明白，接过林小九手里的东西，他第一反应就是尝了一口。等到吃到那酸辣中带着点硬，再里面点就是软绵的口味，他的眼睛不由的亮了一下。
“怎么样，好吃吗？”这小吏今天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同衙门的其他人。
在刚刚看到小吏要买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可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的，本来是想要看看林小九这个东西是个什么味道，结果先是闻到了其中的香味，紧接着便是他们拌料的香气，让他不可抑制的沉迷。
在看着小吏端起那土豆，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小半的时候，他们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个东西，它好吃吗？”
小吏点了点头，随即怕他们不明白一样，继续加了一句，“好吃，我从来就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那，给我们也尝尝呗！”那几个人看着他吃得这般津津有味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声的诱哄道。
那小吏听到他这样说，下意识的就想要把手里的竹筒递过去，可是才递到一半，他立马就想起来他只有这竹筒，他这些同事又是胃口大的，要是拿了过去，两三口给他吃完了怎么办？
小吏警惕的看着他们，随即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给你们，你们要是想吃，那就自己买。反正他这里还有那么多，足够你们吃的。”
本来他们就好奇那东西的味道，眼下看着他这般护食的模样，他们更加感兴趣了。
眼看着他是真的不分给他们尝尝了，他们当即就转向了林小九的方向，然后朝他道：“小哥儿，那你给我来一份小的。”
“我也要一份，对了，我要大份的。”
“我也是。”
一口气出来了三分，林小九自然也很高兴，跟在旁边的丫鬟也有了用武之地。
在林小九收钱的同时，她们就按照原先分工好的样子，一个开始紧着分量放进锅里炸，一个在旁边将油纸放在两大一小的三个竹筒上。
土豆炸出来之后，立马就倒进了旁边的盆里，还是由林小九添加调料弄均匀了，紧接着很快就倒了出来。
看着那黄黄红红的食物，期待了许久的小吏们立马就端了起来，随即将之放入了口里，在那东西在口里炸开来的瞬间，他们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这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
那个点了小份的，在吃完了之后，立马又点了一份大的。
那几个点了大份的，在吃完之后看了看林小九摊位上还剩下的土豆，感受了一下肚子里的分量，终于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再来一份的渴望。
算了，他们还有公务在身，眼下不能再多吃了。
虽是这般安慰自己，不过转头又觉得自己可以在执行完公务之后，再回来这里买一份，想着那时候眼下吃的也应该消化了。
这样想着，即便是再喜欢这东西的味道，他们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到他们这些小吏们离开之后，旁边围观的人群这才聚了过来，然后都要上了一份，刚刚还门可罗雀的小摊，不一会儿就堆满了人。
随着土豆炸的越来越多，拌料的香气越来越重，林小九摊位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刚刚还嘲讽过林小九的小摊贩主人，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络绎不绝的人流，随即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卖力的宣传着自己的吃食，可是不管他怎么卖力的宣传，自己手底下的吃食依旧没有卖出去多少份。
林小九没有想到这不开张则已，一开张就来了那么多人，带着两个丫鬟经过了刚开始的手忙脚乱，很快就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等到林小九终于有空闲停下来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土豆都卖完了，他看着旁边还在排队的人们，扯着嗓子道：“抱歉了，各位。我这里的土豆已经卖完了，你们若是想要的话，可以明天再来。”
那些人听了之后，脸上的神色都有些难看，有些不死心的还往林小九放土豆的桶里看了看，在看到里面果然是空空荡荡的之后，他们才终于相信了，失望的离开了。
眼看着东西都卖完了，林小九也没有耽误，立马就吩咐起两个丫鬟收拾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是。”两个丫鬟齐刷刷的应了，然后手脚麻利的跟着林小九收拾了起来。
等到林小九收拾完东西离开，旁边卖吃食的男人却是盯着他们刚刚租的地方，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好好的在家里待着不好吗？何苦来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抢饭吃。”
男人骂完之后，看着自己摊子上的烤烧饼，又看了看林小九所在的方向，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来。
*
林小九回到慕家的院子，将那些东西留给丫鬟们收拾后，自己就去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草草给自己洗漱一下，去了去自己身上的味道，再拿丫鬟送过来的香熏了熏，然后便去沈涟的房间找他了。
沈涟此时也刚刚放下了手里的笔，估摸着林小九应该回来了，结果抬眼就看到了从正门而来，走过走廊朝着自己大步流星过来的林小九。
林小九看着站起身来的沈涟，笑道：“我们去吃饭吧？”
“嗯。”沈涟走了出来，牵起了林小九的手，朝他问道：“今天出去怎么样？我还以为你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
林小九同沈涟说了今天一天出去的见闻，以及他买了一会儿没有开张，结果很快就有小吏过来帮他买了几分的事。
林小九絮絮叨叨的模样，就像是一家离家看了风景的鸟儿，在外面看了许多趣闻，然后回到家里给主人说外面美丽的风光。
绿竹跟在他们身后，如是想着。
*
林小九买东西的事情，不久就被柴源伟和慕青知道了，他们都说要抽出空来支持林小九的事业，柴源伟更是说他会多买几份的。
林小九知道他们说到定然是会做到的，但是为了不耽搁他们的学习时间，他也没有让他们去摊子上买，而是留在家里的时候，给他们一人做了一份，让人送到他们的屋子里，让他们都能吃上了热乎的。
在这样摆了几天摊子之后，林小九逐渐在那条街上卖出了名气，只要是他开始出摊，很快就会有馋嘴的客人，或者是拉着父母的孩子过来同他买吃的。
只是这一天，林小九和丫鬟们到了地方，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家摊子，不管是摊位的模样，还是上面卖的吃食，都和他的一模一样。
刚开始，林小九还被吓了一跳，他眼下还没有摆摊，怎么这摊子就自己摆起来了呢？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那不是他的摊位，而是隔壁的摊位，那摊位前的老板也是他刚刚来摆摊时，嗤笑过他的那人。
顿时，林小九的心情就格外的复杂起来。
已经和林小九很熟的小丫鬟，眼看着不仅有人模仿了他们的摊位，甚至还这般明目张胆的模样，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小声嘟囔道：“他怎么能怎么不要脸？”
“没关系的，我们开摊吧！”林小九对这种情况却是比她们要能接受，毕竟，他也是有过许多类似经历的人，因此在听到丫鬟的抱怨之后，他立马就转头过去安抚住了她们。
听见林小九的话，那两个丫鬟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她们的生意做得好好的，竟然会有那么不要脸的来抢她们的生意，还是这般明目张胆的抢。
两人磨了磨牙，最后还是气哼哼的跟着林小九去了摊位上，摆起了摊子来。
等到他们摆好了摊子之后，她们才发现那隔壁的摊主，不仅卖的东西和他们是一模一样的，价格还比他们卖的便宜了一文钱。
在林小九发现这件事的时候，那店家还看着他们得意的笑了笑，那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丫鬟们握紧了拳头，看起来格外的气愤。
林小九拦住了她们，朝她们摇了摇头，随即道：“好了，我们准备开业吧！”
原本生气的两人，在看到林小九脸上的神色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随即轻声道：“是。”
她们做这事已经很熟练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支起了摊子，然后开始买起来东西来。
可是和以往不同，原本的客人在看到他们的东西之后，又看了看旁边的东西，然后纠结了一会儿就去买了旁边家的东西。这也导致，本该很快卖完的狼牙土豆，到今天为止只卖出去了一半。
“沈夫郎，我们要不要也降低一点价格卖吧？”丫鬟看着旁边得意洋洋的男人，凑到了林小九的旁边，语气中满是愤恨。
林小九却是摇了摇头，低声道：“不要了，我们又不缺这点钱。”
林小九这话一出，丫鬟才骤然反应过来，他们又不是出来赚钱的，她们是来陪着林小九出来体验生活的，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卖多少不是都无所谓。
想通了这点，丫鬟的心思也好了不少，只是盯着男人的样子，还是有些生气。
男人自然也看到了丫鬟看着自己的眼神，朝她得意的扬了扬下吧，看起来格外的神气。
林小九却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对于他的挑衅完全不在意，反正这个男人也猖狂不到多久了。
第148章 收拾
林小九会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旁边的摊位虽然比他这里的便宜，但是他用的料都不好，他甚至看到有些贪便宜的人吃了一口在他那里买的东西之后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拿着手里的东西, 一副想丢又舍不得丢的样子, 最后只能郁闷的端着离开了。
那摊主却像是半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 笑成了一副合不拢嘴的样子, 更加卖力的卖起了自己的东西。
见状，林小九摇了摇头, 不再去看他那里又做了什么, 只是专心的做起自己的生意来。
好在这条街上的人流量很大，在度过了刚开始人少的时间, 随即接下来的人逐渐变多, 他的生意也开始好了起来。
虽然来的人里面, 很多都会对比旁边的摊位，让林小九的价格降低一些。对于这些客人, 他都会客气的告诉他们，自己这东西有多少的成本, 这个价格是绝对不会降的。
每当到了这时候, 那些客人有的犹豫之下会买，有的则是会小声的嘟囔一句，然后转道去了隔壁。
对此, 林小九也没有多在意, 继续悠闲的做着自己的生意。
“我们一人要一份小份的。”
林小九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抬头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面前站着的是那个自从他开张了之后, 在这里买了不少次的小吏，以及他的同僚们。
“好啊！”林小九只是看了他一眼，立马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那小吏在点完自己要吃的东西后，又扭头去看了看旁边的摊位，在发现那完全按照这个摊位打造的摊位时，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唏嘘。
这样看着旁人生意红火，然后自己跟着做个一模一样摊位的事，在他们这条街上很常见，他都有些见怪不怪了，只是不太常见的是旁边这般淡定的人。
这样想着，小吏又把目光转向了面前的小哥儿，只见他认真的做着自己的吃食，丝毫没有被外界所干扰，仿佛旁边的人都与他无干一般。
这让小吏对他不由高看了几分，毕竟以前他遇到的这种情况，两家人不是吵得你死我活，就是差点动起手来，那里有过这般平静的时候。
这哥儿果然是大家出来的，不然就是出来体验生活的，所以才对旁人抢了自己生意的事浑不在意。
林小九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是专注的做着自己的狼牙土豆。等到他将东西都拌好送到眼前人面前，才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目光有些奇怪。
“客官，怎么了？”林小九有些担心他这样看着自己，难道是反悔了，想要旁边那种便宜的？
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小吏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顺带接过了林小九递过来的吃食，朝他道了一句，“你这东西很好吃。”
“谢谢！”林小九觉得他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小吏端着竹筒吃了一颗琅琊土豆，不由在心里感叹，不管吃过多少次，他始终觉得这才是好东西，隔壁那东施效颦的东西，连它的香味都比不了。
这样感叹完，小吏也不在这里久留，准备和自己的同僚去旁的地方巡查一下。只是离开之前，又想到了什么，朝着林小九道：“对了，若是有人在你的摊子上闹事，你可派人去城署局寻我们，我们那里有专门的官差管这档子事的。”
林小九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同自己说这事，却是领了他的心意，小声朝他道了一句，“谢谢。”
见状，小吏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自己的同僚离开。
直到他们走到离林小九的摊位有些距离的地方，那小吏的同僚们才看着他打趣道：“你刚刚是怎么回事？你难道认识那个哥儿？平日里怎得不见你这般的热心。”
小吏看着促狭的看着自己的同僚们，朝他们翻了一个白眼，缓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是大家出来的哥儿，同他多说几句，也当结个善缘罢了。”
其余人听到他的话，相互挤眉弄眼了一番，彼此看着对方的眼里都充满了戏谑。
小吏光看着他们的样便知道他们在想一些不正经的事，他也管不了他们，索性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小吏还是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下，那小哥儿明显就是成婚了的，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行啊！
在送走了那几个特殊的客人之后，林小九的摊位再次冷清了下来，他带着两个丫鬟将刚刚有些乱的桌子收拾好，准备等下一次的客人。
“我看你这样子也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免得在这里挨冷受冻的，你们这样的金贵身子可受不了。”
林小九听着这嘲讽的话，扭头朝着旁边看过去，果然只见旁边的摊主，此时正空闲了下来，一脸嘲讽的看着自己，那脸上的轻慢怎么都遮掩不住。
林小九本来不想理他的，毕竟他觉得自己好好的做生意，没有理由为这种人生气。结果，在他刚要转过头去的时候，面前的人又开了口，还是那副欠扁的模样。
“我就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好好的做生意。刚才那小吏，他是你新勾搭的相好吧？”
林小九扭过去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面前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缓缓道：“我从上到下看你，始终觉得你是个男人，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你这般的嘴碎，在这世界上倒也有几分稀罕。”
男人一听他这话，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看着他皱着眉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林小九朝他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怜悯，“我不和你计较是觉得你即便是偷窃了我的创意，你也做不好生意。但是，你不仅没把食物做好，还那么不要脸的在我面前炫耀，像个长嘴长舌的泼妇一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男人听到林小九把他比喻成了娘们，他的手一下子就捏紧了拳头，“好你个能说会道的哥儿，我就是偷你的方子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拿了你的东西这是看的起你，你不要不识好歹！你要是再多说半句话，我就要对你动手，我怕你是抗不了几下。”
男人打心里觉得女人和哥儿这种性别的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不是和他们这些男人一样能够在这个外面抛头露面，甚至不该在外面挣钱，更不该比他们这些男人挣得多。
男人的上一个媳妇就是因为他打了她几下，之后她凭借着一手刺绣的手艺养活了自己，硬气的和他和离了。
直到现在男人都不觉得是他的错，全都赖那个死婆娘，自己不就是打了她几下，这不是还没有把她打死吗？
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怎得就她这般硬气，竟然真就和自己和离了，而且听说眼下她还凭借着自己刺绣的手艺去了大户人家家里做了绣娘。
男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头一个反应就是惋惜和离了，她的那份工钱自己是拿不到了。接着就是不可抑制的愤怒，他觉得那个女人压根不是去当绣娘的，而是假借着去当绣娘的名义，去做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越想越生气，男人却已经拿那个女人没有办法了，于是他只能找找身边那些女人、哥儿的麻烦。
男人眼下这个摊位的位置不好也不坏，之所以空了那么久，完全就是因为他找事，周围人都怕他了，宁愿找个贵点或者偏僻点的地方，也不愿意挨着他做生意。
眼下，在看到旁边这个小哥儿的第一眼，男人就对他格外的厌烦，这个小哥儿让他想起了那个背叛自己的死婆娘。明明都该是一副被人压的样子，结果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完全不需要别人操心，自己就能料理得井井有条的样子。
所以，男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找他的茬、抢他的生意，甚至在发现他开始退让的时候，直接就对他呛声了。
刚开始，男人也担心过面前的小哥儿是不是有什么背景，毕竟他还有两个丫鬟跟着。但是后来一想，这哥儿又不是有毛病，若真是大户人家的哥儿，待在家里好好的生养不好吗？为什么要跑出来自找罪受！
想通了这点之后，男人连带着那两个丫鬟，他都觉得应该是他家里的妹妹，而不是什么下人，装成那样子完全是为了唬人的。
男人这样自圆其说的想着，反而给自己增加了不少的底气，他看着有些生气的小哥儿，将自己的手往桌子上一拍，指着林小九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感叽叽歪歪的，当心老子抽你。”
林小九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即目光移向了他的身后，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他娘的要抽谁呢？”
男人一惊，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带着几个小厮的公子站在他的摊子面前，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公子见他看向了自己，口气讽刺道：“你就是卖陈氏狼牙土豆的？还说自己的土豆比林家狼牙土豆好吃的那个摊主？”
林小九的狼牙土豆，他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林氏狼牙土豆。这男人全部照搬了他的做法之后，也给自己取了一个陈氏狼牙土豆。
“是，是，不知道，公子找我有何贵干！？”刚刚面对林小九时还像是一只疯狗的男人，此时面对着这锦衣华服的公子，立马就变得谄媚了起来，若是有条尾巴，甚至都可能吐着舌头摇了起来。
“找你什么事，找你自然是要教训你的。”那公子确定了人，快走了两步来到了男人面前，抬手就抽了他一耳光，直接将那男人打了一个踉跄。
跟在那公子身后的人，见到他们的主子出手之后，立马上前去将他的摊子给掀翻了。
这巨大的动静直接就将旁边人都给吸引了过来，只是他们看着这公子如此的凶狠，完全不敢上前，只能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观望，朝着这里指指点点的。
男人捂着自己被打肿了的脸颊，抬眼看着面前凶狠的公子，磕磕巴巴道：“你，你打我做什么？”
那公子朝他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话。
后面的小厮却是嚷嚷了起来，“公子，这狗东西真的不干好事，你看那烂了的食物，他也放在这里卖！”
男人的脸色一白，突然有些心虚。
那公子看着他这样子，直接拉着他的衣领，将他扯了过去，随即将他推倒在了那满是狼藉的地面上，然后看着他恶狠狠的道：“你看看，这些就是你拿来做吃食的原材料。”
那些滚落在地上的东西里，大部分是发了芽的土豆，小部分才是好的，连带着其他装配料的东西都是脏兮兮的，仔细看看还能看到一些霉点。
“我的天，竟然那么脏！”
“我还在他那里买了一份。”
“我也是，难怪那么难吃。”
……
公子哥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恶狠狠的道：“你做生意就好好的做生意，结果拿这些垃圾来充数。我他娘的今天要是不教训你，你怕是无法无天了。”
男人被他这样踩着也不敢反抗，只能求爹爹、告奶奶的，想要让他放过自己。
谁知道看见他这幅举动，那公子越发的生气了，踩着他的脚也更加的重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做什么？！”一阵怒吼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从看热闹的人群当中分离出了一条道，让出了之后出现的人。
林小九一眼就看出来这次来的人竟然就是城署局的人，领头还是来他这里买了几天东西的那个小吏。
那小吏走上了前来到了几人面前，指着乱糟糟的人群。不满的发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能在这里当街行凶？”
“大人，分明就是这东西使坏，我只是在这里教训他罢了。”
兴许是因为有人来了，那公子哥收回了自己踩着男人的脚，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又恢复成了原先风流倜傥的模样，朝着来人客气的解释了一番。
“这人卖的吃食有问题，而且他在知道自己的吃食有问题的情况下，还将之卖给旁人，我妹妹就是其中一个。
我妹妹被丫鬟婆子带出来玩，喜欢上了这外面一种叫狼牙土豆的吃食，结果这狗东西欺骗我妹妹，说这狼牙土豆的摊主今天早上生病，眼下换成他来卖了，我妹妹信了就买了一份。
结果，我妹妹本就体弱，吃了之后立马就出了问题。若不是医治得及时，怕是我眼下已经和我妹妹天人永隔了。”
说着，那公子哥还瞪了男人一眼，那眼里尽是凶狠，似乎还想要上去揍他一顿。
城署局的小吏低头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男人，不由轻叹了一声，他是知道这个男人缺德的，但是他不知道这个男人那么缺德，竟然拿着坏的食物来祸害人。
不过心里虽是这样想，面上却是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朝着面前人道：“公子，这次的事情是他的错。但这事总归衙门管，你当街行凶是不行的，不如我们帮你把他送到衙门去，我们再说剩下的事如何？”
公子哥闻言看了看面前一本正经的小吏，又看看那边畏畏缩缩的男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
“那好，走吧！”小吏将男人拉了起来，押着他跟着那公子哥的脚步，一行人朝着衙门的方向去了。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旁边指指点点的众人很快就三三两两的散开了，紧接着被叫过来维护环境的劳务们，立马出现把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林小九看着他们利索的样子，不由感叹了一声他们的训练有素。随即便回自己的位置上，准备接着做生意了。
眼看着那人被衙役们带走了，小丫鬟们忍不住凑到了林小九身边，开心道：“沈夫郎，刚刚那人真是活该。”
林小九朝她们笑笑，倒也没有反驳她们的话，而是点了点头应道：“嗯，他的确是活该。”
林小九原本以为按照这个男人的本性早晚会出事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那么快就出事了。不过眼下，这个男人出事了也好，免得去祸害再多的人。
不过，林小九又担忧起那个吃了男人东西的小女孩来，那个男人用的是发芽的土豆，若是小女孩吃的刚好是毒素最多的那块，那她后面可就危险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被抓走，眼下只有林小九这一家卖狼牙土豆的了，他的味道还那么好，因此很快人流就朝着他们这里涌了过来，也让林小九跟着忙碌了起来。
不远处，慕青扇着扇子站在沈涟的旁边，看着不远处正在收拾烂摊子的劳工，以及忙得不可开交的林小九，低声叹气道：“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嗯。”沈涟看着忙得高兴的林小九，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原本这个时候他们来该在家里温习课本的，结果收到了金家公子的请帖。他是慕家沾亲带故的亲戚，也是这京城里有名的才子，略微想了一下，他们便应下了这件事。
过去之后又是一个以文会友的聚会，就在众人都以为聊聊天、会会友，再展露一下各自的才艺，随即就可以各自回家之时，有个小厮着急忙慌的跑了上来，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说其中一家的嫡亲妹妹出事了。
本来这也不关沈涟他们事的，毕竟他们和那学子也不熟，顶多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事。岂料很快他们就在那个前来传信的人口里，听到那小姐是吃的狼牙土豆出的事，他们立马就想起来了这几天在外做生意的林小九。
沈涟的情绪当场就不对劲了，只是他也没有太过于外露，而是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很快就来到了那作为兄长的学子面前，表示要同他一起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那人虽然觉得沈涟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眼下事态紧急，只当他是好心，他也顾不得去追究其余的事，只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一起离开了。
等到一行人急匆匆的来到了医馆，看到那难受得打滚的小姑娘时，众人又惊了一下。
在大夫束手无策之际，沈涟适时地提出了要给这个小姑娘催吐，他们错愕之际也很快就照做了，等到那小姑娘吐完，看着她缓和下来的神色，众人才又松了一口气。
随后那学子把妹妹交给赶来的丫鬟们照顾，再同沈涟他们快速的道谢之后，他自己便带着人去找那个摊主的晦气。
沈涟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确定了那个摊位不是林小九，可是看着他杀气腾腾过去的样子，还是担心他会不会殃及池鱼，于是也就跟在他的后面过来了，谁知道竟然会看到这般精彩的景象。
慕青看了那边一会儿，突然扭过头来看向沈涟问道：“虽然柴兄很想吃小九做的东西，但是我觉得林哥儿这样是不是太辛苦了一些，要不要让他回家去？”
沈涟听到慕青的话，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的林小九目光温柔。“不用，这是他喜欢的事。他不是因为想要赚钱，而是因为他是真的喜欢这件事。”
慕青听到沈涟的话，挑了挑眉，也就没有再劝了。
“我也想去吃一份。”柴源伟在旁边不满的嘟囔道，同时看向了旁边的沈涟，低声道：“我能过去买一份吗？”
沈涟听到了柴源伟的话，扭过头去看他，轻轻的笑了一声，“自然是可以的，小九欢迎所有的客人，特别是他的朋友。”
于是，柴源伟像是得到了宽赦命令的胖橘，高高兴兴的朝着林小九这里去了。
“我来一份，我要一份大的。”
林小九正在给前来的客人搅拌土豆，听到这有些耳熟的声音，他立马抬起了头来，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沈涟他们。
“你们怎么来了？”
“出来有点事。”
沈涟看着林小九目光温和，显得格外的温柔。
林小九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连忙问道：“你们想要吃多大份的，我给你们做。”
柴源伟想了想，毫不客气道：“给我一个大份的，我上次吃了还不够，你这次给我多炸一点。”
“我要一个小份的。”这是慕青。
“我也要一个小份的。”这是沈涟。
林小九一一应了下来，然后快速的给他们做了起来。
柴源伟还把对应的钱给了林小九，林小九不想收，他就直接道：“林哥儿，你若是不收，我怕是下次不敢来你这里吃东西了。我又不差这点钱，我就好口吃的，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林小九被他说得有些哭笑不得，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最后还是收下了他们的钱。
等林小九给他们一人做了一份之后，沈涟也不在这里打扰林小九做生意了，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等到几人离开，林小九再卖了一会儿，他摊位上的东西也就卖完了。
第149章 无妄之灾
林小九看着已经空了的摊位,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不由感叹了一下，随即吩咐了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一声, 准备收拾起东西回去。
就在他们刚刚准备动手, 然后想着打道回府的时候, 不远处突然跑过来了一群下人打扮的人, 朝着他们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在这里, 找到人了。”
“那个买狼牙土豆的人在这里。”
“快点过来！”
本来已经准备抬着东西回去的林小九, 听到了眼下这声嘈杂，觉得有些奇怪, 特别是在听到那人凶狠的喊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 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待林小九回头朝着说话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 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下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谁是这里的摊主？”管家的视线在那林小九和两个丫鬟面上巡视着, 眼里的疑惑怎么都遮掩不住。
林小九觉得来者不善，但是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还是站了出来，小声道：“我是这摊位的主人。”
在林小九出现的一瞬间, 那领头的管家站了出来, 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然后将他上下扫视了一眼，随即轻慢的道：“你这哥儿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怎得就只会做那么黑心的事？”
林小九许久没有被这样教训过, 此时听到他这样说自己, 一时之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了之后, 立马就想要同他争论起来。
“这位管家先生，我什么都没有做，这般的说我，你也太没有礼貌了。”
那管家冲他冷笑了一声，随即道：“没礼貌，对付你这种人，我还需要什么礼貌？来人啊！把他给我直接带回去。”
说着，那身后跟着的下人就一拥而上，架着林小九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拉。
林小九被他们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此时被他们拉着手更是生出了几分惊慌，“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这些人贩子，竟然还敢当街抢人！”
听到林小九的喊声，本来还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也顾不上看戏了，连忙围了上来，甚至隐隐约约有帮着解围的架势。毕竟，不管是什么朝代，这人贩子、拍花子的买卖，都是让人厌恶的大罪。
“你们这是做什么，把他放下。”
“对，你们这些人贩子。”
……
听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指点，看着他们快要聚集起来阻拦自己的行动，想到家里那位夫人若是知晓了自己不能把人带回去之后的暴怒，管家也有些慌了。
“你们睁着眼睛看清楚，我们是荣府的下人。今天拿这个小贩回去，全然是因为他卖了黑心吃食，害得我家小姐如今生了重病。”
管家这话一出，不仅旁边的人停下了喊话，连带着林小九也稍稍停止了挣扎，原来是今天早上那事，自己这完全就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误会，都是误会，她吃的东西不是我卖的，她是在另外一家卖的啊！”林小九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霉了，不仅被别人复制了自己的食物，眼下还要给他抵罪。
可是不管林小九如何说，那管家就像是认准了他就是那个无良商贩一般，执拗的道：“这条街、这个京都都只有你一家人卖这个狼牙土豆，你眼下告诉我这是误会，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别废话了，你跟着我来。
若是你清白的自然会饶了你，若是你真是不清白的，眼下还妄图用谎言来为自己的脱罪，你到时候也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说完，管家也不去管林小九怎么想，拉着他就要往府里走。
两个丫鬟跟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林小九被他们带走，跑上前去想要将人给抢下来，结果还没有靠近就被他们给推了几下。
其中一个丫鬟一个没有站稳，直接就给推到了地上。
另一个连忙去扶她，焦急的问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倒在地上的那个被扶起来之后，看着林小九离开的方向，一跺脚道：“你回去告诉主子，让他派人去救沈夫郎。我眼下就去告官，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有王法了！”
那丫鬟听了，立马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留下的丫鬟看着被带走的林小九，知晓自己跟过去也做不了什么，认准了他们的衣服和人，一跺脚也快速的跑了。
*
林小九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自己只不过是想要好好的做做生意，结果不仅遇上了无赖恶霸，还被那无赖恶霸给连累，眼下竟然还被人给带来了这里。
在被带入荣府的一路上，林小九同他们解释了无数遍，告诉他们自己不是那个卖狼牙土豆的，他们就是不理睬自己。
后面那管家似乎是不耐烦了，斜着眼睛看向他，语气中满是嘲讽，“你是不是那歹人，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等你跟着我去见了我家夫人，我夫人说了才算。”
由于他们是私自拿着林小九过来的，因此他们这群人也没有敢从正面走进去，而是直接走的后门。
带着林小九七拐八绕的，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装修秀气的院子里。
在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看守林小九的管事就放开了他，直接将林小九交给了站在门口的粗使婆子，让他们带着林小九进去。
即便都到了这里了，纵使心里再有不乐意，林小九也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准备去同他们的那个‘夫人’说清楚，然后早点回去。
因此，林小九在那两个婆子要压着他进去的时候，他倒也没有反抗，而是任由他们压着自己进去了。
等到他们进去之后，林小九才发现这卧室里装修得不大，却处处都透着一股精美，甚至还带着几分幽香，一看就像是女儿家的闺房。
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美妇人坐在那床榻边上，此时正用自己的手绢摸着眼角，看起来格外伤心的样子。
“夫人，那祸害人的小贩来了。”
旁边粗使婆子开了口，朝着那夫人恭恭敬敬的开了口。
那妇人擦拭着眼角的动作顿了顿，紧接着抬眼看向了林小九的方向，原本还带着几分哀伤的神色当即就变了变，一下子就变得锐利了起来，“你就是那个害得我儿变成这样的摊贩？”
林小九看着她这突然的变脸，还在心里暗自嘀咕她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不过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立马又想起来了自己跟过来的意图，自己是想要为自己好好的辩解的。
林小九在经过刚开始的恐慌和惊惧之后，很快也想明白了，自家孩子生病了，家长想要找麻烦，这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他可以体谅家长因为担心孩子，所以配合她这般粗暴的把自己带过来，同时还想要给自己澄清一下。
林小九听到她略带冰冷的语调朝着自己发问，略微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却还是朝她客气的道：“夫人，我想你们弄错了，我不是那个摊贩。你孩子买的狼牙土豆是另外一个摊主卖的，不是我卖的。”
夫人似乎是被他的话给激怒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指着他道：“你这哥儿真的好不要脸，到了这种时候还满口的谎话。若不是你这般黑心肠的下贱东西，我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体谅这夫人的孩子生病了，想着她生气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眼下听着这人这般的说自己，当时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林小九一下子就生气了。
林小九沉下了声音，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俗话说，这抓贼拿脏，抓奸在床。你既然说是我害了你的女儿，那你就该拿出证据来，拿出证据我自然就认。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只是平白无故的指责我，那你就是在污蔑我。”
那妇人似乎是没有想到林小九竟然这般的伶牙俐齿，指着他的手指哆嗦了一下，怒吼道：“去把往日里那几个跟着小姐出去玩的丫鬟婆子都叫过来。”
“是。”
林小九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听到她要叫人进来，还是有几分奇怪。只是见她说完之后，竟然再也不理会自己，而是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也就没有再继续问，只等着待会儿看看来人是谁，他再做自己的打算。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刚刚出去的丫鬟便已经回来了，同时跟着的还有两个丫鬟一个婆子，三人脸上皆是战战兢兢的样子。
那三人进来之后先是朝着那夫人行了礼，紧接着又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婆子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那两个丫鬟年纪尚小，也就掩饰不住自己的疑惑，于是一个劲的盯着他瞧。
“你们好好给我认认，这个是不是你们楠往日出去的时候，专门勾着你们小姐买东西的那个小贩？”
婆子这才抬起头来，朝着林小九的方向看了又看，最后像是才确定般点了点头，“小的不敢欺瞒夫人，他就是往日里那个卖狼牙土豆的小贩。”
“好了，你们下去吧！”
林小九眼睁睁的看着离开了，待她们离开之后，那夫人又看向了他，冷着声音问道：“事到如今，我家里的下人都指认你了，你难道还不认？”
“不是我做的事，我如何要认？”林小九只觉得自己今天格外的倒霉。
“好啊你！”夫人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直言道：“夫人，刚刚门口来了几个举子，说他们的夫郎被夫人带入府中了，让夫人把他好好送出去。还，还有就是。”
那夫人听到这丫鬟大喘气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扶手椅，厉声呵斥道：“还有就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就是官府那边也来人了！”
第150章 带回
那夫人听到这话, 不由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眼神中有些不满和嫌弃, “他不就是一个卖东西的小贩吗？怎么招来那么多人？”
林小九在听到他们通传的时候, 第一时间便想通了那些人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说的那几个书生恐怕就是沈涟和慕青他们。同时心里也有些感谢那两个丫鬟, 若不是她们跑得快, 眼下怕是也叫不了人来救自己了。
夫人看着林小九脸上露出的喜色, 越发的肯定这些人就是他招来的了，她咬了咬牙, 竟然准备就这般直接出去, 顺带吩咐旁边的下人道：“把他也给我带上。”
“是。”
知晓沈涟他们来找自己了，林小九这次也不需要她们推着, 自己就跟着出去了。
等到了外面, 这才发现外面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 有衙役打扮的官差，有一身书生服装样式的沈涟他们。
原本沈涟正在和那群衙役说着什么, 在林小九出现的瞬间，他像是有感应般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沈涟先是打量了林小九两眼, 确定他身上除了有些狼狈之外, 再也没有其他损伤的样子，当即就松了一口气。
林小九也是在看到沈涟之后，刚刚惴惴不安的心情, 此时彻底放了下来。
那夫人看着他们脸色格外的差, 她也没有去看沈涟他们, 而是径直看向那带队过来的衙头, 质问道：“周衙头, 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易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尴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朝着面前人解释，“宋夫人，这实在是误会。你拿回来的这个人，不是害你女儿的人，也不是那个害人的小贩，而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生意人，更是一个举人的夫郎。”
夫人一听他这话，原本松了几分的眉头，立马又皱了起来，“胡说八道，我亲自过问了府里的下人，她们都是认识这个人的，难道她们还能骗我不成？”
“这有没有可能是你府上的丫鬟婆子她们认错了人，往日里那东西的确是这个哥儿在卖，但是今天早上有人冒充了他，怕是那人搞的鬼。”周易看着固执的宋夫人，一张脸上全是愁苦，说话时也不免带上了几分郁闷。
这宋家老太爷原先是有着从龙之功的，后来封了一个轻武侯，宋家的老太君又是一品诰命，再加上他们家里还出了一个深受皇上宠爱的贵妃，家里人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行事之间竟然也越发嚣张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敢不过这些衙役的手，直接就上手抓人了。
这桩事本来不该他这个衙头管，他这个衙头甚至连管的资格都没有，谁叫他跑得慢了一些，再加上过来的这几个举人虽不是有官职在身，却也是嘴皮子凌厉之人，若是不管怕是要招惹一些事端，这才跟着来了一趟。
周易才刚开始说话就觉得有些心累，只希望今天的事情能顺利的处理完，不然后续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
那宋夫人听到周衙头这般说，原本皱着的眉头松了几分，却是浮现出了几分狐疑的神色，显然是在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可是随即，宋夫人便看向了还站在那里的几个白面书生，心里权衡了一下，直接道：“你这话说的不在礼，眼下这事没有弄清楚，我是不会把人平白无故还你们的。等我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我自然会把人给你们送回去的。”
眼看着他们那么多人来了，眼下这个宋夫人竟然还要将人给扣下来，沈涟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直接就站了出来，来到了那个宋夫人面前，用足够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朝着面前人劝诫了起来。
“宋夫人，你虽是功勋世家的夫人，却也没有私自拿人的道理。即便是要查这件事，那这事也该此地的衙门去拿人，断断没有私人判案的道理。你们这般私人断案，岂不是越过了律法，越过了王法去？若是告到皇上面前，他恐怕也会觉得你们家里做的不妥，怪你这个夫人做事不周。”
宋夫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先是惊愕于他出色的容貌，随即便因为他的话而变了脸色。
“你这是什么胡话！”宋夫人被他的话气得不轻，胸膛起伏的看着他，语气冷硬道：“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在这里污蔑我？”
沈涟的脸色冷了下来，对上面前的人丝毫不惧的道：“夫人，我有没有污蔑你，事情调查清楚便知。夫人有没有私自断案，眼下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即便是告到皇上那里去，那也是我占了理。”
宋夫人没有想到这过来的穷酸书生竟然这般的伶牙俐齿，只是这一贯的傲慢让她根本不屑于听取他话里的内容，只捡着自己喜欢的听。
宋夫人朝着沈涟冷笑了一声，随即道：“你可以去试试。”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宋夫人有恃无恐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里同时觉得她定是有不少的依仗，所以才能这般的肆无忌惮。
沈涟听着她的话，眼里却是越发的冷了下来，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对策，纵使他知晓眼前嚣张无比的宋家很快就会树倒弥孙散，但是在大树没有倒下之前，他们还是自己无法抗衡的存在。
宋夫人看着沈涟不说话了，眼神下意识的看向他稍稍捏紧的拳头，随即唇角稍稍勾起，然后道：“既然做不了什么，那就不要做无用功的好。”
说完，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周衙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屑，“人，我是暂时不会给你们的。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些什么的。等我查清楚事情，我就会放他回去了。周衙头，今天就麻烦你走这一趟了，改日我家老爷会去同你们老爷谈谈，让他不要让你们那么辛苦的。”
宋夫人三言两语之间，完全就把这事的处理结果给定下来了。
紧接着，宋夫人似乎也不太想同他们多说些什么，眼神轻蔑的在沈涟身边巡视了一圈，语气冷然道：“管家，送客！”
随即，宋夫人话也不多说，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然后就要带着林小九离开。
林小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两个婆子架着胳膊往里面扭送，也不知道那两个婆子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贼大，疼得他直抽气。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样，眉头皱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就被管家和赶来的护院给挡住了。
管家看着他语气不善，“这位公子，我们夫人说了不会为难这位哥儿的，你就没有必要在这里纠缠了。”
沈涟看着被人拉着往里面走，却是怎么都反抗不了的林小九，也不顾旁边想要劝他离开的衙役，直接从他腰间抽出了佩刀，抵在了那个管家喉咙上，朗声道：“我说了，我今天要带他回去。”
沈涟这一动作当即就吓到了不少人，旁边立即传来了丫鬟们的惊呼声。
宋夫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异样动静，扭头朝着后面看去，只见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此时竟然拿着刀对着自家的管家。她当场踉跄了两下，若不是身后的丫鬟们扶着，怕是要倒在地上去了。
“你要做什么？！”宋夫人被人扶稳之后，指着沈涟厉声呵斥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涟又把刀尖往那管家的脖子前送了送，触碰到他的皮肤，在他慌张的神色中，不紧不慢的看向面前惊恐的宋夫人，冷笑道：“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说了，今天我得带他回去，你这般平白无故的拿人，我可是不答应的。”
宋夫人气急败坏，眼看着书生竟然是来真的，当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扭头看向一旁傻站着的周易，大喊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让他把刀放下。”
周易听到宋夫人的怒吼声只觉得左右为难，一边他觉得沈涟做得没错，一边他又不太敢得罪宋夫人。于是，一时之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站在原地不知道做些什么。
就在几方人马相互对峙的时候，门口处又传来了声响，紧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走了进来。
在看到这院子里的景象时，那公子还大吃了一惊，在看清站在院子的人是谁事，更是无比的疑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娘，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众人才发现有那里不太对劲，他们好像都是认识的样子。
那公子问完之后，突然又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看向旁边的宋夫人道：“娘，这是刚入京的举子，他早些时候还帮了我，若不是他提出了救治妹妹的方法，怕是妹妹还没有那么快好。”
说完，那公子又看向沈涟，皱着眉头看着他，“沈兄，你为何做这般举动，你是不是和我们家里有什么误会？不如这样，我们先放下刀再说，毕竟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好。”
沈涟听着他的话，又看了看旁边还在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宋夫人，最终还是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刀。
眼看着沈涟还听自己的，宋濂松了一口气，又扭头去看旁边明显气的不轻的母亲，低声询问道：“眼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兄，你来了正好。你母亲认错了人，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沈兄的夫郎给抓了起来，我们眼下过来要人，她竟然还不准我们带回去。”
慕青在旁边一直找不到说话的余地，此时看到宋濂回来了，连忙把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然后义愤填膺的道：“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做出这样的事，是不是太不够体面了。”
宋濂听着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事是她母亲做得出来的事。这几年家里因为姐姐的原因，母亲是越发的自大了。
只是为了他娘的体面，宋濂也没有当场就反驳他娘，而是扭头看向她，有些复杂的同她辩解道：“娘，这都是误会，那毒害妹妹的凶手我已经抓到了，眼下他正在牢里关着。”
宋夫人听到他的话，脸上倨傲的神色出现了片刻的凝滞，随即扭头看向他，不敢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宋濂应了声随即意识到那里不对，立马又道：“不是，我骗你做什么？你这次真的拿错人了！”
宋夫人虽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她想着自己的儿子总归不会伙同外人来欺骗自己，于是也就相信了他的话。
眼看着自家娘终于信了自己的话，宋濂连忙又让旁边的婆子放了被抓着的人。
林小九被放开之后立马就回到了沈涟的身边，同时有些警惕的看着宋家母子，眼里全是戒备的神色。
宋濂朝他行了一个小礼，客气道：“今天这事纯属误会，改日我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为我母亲这次的冲动道歉。”
沈涟先是看了一眼宋濂，再看看站在一旁在知晓了自己抓错人了之后，先是有几分慌张，随即便镇定下来的宋夫人，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带着林小九扭身离开了。
眼下他在这里闹，左右也闹不出什么结果来，不如回去再想办法给小九讨回公道。
在看到沈涟拉着林小九离开时，那沉沉的看向他们的一眼，宋濂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咯噔了一下。
宋濂和沈涟不熟却也听说过他的名声，段段时日内能在一群优秀的文人当中脱颖而出，定然有他不凡之处。这样的人，纵使不能拉拢，也是不要得罪才好。
宋濂这样想着扭头看向身后的宋夫人，朝她不赞同的道：“娘，你即便是恼怒他是害了妹妹的人，也不该这般的鲁莽。若是出了个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原本就因为女儿生病而心情不好的宋夫人，在弄了那么一个大乌龙之后越发的烦躁，此时听到自家儿子教训自己的这些话，更是想也不想的就顶了回去，“你是在责怪为娘了？”
“儿子不敢！”宋濂听着宋夫人的话，立马就认了错。“只是马上要科举考试了，他又是一个举人，儿子以为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闹出什么事端才好，免得落得一个残害举子的名声。”
宋夫人冷笑了一声，显然对他的想法不屑一顾，“不过是区区一个穷酸举人罢了，你看他那个样子，定然是在京城中无亲无友、无权无势。纵使冤枉了他的夫郎，他还能拿我怎么办？左右不过多赔他一点钱，他到时候定会好好闭嘴的。说不定，他在知晓我们家里的情况之后，还会借着这事攀附上来。”
宋濂听着宋夫人的话，纵使知晓平日里他们家里就是这样做的，但是还是有些不太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宋夫人不知道宋濂在想什么，带着她儿子进了里屋之后，立马将人把那两个丫鬟婆子叫了进来。
丫鬟婆子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宋夫人坐在软塌上。
宋夫人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们，“说吧，刚刚让你们指认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指认错了，害得我白白丢了那么大的丑？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好好的说清楚，我定是绕不了你们。”
那三个人听到宋夫人的话，立马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宋夫人的方向，脸上皆是惊恐的神色。
“夫，夫人，冤枉啊，奴婢们说的句句属实，全然没有半分的假话。”
宋夫人听到她们还在这样说，越发的生气了，一拍旁边的桌子，朝她们吼道：“好啊，你们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在我面前狡辩。你们不是说刚刚那哥儿就是那狼牙土豆的摊主吗？你们不是说他就是害得我儿出事的元凶吗？眼下我却是发现了，那完全就不是，你们让我好生丢脸了一回儿。”
宋夫人越想越气，最后看着她们三句话不离自己冤枉，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直接朝着旁边的嬷嬷道：“算了，既然都不肯承认，那就给我都打四十板子，然后给发卖出去！”
“不，夫人，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眼看着丫鬟们被哭哭啼啼的拉了出去，一旁的宋濂这才回过了神来，朝着旁边的母亲说道：“母亲，这恐怕不是她们欺瞒你。往日里跟着妹妹的的确是他们，但是今天恰好她们轮休，也就换了旁的人去伺候。她们认错了人，想必也是情有可原的。”
宋夫人斜睨了他一眼，随即淡淡道：“我不管他们是真的认错了人，还是假的认错了人，她们今天害我丢了如此大的丑，我便不可能饶过她们。若是等着蕊儿醒来之后，她们又哭哭啼啼的惹她心软，不如眼下都发卖了出去，也能提前得个清净。”
宋濂听到宋夫人这样一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左右也只是几个下人罢了，值不得他那么费心。
宋夫人叮嘱人收拾了那两个害自己出丑的丫鬟之后，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朝着不远处的宋濂道：“你就别去道歉了，到时候打发管家去就是了。对了，东西准备得好看点就行，反正他们也不懂什么，随意糊弄一下，外人看着好看就够了。”
宋濂听着宋夫人的话，心里觉得不太妥当，不过也没有反驳，只想着自己私底下做主就是了。
*
沈涟拉着林小九出了府，在门口同那衙役们告了别。
在朝着他们道完谢之后，沈涟便拉着林小九去了医馆，确定林小九只是一些皮外伤，开了一些伤药之后，他们便又从医馆出来了。
随后，沈涟陪着林小九回了一趟家，谢过了慕青和柴源伟，两人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待沈涟和林小九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沈涟拿出了伤药给他涂抹着，看着林小九龇牙咧嘴的样子，低声道：“抱歉，忍着些！”
林小九也就手被揉着的时候疼，揉过就好了。他此时看着沈涟不太高兴的神色，反而关心起他来，“你别担心，我只是有些扭伤罢了。”
沈涟给他抹药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药瓶子塞好，重新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林小九观察着他的面色，见他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之后，方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沈涟看着他关切的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傻事的样子，突然勾了勾唇角，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我眼下要再出去一趟，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叫府里的丫鬟。对了，今天折腾了一天，不如先睡一觉。”
叮嘱完这些，沈涟起身就要离开。
林小九一下子拉住了沈涟的袖子，然后在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瞬间，朝他小声道：“我没关系的，你马上要科举了，你不要惹事。有什么事，等到科举之后再说。”
沈涟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他揉了揉林小九的脑袋，低声道：“我能惹什么事。”我连你都护不住。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心里所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盯着沈涟消失的背影，林小九握紧了拳头，今天发生的事他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不气愤，只是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再生气、再气愤，这些都没有什么用。
那个将他带过去的夫人，不仅在他面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在那些衙役来之后也是那副模样，那就证明她压根就不怕。
既然连官府衙门的人都奈何不了她，那他纵容生气，那又有什么用呢？若是他在眼下招惹了那些人，到时候给沈涟添了麻烦怎么办？
不如忍一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机会的。
沈涟离开院子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出府，而是去了慕青那里。
慕青一见他来，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书卷，朝着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林哥儿没事吧？”
沈涟朝他摇了摇头，随即朝他解释了来意，“我来你这里是想要同你借些贵重的东西，这次过来虽然也带了点体己，但送出去依旧不够体面。”
“你这是要去？”慕青看着他，眼里闪过了几分惊愕。
沈涟倒也没有瞒他，直言道：“我想去本地师爷家里走一趟。”
慕青闻言只当他是想要去找人给林小九报仇，毕竟今天那个宋夫人实在是嚣张。不过慕青并不看好他，毕竟那宋家在这里根基深重，连带着皇上都敬重他们几分，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举人，以及一个县令能抗衡的。
不过，慕青倒也没有阻止他，而是很快道：“你放心吧！这个忙，我一定会去帮的。只是这东西，一时半会儿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对了，我去我叔父那里替你借。还有那师爷家，你也不知道在那里，我先派人去替你打听一番，你且在家里多等片刻，待我派人打听清楚就来告诉你。”
第151章 科举考完
沈涟听着慕青说的这些话, 心下觉得有道理，同时开始觉得自己刚才还是急躁了几分，有些考虑不周。他朝着慕青行了一礼, 客气道：“麻烦慕兄, 这段时间也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了。”
慕青看着他这样, 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起来, 他拍了拍沈涟的肩膀, 语气中略带调笑的道：“沈兄这是那里的话, 我们是朋友不是。当然了，日后你若是当了官, 也提点小弟一二也是可以的。”
慕青这番打趣又诚恳的话, 成功的消除了沈涟心里生出的那点点的愧疚之情，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两人相识一眼彼此都笑了笑。
“好了, 你回去等我消息便是, 我马上就派人出去打听。”既然答应了沈涟的要求，那慕青自然也不含糊, 朝他说了那么一句之后，他也出去准备了。
沈涟看着慕青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 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 终究还是没有什么动作，而是转身回了院子。他决定等慕青回来，看看他带回来的消息, 再将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沈涟回到院子里的时候, 林小九已经收拾好自己休息了, 他进去看了一眼, 看着兴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此时已经睡熟的人，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颊。
随即，沈涟赶在把林小九弄醒之前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朝着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吩咐道：“麻烦你们看着小九了，若是他醒来有什么需要，你们得及时过来通知我。”
“是，公子客气，这些本来就是奴婢们该做的。”丫鬟们倒也客气，并不因为他是客人就有丝毫的怠慢。
沈涟点了点头就要离开，随即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自己往前的脚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两银子，递到了那两个丫鬟面前，温声道：“今日小九的事，多亏你们二人报信了，这钱你们就拿去，给自己买点脂粉头面。”
那两个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里都有几分纠结，一副想要拿却不敢拿的样子。
沈涟见状，直接将那碎银放在了旁边的窗台上，“放心拿着吧！这是你们应得的，你家主子不会说你们什么的。”
说完，也不待她们回应，转身就离开了。
直到沈涟走过了廊檐，背影消失在了她们的面前，她们伸手看了一眼，发现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这钱，我们是拿，还是不拿？”
圆脸的小丫鬟看着那钱有些眼馋，却也不敢擅自做主，而是扭头看向旁边年纪稍长一些的丫鬟。
那年纪稍长一些，也是今天跑去衙门里叫人的丫鬟，听到圆脸丫鬟的问话，一咬牙直接道：“既然是公子赏赐，自然是要拿的。只是这事你莫要再同旁的丫鬟说起，免得她们都以为这沈举人好说话，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知道了。”
圆脸丫鬟自然是听她的，闻言也就点了点头，在看到她把那银锭子拿起来之后，还高高兴兴的盘算起她们之后要去那里买东西才好，以及他们要买什么东西。
不过，等她高高兴兴的盘算完这些，圆脸丫鬟又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然后看着旁边的丫鬟道：“不过，这沈举人对他的夫郎真好，我就没有见过他这般好的男人。”
不仅长得好，学识好，对夫郎更是好。不仅怕他在府里闷着，让他出去做生意解闷，就算是惹出了祸端，第一时间也不是责备自己的夫郎，而是替他摆平所有的事情。
她们当时也是跟着那些人一起去的，当时沈涟抽出衙役的佩刀，直直朝着那些人过去的时候，她们在后面简直就是要吓死了。好在，最后没有发生任何的流血事件，他们也都平安的回来了。
另外一个丫鬟听到她的话，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教训道：“即便沈举人是个好人，你也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当心被赶出去。”
圆脸丫鬟听到她的警告，不满的嘟了嘟嘴，小声道：“我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我是身份，自然不会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我就是感慨一声罢了。”
丫鬟看着她，轻轻的笑了笑，倒也没有继续教训她什么。
*
慕青的速度格外的快，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他便已经带着沈涟要的东西和消息回来了。
在将东西和那师爷的地址告诉沈涟之后，慕青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交代了一句，\"沈兄，我刚刚去我叔父那里，他告诉我这宋家势大，能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你，你此番行事还是小心为上。不如等到科举之后，待你金榜题名之时，你再做另外的盘算。\"
沈涟看着慕青一副担忧自己，却是不太好多说的样子，知晓他是在担忧自己，朝他轻轻的笑了一下，宽慰道：“慕兄，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去做那以卵击石的事，我心里有分寸的。我今日要做的时候，不会给我惹麻烦的。”
慕青看着沈涟一脸笃定的样子，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沈兄心里有数，那我就放心了。
待慕青离开，沈涟又去看了看他带来的东西，那是一贯价值连城的茶叶，有钱也不好买到的好东西，想来拿着这个东西去求人，怕是足够了。
沈涟在心里念着慕青的情，想着日后若是有需要，他定会多帮扶上他一些。随即，他收拾起那些东西，并着他来时咸阳城县令的书信一起，拿着往师爷家里去了。
京城的大小官员很多，说不定从酒楼的楼上丢一个石头下去，下面被砸中的人里，其中就有一个是有官衔的。
在这种地方当县令，不仅需要胆子细、敢判案，还要有足够硬的背景，不然那天若是一个王宫贵胄犯了事，他也不敢查办，那这个县令有了又和没有有什么区别。而且，这里的县令是唯一一个不受上面郡守管辖，直接可以将民情呈现给皇上的人。
沈涟自然不会直接去找此地的县令。
一来是他眼下只有一个举人的身份，人微言轻。
二来是他知晓这件事找了县令也不会有用，他不会为了自己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得罪宋家，只会随意的找个理由糊弄住自己，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然，第三就是他虽然知晓宋家很快就会倒台了，眼下他要去催化这件事，却是不能把自己暴露了。那眼下这个师爷，就是自己最合适的人选。
沈涟拿着慕青给的地址，径直找到了稍显偏远的师爷家里，然后敲了敲门。
应门的是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叟，在开门之后上下打量了沈涟一眼，然后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谁？你是来找谁的？”
“在下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我叫沈涟。我此番前来是想要求见年师爷，还望老人家帮我引荐一下。”
说完，沈涟看着面前人站在那里，上下扫视着自己，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贯钱来，然后递到了面前人手里，“辛苦老人家了，这点钱就拿给老人家打酒喝。”
那收了沈涟的钱，放在手里颠了颠，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斜着眼睛看着沈涟，说了一句，“等着”，紧接着便把门给关了。
沈涟看着眼前这一幕，倒也没有多少不满，只是讽刺的笑了笑，这个师爷家里连门房都那么贪，那这师爷肯定也不承多让，心里却是对这次的行程目的十拿九稳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关上的木门便在沈涟面前再一次打开了，那老叟朝着沈涟刻薄的道：“你随我来。”
“好。”
沈涟跟着他进了院子里，在途中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发现这外面虽然看起来简朴，但是这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特别是某些不起眼的小角落，放着的东西虽然不是特别的名贵，却还是值些钱的。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沈涟便跟着那人来到了屋子里，稍且还有几分清冷的空间里，因为还燃着碳火，显出了几分热意。
坐在主座上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出头的男人，此时正在喝茶，在见到人进来之后，他也只是掀了掀眼皮，然后低头继续道：“你来，是做什么的？”
沈涟上前一步，朝他行了一礼，紧接着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大人，我是咸阳城来的举子沈涟，此番前来是受了我们当地县令的嘱托，想要将一封书信带给大人。”
说完，沈涟从自己身上掏出临行前县令专门给他送过来的信件，恭敬的递到了面前人眼前。
师爷听到这话，手里正喝着的茶停顿了一下，随即将那茶碗放在了旁边，紧接着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了他。他的视线下移，终于还是伸手拿起了那封信。
眼看着沈涟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再加之他提到了自己的旧日好友，他顿时便来了兴趣。只是他也没有当着沈涟的面拆开那封信，而是就那样拿着看向沈涟。
“怎得，他现在还好吗？”师爷问的漫不经心，却是在问的时候，不由想起了他们往日同窗时，相互扶持的场景。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在这京城里打转，他却是已经在别地当县令那么久了。
只是这思绪也是一闪而逝，年师爷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就目光聚集到了面前人身上。
“县令他身体很好，只是最近操心的事多了，也是有些疲倦。”
沈涟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气氛有些安静。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沈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来，然后递到了年师爷面前。“大人，这是小生这次上京城来，特地带过来的好茶，若是大人不嫌弃，还请大人收下。”
年师爷看着那一看包装就价值不菲的茶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斜着眼看面前的沈涟，低声道：“说吧，你除了给我送信过来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事？”
沈涟听到他这样问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目光锐利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全是审视，看起来格外威严的样子。
沈涟在心里默默的感叹了一句，这个师爷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忽悠的样子，随即低下了头，恭敬道：“小生的确有一事相求。”
年师爷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甚至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他就猜到果然会如此的神色，“说说看，你有何事相求，若是我能做到，看在我老友的份上，我自然会帮上你一把。若是不能做到，那你也怪不了我了。”
“这是自然，学生岂敢。”
沈涟朝着面前拿腔作势的人又行了一礼，紧接着才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近日我家内人随我上京，由于在家里闲来无事，于是便打算出来做做生意，也算是打发一下时间。谁知道竟然遇到了一个恶徒，学了我内人的生意去做，又恰好宋府的小姐去买了那恶徒的东西，引发了恶症。那宋夫人不知道内情，直接就拿了我夫郎过去。后面，还是托了衙门里众位大人的福，我内人才平安归来。”
那年师爷一听这话，原本平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看着沈涟拿过来的那堆东西，眼神中全是惋惜。看来，这东西他是留不下来了。
年师爷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语气有些不善道：“你该不会想要让我去帮你对付宋侯府吧？”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又朝着他作了一礼，“小生那敢，在此之前，小生便听说过那宋侯府的威名，知晓他家的底细，眼下自然是不敢同他硬碰硬的。当然，也不敢劳烦大人你帮忙做这样没有用的事。”
“那你是？”年师爷听到他说这一大堆，原本以为他是想要借着自己的手，去为自己的夫郎报仇，没有想到从他竟然这般的知情识趣，但这也让他开始迷惑了起来，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小生知晓再过不久便是县令向皇上汇报本地民情的时候，我只是希望大人能帮一个忙，让县令在上面记上一笔，把这件事写上去，让皇上看见。”沈涟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年师爷听到他这话，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即看向他的眼神中又几分古怪，看起来不太明白他这做法的意义。依照皇上对宋贵妃的宠爱，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错，顶多就认为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一笑而过罢了。
沈涟看着年师爷在沉思，不由在旁边出声蛊惑道：“大人，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只是添上那么一笔，也不需要多少麻烦。我只是想要借此，在皇上面前露露脸罢了。”
年师爷听到沈涟这句话，刚才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当即就恍然大悟起来。他就说沈涟这大费周章，又不能真的对宋家如何，偏生要在皇上面前露脸，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年师爷心里不由对沈涟这人起了几分看法，接着夫郎受了委屈的事，成全自己的名利，怕也是个狼子野心的东西，甚至不是直接搭上宋家这条线，而是想要在皇上面前露头，怕也是有几分依仗的。
这般想着，年师爷不由对眼下的年轻人多了几分感叹，真是长假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管他什么狼子野心，这偌大的京城当中，有野心的人从来都不少，最重要的是这事和自己没有多少干系。
想通了这一点，年师爷又看向了旁边的茶叶盒，然后抬头看向沈涟，语气散漫道：“看在你是我多年老友让我特地关照的人的份上，我今日就答应你的请求了。”
“多谢大人！”沈涟脸上露出了情不自禁的喜悦之情，似乎正在为自己能在圣上面前露脸而高兴。
年师爷看着他这样，心里略感几分不适，然后挥了挥手，不太客气的道：“天色不早了，沈举人还是早日归家比较好。”
“是，大人，小生告退。”
待沈涟离开了之后，年师爷拿起那送来的茶叶罐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茶叶的成色，再轻轻的闻了闻，最后低声呢喃了一句，“好东西，配我倒是真合适了。”
“翠烟，你给我把这东西好好收起来。”
“是。”
待那身穿鹅黄色衣服的丫鬟走进来，恭敬的将那茶叶罐抱下去之后，年师爷才点着椅子的扶手，盘算起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好了。在那汇报的本子上添上一笔不难，只是这其中的措辞，他倒是要好好的想想了。
沈涟脸上挂着的算计笑容，在踏出年师爷院门的瞬间便被他收拢了一个干净，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落，然后快速的朝着慕府住的院子走去了。
*
接下来的几日，林小九一直都没有出府。
一是因为上次受的无妄之灾，不仅害得他平白无故的担惊受怕了一天，而且他们的小摊子用的器具也丢了。
当时两个丫鬟为了救他，一个跑回来送信，一个跑去了衙门，那摊子的东西自然没有人看着，后来也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
后来，林小九清点了他这几日摆摊得到的收获，好歹除去了那些本钱之外，他还赚了不少。在给两个小丫鬟一人分了一两银子之外，他自己还能拿下不少。
二来是距离科举的时间没有多少日了，林小九仔细打听过科举的流程，知晓了眼下这时候也是考三场，每场考三天的架势。于是便想着给沈涟他们置办点方便吃用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出个什么意外，白白耽误了那么久的辛苦。
林小九打算给他们做点酱料拿进去，这东西都是稀碎的，不会有夹带私货的嫌疑，再者到时候带进去，无论是吃饼还是烫饭，只要放上一点点，那滋味就是绝佳了。在没有多少条件的情况下，绝对是最好的吃食了。
林小九为了研究那种酱料最好吃，和饼子、面食最搭，也最不容易闹肚子，试验了不少的种类。
为此，林小九还怕打扰到沈涟，专门和两个小丫鬟找了一个偏僻的院子一一试验起来，每做出一样就让两个小丫鬟尝尝味道，尝完之后就放在一旁，等着看三天的时间会不会发生腐败。
就那么生生的吃了几天，林小九倒是没有试验完，反而两个跟着他的丫鬟脸蛋胖上了一圈。
*
科举开始前三日，皇上照例过问了科考的准备事项，以及今年参加的举子有没有异常。
最后，皇上看向了那个主持科举的主考官，朝他道：“今年的考生里面有个从咸阳城过来，名叫沈涟的考生，你多注意一下。”
主考官听着皇上的话，琢磨着他的意思，终究还是没能明白其中的深意，最后只能朝他稍稍的鞠了一下躬，客气道：“臣知道了。”
“好了，下去吧！科考事大，容不得半点差错，夏爱卿辛苦了。”皇上慎重的朝着他道了一句。
主考官知晓皇上虽是少年天子，却也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此时听到他这番叮嘱，半点不敢马虎和大意，“这乃臣等分内之事，还请皇上放心，臣万不敢有半点差错的。”
皇上这像是放心了一般，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让他下去。
直到那臣子的背影消失在皇上的面前，皇上才轻轻的笑了一下，拿出旁边的奏折看了一眼，看着上面本地县令写的一堆的大事小情，目光独独留在其中一行字上。
“近有一举子，携亲眷入京，亲眷误惹容侯府夫人，后该举子携衙役入府将其亲眷带出。此乃误会，虽有斗争，却并无人员伤亡。涉及人员仅有荣侯府夫人，上京举子沈涟，以及其夫郎三人。”
“这荣侯府的人，眼下这几年却是越发的嚣张了。如今，竟然敢越过官府，越过皇权，直接行驶权利了。”这上面虽只是寥寥的数笔，皇上却是能看出，这沈涟的夫郎是怎么进的荣侯府，后来这沈涟又是如何求人将他夫郎救出来的。
“你说，眼下这荣侯府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皇上放下手里的东西，扭头看向旁边伺候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跟了新皇许久，是从他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开始，他就服侍在了他的身边同他出谋划策的人。因此，旁人都觉得新皇少年登基好拿捏，只有他知晓新皇虽不年长，却是个颇有心机和忍耐力的人。
在听到新皇如此这般询问自己的时候，他稍稍低下了脑袋，随即道：“或许，他们只是习惯如此罢了。”
“呵，的确，开国功勋之家，自然觉得自己功高盖顶，做什么事都是使得的。”新皇冷笑了一声，目光看向了那奏折上的字样，眼里的情绪带有几分忍耐。
最后，似乎是觉得自己情绪太过于外露了，新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随即道：“罢了，且在让他们猖狂一阵子。”眼下他的势力不够，等他再多提拔一些人出来，他便能彻底的把他们这个毒瘤从自己国家之上根除出去。
新皇这般想着，眼神却是落在了沈涟的名字上，他用手指敲击着他的名字，暗自感叹道：“若是你这次表现得不错，孤也能助你一把。”
*
在林小九成功的研制出又好吃、又耐放的酱料之后，也差不多到了沈涟他们参加科举的时间。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林小九立马就帮沈涟他们准备了起来，干粮是足味的酱料、米、肉干、博饼，以及一些林小九特地烘烤的蔬菜干。
沈涟和慕青他们三人是一起乘着马车去的考试场地。
沈涟在马车上同林小九告别之后，径直提着林小九给的装东西的小篮子，然后随着慕青他们一起去接受检查。
林小九坐在马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举子，他们年纪有老有少，看着他们或是担忧、或是殷切、或是激动的样子，他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感叹来。
林小九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即放在了已经检查完了，正准备踏入门槛的沈涟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紧接着便消失在了那个威严的大门之内。
林小九看着沈涟进去了，在原地待了半晌，终于还是吩咐马车夫回去了。
*
沈涟接受了官兵们的检查，拿着自己的号码牌很快就找到了他所在的考间。他先是不慌不忙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考间，紧接着又是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归置整齐，最后才慢悠悠的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周围陆陆续续有考生进来，在他们或是惊慌，或是忐忑的神色，表现得很镇定的沈涟就格外的突出。
主考官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慌乱中，稳稳坐在那里看着众人的沈涟，不由被他吸引了目光。
“大人，时间差不多了。”一个负责协助的官员走了过来，在主考官耳边轻轻的说道。
主考官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好，准备开始吧！”
“是。”
协助官员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旁边的官差示意，那官差会意，提起自己手里的铜锣就敲了起来。
“诸位，快点！请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还有两个钟的功夫，我们第一场考试的试卷就要发放了！”
衙役的话一出，原本就慌乱的众人，手脚更是不知道往那里摆了，有些甚至还将旁边发给他们的墨水给弄翻了，沾染得自己的衣服一身的污秽。
主考官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不由摇了摇头，这样心理素质极差的人，连自己的事情都弄不好，接下来的考试又怎么坚持得下去。
可是不管他们心里如何的慌乱，时间还是一点点的流逝，很快就到了第一场考试的时间。
等到第一场考试的试卷下来，众人拿到题目的时候，立马就有人发出了惊呼声，听起来格外的惨烈。
主考官注意到，在旁人还抓耳挠腮的做题的时候，那位刚刚就表现得格外出众的学子，此时却是表情平静的将自己手里的题目反复看了两遍，然后便拿起稿纸写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那个学子做的行云流水，脸上不见一丝的慌乱，端得是一派祥和。
这位学子出色的表现使得主考官多关注了他几分，一整场考试下来，他都表现得格外的游刃有余。
特别是在临近中午，快要收卷子的时候，主考官更是看到他早早的誊抄完了自己的答卷，将之挂在门口的竹筒里等着官差收取之后，他便拿出了自己做饭的工具，准备做起来饭来。
也不知道那考生是带了什么东西来吃，只闻到不久之后，他的那个小隔间里飘出来了阵阵的饭香味，配合着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菜香味，只勾的旁边的人开始吞口水。
等到旁边人陆陆续续交了考卷，开始做饭的时候，那个考生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并且开始食用了起来。
有忍受不住这个香味的官差特地经过他的考间外，只发现这个考生的房里，不仅有菜，竟然还有肉，而且闻起来还是特别香的样子！
主考官刚开始只觉得这个考生有些特立独行，看起来很有意思，直到下面的官差把他的考卷收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看清了他的名字之后，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这个考生居然就是被皇上关注的那个沈涟，那他能做出这般出人意料的举动，那也不算稀奇了。
在对于他的名字震惊了一番之后，主考官这才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他做的那个卷面上，看着那工整的字迹，以及其中言之凿凿的语句，他再一次为他的皇上感到震惊。
如此良才，实在是难得。
既然知道了眼前人是皇上让注意的人，再加之他自己也表现得这般的出众，接下来的几日里，考官都格外的注意这个考生。
然后主考官就发现，这个姓沈的考生不仅每天做题又快又准，而且每每都是提前完成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这几天里吃的饭菜，竟然每顿都能不重样。
沈涟这样不仅苦了和他在同一考场的人，更是惹得旁边的官差都忍不住想要去问他到底为什么能弄得那么好吃了。
等到最后一日，收了最后一场考试的试卷，主考官看着慢悠悠收拾着东西，终于准备离开的沈涟，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要是继续看着他这样吃下去，沈涟自己不会如何，他自己恐怕就会受不了了。
等到全部的卷子收缴完毕，最后的锣鼓声敲响，众位学子们终于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了。
在考生们一一撤离的时候，沈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旁边学子们幽怨的看着他的神色，他此时只顾着早些回去了，也不知道眼下小九如何了，他眼下已经三天没有见到他了。
*
林小九早就问过了沈涟他们的考试时间，早在他们放第一场考试提前一个时辰就来到了门口等着他们了。
林小九站在门口，看着那里乌泱泱出来的考生，看着他们一个个憔悴不堪，有些甚至神志恍惚的样子，心里越发的为沈涟担忧起来。
就在林小九莫名的紧张当中，他终于看到了沈涟从里面出来的身影，他连忙朝他挥了挥手，“沈涟，我在这里。”
沈涟抬起头来看向他，在看到朝着自己卖力挥手的林小九时，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抬脚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待沈涟来到了林小九身边之后，后面出来的慕青和柴源伟也看到了两人的身影，同样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比起一身还算干净的沈涟，慕青和柴源伟此时却显得狼狈了几分。
林小九看着他们，也不说旁的废话，直接道：“走吧，我让家里的丫鬟们备着热水等你们，我也做好了菜放在那里。等一会儿你们回去，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去睡一觉。其余有什么事，等到白天里醒了再说。”
“林哥儿说的对，我们该是好好的休息一下。”柴源伟是第一个赞同林小九话的，立马就应了下来。
其余两人自然也没有多少意见，顺着他的安排点了点头。
回到府里，众人一顿收拾，吃了一顿好的之后，各自都去休息了。
沈涟虽然在考试的时候把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可是那考场自然是比不得家里的，因此松懈下来之后，也不免觉得有几分困乏。
在沈涟去补觉的时候，林小九悄悄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然后来到了外间开始给他们准备起夜宵来。
接下来的两日便是他们休息的时间，沈涟他们三人也没有出去，而是共同研讨起刚刚考完的试卷，并且就接下来可能会考到的东西，进行了一番猜想。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又到了第二场考试，这次林小九也是提前给几人准备了足够三天的吃食。
只是沈涟觉得奇怪的是，这次给他检查的官员并没有多为难他，只是在检查他的东西时，时间格外的漫长，像是在判断他的东西是什么材料做的一样。
纵使沈涟聪明，也有些摸不透他们这是为了什么，在最后被检查的官员放过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太明白。
每场考试的座位都是不固定的，这也是为了防止考生作弊，更是为了防止有人进来递答案。
因此，考生们每场的考试座位都是先抽的，这次也不例外。
沈涟很幸运，这次也是抽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位置。
旁边有上次考场和沈涟同一考场，此次也和他抽了差不多距离的考生，在看到沈涟的时脸上的神色难看了几分，甚至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竹篮。
沈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自顾自的布置着自己的位置，然后从容得为接下来的考试做准备。
主考官进入考场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开始找寻着沈涟的身影，看到他如同往常般镇定的时候还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在饭点的时候，主考官在发现沈涟做出来的东西比起上次来更香了之后，牙齿也越发的痒痒了，甚至忍不住让下面的官差将他们吃的饭菜定的丰盛一些。
其他的考生，或是失落，或是忐忑，或是焦躁的人，在闻到沈涟这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时，肚子下意识的就发出了咕噜噜声。他们忍不住磨了磨牙，觉得沈涟就是想要凭借着这个香气，磨平他们的意志。
*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场之后，在沈涟不远处的众人已经很习惯他这种经常飘出香味的举动了，甚至还暗自想过，等到考完之后他们一定要去大吃一顿。
终于，科举考试迎来了最后一场。
沈涟将自己写得答案一字不落的写在了答卷上，紧接着又检查了一遍，最终满意了之后，他才将之慎重的挂在外面的竹筒之上，方便待会儿路过的官差收取。
等到这一切做完了之后，沈涟又慢条斯理的收拾起了自己考间，这个狭小的地方，他也就只来这一次了。
等到锣鼓敲响，众人放行时，一身轻便、神色自然的沈涟夹在各色疲倦的学子里，显得格外的鹤立鸡群。
林小九早早就等在了门口，在第一眼看到沈涟时就朝他挥起了手，开心的迎接着考完出来的人。
沈涟也很快寻到了他的方向，然后同他一起等来了略显疲态的慕青和柴源伟。
“不行了，这次真是累死我了，我这次回去肯定要睡他一个三天三夜。”柴源伟一脸难看的看着众人，显然即便是有林小九食物的补充，他在这场为期九天六夜的考试里，还是受了不受的罪。
“好，那我们回去，好好的休息上一顿。”慕青脸上也是难以掩饰的疲倦之色，听到柴源伟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微笑着配合。
几人一起上了马车，离开了这个消耗了他们大半精力的地方，径直朝着住的的地方行去。
而在考生们离开之后，考场里还待着的官员们，却是紧锣密鼓的忙了起来，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考生的试卷批改下来，得出最后的成绩。
第152章 评定
出了考场, 考场里的事就却再也与沈涟他们无关了。
沈涟他们一回去就好好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紧接着又大吃了一顿，随即便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等到再次醒来, 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慕青和柴源伟起来之后, 自己去洗漱, 让丫鬟去通知其余两人, 自己醒来的事。
等到慕青和沈涟洗漱完, 来到了往日里他们一起吃饭的地方, 这才发现沈涟和林小九已经坐在了那里，看样子只等着他们就能开饭了。
慕青打了一个哈欠, 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过旁边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清醒了几分。
随即, 慕青又看向了旁边神清气爽, 看起来一点都不受影响的沈涟, 笑道：“平日里看着沈兄经常喝药，原以为沈兄你是个身子弱的, 眼下这般看来却是我们小瞧沈兄了。”
沈涟端起了自己手里的茶，朝他促狭的笑了笑, “慕兄这是那里的话, 我身子向来不好，只是这次考试没有多忧心，晚上睡得安稳, 因此才显得百日里有精神罢了。回来这几日, 却依旧是需要好好的养养的。”
慕青一听到沈涟说起考试的事, 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 当即就黯淡了下来, 惆怅道：“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拿个功名回去，若是不能的话，怕是过几年又要遭一遍这罪了。”
自从上了桌子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柴源伟，此时听到慕青的感叹，终于还是把最后一口的水喝了下去，然后扭头看向他们，也跟着感叹道：“就是，我昨晚上做梦都梦到有人告诉我，我这次考试没有考上。然后，等我回到家里，我阿爷拿着他那教训徒弟的长条，狠狠的抽了我一顿。”
林小九在旁边听得有趣，此时听到柴源伟提起他爷的长条时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询问道：“你阿爷平日里很眼里吗？”
柴源伟听到林小九的话，立马就陷入了回忆，脸上的表情也变幻莫测的，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倒是旁边的慕青熟知柴源伟家里的事，眼看着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旁边的林小九还在好奇的问着，当即就笑了起来，朝着他们解释道：“柴兄的爷爷以前是御医，还是鼎有名的那种，只是因为身体不好，需要调养不能继续在宫中任职，这才辞官回了乡，然后开起了医馆，教导起了徒弟。老爷子眼里是个揉不得沙的人，再者他一直觉得治病救人是件格外重大的事，半点马虎不得，因此对于手底下的徒弟，平日里就格外的严厉。”
“这样听来，这老爷子倒是一个既有才情，又有气节的老人家了。”林小九听完慕青的叙述之后，如此总结道。
柴源伟在旁边听着，虽然还是害怕老爷子的竹条，但是闻言却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啊，我阿爷除了脾气臭了一点，还是挺受人爱戴的。”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已经到了中午了，小九刚刚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本来还想让人去你们屋子里叫你们的，结果你们就自己来了。正好，让丫鬟们上菜，我们先吃了饭再说。”沈涟看着他们一说话就停不下来的样子，不由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然后让他们接下来再说这些事。
慕青他们一听，觉得沈涟说的也在理，也就没有继续再说这些事了，直接等着丫鬟们把菜给端上来。
等到菜都上齐了之后，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柴源伟第一个忍不住吞咽了口水，“林哥儿做的菜，什么时候闻着都挺香的。”
摆在他们面前的有鸽子炖红枣、乳香牛肉、清蒸鱼、水煮肉片、清炒菠菜、清炒豆芽、三鲜汤、以及一小桶玉米饭。
“好了，别说话，吃饭。”慕青在旁边看着柴源伟明明就是一副馋的不行，偏偏还想要继续装矜持的样子，忍不住开了口，给了他一个吃饭的时机。
“对，对，吃饭，吃饭，什么事都没有吃饭重要。”柴源伟听到慕青说的吃饭，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起来，话都说得快了一些。
原本一桌子的菜，林小九还担心吃不完有剩余，谁知道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些菜就在众人的风卷残云之下吃完了。
肉菜主要是慕青和柴源伟搞定的，素菜则是沈涟和林小九吃完的。
吃完之后，柴源伟已经维系不住自己公子哥的象形，瘫倒在椅子上，惬意的道：“要是能天天吃到林哥儿做的菜，我觉得就算考不上功名，我也不会有半点遗憾。”
慕青倒是一贯比柴源伟要懂得克制一些，此时听到他的话，优雅的拿着旁边丫鬟提过来的手巾擦了擦嘴，然后道：“柴兄，这事你就不要想了，若是让你天天这般吃，恐怕要不了几日，你就身形就控制不住了。到时候，柴老爷子看见了，恐怕又要念叨你，让你开始瘦身了。”
听到慕青提到柴家老爷子，柴源伟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几瞬，最后还是诺诺道：“不怕，反正，反正我眼下还不需要回去，等到要回去的时候，自然是会瘦的。”
看着柴源伟这又怂又怕又想吃的样子，旁边的几个人都开始笑了起来，觉得有几分有趣。
在说完了这些趣事，众人又开始商议起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游玩了。
眼下正是春季草长莺飞的时候，加之距离放榜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因此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出去游玩。
“不如我们去出乡关看看，我听说那里的风景不错，平日里也多有文人墨客在那里停留，或是抒发一下胸中的情谊，或是登高远望。最重要的是，那附近也有一家酒楼，酒楼里饭菜的味道，也是这京城中的一绝。”
“我看啊，你这才不是惦记着什么风景，分明就是想要饱餐一顿。”
柴源伟的提议一出，慕青立马就戳穿了他的小心思，惹得柴源伟有些不太好意思。
沈涟和林小九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他们两个活宝，看起来格外的逗乐。
就在几人调笑间定下接下来的行程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小厮，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等到离得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拿得是一个拜帖。
在看到那拜帖的时候，沈涟的目光就闪了闪，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的眉眼，此时都沉寂了几分。
直到那人离得近了，慕青才开口冲着那小厮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小厮先是恭敬的冲着他们行了一礼，紧接着便将手里的拜帖朝着沈涟的方向递了过去。
“这是宋侯府特地派人送过来的拜帖，说是他们的小公子后日想要前来拜访，不知道沈公子有没有空。如今，那问话的人正等在门口等着沈公子的回话。”
一听小厮这话，众人都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应当是那宋家的公子抽出空来，眼下终于想起来了要过来道歉的事。
同时，他们也想起来了前段时间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将林小九抓到自己府里去，并且格外趾高气昂的宋夫人。
沈涟从小厮手里接过了那拜帖，有手摸索着那泛黄白边的纸张，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在其余几人的注视之下，沈涟方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朝着等在一旁的小厮吩咐道：“你去告诉他，那个时候我有空，恭候他家公子大驾光临。”
那小厮领命离去，其余人盯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涟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是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轻声道：“我没什么，只是怕委屈了小九。”
林小九摇了摇头，他是相信沈涟做的一切判断和事情的，“我没事，你觉得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那就按你说的做。”
沈涟看着林小九全心全意信赖自己的眼神，眼神格外的温柔。
不远处的慕青和柴源伟看着他们两人互动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戏谑。他们这几日看着林小九和沈涟互动，对上他们此番腻歪的神色，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几人之间的气氛，因为沈涟和林小九的互动稍稍的缓和了一些，很快又有一个小厮过来了，手里同样拿着一个请柬一样的东西。
只是来人还未靠近，慕青就已经转过了视线看向了他的方向，直接质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那小厮先是朝着慕青行了一礼，接着又朝着旁边的沈涟等人也行了礼，最后才说明了来意，“少爷，我家老爷说，几位少爷刚刚考完，正是需要放松的时候，恰好今日有烟花，可在花船上看，想要请少爷和少爷的朋友一起过去欣赏一下美景，顺带放松一下心情。”
慕青听完这话，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沈涟等人，见他们的眼里没有任何的反感，这才重新扭头看向那来请的小厮，继续询问道：“叔父有没有说，那烟花是什么时候？”
“亥时。”小厮干脆利落的答道。
慕青闻言略微想了一下，距离眼下起码还有三个时辰的功夫，他也不着急，“你去同我叔父回报，我们还得再想想，待会儿若是有结果了，准备要去了，定会派人去他府上说一声。”
“是。”小厮得到了回复，立马就想要惠山区复命，结果转身到了一半，又想到了什么，徒然又停了下来，随即扭头看向还坐在那里的少爷公子们。“对了，还有一件事，小的忘记说了。老爷还吩咐了，若是公子们时间宽裕，可以早些过去，他自有一番的酒水招待了。当然了，老爷也希望公子们携带着家眷过去，不要太过于拘束了。”
慕青他们三人中，眼下也只有沈涟一人有了夫郎，那他这让人携带家眷的话，自然是冲着他说的。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难怪慕青这叔父能在人才济济的京城里做生意做得这般的风生水起，实在是这脑子太好用，而且太会做人了。
慕青没有想到他叔父连这事也考虑到了，稍稍的楞了一下立马就笑开了，“你去回禀叔父，告诉他，我知道怎么做的。”
“是，那少爷，小的先回去了。”
“去吧！”慕青挥了挥手，然后就看着这仆从快速的跑开了。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慕青才扭头看向旁边坐着的沈涟他们，笑道：“眼下我叔父这般盛情邀请，不知柴兄和沈兄、林哥儿是否能赏个脸过去？”
林小九倒是想去看看这古代的花船是个什么样，有些好奇它们是不是像是影视剧里的那般花里胡哨的。只是，他也没有立即就回了慕青的话，而是扭头看向了沈涟，等着听他的意见。
沈涟却是在林小九看向他的时候，恰好看向了他，同时也没有错过他眼里对那花船一闪而过的期待和好奇，“想去？”
林小九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嗯，我想去看看，看看那花船是什么样子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看看好了。”
听到沈涟这样说，旁边的慕青一拍巴掌，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高兴，“那好，我们就这般的说定了。我叔父知晓你们要去的话，一定会格外的高兴的。他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结交一些文人墨客了。”
说完之后，慕青又询问了柴源伟的意愿。
眼看着慕青和沈涟都要去，连带着林哥儿也要去，柴源伟自认为没有被丢下的道理，自然也是嚷嚷着要去看看，不仅要见识一下这里的美景，还要试试这里的美食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慕青看着他这样迫不及待的样子，倒也没有取笑他，而是很快就吩咐了下人，让人去把消息带给了他的叔父，并且保证他们会准时过去的。
待小厮带着消息离开之后，几人正要去收拾一番，打算一会儿体面的去赴宴，结果又来了一个传信的人。
原本屁股已经离开椅子的慕青又坐了回来，看着过来的小厮，轻车熟路的问道：“这次又是谁的邀请？”
小厮看着他，表情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快道：“公子，这次不是谁的邀请，而是书院那边的夫子。说是大伙都考完了，想要让书院里的众人一起聚聚，派人过来询问少爷和两位公子有没有时间。”
作为距离京城较近的书院，沈涟他们所在的书院在京城中还是有一个别馆的，那别馆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就租出去给别人做客房，等到科举考试就收回来给他们书院的学子用。
按理来说，沈涟书院的学子都该住在那里，只是那里的条件实在是有限，有些想要自己住的，也有些想要住的舒服一点的就会花钱自己出去住。
只不过，要想自己住的话，必须在有位置下榻之后把他们所在位置通知他们别馆的负责人，以便有什么需要的时候，那里的负责人能知会到众人，这也是为什么别馆能送信过来，并且知晓沈涟他们在这里的原因。
听到竟然是别馆那边的邀约，想着平日里还算合得来的那些同窗，慕青和沈涟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笑道：“沈兄，你意下如何？”
沈涟勾了勾唇瓣，笑道：“既然是书院邀约，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劳烦问清楚到时候举办宴会的时间，我们会准时过去的。”
“是，小的明白了。”说完，那人出去了，想必是把他们的话传给那前来请人的人了。
眼看着这一闲下来就有了那么多人的邀请，慕青都忍不住调笑了起来，“看来我们还是很受欢迎啊，这才休息了多久，接二连三就来了那么多人。”
“是的。”柴源伟在旁边一本正经的应和着。
林小九倒也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慕青只是说了一个玩笑话，只是看着柴源伟和林小九一个比一个认真的样子，倒也觉得有几分有趣。
不过很快，慕青倒也回过了神来，看了一眼天色，继续朝着沈涟他们道：“好了，眼下时间不早了，既然我们都应下了我叔父的邀请，那我们还是去准备一下好了。”
“对，可不能丢了慕兄的面子。”听到慕青的话，作为他最亲近的友人，柴源伟一下子就同他贫起了嘴来。
慕青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随即道：“那你可要好好的打扮打扮，沈兄和林哥儿即便是披层抹布都好看的，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慕兄，你要是真这般做，不仅会伤我的心，连带着我们之间会连朋友也没有得做的。”
两人相互闹着，然后互相锤了对方一拳，紧接着开始哈哈哈大笑起来，想来刚才的话也只是对于对方的玩乐方式。
等到两人闹完，几人才散了。
虽然也不必像玩笑中说的那般需要盛装出席，但是维持基本的干净和整洁这是参加宴会的基本素养。
好在，林小九在上京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场面，于是在还没有出发的时候，他就已经给自己和沈涟都置办了几身能够充当门面的衣服。
林小九回到他们住的地方，将那些衣服拿出来和沈涟两人各自穿戴起来，换上新衣服之后，他发现自己和沈涟都挺好看的。特别是沈涟，穿着那一身月白色的长衫，看起来就像是小说封面上的翩翩公子。
“你这样可真好看。”林小九忍不住朝着面前人赞美道。
沈涟听着他的话，同样朝他笑了笑，然后温声道：“你也是，你也很好看。”
林小九被他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特别是当沈涟郑重而又直白的盯着自己的时候，他更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沈涟就很少再见过林小九这般直白又天真的害羞样子，他看着林小九泛红的脸颊。他不由的走近了林小九的身边，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下去。
等到林小九和沈涟再次出现在慕青和柴源伟面前时，两人都觉得他们似乎是有点不太对劲，但是那里不太对劲，他们又说不清楚。最后只能归结于他们想得太多了，也就没有再纠结了。
“走吧，我叔父那边送信过来了，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看看他说的那花船是什么样子的。”慕青眼看着人来齐了，振臂一呼，格外高兴的道。
柴源伟在旁边应了他的声，显然对于能出去玩这件事，他也是格外的高兴的。
沈涟看了旁边的林小九一眼，然后牵着他的手，跟上了他们的脚步上了马车。
等到一行人来到约定好的码头，他们才发现这里竟然比他们想象中的热闹，眼前人山人海的场景，让他们都吃了一惊。
就在他们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分辨那停在岸边的漂亮船只，那只才是他们该上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人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奋力的喊道：“少爷，慕少爷！”
慕青循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这人便是跟在自己叔父身边的小厮，顿时就高兴了起来，朝他的方向小幅度的挥了挥手，然后带着沈涟他们一齐朝着那游船走了过去。
许是眼下还没有天黑，因此那游船上的灯笼虽然挂了起来，却没有点上。只是那些精致的灯具，再配上这精雕细琢的游船，也是格外的惹人瞩目，看起来也格外的漂亮。
林小九一上船便被这上面精致的布局给震撼住了，他虽是坐过船的，可是从未坐过这般做工精湛的船，一时之间竟然被迷住了眼睛。
“夫郎行进的时候还望小心些，注意点脚下。”
旁边突然传过来一个声音，吓了林小九一跳，他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小丫鬟正笑盈盈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眼里全是温柔的神色。
林小九觉得这丫鬟还挺讨喜的，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小丫鬟是第一次跟着夫人出门伺候，刚刚开口说出那句话之后就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眼前的夫郎就会教训自己。
可是谁知道眼前人不仅没有对她说些什么，反而冲她露出了这般和善的笑容，顿时让她放下了心来，同时对这夫郎不由生出了几分好感。
沈涟扭头就看见了他的夫郎正在和小丫鬟交流的这一幕，他有些懊恼的‘咦’了一声，紧接着格外自然的牵起了林小九的手，朝他道：“好了，刚才是我忽视你了，这下你可以走的稳当些了。”
林小九被沈涟说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却又碍着有外人在不能做些什么，于是只能斜了沈涟一眼，抿起了唇瓣不再说话。
沈涟朝他笑了笑，然后带着他继续登上了船去。
旁边伺候的小丫鬟看了看沈涟，又看看被他牵着的林小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随即默默的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
*
在沈涟他们一行人走上了船，并且确定了没有人被落下了之后，负责接待的管家一声吩咐，他们的船就朝着湖水中间行驶而去。
在那船只离开岸边朝着湖中行驶而去的时候，不远处的岸边酒楼之上，一个身穿粉红色衣服的美貌女子，看着船只的方向露出了一个震惊的神色。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看着自家小姐脸上露出的震惊神色，关切的询问道：“小姐，怎么了，你这是看到什么了？”
女子听到丫鬟关切的话语，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全然不顾自己大家小姐的礼仪，依旧朝着那船只的方向张望着，眼里全是焦急和殷切的期待。
直到那船只彻底的离开了岸边，她再也看不到身处其中的人之后，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看向自己身边皱着眉头看向她，似乎很不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反常的丫鬟，喃喃道：“我刚刚好像看到涟哥哥了。”
丫鬟的眼睛顿时就睁大了来，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先是左右的张望了几眼，确定这里只有她和自家小姐之后，她才拍着腿道：“哎呦，我的小姐，那沈家大少爷都失踪三年了，若是活着早该回来了，眼下只怕是回不来了。再说了，那沈家大少爷即便是还活着，三年不回来，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指不定是因为残疾了，所以才不好意思回来。若是他真的变成那样，小姐你还坚持同他履行婚约，不是平白无故的拖累了自己吗？”
丫鬟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自家小姐的脸色，在看到她脸上的迟疑之后，她又继续劝道：“况且，即便是他回来了，但是以他的身份，也和小姐你不匹配。”
那女子被丫鬟这一通说法给弄得有些生气了，直接就皱起了眉头，不满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涟哥哥也是个苦命的人，若是他的母亲还在，他定然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丫鬟听到自家小姐的话，也跟着叹了气，缓缓道：“小姐，这事虽然谁都明白，但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你再怎么同情他，他也不会回来了，你也不可能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女子抿了抿唇，眼里滑过几分不舍，最后还是看了一眼那游船的方向，眼里全是起伏不定的挣扎。
见状，丫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家小姐的手臂再次劝道：“小姐，若是以前我就不劝你了，可是如今你也知晓自己的处境，你眼下要做的便是得给自己某个好亲事，不然若是日后老爷一个兴起，在夫人的怂恿下，也不知道会给你配个什么臭鱼烂虾。”
女人听到这里，垂下了眼眸，低低地应了一声，“我明白了。”
丫鬟看着自家小姐这消沉的模样，将她额前飘落的发丝给她拨了上去，轻声哄道：“不是奴婢多嘴，只是没有了亲娘的孩子，总得多为自己打算一下。不仅就会如同那生死不知的沈家大公子一般，被人算计成了那样，死了名声还不好听。眼下好不容易跟上京来，小姐需得好好为自己谋划谋划才是。”
女人一下子捏紧了手里的秀帕，咬了咬唇瓣，半晌才低声回应道：“我知道了。”
丫鬟仔细的看了几眼她家小姐，见她终于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
恰好正在此时，跟着过来的丫鬟来请人，说是要离开了，让她们赶紧跟着去同其他人汇合。
丫鬟陪着笑脸朝她道了一声她们马上过去，紧接着便去拉了拉自家小姐，低声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女人扭过了身子，准备跟着离开了，只是在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朝着那窗户看了过去，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花船，心里还是停留有几分微弱的希望。
“涟哥哥。”
*
坐在花船上的沈涟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旁边坐着的众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沈涟朝着他们歉意的笑了一下，轻声道：“抱歉，我太失礼了。”
“这没关系，只是沈公子这样，是不是感染风寒了？这船上风大，你们这才刚刚考完，身体还没有恢复，我就贸然请你们过来。”说这话的是慕青的叔父慕萧，一个年约四十，长相消瘦的中年人。
沈涟听到他的话，朝他客气的摆了摆手，然后笑道：“只是鼻子有些不舒服罢了，慕老爷不必太过于苛责自己，只是小事罢了。”
慕萧听到他这样说，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朝着沈涟笑道：“虽是这样说，但是读书人的身体，还是马虎不得，毕竟都是用脑的金贵身子。说来也不怕你见效，我家两个臭小子，平日里壮得跟头牛似的，在读书一脉却是半点不通。”
沈涟听着他的话，却也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只是客气道：“兴许是令郎还没有到开窍的年纪，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令郎自然也就明白了。”
“哎，沈公子这样的少年天姿，自然不能明白我儿的愚钝。我是实在是拿我这两个儿子没有办法，让他们读书，如同要他们的命一般。”
说完这话，慕萧又扭头去看了旁边的慕青，眼神都温和了几分，“我们家里或许都没有读书的天赋，那么多的孩子里面，独独出了青儿一个略有天赋的人，只是不知道这天赋能持续多久。你和柴公子是青儿的朋友，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就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们做到。”
“慕老爷客气了！”对于慕萧的极力帮助，沈涟朝他客气的道。
“好了，大好的日子，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次，大家还是不要再这样文绉绉的你来我往了。眼下这大花船快来了，我们还是专心看戏吧！”慕青看着沈涟他们你来我往的来了好几回，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客套。
听着慕青出了声，沈涟和慕萧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几分笑意，“好，不说这些了，我们看表演。沈公子、柴公子，这表演乃是这里的欢馆精心排演过的，寻常日子是很难看到的。你们看了，保准能让你们大吃一惊。”
柴源伟听到这话，立马变得兴奋起来，脸上全是对于即将看到的表演的期待，而沈涟则是略带几分迟疑的看着慕萧，似乎是想要问些什么，又不太好问的样子。
慕萧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虽不觉得自己能把人的思虑拿个十拿九稳，但是拿个十之六七。
因此，慕萧在看到沈涟在听到自己介绍之后，很快露出的欲言又止的担心，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朝着沈涟笑道：“沈兄放心，这欢馆的表演也只是正常的声乐，不带任何的旖旎的色彩，即便是家眷也不妨碍观看的。若不是这样，我恐怕也不会带着自己的家眷上来。”
似乎是被人猜中了心思，沈涟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朝着慕萧笑得有几分尴尬，“慕老爷见笑了。”
慕萧却是看着他摇了摇头，真心实意的道：“沈公子谦虚了，眼下像沈公子这般有能力又有担当的公子，已经很少见了。”
说到这里，慕萧的语气中还带了几分可惜，若不是沈涟年纪长了他女儿几岁，而且已经成婚了，他可是极其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同面前的人凑成一对的。
慕萧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惊雷般的响动，紧接着便是众人的欢呼声。很快，周围人的视线都被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吸引了过去。
*
此番慕萧为了招待客人，也为了显示出自己的重视，他包下的是一个二层楼的大船。
林小九在上了船见到了慕萧以及他的其他亲眷之后，他便直接被慕夫人领着去了他们女眷那边。除了慕夫人之外，还有幕家的两个女儿，以及一个不满三岁的儿子。
幕家的两个女儿一个十三、一个十岁，看起来都是腼腆的性子，儿子或许是因为年岁太小，因此还有几分活泼的样子。
慕夫人在将林小九带到第二层和他们相见的时候，两个女儿只是客气的朝着他打了一声招呼，随即便在一旁安静的坐了下来，然后听着林小九和她们慕青说话。
而那个小朋友，却像是不怕生一般直接走到了林小九的面前，朝他说了一声，“你好啊！”
林小九看着他穿着一身红色衣裳，显得虎头虎脑的模样，心下不由跟着软了几分，他蹲了下来朝着这个小家伙道：“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小家伙的求知欲格外的旺盛，在听到林小九回应自己之后，立马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我叫林小九，你以前没有见过我，那是因为我以前不住在这里，我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
“哦。”小男孩听到他的回答，应了一声，似乎是还想要问些什么，可是他的脑袋瓜子只有那么一点大，一时之间也想不起问什么，于是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纠结的用手指头扒拉着自己帽子上垂下来的流苏带。
慕夫人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在看到林小九是真心喜欢她儿子的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放下来过。眼看着自家儿子又要问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知子莫若母的她立马就阻止了他的举动，同时朝着林小九歉意的笑道：“抱歉，孩子还小，还有些没大没小的，沈夫郎不要和他计较。”
林小九重新站着了身子，看着面前朝着自己微笑的女人，轻声道：“没事，他还小。不过令郎一看就很聪明的样子，将来一定会成大气的。”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特别是这种在一个慕青面前，夸奖孩子的好话，她一手摸着自家儿子的脑袋，一边笑道：“借沈夫郎吉言，我也不指望燕儿将来又什么大出息，只希望他能继承下父兄的衣钵，若是有幸能够有读书的天分，那可就是我家三生有幸了。”
林小九听着她这话，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了，只能冲她尴尬的笑了笑。
看着林小九的笑容，慕夫人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让旁边的丫鬟带着儿子过去玩，自己看着林小九笑道：“你看，我在这里说什么胡话。我们不说这些了，你才刚来京城，想必对这里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眼下我们刚好有缘，我便同你介绍介绍，也能用来打发打发时间。”
林小九对于她的好意自然是不会反驳的，于是朝她笑了笑，温声道：“那就麻烦夫人了。”
慕夫人摆了摆手，笑容温婉，“不麻烦，只是一些闲话罢了。”
*
就在众人出去游玩放松自己的时候，负责监考的监督院此时已经加班加点的批改了几天的试卷。眼下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剩下的只需要给选好的试卷定级。
主考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批改着属于自己的那几分试卷，在此期间叹息声格外的频繁。就在这时，有人凑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朝他道：“大人，这有一份试卷，我们拿不定主意，还望大人评定。”
第153章 心思
主考官听到属下这话, 立马就来了兴趣，连忙朝着那人道：“有什么可为难的？”
“这篇文章实在是有些古怪，下官一时拿不定主意, 不知道该把它放在什么品级当中, 还请大人定夺。”
“哦, 什么？按照往常的经验和考生的学识, 该放在那个品级就放在那个品级, 这有什么可纠结的。”主考官不是很明白。
“不, 大人，你还是自己来看看吧！”那下属这样说着, 直接将手里的卷子递了过去, 脸上的表情也格外的纠结。
看着他这样，主考官也来了兴趣, 伸手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篇卷子, 仔细的看起了上面的答案。
片刻之后, 主考官看完了上面的文字，随即沉默了许久, 显然也明白了刚刚那官员犹豫的问题所在。
这篇文章做得极好，一看就是熟读了四书五经之后的答题, 可见其胸中的锦绣, 其中还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见，但其言语却是格外的犀利。
这样的犀利言语甚至已经有些出格了，出格到已经不是他一个举人该议论的事了。到时候若是呈了上去, 让上面的皇上看到, 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圣人不喜。
若是圣人不喜, 知晓是他们放过了这篇文章, 他们这些评选的人未免会跟着一起吃了挂落。
只是若是不呈上去, 难免会有辱没了此等才华的嫌疑，倘若因此让国家损失了一个可用之才，那也是一大损失。
因此，那官员才迟迟不敢下定论，想要等着主考官来做定夺。
主考官显然也是想明白了这点，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神愁苦的看着那两份卷子，最后思索了许久，还是直接道：“新皇登基，本就是启用贤臣之时，这份虽是言辞犀利，却能从字里行间看出他的见解，料定应该是个可造之材。为人臣子者，需得学会为圣上分忧，依我看，此篇文章呈为上品才是。”
听到主考官这般说了，那官员也觉得有道理，因此连忙点了点头，赞叹道：“大人说得对，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主考官挥了挥手，示意他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好了，那就这样决定了。既然没有事情了，那就下去做事吧！”
“是。”官员朝着主考官行了一礼，紧接着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主考官看着他这样，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其他人，继续道：“你们都还要多少？”
“我还有十个。”
“我还有六个。”
“我还有七个。”
……
听到他们汇报自己手底下还没有批改完的数量，主考官满意的摸了摸胡子，点头道：“剩的不多了，诸位加把劲，争取早日完成任务，到时候也好同皇上交代。”
“是！”
眼看着周围人都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了，主考官看着手里的卷子，突然来了几分兴趣，甚至觉得那卷子的笔迹有几分眼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那挡着名字的封条，结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看着那熟悉的名字，主考官既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突然，主考官看着手里那卷子笑了一下，轻声道：“他日同朝为官，也不知道能不能向他询问一下，他那考试时候的饭菜是从那里卖的，怎么这般的好吃。”
*
自从那日一起游船了之后，沈涟他们便和慕亲叔父家熟稔了起来，特别是林小九和慕夫人。
林小九觉得慕夫人是个极有智慧的女子，虽然因为时代的限制读书不多，但是她的许多见解却是他这个现代人都没有想到的，也让林小九觉得敬佩。
因此，慕夫人若是邀请，林小九一般无事也是会去的。
沈涟也不据着他，毕竟他自己有自己的应酬，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林小九，那若是有人能陪着林小九说笑说笑，让他放松一下心情，那也是极好的。
这日，慕夫人请林小九过府去平常西域过来的美食，林小九想着自己无事，并且他也好奇这个时代的西域美食是什么样的，因此他也就过来了。
林小九应邀而去，在慕家的下人的引导下径直入了慕夫人住的院子，然后看到了正坐在主座上逗弄着自家儿子的慕夫人，旁边是她的两个女儿。
“慕夫人，天儿，荷小姐，桂小姐。”
林小九一进门便喊了人，这使得原本还在陪自家儿子玩的慕夫人看了过来，旁边两个小姐也将她们的目光从自己母亲和弟弟身上，移到了这个近日来才和她们亲近起来的哥哥身上。
“林哥儿，你来了？”慕夫人放下了手里正在逗着小儿的拨浪鼓，扭头看向刚刚踏进门的林小九，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慈爱之色。
“慕夫人，叨扰了。”林小九看着她笑着格外的客气。
慕夫人让旁边的小丫鬟给林小九上茶，然后看着他温声道：“那里的话，你能同我多来往，我也是欢喜的。不然，我整天守在这个院子里，孤零零的多可怜。”
“娘，不可怜。”天儿趴在旁边的软塌上玩，听到他娘的话，抬起头来摇着手里的拨浪鼓，朝着他娘道。
“是，不可怜。”慕夫人听到小儿子的话，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笑道：“就你耳朵好使，我这话说得这般的小声，你也是听到了。”
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不是很明白他娘在说什么，随即他又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慢慢的朝他走了过来，扑在了他的膝盖上，仰着脑袋看道：“你来了呀！”
“是啊！我又来了呀！”林小九挺喜欢这个小孩的，此时听到他问自己，也同样低下了头去回答了他的话。
小孩抬眼看向他，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抬起了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给，这个给你。”
林小九伸手接过，等他松开了手之后，从发现是一颗糖。
旁边的慕夫人看着这一幕，一下子就笑了，“我怕他蛀牙，每天只准他吃一颗，没有想到他竟然还留着，而且还把其中一颗给了你。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林小九听着慕夫人的话，伸手摸了摸天儿的脑袋，笑道：“嗯，我也喜欢他。”
慕夫人看着林小九喜欢天儿的样子，看着他的目光格外的柔和，温声道：“以后你也会和沈涟有孩子，你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毕竟，即便是和沈涟同林小九相处不多，但她也知晓那个大有前途的沈举人，对自己的这个夫郎可宠着了。只是不知道日后若是有了大造化，他还能不能这般的坚持本心。
慕夫人这样想着，看着面前还在逗弄自家孩子的林小九，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她在这里想什么呢？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惯会在别人背后嚼舌根的人了。
林小九听着她这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旁边慕夫人尴尬的神色，直到他回过了神来，才看着慕夫人道：“这事，恐怕还早！”
“不早了。”慕夫人说了一句，随即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看着林小九又道：“不过这事也靠缘分，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也到了。”
林小九听着她这话，只觉得越发的尴尬了。他是见过这里的哥儿怀孕是什么样子的，那次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可是他想象不到自己那个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就在林小九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慕夫人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准备换个话题的时候，外面急冲冲又跑进来了一个小厮。
“这般没头没脑的做什么？”慕夫人看着他这般急冲冲的样子，皱起了眉头，语气也稍显冷硬了几分，“这府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小的不敢！”小厮立马就跪了下来，朝着慕夫人磕了两个头请罪。
“好了，有什么事，你快说！”慕夫人也不是抓着不放的人，眼看着他都认错了，她也就轻轻的放过他了。
“是，夫人。”小厮先是看了一眼慕夫人，再看看旁边的林小九，朝他客气道：“是林哥儿的夫君沈举人，派人来说家里有事，需要请哥儿现在就回去。”
林小九听着这话觉得有几分奇怪，他才刚刚出来，而且沈涟也和人出去了，怎么这会子又让自己回去了。
林小九想了想，突然想到莫不是家里的生意出了事，那边有人过来寻自己想办法，所以沈涟才会特地派人过来寻自己回去。
一想到这里，林小九下意识就跟着急了起来，一下子就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看着旁边的慕夫人，歉意道：“抱歉，今日本来是你好意请我过来，我这里却是要不守信用的先离开了。”
“无妨，既然是家里有事，那该是回家去看看才是。”慕夫人连忙叫人备车，好快些送林小九回去，做完这些之后，她又看向林小九道：“今日本来是想要请你过来吃点西域美食的，可是天公不作美。既然小九有事，那我晚点派人把东西送到你府上去就是，也让你那府里的人都能一起尝尝。”
林小九朝她笑了笑，也不再耽误时间，直言道：“有劳慕夫人。”
两人说话之间，府里的下人已经备好了马车。
林小九也不再多说，同慕夫人告别之后，他就跟随着丫鬟出去，准备乘坐马车离开。
直到林小九的背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当中，慕夫人才回过了神来，仔细思量起林小九到底是有什么事，所以才这般的慌张。
“娘！”旁边突然发出的声音打断了慕夫人的思绪，她扭头看过去，只见她的大女儿正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似乎又几分疑惑。
“荷儿，怎么了？”慕夫人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看着她格外慈爱的问道。
慕荷看着她娘，语气中满是疑惑，“娘，我怎么觉得你很喜欢这个沈夫郎？”
她记得她娘不是那么容易和旁人好的性格，怎么到了这个林哥儿这里，一下子就和他这般的要好了。
慕夫人听到她的疑惑，摸着她头发的手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将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随即温声冲她解释了起来。
“一来是娘觉得他是个好人，与他相处很愉快，因此娘很喜欢。二来，他的夫君是个很有本事的，你父亲和兄长又是做生意的。若是能在他微末的时候同他交好，那日后若是他夫君高中了，不管是他手底下漏出来的好处，还是将来有事去求他，有几分交情总是好的。”
慕荷听到她娘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最后总结道：“所以娘是为了父亲的生意，这才和这林哥儿这般的交好。”
慕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怀里的女儿道：“也不全是，只能算一半的原因。”
慕荷听着她娘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慕夫人看着她这样，抚摸着她头发的力道越发的轻柔了，“日后，你当了家，你也要学会去结交自己的人脉，争取为自己的夫家做些助力。我和你爹会为你选个好夫君，可是这成亲之后的日子如何，也只有你自己才能把握、”
慕荷听到她娘的话，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却也点了点头，温声道：“嗯，我明白的，娘。”
*
林小九坐上了慕家的马车，紧赶慢赶的赶回了他们住的地方，
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平日里都半开着的门正大开着，还有些丫鬟、小厮们正在打扫卫生。
林小九只是看了一眼，紧接着便在众人一连串的叫好声中，回到了他和沈涟单独住的院子。
一进院子，林小九发现不仅沈涟回来了，竟然连慕青和柴源伟也在这里，这让他觉得有些诧异。
正在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沈涟，在林小九踏入房间门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当即就抬起头来朝他的看向看了过去。
“你回来了。”
“嗯。”林小九疑惑的点了点头，随后不解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把我叫了回来？是咸阳城那边的店里出了事，还是府里出了什么问题？”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猜想，纷纷摇了摇头，然后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看着他道：“都不是，只是今天宋家的公子要过来道歉，我觉得他该向你道歉，所以才想让你回来。”
林小九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件事，不过他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沈涟，他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只有在意自己的人，才会觉得这是件大事，不然沈涟其实可以自己接受了宋公子的谢礼，通知自己一声就行了。
“公子，宋公子过来了。”
小厮火急火燎的前来报信。
沈涟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那就把他带到前厅去等一等，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那小厮闻言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待那小厮离开之后，沈涟又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朝他温声问道：“你需要去换身衣服吗？”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穿这身就好。”他的衣服本来就是为了去见慕夫人换的，眼下也没有重新换的必要。
沈涟闻言也不勉强他，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便同意了他的意思，然后朝他道：“走吧！我们过去。”
林小九点了点头，跟着沈涟一起过去了。
沈涟见他这样子，直接牵起了他的手，带着他一起朝着大厅走过去。
*
一行人过去的时候，林小九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那日荣夫人以权贵压人的样子，他始终是忘不了。
隔了那么久才说要过来道歉，其实林小九也是不相信的，他觉得那人顶多就是过来敷衍一下，随即就会敷衍的回去。
林小九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有些难受，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毕竟这样的事，古往今来都免不了，他怎么就觉得自己到了现在这里会不一样呢？
林小九只是希望，今天的这个公子不要得寸进尺，不然他们彼此都不好收场。
沈涟不知道林小九心里所想的这些，他只是在心里回顾着眼下这位公子的品性，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公子是整个荣国府稍稍清醒一点的激灵人物，只可惜生不逢时，再加上他家的其他人倒也太不成器了，以至于他这个公子都没有多少用处，最后还是随着荣家的没落而不知所终。
沈涟回忆完了荣家从振兴到衰败的过程，也从前院一路走到从来后院，最终停在了荣公子面前。
那荣侯府的公子见到沈涟他们过来了，往前迈了一步，到了他们的跟前冲着他们行了一礼，随即客气道：“沈兄，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家里的错，我也该是前几日就过来请罪的。只是家里事物实在是多，我也被绊住了脚，终究还是没有能过来，如今我特地来负荆请罪，还望沈兄不要见怪。”
沈涟却是避开了他的行礼，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朝他道：“这礼不该我受，这委屈本就是我家夫郎所受，合该这礼也是他受才是。”
沈涟的话一出，向来都是被人捧着的荣公子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第154章 放榜
荣公子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不情愿, 甚至沈涟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不满。
沈涟却是寸步不让，直接看着他道：“我虽是林小九的夫郎, 可是也仅此而已。当日你母亲带走的人是小九, 遭到凌辱的是小九, 你所应当道歉的对象也合该是他。”
荣公子听到他的话, 再看看旁边站在那里的林小九, 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下子就笑开了，然后朝着林小九也行了一礼, “沈夫郎, 这次的事，我代我母亲同你道歉。”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 点了点头, 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朝他道：“我知道你们家大业大,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日后若是怀疑谁做了坏人, 还是提前查清楚才是。这次，我是幸运, 所以才提前出来。若是改日碰到一个不幸的, 那岂不是要受到许多磋磨才能出来。”
荣公子没有想到自己不仅要朝着一个哥儿道歉，道歉之后这个哥儿竟然还朝着自己喋喋不休的教导，脸上的神色还有几分挂不住。
只是荣公子终究是大家养出来的公子, 纵使眼下的荣侯府不如以往那般辉煌, 但是培养子孙的底蕴还是在的。因此, 他也就只是笑了笑, 应了一声称是便过了。
沈涟见他认了错, 林小九也不想追究的样子，也没有继续为难他，只是看着他道：“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劳烦荣公子跑这一趟了。”
荣公子听着沈涟的话，扭头朝他笑了笑，随即客气道：“本就是我们府上不对，那有劳烦的道理。既然如此，谢礼还请一并收下，我便可放心离开了。”
沈涟扫了一眼那看起来华丽，实际也不需要多少银两的东西，嘴角轻轻的勾了勾，“荣公子破费了。”
荣公子被沈涟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以次充好的行为被沈涟被看穿了。不过随即，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很荒谬，又很快将之抛在了脑后，只当沈涟是因为林小九受辱的事，所以还没有气消，因此才会这样看着自己。
荣公子虽是知礼守礼的人，但是也有家庭自带的傲气，今天在这里伏低做小已经是够了，断不能再受点嫌弃。因此见沈涟接了这谢礼之后，他便朝着沈涟拱了拱手，紧接着便带着自家的下人，转身离开了。
待荣公子离开慕家的宅院，柴源伟才看着那堆送过的的谢礼，啧啧称奇道：“我未来这京城之前就听说过这荣家的威名，可是来这里见过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眼下这道歉也不诚心，看起来真够敷衍的。”
慕青听到柴源伟的评价，绕着那些礼物看了一眼，用手翻了翻那看起来华丽，实际不值多少钱的布匹，点头道：“如此这些世家，竟然连道歉都这般的敷衍，看来这传说中的世家也就这样罢了。”
沈涟目送着荣公子离开，待他收回视线就听到了慕青和柴源伟评头论足的话，不由勾起了唇角，冷淡道：“不是不符合，只是这些钟鸣鼎食之家，走到今天已经快要没落了。”
柴源伟和慕青没有想到他这般的大胆，竟然敢这般说，此时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因此他们自己也觉得，沈涟说的东西好像是对的。
林小九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总觉得他们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让人听得云里雾里，听得格外的不真切。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听不懂就听不懂，林小九也没有必要纠结。只是，他看着那人留下的这一堆东西，扭头看向沈涟问道：“那他留下的东西，我们该如何处理。”
沈涟扭头去看旁边的林小九，笑道：“既然是给你的谢礼，自然是你想要拿来做什么，那就如何处理了。”
“那好吧！”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那堆东西发起愁来。
*
距离那荣公子过来道歉不过两日便是那放榜的日子，这次前来参加的学子能不能光宗耀祖都会在那天得知。
因此，那天对于诸位学子来说格外的重要，即便是跟着沈涟待久了学得一腔冷静的慕青都不例外，更不要说本来就不淡定的柴源伟了。
在放榜的前一天，几人就约定好去看榜，随带去散散心。
谁知道，第二日几人到了约定的时间，集合一起出发的时候，慕青和柴源伟两人都带上了浓浓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幅没有睡好的样子。
林小九见状还吓了一跳，“你们，你们这是？”
慕青听到林小九的惊呼，扭头看向他，有气无力的道：“昨日有些没有睡好，今天还起早了一些，所以成了这幅样子。”
说完，慕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即看向了站在林小九旁边的沈涟，见他不仅没有半点萎靡的样子，甚至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顿时就有些不满起来，“怎得，你今天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难道你不该同我们一样紧张吗？”
沈涟听着他的抱怨，轻轻的勾起了唇瓣，低声回道：“自然是因为我睡得早、睡得好，所以今天才这般的精神。”
沈涟的话一出，慕青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感叹道：“不愧是沈兄，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沉得住气。”
沈涟朝他轻轻的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这个时候，原本安排去外面套车的小厮跑了进来，来到他们面前道：“公子，车已经套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好，我们走！”慕青立正了一下身子，给自己打了一口气，随即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外面走了。
柴源伟和沈涟、林小九跟在后面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由失声笑了一下，然后跟在他身后去了。
*
等到三人乘着马车来到了放榜的地方，距离放榜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只见那不大的地方已经被过来看排名的人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看起来格外的热闹。
沈涟他们只是看了一眼这热闹的众人，随即便决定去旁边的酒楼坐着等结果。
“慕兄，你冷静一下。你再这样喝下去，怕是很快要闹肚子了。”柴源伟看着素来大气的慕青，此时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灌茶，眼神紧张的盯着那放榜的地方，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慕青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空了的壶，再扭头看向柴源伟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神色，随即道：“我这不是紧张吗？我这一紧张就忍不住喝水。”
柴源伟听到他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下面突然传来了爆发性的一声，“放榜了！！！”
人群开始骚动，随即都朝着一个地方涌过去。
林小九他们选定的这个酒楼的位置很好，就在那放榜的衙门旁边，他们甚至还花了大价钱选了一个能够看到放榜地方的房间。
在听到下面的大喊之后，慕青他们连忙让跟在身边的小厮下去看榜，自己则是不停的起坐，看起来格外的焦急。
林小九也站在了窗边，伸着脑袋往下看，希望能看到点什么，结果什么都看不到。距离太远，压根就看不清。
沈涟只是安静的站在林小九的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在看到其中几个有些眼熟的人时，眼里沉了几分。
不过很快，沈涟又突然笑开了。
林小九一扭头，看到的就是沈涟带着笑的表情，只是那笑容不似平日里朝他宠溺、纵容的笑容，反而像是猫抓到了老鼠，想要留在手里慢慢的逗弄。
没等林小九分析出沈涟到底为什么会浮现出这样的表情，那刚刚派下去的小厮，重新又跑了上来，同时嘴里不忘大叫道：“中了，诸位公子都中了。”
慕青和柴源伟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带着沈涟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慕青看着跑进来的小厮，连忙道：“中了第几名，你快说说看！”
知道自家公子心急，那小厮也不敢多耽误时间，连忙吞了一口口水之后，直接道：“沈公子，进士第一。柴公子，进士八十九。公子你，进士五十二。”
“你们没有看错？”
“没有看错，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核对了三遍，这才敢来通知公子们！”
慕青听着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突然尖叫了一声，很快又看向了沈涟，眼里全是震惊和欣喜。
“沈兄，你中了。”
“嗯，你们也中了。”比起慕青的狂热，沈涟表现得格外的淡定，朝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同时笑道：“恭喜！”
“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柴源伟在旁边欢呼了起来。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沈涟中了，并且中了第一名的消息，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随即，或许是沈涟太过于淡定，以至于他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随即，林小九看着旁边高兴成一团的慕青他们，他也没有打扰，而是又拿出了自己早就包好的报喜钱，递给了那两个跑腿来的小厮，笑道：“这些钱你们拿去买酒，沾沾喜气。”
“多谢沈夫郎。”
“走，我们去庆祝，终于出成绩了，这次可要好好的庆祝庆祝。”慕青终于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朝着旁边的沈涟他们高兴道。
沈涟和柴源伟自然没有任何的异议，随他一起离开了那个酒楼。
*
一场排名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一个身穿翠绿色衣服的年轻女子，直勾勾的盯着那排名第一的进士，语气中全是难以置信。
“他，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回来？”
第155章 名次
冉婉钧双眼含泪, 一脸凄楚的看着那榜上的名字，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似乎马上就会跌倒一般。
跟在她旁边的丫鬟看着她这样, 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让她不至于因为太过于伤心而倒下。“小姐, 我们先回去吧！”
“小桃, 你说, 他明明还活着, 他明明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冉婉钧此时已经听不进丫鬟的劝告了, 只是拉着丫鬟的衣袖, 一个劲的想要一个说法。
丫鬟看着她家小姐这癫狂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左右张望了一眼, 看着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脸上有几分尴尬，最后还是劝道：“小姐, 既然知道了沈大公子没死，眼下他还在京城, 那只要我们有心便一定能找到他。我们该回去好好合计合计如何找到他才是, 在这里耽误了时间，万一耽误时机就不好了。”
听到丫鬟后面这一句，冉婉钧原本婆娑的双眼这才清明了几分, 她随即站直了身子, 看着面前人道：“对, 你说的对, 我要先找到他。等我找到他了, 那就什么事情都清楚了。我们快点回去，我要想办法找他。”
丫鬟看着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小姐，心里有些不忍，却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然后道：“好，我们先回家。”
等丫鬟带着冉婉钧离开，另外一队人马也过来了。
那是个打扮艳丽的夫人，脸上的妆容虽然有几分俗气，但是衬着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倒也有几分合适。
在丫鬟、小厮们的簇拥下，那夫人来到了那放榜的牌子前。
“你说，我儿考了二十五名？”夫人挤到了圈子里，没有去看那些被她的下人挤开的百姓，而是扭头看向那前来通传的小厮，仔细询问着。
那小厮听到她的话，连忙点头哈腰的道：“夫人，你看，少爷的名字不就在上面吗？”
说着，小厮往上面一指，直直落在第二十五名的那个名字上，沈望。
看着那上面写着的名字、籍贯，以及基本的身家消息，确定是自己的儿子没有错。沈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我儿替我沈家争光，这次便是光宗耀祖的时刻。”
沈夫人得意而张扬的笑着，结果眼角的余光往抬头上一看，只一眼她便愣住了。
那个名字？那个不可能出现的名字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沈夫人连忙急走了两步，来到了那榜单面前，仔细盯着那第一名，有些慌张的核对着上面的信息。最后，沈夫人发现上面的信息和沈涟的全部都能对上。
“是他，是他，他竟然还活着。”沈夫人喃喃着，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惊恐，“他还活着，他却是不回家，莫非是已经知晓了什么，所以才会不回去？眼下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他是不是要准备报复了？”
“这沈涟是谁啊？怎得这般厉害，一举就夺得了魁首。”
“往日里也没有听过咸阳城有这么一个人物，还怪让人稀奇的。”
“你们又不是咸阳城的人，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其实他在本地还挺出名的，他可是帮着咸阳城的县太爷办了不少大案子！”
“那么厉害的吗？”
“是啊，你若是知晓了他曾经办过的那些案子，你就不会惊讶于他的学识，而是震惊于他的手段了。”
沈夫人越听越心惊，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不行，她不能让沈涟毁了她儿子。
沈夫人定定的再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名字，扭头看向旁边的小厮，语气严厉道：“去，给我查查这个进士第一的底细，再去查查他现在住在那里。”
小厮听着她的要求，脸上的神色有些为难，这让他去那里查啊！
只是看对她家夫人那凶狠的眼神，小厮再为难也不能说出一个不字来，最后只能点了点头，应了一句，“是，小的这就去办。”
沈夫人他应了之后，捏紧了手里的手巾，直勾勾的盯着那上面的名字，脸上却是隐忍的神色，“即便是你还活着，即便是你想要报复，我都不会让你如愿的。”
*
沈涟随慕青他们回到了府里，还不待他们歇歇脚，慕青的叔父就派人送来了贺礼，还说要给他们专门庆祝一下，晚上在他的府上设了宴，让他们千万不要缺席。
慕青和柴源伟自然无不答应，沈涟在看到请柬上专门也邀请了林小九之后也跟着点了点头。
“不行，我太开心了，我现在完全静不下来。”柴源伟在度过了刚开始的难以置信的阶段之后，现在完全就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慕青在旁边看着他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道：“我也是，我也是，我还担心我自己考不中，没有想到竟然就中了。”
沈涟和林小九在旁边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好心建议道：“柴兄、慕兄，你们二位也不要光顾着高兴了，眼下你们的成绩已出，可是家里人却还不知道，你们该先把你们中了进士的信息快快遣人去告诉他们才是。”
原本只顾着高兴，全然忘记了其他的两人，此时听到沈涟的话，方才回过了神来，朝着沈涟连忙道：“对，对，这种事，该是及时告知家里才是，我们竟然差点都忘了。”
“来人，帮我准备笔墨纸砚。”
“我也是，不对，你们先去给我买点京中的特产来，我要一起送回去。”
看着他们这乱哄哄的样子，站在旁边的沈涟和林小九倒是没有事做了，毕竟沈涟的家人目前就只有林小九一个，他在自己旁边已经听到了结果，他自然是没有什么需要通知的。
沈涟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笑道：“你饿了吗？”
林小九想了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最后点了点头。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林小九虽然没有沈涟他们紧张，可是心情也轻松不到那里去，在他们没有吃多少东西的情况下，他虽然吃得多了一些，但是被他们的紧张感染，也没有吃下多少。
眼下得知了众人的排名，一直紧绷的心也跟着放松了下来，自然原本就不饿的肚子，也跟着饿了起来。
“那我们去做饭吧？”沈涟又看了不远处喜气洋洋准备东西的慕青他们，笑道：“虽然应了慕老爷的邀请，但是那也是晚上才能吃到的东西。”
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也跟着开心道：“你说的对，眼下你们都考了好成绩，我看还是我下厨，也当是庆祝才是。”
“我帮你打下手。”沈涟格外自然的接了一句。
“嗯。”
在临近考试的这段时间，林小九为了不让沈涟被琐事烦扰，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做饭了，此时听到沈涟的要求，林小九也不拒绝，点头之后两人一同朝着厨房走去。
于是，府中的下人就看到刚刚取得了进士第一的沈涟，跟在他家夫郎后面进了厨房，然后开始忙活着做起了菜来。
跟在旁边伺候的下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那进士爷甘之如饴的模样，只能默默的跟在旁边，抢着打下手的同时，不敢吐露半点自己的心声。
*
夏阳在考试成绩张贴出来之后就带着最终排名和那些学子们的考卷进了宫。
本来还在批改奏折的皇上，见到他过来了之后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向了他的方向。
“夏爱卿，你这个时候来是有何事？”
夏阳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旁边站着的太监，声音沉稳的回禀道：“启禀皇上，这次科举考试的排名出来了，微臣特地将名单送过来给皇上过目。”
“哦，排名竟然那么快就出来了？朕竟然差点忘了。”新皇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朝着旁边的太监道：“快点，将夏爱卿带过来的东西给朕看看，让朕看看这次的进士有那些人。”
“是。”太监恭敬的把东西给递了上去。
随即，新皇先是看向了那排名的名册，在看到第一名的时候，他的眼光闪了一下，突然笑了一下，“没有想到，这沈涟竟然能考第一名。”
殿内只有新皇和夏阳在，因此即便是不大的嘀咕，夏阳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笑着看向皇上，恭维道：“这个学子的文章很有一番见解，当得上这第一名。”
“哦，是吗？你这样说的话，倒是让我来了几分兴趣。”说完，皇上便去翻了翻旁边的卷子，在看完什么的卷子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淡了下去，倒是显出了几分凝重。
夏阳观察着皇上的神色，屏住了呼吸。
皇上在片刻的凝重之后，突然又笑了出来，“我倒是对他的才干，还是低估了那么几分。”
听到新皇的话，夏阳抬头看向了他的方向，心里却是翻涌起了惊涛骇浪，他就从来都没有见过皇上这般真心实意的夸奖过谁。
这个沈涟若是入朝为官，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官途一定会一片坦荡。
*
中午，林小九和沈涟做了一顿好吃的，吃得本就乐得找不着北的慕青和柴源伟越发的高兴了。
晚上，休息够的四人坐上了马车，去了慕老爷的府里赴宴。
慕老爷和慕夫人亲自到门口迎接，沈涟跟着慕老爷走在了前面，慕夫人则是迎着林小九一起进去。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发现，这群人里面隐隐都是以沈涟为中心。
另一边，冉婉钧自从知道了沈涟没有死，并且还考了第一名之后，她的心情就没有平复过。
待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楼，冉婉钧立马让身边的丫鬟去查沈涟现在住的地方，特别是他那简介上写的已婚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6章 巴结
冉婉钧絮絮叨叨的说完了所有的要求, 盯着自家的丫鬟，一脸慎重的叮嘱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查到他现在的下落。”
感受着小姐掐着自己胳膊的力道, 丫鬟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 心里有些话想要说, 眼下却是怎么都不敢吐出来了。
冉婉钧见她应了下来, 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道：“对了，你调查的过程中若是需要钱, 你就只管来同我说, 我只要是有的，我都会拿给你。”
丫鬟觉得她家小姐的状态不对劲, 可是她不敢说些什么, 只能强忍着心里的异样点了头。
冉婉钧见她点头了, 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就在主仆二人商议着去那里找，找什么人问才能找到人时, 房门被人给敲响了，紧接着便是一个老妈子的声音, “小姐, 你在屋子里吗？”
冉婉钧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紧接着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坐直了身子, 确定自己身上没有露出破绽的地方, 这才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有, 嬷嬷请进！”
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紧接着便是一个满脸皱纹，耷拉着眼皮的老妪走了进来。
老妪一进来，冉婉钧便以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起来。
那老妪像是没有注意到她对自己的抗拒一般，抬了抬眼皮看向她，紧接着慢悠悠的道：“小姐，夫人那边派人来接我们了。”
听到老妪的话，冉婉钧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抗拒，只是她也不敢反抗面前的人，于是只能坐在那里，僵硬着没有多少动作。
老妪像是终于察觉到她的不满一般，抬眼看向她的方向，在她抗拒的神色中，缓缓道：“小姐，你明明知道这是对你最好的安排，夫人为你寻得良婿，你又何必这般的固执呢？”
冉婉钧听到她这样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盯着面前人反驳道：“不，我有未婚夫的，我的未婚夫是沈涟，我该嫁给他的。”
听到她这般大胆的话，老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最后看着她盯着自己紧张的神色，她最终还是嗤笑了一声。
“你竟然还惦记着他？不说他现在是死是活，也不说你们的身份不配，即便是你认了他当未婚夫，依他那性格，他会认你当未婚妻吗？”
冉婉钧听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难看了一瞬，随即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嬷嬷，强撑着道：“他，他当然会认我的，这是早就定下的。”
嬷嬷冷眼看着她这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心里却是狠狠的在嘲笑她的，若不是她那张脸实在是过于出众了，她家夫人拿她还有用处，凭借着她这不聪明的样子，她们夫人又怎么会搭理她到现在。
不过，眼下嬷嬷也懒得同她废话，看着她趾高气昂的道：“好了，小姐，不管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日后你都要听夫人的。如今，我既然到了这里，你都要乖乖的跟我走。”
说完，嬷嬷也没有再看她，而是看向了门口，直接道：“你们进来，给我带着小姐回去。”
“是！”
守在门口的婆子应声而入，紧接着扭着冉婉钧的手，直接将她带出了房间。
丫鬟在旁边看着想要上前去帮忙，结果只听到旁边的嬷嬷阴沉道：“你比你家小姐聪明，你该知道如何做才是对你家小姐最好，对吗？”
丫鬟听到她的威胁，有些不太敢去看她，只能讪讪的点了点头。
“好，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去劝劝你家小姐吧！”
丫鬟一点头，从嬷嬷身边绕开，然后跑到了自家小姐旁边。
嬷嬷在后面盯着两人的动静，最后视线落在冉婉钧那丰姿绰约、骨肉匀停的身子上。即便是以她一个女人的目光来看，面前这身子配上那张脸，眼下这个女人也是极美的。
*
沈涟自从入了慕府之后，他就直接成了众人的焦点，即便是慕青和柴源伟没有受到多少冷遇，但就是能察觉到其中的差别对待。
只是慕青和柴源伟两人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慕青是觉得慕萧是自己的叔父，沈涟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叔父对自己的朋友多多亲近，那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
柴源伟是觉得沈涟是个很好的人，这样又好又厉害的人不管在那里都会是众人竞相结交的对象，他也没有什么不平衡的。
沈涟也是察觉到了几分慕萧对自己的结交之意，他对此并没有多少感觉，毕竟上辈子这样对他的人很多，特别是在他成名了之后，因此行事也格外的坦然。
而另一头的林小九，本来就觉得慕夫人平日里对他很好，眼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他也越发的热情了。
不过很快，在发现林小九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热情之后，慕夫人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热情的心思，又换上了素日里对待林小九的态度。
至此，林小九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等到回程坐在马车上，林小九还是把自己觉得尴尬的事同旁边的沈涟说了说，末了还嘀咕了一句，“她那样，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了。”
沈涟在旁边听着林小九的嘀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情绪，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直接道：“那是因为我考了这次的进士第一。”
林小九先是有几分诧异，可是随即他便明白了过来，只有这个原因才是他们转变那么快的原因。
沈涟见他明白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循循善诱道：“我知你以往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是随着日子长远，这样的事恐怕不会少。”
感受到沈涟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温度，林小九刚刚有些怪异的心情，此时像是终于落到了地上一般，逐渐踏实了下来。
林小九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眼神坚定，语气明朗，“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的。”
他们作为一体，沈涟如今成了进士便已是众人追逐的对象，那他作为他的夫郎，日后面对的诱惑和恭维自然也不会少。
林小九不擅长与人相处，这会让他觉得不自在。
可是林小九也知晓，随着沈涟官位越做越大，他也需要跟上他的步子，学习待人接物的道理，不然会给沈涟丢脸的。
沈涟听着林小九语气中的认真和笃定，只觉得他可怜又可爱，不由凑近了他，用手扣住他的脖子让他贴近自己吻了上去，然后轻声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来的。”
*
慕萧送走了沈涟他们之后，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就淡了几分。
慕夫人在旁看见了，不由出声询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慕萧看着自己老妻担忧的眼神，挥手让旁边的丫鬟们都下去了，然后看着她低声道：“我觉得沈公子虽然对我们足够客气，也没有看不起我们的意思，却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一种疏离感，与我们亲近不起来。”
慕夫人听着他这话只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低声问道：“老爷的意思是？”
慕萧的脸色有些纠结，不过很快还是道：“我就是希望，他能对我们有几分亲近，纵使做不到经常往来，但是只要做到日后有事去求他，他也能稍稍的放一些手。”
慕夫人觉得她家老爷说得对，只是不知道她家老爷想要如何做。
慕萧自己坐在那里懊恼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对了，沈涟他虽然少年老成，做事也是滴水不漏的，可是唯独对他这个夫郎可是极好的。我记得上次慕青就同我说起过，他这夫郎原先就是做生意的，眼下来了这里也想要做做生意打发时间。我改日去寻个条件好点的铺子，然后给他作为礼物，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慕夫人在旁边听着，觉得头几句还可以，可是后两句就有些偏差了，她朝着自家老爷摇了摇头，随即道：“老爷，这个不妥。”
慕萧倒是没有因为她是后院妇人就小瞧了她，此时听着她这般说，便也虚心求教起她来，“有什么不妥的？”
慕夫人看着他，轻声道：“眼下这沈公子才刚刚考取了进士，若是能更进一步就更好，若是不能更近一步，我们这东西送出去了，到时候是在养大他的胃口，还是在扎他的心，这些都不好说。不如，我们且等等，等到最后的名次出来，到时候再做打算也未尝不可。”
慕萧听着点了点头。
慕夫人越发的又底气了，继续道：“我这几日同那林哥儿相处，我知他脾性。若是你想要把东西送给他，通过他来向沈公子示好怕是会适得其反，惹得他心里生出嫌隙。不如，我们先去同慕青通个气，先探探他们的底细，然后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想置办产业，到时候再问问他们能拿出多少银子来，我们再照着他们的要求去找铺子。等到铺子找到了，若是他们少钱了，我们再借点给他们。这样一来二去的，岂不是就熟悉了起来。不然，若是改日慕青需要回到下面历练，纵使沈公子留在了这里，一个当官、一个商贩，无亲无故的，我们之间也没有了继续来往的道理。”
慕萧听着自家夫人的话，一拍自己的脑袋，高兴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那就照着夫人的办。”
*
虽是考取了进士的资格，但是之后还有一场殿试。
此乃决定日后官位走向的大事，因此在放纵了头两日之后，沈涟他们便开始闭门不出，继续钻研起学识和入宫之后的礼节来。
第157章 各方算计
几日之后便是殿试的日子, 沈涟和慕青他们一早上起来就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确保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不和礼数的地方之后，他们便一同乘着马车去了皇宫。
林小九站在门口盯着沈涟离开的马车,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不过很快他便打起了精神来。沈涟在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 他自己也需要开始打算了。
林小九觉得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做吃食了, 上次他去摆摊的时候也稍稍了解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以及食客的口味。眼下, 他虽然还是想去摆摊, 却不会像上次那般不管不顾的去了。
林小九觉得自己得好好想想，想想日后怎么做, 才能将自己的厨艺发扬光大, 却不会引发大的矛盾。
林小九想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嗤笑了一声, 随即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等着沈涟的成绩，还不知道沈涟如今能分派什么官, 又或者能去做什么事, 他在这里就把店铺的事情想好了，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旁边的丫鬟听着他在这里自言自语，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只不过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只能静静的陪着他。
片刻后, 林小九像是回过了神来一般, 朝着跟在身边的丫鬟道：“走吧, 我们回去。”
丫鬟点了点头，转身就要把他往屋子里领。
在转头的瞬间，林小九又朝着沈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却是在思索着，待会儿要做些什么菜等他们回来，也算是为他们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给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
另一边，沈涟和慕青、柴源伟他们正坐在马车上，沿着管道晃晃悠悠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进着。
距离皇宫越近，慕青和柴源伟的反应越发，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旁边闭目养神的沈涟了。
沈涟一眨眼，看见的就是旁边抖得格外厉害的柴源伟，他视线上移，只见平日里素来开朗的柴源伟，此时正咬紧了自己的牙关，仿佛要去闯龙潭虎穴般的深沉。
沈涟沉默了一下，随后扭头又看向了旁边的慕青，只见他虽然没有柴源伟表现得那么紧张，可是也是阴沉着一张脸，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沈涟：……
沈涟觉得既然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了，自己也有义务提醒一下他们，于是直接开口道：“你们不要那么紧张，这次过去，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管过还是不过，皇上都不会革除你们的进士身份的。”
沈涟的一番话直接将柴源伟和慕青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慕青这才发现，眼下的沈涟比起紧张的他们来，简直就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就像是过来这里郊游，随带着吃个饭的一般。
“你，你怎么不紧张啊！”慕青还是忍不住问了。
沈涟透过车窗的缝隙，看着外面逐渐接近的大门，轻轻的勾起了唇角，然后道：“或许是知晓，很快就会回去，所以才不会觉得紧张。”
再一个不能说的就是，沈涟上辈子在这座皇宫里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趟，对这里的路线已经闭着眼睛都熟悉了，又怎么会因为上面那个也很熟络的人而觉得惧怕。
沈涟话音落下的瞬间，马车就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车夫传进来的声音。
“公子们，皇宫到了！再里面点，我们就不能进去了，得麻烦你们下来自己走路了。”
“我们知道了。”沈涟冲着外面应了一声，然后又看向还有些呆愣愣回不过神来的好友道：“别担心，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那时候，小九会做好热气腾腾的饭菜在家里等我们的。”
只要一提到林小九的饭菜，柴源伟的嘴边就下意识的流口水，顿时他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紧张不起来了，他朝着沈涟狠狠的一点头，“嗯。”
慕青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一些，朝着沈涟狠狠的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沈涟看着他们也笑了。
*
三人一起下了车，在入口处验证了身份，随即朝着大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有不少和他们同一个方向而去的进士们，其中有老有少，脸上的表情各异，只是他们看着那面前宏伟的宫殿，脸上的神色中皆带上了几分渴望。
沈涟走到了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前，看着这上辈子走过了许多次的台阶，眼神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他这辈子终于还是走到了这里，只是却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在众多战战兢兢前往大殿的进士当中，有两个距离沈涟不远的人，此时正盯着沈涟的方向，一人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一人眼里充满了愤恨。
原先空荡荡的大殿，在今日放满了上百张桌子，越是名次靠前的，越是离最上方的龙座近。
在进来之后，他们这些进士们在旁边太监的帮助下依次找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然后默默的站定，等着接下来出场的皇上。
在进士们全都入了场之后，不知道那里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钟响，紧接着便是太监们尖锐而刺耳的声音，“皇上驾到！”
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在场所有的进士们，纷纷摆出了自己最端庄的站姿，准备迎接起他们将要伺候一辈子的君王。
沈涟同样也是看向了那个方向，只是和其他人的憧憬和渴望不同，他看着那个方向的眼神中，充满了几分怀念的味道。
只不过这样的眼神，在看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之后，很快就收了起来，随即换上一副看不清楚表情的神色。
在那道身影坐在龙座上的瞬间，下面的众人就齐刷刷的跪了下去，然后朝着上方的人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平身。”看着他们乱七八糟的跪拜方式，年轻的帝王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随即便是身边的太监拿着册子，向他宣读前二十名的名字。
从第二十名开始宣到了第一名，皇上每一个都过目了。
在看到这些的进士第一时，皇上还是有些意外的，即便是知道这次的进士第一还很年轻，但是他也没有想过他会是这般芝兰玉树的模样。
一时之间，皇上竟然连要准备说出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还是旁边的老太监看着他的样子，小声的提醒了他一句，“皇上。”
皇上立马就收敛了心神，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眼神威严的看着下面众人道：“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道题，各位尽己所能，让朕看看你们的才华吧！”
“是！”
齐刷刷的声音响起，众人心里充满了各种情绪。
在现场安静下来之后，皇上出了今天的考题，他将考题写好放在旁边的托盘上，由旁边的老太监大声的朗读了出来。
“今日考题：何为官？何为民？何为科举？”
念完这句话之后，老太监又将那纸条放在了旁边的托盘上，看着下面的众人，高声道：“诸位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作答，请！”
说完，几个太监搬了一个巨大的沙漏放在中间的位置，抽出了下面防止沙出来的隔板，在沙漏出来的时候，高声道：“诸位，开始！”
眼下这是命题作文，众人一时之间没有防备，再加上周围的气氛，即便是素来沉稳的人，此时也不由浮现出了几分焦躁的表情。
唯有沈涟一人，在看完年轻的帝王，听到他出的考题之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即便开始作答了起来。
皇上的神色在场上众人的脸上扫过，然后让旁边的太监将一直拿着的花名册拿着自己，他若是感兴趣，他便对着那册子上的人看看名字。
这样坐了一会儿之后，皇上也差不多了解了一个大概了，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花名册递给了旁边的太监，然后起身离开了。
待那些进士们绞尽脑汁的写完了自己的答案，上面的太监宣布时间到了的时候，这才发现刚刚坐在上面的年轻帝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老太监站在上面，像是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失望神色一般，笑眯眯的道：“诸位，答题时间结束，还请大家依次离开。”
*
直到离开了那金碧辉煌的大殿，这些进士们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甚至有些人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看。
只要一想到这可能是他们日后经常会过来的地方，他们心里就生出了无限的激情来。
沈涟不知道旁人在想什么，眼下却是看着日头，觉得林小九应该在家里备好了饭菜，等他们回去吃了。
只要一想到林小九，想到他在家里等着自己，沈涟心里就不由生出了几分柔情。
旁边本来还恍惚的慕青看着沈涟这样，下意识的问道：“沈兄，何事如此开心？”
沈涟倒也不瞒他，笑道：“想到要回去吃饭，自然是开心的。”
慕青点了头，倒也觉得该是如此，也跟着笑了起来，“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三人离开，没有看到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进士，目光格外复杂的看向他，眼神中不仅充满了震惊，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他刚刚看到沈涟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结果在听到上面那老太监念名字的时候，他才明悟自己没有看错，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那个便宜哥哥，他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成了这次科举的进士第一！
一想到刚才皇上看着沈涟的满意神色，他心里就觉得一阵慌张，让他忍不住有些忐忑。
*
在认识了自己接下来的臣子之后，皇上就回了自己的御书房，处理起下面呈上来的公文。
在下面人小心翼翼的来告知他这次的考试时间结束，试卷已经收上来的时候，皇上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笔，随即抬起太来看向了那太监看来的方向。
皇上垂眸深思了一下，随即便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人，低声道：“把今天进士第一的试卷给我。”
“是！”老太监恭顺的应了一声，随即从那刚刚收来的试卷里，找出了沈涟的试卷双手捧着递了上去。
皇上接过那试卷看了一眼，原本还有几分严肃的神色，顿时就笑了起来，他朝着旁边侧头看向他，似乎有些疑惑的老太监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他，这答案写得格外顺我的意。你去找人查查，将他以前的过往都给我查清楚，朕有用处。”
“是。”老太监听着皇上的吩咐，低垂着眉眼，心里却是默默的为这个叫做沈涟的进士感叹了一句。
若是这次查出来没有问题，怕是这个叫做沈涟的进士，日后的路会从此平步青云啊！
皇上吩咐完这句，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又朝着旁边人吩咐道：“对了，至于其他的卷子，你让夏爱卿他们来看看，评选出个一二三来，到时候再来给朕看。”
“是，奴才明白！”
*
沈涟他们出了宫就直接回了府里，果然就看到了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菜的林小九。
顿时，本来还在为自己今日表现有没有出差错而忐忑的慕青和柴源伟，顿时就把刚才的纠结给抛在了脑后，整个人都只惦记着吃的了。
慕青看着柴源伟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本来还有几分忐忑的心情，顿时就被逗笑了，“你呀！刚刚不是还挺忐忑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这心情就变好了？”
柴源伟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的确有些夸张了，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几人不好意思的道：“我这，我这不是闻着味道太香了，所以才克制不住自己吗？”
其余几人笑了起来，却是没有再取笑他了。
“好了，我们也吃饭吧！”沈涟招呼了一声，众人纷纷落座。
就在几人将要动筷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旁边传来的汪汪汪，几人都是一愣。
林小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看着他们道：“糟了，我忘记把踏雪的食物从厨房拿出来了，我去给它喂点吃的，你们先吃，我马上就回来。”
踏雪是猫，它不能吃太热的东西。
所以即便是它们三只的饭食他都会放凉一些再喂，踏雪的也会是放得最久的那个。
只不过以往林小九都会第一个把踏雪的盛出来放凉，因此等能喂的时候，三只的一起都放凉了。
只是今天做着事的时候，林小九想着沈涟去了，因此也不知道这饭菜怎么样了，所以最后忘记了先放踏雪的了，以至于之后四郎和康健能吃饭了，踏雪还没有。
说完，林小九转身就跑。
慕青和柴源伟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特别是柴源伟，他特别不能理解的问了一句，“这踏雪没有吃的，怎么叫的好像是四郎和康健啊？”
一向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的沈涟，在面对柴源伟的这个问题时，脸色有了一瞬间的古怪。
慕青眼下都有些好奇了，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旁边欲言又止的沈涟，奇怪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沈涟扭头看向他，还是道：“其实，四郎和康健虽然看起来个头大，但是若是打起来，好像不是踏雪的对手。”
毕竟踏雪虽然身材小，但是它的身子很灵活，而且也不知道这猫是在那里学的，和人或者动物打架的时候，专门挑人的弱处攻击。
和它熟了还好，若是和它不熟，只要招惹到它，它都会想尽办法报复。
想到这里，沈涟的眉头都轻轻的皱了起来，他都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踏雪抱回来了。
就在沈涟还在皱着眉头想的时候，旁边的柴源伟已经是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立马站了起来道：“那，刚刚四郎叫的那么惨，不就是被踏雪欺负了吗？不行，我要去看看。”
说完，柴源伟一溜烟的就朝着隔壁的小花园过去了。
慕青坐在那里，其实也有些好奇，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能打赢狗的猫。不过随即它又想到那黑猫盯人时的眼神，突然也觉得有些邪性，要是说它能打赢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慕青心里起了心思，越发的想要去看看情况，于是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轻声道：“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沈涟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看着旁边慕青这好奇又期待的眼神，他倒也没扫兴，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也好，看一眼我们就回来吃饭。”
慕青倒是笑了。
*
距离冉婉钧上次看到了沈涟的名字，并且找他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是她这里依旧没有任何沈涟的消息。
在这几天里，冉婉钧的继母已经来找过她几次，明里暗里都是让她好好的收拾收拾自己，过几日就带她出去相看人家。
冉婉钧心里不愿意，可是她由违背不了她的继母，只能一边唯唯诺诺的敷衍着自己的继母，一边期盼着早点找到沈涟，这样她就能早点脱离苦海。
这日也是一样，冉婉钧应付完了教导自己礼仪的嬷嬷，坐在房间里等着丫鬟回来，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煎熬。
突然，房门被轻轻的扣响了，很快便有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小姐。”
冉婉钧一见她，眼睛顿时就是一亮，随即立马起身来到了她的旁边，看着她高兴道：“找到人了吗？”
顶着自家小姐热切的目光，丫鬟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有，我没有打听到沈公子的消息。”
冉婉钧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变得沮丧了起来，她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那双因为期待而变得明亮的目光也变得暗淡了下来。
丫鬟看着自家小姐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让她说实话的话，她又担心自家小姐继续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毕竟凭心而论，自家小姐其实和沈公子那婚约，其实也算不得正经婚约，而且沈公子并不喜欢她家小姐。
如果，如果她家小姐找到了沈公子，并且就此缠了上去，到时候若是沈公子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无情的拒绝，那她家小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就在丫鬟内心陷入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同她家小姐说，劝诫她家小姐不要继续对沈家大公子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时，原本就没有关紧的门被人一下子就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便走进来一个大约三十出头，虽然容貌不是尚佳，气质却是带有几分魅惑的女人来。
在发现那女人的瞬间，冉婉钧和丫鬟都吓了一跳。
冉婉钧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面前的女人低声道：“母亲。”
被她称为母亲的女人，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打量着她，见她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格外恭顺，衬托着那副美丽的皮囊越发的惹人怜爱起来。
女人心里突然就生出了几分异样，她向来都觉得自己这个继女脑子不太好，除了这幅漂亮的皮囊，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不过很快，女人又在心里暗暗的笑了起来。漂亮蠢货也挺好，至少容易让人拿捏。
这般想着，女人慢慢的走到了面前低着头的冉婉钧面前，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在她又惊又怕的视线下，缓缓道：“待会儿下午好好打扮一下，我要带你去见镇府司的公子。”
冉婉钧听到她的话，先是瞪大了眼睛，有几分不可置信，紧接着往后退了退，小声道：“母亲，你这是要做什么？”
女人似乎是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不由笑出了声，随即道：“做什么？自然是带你去相看相看，如今你也大了，也该给自己找个归宿了。”
冉婉钧不想和她这个仁面兽心的继母多费口舌，可是她不说的话，怕是一会儿就得按照她的话去做了。因此，即便是惧怕眼前人，她也艰难的跟着开了口，“不，我不去。”
原本带着七分笑意的女人，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了下去，冷冷道：“这可由不得你了，待会儿会有人来给你梳妆，等你打扮好了就跟我走。”
冉婉钧听到她这样说，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直接就朝着她喊道：“我不去，我是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女人的眼睛彻底冷了下来，不过片刻之后，她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你以为你耍脾气就可以不去了吗？我若是你，我便会乖乖的。没准那公子见你生的伶俐，日后待你入府之后，他会待你好几分。”
冉婉钧听到这里，越发的不开心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拉着面前女人的手哀求道：“母亲，我是有婚约的人，我不能嫁给别人的！”
女人听着冉婉钧这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朝着面前人讥讽的笑了一声，紧接着来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道：“婚约？就你那早死的娘和沈家那个婚约？”
冉婉钧像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在听到她这样说之后，连忙点了点头，看着她道：“对，是我娘和沈家定下的婚约。我和沈涟是定了婚的，我是他的未婚妻，不能嫁给别人。”
女人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冉婉钧，只觉得她脑子越发的不行了，甚至怀疑自己要把她给那镇府司的公子，是不是一个错误。若是到时候把她给了镇府司的公子，她说话得罪了人，那他们家岂不是也跟着遭殃了。
他们这次上京城来，本来就是为了求人，求得一丝生路，可不能因为这蠢货，把生路弄成了死路。
冉婉钧没有感受到女人的嫌弃，她在说完看到女人沉默之后，很快就以为面前的女人为了她说的话而有了触动，为了自己不被送人，她抓着面前人的手臂，继续加大了筹码。
“母亲，沈涟他没死。他还考了这次科考的第一名，他会成为状元的。等他成了状元，等我找到了他，我成了他的夫人，我就是状元夫人了！”
女人本来在听到冉婉钧说到前面那句话的时候，只以为那都是她的臆想，眉头都皱了起来。直到听她说了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道：“你说什么？！你确定？”
冉婉钧为了自己不被继母送出去，此时什么都不顾了，一个劲的点头道：“对，我确定，我和春儿都看见了。他的名字就在进士榜单上，他是第一名，所有的信息都对得上，那就是他没有错。”
女人不怎么相信冉婉钧，闻言立马扭头看向了旁边的丫鬟，戾声道：“你家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女人看着这小丫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觉得她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当即就怒了，呵斥道：“犹豫什么，还不快说，若是有一丝的隐瞒，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巴！”
春儿被她这严厉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朝着面前人磕着头道：“夫人，夫人饶命。小姐没有说谎，我们真的看见那沈家大公子的名字挂在那榜单上，所有的信息都对过了，他就是沈大公子没错了。”
女人听完她的话，也没有叫她起来，而是琢磨起她话里的东西来。
自古以来，只要考中了进士就能当官，而进士的头几名若是不出意外，一般都能谋得更好的出路。为了讨个喜庆，只要不出差错，进士第一都会是当年的状元郎。
状元郎，那可是有着无限广阔的前程。
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的沈家大公子，即便是有他那小心眼的后妈打压，也依旧遮掩不住他的风华。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是他考了进士第一，那状元郎不会是他的。
思及此，女人又把目光看向了站在旁边，目光期期艾艾看着自己，似乎是有几分畏惧的冉婉钧。
如果冉婉钧真的嫁给了他成了状元夫人，那他们作为他的外祖家，少不了得几分好处。待他日，这个状元郎成长起来，那他们家的地位更是会跟着水涨船高。
纵使沈涟不娶她，只娶她做个妾室，凭借着她的姿色，也能多得宠些时日，没准能看在她这般爱慕自己的份上，对她也越发的宽容些。
左右横竖想着，女人都觉得把冉婉钧嫁给沈涟，要比将她送给那镇府司的公子玩弄要好些。
如此这般想着，女人的脸上挂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到了冉婉钧的面前，牵起了她的手，看着她温声道：“婉钧啊，刚才是娘亲想差了。原先以为你未婚夫已经死了，想着你一个姑娘家没有依靠不行，因此想要给你寻一个依靠。如今沈大公子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
冉婉钧听到女人的话，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随即看着她问道：“我现在找不到他，你能帮我找他吗？只要找到了他，我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这是自然，我会帮你找到他的。”女人听到冉婉钧的请求，不仅没有以往那般的厌烦，反而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温柔，甚至声音都放缓了一些。
冉婉钧没有听出其中有什么不对的来，在听到自己的继母不仅不会将自己送人，反而还会帮自己找沈涟之后，她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朝着面前的女人不断道谢，“母亲，谢谢，谢谢你！”
女人看着她这幅记吃不记打的样子，望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温柔了。
旁边的春儿看着她们的动作，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纠结极了。她既觉得自家小姐的愿望不会那么容易就达成，也觉得夫人帮忙找人的目的根本就不单纯。
但是春儿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纵使自己说些什么，也不会有人听的，因此只能闭紧了嘴巴，只希望到时候若是真的找到了沈公子，沈公子能给她们都留点情面。
*
沈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他便直奔母亲所在的房间，然后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本来在镜子面前梳妆的沈夫人，察觉到了她的动静，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又不紧不慢的动作了起来。
沈瑶看着他娘这样，他心里焦急却是不敢催促，只能在原地走来走去，以便释放内心的焦躁。
片刻后，沈夫人这才慢悠悠的插好了自己头上的珠花，紧接着像是才看见沈瑶一样扭过头来看向他，低声道：“怎么了，今日不是去宫里面见了皇上吗？如何这般心急的模样？”
沈瑶见他母亲终于理会自己了，立马就走上了前去，在她周围左右摇晃了起来，声音中满是激愤，“娘，你猜我今天在大殿之上都看见谁了？”
听到他这样问，沈夫人不紧不慢的表情变了一瞬，随即抬起眼来斜着看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道：“见到谁了？”
“沈涟啊！我见到沈涟了！那个早就该死了的沈涟啊！”沈瑶一激动之下，直接就吼了出来。
沈夫人却是个谨慎的，眼看着他如此沉不住气，先是伸手让他慢点说，紧接着让周围伺候的丫鬟都下去。
眼看着周围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自己和自己的母亲了，沈瑶才气愤道：“我没有想到那个杂碎没有死，他明明早就该死了的，可是他就是没有死。不仅没有死，他竟然还成了这次的进士第一。我在金銮殿上看到他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沈夫人听罢皱了皱眉头，脸上却没有多大的表情。
沈瑶是了解他母亲的，此时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娘，你是不是知道，是不是知道他还活着？”
沈夫人面对沈瑶质疑的目光，想着他是自己最亲近的儿子，倒也没有瞒着他，直接道：“当时他上京的马车出了事，当时马车夫和他小厮的尸体都找到了，唯独少了他一人的尸体。我当时就怀疑过他没死，但是一直都发现过他的踪迹，我就当我多心了。”
说到这里，沈夫人有些懊悔，可是也不知道在懊悔些什么，紧接着道：“这次，随你上京市来，我那日就在那进士榜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我便彻底的明白他没有死了。”
沈瑶听这话有些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她的慕青竟然比自己更早就知道这事，只是惊诧过后，他心里便充满了不理解，“娘，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今天看到沈涟的时候，我是有多惊讶吗？我明明是你的儿子啊！那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掖着藏着不告诉我，还让我自己去发现。”
沈夫人听着她儿子的指责，倒也不生气，只是抬眼看向他，语气有些无奈，“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了，你会怎么做？你还有心情好好准备这次的殿试，好好的应对接下来的事吗？”
沈夫人这话一下子就把他给问懵了，他会怎么做？
沈瑶觉得自己知晓的第一时间，他就会考虑该如何再杀死沈涟一次，即便是为了日后不再受他的压制，亦或者是之后不会担心他的报复，他都会想办法弄掉他。
“我知道你容不得他，你会想方设法的打击报复他。”沈夫人拍着他的手，像是在哄劝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先不说这次的殿试多么重要，你不能在这之前分心。就说如果你眼下就要去除掉他，不说他是眼下的进士第一，有多少人盯着，你能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就说你成功了之后，你能保证在这个繁华的地方，你能掩藏好自己的罪证，不被人发现吗？”
沈瑶被沈夫人说中了心思，抿了抿唇瓣，有些不太开心，过后有些不确定的道：“那娘，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他眼下考了进士第一，我看皇上对他的态度也颇为满意，我怕接下来的状元也会是他。到时候，若是我的官位比他的低，那他不管是想要捉弄于我，还是报复我，岂不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沈夫人看着已经慌张的儿子，眼神却是比他要镇定，她握住了他颤抖的手，稳住了他的情绪，在他有些焦躁的神情中，看着他简单明了的道：“听我说，别慌！我们能对付他一次，我们就能对付他第二次。他纵使是天纵奇才，纵使是新科状元又怎么样？我和他爹始终是他的长辈，他若是想要对我们动手，那便是不敬长辈，他岂有对长辈不敬的道理？而且，他刚刚入朝为官，此时是最终名声的时候，我就不信他敢背负一个不孝的罪名！”
“那，万一，万一他发现了那件事是我们做的，那该怎么办？”沈瑶被他娘说的安心了几分，可是听着她的话，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打鼓的。
沈夫人看着他勾起了唇角，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温和道：“那件事死无对证，他纵使怀疑，也找不到证据的。你放心，我眼下就写信给你的父亲，让他带着你的奶奶上京来。到时候让他们去找沈涟，只要是沈涟脑子还清醒，不想影响自己的仕途，他都会捏着鼻子把人认下。只要他把人认下了，我们让他给你铺路，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沈瑶听着沈夫人的话，眼睛顿时就亮了，不仅刚才在胸中的郁结之气全部消散，甚至还隐隐的生出一股子期待来。他喜欢这种看着沈涟痛苦，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沈夫人看着重新高兴起来的儿子，轻轻的拍着他的手，心里却是想着这次的计划一定要弄得周全一些，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闪失，影响她儿子的仕途。
*
两日之后，进士们的评选还没有结束，关于沈涟这个人的调查，却是快马加鞭的来到了皇上的桌子上。
看着那薄薄的几页纸，皇上放下了手里正在批阅的奏折，将之拿起认真的看了起来。
待看完那上面写的内容之后，皇上那本来没有多少情绪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笑容来，轻声呢喃道：“朕觉得，朕要找的就是这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了，明天修文
第158章 中状元
在旁边伺候的老太监听到皇上的话, 脸上也跟着带起了几分笑意，“皇上这是相中沈公子了？”
对着这个从小跟着自己，不知道跟着自己吃了southwind多少苦头的老太监, 新皇倒也不瞒着他, 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 这个沈涟的母亲已经死了, 他和父亲的关系也不好, 只是有个继母和所谓的未婚妻要麻烦一些。家里的其他亲戚关系都很简单, 眼下的夫郎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他们都没有大家族的拖累, 再加上他本人的才干, 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选。”
老太监听着皇上细细给他分析着其中的原由，越听脑袋垂得越低, 最后听完了之后, 他也明白了他准备重用沈涟的原因。
新皇能够登基纯属运气好, 他登基的时日也很短，眼下这皇城中不仅有先皇后把持, 朝中还有姚贵妃之流的党羽，属于他的那部分势力太小太弱了, 以至于很多时候他都处于一种被动的劣势。
如果能扶持起来一个没有身家背景, 只依附于他的势力，只会听他命令行事，那在改善新皇在朝中地位这点会格外的有用。
因此, 在听到皇上说选中人了之后, 老太监立马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打算。他朝着脸上带着笑意的新皇道：“恭喜皇上, 终于找到了自己合适的臣子。”
新皇的脸上带出了几分笑意, 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 又叹了一口气道：“眼下说这话还为时尚早，我虽是相中了他的才华和身家，可是尚不知眼前人能不能当得起大任。若是不能在朝堂当中撑起来，纵使朕再看好他也没有用。”
老太监看着新皇忧心忡忡的模样，倒是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在旁边劝诫道：“皇上，这事好办。待他考中的消息传回家里，他的家人定会找来，到时候看看他如何处理，便能知道他能不能安家。在他入朝为官之后，皇上再给他安排几件任务，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溜溜，到时候他有没有真功夫可以用在官场上，皇上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刚刚还浮现出几分愁色的皇上，此时听到他的话，当即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扭头看向他道：“你说的对，刚刚是我着相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有想到。”
老太监听着他的话，朝他笑得格外的慈爱，“皇上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考虑不周全。”
皇上看着他，对于他的话倒是不置可否，不过很快门口传来了宫人叩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个身穿藏蓝色官服的官员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官。
那官员来到了皇上的面前，先是朝着皇上行了一礼，紧接着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皇上，这次殿试的成绩出来了，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排名。”
这些排名是由内阁的官员亲自审批的，只是他们也只有权限弄个一二三名出来，至于钦点状元、探花、榜眼这样的事，还是得皇上亲自过目首肯才行。
皇上朝他点了点头，随即示意旁边的太监将那名册取过来。
老太监下了台阶来到那人的面前，从他旁边的小官手里取过了那个排名，然后恭敬的送到了新皇的面前。
皇上拿着那个名单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这里面的第一名不是沈涟，反而他的名字放在了第四个，而前面三个也不是前十之一。
皇上看完之后，抬眼看向面前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臣，看着他的眼角余光也在偷瞄着自己，似乎是有些心虚的模样。
在皇上看过去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对上了一瞬，那老臣在接触到沈涟平澜无波却又深如潭底的眼睛食，很快就把头给低了下去。
皇上看着他不敢再看自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随即拿起笔在旁边沾了朱砂墨，然后在那些名字上勾画了几笔，很快就写完了。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皇上直接将那份排名合上，直接丢给了面前的老臣。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接过去之后，皇上才缓缓的道：“我已经选好了前三甲的人选，你就按照这个去拟旨就行了。”
那臣子听到新皇这样说，心里突得跳了一下，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不动声色的道：“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去办！”
“下去吧！”
老臣应声，拿着被批改过的排名走了出去。等跨出了御书房的大门，他才拿起刚刚皇上批改之后再丢回给自己的排名看了起来。
结果，他很快就看到那个被他们特意放低了名次的沈涟，竟然被皇上用两个圈圈了起来，然后旁边写上了‘状元’二字。
旁边也还有两个圈，只是那圈只有一个，旁边的批字也没有沈涟旁边的字大，确实依旧能让他看清，上面写了探花、榜眼二字。
看着那三个批注中没有一个是他们想要的人，反而都是在上场考试当中临场应付，老臣脸上的表情有几分难看起来，同时开始在心里暗暗的提防，他觉得这个向来收到他们轻视的小皇帝，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好拿捏，甚至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蠢笨。
老臣拿着手里的名单，看着上面的名字，很快就有了决断。
*
虽是考上了进士，但是在过了殿试之后依旧有个名次之分，这关乎着诸位进士之后能分配到什么官位，甚至之后的仕途能不能走得顺畅。因此，考上了的人还是格外的关心自己最后在名次的。
在即将要放最后的榜单的前一天，沈涟他们收到了书院里其他人的请柬，说是这次上京城来也没有好好的聚聚，眼下这最后在放榜日来了，想要在最后的时间聚一聚。
一来，他们也能在各奔东西之前，尽一下同窗之间最后的情谊。
二来，也是为了让那些落榜的同窗们，沾沾那些考上了的人的才气，以便祈祷三年后的考试，他们能够一举高中。
沈涟拿到请柬的时候，没有擅自决定去不去，而是去询问了一下慕青和柴源伟，在征求了他们的同意之后，他们还是答应了。
柴源伟答应了之后，一下子又想起来了林小九，“沈兄，既然我们都去，那小九要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沈涟回答这个问题，回答得格外的自然，“他们请的这个酒楼只包了一层，其余层还有房间。我提前过去给小九安排一个包厢，让他也能感受一下气氛。”
柴源伟原本也只是顺口问了，此时听到沈涟不仅想好了要带林小九过去，眼下竟然连他在那里等着都安排好了，不由砸吧了一下嘴，感叹道：“我滴个乖乖，你对你的夫郎真好。”
沈涟只是笑了笑，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在旁人眼里，他做了这些的确是对林小九很好了，可是他对林小九很好的前提是，林小九对他也很好。
若不是因为林小九在刚开始给他的身体细心的保养，后面又忧心着他的饮食，那他压根就不会好的这般的快，后来的身体也不会再没有犯过严重的病。
沈涟知晓林小九不是这里的人，却对这里的很多事物都感兴趣，特别是热闹的地方。
因此的沈涟要去这种地方进行集会的时候，他也愿意带着林小九去看看，万一他就这样喜欢上了这里，从此之后再也生不出回去的心思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涟做了自己的安排。
果不其然，沈涟在将他们要在最终的放榜日告知林小九，并且告诉他，他们之间有集会，要带他一起去参加的时候，眼前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随即看着他欢喜道：“我也能跟着一起去吗？”
沈涟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道：“自然。而且，这次去的酒楼乃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酒楼。这次名单发布之后，我们可能会在京城待很长一段时间，我知道你闲不下来，不如去那个酒楼试试味道，到时候你即便是开店，那也是有把握的。”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这一番话，眼睛越发的亮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涟，一下子就抱了上去，然后在他的脸颊上亲上了一口，高兴道：“谢谢你为我考虑。”
沈涟伸手接住了朝着自己扑过来的人，表情温柔的看着他，“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小九被沈涟这样抱着，眼前就是沈涟的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他不由的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瓣，然后俯身过去吻了上去。
沈涟自然是很乐意接收他的吻的，在他扑上来的瞬间，他立马就反客为主起来。
*
第二日。
林小九坐在马车上，旁边是跟着自己出来的三个丫鬟。
沈涟没有和林小九同路，而是去坐了慕青他们的马车，方便他们之间商量事情，也不至于和丫鬟们共处一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涟他们的马车是先停下来的，紧接着便是林小九他们的马车。
林小九是被沈涟给扶下马车的，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他原本以为今天只会有沈涟他们的同窗过来，这里也应该没有多少人，可是眼下这里不仅挤满了人，而且吵吵嚷嚷的格外的热闹。
沈涟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况，看着这来往的行人，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慕青和柴源伟见状也有些诧异，盯着这人满为患的酒楼，眼里充满了疑惑。
不远处正等着接人的小二看见了他们，连忙跑上前来迎接，他先是看了一眼沈涟他们，再看看林小九，面上浮现出了几分纠结了。
最后，小二似乎是拿不定主意般，朝着沈涟他们开了口，“请问几位公子，你们是在这里和同窗有约？还是带家属过来吃饭？”
慕青觉得这小二这话有些奇怪，总觉得他这个像是两个不同的选项一般，“有约又怎么样？带家属过来吃饭又怎么样？”
那小二观摩了一下他们几人的穿着打扮，以及周身的气度，料想他们不是随意拿人开心的人，这才小声道：“若你们是和同窗聚会的举子，我便带你从正门进去，举子他们的饭局都包在了大厅。若是你们是配家属过来的，我会带你上两层，那里有几个位置视野好，可以看清楚下面的举子们在做什么，座位之间都有遮挡，完全不用担心被熟人看见。”
说到这里，那小二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道：“只是这价格嘛！还是要贵上不少。”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他这一番说辞，只觉得古里古怪的，他们只是来这里吃饭的，怎么还弄了那么多的名堂，而且怎么感觉还设置了观看席，让下面的举人当成谈天的资本。
沈涟和慕青他们却是听明白了，这怕是专门为那些来挑女婿的人，专门设置的方便位置。
沈涟突然觉得这饭店的东家有些意思，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拿来做生意，只是他更加好奇另外一回事，直接就问道：“你们这般做，那些学子们还敢来吃饭吗？”
小二听着他这话，立马就拍着胸脯道：“公子，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都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再说了，我们今日除了从上面的房间多收一点钱之外，在大厅的学子们都是打得七折优惠。我们这里一年到头就打这一次折扣，大家伙那能有多少意见啊！”
这小二说的情真意切，而且说话的方式也格外的幽默，倒也叫人讨厌不起来。
他们倒也没有多为难他，在清楚了这里的情况之后，他便看着面前人道：“好了，我们是前来参加宴会的学子，他是我的亲眷。我们倒也不需要你给他安排什么容易看见举人的地方，只需要你给个清静的地方，足够四个人带着宽敞，能让他稍稍吃点东西就是。”
那小二听到沈涟的话，眼珠子转了转，很快道：“好勒，几位爷。还请随我来。”
眼看着这小二懂了他们的意思，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走了进去。
那小二没有领着他们绕着所谓的后门走，而是光明正大的走了前门。
在这个过程中，林小九看到了许多的书生学子，众人都在相互热闹的打着招呼，完全不像是来等着排名的，倒像是来这里吃酒席的一样。
林小九还没有多看两眼，直接就被那小二领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里面。
那包厢的面积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却是布置得格外的有秩，看起来不显得拥挤，反倒是先出了几分别样的宽敞。
“公子，你们要点些什么茶点？”
听到小二这样问，沈涟却是摇了摇头，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接着缓缓道：“不要茶点，把你们这里出名的吃食，一样来一份。”
小二原本以为这几个客人是来这里等人的，即便是坐了包厢，依旧也只能赚个包厢区，没有想到他竟然要点菜。
小二高兴之余，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操守，看着面前的几人有些歉意的道：“公子，我有件事必须要同你说一下。”
“嗯？”沈涟扭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小二总觉得这面前的公子长得很好看，但是他清清冷冷朝着自己看过来的一眼，总让他觉得格外的有压力。
不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以至于之后产生不愉快，小二还是硬着头皮道：“就是，这个房间里买的所有东西，我们这里都是不打折的，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原价支付。”
说完，这小二似乎是有些担心面前的人骂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客人，你还要那样点吗？”
沈涟点了点头，温声道：“就照我刚刚说的，你们这里的名贵菜式，给我们都来一份。”
“好叻！还请几位公子稍等，我这就出去安排。”小二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待会儿要上的菜式，满脸堆笑的就离开了。
待那房门关上，隔绝了一些房间外的吵嚷之后，柴源伟才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林哥儿今日要在这里试菜，我就答应参见什么宴会了，陪着哥儿在这里吃饭多好。”
慕青听着柴源伟这忽隐浑话，知道的明白他这是惦记这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贪图林小九，想要对他做点什么。
柴源伟还在想着这里的美食，结果冷不丁的被旁边的慕青给打了一下，他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愤愤不平的说道：“你突然打我做什么？”
“我打你做什么，谁叫你口无遮拦的。”慕青倒也不怕他恼怒，直接了当的道：“若在这里的不是我们几个，你看看你说的那番话都成什么意思了。”
柴源伟听着这话，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懊恼道：“我这说的什么话，林哥儿、沈兄，你可千万不要多想，我就是想吃东西来着。”
“好了，我们知道你的心思，我们也不会多想的。”沈涟知晓他不是坏人，因此对于他也没有多少的不满。此时听到他道歉了，便也不痛不痒的揭过去了。
慕青站在懊恼的柴源伟旁边，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
“走吧！我们该出去了。”沈涟一句话，算是奠定了今天的基调了。
“哦，好。”柴源伟从慕青的手里抢回了自己的耳朵，朝着沈涟干巴巴的应道。
沈涟看着他们俩，无奈的摇了摇头，有时候他甚至都觉得他们还没有长大，不然怎么还能这般的活泼。
眼看着慕青和柴源伟两人，你打打我、我敲敲你，相互推搡着出门了之后，沈涟才回过头来看向林小九道：“你就在这里待着，若是有事就派丫鬟来找我。”
“嗯。”林小九对他点了点头，显然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的意见。
交代完林小九之后，沈涟又看向了那三个跟在林小九身边的丫鬟。
在接触到沈涟视线的瞬间，三人齐齐的扭开了视线，不敢同他对视，恭恭敬敬道：“还请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护好沈夫郎的。”
“那就好。”
沈涟说完这些，才推开了眼前的房门走了出去。
沈涟一离开房间，跟在林小九身边的丫鬟们就齐刷刷的叹了一口气。
林小九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她们都露出了一副劫后余生的神色。他觉得很奇怪，于是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你们怎么看起来那么怕沈涟的样子，他看起来也不凶啊？”
听到林小九的话，三个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刻钟，之后其中的翠竹才站了出来，小声道：“沈公子看起来是不凶，可是我们也是真的怕，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小九觉得好奇怪，可是看着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而还十分畏惧的样子，他倒也没有多问了，只是道了一句，“好吧，你们也不知道，那我就不问了。不过，待会儿东西上来的时候，你们都要认真的尝尝，等回去了再把你们尝到的滋味告诉我，我总结一下这里人的口味。”
“嗯。”
*
就在林小九同丫鬟们说事情，交代后续怎么办的时候，沈涟已经找到了他们同窗所在的地方。
那里早就坐了许多人，可是在看到沈涟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脸上首先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紧接着便挪动起了位置，直接给他们三人让了三个座位。
这一桌子的人都是他们书院的，自然也知晓沈涟考了第一，连带着慕青和柴源伟都考了个不错的名次。
他们书院里的其他人，甚至都有嘀咕过，是不是因为沈涟在背地里给他们两人开了小灶，所以他们才能考那么好的成绩。
眼下看着他们一起过来，其余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脸上的神色完全无法言语，只余下了复杂。
有和慕青他们在书院里关系还不错的，此时借着气氛，朝着旁边的慕青酸溜溜的道：“早知道你们都能齐齐的考上，我说什么要和你们挤一块去。”
“你倒是想要挤，可是人家乐意吗？是吧，未来的状元爷！”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沈涟不用回头，他都能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谁，他稍稍挑了挑眉，扭过头去看向他的方向。
在耿响戒备的盯着自己的时候，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灿烂一笑，随即道：“我眼下还不是状元爷，不过待会儿怕是要借你吉言了。”
本来以为沈涟会不满，会起来同自己生气，甚至会朝着自己发难的耿响，听着他这般不轻不重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耿响站在那里盯着沈涟半天，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转身离开了。
沈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勾起了唇角。
旁边和他们同一桌的人，将刚刚沈涟和耿响发生冲突的样子看在了眼里，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耿兄每次在沈兄这里都讨不到什么好处，他到底为什么每次都乐此不疲的做这件事？”
旁边人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随即道：“不知道，大概，这是他自己的爱好吧！”
他这话说完，当场的气氛就是一静，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笑声，很快周围的人都开始哄堂大笑起来，实在是讲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啊！
*
与此同时，楼上的雅座之上，一个妇人正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了位置上。
那女人的漂亮是那种凡是路过她旁边的人，皆会忍不住扭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上一眼的那种。
小二来给她们上茶水的时候，只见那个漂亮的女子趴在栏杆上，激动的朝着下面张望着，脸上的神情紧张又激动，似乎只要一不小心克制不住，她就会失声叫出来一般。
小二在这里也有一些时日了，纵使往日里见过了许多来这里择婿的人，也从未见过如同这女人一般激动的。
还是那个年长的妇人注意到有人来了，还是店里的小二，此时正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她们，她连忙拉了拉旁边的女人。在她懵懂的神色中，小声道：“注意点礼仪，你这幅样子，如何让旁人相信你是大家小姐。”
女人一听惊了一下，随即很快就站起了身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在看到前来送茶水的小二时，朝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二被女人的美貌给慌了神，可是很快听着旁边传来的咳嗽声，他才知晓自己逾越了，连忙低下了头去，赶忙道歉道：“抱歉，小姐。”
“还不快出去！”妇人低声呵斥。
小二也知道是自己不守规矩，听到女人厉声呵斥也不敢如何，低着头很快就退了出去。
直到那小二退出去看不到了影子，妇人才扭头看向有些惊喜和不安的冉婉钧，皱着眉头道：“你一个大家小姐，如何表现得这般的不庄重。”
冉婉钧是害怕她这个继母的，更怕她一气之下给自己配了给不好的人家，此时眼看着她生日了，连忙过去讨好的蹭着她的手，朝她撒娇道：“娘，你别生气，我是看到沈哥哥太高兴了。你知道的，他那么好，如今又是进士第一，我看着他太过欢喜了，所以才没有顾上其他。”
冉夫人看向朝自己卖痴的继女，眼里浮现出了几分不耐，她在那日听她说起沈涟还活着，并且考取了进士第一之后，很快就展开了调查。发现他果然没有死，而且真的考了一个第一名。
但是在确定这件事之后，冉夫人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继女，眼下在这里一心一意的想要当别人的夫人，可是那个男人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惦记，这几年的时间里都不会没有任何的消息。
怕只怕，所谓的想要当状元夫人，只是她这个继女一厢情愿。
冉婉钧喋喋不休的说着，结果只看见眼前的人看着她的眼神逐渐不对起来，她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怎么了？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同我说吗？”
冉夫人看着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即便是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这些年，求娶冉婉钧的人不是没有，他们也一直没有接受。
不是因为他们对她于沈涟的爱有多少感动，也不是因为求娶的人家不够诚心，而是他们觉得以冉婉钧的姿色，可以为他们家里带来更多的收益，这才将她留了下来，待价而沽。
想到这里，冉夫人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左右转动，仔细打量起她来。
冉婉钧只觉得她母亲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待价而沽的猪肉，直让人心里发凉。
冉婉钧觉得自己像是只被猫盯上的老鼠，虽然害怕却是不敢动的，她只能瑟瑟发抖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冉夫人听着她这小可怜见的话语，觉得没趣得紧，直接将手放了下来，然后看着她道：“你说你能当的上状元夫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若是沈涟他真的惦记着你，为什么他那么长的时间都不来找你。”
冉婉钧听到她的话，眼睛当即就瞪大了几分，随即蠕动着唇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冉夫人却是放下了在她下巴上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她因为娇嫩，此时已经被自己掐出了一些痕迹的下巴。
“若是你找到了他，但是他不愿意娶你，那你到时候要怎么办？”
冉夫人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冉婉钧的头上，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语气惊恐道：“不，不会的，他不会这般对我的。”
冉夫人却是冷笑了一声，她在刚刚见到沈涟，看着他对着旁人谈笑风生，表现得游刃有余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个沈涟还是她见过的那个沈涟，没有丝毫的改变。
沈涟不想要联系冉婉钧，那就证明他对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没有丝毫的感情，甚至连提都不想提她。
落难的时候不找冉婉钧，眼下他马上就要出人头地了，冉夫人更不觉得他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会重新接纳冉婉钧的。
冉婉钧站在旁边，在听到她继母那样说之后，有了片刻的慌乱，可是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并且给沈涟找到了足够的借口。
冉婉钧拉着冉夫人的衣袖，慌张道：“不，不是的。他一定是因为当时过的太惨了，所以才不想让我看到。眼下他都考取了状元了，他一定是想要功成名就之后来娶我的。”
话本里都是这般说的，落魄的书生和高门家的小姐私定了终身，可是介于两人之间的门第相隔，他们不能在一起。
于是，书生就去考取了功名，待考取了状元功成名就之后，他便会风风光光的去娶自己心爱的女子，然后和她好好的在一起。
冉夫人不知道冉婉钧心里所想，她眼下光是听着她说的话，她便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还不待冉夫人再说些什么，下面便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原来是放榜了。她也顾不上再同冉婉钧说些什么，也同旁边人一样伸着脖子开始往下面看过去。
*
沈涟坐在众人中间，看着跑出去的小厮，心里平澜无波。
倒是坐在沈涟身边的人不淡定了，他戳了戳沈涟的胳膊，看着他道：“你就不紧张吗？”
沈涟反问，“紧张什么，不管我紧不紧张，名次早就已经定好了。”
听着沈涟这样淡定的回答，他旁边的慕青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道：“要是我有你一半的淡定就好了，虽然我知道以我的能力，能够考上进士就是老天爷保佑了。但是人，总是会多奢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在慕青感叹的时候，门外急冲冲跑进来一个小厮，举着手大叫道：“出来了，出来了，榜眼出来了。”
围在他旁边的人看着他这样，也顾不上让他喘口气了，直接问道：“榜眼是谁，你倒是快说啊！”
“榜眼，榜眼是陈祥。”
“我，我中了，我是榜眼了！”不远处的一桌人里，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跳了出来，大声的嚷嚷道。
说完，男人在旁边人的恭维中，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来，赏给了刚刚进来报信的小厮，紧接着又朝着旁边伺候的小二道：“今天，我们书院的酒，我都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人看着他这高兴到癫狂的样子，有些羡慕又有些感慨，若是自己中了，恐怕也会向他一般狂妄。
就在众人感慨不已的时候，第二位报信的小厮也跑回来了，他大气不敢喘的道：“中了，中了，第二位榜眼是一个叫金明朝的公子！”
“我，我中了，我也中了。”另外一头，别个书院的一个略显年轻的书生也站了起来，欢欢喜喜的道：“今天，我们书院的酒，我也包了。”
眼下这个酒楼里来了不止一家书院的人，眼看着一个榜眼、一个探花，纷纷都落在了别家，其余几家书院的人都生出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劲来。
就在旁人还没有从这接二连三的报喜当中回过神来，第三名小厮也回来了，他在进门的时候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目标一般，径直朝着沈涟他们这一桌子走了过来。
慕青和柴源伟都纷纷看向了沈涟，沈涟脸上却是一副平淡模样。
“这次的状元爷，是沈涟，沈公子！”
“中了，你真的中了状元！”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中的，你现在真的中了！”
比起自己高兴过度的友人，沈涟表现得格外的平静，他缓缓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赏钱，然后交到了那个报信的小厮手里。
小厮拿着那赏钱，掂了掂其中的分量，随后一个劲的朝着沈涟道谢。
沈涟挥了挥手让小厮下去，紧接着沈涟又朝着旁边还在服务的小二道：“今天，这一层所有的酒钱，我付了。”
小二立马就乐了，喜笑颜开的道：“那感情好，公子我记下来了。”
说完，急冲冲的就要回去禀告，谁知道那小二还没有跑多远，大腹便便的掌柜就跑了过来，朝着还在惊叹的众人道：“我们东家说了，这次全三甲都在我们楼里出了，为了图个喜气。也为让大家伙高兴高兴，今天诸位学子的酒钱，我们东家都免了。”
他这样一说，在场的气氛越发的高涨了。
待他说完之后，还不待旁人说些什么，门外便有敲锣打鼓的一支队伍过来了。
听着那敲锣声，在场的众人都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了，立马有人高声道：“是官府的人来请三甲们游花街了，快点把他们请出去！”
刚刚才得知自己中了三甲的几人，立马又被请着站了起来，然后簇拥着走了出去。
在外面，一队喜庆的队伍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状元郎头戴朱砂帽、身披大红花，骑马走在最前面。
探花郎和榜眼都只有一个大红花，两人乘着轿子跟在后面。
一行人从酒楼里出去，先是绕城一周，然后便会去这里的最高学府，同那里的官员们痛饮一场。
*
在下面闹哄哄的时候，林小九就从房间里出来了，等到看着沈涟披着大红花乘马离开的时候，他又跑回了房间。
林小九的房间看不到大厅当中的书生，却是临街的，此时站在那里刚好可以看到走过去的沈涟。
沈涟打马从他面前的街道走过，身穿白衣、身披红绸的状元郎，骑在高大的红色骏马上，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衬着那斜斜洒落的阳光，只印到人心里去。
沈涟一扭头就对上了正在看着自己的林小九，随即他缓缓的笑了起来，笑得肆意又温柔。
许多年后，林小九依旧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沈涟是个什么模样，简直漂亮得就像是一幅画。
第159章 宴请
科举前三甲游街可是大事, 三年才有一次，凡是城里知晓此事的百姓都会出来观望，然后造成万人空巷的景象。
特别是知晓今年状元郎特别英俊之后, 百姓们的热情也越发的高涨了, 凡是队伍所到之处, 皆是欢呼雀跃的人们。
有那怀春的大姑娘、小哥儿, 看着那马上俊秀的少年状元, 往往都会红了脸, 想看又不敢多看，却也生怕少看一眼, 只能捂着脸、斜着眼, 偷偷的看上那么几眼。
*
冉婉钧站在酒楼上，看着那受着众人羡慕的沈涟, 不自觉的拉了拉旁边继母的袖子, 兴奋道：“母亲, 你看，他真的是状元了, 他真的成为状元了。我马上就要是状元夫人了，爹不必担心我们家败落的事了。”
冉夫人却没有冉婉钧这般乐观, 她刚刚还看到那沈涟朝她们的方向扫了一眼, 眼神在他们这里停留了片刻，很快就移开了。随即，他将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时, 眼里却全是温柔。
冉夫人望向沈涟刚刚看过去的方向,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穿着不怎么华贵, 长相却很好的哥儿。想起在沈涟身份一栏中写着他已经成亲的消息, 她的直觉告诉她, 和沈涟成亲的人就是刚才那哥儿。
如今，不管沈涟和这个哥儿是什么情况，也不管他成没有成亲。眼下他既然成了状元郎了，她们自然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的道理。
毕竟，一个前途无量的状元郎，和瞧不起他们、生怕他们高攀了的贵族，怎么想也是前一个更好一些。
冉夫人心里打定了主意，很快收回来自己的目光，然后看向了旁边还在憧憬的看着沈涟背影的冉婉钧。
“婉钧啊，你想成为状元夫人吗？”
冉夫人这句话直接就把冉婉钧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扭头看向旁边的继母，在她紧盯的视线之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经的地方，却还是因为心里的希望，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的，毕竟我本来就该是沈涟的夫人啊！”
冉夫人等着她的就是这句话，她伸手摸上了冉婉钧的脸庞，看着她那张少有的漂亮脸蛋，温声哄骗道：“你既然真的这般想，那你就得好好听我的。”
冉婉钧听到她的话，稍稍有些迟疑，毕竟她脑子再不好使，她也知道她这个继母对她没有多少真心。
冉夫人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怎么，你还怕我害你不成？实话告诉你，若是这沈涟没有考上状元，我还真不一定会帮你，可是他眼下考上了状元，撮合你们就是为了我们家。”
说到这里，冉夫人又看向了刚刚那哥儿出来的房间，只是刚刚还站在那里的人，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那里。她扭头，对上的就是冉婉钧忐忑的目光。
“再者，你怕是不知道吧？你那沈哥哥娶的夫郎，容貌也差不了你多少。”
冉婉钧猛地一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冉夫人，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话，“沈哥哥，沈哥哥他真的娶妻了？”
“那皇榜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还有人骗你不成？”冉夫人觉得她这话说得可笑，却还是耐着性子哄道：“怎么，你眼下是如何想的？你觉得你沈哥哥在外面娶了别人，光是凭借着你自己，你能抢回他的心吗？”
冉婉钧抿了抿唇，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是知道自己除了样貌一无是处的，说到做人这方面，甚至还比不上继母带来的妹妹。
眼下听着继母这般说，她是真的不确定她的沈哥哥是不是真的被别人给迷惑了，所以不要自己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要怎么办？
冉婉钧是知道她继母心思的，他们就是想要把自己送出去，不管对方是香的也好、臭的也好，只要是对家里有好处的，让自己为奴为婢都是可以的。
冉婉钧是知晓那为奴为婢的日子有多惨的，她父亲就有一个暖床丫鬟，跟了她父亲许多年，结果前段时间因为得罪了继母，直接就把找了一个理由给撵了出去，她父亲也没有为她求一声情。
等她再次见到那个丫鬟的时候，不仅老得她完全看不出来了，而且都快要死了，她那粗鲁的丈夫还在对她拳脚相加，看起来还不如她们府中养的一条狗。
冉婉钧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成不了沈涟的夫人，她就会面临那样的下场。
冉婉钧不想变成那样子，她越想越觉得害怕，直接抓着冉夫人的手臂，一脸哀求道：“母亲，你教我，我想当状元夫人。你好好教我，我一定会听你的。”
听着冉婉钧这哭哭啼啼的声音，冉夫人嘴角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她伸手摸了摸她那粉若桃花的脸蛋，温声道：“好女儿，只要你听为娘的，为娘定能让你如愿。”
*
就在冉家母女开始算计该如何让沈涟娶冉婉钧的时候，沈瑶他们这里前脚接到了沈涟考中状元的消息，后脚就接到了沈父传过来的消息。
沈夫人拿到回信看了一眼，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站在她旁边的沈瑶朝她看了一眼，小声道：“娘，怎么了，父亲如何说？”
沈夫人捏紧了手里的信，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他说，他知道了，他过几日就会来京城了。”
沈瑶听着他娘这话，看着他娘皱起的眉头，颇有一些不解，“母亲，既然父亲都答应要来京了，你缘何还这般的愁眉不展，这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事吗？”
沈夫人看着沈瑶，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是啊，这是计划好的事，所以我在担心另外一件事，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害了他？”
若是沈涟知道了害他的人是自己，那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对他们家做点什么？若是他不知道，那他这些年为什么不回来，一直在外面住着？
沈夫人思索着两种可能，却是觉得两种可能都有，最后她实在是想得烦了，干脆道：“罢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等你父亲过来了再说。”
即便是沈涟知晓了他们害了他，但是他又能怎么做？他没有半分证据证明是他们害了他，可是她却是他的母亲，而他的生身父亲也要来了，他怎么都不能越过了他们去，不然就是不孝。
想到这里，沈夫人心里觉得畅快极了，纵使他万般优秀，到头来还不是逃脱不了他们的手掌心，还不是得为他们做嫁衣。
沈瑶站在旁边看着为他出谋划策的母亲，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愤怒的想着他纵使眼下比不得沈涟，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超了他去的，再也不需要那人的一星半点儿的帮助。
*
科举前三甲打马游街，很快就将京城绕了一个遍，随即在官差们的簇拥下来到了举办宴会的官府。
沈涟是第一个下了马的，却没有第一个走进去，而是等着后面下轿子的两人一起，几人相互谦虚了一番，这才走进了面前的大门。
三人在官差的引荐下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待来到了宴会的场地，这才发现这里放了不少的桌子，看起来这次参加宴会的人还不少。
沈涟三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在官差的引荐下落座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官员，沈涟他们三人都一一起来见了礼。
等这些官员都来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人开始喝酒了，沈涟却是眼尖的发现场中最前面的位置还是空的。
沈涟听着身边相互的恭维声，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沈兄，你怎么不喝酒啊！”
“来，同我喝一杯。”
旁边的探花郎朝他打了招呼，沈涟自然也举起了手里的酒同他招呼了起来，两人对望饮下了一杯酒。
只是这口酒下去，杯子还没有放下去，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有人吃惊的呼喊声，“皇上！”
两人听到这话，当即就朝他们喊的方向看过去，果真就见当日在朝堂上得见的天子，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看着周围接二连三跪下的人，探花郎一下子就慌了，还不待手里的酒杯放下，径直就跪了下去，朝着皇上匆忙行了一礼。
沈涟看了眼因为跪得匆忙，撒了一些酒在身上，显得有几分狼狈的探花郎，随即先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旁边，然后缓缓的跪了下去，冲着皇上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礼节。
皇上坐在那里看着众人的仪态，最终视线落在了沈涟身上，“诸位，今日朕来是想要和众人同乐的，大家就不要多礼了，快快起来吧！”
几人战战兢兢的起来了，看着坐在那里的皇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皇上却是没有去看他们了，而是径直看向了沈涟，问道：“你就是这次的状元郎？”
沈涟闻言往前站了一步，站到了皇上刚好能看见他的地方，朝皇上行了一个大礼，随即道：“小生不才，这次侥幸考了状元。”
皇上听完这话，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道：“你这状元可不是侥幸，乃是你真才实学考取的。”
两人打了一个机锋，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其他东西来。
*
而在皇上出现在宴请科举三甲的席位上时，这条消息同时也传到了后宫之中。
姚贵妃半躺在自己的软塌之上，撑着脑袋享受着旁边丫鬟的服侍，很快一个太监快速的跑了进来，在她的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回禀娘娘，宫外的殷大人传来了消息。”
第160章 冉婉钧来
“嗯？”
姚贵妃听到是从殷太守那里传来的消息, 脸上懒洋洋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看着面前传信的人道：“把他的消息拿上来给本宫看看。”
“是。”那太监闻言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将那装有消息的信笺双手捧起递到了姚贵妃面前。
姚贵妃接过那薄薄的信笺打开来看着里面的内容, 原本骄矜的脸立马就浮现出了几分怒容。她坐直了身子, 目光犀利的盯着手里的东西, 似乎是想要把它盯出一个窟窿来。
“好, 好的很, 好得很。”
听着姚贵妃这略带怨毒的话,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低下了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生怕呼吸重了一些, 就会惹得面前人不快，从而处罚她们。
姚贵妃将手里的东西一揉, 随即看向了面前跪着的太监, 凶狠的道：“你去告诉传信的人, 就说本宫已经知道此事了，让他等着本宫的消息再行动。”
“是。”太监应了一声, 低着头退了出去。
待他出去之后，姚贵妃又盯着自己手里的纸团, 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翅膀长硬了。”
皇上不仅把她选的前三甲都给换了，甚至还把和她做了好几次对的沈涟选拔为了这次的新科状元。
最重要的是，皇上在做这些事的时候, 全部都是瞒着自己做的, 还将消息压得死死的, 一点都透不到自己耳朵里。
姚贵妃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 她心里的火气就怎么都压不住, 她原先以为这个小皇帝是个好糊弄的，没成想竟然是个有成算的，竟然能藏着那么久才开始崭露头角。
姚贵妃心里有些惊慌，站起来走了几步，随后扭头朝着门口道：“去叫秋燕来，本宫有事要吩咐她。”
“是。”宫人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跑走就去寻人了。
姚贵妃盯着那宫人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的眼神里全是算计。
*
沈涟是在快要日落的时候才踩着夕阳的光晕，在官差们的护送下回到慕府的。
今天这一天，沈涟可是经历了太多的事，先是参加了同窗邀请的聚会，然后又中了新科状元被拉去游花街，紧接着便是参加了鹿鸣宴，遇到了新皇被他考教了几句，待新皇离开之后，又被那些官员们拉去吃了几壶酒。
以至于回来的时候，沈涟的脚步都有些虚浮，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
那送他回来的官差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都有几分惊，将他仔细的扶下马背之后，立马就要派人去敲门，让他们自己人出来把这新出炉的状元扶进去。
“状元爷，你可小心点，仔细别摔了。”
沈涟摇了摇手，表示浑然不在意，“没事，只是稍稍吃了一些酒，不碍事的，麻烦你们了。”
官差见他说话好听又客气，顿时就欢喜得不行，“状元爷这是那里的话，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才是。”
在这个领头的官差扶着沈涟往门边走的时候，一个凄婉的声音在沈涟背后响起，“涟哥哥。”
微微半合着眼睛的沈涟，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就皱起了眉头，随即同着众人一起，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穿着一身素白衣衫的纤细美人站在那里，一双含情美目似哀似怨的盯着沈涟，那仿若拂柳的身姿，摇摇晃晃的像是马上就要倒下去了。
见沈涟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那美人的眼里先是浮现出了几分欣喜，紧接着往沈涟的方向走了两步，哭诉道：“涟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涟却是在看清的她的面貌时，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径直站了起来，然后看着面前的人道：“你来做什么？”
冉婉钧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沈涟，他会格外惊喜的看着自己，会情不自禁的拥抱自己的。可是她没有想到，沈涟竟然会这般的冷情，甚至还会问出这样扎心的问题。
冉婉钧一下子就呆住了，她眼里立马就泛起了泪来，要落不落的挂在眼眶里，颤抖着声音道：“我，我来，自然是来找你的。”
沈涟看着她这般模样，眉头皱得越发的深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冉婉钧听到他这样说，似乎一点想要同自己相认的意思都没有，她彻底的慌了神，眼眶里盈满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顺着她苍白而精致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显得可怜极了。
旁边守着的官差都看不下去了，只是他们还记得自己的本职，所以也只能看着哭泣的美人，以及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状元郎，内心格外的纠结。
而旁边本来就因为状元回府的热闹，所以围观上来的百姓们，见到眼前这一幕场景，顿时都起了八卦的心思，纷纷议论起这个姑娘是做什么的。
“我，我是你的未婚妻，自然是来找你成婚的。”冉婉钧像是被逼到了极致，又像是隐忍不下去了，终于带着几分羞涩的说出了这句话。
在冉婉钧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听到沈涟回来专门出来迎接他的林小九也恰好出来了，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林小九看了看哭的凄惨的美人，再看看站在那里脸颊泛着几分红，却是皱着眉的沈涟，将要踏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
林小九是相信沈涟的，只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他只能选择在门口站着看着。
在林小九出现的瞬间，沈涟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扭头看了看门口站着的林小九，再看看面前哭哭啼啼的女人，语气中还是存着几分不解，“你找我成什么婚？我已经有夫郎了。”
冉婉钧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眼里的泪像是决了堤的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纵使之前听说过这事，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沈涟这样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难过。
不过，冉婉钧很快又想到了她继母交代她的那些事，即便沈涟对不起她，她现在也不能做些什么，等她当上了状元夫人，她再去收拾在沈涟身边勾引他的人。
想到这里，冉婉钧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往前一步，朝着沈涟哀怨道：“涟哥哥，我知道你娶他是迫不得己的，我不介意的，我只要能和你成亲就很开心了，我愿意当你的平妻，和他一起照顾你。”
“哇！这美人竟然这般的痴心。”
“这状元爷可真是好福气啊！”
“痴心不改的未婚妻不远千里上京来寻觅自己的夫婿，简直就是话本里才能出现的事。”
“就是，而且他这个未婚妻还那么漂亮，虽然看起来身子骨不怎么硬朗的样子，但是身上该有的地方都有。”
“我要是有他那么好的福气就好了。”
“你，你想的倒是美，可惜啊！你没有这个命。”
……
本来状元回府就够引人瞩目了，眼下还出了一个美人千里寻夫，那更是吸引人的眼球，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沈涟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再看看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的冉婉钧，眼角余光又看到站在门内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好说的林小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冉小姐，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误会了。但是我不是你的未婚夫，你也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的婚约。”
沈涟这话有些重了，冉婉钧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似乎是认定了自己的心思，“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明明就是你的未婚妻，你为什么不认我了！？”
冉婉钧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的，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旁边人看着她这样，也越发的心疼起她来，甚至对于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沈涟都有了不少的意见。
“这个状元爷怎么这样啊！”
“他的未婚妻大老远来找到他，他竟然还说出这番话，怕不是想要始乱终弃。”
“我看八成就是，他眼下都是状元爷了，多的是人想要他当乘龙快婿，这么一个长得不错，但是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的姑娘，怕不是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可惜了，这个姑娘又痴情、又长得这般的好。”
沈涟耳边皆是这些人的议论声，再看看面前泪眼婆娑的冉婉钧，脸色又冷了几分。
“冉姑娘，既然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妻，那你就拿出证据来。不然，这不仅对你的名声不好，怕是也会带累了我。”
冉婉钧没有想到她的涟哥哥竟然变成了这样，这样六情不认的模样，原本心里的期待一点点的变凉，连带着原本不忍心做的事情，眼下都敢做了。她觉得自己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结果沈涟还是这般的不近人情，这完全就是沈涟的错。
冉婉钧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自己的香囊当中拿出一个玉佩来，随即递到了沈涟的面前，斩钉截铁的道：“这是涟哥哥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也是我们之间的证明。你明明就是答应过要娶我，怎么能在考取了状元之后就不认了，我虽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可是我也只认你一个人啊!”
若是一般人，在这样一个娇弱可人的美人的盯视下，恐怕早就会心软了，偏生沈涟不是这样的人。沈涟看都没有看她哭的可怜兮兮的脸一眼，眼神全部都盯在了她手上的玉佩之上。
很快，在周围众人八卦的目光，以及冉婉钧谴责的目光当中，沈涟抬起了头来，朝着面前的人淡淡的道：“这不是我的玉佩。”
冉婉钧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涟，似乎是快要承受不住一般，捂住自己的胸口道：“涟哥哥，这明明就是你给我的玉佩，你为什么就不承认呢？难道，难道你是因为新娶的那个哥儿？!”
第161章 送走去医馆
听着冉婉钧哀婉的哭声, 周围人心肠都软了几分，就连最嘴碎的婆子，此时也忍不住道了一声, “造孽哦！这女娃这般的痴情, 若是这状元郎不要她了, 她日后可怎么办啊！？”
“我怎么就遇不到这般好的女人。”
“也不知道那哥儿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才会把这个状元爷迷成这个模样, 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认了。”
“就是, 这小地方的女儿，那怕是长得好, 却始终没有这大家的哥儿会使手段。”
“啧啧啧, 这些高门贵子之间的恩怨情仇，真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理解不了的。”
一时之间, 冉婉钧成了千里寻夫、再被狠心抛弃的可怜女人, 而沈涟则是那个考中了状元, 却抛弃自己未婚妻的负心汉。
沈涟听着旁边的议论声，再看看面前泪眼婆娑的冉婉钧, 先是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格外的无奈。
“首先, 你手里的这块玉不是我的, 若是我没有弄错的话，这块玉应该是我弟弟的。在这块玉的背面，还有我弟弟的名讳, 只是那字刻着的位置很刁钻, 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出来的。你得把那玉斜着, 然后从侧面看过去。”
冉婉钧听到他这般笃定的话, 心里咯噔了一下, 下意识的把那玉给握紧了。
“其次，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自称我是你的未婚夫，但是你的的确确是和我没有关系。你们冉家的婚事是我继母定的，但那也是定给我弟弟的，毕竟他才是我继母最疼爱的孩子。”
沈涟说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浮现出了几分疑惑，不过很快那疑惑便消散了下去，只是扭头看向旁边还在盯着他，此时却是忘记哭泣的冉婉钧，继续道：“至于为什么会让冉姑娘误会我们之间有婚约，这我就不太明白了。”
听到沈涟这一连串的解释，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连带着看着冉婉钧的眼神都不对了。
冉婉钧似乎是没有看到众人复杂的目光一般，往前走了两步，嘴唇翕动的看着沈涟道：“不是的，不是的，你和我之间的婚约是我们冉家和沈家的婚约。我是冉家的大小姐，你是沈家的大公子，这个婚约就是给我们的才是。”
沈涟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变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冉婉钧那句话像是在说给沈涟听，但是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她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似乎是找到了自己胡搅蛮缠的依据，一下子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沈涟，哭泣道：“就算这玉佩不是你送给我的，但我已经是你未婚妻这点，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沈涟却是朝她摇了摇头，语气冷然道：“抱歉，你们冉家的婚约是和我弟弟的，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媳妇。作为你的兄长，我有义务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也不会是你的未婚夫。”
冉婉钧此时只能捂着自己的胸口，拼命摇头看着沈涟，看起到了无助极了，“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才不是你弟弟的未婚妻。”
这般说着，冉婉钧伸出手来就想要往沈涟抓来，沈涟却是侧身一闪，躲开了她的触碰。
冉婉钧这一下子没有抓到人，当往前扑腾了一些，差点摔倒在了地上，等她站稳之后，她又看向了沈涟的方向，哭的楚楚可怜极了。
见沈涟还是不为所动，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咬住了自己的唇瓣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声恳求道：“涟哥哥，纵使是这样，我也想要留在你身边。我不要什么名分，只需要留在你身边就好了。”
看着冉婉钧这哭的梨花带雨，承托得她越发的惹人怜爱，纵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该是被她感动了。
旁边围观的男人艳羡道：“如果有一个这样的美人死心塌地的爱我，我才不会管她是不是我弟弟的未婚妻，肯定会把她留下来。反正这样嫁给我弟弟，心里还是向着我。”
“这个女人虽然脸皮厚了一些，但是追求真爱的劲头还是可赞的。天可见怜的，连我这种人都要被感动了，这状元郎怎么硬的下心肠。”这是一些中年妇人看完戏之后的感叹。
……
周围议论纷纷，作为故事中心的主人，沈涟却是巍然不动，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旁边众人说的一样。
沈涟只是冷静的看着冉婉钧，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是我弟弟的未婚妻，这点是怎么都不会变的。再者，我已经有了夫郎了，从此往后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妾室或者通房。”
冉婉钧没有想到自己拼着脸面来找沈涟，结果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回答，她难以置信的看了沈涟一眼，然后眼睛一闭、昏倒了过去。
“小姐！！！”
跟在冉婉钧身边的春儿，伸手立马扶住了她家的小姐，慌乱道：“小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纵使冉婉钧的身材足够苗条，但是她的身高还是在那里，春儿一个人怎么扶得住，因此两人逐渐有了往下滑的趋势。
春儿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眼下认识的人只有沈涟一个人，她连忙扭头看向沈涟，求助道：“沈大公子，你救救我们小姐吧！她只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才分不清楚情况，可是你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啊！”
沈涟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主仆二人，随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罢了。”
春儿眼前一亮，以为这位沈大公子终于心软了，结果就听到他继续吩咐了下一局，“让府里的丫鬟过来。”
丫鬟们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出来了，还抬了一个小软轿。
沈涟将手里的钱袋递给了带头的绿竹，朝她吩咐道：“把她们送到医馆去，治病的钱我来出。等到她治好之后，你们再把她送回她的居所安置好。”
“是。”绿竹伸手从沈涟那里接过钱，紧接着便转身准备带着已经上了软轿的冉婉钧离开。
春儿看着已经被抬上软轿的小姐，终于还是不忍心的回头问了一句，“沈公子，你真的不管我们姑娘了吗？她，她那么喜欢你啊！”
沈涟看着她淡淡道：“她还未出阁，那管她的人应该是她的父母亲。若她日后出了阁，那管她的也该是她的夫君。你如今却想要让我管，这是个什么道理？我刚刚说的不够清楚吗？”
春儿看着沈涟那冷漠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丫鬟们抬着自家小姐很快离开了。
看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沈涟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觉得不够般的再喊来了这里的管事，然后朝他吩咐道：“你带两个小厮跟着，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务必要搭把手，保证把人安全送到住的地方。”
“是！”
管事回答得简洁有力，应声之后立马就扭头跟了上去。
等管事的离开了，旁边的众人也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状元郎的心肠是不是也太硬了一些，即便她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但是她都为他晕倒了，他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
“可是，如同状元郎说的，他不是这个女人的什么人，惯了她之后，那他们俩之间该如何相处？”
“我倒是觉得这状元郎很是果断，他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了。”
……
沈涟让人抬着冉婉钧离开去医馆之后，又朝着旁边送他回来的官差们道了别、给了赏钱，这才转身回了府中。
在进门的时候，沈涟对上了林小九的视线，见他眼里有担心，之后才是复杂，这才朝他笑了笑，“别担心，我都处理好了。”
林小九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即道：“我不担心的。”
沈涟看着她笑了笑，然后牵起他的手，朝着里面走了去。
待那大门在面前关上，其余看热闹的众人，纷纷都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皆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还相互窃窃私语着，怕是明日这城里又会多了一些关于新科状元郎的流言蜚语了。
*
沈涟牵着林小九进了门，一抬眼就看到慕青和柴源伟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沈涟倒也没有被人看了八卦，然后觉得尴尬的情绪，抬眼朝他们轻轻的笑了笑，“怎么了？”
柴源伟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他们觉得刚刚来闹事的女人不太对劲，但是她冒着这般大的勇气来喜欢沈涟，沈涟却是这样对她，是不是有些过了。
慕青是了解柴源伟的，在他张嘴之前敲打了他一下，然后笑着对沈涟道：“没事，只是这呆子有些分不清事罢了。你今天在外面累了那么久，该回去好好休息了。若是之后有什么事，我们会帮你处理好的。”
“多谢！”
沈涟告别了两个友人，带着林小九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沉默。
直到踏入了院子，带着人去了浴室之后，林小九才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了，早些休息。”
说完，林小九转身就要走。
沈涟却是直接拉住了林小九，仔细的盯着他的脸色，低声道：“生气了？”
林小九摇了摇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生什么气？”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林小九抬头就对上了沈涟盯着自己的眼睛，小声道：“我只是在想刚刚那个姑娘，我既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好像有些阴谋。”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幅忧心忡忡的样子，觉得他果然是自己喜欢的小九啊，心底善良又不失坚韧。
沈涟伸手拉过林小九的手，让之扣在自己的腰带上，亲亲的亲了他的唇角一下，语气暧昧道：“不必可怜他，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们庆祝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2章 圆满
在沈涟把自己的手拉到他的腰带上时, 林小九的脸颊就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此时听到他这样说，再次抬眼看向沈涟, 眼里满是疑惑, “这话怎么说？”
沈涟低垂着眉眼看他, 那脸在旁边烛火的印衬下都温柔了几分, 他轻轻的吻上了林小九的唇角, 低声解释道：“今天来闹事, 她是故意的。”
林小九眨了一下眼，对于沈涟的这个解释还有些迷惑, 似乎还不是太明白其中的道理。
沈涟一边引着林小九给自己宽衣, 一边不住的亲吻他，快速解释道：“我今天刚刚中了状元, 她就来闹事, 直接将我塑造成一个薄情寡性之人。若是我不允她, 到时候满京城都会有我的流言。我还未有官位，能不能上任全凭皇上一句话。若这事落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他认为我就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觉得我不堪大用, 自然不会给我什么好位置。她是在逼我, 逼我在不管她什么身份的情况下，为了息事宁人，直接就把她接进来。”
林小九听到这里便是一惊, 也顾不上沈涟拉着自己的手做什么了, 抬眼看向他, 眼里全是惊慌, “那你把她那样弄走, 不会有问题吗？”
看着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林小九，沈涟伸手把他抱了起来，将他抱进了浴室里，两人一起浸入了水里。
“自然不会，我已经做了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处理，而且当今圣上可是和以往不同，那些人的算盘算是打错了。”
林小九还想要再问点什么，可是周身的温暖，以及沈涟朝着自己落下来的吻，这些都让他来不及多想。
最后，林小九迷迷糊糊的觉得，沈涟今天好像比起往日来都要亢奋，让他也跟着不自觉的就兴奋了起来，很快就沉沦在其中，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冉夫人再次见到冉婉钧时，她已经被送了回来。
看着这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沈涟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拼着名声不要，送上门的美人也不要，竟然直接这般就将人给送走了？！
冉夫人现在只觉得格外的憋闷，偏生面前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还在哭哭啼啼的没有半分停歇的样子。
“够了！”
冉夫人用力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吓了旁边还在哭得的人一跳，紧接着便看着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怯生生的看向了自己。
冉夫人一看她这般我见犹怜的样子就觉得头疼，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眼前人那么好看，那么娇弱，那沈涟怎么就是不上钩呢？
冉婉钧自从醒来发现自己被送走之后，她就一直哭得停不下来，她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导致沈涟那样对她。
他们明明就是最合适的一对，她明明就该是他的夫人才对，但是他偏偏又要那样对她。
想到这里，冉婉钧的眼里又浮现出泪来，又准备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好了，够了！你不要动不动就哭，你这样哭下去，又有什么用？有这份功夫，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才好啊！”
冉夫人一看她这样就生气，又拍了拍旁边的桌子，让她不要哭了。
冉婉钧向来都是怕这个继母的，此时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她也不敢哭了，只能抽抽搭搭的看着她，看起来可怜极了。
“母亲，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为什么沈哥哥还那样对我？我明明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冉夫人也想不明白，照理来说只要是男人，他们就不可能不对冉婉钧的美貌动心。可今天沈涟那态度，明明白白的就写着，他对冉婉钧不感兴趣。
伴随着旁边冉婉钧抽抽搭搭的哭声，冉夫人突然想到了被她们忽略的事，眼下沈涟已经是状元爷了，那他想要什么样的夫人娶不到，眼下不要冉婉钧，怕是心里是存了攀高枝的心思，所以才表现得这般的狠辣无情。
冉夫人觉得，或许不是冉婉钧的容貌不够美，而是他足够的清醒，比起这个一无是处的美貌来，他想要的东西更多。
“果然，男的都一个德行。”
冉夫人在心里骂完沈涟之后，扭头去看冉婉钧，看着她还哭得凄惨的样子，心里也不由的有几分烦躁。
就在冉夫人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办的时候，门外的小丫鬟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然后朝着她道：“夫人，不好了。”
冉夫人眼下正郁闷，此时听着她的话，立马就竖起了眉头，看着她道：“什么不好了，你夫人我还坐在这里好好的。”
小丫鬟自知说错了话，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然后扫了一眼那坐在床上还在哭的冉婉钧，紧接着又看向了冉夫人，小声道：“夫人，你来。”
冉夫人是知道这个小丫鬟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跟在自己身边久了，也是极会看眼色的，此时给自己做这些动作，想必是有事要同自己说。
冉夫人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一眼还在哭的冉婉钧，敷衍了一句，“你也别哭了，我们接下来再想想办法，你若是继续哭下去，除了哭瞎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用。”
冉婉钧听着她的呵斥，哭的越发的凶了。
冉夫人一见她这样惹人厌烦，也不想继续多待，起身就出去了。
待冉夫人来到了外面，那小丫鬟就拉着她道：“夫人，镇府司派人过来了。”
冉夫人一惊，看着小丫鬟急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小丫鬟也不敢隐瞒，“那派来的人道，他家公子一直都在等着夫人把小姐送过去，结果夫人不仅没有把人给他送过去，还让小姐演了那么一出，其中的曲折他全都知道了。”
冉夫人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那镇府司的公子，但是对于他的脾性还是有几分耳闻的，此时听到小丫鬟这样说，立马追问道：“那他后续还说了些什么？”
小丫鬟抬头看向冉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忍道：“那人还说，他们公子是相中了我们小姐的，他也愿意给夫人一个补救的机会。接下来夫人是要把小姐送过去，还是承担他的怒气，这个全看夫人自己选择了。”
冉夫人一下子就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抬眼等着不远处黑沉沉的天空，眼里显出了几分挣扎来。
*
林小九第二天起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碾压了一般，特别是下半身都觉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醒了？”
听着这满含笑意的话，林小九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了沈涟正坐在旁边看着自己。
若说平日里沈涟对着他时就很温柔，眼下这般的姿态，倒是温柔中夹杂着几分宠溺，甚至还带着几分得偿所愿的满足占有。
“你，我。”
林小九刚发出一个音节，他便觉得自己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他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眼里浮现出了几分哀怨。
就在昨天晚上，林小九和沈涟终于做到了最后一步，他这才知道这最后的步骤是多么让人难熬，特别是这具身体的结构竟然和他认知得不太一样。
而且，而且沈涟后半程的表现，让林小九都觉得自己都不认识他了，不管自己怎么求饶，这人都没有放过他。
想到这里，林小九不仅耳朵红了，连带着脸颊都红了起来。
沈涟却是丁点尴尬都没有，他伸手摸了摸林小九红透的脸颊，然后摸了摸他干燥的唇瓣，低头亲了亲，紧接着起身去拿了早就备好的水回来，扶起林小九喝了两口。
直到水喝下去，林小九重新有了说话的力气，抬头看了沈涟有气无力的道：“都怪你。”
“嗯，怪我，都是我的错。”
林小九见他认错认得这般的快，一下子就噎住了，抬头看向沈涟，只见他正含笑看向自己。
沈涟低头又亲了亲他，总觉得有种亲不够的感觉，在林小九推拒自己之后，他才又给他喂了一口水。
等到林小九缓过来之后，沈涟才抱着他道：“我很高兴，本来还想再等等的，可是我发现我等不了了。”
林小九被他说得耳朵一红，最后只能轻轻应了一声，“嗯，但是下次不准那么用力了。”
“好。”
*
在沈涟抱着林小九温存时，宫里的皇上也收到了来自宫外的消息。
“皇上，这位新科状元郎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啊！”老太监笑着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给正皱着眉头处理公务的皇上听。
皇上本来批改公务就烦了，此时听着他的话，干脆甩下了手里的奏折，扭头看向旁边的老太监，来了几分兴趣，“哦，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监闻言稍稍低了一下头，紧接着便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看了一眼皇上的眼神，笑道：“这位状元爷可真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主。凡是见过那位姑娘的人都说，那姑娘可是天仙似的人物，只要见了就不会有不喜欢的。偏生，这位爷就不一样了，直接这般干脆的送走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皇上听到他这略带调侃的语气，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缓缓道：“这个沈涟，倒也是个妙人。”
说完，皇上低头看了一下已经被批改过的奏折，其中一个就是要给这批新晋的科举士子们定官的奏请。
“那他对他原先那个夫郎如何？”
老太监不知道皇上问这个做什么，只是他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当然得有问必答，“听说十分的好，走到那里都会带着，生怕一错眼就会丢了似的。”
皇上眼眸深沉，低声道：“朕知晓了。”
第163章 找房
林小九修养了将将一天才好利索, 好利索之后又被沈涟给弄得下不了床，循环往复了好几日。
直到这时候，林小九才发现以前的沈涟对自己可真是手下留情了。
后面宫里正式的封赏传来, 沈涟被委派了国子监的监丞, 林小九才堪堪被放过。
林小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不免觉得沈涟真是太放纵自己的欲望了, 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难道这就是憋久了的后果？
林小九摇了摇头,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想甩了出去, 想着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了。
眼下沈涟被封了官，每天要准时的去上下班, 那他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林小九自认为不是一个可以在屋子里长久待着的人, 而且他待在家里也没有多少事要做，这样一天天的, 他怕他会抑郁的。
这样想着, 林小九又想起了上次盘算着做生意的事, 他觉得自己可以重新捡起来了。
有了奋斗的目标，林小九也开心了起来, 开始盘算起在这京城里开个店需要用到的东西，以及需要做的准备了。
等沈涟回来, 林小九便将自己的想法同他说了, 沈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同时表示他们还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需要先去做。
林小九看着沈涟严肃的神情，将手里的本本收了起来, 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点了点头道：“还有什么事, 你说。”
沈涟看着他这样子, 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温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眼下我已经封了官了，慕兄他们也陆续的需要去相应的官府学习，我们再住在这里也不太合适，所以需要另外在这京城里找个地方安顿。”
林小九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事，眼下听到沈涟这样说，也跟着点头认同道：“我们在这里打扰得够久了，继续打扰的确不是很好。”
虽然林小九知道沈涟和慕青他们关系好，但是总归是朋友关系，而且这里还是慕青叔父的产业，不是他自己的产业，他们一直住在这里的确很不合适。
沈涟见林小九同意了自己的观点，接下来又道：“我就是这般想的，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房子，然后同慕兄他们告辞。”
林小九点头，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朝着眼前人道：“这样吧，你这才刚刚上任，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出去，若是为了找房子的事旷工，那也是不行的。干脆这样，我这几天把家里的钱清点一下，然后看看我们能拿出多少钱来，看看能不能找到间合适的院子。”
沈涟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欣慰道：“幸亏有你，不然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我能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幸运。”
林小九被他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沈涟却也没有继续不正经，很快又道：“我估摸着我们不会在这京城里住多久，我们可以先租个合适的院子，等确定会常住了，再寻摸合适的屋子。这样，我们的银钱也能宽裕一些，时间上也不会赶得太急。”
林小九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们在这里不会待太久，但是既然沈涟都这样说了，他也就听了进去。毕竟对于这里的事，沈涟比他熟悉得多。
*
沈涟和林小九商量好了要搬家，很快他们就将这事透了一个底给慕青他们。
两人虽然也舍不得，觉得这样住也挺好的，但是也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而且他们封官之后也得搬出去了，惆怅之后便也表示了理解。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林小九的任务就是去寻找合适的院子。
林小九带着绿竹出去，先去了本地的牙人处，想要问问这里的房子大概租个什么价位，分别是什么样子。
那牙子看着林小九虽然穿着干净，身上的料子却不昂贵，再问清楚他想要的只是个够住一家两口能带一个庭院的院子。
牙人便以为他是跟着自己夫君来这京城里讨生活，有点钱却也没有多少权力的商人，便也没有对他过多上心，行为间也多有敷衍。
带着林小九他们看了几处房子，价格很合适，样子也差不离，只是环境有些问题，不说那污水横流，便是周围邻居的叫嚷，都让林小九觉得不合适。
“不是我说，这位夫郎，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房子，我都带你看了好几处了。你也是知道的，这京城里的人多，这房子也拥挤，我们这里也没有多少房子可以供你选了。”
牙人拿着一把旱烟吧哒哒哒的抽着，皱着眉头盯着林小九，直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个一二三来。
林小九知道他是不耐烦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笑着道：“我就是想找个清净，安静一点的地方。这些地方，怕是不太合适。”
“这那里不合适了？这不是挺好的嘛？既方便做生意，也方便买菜，周围的邻居还格外的热情。不是我说，刚刚那家就不错，左右邻里都和谐。你们这样进京城来打拼的，眼光不要那么挑剔，特别是没钱的时候，将就着住一下也是可以的。”
牙人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用一种高高在上口吻说的。
跟着林小九的绿竹听着，皱着眉头就想要同他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不远处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是我家的地盘，你不准在这里乱倒东西。”
“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这是公路，这是公家的，我人能从这里走，我东西为什么不能倒在这里。”
“好你个不要脸的死婆子，我说不过你，那我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这垃圾的滋味。”
“刺啦——”
“啊！！！要死了，你倒了什么东西在我身上，那么臭！”
“没什么，只是今天昨天晚上的夜香而已。”
“啊啊啊！！！我和你拼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老虔婆。”
林小九他们寻着这吵闹的声音看过去，只见两个身材壮硕的婆子此时正难舍难分的扭打在一起，旁边出来的邻居不说要过去帮忙，反而悠闲的看起戏来。
那两个婆子打架的地方便是刚刚这牙人带着林小九看得屋子，虽然那个屋子破破烂烂、还有老鼠活动的痕迹，但是牙人依旧觉得那屋子很好，竭力推荐给他们。
林小九看着那边打得鸡飞狗跳的人，再看看旁边的牙人，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牙人脸皮虽然厚，但是这才刚刚放话，眼下就被人给打了脸，他脸上多少也有些挂不住，不由咳嗽了几声，将自己的尴尬掩饰了过去，说话间也没有那么硬气了。
“那个，也许这里不是那么合适，我再带你们去更合适的地方看看。”
林小九却是冲他摇了摇头，笑道：“不用麻烦你了，我待会儿还要去做其他的事，接下来就不去看了。”
牙人听着他这话知晓他在敷衍，但是看着他的样子，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冲他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两人即将分道扬镳之际，身后又传来了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状元郎的夫郎？”
林小九听到这个称呼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声音又道：“真的是你啊！”
随即，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出现在了林小九面前，他这才确定这人竟然就是自己第一天摆摊时遇到的那个小吏，也是后来他被宋家强行抓去之后，跟着沈涟一起来救自己的带头人。
周易看到他在这里也有些疑惑，只不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牙人，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这是要买房子吗？”
林小九对他也算是有几分好感，此时听到他这样问，直接了当的道：“不是，我们现在还买不起，只是想要找一个地方先租着，等过段时间看看再买。”
“那你们找到合适了的吗？”周易倒也不是多有爱心，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突然跟着问了一句。
只见眼前的林小九摇了摇头，随即格外诚恳的道：“没有，看了一下都没有合适的。”
周易眼睛一亮，看着林小九道：“那感情好，我眼下就有一套合适的，那是我家亲戚的。拿给别人住我家里人都不放心，但是我知道你和状元郎都是个讲究人，租给你们住，我们也能放心。你要不去看看，若是你们要了，我们商量一下给你一个低价。”
林小九觉得他的过度热情让自己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他们只是见过几次面的人而已，眼下还要把自家亲戚的房子给自己，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样子。
周易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在看到林小九犹豫的神色时，他便猜到了几分他的顾虑，他也不恼，只是看着他笑笑说了实话。
“夫郎你也别多心，实话同你说，我那亲戚的毛病很多，对他的屋子也格外的爱护，想要找个能好好爱护房子的，我就觉得你们合适了。你可以先同我去看看，那房子保证和你的心意，等你确定之后，你可以回去同状元郎商量商量，若是可以，你们再订。”
林小九觉得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拒绝也不太好，于是他便准备跟着去看看，等到晚点再找个借口回绝就是了。
打定了主意，林小九朝着周易客气的笑笑，“麻烦你了。”
周易眼看着那房子马上要找到了一个靠谱的租户，当即就笑了，“不麻烦的，走吧，眼下我还有空，带你过去看一眼。”
“嗯。”
两人临走之前，林小九还记得刚刚带着自己过来的牙人，让旁边的绿竹给了他一点幸苦费，客气道：“今天麻烦你了。”
牙人拿着手里的钱，看着林小九跟着离开的背影，想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此时懊悔死了。他眼下只求，这个状元夫郎不要记仇才好。
第164章 搬家
牙人懊恼的盯着他们离开, 最后拍了自己一个巴掌，还是转身离开了。
林小九在同周易去看房子的路上，他就发现周易是个非常健谈的人, 也非常会找话题。谈话的内容既不会逾越, 也会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还因为林小九是外来的, 说话之间给他透露了不少可用的东西, 让林小九觉得格外的实用。
不知不觉的谈话之间, 林小九就被周易带到了目的地，看着面前这个安静清幽、街道干净的地方, 他第一眼就觉得是满意的。
“你看, 这周围住的都是有名有望的人，如果当邻居的话, 不必担心有多少闲杂人等。”
在周易这样介绍完之后, 林小九就看见不远处的院门开了, 出来一个婆子。她手里挎着一个篮，身上的衣服干净, 头发梳理整齐，看起来就很干练的样子。
那婆子出来之后,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周易和林小九, 随即朝他们浅浅的笑了笑，然后就离开了。
许是这时候便是人家户出门采买的时间，在林小九等着周易开门的功夫, 他便看到两三家人出门了, 只是这些人都只是看了他们一眼, 随即便静静的离开了, 一点都没有想窥探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的想法。
这些人并没有像那牙人带林小九去看的那几间房子时周围的那些邻居一样, 见到有人来就好奇的凑上去看，誓要把那些人都看个透彻。
“好了，我们进去吧！”
“嗯，好。”听到周易的话，林小九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随即看向了面前打开的门。
“这是个两进的小院，虽然不大却够你们住了，这里的东西都是我姑母他们精心挑选过的，房间里还有些他们没有带走的家具，你们若是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留着给你们。你们若是不需要，我们也会派人来直接带走。”
周易一边介绍着这里的基本情况，一边引着林小九往里面走。
林小九庭院不大，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这里有颗比人高上那么一点的树，以及一口不大的水井。
“这个是井？”
周易见他询问，笑道：“这是我姑母他们住进来之后打的水井，虽然不深，但是也足够用了，你可以看看。”
林小九也不和他客气，直接来到了那个井边，打开那用来防落叶的盖子，低头朝着下面看去，这口井果然比往日里见过的那些井都要浅，他甚至还能看清在这井水底部的游鱼。
“你再来看看，这里该有的东西都有，基本上只需要带着衣服和棉被进来就可以入住了，十分的方便。”
周易介绍得热情，林小九也听得认真，在随他走遍了整个小院子之后，他在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决定。
这个屋子的面积不大，格局却很好，进门是个院子，中间是一排屋子，分别是厨房、杂物间、客房，后面又是一个小院子，连接着主人家的卧室以及书房，还有一间小房间。
不仅屋子的格局合理，甚至其中的生活布局也十分的规范，像是廊檐，排水这些都做的十分规整。
在这个时代，这个院子里的东西，已经是难得规整的东西了。
林小九在看完了整个院子之后，他便对这屋子有了大致的了解，心里甚至已经开始安排了。
林小九心里满意，脸上都带了几分笑意，他扭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周易，笑道：“这个院子怎么租？”
周易看着他对此满意了，轻轻的笑了笑，最后道出了一个价格，“我姑母他们原本是想要三十五两银子一年的，但是你要租的话，我便做主给你三十两一年。”
林小九听着这租金，觉得有些偏高了，当下便有些犹豫。
周易看着他纠结的样子，似乎是明白他心里的顾虑，笑道：“你可以多看看，不过这里不仅距离各个衙门很近，而且离这里的主街也不远。住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官府里的人，亦或者是比较富裕的商贾，安全就是不必担心的。”
林小九听到前面一句就很心动了，听到后面那句更心动，如果租住在这里，离他们各自办公的地方都很近的话，那他和沈涟就可以走路去上班，他们就不用纠结路太远的问题了。
林小九犹豫了两秒，立马道：“那行，这地方我租了。只是我今天没有带那么多钱出来，我明天再拿过来给你行吗？”
“这个自然不成问题，只不过我明日当值，你到时候得去衙门里找我。”眼看着林小九那么爽快就租下了，周易也很满意，对于他来说这也算是帮他姑母做了一件好事。
两人约定好了第二天碰面的时间，紧接着便分道扬镳了。
*
待林小九回家之后，沈涟也很快就回来了，他在听林小九说起房子的格局时就很满意。在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显然也是觉得这个价格有些贵了。
看着沈涟竟然考虑起租房的价格来，已经想通了的林小九反而开口劝了他，“你倒也不必那么忧心，你的月俸还是够交房租的，再加上咸阳城店里的收益，供养我们的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者，等我们搬完了家之后，我还是想去做做生意，到时候维持我们的进项，生活总会宽裕不少的。”
沈涟听着林小九絮絮叨叨的话，牵过他的手来握住，看着他露出点歉疚，“抱歉，养家本来该是我的责任，眼下却要你来分担生计，还让你那么累。”
林小九却是难得看到万事都能搞定的沈涟露出这般神色，他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朝他温声道：“我们是一家人啊！而且，你当了官，也是给了我庇护啊！”
林小九虽然不怎么喜欢管理生意，更欢喜的是好好做吃的，但是他也知晓财帛动人心，他的店铺受欢迎，店里的流水多，店铺的收益高，难免就会遭人惦记。
若是没有一个威慑，亦或者是有个有力的靠山，前期不知道是要吃多少的苦头才能把店铺给做起来。
林小九在咸阳城开那么几家店，一直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大波折，归其原因就是因为沈涟，因为他的举人身份，也因为他能和县令交好。凡是眼红他生意的人，只要有点脑子的，皆会在动手之前掂量掂量，然后主动放弃。
如今来到了这达官显贵遍地都是的京市，林小九可不会那么天真的觉得自己没权没势就能做好生意。若是他的生意做大了，难免会引人注意，到时候若是没有一个依靠，大有可能是白白为别人做嫁衣裳。
所以，林小九一直都觉得自己好好赚钱，沈涟好好当官都是在为这个家里做贡献。毕竟他们是一家人，相互扶持、相互贡献，才能越过越好的一家人啊！
沈涟在听到林小九说他们是一家人，并且用那种崇拜又带着几分敬仰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心就软了几分。
沈涟拉过还在高兴的林小九，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仰视着他，然后轻轻的从他的下巴处，吻到了他的唇上。
林小九觉得自从沈涟和他正式成了夫夫之后，沈涟就越发的热衷于做着档子事了，虽然以前也很热衷，只是那时候还处于喜欢贴贴的地步，远不到眼下这喜欢深入的地步。
不过，林小九倒也不讨厌这件事，毕竟习惯了之后也还挺舒服的，于是他也抱着沈涟回应了起来。
*
两人订好了房子，林小九去交了定金，沈涟去同慕青他们辞行。
然后，林小九在他们搬家之前，张罗了一顿散伙饭。
在宾主尽欢时，慕青抬起酒杯来对着沈涟伤感道：“这杯酒是敬沈兄的，我们三人自上京以来就一直住在一起，相处得也很愉快。如今沈兄高中了状元，也是第一个搬出去的。说实话，我实在是有几分舍不得。”
沈兄看着他这样，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说我们都在京市。若是没有意外，我们还要待许久，若是慕兄不嫌弃，改日邀约，我们再登门就是。”
“就是，就是，我们到时候也找个离沈兄院子近的房子，有空不就能再聚了！”柴源伟在旁边帮腔，显然对未来的规划格外乐观。
原本还有几分伤感的情绪，眼下听着柴源伟这样说，顿时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沈兄又重新端起了酒杯，笑道：“柴兄说得对。”
“是我狭隘了，来，我们喝！”慕青被两个友人这般劝，原本不好的心情，顿时开阔了不少，端起自己的酒杯就喝了起来。
直到宴会散场，几人都有些醉了。
林小九扶着沈涟回去，给他洗了脸、洗了脚，然后把他放在床上。
在林小九安置好沈涟，转身想要去做其他事时，明明该睡着的男人，却是一伸手将他扯了过去，然后将他压在了身下。
林小九惊呼了一身，然后就感觉到一阵湿濡在自己的颈边，激起他周身一片酥麻。
“你，你要做什么？”
沈涟喝了点酒，还是林小九酿造的果酒，呼吸间都是清甜的果香，此时听着他的问话，轻轻的笑了笑，语气像是勾人的妖精，“自然是做点快乐的事，我最近看了一些话本，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你，你白日里不是都在认真当值吗？你那里去看的话本？！”林小九惊呆。
沈涟轻轻的咬了咬他的唇瓣，手里的动作不停，低声道：“自然是，无意中看到的。”
*
沈涟昨天日里稍稍有些醉了，再加上激动，下手也就没有了轻重，因此第二天林小九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完全没有法子看。
在看到沈涟端着一碗茶进来的时候，艰难爬起来的林小九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沈涟却是凑了过来，先是亲了他一眼，然后把手里放凉的茶水给他喝了两口，这才同他道：“要带走的东西我们都收拾好了，待会儿等你起床我们就能走了。”
今天搬家，眼下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沈涟昨天竟然还一直停不下来，这才造成了他今天变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林小九忍不住又瞪了沈涟一眼，语气也有些不太好，“都怪你。”
“嗯，都怪我。”沈涟倒是不怎么在意，凑了过来抵着林小九的额头，在他的脸颊上又亲了一口，“谁叫小九那么好，我怎么都放不开。”
听到沈涟这一语双关的话，林小九的脸彻底就红了，看着面前人直接道：“你不要脸！”
“对，是我不要脸。”
林小九被他彻底逗笑了，推开他继续缠着自己的身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看着他的俊脸笑道：“你说你，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脸皮子怎么那么厚。”
沈涟却是看着林小九，眼神温柔，声音也柔得像是水，“是啊！我以前也没有发现，或许是因为没有遇见你。”
说到这最后一句，语气里的温柔像是能溢出来一般。
沈涟这一下子正经起来，弄得林小九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不敢再和面前的人对视，侧过头去小声嘟囔道：“说什么胡话呐！”
眼看着林小九都被自己逗成这样了，沈涟也不再说些什么了，一边理着他凌乱的衣服，一边同他道：“搬家的人我已经联系好了，待会儿我们只需要看着他们搬就好了。对了，至于搬过去怎么收拾，那也用不着我们操心。”
沈涟的话引起了林小九的好奇，他扭头看向沈涟，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疑惑。
沈涟自然也不瞒着他，同他解释道：“昨日慕兄就同我说过了，他会把经常跟着你去出摊的那两个小丫鬟送给我们，算是作为我们搬家的贺礼。”
林小九听着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活生生的人还能送，第二反应就是他要两个丫鬟做什么。
沈涟没有错过林小九错愕的反应，继续同他解释道：“这府里的下人，除了管家是慕青叔父那里过来的之外，其他人都是采买进来没有多久的。甚至有些粗使的丫鬟，还是因为我们这几人入了院子，在这之前特地买回来的。我们走了之后，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安置，索性送给了我们，这样他们也能省了一些麻烦。”
林小九听着还是有些不太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
沈涟看着他，继续道：“把她们留在这里，眼下也只有受人磋磨，亦或者是被再次发卖，跟着你倒也是一番造化。而且，到时候我们搬出去了，你平日里出门去做生意，她们在家里也能给你省了不少事。”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这些劝导，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安排。
等林小九再休息了一会儿，身体舒坦了一些，他便从床上起来了，然后自己穿好了衣服，随同沈涟一起把他们最后没有收拾的东西收拾了起来，然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慕府。
在离开的时候，林小九牵着四郎和康健，而踏雪则像是监工一样的窝在收拾好的马车上，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走。
柴源伟和慕青今日也不当值，在他们离开时还出来送了送。
柴源伟颇为不舍的盯着被养皮毛发亮、四肢矫健的四郎和康健，嘴里不住的念叨，“沈兄，你们得等着我啊！待我安顿好了，我就去你们那里看你们。”
沈涟还没有答话，四郎就先‘汪’了一声，像是在给柴源伟回应。
柴源伟立马感动了，看着已经和他混熟了的四郎上手就摸，一边摸一边道：“果然，四郎还是喜欢我的。”
林小九终究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来，他可是知道自从四郎发现柴源伟喜欢他，能在他那里得到额外的吃食之后，他就经常带着康健过去蹭吃蹭喝的事。
眼下四郎那里是舍不得他，分明就是舍不得他投喂的那些东西！
不过看着柴源伟一副你怎么那么舍不得我、怎么那么稀罕我，不停的抚摸着四郎的动作，林小九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等到一人一狗腻歪得差不多了，林小九他们也该出发了。
沈涟看着他们笑道：“好了，柴兄，我们该走了，不然待会儿太晚了。”
柴源伟听到沈涟的话，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被自己抱着的四郎，又揉了揉旁边安静待着的康健一把，站起身来朝着面前的沈涟告别道：“一路顺风啊！”
沈涟朝他行了一小礼，爽朗道：“感谢慕兄和柴兄这段时间的照顾了，等我们都安顿好了，我们再行相会。”
“嗯。”柴源伟挥了挥手告别了沈涟和林小九，摸着自己肉嘟嘟的短下巴，感叹道：“我就觉得，四郎挺喜欢我的，刚刚抱着我的时候，简直就是热情的不得了。”
慕青扭头看了他一眼，忍了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
新房子的位置很好，距离他们眼下住的地方却是还有一些距离，众人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了地方。
拿着钥匙开了门，沈涟便指挥着工人把东西都抬进去放好，紧接着便是林小九带着那两个小丫头把这些东西都打开，今天要用的先拿出来放好。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天色也差不多黑了。
林小九又带着两个丫鬟一起去做了饭，在做饭时他还问了一声这两个丫头的基本消息。
上次也只是问了她们的名字，眼下林小九觉得她们要和自己住很久，多问一些信息也是应该的。
最后林小九知道了她们大的这个十五、小的才十三，都是因为家里孩子多、父母养不起，被父母卖了出来换粮油的。
林小九在听到她们这样说的时候，朝她们的方向看了过去，她们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说话之间也格外的淡定，似乎对于被卖这事没有任何的感觉。
大的那个注意到了林小九的视线，扭头朝他看了过来，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道：“其实被卖掉了挺好的，以前在家里的日子连口吃的也没有。而且能跟着公子和夫郎你，我们都是很幸运的人了，毕竟你们都是好人。”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当时把她们分来照顾沈状元他们夫夫是她们的幸运，不然等他们离开了院子，她们很快便面临着被重新发卖的命运。
“对啊，对啊，我其实挺喜欢跟着夫郎你出去卖东西的。”小的那个也跟着接了话，说话之间眼睛亮闪闪的，看起来就很开心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她们这样，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给你们重新取个名字吧？”
原先，大的这个叫做芦苇，小的那个叫做草丫。
林小九听着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好，甚至迷信点觉得不太吉利，像是被火一烧、风一吹，很快就散了。
只是当时林小九只是客人，于她们而言也不是什么人，他就没有提过这件事。
眼下两人的卖身契到了自己的手上，林小九觉得其他的不行，但是给她们换个名字还是能做到的。
在听到林小九要给自己换个名字时，草丫还没有什么反应，芦苇一脸喜气的跪了下来，然后朝着林小九道：“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林小九被她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一边扶起一边道：“别这样，我只是给你换个名字罢了，没有什么好感谢的。”
芦苇却是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林小九，语气铿锵道：“不，主子给了我名字，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从今往后，我会好好伺候主子的。”
旁边的草丫看见了她的动作，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朝着林小九磕头慎重道：“草丫也是，我会好好伺候主子的。”
林小九不明白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为什么她们会那么激动，只能看着她们慌张道：“不管怎么样，你们先起来，起来再说。”
等到她们起来之后，林小九给她们说了这家里的规矩，家里目前只有他和沈涟两人，两人都不是什么严格的人，因此也不需要他们像在慕府当中那么谨慎。
只要她们不犯错，他们也不会赶她们出去，等她们到了年纪，寻到了合适的人家。想要成婚的话，他们也会给她们准备一份嫁妆，然后送她们出嫁。
听到要送她们出嫁，芦苇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草丫却是懵懵懂懂的看着林小九，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最后，林小九想了想，重新给她们定了一个名字，“芦苇以后叫安若，草丫以后就叫安玲。”
“多谢主子。”芦苇，不，眼下是安若了，她说话间还要跪下，却是被林小九一把拦住了，然后再次教训道：“不是说过了吗？不要随便跪。”
安若被林小九这样一说，心下一惊，小心的瞅着林小九的脸色，生怕自己刚来就被嫌弃了。
林小九却是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也不再去强调，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好了，我们不说这事了。既然定下了名字，你们就好好的在这里住着就行了。对了，日后我们每个月也会给你们发月钱的，虽然不多，但是你们也能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林小九能够给她们一个安身之处就已经够了，她们那里还奢求什么月钱，眼下听着林小九的话，当即又是感激又是感动。
眼看着她们又要跪了，林小九连忙阻止道：“好了，不说这事了，我们做菜吧！”
“嗯，都听主子的。”
*
林小九带着两人做好了饭，分成了两份，一份端到后面他和沈涟吃，一份留在厨房她们自己吃。
在吃饭的时候，林小九还看着沈涟感叹道：“我觉得我也没有做什么，她们为什么那么大的反应？”
沈涟看着他温柔的笑了笑，这次却没有解释多少，“兴许，她们只是太高兴了吧！”
林小九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不过沈涟很快转移了话题，他也就没有再多问。
“对了，明日我就要回去当差了。白日里，慕老爷那边可能会让他夫人过来。她若是带你去看什么东西，若是合适的，你就答应下来，不用担心旁的。”
林小九给沈涟夹了一筷子软糯的糖醋里脊，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慕夫人会来，慕青告诉你的吗？”
沈涟抬眼看向林小九，顺手将他夹给自己的糖醋里脊放进嘴里，慢悠悠道：“没有，这只是我猜的。”
林小九听到他这般说，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疑惑了，只是沈涟既然都说是他猜的，那他自然就不可能再追问了。
*
第二天一早，沈涟吃完了早饭便离开了家，林小九则是惦记着沈涟说的事，干脆也没有出门，而是带着安若和安玲把家里再仔细收拾一遍。
这屋子在他们确定租下来时，周易就派人打扫过了，在他们昨天搬进来的时候，林小九带着安若她们又打扫了一遍，可是依旧有地方没有收拾到。
趁着眼下还不忙，他们也就继续收拾了起来，该归置的再仔细归置归置。
林小九一边看着安若她们麻利的收拾着不算脏乱的院子，一边盘算着要添置的东西。
四郎它们住在杂物间，那里需要休整一下，也让它们住的舒服些。安若和安玲就住在客房，也需要再添一张床。
重点是厨房里他也想添置一点东西，再弄一个土制的烤箱，到时候也好烤东西，只是弄这个的时候，还是得先去询问一下周易，免得到时候弄了不合适的东西，主人家回来看的时候会不高兴。
就在林小九写完了这些，冥思苦想还差点什么没有弄时，拿着抹布的安玲哒哒哒的跑了过来，朝着林小九道：“夫郎，外面有人来了，说是夫郎的朋友。”
林小九听到她的话，当即就想起来了沈涟昨天说的那些话，他放下了手里的笔，然后道：“好，我知道了，你们接着去忙，我去开门。”
“嗯。”
安玲虽然好奇来的人是谁，但是主子都这样吩咐了，她也不能在这里偷懒，于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接着去忙了。
等到安玲离开，林小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的之后，他才去应了门。
一开门，林小九就看到了慕夫人带着慕天站在那里，后面还跟着两个老妈子，老妈子手里都提着东西。
“林夫郎，你好啊！”慕天人小小的，说话却十分客气，在进门之后，先是朝着林小九行了一礼，紧接着便是朝他道：“你都好久没有去找我玩了。”
林小九听到他的抱怨，立马就蹲了下来，平视着他道：“抱歉啊！我最近忙着搬家，所以没有去找你。”
慕天却像是小大人一般，挥了挥手，“没关系，我来找你了。”
“那谢谢你了。”林小九一看他这板着小脸、一本真经说话的模样就觉得可爱，同他说话的语气也忍不住软了几分。
慕夫人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唇角始终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十分的乐见其成。
“抱歉，没有通知你们，我就不请自来了。”
林小九听着慕夫人的话却是摇了摇头，笑道：“夫人这是那里的话，你们能来我很高兴。只是我刚刚搬完家，家里还有些乱，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眼看着林小九脸上没有异样，慕夫人笑得越发的温柔了，“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明明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又怎敢说嫌弃。”
两人相互谦虚了一会儿，林小九便将人迎了进来，安若适时地端来了茶水。
慕夫人坐下来之后，看了一眼这院子里的布局，眼里也浮现出了几分笑意，看向了坐在旁边的林小九，笑道：
“也不怕你多心，前几日青儿同我们提过你们要搬家的事，我和我夫君还觉得没有必要，你们长住那院子就是了，毕竟那院子平日里也是空着的。
后来，青儿说了你们一定要搬，我们商议着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到时候给你们介绍一个，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找到了，倒是比我们快上不少。
眼下这个房子也很不错，周围的环境也很可以，我很为你们高兴。”
林小九听着慕夫人这一连串的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地方搬出来，倒也是件意外的事，我们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快。”
慕夫人笑了笑，然后示意旁边一直提着东西的老婆子将她手里的东西递到林小九面前，“既然找房子没能帮上什么忙，但你们搬了新家，我们总要有点表示的。这是一些补品，还有一些糕点，还望你能收下。”
林小九本来想要推拒的，结果这话还没有出口，他便想起来了沈涟昨日的吩咐，“劳烦你们破费了。”
慕夫人见他收得干脆，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笑道：“你不必同我这般客气的，对了，虽然你们搬家我们没有赶上，但是最近我们周围有一家店铺的主人要回老家了，刚好铺子要空出来了，他就想要寻摸一个新的租户。我们也听说过你们想要在这京市里做生意。那个店铺的位置和大小刚好合适，店铺也很干净。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若是有兴趣的话，我今日就带你过去看看，毕竟我左右也是无事的。”
慕夫人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林小九，随时注意着他的动静。他们这些送礼物的人，既怕收礼的人多想，又怕收礼物的人没有多少想法。
只见面前的人在听到她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随即又很快收回了视线，紧接着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这当然好，麻烦你了。”
慕夫人看着他脸上不似作伪的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
*
慕夫人是个利索人，既然说要带林小九去看店铺，她在同林小九说定之后，又在他那里坐了一会儿，随即便带着他朝着那家店铺的位置走了去。
等到走出们的时候，林小九越发的感叹起幸好租了这个房子，眼下这个地方是真的方便，转过几个弯就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的十分的热闹，而慕夫人想要给他介绍的店铺就在这条街上。
慕夫人一边牵着慕天，一边朝着旁边的林小九道：“你眼下住的这个地方还真的挺方便的，若是你租了这个店铺，每日不需要一刻钟，你就能走到店里。”
“嗯。”林小九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占到了便宜，此时听到慕夫人这样说，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被慕夫人牵着的慕天听着两人的对话，像是不甘心被忽视一般，扯了扯他娘的衣袖，然后小声道：“娘，糖葫芦，要吃糖葫芦。”
慕天说着还指着不远处巷子口站着的卖糖葫芦的老人，眼里全是渴望。
慕夫人听到他的话犹豫了一下，先是看了看那糖葫芦，再看看旁边的林小九，似乎是有话想要说，却又不好说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子，心里便明白她在顾忌什么，朝她笑道：“既然天儿想吃糖葫芦，那就带他去买一串好了。左右我们也不急着做什么，给他买一串糖葫芦倒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对啊，买一串，不耽误事。”似乎是知道林小九在帮自己说话，慕天也像是个小大人似的直接开了口。
“你啊！真是个小机灵鬼！”慕夫人蹲下身，轻轻的刮了刮他的小鼻头，紧接着牵着他的手就朝着那买糖葫芦的走了去。
“夫人，小公子，你们这是要买什么口味的？”一见林小九他们靠近，那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就格外热情的询问了起来。
慕夫人倒是没有替慕天拿主意，而是让婆子把他抱了起来让他自己挑选。
“娘，我要这个！”慕天倒也不是个贪心的，看准了之后就直接下手了。
“好，那我们就要这个。”
在慕夫人想要伸手去拿钱的时候，站在她旁边的林小九却是抢先了她一步，替她把钱给了。
慕夫人看向了林小九，“这钱我自己来付就行。”
“也没有多少，你不需要推辞，再说我平日里也没有给天儿买过什么东西，今天就算给他送串糖葫芦了。”
*
慕夫人张口还想要再说两句，结果就听到了一阵呼救声从那巷子里传来，“救我，救救我！”
这声音叫的太过于凄厉，以至于林小九他们都吓了一跳，随即扭头齐齐的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随即他们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衣、脚步凌乱、身姿纤弱的女人慌张的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只是还没有等她跑到他们跟前，她就被几个丫鬟给围住了，然后强行给拖了回去。
女人奋力的挣扎，像是一只被网网住的鸟，从而催死挣扎的鸟，但拖住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压根就没有办法挣扎开。
在女人嘴被堵住时，她还奋力的朝着前面看了一眼，绝望的眼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希冀。
只是在看清楚她面前的人是谁之后，她原本惊恐的眼睛立马就瞪大了一些，然后立马就变成了怨恨。
林小九自然也是看见了她的，她就是当时跑到他们门口，闹事说她是沈涟未婚妻的女人。
林小九虽然不喜欢她缠着沈涟，也不喜欢麻烦，但是他眼前这一幕像极了人贩子绑架，对比起一个不知好歹的姑娘，他更讨厌杀千刀的人贩子。
林小九看着她们拖着冉婉钧离开，他下意识的就要追上去，结果面前横过来一只素净冷白的手，直直将他拦了下来。
“别去了。”说话的人是慕夫人，拦着林小九的人也是慕夫人。
慕夫人扭头看向林小九，看着他眼里的惊奇和难以置信，淡淡道：“抓她的人应该是她府里的丫鬟，而且派人抓她的人，应该是不想伤害她的，若是真不管不顾的想要抓她，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死活，怕是会直接派院子里的家丁来。想必那要抓她的人，对她没有什么恶意。”
林小九听她这么一分析，知道不是人贩子拐卖人，渐渐止住了想要过去的心思。
“好了，应该是他们自家的小姐不小心跑出来了。这事我们管不了，你还是同我一起去看看那店铺吧！”
林小九听着慕夫人这样说，又往哪巷子里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那些人就带着刚刚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林小九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听慕夫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破费了，么么哒~
第165章 上辈子
林小九听着慕夫人的分析, 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再也没有去管这件事了。
在跟着慕夫人离开的时候，林小九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刚刚那个巷子一眼。
那个巷子里空空荡荡的, 什么东西都没有,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哥儿, 在看什么呢？”旁边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林小九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扭头看向盯着自己的慕天, 摇了摇头, “没什么。”
慕天把手里正在吃着的冰糖葫芦努力递到林小九面前，“给你, 吃糖葫芦。”
林小九被慕天给逗笑了, 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你吃吧！我已经是大人了, 大人不爱吃甜食的。”
慕天不太明白为什么成了大人了就不喜欢糖葫芦了, 他举着自己的糖葫芦看了看, 还是很好吃的样子，再看看旁边的林小九, 发现他真的不想吃，只能皱起了小眉头, 语气可惜道：“哦, 那好吧！我下次请你吃别的。”
林小九觉得这个小朋友真的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好, 我等你请我。”
慕天看了看他, 捏紧了手里的糖葫芦, 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
*
冉婉钧是被一群丫鬟婆子们给压回去的, 回到府中，她就被绑着手脚放在了房间里。
在把冉婉钧摆弄好了之后，这些丫鬟婆子们就依次退了出去。
冉婉钧看着她们都出去了，原本一直在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只是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期待着有谁能出现救她出去。
可惜，救她的人没有出现，门口倒是出现了一个她不想看到的身影。
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冉婉钧的眼睛就瞪大了一些，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只是她眼下正被绑在椅子上，再缩也只能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再也不能往后退缩分毫。
进来的男人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勾起了嘴角，顺手就把身后的门给带上了。
冉婉钧盯着他这的这一切，明显更害怕了，身体也在轻微的颤抖着。似乎只要是有条缝，她都能钻进去跑掉。
可惜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冉婉钧的面前，用手指轻轻刮着她的脸，叹息道：“怎么？想逃？可惜啊！你的母亲已经把你送给我了，眼下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还没有玩腻，怎么会让你逃掉呢？”
冉婉钧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她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面前的人心软，殊不知这样的眼神和动作，只能让本就充满了欲念的男人，心里越发的骚动起来。
只见眼前的男人眼神很快就变了，里面的欲望越发的强盛，他稍稍勾起了唇角，眼睫垂了下去，在看到她那因为捆绑而显得越发玲珑有致的身材时，眼里的情绪更甚。
冉婉钧只看见面前这个男人眼神变了，然后直接将自己抱了起来，随即朝着床榻走去。即便是她再蠢笨，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做坏事。
她当即就挣扎了起来，想要让这人放开她。
可惜她那点力量，犹如蜉蝣撼树般微不足道。不仅没有挣脱一星半点，反而让男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男人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来到了床榻前将她放了上去，然后压了上去，同时口中还道：“既然入了我的府，自然就该是我的人。”
在最后的时刻，冉婉钧痛的呼吸一滞，同时眼前浮现出了沈涟站在那里淡漠的看着自己的眼神，以及林小九明明看见了自己，却装作没有看见她的无情身影。
冉婉钧抓着床单，眼角流泪，心里暗恨，如果不是他们那般的无情，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
林小九跟着慕夫人走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就看见了那家位于街角转弯处的店面。
因为事先有过约定，慕夫人到那里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老婆子径直就去敲了门，紧接着眼前的门就被打开了，随后便是一个面容憔悴的老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老徐头，听说你要把店铺盘出去，我这里刚好有人要租，于是我便带着他过来看看。”
那老人看了看前面笑容和善的慕夫人，再看看她身后跟着的人，皱起了眉头，语气也有些不太好，“那就进来吧！”
慕夫人听着他的语气，目光闪了闪，脸色有一瞬的难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朝着旁边的林小九道：“走吧，我们进去。”
林小九点了点头，他第一眼看见这店铺的装修和位置，他就觉得合适，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是个什么样子。对于老人家特意表示出来的冷淡，他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人老了，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林小九跟着进去了，他这才发现刚刚进来的老人家，此时已经自顾自的坐在了座位上。
见到他们进来了之后，他也只是抬了抬头，朝着旁边的几人摆了摆手，语气疲倦道：“你们要看什么自己看，那里没有看明白，到时候再来问我。”
见他这般的干脆，林小九朝他点了点头，自己在这里面逛了起来。
这店铺是个两层的小楼，一楼是宽敞的大厅，二楼是屋子加阳台，后面还带了一个小小的院子。
这房子当时建造时用的木头应该都是顶好的，因此即便是过了一些年月，但这店铺里的东西依旧保存得很好，看起来就很好看。
林小九看了一眼，对这里面很满意，觉得不管是做些什么，这里都很方便。
林小九心里有了主意，重新回到了那个老爷爷面前，然后看着他道：“老爷子，你这铺子我很满意，不知道你租，是个什么价位？”
那老头耷拉着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当中有着几分不耐，“这铺子不租，我卖。”
林小九闻言还没有说什么，坐在他旁边的慕夫人立马就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全是不满，“不是，徐老，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个铺子你是要租的，不是卖的啊？”
那老头听她这样说，斜了她一眼，语气中满是不屑，“那是前几日，这几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想着再回来也不容易，这铺子租了，到时候收租怎么办？我的铺子，我想卖还是香想租，这都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来这里指手画脚。”
“徐老，你这可不厚道啊！”慕夫人都和他说好是租的了，结果人带来了，他竟然要说这铺子是卖的，这不是耍人玩吗？饶是平日里脾气好的慕夫人，此时也不由带上了几分火气。
林小九看着已经动怒的慕夫人，以及坐在那里一点都不在乎的徐老头，立马就阻止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只是看着旁边这个老人家，笑道：“想必老人家这般急着卖，自然是有你自己的道理。”
徐老头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把话说到这里了，眼前这个哥儿竟然还不生气。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在见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时，目光闪了闪，却是没有吭声。
“不知道老先生你，这个铺子要卖多少钱？”林小九觉得坐地起价没有什么，转租为卖也没有什么，毕竟这都是别人的铺子。他若是想要，那就只能听从他的要求。
徐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道：“老头子也不糊弄你，你既然诚心要，我就给你一个诚心价，一千两。”
林小九听着这个答案，心里一跳，觉得还是有些贵了，这个铺子的空间没有他在咸阳城的第一个铺子大，但是这要价却是那个的五倍。
只是心惊肉跳之后，林小九却是向着慕夫人看了过去，只见她皱起了眉头，却是朝他点了点头。
林小九明白了，这是一个靠谱的价格了。想到他去租摊位的时候，听到的那些物价，他也觉得这个咋听之下有些多，但是实际上在这里已经算是个公道的价格了。
林小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当，狠了狠心咬牙道：“行，只是我这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还请老先生给我宽限几日，我凑够了钱就来。”
徐老头听到他那么干脆的就决定了下来，倒是对他高看了两眼，他扭头看向林小九，见他表情真诚不似作伪，点了点头道：“那行，我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内你把钱拿过来，这铺子就是你的了。若是不然，我卖给别人，你也不要后悔。”
“是，还请老先生等着我。”
约定好了价钱以及交钱的时间，林小九就和慕夫人一起离开了。
待来到了外面，慕夫人一脸歉意的朝着他道：“抱歉，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变卦的。”
林小九却是摆了摆手，不怎么在意，“这不关你的事，明明是这个老先生的问题。”
慕夫人见他脸上笑着，不见一丝责怪，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还担心林小九以为他们是一起合起伙来骗他的，到时候心里对自己生出了意见，好在没有。
慕夫人叹完气之后，又看着面前人道：“对了，你那里如果缺钱了，需要借钱的话，你尽管向我们开口。毕竟，这么一大笔钱，你们一时之间拿不出来，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小九也知道这是一大笔钱，可是他没有接受慕夫人的好意，而是摇了摇头道：“暂时是不用了，我得先回去和沈涟合计合计，看看我们的钱还够不够。若是够了，那就不用麻烦了。若是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慕夫人见林小九说的头头是道，连带着什么时候拿钱都安排好了，她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轻轻的笑了笑，让他若是缺钱了，一定要来告诉自己。
林小九同她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两人接下来又聊了一会儿，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慕夫人才带着慕天以及那群丫鬟婆子一起离开了。
林小九亲自把他们送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
晚上，林小九回到家里先是清点了一下他们的家当，发现他们带来的钱刚好够付那个铺子钱，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
这些钱里面大部分还是咸阳城那三个店铺最近收上来的，林小九觉得感动的同时，觉得自己出来得久了，还是得抽时间回去看看。
在沈涟回来之后，林小九便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说到慕夫人时，他的脸上还带有几分笑意，只是说到他看见了冉婉钧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带上了几分不自在，隐约还有几分担忧。
“她跑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很狼狈，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林小九不了解这里的风俗，更不了解这里的大家小姐都是什么模样，他在看到冉婉钧被抓的时候，又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同时还觉得有几分疑惑，完全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真的如同慕夫人说的那般，他们不会伤害那个姑娘，只是为了带她回去。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担忧，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被勾起了很久远之前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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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沈涟在被‘林小九’伤了之后，又被太守夫人所救。病好之后太守去世，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位被太守所教的学子赏识，跟着他一起来到了京城，后来在这里找到了谋生的差事。
就在那时，沈涟遇到了被自己继母送到了镇府司公子府上的冉婉钧，两人相遇时，一人衣着华丽，一人狼狈至极。
冉婉钧刚开始还没认出沈涟来，只当他是一个过路的路人，直到两人随后又在同一家酒楼遇见，她这才终于认出了沈涟。
沈涟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她当时的震惊和不敢置信，那双无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似乎是无法想象当初风流倜傥的沈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看着自己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被身边的丫鬟给劝走的。
再次遇见，却是冉婉钧哭哭啼啼的找到了他，说她是被自己的继母强硬送给镇府司公子做妾室的，她现在过的一点都不好，她也不想继续待在那人身边，她知道自己这样子已经配不上沈涟了，但她想让沈涟顾及以前的旧情，能够帮她逃离那人的身边。
沈涟其实对于冉婉钧并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也不觉得他和她之间有多少旧情。不过，或许是被她这番姿态所打动，也许是透过她想起了自己母亲还未亡之时母亲看着他们打闹的场景。
沈涟答应了她的要求。
接下来的日子，沈涟利用自己积累下来的人脉，布置了一系列的行动，还给冉婉钧准备了她生活所需的财物，想要将她送往富裕的江南。
只是沈涟没有想到，那镇府司的公子对于冉婉钧这个不起眼的妾室格外的执着，在他快要送走人的时候，突然出现把人给劫了回去。
沈涟当时的职位不高，没有办法和镇府司的公子作对，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人带走，然后还被打了一顿，落下了一身伤。
后来，等沈涟的身体稍稍好了一些，他又受到了那位公子的打压，度过了很艰难的一段时间，直到遇上了机会被皇上所重用，他才重新又站了起来。
只是，沈涟始终觉得对不住冉婉钧，无关情爱。只是他因为儿时的情谊答应了她的要求，却没有做到答应的事，这让他觉得自己不守信用。
后来，沈涟的权利再大了一些，镇府司的公子要娶正妻了，他再次接到了冉婉钧的消息，她依旧想要逃。
沈涟再一次帮了她。
这次沈涟的权利比起上次来要大得多，沈涟在帮冉婉钧逃出来之后，他先是将人安置在了远郊的庙中，等着镇府司的公子成婚那日便准备将她送走。
刚开始冉婉钧不见了的时候，镇府司的公子便来找过他几次，但是都被沈涟给打发了，他那自己无可奈何，便也只能愤然离开。
在那人准备成婚的当日，沈涟已经安排好了船舶将人送出去，却在冉婉钧上船即将离开的时候，本该在成婚的男人又突然出现了，想要将人抢回去。
当时的沈涟和镇府司的势力势均力敌，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在原地僵持着。
沈涟搬出了那人要成婚的事，想要让他顾全大局、知难而退，谁知道在那人犹豫着、挣扎着的时候，冉婉钧却是突然开了口。
言语间，皆是她都已经是镇府司公子的人了，结果这人竟然就这样弃她于不顾。她今日就会乘船离开，从此以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镇府司公子勃然大怒，懊恼的说出即便是他不成婚了，他也不会让冉婉钧离开他的。
沈涟在旁边看着，看一眼哭哭啼啼的冉婉钧，再看一眼生气的公子，终于察觉到了那里不对劲了。
沈涟皱着眉头看向冉婉钧，试探性的想要将她强行送走，甚至说出了她只要想，那镇府司的公子一辈子都找不到她的话。
冉婉钧很纠结、很吃惊，对着那人的眼神中出了怨恨，还有几分依依不舍，却是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时间一耽搁，那人准备的后手也到了。
沈涟这里的人手不够，最后只能看着冉婉钧跌跌撞撞的被那人带走。
沈涟这次的势力不弱，即便是没有阻止那人带走冉婉钧，自己也没有弄得很狼狈。
之后的时间，沈涟和镇府司公子为了抢一个妾室的传闻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不仅他的名声受损，受到了上面人的猜疑，也受到了镇府司的刁难，甚至为此损失了不少手下。
沈涟后来觉得很疑惑，他明明计划做的那么周全，而且全部的过程都没有纰漏，他甚至都不明白那人是怎么知道他的路线，及时出现在这里的。
沈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做事已经不可能出现纰漏了，他快速的复盘起这次行动所缺漏的东西，以及为何会失败的原因来。
最后，沈涟追查了很久，他发现这其中最大的纰漏来自于冉婉钧。是她，泄露了自己要将她送走的事。
在得知这个结果之后，沈涟沉默了许久，很快他便在心里有了决断。
沈涟觉得，冉婉钧是舍不得那镇府司公子的，所以才会在即将要离开的时候，还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了那人。
再之后沈涟听说那镇府司的公子为了冉婉钧，违抗了自己父母的命令，舍弃了他的婚约，抛弃了他的新婚妻子。
原本该是镇府司夫人的女子，在进门当天就被丈夫抛弃，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料。
那女子的娘家人不是个善茬，也是个疼惜女儿的人，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立马就打上了门去，将镇府司的公子打了一顿，然后带回了自己的女儿。
沈涟觉得那人很荒唐，既然有了喜欢的人，那他便该明白自己该如何做，而不是心心念念放不下，又要去娶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毁了别人的幸福。
之后的一段时间，沈涟没有再去管过冉婉钧的事，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却是她再一次出逃的时候。
因为上次逃婚的事，这些年来镇府司的老爷和夫人一直都觉得是冉婉钧勾引了他们的儿子，从而觉得她是个不守妇道的狐狸精，处处对她进行打击、压制，若不是那公子一点点的接手了家业，又是他们这一辈里面最出息的，她压根就活不下来。
沈涟在得知她出逃时，心里便隐约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隔天他回府的时候，他就遇到了可怜兮兮躲在自家院子墙角的冉婉钧。
沈涟看到她的时候，甚至有种果然来了的宿命感，有种冥冥之中她就是会来找自己的感觉。
冉婉钧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求着自己再帮她最后一次，沈涟只是冷漠的看着她不发一言。最后，还是她拿出了自称是他信物的东西。
沈涟看着那信物只觉得可笑，因为那东西是他弟弟的，并不是他的。她却一直把它当成了自己的东西，甚至拿到自己面前威胁自己。
冉婉钧眼看自己拿出了这珍贵的东西，但是沈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她立马就慌了起来，痛哭流涕的求他最后一次，让他最后帮她一次。
沈涟想要拒绝她的，不过他行为却像是不受控一般，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在答应的瞬间，沈涟只觉得不可思议，他也顾不上冉婉钧感恩戴德的行为，脸色当即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竟然像是以往几次一般，再一次答应了她，帮着她逃离那人的掌控。
随后为了验证某种猜测，沈涟又安排了一次缜密的行动，想要将冉婉钧送出去，逃离那个人的掌控。
这一次，沈涟的计划越发的缜密，甚至连冉婉钧都不知道他会布置那些准备，以及会把她送到那里去。
可是这次依旧和前几次一样，那镇府司的公子依旧在最后的关头得知了他们的消息，并且成功的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找到了他们。
看着在那人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冉婉钧，以及抱着人不停放着狠话的镇府司公子，沈涟突然觉得自己的猜想有了几分正确。
沈涟当时已是皇上手里的利刃，也是他最凶狠的刀，自然比起镇府司的公子要多了几分重量。即便是像当年一样打他一顿，甚至把他的腿打断，也不会有人来说自己半句。
可是，沈涟在稍稍思索了之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沈涟这边便打听到冉婉钧怀孕了，并且被那镇府司的公子宝贝似的看管了起来。
沈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格外的讽刺，但很快他就有了动作，通过皇上的运作，直接就将那镇府司的公子调走，让冉婉钧跟着他一起离自己离的远远的。
在这之后，冉婉钧一直都和那镇府司的公子纠纠缠缠的，每次遇到什么关键的事，他们就能闹出了大动静，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别人的眼光一般。
只是因为离得远了，冉婉钧再也没有能纠缠上沈涟。
在沈涟身体撑不住的时候，冉婉钧已经是那镇府司公子的夫人了，可是两人再一次因为那镇府司公子要纳偶尔救下来的女子为妾而产生了争吵，冉婉钧再一次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而在冉婉钧带着孩子离家出走时，沈涟刚好接到了皇上的命令，要去镇府司公子旁边的领地，将那一直横亘在皇上心头的贪官给处理了。
当官差们杀掉了拦路的劫匪，告诉沈涟还顺带救了另外一辆马车时，坐在马车上的沈涟当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然后果然就看见彼时虽然已经生养了三个孩子，却依旧很漂亮的冉婉钧楚楚可怜的从马车上下来。
当时的冉婉钧褪去了年轻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风情来，正是由于这份风情，让她显得越发的耀眼。
纵使是沈涟这样不喜美色的人，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有资本让那镇府司的公子陪她闹上那么多年的。
由于他们这次行动都是秘密行动，不能透露出一星半点儿的行踪，他只能带着这几人一起上路。
最后，在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之后，镇府司的公子又找了过来。
可是沈涟却没有再次阻止，而是在他找来的第一时间，直接就将冉婉钧和她的孩子送了出去。
沈涟看着他们纠纠缠缠，像是在看一场可笑的闹剧。
在镇府司公子带着冉婉钧离开之后，沈涟的身体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直接就病死了。
再一睁眼，沈涟就重新回到了几年之前，回到了所有事情都没有开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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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不在乎自己什么时候死，也不在乎他死了之后，他的尸体会如何的处理。
但是沈涟觉得，他至少不能死了之后，还成为冉婉钧和那人传奇爱情之间添砖加瓦的工具。
可惜，沈涟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之后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他猜测即便是他自己不想，但是事情依旧会往他不想要的地方发展。毕竟，百姓们茶余饭后没有多少谈资，这样的事却是够他们津津乐道很久。
“怎么了？”
旁边的声音突然拉回了沈涟的神志，他抬眼就看到了林小九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倒影。
沈涟顿时就觉得，上辈子成了他们的陪衬也没有关系，至少这辈子，他过的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沈涟摇了摇头朝着林小九温和的笑了笑，“不必担心她，只是她家里的仆人和她闹着玩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
林小九听到神连忙这样说，一下子就蒙了，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沈涟点了点头，无必肯定的道：“就是这样，下次若是看到她和旁人纠缠，你不用理会，她自己会解决的。”
林小九虽然不知道沈涟为什么会这般的笃定，但是看着他冷静的眉眼，他还是选择相信了他的话，狠狠的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见到林小九这般乖巧的听话，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沈涟刚刚因为想起冉婉钧而生出的那份郁结之气当即就消散了个干净。
沈涟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上，先是亲了亲他，然后道：“好了，我们不说这种事了，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林小九被沈涟亲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然后看着他语气都有几分结巴，口不择言道：“你，你这是做什么，眼下天还没有黑尽。”
沈涟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全黑的天色，再看看怀里的林小九，眼里的戏谑不言而喻。
林小九自然是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几分打趣来，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小声道：“我明天还要去盘铺子，还要去找人装修铺子。”
沈涟轻轻的在他有些泛红的脸颊上咬了一下，然后在他吃痛的神色中，朝他轻轻道：“我今天会轻一点，嗯，时间也不会太久的。”
林小九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瞪了沈涟一下，小声嘟囔道：“我觉得你真的越来越像是一个流氓了。”
“嗯。”
林小九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向沈涟的方向，只见他格外坦然的承认，“我就是一个流氓。”
林小九：……
*
也不知道是沈涟记住了林小九说的话，还是林小九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多少不舒服的地方。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林小九便起了床。
眼下家里多了两个帮忙的人，林小九也不用一大早就起来吃早餐，若是想要在家里吃，那就让她们做，亦或者是拿钱给她们出去买。
因此，林小九起来了之后，沈涟已经吃完了早饭去当值了，而他则是洗了一把脸，紧接着便吃上了安玲和安若她们准备好的热粥和包子。
等到林小九吃完了早餐，他安排安若在家里看着，并且把他们这几天放在家里没有规整好的东西都规整一下，然后带着安玲就出门了。
*
林小九在和那老先生谈的时候，那老先生便把他家里的住址告诉了他，等他确定好了要不要买，去他那里告诉他一声就行。
林小九带了钱出来，还是一笔不小的钱，因此一路上都很谨慎。
按照那老先生给的地址，林小九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只是让他稍显诧异的是，这老先生住的房子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好，甚至还有几分破旧。
只是诧异归诧异，林小九却是没有耽搁的上前去敲了门，紧接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妇人一边擦着手，一边来给林小九开门。
在见到门口是一个不认识的哥儿时，那妇人脸上还浮现出了几分疑惑，似乎是不明白他这样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林小九倒也不含糊，简明扼要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且要求见徐老先生。
那妇人原本没有多少表情在脸上，却是在听到林小九是来买店铺之后，立马就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来，对着林小九也热情了几分，“原来是来找我家阿爷的，我阿爷此时正在院子里休息，你快快进来！”
林小九点头，跟着她一路进了院子。
进来之后，只见这个院子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零散的物件。
林小九在妇人不好意思的表情中，绕过了那些东西进到了里面，然后看到了坐在廊下躺在摇椅上摇晃着的徐老头。
妇人一走近，那徐老头就睁开了眼睛。
“阿爷，这个哥儿找你，说是要盘铺子的人。”
妇人没有去管他难看的脸色，径直朝着坐在椅子上的人，乐呵呵的介绍着。
徐老头听着她的话，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来，扭头缓缓的看向了林小九的方向，在看到他的时候，点了点头：“来了。”
林小九同样点头算是应了。
徐老头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既然来了，那就跟我进来吧！我们看看钱，确定数目够了，我就带你去城署局办理过户，之后那铺子就是你的了。”
妇人看着林小九带着下人跟进了房间，也想要跟进去，只可惜在快要踏进去的时候，徐老头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一个挡门就将她挡在了外面。
“你就在门口等着好了，进来做什么。”
妇人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的神色讪讪的，却也没有继续跟进来，只是道：“好勒，阿爷，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喊我一声就是了。”
徐老头掀了掀眼皮，算是回应。
林小九进屋之后便打量起这间屋子来，只见这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套座椅，一个架子盆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只是可以看得出，这个屋子的主人十分利索，即便是这般破旧的屋子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徐老头在关上了门之后，他便看着林小九道：“好了，废话不多说，让我看看你带来的钱够不够。够了的话，我们就去城署局办理过户。”
“嗯。”林小九点了点头，然后便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紧接着将其打开放在了徐老头面前，“老人家，你先清点一下，这里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两。”
徐老头看了他一眼，他也不含糊直接上手清点了起来，在确定那些银票和银钱都是对的之后，他点了点头，道：“行，你这里的钱够了，我们去城署局吧！”
林小九点头同意。
徐老头却是直接将那盒子推给了他，硬气道：“拿好，等过了户之后，你再拿给我。”
林小九虽然也是这般想的，但是重新拿回了那个盒子，看着里面的银钱，他还是觉得这老头子有些意思，虽然脾气坏是坏了些，但还是讲道理的人。
那徐老太倒也不避讳他，直接从他那床的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扁扁的盒子，然后扭头朝着林小九道：“走吧，我们早点办完事，这桩事早点完。”
林小九点了点头，倒是认同了他的说法，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走出门之后，一直在门口徘徊没有走多远的女人立马就迎接了上来，朝着徐老头道：“阿爷，你这是要出去？需不需要我叫虎子跟着你们，免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阿爷你一个人不方便。”
徐老头似乎是很不待见这个女人，听到她这样说之后，只是斜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哼道：“我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的时候，他跟着我做什么。”
“是是是，是我多虑了。”
说完，徐老头也不再理会她，直接抬脚就朝着外面去了。
林小九看着徐老头的样子，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朝着妇人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紧接着便跟在他的身后出去了。
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林小九听到身后有人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傲什么傲，马上就要是没用的老头子了。”
林小九出门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扭头看向身后，只见那妇人已经转过头去打扫卫生了，只是即便隔了那么远，还是能看见她的唇瓣在不停的蠕动，似乎在咒骂着什么。
“夫郎，怎么了？”
安玲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林小九扭过头去摇了摇头，跟上了前面人的脚步。
“没什么，我们走吧！”
安玲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林小九既然都说没什么了，她也就没有多问，本来就不是她该多嘴的事。
两人跟着徐老头一路来到了城署局，结果一进门，林小九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第166章 买铺子
林小九踏入城署局时, 周易就发现了他，随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立马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有些诧异的问道：“沈夫郎, 你怎么过来了, 是不是那房子有什么问题？”
林小九看着他的神色倒是格外的坦然, 此时听着他的问话先是摇了摇头, 然后才指着旁边的老人家道：“没有, 那房子很好，没有出什么问题。我今天过来这里是要在街上买个铺子, 想要过来这里过户。”
周易一愣, 没有想到前几日才租了房子的林小九，眼下那么快都要买铺子了。只是他也没有耽搁, 愣神之后立马道：“既然这样, 那你去那边过户吧！他们那头是专门管这个的, 这手续很简单，不需要很长时间。”
周易说完, 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小隔间，那里正坐着一个无精打采的男人。
林小九同他道了一声谢, 扭头朝旁边的徐老头说了一声, “老爷子，那边是过户的地方，我们过去吧！”
徐老头在发现林小九和这里的官差认识时就没有多少反应, 此时听到林小九让他跟着过去办手续, 也只是掀了掀眼皮, 然后散漫的应了一声。
周易在旁边看着, 朝着那老头子看了一眼, 觉得他未免也太高傲了一些，也不知道是那家的老先生。
林小九没有注意到周易的疑惑，领着徐老头就去了□□的地方，同时想着待会儿过完户之后，还得去问问周易在厨房里搭个烤炉的事。
那管商户铺子变更的官员本来懒洋洋的坐在那里，在看到林小九他们过来时，立马坐直了身子，朝着林小九笑嘻嘻道：“夫郎，你这是要转户呢？”
“嗯，劳烦你了。”林小九的语气格外的客气。
那官差听到他这样谦逊，摆了摆手客气道：“不麻烦，不麻烦，本来就该是我们做的事，怎么会麻烦呐！”
林小九朝他笑了笑，却也没有接他的话。
徐老头却是没有他们那么磨叽，他掀了掀眼皮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小九，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盒子，紧接着把那商铺的地契拿了出来，递到了那官差面前。
那官差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地契，还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很快他便明白过来这是要变更的地契书。
官差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徐老头。
徐老头盯着他淡淡道：“过户。”
官差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想到旁边还站着一个林小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又重新扬起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起身去了后面的库房。
只见那官差翻翻找找的从那陈旧的库房里找出了一份和徐老头手上一样的契书，然后又拿了两份新的出来。
在将东西拿过来之后，那官差先是将新的那两份照着旧的填上了林小九的姓名和籍贯，让面前的两人过目之后盖上了官印。
等新的盖完了官印，官差又拿过库房里留着的那份，直接就在旁边烧毁了，至于徐老头带来的那份契书，眼下却是在上面用了红油在几个角都做了记号，并且还打上了另外一个印章。
林小九在旁边看得稀奇，特别是看到他把一个契书毁了，另外一个却是打上了印记，似乎是要保留下来的样子，眼里的好奇更是要溢了出来。
那官差对林小九倒是格外的好奇，此时看着他满脸好奇的样子，笑着同他解释了一句，“烧了契约是为了保证以后不会出现什么纰漏，至于另外一份留着，也是为了有迹可循。”
林小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从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他的善意，同他说了一声谢谢。
徐老头没有去关注他们在说些什么，全程的眼睛都在盯着那刚刚被官差收下去的契书，脸上是一种怅然若失的神色。
林小九美滋滋的将那新的契书收了起来，随即看向旁边的徐老头，然后从安玲手里接过了那装钱的盒子，直接递给了老人家。
“老人家，这个是你的了。”
徐老头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盒子，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来，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半天没有动静。
最后，徐老头终于动了，他抿了抿唇沉默的接过了他手里的盒子，紧接着点了点头，“嗯，今后，那个铺子就是你的了。”
林小九看着他的神色，总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不过他自己也明白，若是换成了他自己的铺子被卖了，他也是不会开心的。
两人也没有过多寒暄，徐老头将店铺的钥匙交给他之后便抱着那盒子快速的离开了。
林小九想着自己还有事想要同周易询问，也就没有跟上去送。
待那老人家离开之后，林小九又去询问了一下周易，在周易那里得到了厨房只要不拆了，弄得破破烂烂的，那他们可以随意在厨房添置东西之后，他也就放心了。
最后临走之前，周易似乎是觉得林小九眼下买了铺子，也是需要好好的装修一下，还给他介绍了这城里的好木匠店，把其中贵的、便宜的都同他介绍了一遍。
林小九很感激周易这顺口一说，这会省了他的不少事。想着改日买点东西过来答谢周易之后，他便带着安玲同周易告辞离开了。
周易目送着林小九离开，刚刚给林小九办理过户的官差却是凑到了周易旁边，朝他挤眉弄眼的道：“这就是上次那个卖狼牙土豆的哥儿吧？怎么你就独独对他那么上心了？”
周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旁边一脸坏笑的同事，格外淡定的道：“别胡说，他的夫君是我们今年的新科状元。我帮他，只是结个善缘罢了。”
那同事一听周易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夸张了起来，看着他道：“你真是太狡猾了，你就是知道了他的夫君是新科状元，所以才那么照顾他的。”
惊叹完之后，那官差又看着他道：“你知道谁是新科状元倒也正常，毕竟他上次游街的时候我们都是看见了的，但是你怎么知道他是那个新科状元的夫郎的？”
周易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意味深长的道：“有的时候，你要多勤快一点，不要整天在衙门里待着，不然会错过许多的事情。”
说完，周易也不准备继续解释，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座位，看样子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被他甩下怎么一句话，却不明白其中是个什么意思的同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解的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
林小九从城署局出来之后，径直就去了那店铺，他先是把店铺里的布局又看了一遍，再次把这里的布局给熟悉了一下。
紧接着林小九又带着安玲去街道上逛了一圈，将这里火爆的生意都看了一遍，观察了一下这里生意好的店铺都在卖些什么。
等回家之后，林小九让安玲去休息，他自己先去把店铺的契书给放好，然后去了书房，坐在椅子上开始回忆今天看到的那些东西，最后敲定了要卖的东西。
在咸阳城时，那里的人有富有贫，总体而言还是没钱的人居多，所以他们买吃的，大多数是追求吃饱，在吃饱的情况下能吃好尚佳。
但是在这京市的人非富即贵，到处都是有钱人，他们吃东西全然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为了吃好，只要吃好了，那价格高点也没有关系。
京市上的吃食就是这样，只要是花样子好，味道尚可的，即便是价格高了一些，那也是很受欢迎的。
林小九决定卖甜点和奶茶了。
甜点比较受女孩子的欢迎，奶茶制作比较方便，而且都是快销产品，很快就能做出来卖的。
林小九心里有了思路，很快就安排了起来。
首先他要把店铺重新装修一下，弄成女孩子们都喜欢的样子。还要把烤炉也弄上，刚好后面有个小院子，可以弄在那里。
再有，林小九既然决定卖甜点和奶茶了，那些制作的工具也需要去专门的定制，他现在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制见漉作定做。
然后他还得去找找这些奶茶和甜点的原材料，免得到时候这些前期工作都准备好了，结果原材料不好找，那岂不是白白的耽误了进程。
林小九在把这些东西都写完了之后，拿着纸张看了看，觉得上面写的东西很多，需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实在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不过反正他们现在也不缺钱，倒也不用担心短时间之内不能开张会对他们的生计造成影响。
很快，林小九又发现另外一件发愁的事，那就是手里这些东西，全部置办下来还需要一大笔钱，但他现在买完店铺之后，并没有那么多的钱了。
林小九想到这里有些发愁，随后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账本，突然眼前一亮。
对了他怎么没有想到，过几日就是咸阳城那边店铺交收益的日子，只要他把收益收上来，岂不是什么都解决了。
林小九想到距离自己来了这里之后，已经过去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了，也不知道咸阳城那里怎么样了，眼下沈涟这里也平稳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回去看看，顺便把铺子里的帐查一查。
林小九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当晚就同沈涟说了。
沈涟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看着林小九坚持，他最终也还是松了口让他自己过去。
林小九出发之前，沈涟给他安排了专门的马车队，还让安若陪着他一起过去，至于安玲就留在家里做些杂活和饭菜。
第167章 秦逸
在临行之前, 沈涟还格外不放心的叮嘱了林小九许多遍，若是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让他一定要派人快马加鞭的回来告诉自己。
林小九觉得沈涟真的太过于忧心了, 毕竟他这一次出去, 除了安若和马车夫之外, 还额外带了一个护卫, 而他们这一趟过去, 也不过是两天的路程, 并且走的是官道，出事故的概率只是百分之一。
可是即便是这样, 沈涟依旧觉得不放心, 林小九觉得沈涟担忧得太过的同时，心里也觉得甜滋滋的。
“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 你该走了。今天是你当值, 你可不能迟到。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可要好好吃饭啊！”
沈涟再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林小九, 这才点了点头。
见沈涟应下了，林小九这才吩咐起前面的马车夫来, 让他架着马车离开。
目送着林小九的马车离开, 直到出了巷子口，沈涟这才垂下了目光，随即抬脚朝着国子监的方向走了去。
*
马车走走停停, 林小九在第三天早上到达了咸阳城。
林小九没有直接去店里, 而是直接回了家里去, 想着回去休息一下, 再去店里看看。
在打开房门的时候, 林小九还有些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忐忑些什么，或许只是因为故地重游的惆怅？
毕竟，这里是他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落脚点，他也在这里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间。
“夫郎，你怎么了？”看着林小九把手搭在屋子的门上，却是不开门的样子，跟着过来的安若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出言问了一声。
林小九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在旁边安若担忧的眼神当中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只是很久没有回来了，我有些感叹罢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以前的家。”
安若看着林小九，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恭敬的应了一声，“嗯。”
林小九推开门走了进去，惊喜的发现这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保持了他走的时候的样子，只是因为无人居住，而显得萧条了几分。
林小九让安若自己随便看看，他自己去了他的房间和家里的书房，看着那些不知不觉间已经很久没有用的东西，他陷入了沉思。
就在林小九拿着书房里的东西，思索着以往自己拿着它们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争吵声，他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直接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出去了。
等到来到外面的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安若正在和两个人对峙着，定睛一看，那两个人却是金桃和吕塑。
在看到林小九出来的一瞬间，金桃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然后惊喜的道：“小东家！”
吕塑虽然没有金桃这般的感动，看着林小九的眼神也是闪着光的，笑道：“小东家！”
林小九立马就走了下来，然后看着他们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听到林小九的问话，金桃这才觉得不对劲，立马就放开了抓着安若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误会，都是误会。”
后来经过解释林小九才明白，这几日天气炎热，城里有些人家一不注意就着火了，眼下这个房子没有人住，他们便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隐患，于是便趁着这会儿没事的时候过来看看。
金桃和吕塑过来给林小九查看房屋，却看到这里来了一个陌生人，都把突然出现的安若当成了贼，刚刚好像要逼问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你们有心了。”听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林小九看着他们感叹道。
金桃和吕塑被林小九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不太好意思，连忙道：“这没什么，只是看一眼，又不费什么事。”
林小九看着他们笑了笑。
刚刚金桃和吕塑围着安若的时候，他就觉得两人和他离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金桃比起以前的怯懦，眼下变得光彩夺目不少，甚至也自信了许多，而吕塑虽然还是穿着朴素，可是气质之间却是多了几分沉稳。
只是眼下开口说话之后，林小九却又觉得他们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成长了不少。
几人在解释过了刚刚的乌龙之后，金桃又看着面前的林小九高兴的问道：“小东家，你这次回来是准备回来长住了吗？”
吕塑却没有金桃那么乐观，林小九应该不会回来住了，毕竟沈涟考中了状元，并且已经在京市中封了官，除非发生了特别大的变故，不然林小九不可能回来的。
果不其然，在金桃兴高采烈的神色中，林小九摇了摇头，然后有些歉意的道：“不是，我这次不是回来住的。”
金桃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瞬，看着林小九的眼里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能说出来。
旁边的吕塑却是开口安慰了她，“好了，虽然小东家不能回来，但是这里距离京市又不远，我们若是有什么事，小东家一定能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的。”
“那，好吧！”金桃勉强被吕塑的话给哄住了。
林小九看着他们关系很好的样子，却是放心了不少，接着道：“我只能待一晚上，明天一早上还要回去。”
吕塑点了点头，然后专心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这次回来主要有三件事要做。第一是要这段时间的收益，我得拿到京城去有用。第二就是再教金桃几道菜，毕竟天气变了，老是那几道菜，也不能一直用。第三，我要再重新分配一下大家伙的工钱，毕竟眼下我不在这里，费心的是你们，多劳多得也是应该的。”
金桃和吕塑在旁边老老实实的听着，对于他的安排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金桃在听到林小九说他要回去的时候，眼里还是闪过了几分不舍和纠结。吕塑却是在听到林小九要给他们涨工钱的时候，眼睛却是亮了亮。
等到金桃和吕塑离开之后，安若已经找到了厨房，并且把里面打扫了一遍，按照林小九教的法子弄了茶水出来。
“夫郎，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吗？”
林小九朝着安若道了一声谢，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随即道：“嗯，左右在这里也没有多少事，早些回去也能把店铺安排了。”
“嗯，那夫郎，我去收拾一下屋子，晚上也好休息。”
“麻烦你了。”
“夫郎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好在林小九走的时候没有把东西都拿走，还剩下一些旧被子，再加上从马车上搬下来的薄被子，应付一晚上倒也还行。
林小九目送着安若去整理被子，抬头看向了天空。出来几天，眼下他竟然有些想念沈涟了，也不知道沈涟眼下在做什么。
*
沈涟来国子监的几日里，周围的官员从刚开始的观望打量，现在已经和他格外的熟悉了。
在告别了想要邀请自己去喝酒的官员，沈涟径直朝着国子监外面走去，想着回家之后要继续做的事。
就在沈涟朝着外面走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看起来便是一副不怎么好惹的模样。
沈涟在看到那人的瞬间，脚步稍稍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便像是无事发生一般，继续抬脚朝着前面走去。
那人在看到沈涟的瞬间，他的眼睛就稍稍的眯了起来，脚下虎虎生风，走得格外的快。
在两人即将要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直接伸手拦住了沈涟的去路，在他朝着自己看过来的时候，他吊儿郎当的道：“你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沈涟吧？”
沈涟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男人的方向，收起了刚刚看到男人时的冷漠，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看着他道：“请问，你是？”
男人听到沈涟的话，挑了挑眉，然后走到了沈涟的正前方，打量着他的神色，在确定他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之后，他朝着他道：“看来，你是真的不认识我。我是镇府司的二公子，我叫秦逸。”
沈涟听着他这样介绍，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紧接着朝着面前的人行了一个小礼，客气道：“原来是镇府司的公子，失敬失敬。只是不知道，公子前来找我有什么事。”
秦逸原本以为沈涟是个新科状元，即便不是个刺头，也会是个硬骨头，没有想到在自己说出了来历之后，他竟然那么快就认怂了，甚至还表现得这般的谄媚，不由对他轻看了几分。
“我听说，你有个未婚妻，名字叫做冉婉钧。”
沈涟听着这个名字，再想着眼前这个人前几次同他的纠缠，嘴角终于还是崩不住的往下扯了扯。
秦逸却像是没有注意到沈涟神色间的变化一般，自顾自高兴的说着，“我不管她真的是你的未婚妻，还是假的是你的未婚妻，眼下她是我的人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惦记她了。”
沈涟听到他的话，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他诚恳道：“还请秦公子放心，她既然已经是秦公子的人了，我自然是不会惦记的。”
秦逸被沈涟这干脆利落的应声给哽咽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哽咽，只是他看着沈涟这面不改色的模样，见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让他原本准备的那些说词都用不上了，他就突然堵得慌。
沈涟看着他这样子，像是嫌弃对他的刺激不够，继续朝他道：“秦公子若是没有事，我就先告辞了。我还要回家，家里还有事等着我去安排。”
“你，你回去吧！”
沈涟又朝着秦逸拱了拱手，随即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秦逸看着沈涟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是他也不知道那里不太对。
最后终于想起他那里不对了，这个沈涟对于放弃冉婉钧这点，是不是表现得太快了？
第168章 回到咸阳城
秦逸觉得即便不是为了他和冉婉钧之间的情谊, 纵使是为了冉婉钧的姿色，沈涟也不可能那么干脆的就放弃冉婉钧。
眼下沈涟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定是因为他想要稳住自己, 等到合适的时机自己松懈了下来, 他就会找到机会把冉婉钧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秦逸越想越觉得可能, 同时觉得沈涟是真的太狡猾了, 怎么能想到那么长远的计谋。他盯着沈涟的背影, 最终还是不甘心的追了上去, 一把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沈涟在刚刚遇到秦逸的时候，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生怕自己还像是以往那般, 不受控制的说出了一些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
谁知道，这次竟然比起以往来, 他像是脱离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控制一般, 彻底的能说出了属于自己的心意。
在顺利说出自己想法的瞬间, 沈涟心里就生出了一个念头，既然他们两人影响不了自己了。那他们若是离自己远远的, 那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他们还不知趣的纠缠，那他眼下也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就在沈涟想完这些的瞬间, 他的肩膀就被人给按住了, 耳边响起了一个他不怎么想要听到的声音。
“等等，我还有话给你说。”
在他的手搭上自己肩膀的同一时间，沈涟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烦躁。这种烦躁同他前世时有预感要碰到冉婉钧, 然后麻烦缠上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沈涟扭过头来, 看向了身后这人, 脸上尽量维持着合适的礼仪, 轻声道：“怎么了, 还有什么事？”
秦逸见他转过头来，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然后用一种命令的口味道：“我不知道你以前和冉婉钧是个什么关系，也不管你们之间有任何的渊源，但是我要严肃的告诉你，从她进入我府中的那一刻起，你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沈涟听到这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却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然后呢？”
秦逸被他这反问这一声，弄得懵了一下，小声道：“然后什么？”
沈涟看着他似乎还是很不解的样子，好心的提醒道：“然后，你说完这些之后，你是需要我怎么做？”
“当，当然是离她越远越好。对了，你不要妄想现在先敷衍着我，然后等过段时间等我松懈了下来，你又对冉婉钧生出什么想法来。”
秦逸刚开始还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直到后来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流畅，甚至声音也大上了不少。
沈涟听完之后，却是格外平静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离你们都远一些的。”
看着沈涟还是那么干脆的应了下来，眼下还是轮到秦逸不会说话了，他说话的语气中终于打了岔，磕磕巴巴的道：“你，你那么轻松就答应了？你不是先稳住我，然后再想办法从我的手里把她抢回去？”
沈涟听着他的话，突然想到了上辈子他们中间夹着一个冉婉钧的时候，他估计就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有想到过了一辈子，他这辈子也是这样想的。
沈涟突然就笑了出来，然后看着面前慌张的人，诚实道：“如你所说，她已经是你的人了，我沈涟再不济也不会去抢一个有夫之妇。更何况，我已经有夫郎了，我们过得很好，我暂时也不打算破坏我们之间的这种日子。”
秦逸在旁边听着，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他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眼前的人应该和自己争抢冉婉钧才对。
可是，沈涟是真的放弃了冉婉钧了，那双丹凤眼里全是认真，半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沈涟见他站在那里，似乎还有些惆怅的样子，却是不打算再同他继续说下去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道：“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对她没有半点兴趣，也不会与你争抢。秦公子，日后不要再拿这种事说笑了。”
沈涟抬脚就准备要离开，可是就在他快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脚步，看着还楞在哪里，似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的秦逸，继续道：“对了，冉婉钧虽然很漂亮，但是偶尔脑子也不太清醒。若是你想要继续把她留在身边，我建议你最好是找人好好的看着她。”
说完，沈涟也不待秦逸说些什么，朝他拱了拱手，随即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秦逸盯着他的背影，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怎么觉得沈涟那样子，像是终于甩掉了一个大麻烦，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而自己所做的这些，都像是对着空气打拳一样，做了很无用的事。
秦逸在原地站了很久，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转身的时候，早就看不到沈涟的身影了。
*
林小九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随即便跟着安若一起将这个许久没有人住的院子重新打扫了一遍。
等到打扫得差不多了，金桃又让店里的伙计送了一些餐食过来，都是她现在店里的吃食。
安若和林小九吃了一会儿，又休息了一下，在院子里感叹了一会儿，紧接着便看到吕塑抱着一个盒子回来了，在他的身后还跟着赵青。
赵青在看到林小九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几分高兴，连连同他问好。
林小九却是觉得几个月不见，赵青似乎又长得壮实了一些，甚至可能是因为他已经从悲伤之中走了出来，他逐渐的变得开朗了一些，眼下完全就是一个开朗结实的大小伙子了。
赵青和林小九寒暄了几句，旁边的吕塑就忍不住朝他道：“好了，眼下我都到了这里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你去忙吧！”
赵青被吕塑这么一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小九，见他除了几分疑惑之外，没有多余的反应，顿时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到赵青离开了，吕塑又把那个盒子放到了桌子上，紧接着又从自己的衣襟里拿出一个账本来，放到了林小九的面前，朝他解释道：“赵青知道我要去拿账本和钱，我们住的地方又偏，他觉得不太安全，他便想着送我过来。”
林小九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同时也不忘赞叹了一句，“他倒是挺细心的，看来，他现在过的很好。”
吕塑只是笑了笑，没有再接其他的话茬，随即将手里的盒子往他的面前递了递，然后笑道：“小东家，你看看，这个是这段时间的账本和收益。”
“嗯。”林小九也不含糊，他觉得自己虽然信任吕塑，但是该检查的地方还是得检查的。免得真的出了什么纰漏，之后影响两人之间那点情分。
林小九认真检查了许久，发现这里面没有任何的纰漏，甚至比起自己在的时候营业额还高了不少，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林小九合上了手里的账本，抬眼看向面前的吕塑，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里赚的钱，为什么还多上了不少？”
吕塑倒也没有瞒他，实话实话道：“因为你在把店铺交给他们自己打理之后，金桃和金柱两人都觉得不能愧对你的这份信任，于是自己额外加了不少自己的菜式，开店时间也延长了一些，所以赚的才多了一些。”
林小九听着，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不过他倒也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自己不在这里管着，他们竟然还能那么努力。
在吕塑说完这事之后，林小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了。
结果很快，林小九又看到了吕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有事，直接说便是。”
吕塑看着林小九，最终还是开了口，“金柱和金桃两个都是知恩图报，有了点机会就会好好干的人。但是陈婶子那里，似乎有些不太行了。”
林小九的手放在账本上，目光盯着面前的吕塑，接着问道：“怎么不行了？”
“她似乎是觉得小东家不在了，那店铺便是她做主了。刚开始她还是战战兢兢的，只是时间长了，难免会有点自己的小心思。这个月，她已经不顾桑哥儿的反对，招了自家两个亲戚进店里了。她那两个亲戚干活不太利索，看样子就是来混日子的。因为小东家临走之前说店铺的事情，只要不是特别麻烦的事，都是由自己安排的人负责，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吕塑说完之后，一直在看着林小九的反应，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处置。同时他也觉得有时候林小九的心肠还是太软，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
林小九却是在听完吕塑的话之后沉默了一段时间，用手扣了扣桌面，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道：“她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做过其他事？”
吕塑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发现。”
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那行，你接着看着。眼下她没有犯错，而且她还是跟了我那么久的老人，管店招人是她的权利，我不能说些什么。”
吕塑点了点头，倒也觉得林小九说的在理。
“我离开之后，你再帮我看着，若是出现了什么纰漏，你到时候再通知我。”
“是。”
“对了，你待会儿出去之后，让金柱、桑哥儿、陈婶子他们在关店之后的半个时辰后来一趟，我还有事要说。”
“是。”
林小九点的这几个人，都是他在离开的时候，安排管店的这几个人。
吕塑听着他井井有条的安排，觉得他这个小东家，或许比自己想象中都要干练，而且好像也成长了不少。
第169章 怨恨
吕塑突然很好奇, 林小九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还是因为去京市这段时间历练的。
林小九说完自己的安排，看着吕塑站在那里不动, 只是盯着自己的样子, 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你这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吕塑这才回过了神来, 摇了摇头道：“没事, 我没有什么问题。”
林小九看着他的样子, 觉得他不像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看着他也不像是想说的样子, 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紧接着道：“那好，你下去忙吧！待会儿到点了, 你再过来。”
吕塑点了点头, 转身离开了院子。
在吕塑快要踏出院子的瞬间, 他又回了一次头，看到屋子里正清点着银钱的林小九, 他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于是什么都没有说, 转身又径直离开了。
林小九清点完吕塑拿来的银钱，盘算着这些费用，觉得它们不仅足够让他重新布置店面的装修, 连带着也够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费了。
林小九为此松了一口气, 不用再担心钱不够用, 他可以选择更好的装修方案, 购买最好的原材料, 用它们来打响自己新店的第一炮。
就在林小九盘算着回去就要开始着手的各项东西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他下意识就看向了门口。
“夫郎，要我去开门吗？”
守在门口的安若隔着窗户在外面问了一声。
“去吧！看看是谁，若是昨天那两个人当中的一个，你就把人给放进来。”
“是。”
安若转身去开门，林小九则是看向了面前的钱匣子，将所有的银钱都放了进去，然后将它关好，紧接着重新藏了起来。
*
外面的院门被打开，金桃有些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小东家，我带着东西过来了。”
林小九走了出去，看见在金桃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搬运食材的人，那些都是当季的食材，也是刚刚林小九说要教金桃新食谱时，金桃派人去买的。
林小九站在那里看着金桃井井有条的安排他们把东西按规矩放好，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见金桃的时她那怯生生的模样。
好像，许久不见的大家都成长了不少。
金桃指挥着他们把东西放好之后，一扭头就看见了站在廊下看着自己的林小九，只见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慈祥’，仿佛她奶奶没有过世时看着自己的样子。
金桃被这想象给震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也想不起来自己刚刚想要说些什么了。
林小九却像是没有发现金桃的反常一般，眼看着东西都准备好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廊上走了下来，看着她道：“走吧！我们开始做菜，刚好做出来的菜待会儿让伙计们也尝尝，听听他们什么意见，然后我再教你如何改进。”
“是！”
想到林小九只待今天一晚上就走，自己需要抓紧时间学习，金桃一下子就从恍惚中回过了神来，朝着林小九重重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小东家，我准备好了。”
看着浑身充满了干劲的金桃，林小九觉得刚刚看着她的精明干练仿佛就是错觉，她依旧是原先那个乐观又开朗的姑娘。
“那我们开始吧！”
*
冉婉钧坐在房间里，像只木偶一般任由丫鬟婆子们伺候着洗漱穿衣。
从昨天被那人玷污之后，冉婉钧就觉得自己不干净了，她甚至想过要去死，可是终究因为胆怯而没有去执行。
冉婉钧痛恨自己的软弱，更加恨把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姑娘，你待会儿要吃点东西吗？”
伺候冉婉钧的丫鬟在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将簪子插上去之后，轻轻的在她耳边询问到。
冉婉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
丫鬟看着她这样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担忧，她自从进了这个府里之后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眼下公子对她正新鲜，若是她饿出了什么好歹来，到时候遭罪的还是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丫鬟。
想到这里丫鬟就有些发愁，可是看着她一副默哀大于心死的样子，丫鬟也不知道该如何劝。
就在这个小丫鬟担心的时候，另一个丫鬟从门口走了进来，抽空朝着她们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即她直接将手里端着的东西‘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看着坐在那里被吓了一跳的冉婉钧，尖酸刻薄的道：“我说姑娘，我看你还是多少吃点东西吧！不然待会儿公子回来，问起来说你没吃，还以为我们怎么你了，这才让你不吃东西。”
冉婉钧听着丫鬟的话动了动唇瓣想要说点什么，可惜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丫鬟看着她这幅样子，觉得她就是用这样妖妖娆娆的表情勾引了她们公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丫鬟径直来到了冉婉钧面前，看着她道：“你做出这幅模样给谁看？我可告诉你，公子眼下不在府中，也不可能过来看你装相。你即便是装得再可怜，他也是看不到的。”
冉婉钧没有想到自己受了那么大委屈，眼下竟然还要受到这个丫鬟的嘲讽，顿时眼泪就下来了，看起来可怜极了。
那丫鬟看着她这样就来气，她上次就是这样哭，把所有人都哭的心软了，然后一不留神就让她跑了。她跑了倒是不要紧，可是看着她的那些丫鬟们就遭殃了，每个人都被打了十几板子，眼下连床都下不来了。
“你哭，你到底有什么可哭的？跟着公子还委屈你了。”丫鬟叉着腰，看着她格外的郁闷，似乎是不明白她到底那里来的那么多眼泪。
冉婉钧却是再也忍不住了，边哭便道：“我也不想的，可是这些也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在这里的，都是我继母把我送了过来，所以我才到了这里。”
丫鬟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却是半点都不同情，冷笑了一声道：“我们这里的丫鬟那个不是被卖的？怎么就你哭的这般伤心？而且，你母亲都卖了你了，那你今后就是这府里的人了。你做出这般不情愿的姿态给谁看？你被卖到这里，总比你被卖到窑子里强，至少你只用伺候公子一个。卖到那里去，你伺候的就不止一个了，你在这里惺惺作态给谁看。”
“我，我。”冉婉钧听着她这话，让她说得自己连窑子里的女人都不如。又想到自己昨天被那人那样对待，似乎和窑子里的人没有什么差别，顿时悲从中来，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一开始给她梳发的丫鬟看着快要哭晕的冉婉钧，不忍的皱了皱眉，推了推身边说话不饶人的丫鬟，小声道：“小翠，你就少说一点。”
“少说点？我凭什么少说！我那里说得不对了？她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连带着说也说不得了。不过是被自己家里人卖进府里的，我们也是好心叫你一声姑娘，你还真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开始拿乔了。都被卖进来了，不过也是个丫鬟罢了。莫说公子强要了你，纵使是公子让你去陪人，你也得高高兴兴的去。我劝你还是少作一点妖，若是那天公子厌弃你了，你被发卖了出去，我看你到时候是个什么下场。”
即便是有人劝着，那名叫小翠的丫鬟还是不依不饶的说着，似乎是不把心里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她就不肯罢休一般。
“好了，小翠，好了，我们不说这事了。走吧，你不是要去看柳儿吗？她现在还在等着你，你快去看看。”
小翠听她说起柳儿，这才收了自己的脾气，朝着冉婉钧狠狠的瞪了一眼，紧接着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待小翠离开之后，留下的丫鬟看着一边捶打着床柱子，一边痛哭的冉婉钧，小声的道了一声，“姑娘，你别怪小翠，她也不是故意要这般说的。只是，只是太生气了一些，不过她说的倒也在理，姑娘还是得为自己打算，莫要继续这般哭了，公子不喜欢的。若是公子看见了，难免会生气，到时候拿姑娘撒气。”
说完，丫鬟看见冉婉钧还是不理自southwind己，只顾着自顾自的哭，她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转身出去了。
待她离开了之后，冉婉钧收起了自己的眼泪，看向门口的方向，那双向来楚楚可怜的眼睛里，显出了几分恨意来。
她明明不该在这里的，她明明也该是好人家的姑娘，可偏偏落在了这里，连带着随意一个丫鬟都能这样折辱她了。
耳边回荡着那个丫鬟尖酸刻薄的话，眼前浮现出她上次被抓回来时，林小九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自己的模样。
冉婉钧将对自己无能的愤怒，逐渐转化成了对于林小九见死不救的怨恨。
冉婉钧觉得林小九之所以不管自己，他就是在记恨自己和沈哥哥的身份，害怕自己被救了之后抢了他的位置。
冉婉钧抓着床栏的手越抓越紧，眼里的怨恨之色也越发的浓郁。
*
林小九教完了金桃做这个时节的饭，又安排了一下店里的职位分配，随带给几人重新提高了工钱待遇，随即他又在家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林小九便依依不舍的关上了门，重新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林小九看着外面的景色，觉得这一来一回需要一周的路程，似乎是有些太久了，也不知道沈涟在家里有没有想自己。
沈涟当然有想他，想的不得了，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甚至都会跟着林小九一起过去，而不是让他一个人走。
也不知道小九什么时候回来，他很想他了。
躺在床上的沈涟目光平视着屋顶，很快翻身抱住了平日里林小九常睡的那个枕头，轻轻的蹭了蹭。
第170章 家里人的热情
林小九回到京市的时间是他离开家的第七天下午, 他回家之后先是洗漱了一番，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着了，他原本只是想要小憩一会儿, 谁知道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熟了。
等到再次醒来时, 林小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抚摸自己的脸, 动作很轻柔, 带着一股眷恋的味道。
原本因为察觉到身边有人, 显出几分慌张的林小九, 一下子又变得平静了，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林小九睁开眼睛的第一眼, 他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床边此时正温柔注视着自己的沈涟。
“醒了？”
林小九先是看了看沈涟，然后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眼看着外面的天还没有全黑, 却也已经不早了, 他便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了。
林小九在沈涟的帮扶下坐了起来，看着他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好像睡了很久的样子。”
“不晚, 我刚刚回来，你要是困了, 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 我们就可以吃饭了。”沈涟给林小九理了理额边的碎发，看着他的目光格外的温柔。
林小九却是看着沈涟，觉得他们也没有分开多久, 为什么他会觉得面前人又变好看了呢？
这真是个奇怪的发现, 让林小九自己都想不明白。
“怎么了？”看着林小九盯着自己不放, 沈涟有些奇怪的问道。
林小九摇了摇头, 然后又点了点头, 小声道：“我怎么觉得隔了几天不见，你又变得好看了？”
沈涟朝着他笑了笑，语气温柔中夹杂着无奈，“你呀！”他凑了过去，亲了亲对方的唇瓣。
明明才过去了几天，他们就像是许久不见，不过也许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还从未有过这般长久的分别，所以才会导致他们连几天的分别都觉得想念。
不管是沈涟还是林小九，都因为这久别重逢的吻而激动了起来，很快便吻得难舍难分起来。
就在两人快要擦枪走火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阵动静，像是爪子刨门的声音，甚至还伴随着一阵阵小声的呜咽。
林小九停下了动作，顺带推了推压着自己的沈涟，有些艰难的喘息道：“这是什么声音？”
沈涟在被林小九捂住嘴巴时，脑袋就顺势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此时叹息了一声，无奈道：“应该是四郎它们。”
“嗯？”
林小九疑惑的看着似乎有些丧气的沈涟觉得有些奇怪，紧接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了沈涟闷闷的声音。
“你刚刚走的时候，四郎它们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等到后面发现你不见了之后，四郎它们就不干了，像是非要把你找出来一般，不管白天晚上的到处找，甚至晚上都要出去看看。后来，还是我好说歹说，它们才安分下来，眼下你回来了，它们也就闻着味道过来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描述，也能从他话里听出这几日安抚四郎它们的疲倦来，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安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沈涟抬起头来对上林小九的目光，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笑意，“其实，也不怎么辛苦的。”
林小九看着他笑了笑，又轻轻的亲了亲他。
沈涟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痴迷之色，然后不由自主的朝着林小九凑了过来，逐渐加深了刚才的吻。
林小九环抱着他，逐渐回应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四郎它们或许是觉得自己明明闻到了林小九的味道，结果它们在这里扒拉了半天门，里面的人还是没有理会它们，这让它们开始不满起来。
于是，它们开始不满足于小声的哼唧，而是大声的嚎叫了起来，“汪汪汪！”
在这样的声音中，即便是再旖旎的气氛，眼下都是持续不下去了。
林小九放开了沈涟，无奈道：“算了，放它们进来吧！不然，我觉得待会儿这门怕是都要被它们弄坏了。”
沈涟眼里也浮现出了几分无奈，看着林小九道：“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养了几个祖宗似的。”
林小九笑了笑，然后沈涟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推他去开门。
沈涟朝着林小九又亲了一下，这才整理好衣服来到门边。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原本就堵在门口的两只狗，在开门的瞬间就冲了进来，差点把沈涟给撞了一个踉跄。
等沈涟站稳之后，他就看见扑进来的两只，此时正趴在林小九的床边疯狂的摇着尾巴，一边摇着一边叫。
林小九看着它们热情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笑道：“看来我不在的日子，你们也很想我啊！”
“汪汪汪！”
四郎它们的尾巴摇的飞起，两只狗争着想要让林小九摸摸，若不是林小九不让它们上床，恐怕它们现在都会上床去打滚了。
林小九摸了它们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怎么没有看见到踏雪。踏雪是只特立独行的猫，眼下不在家虽然也能说的过去，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林小九想着踏雪是不是出去玩了，现在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时，一个黑影从窗户边跳了进来，嘴巴里还叼着几朵颜色不同的小花。
对，几朵，或许是因为铲屎官许久不见，它前段时间摘回来的花都没有送出来，眼下它一口气送了很多朵，红的、粉的、黄的、白的，还有些好看。
林小九看得惊奇，他不知道踏雪是怎么一下子叼起那么多的，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认出那么多品种的花的。他惊喜的去摸了摸踏雪，原先都会准时跑走的踏雪，眼下却是站在原地，任由他从头撸到了尾巴间。
林小九惊喜过后回过了神来，想要继续摸一下，然后就看见踏雪拿着尾巴打了他一眼，随即矜持的跑开了，优雅的跳到了不远处的柜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是不让他摸的节奏了。
看着这样的踏雪，林小九无奈的笑了笑，随即看向了旁边的四郎它们，小声道：“还是你们乖。”
“汪汪汪！！！”
就在他们一人两狗玩的正起劲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便是安若小声的询问。
“老爷、夫郎，饭菜准备好了，可以吃饭了。”
在听到吃饭二字时，四郎它们的耳朵立马就竖了起来，然后又让林小九敷衍的摸了两下，随即快速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林小九看看空荡海的房门，再看看门外即便是被四郎它们过去之后刮乱了裙摆，却依旧显得很淡定的安若，噗呲一下笑了出来，“看来，我在它们心里还比不上吃的。”
沈涟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此时听到林小九的感叹，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现在看来，好像是这样的。”
林小九抬头和沈涟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
林小九在家里修养了一天，第二天就去了木匠店，联系了周易推荐的师傅，和他协商了一下店里的布置，紧接着他又去了铁匠铺，联系制作了不少用来烹饪的工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林小九的店铺也在一点点的成型。
看着慢慢变成自己心仪样子的店铺，林小九心里也是充满了欢喜，每天的动力都是满满的。
在店面快要装点好的时候，林小九又雇佣了三个伙计，一个女子、一个哥儿，以及一个男子。
女子和哥儿跟着林小九在后台做糕点和甜点，男子就在前面当跑堂。
在店铺开业那天，即便是已经开过三家店铺的林小九，依旧还是有些紧张。
当遮着店铺牌匾的红布落下，店铺门被打开，新颖的装潢立即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京市的店铺有很多，什么样子的都有，可是从来都没有过那一家店铺，如同林小九的店铺一般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林小九这家店主要是卖甜点和奶茶，卖价也偏高，店里的装潢自然也要配得上它那么高的价格。
眼下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琉璃的价格也贵的离谱，因此林小九参考了一下以前去古镇游玩时，在里面看到的一些通透又不失典雅、可爱的店铺，将它们的布置方案放到了自己店里，打造出了一个凡是有少女心的人看到都会走不动道，想要进来看一看的店铺。
果不其然，在林小九店铺打开门时，门口就不经意的聚集了不少公子和小姐，甚至连些年长的妇人也都直勾勾的盯着店铺看，似乎格外想要进去看看。
等闻到里面飘来一股奶香混合着甜香的味道之后，那些小姐更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下意识的往里面走了去。
在看到里面的店员都穿着统一的桃红色和白色相间的衣服，脸上都带着合体的笑容之后，她们更是有了一种想要上前询问的冲动。
“请问，你们这里卖的都是什么，怎么闻着那么香？”
经过林小九系统化培训的伙计站到前台的柜台前，指着上面放着的小蛋糕，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温柔道：“这是我们这里卖的糕点和奶茶。”
“这些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个小姐的询问，伙计拿出了更加甜美的笑容，然后带着几分蛊惑的语气道：“就是一种甜滋滋，吃了就会让人心情变好的东西。”
那小姐听着她的话，觉得有几分不靠谱，可是她闻着空气中的香气，觉得好香好香啊！
而且那造型白白的、软软的，连带着上面点缀的小花都很漂亮，看起来一定很好吃的样子。
小姐吞了一下口水，干脆利落的道：“那好，你给拿一个这个。”
“好。”伙计手脚麻利的把小姐要的蛋糕拿了出来，交到了她的手上，看到她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然后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
第171章 受欢迎
原本这个小姐只是想要买一份尝尝, 眼下吃到嘴里的第一口，她就被这从未感受过的口感给征服了，双眼发亮的看着面前的伙计道：“你们这里的甜点真好吃。”
伙计看着她温和的笑了笑, 应道：“多谢夸奖。”
那小姐端着手里的东西, 又在柜台上扫视了好几眼, 然后道：“你再给我来一个这个粉红色的, 还有那个绿色的。对了, 你们那个奶茶, 你也给我来一杯。”
“好的。”
点完餐拿到自己的东西，小姐便高高兴兴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之后的时间, 凡是像这位小姐一样品尝过店里甜点滋味的人, 都会显露出震惊又痴迷的神色，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又多点了几分, 或是自己吃, 或是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林小九第一天开业, 纵使对自己的东西有信心，但也不确定这东西的味道和价位对于这京市的人来说能不能接受。
好在林小九估算得不错, 对于京市这些有钱的小姐们来说，他定的这个价格压根就不算贵, 毕竟她们偶尔在家里赏赐下人的钱也比买这个多。
更不要说蛋糕这种古今中外都能讨得女孩子欢心的吃食, 更是能让她们吃了一口就心甘情愿的掏钱了。
于是，原本计划好能卖一天的东西，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卖完了。
林小九听到店里的员工说卖完最后一块蛋糕时, 他心里又惊又喜, 已经开始盘算起第二天要卖的分量了。
等林小九收拾完店铺, 带着今天赚来的钱回去, 距离沈涟回来的时间还早了一个时辰。
林小九先是用安玲她们早就准备好的热水洗了一个澡, 紧接着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一会儿。
等到林小九重新醒来的时候，距离他睡过去也没有过多久，他原本以为今天他会睡很久的。
林小九醒来了之后，眼看着时间还早，沈涟也还没有回来，他爬起来去了厨房。
在进厨房时，林小九看到早就在里面忙碌的安若和安玲两人。
“夫郎，你起来了？”发现林小九醒了，原本在洗菜的安若回过了头去，顺口喊了一声。
“嗯。”林小九一边应和着安若的话，一边往里面走，想要看看她们今天都准备了那些菜。
安若一见他过来，立马就让开了一个位置，以便他能更好的看到桌子上菜的种类，“这些菜都是我今天早上出去买的，夫郎你觉得可以吗？”
眼下家里的分工是这样的，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安玲和安若在做，林小九负责把她们清洗好的菜下锅，其余的事他也不用操心了。
林小九看着那些新鲜水灵的菜，点了点头道：“嗯，你买的这些菜很有眼光，这个季节吃着正合适。”
安若得到了林小九的夸奖，脸上透出几分笑来，看起来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安玲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瞅了他一眼又一眼，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因为顾忌，扁了扁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
镇府司。
冉婉钧刚刚从床上醒来，只觉得浑身酸软，没有任何的力气。只是她眼下口渴的很，也顾不上那么许多，直接朝着外面叫嚷了起来。
“水，给我水，我想喝水。”
在冉婉钧说话的时候，外面说话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聊了起来，明显是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但是压根就不想要理会。
“来人，给我倒水，我想要喝水。”
冉婉钧的声音不断的在里面响起，可是外面守着的人却像是压根就听不到一般。
最终，还是冉婉钧终于受不住了，顾不上自己满身斑驳，撑着自己孱弱的身子随意的披了一件薄纱就下了床，撞撞跌跌的来到了桌子前，甚至连杯子都没有用上，拿着水壶就朝往嘴里倒去。
水流的太快，她也来不及躲闪，不仅将她自己给呛到了，更有水流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了衣服上，弄得她格外的狼狈。
冉婉钧咕噜噜的喝了几口水，这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随即目光看向了外间，透过不算厚实的屏风，她甚至能看到外面的丫鬟们嬉笑的背影。
自己在床上渴的要死，这些贱婢竟然还敢在外面嬉笑，分明是听到了自己的要求，结果却丝毫不理会。
一瞬间，冉婉钧的胸中生出了一股无名的火气，那火气支撑着她一步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原本有说有笑的丫鬟们在看到冉婉钧出现的瞬间，立马就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现场的气氛就是一静。
冉婉钧环顾了她们一眼，率先发了难，“笑啊！说啊！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我刚刚叫你们，你们都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丫鬟们听着她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平日里被她们怎么无视都不生气的冉婉钧，今天竟然会因为她们少给了她一口水，从而说出这般硬气的话。
“我们，我们没有听到你的声音，对不起啊！”
冉婉钧看着她们不仅刚才无视了自己，眼下竟然连道歉都说得这般的不走心，甚至还一直拿眼角斜着自己，顿时心里的那股子火气越发的强盛了。
“放屁，你们分明就是听到了我的话，但是你们就是装作听不见！”冉婉钧伸手指着说话的那丫鬟，一双眼睛里全是愤怒。
那丫鬟被她这样指着，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她是这个府中的家生子，从她父母那辈就开始服侍镇府司的老爷们，到了她这里更是直接被分配来伺候公子，夫人也早就暗示过她，会让她当公子的姨娘。
谁知道竟然半路跑出来一个冉婉钧，也不知道公子被她给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仅夜夜留宿在她的房间里，甚至连别的妾室都不管了，更不要说临幸她们这些丫鬟了。
她本来就觉得自己不该来伺候冉婉钧的，本来心里就对她充满了不满，此时看着她竟然因为自己没有给她端水而在这里指责自己，顿时也生出了几分火气。
只见她柳眉一竖，将半边脸扭了过去，语气强硬道：“对啊！我们听到了你的呼喊，但是我们就是不想搭理你！”
冉婉钧被气得不轻，胸口起伏不定，“你这个贱货，你在说什么呢？”
那丫鬟余光看到了冉婉钧因为胸口起伏而露出来的春光，扭过头来看向了她的方向，嗤笑了一声，“姑娘，眼下公子不在这里，你穿这身给谁看？不过是下三滥的货色，倒是来我们面前拿乔作势了。”
冉婉钧本来就觉得自己被强抢进这府中已经够委屈了，结果眼前这丫鬟还这般说自己，顿时气上心头，也顾不上平日里学习的礼仪了，直接上手就要打面前的人。
“啊！！！”
丫鬟没有料想到这在公子面前只会哭的人，眼下却是一言不合就动手，顿时就惊叫了出来。
冉婉钧却是从丫鬟的尖叫声中听出了几分胆怯，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她开始有些兴奋，让她下手越发的重了。
那丫鬟刚开始是被冉婉钧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可是很快就回过了神来了之后，她也被冉婉钧的暴打激发了几分血性，直接就和她掐了起来。
旁边的丫鬟们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们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就叫了起来，“冉姑娘，小翠，你们都放手啊！”
“你们别打了，快点放手啊！”
就在房间里乱哄哄成了一团，冉婉钧和小翠打得不可开交，丫鬟们在旁边劝架的时候，秦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在进门之前听到里面乱哄哄的声音时，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等到踏入其中，发现打架的人是冉婉钧和他的丫鬟时，他的眉头更是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秦逸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大喝一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震，劝架的丫鬟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小翠一惊放开了手里抓着的头发，冉婉钧却是看向了秦逸的方向，双眼含泪直接落下了泪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冉婉钧这样子，秦逸心里就像是被扎了一根刺一样，在他的心里，冉婉钧向来都是娇弱的、弱小的，被他困在身下时，更是一碰就会出水的、惹人怜惜的，何曾见过她这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凄惨模样。
冉婉钧一看到他，泪珠儿就像是落不尽的雨，扑簌簌的就下来了。
冉婉钧哭得梨花带雨，秦逸也开始心疼起来，他上前去将她搂在了怀里，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会和丫鬟们打了起来，弄得这般乱七八糟的模样？”
冉婉钧抬起头来看向秦逸，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很快就是剧烈挣扎了起来，一边挣扎一边道：“你走开，我不要你抱着我。要不是你把我弄进来，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何必当你泄欲的工具，眼下连她们都可以随意的欺辱我，侮辱我连个□□都不如。”
冉婉钧的话让秦逸一边觉得心疼，一边又隐隐约约生出了几分愧疚。觉得她似乎是说得对的，如果不是自己，她断然不会变成眼下这个样子。
兴许是由于冉婉钧的体质太弱了，冉婉钧情绪激动了一会儿之后，她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秦逸紧张的搂着怀里哭晕过去的美人，再看看不远处的丫鬟们，戾气横生的瞪了她们一眼，然后将人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床铺边。
当天，凡是在冉婉钧房里伺候的丫鬟，皆被打了二十板子，同冉婉钧打架的小翠被打了三十板子，连带着她的父母亲也被一起发卖了出去。
*
沈涟得知这个消息时，只是稍稍眨了眨眼睛，觉得这比起前世他们两人闹出的动静来，这才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涟之后稍稍想了想，随即便让前来汇报的人继续盯着秦逸他们，看着秦逸若是有什么后续的事，记得到时候回来汇报给他。
那人领命，很快就离开了。
等那人离开，沈涟手指指节敲击着桌面，思索着关于秦逸和冉婉钧他们两人，他要如何处理。
最后沈涟还是觉得这是两个大麻烦，这辈子他们若是不来打扰自己现在的生活，他就把他们送的远远的，让他们再也影响不了自己就行。
若是他们还是如同前世那般的阴魂不散，那他对他们也不会再手下留情的，毕竟重来一次，冉婉钧身上那奇怪的气运，好像已经影响不了自己了。
沈涟这样想着，唇边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笑意，能够重来一次，还真好啊！
沈涟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随即很快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来，不管是想要送走秦逸他们，亦或者是想要让他们彻底的消失在自己面前，他似乎都得拥有一定的权利，至少是要比镇府司大得多的权力才行。
只是眼下沈涟只是个国子监的监督，若是要达到可以随意处置秦逸他们的地步，估计还要等上好几年。
纵使是上辈子最受皇上器重的那几年，沈涟升官依旧升得很慢，这辈子或许是不一样的，他走的是科举的道路，自然会比上辈子通畅。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沈涟的升官之路可能也是需要时日的，只是他眼下最缺的就是时日了，不过若他想要快速升官，似乎也不是没有办法。
沈涟手指轻轻的点击着桌面，想着再过几个月会发生的事，心里有了成算。
*
自从开业以来，林小九的蛋糕就一直很受欢迎，每天店里的东西都会在他开店之后就会以非常快的速度卖完。
不仅那些年轻的姑娘们喜欢，连带着那些不常出来走动、以稳重自持的大家夫人们，也格外欢喜这甜滋滋、放进嘴巴里吞下去就觉得快乐的小甜点。
因此，来买的人当中不仅会有很多年轻的小姐，还会有一些替自家主子买东西的下人、丫鬟，以及一些自己亲自过来看看的夫人。
到了后面，林小九的店铺每天都会准时开店，但是关门的时间却是一天比一天早，有时候才开店不到两个时辰，店里的糕点就被早就过来等着的下人们包揽了一空。
刚开始林小九还觉得这事没什么，毕竟他的吃食受欢迎，他自己也跟着高兴，早早卖完也是好事。
直到有一天，林小九在后台带着招进来的女人，两人一起忙碌着把最后一批小蛋糕弄出来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争吵声。
林小九听到这声音不由皱起了眉头，让旁边的女人继续做事，他自己则是去了外面查看情况。
林小九一出来，他就看见了站在店里趾高气昂的男人，以及在旁边显得格外卑微的伙计。
看到那男人的第一眼，林小九就认出来了这人就是宋家当时派过来同他道歉的那个公子，宋濂。
林小九走上了前去，挡在了喋喋不休教训人的男人，以及不断道歉的伙计中间，看着那前来吵架的男人，朗声道：“这位客官，不知你有什么吩咐？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公子多多海涵，我们也会尽力改正的。”
宋濂原本一脸的戾气，在看到林小九的瞬间便停滞了一瞬，紧接着听到他的话之后更是呆住了。显然他还是记得林小九的，一瞬间怒气便成了疑惑，看着他不解的道：“你怎么在这里？”
林小九被他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却还是实话实说道：“我是这家店的掌柜，自然得在这里啊！”
宋濂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古怪了起来，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不是在卖狼牙土豆吗？怎么又变成卖这小蛋糕的了？”
林小九觉得他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他皱着眉头道：“我自从上次出了那档子乌龙之后，我就没有卖狼牙土豆了！如今在这城里找到了店铺，自然也就转换了卖的东西。”
听到林小九说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不卖狼牙土豆了，宋濂还有几分尴尬。毕竟那件事是什么，他知晓得一清二楚，若不是他的母亲太过于强势，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乌龙？
想到这里，宋濂的脸上还浮现出了几分尴尬。
林小九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来的尴尬，没有继续揪着那事不放，只是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道：“对了，话说回来你刚刚在这里做什么？”
宋濂被他的提问问的一僵硬，然后看着林小九的表情有些尴尬。
宋濂今天原本是来这里帮自己姐妹们采买这些她们喜欢吃的蛋糕的，他也在家里夸下了海口要给她们带回去的。
只是在宋濂出了府之后，他先是遇到了他的那些朋友，然后被带着去别处玩了一会儿，等到再次回到这里，他才发现这家店的东西太受欢迎了，在他耽误的时间里，府里那些小姐夫人们想要的蛋糕，早早就卖完了。
自己答应过要带的甜点，结果因为自己和朋友们一起玩耽误了没有买到。想到回去之后，自己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到时候那些姐妹们的调笑，宋濂就觉得一阵不舒服。
往日里遇到这种情况，宋濂只要抬出自己的身份，那店铺的人不管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都会尽量的想办法把他要的东西给他拿到面前来。
结果这家店的伙计倒好，自己搬出了名号后，她不仅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还硬邦邦的告诉自己东西已经卖完了，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宋濂那里被这样轻慢过，立马就觉得是这个店家轻慢了他，这个让他看不起的小糕点，他今天一定得带回去。于是，他就直接闹了起来，准备等这家店的掌柜的出来，再和他仔细的说道说道。
谁知道这世间竟然还有那么巧的事，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然是林小九。不说上次误会他、抓他的事，就说他夫君已经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眼下在国子监担任督办这一点，他就不能再继续得罪他了。
一来，他们宋家虽然风光，可是他们家的官位都是世袭下来的，比起这种通过科举考试的人来说，还是少了那么几分分量。
二来，有小道消息从宫里传出来，说他这位夫君，在新皇心里的位置还挺高，还有意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心腹，时机一到就助他平步上青云。
短短的几瞬，宋濂的脑海里就闪过了无数想法，他很快就有了处理的方法，只见他朝着面前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爽朗道：“无事，只是刚刚买东西的时候，发生的一点小小的摩擦罢了，眼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宋濂这话一出，不仅刚刚被他威胁过的店员出现了片刻的愣神，连带着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们，此时都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来。
他们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见了，眼前人在面对那个伙计时是有多凶的！怎得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变成了这幅善解人意的样子？
林小九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隐隐约约觉得有那里不对，可是面对眼前这个笑吟吟的男人，他觉得自己要是继续揪着这事不放，怕是也不太好。
于是，林小九朝他点了点头，“既然是误会，那我们便不说了。宋公子，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亲自打包好了。”
宋濂连连摆手，一副温顺又谦卑的模样，“不用不用，让你手下人来弄就好，她做的其实挺好的。”
林小九想要帮他打包，但是宋濂却是拼命的拒绝。
林小九觉得无奈，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同自己的伙计交代了一句，让她招待好宋濂，自己就去后面继续忙碌了。
等林小九离开，宋濂立马又恢复成了一开始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只是或许还惦记着担心会引起争吵，继续将林小九引出来，他的态度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强硬，而是变得软和了几分。
很快，宋濂打包好了自己需要的分数，然后带着自己的小厮一起离开了。
等宋濂离开之后，刚刚在店里目睹了这一切人，看着宋濂的背影指指点点起来，讨论起这人前后态度怎么变了那么多。
只是最后众人嘀咕到最后，依旧没有得出任何的结论，只觉得这家店铺的小掌柜，或许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背景。
林小九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讨论了什么，等到所有东西都卖完了，准备关店时，他才从刚刚和宋濂发生争吵的伙计那里得知了刚刚争吵的原因。
知晓了宋濂是因为没有买到自己想要买的蛋糕而生气，林小九一点都不觉得诧异，只有些疑惑这京城里的人都说宋家是大家，可是为什么养出来的却是这样的人。
很快，林小九便从这个伙计口中知晓了由于他们的小蛋糕太受欢迎，所以有的人一来就会买很多，以至于许多后来的人都买不到，已经有很多人抱怨过这事了。
在得知这事时，林小九还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人抱怨过，不过很快他便坦然的接受了这个实事，然后制定出了新的规定。
从今往后，限定了每天一个人最多只能打包五份带走，在这里吃的话，却是吃多少都没有关系。
这样的话，即便是林小九他们的产量跟不上，但是只要是来到他们店里的人都能有机会吃到他家的蛋糕了。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林小九回家之后就去找了一个牌子，准备做一个告示牌出来，准备第二天放到店门口。
沈涟回来时就看到了不停忙碌的林小九，随意的问了一句，在知道林小九是要做告示牌之后，他也帮着林小九一起做了起来。
林小九倒是对沈涟想要帮自己这一点格外高兴，两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做了一个牌子。
*
在沈涟和林小九快快乐乐的做着手工时，京市西北角的一家小院子里。
沈夫人脸色难看的盯着已经回来了有一阵的儿子，语气不太好的问道：“你这官位打听到了吗？”
沈瑶摇了摇头，语气当中有些低沉，“没有，皇上直到现在都没有通知我们，只是让我们先历练历练。”
“怎么会这样？”沈夫人闻言一下子就急了，脸上全是不解和愤怒，“那个沈涟都当官了，你的官位怎么还没有下来？”
沈瑶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眼下听着自己的母亲提到那个自己不愿意提起的人，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几分。
沈夫人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自己的儿子，原本刚才那话也只是口不择言下说出来的而已，眼下看到自家儿子变得难看的脸色，他立马就回过了神来，看着他讪讪道：“对不起，瑶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瑶看着慌张解释的母亲，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嫉妒与怨恨，“母亲，你不必同我说对不起，本来就是我没有考过他，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沈夫人听到他这样说，抬眼看向他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格外的纠结，最后嗫嚅道：“你，你知道就好。”
眼看着自家母亲的情绪已经被自己安抚了下来，沈瑶也就没有再惦记刚才的事，而是紧着道：“我觉得我们也不需要再在这种事情上纠结，眼下该做的事情便是如何在我学习时间结束时，为我自己谋得一份好的官职。”
他们这些考中了的进士，在宣布中了之后就会陆陆续续的分配职位，一般情况下都是头部的几个安排陆续升迁的官职，后面的一些安排到机密官府去学习，之后会找机会让他们陆续升上去。
唯有一些才干平庸，又不得皇上看中的进士，会直接把他们安排到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去学习。若是能干得出成绩，那日后就能升迁上去。若是干不出成绩，怕是要一辈子都要待在那个位置。
眼下沈瑶正是待在后面这个位置，他虽是觉得自己有几分才干，却也知晓升迁的难度。若他一直待在那个位置，怕是一辈子都上不去了，只能当个寂寂无名的小官，或许连普通的小官都不如，这让他如何甘心。
沈夫人虽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凭借着她所知晓的那些信息，她也明白其中的不妥之处。
因此在两人稍稍的拌了嘴之后，沈夫人还是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惶恐的问道：“那，眼下我们要怎么做？”
沈瑶捏紧了拳头一语不发，他也想要问怎么做，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沈夫人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看向了沈瑶，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欣喜，“我们去找个大官让他给你举荐，保你这次能调动到一个好去处，之后的事情不就好办了！”
沈瑶听到他母亲这样说，却没有他母亲那么乐观，而是咬牙道：“我们去那里认识这样的大官，旁人又怎么肯帮我？”
沈夫人听到他这话顿时就愣了，她刚刚光顾着开心了，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切实的事情。以他们眼下的处境和身份，的确是认识不到这样的大官，即便是认识了，旁人又怎么会来帮他们？
沉默了一会儿，沈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抬头看向了沈瑶，眼里全部都是闪光，“沈涟啊！他眼下不是去了国子监当监督，让他把你也保荐过去，纵然之后的路途走得没有他好。但是这也是第一步，日后年深日久，来日方长，我儿发展得不会比他差的。”
沈瑶从很久之前很看不起沈涟，前几年在知晓沈涟死了时，他心里还跟着畅快了不少，谁知道眼下不仅得知了沈涟没有死，而且科举考的还比自己好，甚至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的发展都会比自己好，他心里就格外的不满，像是冬天不小心吃了冰李子，又酸又凉的感觉。
眼下，沈涟已经在国子监当值了，而自己的官位还要靠他提拔，这让他怎么甘心，只是不管他甘不甘心，他知晓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只是这话说得轻巧，但沈涟愿不愿意帮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娘，可是他怎么会帮我，他能够不落井下石，那已经是大度了。”
原本因想出了办法，从而露出了几分笑容的沈夫人，在听到沈瑶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稍稍的收敛了一些，显然也想到了他们和沈涟的关系。
不说她曾经害过沈涟，就说很久之前沈涟还在家里的时候，她对待他时那刻薄的态度，她自己都觉得他不报复他们都好了，怎么会帮他们。
可是，眼下这事关系到自己唯一儿子的前途，儿子是她这辈子的依靠，她绝对不能让他之后的人生有丝毫的闪失。
沈夫人的目光闪烁不定了半天，最后看着沈瑶发狠道：“我们不去找他，让你爹去，我就不信了，他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
*
镇府司内。
秦逸这几日因为办事不利，被别人压了一头，心里挤压着几分火气，回来之后拉着冉婉钧云雨了一番，疏解了不少。
此时秦逸正搂着冉婉钧躺在床上休息，结果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细细弱弱的哭声。
刚开始秦逸也没有打算理会，因为他知道冉婉钧本来就喜欢哭，而且她在床上时就像是水做的一般，只要一碰就会哭。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冉婉钧的哭声却是没有停过，而且越哭越凄惨。这让秦逸逐渐不耐烦了起来。
秦逸扭头去看冉婉钧，只见她抱着被子哭的凄惨，活像是自己把她怎么样了。
“你怎么还在哭？”秦逸受不了了，他以往宠幸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会像她一样，哭哭啼啼就是半天。
刚开始还可以称之为情趣，但是日子久了，难免让人觉得厌烦。
冉婉钧没有回答他，独自哭的伤心。
秦逸本就是公子脾气，不然也不会觉得冉婉钧长得好，他就强硬的让她家里人把他送到自己的府上来。
眼看着冉婉钧不理他，他冷笑了一声，伸手在被子下面动作了一下，紧接着就看见冉婉钧脸颊迅速的红了起来，缩着身子想要躲避。
可是冉婉钧的这点小动作怎么敌得过秦逸的力气，只见秦逸一个起身，一下将她给按在了身下，看着她语气凶狠道：“躲什么，我们什么没有做过，你竟然还会这般害羞？”
冉婉钧听到他的话，先是有几分错愕，紧接着很快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看起来比起原先来还要伤心百倍。
秦逸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她逐渐皱起了眉头，“你又哭什么？我怎么你了，你要哭成这样？”
“你，你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泄、欲的东西。”冉婉钧说到这里，哭的越发的凶狠了，“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许我哭了。”
秦逸被她这么说愣了一下，看着她皱起了眉头道：“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成泄、欲的工具了？”
冉婉钧哭得停不下来，“你每次来找我都是做这档子事，不是把我当成了泄、欲的东西，那这又是什么？”
秦逸被她说的一愣，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也觉得冉婉钧说的对，不由接了一句，“你是被你父母送给我的，你自己是什么，你心里没有点数吗？你成天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再说了，你自从来到了我的府里，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还想要怎么样？”
冉婉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逸，似乎是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顿时，她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抬起手扇了面前人一巴掌。
冉婉钧原本是没有什么力气的，可是眼下由于生气，扇他巴掌的力气也格外的重，直接将秦逸的脑袋都扇偏了一些。
秦逸从来都没有被人给打过，干那档子事时，冉婉钧对他的动手动脚他只当是情趣。
眼下两人都清醒着，冉婉钧还这样对自己，怕是带着几分侮辱性的味道了。
秦逸那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他再宠女人也是有个限度的，本来就该是他的东西，眼下竟然学会了反抗，都是惯着她的！
冉婉钧打完之后还在哭，哭的委屈不行，直到自己脸上也被扇了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的疼。
那瞬间冉婉钧停止了哭泣，甚至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了眼前的秦逸。
秦逸一脸愤怒的看着她，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更是恶狠狠的道：“我给你脸了是吧？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打我的脸，你还是第一个。”
冉婉钧直愣愣的看着他，却是半天不敢动作，连带着刚才的哭声都停止了。
谁知道秦逸却是看着她冷笑了一声，“喜欢哭是吧？那我就让你多哭一会儿。”
说着，抬手又朝着冉婉钧的另外一边脸打了过去。
很快，房间里边传来了哭喊的求饶声。
门口伺候的丫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年纪小的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另外一个却是悠闲的嗑着瓜子，悠闲道：“别怕，只要你不去惹公子不高兴，公子一般是不会对你动手的。”
小丫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拿着瓜子的丫鬟看向了房间里，眼神当中透着几分不屑，“看吧，进了府就该乖乖的，结果非要作，眼下公子生气了，日后难有她的好果子吃。平日里装作什么样的似的，眼下高兴了？本来就和送进府里的人都一样，她凭什么觉得她是特殊的那个？”
屋里的惨叫持续了一会儿，很快就停歇了下来。
那丫鬟见状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瓜子，恭敬的站了起来，并且示意旁边的小丫鬟也跟着自己学。
小丫鬟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却是格外机敏的跟着学了起来，恭敬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不一会儿，她们守着的门便在她们面前被打开了，紧接着便是一脸阴沉的秦逸走了出来。
秦逸连衣服都没有穿好，然后就这样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显然是气得不轻。
才刚刚走到一半，秦逸又停了下来，停在了那个嗑瓜子的丫鬟面前，朝她道：“待会儿把她带到粗使丫鬟的房间去，之后她就住在那里了。”
丫鬟明白冉婉钧这是失宠了，她低着的头露出了几分笑意，迅速的应了一声，“是，公子，奴婢明白。”
待秦逸重新大步流星的离开，丫鬟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旁边跟着的小丫头，轻笑道：“走吧，我们得把这位姑娘请出去，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
林小九的甜品店自从开业以来就格外的受欢迎，基本上每天只要一开店，他的店铺就会挤满了人。
在人手不够的时候，林小九也会充当一下伙计的角色，出来帮忙卖一下东西，只不过今天他这店里来了一位有些奇怪的客人。
第172章 找上门
原本在那夫人进来的时候, 林小九是没有怎么注意她的，毕竟他这店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如果每个人他要去注意的话, 他压根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可是眼下这个夫人和旁的人不太一样, 说不清楚是那里奇怪, 就是看她一眼就觉得很奇怪。
林小九对于自己会生出这般感觉, 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旁边的伙计偷偷摸摸的凑到了他身边, 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东家，那夫人是不是想要偷学我们店里的布置啊？不然为什么会看得那么认真, 还频繁朝着我们这里盯过来, 好像是在打量我们这些费用收了多少一样。”
听她这般点拨，林小九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人奇怪了。
毕竟其他人进来这店里, 纵使是觉得这里面的装潢新颖, 但在打量了过后，注意力都会放在了这店里的蛋糕上。
但眼前的人则不一样, 她在没有进来之前是盯着别人手里甜点的，进来了之后却是盯着这店里的装潢在打量, 并且有时候还会看看别的客人买了什么, 花了多少钱。
她，似乎像是在观察行情，也在估算他这里的装潢花了多少, 他又能从这里面赚多少。
林小九的眼神当即就变得凌厉了起来, 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大概率是来来偷师的！她一定是想要看看这里的东西, 然后回去复制一个原样的出来。
原先林小九是不怎么讨厌这种竞争者的, 毕竟有竞争才有进步, 他自己有手艺，怎么都不会输给他们。
可是自从上次他的店出了事，短短的时间之内，其他店铺的人就趁机复刻了他的店铺，还想要将他的店铺给击垮。
自从那次之后，林小九就格外讨厌这种偷师者。
“小东家，怎么了？你也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吗？”
伙计看着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小东家在听了自己的话后，浑身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势，周身仿佛也升起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林小九听到旁边人略带疑惑的问话，刚刚的愤怒稍稍的消散了一些，紧接着扭头看向了她的方向，朝她摇了摇头，“没事。”
女店员点了点头，只是看着他的样子依旧担忧。
不过很快林小九又想到了什么，又道：“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原本还有几分散漫的女店员，立马就站直了身子，看着林小九认真的点了点头，“小东家你说，我去做。”
“你去那个夫人那里，问她要点什么东西吃，如果她不点的话，你就让她离开，说这是店里的规矩。”
眼下的店铺大多数不会有这条规矩的，即便是出现，那也是为了赶走讨厌的客人。
因此，在听到林小九这吩咐的瞬间，那名叫巧儿的女伙计就知晓了他想要赶走那人的想法，她朝着林小九狠狠的点了点头，随即保证道：“小东家你放心，我一定会赶走她的。”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林小九应了一声，随即他便看到巧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那夫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小九站在柜台后面，一边给进店的客人拿蛋糕，一边密切的注视着那里的动静。
*
沈夫人和沈瑶打定了主意要让沈涟帮他们，之后沈夫人就去找了沈老爷，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沈老爷从知晓了沈涟考取状元之后就很生气了，眼下发现沈涟有了官职，而他最宠爱的孩子却还是前途不保的时候，他越发的生气了。
眼下听到沈夫人过来找他，让他去找沈涟的时候，沈老爷更是放了狠话，除非沈涟主动来找他和解，不然他是不会去找沈涟的。
沈夫人当时就生气了，可是面对倔牛一样的沈老爷，沈夫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最后沈夫人还是温言软语的劝了沈老爷一番，告诉了他其中的利弊，他才勉强同意为了沈瑶的前途去找沈涟。
不过，即便是沈老爷答应去找了沈涟，沈夫人也依旧不放心，担心沈老爷这事做得不好。
只是沈夫人也知道自己出现在沈涟面前，不说他会不会帮助自己，就说会不会勾起他的仇恨，让他加倍打击报复他们都说不一定。
很快，沈夫人想到了那日在榜上时看到的关于沈涟的消息，知晓了他有一个夫郎，如今在这城里开了铺子做起了生意。
沈夫人是想要先过来看看，然后装成不经意的样子，同沈涟的夫郎套套近乎，到时候让他帮自己同沈涟说说好话。
谁知道过来了之后，沈夫人没有记起让林小九帮忙的事，倒是先被这里的装潢给震慑住了，毕竟她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店铺。
在踏入店门之前，沈夫人甚至还在疑惑沈涟到底去那里娶的这个夫郎，如何能有那么多钱装修出这个店铺。
随即，就在沈夫人踏入门的瞬间，她听到了从这里出去的小姐们的讨论，她们说着这店里的物价。沈夫人这才知道她们这来来往往的人手里拿着的那个小小的糕点，最便宜的也要三十文一个，最贵的甚至要一百文。
沈夫人虽是知晓这京城中人富贵，却不知道这店里的东西那么贵，这些人也能眼都不眨的去买。
沈夫人立马就联想到了这里来了那么多人，每个人手里都有这种小糕点，这加起来那可得有多少钱啊！
沈夫人自小条件也不怎么好，后来过上的好日子也是因为傍上了沈老爷，因此对于钱财这方便格外的敏感。
沈夫人一边盘算着这沈涟的夫郎能挣多少钱，一边怀着异常复杂的心情踏入了店门门槛。
刚一踏入门口，沈夫人就闻到了那股子扑鼻而来的甜香味，紧接着很快又看清楚了那些吃的那个甜点又多么的小。
沈家即便富裕，那也是以前的沈家，眼下的沈家已经过了能够让她这般奢侈的时候了。
因此，沈夫人看着那小小的、漂亮的、闻着有致命诱惑的点心，她还是觉得太贵了没有去买。
后来，沈夫人进来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她原本是想要观察看看沈涟自己寻得这个夫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
谁知道，那些人付钱的大方，以及他们手里端着的东西太过于诱人，以至于沈夫人的目光不知不觉的跟着他们走了。
沈夫人坐在那里观察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进店来买了东西。
在看到沈夫人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找不到位置的人甚至想要过来和她坐在一桌，最后因为看到沈夫人有些难看的脸色，最终还是放弃了。
沈夫人也察觉到了那些人打量的目光，只是她很快又当做看不见一般，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那里。只有在看到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看着她们眼也不眨的花了那么多钱买东西的时候，她的心思才会活络一些。
沈夫人看着看着，不由生出了几分妄想来，若是他们家也有一家这样的店，怕是他们一家那么多口人的花销都不用愁了，甚至还能恢复以往那般光鲜亮丽的生活。
就在沈夫人想入非非，惋惜这店怎么不是他们家的时候，这店里的女伙计就站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笑吟吟的朝她开了口，“夫人，请问你要点些什么吃的吗？”
沈夫人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伙计，只觉得她有些奇怪，弄不清楚她怎么会这样问自己。
巧儿看着她的表情，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了，笑着朝她解释道：“很抱歉夫人，我们店里的座位是有限的，客人需要买了我们这里的吃食才能落座。”
闻言，沈夫人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同时也察觉到了周围朝着自己投过来的目光。若是刚刚想要坐自己位置的人都是隐晦而不显的好奇，那眼下其余人的目光则是直白到浅显的恶意了。
沈夫人虽然觉得自己不花钱坐在这里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没有那一条律法规定不能这样做的，但当她的行为被人指出来，然后供人所观赏时，她就觉得有问题了。
沈夫人拧起眉头看向面前的女伙计，压低的声音中有几分恶意，“我怎么不知道，当朝有那条律法是说，不花钱就不能在别人的店里坐着的”
巧儿自从进了这个店之后，接待的都是一个个娇娇弱弱的小姐，即便是偶尔来闹事的，那也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她还从未见过有那位夫人这般直白发狠的。
巧儿把眼前突然发火的人和那些温言细语的小姐夫人们对比了一下，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无端的鄙夷来，只当她是没钱却要装成有钱人的无知夫人。
不过巧儿还是记得自家小东家给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那些培训内容的，于是她仰着脸上始终未变的笑容，朝着面前的人客气解释，“不好意思夫人，虽然律法当中没有这条规定，但是每个店有每个店的规矩，我们这里就是这样规定的。不然，你还是点一款吧？”
巧儿话音刚落，沈夫人就感觉到四面八方之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中什么样的情绪都有，有好奇的，有鄙夷的，有看热闹的。
沈夫人知道能够有这个闲钱，还能在这里面不改色点餐的夫人、小姐们，家里大多数是有背景的。
若是日后她家儿子出息了，她作为他的母亲少不了要和这些夫人、小姐们打交道，她不能落下笑柄，这样会连累她的儿子的。
沈夫人盘算了一下自己带出来的银两，厌恶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伙计，不情不愿的道：“那好，你给我来一个你们这里的甜点，然后再要一杯。”
说着，沈夫人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一般朝着旁边看了过去，恰好看到一个女孩拿着一杯喝的东西经过。
沈夫人立马接道：“对，我就要一杯她手上的东西。”
女伙计看着她微笑道：“好的，夫人，还请你跟我来前面，你得先结账，我们才能给你点单。”
沈夫人听到她的话之后，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不情不愿道：“你们店里的事怎么那么多？”
巧儿听着她这话也不恼，只是看着她笑，“夫人，小店的规矩就是这样，还望夫人多担待。”
沈夫人看着面前这女伙计油盐不进的样子，再加上她们刚刚的互动已经引来许多人看了，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充当笑柄，于是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不情不愿的朝着面前人道：“行吧，我跟着你去。”
等来到了前台，巧儿给沈夫人介绍了一下店里的这些小蛋糕，然后笑着道：“夫人，眼下我们店里只剩下这些小蛋糕了，不知道你要那一个？”
看着那一个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蛋糕，即便是沈夫人心里还带着气，也不由为它们心动了一瞬。
下一刻，沈夫人便点了一个她自认为最好看的出来，“我要这个点缀了红花绿叶的。”
“好的，夫人，请问你还要喝点什么？”女伙计很快将她要的那个糕点从展台上拿了下来，朝她微笑着询问。
沈夫人心里不太高兴，在那写着茶点的牌子上看了一眼，最后点了一个绿茶味的。
“好的夫人，一共是一百五十文钱。请你先在这里交钱，然后回到座位上去，我们待会儿就给你把东西送过去。”
听到女伙计这客客气气的话，沈夫人却是瞬间尖叫出了声，“什么？！你们这东西那么贵？”
沈夫人一激动，直接就破了音，店铺里的其他坐着的人下意识就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其中几个衣着华贵的小姐，甚至还朝她投来了隐晦而鄙夷的目光，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这人没有钱，却要在这里装有钱一般。
沈夫人那话一出口，她自己就后悔了，在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之后，她更是无比的懊恼，自从她当上了沈夫人之后，她就没有受过这样直白的鄙夷。
在短暂的懊恼之后，沈夫人立马就回过了神来，压低了声音询问道：“你这里的甜点不是三十文一个吗？怎么我才点了两样东西，你就要我那么多钱？”
“夫人，你点的都是我们这里最贵的东西，这个蛋糕是我们新推出来的，不管是制作用的面粉还是奶，以及上面的装饰都是选用的最好的料，自然也就贵上那么一点。还有这绿茶，我们店里的小东家为了保证这奶茶的口感，选用的是牛奶和上好的绿茶，这些那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沈夫人听着她的解释，只觉得自己实在是粗心大意了一些，点这些东西之前不先问问价格，结果出了那么大的丑。
就在沈夫人犹豫着她是要硬着头皮给钱，还是让眼前的这个女伙计给自己换成两份便宜货时，她旁边又走过来了一位夫人。
那位夫人快速的点了五样甜点，再打包了五杯奶茶，爽快的付了钱之后便离去了。
从头到尾，那位夫人都没有朝着旁边看过一眼，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朝着沈夫人的方向投来了隐晦的一眼。
只是刚刚那么一眼就让沈夫人捏紧了拳头，那点单的夫人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的眼神和态度，明晃晃的瞧不起自己。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她虽然没有做什么，你却能感受到她是发自内心的看不起你。
沈夫人感受到的瞬间，心里是憋闷的，可是她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看着面前的人，憋着气道：“好，我给你钱。”
沈夫人堵着气般的给了钱，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等着她把东西送过来。
回到座位这一路，沈夫人始终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她甚至觉得她们开口说话也是在讨论她。
最终，沈夫人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她在蛋糕端过来之后，随意的吃了两口，然后起身生气的离开了。
沈夫人一从那店铺出来，她就长长出了一口气，斜着眼看了一眼身后的店铺，眼里全是愤恨。
待他日等她的儿子成才了，她今天受到的屈辱，她一定会一一都讨回来的。她会让那些笑话她的人，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再也不敢说自己一句话。
凭什么那个小畜生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膈应自己，上次自己布置了那么多的东西他不仅没死，竟然还找了这样一个会气自己的夫郎。
想来那人天生就是和自己相克的，她就该在他还弱小的时候就对他动手，而不是等到他有能力朝着自己反击了，她才去做那些多余的事。
沈夫人越想越觉得生气，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到沈涟帮着自己儿子升了官之后，她该如何惩治他了。
*
目送着沈夫人离开，林小九自然也看到了她眼里的愤怒，只是他不是很明白，他明明不认识眼前这个夫人，这个夫人又是怎么认识他，又是怎么对她生出了那么大的怨怼来？
本来林小九还不确定她是不是过来偷师的，眼下看着她这么大一反应，林小九可以很大程度的肯定这个夫人就是有问题的。
就在林小九盯着她想的时候，不远处又有人来找他点餐了，他立马就放下了自己的思考，过去帮着点餐的客人拿东西了。
算了，左右也不是认识的人，等她下次来的时候，再找机会让她成不了事就是。
*
自从林小九回来了之后，沈涟的心情就由原先的郁闷，又变成了刚开始的明朗，以至于跟着沈涟一起办公的同僚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变化。
眼下正是放值的时间，沈涟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这就准备往外面走去，在他旁边的同僚却是拉住了他，一脸笑意的道：“沈兄，你最近家里是有什么好事吗？”
沈涟一愣，不明白他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扭头看向他，那双向来精明的眼睛里少见的出现了几分迷茫。
“此话怎讲？”
那同僚也只比沈涟大个几岁，如今也是别的地方调过来的，也算是这国子监里的新人，因此还能同沈涟说上几句话。
此时听到沈涟的反问，当即就朝他挤眉弄眼道：“自然是你脸上自己表现出来的了，你看你这几日都开心成什么样子了，连带着回家都那么积极，若不是你家里有什么好事，谁信你会这般高兴？”
沈涟不知自己的情绪竟然表现得这般明显，一面反思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懈怠，一面笑着道：“可能是内子近日从娘家那里回来了，我有些高兴罢了。”
本来还以为能听到什么重要八卦的同僚，在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顿时朝他挤眉弄眼的道：“沈状元，看不出来啊你，没有想到你和你的夫郎这般的恩爱。不过也难怪了，原来前段时间你那么不高兴，都是因为你的夫郎回娘家去了。不过，你这样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好奇你这夫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你才能这般的死心塌地。不如改日我们一起组个局，我们这些国子监的人一起聚一聚，顺带让我们的夫人们也结交一下，也让他们闲暇时间有个去处。”
面对同僚的打趣和建议，沈涟略微想了想，随即点头便答应了下来，“好，我们约个时间，一起聚一聚。”
“那可说好了啊！”沈涟的同僚很高兴，拍了拍沈涟的肩膀，毫不避讳的道：“那我们过几天就定个时间，你可不要说你有事，到时候来不了了啊！”
“不会的，你放心吧！”
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国子监走了出去。
待来到了门口，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那里的马车，可是两人都没有当做一回事，只以为是来接别人下职的马车。
直到在他们快要走过那马车的时候，那马车的一角突然被掀开，有人从里面探出了头来，然后朝着沈涟的方向喊了一声，“沈涟！”
沈涟的脚步停住，扭头看向马车的方向，在看清那喊了自己名字的人时，嘴角的弧度稍稍的压下去了一些。
沈涟同僚看着他的反应，觉得有几分奇怪，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想要问问他这是怎么了，只可惜沈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朝他笑道：“齐兄，我还有事，不如你先行离开吧！”
名唤齐律的人听到沈涟这样说，看着他略有些难看的脸色，再看看不远处坐在马车上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面色看起来也很不善，似乎是很严肃的问题，他稍稍点了点头，也不准备再掺和，而是转身离开了。
临走之前，齐律还有些好奇刚刚那人是谁，怎么一出现就让沈涟的表情变得那般的难看，甚至还让自己先离开。
等到同僚离开，沈涟也没有在原地待着，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男人，随即抬脚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待来到了马车面前，沈涟看着坐在马车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中年男人，行了一礼，喊道：“父亲大人，好久不见。”
男人却是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无人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响亮。
紧接着便是中年男人压低的怒骂声，“你竟然还记得我这个父亲，我还以为你这个状元郎，只当我这个父亲死了呢？”
沈涟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有人敢扇他，而且男人用的力道还很大，直接就将他的半张脸给扇出了红印。
沈涟顶着有些发红的侧脸，抬头直勾勾的看向崽淘晓厢珠面前的男人，没有半点言语。
沈老爷原本只有气愤，毕竟自己的长子没有死，而且还瞒着自己成了状元郎，眼下还在国子监封了官，结果这一切都和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可是在沈老爷发泄完自己的怒火抬头看向沈涟，特别是对上他那双格外像他前妻的眼睛时，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种心虚升起。
在被沈涟给盯久了之后，他甚至生出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感觉，大声的吼道：“你看什么看，快给我滚上车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沈涟看了声色厉茬的沈老爷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瓣稍稍的勾了起来，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今天，林小九的店里除了遇到那个不讲道理的夫人之外，来的人依旧是那些打扮的漂漂亮亮，显得格外可爱而爽快的姑娘们。
林小九店里的甜点也同往日一样，提前就卖完了。待他回家的时候，距离沈涟回来的时间还有很长的距离。
林小九一回到家里，安玲立马就跑了出来，看着他活泼道：“夫郎，你回来了？”
林小九点了点头，对她应了一声，“嗯，我回来了。”
“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洗漱用的水，我现在就去给你倒出来。”安玲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立马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紧接着转身欢快的跑走了。
林小九还来不及交代什么，直接就看到了她哒哒哒跑走的背影。
盯着她跑得欢快的背影，林小九轻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安玲还是个孩子呐！”
林小九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朝着他们的洗浴房走了去。
等到林小九收拾好自己，洗去一身脏污，走出了洗浴房的门之后，他就看见坐在外面的安若和安玲。
安若手里拿着针线缝补，安玲在旁边探头看得认真，也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
林小九眼下也没事，索性走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安若在缝补布料，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在发现林小九过来时，安若和安玲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事，朝他喊了一声，“夫郎。”
“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林小九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碎布拼起来的东西，实在是看不懂这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安若还没有开口，安玲就在旁边仿佛倒豆子般的道：“这是百纳袋，安若姐说我平日里忘性大，什么东西一不注意就丢了，有了这个袋子之后，我就可以放在这里面，日后就不用到处找了。”
林小九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朝着安若夸奖了两句，将平日里本就不多话的姑娘，夸得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夫郎，你过奖了。”安若听着林小九的夸奖，脸上显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他问道：“对了，夫郎，我们要准备饭菜等着老爷回来吗？”
林小九抬头看了看天色，想着沈涟平日里回来的时辰，再想想自己今天要做的菜色，摇了摇头，“眼下还早，今天做的东西简单，不用那么早就准备。对了，我今天让你们去买的菜，你们都买回来了吗？”
“我们都买回来了，鱼是去河边买的新鲜的，豆腐和其他菜也是一大早就去了菜市场买的。”
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了，眼下只需要等着沈涟回来就能吃饭了，再加上他现在有些困倦，于是他就朝安若她们吩咐了一句，“那好，我现在回去补一补觉，待会儿等到了时间，你们叫我一下。”
“是，夫郎你放心吧！等到了吃饭的时间，我们会教你的。”
林小九听到她们应了之后，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睡会儿待会儿再起来做事。
*
在林小九往后面走的时候，安玲就一直盯着他的方向，脸上全是一副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样子。
安若本来想要低下头去继续缝补手上的布袋，结果在低头之前就看到了安玲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当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扭头看向了她的方向，看着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一副魂不守舍，满腹心事的样子？”
安玲看着面前的安若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又觉得不太合适，只是低下了头去，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郁闷道：“我没事。”
安若看着她这样子，只当她是不想说，于是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继续低下了头去，缝补起自己手上的衣服来。
过了一会儿，安若又察觉到身边的人轻轻的拱了拱自己，这让她觉得有些诧异，她有些奇怪的看过去，“怎么了？”
安玲是个藏不住话的，这事在她的心里藏了许久，眼下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缺口，她最终还是朝着安若扭捏道：“就是，就是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安若的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她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扭头去看旁边的安玲，脸上的表情格外的严肃。
安若比安玲大，也是和安玲一起进的慕府，再加上她们干活都是一起的。安玲性格讨喜，也没有什么心眼，安若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这般稳定的生活，她可不能让她一时犯傻做错了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里那不好了？你竟然还不想待在这里！”
安玲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眼下听着安若严厉的口气，她立马就意识到她生气了。
安玲急忙扭过去看向安若，看着她难看的脸色，立马就捂住了她的手，朝她撒娇道：“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不是说我要从这里出去，我在夫郎他们身边待得好好的，他们又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想要离开这里。”
来了这里之后，不仅不用挨饿受冻，还顿顿有肉吃，她若是离开了这里，那里去找那么好的地方。
安若也冷静了下来，扭过头去看安玲，语气有些疑惑，“那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安玲低下了自己的头，然后抠着自己的手，小小声的道：“我就是想要跟着夫郎出去做生意，我想要跟着他去做那些甜甜的糕点。”
刚开始还是小声的嘟囔，但是后来或许是有了信心，安玲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觉得夫郎做的那些东西很好吃，我觉得我也能做出来，我想要跟着夫郎出去做生意。我不想整天待在这个院子里，我想要去接触更多的人。”
安若看着安玲看着自己时那发亮的双眼，仿佛她说的话便是最大的愿望，全是亮晶晶的神色。
安若知道安玲虽然平日里性子活泼了一些，但是做事从来都不拖沓，该她做的事情她都会做的好好的，而且这活泼之下全是谨慎。
因此，在听到安玲说她想要跟着林小九去店里帮忙的时候，安若并没有呵斥她的异想天开，而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最后，在安玲期待的目光中，安若朝她道：“既然你想去的话，我们待会儿叫夫郎起来做饭的时候，我们就把你这事同他说说。只是有一点，若是夫郎不同意的话，你就不要再提了，免得惹夫郎生气。我们眼下的安生日子得来不容易，我希望你能明白不要乱来。”
安玲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然后朝着面前的人拼命的点头，高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谢谢你愿意帮我。”
“不，你不该谢谢我，你该谢谢夫郎，若不是他们那么和气，我也是不敢提这种要求的。”
安玲一下子回过神来了，朝着安若狠狠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不管夫郎答不答应，我都要谢谢夫郎的。”
安若摸了摸安玲的脑袋，笑得格外的慈祥。只是在心里却是生出了几分惆怅，眼下安玲都找到她想要做的事情了，但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每天在这个家里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
*
林小九今日只睡了一会儿就起了床，随即便带着安玲和安若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林小九今天准备炖个汤，然后再炒几个菜就好了。
林小九炖汤的时候，安若和安玲就在旁边切菜，切好了之后就整齐的放在他的旁边。
看着站在灶台前闻着鸡汤香气的林小九，安玲端着切好的菜走了过去，然后看着他小声道：“夫郎，这是切好的菜！”
“好的，谢谢。”
林小九接过她手里的菜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低头去看了一眼炖汤的颜色，满意了之后又盖上，估摸着等沈涟回来就能吃了。
就在林小九盘算着剩下的菜可以先放着，等着沈涟回来再炒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来到自己身边的安玲，此时还站在自己的旁边，动也没动一下。
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扭过头去看她，只见她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似乎有话想要说，却又不太敢说的样子，“这是怎么了？你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安玲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面前的林小九，最终道：“夫郎，我有件事想要同你说。”
“你说，我听着呐！”
“我想，我想跟着你去店里帮忙，我想要跟着你做那些香香的小甜点。”安玲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看着林小九，生怕他对自己生出什么不满来。
林小九略微思考一下，才看着她道：“你想要去店里跟着我做蛋糕？”
安玲在听到林小九领悟到自己话里意思的瞬间，拼命的点了点头，开心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林小九歪着头想了想，“你想跟着我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的话，家里的活就只有安若一个人做了，她会不会太操劳了。”
安玲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这些，随即扭头看向了安若。
安若却是朝她们笑了笑，轻声道：“不碍事的，夫郎，家里的事不多，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安玲听到她的话，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我跟着夫郎去店里之后，回来这里我也可以一样干活的。我的身体很好的，我不怕干活的！”
林小九听到安若这样说，之后又想了想，这才扭头看向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安玲，笑道：“既然家里的事安若能够一个人完成，那你明天开始就跟着我去店里好了。”
“多谢夫郎！我绝对会好好做事的。”
安玲一高兴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偏生这个时候，门口有人走了进来，“今天大家怎么那么高兴？”
“老爷。”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安玲，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就老实了下来，低着头不敢多话了。
林小九却是看到回来人的瞬间就高兴了起来，只是高兴过后，他就觉得眼前人有些奇怪，他今天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沈涟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林小九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了，该熟悉的都熟悉了，他对于沈涟的情绪向来都很敏感。
沈涟眼下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林小九就是能感觉得到，他是真的不高兴。
第173章 一个故事
沈涟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朝着他们继续道：“怎NF么了？怎么我一过来，你们就都不说话了。”
眼下的厨房里有三人，林小九和安玲都不说话, 安若自然就站了出来, 朝着面前的男人道：“老爷, 刚刚安玲让夫郎带着她去店里, 夫郎好心答应了, 所以她才稍稍得意忘形了几分。”
“这样啊！”沈涟也只是回来看看林小九, 此时听到她的回答，倒也像是明白般的点了点头, 随即道：“好了, 你们继续做事吧！我先去书房了。”
“老爷慢走。”
说完，沈涟利索的离开了。
林小九盯着他的背影, 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还是旁边的安玲喊了他好几声, 他这才回过了神来。
“夫郎，夫郎,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老爷回来了，我们就开始做饭了吗？”
林小九扭过头来, 看向了有些疑惑盯着自己的安玲, 轻轻的点了点头，开始做起晚餐来，只是在心里还是惦记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事, 才会让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沈涟, 眼下都被自己看出了状态来。
林小九带着这样的疑惑, 一直到了吃饭的时候。
在吃饭的期间, 林小九多次想要开口询问沈涟到底怎么了, 可是沈涟像是早就猜到了他要问一般，很快就左顾而言他的岔开了话题，压根就没有让他开口询问。
几次三番下来，林小九自己也生气了，他用力的扒拉着饭，心里气闷的想着沈涟爱说不说，他还不听了。
吃完了饭，又消了会儿食，林小九又去浴室洗了澡。
只是在林小九泡在水里，想着今天沈涟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门嘎吱一声就开了。
林小九想的入神，等他反应过来，那开门的人已经走到了他的浴桶旁边，还把他给吓了一跳。
“你干嘛啊！”
林小九捂着自己因为吃惊，所以剧烈跳动的胸口，没好气的看着进来的沈涟。
沈涟看着他脸颊边被水汽熏蒸出来的红晕，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模样，他一边拖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同浴桶里的林小九道：“我来做什么，我来自然是为了陪你一起泡澡啊！”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瞪大了眼睛朝他抗拒道：“我不要，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面泡的好好的，我才不要你陪。”
“可是我已经脱完了啊！”沈涟这般说着，踏入了浴桶之中。
“你，你不要脸。”
“嗯。”
一个时辰之后，林小九已经像是一条咸鱼一般的挂在桶边，嘴里不情不愿的嘟囔道：“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沈涟从他的背后拥着他，轻轻的在他肩头吻了一下，应了一声，“嗯。”
林小九伸手推开黏黏糊糊的他，然后没好气的道：“好了，我们得出去了，不然待会儿得着凉了。”
“好。”看出林小九真的累了，沈涟也不折腾他了，直接将他给抱起来，然后跨出了桶外。
两人出了浴室，重新躺回到床上，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林小九躺在沈涟的身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感受着沈涟心跳的节奏，突然问道：“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沈涟抚摸着林小九后背的手一顿，随即便沉默了下来。
林小九感受着他的动静，想到今天他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声不吭的样子。他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沈涟自己不想说。
林小九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了，只是拍了拍他日渐壮实的胸膛，小声嘟囔道：“好吧，你不想说的话，我们就不说了。等到你想说了，我们再说这事。”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有些苦恼的道：“我不是不想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小九觉得沈涟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他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他这个向来能言会道的人不知道怎么说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疑惑的眼神，他就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道：“我今天遇到我的父亲了。”
林小九瞪大了眼睛，从沈涟的身上爬了起来，然后撑在他的身上看着他有些惊奇道：“你父亲？”
看着林小九这震惊的样子，沈涟原本还有几分不开心的沈涟，心里那份不满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了。
沈涟轻轻的勾了勾唇角，摸了摸林小九的脸，看着他温柔的道：“我一直都没有同你说过我家里的事，你一定很好奇吧？”
林小九倒也没有说谎，闻言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嗯。”
沈涟将他往怀里抱了抱，让他继续趴在自己的怀里，紧接着道：“以前我没说，只是因为我不想说。”
“嗯，我也猜到了，所以我也就没有多问。”
听到林小九自然而然的接话，沈涟突然就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格外的逾越，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捡到了一个大宝贝。
沈涟低头在林小九的脸上亲了亲，然后在被林小九嫌弃的推开之后，笑着同他道：“我来给你说个故事吧！”
“好。”
沈涟轻轻的抚摸着林小九的头发，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眼神中有几分空洞，然后慢慢的讲了起来。
“很久之前，有一个富有的富家千金，她家里人只有她一个女儿，因此对她格外的宠爱。某天，这个富家千金在同母亲去山上庙宇参拜的时候，遇到了山体滑坡，她和自己的家人都被困在了那里，富家千金也是意外滚落到了山下。后来，还是一个好心的猎人路过，她才被救了。”
林小九听到这里，不由跟着嘟囔了一句，“后面是不是那千金爱上了猎人，然后和猎人在一起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猜测，却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用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拍，小声道：“你这是哪里来的猜想？”
林小九吃痛的哼了一声，抬头看向沈涟有些不服气的道：“一般小，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
“没有，那猎人家里有妻有子，怎么会和这富家千金在一起。”沈涟好笑的说道。
“那，这后面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九听到这里，越发的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竟然没有按照套路发展。
沈涟也没有钓着林小九的胃口，接着道：“那千金在猎人夫妻的照顾下，很快就恢复了健康，而这个时候路也被千金父母花钱让人给弄开了。千金告别了这对夫妻，回到了自己的家。”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只觉得这是个简单的故事，但是同时他又觉得，若只是一个简单的故事，那他不可能只讲到这里，后面肯定还有故事。
果不其然，沈涟继续道：“千金回来之后，她很快就在父母的安排之下和她的未婚夫订婚了。她不知道的是，他的未婚夫其实早就有了一位青梅竹马的相好，只是因为那个女子家境贫穷，再加上他自己家里的事业也受到了冲击，所以才被迫娶了千金，以此来获得她家里的支持。”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指也下意识的捏住了他的衣服，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千金嫁给那个男人之后，男人就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刚开始她只当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面，她们之间没有感情，所以才会对她那么冷淡，因此她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那后来呢？”林小九正听得起劲，结果就发现沈涟停顿了下来，不在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沈涟似乎是从林小九的催促中回过了神来，接着道：“后来啊！千金的父亲用自己的人脉帮了男人家里，让他的产业重新活了过来，并且开拓了更多的产业。而男人虽然不喜欢千金，两人之间的感情虽然清清淡淡的，但是千金依旧生了一个男孩。”
沈涟说到这里，轻轻的拍了拍林小九的肩膀，似乎是陷入了自己久远的回忆，继续道：“有一日，千金带着丫鬟上街，遇到了落魄的猎人，这才知晓他们家遭了难，家里的妻子死了，儿子也病了，他自己也残了。千金念及他们当日救活自己的恩情，给猎人找了一个地方住，还给了他们一些钱财，让他们好好的治病。”
林小九觉得沈涟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太对劲，他抬头想要看看，然后自己的脑袋被人一把给按住，重新给压了回去。
然后林小九就听到了沈涟用低哑的嗓音，在他的头顶缓缓道：“本来只是一次意外的事，但是后来不知道怎得传到了男人的耳朵里，男人污蔑千金和猎人有私情，并且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就不是完璧之身。千金很震惊，但是她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驳，因为男人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从此之后，男人便冷落了千金，对外称千金因为生养落了病根，眼下需要静养，将她关在府里，任由家里的下人对她冷嘲热讽的磋磨，天天告诉她，她就是在猎人救她昏迷的时候失去了贞洁。”
林小九听到这里的时候，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手指一下就抓紧了沈涟的衣袖，然后就听到他继续道：“千金逐渐在那样冷漠的氛围当中发了疯，并且怀疑起自己，最后失足从楼上掉了下去，从此香消玉殒。”
第174章 后来的故事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讲述, 手指下意识的捏紧了沈涟的衣袖，感性告诉他这个故事很荒诞，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这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而且还是发生在沈涟身上的事。
如果一个人被长期看管起来接触不到任何正常人, 而身边的人全都在告诉她, 你就是做了罪不可恕的事, 一直一直这样指责她。只要不是心里足够强大的人, 都会被这样的谎言所洗脑, 从而相信这些话来。
只是，林小九还有些事不太明白, 他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那这个千金的父母呢？他们应该很爱她才是，怎么到后面就没有他们了呢？”
沈涟本来因为陷入了回忆当中, 眼神逐渐变得冷漠了几分, 此时听到林小九的话却是轻轻的笑了一下, 语气中不知道是嘲弄还是惆怅。
“他们当然爱自己的女儿，可是爱女儿, 不代表他们什么都能预料到。
女儿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将女儿如珠如宝的宠着。出嫁的时候, 他们给她准备了许多陪嫁, 希望富家人对她好一些。出嫁以后，为了他们的女儿日后过的好，他们又是出钱, 又是出力的帮着姑爷家重新发迹。
男人很会伪装, 刚开始娶千金的时候, 他就朝着两个老人承诺过要好好照顾千金, 对着千金感情虽然冷淡, 但是该有的爱护还是有的，平日里还对千金的父母嘘寒问暖的，表现得比他们的亲儿子还亲。”
沈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冷意。
“千金的父母见自己女婿孝顺，又对自己的女儿那么好，便以为这是自己女儿的依靠了，对着女婿更是掏心掏肺的好。
等女儿被软禁起来的时候，他们也去看过，只是那时候千金也被控制住了，老夫妻去看的时候，也只以为女儿是生病了。后来，千金意外死了，他们也跟着病了，没有多久也就病逝了。
在临走之前，他们依旧挂念着他们孤苦伶仃的外孙，将大部分的家产都留给了他。只可惜，那时候他们的外孙还小，那些家产都流入了男人的口袋里。
而那男人，在千金和她的父母都过世之后，很快就迎娶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进了门，而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进门的时候，却是带着两个孩子进门的，大的那个也就只比千金的儿子小上半岁。”
林小九瞪大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那孩子？他们在之前就有了首尾？”
沈涟拿起林小九的一撮头发把玩着，轻描淡写的道：“连你都看出来了，那孩子便是男人和他青梅竹马的产物。他在诬陷千金和猎人有私情的时候，其实和自己的表妹也没有断了联系。后来弄的那些，都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接手千金家的家产，然后迎娶自己的表妹入门。”
林小九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觉得沈涟说话的语调虽然没有多少起伏，但是不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
“你想知道后来的事吗？”
沈涟问的云淡风轻，林小九却从里面听出了几分惆怅，他抬头看了一眼沈涟的神色，纠结中还是点了点头，“嗯，我想要知道。”
沈涟没有去看林小九纠结的神色，而是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像是在摸一直乖顺的小狗。
“迎娶自己的表妹进门之后。在外，男人以千金的孩子还小为由，很快侵占了他外公留给他的家产，并且迅速挂上了自己家的牌子，将其彻底的变成了自己的资产。在内，男人将家里的管家权给了自己的表妹，让她来打理后院的大小事务。”
“那女人是个要面子的，又是男人娶的续弦，刚开始进来府里，害怕自己做些什么苛责长子的事会引来众人的口诛笔伐。于是，千金的孩子依旧还是享受着他母亲在世时差不多的待遇，除了下人们踩高捧低了一些，倒也没有多少烦恼。”
“只是人大多数是贪心的，更是会得寸进尺的。在掌家一段时间之后，她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不知道去那里学了一些阴损的招数，想要将那千金的孩子扼杀在。”
林小九听到这里，也跟着担忧了起来，捏着沈涟胸口衣服的手也紧了一些，小声道：“后来呢？”
沈涟感受到了林小九的紧张，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的拍了拍他的背，温声道：“别担心，她只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计量。后来啊，女人的手段都被那千金之子给识破了，千金之子也找了一个由头，从他父亲那里拿了一笔钱，然后彻底远离了那个家。”
林小九听到这里，下巴枕在了沈涟的胸膛上，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流落到林，我家里的。”
沈涟看了看林小九，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奇，“呀，你是怎么猜到，我说的那人是我的？”
本来紧张的气氛被沈涟突然这么一问，立马就便松快了几分。
林小九伸手锤了他一下，没声好气道：“我又不是傻，你都说的那么情真意切了，我当然能猜到是你了。”
“嗯，我家的小九真的很聪明啊！”沈涟伸手轻轻的捏了捏林小九还有些潮红的脸颊，语气中全是戏谑。
听到沈涟这仿佛哄小孩子的语气，林小九又捶了他一下，嘟囔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我刚刚问你的事，你还没有回答呐！”
沈涟扯了扯嘴角，极轻的笑了一下，随即道：“我自从离开了那个家之后，自己置办了田产和买卖，后来经营得还算可以，日子过的日子也还算富裕。再后来，我又有了一点闲钱去读书。好在，我在读书一道上还有一点天赋，很快就考中了举人。”
说到这里，沈涟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是在去京市赶考的路上出事的，这才有了后续到了你家里的事。”
林小九听完这些总觉得沈涟还有事情没有说，可是他抬头看向沈涟，又不知道那里不对劲，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
沈涟注意到了林小九的神态，轻轻的摸了摸林小九的脑袋，小声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小九摇了摇头，紧接着点了点头，最后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看着沈涟道：“对了，你去往京市的路上，应该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是，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林小九从原先林小九的回忆当中，可是清楚的看见了沈涟当时凄惨的模样，他就不相信沈涟在小时候能斗过他的父亲和继母拿着钱搬出来，长大后反而倒退了，以至于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林小九觉得不合理，当然沈涟的话很快也解答了他的疑惑。
“那次是我大意了，我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在中途还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山匪，马儿受惊直接将我们都甩了下来。最后，只有我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并且被你们所救。”
林小九听到这里，捏着沈涟衣服的手越发的紧了，看着他的眼神当中有些几分惶恐，“那你那次的事情是个意外吗？”
沈涟不明白为什么向来迟钝的林小九，会在这种事情上这般的敏锐，他顺着他的话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大约与我那继母有些干系。”
林小九抓着沈涟的手一下子就紧了，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你都搬出去了，你和那家里都没有什么干系了，她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听着林小九充满了担忧的话，沈涟那因为回忆这些事情而生出了几分寒意的心脏，突然又暖和了起来。
“大约是人的天性吧！有些人，如果生了心魔，那碍眼的东西不管在不在眼前，只要他存在一天，那一定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将他拔除，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叙述，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又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旁边的沈涟，小声道：“那你今天回来的时候，怎么表现得有些不开心？”
沈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林小九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嗯，很明显，你以前回来基本上什么负面的情绪都没有，只有今天回来的时候，表现得很不开心的样子。看着你这样子，我都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可是你不想说，我也不好问。”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心里有些歉意，他将林小九给抱住了，然后小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你直接问我就好，我都会全部告诉你的。”
“嗯，我记住了，我下次会直接问你的。”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笑容又收敛了几分，朝着林小九轻轻的道：“我今天不开心，可能是因为我父亲来找我了。”
“什么？！”听到沈涟的话，林小九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他撑着身子从沈涟的身上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语气中有几分难以置信，“他怎么找到你的，他为什么要找你，他是不是要使坏？”
沈涟看着林小九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温声解释道：“他陪着我那好弟弟过来考科举，自然就知道了我还没有死，也知道了我的存在。”
“那他找你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让我帮我那好弟弟，谋个好差事。”
*
沈夫人自从将事情全部说给沈老爷，让他去找沈涟之后，她就在家里心神不宁的等着。
左看右看，沈夫人始终没有等到沈老爷回来，最后好不容易听到了沈老爷回来的消息，她都顾不上其他，连忙起身迎接了出去。
“老爷，这事如何了，他答应了吗？”
第175章 说服
沈老爷刚回来屁股都还没有坐热, 结果就听到沈夫人劈头盖脸的问了这么一句。
沈老爷顿时就不高兴了，“我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你就来问我这事, 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再来回答你？”
沈夫人眼下再心急自己儿子的事, 也知道要先把沈老爷给哄高兴了。她连忙摆出了一个笑脸, 亲自倒了茶放到了沈老爷手边。
“来, 老爷, 喝茶。”
沈老爷接过那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的茶水喝了一口, 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然后他又扭头看向旁边这个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女人, 停歇了一会儿才道：“他既没有答应我, 也没有拒绝我。”
沈夫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看着他追问道：“怎么会这样, 他想要做什么？”
沈老爷在沈涟那里吃了不少软钉子, 肚子里也憋了不少气, 眼下全都爆发了出来，他看着面前的人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他想要做什么, 我那里知道那个小畜生想要做什么？他明明就没有死，这几年都不回来报个信。这也就算了, 我本来就当他死在了外面。可是眼下都考上了状元了, 更是连个消息都不透露回来，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听到沈老爷中气十足的抱怨，沈夫人看着他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自从进了沈府大门, 她就觉得那个沈涟有些邪气。
毕竟谁家七八岁的孩子, 盯着人的时候是那种上下打量, 仿佛看穿一切的样子, 而且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就能找到家里的族老来给他主持公道，带走了那么多钱，后来更是凭借着自己活的有滋有味的，后来甚至还考上了举人。
人说多智近乎妖，沈夫人就一直觉得沈涟就是那妖怪，早晚要反噬他们的。
只是这次她儿子是真的需要一个跳板，再加上沈涟即便是考上了状元，也没有看到他对他们要做什么。
这让沈夫人心里存了一丝侥幸，让她觉得或许沈涟没有那么可怕，至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于是，她这才敢怂恿沈老爷去找沈涟让他帮忙。
可是沈涟眼下这不清不楚的态度，让她再次担忧了起来，她看着面前这个脸色难看的沈老爷，还是咬牙问了出来，“老爷，这次可是关系到我们瑶儿的前途，你真的没有问清楚吗？”
沈老爷喝了口茶之后似乎是冷静了下来，然后回忆了一下他和自己这个儿子的相处，眉头也皱了起来。
刚开始沈老爷见到沈涟时，他只顾得上生气了，等后来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就发现他似乎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儿子。
若说以前的沈涟，沈老爷自认为还能看透了几分，但是眼下这个沈涟，他却是半点都看不透。
说沈涟不如以前那般文雅，似乎也不是这个道理，沈涟笑起来依旧是满面春风的模样。说沈涟像是以往那般文雅，似乎也不是这样的，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像是一望不见底的深潭，让他都有几分害怕。
沈老爷左思右想间终于想起了，他面对沈涟时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了，像他小时候无意间闯入的洞穴，从中窥见的深潭。
那潭水之上覆盖着一层绿藻，初见之时以为是地面，直到你大意踩入其中，那深不见底的幽潭就会直接将你给淹没，当你在那冰冷的湖水中挣扎的时候，那绿藻又会遮掩住你头顶的光亮，任由你在绝望中窒息而亡。
想到那种感觉，沈老爷下意识的抖了抖肩膀，似乎是有些害怕了。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沈夫人看着他在那里想着想着，结果自己就抖了起来，有些疑惑的摇了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神中也全是不解。
听到她的声音，沈老爷立马就回过了神来，随即又觉得有几分丢面子，毕竟他竟然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
“你刚刚想要说什么呢？”
听着沈老爷这有些不耐烦的问话，沈夫人有几分不满，却也习惯了他这样说话，于是很快也消化了过去，朝他继续道：“我想说，若是他不答应的话，老爷能不能为了我们瑶儿再走一趟。毕竟，这眼瞅着马上就是要分配官职的时候，这可是关乎他一辈子的大事啊！”
沈老爷的脸又一下拉了下来，今天他虽然没在沈涟那里吃亏，甚至还在一开始就发泄了情绪。但是之后的时间，他总觉得和沈涟待在一起让他有些不舒服。
如今听到沈夫人让他继续去找沈涟，沈老爷心里下意识就是排斥的。
沈夫人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眼看着他这样，不由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哄劝起来。
“我也知道老爷辛苦，那沈涟也是个不知感恩的。只是，只是瑶儿这事确实等不及了，更何况瑶儿这事可以说是我们全家的大事。若是瑶儿能有一个好官位，日后我们作为他的父母，不也能跟着沾光吗？”
原本还有几分不情愿的沈老爷，在听到沈夫人这一番分析之后，皱着的眉头逐渐也舒展了开来，最后格外勉强得应了下来。
“你说的对，瑶儿比那小畜生有孝心多了，我不能因为我一时的意气，毁了瑶儿的大好前途！那我明天再去找那小畜生一次。我是他的亲爹，若是他不帮我们这一次，我铁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沈老爷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沈夫人脸上下意识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趴在他耳边恭维道：“我就知道老爷是最疼我们瑶儿的人。你放心，日后我们瑶儿若是有了大出息，肯定会好好的孝顺我们的。”
沈老爷拍了拍沈夫人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上全是满意的神色，他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媳妇，真是格外和自己的心意，不像他那死去的前妻，不仅在世的时候不讨人喜欢，连带着死了之后还留下一个孽种来膈应自己。
*
“小东家，你小心啊！”
林小九听到耳边传来的惊呼，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安玲，惊恐的指了指他的手上。
林小九低头一看，只见他手里拿着的蛋糕胚正在倾倒，差一点就要翻下去了，他连忙扶了起来，这才挽救了一块快要成形的小蛋糕。
安玲在旁边看着林小九手忙脚乱的把那蛋糕抢救了下来，眼里既惊讶又感动，最后看着他崇拜道：“小东家，你真厉害，这蛋糕明明快要不行了，结果你又弄好了。”
林小九听到她的话，朝她轻轻的笑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茬。他刚刚在走神，若不是安玲及时叫醒了他，他也做不到将这东西及时的补救下来。
昨天晚上沈涟告诉他，他的父亲来找他的时候，林小九就吃了一惊，他后来也问过沈涟他要怎么做，得到的答案就是沈涟会处理的，让自己不用担心。
林小九眼看着沈涟都这样说了，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他相信沈涟自己能处理好这些事的。
“这没什么厉害的，你来多做几次，你也能那么厉害。”
“真的吗？小东家，我也能像你一样，做出这般好吃的东西吗？”
林小九看着旁边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的安玲，不由点了点头，温声道：“自然，你这第一次做蛋糕就做的这般好，那就证明你是有天赋的。既然你是有天赋的，日后勤奋练习，得到的效果一定不会差！”
安玲被林小九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此时也格外的高兴，不由出声道“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的。”
林小九看着努力按照自己要求想要将蛋糕弄成和自己一个模样的安玲，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欣慰。他看着安玲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自己刚刚被师傅收进门，第一次做菜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高兴的样子。
林小九也希望，安玲能够学有所成，日后凭借着自己的爱好吃饭。
*
沈涟一大早起来吃了饭就去了国子监，在进入国子监的办公场所时，他就看到了欲言又止的同僚。
猜到他应该是看到了昨天发生的事，沈涟脸上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径直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直接问道：“怎么了？”
齐律明显是很想要问，但是一听沈涟这话，又不太好问的样子，于是脸上呈现出了一种格外复杂的纠结来。
沈涟倒是格外的大度，看着他笑道：“齐兄想要问些什么直接问就是，何必这般吞吞吐吐的，免得把自己憋出病来。”
齐律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也有几分不太好意思，他看着沈涟似乎是真的不介意的样子，这才小心的试探道：“昨日来找你的那个中年人，他是？”
沈涟心想果然如此，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避讳，直接道：“他是我的父亲，此番是特地过来寻我的。”
“哦哦，原来是你的父亲，难怪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了。”齐律恍然大悟的说道。
沈涟看着他这样子朝他笑了笑，也不再理会他恍然大悟之后震惊的模样，抬脚大步流星的朝着里面走了去。他今日晚点还有事情要处理，可不能因为本职的工作没有完成，到时候留下来加班。
齐律这边还在嘀咕难怪他们看起来那么像，一扭头发现沈涟都不见了，连忙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道：“沈兄，你等等我，我今天的任务也是和你一起。”
沈涟带着齐律一起做了一天的活，在回去的时候，他又看到了昨天见过的那辆马车。
沈涟这次倒也没有逃避，同旁边的齐律告了一声别，然后抬脚径直朝着那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176章 威胁
齐律看着沈涟离开的背影, 他又想起昨天他还没有走远时，转身看到那个中年人打沈涟时的画面。
当时的齐律还吃了一惊，毕竟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打沈涟, 甚至更不理解沈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反抗都不反抗。
带着这样的疑惑, 齐律纠结了一晚上, 所以今天才会对沈涟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个困扰了他一晚上的问题。
在沈涟回答了他的问题，他知晓了其中答案的同时, 齐律也不禁有些唏嘘, 他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沈涟的父亲，更没有想到对着这样优秀的儿子, 那人还能下那么重的手, 还一点面子的不给沈涟留。
若是他有这样的儿子, 他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苛责于他。
齐律想到这里, 眼前立马就浮现出了沈涟那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来，然后有瞬间的不自在来, 他脸红了一瞬, 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对沈兄的亵渎，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齐律又扭头看了一眼沈涟的方向，看到他和他父亲没有像昨天那般剑拔弩张, 而是同坐一辆马车离开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 就算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
如此想着, 齐律也没有在原地过多停留, 他得早些回去，路上还能买上二两酒喝。
*
沈老爷本来还惦记着沈涟昨天的反应，觉得沈涟今天也会是那般不情不愿的样子，谁知道沈涟今天竟然变了一个样。
在听到马车边传来的动静时，沈老爷还觉得有些奇怪，等他掀开马车帘子，看到站在马车下的沈涟时，他脸上的诧异怎么都遮掩不住。
沈涟倒是神色如常的看着他，还朝他行了一礼，恭敬道：“父亲。”
沈老爷看着马车下的沈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涟抬起头来用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在看到他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后，他这才缓缓的开口道：“父亲，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找我吗？如此，我自己先来找你了。”
沈老爷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般，抖了一个激灵，连忙道：“对对对，我是来找你的。”
说完这句话，沈老爷又觉得自己刚刚呆愣的样子有些丢脸，于是立马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教育的口吻，朝着面前的沈涟道：“你上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沈涟看着沈老爷这装模作样的样子，觉得他这个父亲还是和年轻时一样喜欢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就上了马车。
*
林小九今日多了一个帮手，再加上来买蛋糕的人很多，他很快就卖完东西回来了。
回家时，安若一早就在门口迎接他们了，“夫郎，我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你们先去洗漱一下吧！”
“辛苦你了，我洗完之后想要休息一下，你们到了做饭的时候再叫我。”林小九一边朝着安若吩咐道，一边朝着洗漱室走了去。
目送着林小九离开的背影，安若轻轻的应了一声，“是。”
安玲是跟着安若一起回来了，此时却不忙着去收拾自己，而是拉着安若的手，蹦蹦跳跳道：“安若姐，我同你说，我今天跟着夫郎去了店里，不仅亲手做了好多好多蛋糕，还帮着卖了不少的东西。”
安若被安玲拉着手，听着她讲述这一天在外面遇到的趣事，在替她高兴的同时，心里也不由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惆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愁什么，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最后在安玲说完这些，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回复时，安若看着面前的人，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你做的很好，一定要继续保持下去，夫郎一定会更加看重你的。”
安玲听到她这样说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头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我觉得，我只要能跟在夫郎身边做事就好，至于能不能让夫郎看重，我觉得都不重要的。”
安若听到她的话却是有些恍惚，不由在心里嘀咕道：“这怎么会不重要呢？”
毕竟像她们这样的人，能够得到主家的赏识，这样才能过得更好啊！
*
沈老爷这次没有和沈涟在马车上谈话，而是带他去了城里一家还算出名的酒楼。
沈涟在跟着沈老爷进门，看着小二询问沈老爷需要什么包房，还要上什么茶时，沈老爷面上显出的几分迟疑，以及最后明明不怎么情愿，却依旧选了一个最贵的包间和茶时，沈涟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看来，那些从他母亲那里夺过去的家业，这些年已经被他败光了。
“二位客官慢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喊小的一声就行。”
小二手脚麻利的上了茶，然后快速的退了出去。
沈涟看着面前的沈老爷在上茶之后反而没有了动作，只是盯着那茶壶示意自己，他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沈涟率先有了动作，起身给自己和沈老爷倒了一杯茶。
在沈涟倒茶时，沈老爷的目光就定格在了他的身上，视线上下的在他身上扫视着。
等到仔细打量完他之后，沈老爷才发现这个他还没有好好看过的儿子，眼下真的出落得一表人才了。
比起他印象中那个会露出锋芒的孩子，此时的他完全收敛起了自己身上的锋芒，伪装得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一般。
“你真的长大了不少啊！”
沈涟突然听到沈老爷来了那么一句，他有几分诧异的抬头看向他，在看到他是真心的赞叹之后，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放下了手里的茶壶，转移了话题，“不知道父亲此番寻我所谓何事？”
沈老爷虽对沈涟没有任何的亲情可言，但也觉得生出了一个状元儿子是件足够令他们家光宗耀祖的事。
即便是沈老爷再不想承认这个儿子，他也下意识的觉得沈涟给自己长脸了。
沈老爷知道自己年轻时对沈涟亏欠甚多，眼下他还自己考上了状元，自己还需要他帮着沈瑶升职。
沈老爷虽是不喜这个儿子，却也觉得自己可以给他一点甜头，以便让他死心塌地的帮自己做事，刚刚说那么一句，也是想要勾起沈涟心里对父爱的渴望。
只是沈老爷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开了一个头，一下子又被沈涟给堵了回来，这让他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出声质问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你爹，难道我没事不能找你了吗？”
面对生气的沈老爷，沈涟却是表现得格外的平静，语气冷淡的道：“自然可以的。”
沈老爷被沈涟这话一哽，眼下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最后喝了一口茶，这才勉强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憋闷，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这次来是想要你帮沈瑶调动一下，让他去一个容易升官的位置，或许去你现在待的地方也行。你是他的哥哥，他这次分派的运气不好，你该帮帮他的。”
沈涟听到沈老爷这样说，没有去看他，反而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杯，用手在上面画着圈。
沈涟略微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他抬头看向面前的沈老爷，语气散漫道：“父亲，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新科状元，眼下的事业都还没有稳当，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够替他重新换个职位呢？”
沈老爷听到他这样说，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想起他昨天也是这样糊弄自己的。
沈老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看着面前人恶狠狠的道：“你别这样糊弄我，我昨天回去之后了解清楚了，你不仅是新科状元，你还是那国子监的督办，那国子监的规矩都是你来定的，你的权力很大！即便你不能直接指定你弟弟的官位，但是你也可以通过内推，给他联系一个有前途的差事。”
听到沈老爷这样说，沈涟正在拨弄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沈老爷，轻轻的笑了笑，“看来，父亲把这些都调查得很清楚啊！”
沈老爷看着他这似笑非笑的样子，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他似乎也是这样一笑之后，然后开始糊弄起了自己，最后把自己给忽悠走了。
顿时沈老爷的目光一凝，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人，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我是你的父亲，我告诉你，你如果不听我的，我完全可以让你身败名裂。我想你刚刚考中科举，有了光明的未来，你应该不会想在这个时候，成为别人嘴里口诛笔伐的对象吧？”
沈老爷自认为搬出这套理论来，足够让面前的人折服，毕竟从古自今只有折腾儿子的父母被人说两句，却从未有过不孝的儿子能够被人所接受的例子。
如果沈涟不帮他，那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反正左右都不会让面前人好过的！
沈涟听到他的威胁，抬头看向了他，见他脸上露出了真心而得意的笑意，沉默的看了他许久，最后在他快要发火的时候，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低声道：“当然，父亲，我会帮你的。”
*
沈涟回到家时，已经是林小九做好晚餐之后的半个时辰了。
林小九左等右等都不见沈涟回来，他还担心沈涟是不是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以至于回来得迟了，甚至已经想过要去找他了。
就在林小九吩咐安若她们把菜拿到厨房放好温着，纠结着要不要出去找沈涟的时候，只见沈涟推开了门回来了。
坐在院子里的林小九，见到沈涟回来的时候立马就迎接了上去，然后看着他笑道：“你回来了？”
“嗯。”
林小九原本因为沈涟出现而扬起的笑容，在看清楚他的表情之后，一下子就楞在了原地。
沈涟走近了林小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傻愣愣看着自己，小声问道：“怎么了？”
“你今天是不是又不高兴了啊？”
沈涟俯下身来拥抱住了林小九，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声的在他耳边道：“哎呀，今天的不开心又被你看出来了，看来我伪装得真的很失败啊！”
第177章 交谈
林小九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小声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呢？”
沈涟抱着怀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小九最近都在蛋糕店里忙活的缘故，眼下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奶香味, 让人闻着就觉得想要亲上一口。
“这事可不好说, 说来有些话长了。”
“那等我们吃完饭, 晚上再慢慢说。”
“好。”
说完, 沈涟又抱了林小九一会儿, 这才放开了他, 然后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进了门内。
*
不远处跟过来，想要看看要不要帮忙的安若和安玲, 一过来就看见了沈涟和林小九两人粘粘糊糊的样子。
安玲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们, 小声嘟囔道：“我觉得老爷真好，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有那个夫君对自己的夫郎, 有比我们老爷对他夫郎更好的了。”
安若看着他们两人牵手一起往里面走的样子, 她又想起了自己被发卖前在家时看到的画面。
母亲干完活之后急冲冲的回家做饭, 醉醺醺的父亲看了一眼饭菜，说饭菜不和他的胃口, 直接抓着母亲的脑袋就往灶台上撞，周围的弟弟妹妹们被吓坏了, 随即哭成了一片。
“是啊, 老爷对夫郎真好，若是每个男子都能对他的另外一半那么好，那这世间便是再好不过了。”
安玲在旁边点头同意道：“希望我们以后也能找个老爷这样懂得疼人的。”
安若听着她的话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 扭头看着她不解的样子, 轻笑道：“但愿如此吧！”
安若知道以她们这样的身份, 是不会遇到什么好货色的,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不被发卖出去, 自己找个穷苦人家，成为一个老实人家的妻子，过着辛苦而操劳的一生。
安若想到这里，突然就露出了一抹苦笑来，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朝着旁边的安玲道：“好了，我们也不要在这里说这种话了，我们该去吃饭了，吃完饭还要干活。”
“好勒！”安玲倒是没有体会到安若的惆怅，干干脆脆的应了下来，然后跟在她后面去了厨房。
*
吃完了饭再消了一会儿食，林小九便去泡了澡。
在林小九脱光了入了水之后，沈涟也跟了进去，表示自己要跟着林小九一起泡。
本来林小九是不干的，要是他准许了沈涟和自己一起泡，他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能洗完这个澡。
可是看着沈涟站在那里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林小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又听到他说他今天碰到了他父亲，林小九更是妥协了。
在沈涟进来的时候，林小九还和他约法三章，让他除了洗澡不能干别的事，这才准许他进浴桶和自己一起洗。
沈涟进来了之后也很老实，刚开始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着林小九躺在浴桶里，轻轻的给他擦洗身子。
林小九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看沈涟做的认真，他逐渐也甩掉了那种不太自在的感觉，只当沈涟是真的在给自己洗澡。
“你父亲今天找你什么事？”
沈涟正在给林小九淋水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他便将人拉了过来抱在了怀里，然后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朵边上道：“你想知道？”
“嗯，我当然想要知道啊！”林小九觉得沈涟这话问的很奇怪，沈涟的这些事情，他当然想要知道了。
沈涟低头看了一眼林小九，对上他那双黑润的眼睛，忍不住在他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接着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谁叫你是我的夫郎呢？”
林小九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早点把正事给说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快要生气的样子，也不接着逗他了，而是讲起来了今天发生的事，最后道：“他过来找我，自然是为了他那心肝儿子，还是想要让我给他安排一个有前途的职位。”
林小九听到这些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眼下只觉得沈涟的这个父亲十分的可恶，可是碍于名声的缘故，沈涟却不得不受制于人。
“那你真的要帮他吗？”林小九小声的问了出来，问出来之后又觉得不太好意思，连忙继续补救道：“我也不是说让你不要帮他，我只是觉得他们家以前那么对你，你不帮他们才是正常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在他错愕看过来时，轻轻的吻住了他。
林小九被亲熟了，眼下也就很自然的接受了他的亲吻，可是在被放开了之后，他还是很生气的看着面前人道：“你在做什么？我在同你说正经的，可是你又在做不正经的事。”
“我也是在做正经事啊！”
沈涟看着林小九气呼呼的样子，下意识的就想要逗逗他，直到意识到面前的人是真的开始生气了，他才求饶般的抱住了他，然后朝他道：“好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
“哼！”
沈涟看着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遇到他父亲而产生的那些郁气，在这片刻的玩闹之中消散了。遇到林小九，真是他的幸运！
沈涟抱着林小九不说话了，林小九也不催他，等着沈涟自己开口。
在沈涟抱着他坐了一会儿后，他才开了口，“我自然也不想答应的，甚至我觉得如果答应了这个要求，我会很可笑。可是，我没有办法不答应，因为他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林小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像他上辈子时，他就看过很多成名的人，即便是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抛弃，但是在那人老了要钱的时候，依旧有很多人觉得她不给钱，那就是她的不孝，她不应该弃自己的父母于不顾，逼着她认了抛弃她的父母，并且赡养他们。
以后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现在这个崇尚孝为上的古代了。
更何况以沈涟如今的身份，若说真的不管了，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来，还是他吃亏。
兴许沈涟的父亲就是明白了这一点，他才这般有恃无恐的威胁沈涟，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即便知道沈涟答应也是迫不得已的，但林小九还是觉得不开心，凭什么生而不养，在孩子大了之后就可以索取那么多？
越想越生气，林小九甚至还握紧了拳头捶打了一下，然后捶打出了一片水花。
沈涟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却是觉得他很可爱，他拥着他道：“好了，不要不开心，我不会让他们就这般如愿的。有些事情，即便是过了那么久，却依旧需要清算的。”
林小九听出了沈涟没有那么容易妥协的意思，扭过头来看向了他，眼睛亮晶晶的道：“那你要怎么做？”
“自然是让他们被捧得高高的，然后在最辉煌的时候落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
在沈涟和林小九一起泡澡的时候，沈老爷却是在离开茶楼之后，又去附近的妓馆逛了一下，以此来犒劳自己半天终于说服了沈涟。
前段时间沈老爷由于囊中羞涩，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快活了，如今他拿捏住了沈涟，他孝顺的儿子也快有官位了，他马上就要有钱了，自然可以奢侈一把了。
等回到他们临时居住的地方时，沈夫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结果就看到了喝的醉醺醺，已经有些不认人的沈老爷。
沈夫人刚开始是生气的，她先是将跟在沈老爷身边伺候的仆人骂了一顿，斥责他们没有好好的看好老爷，按时把人给带回来。
紧接着又连忙把沈老爷给带了进去，吩咐旁边的丫鬟们拿水过来，再煮了一些醒酒汤来给沈老爷灌了下去，这才让他保持了几分清醒。
“老爷，你好些了吗？”沈夫人在旁边看着沈老爷，眼神中满是殷切。
沈老爷被她这般一弄，那里有不醒的道理，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摆设，这才慢悠悠的道：“我这是，回到家里了啊！”
“老爷，你还渴不渴。来，你再喝点水。”
沈夫人殷切的把水递到了他的嘴边，殷勤的服侍他喝下，等到他喝完水，末了还砸吧了两下嘴之后，她才温声细语的道：“老爷，这瑶儿的事，那沈涟答应了吗？”
沈老爷听到沈涟的名字，立马就来了劲，他猛地拍了拍旁边的桌子，大吼一声，“我是他爹，他不听我的，他是想要反了天吗？”
沈夫人陪着他那么久，看着他这个样子，觉得这事一定是成了，不然他也不会这般的张扬，于是在旁边轻声恭维道：“还是老爷有办法，这沈涟这般倔的脾气，也让你给制服了。”
“自然，那小畜生再有能耐，他也是我生的，我自然是有办法治他的。”说完了大话，沈老爷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在沈夫人刻意诱导和哄骗下睡着了。
看着已经睡得不醒人事的沈老爷，沈夫人冷漠的朝着旁边的丫鬟吩咐了一句，让她看好老爷之后，自己很快就去了儿子的房间。
一进门，沈瑶就看到了他母亲过来了，连忙站了起来迎接了上来，然后着急道：“娘，可是有了消息？”
“自然！”沈夫人一边拍着他的手，一边高兴道：“你父亲已经同那沈涟说好了，他会帮你的，我儿马上就要有出息了！”
沈夫人已经预见以他儿子的聪明才智，不断晋升的场面了，她到时候一定可以凭借着她儿子步步高升的官位，成为让众人羡慕的存在！
沈瑶看着满脸写着对未来憧憬的母亲，抿了抿唇瓣，脸色并没有她那么愉快。
沈瑶从小就比不过沈涟，他不明白那样一个没娘，甚至爹也不疼的人，为什么处处都能压他一头。
好不容易等他死了，让他觉得松了一口气，结果后来发现他不仅没有死，反而还考取了状元，眼下自己还需要仰仗他。
眼下看着他娘欢天喜地的样子，沈瑶的内心格外的不爽，可是他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自己暗暗的开始生气，并且在心里发誓，他日后一定要超过沈涟，让他永远待在自己的阴影下。
第178章 安排
富丽堂皇的皇宫里。
新皇萧炎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批改着奏折, 本来舒展着的眉头在看到其中一封奏折的时候，立马就皱了起来。
片刻之后，萧炎冷笑了一声, 自己喃喃自语道：“他们真是越发的大胆了！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站在旁边的老太监看着他的反应, 站在旁边虽有些疑惑, 却也不敢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炎将手里的奏折丢在了旁边, 然后扭头看向了旁边的老太监, 随即道：“让你盯着沈涟, 他如今如何了？”
听到皇上的问话，老太监立马就上前来了, 朝着他恭敬的行了一礼, 随即道：“他在国子监听说混的不错，刚开始去的时候还有人想要仗着资历欺压他, 眼下却是在那里和那里的人混成一片了。”
萧炎听到这话, 似乎是有几分满意, 连刚刚有些难看的脸色，此时都好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之后笑道：“他倒是没让我看走眼，估计再过段时间, 他就能帮我做这事了。”
听到新皇如此器重沈涟, 连带着他日后的安排都想好了，老太监在旁边表现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很纠结的样子。
“怎么, 你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吗？”本来还带着几分笑意的新皇, 在看到旁边欲言又止的老太监时, 毫不客气的问了出来。对于他来说, 老太监是自己的亲信, 没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是，奴才不敢欺瞒陛下，根据去盯梢的人来回报说，他自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眼下他的父亲和继母都过来了还找上了他，似乎是想要他帮忙。”
太监说完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主子，却是看到他嗤笑了一声，语气冷然又不屑的道：“竟然如此吗？父慈才能子孝，若是父不慈，子却孝，那就是太愚蠢了。”
说完，萧炎将手里的奏折丢在了一边，背靠着椅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累了？需要小的吩咐御膳房那边，准备点参茶送过来吗？”
萧炎听到他的话，甚至制止了他的行为，摇了摇头之后然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紧接着道：“不用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头疼。”
老太监在旁边听着他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却也不敢接话。
“原本以为沈涟是个可用之人，日后能替朕分担一些麻烦，朕甚至都想好了他以后的安排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那么脑子不清醒的时候。”
“皇上？”老太监看出了新皇脸上的疲倦，小声的试探了一句。
新皇却是勾起了嘴角，目光移到了刚刚翻看的那本奏折上面，随即想到了什么，又从椅子上坐直了起来，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来。
“罢了，这也算是一次考验，朕就再看看他，看看他这次会怎么处理。若是做到朕满意了，这次的机会照样给他也没有关系。只是能不能走到那一步，这就看他自己了。”
老太监看着已经有了成算的新皇，终于也跟着松了口气，朝他微微一笑道：“圣上英明。”
*
沈涟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林小九还在睡觉，他亲了亲昨天晚上累着了的林小九，然后起身收拾自己洗漱去了。
吃完了安若和安玲她们准备的早餐，吩咐她们在快要开店的时候再去叫林小九之后，沈涟这才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等到来到了国子监，沈涟先是处理了一下自己的公务，到了中午的时候，这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国子监是有专门的食堂，供这里的官员和学子们去吃的，只是这味道只能算是勉强下得去口，同林小九那时候给自己送的，简直就是有天差地别。
沈涟虽然不怎么挑食，却也不怎么习惯这里的饭菜，每次都打些清淡的吃吃，勉强能填饱肚子就好。
“沈兄，我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样子。”齐律看着吃饭都没有什么精神的沈涟，看着他有些困惑的问了出来。
沈涟吃了一口自己的饭，抬眼看向他的方向轻轻的笑了笑，“是吗？我表现得有这般的明显吗？”
齐律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竟然就问出了他的苦恼，顿时就来了兴趣，“对啊，今天处理公务的时候，你的眉头就一直皱着，看起来也不像是为公务烦恼的样子，应当是为了其他事烦恼。只是不知道，你烦恼的到底是什么事了！”
听到齐律的话沈涟冲着他笑了笑，倒也没有瞒着他，直接道：“眼下却是有件烦心的事，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齐律却是格外的好奇，“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你说出来我听听，万一能帮你解决了呢？”
沈涟思索了几秒，紧接着在齐律好奇的目光中，缓缓道：“既然齐兄如此热心，那我便说出来，让齐兄帮我分析分析也好。”
齐律听到他的话，立马就来了兴致，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知道的，我父亲这几日来找过我，却是因为我继弟。我这个继弟也是有几分才干，今年和我一同科考，虽然没有考中前三甲，却也是中了进士的，只是如今去了闲职。我父亲希望我能帮他调动一下，日后仕途也能走的顺一些。”
齐律听完沈涟的话，脸上的神色也由一开始的八卦，变成了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涟看着他徐徐善诱道：“我们都这般熟悉了，齐兄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出来。”
齐律看着他略微想了想，这才道：“如今你才刚刚进国子监，不说旁的，你就连手里的公务都还没有梳理清楚，如何就能负担得起帮你继弟谋取官职的事。”
似乎是看着齐律真的在为自己考虑，沈涟倒也掏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朝他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来。
“我也是这般同我父亲说的，只是我这继弟是我继母带过来了，颇为得我父亲的喜爱。我，我稍稍劝诫了几分，他就觉得我是不想帮他，进而开始生气。上次他来还警告了我一番，说是我若不帮忙，他们就要以我不孝的名义，大肆毁坏我的名声。”
沈涟这番话让齐律吃了一惊，他是上一届的进士，熬了三年才熬到了这国子监来。
对于沈涟这个新科状元直接被皇上派送过来，还顶替了重要位置的事，刚开始还有些愤愤不平，私底下还觉得他这是何德何能。
后来，随着和沈涟的相处，这才对他的工作能力和他的才华给了肯定，甚至和他成为了朋友。
因此，对于沈涟的人品和学识，齐律都觉得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齐律没有想到的是，沈涟这样有才有貌还有手腕的人，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爹，这让他大为震惊。
“你父亲，如何这般的不讲道理！这，这可如何是好？你，你要如何做？”
沈涟听到齐律的话，冲他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轻声道：“我还能如何做，自然是我父亲怎么说，我就如何做。只是我眼下有些苦恼，如今我没有任何的门路，这帮着我继弟调动的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齐律听到沈涟的话抬头看了看他，最后替他出主意道：“沈兄，这国子监虽说不缺人了，可是依旧还缺一些前来当做助教的官员。你不如去管事那里问问，看看能不能安插进来，日后也能继续安排其他的路。若是不行的话，你也可以从他那里探听一点消息。这国子监虽说是教书的地方，却也算得上一个消息灵通的地方。”
听到齐律的话，沈涟点了点头。
齐律见他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来，接着道：“而且，以你眼下的名声，只要是不太过迂腐的人，为了与你交好，他们都是可以给你行一些方便的。”
沈涟听到这里，知晓他是真的为了自己好，朝他拱了拱手，“多谢齐兄为我指路了，若是我自己摸索，也不知道要摸索到什么时候去。”
齐律听到沈涟的恭维，当即就高兴了起来，笑道：“好说好说，我也称不上是指路，只是说了一些我知道的消息罢了。”
沈涟看着他这样，两人又相互恭维了一番，这才将吃完的空碗拿到了清理台上，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
林小九起来之后天已经大亮了，匆忙间收拾好了自己，然后就带着安玲去了店铺里。
店里的那几个伙计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在看到林小九来的时候，立马就围了上来，跟着他一起进了店门。
有几个来的早，准备买东西的下人也待在那里，看着他们开门也准备跟进来，却都被人给拦了下来，歉意的告诉他们，他们还没有到开店的时间。
那些人看着在自己面前快要关上的门，语气中有几分焦急，“那个，我们可以进去等的，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不行，不行的，不好意思了各位，还请你们在外面等等。”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的人虽是碰了一鼻子灰，但是因为对这店的规矩很熟了，倒也没有多生气，只是一个个又坐回了台阶上，垂头丧气的等着里面出来的蛋糕，准备等蛋糕好了之后，第一时间给自家的小姐、夫人带回去。
打发完了想要跟进来的人，林小九看着自己的伙计，大声道：“好了，今天又是辛苦的一天，大家都要好好的加油啊！现在，我们要开始上工了。”
“是。”
众人应了一声之后，紧接着便分散了开来，然后开始在各自的岗位忙碌了起来。
很快，这不大的小店里就飘荡出了一阵又甜又香的味道，不仅引得外面的下人们吸了吸鼻子，连带着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想要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般神奇的香味。
林小九的店铺在开始准备的时候就因为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吸引了不少路人，连带着在外面的下人们都忍受不住了，不停的朝着店铺里看过去，口水不停的侯浓里分泌，吞咽了下去之后又开始嘀咕抱怨了起来。
“难怪这些夫人小姐那么喜欢这里的蛋糕，这闻着可真香啊！”
“可不是吗？我给你说啊！这小东西，那么小小的一块，我家夫人吃了之后可是每天都在惦记。”
“我给你你们说，你们这算什么，我家少爷也是，吃了之后就喜欢上了。而且他一个大男人还不好意思，让我出来买的时候，还让我说是给府里的小姐买的。”
“那你们家少爷可是真够装相的。”
“可不兴这样说他，不然传到他的耳朵里，到时候遭殃的还是我。”
“知道，知道。”
几人说的起劲，不知道谁在那里吼了一声，“门快开了，你们别聊天了。”
刚刚还嗑着瓜子说这话的人，当即话也不说了，手里的瓜子也收了起来，连忙跑到了那门店面前，按照这店里的规矩排起了队来。
等到那店门打开的同时，这些早就等在那里的下人们，伴随着飘荡出来的香气，一下子就冲了进去。
看着这一股脑涌进来的客人，早就有经验的伙计们立马就忙碌了起来，手脚麻利的在他们的点单声中将他们要的东西包好，然后快速的递到了他们的手上。
沈夫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不断涌入店里的人群，以及那些拿着好几盒糕点，此时正脚步欢快的往外面走的人群。
沈夫人一眼扫过那些盒子，想到里面放着的东西，脸上就不怎么好看，这让她又想起来了上次过来时丢的脸。
“夫人，我们进去吗？”
旁边的一声呼唤，沈夫人直接就回过了神来，朝她撇过去不耐烦的一眼，紧接着很快道：“进，当然要进去。”
沈夫人这次过来可是有目的的，虽然沈老爷说了沈涟答应了他的要求，也保证了会帮沈瑶找个好的职位。但是作为沈涟的继母，并且和他打了那么多次交道的人，她不认为那个家伙会那么爽快。
沈夫人上次过来就观察过了，沈涟虽然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但是他寻得这个夫郎，却不像他那般狡猾，甚至还带着几分未经苦难的天真。
为了验证这里面到底是有诈，还是他真的是投鼠忌器，她这才决定过来林小九这里探探底。
想到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沈夫人也不再耽误，抬脚就朝着面前的店铺里走了去。
等到了里面，沈夫人也不再纠结，让自己的丫鬟去给自己排队点了一个蛋糕，自己反而坐在位置上观察起情况来，然后沈夫人就发现，比起上次来的时候，眼下这店里的人好像越发的多了。
“夫人，你要的糕点。”
丫鬟将糕点拿了过来，然后放在了沈夫人的面前，随即便退到了一边站着。
沈夫人回过神来，看着那精致的、散发着甜香的糕点，最终还是没有敌得过诱惑，拿着旁边的小勺子就吃了起来。
*
在沈夫人进门的时候，巧儿就注意到她了，毕竟眼下进来的多是帮自家小姐、公子买糕点的下人，再有就是只有她一个人打扮得格外的贵气，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
巧儿观察了沈夫人一会儿，发现她虽然点了东西，吃的时候却是慢悠悠的吃着，目光还不断的在店内巡视着，仿佛是在观察着什么一般。
巧儿眼珠子转了转，最终还是去告诉他们小东家一声，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可得让小东家提前有个准备。
这样想着，巧儿立马就去了后厨将这事告诉了他。
林小九听罢也是皱了皱眉头，他眼下可真的很烦这样的人的，毕竟上次她来这里受到了那样的待遇，今天还能厚着脸皮过来，那就证明不是一般的有毅力。
他不怕蛮横不讲理的，他就怕那些那些厚脸皮有毅力的，这样的人十有八九能成事。
“小东家，我们该怎么办？”看着林小九因为为难而皱起的眉头，巧儿在旁边跟着忐忑问道。
林小九狠狠的皱了皱眉，然后看着旁边等着自己拿主意的巧儿，他刚想说再观察观察，等到后续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然后再拿主意。
结果林小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外面就跑进来一个人朝着外面指着，然后着急忙慌的道：“小东家，不好了。”
“怎么了，这是又有客人来闹事了吗？”
“不，不是，不是客人在闹事，而是客人之间厮打起来了。”
“什么？！”
林小九一听这话，当即也顾不上刚刚要同巧儿说什么了，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朝着外面飞奔而去。
等来到了外面，林小九赫然发现，那闹事的人竟然就是他们刚刚还在商量着提防的女人，以及一个经常来他们店里买东西的小姐。
也不知道她们刚刚为何吵了起来，眼下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打了起来，旁边的人手忙脚乱的看着，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林小九一见这情况，连忙跑了过去，“两位，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放手吧！”
也不知道是林小九的声音不够有威慑力，还是两位此时都打红了眼睛，此时听到林小九的话，竟然也不动分毫，反而打得越发的起劲了。
“哎呀，你们这到底是做什么？算了，你们快来帮忙，一边拉一个，快把她们分开。”
听到林小九的话，那些在旁边看呆了的伙计这才反应了过来，随同林小九一起一边拉了一个，然后把这两人给分开。
分开之后，那小姐还不顾自己眼下的样子，朝着沈夫人不停的骂道：“你再说一句，我还撕你。”
沈夫人此时衣衫凌乱，头上的发髻都散落了下来，在被人拉开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打架的，更不是让人看笑话的。
此时听到眼前这个小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这话，沈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头皮火辣辣的疼，顿时也生出了火气，“你说你什么了？你这个泼妇，你自己要发疯，你何必带上我。”
林小九看着这两打架的客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在他的店里，他还是要管管的，于是只能无奈的道：“好了，好了，二位。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起了矛盾，眼下这里都不是合适打架的地方，这也失了二位的体面。不如这样，我给二位都送份红茶，二位都消消气。”
沈夫人还没有说话，那小姐就不乐意了，她看了旁边左右为难的林小九一眼，再看看面前这个狼狈盯着自己的女人，冷哼了一声。
“本姑娘碰到这样一个东西，胃口都没有了，怎么还有心情喝你的奶茶。今天这奶茶就算了，我改日再来。”
说完，那小姐似乎是嫌弃在这里被围观丢人，带着自己的丫鬟就要离开。
在她转身的时候，沈夫人却是开口叫住了她，“站住！”
小姐站住了，紧接着扭头看向了沈夫人的方向，挑了挑自己的眉毛，语气不善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沈夫人一看她那样子，又想起来了她刚刚毫不留情动手的一幕，她虽然觉得自己被拉扯的头皮还在火辣辣的疼，可是还是逞强道：“你刚刚打了我，你就想要这样走了？”
“不然呢？那你还想怎么样？”小姐浑身凌乱，周身却布满了不服输的样子，高抬着下巴朝着沈夫人道，“是你先挑衅我的，还是你先骂我的，这些都是你不对，你该不会以为你自己有道理，从而想让我给你道歉吧？！”
看着这小姐振振有词的模样，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不由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站在那里、面露尴尬的沈夫人，眼里皆是有几分诧异的神色，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夫人今天过来的目的是来刺探林小九的，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当即又气又恼，盯着这小姐的眼睛里全是愤恨。
就在刚刚，在沈夫人好好的吃着东西的时候，这姑娘从她的旁边走了过去，虽然也说了道歉，但是他始终认为这小姐不是诚心想要道歉的，于是就说了她一句‘没有教养’，紧接着面前的小姐就生气了，随即开始攻击起自己来。
沈夫人不是个好脾气的，更何况自己从小生活的环境也容不得她能好脾气，于是，在眼前人和自己一点就炸的时候，她也不甘示弱的回击了回去，一来二去的，两人都开始生气了，以至于后面冲突爆发之后，发生了刚刚的事。
那小姐说完这一连串问责的话之后，她便皱着眉头看向了沈夫人，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见她半天都不说话，于是又扬了扬下巴，整理了自己凌乱的头发，格外硬气的道：“我看你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说完，那小姐也不顾沈夫人还在不在生气，径直领着自己的丫鬟就离开了，只是在路过尴尬的林小九时，她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
“那个，对不起啊！我这次不是故意的，你这店里有什么损失，你到时候报一个价格出来，我后续让我家里的下人拿钱过来赔偿。”
林小九被她这话弄得一愣，没有想到她还专门同自己道歉，当即立马就摇了摇头，客气道：“没事，没事，你们没有损坏任何的东西。只是，只是希望小姐你下次不要这般冲动了，不然也有些侮辱小姐的脸面。”
那小姐听到林小九的话，倒是不怎么在意，轻轻的哼了一声，轻声道：“脸面不脸面的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些不要那么脸大来招惹我，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原本气还没有消的沈夫人，眼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还在挑衅自己，顿时就坐不住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指着她气呼呼的道：“你！”
那小姐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屑道：“我什么我，我告诉你，你下次别让我再遇到你，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说完，那小姐也不再理会气得不行的沈夫人，带着自己的丫鬟抬脚就离开了。
独留下刚刚和她吵架的沈夫人在这里，接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
“我的娘亲耶，刚刚那个小姐是谁啊？怎得下手那么快？而且这手也太狠了一些了吧！”
“就是，我刚刚在旁边都看呆了，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瞧你们这点出息，不就是一个女人嘛！”
“你有出息，你刚刚不也是和我们一起看呆了吗？你还说你有出息，你这小子说话也遮一下眼，尽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你们怎么说话的，是不是也要打一架啊！”
“打就打，怕你啊！”
眼看着刚刚这桩官司才完，旁边这几个看热闹的人又快要打起来了，作为这里店主的林小九这又坐不住了，连忙阻止道：“各位，莫要生气！大家都是出来吃东西的，没有必要因为两句话生气。好了，各位也不要在这里看热闹了，还是各自回到座位去吧！”
那些人听着林小九的话还有些不太情愿，但是也正如同林小九说的，眼下这里也没有热闹看了，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于是他们三三两两的都散了。
*
在看到他们都离开了之后，林小九又扭过头来看向了此时已经由丫鬟帮忙整理着头发的夫人。
林小九虽然不喜欢这个夫人，但是她毕竟是在自己店里出了事的，因此对她说话的时候也小心了一些，“夫人，你没事吧？”
沈夫人还在想着刚刚和那丫头大家的时候，貌似自己还没有发挥好，此时听到林小九这小心翼翼的询问，当即就竖起了眉头，然后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
眼看着林小九也穿着和店里其他同样式的服装站在那里，此时面上带着几分忐忑的看着自己，沈夫人就想起来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随即沈夫人开始犹豫，自己是该就这样离开，还是朝着眼前的人说点什么。
“夫人？”
眼看着这夫人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小九就觉得有些毛毛的。
沈夫人想通了，她眼下过来是来试探林小九的，自然得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于是很快，她拢了拢自己被丫鬟整理好的头发，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朝着面前人露出了一个得体又灿烂的笑容来。
“我这次过来是有些冒昧了，只是我觉得我还是得来告诉你一声，我是沈涟的母亲，这次也是过来专门看看你的。”
沈夫人说完这话之后，她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看向林小九，想要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只见林小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小幅度的后退了一下，然后看着她有些怪异的道：“那个夫人，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夫君的娘亲好像已经死了啊？”
沈夫人原本以为林小九听说自己是沈涟的母亲，不是露出吃惊的表情，那肯定也是疑惑，断然不会是这般害怕的神色。
看着林小九往后退的样子，沈夫人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害怕自己，直到听到他说的那句话之后，她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眼前这哥儿，怕是以为自己诈尸了，所以才会有这般的举动吧？
想明白了这点，沈夫人顿时就生起了气来，她指着面前的人道：“你在想些什么呢？我是她的后娘，我才不是他那个早就入了土的亲娘呐！”
林小九眼看着她的脾气那么爆，简直就是一点就炸的样子，他被吓了一跳，不过听到她这样说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片刻尴尬的神色，小声道：“那个，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沈夫人眼看着自己吼了一声，眼下这个人就露出了这幅害怕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屑，没有想到沈涟竟然娶了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不过很快，沈夫人想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也想到了林小九虽然表现得窝囊了一些，这样的性子却是最好拿捏的。
于是，很快赵夫人便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看着面前的林小九，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朝他笑道：“那个，我刚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对不住你，你不要介意啊！”
林小九低着脑袋，想到了昨天晚上沈涟叮嘱自己的东西，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也闪烁起了不好意思的光。
“夫人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沈涟的娘亲，纵使是有什么，那也不该是你的不对啊！”
听着林小九真诚的话，赵夫人盯着他说的认真的神色，心里也越发的满意了。她眼下觉得沈涟这个夫郎真的很蠢，也是真的格外的好糊弄，这才说了几句话，他就已经全然相信自己了。
没有想到沈涟那个黑心鬼，竟然会娶这般单纯的哥儿，顿时她的心里除了多了几分畅快之外，剩下的就是如何利用他的这个哥儿为自己牟利了。
赵夫人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慈祥了，拉过林小九的手轻轻的拍着道：“我做后娘的，一直都和沈涟有些误会，没有想到他竟然娶了你这么一个很好的夫郎。日后，我还要你多帮我说说话，我也想早日修复和沈涟之间的关系。”
林小九听着她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稍稍低下了头，低声道：“夫人放心，我也是盼着夫君好的，若是你和夫君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我一定会帮你们解除的。”
“好孩子！”沈夫人听着林小九的话，越发的高兴了，拍着林小九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里全是细碎的光。
*
“沈瑶，你把这个公文给我送到东衙门去！”一个胡子花白的男人，径直递了一个盒子过来，直接用命令的口吻朝着沈瑶道。
沈瑶此时手里还有他吩咐要抄写的东西，看到那递过来的东西时，目光闪了闪，随即便笑了出来，“曹公，我这里还有东西没有写完，怕是眼下不怎么方便。”
那被沈瑶称作曹公的人，此时听到他的推辞，却是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一点都不客气的道：“你那里才那么点东西，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可以先去送了，然后再回来写啊！”
沈瑶听到他这样说，还是不太情愿，抬头看向他的方向，还想要说点什么。
结果面前人像是早就判断到了沈瑶想要说些什么，朝他皱了皱眉，不满道：“那个沈瑶啊！你该不会是不想去送，想要让我这个老骨头去送吧？我给你说，你这样可使不得啊！年轻人就该好好的锻炼锻炼，毕竟你们这身子骨还年轻，可不是我们这样的老骨头可以比的。”
听到眼前人又开始倚老卖老起来，知晓自己再推迟也没有什么用，甚至最后又有听一堆唠叨，沈瑶一下子妥协了。
沈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朝着面前的中年人道：“曹老，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当然不可能不愿意。我这就送过去，只是我这要写的东西，你继续帮我看着点，我回来的时候继续写。”
在听到沈瑶妥协了之后，中年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朝他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帮你看着就是。”
沈瑶这才又朝着点了点头，然后去拿起了那个盒子，结果盒子一入手，他就觉得自己大意了，这盒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实在是太重了。
看着沈瑶第一下没有拿起来，吃力的来了第二下，吩咐他去做事的曹公看着他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这东西太重了，你不好拿？”
沈瑶刚刚已经说了自己会把这东西送过去，此时要是连拿都拿不起来，那岂不是太丢脸了。他冲着曹老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然后道：“不要紧，我好拿的。”
沈瑶吃力的将那盒子抱了起来，然后踉跄着往外面走了去。
曹老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感叹，“年轻人就是需要锻炼啊！”
沈瑶拿着那盒子吃力的走了出去，耳边听到曹老说出来的话，不由嗤笑了一声。
眼下沈瑶在的这个衙门是个不怎么重要的衙门，平日里掌管一些陈旧的档案，因此也没有多少的油水，衙门也建在了僻静之处。
沈瑶在将那沉重的盒子送到了指定的地方，陪着笑脸打完了招呼，紧接着转身回了自己的衙门。
为了方便，沈瑶还抄了一条路过菜市场的近道。
闻着这菜市场里浑厚的味道，自诩是个读书人的沈瑶不由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几分。
沈瑶加快了脚步，很快走出了这个巷子。
在快要出这个菜市场的时候，沈瑶前面的姑娘脚步匆匆的，还不小心掉落了一个荷包。
沈瑶原本想要当做没有看见，毕竟那姑娘的衣着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反而更像是某个府里的下人。
沈瑶走过去来到那钱袋子面前，那钱袋子躺在他的脚边，在他想要一脚踢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了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沈瑶想要将那东西踢出去的想法一顿，紧接着他弯下了腰来，直接将那东西给捡了起来，脸上也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这是你掉的钱袋吗？”
沈瑶拿着那个钱袋子，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朝着面前的人温和的笑了笑。
在他面前则是站着一个身穿粉色裙子的女人，年纪不大，虽长得不算貌美，却也算得上是有几分清雅。
眼前这个女人，正是今天出来买菜的安若，她在发现自己的钱袋子丢了之后很快就转身回来拿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钱袋子被人给捡到了，还是一个这般清俊的公子。
“是的，这个是我的钱袋，多谢公子了。”
安若接过钱袋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随即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沈瑶却是在她碰到自己的时候，眼里浮现出了几分厌恶的神色，不过很快他便把这种厌恶的情绪收了下去，朝着面前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不要紧，只是这里人多眼杂，姑娘下次再来，可得看好自己的钱袋子了。”
“嗯。”安若应了一声，似乎是不敢接触沈瑶那灿烂的目光一般，很快就把头给低了下去。
“那我就先走了。”
沈瑶朝她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离开了。
第179章 开端
在他离开之后, 安若才重新抬起了头来，然后盯着沈瑶离开的方向，揉搓着自己手上的钱袋。
而转身离开的沈瑶, 在转身的瞬间就变了脸色, 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手指, 像是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
林小九在得知了沈夫人是沈涟的继母之后, 按照沈涟的要求, 他假装惶恐的接待了这位夫人，随即更是给她介绍了不少东西, 甚至等她离开的时候, 还给她拿了不少蛋糕和奶茶走。
在终于送走了这位表面光鲜，实际上格外抠门的夫人, 林小九脸上一直端着的笑容这才松懈了几分, 然后然后露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来。
林小九仔细的想了想自己今天的表现, 他觉得自己应该都是按照沈涟说的那般做的，应该没有露出破绽的样子。
“夫郎, 我们回去吧？”
就在林小九反思的时候，安玲已经随着店铺里的其他人一起, 将店铺里收拾干净了, 然后来到了他的身边问道。
林小九被她的话拉回了思绪，看着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安玲，他也不自觉的跟着开心了起来, 朝她点了点头, 应道：“嗯, 我们回去。”
等回到了家里, 林小九照样去洗漱, 而安玲则是去找安若说了今天的见闻。
只是让安玲觉得奇怪的是，她觉得今天的安若好像听心不在焉的样子，凡是自己说的事，她虽然还是应下来了，却只是敷衍的应了应，然后又去想自己的事情了。
安玲即便是神经太大条，此时也察觉到了安若的不对劲，她歪着脑袋将自己的脸放在了安若面前，然后看着她疑惑的道：“我和夫郎没有在家的时候，安若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安若一惊，有些心虚的问道：“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安玲歪着头看着她，眼里的情绪越发的疑惑了，“因为安若姐的神色看起来，好像就是在惦记着什么事的样子。”
安若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的道：“你，你看错了吧！你一个小孩家家的，怎么会知道我惦不惦记着事。”
安玲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能跟着夫郎出去干活了，还能帮着卖东西了，也不算是小孩了，于是有点不服气，气嘟嘟的问道：“那你说，你脸色那么纠结，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安若被安玲问的有些烦躁，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我在想我们晚餐吃什么，所以才会那么认真，毕竟夫郎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最近有新的蔬菜上市，他到时候弄几个新鲜的菜给我们尝尝。”
安玲听到了安玲的话，像是想到了那马上要吃到嘴里的美味，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瓣，然后看着安若高兴的道：“嗯嗯，真好，我们马上就能吃到新鲜的菜了。”
安若看着她成功的被自己转移了话题，不再惦记着自己刚刚说的话，顿时便松了一口气，然后朝她露出了一个松和的笑容来，“嗯，是啊，真好。”
*
虽然林小九觉得那个沈夫人让他很不愉快，但是因为有了沈涟的叮嘱，而且他也没有多大的损失，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比较心宽。因此，回来洗漱了一下，再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将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了。
眼下天气越来越热，林小九想了想还是没有做饭菜，而是做了一些凉皮、凉面，再配上一些酸辣可口的泡菜，算是成功的解决了今天晚上的伙食。
等到沈涟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林小九精心准备的凉皮、凉面，比起口感劲道的凉面，沈涟更要喜欢薄而有弹性，甚至还带着几分清凉的凉皮一些。
因此，原本因为天气炎热而没有多少胃口的沈涟，今日倒是多吃了一些。
林小九注意到了之后，倒是格外的高兴。他挂念着沈涟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平日里连他多喝凉茶都觉得不行。眼下天气热了，能给他解掉几分暑气也是好的。
看着已经吃了一碗半凉皮，若不是挂念着食不贪多，还能再吃的沈涟，林小九觉得自己甚至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遗憾来。
林小九倒是觉得他这幅贪恋的样子格外的难得，他在旁边看着他，小声询问道：“既然如此喜欢，明天早上我给你做一点，你拿到国子监去吃如何？”
沈涟闻言有瞬间的心动，不过很快还是摇了摇头。
林小九见沈涟拒绝，倒也不觉得生气，他继续补充道：“你别担心，这东西做的时间不长，不会累着我的。待会儿我让安若明天早一点起来，到时候在我起来之前准备好原材料，等我起来之后一刻钟的功夫，这东西怕是就能做出来了。”
沈涟听到林小九这话，顿时有些心动起来。
林小九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了，那里不知道他啊，直接就断了他想要拒绝的心思，直接道：“好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明日一早就给你把东西准备好，你到时候拿到国子监去，中午吃饭的时候，你把我给你做好的凉皮，以及那给你弄好的调料，你混在一起搅拌搅拌就好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这仔仔细细的叮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辛苦你了。”
“不辛苦。”林小九一边这样应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停下了脸上的笑容，转而严肃的看着沈涟，朝他道：“对了，今天你继母果然来我店里了。”
沈涟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敛了几分，看在旁边的林小九问道：“她过去做了什么？”
林小九回忆了一下，然后按照时间线同沈涟道：“她先是和店里我们的一个熟客打了一架，紧接着又向我表明了她的身份，然后她又拉着我东拉西扯了一堆的东西，最后她离开的时候还拿了我不少的东西。”
沈涟听到前面的时候还觉得有几分荒唐，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怪异的神色，后来听到她做的那些事之后，他的脸色逐渐冷了几分。
等到听完之后，沈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最后只是牵住了林小九的手，看着他有几分歉意的道：“抱歉，这是我的家事，但是眼下还要让你陪同我一起忍受起她的无理取闹。”
林小九听完却是摇了摇头，看着他真诚的道：“不是的，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自然你的事也是我的事了，你要对付的人，自然也有我的一份。”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笑容，原本不好的心情也像是被感染了一样，也跟着晴朗了一些。他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笑容，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让他贴近了自己，在他唇瓣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这样支持我，只是未来可能还需要你陪着我忍受他们一段时间了。”
林小九还是很高兴和沈涟亲密的，在被亲了之后，他的手就覆盖在了沈涟的手上，也跟着亲了他一口，随即道：“没关系的，我自然是要陪着你的，为了不影响你，我觉得我做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冲他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来，两人又抱着温存了一会儿，这才回了房间。
*
自从沈涟答应了沈老爷的要求之后，沈夫人的心情就一直很愉快，等后面去林小九那里相认，在他那里占了不少便宜之后，她的心情也变得更加的美妙了。
只是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时间流逝，沈瑶官位调动的事一直没有下来，沈夫人也开始有几分焦躁了起来，甚至开始怀疑沈涟是不是耍他们的。
答应他们的这些事，也只是信口雌黄，为了敷衍他们而说的？
这般想着，沈夫人的内心逐渐的焦躁不安起来，甚至觉得沈涟这就是故意的。
“难怪，难怪他答应得这般的痛快，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等瑶儿过了这个学习阶段，正式被任命之后，他即便是想要调动，那也是格外的困难了。恶毒，恶毒，简直就是恶毒极了。”
沈夫人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一边不停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心里开始想着挽救的办法。
就在这时，门内的丫鬟通报说少爷回来了。
沈夫人看着惊慌的丫鬟，皱着眉头骂道：“少爷回来就回来，你喊得这般大声做什么？”
“不是，夫人，你自己去看吧！少爷这弄得可狼狈了，好像腿还给伤了！”
“什么？”
沈夫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惊，再也顾不上其他，抬脚就朝着门口去了。
等来到了门口，看着浑身脏乱，散发着恶臭被捂着鼻子的下人搀扶着的沈瑶，沈夫人惊叫了一声，大声道：“我得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会弄得这般的狼狈！”
“娘，你先别哭了，我的脚伤了，你先给请大夫吧！”
沈夫人听到自己儿子这样一说，眼睛当即就瞪大了几分，随即慌慌张张的道：“对，对，我儿还受伤了。来人，去请郎中回来，你们几个去给少爷准备洗澡的水。”
沈夫人已经被沈瑶表现出来的情况弄得有些六神无主了，即便是现在强撑着吩咐了周围的人，神色间也有些慌张，因此这家里一下子就变得闹哄哄的起来。
等到下人们慌乱的跑出去找了大夫回来给沈瑶看诊的时候，沈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好好的坐在院子里等着人来了。
大夫过来诊治了一番才发现，沈瑶这腿是骨折了，需要精心保养一段时间，不然后续很大可能会长歪。
沈夫人听到这里，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道：“我儿怎么那么命苦，怎么会弄成这样。”
沈瑶疼了许久，只觉得脑袋张涨的，眼下听着他母亲在旁边哭诉，脑子都要涨大了，连忙道：“娘，我头疼，你能不能不要哭了。”
“好好好，娘不哭了，娘去给你抓药。”
说完，沈夫人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随即起身去外间送大夫，随便问他接下来要做的注意事项了。
等到送走了前来问诊的大夫，沈夫人这才在沈瑶的床边坐了下来，看着他的腿，可怜兮兮的问道：“瑶儿，你这腿，你这腿是怎么回事啊？”
回家来收拾了一下，已经回了许多的沈瑶，此时听到他母亲的话，扭头去看了一下他的腿，随即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恶狠狠地道：“还不是我们那个该死的衙门。”
沈夫人一听他这样说，立马就激动了起来，抓着他的衣袖急切的问道：“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衙门里的其他人欺负你了吗？你这腿也是他们伤的？”
沈瑶听到自己目前的询问，咬紧了牙关，继续道：“不是，但是也差不多。”
他们那个衙门不得重用，因此经费也就不多，连带着那个衙门也很久没有维修过了，最近几日雨水过多，那衙门竟然就开始漏水了！
他们衙门的经费有限，再加上漏水的地方不大，因此衙门里的那些老家伙就想要自己修，而且他们这个衙门只来了沈瑶这样一个新人，修补屋顶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即便是沈瑶再不想，他也推辞不过那些倚老卖老的老狐狸，最终还是赶鸭子上架了。
沈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也能算是一方富贾，沈瑶作为他母亲最爱的儿子，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丁，自然是处处受到优待的，那里会修补什么屋顶。
站上去没有多久，沈瑶就歪歪扭扭的，最后一个站不稳还是从上面摔了下来，摔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沈夫人立马就瞪大了眼睛，抓着他的衣袖道：“这，他们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说也是个进士，他们怎么能这般的折辱你？！”
沈瑶刚刚还在想些什么，眼下听到沈夫人在自己耳边的哭声，当即就扭过头来看向了她，然后道：“母亲，别哭了，你上次不是说父亲去找了沈涟，让他给我调换一个地方吗？这调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来？还是他就是骗我们的？”
沈夫人一听他这话，当即就反应了过来了，眼下他儿子摔伤这事，还是得怪沈涟。他明明答应了他们，他要帮沈瑶调换一个地方的，结果拖了那么久，他还是没有办成这件事。
如果不是沈涟拖着不办这事，他儿子怎么会在眼下这个又脏、又破的地方吃了亏，弄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归根结底，这些都是沈涟的错。
沈夫人越想生气，最后甚至开始咬牙切齿起来，觉得这些都是沈涟害的，如果不是沈涟害的，她的儿子何至于此。
沈夫人觉得自己得去找沈涟问个清楚，可是在这之前，她还是扭头向旁边的儿子解释，“我的儿，沈涟这个畜生，他明明答应了我们，要帮你安排转官职的，可是他眼下压根就是忘记了这事。”
沈瑶一听这话当即就发起了火，他捏紧了拳头恶狠狠的捶打了一下床铺，然后道：“我就知道沈涟那家伙没有那么好心，他这压根就是故意吊着我们，让我们以为有了希望，然后趁机摆我们一道！”
沈瑶捶打着床铺的时候，完全就没有顾忌到自己的腿，此时床铺跳动了下，直接就动到了他伤了的地方。顿时，他痛得龇牙咧嘴的，面色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沈夫人看着沈瑶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难受，连忙将他扶正了劝道：“你听娘的，你先好好的养病，等你养好了病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收拾他，让他知晓这花儿为什么怎么红，让他再也不敢这般造次了。”
沈瑶虽然也想把沈涟抓回来打一顿，但是此时听到他娘的话，他也觉得有道理，他此时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点了点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母亲，你说得对，我眼下都听母亲的。”
沈夫人见他这般听话，对他的怜惜又多了几分，同时对沈涟的恨意也是更上了一层。
之后的几日，沈瑶在家里好好的养病，也不知道是他的身体好，还是当日的骨折不严重，他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连带着腿脚都方便了不少。
沈夫人这几日一直跟在沈瑶身边照顾着，眼下看着他身体好了，她那颗揪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儿子大好，沈夫人这个做母亲的不用再操心，她眼下便也有了时间去琢磨如何报复沈涟的事。
沈夫人觉得如今的沈涟恐怕最害怕的就是他的名声受损，其次就是他的那个夫郎受到伤害了，既然沈涟担忧的是这些，沈夫人觉得自己更不应该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了。
思来想去，沈夫人决定先派人去散布沈涟大难不死之后不回家，考了状元之后就不认家人的消息，然后她再亲自去林小九的店铺里走一趟，定要闹得他个天翻地覆才行。
做好了决定，沈夫人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沈夫人将自己要散布的消息告诉了自己亲近的丫鬟和小厮，让她们去菜市场、赌场这类人多又杂的地方传播。然后，她自己则带着跟了自己许久的嬷嬷，准备起身去林小九的店铺。
就在沈夫人的脚步快要踏出衙门的时候，一个穿着衙役服装的男人急冲冲的朝着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看着立马要出门的沈夫人，径直开口道：“这位夫人，这里是沈瑶，沈进士的家吗？”
沈夫人猜到他是来找沈瑶的，但是她不知道他来找沈瑶有什么事，眼下听到他这样问，当即就出了声问道：“我是沈瑶的母亲，我儿还在养病，请问这位大人，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沈夫人客气的称呼，这位传信的官差连忙摆了摆手，客气道：“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那里当得起这一声大人。我今天过来，不过是为了通知沈进士一声，他的调令已经下来了。眼下他已经调到户部去了，原先的那个部门就不用去了！还请沈进士病好之后，直接拿着这个东西去户部报道。”
说着，这衙役直接将手里的帖子递到了眼前人的面前。
沈夫人听到他的话，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然后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最后就是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拿着的那帖子，脸上的欣喜那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户部，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给皇帝管钱的地方！不说里面的人都是皇上重用的人才能过去的，只说那里的官员都是最富有的。
这两样的其中一样，沈夫人都能高兴许久。
沈夫人反应过来了之后，立马拉住了面前来送信的官差，高兴道：“这位大人，你等等，你那么大老远的跑一趟，我们怎么说也要有点表示，你进来吃完饭、喝杯茶吧！”
那衙役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道：“这是我的分内的事，如今这信送到了，我就该回去了。”
沈夫人见他劝不动，可是自己又惦记着要给点脸面，于是连忙在自己的袖子口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个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吊钱来，直接递到了那个衙役手里。
衙役这次却是没有推辞了，他掂了掂手里的钱，朝着不远处的沈夫人笑道：“多谢夫人了！”
“不谢，不谢！”
沈夫人送走了来送信的人，捏着手里的东西，脸上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喜悦。
“户部，户部，我儿进了户部，他有出息了。”
说完，沈夫人也顾不上去林小九店里捣乱的事，转身就回了屋子里，想要去将这个消息告诉还没有来的及去衙门当值的儿子。
*
在沈夫人欣喜若狂的将这事告知了沈瑶，沈瑶虽是诧异却也很开心的时候，沈涟今天却是晚了一些去工位，而是接见了一位他委托的探子。
探子一身粗布短衣，看起来就像是街道上随处可见的贫苦群众，只有他那双滴溜溜不停乱转的眼睛，还能窥探出其中的精明。
沈涟迈步进去了茶馆，看清楚了里面的人之后，很快就在他的面前坐了上来，点了一份茶，然后看着面前人道：“我让你查的沈家为什么会过来的事，查的如何了？”
沈涟的话一出，那探子立马就放下了自己端着的茶杯，随即抬眼看向了面前的男人，低声道：“公子，这事牵扯得有点多，我也只查到了一点皮毛。”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随即将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子推到了他的面前，缓缓道：“事情牵扯多，那就慢慢说。这是说好的订金，等到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查到了之后，我再把剩下的钱给你。”
那探子看着那精巧的钱袋子，再看看面前盯着自己的状元郎，随即便伸手拿起了那个袋子，在看了一眼那里面的钱物之后，他终于还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随即看着面前人道：“公子大气。”
沈涟来这里可不是专门听他夸奖自己的，他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看着面前人道：“好了，钱都已经给了你了，你是不是该把你知道的那些说一说。”
“是，是。”探子会意，当即就把那钱袋子收了起来，随即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那沈家人还真不是个东西，他们这次过来这里是来避难的，因为他们家里的管事打死了人，他们为了庇护那管事，花钱买通了官府了结了此事。可是那家里人也是硬气的，知晓当地的官员不靠谱，他就去告了别处的府衙，希望有人能为他伸冤。好在那官府的大人还是个能为百姓着想的，在听说了他的事情之后，毅然决然的帮了他。这才让这沈家的管事伏了法，只是这样一来沈家包庇管事害死人的事还是遮掩不住了，再加上他们家里的钱也挥霍得差不多了，他们也就跟着自家儿子上了京市来，想要谋求新的出路。”
沈涟听到他说的这些，面色一直都很严肃，这些和他上辈子刚开始查到的事也差不多，只是这些眼下还不够。
那探子说完这话之后，他就一直在注意着面前人的脸色，只是不知道是这公子一点都不在意，还是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他脸上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这事不能到此为止，还请再查查。”沈涟觉得眼下自己不能暴露自己知晓这事，不然后续不好解释，眼下只能通过这样迂回的路线来了。
“公子的意思是？”探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沈涟的意思，他是觉得这事有蹊跷，希望他们继续查一查。他这一问也是为了听听沈涟的话，看看他给的方向。
沈涟看着他直接道：“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往深处去，是不是还有点其他东西。不然这对管事再好的东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管事冒这般大的风险，而且除了这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让他们在本地留不住的事。不然，他们一个当地的富商，留本地过日子，总是会好过在外地讨生活的。”
那探子原先也是纠结过这些的，只是没想到这般的深入，如今被沈涟这样一提醒，倒是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抬眼看向了面前的沈涟，朗声道：“公子，我明白了，我会再去查查，这次一定会调查清楚了再来回你。”
沈涟见他终于顺着自己的思路走了，看着他的表情也满意了几分，稍稍点了点头，应声道：“嗯，劳烦你了。”
*
两人再客套了几句，那探子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只留下沈涟还在那里坐着悠闲的喝着茶。
沈涟端起自己手里的茶，轻轻的抿了抿，目光始终落在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
眼下沈瑶那里应该收到了户部的调令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次会怎么做了？
上辈子的沈瑶也是经过了前期的磋磨之后，后来举家之力用钱财疏通了上面的人，然后终于如愿的进了户部。
之后的时间，沈瑶更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在户部当中站好了队伍，成功变成了贪污银子的一员。
只是上辈子的沈瑶是在熬了好几年之后才调过去的，也是在贪污了许久的银子之后，被终于找到了铲除这些蛀虫的人的漏洞的新皇给一锅端了。
沈涟算了算时间，觉得新皇眼下应该已经知道这些人蛀空国库的事，已经开始在盘算着如何收拾他们了。
想到这里，沈涟原本糟糕的心情愉悦了几分，他觉得自己眼下可以推波助澜一把，帮助新皇早日处理这件事，这样对大家都好。
沈涟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起身离开了茶楼。
*
自从那日沈夫人在自己面前揭露了身份之后，她一直打着关怀林小九和沈涟生活的名义，长期的过来蹭吃蹭喝。
林小九表现得很平常，但是店里的其他人却是渐渐的有了微词，觉得林小九就是太心善了，才会容忍这人一趟趟的打秋风似的过来，而且每次过来都要趾高气昂的，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东家一般。
只是这样的日子久了，偶尔有一天她不来了，并且这个空档持续了很久，店里的其他人又开始嘀咕了起来，纷纷猜测起那夫人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以至于那么久都不来了。
只是这些事情，大家也只敢放在心里嘀咕，毕竟那人是小东家的母亲，小东家都对她那么顺从了，他们这些外人来说这些，完全就没有任何的立场。
这日，林小九照样带着大家开店营业，在过了一开始的热闹之后，店里的生意也逐渐的平稳了下来，而且相比较于往日来，这店里的生意要冷清了不少。
林小九也没有当回事，只当今天的大家都不喜欢这蛋糕了，偶尔也想换换其他口味的东西吃。
于是，林小九让店里的伙计们看着店，自己去后台教导安玲新的做蛋糕技巧了。
待在后面制作间的林小九，此时正在教导安玲雕花的技巧，看着认真又努力的安玲，林小九满意的笑了笑，说实话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单纯又认真，认准了一件事就会持续做，然后做到最好。
“小东家，你帮我看看，我这个东西雕得怎么样？”安玲将自己手上雕得歪歪斜斜的花送到了林小九的面前，带着他的店铺。
林小九看着小姑娘期盼的目光，狠狠的点了点头，应道：“很不错，只要多练习一会儿，你就能做得更好了。”
“多谢小东家，这也是小东家教得好，如果不是小东家，我压根就学不会。”
林小九听着她这样说，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慈爱了。
就在两人相互鼓励，相互吹捧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吵嚷声，听起来动静还不小。
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不算陌生的林小九，当即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抬脚就朝着外面走了去。
安玲看着他的样子，也学着他的动作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朝着外面扭头走去。
来到了外面之后，林小九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桌子，以及在旁边显得很气愤的男人，在那个男人面前还站着一个手足无措的女人。
男人显然气急了，面色涨红的朝着女人吼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眼下这东西那么贵，你也好意思买，你是不想过了是吧？”
女人身上穿得衣服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是款式依旧很简洁大方，乍看之下完全不像是缺钱的人。此时她右边的脸颊上带着一个巴掌印，男人每说一句话，她就瑟缩一下，显然是很害怕眼前这个男人的。
旁边的伙计们见状，此时纷纷走了上去，直接将那个女人护在了身后。
巧儿更是直接站了出来，朝着那个男人微笑道：“客人，这里是我们做生意的地方，还望客人不要这般的小题大做，也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毕竟，你也不想让大家看你的笑话吧？”
男人听到巧儿的话当即就皱起了眉头，随即扭过了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然后嗤笑了一声，不屑道：“你不过是这里的下人罢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我告诉你，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也一起打！”
巧儿闻言脸上的神色震惊了一瞬，没有想到他们这里竟然还会有这般无理取闹的男人。
不过感受到身后女子的害怕，巧儿还是站了出来，朝着面前的人警告道：“公子，我是好心才劝你这般。你若是在坚持下去，我们是会报官的！”
男人听到她的威胁，显然是很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继续道：“报啊！你去报官啊！我这是打我的媳妇，难道官府衙门还能说些什么？”
“不管你打的谁，是不是你媳妇，你就是打了人。官府衙门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我们那么多人都看见你打人了，为了避免你神志不清再去打其他人，更是为了别人的安全，直接将你关个十天半个月的，那也不为过吧？”
林小九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理清楚了事情的结果，终于还是出了声，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走了出来。
那男人看到眼下这店里还有一个这般气质出众的哥儿，而且旁边人还那么信服的样子，顿时就有些警惕起来，“你，你是谁啊你！”
林小九走到了男人和他们店员之间，朝着面前人温和的笑道：“我是这家店的东家。”
“你就是这次新科状元的夫郎？！”男人显然格外的震惊，但是震惊之后他便开始又几分惶恐，只是这惶恐过了之后，他又明显变得恼羞成怒起来，“就算你是新科状元的夫郎，那你也管不到我这家事。”
林小九看着他只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只是眼下还有事情要处理，于是也就没有多想，只想把眼前事给处理了再说。
林小九看着面前这个明显外强中干，强撑着在这里的男人道：“不管我是谁的夫郎，我首先要告诉你的是，你不能在我面前打女人。其次，如果我刚才说的，不管你打的谁，你都是打人了。他们或许不管你打老婆，但是一定会管你打人，防着你再打其他人。
最后，你不仅打了人，你还毁坏了我这店里的财物，我这店里的东西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好货。眼下你为了一时的气愤都砸了，你不仅要赔偿我东西的钱，我去告你的话，你也得在牢里好好的反省反省！”
男人听着林小九的这一番话，显然是又气又急，拳头都捏紧了，明显是想要打人的样子。
林小九却是丝毫不害怕的样子，笑道：“怎么，你还想打人吗？你倒是想清楚，你刚刚才打了一个人，眼下又打了一个人，你这打人打得起劲，这罪名可是比起刚才来更重了。”
似乎是被林小九说的话给威慑住了，男人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狠狠的瞪了林小九一眼，“难怪那样狼心狗肺的状元郎会娶你这样的夫郎，看样子你们真是蛇鼠一窝，果然就是一家子的。”
林小九听着他这话却是皱起了眉头，还想要再问点什么，想要问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只见面前的人朝自己冷嘲热讽的说完那番话之后，立即又扭头去看了此时还躲在巧儿背后的女人，恶狠狠的道：“你好的很，我看看你今天还回不回家。”
女人的身子一抖，显然更加的害怕了。
男人满意的哼了一声，随即勾起了嘴角，然后再次看了林小九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林小九觉得这男人莫名其妙的，扭过头来只见巧儿正护着刚才被打的女人，而那女人显然是害怕极了，此时也哭得梨花带雨的，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林小九扫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立马就换上了一副笑脸，直接道：“不好意思各位，刚刚吓到大家了。我看这样吧！我店里出了新品的饮料，为了给大家赔不是，我给在场的各位都弄一杯喝的，免费！”
在场的这些夫人、小姐们都不是缺这点钱的人，但是林小九这样说的时候，她们却是很高兴的，于是也不看热闹了，立即就回到了座位上去，等着林小九说的新品。
眼看着周围围观的人都离开了，林小九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朝着旁边还站着的伙计们吩咐了一声，让她们把地上这些碎块都收拾了，他自己则是带着刚刚那个受惊的夫人去了角落。
林小九看着不停抽泣的夫人，朝着旁边的安玲吩咐了一句，让她那些冰块过来，又让巧儿给她拿了一杯热奶茶来。
“你喝吧！喝了心情会好点。”
林小九接过那刚刚出炉的热奶茶，将其推到了面前人的面前，看着她安抚道：“你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你的。”
听到林小九这句话，女人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握着手里的奶茶，不停的朝着林小九道歉。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叹了一口气，随即问她道：“你想好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
第180章 后续
女人浑身一抖, 紧接着低着头握着手里的奶茶，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才好。
林小九知道这种事不好处理，但是如果不处理的话, 眼前的人回去肯定又要遭受暴力, 他继续道：“虽然有些不太礼貌, 但是我还是想要问问你, 你为什么在知道你丈夫会不高兴的情况下, 还要来买我家的蛋糕？”
女人听到这话, 突然浑身一震，随即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林小九, 哭道：“我女儿想吃, 她已经病了好久了，她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她就是想要吃点这东西而已。”
可是, 她刚刚买的那块蛋糕, 早就在刚才男人打他的时候就掉在了地上，那糕点已经被毁了。
林小九也是知晓刚才的那事的, 看着面前哭泣的女人，他拍了拍女人的手臂, 安慰她道：“没关系的, 待会儿你走的时候，我让店员给你打包一个刚才一模一样的。”
女人立马就接话道：“可是我没钱啊！”
林小九笑了起来，“不用了, 这当是送给你了的。”
可是林小九这样说之后, 女人还是坚决不肯接受。
最后, 拉扯了许久, 林小九说了让她先拿走, 等到有钱再给他把钱拿过来之后，面前的女人才逐渐的接受了他的提议。
眼看着女人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林小九这才继续问道：“对了，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你现在回去的话，那男人可能还是会打你的。”
说到这里，林小九就发现眼前的人抖得厉害，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你，你要不还是考虑一下，同他和离了吧？”
女人一听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越发的抖得厉害了，最后默默的摇了摇头。
林小九看着她的泪珠从她的眼下滴落，落在她泛黄的裙子上，溅开一朵朵水花。
林小九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尊重你的意思。只不过，你若是那日没有地方可去，也无路可走了，也许你可以来寻我。若我能帮得上你的，我一定会帮你一把的！”
女人没有抬头，只是滴落的泪水越发的汹涌了，不住的道：“谢谢，谢谢你。”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也没有继续跟着她在那里消磨时间，而是自己回到了柜台前，吩咐人将那女人要的东西给她打包过去。
*
等到有人将蛋糕给她打包过去之后，林小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朝着旁边的巧儿问道：“巧儿，你知道这京市当中，那里的小道消息以及八卦能流传得最广吗？”
巧儿不知道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她认真的想了想，径直朝着林小九回答道：“这种地方的话，在我看来应该是东街的菜市场了吧？那里什么人都有，不管是传播消息还是探听消息都是格外快的。”
林小九听了她的话，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她，认真道：“你好像对那里很熟的样子，说起这事来头头是道的。”
巧儿听到林小九这样说，冲他露出了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来，然后看着他小心道：“因为，因为我家就是住在那里的。”
林小九一听，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随即道：“真的吗？”
巧儿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兴奋，却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是真的，我从小在这里住到大的。眼下，我家人也住在那里，没有从那里搬出来过。”
闻言，林小九当即越发的兴奋了，他看着面前人道：“既然这样，那你帮我一个忙。”
巧儿不知道他想要让自己做什么，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
林小九见她这样，毫不犹豫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要你帮我去那里探探，是不是有我和我夫君的消息传出来了。”
今天来的那个男人很奇怪，他说的那些话更奇怪，最让林小九觉得可疑的是在那个男人离开之后，他发现店里的人都在朝他窃窃私语，偶尔还有人朝着里面张望，似乎都在嘀咕些什么。
因此，林小九才会那样问巧儿，在得知巧儿是那里的人之后，他才会让巧儿去帮自己探查一下。
巧儿听到林小九的话之后，先是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她便想起了一些今天听到的流言蜚语，当即就点了头，朝着面前人认真道：“我知道的，小东家，你放心。若是真的有什么流言蜚语，我一定给你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再回来。”
巧儿说完这话之后，她就在林小九的目送之下离开了。
等巧儿离开了之后，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安玲才缓缓的开了口，“巧儿姐真的厉害。”
林小九听到她的话觉得有些奇怪，扭头看向她的方向，眼里全是疑惑的神色。
安玲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继续解释道：“刚刚出事的时候，巧儿姐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而且那个人那么凶，她还能那么镇定的面对。”
林小九还以为她是见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才这般感叹，听到她这话的时候，他不由觉得有几分好笑。
林小九轻轻的摸了摸安玲的脑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鼓舞道：“不必担心，日后你经历的事情多了，你再成长一些，你应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也能向她这般的从容。”
听到林小九安慰的话，安玲眼睛突的就是一亮，随即看着他道：“真的？”
林小九点了点头，“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安玲闻言更加的高兴了，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激动道：“那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争取早日成为巧儿姐那样的人。”
“好。”
*
沈夫人在将升迁的消息告知了沈瑶之后，很快就想到了在外面醉生梦死的沈老爷，也不知道他现在在那个小妖精那里。
沈夫人和沈老爷本是少年夫妻，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柔情蜜意的日子，本来不该过成眼下这般貌合神离的模样。
谁知道时过境迁，人心易变。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老爷开始夜不归宿，露宿花街柳巷，同沈夫人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好了。
本来沈夫人和沈老爷在一起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今他回不回来，沈夫人倒也不怎么在意。
只是今天这是件大事，沈夫人思来想去还是派人去找了沈老爷，只是她忙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却是忘了将那些出去散布流言的人给叫回来。
等沈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流言已经被自己安排的人散布了出去。她知晓了他们做这件事做的那么成功之后，沈夫人还有几分错愕和惊慌，不过很快这丝感觉便被她给压了下去，心里只剩下了浓浓的快意。
“我知道了，那些办事的人都叫回来，之后的事就不需要推波助澜了。”
“是。”回禀的那人领了沈夫人的命令，转身就准备离开。
结果在他转身的瞬间，沈夫人又将他叫了下来。
去禀告的探子有些奇怪的看向沈夫人，随即恭敬的站在那里，等着接下来她的吩咐。
沈夫人用下巴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随即看着面前的人继续道：“你给我派人继续盯着沈涟，你这几日给我盯着他一些，若是他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你得随时回来禀告我。”
“是，小的明白。”
等到男人转身离开之后，沈夫人在他背后张望了一会儿，想到沈瑶如今轮换的岗位，觉得这是不是沈涟安排的，那他们就欠了他一份人情。
可是很快，沈夫人便将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并且觉得会生出这种想法的自己很可笑。
沈涟本来就是沈家的人，沈瑶也是沈家的人，既然都是沈家的人，那沈涟帮助沈瑶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这算什么欠人情？
沈夫人如此这般想着，唇角逐渐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紧接着讽刺的看了一眼刚才男人离开的方向，随即很快转身离开了。
沈夫人想着，自己眼下不该关注这多余的事，该是好好的为他儿的前程庆祝，以及思考之后如何谋划才是。
*
林小九派巧儿回去打听，听到巧儿打听过告诉自己的消息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是提着的，一卖完东西他就朝着家里的方向奔了回去。
跟着林小九出去的安玲，看着格外焦急的林小九，满脑子都是关于他为什么那么急的疑惑。
不过安玲到底还是没有将自己的问题问出口，只是跟在林小九的身后，努力跟着他的步伐朝着家里走去。
等林小九急冲冲的回到了家里，看到了站在门口迎接的安若，他焦急的步伐当即就停了下来。
安若不知道林小九怎么了，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轻声道：“夫郎，你怎么了？”
安玲也看着突然停下来的林小九，眼里充满了疑惑。
林小九却是看着同时有些疑惑的两人，勉强的摇了摇头，敷衍道：“没事，只是我刚刚想到一些忘记的事。”
林小九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看着站在那里迎接自己的安若，突然想起来了沈涟还没有回家。
即便是他现在这般火急火燎的，可是沈涟不在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将事情告诉沈涟，从而和他一起商量之后的办法。
林小九同她们这样说了之后，他便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态，然后从容的抬脚朝着府里走了进去。
*
沈涟一路上回来就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他也不知道那里奇怪。
直到沈涟回到了家里，然后朝着自己飞奔过来，并且看起来脸色焦急的林小九，他才意识到眼下好像真的出事了。
第181章 不聪明
181-1
沈涟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然后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按住了他的肩膀，稳住了他想要继续往前跑的架势, 朝他问道：“怎么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何故如此惊慌？”
开始还有些紧张的林小九, 在看到沈涟出现的那一瞬间, 原本焦急的心情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 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他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有些太过了。
林小九脸上浮现出了懊恼的神色, 然后抬头看向了面前还等着自己回话的沈涟，主动的牵起了他的手, 然后道：“就是有一点事, 但是这里也不好说, 我们进屋子里去说。”
沈涟垂头看了见漉一眼林小九牵着自己的手，然后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从善如流的道：“好，那我们进去再说。”
待两人进去之后, 林小九直接拉着沈涟进了房间, 两人直接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脸严肃的样子，有些奇怪的道：“到底怎么了？”
林小九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将自己让巧儿去探听出来的消息告诉了沈涟, “我在外面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那些传闻都是关于你的, 说你为了富贵不认父母是个不仁不义之辈。”
沈涟听到林小九这样说, 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他回来这一路为什么那么多人看着他, 目光还如此奇怪了。
林小九见沈涟听到了自己说的话，脸上除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再多的表情也无，顿时又跟着紧张了起来，“你不紧张吗？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古代不管是从方便管理，还是礼仪仁义方面，孝道这方面都是被提倡、被倡导的。
即便是一个市井痞子被冠上这样不孝的名声，于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是对于沈涟这样已经有了官位的人。
相较于林小九的担忧，沈涟倒是格外的平静，甚至看着林小九在为自己担忧的时候，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几分笑容。
最后似乎是看到林小九太过于担忧了，沈涟这才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看着他道：“别担心，这些事情我都预料过，所以我早就有了该如何处置的想法，你不用担心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
自从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一直悬着的心，在听到沈涟说完这番话之后就被安抚了下来，看着沈连坚定而克制的神色，他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嗯，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沈涟看着林小九清澈带着信任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道：“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本来很紧张的事，因为两人的坦诚而消失于无形，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好上了不少。
随后，沈涟便拉着林小九离开了房间，两人又欢欢喜喜的去厨房一起做了晚餐。
*
在林小九气氛和谐的同沈涟一起做晚饭的时候，镇府司的后院里，正有一个单薄的背影蹲在那里清洗着手里的木桶。
或许是女人的动作不太利索，又或许是手里的木桶太大不好拿，女人拿着那东西的时候，几次都差点从手里滑脱，里面打翻出来的水直接溅到了女人的身上。
她惊呼了一声之后，连忙退开了一步。
就在她往后退的时候，突然又感觉到一股子大力从后面袭来，直接将她往前推去，她一个不查直接就倒在了刚刚桶里洒出来的那些水里。
“啊！！！”
她尖叫了一声，随即慌忙的往后退，想要站起来远离那些脏东西。
可是就在她想要爬起来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嘲讽，语气格外的不屑，“怎么，这些水旁人都碰得，只有你金贵一些，碰不得？”
听到这嘲讽的声音，那还在挣扎的女人当即就停了下来，随即有些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了身后，在看清来人的时候，她当即就抖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有些害怕。
在她抬起头来的瞬间，足够人看清了她的脸，眼下这人竟然就是冉婉钧，只是比起以前那种软柳扶风的姿态，眼下的她更多了几分苍白和脆弱，脸色也由原先的我见犹怜，变成了现在的可怜兮兮。
“怎么，哑巴了？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没有想到你脾气那么大，我只是说了你一句，你竟然都不回我了。”
冉婉钧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瓣，抬起头来朝着面前的人哆哆嗦嗦的道：“不，我没有，我不敢。我，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站着说话的女人是这院子里的嬷嬷，专门管那些做杂事的丫鬟，眼下这冉婉钧被贬为了粗使丫头，自然也是需要被她管着的。
这个嬷嬷平日里格外得秦逸的器重，这也就导致了她目中无人的模样，特别是对于那些敢于勾引她家主子、不守本分的丫鬟，她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眼下冉婉钧在她的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自从她刚开始出现在自家公子面前，她就觉得她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刚开始冉婉钧还得秦逸的宠爱，这嬷嬷不好动她，可是后来他家主子厌弃了这不要脸的女子，她落到了自己的手里，她自然是觉得自己可以使劲磋磨她了。
于是，冉婉钧在这里做的都是最脏最乱的活，就算是别的人磋磨她，她想要告状，这嬷嬷也当做没有看见，只是任由别人欺辱她。
这样几次下来之后，纵使是冉婉钧自己再没有眼色，她也知晓没人会护着她，之后她也学会了不再告状，以及有什么事情都默默的藏在自己心里再也不吐露分毫。
此时的嬷嬷看着冉婉钧这畏畏缩缩，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只觉得她活该，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几分畅快的神色。
冉婉钧不顾自己身上的脏污，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看着默默谨慎的道：“嬷嬷，不知道你现在过来，你是有什么事吗？”
嬷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随即有些轻蔑的道：“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西苑的崔姑娘那里也需要人帮忙。反正你正好没有事，让你过去帮帮忙。”
崔姑娘是秦逸后院里的姑娘，几日前才进府，如今格外的受秦逸的宠爱。可以说如今的秦逸后院，她完全可以在里面横着走。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换身衣服就过去。”冉婉钧知晓自己的身份，再不敢拿乔，眼下听到嬷嬷这般吩咐，自然也就应了下来。
那嬷嬷看着她还算识趣，见她那苍白的脸上除了害怕之外只有恭顺，顿时对她少了几分恶感，也就再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吩咐道：“对了，你过去之前还是得把手里这些东西收拾好。”
“是，我马上就收拾。”
嬷嬷见她将这事也答应了下来，也不准备继续为难她了，朝她点了点头，然后道：“好了，事情我都告诉过你了，你待会儿早点过去崔姑娘那里，不要磨磨唧唧的耽误了崔姑娘的事，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冉婉钧听到她这样说，下意识的抖了抖，随即道：“是，我知道的，我不会坏了崔姑娘的事的。”
嬷嬷见状这才彻底的放心了下来，然后转身离开了。
待嬷嬷离开了之后，原本一直站在那里，身子有些颤抖的冉婉钧，这才扑簌簌的落下了泪来。
不过片刻之后，冉婉钧又想起来了刚刚嬷嬷对她的叮嘱，连忙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将上面的泪水给抹掉，紧接着快速的把地上的污水给扫了干净，又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急急忙忙的朝着崔姑娘的院子走了去。
当冉婉钧来到崔姑娘的院子门口，那里早就一个丫鬟在那里等着了，看着过来的冉婉钧，那丫鬟连忙急急忙忙的道：“你终于来了，待会儿公子就要过来了，我们这里快忙不过来了。”
冉婉钧在听到秦逸要过来的时候，脚步还停滞了一下。
牵着冉婉钧的丫鬟发现了她的停顿，觉得她有些奇怪，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的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不，没什么。”
冉婉钧连忙摇了摇头，紧接着跟着她一起朝着里面走去。
等到了里面，她才发现这里面满地的碎瓷片，屋子里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就像是经过了一场恶战一样。
在冉婉钧和那丫鬟走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一个丫鬟在那里收拾了，见到她们进来之后，那丫鬟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高兴道：“你们终于过来了，快点过来帮忙，不然待会儿来不及了。”
“是，是。”丫鬟一边应和着，一边招呼着旁边的冉婉钧一起帮忙。
冉婉钧看着她们焦急的样子，自然也不敢偷懒，也跟着一起收拾了起来。
三个人一起忙碌，不到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在她们收拾完的下一瞬，外面就传来了女人百灵鸟般的笑声。
“公子，你来了，里面请，我家姑娘等你很久了。”
冉婉钧听到来人通知的那瞬间，浑身僵硬了一瞬，目光却又不受控制的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冉婉钧已经接受到了足够的教训，她也明白了当时自己做的那些触犯到了秦逸的底线，所以他才会那样对自己，自己才会遭受后面的这一切。
冉婉钧以前在冉家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是由于她的继母对于她还有所图谋，因此倒也不曾特别苛责过她，让她在冉家虽然艰难，却也没有真的缺少过吃食。
来到了这里之后，冉婉钧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人间炼狱。
在被罚去做粗使丫鬟之后，她不是没有想过通信回家，只是她压根就找不到人帮自己传信，不管她拜托了多少人，始终没有人愿意冒险帮她做这件事。
后来，冉婉钧也试着自己跑出去，只是她还没有离开秦府的大门，她又被人给拦了回来，甚至还因为没有完成当天派给自己的伙计，受到了嬷嬷的一阵毒打。
从那天之后，冉婉钧就明白了，除非是秦逸大人有大量的放她离开，不然她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院子了。
只是一来是她懦弱，她始终还记得当时秦逸打自己的时候，他那凶狠的样子。二来是她如今的地位不高，她压根就没有途径接触到秦逸，往日她烦的不行的人，如今竟然成了她难得一见的人。
如今来到了这里，她竟然有机会见到秦逸了，这让她的心思动了一瞬。
可是这丝心动，在旁边丫鬟拉着她，直接将她往里面拉的瞬间，顿时就消失殆尽了。
“走，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待会儿撞见了公子，姑娘看见了会不高兴的。”
丫鬟这话出口的瞬间，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美人便像是翩翩蝴蝶一般，直接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公子，你来了，奴家出来接你~”
这女人就是眼下正得宠的崔姑娘。
崔姑娘在跑过冉婉钧和那丫鬟身边时，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在两人身边停了下来，然后看着马上要转身离开的两人，收敛起了眼里的笑意，顶着那张涂满了胭脂的脸，刻薄道：“你们两，不用走了，留在这里伺候。只有一句，你们若是伺候得不好了，休怪我们这些当主子的罚你们。”
崔姑娘说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冉婉钧的，她进府没有几天，虽然不认识冉婉钧是谁，但是她眼下看到她的样貌，她本能的察觉到了威胁。
只是纵使是有威胁，崔姑娘依旧觉得自信于自己的手段，眼前人压根就威胁不到自己。
于是，崔姑娘上下扫视了冉婉钧一眼，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身上破烂的穿着，随即扭着身子朝着外面走了去。
若是以前，冉婉钧会觉得格外的屈辱，可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砺，她压根就不觉得这崔姑娘对待自己的行为是羞辱。
那崔姑娘往外面走了几步，很快就挎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正是冉婉钧许久未曾见到的秦逸。
秦逸依旧是那般衣冠楚楚的模样，在崔姑娘的逗乐下同她有说有笑的聊着。
只是在路过冉婉钧的时候，秦逸的脚步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然后随意的看了她一眼。
崔姑娘原本带笑的嘴角，在看到秦逸停下来的瞬间，一下子就垮了下去，特别是在看到秦逸似乎是在关注冉婉钧的时候，她表现得更加的不悦了。
只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也知道秦逸这样的男人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于是崔姑娘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来，而是搂着秦逸的胳膊，将自己的身子往他身上多贴了贴，然后看着他道：“公子，不是说要进屋坐坐吗？在这里耽误时间，看一个黄毛小丫头做什么？”
似乎是被她的话给提醒了，秦逸很快就收回了自己放在冉婉钧身上的视线，然后捏了捏旁边人的下巴，笑道：“你说的对，既然你都在这里了，我还看旁人做什么。”
崔姑娘听到他的话，当即就高兴了起来，丰满的身子越发的贴近了他一些，笑得也越发的灿烂。
“公子，那我们进去吧！”
“嗯。”秦逸顺着她的拉扯，跟着她一起进了屋子。
在两人要进屋的前一瞬，崔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朝着身后的丫鬟们吩咐了一句。
“你们就待在门外候着，若是我们有需要，我们随时都会叫你的。”
说完之后，崔姑娘也不担心这些丫鬟会违背自己的话，直接搂着秦逸就进去了屋子里。
候在门外的丫鬟们，先是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两人的玩笑声，紧盼着便是一阵寂静，片刻之后便是一阵暧昧的声响。
听着这并不陌生的声响，冉婉钧和守在外面的丫鬟们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
随着里面的声响结束，冉婉钧依旧不敢抬起自己的头来。
直到冉婉钧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皂色的鞋子，她心里一咯噔，紧接着头上传来了秦逸的声音。
“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就变成这样了。”
冉婉钧的心脏猛然一紧，然后快速的抬起了头来，看见的就是敞着衣服，看起来格外风流的男人。
冉婉钧竭力将自己的目光从秦逸那露出的肌肤上的红痕上移开，撤开了自己的视线。
下一瞬，冉婉钧却是被人直接给掐住了下巴，然后强硬的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怎么，你连看我都不敢了吗？”
冉婉钧看着面前突然生气的男人，又想起来了上次男人打她的时候，顿时她就颤抖了起来。
秦逸看着她害怕得不行的样子，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然后看着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恶声恶气的道：“你怕什么，难道我还会杀了你不成？”
冉婉钧的唇瓣却是颤抖得厉害，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逸看着她这样，心里的恶意越发的强了。
冉婉钧看着面前的男人，抖到了最后终于说出来了一句，“你，你能不能放了我，让我离开这里？”
原本脸色变好的秦逸，在听到冉婉钧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脸色当即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次却是掐住了她的脖子，目光直白的看着她，语气阴冷道：“放了你？让你离开，那你要去那里？”
冉婉钧清晰的感觉到秦逸的力道大得足够杀死自己，她一边捶打着秦逸掐着自己的手，一边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
秦逸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一点点的涨红，捶打着自己的力道也在变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连忙放下了掐着她的手。
看着冉婉钧撕心裂肺的咳着，那张自己喜欢过的脸又染上了自己喜欢的颜色。他心里五味杂陈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你让我回家吧？”冉婉钧觉得自己再待在秦逸身边，早晚会被他这喜怒无常的性格给弄死的。
冉婉钧不想死，于是她拼着自己的害怕，最后为自己争取了一丝机会。
谁知道她的这句话一出，面前的人又被刺激到了。
秦逸这次没有去动他，而是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她，恶狠狠道：“放你回家？你家里人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你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秦逸吼完这话之后，紧接着便看到冉婉钧缩了缩脖子，心虚又害怕。
秦逸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只是看着她冷笑了一声。
“我看你不是想回家，只是想去找你那个相好吧？可惜，你惦记的那个状元郎，如今自己也遇到了麻烦。”
冉婉钧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自从上次沈涟那样对她之后，她就再也不惦记她了。
只是冉婉钧的错愕，在秦逸看来却是被猜中了心思的心虚。
秦逸也越发的生气了，只是气到了极点，他又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秦逸嗤笑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个死性不改的女人，淡淡道：“本来他这次惹了麻烦，我不打算做些什么的。但是你既然那么惦记他，我自然要做点什么。你放心吧！他很快就会风光不在了，我看你到时候还惦记什么！”
说完，秦逸也不顾这里的丫鬟还在看着，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秦逸离开之后，冉婉钧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脸上又被扇了一耳光。
冉婉钧抬头看过去，却是一脸气愤的崔姑娘。
“你这个贱人，你刚刚同公子说了什么？”
“我，我没有说什么。”
“是吗？我可不信。”崔姑娘眼下正得宠，压根就不可能让人来分了她的宠爱，此时发现冉婉钧能引起秦逸的兴趣，自然不可能放过。
“你今天晚上就给我跪在这里，跪到我气消了为止！”
冉婉钧想要反抗，可是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人，再看看她旁边的人，最终还是哭的道：“是。”
*
皇宫。
萧炎拿到了下面的情报，看到了关于沈涟的流言，不由嗤笑了一声。
“他这个继母，看起来真的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可是她这样做，的确很有效，不是吗？”
新皇扭头看过去，只见说这话的人正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老太监。
新皇朝他笑了笑，点了点头，“是啊，的确很有效，今天上朝的时候，已经有人向朕说过这事了，他们觉得朕亲自选出来的状元，的确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不值当那么光荣的称谓。”
说着，新皇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叠奏折，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周本上。
老太监跟着新皇那么久了，对他的心意不说是了解了一个十足十，至少也算是有七八分的，眼下看着他笑着的样子，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在旁边问道：“那皇上，不知道你准备要怎么做呢？”
新皇却是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着旁边的老太监道：“那你觉得，我会如何做呢？”
老太监对上新皇那双清澈但是显得有几分锐利的目光，不敢与之直面，最后只能低下了头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心意道：“老奴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但是老奴觉得依照那状元爷的谨慎，怕是不会流出那么明显的把柄。不如，直接将他叫过来，问问清楚也是可以的！”
新皇听着他的话，眼里的笑意更加的浓重了，他伸手指了指他，然后促狭道：“果然，知我者只有你了。眼下才刚刚下朝，他们想必也没有走多远，你去帮朕把沈涟留下来。朕也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想法，再探探他值不值得朕继续为他铺路。”
“是，老奴明白，老奴这就下去叫人唤状元爷过来。”
“嗯。”
目送着老太监离开书房，大门重新合上，萧炎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面前的这个调查上，喃喃道：“沈涟啊，沈涟，你可别令朕失望，朕可是对你给予了厚望的啊！若是失了你，我该如何去找另外一个合适的人来。”
*
沈涟此时正走在出宫的宫道上，旁边不远处的地方都是往外走的官员们，众人三三两两的聚集成团，彼此聊着天，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往日里，这些出来的官员们聊的话题大多数是关于新皇又颁布了那些政策，亦或者是最近市井中又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流言。
只是今日这政策倒是没有，唯有一个流言和剧烈的争执而已，而这剧烈的争执和流言都是为了这朝堂上的一人。
下了朝的众人们，自然说起的话题多是关于他的了。
老臣还好，不管内心如何的波谈汹涌，表面上依旧维持着足够的平静。
但是这没有当几年官的年轻人，还没有适应读书人到当官人的转变，脸上的神色还掩饰得不算清楚，再加上他们说话期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当事人的方向，因此想要不让人察觉到他们内心的汹涌也不可能。
作为当事人的沈涟，此时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他却表现得格外的平静，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一般。
但和沈涟走在一路的人，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态了，他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然后不自觉的拉了拉沈涟的衣袖。
在沈涟看过来的时候，他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了口，“沈兄，眼下你要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沈涟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大殿之上被人弹劾不孝顺长辈，在市井当中也是个不孝子的人，完全不是他本人一样。
那人看着沈涟的样子，忍不住焦急道：“就是刚刚人弹劾你的事啊，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皇上不知道啊！皇上刚才在殿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的表情明显是很不悦的。若是皇上因为这事而迁怒于你，从而直接将你的官位罢免了怎么办？”
沈涟看着如此关心自己的友人，此时还有心情朝他笑了笑，在他焦急的视线中，最终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有做过的事，皆是他人的误解，我相信皇上目光如炬，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那人听着沈涟的话，只觉得他这样说不靠谱极了，皇上是个明君不错，但是说他明察秋毫，这压根就是无稽之谈，毕竟皇上一天到晚管理那么多的天下事，怎么还有机会来管沈涟这个小官的事。
可是眼下要让沈涟如何证明自己无错，即便是自己也愿意帮他作证，那也做不到大面积的澄清，依旧抵不住悠悠众口。
正当他抓耳挠腮，旁边的沈涟淡定的看着他的时候，两人身后突然响起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这官当不当都罢了，本就是商人出身，大不了重新做回商人便是。即便再不济，也有几亩薄田，种地也饿不死的。你说是吧？沈，大人。”
听着这矫揉造作，特地拖长了重音的话语，沈涟和刚刚替着沈涟发愁的人齐齐停了下来，然后同时看向了那说话之人的方向。
而那出言讽刺的人，正是昨日里受了冉婉钧闲气的秦逸，也是今日有人参了沈涟一本之后，跟着出言上诉的人。
秦逸看着沈涟朝他看了过来，嘴角讽刺的弧度也裂得越发的大了，眼里的挑衅和恶意仿佛凝成了实质。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却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然后出乎他意料的点了点头，在他错愕的神色当中，缓缓道：“秦大人说的没有错，我即便是当不成官了，我也依旧可以去当商人、当农民，这些都能养活得起我和我的夫郎。”
秦逸没有想到沈涟那么容易就接了自己的话，看着他的眼神还有些意外，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结果面前的人接着说了一句。
“可是秦大人就不行了，若是秦大人没有官位，怕是连乞讨都讨不了好饭。因为，秦大人这说话，可真是不讨喜。这样不讨喜的乞儿，可不会有人布施的。”
沈涟的话语刚落，旁边就传来了噗呲一声。
秦逸恶狠狠的朝着旁边看了过去，那人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再次泄露了一星半点儿想笑的冲动。
“你！”
秦逸冲了过来，想要揪住沈涟的领子，却是被沈涟轻巧的避开，然后看着他笑道：“所谓君子动手不动口，秦大人虽是武将世家，可也当得上一声君子，难道你眼下连君子也不想当了，想要直接动手吗？”
秦逸被沈涟气的不轻，手里的拳头捏紧了又放松，最终还是没有向眼前的人挥过去，只能恶狠狠的朝他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人，我若是平日里有你这般的口才，我怕是也能考个状元当当。”
沈涟却是看着他摇了摇头，否认道：“怕是不行了，毕竟你这样的人，只适合动手。”
“你！”
秦逸被他这话一激，又想要动手了，结果还没有动成，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人的呼唤，“沈大人！”
这嗓音尖利，绝对不会让人认错。
众人循声望去，只一眼便认出这人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曹公公。
“曹公公！”
几人齐齐喊了一声。
曹公公笑眯眯的回了礼，然后看向站在那里的沈涟，直接道：“沈大人，皇上要见你，劳烦你跟我走一趟。”
沈涟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然后其余两人的目送下，跟着曹公公离开了。
只是在路过秦逸的时候，沈涟清楚的听到他轻哼了一声，然后在他旁边不屑的道：“等你日后被贬为了平民，我一定会去好好的看望看望你的。”
这次沈涟却是没有同他搭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跟着曹公公离开了。
*
沈涟跟着曹公公又走了一刻钟的功夫，直接来到了御书房。
沈涟进去之后，先是冲着上面的皇上行了一礼，紧接着站在一旁，等待着皇上发话。
“沈爱卿可知，朕如今找你所谓何事？”萧炎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涟，发现他钦点的这位状元郎，似乎比他印象中还有好看一些，甚至腰背也要更加的挺拔一些，的确是一位有才气、有姿容的好青年。
沈涟听着皇上这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的话，再看看上面这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只等着自己回答的皇上，他上前行了一礼，随即铿锵有力的道：“臣不敢欺瞒圣上，臣猜测皇上唤我过来，大约是为了我的家事。”
萧炎对于他的聪明格外的满意，他朝着面前人点了点头，然后道：“既然你知道朕找你何事，那你可否说说，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沈涟听到萧炎这样问，目光直视着面前的人，不卑不亢道：“臣未曾做过那些事，自然也没有认的道理。”
萧炎笑了笑，显然对于他的说话觉得有些有趣，可是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眼前这人说了一句他近日来很让他烦恼的事。
只见沈涟抬头，直视着眼前人，然后缓缓道：“皇上，臣的家事，臣自会料理清楚，绝对不会让圣上烦心。眼下有国库失窃一事，却需要更加重视才行！”
第182章 贪婪
新皇原本还有些放松的神色, 在听到沈涟这话出口的时候，当即就变得严肃了起来，继而沉这一张脸, 目光锐利的看着面前的沈涟, 沉声道：“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沈涟上辈子在新皇手上做了几年的事, 也算是对他有些了解, 自然知晓眼前这个外人看起来尚且孱弱, 实际上已经颇有城府的帝王, 拥有着常人不可小觑的野心和见识。
沈涟只在脑海里过了一瞬，紧接着很快就看向了面前的人, 朝他的方向拱了拱手, 紧接着道：“臣不敢欺瞒皇上，这事也是臣无意中得知。臣知这种大事关乎国家之大计, 非寻常事情可比拟, 自然得格外的重视。”
听着沈涟语气诚恳的话, 萧炎没有对他刨根问底，而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看着面前人笑道：“既然沈爱卿已经知道这事，那沈爱卿觉得该如何做, 才能将参与这些事的人, 一网打尽？”
沈涟见新皇已经跟着自己的思路走了，顿时就觉得眼下离自己的计划又成功了一步，他抬头直视着面前的人, 果断道：“臣不敢妄言, 却是有些拙见。”
“你尽管说来让朕听听。”本来就被吊起来的心思, 眼下听到沈涟的话, 也跟着好奇了起来。
“臣以为这事急不得, 那人敢于这样做，直接窃取圣上的国库。无外乎有两个原因，一来是仗着自家根基深重，即便是被查到了，一时之间也无法被连根拔起。二来就是他们运营了许久，内部的人员都是他们自家的亲属，信息完全不会外露。这样一来旁人若是想要抓住他们的小辫子，顺藤摸瓜抓到其中的老鼠，那也怕是格外的困难。”
沈涟说的这些萧炎都知道，他也考虑过，也正是因为考虑过，他才觉得无从下手。
上辈子为了一击将那些人毙命，萧炎更是蛰伏了几年，这才彻底清扫干净了这些蛀虫。
萧炎原本以为沈涟即便是知晓有人贪污的事，但是大概率还是只知晓一些皮毛，就像是那种随口听人说的八卦。
但是眼下听着沈涟这井井有条的分析，萧炎觉得自己或许是小看自己钦点的这位状元郎了，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知晓的事情更多。
萧炎轻轻的点击着自己面前的桌面，背脊慢慢的坐直了起来，目光严肃且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直接道：“那照你说的，这情况如此严峻，朕该如何做才好？”
沈涟看着面前严肃看着自己的新皇，他自然不会天真的觉得这是萧炎在认真的听取自己的意见，他知道萧炎是在考验自己。
若是自己回答的答案有用，并且对面前人有益，那自己可能会受到嘉奖；若是自己回答的答案无用，那自己面临的不仅是眼前人的执意，更可能会被眼前人降罪。
不过即便是明白了这些，沈涟依旧没有停住的打算，他直面着面前这个掌管着他生杀大权的男人，低声道：“启禀皇上，臣以为这样成团的家族，从外面是很难攻破的，唯有他们自己从内部露出了马脚，相互分崩离析之后，外人才有可乘之机。”
萧炎曾经也想过这个办法，但是一来这些世家如同沈涟说的那般，内部被把持得很严重，一般人很难得突破。二来是他眼下根基尚浅，还找不到可以帮忙依靠的人，自然没有办法安插探子。
沈涟看见新皇被自己说的异动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继续道：“既然需要人打入他们的内部，那自然需要一颗探子。我那继兄弟虽然学问不怎么好，但是在为人这方面还是继承了我那继母的本事。眼下他已经去了户部，想必再给他一些时日，他定是能混入那些人的内部。到时候便可以顺着我继弟这根藤蔓，抓到最后的瓜。”
萧炎听到沈涟振振有词的分析，眼下听到他如此说，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就起了变化，“朕记得，你和你那继弟的关系，似乎不是那么融洽？”
沈涟听到这里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随即看向了面前认真盯着自己的人，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或许因为自己重新活过了一次，改变了很多事情的原本轨迹，连带着眼前之人也更早的就关注了自己。
“是。”只是沈涟也只是震惊了一瞬，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朝着面前之人拱了拱手，直接就承认了。
萧炎欣赏他的坦诚，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却是起了几分变化，“既然你和你的这个继兄弟不和，那你这番举动所谓何故？”
沈涟闻言，脸上却是显出了几分大义凛然的神色来，声音铿锵有力的道：“私人恩怨始终没有国家大事重要，我这继弟虽然与我不和，但是他的本事却于国家有益，那我自当先把私人恩怨放一边，以国家大事为首要任务。”
萧炎还是刚刚那副表情盯着他，似乎是不太相信他的说法，若是告诉他，眼下的沈涟是想要借着帮扶国家为借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继弟犯错，甚至在其中推波助澜，加速他被抓捕的过程，这可能还有说服力一些。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沈涟像是被看穿了心思般的败下了阵来，缓缓的低下了脑袋。
原本面无表情的萧炎，见到沈涟的反应，以为自己的猜测对了，不由勾起了自己的唇瓣。他不喜欢利用自己达到目的的人，但是他更不喜欢蠢人，而沈涟刚巧是有点自己的心思，却能帮自己做事的聪明人。
萧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下了结论，“难为沈爱卿有这份心了，既然如此，那便按照沈爱卿说的办！朕等着听爱卿的好消息，若是这事能成，朕一定重重有赏。”
“是，臣定不负皇上重望。”
*
沈瑶自从转入了户部之后，可谓是混的如鱼得水，眼下听到了有同僚说沈涟因为不孝的罪名被弹劾，他更是觉得畅快极了。
世人讲求孝道，眼下这里更胜。
眼下沈瑶甚至都开始想象起，沈涟因为这个丑事被皇上给厌弃，然后罢免了官职的可怜模样。
想着想着，沈瑶甚至自己都笑出了声来，站在他旁边的同僚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的摇了摇他的肩膀。
“沈瑶，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笑成了这幅模样？”
沈涟闻言立马就回过了神来，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模样，朝着旁边喊自己的人道：“没，没想什么，只是突然想到点有趣的事。”
沈瑶的同僚还是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似乎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沈瑶却是不等他继续问些什么，连忙转移了话题道：“对了，你过来是找我做什么的？”
听到沈瑶的问话，他那同僚立马就凑到了他的旁边，然后在那里神秘兮兮的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三天后我们准备请上面的大人一起吃个饭，说是让你们这些新来的一起凑个份子钱。”
听到他这样说了之后，沈瑶原本带着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自从他进了这部门开始，他们就三条两头的聚会，而且大头都是他们这批新来的官员出的。虽然也认识了不少人，但是这出的钱还是逐渐让他有些承担不起，特别是以他们家眼下这个状况，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似乎是看出了沈涟的不情愿，那来叫他的小吏，脸色的神色也透露出了几分不屑来，他拍了拍沈瑶的胸膛，低声道：“这次可是衙门里的那些人看你会来事，特地帮你组的一个局，来人不仅有我们衙门的高官，还有和他们家里联姻的宋家，不管那个搭上对你都有好处，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你可不能拖后腿啊！”
沈瑶听出了他语气当中的不满来，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随即看向了旁边盯着的人，连忙朝他行了一个小礼，连忙道：“多谢为彦兄提点！这样的事，我自然是要参加的。”
程为彦见他反应得如此迅速，过后又这般的识趣，拍了拍他的肩膀，裂开嘴笑了起来，“沈兄，你这才对嘛！眼下这些不过是前期的投入，你和他们搭上了线，还怕之后的钱收不回来吗？”
沈瑶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了，随即朝着程为彦拱了拱手，笑道：“为彦兄说的极是，多谢你的提点，小弟我阅历尚浅，做事不周到，还望为彦兄海涵。”
听到沈瑶这般客气又恭维的话，程为彦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叹息道：“不用那么客气，我提点你也是因为你会做人。若是旁的人，我高低不会说一句。”
他这样说之后，为了表示对他的感激，沈瑶又连连朝他倒了好几声谢。
“好了，你眼下也不用谢我了，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这次好好表现表现，没准很快就能升职了。”
勉励完沈瑶之后，程为彦转身就离开了，只留给了沈瑶一个还算潇洒的背影。
沈瑶站在那里，盯着程为彦的背影，再想象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随即也转身离开了。他可是要当大官的人，可不能因为现在的一点小事就失去了将来可能有的机会。
刚刚程为彦来找沈瑶的时候，刚刚好就是下值的时候。
在听了程为彦的那些话之后，沈瑶立马就转身回了家，找到了正待在家里的沈夫人。
这几日因为儿子进了户部，还颇为受上司赏识而感到高兴的沈夫人，这几日都在购物以平复自己内心的欣喜。
眼看着自家的儿子回来了，立马就招呼着旁边伺候的丫鬟给他端茶倒水，顺便问问他在衙门里的表现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对于这些，沈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自然的接话道：“没有，那衙门里的人对我都挺好，我觉得过的格外的自在，比在原先的那个衙门好多了。”
沈夫人最喜欢听的就是她儿子有多厉害，又有多么令人安心，此时听到他的话，当即就笑了起来，“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不愧是为娘的好儿子，你就是厉害。”
沈瑶听着母亲的夸奖，脸上也不由生出了几分骄傲又自得的神色来，不过很快他这幅样子便收敛了下去，重新换上了一副严肃的模样，然后看着面前人道：“母亲，我有一事要同你说。”
沈夫人眼下的心情正好，听到他这样说直接点了头，直白道：“我的儿有什么事，直接同为娘说就好。”
“母亲，我需要一笔银子。”
“你需要多少银子？”
“零零总总加起来，娘你就给我一百两吧！”
沈夫人的表情当即就垮了下来，可是面对她最宠爱的孩子，她还不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很快，沈夫人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看着面前人道：“我的儿，你前几日不是刚刚拿了钱出去吗？怎得那么快就用完了，眼下那么快就需要钱了？”
沈瑶知道他母亲对钱看重，更知晓他母亲相较于钱而言，对自己更加的看重，于是也不瞒着她，直接就将他们衙门里需要宴客，他要凑钱的事直接告诉了面前的人。
果不其然，沈夫人听完之后面色虽然忧愁，很快却是带上了几分喜色，神色变幻之间，最后看着他一咬牙道：“我的儿，你放心，既然是为了你的官途，那为娘即便是砸锅卖铁也会支持你的。”
沈瑶听罢脸上当即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拉着他娘亲的手朝她许诺道：“娘，你如此为儿子打算，你放心。待将来儿子功成名就之时，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沈夫人听着自家儿子这话，脸上的笑容怎么都遮掩不住，可是嘴里还是说着，“只要你好了，为娘也就放心了！至于其他的，为娘也不多想的。”
两人情真意切的相互诉说了一番。
最后还是沈夫人体谅自己的儿子辛苦，让他回去好好休息，这才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
等到沈瑶离开了沈夫人院子，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去了，沈夫人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这才逐渐的消散了下去，然后变成了一副愁苦的神色。
他们是为了躲避祸事才来的京市，来之前甚至还变卖了所有的家产。
在来到了京市之后，他们不仅需要供养沈瑶读书，还有供他们自己的衣食住行。这京市的东西样样比老家强，可是要想过上如同老家那般自由快活的日子，他们却需要多付出几倍的代价。因此，那些变卖家产得来的钱，在这样的情况下逐渐消耗了不少。
后来沈瑶去了户部之后，三天两头的应酬，那应酬的酒楼还是高档的酒楼，自然需要的钱财也更多了。
再加上沈老爷眼下觉得自己的儿子去了户部当官，能当大官也是迟早的事，因此也一改原先的谨言慎行，不仅整日里去花街柳巷放浪形骸，手里用钱也越发没有个数来。
如此这般折腾下来，沈家的钱其实也没有多少了。只是如今沈瑶开了口，而且是如此重要的事，沈夫人自觉自己还是不能给他拖后腿的。
思来想去，沈夫人渐渐的把主意打到了她在成为沈家主母之后，借着各种由头为自己疯狂置办的那些首饰上面。
“嬷嬷。”
“来了，夫人。”
“你陪我出去一趟。”
“是，夫人。”
沈夫人从自己的首饰匣子里，左挑右选，最后咬牙选了其中两个自己最不喜欢的，然后带着自己的心腹嬷嬷从院子后门出去，准备乘着天色快黑的时候当掉，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
沈夫人从后面绕道出去直接去了当铺，她原先以三百二十两买的首饰，如今在这里却是只能当一百五十两，当铺里的伙计还是一副你爱当不当的模样。
沈夫人不信自己的东西只值那么多钱，连续跑了几家当铺，结果都是差不多的价，甚至有些还低的离谱。
沈夫人不甘心，可是眼下缺钱却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在其中出价最高的一家把首饰给当了，最后拿了一百六十两回去。
拿着当票和银票回去的时候，沈夫人只觉得心情格外的复杂，自从她成了沈夫人之后，她那里还短过银钱。
不过很快，想到自己儿子加官进爵之后，自己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也少不了下级官位送礼，那时候她的这些首饰自然能回来。
沈夫人想通了这些，心里顿时觉得舒畅了不少，连带着抿起的嘴角都放开了一点弧度。
只是这点好心情，只维系了不到一会儿，因为她在走了半刻钟之后，看到了林小九的蛋糕店。
看着那已经关闭了的店门，再看看旁边开门营业，甚至还在积极招揽生意的店铺，沈夫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垮了下去，甚至还带着几分复杂。
在沈夫人告知了林小九，她是沈涟的继母之后，林小九对她就一直很客气，她也在林小九的店里待了不少的时间。
沈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店面，里面卖的蛋糕不仅昂贵，同时也供不应求。
每天那么早就关门不是因为没有生意而提前关门，反而是因为生意太好，卖的东西很快就被买完了，所以才会提前关门。
想到这里，沈夫人突然又想到了林小九店铺里的每日流水，如果她也有那么多的流水，如果她也能赚那么多钱，那她也不用为自己的生计发愁，甚至于变卖自己的家产了。
如此这般想着，沈夫人突然又想到，如果眼前的这个店铺是她的，那她的这些幻想是不是就能成真？甚至于，再也不需要为钱发愁了。
只要一想到这里，沈夫人的心脏就在砰砰砰的狂跳，跳动得之快速以至于她自己压根就没有办法掌控。
“夫人，你怎么了？”跟着出来的嬷嬷，察觉到了沈夫人的不对劲，连忙上来朝她询问道。
沈夫人朝着旁边摆了摆手，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压下了自己心里的这些躁动的情绪，最后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店铺，最终还是转身离开这里回了家。
沈夫人心里生出了想法，眼下她要回家去，她要同沈老爷一起商量商量，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做，才能将这家店铺据为己有。
反正，眼下的沈涟名声也已经臭了，估计再过不久他也会被革职了，到时候他的这个店铺定然会惹来旁人的窥觊，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便宜旁人，不如现在直接就便宜了自己。
沈夫人眼下这般想着，心里的情绪也越发的澎湃，她甚至已经畅想着自己拿到了这家店铺之后，她拿到了那些收入之后，她能买到的那些东西了。
不过，纵使沈夫人眼下心潮澎湃，但是她还是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以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沈夫人勉强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神，然后心里开始盘算起待会儿回去该如何同沈老爷说起，以及之后如何谋取这个店铺的事了。
沈夫人觉得自己得好好的想想，好好的想想之后才能放开手行动，她自己不能急。
*
自从那日林小九将自己的担忧同沈涟说了，沈涟告诉他自己心里有数之后，林小九就再也不担心这事情了。
纵使之后依旧有人拿着沈涟的事来店里借题发挥、无理取闹，林小九也能面不改色的将人给请出去，然后稳定店里客人的情绪。
这样的处理过程久了，不仅林小九自己锻炼了出来，连带着店里的其他伙计们也锻炼了出来。
这日也是，一个客人假借声张正义的名义，实际上是为了占林小九店里的便宜来闹事。
沈涟先是熟练的同旁边买东西的客人道了歉，紧接着又让店员去报官，最后才看着虚张声势的男人，笑道：“客人，我眼下已经报官了，你若是在我们这里吃东西吃出了问题，等官府的老爷们来了之后，确认了我这里的蛋糕有问题，我们会先带你去医馆检查一遍，然后按照我们的标准给与你补偿的。”
才刚刚起了一个头，还没有闹开的男人，此时听着林小九在这里井井有条的吩咐了之后，他先是愣了愣，随即看着面前人难以置信道：“你在做什么？”
林小九微笑着看他，眼神真挚而诚恳，“我在维护我店里的秩序，以及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
原本只是听说了传言，再加上知晓这个店铺的东西卖的贵，想要过来沾点便宜的男人，此时听着林小九井井有条的吩咐，对上他那双仿若有实质的眼神，突然像是有些害怕了起来，直接朝他吼了一句。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你就直接当真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做什么？”
听着他语气中带着的几分心虚，林小九唇边的笑容却是越发的强盛了，他指着不远处散落的一地蛋糕，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轻声道：“可是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可是认真得很，好像一点要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你！”男人彻底被林小九的处理态度给吓到了，惊惧之下直接就恼羞成怒了，直接朝着林小九骂道：“你一个哥儿懂什么？我说是开玩笑就是开玩笑，你还在这里和我嘴巴倔，我看你是想要挨打不是？”
说着，举起了拳头对着林小九，仿佛他再多说一句话，眼前人就会直接朝着他挥舞过来。
林小九却是不卑不亢的看着他，在他举起拳头的时候，还勾起唇角看着他，然后缓缓道：“无能狂怒的懦夫，才会在别人说中他的心事时，朝着人挥舞起自己的拳头。”
男人被林小九说的越发的生气了，他直接就举起了手朝着林小九给挥了过去，同时嘴里嚷嚷道：“我他娘的今日就是要打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男人这样说着的同时，拳头也直接朝着面前的人直接挥了过去，然后在半路却是被人拦了下来。
男人使劲，他的手纹丝不动。再使劲，还是没有半分的变化。
他的眉头皱起，回头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阻挠自己，结果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衙役，此时正静静的站在自己的背后，手里正握着自己快要挥舞出去的拳头。
见他回头，那衙役冲他扯出了一个笑容来，语气冰冷道：“怎得，王二麻子，这才几日不见，你竟然敢在这里当街行凶了？”
“不，不是，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敢这样做。”
眼下这个叫做王二麻子的男人，似乎是认识突然出现的这人的，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浑身就是一阵，紧接着求饶般的看着他，一个劲的为自己说着好话。
“这些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那衙役不是别人，正是城署局过来的人，还是林小九他的老熟人，周易。
“哼，你这样说，难道当我们的眼睛都是瞎的，我们都亲眼所见了，你还敢狡辩，看来以往对你的处罚还是太轻了。来人，把他带回去，让他这次在衙门里多反省反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
“不，不是的，大人，那些处罚够了，我也知道错了。”
王二麻子被捂着嘴巴拖了出去，周易却是留了下来，看向了站在那里的林小九，目光中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林小九摇了摇头，同时朝他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来，“抱歉，这点小事还麻烦你们。”
“为百姓服务是我们的职责，再说只要是危害了公共秩序，再小的事也是事，都是我们该管的事情。”
林小九从认识这人开始，他就觉得这人会说话，眼下更是觉得如此。他不好意思的朝着面前人笑了笑，然后道：“那也是我该感谢你们跑这一趟的，这样吧！作为感谢，我给你带点我们店里的蛋糕，你们这些跟着过来的兄弟们也一起尝一尝，也不算是白跑了一趟。”
周易本来想要拒绝的，他跑这里可不是为了白吃白拿的，可是还没有等他说出拒绝的话，他面前的林小九就已经转身去吩咐身后的伙计们，让他们按照来的衙役们的数量，给他们一人包了一块蛋糕，压根就没有他们反悔的余地。
周易看着他这样，无奈只能在心里暗暗的记下来他的情分，想着下次自己手底下还有人出来巡逻的话，让他们重点关注一下这个店铺，免得有流氓过来继续骚扰。
林小九的伙计们手脚已经是训练出来了，在听到林小九吩咐的瞬间就开始了动作，然后在他们说完之后的瞬间，他们就完成了打包动作。
在将东西递到那些人面前的时候，那些人还有些迟疑，看着递到眼前芬香扑鼻的东西，还有些不敢接。
最后还是周易说了一句，“这是林掌柜的心意，大伙就接着了吧！只是眼下这次算是接了，可不能再有下次，免得坏了我们衙门的名声。”
这话既是说给林小九听的，免得他下次看到衙役过来破费。也是说给跟着他过来的这些衙役们听的，免得有歪心思的人仗着衙门里的势力，来这里讨要好处。
林小九自然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不妥之处，很快朝着面前之人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
见林小九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周易也不准备在这里多留，说了两句就准备离开这里，“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开店了。”
只是在转身离开之前，周易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头看向了身后还盯着他们的林小九，朝他安慰道：“沈大人那事，我相信是无稽之谈，待眼下这场风波过去了，想必会有人还沈大人一个清白的。”
林小九一愣，转而对他笑了起来，随即点了点头，直接道：“多谢你的好意，我知道的。”
周易得到了林小九的回答，也没有继续纠缠，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他们衙门里的人走了出去，当然也包括了刚刚来闹事的那人。
在周易将人带走之后，店里的气氛在林小九的安抚之下，很快又变得轻松了起来。
只有林小九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里充满了疑惑。沈涟虽然出了那样的流言，可是眼下他还是皇上钦点的国子监监使。
照道理来说，即便是不怕沈涟秋后算账，也不该在前期如此疯狂的蹦跶，难道不怕沈涟的报复吗？
还有眼下这几日，这些混混们来找茬的频率，是不是变得有些高了？
林小九左思右想间，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他得回去同沈涟商量一下，看看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办？
到底还是要商量出一个章程来，免得之后再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数，怕到时候还要连累沈涟。
*
周易离开了林小九的店之后，脸上原本带着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去，随即目光落在了旁边被捂着嘴的王二麻子身上。
“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今天跟着周易出来的，全部都是周易手底下的人，因此同他说话时也没有任何的顾忌。
“这小子看起来就不老实，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要去讹诈那个哥儿，怕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周易点了点头，看着已经是惯犯的男人，赞同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刚刚叫周易头的人，听到周易的话之后，眼珠子又转了转，随即看着他道：“对了，头，刚刚我们去的那家店就是那个沈大人夫郎的店。最近传的那些风言风语有些多，而且他店里出事的情况也变多了，怕不是上面的人在打架。若是我们参合进去了，会不会连累到我们？”
周易听到他这话，眼神一凝，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副文雅的模样。在见到自己目光扫过之后，下属缩了缩脖子之后，他才语重心长的同他说道：“你要知道，眼下这事还未有定数，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再说了，我们今日做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按照往日里的那般，照常循环街，然后抓了一个恬不知耻的混蛋而已。”
“还是头说的对，头果然是聪明的。”
听到周易这一字一句的教导，旁边的衙役不住的点着头，符合着他的话。
周易此时又扭头看向了已经认命，此时看起来有些狼狈的王二麻子，淡声道：“对了，回去还是得问问他，一定得让他说出来，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
*
林小九心里想着事，下午也很早就关了店门，然后回到了家里，只是回到家里之后，却是听说有人送来了拜帖。
林小九觉得很奇怪，直到看到拜帖上的名字之后，他才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许久不见，前几日又被派出去出差的慕青和柴源伟，他们这次回来听说了沈涟的事，当即就忙不迭的准备过来问问。
这提前送过来的拜帖，也只是为了让林小九有个提前的心里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剧情好像真的很慢，但是我快不了，我也想完结了~
要不，等不了的养一养吧~
第183章 安若想要偶遇那日的公子
林小九在看到来人是慕青和柴源伟之后, 不由自主的便开心了起来，随即又认真的看了一眼那上面的日子之后，立即就朝着旁边的安若吩咐了一句。
“安若, 待会儿我给你写份单子, 明日早上你去菜市场的时候, 记得帮我把那单子上的东西都买回来, 我晚些时候早点回来做。”
“是。”安若听着林小九的吩咐, 稍稍的垂下了脑袋, 轻轻的应了一声。
林小九吩咐完安若之后，很快就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给收了起来, 准备待会儿沈涟回来的时候同他说一声。
旁边的安玲看着林小九这高兴的样子, 歪着脑袋看向他，有些奇怪的问道：“夫郎, 你怎么那么高兴, 来的人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安玲问出这话的同时, 林小九也把那拜帖折叠了起来，重新收了起来。听到她的话之后, 轻轻的笑了笑，随即道：“嗯, 是很重要的朋友, 已经许久不见了，所以才这般的高兴。”
安玲听完之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安若脸上的神色却很奇怪, 似乎是没有想到林小九他们还有这般的朋友。
*
沈涟今日回来得也很准时, 在林小九带着安若她们吃完饭之后, 他就跨入了院子的大门, 紧接着很快便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林小九看着回来的沈涟, 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克制不住，“你回来了？”
“嗯，今日的任务已经在国子监完成了，我便直接回来了。”
“那你去换身衣服去饭厅，我端着菜过来，我们立马就能吃饭了。”
“好。”
沈涟应声之后又朝着安若和安玲稍稍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才转身回了房间换衣服去了。
待沈涟离开了之后，安玲当即就凑到了林小九的旁边，小声嘀咕道：“老爷对夫郎真好，每次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过来看夫郎。”
林小九闻言倒也不反驳，只是朝她笑了笑，吩咐她把炖着的汤盛出来，算是转移了话题。
安若听着林小九和安玲的对话，眼里不由浮现出了几分钦羡来，她觉得林小九是个很好命的人。
不知道为何，在这丝钦羡生出来之后，安若眼前又浮现出了当时那位给自己捡钱袋子的公子来。
若是有缘再见上一面，也不知道那位公子还认不认识自己。
“安若姐，安若姐，你怎么了？”
旁边的呼唤唤醒了安若的神志，待她扭头看过去的时候还有些迷茫，“怎么了？”
安玲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安若姐，你刚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认真？夫郎都把饭菜分好，让我们去吃饭了。”
“没，没什么，只是想了一点小事情，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而已。”
安玲想法单纯，听到安若这般说便也信以为真，随即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去吃饭吧！今天夫郎做了红烧肉，可香可好吃了！”
“嗯。”安若摒弃了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朝着安玲点了点头，随即便被欢欢喜喜的安玲拉着去吃了饭。
*
林小九和沈涟也开始吃饭了。
在吃饭期间，林小九将慕青他们要来做客的事同沈涟说了，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沈涟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来。
“他们可真是有心了。”
沈涟也是知晓他们被派出去做事的，算下他们送来的拜帖的时间，以及前来拜访的时间，怕不是马车还没有到京城就把帖子送了过来，今晚上休息一晚上，明日就过来了。
对于沈涟的评价，林小九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赞同道：“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沈涟笑完之后便看向了林小九，诚恳道：“只是这样一来，又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眼下我还有安若和安玲帮忙，我只需要下锅炒就行了。”林小九笑着同沈涟解释道，“毕竟，炒菜不费什么工夫，但是备菜和洗碗收拾这些才费工夫，不过眼下这些都有人代劳了，我也就不算辛苦了。”
说到这里，林小九又想到了每天跟着自己去店里的安玲，刚开始他只觉得安玲是个活泼的姑娘，眼下却是觉得她是个活泼且勤快的姑娘。
每天早上，安玲就跟着自己去了店里。回来之后，她又跟着安玲忙着家里的事，那加起来的工作量可不轻。
原本林小九觉得她坚持不了几天，可是安玲不仅坚持了下来，而且每天都高高兴兴的，看起来一点怨言都没有。
这段时间下来，林小九觉得安玲不管是做蛋糕这方面，还是其他方面都是有着肉眼可见的进步。
林小九觉得对于她这样勤奋且上进的人，他还是得给与鼓励的，他想要免除安玲在家里的工作，让她好好的去忙店里的事。假以时日，没准还能培养出第二个金桃出来。
只是林小九给安玲免除了家里的活计，那做事的就只有安若一个人了，那这样会不会加重安若的负担，对她来说不公平？
林小九这样纠结着，还是把自己的问题说给了沈涟听。
沈涟听着这话的时候，正往林小九的碗里夹着菜，再将菜给他夹到了碗里之后，略微想了一下，直接道：“没关系，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安排她们就好了，想必安若能理解的。改日若是有机会，那我再带一个丫鬟回来。”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安排，觉得这安排可行，于是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将这事给听进去了。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林小九的心情也好上了几分，他往嘴里又塞了一嘴饭，又想到了什么般皱起了眉头，随即看向了沈涟将这几日店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原本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的沈涟，在听到林小九的话之后当即就变了脸色，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面向旁边的林小九，格外诚恳道：“抱歉，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事。”
林小九看着沈涟惭愧又自责的样子，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宽慰他道：“好了，这事不关你的事，这些都是那些那些人的问题。我将这事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觉得难受的，而是我觉得这事背后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我们该早些做准备。”
沈涟收敛起了脸上的神色，朝着林小九点了点头，诚恳道：“你说得对，我们的确该好好的想想办法。”
说完，沈涟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朝着面前的林小九道：“我大致猜到了这后面的人是谁了，只是眼下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他们，暂时还不能动他们。不过，我会通知城署局那边，让他们盯着点你店里的动静，一旦有人露出不轨的姿态，他们都会好好的处理的。”
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沈涟是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沈涟这样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他只要无条件相信他就可以了。
如此这般想着，林小九倒也没有多问了。
见他如此，沈涟反而牵起了他的手，朝他道：“抱歉，这段时间需要辛苦你忍一忍了。”
林小九觉得没关系，反正那些人也对他做不了什么，反而帮他增长了不少对付这些人的经验。
“没关系，反正他们也耍不了横，倒是让我长了不少的见识。”
*
由于林小九的交代，安若一大早就出了门，准备按照林小九给的单子购买今天的菜。
或许是心里有着期待，又或者是觉得自己眼前过的日子好了一些，安若眼下出门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打扮成自己能打扮得最体面的样子。
今天的安若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裙子，这是前几日林小九给她和安玲一人买的一身新衣服。她的是浅绿色的，安玲的则是粉红的，和她们自身的性格很配。
安若提着提篮去了菜市场，一路上都走得很慢，同时也在想着若是今日见到了上次那位公子，她该如何反应又该如何同那公子打招呼。
结果直到安若买完了东西，离开了那个菜市场很远，她都没有见到那位公子。
安若觉得失望之余，又觉得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不由苦笑了一声，随即提着篮子回去了。
菜市场离住的地方不远也不近，走路大约要走半个时辰，中途也要路过三条繁华的街道。
就在安若提着篮子路过了最后一个街道，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她突然又看到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了。
那位公子正站在一家酒楼门口，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风流又潇洒。
安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一看见那位公子，她的心脏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她下意识的往那公子的方向走了两步，结果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往后面退了回来。
很快，那位公子旁边便出现了另外一个公子，两人似乎格外的熟稔。那公子一上来就搭上了他的肩膀，然后两人说着笑着就朝着安若的方向走了过来。
安若一慌连忙想要避开，生怕他看见了自己觉得尴尬。
可是或许是那人压根就没有记住自己，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缓缓从她身边，像个陌生人一样走了过去。
从始至终，那人都没有向她投来任何一个眼神。
当他们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去之后，安若当即就楞在了当场，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滞了下来。
安若目送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里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酸酸涨涨还带着几分涩意，其中涩意最为深重。
最终，安若收回了看向他们的视线，眼眶发红的看向了地面。算了，她只是一个下人，纵使那个公子记住了她，她又能如何呢？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安若慢慢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提篮，然后缓缓的朝着院子的方向走了去，脚步再也没有半分停留。
*
由于今日要早些回到家里做菜，因此林小九准备的原材料很少，几乎只是卖了一会儿，他们这里的东西就差不多卖完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准备卖完就收拾回去。
就在林小九教导着安玲，她该如何调控炉膛的火候，才能烤出合适的脆皮蛋糕时，外面的伙计说着店里来了一位眼熟的客人，需要他出去一趟。
林小九闻言还以为是那个来找茬的人，结果来到了外面才看到那人竟然是一身寻常布衣打扮的周易。
林小九又惊又喜，快步走到了柜台前面，朝他直接问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周易朝着林小九笑了笑，然后道：“今日要去大哥家里做客，想要来你这里买两块蛋糕去送我的婶婶和大侄女。”
林小九闻言当即就引着人来了柜台上，指着还剩下的三块蛋糕朝他道：“那你来的可真不巧，眼下这里只有三块了，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你需要的挑两个带走。这次就不收你的钱了，算是送你的了。”
“这可使不得。”周易听到林小九这样说，连连摆手推拒道：“不，不用，你若是这般做，我下次就不敢来这里了。再说了，你上次都给了我们一块了，我们也不能再要了，不然岂不是贪污受贿了。”
林小九听着周易这样说，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免费拿给他，而是道：“既然这样，那好吧！我给你打个七折，毕竟眼下着店里只剩下这三块了，七折给你，也算你帮忙收拾了。”
虽然林小九说的这般客气，但是周易也知道林小九这店里的东西却是不愁卖的，毕竟眼下才中午过半，其他店铺里的东西还没有卖上多少，这里的东西就已经卖得差不多，并且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若不是自己站在这里，相信再过一会儿，他们这店里的东西还有人进来包圆了。
周易感念林小九的周到，在林小九说要给自己打折之后，径直道：“那好，这三块你都给我包起来，毕竟你这里的东西那么贵，眼下一下子打了那么多折，我要是不买多点，岂不是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林小九笑了笑，没有再和他推拒，而是收了他的钱，让店员给他把蛋糕给包了起来，最后再给他配了三杯柠檬水。
周易拿着蛋糕和柃檬水，看着林小九的表情还是有些无奈。
“这个你就拿着吧！这个真的是多出来的东西，给了你之后，我们也要关门歇业了。”
听着林小九这样说，周易脸上的神色更加的无奈了，最后却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就在他提着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往外面走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看向林小九，表情都变得严肃了一些。
林小九被他突变的脸色惊了一瞬，随即有些好奇道：“怎么了？”
“对了，上次在你店里抓到的人，如今已经招了，他说他是受人威逼利诱了，所以才会来你店里捣乱的。”
林小九虽然早就有了猜测，却还是在听到周易郑重其事的说这些的时候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的追问道：“这人是谁，他是和我们有仇吗？”
周易却是在听到林小九的问题之后摇了摇头，然后无奈道：“这人是谁，我们也没有问出来，我们只知道这人是个老妪，看起来年岁不小了。至于和你们有没有什么仇，我们也没有问出来。”
林小九听完之后立马就皱起了眉头，努力的思考着这人是谁，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
周易看着他的样子，却是及时出言安慰道：“别担心，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人过来捣乱，我们再帮你问问，保证能帮你们问到最后的幕后之人。”
林小九闻言觉得他做这些事情，比自己做这些事情靠谱多了，顿时也就不发愁了，重新抬起头来朝着面前的周易笑了笑，爽朗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如果没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周易提着东西，又打了一声招呼，随即便离开了。
待周易离开了之后，林小九还是不放心的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店铺里。
算了，他眼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他觉得自己听沈涟的，什么都不做可能还要好些。
*
周易在迈出林小九的店铺之后，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些东西，脸上的笑容要更加的真诚了几分。
就在周易拿着东西往家的方向走的时候，一个城署局的衙役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就是一亮，跑步的速度也更快了。
在来到了周易面前之后，他剧烈的喘息了一会儿，随即朝着盯着自己的周易道：“头，我就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你。”
“怎么了？”周易问。
衙役的心思却不在他的问题上，而是看向了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直接就要伸手过来拿，“不是，头，你这里怎么有那么多东西，既然碰到了就分我一点呗！我上次吃了一份，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要不是太贵了，我真想天天吃。”
在他的手伸出来的时候，周易就伸手拍了一下，然后严肃道：“好了，别扯远了，你来找我到底是来说什么的？”
那衙役捂着自己被拍痛的手，这才想起来了正事，严正了脸色朝着周易道：“对了，是这样的，刚刚局里下了通知，让我们要看好这林哥儿的店。每日巡防的时候多关注着点，要是有什么人来这里捣乱，一律严惩！”
周易闻言当即就抓到了重点，直接问道：“这事是谁通知的？”
那衙役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之后，这才凑到了周易旁边，直接道：“就是我们城署局那位老大呗！我给你说，他今天明明该是休假的，可是硬是穿着便衣就过来了，可想而知他的重视程度。从明天起巡视这条街的人，都得好好地重视这个店铺了。”
说完这些，衙役看着盯着那店若有所思的周易，又继续笑道：“我看啊，你这次可是真的压对宝了，可比你前几次压的那些靠谱多了。”
对于他的话，周易却表现得不置可否，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道：“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眼下我该回家，你该回衙门了。”
周易说完这些话，转身就离开了。
那衙役站在后面看着他脚步飞快，朝他喊道：“头，你这买了那多，怎么不分点给我，就算给我一杯喝的也可以啊！”
衙役看着他说完话之后走得越发快的周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格外懊恼道：“刚刚看到的时候，我就该没皮没脸的抢一下的，结果人走了什么都没有抢到，下次这样的机会再难得了。”
*
林小九在周易离开之后，又在原地想了一会儿，随即这才回过神来让店里的伙计们收拾了店铺，准备关门回去。
“好了，各位，我们今天打烊了，辛苦各位了！”
林小九一声令下，众人应和之后，大家都离开了。
安玲跟在林小九身后离开，一路上都在细数着自己今天学到的东西，以及回去之后她还能复盘的那些花样。
等回去之后，林小九先去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才准备去厨房做菜。
而安玲则是在回来了之后就直奔厨房，随即果然就在那里找到了正在洗菜的安若。
安玲一看到安若就很开心，叫了她一声，然后就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去，可是在安玲跑到安若的近前，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始终没有回过神来，更没有朝着安玲的方向看一眼。
“安若姐！”
安玲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结果面前的安若就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菜也直接就掉到了面前的洗菜盆里。
安若被溅起的水花吓了一跳，她连忙把菜从水里捞了出来，然后看着旁边的安玲，有些不太高兴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站在那里不出声？白白的吓了我一跳。”
安若听到她的话，稍稍的歪了歪脑袋，随即有些迷茫的道：“我刚刚就进来了，进来的时间叫过你了，可是你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并没有理我的打算。”
第184章 柴源伟、慕青分配的任务
安若听到安玲这样说, 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尴尬，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满了纠结。
很快，安若又像是以往那般朝她敷衍道：“没什么, 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些其他事, 所以没有注意到你的动静而已。”
谁知道这次的安玲却没有像以往那般被忽悠住, 只见她盯着有些尴尬的安若, 摇了摇头直接道：“安若姐, 我觉得你这话不对,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总有事情瞒着我。”
安若听到这里，心里猛地一惊, 连忙道：“那有, 你怕是想岔了吧？”
“肯定有，你这几天都走神多少次了。”安玲说到这里, 凑近到了安若的身边, 在她耳边小声道：“安若姐, 你告诉我吧！你若是告诉了我，我帮你想办法一起解决, 总比你一个在这里想着好。”
安若本来就心慌，此时安玲突然凑近, 又突然朝着自己的耳朵吹气, 她一下子就慌了起来，甚至顾不上自己在做什么了，伸手就推了一把旁边的安玲, 直接就将她推着坐到了地上。
“哎呦！”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安若连忙去扶安玲, 两人一起扭头看向林小九的方向, 然后惊慌道：“没什么, 我们只是在闹着玩, 刚刚安玲不小心跌倒在地上罢了。”
安玲屁股摔疼了，起来的时候还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屁股，可是此时听到安若的话，她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应和着道：“对，我们在玩，我自己不小心坐到地上去了。”
林小九听着两人一模一样的话，倒也没有从里面听出什么不同来，反而有些理解的点了点头，随即道：“这样啊，那下次小心些，小心摔坏了。”
“嗯嗯。”安玲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安若扶起了安玲，然后帮她一边拍着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一边道：“抱歉，你没有摔疼吧？”
安玲本来就不是记仇的性子，眼下听到安若给自己道歉，她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安玲，然后摇头笑道：“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我皮糙肉厚的，完全就摔不疼。”
安若听着安玲的话，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了她道：“谢谢你，安玲。”
*
两人重归于好之后走到厨房的台面边，这才发现林小九已经开始挑拣起食材来，似乎是准备做菜了。
“夫郎，我们今日那么早就做菜吗？”
往日里，他们都是在沈涟这个一家之主回来之前的一个时辰才开始做菜的，怎么今天要提前那么多？
林小九将挑选好的豆子放在了一边，随即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笑道：“因为今天来的朋友很重要，要多做点菜，所以要提前准备。”
安玲懂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接过林小九旁边的菜，朝他笑道：“夫郎，我来帮你洗这个菜。”
“好。”
林小九将菜递给了她之后，然后又把另外一个菜递给了旁边的安若，“来，安若你来洗这个菜。”
安若朝着林小九点了点头，接过了那菜就过去清洗了。
三人在林小九的指挥之下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偶尔夹杂着几声林小九和安玲的谈话声，而安若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游离在两人的谈话之外。
“夫郎，今天来的人是谁啊？”
“我没有告诉你们吗？来人是慕青和柴源伟啊！”
“居然是慕少爷和柴少爷！”
安玲表现得很惊奇，林小九看着她这样，倒是浮现出了几分笑意，“怎么，为什么会觉得那么惊讶？”
安玲听到林小九这样问，抬头看了一眼他，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又抬起了头来，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有些害怕的样子。
“怎么，你这是想问什么呢？”林小九和安玲相处久了，知道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眼下这般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想必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但是却又不太敢问的样子。
安玲听着林小九语气当中的纵容，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然后又瞅了瞅林小九，小声道：“我就是有些好奇，夫郎你们和慕少爷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以前的安玲和安若是慕府里的下人，还是那种只能做杂活、粗活的粗实下人，根本就接触不到上面的人，因此对于上面的事也是一知半解的。
本来刚开始，安玲和安若都觉得沈涟和慕青他们一样，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所以才能玩到一块去。
但是后来跟着他们出了慕府之后，她们才发现沈涟他们好像没有家族支持，也没人在背后撑腰，全部都是靠他们自己打拼出来的。
在感叹沈涟和林小九厉害的同时，她们也在私底下嘀咕上了几人之间的关系，对于他们是怎么认识这点表现得尤为好奇。
毕竟，安玲和安若的认知当中，她们只会觉得能和慕青他们一起玩的好的人，自然是同他们一个阶级的。
林小九听到安玲的问话，虽然觉得她这话有些奇怪，似乎是有那里说不太通，不过还是想了想直接道：“沈涟以前和慕青他们是同窗，所以我们就认识了。说起来，还多亏了他们，不然我们来京市的这一路可能还不会如此顺利。”
“为什么会不顺利？”安玲听着林小九这话只觉得奇怪。
“因为我们自家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头一次来这京城也没有丝毫的经验，若不是因为他们引荐了自己去那个府上居住，怕是光找居住的地方就会耽误不少时日。”
安玲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似懂非懂的张了张嘴，然后朝着林小九道：“那慕少爷他们，还真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啊！”
林小九点头应和，“对，他们都是好人。”
“那夫郎，你们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从出身起就没有离开过我们村子，离开之后也只是在慕府里待着，还没有见过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你竟然对这个感兴趣，好吧，左右眼下无事，我同你说说好了。不过，那一开始也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毕竟我和沈涟刚开始都是一穷二白的样子。”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应和着，其中说的内容都是林小九和沈涟一路过来的事情，安玲当做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安若却是听着若有所思。
若是林小九和沈涟都能从微末扶持到现在，那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然后同他相互扶持，然后一起过上好日子？
安若越想，眼里的情绪越发的深了几分。
*
因为拜帖上写着的上门时间就是今日，所以沈涟今天特地早些下了值回家。
临走的时候，同个房间的齐律还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去了？”
沈涟那时候的脚步已经迈过了台阶，此时听到齐律的询问，也只是头也不抬的道：“今日家里来了客人，我不放心让我夫郎一个人招待，于是便早些回去看看。”
说完，沈涟的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门后。
看着大步流星离开的沈涟，想要问问到底是什么朋友，才会让他这般重视的齐律，只来得及看见他一个离去的背影，然后就看着他彻底的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齐律收回了自己想要呐喊的手，盯着沈涟离开的方向，嘀咕道：“这到底是什么朋友，能让他这般的在意。”
沈涟不知道他在背后嘀咕些什么，纵使知道了也不怎么在意。在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距离平日里要吃饭的时间还早了半个时辰。
沈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后院找了林小九，然后就看到了一边同安玲她们说话，一边处理着食材的林小九。
林小九刚巧把自己手上弄好的枣泥糕从蒸笼里拿出来，随即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沈涟，他脸上带出几分笑意来，可是碍于自己还有事要做也就没有过去。
沈涟却是看着他然后走了过来，伸手从他放下的盘子里拿了一个枣泥糕出来，放进嘴里尝了尝，然后朝着林小九道：“这枣泥糕真好吃。”
林小九朝他笑了笑，然后冲他吩咐道：“好吃你就再吃两块，垫垫你的肚子。对了，你等会儿先去换身衣服，然后再去给四郎它们收拾一下，待会儿见到客人也不会太过于失礼。”
在林小九交代沈涟这些事情的时候，沈涟一直在旁边认认真真的听着，脸上一丝不耐烦的表情也无，最后等他说完了之后，还朝他调笑道：“好，我的夫郎，我这就去做。”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又拿了两块糕点放在小盘子里，递给沈涟道：“你把这个也给四郎它们尝尝，好吧，你快去吧！不然一会儿慕青他们该上门来了。”
“嗯。”沈涟冲着林小九点了点头，回应他的话里慢慢的都是宠溺。
说完这话，沈涟端着林小九吩咐让给四郎它们的吃食，然后朝着后院走了去，眼下这个时候该是它们在那里玩的时候。
在路过安若和安玲的时候，沈涟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冲在那里忙碌的两人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跟着夫郎，我们还能学习好多东西。”这是活泼开朗的安玲。
“公子言重了，这是我们该做的。”安若稍稍的低下了头去，不敢直视面前人的目光。
沈涟倒也不在意她们的回答，客套完之后他就拿着东西转身离开了，只是在转身离开之后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糕点，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沈涟觉得这东西拿过去给四郎它们，一只尝一口定然是不够的，到时候肯定会缠着自己想要多吃点，到时候自己肯定会难以脱身的。
想到这里，沈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最后，沈涟还是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认命的朝着后院走了去。
*
慕青和柴源伟是按照拜帖上写好的时间过来的，林小九和沈涟一起在门口迎接了他们。
看着憔悴了一些，精神看起来还有些萎靡不振的两人时，林小九还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只是一些时日不见，他们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许是看出了林小九眼里的诧异，慕青朝着林小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道：“我们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是有些狼狈吧？”
林小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了这样不好，随即又摇了摇头，看着慕青的表情有些尴尬。
慕青看着林小九这样子，却是爽朗的笑了起来，然后道：“林哥儿，那么久不见了，你还真是一点谎话都不会说。我现在的样子，我知道。实不相瞒，我昨天回来的时候比眼下这样子还要狼狈，若不是担心吓到了你和沈兄，我怕是昨天就会登门拜访了。”
跟着旁边，眼下和慕青差不多情况的柴源伟，在听到慕青的话之后，死命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慕兄说得对，我们两昨天回来的那个样子，怕是鬼见了都要绕道走。”
沈涟听着自己的两个好友越说话越不着边际，唇边也跟着浮现出了几分笑意来，随即道：“好了，既然来了，那就先进去吧！我们进去坐着，慢慢再说这件事。”
“对对对，我们眼下堵在这里实在是不应该，我们进去再说，进去再说。”慕青先开口附和了起来。
柴源伟也跟着道：“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事，我们进去再说。对了，四郎它们还好吧？我都许久不见它们了，眼下可是想它们想得紧。”
“它们当然好，眼下它们在院子里，你进去就能看到它们了。”沈涟和林小九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他们给迎了进去。
等到进去了之后，柴源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皮毛光滑，吐着舌头看着自己的两只大狗。
柴源伟一愣，然后带着一脸喜悦的跑了过去，嘴里还嘟囔道：“我的乖乖四郎和康健哟！我可真想你们，看来你们也想我了，不然你们怎么会出来迎接我。”
慕青看着被卡着脖子，一个劲拿爪子扒拉着柴源伟的四郎和康健，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它们对他的喜爱。
原本以为这次出去历练，让柴源伟成长了一些，眼下看起来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啊！
“好了，我们先吃饭吧！柴兄，你有什么话想要和四郎它们说，也等到吃完饭之后吧！”
沈涟看着这幅场面，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朝着柴源伟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扭头看向了四郎它们，然后道：“四郎，你们也去吃饭吧！”
原本就很激动的四郎和康健两只，在听到沈涟通知吃饭的瞬间，再也顾不上大力锢着他们的柴源伟，迅速的将自己的脑袋从他的胳膊肘里扯了出来，然后转身朝着自己放食盆的地方跑了去。
由于四郎它们的力气太大，这一下子抽离差点把柴源伟给带到了地上，好在跟在他身后的慕青及时扶住了他。
柴源伟扭过头来看着扶着自己的慕青，脸上的神色格外的委屈，哭诉道：“我以为它们很想我。”
纵使是心里的存着事的慕青，眼下听着柴源伟这话，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最后朝着他点了点头道：“嗯，它们是想你的，但是现在很明显的，它们也更喜欢它们的饭。”
慕青的话一说完，柴源伟的脑袋就耷拉了下去，显然受到的打击不小。
林小九看着他们这个样子，突然有种回到了咸阳城那个小院子的感觉，他笑着朝他们道：“好了，饭菜依旧准备好了，若是再不过去吃，怕是要凉了。我今天做了一些新菜，你们也能帮我试试味道。”
听到能有新菜试吃，柴源伟也不沮丧了，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然后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随即一个劲的催促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点去吃啊！我相信林哥儿的手艺，一定差不到那里去的。”
四人一起来到了饭厅，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宽大的饭桌上，摆放着满满一桌子的美味珍馐。
柴源伟第一个坐下，在沈涟开口示意之后，他立马就夹了一筷子蹄髈放入了自己的嘴里，那炖的软烂、肥而不腻的蹄髈入了口，当即就像是融化了一般。
柴源伟吃完眼睛就是一亮，随即迫不及待又夹起了一筷子来，快速的往自己的嘴巴里输送。
旁边的慕青也是差不多的模样，若是往日里还能维持贵家公子的体面，眼下却只能勉强克制着自己不要吃得太难看。
林小九看着这一幕还觉得有些错愕，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了看旁边的沈涟，只见他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林小九当即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只是和沈涟在旁边给两人倒茶、夹菜，顺便看顾着两人不要把自己给噎着。
一顿饭，硬是因为他们吃的风卷残云的，速度之快让旁边的林小九和沈涟压根就没有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
等到吃完饭之后，林小九让安若给他们上了茶，这才看着吃饱喝足的人，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柴源伟此时躺在躺椅上，拍了拍自己胀鼓鼓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慕青似乎是觉得他太丢人了，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看向了面前的林小九，叹息道：“我们这是怎么了？还不是因为这趟差事，原先以为当了官之后不说吃香的、喝辣的，至少应该不会受苦的，谁知道这次出去之后才发现那官也不是好当的。”
“就是，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还以为当了官就不用那么苦了，结果谁知道还是那么苦！”柴源伟这话前半部分是气愤，说到后面却是委屈了，像是经受了什么不能接受的创伤一样。
林小九看着柴源伟亢奋的样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那，你们到底去做了什么？”
“我们被派了出去，协助当地的地方知府，处理好暴乱的民众。”
林小九听罢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也让他越发的不解了，“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明明镇压的是别人，怎么你们看起来像是被镇压的人，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听到林小九这样问，一旁还带着几分傻气的柴源伟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抬头看向了面前的林小九和沈涟。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前一年闹了灾，今年也就没有多少粮食。我们过去的时候，那些百姓也正是因为快要饿死了才发生的暴动。我们刚开始没有发现异样，只当是个简单的闹事，后来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我们已经被围住了，若不是后面的陈千户领了人过去，怕是我们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林小九听着这话，虽然柴源伟说的这般的轻描淡写，但是他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凶险。
林小九在这里当做了危险故事在听，旁边的沈涟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关键，他看向了明显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柴源伟，直接道：“既然灾情都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那朝廷这边应该也会得到消息，也会分发镇灾的粮食过去，怎么会闹到后面百姓们抢粮的地步？”
柴源伟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嗯？”沈涟奇怪的朝着柴源伟看过去，然后只见他旁边的慕青也跟着摇了摇头，随即道：“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刚开始也疑惑过这事，可是当地的知府只说这赈灾的粮食虽然下去了，但是分量格外的少，压根就不够那些百姓们分。”
沈涟听罢皱起了眉头，以他对眼下这个新皇的了解，他若是要赈灾，那应该是早就调查好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分下去的粮食也足够百姓们熬过去才是，怎么会出现短缺的情况？
慕青看着神色凝重的沈涟，接着道：“我们也觉得很疑惑，也曾问过当地的知府，只是他极为的敷衍。若是问得多了，他还会生气，我们也只是刚刚考上官的人，怎么好多问，于是也就没有再问了。”
沈涟闻言明白了，怕是那当地的知府，也是有几分猫腻的。
第185章 沈夫人谋算店铺
沈涟能想明白的事, 慕青和柴源伟自然也想过。
眼下在场的人都是熟人，慕青和柴源伟自然没有继续隐藏的必要，直接看着沈涟道：“我怀疑这其中有问题, 只是我没有足够的证据, 所以也只能算是妄想罢了。”
沈涟闻言点了点头, 他刚刚在他们说完之后, 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他上辈子查贪污案的时候, 也跟着牵扯出了一家陈年的赈灾款项贪污事件，仔细算算其中的时间, 似乎能和慕青他们眼下去查的这件对上了。
若是真的是和那有关, 那可能就是件麻烦事了。
慕青和柴源伟的本性并不坏，再加上这一世的沈涟和他们交好, 沈涟自然不可能眼看着他们陷入这种麻烦当中, 因此直接抬头看向了慕青他们, 表情严肃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们完成了你们的任务, 之后如实禀告上面，接下来不管是谁去接手这件事, 亦或者是去做些什么都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不要听, 也不要去问。”
眼看着沈涟说的有些严重，柴源伟下意识的就想要询问，“这是为什么, 是不是这其中牵扯很大, 这事真的那么严重吗？”
沈涟冲他摇了摇头, 没有再多说什么。
柴源伟还想要再问, 旁边的慕青却是拉了拉他的衣袖, 然后冲他道：“好了柴兄，既然沈兄这样说了，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我们听沈兄的，他绝对不会害我们的。再说了，我们是新来的进士，只是有个虚名而已，若是这背后事情严重，我们牵扯多了反倒是不好。”
柴源伟脑子虽然没有慕青激灵，但是却也没有傻笨到听不出其中的道理，因此在听到慕青这样劝自己之后，他立马就回过了神来。
柴源伟脸上的神色也由刚开始的愣神，变成了后续的恍然大悟，他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慕青，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官，若是有什么事，倒也轮不到我们，我们想那么多做什么。”
说完，柴源伟又从坐着的姿势，变成了躺在椅子上，拍着自己的肚子惬意道：“美酒佳肴、酒饱饭足，眼下这真是个神仙日子啊！”
林小九在旁边看着他这样，嘴角都不由跟着勾起了一个弧度，紧接着让安若她帮忙沏一壶大麦茶过来，帮助他们消消食。
在安若听话的转身离开之后，慕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朝着面前人关心的问道：“对了，我们还没有回京就听到了你这里遇到了大麻烦了？如何处理得如何，需不需要我们来帮帮吗？眼下我们虽然官职低微，但是我家里好歹在这里还有几分势力，对于这种小事还是能够处理的。”
沈涟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无碍，只是一些家事而已，眼下还需要他们，所以且容忍他们一段时日，过段时间就能处理他们了。”
听到沈涟这井井有条的话，慕青和柴源伟顿时就放心了不少，感叹道：“沈兄既然自己有了成算，那我们就不担心了。只是若是你需要我们帮忙的话，一定不要吝啬来找我们。”
“对啊，虽然我们没有多大的能耐，但是能帮到你的，我们一定会帮你的。”柴源伟拍着自己的肚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然后朝着沈涟兴致勃勃的说到。
沈涟闻言朝他点了点头，朝他微笑道：“这是自然，我若是需要帮忙，一定会直接开口询问你们的。”
慕青和柴源伟听着沈涟的话，这才高兴了几分，同时朝着他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汪汪汪！”
一声清脆的狗叫声响了起来。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四郎已经过来了，此时正摇晃着尾巴，吐着舌头看着他们。
在它身后不远处则是跟着慢悠悠的康健，看到有人看向它的方向，它汪汪叫了两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刚刚还瘫软在位置上的柴源伟，此时看着过来的四郎它们，像是突然就充满了力气，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然后来到了四郎的面前，抱着它的脑袋道：“四郎，你们来找我了，我陪你们玩玩。”
刚刚还严肃的气氛，眼下被柴源伟这样一弄，顿时就变得轻松了不少。
慕青看着已经跑过去和四郎它们玩成一团的柴源伟，不由笑着叮嘱道：“你刚刚吃饱，不要玩的太过了，免得待会儿吐了。”
柴源伟此时揉揉四郎，再揉揉旁边的康健，听到慕青的叮嘱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他的方向，然后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我知道的，你不要担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柴源伟手里揉着四郎的力道大了一些，惹得四郎朝他汪汪的叫了一声，然后伸出爪子朝他扒拉了一下，痛得他不由惊呼出了声。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几人，眼下却是不由的笑了起来。
*
沈夫人自从那日生出了想要林小九店铺的想法之后，她就无法克制自己心里的欲念，此后的几日里那念头更像是滚着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再也无法压制。
沈夫人在想好了该如何说服沈老爷，以及如何谋取林小九的店铺之后，她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迎接起几乎每天都会出去的沈老爷了。
沈老爷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他的沈夫人，他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步朝着前面走了去。
“你怎么出来了？”
沈夫人自然看见了沈老爷在见到自己时，那眼里闪过的神色，她眼底暗了暗，随即很快又扬起了笑脸，朝着面前人道：“老爷这是说那里的话，我自然是为了等老爷，所以才出来等着的。”
沈老爷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神色有些奇怪，紧接着什么都没有说，径直朝着院子里走了去。
沈夫人看着他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不过很快还是跟在他的后面走了上去。
等跟着沈老爷进到了屋内，她这才发现沈老爷已经坐到了椅子上，旁边的丫鬟正在他的指挥下给他倒着水。
沈夫人看着他这样，嘴角终究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来到了沈老爷的身边，接过了丫鬟手里的茶，亲自给他倒了起来。
沈老爷察觉到沈夫人这略带讨好的样子，不由抬头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你今天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给我说？”
沈夫人朝他温柔的笑了笑，紧接着夸奖道：“老爷果然重名，一猜就能猜到我有事要说。”
沈老爷看着她的样子，表情反而变得有几分古怪起来，最后嘀咕道：“你这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吗？我若是再猜不到你有事要同我说，岂不是我自己太傻了。”
沈夫人被沈老爷说这话弄得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圆了过来，看着面前的沈老爷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道：“老爷，眼下是这样的，家里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原本悠闲自在，甚至晃荡着脚的沈老爷，在听到沈夫人的这句话时，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随即扭头看向旁边的女人，脸色有些难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过来的时候，卖了那么多的东西，得了那么多银钱，这才来这里多久，你就已经全部用完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沈老爷的声音甚至拔高了几分。
沈夫人被沈老爷这样当面训斥，特别还是当着那么多的下人的面，让她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
只是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沈夫人还是咬着牙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紧接着看着他道：“老爷，那些钱虽然多，但是你想想我们这一路过来的花销，还有瑶儿需要打点的那些，这些都是需要钱的。这样一来，这钱自然也就用得快了。”
沈老爷虽然觉得沈夫人说得在理，可是依旧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那么多的钱，只在短短的那么一段时间内就被用完了。
沈老爷抬头看向面前的沈夫人，眼里的怀疑格外的明显，就差把他怀疑这些钱都是被沈夫人拿了说出口了。
沈夫人同他在一起那么久，那里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在知晓他在怀疑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愤怒。
那么久了，他竟然还怀疑自己，自己为了他，为了这个家盘算了多少，他竟然都没有看在眼睛里！
沈夫人被这事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最终当时劝诫自己不要同他一般见识，而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继续道：“老爷，我知道这钱用的快，你对我有意见也是正常的。可是眼下这钱的确是因为家里的开销，以及瑶儿的打点用出去的，我没有任何藏私的地方。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把这段时间的账本拿出来让你看看。”
沈老爷听到沈夫人这样说，甚至脸上隐隐有了生气的痕迹，这才相信了几分，只不过很快他便想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过分了，有些歉意的看着沈夫人，然后道歉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般怀疑你的。只是眼下我们家里都这样了，你同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沈夫人见沈老爷给自己道了歉，倒也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朝着面前人道：“老爷，我也知道你是无心的，只是太过于诧异了，所以才会露出了这般的神色。眼下，我同你说这些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这钱快要用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要给自己准备一些后路，看看得做点什么生意，以此来积累点钱财才行。”
沈老爷闻言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他也是想过这件事的。只是一来，他这几日发现着京市里的玩乐地方格外多，他想要多玩一阵。二来，他不知道他们眼下该做点什么才能赚钱，他虽然有些自视甚高，但是却绝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他也明白自己不是那个做生意的料子。
因此，在听到沈夫人的话之后，他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沮丧的神色，看着面前人道：“夫人，你这话说来有些轻巧，可是我们要做什么生意，才能赚钱呢？”
沈夫人铺垫了那么久，就是要等着沈老爷的这句话，因此在听到他的这话之后，她立马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然后将自己在林小九店里的所见所闻，以及他每天能赚到的钱数额说了出来。
沈老爷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听到了后面直接就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人道：“此话当真，他那个小店真的能赚那么多的钱？”
“这可是千真万确，他那里的东西卖出来的价格都快要和金银等价了，怎么可能赚不到那么多的钱？”沈夫人可是想着这件事想了许久，此时听到沈老爷怀疑，可是一股脑的就说了出来。
沈老爷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既然那店那么赚钱，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把那店从他们的手里接过来？”
眼下这沈涟虽然被他们毁了名声，但是他的官位还在，他们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眼看着沈老爷已经心动了，沈夫人忙不迭的将自己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我们先派人去他的店里闹事，让他做不成生意的同时，营造他价格高昂的现象。等到这个名声传播得差不多了，我们再找人去毁坏他的名声，直接就说他和沈涟那个不认父母的人是蛇鼠一窝，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后等他生意做不下去了，你再带着瑶儿上门去，说是能帮他们平息名声，让他们把那店转给我们。”
沈老爷听着沈夫人这一连串的计划，越听眼睛就越发的明亮，最后看着她直接道：“夫人，你这真的是好计策！”
沈夫人看着沈老爷颇为心动的样子，来到了他的身后给他捏着肩膀，随后蛊惑道：“我这可不是什么好计策，只是恰好有了方法而已。”
“不管是好计策还是好方法，只要是能帮家里做贡献，这些都是好的。”沈老爷心情颇好的拍了拍沈夫人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笑道：“这次怕是又要辛苦夫人做局了。”
“不辛苦，毕竟都是为了家里。”沈夫人眼里闪烁着狠厉的光芒，随即忙吞吞的道：“我这次也会做的很好的，你放心。”
她会榨干沈涟的最后一丝价值，然后让沈涟像他那个没用的妈一样，变得一如所有的。
想到那个苍白而美丽的女人，即便知道她去世了那么久，沈夫人依旧觉得格外的嫉妒和仇恨。
*
自从那日周易说那些捣乱的人是故意的之后，林小九就想了很多事情，然后制定了一套自己的方法，以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只是这几日一直都风平浪静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在他们门口那些巡防的衙役，好像变多了一些。
在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林小九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都是沈涟的功劳，第二反应就是安心了不少。
这几日，林小九看着越发炎热的天气，推出了限量版的冰淇淋蛋糕。
香甜又冰冰凉凉的冰淇淋蛋糕一出现，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无一不被那美味的口感给征服了，这也成了这些夫人小姐们每天到店里必须争夺的东西。
今日，林小九的店铺一开，立马就有在门口等着的人往店里冲，然后将本来就不大的店面挤得水泄不通。
不远处躲在角落里的几个二流子盯着林小九的店铺，眼里的表情格外的狰狞，其中一个还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小声道：“头，我们现在就进去吗？”
那被人叫做头的人是个年约三十的干瘦男人，身上穿着的也是廉价的衣服，脸上的神色格外的凶恶，在听到身边人问话的时候，他还在观察林小九的店铺，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等等，眼下来买东西的人都是那些小姐夫人们的丫鬟或者小厮，若是我们现在就去闹事，怕是要会被他们给拦下来。再等一会儿，等到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过来了，我们再进去闹事，随即把她们给吓一跳，那才是有用的。”
问话的人一听这话，立马就点了点头，随即看着自己大哥的神色当中，全是惊叹的神色，同时还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随即道：“还是大哥想得周到，还是大哥厉害。”
那领头的大哥听到他这番恭维的话，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的得意的神色，随即看着他道：“你大哥始终是你的大哥，你学着点。”
“是，我一定会跟着大哥好好的学习的。”那小弟信誓旦旦的话，倒是把这个大哥给逗乐了。
只是他也只是笑了一下，随即很快就又变成了那严肃的模样，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店铺，心里想着待会儿怎么闹事，才会将那些精心饲养的夫人小姐们吓住。
最后，他在心里盘算出了一个主意，他觉得自己待会儿的表演一定会是他有史以来表演得最好的表演。
几人又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果然这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就散了，只是很快那随着风飘过来的甜味，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娘的，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得就香成这样？”
还没有来及吃早饭的小混混捂着自己的肚子，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些被人提着出去的精致盒子，口水不断的在嘴里分泌。
“就是，这味道简直就是绝了，难怪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很喜欢，我若是有这个闲钱，我也喜欢吃的。”
旁边另外一个人附和。
“要不，待会儿我们进去闹事的时候，趁机也拿一个尝尝。今天也让哥们几个饱饱口福，算是对自己的奖励了？”
一说这话，旁边的人就跟着起哄。
只有刚才被称作大哥的男人，还在恶狠狠的盯着那店铺，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进去的最佳时机。
在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只听到一声冷酷的，“走，该我们上去了。”
这些人立马就收敛住了心神，紧接着就跟在了那大哥的身后，朝着那店铺浩浩荡荡的走了去。
*
在那些人朝着林小九的店铺走过去的时候，正在忙碌的店员们也看到了，想到这几次的经验，以及小东家交代他们的东西，他们连忙拉起了店里的响铃。
顿时，店里的客人就站了起来，然后朝着楼上走去，剩下的店员们用东西围住了通道，不准人上去。接下来，他们店员都站在了一排，然后等着这些闹事的人过来。
在店里的员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这伙人也在嘀咕，过去的脚步也逐渐变慢了。
那个喊了大哥的男人甚至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这幅架势？怎么弄得和像是要打仗似的？”
那大哥此时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是个有职业素养的人，他知晓自己是他们的大哥，绝对不能漏出任何害怕或者疑惑的神色来，当即摇了摇头，然后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是来闹事的，管他在这里做什么！”
“是。”
虽然听了大哥的话安心了一些，但是看着这古怪的店，他们过去的脚步还是放慢了一些。
等到他们到达了店铺门口的时候，他们直接就被拦了下来，然后就看到那排伙计当中的男伙计走了出来，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们道：“请问几位，你们这是要来闹事呢？还是要来买蛋糕的？”
那领头的以前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顿时就愣了，下意识的回答道：“我们来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那伙计看着他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然后也不同他说什么，直接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木头制作的扩音器，然后朝着不远处喊道：“徐衙役，这里有一帮人要来我们这里闹事！”
第186章 被抓
那伙计的行为太突然, 以至于眼前这群人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下意识的朝着那伙计呼喊的方向看了过去。
最后还是他们的大哥突然想起来他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 然后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了木棍拿在手里, 准备冲进去乱打一通。
伙计看着他这立马要冲过来的架势, 反应极快的把手里的木制扩音器丢给了旁边待着的另外一个伙计, 紧接着伸手往上面一拉, 一个仿造现代的推拉门样式的有网格的木头门就掉了下来, 然后挡在了他们之间。
那大哥看着这一幕，刚刚还能维持着平静的神色, 眼下却是一下就愣在了那里, 然后抬眼看向了店里的伙计。
伙计在把那东西拉下来之后，终于觉得安全了不少, 他拍了拍自己的手, 然后看着外面的人道：“抱歉, 我们店里不接待前来捣乱的客人。”
听到伙计的话，那大哥当即就怒了, 抬起手里的木棍就想要往前面砸去。他今天就不信了，眼下这个破木头还能挡住他不成？
可是或许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又或许是他低估了这门的质量, 只见他挥着手里的木棍朝着那奇怪的门打来，那门只是晃了晃，然后又纹丝不动的待在那里。
大哥抬起头来看向里面的伙计, 里面的伙计本来还有些紧张, 但是看到他这个反应之后, 他又立马不紧张了, 甚至扬起了下巴看向了门口的男人, 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刚刚被人请到楼上去的小姐们，此时挤挤攘攘的趴在栏杆上，探头探脑的往下面张望，想要看看下面的人在做些什么。
跟着自家小姐出来的丫鬟们，看着自家小姐这幅不怎么庄重的模样，伸手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摆，在后面小声的提醒道：“小姐，注意形象！”
那小姐被他说的有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小声道：“嘘，大家都在这样做，你只要不喊，大家都不会看见的。”
那丫鬟看着自家铁了心的小姐，再看看旁边和自己小姐一样的其他家的小姐们，虽然心里还是焦急，最后还是无奈的放弃了劝说的念头。
在那丫鬟安慰自己，好歹她们这里很多人这样做，她家小姐混在其中倒也不算是太过于突出。
谁知道下一秒，她就听到平日里端庄的小姐们惊叫了起来，大声道：“啊，他生气了，他想要冲进来！”
店里顿时叽叽喳喳的吵成了一片。
外面的男人也听到了这些声音，抬眼看向那些兴奋的小姐们，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观赏的猴子一样，在这里被人评头论足的，一时之间手里的棍子差点都挥舞不下去了。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大喝，“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大哥扭头看过去，只见刚刚还空空如也的身后，此时却是站了几个衙役，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
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这大哥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怎么觉得这些衙役来的太快了，他记得他以前出来闹事的时候，这些衙役们没有两刻钟是赶不过来的，怎么他们眼下才刚刚砸上门，这些人就来了。
那衙役却是不管他在想些什么，直接提着到指向了面前的男人，吼道：“我劝你们放弃抵抗，不用做无谓的挣扎。”
顿时，大哥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很快便像是想通了一般，在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笑容来，然后看着面前人道：“官爷，你误会了，我们可是良民，从未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
那领头的听着他的话，却是朝他冷哼了一声，随即道：“你们是不是良民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刚刚分明就是看到了你们拿着棍子在攻击这个店铺，然后试图闯进去的样子。”
大哥闻言一下子就看向了自己手里的棍子，紧接着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直接就将这棍子给丢了下去，让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官爷，那是误会、误会，我们这是有事要说，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那群衙役却是朝着他们靠了过来，然后看着他冷笑了一声，“眼下你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你现在就和我们去衙门一趟，到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
那大哥听到这话，觉得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顿时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朝着面前人道：“官爷，我们今天真的去不了，改日我亲自上门向你们请罪。”
说完，那大哥把自己旁边的小弟往他们的方向一推，自己转身就跑了。
“追，不能让他跑了！！！”
衙役一声大喝，紧接着立马就追了上去。
由于刚才发生的这些事，导致了周围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眼下看着衙役追着人跑了过去，他们也跟着围了过去。
那大哥的行动十分的敏捷，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奔跑，在看到周围人围上来的时候，他使劲的扒开了他们，想要冲出人群的包围逃出去。
就在那大哥马上要跑出拥挤的人群，马上就要逃入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时，不知道是谁伸出了一只脚，直接将人给绊倒了。
在那大哥倒地的瞬间，跟在他后面的衙役们当即就追了上来，然后强硬的压在了他的身上，用随身带着的绳子直接将人给绑了一个结实。
在他们做完这些事情的瞬间，立马就有呼声从不远处的头顶上方传来。
众人齐刷刷的朝着那里看过去，只见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堆遮掩着半张脸的小姐们，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下面的方向，此时她们的眼睛里全是遮掩不住的惊奇。
在看到人被抓住了之后，她们立马就退了回去，又变成了原先那般优雅贵气的模样。
*
跟着来的那些混混们，也想要跟着跑路的，结果还没有跑多久就被训练有素的衙役们给抓住了。
等到那些混混们全都被抓住的时候，这群衙役的头头径直来到了店门口，看着在伙计们合力之下将那门给推上去。
林小九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在外面的人道：“徐衙役，多亏了你们及时出现，不然我们怕是要遭受不少损失了。”
徐衙役朝他摆了摆手，不在意的道：“没事，这些都是我们分内的事。”
更何况他们被上面的人交代过了，要好好的看着这里。
徐衙役又同林小九客气了两句，随即便告辞准备离开了。
林小九却是让他稍稍的留一下，随即让身后跟着的伙计们将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拿出来，递到了徐衙役的面前。
徐衙役连连往后退，解决不收他的东西，“做这些事都是我们分内的事，可不敢继续收你的东西。”
林小九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了，示意自己旁边的伙计提过去给他，然后笑着道：“这不是店里的奶茶，只是一些消除暑气的凉茶罢了。别担心，这不值什么钱，这也不算是贿赂。”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那徐衙役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却也没有继续推辞，只是看着面前人道：“那，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对了，我们会好好的审问那些犯人的，等到有了消息，我一定会让人及时给你送过来的。”
“多谢徐衙役挂心了。”
等到送走了徐衙役他们，林小九又回到了店里，看着已经重新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又继续吃着甜点的小姐们，微笑道：“各位，刚刚那一幕让大家受到了不少惊吓，眼下我们店里刚刚又出了一种新品，雪媚娘。在场的大家一人一份，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小老板，你真是好人！”
“是啊，是啊，我们怎么会嫌弃，你店里的东西都那么好吃，眼下免费送给了我们，该是我们占了便宜才是。”
“就是，而且刚刚发生的那些，也没有吓到我们啊！”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刚刚那一场打架，她们都是站在安全位置看着的，自然也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而因为目睹了一场她们平日里看不到的真人表演而独自兴奋着。
林小九原本担心这些被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们，会因为刚刚的那些事而害怕，可是眼下看起来她们不仅不害怕，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兴奋的样子，他就将自己提着的心给放了下去了。
“那好，那就麻烦各位帮我尝尝我的新甜点了，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的，还望诸位费心指点一下。”
那些小姐们点了点头，齐声保证她们一定会给林小九反馈的。
林小九看着她们这样，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只是望向不远处那些衙役们离开的方向，眼里还是浮现出了几分疑惑来，他眼下是真的很好奇，那些人到底是谁找来的，为什么这般锲而不舍的找他们的麻烦？
*
眼下沈涟作为国子监的监使，也是有上朝的资格的。
这几日虽然因为流言的关系，他受到了不少官员们的另眼相看，但是也因为皇上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隐隐约约有护着他的架势，导致后续再也没有上奏弹劾他的人了，只是在上朝的时候，那些官员还是会下意识的和他保持一些距离。
对于这些另眼相看，沈涟一般都当做没有看到，每日该如何做还是如何做。
这日，因为慕青和柴源伟去处理的赈灾一事没有办好，新皇在大殿之上发了很大的脾气，甚至想要追究下面人的责任。
但是负责管理那一片区的最顶层官员却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皇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左顾而言他，直接将责任往别人身上引导，并且声称自己对此事并不知情。
皇上虽然知晓这件事与他有关，但是对于他的顽固还是毫无办法，来回几次之后，皇上终于生气得站了起来，连说了三声好得很，随即拂袖而去。
等到皇上离开了之后，留在大殿之上的官员纷纷议论了起来，唯有刚刚同新皇对峙的老臣，慢悠悠的抚摸着自己的胡子，悠闲道：“皇上还年轻，如此沉不住气可不行啊！”
沈涟站在他不远处，听着他这番低沉却带有几分得意的话，眼里的神色暗了暗。
片刻之后便有老太监过来宣布旨意，今天的朝会就到这里，让诸位大臣们各自回去。
在老太监说完这话之后，刚刚还和皇上争吵的大臣头一个就离开了这里，紧接着其他臣子们看到这一幕，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沈涟看着他们离开，最后也跟在他们的后面慢悠悠的离开了，只是他刚刚踏出主殿的大门，很快就听到了旁边有人在叫自己的声音。
“沈涟，沈大人，还请留步。”
沈涟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颇为受皇上器重的曹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此时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涟料定他是因为皇上的吩咐才过来找自己的，因此也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即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紧接着朝他拱了拱手道：“曹公公，不知道公公寻我有何事？”
曹公公看着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同他道：“皇上似乎是有事要同你说，于是便叫杂家出来寻你。”
沈涟闻言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恍然大悟的神色，紧接着看向他拱了拱手，“有劳公公走这一趟了。”
眼看着沈涟永远这般知趣守礼，曹公公的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笑意，同时道：“不麻烦，不麻烦，这些都是杂家我该做的。还请沈大人随我来，我带你去见皇上。”
沈涟点了点头，随即跟在了他的身后，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到了御书房门口，沈涟一眼就看见了有宫人不停的从里面运东西出来，看样子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的碎片。
沈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即心里便有了预判，紧接着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面前敞开的店门，紧接着抬脚迈入了其中。
进门的第一眼，沈涟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脸颊两侧还泛着潮红，情绪才刚刚平复的皇上。
“吾皇万岁万万岁！”
直到沈涟行完了礼，萧炎才从刚刚的气愤当中回过神来，他没想到刚刚那该死的老匹夫，尽然真的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如此下自己的面子。
萧炎知道他们不尊重自己，他们觉得自己年轻没有实力，可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都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简直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在朝堂上的气，在他甩袖离开之后并没有任何的好转，回到御书房的期间越想越气，最后回到了御书房干脆将这御书房的东西都砸了一个稀烂，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怒气。
眼下听到沈涟的呼喊声，萧炎这才彻底的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就看向了沈涟的方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之后，接着才道：“知道朕叫你过来，所谓何事吗？”
沈涟听到萧炎的话，当即就低下了头去，语气格外诚恳的道：“臣不敢妄自议论，但是臣以为，这事应该和皇上前段时间让我去调查的贪污案有关。”
“你很聪明！”萧炎真心实意的夸奖着沈涟，同时看着他的目光当中充满了赞赏，那是一种对于自己手里工具很满意的欣赏眼神。
沈涟闻言又朝着他行了一礼，“多谢皇上谬赞！”
萧炎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特别是那种听自己话的聪明人，眼下听到沈涟这样说之后，他紧接着便道：“你的计划很不错，你的那个弟弟已经成功的和人接上了。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做？”
沈涟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人，低声道：“眼下我这个继弟只是初次接触他们，并没有触及到他们的核心。需要再等一下，再推他一把，让他接触到了其中核心的事，到时候再顺着他的藤蔓，找到接下来的瓜。”
萧炎今天被这朝堂上的一架吵的有些心烦，想到了沈涟之后又想到想要让他尽量加快自己的脚步，可是在现在同沈涟说了那么多之后，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眼下太急躁了，他若是眼下就把事情给公布出来，到时候那些狡猾的老东西弃卒保车，那他这些年的隐忍和盘算，岂不是白白耗费了？
萧炎想明白了这点，随即尽快让自己变得心平气和起来，然后看着面前的人道：“那你的意思是，接下来我们是要好好的等着，还是需要做点什么？”
“启禀皇上，臣以为若是自己等着，怕是需要等许久才能有结果。不若自己动点手脚，这样才能加快进度，确保到时候万无一失。”
眼下的萧炎听着沈涟这一连串井井有条的安排，以及对他的能力足够的信服，因此在听到他提出这个方法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便想要听取他后面的方法。
沈涟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皇上，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道：“听说那户部的李管事家里有一待嫁的女儿，那女儿是他的宠妾所生，却极为得他怜爱，最近到了相看女婿的时候，他为此忧心不少。若是我那好弟弟能得到他的亲眼，成为他的乘龙快婿，那李管事自然会尽心竭力的帮助我那弟弟，从而让他进入更核心的位置。”
萧炎听到沈涟这个方法，突然觉得有些新奇，看着他道：“你怎知这个办法可行？毕竟这只是他的一个庶女，他怎会做到如何地步？”
“皇上，这事臣已经调查清楚，这是已经铁板钉钉的事，还请皇上放心。”
沈涟当然可以肯定这事，因为上辈子的沈瑶也是因为这件事进入了这户部贪污圈子的核心，更是在他这个准老丈人的帮助下节节高升。
只不过，上辈子的沈瑶发生这事是在两年之后，而不是在现在。
萧炎听着沈涟说的言之凿凿的模样，再加上他也觉得沈涟从未失信于自己过，因此对于他眼下的说法也颇为赞同。
“既如此，那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办。记住，这事不仅要快，还要做得稳当。然后，如果做事不稳定，也可以不需要那么快，慢一点也没有关系，朕只需要最后的结果就行了。”
沈涟朝着上面的萧炎行了一礼，铿锵有力的应答道：“是，臣明白！”
萧炎觉得自己心里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眼下听着沈涟的回答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他满意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下去吧！下次若是有什么需要朕出手的地方，尽管来见朕便是！”
“是，臣谨记。”
在交代完正事之后，萧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男人，突然道：“对了，为了朕的这些计划，要让你忍受那么久的污名，你可有半点委屈？”
沈涟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立马接道：“皇上这是哪里的话，那些不过是市井流言罢了。不说我不在意，他们对我也造不成什么伤害。即便是造成了伤害，但只要是我能凭借此为这个国家做一点事情，我都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
沈涟这番话直白而朴素，萧炎觉得格外的满意，他的脸上也终于现出了几分笑得弧度，“好，好的很，国家就需要你这样的大臣来为我排忧解难。只希望你日后不会忘记你今日说的这番话，争取努力的为国家做贡献。”
“臣会时刻谨记皇上的教导！”
*
沈瑶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府中的气氛格外的沉重。
看着那些脚步匆匆，不敢有片刻停留，像是生怕做错了事就被惩罚的下人们，沈瑶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随即，沈瑶也不问其他人，而是自己径直朝着自己的母亲院子走了去。
等到他母亲的院子里，果然如同他想象中的一样，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而他的母亲则是坐在了椅子上生气，满脸都是郁结之气。
沈瑶快走两步上去，急忙询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惹得母亲动怒？”
第187章 压制
沈夫人听到他问的瞬间, 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当即又变得越发难看了几分。
沈瑶自小就跟在他母亲身边长大，虽不说对他母亲的心思能猜到个十之八九，却也能猜到个十之六七。
眼下看着自己母亲这样, 不由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然后看着她道：“娘,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能同我说吗？”
沈夫人听着沈瑶的询问, 直接扭头看向了他, 脸上的神色也浮现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
“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你同我说说看, 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啊！”
沈夫人闻言终于叹了一口气，随即挥退了左右的丫鬟们, 随即才看着沈瑶道：“我今日找人去找那个林小九的麻烦了。”
沈瑶是知道那个林小九的, 他不仅是沈涟的夫郎, 甚至还在这京城里开了一家很出名的甜品店。他以前在的那个穷酸衙门里的人就曾经抱怨过那里的甜品太贵，按照他们的俸禄根本就买不起。
沈瑶对此还感到很好奇, 还特地去他的店门门口看过那个林小九长成什么模样，结果在看到林小九的瞬间,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林小九的形象和他想象中完全不符合。
沈瑶是知道沈涟娶了一个乡下夫郎的，他原本以为这个林小九会是个手脚粗苯，看起来格外邋遢的乡下哥儿, 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那般的身姿卓越, 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旁人的目光。
沈瑶在短暂的错愕之后, 心里便是生出了极致的不甘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像是沈涟那样的人, 他都能找到这样长得好看又赚钱的夫郎。
当时，沈瑶站在那里，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小九的方向，随即还是很快就转身离开了，他怕自己再在那里站下去，他会做出什么不太理智的事情来。
眼下听到沈夫人说她去找了林小九的麻烦，沈瑶不仅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这当是理所应当的事，他甚至觉得眼下这事发生得太慢了，按照他对自己母亲的了解，这件事理应早就发生了才是。
沈瑶从回忆当中回过了神来，看着面前气愤不已的沈夫人，有些不解的问道：“母亲，既然是你带人去找了他的麻烦，那你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呢？难道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导致母亲你如此不快？”
沈夫人闻言眼神当即就冷了下来，随即冷哼道：“自然，若不是因为发生了不快，我怎么会这般做派。”
听到沈夫人这样说，沈瑶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那母亲不如早些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子也好为你解决。”
眼看着沈瑶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沈夫人也不再继续兜着圈子了，而是看着面前人道：“我是找人去他的店铺捣乱了，可是你也不知道那哥儿有多邪气。我的那些人不仅没有讨到任何的好处，甚至还被城署局的人带走了，眼下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去救那些人出来！”
沈瑶听着自家母亲这气急败坏的话，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她是为了什么苦恼了，眼下这样子分明就是想要占便宜结果没有占到，所以才会这般的生气。
沈夫人在那里气得不行，沈瑶倒是没有多在意，他的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遍，随即便走到了沈夫人的背后，然后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膀，然后道：“母亲莫气，眼下这事不成，怕是意外之失，下次我们再寻摸一个机会，好好的教训他一顿就是。只是这救人一事，我觉得倒也没有必要。”
沈夫人闻言，罕见的没有立即应答，而是稍稍迟疑了一瞬。
沈瑶察觉到她的神色，勾起唇问道：“母亲可与他们钱货两清了？”
提到钱，沈夫人一改刚才的纠结，而是变得格外的愤怒起来，直接道：“自然，我当时可是给了下面人足足的钱去办事的，谁知道这群蠢货，不仅收了我的钱，竟然连事情也没有给我办好。”
沈瑶听到沈夫人的话，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他低声轻笑了一声，随即道：“既然母亲的钱已经给了，那母亲便与他们再无瓜葛了，那他们是死是活又与母亲何干，不过是些市井流氓罢了，倒也不值得母亲挂心。至于这店铺的事，母亲暂时还是不要继续出手了，以免惹出闲话。你儿子我近日又颇得上峰赏识，该是有升官的机会。母亲不如再等等，等到儿子我升上去了，再教训他们也不迟。”
沈夫人本就是望着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好带着自己一起扬眉吐气，此时听到他说的这话，脸上当即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拍了拍沈瑶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道：“好好好，我的儿就是有出息，为娘就为了你消停几日，待我儿有了大出息，再帮为娘做事也不迟。”
沈瑶听到沈夫人这话，嘴角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翘了起来，只是翘完之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低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母亲，继续道：“娘，你和那些流氓们交接的时候，不是你本人出面的吧？”
沈夫人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道：“没有，我都是让刘嬷嬷去和他们交接的。”
沈瑶闻言眉头间那皱着的痕迹稍稍的放松了一些，随即看着他娘道：“我娘简直就是太聪明了，我想我的这些聪明才智都是同你学到。”
“你呀！你就会油嘴滑舌的骗你娘我。”沈夫人被自己的儿子这一夸，心情顿时就好上了不少。
沈瑶看着他娘脸上的笑容，跟着又附和了几句，两人展现出了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
*
林小九新做的雪媚娘格外的受欢迎，那些小姐们在吃完之后还表示要打包一些带走，最后还是他说那雪媚娘的分量有限，做好的都已经分了下去，怕是这些小姐们都不会善摆干休。
不过即便如此，经过这几日的历练，胆子已经大了不少的姑娘们，还是在临走之前朝着林小九不停的强调，让他一定要早些做出更多的雪媚娘出来。
林小九对于她们这些合理的要求，全都一一的应了下来。
最后林小九关店的时候，店里的伙计们还有些不太放心，担忧那些流氓混子还留有后手，执意要将他们送回去，甚至一路送到了家门口。
林小九很感激他们的这些关心，在被送回家里之后，他还寻思着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他就再找个机会给这些人发些红包。
“夫郎，我们眼下都不进去吗？”站在林小九旁边的安玲，看着站在门口不进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林小九有些疑惑的问道。
林小九闻言当即就回过了神来，朝着安玲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笑道：“自然是要进去的，走吧！”
*
等到了家里，林小九照常去换了一身衣服，随即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去厨房准备起了今天的晚餐。
眼下天气渐热，林小九见沈涟对于平常的吃食也没有什么胃口，于是便想着做一些开胃却不伤胃的凉菜，这样也能让沈涟多吃一些。
于是，等着沈涟按时回来的时候，他就看见林小九的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眼下只需要再炒一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今日林小九做了一个凉拌手撕鸡、土豆炖牛奶、姜汁菠菜、酸辣萝卜，以及一份丝瓜菌菇汤。
这些都是好做又好吃的菜。
在看到沈涟回来的瞬间，林小九当即就道：“你回来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开饭了，你且去洗洗手，我马上就端菜过来。”
“好。”沈涟闻言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去了饭厅。
林小九看着沈涟离开之后，立马就招呼着安玲她们将做好的饭菜分成了两份，随即一份留在了这里给她们吃，另外一份和安若一起端到了饭厅。
等到沈涟换了一身便衣之后，林小九的饭菜也准备好了。
沈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接过了林小九递过来的盛好的午饭，朝他道了一声谢，然后顺手用旁边的空碗给他盛了一碗汤。
等到两人都做好了之后，沈涟才看着面前这丰富的菜色，有些惊奇道：“今天怎么那么多菜？”
林小九闻言笑着给沈涟夹了一筷子的凉拌手撕鸡，笑道：“这些菜虽然看得多，但是其实没有多少，你先吃吃看，若是喜欢的话，那我下次接着做。”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再看看自己碗里的菜，最后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多吃点试试味道，不过我觉得你做的菜，眼下就没有不好吃的。”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夸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虽然知道他在哄自己，他也觉得很开心，随即又夹了一筷子的凉拌胡萝卜放入了他的碗里。
在沈涟笑着接过去之后，林小九又想着今日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是将事情发生的经过都告诉了沈涟。
沈涟在听到林小九描述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吃饭的动作渐渐的停了下来，随即低头看着自己的碗，片刻之后才抬眼看着林小九道：“别担心，很快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眼下他们的目的也快要达成了，之后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林小九其实一点都不担心，毕竟他店里的伙计们那么能打，外面的衙役们又那么敬业，甚至连带着那些前来凑热闹的小姐们都表现得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面对安慰自己的沈涟，林小九还是抬眼冲他露出了一个笑脸，随即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嗯，我不担心的。”
第188章 安排
沈涟看着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林小九, 只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片，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即道：“不管怎么样, 你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若是日后再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叫城署局的衙役们, 他们一定会护着你的安全的。”
原本只是怀疑那些衙役是沈涟安排的林小九, 此时听到他这样说之后, 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甚至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隐秘的自豪情绪来, 毕竟这样厉害的人是他的, 而他也会一直护着自己。
沈涟看着自己说完这话之后，眼睛闪闪发光盯着自己的林小九, 此时却是有些疑惑了, “怎么了, 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林小九闻言只是摇了摇头，随即看着他笑道：“没什么, 只是觉得你很厉害，非常的厉害, 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你不会的东西。”
沈涟听到这里却只是摇了摇头, 目光深邃的盯着面前的人，轻声道：“我不厉害，我一点都不厉害, 真正厉害的人是你。”
林小九闻言, 看着沈涟的表情格外的疑惑, 似乎不是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他怎么就厉害了？
沈涟很了解林小九, 此时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当即就明白了过来他在想些什么，他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温柔，朝他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在哄着孩子。
“自然是因为，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也到不了如今的地步。既然如此，那我的厉害，肯定也有你一半的功劳。”
林小九没有想到沈涟会这样说，此时听着他的话之后，反而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他都没有做什么事，怎么就要分给他一半的功劳了。
只不过，好像在听到沈涟这样说了之后，自己的确很开心的样子。
沈涟看着林小九脸上的笑意，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随即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加了一筷子的鸡肉放进了他的碗里，看着他夹起来吃了之后，他才慢悠悠的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待会儿消食之后，我们一起泡个澡，还能一起赏赏月亮。”
林小九听着沈涟把一起洗澡说的那么自然，又想到一起洗澡之后会发生什么，顿时脸就红了起来，甚至想要骂沈涟一句不要脸。
可是在看到沈涟那期待的目光之后，林小九却是觉得自己这话是说不出口了，只能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道：“嗯，那好吧！只是，你今天不要闹到太晚，不然明天可起不来。”
“这是自然。”沈涟看着不好意思的林小九，语气中带着几分诱骗的意味，“你放心，我是个极有分寸的人。”
林小九原本还在害羞，可是此时听着沈涟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抬眼看向了他的方向，然后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
沈涟看着他这样，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大了。遇到林小九之后，沈涟觉得好像偶尔不要脸，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
随着天气变得炎热，林小九店里也推出了不少适合夏天吃的蛋糕，以及那些清凉的饮料。
这些蛋糕和饮料的味道都格外的好，以至于每天在开店之前就有人在店门口排队等着购买了。
这天，林小九看着伙计们抬进来的冰块，盘算着之后进冰的事。
旁边的安玲却是不解的看着他，有些纠结的建议道：“东家，这点冰块是不是太少了，怕是做不了几杯就已经用完了。”
林小九却是摇了摇头，“这些够了。”
安玲很疑惑。
林小九看着她不解的样子，继续解释道：“若是再多一些，我们这里的人就不够了。眼下这里的人做那些东西刚刚好，若是再多一些，怕是大家都会很累的。”
安玲不理解，难道不是他们做的越多，东家卖得越多，他的生意才会越好吗？怎得眼下却是不准他们多卖了？
安玲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林小九更是一眼就能看穿了她的心思，看着她此时明晃晃摆在脸上的困惑，他不厌其烦的同他继续解释。
“刚刚同你说的也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另外一个理由就是，眼下来我们店里买东西的客人已经固定了，每天卖的东西也是固定的，若是增加了多余的东西，怕是也卖不掉的。”
不过说到这里，林小九又觉得按照他现在的赚钱速度，其实他很快就能在京城开第二家店了，这样他不仅能多卖点东西，还能扩展一下自己的顾客群体。不至于因为卖的东西太过于单一，而产生了局限性。
安玲没有读过任何的书，在跟着林小九做这些事之前，她也压根就不懂任何卖东西的知识，眼下听着林小九的话，也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道：“我好像不是很明白。”
沈涟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现在不明白没有关系，你还小，等你再大一些，你就会明白的。”
安玲倒是一个乐天派，此时听到林小九这样说倒也不沮丧，只是看着他狠狠的点了点头，随即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只要跟着夫郎，总有一天我都会把这些事情弄清楚的。”
“嗯，你可以的。”沈涟听着她的话，跟着他点了点头，表现得格外的温和。
就在两人谈话之间，店里的其他伙计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准备开始营业了。
等到店铺开门，门口守着的那些人立马就涌了进来，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点完了他们要的东西。
门口，沈夫人虽然顾忌着上次没有成功的事，以及顾瑶交代她不能来找林小九的事，但是心里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件事。
这几日，只要是有空的时间，沈夫人都会来到林小九的店门口逛逛，她也不进去只在外面看着他里面的布置和人流量，然后便会抓心挠肝般的难受，随即便会转身离开这里，毕竟在这里待久了，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今日也是一样的，沈夫人带着自己的嬷嬷来到了林小九的店门口，在他这里看了许久，在看到那些进进出出的大家小姐，以及她们身后仆人手里提着的盒子时，她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随即，沈夫人却是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后退，紧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沈夫人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看下去了，不然她肯定会不平的，她会想着她怎么上次就没有弄垮林小九，让眼下这个店铺属于自己。这样的话，这个店铺的全部东西都会属于她，这个店铺的收益自然也属于她，那她就不用过得那样拮据了。
“夫人，我们回去吗？”守在旁边的嬷嬷格外的忠心，眼下看着捂着胸口的沈夫人，她便知道她的嫉妒之心又犯了。
嬷嬷不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的，毕竟如果沈夫人年轻的时候如果不是这般善嫉之人，那她后来就不会有如今这般的好日子。
“回去。”沈夫人觉得自己等不了多久了，她得回去再问问她的瑶儿，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她到底要到了什么地步，才能把林小九他们弄垮，直接将这个店铺弄过来。
*
国子监。
沈涟正在看着这一季的学子文章，为他们批阅不对的地方，就在他批改完了一小半，准备批改接下来的一大半时，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声响，紧接着便是国子监里的一个小吏跑了进来。
那小吏来到了沈涟的面前，朝着他道：“沈大人，外面一个自称柳儿的人寻你，想要让你出去见见他。”
沈涟在他过来的瞬间就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此时听到他的话却是抬起了头来，看向了他的方向，然后稍稍微笑着点头道：“我知晓了，我马上就过去，劳烦你跑这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此人正在偏门那里等着大人。”
“多谢。”沈涟朝着面前人又道了一声谢，在他有些腼腆的笑容中，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往外面走去。
只是在沈涟离开之后，刚刚过来报信的小吏才想到了什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疑惑的嘟囔道：“沈大人怎么正派的人，怎么认识那么奇怪的人，不仅名字和人不一样，连带着穿着打扮都大不一样。”
在这小吏吐槽期间，沈涟却是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国子监的侧门，然后在那里看到了刚刚小吏通知过来见他的‘柳儿’。
眼下这个‘柳儿’不似寻常人印象中纤细的少年郎，而是体格健壮的成年男人，判断不出他眼下是个什么年纪，他长长的胡子被他分成了两股，扎成了两个小辫子，看起来既狂野又性感。
在见到出来的沈涟之后，原本靠着墙的‘柳儿’当即就吐掉了含在嘴里的草，紧接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来到了沈涟的面前，随即第一句话就是，“大人，你交代的事已经有了一些苗头了。”
沈涟听着他这样说，看着他想要继续往下说去，当即就阻止了他的举动，然后带他到了一个角落里，然后才朝着他道：“好了，你可以说了。”
“是。”柳儿神色严肃，缓缓道：“我们制造了一场意外，让那沈瑶同那李家小姐相识了，那李家千金似乎对沈瑶格外的满意。在知晓沈瑶是户部进入职的官员之后，她便借着去看自己父亲的名义，三天两头的过去给他送饭，眼下两人怕是已经勾搭上了。”
沈涟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还算是有些满意，毕竟上一辈子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眼下提前了一些时日，结果还是差不多的结果，这样就很好了。
沈涟点完头之后，又抬头看向面前的人，继续道：“继续盯着他，若是后续还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同我报告。”
“是。”
“对了，眼下时机差不多了，安排那些人上京吧！既然是他们自己的仇，自然也得他们自己来报才是。”
“是！”
第189章 过渡
沈夫人一直惦记着林小九的店, 在沈瑶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让丫鬟将人请了过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沈瑶自觉自己已经和上面的人搭上了线，并且成功的进入了他们的核心, 再过不久之后就能飞黄腾达了, 眼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在回家之后听到自己的母亲找自己, 沈瑶更是二话不说的抬脚就去了他母亲的房内, 准备问问他母亲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跟着前来传话的丫鬟来到自己母亲门口, 看着坐在里面等着自己的母亲, 他先是喊了一声，“母亲。”
沈夫人早就在等着他了, 此时见到他终于回来了, 顿时笑逐颜开的看着他，然后朝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一脸笑意道：“我的儿, 你终于回来了, 快快进来，为娘有事要同你说。”
“娘, 你说。”沈瑶来到了沈夫人的旁边坐下，接过旁边小丫鬟递过来的茶水, 目光丝毫不避讳的看着他娘。
沈夫人虽然在心里盘算了很久, 但是面对自己儿子时还有些迟疑，眼下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了，她斟酌了一下用词, 还是委婉的将自己想要林小九的店铺的事说了出来。
沈瑶听罢恍然大悟, 他娘惦记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等待了那么长的时间, 再也等不下去了也是正常的。
若是以往, 沈瑶对林小九的店铺也是眼馋的，只是眼下他已经搭上了另外一条线，并且得知那条线能比林小九这个店铺赚更多的钱，他已经有些瞧不上林小九的店铺了。
只是沈瑶自己瞧不上，但是他看着自己母亲急切的盯着自己的样子，他就觉得他母亲是瞧得上的。
沈瑶倒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笑着看着面前的人道：“既然母亲想要，那做儿子的一定给你弄来，只是不知道母亲想好要如何做了吗？母亲要是想好了，那儿子一定好好的配合母亲，争取把那个店铺拿下。”
沈夫人一听这话，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随即道：“当然想好了。”
随即，沈夫人又把那日对着沈老爷道的那些事，重新同面前的人说了一遍。
沈瑶听罢连连点头，最后对着沈夫人称赞道：“母亲果然聪慧过人，这样的计谋足够万无一失了。”
听到自家儿子赞同自己的计策，沈夫人格外的高兴，只是随即想到了上次的失败，她眼里的情绪又淡了一些，随即冷哼道：“我有过人的智慧有如何，终究还是弄不赢那人。上次不也是才实施到第一步，结果那些人就被人给弄走了。”
沈瑶脸上的笑容稍稍淡了一些，看着面前的茶盏仿佛看见了在他面前炫耀的沈涟，他低声道：“母亲莫要恼怒，上次只是意外。这次我们定好完全的计策，定要让他乖乖的将那店铺让出来。”
沈夫人一听就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一下，格外认真的盯着沈瑶，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
沈瑶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稍稍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很快道：“依我看，这次母亲你就亲自带人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子痛斥林小九和沈涟的不孝顺，将他们不孝的名声给坐实了，接下来再让人在店里闹事，直接让他做不成生意。”
说到这里，沈瑶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认真听着自己建议的母亲，继续道：“至于那些碍事的城署局的人，我会找人去打招呼，到时候他们不会去管他们的事的。”
听到沈瑶这样的安排，沈夫人觉得再好不过了，不过随即她又想到了还有沈涟这个麻烦在。
“那沈涟怎么办？听说他对自己这个不知道那里找来的夫郎很宠，若是让他知晓我们找他的麻烦，想要他的店铺，他一定会有所防备的，我们到时候要如何反应？”
沈瑶一直被沈涟压着，眼下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他在听到沈夫人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他当即就笑了起来，然后看着她道：“我会想办法让人在早朝的朝会上参他一本，让他□□无暇，管不了这事的。”
沈夫人看着沈瑶这样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感叹道：“我儿是真的长大了，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既然如此，那为娘都听你的。”
沈夫人说完这话的瞬间，她仿佛就看见了自己夺取了林小九店铺之后，自己成为那店铺东家的场面了。到时候那店里的收益都是她的，她可以先去把自己当掉的东西给赎回来，然后再给自己安排一些新的首饰。
旁边的沈瑶，在看到陷入幻想的沈夫人之后，自己却是在想着，他这次终于可以在以前压得他抬不起头来的沈涟面前扬眉吐气了，他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一顿。
只要一想到沈涟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或许还会到自己面前来摇尾乞怜的样子，他就觉得格外的畅快。
*
第二日一早，沈瑶便按照说好的情况，自己先去拜访了和城署局有些关系的上峰，然后将自己母亲和林小九他们的矛盾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最后重点强调了一番是林小九他们不孝顺，所以他才需要给他一点教训。
沈瑶的上峰拿到了沈瑶拿过来的礼物，再看看面前诚恳看着自己的人，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随意道：“我不管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你既然是我的下属，我自然是会向着你的，你放心，我会帮你办好这件事的。
沈瑶闻言脸上当即就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站了起来朝着面前人行了一礼，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感激，“多谢大人。”
“好了，你自己去吧！我去城署局那边走走，也当松松筋骨。”
沈瑶闻言，亲自送他到了门口。
等到人离开之后，沈瑶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
另一边，在得到了沈瑶的支持之后，沈夫人的底气也越发的足了。
在知晓沈瑶已经去见过了他的上司，并且他的上司也答应了要帮他们周旋之后，沈夫人当即就去集结了一帮混混，然后又准备去找林小九的麻烦。
在沈夫人的混混队伍前往林小九的店铺准备找麻烦的同时，城署局最大的官正拿着自己的旱烟坐在位置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眉头皱得死紧。
片刻之后，位置上的中年男人长叹了一声，然后叫来了外面的人，“今日城北街那里是谁当值？”
门口守着的衙役进来之后，先是被这房间里云烟雾饶的空气给熏了一下，咳嗽了一下，紧接着才认真的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该是周易了。”
“让他多带点人去，今日那里怕是会有人捣乱，特别是沈涟夫郎那里，让他们专心的盯着，若是有什么麻烦，立即让人把他们收拾了。”
“是。”这衙役觉得这吩咐有些奇怪，可是看着貌似心情不太好的头头，他也不敢多问，于是只能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去做他交代的事了。
等到那人离开了这里之后，拿着烟枪的男人才又慢慢的抽了一口烟，看着自己吐出去的烟圈，缓缓道：“老伙计，这次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了，只是这次向我提要求的，不是那个沈大人，而是上面那位大人。”
他能在这个位置坐那么久，以至于换了朝代都还没有被撸下来，还是因为他有几分机敏在。眼下这位新皇虽然才刚刚登基没有多久，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的靠山，但是他依旧觉得他会成为一代明君，所以他选好了这个站队。
眼下在他的老朋友来拜托自己不要管林小九店铺的时候，他就觉得有问题了，后续听到他的来意之后，他还是跟着吓了一大跳。
等到最后，听到他的最终来意之后，他的心里格外的激荡，脸上却我没有丝毫的变化，保持着一贯的平静。
最后，他还是忽悠走了自己的老伙计，坐在原地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对不起自己的这位老伙计算了。
毕竟，对不起老伙计顶多就是少了一位朋友，要是站错了队伍那就麻烦了。他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在心里下好了决定。
*
叮铃——
叮铃——
“小伙计，你们这个弄得是什么，怎么那么好看？”
许久没有来过店里的小姐，上了二楼的雅座坐在了窗户边，一眼就看到了挂在窗户上的贝壳串子，看着它们在风的吹动下晃悠着叮当响，脸上也不由跟着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欢喜着什么，只是看着窗外的阳光透过这东西，照在栏杆上，风吹过晃悠着叮当响，她心里就觉得开心。
“这是我们东家做的东西，他说这个叫风铃，挂在这里刚好合了韵味。”小伙计一边回答着，一边将手里的菜单递到了她的面前，准备等她看了之后点单。
“这东西真好看，你们这里可有卖吗？”
“没有。”
伙计的声音刚落，果然就看到了面前的小姐脸色变得失落了起来，似乎没有买到这个东西，真的让她格外的难过。
伙计见她这样，立马道：“不过，我们东家说了，若是在这里办了会员，充到了一定的钱，他就给你送一个。”
小姐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那风铃上收了回来，扭头看向旁边的伙计，语气中满是疑惑，“这个会员是什么？我又要充多少钱才能得到这个东西？”
伙计听到她问起这个事情，脸上的笑容下意识的就变大了几分，然后又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到了面前人的面前，笑道：“这是我们会员的流程，小姐你看看。”
就在那小姐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份会员表，挂着的风铃在风中叮当作响的时候，楼下有一队人马正在沈夫人的带领下，虎虎生风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第190章 过招
小姐点了自己想要的甜点, 顺带给自己带来的贴身丫鬟也点了一份，紧接着她就把手里的菜单递给了面前的伙计。
伙计在她刚刚点单的时候就计算过了她需要的东西，此时快速的报出了价格, “一共一百二十文钱, 我们这里都是先收钱后上甜点, 还请小姐谅解。”
这小姐自然是谅解的, 听到他的话之后朝他轻轻的笑了笑, 然后伸手在旁边的丫鬟手里接过了钱袋子, 优雅的数出了一百二十五文钱放到了他的托盘里，笑道：“多余的就当是给你的小费了。”
“多谢小姐的慷慨。”
伙计脸上的笑容大了几分, 随即很快就退了下去, 在转身离开的瞬间，他微笑着把那多余的钱拿出来, 放入自己的小兜里。
林小九并不禁止他们这些伙计们收先赏钱, 但是这些也只能是这些小姐夫人们自愿给才行, 若是让他发现伙计们擅自同这些贵人们索要钱财，那他是决不轻饶的, 最直接的就是直接被赶出去。
眼下这里的工作不仅轻松，工钱也高, 甚至偶尔当有赏钱可以拿, 比在外面随意找个工作好多了。只要不是脑子不好使的人，都不会违背他们小东家的话，从而被他给赶出去。
在伙计愉快的拿着小姐点的单, 准备下去将餐点快点备齐给上面的小姐送过去, 以便再接待下一位客人的时候, 突然就听到了下面爆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这声音他熟悉, 似乎每次有人过来闹事, 他们开场都是这样子的。
伙计的眼睛当即瞪大了几分，捏紧了刚刚点单的小条子，将托盘放在自己的腋下夹着，然后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下去。
他们东家那么弱小，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
等到伙计来到了一楼，果然就看到了刚刚还在柜台后面忙活的其他人都站了出来，齐刷刷的走到了大门门口，在他们对面是一个眼熟的夫人，她的身后还带着几个混混模样的人。
那道防着坏人的木门也被放开下来，隔开了里面和外面的两方。
伙计快速的来到了他们小东家的旁边，先声询问道：“东家，你没事吧？”
林小九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了面前许久未见的沈夫人，在她开口之前率先开了口，“夫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得就要带人来坏我的店了。”
要不是林小九激灵，在看到许久不见的沈夫人兴致勃勃的朝着自己走过来，身后还是跟着一群看起来就不像良民的人时，凭借着自己的第六感当即就把木门拉了下来，他眼下估计还不会那么悠闲。
沈夫人许久不来林小九的店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了这个夸张的东西，眼下看着这东西，以及和自己隔着一道门的林小九，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什么东西？还不快打开这个门，让我进去！”
林小九却是格外镇定的摇了摇头，任凭她怎么说都不开门，“夫人，很抱歉！眼下看着你好像来者不善的样子，为了我店里面人的安全，我怕是不能放你进来了。”
沈夫人今天是来找茬的，可不是来吃闭门羹的。眼看着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林小九，眼下竟然也和自己作对，而且说话还那么不中听，她当即就磨了磨牙。
同时沈夫人心里也开始暗恨起来，觉得林小九平日里那恭顺的模样就是装出来的，眼下这个样子才是他真实的样子。自己实在是小看他了，没有想到他还有这般的心机。
眼看着面前的林小九油盐不进，不管她怎么喊都不开门，再看看周围因为他们这里闹出来的动静而围过来的百姓们。
沈夫人突然心生了一计，也顾不上她维持了那么久的贵妇姿态了，她咬了咬牙直接就扯着嗓门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就用旁边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知道，我这个当后妈的不称职，我也知道沈涟他恨我，可是我自问没有虐待过他、还供他吃穿、让他读书，怎得他一招考上了状元郎，他就不认我这个娘了。”
这科举考试才不过几日，这届俊美状元郎打马游街的美好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因此在听到沈夫人哭嚎起来的时候，他们顿时就想起来了那个状元郎的样子来了。
顿时，百姓们被她的话给蛊惑，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没有想到那位状元郎长得那么好，竟然心肠那么恶毒，不仅不认自己的后娘，竟然连自己的亲爹也不认了。”
“长得好又能怎么样，不是有个词语叫做人面兽心吗？我看啊，他那样的小白脸就是不靠谱，还不如我这样的，可靠、老实。”
“你，得了吧？你还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只不过她不是要进这店里吗？怎么会和这个状元郎扯上关系了？”
最后这句话，顿时让周围的人茅塞顿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还在闹的沈夫人身上，等着听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夫人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握住了那木门的栏杆，语气凄厉的道：“我知道他恨我，恨我在他亲妈死了之后成为了他的后妈，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不奢求他能原谅我，可是你作为他的夫郎，我只是想要和你搞好关系，你竟然这样对我！”
眼下这个世道，生儿育女多数是为了养老，再加上国家大事宣扬的以孝者为最尊。
因此，猛然听到他们敬佩的状元郎，竟然是这般的不孝之人，顿时就戳中了他们养儿怕不养老的恐慌，以及他们对于这等有本事的嫉妒之情，一下子就在此刻爆发了，他们一下子跟着愤怒了起来。
“他娘的，没有想到这个店铺的东家那么的歹毒，自己的夫君是个不孝顺的，他这个当人夫郎的，竟然也是这般的不孝顺。”
“就是，我以前就觉得他不对劲了，眼下看起来是我有先见之明。”
“这果然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和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果然他和他的夫君都是蛇速一窝，以后这样的人，我们还是少沾点为妙。”
“小东家，做人要讲良心，她虽然是你夫君的后娘，但是她也是娘啊！”
“就是，你们如今有了这样的地位，竟然都不孝顺你的娘亲，那还要这地位做什么？简直就是猪狗不如啊！”
林小九身边跟着的伙计是见过沈夫人以前来时发生的事的，眼下听着他颠倒是非的话，看着那些百姓们跟着义愤填膺的说着他们，他们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不小的火气，同时有些慌张的看向林小九，想要看看他准备怎么做？
林小九听着他们的诋毁，再看看表演得死去活来的沈夫人，明明该是生出恐惧或者烦躁的心情，眼下却是出奇的平静。
在众人的指责当中，林小九慢慢的来到了门边，隔着木门看着在人前表演得格外卖力的沈夫人，用大家都能听得道的声音问道：“沈夫人，如果我们有错，你该是关起门来教训我们才是，为何要将沈涟不孝的名声宣扬得到处都是，这就是你说对他的好，这种能毁了他前途的好？”
林小九说到后面，不由带上了几分情绪，声音虽然平稳，但是依旧大了不少。
周围人听清他的话，稍稍热烫的头脑也稍稍的冷静了一些，随即跟着静了下来。
沈夫人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点，她大声的哭喊着，仿佛唱戏一般，“这些事，我当然不想要在这里说的，这些都是为娘的错。只是为娘去了你们的家门，往往都被你们拒之门外，娘真的很想你们了，还请你们体谅一下娘的心情吧！”
或许是沈夫人又唱戏的天分，又或许是周围都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百姓，此时听着沈夫人的哭诉，旁边人又开始对她减低了戒心，开始同情起她来，又开始小声的指责起林小九来。
林小九却是不慌不忙的看着她，然后平静的继续问道：“那夫人，你想要见我们，那你自己一个人来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带那么多的打手，他们看起来可不像是要消费的？我这里做的东西都供不应求，更不可能是带来捧场的，所以你带他们来做什么？”
沈夫人面对林小九这一声声的诘问，只觉得自己以前看走了眼，她怎么就不知道这个林小九这般的难缠，甚至这般的逻辑清晰。
沈夫人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拍着自己的大腿哭道：“都是娘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要再怪娘了。娘不知道你这里的规矩，你不要生气了。”
一边哭着，一边往旁边歪了过去，最后竟然是哭晕了过去。
“她哭晕过去了，这店家真是好狠的心啊！”
“就是，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孝啊！”
“要是我家娶这样的夫郎，我一定第一个不同意，简直就是搅家精！”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林小九的时候，不知道那里出现了一盆水，直勾勾的倒在了沈夫人的身上。
刚刚还昏迷的人，此时尖叫了一声，狼狈的又爬了起来。
下一瞬，不远处传来了衙役们的询问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闹事！？”
第191章 被抓
在知晓衙役们过来的时候, 看热闹的人们当即就让开了一条道出来。
那带队的衙役先是看了一眼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沈夫人，再看看面前脸色平静的林小九，脸上的神色全是了然。
“怎么了, 这是有人又来闹事了吗？”
看着径直来到自己面前的周易, 林小九还有些错愕, 不过还是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沈夫人, 坚定的点了点头, “嗯，有人来闹事了。”
“既然他们是来闹事了, 那按照我们局里的规矩, 我们要带她回去审查。”
“麻烦你们了。”
那沈夫人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结果就听到眼前这个男人说要带自己回去审查, 顿时就不干了, 她勉强维持住自己的仪态, 想要吓退面前这不识抬举的衙役。
“带我走？你凭什么带我走？不说我儿子是谁，单单说我今天过来没有害任何人, 只是想要和我继子的夫郎叙叙旧，你就要带我走, 这是不是不太合乎道理？”
沈夫人高昂着下巴, 想要维持着自己往日的高傲姿态，可惜她刚刚撒泼打滚的一幕，再加上刚刚被浇了水, 此时浑身湿漉漉的样子,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淋了雨, 却依旧抬头挺胸鸣叫着的老母鸡, 看起来可笑极了。
旁人是这样觉得的, 直面她的周易更是这样觉得。
只是周易还是有几分专业素养的，把快要喷涌而出的笑意给憋了回去，然后稍稍偏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去看沈夫人此时那可笑又滑稽的样子。
“好了，夫人，不管你在这里以什么样的理由对这个店家实行骚扰，总之你的行为就是构成了犯罪，作为整条街的保护人，我们有权利带你回去调查。”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易又看向了刚刚还跟在沈夫人身边，此时见势不对想要离开，却被自己手下拦下来的混混们，继续道：“当然，你这些不可靠的朋友我们也会一并请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接下来才能给你们定罪。”
沈夫人看着眼前这人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的慌了起来，不过她还是自持着身份，依旧强自镇定道：“不，你不能这样做。”
周易看着她笑了起来，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面孔，此时却带上了几分威严，他轻声道：“我当然有这个权利，夫人，这还是我身上这身官服，我们敬爱的皇帝给我的权利。”
说完周易挥了挥手，旁边的衙役上前去就要抓着沈夫人离开。
自从成为了沈夫人，她那里还受过这样的气，更何况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这群粗鲁的人像是对待犯人一样对待，沈夫人自然是不乐意的。
沈夫人奋力的挣扎，只是她的力气在这些训练有素的衙役们看来完全就是蜉蝣撼树，根本就不值一提，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抓住了。
眼看着这该死的衙役是来真的，沈夫人又把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想着她前几次过来，这个愚蠢的哥儿都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
沈夫人觉得眼下的这次林小九的反水也只是因为她太过于心急了，她觉得只要自己稍稍威逼利诱一下，这个哥儿还是会妥协的，到时候自己不仅能免于出丑，还能继续敲他一笔。
沈夫人直接就朝着面前的林小九吼道：“你就在旁边看着吗？我好歹也是沈涟的继母，要是我这次被带到衙门去，他不就彻头彻尾的成了一个笑柄，同时也坐实了他是个不孝子的事了吗？”
林小九看着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拿沈涟名声威胁自己的沈夫人，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他前几次对沈夫人那么客气，完全是因为沈涟说了要配合他的计划，眼下这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似乎也不需要顾忌什么了。
想到这里，林小九对着眼前人也多了几分底气，他朝着面前人摇了摇头，随即道：“抱歉，夫人，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所以无论你是不是沈涟的继母，我都不可能纵容你继续了。”
本来以为林小九会心软的周易，听到林小九这样说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扭头看向旁边抓着沈夫人的衙役，吩咐道：“走吧！”
沈夫人拗不过他们的力道，只能被他们拖着离开，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不甘心的往后看了一眼，在看到林小九目送着自己离开之后，朝他大声的嚷嚷道：“你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和沈涟那个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一样，我会等着你们遭报应的。”
周易听着她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又朝着旁边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会意立马就用布条捂住了她的嘴。
这一做法让原本就狼狈的沈夫人，此时越发的像一个疯婆子了。
林小九刚刚被沈夫人带着人引导误会了那么久，他的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眼下听着沈夫人这颠倒是非的话，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大声朝着离开的人道：“夫人，到底是谁做了恶事，到时候查出来自然就见分晓。毕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夫人，有些事情不是没人追究了，只是时间没到罢了。你且等着，马上就要有结果了。”
沈夫人听到他这话，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很想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自己的嘴还被绑着，半点发不出来声音来，最后只能任人宰割般的被拉着离开。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林小九眼看着沈夫人被人带走之后，他又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面前这些刚刚跟着起哄，此时又留在原地看热闹的百姓们。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着他们直言道：“我知晓各位只是在这里看热闹的，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在看热闹之余，能够自己想想这些事背后的事，不要人云亦云。”
刚刚跟在沈夫人的背后起哄，此时听到林小九这番严厉的话，这些随波逐流的人们里面有些讪讪的，也有些不太服气想要反驳的，可是想到了刚刚被带走的沈夫人，他们又打消了刚刚的想法，最后只能不太服气的看了林小九一眼，然后嘟囔着离开了。
林小九看着他们离开，很快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这一趟下来，这京里的流言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了，虽然沈涟说他已经想到了对应的办法，但是林小九还是觉得有些担忧。
“夫郎，我们今天给店里的客人发梅子冰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安玲，看着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的林小九，小声的在他耳边询问。
林小九扭过头来看向旁边问话的安玲，再看看不远处坐回了自己位置上，此时兴致勃勃谈论起刚刚关于那沈夫人来闹事经过的小姐们，看着她们笑脸如花的模样，仿佛刚刚的闹剧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顿时心情就好上了不少。
林小九扭头看向安玲点了点头，吩咐道：“嗯，给在场的人一人一杯，算是对今天热闹的赔罪了。”
这也算是他们店里的惯例了。
安玲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扭头就去按照林小九安排的去准备了。
林小九看着在同客人们解释这梅子冰是什么的安玲，再抬眼看看外面的太阳，最后想到了什么，自己抬脚走到了柜台前面，看着不远处在忙碌的伙计们，轻声道：“对了，你们多准备一份，帮我送到国子监去。”
*
今天沈涟的任务不算多，基本上一大早就做完了。
下午，却是来了几波人来找沈涟，他先是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看起来脸色带上了几分笑意，再次出去一趟，他的手里又多了两盒东西。
和沈涟共事的其他人，有个比沈涟资历老却一直得不到重用的人，一直都很嫉妒沈涟这个不仅考取了状元，而且还格外得天子赏识的年轻人。
当下看着沈涟在当值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往外面跑，忍不住酸上了两句，嘟囔道：“沈大人，你这一天天的可够忙的，不仅要忙着这国子监的事，还要忙着这外面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大人是个多大的官，每日日理万机都不够忙的。”
沈涟本来正在桌子上放那两盒东西，听到有人在讥讽自己，他倒也不生气，只是看着那酸溜溜的官员笑道：“沈某今天事情是有一些多了，日后定不会占用当值的时间去做私事了，还请大人放心。只是昨日里我下值路过柳街，看到进去的一个背影有些像大人，只是不知道…”
柳街，京城里的暗门子，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
沈涟这话还没有说完，刚刚讥讽过他的大人就连忙制止道：“那个不是我！”
沈涟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了自己的眼睫，笑道：“那是我认错了，毕竟大人说自己身体不好，每日都是早早就放了值就回去的，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该是我看错了。”
在沈涟说完这句话之后，同一个房间的官员皆是朝着那人投过去了隐晦而挪移的目光，看起来就像是在背后偷偷嘲笑他一般。
那官员找不到反驳的话，又不想在原地成了笑话，最后只能找了借口去了书院里。
齐律看着那官员走了之后，凑到了沈涟的身边，偷偷的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同时探头探脑的看向了沈涟正在打开的盒子，有些好奇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还提了两个进来？”
沈涟打开那盒子，里面放着一些被棉被包裹着的竹筒，在那竹筒的外皮上还结着一串串的水珠。
“这是我夫郎给我送的东西，说是今天天气热了，喝点这东西解解暑。”
当然，随着这东西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他那好继母被抓的消息。
沈涟拿出了其中一个竹筒打开了盖子，顿时一股带着冰凉气息的酸甜味直接就涌了上来，只往人的鼻孔里钻。
看着那深红色液体里沉浮着的冰块，闻着那酸甜的味道，在这炎热的时日里，齐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第192章 沈老爷被抓
齐律看着那散发这诱人香气的梅子冰, 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发现他那温和的脸上，此时还带着几分笑意, 看起来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
“沈涟, 这些都是谁给你的？”
齐律突然很好奇。
旁边看着他们这边动静的其他官员们同样也很好奇。
沈涟将手里的这一瓶递给了他, “这是我夫郎让人送过来的。”
齐律下意识的接住了手里的这一切,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便看着沈涟提着那个篮子四处去分发了。
齐律拿着手里的东西, 下意识就喝了一口，那股酸酸甜甜、又夹杂着几分冰凉的气息顺着喉咙下去, 一路舒畅到了自己的胃里。
“这沈涟, 还真是娶了一位好夫郎。”
等齐律把自己的那瓶梅子汁喝完之后，沈涟也差不多把那篮子里的其余几瓶给分完了。
沈涟自己拿起了最后一瓶放入了口里, 眼睛惬意的眯了起来, 他虽然不是很喜欢甜食, 但是林小九每次做的东西，似乎都很和他的心意。
“沈兄, 你这夫郎是做什么的？”齐律拿着空了的竹筒，偷偷摸摸的凑到了沈涟的旁边, 朝他小声的问道。
沈涟扭头看向了他, 眼里还有几分疑惑，似乎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有此疑问。
齐律顶着沈涟的眼神，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想到刚才那酸甜的口感, 还是硬着头皮道：“我就是说, 有没有可能你夫郎是在家里闲着没事的。那样的话, 我能不能和他定一点这个梅子汁。我往年喝过那么多的梅子汁, 似乎就没有你这夫郎送来得这般好的。若是可以每天都喝到这梅子汁，那就太幸福了。”
沈涟听到齐律的夸赞时，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在听到他说了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淡了一些，“我夫郎自己有开店，怕是不能专门做这些了。”
齐律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可惜，却也没有继续不依不饶的追问，只是看起来有几分失落。
沈涟倒也没有继续管他，再同他解释了那梅子汁是真的没有了之后，他就将那篮子提起放在了角落里，顺带同房间里的其他官员们说了一声，让他们把喝完的竹筒放回去，接着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那些还没有完成的公务，认认真真的又干起了活来。
沈涟今日这国子监里的，国子监外的事都做了不少，他得早点回去，看看自己的成果。
*
自从来到了这京市之后，沈老爷的日子就过的没有以往那般精彩了，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而且这城里的花费是他那小地方的许多倍，纵使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很多钱，可是眼下却是不敢轻易乱动的。
也是确定了沈瑶得到了一个好官职，家里不需要留着那么多钱给他打点了之后，沈老爷的心思才开始浮躁了起来，拿着钱开始了自己花天酒地的生活。
沈老爷放开了用钱之后，先是在青楼楚馆流连，紧接着便被在那里认识的‘贵人’带着去这里的赌场见识了不少。
沈老爷花钱大手大脚，用钱自然也快，在手头上没钱之后，他就回家同沈夫人要。只是在外狠狠风流了一段时间之后，沈夫人便借口沈瑶要疏通关系，少给了他不少的钱，他也因此格外的苦恼，苦恼了之后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直接拿着沈夫人不常用的首饰去典当。
今日，沈老爷来到了自己相熟的青楼，点了自己平日里经常点的女人作陪，两人寻欢作乐好不快活。
情到浓时，沈老爷掏出了自己新买的银簪子送给了面前的美人。
那美人看着他手里的银簪子，眼里闪过几分鄙夷，却要碍于自己的体面，还要朝着面前这个老男人说着谢谢。
沈老爷搂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暧昧道：“不用谢，只要你今晚上好好的伺候我，我亏待不了你的。”
女人的脸上闪过了几分厌恶，却很快收了起来，接着倒酒的名义躲过了他继续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
“来，老爷，艳儿敬你几杯。”
沈老爷顺着她给自己举杯的动作，又在她白嫩的手上摸了几下，甚至想要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坐着。
就在两人寻欢作乐的时候，他们所在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给推开了，紧接着一群官兵出现在了门口，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们两人，旁边还有跟着过来一脸不知所措的老鸨。
“你就是沈建生？”那领头的官兵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在屋内上下打量了一会儿，随即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沈老爷身上。
沈老爷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总之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战战兢兢的问道：“我就是沈建生，不知各位找我有何事？”
那领头的听他亲口承认了这事，当即就挥了挥手，让身后的衙役们将沈老爷带走，“有人上京来告了御状，说你在家乡之草菅人命，如今我们过来是带你过来的审问的。”
沈老爷一听这话，瞳孔放大了一瞬。在看到过来的官差之后，直接就将手里抱着的人往他们的方向推了过去，大叫道：“不是我做的，你们不能带我走。”
那些官兵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直接将沈老爷推过来的女人推到了一边，径直扑了过去压住了沈老爷，直接就将他压在了地上，大气都快要喘不出来了。
领头的官兵来到了沈老爷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怜悯道：“沈老爷，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用的挣扎，好好地同我们走这一趟。”
沈老爷此时被压在地上，差点就喘不过来气了，听到他的话也只能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以防他将自己压死。
见他识趣得不再挣扎，领头的人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即抬手朝着那两个官兵做了一个手势。
官兵会意，直接将地上的沈老爷给拖了起来，然后径直压了出去。
在离开之前，那领头的官兵还看着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老鸨道：“今日多有得罪了。”
老鸨刚刚被吓出了一声冷汗，眼下听着官兵的话，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官爷慢走，有空来我们这里玩玩，我保证这里的姑娘把你们都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那官兵看着殷勤的老鸨，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也不搭腔，随即带着自己的属下离开了。
*
沈涟今天早些做完了自己的事，却是没有急着回去，只是让人先把那两个食盒给林小九送到了店里，自己则是去了最近常去的酒楼。
沈涟点了一个包厢之后，在里面等了一会儿，见到了自己想要见的人，也就是上次在茶馆见的那个暗探。
暗探来见沈涟的时候，先是谨慎的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他才在沈涟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好，沈大人。”
沈涟朝他点了点头，
那暗探见状会意，继续道：“沈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那些人去告御状了，在他们告状的时候，尽量选了人最多的时候，也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知了周围来看热闹的人。想必很快，这京城里的八卦就会变成了这新进的状元爷的父亲见鹿和继母都会是杀人犯的消息。”
沈涟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朝他愉悦的点了点头，平和道：“做的很好。”
说完，沈涟从自己的袖口里拿了一个钱袋子出来，然后递到了他的面前。
暗探看着递过来的钱袋子，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温和的男人，伸手朝着自己这边拢了过来。在看清楚里面的银钱之后，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过很快，暗探脸上还是浮现出了几分疑惑的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你这样做，不是对你名声很不利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你自己摘出去，让他们受罪就好了？”
沈涟眼下的心情很好，听到他这话倒也没有敷衍，笑着看着他道：“若他们是普通人，他们这些事就不会有多人感兴趣。但是他们是状元的父母，那就不一样了，一定会有许多人感兴趣的。”
暗探闻言恍然大悟，他这是要这对父母遗臭万年啊！顿时，看着沈涟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起来。
沈涟却是没有在乎他的目光，而是朝他继续道：“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去做。”
暗探回了回心神，朝着面前人恭敬道：“还请大人吩咐。”
*
沈瑶眼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想到自己回来之前遇到的李家小姐，看着她对自己目光含羞带怯的模样，他就觉得格外的自得。
毕竟，只有他有这般的魅力，连个才见过几面的世家小姐都对自己倾心了。若是能攀上这门亲事，想必他在这个衙门里的地位会越发的稳固。
沈瑶心里高兴，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在他回家的时候，家里不同寻常的安静。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当即就喊了家里的下人来询问消息。
“夫人、老爷呢？今儿个怎么不见他们在家里？”
第193章 沈瑶知晓沈夫人他们被拘
沈瑶这话一出, 那几个被问到的下人们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家里管理他们的管家站了出来回了话，“启禀少爷, 老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到现在还未回来。夫人是在晌午之前出去的, 眼下也未归来。”
沈瑶在听到管家的话之后, 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他爹自从在这里开了禁之后, 他就彻底的放飞了自我，不到三更半夜是不会回来的。
可是他娘就不一样了, 她娘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 也没有要做的事，压根就不可能在外面待到那么晚还没有回来。
就在沈瑶想着他们到底去了那里, 有些惊疑不定的时候,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紧接着下人们引了一个衙役进来。
沈瑶在看到那衙役的时候，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随即很快就跨步到了他的面前，朝他客气有礼的行了一礼, 紧接着道：“不知官爷这般来是所谓何事？”
那衙役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 确认道：“这里就是沈氏卓红袖的家，你就是她的儿子？”
沈瑶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在他问出来这番话之后, 显得越发的强盛了, “是, 我就是她的儿子。”
“那是你没有错了, 我来只是通知你一声, 你母亲今天因为寻衅滋事，被我们带到城署局扣押了起来。眼下后续如何处理，我们会再通知你的。”
沈瑶还想再问些什么，眼前的衙役依旧不耐烦了，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沈瑶没有办法，咬了咬牙准备自己先去城署局见见自己娘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接下来再看看他自己该怎么做。
想到这里，沈瑶也顾不上自家那个爹跑到那里去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紧接着就要踏着家门出去了，谁知道在出家门的时候，又有另外一波人直接就朝着他们院子来了。
他们穿着一个样式的深蓝色官府，脚上穿着最新款的鹿皮靴，一看气势就很不凡。他们也不多说废话，来到了沈瑶的门口，径直朝着他道：“你就是沈瑶吧？我们怀疑你父亲、母亲与多年前的一个谋杀案有关，我们需要带你母亲去衙门一趟。”
沈瑶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浮现出了几分错愕，然后看着他们道：“我娘眼下在城署局，你们可能要先等她从那里面出来，才能跟着你去衙门了。”
那衙役当即就黑了脸，相互对视了一眼，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最后朝着沈瑶行了一礼，客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公子了，再见。”
沈瑶见他们转身要走，连忙拉住了他们，急切道：“还请留步，我想要知道我父亲到底是坐了什么，才会被人抓了起来。”
那衙役见沈瑶好似有些官位在身上，因此对他还算是有几分客气，笑道：“抱歉，眼下案件未结，我们无可奉告。”
说完，也不管沈瑶继续挽留，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决绝的背影，沈瑶站在原地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格外的难看，他们怎么就那么的倒霉，怎么这一天的功夫，他爹娘就接二连三的出了事？
最终，沈瑶在原地苦恼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城署局见他娘，再去衙门看看他爹，各自看看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紧接着再去想想办法，看看如何把他们从那里面弄出来。
如此打定了主意，沈瑶抬脚就要往外走，可是才走到了一半，他又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回去去了他娘的房间里，紧接着在那里寻到了他娘的体己，拿着去了出去了。
*
就在沈瑶为了他那对不省心的爹娘到处奔波的时候，沈涟已经安排完剩下的事情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沈涟甚至还看到了有人在卖桂花苗的，想到家里那光秃秃的前院，他就买了两株回去，准备将其种在院子里，他觉得林小九一定会喜欢的。
果不其然，在林小九看到沈涟手里的桂花苗之后，脸上果然浮现出了欣喜的神色，只是和沈涟预计得不同，他却是道：“这种下去，待到明年长成，我们能有桂花饼吃了。”
虽然不是和沈涟想象中的那般喜欢这花的味道，但是大抵还是算喜欢这花的，因此沈涟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将那花交给了他，随即任由他去了。
林小九接过了那花，将之交给了旁边的安若，让她待会儿吃完了饭种上，紧接着便赶着沈涟去收拾自己洗漱了。
眼下天气正热，不若前段时间凉快的时候，往往出去了一趟就会生出许多汗来，再加上沈涟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只要不特意去碰冰水都不会犯病，因此林小九也放心让他一回来就去洗澡。
沈涟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待沈涟离开了之后，刚刚待在林小九身边不敢说话的安玲，这时候才小声的开了口，“老爷对夫郎真好，回来还不忘给夫郎带两株花。”
林小九也只是笑了笑，却是望着沈涟的方向，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疑惑，他觉得今天回来的沈涟，似乎有些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想着待会儿吃完了饭再去询问，林小九也就没有将沈涟的反常给放在了心上，而是将刚刚就备好的菜下锅炒了。
夏天天气热，林小九每样菜都备的少，都是一顿饭两人能吃完的东西。
麻婆豆腐、酸辣白菜卷、酸辣鱼片、脆皮五花肉、番茄虾滑汤。
林小九的手脚本来就快，再加上旁边还有人在帮忙，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些菜就做好了。
林小九做好这些东西的同时，沈涟也洗了一个澡出来了，甚至还已经洗了一个头发。
看着头发湿漉漉出来的沈涟，林小九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待会儿吃完了饭，要彻底的擦干了才行，不然等到你老了，有你好受的。”
“是，遵命。”沈涟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回应了林小九，紧接着将头发用毛巾裹住，放在了脑后，准备等待会儿吃完了饭之后再好好的擦擦。
林小九看着沈涟这样，觉得他好像不管什么样都好看。
沈涟却是察觉到了林小九的目光，抬头看向了他的方向，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疑惑，甚至直接道：“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作何？”
闻言，林小九连忙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视线从沈涟身上移开，连忙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好看罢了。”
说完，林小九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又有几分别扭了起来。
沈涟倒是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他的碗里，笑着道：“我这叫什么好看，如你这般才是真的好看。”
说完，看着突然脸红的林小九，似乎是发现自己说过了，又继续补救道：“你今日这个菜是怎么做的，我怎么觉得那么好看，闻着也香。”
听到沈涟问起了自己做的菜，林小九当即也不别扭了，连忙扭过头来看向了他，朝他高兴的问道：“你觉得我这菜做的好吃？”
沈涟点了点头，很自然的回答道：“自然，我活到这个年岁，吃到的东西里面，只有你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纵使听过这话听过了无数遍了，但是每次听到沈涟说这话的时候，林小九还是会觉得高兴。
林小九当即就乐了起来，拿过旁边空了的碗，给他盛了一碗汤，然后笑道：“你尝尝这汤，这虾还是我让安若一大早去早市上买的，保证用料都是最新鲜的，做出来的味道也是最好的。”
看着林小九脸上的笑容，沈涟从善如流的接过了他手里的汤，然后轻轻的喝了一口，紧接着眼睛亮了一下，随即看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林小九，慎重的点了点头，承认道：“果然是好滋味。”
“是吧！”林小九对此自豪极了，不过很快他便有些庆幸自己到的这个朝代，虽然科技不怎么发达，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完全用不着他操心怎么去弄。
不然纵使是他有万般的能耐，没有这原材料，他也是做不出这种美味来。
眼看着沈涟吃的香甜，看着他那张稍稍长了几分肉的脸，林小九也变得越发的高兴了，他甚至忘记了刚才想要说的事，一个劲的给他的碗里夹菜，然后看着他吃下去。
一顿饭下来，这桌子上的饭菜也都吃完了，林小九却是突然想起来了询问沈涟今天怎么那么高兴的原因。
任由那桌子上的饭菜由安若收了下去，林小九拉着沈涟去遛弯，顺带问问他是不是因为沈夫人被抓的事。
沈涟牵着林小九的手，在他们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晃悠着，听着林小九的疑问，他稍稍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言语，这才朝他道：“是，倒也不是。”
林小九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脸上的神色格外的疑惑，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算法。
只要不是涉及到机密要事，不能同林小九说的话，沈涟向来都是不瞒他的，眼下看着他这般的疑惑，他的嘴角稍稍的勾了起来，随即道：“因为不止我那好后娘被抓了，我父亲也被抓了？”
“真的？！”
林小九简直就是惊呆了，他原本以为他后妈遭到了报应就是好事了，没有想到他的渣爹也是这样。
*
就在林小九对此事震惊不已的时候，安玲突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然后一脸惊恐的对着林小九他们道：“老爷、夫郎，门外来了一个公子，拼命在拍门，嚷着让老爷出去，可凶可凶了！”
第194章 兴师问罪
安玲的表情太过于惊慌, 以至于林小九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第一时间就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沈涟, 想要看看他准备怎么做。
沈涟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似乎对于外面发生的事已经全盘知晓了一般, 他察觉到了林小九的目光, 扭头看向了林小九的方向, 在看到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像是一只期待着主人意见的小狗一样，让他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怜爱的心思。
林小九还在等着他的回应, 却是突然察觉到自己额头上一热, 当即愣在了原地，表情有些呆愣愣的, 不过很快又生气道：“你在做什么？”
旁边的安玲此时也不慌了, 只是看着他们两人, 脸上的表情有些呆呆的，似乎是没有想到到了这种紧急的时刻, 她家的老爷还有心情和他家夫郎搞情趣，而不是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涟看着林小九又气又恼又不解的样子, 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随即不太真诚的说道：“抱歉，只是有些忍不住。”
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可爱了。
说完, 沈涟又扭头看向了旁边看呆了的安玲, 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温和的笑容, 只是眼里却没有面对林小九时的那份温情, 更多的则是温情表象之下的漠视。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到底是那位‘朋友’，竟然在这种时候过来了。”
“是！”明明眼前的老爷眼神并不可怕，安玲却还是被吓了一激灵，她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然后领着人就往外面去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落后了几步的林小九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自己也得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
等他们三人来到了门口，沈涟他们只看见平日里都很安静的安若此时一脸焦急的站在了门后，目光看向面前不断晃动的门，眼睛里全是慌张，似乎外面的人真的吓到她了。
在见到沈涟他们过来时，安若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亮光，紧接着小声问道：“老爷、夫郎，我们要怎么办？”
沈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面前不断晃动的门，朗声道：“来着何人？”
门外人拍门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紧接着便是彻底的安静。
就在众人以为外面的人不会再接话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年轻又低沉的声音，“是我，沈瑶！”
在刚刚，林小九看着那被人拍着剧烈晃动的门板，还在想着这是那个他不认识的人，还是对他们心怀恶意的人，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沈瑶。
林小九不认识沈瑶，却从沈涟那里知道不少沈瑶的事情，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好，但是他没有想过这沈瑶竟然会主动上他们这里来找他们，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林小九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沈涟，紧接着他诧异的发现，沈涟的嘴角竟然噙着几分笑意，那笑容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就在林小九思索着那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沈涟突然就开了口，朝着站在门口的安若吩咐道：“开门，将人请进来。”
沈涟的话一出，安若明显是有几分迟疑的，不过在看了站在那的沈涟一眼后，她还是乖乖的低着头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安若还有些害怕。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看清他的脸时，她却一下子愣住了。
眼下这位公子赫然就是上次捡了她钱袋子，后来她曾经想要偶遇的那位公子，只是比起前两次见他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此时落魄得就像是一只被人毒打过的狗。
沈瑶没有注意安若，在这种时刻他不会给一个下人眼神，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门内的沈涟身上。
沈瑶只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个许久未见的‘哥哥’。
沈涟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白衣站在不大却温馨的院子里，墨发披散在他的身后衬托得他格外的温柔，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旁边人的目光。
而自己，沈涟站在这里，则是像是一只在凤凰面前炫耀漂亮尾巴的野鸡。
原本想要过来兴师问罪的沈瑶，在看到他的瞬间就愣住了，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也忘记了自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了。
“好久不见，弟弟！”见沈瑶不说话，沈涟反而率先开了口，他的语气轻轻的，就像是眼前人不是谋害自己的人的儿子，而是自己很久未见的故人。
听到沈涟这轻飘飘的问候，又重新勾起了沈瑶心里的怒火，他往前大步走了过去，揪住了面前人的衣领，恶狠狠的朝他道：“是不是你做的？”
林小九看到了他的动作，惊住了之后立马想要上前去分开他们，结果却是被沈涟的手不动声色的挡住了。
感受到那手挡着自己的力道，林小九原本紧张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一些，迟疑了几瞬，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只是盯着沈瑶的表情还是格外的谨慎。
沈涟的身高比沈瑶要高，沈瑶这般的拉扯沈涟，不仅没有威慑住他，反而让沈涟比他更高了不少，甚至已经算得上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了。
“你觉得呢？”
沈涟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即便是被人提溜住了领子，他还是很温和的朝着面前的人询问。
此刻的沈涟面对沈瑶，仿佛是堂上的教书先生，正在提问自己不成器的学生。
沈瑶今天在得知了沈老爷和沈夫人被抓的消息之后，他就一直在跑关系，想要把他的父母从那该死的牢里放出去。
可是谁知道他不管是去了那边，那里的官员们都摈弃了原先对他的客气，对他露出了不屑又敷衍的神色。
这让自从做了官之后就一直顺风顺水，再也没有遭受过鄙视的沈瑶怎么受得了，他当即就大声斥责了那人起来，随即便遭到了更加无礼的对待。
接下来，沈瑶去找了自己在户部结识的那些可能会用到的人脉，只是他们的态度虽然好，却是一直在同自己打太极，让他总有种憋屈感，直到他被他们从家里客气的请了出来，他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帮助。
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越过越好，自己家里的生活也逐渐走上了正轨，结果又出现了这么一滩烂事。若是处理不好，沈瑶担心这些事情还会牵连到自己，那他这辈子也就跟着完了。
沈瑶越想越气，然后突然就想到了沈涟。
沈瑶觉得这一切一定都是沈涟干的，这京城里他们就只得罪了沈涟，如果不是沈涟干的，他怎么都不会相信，最后想到他知晓沈涟的地址，于是他便凭借着一腔怒火直接就跑了过来。
此时听着沈涟这轻慢的语气，以前无数次找茬结果都吃了亏的画面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越发的肯定这事是沈涟做的了。
沈瑶揪着沈涟衣领的力道又大了不少，盯着他的目光也越发的阴狠起来，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除了你之外，我们家再也没有得罪其他人，一定是我们以前做的那些事让你怀恨在心，所以你才一直想着要报复，如今这些事正是你报复的开始！”
沈瑶越说越大声，到了最后几乎到了吼的地步。
沈涟脸上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若说真的有什么变化，旁边一直看着两人的林小九，觉得沈涟似乎是有些高兴。
高兴中，甚至还带着点兴奋。
林小九觉得很离谱，他并不觉得沈涟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结果下一秒，面前的沈涟就看着沈瑶，语气轻快道：“没有想到你还不笨，真的猜中了。”
这带着强烈羞辱意味的话，直接就击穿了沈瑶那不堪一击的脆弱内心，他拉扯着沈涟的衣领前后摇晃，大声的质问着，“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凭什么那么做？”
沈涟却只是怜悯的看着他，然后轻声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本来就是你们欠我的啊！我原本也不打算那么快就出手的，可是你们实在是太心急了，自己推动了进度。”
沈涟这句话的声音轻极了，后面那句话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听不清楚。
可沈瑶偏偏就听清了，不仅听清楚了，而且还听得异常的清楚。
“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我为什么不那么做？毕竟，我有了机会了不是吗？”
那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锤捶打在沈瑶的心上，他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随即他慢慢的放开了面前的人。
沈瑶抬眼看着面前表情淡漠，像是在看一只流浪狗一样怜悯的看着自己的沈涟，他的那些愤怒、冲动突然就熄灭了，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甚至生出了几分害怕。
那是一种由心底生出来的害怕，沈瑶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很害怕。
沈瑶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安全的位置，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沈涟，恶狠狠的道：“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等着，期待你的下次光临。”沈涟轻轻的说了一声，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愤怒和想要报复的决心。
沈瑶再次深深的看了沈涟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
待沈瑶离开之后，一直担心他们会打起来的林小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发生，太好了！
“走吧！我们也该休息了。”沈涟的手搭上了林小九的肩膀，搂着他就往里间走去。
“嗯。”
林小九由于刚刚太过紧张，眼下刚刚放松下来，完全没有留意到沈涟搂着自己的手在轻轻的颤抖着，那是一种极致兴奋的表现，以至于晚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
安若在沈瑶离开之后，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安若姐，我们快关门回去吧！我们还得把碗洗了，然后再把这里面好好的收拾一下。”
安若没有什么反应。
“安若姐！”
安若这才像是吓了一跳，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安宁，随即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回去吧！”
第195章 激动庆祝
安玲眼下正惦记着早些回去休息, 也就没有注意到安若的异常，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还在嘟囔。
“刚刚真是太可怕了, 晚上我们得把门给锁好, 不然待会儿又发生这样的事, 那就太过可怕了。”
安若却是心不在焉的听着, 此时还回头看了门口的方向一眼, 想到刚刚那人踉跄离开的脚步, 她的唇瓣下意识的抿了起来。
安玲嘟囔到一半，发现明明该跟上自己的安若没有了动静, 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安若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看起来格外的奇怪。
“安若姐, 你这是怎么了, 这么站在那里不动了？”
安若闻言立马回过了神来, 一边回应着安玲的话，一边关上了大门。待屋外最后一丝光亮消失, 那个男人也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没什么。”
安玲站在原地等着安若，看着她这个样子还觉得有些奇怪, 歪了歪脑袋看向她, 眼睛里全是疑惑。
片刻之后，安玲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了起来，随即跑了回来来到了安若身边, 然后勾起了她的手臂, 拉着她往里面走, 边走边道：“安若姐, 你一定是被吓到了吧？我们赶紧进去就没事了, 你放心，你要是害怕的话今天就和我一起睡，我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嗯。”安若回应得轻轻的、小小的，若不仔细听还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
沈涟拉着林小九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径直入了房间。
林小九被沈涟拉着时还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在进门的时候还有心思问上一句，“沈涟，刚刚那个就是沈瑶吗？他这次来找你的麻烦，下次会不会还来啊？我们要不要早些做点准备，免得到时候再出什么意外？”
林小九说完这话，发现沈涟不仅没有回答他，甚至还将身后的房门给关上了。他觉得有些奇怪，可是还没等他问出口，他便被人直接给拥住了，整个人直接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沈涟，你怎么了？”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的抱住了沈涟之后，抬头朝他问上了一句。
沈涟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他微微发颤的手，“我好像是有些激动，觉得该庆祝一下。”
林小九不明白沈涟在激动些什么，但是听到他这样说之后，他还是下意识的建议道：“那我去给你那瓶酒来？”
“不用了，我喜欢其他方式庆祝。用，我喜欢的方式。”
林小九刚想问问他说的是什么方式，需不需要自己配合的时候，他的唇瓣便被沈涟给封住了，紧接着便被他带入了一路滚烫的浪潮当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小九就像是一叶小舟一般，行驶在广袤无边的大海上，被迫承受着狂风骤雨的灌溉，沉沉浮浮之间死去又活来。
直到最后一点意识消失，林小九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沈涟变得这般激动的。
*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小九一睁眼就对上了外面灿烂的阳光，紧接着便感觉到了浑身上下的酸软，腰部以下的位置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甚至某个使用过度的地方还有些清凉的感觉，他猜想沈涟早上起来的时候应该给自己上过药了。
林小九用手搭在自己的眼皮上，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他似乎是许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沈涟第一次开荤的时候，也不知道沈涟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居然一下子变得那么激动。
林小九躺在床上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沈涟反常的原因归结于他太过于兴奋了，他的父亲和继母对他那么不好，他眼下终于找到了机会反击，自然会表现得激动了一些。
想到平日里表现得那么平和的沈涟，竟然也会有如此不理智的时候，林小九便觉得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林小九在确定完沈涟反常的原因之后，又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却又担心自己听见，于是变成的窃窃私语。
“夫郎什么时候会醒啊？”
“不知道，我们再等等吧！毕竟今日老爷出门的时候已经叮嘱过了，我们眼下去打扰夫郎，怕是不太好。”
“我知道啊，但是我这不是着急吗？毕竟这眼看着就要过时间了，结果这东家还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店里的伙计们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毕竟老爷都吩咐我们在这里好好的看着夫郎，他自己定是有安排的。我们只要听着他的话照做就行了。”
“你说的对，可是我真的好想去店里啊，往日里整个时辰，我的第一个蛋糕都要出炉了。”
林小九在床上听了一会儿，这外面说话的人应该是安若和安玲没错了，他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即还是从床上艰难的起来了。
待林小九开门出来的时，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院子里，此时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安玲和等在一旁的安若。
安玲听到开门的动静，嗖的一下就抬起了头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小九，她脸上立马就绽放出了笑容，高兴道：“夫郎，你醒来了？”
“嗯。”林小九朝着安玲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我醒了，你去准备一下，待会儿我洗漱完再吃个早餐，我们就去店里。”
“好勒，夫郎你的热水给你备好了。我现在就去给夫郎准备早餐，夫郎你等等。”
林小九看着安玲马不停蹄跑掉的背影，轻轻的笑了一下，原本以为安玲跟着自己出去历练了那么多了，这脾性应该沉稳了一些，没有想到还是那么活泼。
不过活泼点才好，这样才像是个小孩子的样子。
旁边的安若不知道林小九在想什么，眼看着他站在那里，她轻轻的请示了两声，然后转身跟着安玲身后离开了。
林小九觉得安若今天的情绪怪怪的，似乎是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不过很快，他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感受错了，便也没有多在意了。
*
林小九最终还是没有和安玲一起出门，因为他收拾好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是看着焦急的安玲，他还是让她先出了门，而他自己则是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的走了去。
等到林小九出门来到店里的时候，距离他们往日开门的时辰却是过去了两个时辰了。
林小九一边担忧着店里的情况，一边偷偷的在心里暗骂昨日沈涟折腾得太狠了，不然他今天怎么可能会起晚，又怎么可能会那么晚才到店里。
待林小九到达了店门口，发现这里外来来往往的客人们，好像与平日里没有多少区别，这让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巧儿是第一个发现林小九进来的，她将手里的饮品递给了面前的客人之后，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林小九，笑着道：“小东家，你来了？”
林小九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指着那柜台上展示着的蛋糕，笑着道：“这是你们准备的吗？”
巧儿点了点头，随即道：“嗯，今天安玲过来，说你会晚些过来，我们便想着自己先开店了。对了，这些蛋糕都是安玲和小雅做的，他们两个配合得还可以，做出来的成功也很不错。”
林小九听罢也朝她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巧儿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小九又去糕点房转了一圈，在那里看到了正在认真忙碌的安玲，夸奖了她一番之后，她又指点了她，教了她更复杂的蛋糕怎么做。
直到快要临近中午，林小九才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
店里的饭菜都是在隔壁一个小饭馆定的，虽然味道比不上林小九做的但也聊胜于无，不然给店里那么多的人都一起做，那工程量就太大了，即便是林小九也会觉得很累的。
眼下他们这店里实行的分餐休息制，林小九则是第一批吃饭的人，他吃的则是自己在家里做的，昨天晚上剩下的菜，今天再找个地方热一热就好了。
林小九端着自己的饭来到了角落里慢慢的吃着，耳边却是听着外面的八卦，很快他就听清楚了今天很多人谈话的关键词，状元爷。
那两个八卦的人离他坐得地方不远，以至于他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他就能听清她们说的什么。
“你说，那个状元爷怎么这样啊！先是传出了他不孝的消息，眼下又传出了他父母出事的消息，亏我那日看他游街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好的。”
“妹妹，你还小，这你就不懂了。我看应该不是这状元爷有什么问题，怕是他家里有问题才是真的。”
“这话怎么说？”
“哼，这话怎么说？妹妹你也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你不明白这大家的名声和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即便是家里的子嗣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只要是不危害到根基的，那有嚷嚷得到处都知道的道理。只有那小门小户的做派，才会闹得这般人尽皆知，不怕家丑外扬毁了名声。”
“那外面传的那些有鼻子有眼的，他们都是？”
“如果不是人云亦云，那就是其中定然有什么误解，亦或者是背后有什么安排。你且等着吧，我的好妹妹，这后面定然有热闹可以看。”
林小九听着这女子的分析，不由朝着那说话之人看过去，只见那人青衣粉面，却又一双颇有硬气的眉毛和眼睛，浑身上下的气质也格外的不俗。
*
沈涟从起床开始直到上朝时，脸上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甚至在被下面的臣子参了一本的时候，脸色也只是微微变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恢复成了平和的状态。
第196章 沈瑶被抓
那参了沈涟一本的人是户部的李尚书, 他本就是老一派留下的势力，对于新提拔的官员本就有几分看不上。
毕竟新皇才刚刚登基，并没有多少权势, 但是眼下却隐隐有了要摒弃他们旧势力, 启用自己新派势力的趋势。
在这些新提拔的臣子之中, 沈涟还最得皇上看重, 直接就是新皇要着重培养的总臣, 因此对于他越发的谨慎和在意了。
他们这些旧臣们都觉得, 若是不打压到让他成长不起来，怕是日后他们会长成自己的威胁。
在皇上听完了众人关于朝堂上的要事, 询问还有没有其他重要事情要说时, 那李尚书就直接就站了出来，完全不顾沈涟的脸面直接开口道。
“皇上, 臣有本奏。”
皇上看向了他的方向。
“国子监监使, 沈涟, 沈大人，德行有亏, 难当大任！”
往常臣子间的相互上本，都是私底下暗搓搓往上递折子进行的, 少有这般直白就在朝堂上说出来的。
因此在他直接开口这样说之后, 周围的官员都有些诧异，眼神不停的在他和沈涟之间巡视着。
原本以为没有人说话，正准备离开的皇上听着下面人的话, 原本抬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萧炎半撑着脑袋靠在椅子上, 目光先是看向了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沈涟, 再看看那告状的李尚书, 似乎很有兴趣的问道：“哦？还有这等事, 不如李爱卿展开说说，这沈大人到底做了什么事？”
李尚书听着皇上语气中的意思，似乎不见多少生气，反而还有几分调侃，他便明白皇上对沈涟没有多少意见，更多的则是想要维护的心思。
李尚书也不过多废话，直接就站在众人面前，朝着上方的皇上道：“启禀皇上，沈大人先是传出来了不孝之名，弄得这皇城内外的百姓都知晓。眼下他的父母又犯了事，如今正在衙门里等待着提审。臣以为，沈大人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又如何处理得了这朝堂上的事，不如早些卸下自己的职位，尽快将家事处理好了再说。”
皇上听到这里似乎是有些吃惊，此时也摒弃了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而是直接坐直了身子，然后直接看向了沈涟，询问道：“沈大人，李爱卿所言可否为真？”
沈涟的眼睫往下垂了垂，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了皇帝的面前朝他行了一礼，道：“李大人所言属实，只是其中还有一些误会。”
“既然所言属实，那沈大人准备如何做？”李尚书听到沈涟应声之后，还没有等他回答完，直接就问了出来。
沈涟倒也不恼，转而面向这个德高望重，从而有些倚老卖老的老臣，直言道：“若是我父母有罪，那就依法处置。若是我有罪，那就由皇上来定夺。眼下这事就是如此的简单，这些就是我的意见了。”
听到沈涟说得这般坦荡，李尚书不由皱起了眉头，觉得他到底是小看这个黄毛小儿了，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不害怕，反而很能这般镇定自若的回答。
在两人相互对视时，上方的皇上却是拍着手，称赞道：“沈大人说得对，人情大不过礼法。若是沈大人有过，那便依法处置便是，若是沈大人无过，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以免伤了众卿家之间的和气。”
皇上这句话是对着下面的诸位大臣们说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直接看向了李尚书，继续道：“李爱卿放心，朕是绝对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品行不端正的人的。”
眼下皇上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了，若是再纠缠下去怕是只能算是自己无理取闹了，李尚书纵使心里有所不甘，却也不得不住了嘴，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度谋算。
萧炎见他听完自己的话有所收敛，再次让旁边的太监宣读了一遍，再确定一遍没有人有事上奏了，他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只是在转身之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扭头看向了还站在大殿之上的沈涟，直接道：“你随朕来。”
“是。”
看着沈涟跟着皇上离开的背影，李尚书慢慢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
沈涟跟着皇上进了御书房，眼看着皇上坐在位置上坐好，这才看着他行了一礼。
萧炎也不同他兜圈子，直接道：“朕让你准备的事，眼下准备得如何了？朕借了那么多人手给你，你不要同朕说，你半天进展都没有。”
“皇上，臣正要禀告这事，我那继弟倒也有几分本事，已经打入了他们内部，眼下这个时节可以将其抓来，直接拷问了。”
萧炎没有立即答应他的话，而是看着他轻轻的笑了一下，片刻之后道：“行，真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只要你是一心一意为朕着想的，朕定不会亏待你的。”
“臣不敢。”
萧炎闻言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随即再也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和他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这才挥了挥手让他从自己的御书房离开。
待沈涟离开了御书房之后，萧炎才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倒也是个可造之才，竟然那么快就给朕找到了突破口，只是希望他的野心不要太大才好。”
*
沈瑶的父母被抓这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也不知道是那里传出来的风声，连带着沈瑶是他们儿子这点事也传了出来。
眼下这京城里的人都知晓了沈瑶是沈涟的弟弟，也是那对父母的儿子，可是对不上脸。
可是其他人对不上脸，同沈瑶一起共事的人却是知道他是谁的，这也造成了沈瑶去户部当值的时候，那些人虽然没有当着沈瑶的面说些什么，但是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几分微妙的转变，连带着原本看好他想要他当女婿的李管事，眼下都是一副暧昧不清的态度。
沈瑶从未有过这幅憋屈的时刻，可是他还得压抑着这种憋屈的情绪，去将他那对不省心的父母给捞出来。
可沈瑶眼下势单力薄，不光是户部找不到了支持的人，连带着外面都没有多少人帮他了。
跑了一整天的关系，结果就受了一整天的气，甚至还没有任何的办法，到了最后沈涟甚至开始恼羞成怒起来，他不知道他的父母为什么要跟着自己来这京城，如果不跟来京城就不会有人来告状，眼下就不会让他奔波至此，甚至后续还会更加影响自己。
只要一想到自己日后可能会被他们连累到失去官职，或者被降级处理，沈瑶的心里就一阵烦躁。
等他准备回家时，他甚至生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那就是到了最后，他要是还没有想到办法救他的父母的话，那他就直接放弃好了。
放弃救他们，直接想办法保全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不再受他们的牵连。
这个想法生出的瞬间，沈瑶刚刚觉得烦躁的心情顿时就缓解了不少，甚至生出了几分轻松来。
对，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那一步，他只需要学会放弃，直接保全自己，那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沈瑶也成功的走到了家门口。
在沈瑶推开门之前，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等到他完全推开了面前的门，看清里面的场景之后，他的表情直接就凝滞在了当场，甚至呈现出了呆愣的姿态。
只见他们院子里的下人丫鬟们像几只鹌鹑一样的站在角落里，而他们旁边则站着几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甚至其中一个看起来官位不小的年轻男人直接就坐在了位置上，悠闲的喝着茶。
在看到他们的瞬间，沈瑶心里就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可是看到他们在这里，他还是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来到了前面道：“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正在喝茶的男人闻言，轻轻的放下了手里正在喝着的茶，然后抬头看向了沈瑶的方向，慢慢的站了起来，缓缓道：“我们是东厂的锦衣卫，沈瑶，沈大人，我们目前怀疑你同一个银库被盗案有关，我们要带你回去接受盘问，还望沈大人配合。”
沈瑶一听他们的来意，心里突然跳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要往外跑，他可不能被他们抓回去，不然他这辈子就完了。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带我走。”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那锦衣卫的头子声音刚刚落下，紧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那原本开着的大门被两个守着的锦衣卫一下子就关上了。
沈瑶眼睁睁看着那大门在自己面前合上，外面的景色在自己眼前消失，眼里全是惊恐的神色，他觉得他要完了。
*
叮铃——
叮铃——
头顶上的风铃在晃动，林小九店里的生意却是格外的好，特别是新推出来的梅子汁，不仅解渴还特别便宜，是每个进店客人的首选。
就算不是林小九店里的客人，在路过的时候看见门口的招牌，也会忍不住想要进来买一杯回家里尝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夫人他们被抓了的原因，林小九这店里这几日显得格外的平静，再也没有过人来这里捣乱。
店里的生意好，没有人来捣乱，林小九的心情便跟着好了几分，只是唯有一点让他觉得有些不太满意，那就是他们这个店铺还是太小了一些，渊源不断过来的客人似乎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接待能力了。
林小九看着刚刚进店的小姐们，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再开一个店铺，彻底把饮品和蛋糕分开来了。
第197章 看人
林小九盯着门廊下晃动的风铃, 在嘈杂中听到了它发出的清脆声响，半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越发的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动心, 毕竟他眼下已经有了这个能力和财力做这件事了, 也不会像刚开始的那般捉襟见肘。
林小九如实想着的时候, 然后就看到了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桃红色衣服, 头上插着玉簪带着石榴耳坠的姑娘, 姑娘在迈过他们门槛的台阶的时候, 轻轻的提起了自己的裙摆，然后轻轻的跳过了门槛, 像是一只动作灵巧而优雅的小猫。
最吸引林小九眼球的是那姑娘在越过这个小小的障碍之后, 她脸上露出来的浅浅梨涡，显得格外的活泼。
那姑娘在进入了店里之后, 先是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裙摆, 将其抚平了一些, 然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以让自己附和这个时代大家小姐的礼仪。
姑娘身后还带着一位丫鬟, 两人一起到了柜台边上，她先是点了一份抹茶奶油蛋糕, 紧接着又点了一杯奶茶。
等到做完这些时候, 姑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询问她的意见之后, 也给她买了一份一样的。
在她们点单的时候, 林小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总觉得那姑娘似乎默默的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像是担心自己发现一般, 很快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林小九刚开始还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看自己，直到她们找了一个离自己比较近，而且又不怎么宽敞的座位坐着，然后假装不经意的朝着自己这方向看上几眼，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又迅速的离开。
来回几次之后，林小九这才确定她是真的在看自己。
只是这姑娘的目光澄澈而明亮，里面全是好奇的神色，半点其他意思也没有，林小九也就没有生出多少戒心，只当她是个好奇自己怎么开店，却不知道如何想象的富家小姐。
除去了一开始的不自在，林小九很快就不再关注这个姑娘了，而是跟着在店里忙活了起来。
姑娘点的东西不多，她们吃得就算是再慢，东西也到了吃完的时候。
姑娘发现自己吃完了东西之后还盯着自己空了的盘子看了好几眼，脸色的神色格外的纠结，最后还是旁边的丫鬟朝她小声的说了一声今日的餐食分量已经超额了，她这才克制住了自己再来一盘的冲动。
姑娘很遗憾，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林小九的方向，看着他坐在柜台后面认真和店里的伙计商量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副格外困惑的神色。
“好奇怪，我发现他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好，却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不好。”
旁边的丫鬟听着她家小姐这话，左右张望了一眼，见没有相熟的人，也没有坐的离他们近的小姐，这才开口小声劝道：“小姐，你今日出来人也见了，东西也吃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姑娘本来还有些不情愿，可是看着起身去了后台，半天没有出来的林小九，她这才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向自己旁边这个操心过多的丫鬟，缓缓道：“好吧，我们回去吧！等我下次再过来看看。”
丫鬟听她这样说，脸上当即就露出了一脸的苦涩，可是看着面前铁了心的小姐，她也不敢不答应，生怕她今日就赖在那里不走了。
于是，丫鬟只能哄着她家小姐道：“这是自然，下次小姐想要什么时候出来，奴婢就什么时候陪你出来。”
小姐听到她的话，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她，再提了一个条件，“那你今日回去，可不能告诉我哥哥，我来看了他说的那人的夫郎，不然他非得让娘叨叨死我不可。”
“我知道的，小姐，我们回去吧！不然一会儿，老爷该发现我们不见了。”
“嗯。”
小姐朝着自己的丫鬟点了点头，然后又扭头看向了刚刚林小九进去的方向，发现他还是没有出来，稍稍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有继续再这里待下去，而是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
林小九不知道有人来到他的店里，专门是为了看他的，纵使是知晓了他也不会在意。
林小九今天依旧是好好的打开门做生意，然后在卖完东西之后回去，路上遇到了自己想要吃的菜，随便买一些回去，然后和安玲她们一起备菜，准备等着沈涟回来。
只是今日，沈涟回来的时辰比起往日来要晚了一些，甚至还晚了一个时辰。
眼下正是夏天，昼长夜短，不太容易察觉到天黑的变化，可是林小九依旧有些担心沈涟，就在他纠结着沈涟为什么今天回来得晚了却不叫个人给自己送信的时候，沈涟也终于回来了。
沈涟推开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阴郁，在见到坐在院子里，此时正在用肉干逗弄着四郎它们的林小九时，他的脸上却是绽放出了笑容，自己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林小九本来就在心不在焉的拿着自己新做的肉干逗弄着四郎它们，突然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下意识的就扭头过去看，结果就看到了已经回来了，并且朝着自己过来的沈涟。
林小九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准备往沈涟那边走过去，结果手上的动作一停，紧接着便被四郎抓到了机会，一口咬到了他手里的肉。
林小九感觉到自己手里的一阵湿润，走过去的脚步一愣，紧接着扭头去看自己的手，只见刚刚还捏着的肉干，此时已经被四郎叼在了嘴里，旁边还有一个康健在和它抢。
见状，林小九不由笑了笑，随即耳边便传来了沈涟的沈瑶，“你刚刚在做什么？”
林小九扭头看向旁边的男人，笑道：“久久等不到你回来，那些菜没有办法做，所以想着过来陪陪四郎它们，以免它们太无聊了。”
沈涟伸手给林小九理了理他刚刚因为和四郎它们玩而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他温柔道：“抱歉，今日事出突然，我没有来得及通知你。”
“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回到家里了。”
沈涟听到他这样说，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了几分，随即笑道：“嗯，我知道的。”
林小九和沈涟说了两句，确定他今天回来是因为有事，他就准备去厨房准备晚餐，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沈涟突然就叫住了他。
林小九迟疑着扭头，结果就看到了沈涟站在自己的身后，然后看着自己笑道：“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陪我一起去吧！”
林小九不知道他要去那里，但是听到他这样说了之后，他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嗯。”
林小九原本以为沈涟说的晚上出去一趟，或许要等到很晚才会出去，谁知道在他们吃完饭之后便有人来敲门接他们了，他甚至都有些疑惑这些来接人的人是不是掐着点过来的，不然怎么会那么的准时。
沈涟却是格外坦然的同那些衣着不俗，周身气质不凡的男人们打了招呼，然后径直牵着林小九就上了前来接自己的马车。
坐在宽敞却不明亮的马车上，林小九终于问出了那个让他格外迷惑的问题，“我们，这是要去那里啊？”
沈涟牵着他的手，轻轻的握了握，“衙门。”
林小九不解，他不明白那个衙门那么晚了还在办公，却也没有多问。
*
直到跟着沈涟一起下了马车，然后来到了点燃着火把的牢房时，林小九才隐约猜到了几分什么。
林小九被沈涟牵着往里面走，扭过头去看向他的方向，想要看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结果只能在他那俊美的侧脸上看到了冷漠。
林小九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毕竟他以前从未在沈涟的脸上看到过这般神色，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很快，林小九想到了沈涟平日里对自己的好，他下意识的就握住了沈涟的手，然后他就察觉到沈涟向着自己看了过来。
只是一眼，刚刚的冷漠仿佛不复存在，沈涟看着自己的眼神依旧温柔。
林小九见状，突然朝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来，然后他看到面前人对着自己的笑容，越发的温柔了几分。
*
“大人，我们到了。”
沈涟闻言扭过了头去，看了一眼面前关着的大门，又扭头看向了旁边带他们进来的衙役，随即朝他客气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只是大人可能要快些，因为再过一会儿便是宵禁的时间了。”
“我知道的，我们也待不了多久。”
说完，沈涟便牵着林小九，在那衙役的指引下往里面走去。
这牢房里不见光，因此人在里面容易分不清白天或者黑夜。
林小九进来之后，发现这两边牢房里关着的人不是在睡觉便是麻木的坐着，看到他们进来之后也只是稍稍的看了一眼，随即便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
很快，两人便在衙役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牢房门口，让人以外的是这里有间闹房里，竟然只关了两个人。
这个发现让林小九小小的惊奇了一下，随即在发现那两个人是沈夫人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之后，他越发的惊奇了。
只是也没有等到林小九惊奇多久，或许是因为他们过来站在那里不动，引起了里面两人的注意，两人同时抬起头来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那个男人还好，坐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呆愣住了一般。
而沈夫人先是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像是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紧接着便朝着沈涟吼道：“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第198章 看望
林小九上次见到沈夫人时, 她还是一副精神奕奕、不可一世的样子，谁知道这才短短的几日，她就变了一副样子, 此时的她头发凌乱、浑身狼狈, 看起来可怜极了。
林小九又想到了自己上次被抓进牢里的那事, 如果他在那里面待得久一些, 恐怕也会变成沈夫人这样的下场, 这让他有些害怕, 随即轻轻的往后靠了靠，小心的把自己往沈涟背后藏去。
沈涟不知道林小九在想什么, 在感受到他的动作时,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直接就挡在了林小九的身前, 让他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沈夫人被关在这里面的这几日已经彻底的疯了, 见沈涟不回应自己的话, 她扒着栏杆朝他不断的怒吼着，“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你为什么敢做不敢当？”
沈涟看着她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就像是在看一只被铁链拴着, 却朝着自己不停吼叫的狗。
旁边的衙役看着沈涟不说话，又见沈夫人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不断用肮脏的语言咒骂起沈涟来，那词语简直就不堪入耳。
衙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用手上的棍子敲了敲那牢门上。
这一下就敲到了沈夫人的手上, 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直接就将自己的手给缩了回去。
做完这些之后, 那衙役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 语气谄媚，“大人，这妇人野性难驯，需不需我们做点什么，帮你出出这口恶气？”
沈涟再看一眼愤怒又绝望的沈夫人，随即扭头看向旁边朝着自己献媚的官差，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了，我眼下还需要同她说些话，劳烦你在外面等一下。”
衙役脸上谄媚的笑容停滞了一瞬，紧接着又继续点了点头，不住的道：“好，我这就去外面等着，若是大人需要，尽管叫我便是，我随时恭候大人过来。”
沈涟朝他微微含笑着点了点头，“多谢。”
待那衙役离开之后，沈涟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牢里关着的女人。
沈夫人刚刚被那衙役那么一打，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她也不再挣扎，只是捂着自己的手警惕的看着面前的沈涟。
沈涟看着她警惕的样子，又想到了以往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了，终于开口同她说了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左右你们都进来了，谁让你们进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沈夫人听到他的话，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条毒蛇。如果打不死你，总有一天会被你冷不丁咬上一口。”
沈涟听着她义愤填膺的话，朝她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是啊，真的很可惜，你当时没有害死我，不然你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沈夫人抓着门栏的手紧了紧，盯着沈涟的视线恨不得将他活剥了。
就在两人对峙的间隙，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沈老爷，此时却是开了口，“你就不怕因为我们毁了你的名声？”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没有碰酒色的原因，沈老爷虽然在这牢房里受了一些苦，可是看起来的精神头却是比以往都要好上一些，至少看着沈涟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晦暗无光的神色，而是逐渐带上了几分清明，连带着那张已经开始腐烂的皮囊都能隐约看出年轻时俊俏的模样。
沈涟看着这样的沈老爷，这才觉得他母亲当初之所以会被蒙骗，还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样会伪装，又有那样一副好皮囊的人，实在是太会迷惑人心了。
沈涟眼下心情很好，听到他的问话倒也不怎么介意，反而格外有耐心的看着他，缓缓的解答道：“父亲，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的名声已经被你和你心爱的妻子毁得差不多了，此时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了。”
沈老爷听到他这话，当即就捏紧了拳头，随即抬头看向他的方向，不甘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做。”沈涟低低的回应，紧接着在沈老爷难看的表情中，缓缓道：“因为你们已经做的够多的了。”
沈老爷捏着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般站了起来。他来到了牢房门口，直勾勾的看着沈涟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涟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试图从他苍老而衰败的脸上找到几分他年轻时精明的样子，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被岁月腐蚀了智慧，如今得他愚蠢得不行。
“父亲，你老了，脑子也不太灵光了。”
眼看着沈老爷的脸色又黑了一层，沈涟接着又道：“所以做事也没有从前那般周全了，你若是像谋夺我母亲家产那般做事，怕是就不会有什么麻烦，可惜的是你漏了太多的破绽。”
沈涟的话让沈老爷吃了一惊，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缓缓道：“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你到底要怎么做？”
“我什么都不会做，父亲，我说过了。”
似乎是看见沈老爷不相信自己的话，沈涟表现得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便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紧接着道：“我只是遇见了几个可怜人，听了几个可怜的故事，然后随口给他们提了几个小意见而已。你看，这事是不是很简单，我也什么都没有做。”
“是你，是你，果然是你！”
听到沈涟这轻描淡写的话，沈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她扒在栏杆上朝着沈涟伸手抓去，直接道：“你这个畜生，我明明是你的继母，你不孝顺我就算了，眼下竟然还连你的父亲一起残害。你就和你娘那个贱人一样恶毒，你就该和她一起下到阴曹地府去的。”
林小九听着沈夫人的咒骂，他不由牵住了沈涟的手，生怕他会因为他的话而难过。
可是沈涟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是对眼前人说的这番话一点都不关心一般。
沈夫人朝着沈涟破口大骂直到精疲力竭，在此期间眼前人表情都没有变化一瞬，只是那样平静的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只乱叫的狗。
沈夫人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关起来的狗，而沈涟则是在笼子外看着狗发疯的人。
这让沈夫人越发的生气，她用力捶打着门栏，语气中全是咒骂和愤怒交替，显得格外的可怕。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想要做什么，可是看着这样的沈夫人，他还是觉得他们该先回去了。
沈涟的衣袖被轻轻扯动，扭过头去就看见了一脸担忧的林小九。在自己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抬头看向了自己，小声在自己耳边耳语道：“我们回家吧！这里，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恰在这时，门口守着的衙役听着这里面激烈的动作，不放心的跑了进来，先是朝着那状若疯癫的夫人打了几棍，这才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朝他问道：“大人，你没有事吧？”
沈涟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们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好，我站在这牢房外面，怎么会有事。”
听到沈涟如此客气的话，衙役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而有礼的笑容，紧接着滔滔不绝的道：“不是我吹牛，我们这可是皇城下的衙役，用的自然都是一等一的木材，请的也是专门的师傅来监管建造，不说普通人从里面逃不出，即便是那江洋大盗来了，怕也是没有办法从这里面全须全尾的走出去。”
那衙役洋洋洒洒的自夸着，那牢门里被打了的沈夫人却是平静了下来，此时正被沈老爷搀扶着。
两人怒视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沈涟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觉得有几分没意思起来，他讥笑了一声，随即扭头朝着衙役道了一句，“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不过多打扰了，我们今天就回去了。”
“是是是，大人你请，我送大人你出去。”
沈涟转身就带着林小九离开，结果两人还没有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沈夫人那尖利的嗓音，“沈涟，你给我站住。”
沈涟停住脚步扭头去看那牢门里的女人，似乎是在等着沈夫人的话。
沈夫人抓着牢门的把手，看着沈涟眼神中的恨意仿佛都要凝结成了实质，她一字一顿的道：“你来，肯定不是为了看我们笑话那么简单。你来却不见瑶儿来，他是不是也出了事，是不是被你给算计害了命？”
沈涟看着她不说话，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沈夫人却是一下子就慌了，她拉着那围栏朝着沈涟大声吼道：“那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瑶儿眼下正是有大好的前途，他可是你的弟弟，你的亲弟弟，你可不能为了一时的愤怒毁了他啊！”
听着她声嘶力竭的为自己儿子求情，沈涟突然间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到自己的母亲。
若是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她知晓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会不会也像是眼前这个女人一样，不管自己做了什么都护着自己。
沈涟这般想着，却是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牵着林小九离开了这里。
原本还在质问沈涟的沈夫人，眼看着他一去不回头的架势，当即就慌了起来，摇晃着自己手里的栏杆，大声喊道：“你回来，回来啊！你得告诉我，沈瑶到底有没有事，他是我儿子，也是你的弟弟，纵使你六情不认，你也不能这般绝情啊！”
沈夫人的声音绝望而沙哑，直到林小九和沈涟离开了牢房，关上门的瞬间似乎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
从牢房里出来之后，沈涟一直都表现得很沉默，林小九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有些担心。
直到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家，两人被还没有睡觉的安玲她们开门放了进去之后，林小九才看着他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沈涟往里面走的脚步停顿了一瞬，紧接着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小声道：“我有什么事？”
林小九看着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小声道：“刚刚他们骂的那么难听，你会不会觉得难受？”
毕竟，他们再怎么渣、再怎么不好，那也是沈涟的亲人啊！被自己的亲人那样咒骂和贬低，林小九不觉得沈涟会好受。
第199章 没关系，我爱你就可以了
林小九问这句话时, 他们刚好踏过了院子的门槛正准备往里面走。
只见沈涟的脚步在原地稍稍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又继续以以往的步伐往前面走，只是牵着林小九的手又紧了几分。
安玲和安若还没有回去, 此时也看不清他们的神色, 只在旁边小声道：“老爷、夫郎, 洗澡水一直备着, 眼下还是热的, 你们可以先去洗一洗, 然后再回去休息。”
感受到沈涟拉着自己手的力道，林小九看着沈涟的目光有些担忧, 眼下听着安玲的话却还是扭过了头去朝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笑道：“多谢，你们自己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 我们自己会处理的。”
安玲在慕府时也是经受过管家培训的, 知晓如果主子人没有休息, 她们这些下人也是不能休息的。
即便是眼下林小九让她跟着去了店铺里帮忙，还说这家里的家务不需要她做, 她对自己的定位依旧是伺候夫郎和老爷的下人。
因此在听到林小九这样说的时候，安玲第一反应就是不可以, 她怎么能先于他们去休息。
只是她这话还没有说出口, 安玲的衣袖就被旁边的安若扯了扯，她扭头只见安若正在朝着自己摇头。
安玲虽然心直口快，却也不是愚笨的人, 在接收到安若的暗示之后, 虽然还是觉得不太好, 却还是低头应了一声, “是, 夫郎，我们这就去休息。”
“嗯，那你们好好休息。”
说完，林小九就被沈涟拉着离开了。
*
待两人离开之后，安玲这才扭头去看安若，一脸疑惑的问道：“安若，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说话？”
安若收回看向两人背影的目光，轻轻的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了安玲的方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刚刚没有发现吗？”
安玲歪了歪脑袋，“发现什么？”
安若目光中透露出了几分担忧及无奈，却还是朝她解释道：“今天的老爷不太一样。”
“那里不一样了？”看起来还是那般和和气气，却让自己不太敢接近的样子。
安若看着无知无觉的安玲，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就是，就是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眼下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老爷和夫郎了，免得到时候遭殃的是我们。眼下平稳的日子来之不易，我们还是不要再惹事比较好。”
安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既然安若都这样说了，那她不问就是了，左右安若又不会害自己。
*
沈涟牵着林小九去了后院之后径直去了洗浴室，此时那改良过的洗澡池里，正冒着热气腾腾的水雾，看起来就很暖和的样子。
“好了，我们洗个澡就早点休息吧！”
沈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林小九闻言有几分不自在，却也只是点了点头，“嗯。”
因为天气炎热，两人都穿得单薄。
沈涟很快就脱完了自己的衣服，紧接着就来给林小九脱。
即便是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眼下让沈涟给自己脱衣服，林小九依旧觉得有几分不自在，眼睛甚至都不敢往下看，可是他又不想对上沈涟的眼睛，于是只能扭开不看他。
林小九正盯着不远处的墙壁出神，耳边突然就听到了一声轻笑。
林小九抬眼看向去，一下子就对上了沈涟正看着自己的目光，那双眼睛格外的温柔，如波光潋滟，一不小心就会陷在那样的温柔当中。
“你笑什么？”
沈涟帮林小九解开了最后一个束缚，牵着他的水就往浴池里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明明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还是这般的害羞。”
林小九此时正往水里浸，也不知道是被那热水给熏的，还是因为沈涟说的话太过刺激，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沈涟在林小九之后也坐在浴池里，他进去之后直接将林小九抱到了自己面前，仔细而缓慢的给他洗着澡，神情认真得仿佛就像是在给自己最珍贵的宝贝擦灰。
林小九刚开始还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像是一个小孩一样由着另外一个人给自己洗澡，实在是有些羞耻。
“我，我已经那么大了，可以自己洗澡的。”
“没关系，我喜欢帮你洗。”沈涟觉得林小九都是他的人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他的，那自己清洗自己的宝贝，这有什么不行的？
所以沈涟做这事时，脸上的神色既坦然又认真，甚至还带着几分隐隐约约的高兴。
或许是沈涟说得太过于坦然，或许是他的手法太过于温柔，又或许是他周身那种安静的气氛感染了自己，林小九原本还有些不自在的精神逐渐松弛了下来，任由沈涟伺候起自己来，到了最后甚至还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直到沈涟给林小九洗完了之后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将自己的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林小九才想起来了刚刚那些没有问完的话。
林小九躺在沈涟的怀里，呈现一个仰面朝天的姿势，看着被水汽氤氲着显出几分朦胧的屋顶，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沈涟的手背上，从他的指缝之间插进去，形成十字紧扣的姿势。
“你，你真的不难过吗？”
沈涟扭头看向自己身上的林小九，盯着他被熏蒸得红彤彤的脸颊，忍不住凑了过去在上面轻轻的咬了一口，在他吃痛出声的时候又轻轻的舔了舔。
“我应该难过过的，只是这种难过已经过去了，过去很久了。”久到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上辈子的沈涟虽然对他的父亲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但是那人始终是他的父亲，他不和他们住在一起都是因为沈涟觉得那个家里容不下自己，他自己住更加自在一些。
直到他自己考上了举人去参加京城科举之前，沈涟都没有怀疑过他的父亲对他的心思会那么歹毒，也没有怀疑过自己母亲的死亡。
直到他经历了那些厄运般的事，从意气风发的学子成了需要旁人救助的可怜虫，后来更是成了毁容的丑八怪，甚至最后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奸臣。
若不是那次为皇上办事彻查那个官员那些年犯过的错事，在里面看到了沈老爷收买官员的证据，沈涟压根就不会在所有知情人都死了的情况下，知道沈老爷那么多年之前做的局。
在拼凑出了所有的真相之后，沈涟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将他父亲的反常给联系了起来。
原来不是藕断丝连有了首尾，而是早早之前就有的算计。
彼时的沈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人，知晓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虽然产生了几分愤怒，随即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实事，甚至还觉得有几分可笑。
沈涟当时并没有用很长的时间，他便做好了一个局，然后让沈老爷他们自己进入了那个局里，最后为他的母亲报了仇。
这辈子沈涟很庆幸自己觉醒得早，也很庆幸自己没有走过上辈子的那些路，更庆幸自己遇见了这个林小九。
只是沈涟的这些情绪并不能传达给林小九，在林小九的认知中，林小九就是觉得沈涟难过了。
林小九抿了抿唇瓣，扭头看向身后抱着自己的沈涟，眼神中很是纠结的样子。
沈涟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然后看向了抱着的林小九，对上他眼里的疑惑。
“怎么，你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沈涟的手在林小九的手臂上滑动着，然后横在他的胸前，随即又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让两人更加贴近了一些。
纵使是待在温热的水中，林小九依旧能感受到身后沈涟传过来的烫人体温。
林小九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身后的沈涟问道：“可是我就是觉得你不开心啊！”
沈涟原本带着的笑意稍稍停滞了一瞬，他望着林小九的眼眸深沉，看起来格外的专注，“你觉得我不开心？”
林小九闻言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格外诚实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道：“嗯，虽然，虽然你还是笑着的样子，可是你真的不开心啊！”
沈涟看着林小九笃定又认真的看着自己，那里面全部都是自己，突然就笑了起来，最后变成了放声大笑的样子。
林小九不知道沈涟为什么会突然的发笑，只是听着他这不加掩饰的声音，他突然有些不太高兴起来，他垮着脸扭头看向沈涟，看着他笑着俯倒在自己肩膀上。
“你笑什么笑，这有什么可笑的，我明明是在关心你，结果你自己就笑成了这个样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涟笑了一会儿突然就不笑了也不动了，只是那样靠在了林小九的身上，静静的不动了。
林小九不知道他怎么了，任由着他这样抱着自己，片刻之后才有些不太自在的动了动自己的肩膀，然后小声的嘟囔道：“你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就不动了？”
沈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围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似乎是想把他嵌合进自己的身体里。
林小九吃痛，刚想让沈涟放开自己，结果就听到身后的沈涟朝他问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林小九觉得沈涟这个明明是疑问句，可是听起来怎么都像是肯定。他愣了一下，随即坚定的道了一句，“嗯，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你会永远爱我吗？”
林小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开始有些迟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沈涟。
林小九似乎，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自己会和沈涟一直一直在一起，却从未想过自己爱不爱沈涟。
林小九许久都没有回答，身后的沈涟却是轻轻的咬了他一口，他吃痛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沈涟有些失真的声音。
“没关系，我爱你就可以了。”
不管林小九爱不爱他，他都会一直爱着他，然后让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第200章 事后。任命。
沈涟闹得太凶, 以至于林小九到了最后都有些撑不住，直接就睡了过去，后来还是沈涟给他洗干净了身子, 抱回了房里去休息。
沈涟将林小九抱上床的时候, 林小九嘴里还含含糊糊的嘟囔着, 他凑过去听了听, 听清了他嘴里的呢喃, 里面全是对沈涟的控诉。
“不, 不要了。”
沈涟的眉眼笑成了一轮弯月，脸上的神色也格外的温柔,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林小九汗津津的额头, 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嗯，不做了, 我们睡觉。”
*
熄灯, 睡觉。
沈涟躺下时, 刚刚还抗拒的林小九又像是循着味的猫儿，直接就往他的怀里钻了过来, 最后在沈涟的配合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慢慢睡了过去。
沈涟在透进来的月光照耀下扭头看了旁边的林小九一眼, 然后在看到他睡姿时, 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在他的唇瓣上又多亲了几口，这才抱着他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沈涟醒来的时候林小九还没有醒, 看着在自己旁边睡得香甜, 甚至身上还带着几分奶香的林小九, 他突然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最后沈涟挣扎了两下, 他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思, 覆在了林小九的身上。
林小九迷迷糊糊间醒来时，看见的就是沈涟那张俊美到甚至算得上漂亮的脸在自己上方浑汗如雨的样子，他迟钝的大脑有些迷茫的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涟身上竟然都有了形状漂亮的肌肉了。
只是这个想法没有在他的脑海里待多久，他也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又被沈涟给拖入了欲望的漩涡。
迷迷糊糊间，林小九只听到沈涟朝着自己问道，“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就有家了，我们自己的家。”
林小九刚开始没有反应，后来被折腾得有些受不了，还是点头答应了沈涟的话。
等到两人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需要起床的时间了。
林小九是被沈涟抱着去洗漱的，直到洗漱完吃东西，林小九都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像是身体内还有东西堵在那里。
林小九喝着粥，嘴角动了一下，牵扯着自己被咬破的地方，轻轻的嘶了一声，紧接着瞪向了旁边的沈涟。
沈涟此时穿着一身官服，看起来格外风流的模样，在接受到林小九愤怒的眼神时，还带有几分无辜的朝他眨巴了几下眼睛。
林小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幅无辜的样子越发的生气了，他将自己手里的碗一放，声音中都带上了几分沙哑，“你干什么一大早就折腾我，你就不能忍忍吗？”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指责，从善如流的将旁边备着的蜂蜜水拿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诚恳道：“抱歉，我试着忍了的。”
林小九皱着眉头看他。
沈涟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我没有忍住。”
林小九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知道为什么更加生气了。
沈涟却是看着这样生气的林小九，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凑到了气鼓鼓的林小九身边，在他被自己咬破的唇瓣上亲了一下，然后道：“可是，你不是也喜欢得紧吗？上下都要的紧。”
林小九觉得沈涟在耍流氓，可是他没有证据，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沈涟能这般的厚脸皮，明明看起来是个再正经不过的模样。
林小九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直接上手就掐住了他漂亮的脸蛋。
*
安玲和安若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他们的夫郎正掐着自家老爷的脸，掐的不亦乐乎。
顿时，安玲和安若就楞在了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往前去了。
沈涟坐着的方向正面对着她们，见她们过来，也只是随意的扫了她们一眼，紧接着便收回了视线。
还是林小九自己察觉到不对劲，扭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这才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安若和安玲。
这一下子，立马吓得收回了自己的手，紧接着欲盖弥彰般的坐直了身子。
“你们怎么过来了？”
“夫郎，眼下这个时辰，我们不是要去店里了吗？”
刚刚进来的瞬间，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直接被安若压下头去的安玲，此时听到林小九的提问，不由抬起脑袋来有些委屈的看着林小九。
林小九被安玲这一眼一看，突然看得有些心虚，他眼下也吃得差不多了，干脆站起来准备同安玲去店里。
结果站起来的力道太猛，不知道牵扯到了什么地方，林小九的腰一酸、腿一软，脸色也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沈涟在旁边看着，敏捷的伸手扶住了林小九的腰。
在他站稳了之后，沈涟方才扭头去看面前的安玲，直接道：“眼下这店铺已经走上了正轨，纵使小九不在你们也不会出多少岔子，你今日先过去，小九待会儿晚点过去。”
安玲想说自己可以等等的，她想和夫郎一起去店里，结果对上沈涟那淡然的目光，纵使他脸颊上还残留着林小九摧残的泛红印子，这也不能抵挡他对自己带来的威压。
安玲吞了吞口水，小声道：“是，老爷。那夫郎，我先过去了。”
待安玲离开了之后，安若也借着要去收拾院子离开了。
直到两人都离开之后，沈涟才看向旁边似乎有些不太开心的林小九，轻声道：“那店也不是一直离不开你，今日就稍稍放松一下，休息好了再过去。”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感受到他揉着自己腰的力道，那让自己轻松了不少，方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最后沈涟在离开之前，他带着林小九回了房，安顿好他睡下，最后还亲了林小九一口，这才转身离开了。
在房间门关闭的刹那，原本闭着眼睛的林小九又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沈涟的方向轻轻的勾了勾唇。
从窗户外吹来的带着草木香气的风带来了几分凉爽，周身环绕着温柔的感觉，林小九直接将自己埋入了被子里，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
*
沈涟从府里出来走了两刻钟的功夫，拿着自己的令牌入了宫，参加了两日一次的早朝。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今日听到了某种风声，还是各处都有了不太平的信号，今日的早朝始终安安静静的，不复以往那般吵嚷。
甚至于往日里最爱提建议的大臣们，今日也像是鹌鹑一般，提出的都是不痛不痒的意见。
与他们的反常相比，坐在主座上的年轻君王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主持着一场无聊的集会一般将整个早朝的流程走了一遍，在发现众人没有什么想说的之后就宣布散会了。
既然早朝已散，诸位大臣们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只是这次离开的动静也是静悄悄的，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存在一般。
沈涟往外面走，有大臣过来搭讪，明显是想要聊些什么，只是在他们寒暄完，那大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之前，不远处等着他们的曹公公就走了过来。
曹公公先是朝着大臣打了一声招呼，紧接着才看向了旁边的沈涟，笑道：“沈大人，皇上要见你。”
沈涟从善如流的点了头，然后朝着旁边站着的大臣告了罪，紧接着跟着曹公公一起离开了。
在沈涟跟着曹公公离开时，刚刚同他搭讪的大臣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的情绪分辨不明，似乎正在盘算些什么。
*
沈涟跟着曹公公到了御书房，他发现刚刚还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皇上，此时看起来却很高兴的样子。
沈涟往前走了几步朝他行了礼，随即站在那里等着吩咐。
“你来了？”
“是的，皇上。”
皇上看着沈涟，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满意，“你可知，你这次帮了朕一个大忙。”
沈涟朝着皇上行了一个大礼，诚惶诚恐道：“皇上谬赞，臣作为皇上的臣子，本就该为皇上分忧，何来帮忙一说。”
萧炎被他说的高兴了，他就喜欢这样有着自我清醒认知的臣子，他往后面的椅子靠了靠，然后道：“这次叫你前来，一是那案件有了突破，眼下已经有了不少眉目。二来，朕想让你和西厂一起督办此事，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直接把后面的人给揪出来。”
沈涟闻言脸上适时露出了几分欣喜，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多谢皇上抬举，臣定当竭尽全力办好此事，绝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萧炎看着沈涟识趣的样子，稍稍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旁边站着的曹公公抬了抬下巴。
曹公公会意，端着手里的东西来到沈涟面前，然后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沈涟看了一眼他手里端着的牌子，再看看不远处坐着的皇上，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萧炎却是朝着沈涟笑了笑，随即低头去看了一眼曹公公手里的牌子，笑道：“这是去西厂的通行令牌，你拿着这个牌子去西厂，西厂的都尉自然会配合你。”
*
沈涟踏入西厂大门却是在三个时辰之后了。
沈涟先是去了国子监，将属于自己的分内事情做完，之后在确定了没有其余的事之后，他这才去了西厂。
就如同皇上说的那般，当沈涟拿着那块牌子出现在西厂，并且将其展现给在门口站岗的锦衣卫时，门口守着的锦衣卫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诧异，随即便恭敬的将沈涟给请了进去。
很快，沈涟便再次见到了几日之前才见过的沈瑶，只是比起那次的狼狈，眼下的沈瑶可以说是可怜了。
第201章 劝说
往日光鲜亮丽的读书郎, 此时被人绑在刑具上，浑身上下都是受过刑的痕迹，连带着那张还算俊秀的脸上都带上了不少鞭打的痕迹。
在察觉到有人进来时, 这几日已经吃过不少苦的沈瑶下意识就哆嗦了一下, 目光也跟着看向了门口,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人。
与衣衫褴褛的沈瑶不同, 此时的沈涟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官服, 朱红色的衣服衬托得他那张白皙的脸更加俊美了几分, 连带着在这昏暗的房间里都显出了几分贵气的模样。
沈瑶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那人的方向, 然后看着那人朝着自己越走越近, 然后停留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涟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似乎这个不大而昏暗的房间, 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得明亮了几分。
“好久不见, 我的弟弟。”
沈瑶看着沈涟唇角带笑, 站在自己面前光鲜亮丽的样子，与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 突然就想到了这几日他在这牢里吃过的苦。
自己被抓进来受刑，而眼前人却能光鲜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即便是普通人都会想到其中有几分联系, 更何况是有仇的两人。
沈瑶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他扯动着手臂想要往前扑，朝着面前人吼叫着, “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害的我？！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你当时装成了那个模样, 你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 然后一举歼灭我们。我就知道，你这个贱种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沈涟往后退了一步，以免他说话时喷出来的血沫喷溅到自己。
那守在旁边的锦衣卫见状往前走了一步，用自己的手肘在沈瑶的肚子上击打了一下，看着他恶狠狠的道：“你给我老实一点。”
沈瑶一口气卡在了嗓子里，再吐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一团血，随即便彻底的老实了，只留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涟，似乎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沈涟看着这样仇视着自己的沈瑶，突然就笑了起来，“你和你的母亲真的很像，不管是从什么方面。”
像是自己进了牢房被拷问，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别人害他，而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从而受到了惩罚。
沈涟的这番话似乎又刺激到了沈瑶，他一个劲的想要往前来扑沈涟，可惜都没有成功。
沈涟看着他突然就想起来了上辈子他重新站在沈瑶面前时，沈瑶已经在户部混得风生水起了，连带着他的父母也跟着过上了强势欺人的日子。
沈涟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沈瑶认出自己就是他那个还没有被害死的哥哥时，他脸上浮现出来的诧异，紧接着便是不可一世的鄙夷。
毕竟曾经备受瞩目、风光无限的嫡子变成了这幅可怜又可悲的样子，而那个背负着私生子骂名成长起来的庶子，则是摇身一变成了风光无限的样子，任谁都觉得其中的快意。
那时候的沈瑶在没有倒台之前，还给沈涟添了不少麻烦。
沈瑶被打了那么一下，到了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抬起眼来看向沈涟，艰难得吐不出半个字句来，只是看着沈涟的目光中依旧像是淬了毒一样。
“算了，不说这些了。”沈涟像是很大度一般，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后轻轻问道：“想必你也清楚你为什么会进来这里，作为你不熟的哥哥。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不然你能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沈瑶眼睛顿时就瞪大了起来，他看着面前人辩驳道：“我是户部的官员，你们不可以随意决定我的生死。”
沈涟听到他这样说，眼里的情绪倒是很平静，只是淡淡的问道：“哦，是吗？可是你就算是户部的官员，你也在这里了，不是吗？”
沈瑶说完，原本情绪激动的沈瑶当场就愣住了，看着沈涟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沈涟同沈瑶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开了，只是在转身离开之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朝着沈瑶继续道：“哦，对了，我还是劝你快点交代完从这里面出去，不然我怕你会赶不上给你母亲收尸。她那么爱你，若是你连给她收尸都做不到，那她就太可怜了。”
沈瑶又激动了起来，朝着沈涟愤怒的问道：“你在说什么，我的母亲怎么了？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
说完，沈涟再也不顾沈瑶在后面的挣扎和怒骂，抬脚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沈涟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这西厂的陈都尉听到沈涟的消息也过来了，他先是打量了沈涟一下，紧接着朝沈涟拱了拱拳。
“在下陈冕，这里的都尉。”
沈涟朝他还了礼，看着他道：“陈大人，你好，我是沈涟，奉皇上之命前来和陈大人一起督办此次案件。今后沈某有不懂的地方，也请大人你多多指点。”
即便是一直待在西厂不怎么出去的陈都尉，对于沈涟这个名字也有所耳闻，不管是他的状元风姿，还是之后他父母出的事，这些都在京城里传遍了。
按理来说这次的事涉及到他的弟弟，即便是他们再不亲，眼下也不该由沈涟来督办。
可是当今帝王竟然就将这件事交给了沈涟，也不知道是对他的信任还是考验，亦或者是二者皆有。
陈都尉虽是个武将，却也不是一个愚笨之人，这些弯弯绕绕在心里转了一个圈，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重新抬起头来朝着面前的沈涟笑了起来，爽朗道：“沈大人言重了，该是我向大人学习才是。”
沈涟抬头对上陈都尉的视线，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似作假的笑意，同样跟着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林小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晌午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去店里，而是直接在家里吃了午饭，接着才去了店里。
等林小九到了店里之后，他发现即便是没有他在，店里的生意也做的井井有条的。
眼下他们店铺里推出了不少夏天的冰饮，比如梅子冰、冰棍、冰淇淋等，生意也变得越发的好了起来。
为此，林小九还多请了几个伙计，他甚至还把原先就表现得很出色的巧儿提拔为了领班。
在林小九朝着店铺走去的时候，正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在那里买冰饮，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孩子在那里喊上两声。
以前这个店里多是夫人、小姐们过来，眼下却是因为这冰淇淋和冰棍的存在，多了几分孩子的热闹。
林小九见到这一幕倒也不觉得厌烦，因为来这里的孩子都差不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少有放声大哭的时候。
林小九想着要不要再观察观察巧儿，到时候让她出来管理店铺，到时候他就能彻底的放手了。
就在林小九走上台阶，快要进入门槛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哎呀一声过后，又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林小九心里咯噔了一下，低下头去就看到了一个半大的小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旁边正躺着一个竹筒装的冰淇淋，看样子也都散了出来了。
小孩的衣服不算很名贵，看样子只能算的上普通，甚至上面还打着补丁，一看家境就不是特别好的样子。
此时被人撞到在了地上，那小孩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伸手想要去捡那掉在地上的冰淇淋，一边扒拉还一边哭，却只是小声的哭泣，也不敢放声大哭的样子。
林小九以前见过很多小孩，若是普通的小孩在这种情况下，怕是只会扯着嗓子哭出来了，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般懂事的小孩，对他也多了几分怜惜。
在那个小孩用那双不算太干净的手，想要将那冰淇淋捡到那竹筒里准备拿着离开时，却是被一双白皙又修长的手给按住了。
小孩有些害怕的抬起头去，结果就对上了一个漂亮的人，朝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你的冰淇淋是我撞掉的，我赔你吧！这东西掉在地上了，不能吃了。”
小孩还有些犹豫。
林小九却是从他的手里抽出了那个装着脏冰淇淋的竹筒，拉着他的手就往店里面去了，一边走一边道：“我撞掉了你的一个，赔你一个，再加上你原先有的一个，你有两个。所以，你可以得两个冰淇淋。”
小孩没有读过书，听着林小九的话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又不知道那里不对劲，只能跟在他的后面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林小九最终给小孩拿了两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为了防止他的这个再弄掉了，甚至给了他一个他们这里付钱的盒子将它们装了起来。
小孩拿着多了一份的冰激凌被林小九送出来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了过来之后，他连忙朝着林小九鞠了一躬，认真而又客气的道：“谢谢。”
“不用谢，快点回去吧！这冰淇淋化了之后，它可就不好吃了。”林小九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即就看到他拿着那个盒子，小心翼翼的跑着离开了。
林小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离开了角落不见了，他这才转身回到了店里。
*
不远处，上次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正站在角落，目光盯着林小九的背影，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喝着，喃喃自语道：“这个小东家真是个好人。”
她旁边的丫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店，再看看旁边的小姐，终于还是忍不住嘟囔道：“他是个好人又关小姐什么事。”
小姐娘笑了笑，嘟着嘴不太高兴，“我只是觉得，他那么好，要是自己的夫君成了别人的男人，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第202章 林家的盘算
丫鬟跟着小姐藏在角落, 听着她家小姐一点都不含蓄的直接将嫁人的事放在嘴上，连忙伸手过去想要捂住她的嘴，并且在同时四处张望了一下, 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后,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并不习惯被这样对待, 一下子就把她的手给拉了下来, 同时看向她的方向, 有些生气的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胆子大了是吧？”
丫鬟听着小姐的话，脸上只剩下了焦急, 不住的道：“不是, 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那里敢？只是你怎么能把那话给挂在嘴巴上, 若是被人听见, 再被相熟的人给认出来，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到时候被老爷知道了怎么办？”
小姐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轻轻的哼了一声, 小声嘟囔道：“我这就叫不要名声了？若是我父亲真的把我嫁给他, 那时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抢了别人的男人，那时候全京城的人才会知道我不要脸。”
丫鬟听到自家小姐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不过随即还是小声朝她道：“小姐, 话也不能这样说, 老爷那都是为你好。”
小姐嗤笑了一声, 随即看向旁边满脸焦急的小丫鬟, 语气不屑道：“他那是为了我好吗？明明就是为了他自己好。”
这小姐名叫林菀，家里是老派的林王府，是这京城里的人响当当的世家，凡是在外人面前提起就没有不知道的。
只是眼下这几年，他们这些家族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光鲜，但是其中的内情也只有他们这些内人才知道其中道道。
他们林家从他们的父亲起，家里的嫡出兄弟就没有几个，而这几个里更是没有一个能立得起来的。有那么一两个还算是可以的，在这京城中却也只能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而且都是借着父辈的功勋上去的，一个正经科举出身的都没有。
人丁凋零，子嗣没有出息，这是一个家族快要消亡的征兆。
由极转衰，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是常有的事。
如果不能及时做出什么转变来，林家怕是要在这一代逐渐落没了。
林菀父亲是个有远见的，也是不甘心这样沉寂的，家里的嫡子不成器，便想从旁支里提出来几个顶上来，也不知道是运势到了这里，还是他们家里真的到了最后的末路，不管她的父亲如何的努力，他们都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林菀父亲很失望，对于家里的小辈也逐渐的能管就管、不能管就弃了，开始给自己准备条后路。
亲近之人都觉得林菀父亲杞人忧天了，毕竟他们这样庞大的家族即便是衰落，那也是有时间的，不可能一下子就衰败下去，何必急于一时。
唯有林菀觉得她父亲说的对，那些人只见到了他们家里如何风光，连带着家里的丫鬟婆子都是绫罗绸缎的穿着，比外面的小户人家姑娘都要气派。
可是完全不知道她母亲掌家艰难，如今这府里的吃穿用度都太过于奢侈，家里的银钱都有些不够用了，有时候甚至还需要她母亲支取点嫁妆来撑门面。
林菀的父亲和母亲是少年夫妻，比起旁的人来说感情也好，什么事都能说道几分，自然是知晓其中内里的，于是也变得越发焦急起来。
眼看着儿子辈的人没有办法了，看着逐渐长成的女儿们，林父开始动起了心思。
几大家族之间联姻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们林家和宋家甚至已经通婚了许多代了，和另外的龚家也是有联系的。
只是这次林家老爷的目光没有放在这些亲家们身上，毕竟他自己家里有了上述那些弊端，其他家族延续到现在自然或多或少是也有一些问题的，日后是个什么光景也是两说。
更何况，当今的圣上是从几位受宠的皇子当中异军突起，杀出来新登基上去的，和他们几个家族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在登基了上去之后，明显有意在疏远和下放他们这几个世家的权力，这表明圣上想要削弱他们的势力了。
若是他们没有想要逼宫上位，亦或者是推举旁人取而代之的想法，那他们眼下该做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不要继续挑衅当今圣上。
思来想去，放弃继续加深几个世家之间的捆绑，并且拉拢一个新的崛起势力，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选来选去，林老爷就盯上了沈涟。
原本在沈涟状元及第，见过这个状元风姿时，林老爷就盯上了沈涟，但是在知晓他成了亲，并且在之后听到他父母那不体面的做法时，林老爷还是打消了几分念头的。
可是后来随着皇上对于沈涟隐隐约约的维护，以及很多时候他表现出来对沈涟的重用，这才让林老爷逐渐醒悟过来，这是新皇要重用沈涟的征兆，新皇甚至已经开始为他铺路了。
或许经年之后，沈涟就能成长为新皇的心腹宠臣，成就新的一番事业。
如果是这样的话，沈涟那有污点的父母或许根本就称不了他的阻碍，反而能成为他上升的踏脚石，毕竟这沈涟的经历和当今的皇上当初经历得可是一模一样的。
眼下这几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老爷那颗本来还在蠢蠢欲动的心彻底的躁动了起来，然后开始盘算了起来，商议着该如何将沈涟作为自家的门婿收入门下。
他们老派世家的傲慢让他们觉得沈涟只是一个新晋的官员，纵使是皇上重视，如果没有足够的底蕴去支撑，他也还需要很长一段路需要走，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融入他们这些老派世家当中。
他们并不会觉得让沈涟娶一个世家小姐是他会拒绝的事。
一来，世家小姐有才有貌、见识广博、持家有方，不是乡野村夫可以比拟的，日后还可成为他的助力。
二来，从古到今有不少官员在获得了官位之后停妻另娶的不在少数，世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他们不觉得沈涟会是那个例外。
甚至于他们已经考虑好了该如何安置沈涟原先的夫郎。若是他听话一些，他们可以给他一个平妻的名头，若是不听话，那就直接降为妾室。
如此这般大声密谋，林菀去找母亲说话时正巧就听见了。她那时候躲在窗下，只听到她母亲稍稍纠结了一下她到底是不是正妻之后，她的母亲就同意了。
林菀当时就觉得很可笑，可是让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后来，林菀就让自己的丫鬟调查了那个被她父亲看中的人是什么样的，在知晓他还有些夫郎之后，直接找了一个借口出了门，想要看看他的夫郎是个什么模样。
在见到林小九时，林菀只觉得他和自己想象中长得并不一样，甚至于和她父亲想象得更不一样。
后来观察了很久，林菀这才觉得他的夫郎也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漂亮又温柔的好人。
林菀觉得沈涟一定很喜欢他的这位夫郎，有次林小九低下头去时，她偶然看见了他脖颈处很是明显的密集痕迹来。那代表着什么，家里有着四五不着调的兄弟们的林菀很是清楚。
林菀知晓自己的容貌不是美到让人一见倾心的地步，她也不认为她父亲的那番筹码能够打动那位声名远扬的沈大人。
这位新晋的沈大人，有着光明的未来，有着自己喜欢的夫郎，只要脑子够清醒，他是绝对不会掺和到他们这些世家的争端里的。
林菀父亲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小姐，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当心回去夫人罚你。”
丫鬟的声音将林菀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她扭头看向了旁边有些生气又着急的丫鬟，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威胁道：“眼下和我出来的只有你，我这番也只说给你听了，若是我父亲知道了这事，那就是你说的，我到时候只管找你便是。”
丫鬟一听这话又气又急，只是看着她家小姐这脸色，她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在旁边嗫嚅道：“我知道了，小姐，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林菀离开之前还朝着林小九的店看了一眼。
真是可惜了，她本来还想买个冰淇淋的，只是今天已经吃得太多了，已经不能再吃了。
*
林小九在送走那个被自己撞掉了冰淇淋的小男孩之后便又回到了店里，开始询问起自己不在时的经营情况。
巧儿很快就将今天发生的事同林小九说了，说完了之后还朝着他介绍道：“兴许是这几日天热，这些冰饮的消耗比往日多了一些，东家你看看，要不要再增加一些分量？”
林小九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可以，你去看看增加多少好了。”
“是。”巧儿应声就离开了。
在巧儿离开之后，林小九站在她的背后看了她好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可以考虑一下把巧儿培养起来，然后将这个店交给她来打理了，那样自己也可以多休息一些时日。
只是这想法也只在林小九的脑海里飘过了一瞬，很快就被一个刚刚进入店里的男人给打断了。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的东家是谁？”
进来的男人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周身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华丽，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很好的样子。
听到他在打听这店里的东家，站在门口迎客的伙计当即就看向了门口的林小九。
林小九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在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之后，他径直就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朝着那男人问道：“我就是这里的东家，不知道客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眼看着这店里的东家竟然是个年轻的哥儿，脸上适时浮现出了几分惊讶，不过很快还是凭借着自己平日里的素养回过了神来，朝着林小九行了一个礼。
“我这里有笔买卖，不知道小东家有没有兴趣听听。”
第203章 安排眼线
林小九上次遇见那么客气说要做买卖的人, 还是慕家想要染料配方的时候。眼下听到这人这般说，他当即就打起了精神来，朝着面前人点了点头。
“可以, 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吧！”
说完林小九率先引着男人去了不远处的座位, 让旁边的伙计给他们上了一壶茶水。
男人看着林小九处事落落大方一点都不怯的样子, 不由又对他另眼相看了几分。
男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人, 直接道：“小东家是个敞亮人, 我也不在这里兜圈子了，我直接就说了。我是西区平石酒楼的掌柜。我们酒楼是专门做菜的, 最近听说东区这里有了一种新的甜水十分的受欢迎, 最后发现是小东家你们家的。”
林小九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眼下的店铺开在东区, 和西区那边完全没有关联, 即便是自己的东西卖的好, 那也影响不到那里去。
似乎是看出了林小九眼里的疑惑，男人朝他笑了笑, 随即道：“小东家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 我来这里不是因为其他事, 而是为了寻求合作。”
林小九点了点头。
“我希望小东家能将这甜水生意匀出一点来给我们。”
林小九皱起了眉头。
男人不慌不忙继续道：“当然，这个匀，不是说让你们把配方交给我, 毕竟我也知道这个是不可能的。”
眼下林小九这甜品店在这京城只有一家, 他这店里的东西不仅卖的贵, 而且还卖得格外的好, 以至于有不少眼馋他们生意的。
刚开始来捣乱的人里面, 除了沈夫人安排的那些人之外，其实也有很多是眼红林小九生意的商家派来的。
只是后面发现林小九这店铺是有人罩着的，甚至城署局的人还专门打了招呼不让他们坏事。他们自知不能敌也就歇下了继续捣乱的心思。
只是这明面上的心思虽然歇息了，但是这背地里的小动作却没有停。
在知道动不了林小九之后，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林小九这些卖的格外热络的东西上。
先是想要收买林小九店里的员工，想要知道他们这里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林小九因为先前的事早就有了准备，重要的东西比例都是他带着安玲调配的，对外声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旁边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因此也就没有成功。
之后在林小九发现有人被收买了之后，也找了一个借口将人给解雇了。
这事未果之后，这些人便把目光投向了做好的成品，大批量的买回去自己尝试，然后想要仿制出一样的东西来。
只是他们不管怎么做，似乎都和林小九这里做的味道不太一样，那些嘴巴挑剔的一喝就能品出其中的味道，最后只能降价处理，甚至也只能赚上比成本多少那么一点点的钱，想要做到像林小九这样日进斗金完全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们也只能一边眼馋这林小九的生意，一边在私底下暗暗的骂着林小九。
男人说完之后，仔细的观察着林小九的神色，轻轻的笑了笑，紧接着道：“我是想要大批量的从小东家手里进货，之后我们自己拿去卖，只是这价格希望能优惠一些。”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倒也不是那么抵触了，甚至觉得他比起那些贪婪到想要把自己生意全部抢过去的人来说要好的多。
男人说完之后似乎是担心林小九不答应一般，继续道：“对了，刚刚忘记说了，我们也不需要小东家你降多少价格，只要是个合适的价格就可以了。甚至，小东家如果答应的话，那购买的饮品也不需要分装，只需要保证好味道，直接桶装给我们就行了。而且，如果小东家这里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自己派人过来将制作好的东西拉走，小东家这里只需要将东西做好就行了。”
林小九对他的提议有些心动了，虽然他这里每天都能卖出去很多东西，但是如果大批量的卖出去，还是那么省力的方式，他也能跟赚一大笔钱。
男人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眼下看着林小九纠结的样子，他便知道他将这事给听了进去，于是朝他笑了笑，继续道：“若是小东家还有疑惑，不如多考虑几天，我三日之后再过来，若是小东家到时候有了主意，再告知我便是了。”
这番话说的很客气，更不会让人觉得有咄咄逼人的态势。
在他说完了之后，林小九松了一口气，朝着面前人道：“那好，我先考虑几天，等到时候给你答复。”
男人说完了之后也不再停留，客气的同林小九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
等到男人离开之后，林小九在原地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条件怎么看怎么好，唯有一点不太好的就是，他觉得这个条件太过于优厚了，让他总觉得会有诈。
林小九这样想着，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太多了，这生活里那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诈。
*
沈涟在西厂又同陈冕商议了一些事情，例如等沈瑶招供之后的行程安排等。
沈涟离开西厂后回了自己家，换了一身明显不是那么体面的衣服，将自己的头发也弄得凌乱了一些，甚至连脸上都弄上了一些灰烬之后，他才又出了门。
安若正在处理晚上要吃的菜，看着离开家门出去的沈涟，嘴巴轻轻的张大了一些，最后觉得自己实在是小题大做了，于是又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开始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觉得尴尬。
沈涟离开院子，径直朝着城北的角落去了。
城东是皇宫所在地，这京中最为贵重的地方。
城南是通往其他各个地界的交通要道，门口也有士兵巡守，算是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城西是商人们的聚集地，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是有几分财力。
而城北，说是城北，更不如说是京城北边被圈出去不属于这京城的地界。
那里临近码头，经常有船只往来，因此人流复杂，有人在那里赚快钱，很快就成了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沈涟到了城北之后倒也没有去那种寻欢作乐的地方，而是循着自己的记忆在那破烂不堪的街道中，找到了一个破败不堪的院子。
一靠近那院子，门口坐着的黑不溜偢、衣衫褴褛，正在自己身上抓着虱子的小乞儿就看了过来。
原本以为沈涟只是一个随意路过的人，小乞儿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结果这个男人朝他的方向越走越近，似乎是来找他们的。
小乞儿当即也不抓虱子了，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警惕的问道：“喂，你别往前面走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涟在听到他这样询问之后，从善如流的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小乞儿客客气气道：“我来找你们大哥，酥饼。”
那小乞儿上下扫视了他两眼，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又道：“你找他做什么？”
沈涟倒也很好脾气，“我来找他谈一笔买卖，可以让你们赚上一笔钱，足够你们好好生活上一段时间。”
小乞儿对他的话有些将信将疑，看着他上下打量着，似乎是有些纠结要不要相信他的话。
沈涟看着他这样子朝他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两枚铜板，丢到了那小乞儿的面前，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接起来，道：“这是请你跑腿的报酬，等你寻来人了，我再给你三枚。”
那小乞儿将那铜板放在自己破烂的口袋里放好，紧接着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男人，“你等着。”
说完，拿起自己的破碗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忙不迭的跑走了。
沈涟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倒也不怕他拿了钱不办事，而是悠闲的背着手在原地等着。
沈涟望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感叹，他重新活过一次之后，倒也没有想到过自己还会来这种地方。 男风
就在沈涟站在原地回忆着往昔的时候，刚刚那个小乞儿已经拉着一个少年过来了，并且还朝着沈涟指点着，“他就是那个想要寻你的人。”
闻声，沈涟朝着他们两人看了过去，只见那个少年，不，应该说是青年了。只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瘦长得像是个少年罢了。
那青年穿着比那小乞儿稍稍好一些，可也仅仅只是好一些，都是一样肮脏、破烂的衣服。
那青年听着小乞儿指向了沈涟，于是也跟着打量了过来，随即有些怀疑的看向了他，眼里全是疑惑的神色。
“你找我做什么？”
沈涟看着眼前这个上辈子熟悉，这辈子的陌生人，笑道：“找你谈一笔买卖，我知道你们这里有很多人，我想要你们帮我盯着几个人、几个地方。我可以先给你们二十两银子，若是成了之后，或许你们能再帮我多一些，我就再给你们三十两银子，或许还能更多。”
一听到二十两银子，这些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那么多钱的乞丐当即眼睛就亮了，那个小乞儿还一个劲的在拉青年的袖子，想要让他同意下来。
那青年看着沈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而在原地纠结了许久，最后兴许是受不了旁边人的纠缠，咬了咬牙道：“我们得先谈谈，具体的内容，我才能决定要不要答应。”
沈涟勾起了唇角，“好，那我先告诉你，我们要做些什么。”
*
林小九回来的时候沈涟还没有回来，他倒也没有在意，毕竟这个是常有的事。
直到安若告诉林小九，沈涟白天回来又出去了，还让安若给他烧着热水、准备好皂角，在门边备上一身衣服等着，他才觉得有几分奇怪。
林小九有些好奇，也不知道沈涟今天去做了什么，一回来就准备那么大的阵仗。
第204章 上辈子的渊源
酥饼是一种食物的名字, 在没有成年之前，酥饼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好东西，还是有一次捡到了小半个别人不要的饼子之后, 他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好吃的东西, 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这个, 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天天能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
眼下这人虽然穿得不怎么起眼, 但是隐隐又透着几分贵气的男人来找自己, 酥饼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个有钱人, 他的目的还不单纯，自己可以从他的口袋里再多掏出点钱来。
于是在男人提出让自己帮忙, 并且承诺给那么多的报酬时, 酥饼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在听完了他的要求之后, 又起了别的心思。
“你是说, 让我们帮你看着这几个地方？”
沈涟觉得自己阐述得已经很清楚了, 这几个地方都是上辈子找到的那些藏匿私银以及将私银运走的地方，只是他这辈子提前了那么久动作, 他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像是上辈子那样还会继续将东西放在这里，所以才要找一些不是那么显眼却有用处的人盯梢。
这些经常在街头巷尾出没, 不会引起人注意的乞丐去调查最为合适了。
酥饼在听完他的话之后, 稍稍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抬起眼来看向面前的沈涟，斩钉截铁道：“行, 但是你让我们盯着的这几个地方都是官老爷的地盘, 一不小心我们就会暴露了, 所以你要给我们加钱。再加五十两, 我们才会给你做事。”
沈涟听到他临时加价倒也不生气, 甚至还笑了出来。
在酥饼莫名的表情当中，沈涟道：“你这狮子大开口的习惯可不好，你既然知道我让你盯着的是个什么地方，那也应该能猜到我是什么人。你就不怕惹恼了我，我去找相熟的官差，寻个借口把你们这伙人都抓到牢里去，让你们在里面好好的反省反省？”
酥饼的脸色立即难看了几分。
酥饼脑子不笨，只是从小没有经受过任何教育，让他的心里全是讨生活积累下来的算计和野蛮，就像是未经驯服的野兽，只能凭借着自己生存的本能来做事。
残忍且狡猾，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活下去。
对于这样的人，你同他说道理是没有用的，你得找点别的方法，就像是刚刚套到的野狗，你需要先让他认同你的武力，然后再想办法驯服他。
“既然想明白了，我希望我们就像刚刚我说的那般交易。你该学得聪明一些，而不是一直凭着直觉行事，毕竟你还有一帮兄弟跟着你，你总要想得长远一些。”
/
上辈子沈涟见到这酥饼的时候是在死牢里，当时他们这一帮乞儿受了蒙骗当了一帮出头的炮灰，最后被抓到了牢房里。
受了刑之后，死得也差不多了，只剩下酥饼还在苦苦的坚持着。
那时候的沈涟见过了太过的死人，在牢房里见到这样的人更是半点不带犹豫的路过，只是在转角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就对上了酥饼那双眼睛。
绝望且明亮。
沈涟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这个形容很贴切，绝望是知晓自己没有办法从这牢里活着出去了，明亮是因为那双眼睛里全是恨意点燃的火焰，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绝望的人沈涟见得多了，毕竟在这样的牢里想要不绝望都难，但在这绝望之中还能保持恨意的人，他倒是觉得少见。毕竟，活着都是奢望了，那里还有胆量和力气维持恨意。
沈涟突然就有了几分兴趣，问了一声陪同的衙役这是个什么人。
那衙役语气轻蔑且自然，“哦，那个啊，好像是北城街的乞丐，做了什么错事被抓进来的，不过命还挺硬的，其他人都死了就剩他一个活着，估摸着再过几日他也差不多了。”
衙役说得随意，像是在说一只在地上佝偻前行的蚂蚁。
沈涟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略过他离开了。
半个月之后，沈涟在一次去了那里，提审一个重要的犯人，出来的时候又看到了他，只是这个被衙役们评定说快要死的人，眼下都要瘦成一具骷髅了，眼睛里的火焰还是没有熄灭。
沈涟觉得很有意思，突然想看看如果自己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他会做些什么。
沈涟让衙役打开了那个牢门走了进去，居高临下的朝着地上的人问道：“你想从这里出去吗？”
那人蠕动了一下唇瓣，声音微不可查却又异常的清晰，“我要，我要活着。”
沈涟突然就笑了，他将酥饼从牢里带了出来，给他治病养伤。
酥饼就像是野草一般给了点水分就开始重新生长，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从快要迈入棺材的骷髅重新变成了人。
再次见到沈涟，酥饼只是跪在地上朝他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道：“我的命是主子爷的，从今往后指东不敢往西。”
再后来所有人都知道，沈涟这个杀人不见血的玉面书生，手底下多了一条忠心不二的疯狗。
/
就在沈涟陷入上辈子的回忆中时，面前的酥饼听着他的话，脸色变化了几瞬，终于还是咬牙切齿的道：“好，我听你的。”
沈涟看着他满意的笑了笑，“那好，接下来我教你点东西，也许你们都能用得上。”
*
沈涟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若不是沈涟有过交代今天会晚些时候回来，林小九都要担心他到底去了那里。
可是即便是这样，在沈涟还没有回来之前，林小九还是坐在了外面的石凳子上等着他回来，手里还拿着不少肉干，像是丢树枝一样的丢给不远处的四郎和康健。
通常这样的游戏踏雪是不会参与的，它想要吃的时候会优雅的跳到林小九的身边，然后让林小九摸一把，换取一条肉干之后很快离开，然后抱着自己的肉干在旁边看着两条傻狗为了一条肉干抢的不亦乐乎。
就在林小九手里的肉干快要见底时，不远处的院门咔嚓一声打开了，紧接着便是沈涟穿着粗布麻衣走了进来。
林小九一喜，刚想要过去，沈涟便呵斥住了他，“好了，你和四郎它们在那边，暂时别过来。”
林小九有些不太能理解，却还是乖乖的抱住了想要跑过去的四郎它们，然后就看到了沈涟进来门边的小杂间，那里面有他安排放好的东西。
等到再次出来，沈涟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已经被包了起来。
林小九觉得奇怪，却还是等到他准许之后才到了他的旁边，然后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涟扭头朝他笑笑，“今天去了不干净的地方，怕惹上跳蚤，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对了，我要的洗澡水准备好了吗？”
林小九一听沈涟的话，也是浑身一哆嗦，眼下听到他问热水的事，当即就点了点头，随即道：“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在浴室里。”
“那我先去洗澡了，我换下了的那身衣服也不要了，你直接给我烧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我给你烧了就去做饭。”
沈涟觉得林小九这样很可爱，若不是担心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会染到林小九身上，他甚至都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了。
林小九目送着沈涟去了洗澡间，自己拿着火折子就去将沈涟刚刚换下来的衣服烧了，不过在烧的时候，林小九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只是那里奇怪了，奇怪沈涟怎么会到可能感染到跳蚤的地方去？
“好了，四郎，你们不要凑过来了，当心待会儿把你们的毛给烧到了。”
林小九扒拉开一直想要凑过来的四郎它们，拍了拍自己的手，洗了一个手之后就去厨房做饭了。
柠檬虾、凉拌长豆角、罗宋汤、素烧冬瓜、凉拌海带，最后再加上一个凉皮凉面。
沈涟的口味其实偏向于酸辣，只是以往身体不好所以不能多吃，自从他的身体好转了之后，林小九便适当的增添了其中酸辣口味的分量，只希望他能够多吃点。
在林小九的认知里，脑力消耗也是挺费体力的，多吃点肯定没有错。
看着出来的饭菜，安玲在旁边高兴道：“夫郎，我觉得我真幸福，每天都能跟着夫郎吃这些好吃的。”
林小九听着她的恭维笑了笑，也不和她贫嘴，让她帮忙将菜给端出去得吃饭了。
等林小九把饭菜端上了桌子，沈涟也洗好了澡就出来了，林小九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皂角香味。
沈涟看着那满桌子的菜色，先是夸奖了一句林小九，然后才举着筷子吃了起来。
在吃饭之前，林小九还提醒了沈涟一句，让他记得待会儿吃完饭之后把头发给擦干，不然对身体不好。
沈涟没有不耐烦，对于林小九的絮絮叨叨的叮嘱，全都应了下来。
待林小九说完这些，吃了一口沈涟给自己剥的虾之后，他才将今天发生的事同沈涟说了一声，末了看着沈涟疑惑地问道：“你说，我该不该答应这件事？”
西区平石酒楼，那是沈涟让酥饼盯梢的地方中的其中一家。
沈涟吃饭的手一顿，重新抬起来看向了林小九，笑道：“既然他如此有诚意，你又能赚钱的话，答应他也好。”
林小九本来还觉得有几分疑惑，不过眼下听着沈涟这样说了之后，他当即就不愁了，点了点头认真道：“嗯，那我就应下了他的条件好了。来，你尝尝这个汤，今天这个菜可新鲜了，你喜欢得多喝点。”
“好。”
第205章 小插曲
在沈涟给了自己建议之后, 林小九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并且和那人签订了正式的契书，然后很快就开始准备起要用的饮品来。
那家酒楼主要要的东西就是梅子汁以及成箱的冰激凌, 为此林小九还专门去定做了装运的容器, 保证它们在到达那个酒楼之前都是完好无损的状态。
因此, 除了每天店里的买卖之外, 林小九又多了一份进项。
这日天气大好, 虽然出了太阳却也不至于到了太热的地步。
但是依旧是暑天, 林小九这店里的生意依旧格外的好，不管是内里叫号的还是外面排队的, 这些都积累了不少人。
人们拿着从林小九店里买到的梅子冰、奶茶、冰激凌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 脸上都带着几分高兴的神色。
留在店里的则是那种不赶时间的，她们慢悠悠的品鉴着自己的蛋糕, 时不时的喝一口自己的冰饮。
不管是从里面看, 还是从外面看, 这个店铺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
冉婉钧过来的时候，林小九正在处理店里因为太小了而排不开, 客人们拥挤着差点打架的事。
只见林小九轻言细语的朝着那吵闹的人群解释了几句，那人还恶心恶气的想要做些什么, 随即林小九脸上都没有任何变化的说了两句, 那男人不甘不愿的离开了。
待那男人离开之后，林小九又扭头看向刚刚同那男人发生争执的小姐，朝她说了点什么之后, 那小姐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两人看起来都像是在阳光下闪着光的人, 冉婉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不由捏紧了自己的手绢, 心里开始隐隐的抽疼了起来。
冉婉钧依旧记得自己上次跑出来的时候, 林小九对着自己拿冷漠的眼神，而他现在又装成这般和善的模样，简直就是可笑。
冉婉钧甚至觉得，如果当时的林小九救了自己，那自己就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也不会变得那么可怜。
冉婉钧觉得林小九不救自己，完全就是因为他嫉妒自己，担忧自己被救了之后取代了他的位置，她的涟哥哥就不会理他了。
这段时间受的罪，已经冲淡了沈涟对于她的冷漠，眼下她的脑海里只记得自己明明可以逃跑成功的，只是由于林小九的私心，她才会遭受了那么多的折磨。
懦弱的人习惯于将自己的不幸，归咎到旁人的身上，这样她才能减轻几分自身的痛苦，而冉婉钧则是其中的佼佼者。
冉婉钧也没有在原地停留多久，她这次是趁着府里的人交班的时候逃出来的，眼下她虽然只是一个粗使的奴婢，但是也不妨碍那府里万一发现她不见了，再来抓她的可能。
毕竟，那人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对她的身子却是迷恋得紧。
冉婉钧这样想着，轻轻的嗤笑了一声，抬头又看了一眼林小九店铺的方向，此时林小九已经回到了柜台后面去收钱了，她也扶着墙壁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待她找到了机会，她总能找回自己想要的一切的。
*
最近朝堂之上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只是那些变化格外的微小，除非格外小心谨慎的人，不然察觉不到任何的变化。
只是这堂上的大臣们，大多数都是心思如尘的人，自然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只是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只能小心敬慎的观望，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只是相较于大臣们的谨慎和不解来，新皇的表现可谓是肉眼可见的欣喜了，甚至于在堂上听着大臣们废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无聊到打哈欠，而是津津有味的听着了。
这日，在众人照例说完自己管辖下的事，新皇准备退朝的时候，户部侍郎却是直接就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已经开始打哈欠的新皇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坐直了身子等着听他说话。
那户部侍郎见到皇上的样子，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又朝着他行了一礼。
“近日来，我户部有不少官员告假。”
皇上正在打哈欠的动作一顿，随即扭头看向了他，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户部的官员都那么弱不禁风的吗？眼下这个时节，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告假？”
户部侍郎没有想到皇上会这样说，他稍稍的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都带上了几分焦急，迫不及待的道：“不是的皇上，他们的身体都很好，我只是怀疑，他们是不是遭遇了不侧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告假。”
新皇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开玩笑的味道，“徐爱卿，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这般体谅下属的官员。只不过谁敢在这京城中谋害官员，更何况若是谋害了之后，这京城里难道不会有几分风声吗？”
“可是。”
还不待那户部侍郎说些什么，新皇就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扭头去看不远处的镇府司司长秦逸，朝他问道：“这京城内外的安全皆有你们护卫，你们衙门可是接到户部官员家属的报案，亦或者是听说有什么命案发生？”
秦逸径直站了出来，也没有去看户部侍郎，径直道：“并无，这几日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官员失踪或者是遇害的案件。”
新皇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又看了户部侍郎，朝他道：“好了，你也听到了，眼下并没有出事，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不过，你们那里的官员真的该好好地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了，眼下还是夏季时节，他们就那么容易生病，若是到了冬日难熬的时候，他们又会变成如何？户部可是朕最器重的衙门，在里面的官员更应该好好的保重身体，为朕护好那些银子才是。”
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户部侍郎的脸色有些难看，最后也只能朝着面前人行了礼，不甘心的道了一句，“是，之后的日子，臣定会遵从陛下的旨意，好好的监督门下的大臣锻炼身体的。”
新皇朝他点了点头，虽是赞成了他的说法。
等到户部侍郎说完话了之后，跟在新皇身边的太监又站了出来，朝着下方的众人问了一句，“诸位大人可还有要事汇报？”
眼看着无人应答，那太监直接就宣布了退朝。
新皇在离开之前，还朝着沈涟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沈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看他。
待新皇离开了之后，大臣们都三三两两离开了。
沈涟自然也不意外的跟着往外面走去，只是还没有走到几步，他便被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拦了下来。
沈涟被人拦下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很快在发现拦下自己的人是谁之后，他立马就朝着面前人行了一礼，客气道：“林国公。”
林国公本来就对沈涟很满意，眼下看着他这般恭敬的对着自己，也是越发的高兴了，“我与沈大人一见如故，不久之后我家里有一个花宴，不知沈大人可否有空赏脸来坐坐。”
沈涟听到林国公的话当即就反应了过来，朝着面前人行了一礼，客气道：“承蒙林国公厚爱，沈某本来不该推迟，只是近日沈某家里有事，离不得人，怕是不能赴约了。”
那林国公本来还想问问沈涟有什么事的，但是很快脑子一转又想到了不久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沈涟父母的事，原本有些不太好看的脸上顿时带上了几分笑意，不住的朝着面前人道：“既然有事，那我们改日再约便是。”
“多谢林国公体谅。”
沈涟朝着林国公客气的道别之后，随即径直朝着外面走了去。
户部侍郎在沈涟的背后，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他刚刚听完了沈涟和林国公的对话，原本对他的疑虑打消了不少，只是他眼下还是对他有所怀疑，他总觉得要出大事了。
沈涟在离开了皇宫之后，先是去了国子监，确定今天没有多少事之后，又在那里换了一身常服，紧接着便转身去了西厂。
来到西厂的时候，陈冕早就在里面等着了，在见到他过来之后，立马朝着他道：“沈大人，你可算是来了，那些官员已经招供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涟扭头看向他，笑道：“先让我看看他们招供的内容，我们再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好好，我们就是该这样。沈大人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他们的口供。”
两人从门口进去，穿过了长长的走廊，然后往最里面的密室走了去。
一路上经过了不少隐秘的牢房，里面关押着不少受过刑，此时依旧绑在刑具上的人。
若是户部侍郎在这里，他定是可以认出这其中的大部分人，正是他刚刚在朝堂上向皇上起奏，说是请了病假的人。
其实这些人并没有请病假，而是被锦衣卫的人趁着夜色的时候，直接就带到了这西厂来审问了。
*
林小九今日关了店门之后没有径直回家去，而是带着安玲去了街道上的城署局，他准备去那里问问，有没有在他们那里备案准备出租或者出卖的店铺，若是这城署局没有合适的店铺，那他也可以再去不远处的牙人那里问问，左右是要弄一个店铺出来，将蛋糕和饮品分开，不然这店铺是真的招待不了那么多客人了。
林小九掂量着自己还算充裕的银子，想着最好是两个挨着的店铺，若是实在不行的话，那他就盘个大酒楼下来，每层弄一种，这也省得她们多跑两步了。
第206章 办事
林小九是带着安玲一起过去的, 在路上还遇到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看着安玲一直眼巴巴的盯着那糖葫芦，林小九直接就给她买了一个。
安玲一边吃着冰糖葫芦, 一边朝着旁边的林小九道：“小东家, 你对我真好。”
林小九扭头看了她一眼, 看着她腮帮子吃的鼓鼓的样子, 轻轻的笑了一下, “只是给你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就是对你好了？”
安玲将那颗糖葫芦吞了下去, 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道：“我爹娘都没有给我买过这糖葫芦, 你给我买了当然是对我好了。”
林小九觉得安玲这丫头真是单纯, 以后得多看着点。
两人眼看着就走到了城署局，他也就没有继续和安玲说些什么, 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走吧, 我们到地方了。”
安玲眼看着到了城署局了，望着面前令人敬畏的地方, 她有些慌张的把最后一颗糖葫芦给扯了下来，嚼吧嚼吧了吞了下去, 然后大步跑上前去跟在林小九后面进去了。
*
林小九一进门, 他就觉得今天这城署局有些不太对劲，往日里这个时候过来，这里的很多人都下班了, 这里应该会很冷清才是, 可是今天这里的衙役们来来往往的, 看起来都很忙碌的样子。
林小九一进门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有正在拿着东西往外走的衙役看到他进来, 口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小九倒也没有把他的态度当回事，毕竟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好像真的很忙的样子，于是笑着客气道：“我是过来问问这里有没有人来登基店铺出租或者出售的。”
他们眼下正忙，不能费时间给他弄这些东西，衙役皱起了眉头，挥了挥手就想要赶着林小九离开，结果他才刚刚有了动作，不远处就有人叫住了他。
“赵刚，你等一下去忙你的。他是我认识的人，我来帮他好了。”
这名叫赵刚的衙役听到了那人的话，脸色当即就变化了一瞬，甚至带上了几分错愕，他看了一眼面前的林小九，却不敢再继续多说什么，朝着说话那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等到赵刚离开，刚刚同他说话的周易就走到了林小九面前，朝他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林小九点了点头，面上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是有一点事，但是你们现在是不是挺忙的？如果忙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周易听到林小九的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同伴们，轻轻的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也不算是很忙，只是眼下这任务刚刚颁布下来，大家还有些不太适应，眼下正在瞎忙而已，说说你有什么事吧？”
林小九倒也没有怀疑他的话，听到他这样说了之后，当即就把自己想要再租一个铺子的事说了出来，最后还加上了一句，“对了，如果有空的地，能拿来修房子做生意的，我觉得也是可以的。”
若是有人想要出售铺子，城署局这里自然是会有备案的，而且比起牙人那里零星的铺子，在这里备案的铺子基本上都是很好的那种。
因此，在听到林小九是过来找铺子的，周易倒也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随即同他道：“只是这点小事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拿名册过来，看看最近这地界有没有什么登记的铺子。”
“麻烦你了。”
“不客气，小事一桩罢了。”
周易将林小九引到了一个位置坐下，他自己则是大步流星的朝着不远处的档案处走了过去。
在周易去拿材料时，林小九就在那里看着这城署局里的其他人，而安玲就像是一只离不开鸡妈妈的小鸡，老老实实的待在林小九的背后，时不时的看一眼这衙门里她惧怕的官老爷们。
林小九发现这衙门里的人是真的很忙，就在他坐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不少人急冲冲的进来，然后又快速的出去。
偶尔有一两个好奇看着他的，也都很快调转了自己的视线，急冲冲的往外面走了。
林小九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才会让他们这些往日里格外悠闲的官员，眼下忙成这个样子。
只是还没有等林小九从中看出什么端倪，周易已经拿着册子出来径直走到了林小九面前。
“你看看，这个是最近登记要出租和发卖的铺子，这边是店铺的位置，这里是店铺的大小，这边则是想要的租金或者是卖钱。”
周易将册子放在了林小九面前，不远处就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林小九听着那人催得急，知晓他们定是有要紧事要做，当即也不想耽误周易的事，直接道：“眼下你正忙，我可以自己抄一份这个，我自己去看看。等我确定了要租或者是要买那个了，我再来麻烦你，可以吗？”
周易闻言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是最近这衙门里的事情多，他也不好再叫人陪着林小九去，于是也只能找了纸笔来给林小九，让他抄完了自己去。
林小九的字虽然写得歪歪斜斜的，但是基本上还是能认得出来写得什么，在他抄完了之后，他就将那名册还给了周易，客气了两句就离开了。
周易笑着将人送了出去，在他快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喊住了他，然后朝他叮嘱道：“最近这街道上有些乱，你开店做生意的时候注意一些，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喊我们衙役，或者去附近的衙门求助。”
林小九被他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看他是好意，于是迟疑着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谢谢。”
见林小九将自己的劝诫听了进去，周易这才送他离开了，然后拿着那册子去了库房，将它还给了守在库房里的人。
那守库房的小吏接过了周易还回来的册子，朝他挤眉弄眼了一番，笑道：“刚刚那个是谁，让周哥那么上心？”
周易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也不答话，转而道：“最近几日局里忙，你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这里也要守好。”
“是。”眼看着周易不想说，那小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倒也不再问了。
等周易离开之后，旁边另外一个资格老了一些的人，这才朝他道：“你刚刚来你不知道，那哥儿应该是某个大官的夫郎，不然周易才不会那么费心。”
“你这话怎么说？”那小吏来了兴趣，凑到了那个老人面前，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人神秘的一笑，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子，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样子，小声道：“你知道为什么你周哥现在升任那么快吗？”
小吏摇了摇头，眼里浮现出了几分迷茫。
“这还不是因为他会做人，你可知道凡是有点身份和地位的人，在你周哥那里都能得到优待，他这样做就是为了保证有一天能遇到一个贵人。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他巴结的哪个贵人成了事，对他开始了提拔，他也就开始水涨船高了起来，眼下对着自己认识的人，自然也就更加尽心了。”
小吏听到他的话，砸吧了几下嘴，眼里浮现出了几分艳羡，小声嘟囔道：“周哥可真厉害。”
小吏来这里的时候很短，可是就在这短短的几日之内，他就见证了周易从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小吏，迅速的被提拔为一个小队的队长，眼下又被派去参与重要的事，眼看着就要再往上走了，这让他怎么能不羡慕。
“可不是，这看人的本领，可不是啥人都会的。”
*
沈涟进了西厂之后，先是同陈冕去看了那些供词，眼看着那些东西和他上辈子调查得差不多，心里便有了几分想法。
在陈冕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沈涟直接就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书，指着上面写好的计划同陈冕说了接下来的计划，直听得陈冕不由点头连连称好。
之后两人又一起完善了其中一些细节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沈涟同便同他告辞离开。
在沈涟下了马车，快要进家门的时候，却被一个男人给拦了下来了。
那人一看沈涟当即就围了上来，在沈涟疑惑的视线下，朝着沈涟谄媚道：“沈大人，我是这京市府衙的内衙。”
沈涟点了点头，目光淡然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内衙也是给惯会看人眼色，在沈涟眼里浮现出几分疑惑之后，他当即就道：“是我们老爷有请，他想要就沈大人父母判决的事，同大人商议几句。”
听着他这样说，沈涟当即就明白他们老爷想要做什么了。用他那对不成器的父母做筹码，不是想要卖自己一个好，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的态度，之后再决定该怎么做。
沈涟觉得自己眼下还没有空收拾他们，着急处理他们也不太合适，的确是得去见见这位大人，让他帮自己把事情拖一拖。
想明白了这点之后，沈涟便朝着眼前人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道：“既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道大人他定好的是什么时候，我也好去赴宴。”
眼看着沈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没有白跑一趟的内衙当即亢奋道：“我们老爷这几日下了值之后都有空，只看大人什么时候有空，知会我们老爷一声便是。”
“岂敢，还请回去帮我通传一声，沈某明日就去府上叨扰。”沈涟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将人给送了走。
待那内衙走了之后，沈涟又就赴宴的事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第207章 这辈子最讨厌打孩子的人
想到推开门进去就能见到林小九, 沈涟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笑容，只是这份笑容很快就因为发现林小九还没有回来，从而慢慢的收敛了下去。
“你是说, 他今日还没有回来, 也没有让人送信回来？”
安若站在沈涟的面前接受着他的询问, 她只觉得眼前这个漫不经心说这话的男人格外可怕, 可怕到她只能低头应是, “是, 大人，我今天一天都待在家里, 却没有看到夫郎回来。”
沈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最后决定道：“你同我一起出去找人。”
不管林小九在外面做什么, 眼下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的时候, 一向注重沈涟身体的林小九不可能到了现在还不回来, 更不要说连个信都不送了。
眼下怕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脚，这才没有回来。
沈涟吩咐完安若, 自己转头就去了屋子里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在离开房间时, 看了一眼放在官服上面遗落下来的皇上给的牌子, 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起出去了。
*
此时的林小九正躲在暗处，看着不远处的院子，脸上的表情格外纠结。
旁边的安玲听着里面的动静, 脸上显出几分慌张来, 她轻轻的拉了拉林小九的袖子, 小声嘀咕道：“夫郎, 我们怎么办啊？难道, 我们要一直守在这里？”
林小九抿了抿唇，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是眼神还看着不远处的方向，眼里满是纠结的神色。
林小九今天拿着周易给自己的那份名单，按照上面的地址一个个去看了地方，结果看到这最后一个地方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上次被自己撞掉冰淇淋的小孩。
和上次打了补丁，身上还算干净的小孩不一样，眼下这个小孩浑身青紫，走路还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就是一副受虐不轻的模样。
在看清小孩那青紫交加的脸时，林小九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他当即就想起了上辈子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被虐待致死的孩子。
那瞬间，林小九什么都没有想，直接就跟在了那小孩后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路上林小九都在想办法，如果虐待孩子的是他的家长，那他就让衙役把他们的父母抓起来，然后给这个孩子找个好人家。如果是被别人欺负了，他也会想办法帮一帮。
等林小九带着安玲一路跟着那个孩子回到家时，他发现这个孩子的家里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甚至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这个家已经算得上是小康人家了。
林小九皱着眉头，他不明白这户人家既然那么殷实，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一个孩子，很快他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从外面提着一桶水走了进去。
在看清她的样子时，林小九不仅被她脸上的伤痕所震惊了，更诧异于她的脸，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上次在他的店里被她相公打的那个女人。
林小九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女人见到回来的孩子后，先是问了他什么，然后看着他摇了摇头，之后女人便抱着他哭了起来。
林小九在不远处看着，想到上次那个男人的做法，他便料定他们两个应该都是被上次那个男人给打的、但是他不明白，明明这个男人都做了这种事情了，女人为什么还不离开那个男人，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挨打。
林小九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办，眼下听着安玲在旁边询问，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到沈涟已经回来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问问沈涟有没有什么办法。
林小九觉得女人不想离开那个男人，林小九没有办法做些什么，但是那个孩子还那么小，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太可怜了，如果有办法的话，他还是得救一救。
“我们回去吧！”
“嗯。”
安玲以前是在这种地方生活的，眼下跟着夫郎和老爷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她本能的开始惧怕这种地方，这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此时听到林小九的话，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跟着自家夫郎就要离开。
就在两人起身之际，一个不算高大、却满脸阴霾的男人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径直朝着那母子二人的房子走了去，
林小九甚至在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原本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拉着安玲就扭回了头去。
林小九盯着那个院子，只见在那个男人走进了房子之后，里面先是传来了一阵砸东西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轻微一阵击打皮肉的声音，很快便是孩子的尖叫、女人的求饶，以及男人的怒吼声。
林小九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刚刚还亮着灯，有说话人影的屋子里，此时都像是失去了人的空屋子，安安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响。有些人家偷偷影藏在了墙头，甚至听起来热闹。
林小九一见这情况便明白他们要么就是不想管，要么就是觉得打人的事见怪不怪，只当是家常便饭了，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去报官。
结果就在林小九转身的瞬间，他又听到了刚刚那个院子里传来了哭喊声。
“父亲，你不要打母亲了，你打我好了。”
“儿子，你让开，你快让开。他会打死你的，你快让开啊！儿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你这个小畜生，你让老子打你，好，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林小九脑海里是上次赔给那个孩子两个冰淇淋时，那个孩子乖乖朝着自己道谢的模样，耳边却是那两人的惨叫声，咬了咬牙朝着旁边的安玲道：“我先去拖延时间，你去衙门请人过来。理由，理由你就说这里失火了，需要救火。”
这家长里短的事，衙门的人可能不会管，但是如果说是失火，那一定会有人过来的。
安玲觉得林小九这样说的不太妥当，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于是到了最后只能看着林小九点了点头，“好，我去了，夫郎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啊！”
林小九看着安玲走了之后，听着不远处的惨叫声，其中女人的声音还是那么高亢，孩子的声音却是逐渐弱了下去。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来到墙角的杂物堆扒拉了一下，找到了几个稻草，一狠心点燃了起来。
等到火烧出了烟雾，林小九立马就朝着四方喊道，“着火了，这家着火了，有没有人出来救火啊！”
林小九这话一出，旁边离的近的人听到了，犹豫间还是有人跑了出来，在看着这个角落起火的时候，他也跟着喊了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出来救救火啊！”
火势在变大，人渐渐变多，有人直接去拍了那男人的房门，喊道：“徐老二，你别打了，快点出来救火。”
林小九一听这话，他便明白了这些人都知道里面在打女人和小孩，只是因为这是家务事，所以完全没有人管。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林小九悄悄的抽出了一根棍子藏在了身后，然后等着面前的门打开。
男人打开了门，看见了外面的火势，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急冲冲的回了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拿着水桶和别人一起救火了。
林小九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趁人不注意时溜了进去，在里面找了找就看到了躺在客厅里生死不明的孩子，以及抱着他哭得凄惨的女人。
“好了，你就别哭了，趁着男人不在，你快带着孩子跑吧！”
女人被突然说话的林小九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林小九时，立马就认出了他。
“甜点铺的小东家。”
“是我，你想要被打是你的事，但是你要给你的孩子一条生路啊！”
林小九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气愤，他是一个孤儿，生来就没有父母，但是他知道正常的父母是会为孩子着想的，而不是让一个孩子快要被打死了还不敢离开。
父母自己的懦弱，最后全都害在孩子身上，这才是最无耻的事。
女人听到林小九的话就是一愣，随即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咬牙道：“对，我得给我的孩子留条活路，他得活下去。”
林小九见她还不算是无可救药，顿时也跟着心软了几分，走过来就要搀扶着她，同时道：“这就对了，离开了之后再想办法还是能活下去的，你不离开，你就只能天天被打，若是那天被打死了，你这才是不划算。”
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小声的哭泣着，在林小九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走。
结果在两人快要走到门口时，他就听到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你们这是要去那里？！”
林小九抬头一看，刚刚出去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此时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此时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把斧头。
林小九一惊，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惧意，他抿了抿自己的唇瓣，直接就走到了女人面前，挡在了他们之间，看着他道：“你打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杀了我们，你自己也活不了的。”
男人已经打红了眼，此时听着林小九的劝告，只是嗤笑了一声，然后道：“他是我媳妇，是我花钱娶回来的，我打她两下怎么了，我就算打死她了，别人也只会说上两句！”
林小九看着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他们这边过来的男人，大声劝诫道：“我劝你不要过来，放我们离开，我们之后也不会找你麻烦。”
第208章 救下安置、购买酒楼
林小九一边说着安抚面前人的话, 一边将手悄悄伸向了背后，想要在这个疯子发难之前制服他，最好能将他直接打翻在地上。
“不, 他是无辜的, 你让他走吧！我留下来, 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行。”女人听着男人的话, 当即就慌了起来, 连忙放下自己的孩子, 想要去扯面前人的裤腿，想要他放林小九一条生路。
男人却是嗤笑了一声, 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慢慢的朝着他们逼近了过来，同时道：“无辜？你这个贱人既然把人都勾搭到了家里, 那他就不是无辜的, 我今天就得让你们尝尝, 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说着男人不顾女人的哭求，拿着那斧头就朝着两人砍了过来。
林小九看着男人这不管不顾的架势只觉得他是疯了, 他径直推开了旁边还在哭泣的女人，迎着面前的人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看着他踉跄着快要摔倒的样子, 他又提着自己手里的木棍朝着他的脑袋过去了。
男人被打的痛呼一声之后，紧接着越发的狂躁了，拿着自己手里的斧头就朝着林小九毫无章法的劈了过去。
即便是林小九的身形再灵活, 躲闪之间还是被面前人给伤到了胳膊。
躲闪了几下, 林小九突然就被脚下的东西给绊倒了, 男人的斧头迎头劈下, 院子的院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了, 紧接着便是一大批佩刀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施暴的男人被这一动静给惊住了，下意识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院门口，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沈涟就是在这个时候跟着这些锦衣卫一起冲进来的，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之后，他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也不顾旁边的锦衣卫在做什么，径直抽了他腰间的佩剑冲到了男人面前。
在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沈涟先是一脚将男人给踹翻在了地上，看着在地上滚了两圈的男人，沈涟踩着他的胸膛，手上的剑径直就朝着男人的脖子去了。
“沈涟！！！”
林小九在开始的愣神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发现沈涟竟然想要杀人，当即就叫了出来。
沈涟手里的动作一停，神色之间的怒气明显收敛了一些，将要落在男人脖子上的刀往下移动了一下，在他刚刚砍伤林小九的地方，划拉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又在他身上多踢了几脚。
待沈涟做完这些，地上的男人只有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份。沈涟这才收了自己手里的东西，然后去将地上的林小九扶起。
林小九看着沉默着给自己整理的沈涟，只觉得有几分后怕，他明确看见了沈涟眼里的杀意，若是自己喊慢一些，怕是那个男人真的会被沈涟给当场杀死。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里有火情吗？”
领头的锦衣卫看着这一院子的狼藉，再看看已经把林小九扶起来，神色难看的沈涟，主动开口询问了一句。
林小九察觉到沈涟明显在生气，而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这让他有些难过，听到问话也只是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见他在打人，看样子快要打死了，所以想要进来救人。”
林小九说这句话时，只觉得正在给自己胳膊包扎的力道重了几分，让他轻轻的嘶了一声。
那锦衣卫的头领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眼看着进来之前沈涟那么焦急，救完人之后一言不发的给他处理着伤口，当即就明白这说话之人恐怕就是他的夫郎了。
他当即也不再提火灾的事了，立马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朝着面前人道：“既然是他行凶伤人，那我们就拿他回去审问好了，若是审问出了什么结果，我们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他的话一说完，那边便有人去抓着那个行凶的男人，刚刚还在林小九面前逞威风的男人，此时就像是一只小鸡一样被锦衣卫给拎着，他所有的反抗都像是闹着玩似的被镇压在了下去。
沈涟默默地给林小九处理完他的伤口，也没有同他再说什么，而是径直来到了那锦衣卫面前，朝他拱手道：“今日事发，有劳各位了。待会儿我要将他们送到医馆去，我就不同你们去了，明日定当好好答谢。”
那领头之人听到沈涟的话，立即摆了摆手，语气客气，“沈大人这是那里的话，我们见到了令牌，自然是得听命行事的。”
说完也不在这里过多停留，拿着那闹事的男人便在周围街坊邻居好奇的目光当中走了出去。
目送着他们离开，沈涟这才看了一眼林小九，口气冷淡道：“我们去医馆。”
林小九和沈涟在一起那么久，即便是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那么生气。眼下看着他这幅样子，林小九自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可是看着不远处还在瑟瑟发抖的母子两个，他还是伸手去扯了扯面前人的衣袖。
在沈涟回头看向自己时，林小九这才小声道：“那个，我们把他们也带回去吧！我救了他们，总不能让他们因为得不到医治而死在这里吧！”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话，先是看了一眼那狼狈不已的母子二人，紧接着扭头深深的看了林小九一眼，就在他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又扭头对着旁边的安玲和安若吩咐道：“你们去帮忙，带着他们一起去医馆。”
“是。”两人点头应了声，然后跑到了那一对母子的面前，将人扶了起来准备离开。
在沈涟往外面走的时候，林小九还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还在生气，勾着他的手都是小心翼翼的。
沈涟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小九的小动作，扭头看了他一眼，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却还是牵上了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林小九嘴角翘了翘，也没敢笑出声来。
到了医馆时，那医馆已经关门了，还是沈涟拿着自己的牌子强硬的叫开了门，让那老大夫出来问诊。
老大夫不情不愿的出来，身上还披着快要休息时的外袍，在看到林小九受伤的胳膊时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意的样子，直到又看到不远处的那对母子后，脸色才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慌忙叫药房里的学徒去准备止血的东西。
老大夫最后仔仔细细给众人检查了一个时辰，发现林小九这是轻伤，只需要回家去好好的调养调养，每天按时换药就可以了。
而那对母子这是长期受到虐打，身上就没有几块好的地方，甚至小孩的骨头都断了不少根，若是再送过来晚一些，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听到那老大夫絮絮叨叨的叮嘱，林小九忍不住在旁边骂了一句，“畜生，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沈涟在旁边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滑落到他手上的手上，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女人没有钱，眼下那个家也是不能回去了，最后还是林小九央着沈涟拿了钱，宽慰了他们几句，让他们住在医馆里养病。
临走之前，那昏迷过去的小孩清醒了过来，顶着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同林小九道了谢。
林小九鼻子一下子就酸了，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碰到了那不靠谱的父母。
“你好好养病，哥哥改日再来看你。”
*
林小九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惦记着他们母子，兴致都不怎么高，直到回到家之后，突然想起一路上沈涟都没有理会过自己之后，他又开始慌张了起来。
一进家门，安玲和安若就跑去做饭了，而沈涟则是拉着林小九回了房间给他张罗着换身衣服。
林小九看着忙里忙外，就是不跟自己说话的沈涟，抿了抿唇瓣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他，拉着他的袖子道：“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沈涟却是一下子就甩开了他的手，甚至力气大到甩到了他的手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两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沈涟看了一眼林小九，发现自己没有动到他那只受伤的手之后，又扭过头去继续自己的动作。
林小九却是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觉得有几分委屈。
这份委屈一直持续到吃完了晚饭，在沈涟帮着他一起洗漱重新上了药，上床睡觉也不理会自己的时候一下子就爆发了。
林小九越想越气，最后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沈涟，一下子就翻到了在他的身上，压着他道：“你干嘛！你为什么不理我，我不是都知道错了？”
黑暗中看不清沈涟的表情，林小九只能看到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然后冷冷的道：“下去。”
“不下。”
“下去！我再说最后一遍。”
林小九也不知道那里来的气，明明今天受伤的是自己，现在被骂的还是自己，他一下子就来气了，俯下身去就在沈涟的脸上咬上了一口。
“我不。”
沈涟似乎是忍无可忍了，一下子翻过了身来，径直就将林小九给压在了身下，吼道：“你今天就不能好好睡觉了吗？”
林小九被沈涟吼的有些懵，可是他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时，却发现他的眼睛通红，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林小九心里咯噔了一下，气一下子就消了，他抬手勾上了面前人脖子，小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林小九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但是他觉得认错就对了，万一把沈涟哄好了呢？
“我保证，我不会再有下次。所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林小九低声哄着，语气小心翼翼的。
沈涟定定的在上方看了他一会儿，随即附下了身来将他抱在了怀里，然后在他唇瓣上重重的吻着。
很快，动作之间变得越发的激烈，仿佛那都不是吻了，还伴随着一阵撕咬。
林小九觉得自己的嘴巴很疼，可是他不敢说话。很快他的唇瓣上就传来了一股子铁锈味，紧接着便是沈涟慢慢停下来的动作，然后他又变成了轻轻的舔舐。
最后沈涟自己也累了，逐渐的停了下来，趴在他的身上，语气轻飘飘的，却还带着几分能让人察觉到的后怕，“还差那么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心头就是一震，他像是突然就明悟了沈涟的担忧，如同自己担忧着沈涟一样，沈涟也在担心着自己，所以才会在看到自己处于了危险当中时，表现得那么生气。
眼下林小九是彻底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他环住覆盖在自己身上，直接将脑袋埋在了自己肩膀上的男人，小声道：“对不起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但是我保证，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似乎是被林小九的话给劝住了，沈涟沉默了一下，这才伸手将自己怀里的人抱住，越抱越紧，最后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只有你了，所以你不能再让我担心。我今天推门进去的一瞬间，我的心脏都差点跟着你停止了动静。”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话，心头砰的一下就炸开了，像是有一个烟花在其中开放，在他的眼前绽放出了一个绚烂的烟火。
沈涟说话期间逐渐将林小九越抱越紧，差点让他出不了气，直到林小九闷哼了一声，沈涟这才逐渐的放开了他。
林小九在被沈涟逐渐放开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沈涟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刚刚对着自己发脾气的样子，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所以才会用生气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
林小九一下下的抚摸着沈涟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一般，最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去看了自己怀里的人，看着他趴在那里不动的样子，轻声道：“我们做吧！”
沈涟没动。
林小九却是牵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下面，轻声道：“我想要你。”
沈涟侧过头来看他，语气闷闷道：“别闹，你已经受伤了。”
林小九却是笑着凑过去吻了吻他，给了沈涟一个略带血腥味的吻，蛊惑道：“没关系的，反正我也用不到手，不是吗？而且，我今天有瞬间也以为我要死了，我现在只想确定我自己还活着。”
林小九看着沈涟没有动，吻着他的力道越发的深了，甚至开始了自己的小动作，在感觉到沈涟逐渐粗重的呼吸之后，他轻轻的笑了笑。
沈涟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眼下感受到林小九的动作，终于还是忍不住磨了磨牙，然后一下子反客为主的吻了回去，恶狠狠的道：“这是你招的我。”
“嗯，这是我招的你。”
林小九抬手勾住沈涟的脖子，任他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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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来，安玲和安若一起做完了早饭，两人都看着通往后院的门廊，有些纠结该不该过去叫人。
昨日里老爷的脸色那么难看，她们可不敢保证自己过去不会招惹老爷的白眼，她们觉得老爷虽然长得斯斯文文的，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可是一直都很憷他，也不知道害怕什么，但是就是单纯的害怕。
“安玲，要不，我们去偷偷的看一眼，若是夫郎他们醒了，那我们就去叫他们吃饭，若是夫郎们没有醒，那我们再退回来？”
听见安若的提议，安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嗯，好。”
两人打定了注意，紧接着携手偷偷摸摸的过去了，就在两人要路过长廊，来到后面的院子时，突然听到了有人喊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做贼心虚的两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林小九和沈涟。
林小九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们，而沈涟则是目光冷淡的盯着她们。
安玲和安若在这里暗叫着不好，她们这才走了几步就被抓包了。
不过很快还是安若回过了神来，朝着两人说了一声，“我们已经做好了早饭了，想要过来看看夫郎你们醒了没有。”
林小九看着她们两个遮遮掩掩的样子，心里便明白该是吃的东西做好了，结果看他们还没有起，却又不敢直接过来催，于是只能这样遮遮掩掩的过来询问。
林小九朝着她们笑了笑，“刚好，我也饿了，我们吃饭吧！”
说完，林小九又去牵了沈涟的手，低声道：“走吧，你待会儿不是还要去上朝吗？”
沈涟看了一眼林小九那今天早上重新包扎过的地方，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嗯，我们去吃饭。”
一早上的时间，林小九都表现得很高兴，沈涟却像是闹别扭一样不怎么开心。
临行之前，沈涟甚至叫住了安玲，在她忐忑不安的视线中，吩咐她要好好的看着林小九，不能让他碰到水和重物。
安玲被叫住的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才被叫住了。眼下听着沈涟的分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忙不迭的点着头，小鸡啄米似的保证道：“老爷，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看着夫郎，不让他做危险的事情的。”
沈涟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林小九。
林小九看着不再生气的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保证道：“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的看着我自己，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的。”
沈涟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
林小九带着伤去了店铺里，店里的伙计们还很是诧异了一番，在他解释完了之后也就都散了去，只是上工的时候更加尽心了一些，能不让林小九碰的事，绝对不会让他碰的。
一天下来，倒也让林小九省了不少事。
等到下工的时候，林小九的店铺倒是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周易。
周易先是对林小九受伤的事表示了诧异，让他注意休息的同时还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在他疑惑地目光中解释了那东西。
“昨日太忙了，所以给你找的店铺没有找全，这些是剩下的一点地方，里面有空的铺子和地皮，你可以再看看。”
周易说完之后，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道：“对了，这些铺子的面积都比昨天的那些大，而且其中的实用性也很多，你可以看看你要那个。”
“多谢。”林小九对于他对自己的事情上心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有些感激他同自己做的这些。
周易闻言倒也没有客气，只是在将那东西给了他之后，还顺口问了一句，“对了，你今天不方便的话，需要我赔你一起去看看吗？”
“劳烦你了。”
“不客气。”
于是关了店门之后，林小九便跟着他去看了他推荐的那几个地方，甚至在知晓那些地方有些远了之后，他还特地租了一辆马车。
周易有些诧异，毕竟他觉得林小九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倒是林小九看着他诧异的样子，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我昨日晚回家还受了伤，我夫君格外的紧张我，所以我今天要是不能早些回去，怕是他也会生气的。所以，这路程虽然不远，但是有辆马车代步还是快点。”
周易对他的行为表示理解，同时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会儿，他甚至都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虽然和善，但是实际上有些冷淡的沈大人，竟然会这般的在意自己的夫郎。
想到这里，周易又去看了看旁边在观察街道的林小九，轻轻的笑了一下，不过这样的夫郎，那大人这般爱护倒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
两人走了几个地方，还真的让林小九找到了一个让他觉得格外满意的地方，那里是个破破烂烂的酒楼，因为主人的经营不善已经有些破旧了，可是它在的位置格外的好，是在一个交叉路口的中间，而且总共有三层。
林小九一眼看到它就开始盘算起了这酒楼的用处来，扭头朝着旁边的周易问道：“这酒楼是租还是卖？”
周易看着他竟然喜欢上了这个酒楼，脸上的神色又是欣慰又是纠结，最后在林小九的问话当中，还是直接道：“他是准备卖的，只是夫郎要卖的话，还是需要想清楚。”
林小九不明所以，“他卖的很贵吗？”
“这酒楼他想要卖一万两，一两银子都不少。”
*
林小九最后又看了两家，可是依旧没有那家让自己心动，他纠结了一路，还是决定回去问问沈涟看看他的想法。
而沈涟今天在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之后，抽空去见了这京城的本地衙门的县太爷，两人交谈了一番之后达成了一致。
县太爷卖沈涟一个人情，沈夫人和沈老爷的事稍后再审问，等到沈涟将手里的事情都给处置清楚，他到时候再一起处理。
沈涟下了马车之后的第一眼，却是去看了家里烟囱的方向，在看到那里飘起来的渺渺炊烟之后，他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同送自己回来的马车夫道了一声谢，这才抬脚往里面走。
那马车夫看着沈涟离去的背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贵人还真的奇怪，一路上都不见个笑脸，这一到家就开心了起来。”
*
沈涟进了门之后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玩着藤球的四郎它们，挨个摸了摸它们的毛脑袋之后，他这才径直朝着厨房走了去。
等到了厨房之后，沈涟也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确定了林小九没有自己在做菜，而是在旁边看着安玲她们做菜，自己在旁边指点着。
沈涟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心，这才转身回了房间换下了自己身上的官服。
等到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林小九也带着安玲她们把今天的饭菜给做好了，并且把饭端在了厨房的桌子上等着沈涟来吃。
林小九此时正坐在桌子前，他面前放着已经添好了的饭菜，一见沈涟过来连忙招呼道：“我刚刚听到四郎它们的叫声就知道你回来了，快来，我们吃饭了。”
“嗯。”
沈涟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坐了下来，也没有让林小九自己夹菜，自己就给他夹了不少他喜欢的菜。
林小九一边吃着沈涟给的菜，一边思索着今天的事该怎么和他说。
在沈涟给林小九又夹了一筷子香菇，连带着再给他添了一碗汤之后，他这才犹豫着把今天去看房子的事同他说了。
沈涟手里还端着给林小九的汤，看着他不方便还吹冷了一些，直接给他喂了几口，在林小九表示要先吃饭之后，他才将手里的汤碗给放了下来，然后看着林小九直接问道：“你很想要那个酒楼吗？”
林小九摸了摸脸，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来，随即小声道：“有那么明显吗？”
沈涟却是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来，他轻轻的给林小九擦了擦嘴角的饭粒，随即道：“如不是非常想要，那么大一笔钱，你估计也不会纠结，而是会直接就选择放弃。”
林小九被沈涟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于是小声道：“是的，我是想要。虽然那个酒楼破破烂烂，接手之后还需要发更多的钱修复，但是如果能拿下来的话，我就能把这个店里的主要业务发展过去。我看了一眼，它所在的位置格外的奇妙，它的一楼在大路的中间，而二楼则有一个连廊通往另一条街的小路，到时候那里弄成一栋专门卖小吃的楼。一楼卖狼牙土豆等炸串，二楼卖糖水，三楼卖蛋糕。”
“所以为难的点在于，家里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吗？”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规划，只觉得他这个设想很不错，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好了之后，那唯一不行的东西就是差钱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问话，倒也不和他打弯子，直接就点头承认了，“嗯，我回来的时候盘点了一下家里的钱。虽然蛋糕店很赚钱，但是我用的料都是好的，那些也是格外费钱的，因此到了现在为止，我也只存了八千两，这里面还有咸阳城那边送过来的，想要买那个店的话，倒是还差一些。”
沈涟听着他的话，倒也是点了点头，随即想了想道：“莫急，你这个需要一万两，而且后续还需要再装修一下，这钱少了可不行。这样，我明日去找一趟慕兄他们，同他们借五千两，到时候应该顶用了。”
林小九听着沈涟说的这个数，点了点头倒也觉得合适，不过还是小声的问了一句，“你去同他们借钱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沈涟倒是没有林小九那么多的顾忌，直接道：“我借了他们的钱，到时候也是要还的。而且，我们是朋友，若是朋友之间连这点口都开不了，那才是不合适。”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解释，只觉得自己想差了，像他上辈子和师兄弟们在一起，若是自己缺钱了，即便是自己不开口，他们也会自己把钱给送来。
眼下，林小九看着沈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小声道：“我知道了，刚刚是我想差了。”
“没关系，人总是有想的不周到的地方。我也是，你也是，但是我们一起想的话，倒也算是相互补足了。”
沈涟说着这话，又给林小九夹了一筷子他自己剥好的虾，然后看着他道：“对了，你的手成了这样不方便，今日你洗澡的时候，我帮你吧！”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这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期待的意味。
想到洗澡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林小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看着面前人道：“这，这个就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
“没关系，你是我的夫郎，帮你洗澡也是为夫的责任。”沈涟又给林小九剥好了一个虾，放到了他的碗里，然后看着他笑眯眯的道。
林小九见他这样，脸色红了一瞬，最后还是没有继续拒绝他的好意，只是看着他道：“那好吧，只是你到时候，不能对我动手动脚的。”
沈涟看着他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了。
晚上吃完饭之后，两人又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
沈涟第二日就去找了慕青，慕青则是在半夜就把他们需要的钱拿了过来，甚至因为听说后续林小九还要装修的情况下，多拿了两千两银子过来。
有了这些钱，林小九很快就在周易的牵线当中买下了那个铺子，然后找了上次给自己甜品店的师傅来帮忙装修。
眼下这几日，林小九一边养着伤，一边监督着店铺的装修，偶尔再去医馆看看那母子二人。
现在，林小九知晓了那个母子，母亲叫做崔娘，儿子叫做崔耀。
每次林小九过去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崔耀都会软软糯糯的叫他一声漂亮哥哥，直叫的他心花怒放起来。
林小九只要一看到他，每次都会觉得自己为了救他们受的那些伤都是值得的，毕竟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要是真的被他们那个人渣的爹毁了就可惜了。
林小九这样几个地方跑，虽然也有马车代步，但是总归还是有些受累的。
为了让林小九轻松一些，沈涟给林小九又找了一个哥儿过来，想要让那个哥儿给林小九当个跑腿的，凡是有事就给林小九代劳就行了。
只是林小九在带了他一阵子之后，还是觉得不太行，最后让他和安若一起在家里帮忙，而安玲则是成了他的跑腿的。
在那个哥儿过来的时候，安玲就有了危机感，后续发现林小九不换掉自己，还让自己随身跟着之后，她当即就生出了几分信念感来。
一段时间之后，原先活泼的小姑娘生生的压下了自己的性子，逐渐变得沉稳了起来。
林小九甚至觉得安玲逐渐有了几分安若和巧儿结合起来的样子，遇事虽然也会慌张，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会思考，然后逐渐把事情办得周全了。
林小九见状也乐见其成，他乐于给自己身边的人机会，但是成长成什么样子，那还是得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林小九的店铺在成形，他的伤已经好了，连带着崔耀他们的伤快要好得差不多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有点不太好的地方就是，林小九店里的生意似乎是变差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往日里爱出来吃吃蛋糕，顺带和自己的小姐妹们一起聊天的夫人小姐们变少了。
这个变化让林小九觉得奇怪，他在查了账本之后，又发现账目没有多少明显的变化，只是外带的变多了。
那就是说明，这些小姐们不来店里，但是她们还是吃了外带。
这让林小九觉得更加的困惑了起来，在看着外面形色匆匆的行人时，他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夫郎，怎么了？”安玲给林小九倒了一杯茶，看着他盯着外面不放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小九摇了摇头，看向旁边的安玲，小声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哦。”安玲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问，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好奇的小姑娘了，这段时间她成长得很快。
“对了，我看见安格过来了。”安玲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不远处的哥儿。
林小九顿时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朝着旁边看了过去，有些奇怪的问道：“他怎么过来了？”
安格就是沈涟新带回家的那个哥儿，听见林小九询问自己，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道：“这是老爷的吩咐，他说最近这城里不太平，让我过来陪着夫郎一起回去。”
“城里不太平，这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格摇了摇头，显然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只是听着老爷的命令，他就这般做了而已。
第209章 风雨欲来
林小九倒也没有为难安格, 听他这样说了之后，他便点头应了下来，说自己知道了。
很快, 几人便收拾一起回了家。
今天沈涟拖了口信说会晚点回来, 果然林小九吃完饭之后, 还是没有看到沈涟的身影。
就在林小九陪着四郎它们玩着消食游戏时, 门口突然传来了大力敲打着门板的响动声, 同时还伴有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正在逗四郎玩的林小九吓了一跳, 手上拿着的肉干也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正巧掉在了康健面前。
四郎看着同林小九一样吓到, 并且扭头看向了门口的康健, 径直将它给挤开来，然后自己嚼吧嚼吧的就把肉给吞了下去。
等把肉干给吃完了, 四郎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林小九, 在看到他紧张的盯着门口时, 它那张毛茸茸的脸上适时的浮现出了几分疑惑来。
“夫郎，怎么办, 我们要不要开门？”
门外的人一边哭喊着，一边叫着林小九的名字, 听起来格外的渗人。安玲他们都围在了林小九的身边, 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林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着她们道：“我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我们过去看看。”
“夫郎, 不然我们还是等老爷回来吧！这声音真的很吓人, 万一外面是想要行凶的歹徒, 那可怎么办啊？”
听到林小九说要过去看看, 站在旁边的安玲当即就变了脸色，伸手去抓了他的袖子，想要劝他不要冲动。
林小九却是轻轻的移开了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随即一步步朝门口走了去。
门口的凄厉声音还在响着，门板也被拍得啪啪作响。
伴随着林小九的走近，他逐渐就听出了外面在喊些什么，更想清楚了外面的人是谁。
顿时林小九的脸色变了一瞬，紧接着在安玲她们震惊的眼神之下直接打开了面前紧闭的房门。
“夫郎！”
伴随着安玲她们的惊呼，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浑身染血的女人，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崔娘，崔耀！”林小九震惊出声。
崔娘见眼前的门开了，她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将手里的孩子塞到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林小九怀里，紧接着跪了下来砰砰砰的给林小九磕了几个头。
“夫郎，这孩子以后就托给你了，让他做什么都好，只望夫郎给他一口饭吃就好。夫郎大恩，崔娘没齿难忘，今生无缘为夫郎当牛做马，来生定会尽心相报！”
说完崔娘就站了起来，再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小九怀里的孩子之后，转身就跑走了。
林小九怀里还抱着孩子，眼下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就看到崔娘跑走了。
顿时林小九就急了，只是他还抱着孩子，根本就不管你追上去，“不是，崔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先同我说清楚啊！”
喊了一会儿，林小九这才反应了过来这样不行，连忙朝着旁边看傻了的安玲和安格他们道：“你们去追她，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啊，是。”安玲和安格都惊呆了，此时听着林小九的话，却也是条件反射性的跑了出去。
留下的安若则是看向了林小九怀里的孩子，有些犹豫道：“夫郎，我们还是先看看这个孩子吧！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林小九刚刚只顾得上吃惊了，眼下听着安若的话，当即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将自己怀里的孩子给露了出来，想要看看他这是怎么了，好像刚刚递给自己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有反应。
低下头，林小九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孩潮红的面色，随即便是他细嫩的脖子上那显而易见的掐痕。
林小九瞳孔一缩，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安若，吩咐道：“你去医馆，不，我们一起去医馆。”
“是。”
林小九当下也顾不上找崔娘的事了，直接抱着孩子，匆匆忙忙间给沈涟留下了一个纸条，随即便就朝着医馆去了。
等林小九抱着孩子来到医馆时，曾经给崔耀治病的大夫还觉得奇怪，很快在看到林小九怀里孩子的样子，脸上还是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这孩子怎么了，到底是谁下的那么狠的手，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大夫，你别感叹了！你快点给他治病，他这样我觉得快要不行了。”
“哦，对对对，我们还要给他治病。”说完，大夫也不再纠结了，直接上手就要去解孩子的衣服，想要看看他身上除了脖子上的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也受了伤。
结果一揭开衣服，崔耀身上就滚落下一个盒子来，即便是上面沾了血迹，可是依旧能看出上面的精美花纹。
林小九看着那奇怪的盒子，伸手去将它捡了起来，皱起了眉头放在了一边。
待那大夫解开了崔耀的衣服之后，他们这才发现他瘦小的胸膛上，印着一个青紫的脚印，那个脚印一看就是大人给踢得，而且还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看着那青紫的脚印以及脖子上的掐痕，他们不难猜出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九甚至都因为不敢看而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才会那么狠心，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下狠手。
那老大夫一边叫着造孽，一边吩咐学徒去准备东西，然后给孩子诊治起来。
等到处理得差不多了，崔耀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只是呼吸稍稍平和了一些。
林小九扭头看着旁边不住摇头的老大夫，有些担忧的问道：“大夫，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老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叹了一口气，“我做了我自己能做的，接下来这个孩子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了。若是熬不过，怕是…”
林小九抿了抿唇，扭头去看旁边的孩子，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林小九在那里陪了一会儿，很快去追人的安玲和安格也跟了过来。
安玲一见到林小九就心有余悸道：“夫郎，我们没有追到人，那崔娘的身影明明就在前面，结果我们一追过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林小九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害怕，有些不解的道：“那你害怕什么？”
安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林小九，小声道：“我追她追不到，她在我面前嗖的一下不见了，而且她还穿得那么血淋淋的样子。我觉得，我觉得她很像鬼。”
林小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了，看着她的神色也有些复杂，可是想到那崔娘穿得一身血衣，再结合安玲说的这些，倒也明白她这样的想法是怎么出来的。
眼下追不到人，林小九也不知道去那里能找到崔娘，再加上天色已经晚了，他也就没有让安玲他们再出去，而是让她们先休息，等到沈涟回来再想办法。
就在林小九盯着床上那个人事不知的孩子发愁时，医馆的门又被人拍响了，紧接着便是沈涟带着几个锦衣卫走了进来。
林小九一见沈涟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他有些奇怪道：“你怎么那么快就来了，而且还带着那么多人一起过来？”
沈涟一听他的话却是直接道：“你怎么在这里？我是来找崔娘和她的孩子的，这孩子的父亲有些问题。”
两人听着对方的话，皆是相互愣了一下。
最后还是沈涟先开了口，朝着林小九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今天不是说了我会晚点回家，你该在家里休息等着才是。”
林小九倒也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就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沈涟，随即担忧道：“也不知道崔娘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身体才刚刚好，眼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涟听完他的话，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旁边的林小九，直接道：“她送这个孩子过来的时候，还有没有其他附带的东西？”
“附带的东西？”林小九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将刚刚从这孩子身上掉下来的，还带着明显血迹的盒子拿了出来，递到了眼前人的面前。
沈涟一看见那盒子，眸子轻轻闪了一下，随即打开来看着里面的东西，只见里面放着几个小本子，做工很是精细的模样。
沈涟定了定心神，将那本字翻看了一会儿，紧接着递给了旁边的锦衣卫，吩咐道：“把这东西拿回去给陈都尉，告诉他东西找到了。”
“是。”
沈涟吩咐完，待那人离开了之后，又扭头看向面前的林小九，直接道：“待会儿我会去崔娘那个宅院看一看，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你让安玲和安格陪你回去，安若在这里守着孩子。她心细，有什么事也可以及时告诉你。”
林小九听着沈涟这一连串的安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嘴之后又发现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只能点了点头，直接道：“是，我知道了。”
沈涟摸了摸林小九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嗯。”
沈涟将林小九送到了家门口，看着他进了家关好了门之后，他又盯着门上的血迹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了。
*
林小九回到家里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之后，终于在天光快亮的时候睡了一会儿。
听着鸡叫迷迷糊糊醒来，林小九先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今日要做的事，这才慢慢的走下了床。
林小九下床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发现那里没有人动过的痕迹，知道沈涟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他略微有些担心，不过很快他就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林小九知道自己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他可不能一直在这里耽搁时间。
林小九这般想着，又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即便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出去了。
洗漱完之后，林小九先是去了厨房，发现安玲和安格已经在那里准备早饭了。
林小九看着她们煮的稀粥，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今天早上吃面，我弄个杂酱，我们吃杂酱面。待会儿再给安若带一碗杂酱面，给崔耀装一碗粥，免得他们待会儿醒了没吃的。”
听到林小九的话，安玲和安格对视了一眼，很快点了头，直接应道：“是，夫郎，我们听你的。”
林小九很快就行动了起来，让安玲去家里的冰窖拿了一块肥瘦肉出来，撸起袖子将其弄成了肉沫，然后起锅烧油，在油烧热之后，径直将切好的肉沫倒了进去。
那肉一入锅，立马就冒出来了一股香浓的肉味。
旁边候着的安格直被馋得快要流了口水。
待林小九往里面放入了自己制作的酱料之后，那香味更是扑鼻而来，安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在发现那里没有口水的痕迹之后，他才放下了心来。
安格觉得自己被卖到这里来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若是去了别的地方，能不能遇到那么好的主子人是一会儿事，怕是也不可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林小九在这里把肉酱给制好装进一旁的坛子里，那边的安玲眼疾手快的将另一锅里烧的热水倒在这锅里，随即煮了三碗面出来。
安格看着给自己的是这里面最大的面，他还有些诚惶诚恐的，“夫郎，你这给我的吃食是不是太多了。”
林小九看着他碗里的面，又给他加了一些酱肉，一边加一边道：“不多，你刚来胃口大、吃多点，我和安玲吃不了那么多。”
因为以前吃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油水，所以在接触到这种食物的时候，才会吃得特别多。
等以后适应了这样的饮食之后，吃得量也就会慢慢的降了下来，因此林小九倒也不介意给他多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让他多吃一些。
安玲在旁边抱着自己的那碗面，呼啦呼啦的吃了起来，一个劲的点头道：“嗯，就是这样的，我刚刚来的时候也是吃那么多，后来就好了。”
安玲没好意思说，刚开始她吃太多甚至还撑得差点背过气去了，那时候还是夫郎发现了不对劲，委婉的告诉她下次还能吃到那么多之后，她才逐渐减少了食量。
安格听到了林小九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要哭，他在家里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吃饱过，更不要说是那么好的东西给自己吃了。
林小九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他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面，紧接着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钱出来，带着准备好的安玲他们出了门。
*
林小九先是去医馆看了一眼，发现崔耀虽然没有醒，但是也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松了一口气。
给崔耀交了医药费之后，林小九让安玲把吃的给了安若，让她吃完了就回去休息，留下安格在这里守着，然后林小九便带着安玲去了店里。
今天店里来的客人也不是很多，林小九带着安玲在店里守了一天，忙完了准备回家的时候又去看了一眼崔耀。
发现崔耀到现在都还没有醒，他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不过林小九也做不了什么多余的事，只能叮嘱守着的人多看顾一下，这才带着安玲回去了。
林小九带着安玲和安若做了晚饭，吃完之后又让安玲陪着安若牵着四郎它们去给安格送饭，顺带让安若将安格换回来休息。
在她们都离开了家之后，林小九一个人待在家里，突然就觉得这屋子有些空了。
不过很快，林小九就将脑子里这奇怪的念头给甩了出去，拿着自己的计划本出来，仔细的规划着接下来的事业发展。
就在林小九看着自己本子上关于店铺的规划，盘算着开店的时间，门外突然就传来了动静。
林小九当即就放下了自己的炭笔，扭头去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了外面回来的应该是家里人之后，他这才又拿起了自己的笔，接着把一些不清楚的地方修改了一下。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那脚步声就朝着林小九的屋子过来了。
林小九一抬眼就看到了朝着他走过来的沈涟，顿时脸上就浮现出了几分笑意，“你回来了？”
“嗯。”沈涟一边脱自己的官服，一边朝林小九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近日事多，我准备把事情都规整一下，到时候理出个章程来做，倒也不怕弄乱了。”
见他已经准备换上常服了，林小九便将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往外面走了去，同时笑道：“对了，我去给你把热的菜端过来，你也不用往外面跑了，我们就在这里吃。”
沈涟正在整理里衣的手一顿，扭头朝着身后的林小九看过去，笑道：“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林小九朝着沈涟笑了笑，紧接着便去了厨房，期间还路过了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洗衣服的安玲她们，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端着菜回去了。
今天的菜有清蒸鲈鱼、油焖虾、凉拌黄瓜、小炒青菜、三鲜肉片汤。
夏天里，林小九做的菜都是既开胃，又不至于特别酸辣的，这样味道能让沈涟多吃几口。
左右林小九在旁边也没有事做，他就坐在旁边给沈涟剥虾，眼看着他吃的很快，他就知道他今天应该是累着了，又想到他昨晚上都没有回来，对他越发的心疼了。
林小九好几次想要问问崔娘的事，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吞了下去，只等到沈涟吃完了饭，看着他顺了一口气之后，他才问了出来。
沈涟接过林小九递来的汤喝了一口，这才有些满意的停下了筷子，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林小九。
“怎么了？”
安玲她们收碗出去了，林小九这才看着沈涟问了出来，“你们找到崔娘了吗？”
沈涟一下子就沉默了。
林小九突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他看着沈涟等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沈涟组织了很久自己的语言，扭头看向旁边等着自己回答的林小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她已经死了。”
林小九原本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眼下听着这个答案时，他还是觉得有几分荒谬，他声音中都带上了几分苦涩，“她怎么会死了？”
沈涟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她是和她的夫君同归于尽，自己放火烧了自己的房子，把她和那个男人一起烧死在了屋子里的。”
林小九张了张嘴，嘴巴开开合合半天，竟然吐露不出半个字来。
“我原本是打算让那个男人一直在牢里关着，到时候找个借口把他弄去流放的，结果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被人给救了出去。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那你昨天拿的那个盒子是什么？”林小九还没有忘记，那个精美到有些奇怪的盒子。
“那是我们查案需要的证据，这也是在他被人救出去之后，我们调查到的事情。他竟然是那个团伙当中的一员，甚至还在其中担任了很重要的一个中间人。我们这段时间的查案弄出了点动静，他也察觉到了风声。这次，他跑出去之后是想要拿着那东西跑的。甚至为了保密起见，还想杀掉自己的妻儿老小，为此他还找了一个和他身形很像的人做垫背。准备在杀了自己的妻儿老小之后，他就把他们一起一把火给烧了，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崔娘是被骗回去的，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男人的念头，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才动了杀人的心思。”
林小九嘴巴张张合合的，最后只能叹息一声，然后看着旁边的沈涟道：“我，我想要收养崔耀。”
沈涟看着林小九难过的样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朝他温声道：“可以。这几日，我们都会很忙，我会晚些回来。你自己在店里注意点，若是生意不好了，到时候就早点关门休息。”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可以让自己知道的，他相信沈涟是会告诉自己的，而不该自己知道的，他也不需要再问，免得给沈涟招惹麻烦。
“嗯，我知道的，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
接下来的时间果然就如同沈涟推测的那般，林小九的生意也不怎么好了，甚至以往还火爆的外带业务眼下也消减了不少。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店里的伙计们也开始慌张了起来，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干活越发的卖力了。
林小九刚开始还没有察觉到店里伙计的慌张，直到看到他们把打扫过的地方打扫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发现了一点端倪。
林小九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去问那些人，而是问了巧儿这是什么情况，巧儿小声的同林小九说了一下店里伙计们的担心。
这店里的工钱又高，活计也不算重，店里的东家又和善，完全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活计。
这几天看着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林小九关店的时间却越来越早，他们都有些担心店铺的经营不好的话，他们那些不干活的人会被辞退。
林小九对于他们的想法表现出了几分诧异，同时还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感叹，他趁着人少的时候，直接将店里的伙计们都组织了起来，告诉了他们不用担心店铺，眼下这没有生意只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伙计们还有些将信将疑，虽然在看着林小九时还在点头，脸上却还是带上了几分纠结的神色。
林小九见状，干脆利落的宣布了自己正在装修新店的事，在看到众人露出的震惊的神色之后，他这才继续道：“好了，大家只要好好的干活，我是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的。”
“是！”
林小九的话相当于给了众人一个定心丸，他们听完之后果然放松了不少，各自去做事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焦虑了。
*
林小九满意的看着眼下的这一切，然后回到柜台后面去做事，结果很快门外就急冲冲的走来了一队官兵。
林小九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没有多少反应，毕竟这几天门外经常有官兵走来走去，他也都习以为常了，只以为这些人是路过的。
结果林小九发现他想错了，那些官兵在确定了他的店铺名字之后，径直朝着他们店里走了过来。
“你们这里管事的是谁？”
领头的官兵一进门，一点都不客气的问了出来。
林小九见状站了出来，直接道：“是我，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那领头之人看到出来的竟然是个哥儿，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不过想到自己的任务，他还是秉公尽职的朝着林小九再问了一句，“城西平石酒楼的甜水可是你们供应的？”
林小九不觉得自己卖个杨梅汁会出什么问题，但是看着眼前人的态度来看，好像是真的出了大事，于是迟疑着点了点头，应道：“是。”
“那就是你了，我们得带你回去调查点事情，你同我们走一趟。”
那官兵一说这话，在场的众人都开始慌了起来，特别是在林小九旁边的伙计。
安玲离林小九最近，眼下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凭借着一腔顾勇，直接就站在了林小九面前挡在了那里，然后看着面前的官兵们道：“我们东家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带人离开也得有个理由吧？你们要是说不出理由来，我们可不能让东家跟着你们走。”
“就是，就是，即便你们是官老爷，但是也没有硬要带着人走的道理。”
那官差或许是见多了这种情况，眼皮子往下耷拉了一下，随即嗤笑了一声，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朝他们道：“官兵拿人，你们在这里碍什么事。”
大家伙看着他拔出了刀来，神色间也带上了几分畏惧，只是凭借着一腔勇气才没有后退。
比起他们来，处于中心的林小九却要镇定得多，他站了出来看着面前的官兵，直言道：“官爷，我夫君是国子监的沈涟，我还想请你行个方便，你要带着我离开，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我到底犯了什么事？”
刚开始还有些瞧不上林小九的领头兵，在听到林小九的这个名号之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来，随即扭头朝着旁边的官兵问了几句。
在这期间，林小九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官兵脸上的神色转变，由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了后面的震惊，最后变成了几分敬畏。
似乎是完全了解了林小九嘴里的夫君是个什么人，他看着林小九的眼神都变了几瞬，直接就将刀收了起来，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温和了几分。
“自然，要带着夫郎离开，自然是该给夫郎一个合适理由的。”
林小九看着他，只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官兵稍稍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言语，方才同林小九解释道：“那城西平石酒楼犯了一点事，还和你们店里的甜水挂了一点关联。那事眼下还在追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想要请夫郎过去询问几声。”
官兵似乎是担心林小九多想，还朝他笑了笑道：“夫郎也不要担心其他，既然你的夫君是沈大人，他也在调查这事，那你自然也不可能参与到其中，只需要跟着我们走一趟，我们例行问个话就成。”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倒也能理解他的处理意见，当即也不多话了，点了点头就朝着面前人道：“那好，我同你走一趟。”
“好。”
林小九在离开之前，看着身后跟着的店员们，还不忘叮嘱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了，这店里你们看好了。”
安玲想要跟着去，可是也被拦了下来，此时听着林小九的话，只能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的夫郎，你可要早些时候回来啊！”
说罢，安玲还担忧的看着林小九，脸上的忐忑一览无余。
林小九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那群官兵离开了。
在走出那店门的时候，那领头的官兵还同他道：“沈夫郎，待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与你平日里去的地方不太一样，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夫郎还请不要惊慌，跟着我们就可以了。”
林小九觉得他这话说得很奇怪，却还是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很快，林小九便知道不是这人的话奇怪，而是他们到的地方奇怪。他们不是要去这市区衙门，而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来到了临近郊区的一个衙门。
那衙门有着灰褐色墙壁，朱红色的大门，一靠近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连带着门口站着的守卫，看起来都很危险的样子。
林小九在临近时，脚下的步子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旁边的那官兵察觉到了异样，扭过头来看向他，示意他接着往里面走，他才重新鼓起了勇气。
待林小九踏入那大门的瞬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察觉到了一阵透骨的寒意从自己的身体之中穿了过去，紧接着便是一阵痛苦的呼喊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林小九往里面走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那领头的官兵看向了他的方向，耐心十足的问道：“怎么了？”
林小九觉得自己的胆子太小了，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人在求饶，在喊叫的样子？”
那官兵看着林小九脸上纠结的神色，突然就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来，随即在林小九莫名的神色当中，指着不远处一栋看起来没有窗户的建筑道：“夫郎莫要害怕，你听到的声音或许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这几日来的人多了，很多都需要去里面走一遭，这声音也就不免往外面泄露了几分。”
林小九当即就瞪大了眼睛。
“不过沈夫郎你可不用去那里，你去的是其他的地方。随我来，我们问完了，你也许就能早点回去了。”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眼下到了这个地步，他即便是不想听话也不行。
林小九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不远处的房间里，那人让他坐在那里等着，然后这些带他过来的官兵们就离开了。
林小九坐在那里，发现这里面除了他坐着的这个椅子，以及他面前不远处的座椅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装饰，唯一好一些的地方就是这个房间还有窗户，倒也不算完全的封闭，也不至于让他那么害怕。
林小九坐在那里，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这些人火急火燎的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就在林小九想的入神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响了起来，像是朝着他的方向过来了，很快关上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率先进来的人是个长相粗犷的男人，胡子邋遢、眼睛里甚至还带着几分血丝，模样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官兵，他们手里都绑着一个人，只是比起被温柔请过来的林小九而言，那些人像是被打了一顿，制服了之后再送过来的。
林小九被这变故吓了一跳，望着这凶悍的场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倒是那领头的男人看着他在这里面，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然后大声的吼道：“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哥儿，这是谁带进来的？”
林小九被他这一吼，当即就有些吓到了，毕竟他觉得这个男人刚刚才见过血，他担心这人一言不合就对自己动手。
第210章 纠正的错误
男人朝着门外喊了好几声, 外面还是没有人应声，他不耐烦的踢了踢房间里的椅子，扭头看着坐在那里的林小九, 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是谁,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林小九觉得这人怕是有狂躁症, 他也不想惹怒了男人从而让自己遭罪, 于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是被谁带进来的事说了一遍。
谁知道, 林小九才刚刚说完这话，刚刚还处于暴躁边缘表现得像个疯狗一样的男人顿时就愣住了, 脸上浮现出了一瞬间的尴尬。
不过男人掩饰得很好, 很快就将眼里的错愕给收了回来，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就是, 沈涟的夫郎？”
林小九没有注意到他怎么一下子就说出了沈涟的名字, 在听到他这样问了之后, 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男人瞬间就暴躁了起来，突然骂了一声娘, 然后朝着外面吼道：“快去找，到底是谁把他给弄到这里来的, 立马给我把人找过来。”
林小九看着他突然生气的样子, 他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说得好好的，这人怎么就又生气了, 难道这个人真的有什么躁狂症不成？
就在林小九坐在那, 还有些弄不清楚情况时, 刚刚把他带过来的那个领头官兵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看着暴怒中的男人还有些奇怪, 不解的问了一句，“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们，平石酒楼那事只把主犯抓进来就好了，你们怎么把不相干的人一起弄进来了？”
那官兵被他吼得有些莫名，听着他的话之后就想要反驳，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看见眼前人朝着自己狠狠的瞪了一眼。
顿时，那官兵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到嘴的话立马就吞了回去，一个劲的道歉道：“对不起，这些都是我的错，我忘记了大人的吩咐，这才不小心把不相干的人给请了回来。”
“既然都知道是你的错，趁着这天还没有黑，还不快把人给送回去。对了，要好好的送回去，不能再出什么纰漏了。”
那官兵听着自家老大的话，抬头看向他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他甚至都要怀疑他家大人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了。
他们锦衣卫向来只有拿人的，那有拿错人之后，还眼巴巴的送回去的。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他看着面前人瞪着自己的样子，咬了咬牙应道：“是，大人，我知道了，我会安排车辆将他送回去的。”
“嗯，这就对了，快点去做事，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磨叽。”
那官差只觉得有苦说不出，若是真的耽误时间，直接将人送到门口让他自己回去不就是了，何必还要让他给送回去。只是这话他不敢说，最后只能铿锵有力的应了一声，“是，大人。”
林小九听着他们的对话，然后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被送了出去。
望着林小九离开的背影，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男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实在是太可怕了，昨日沈涟过来的时候才同他说了这个酒楼的事，更说了其中会发生的情况，让他们不要去问他的夫郎，直接去拿那酒楼的相关人员就可以了。
结果他因为太忙，偏偏把这事给忘了，等他想起来了，这底下的人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不过幸好眼下有个背锅的，若是到时候沈涟知晓了这件事问起，那他就说下面人没有听自己的话，擅自做主的就好了。
陈冕想好了对应的策略之后，刚刚还有些暴躁的心情顿时就松快了不少，连带着脸色都开朗了不少。
跟在陈冕后面的那些锦衣卫们看着他们老大这变来变去的脸色，脸上都带上了几分好奇的神色，似乎不太明白他怎么会这样。
陈冕刚在心里夸赞了自己几声，觉得自己处理得格外完美，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属下正盯着自己，脸上的神色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顿时，陈冕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清了清自己的喉咙，不客气道：“好了，这里没有人了，可以开始你们的审问了。眼下这事事关重大，你们可不能掉链子啊！”
望着刚刚还笑眯眯的老大，此时又摆出了那副威严的架势，旁边的锦衣卫们顿时就收起了看戏的心思，立马严肃道：“是！”
*
另一边，林小九只觉得这里的人很奇怪，刚刚还一脸威严的把自己叫了过来，结果还没有说两句就让自己离开了，而且看样子还特别狂躁，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林小九虽然是这样想着，却也不敢吐槽出来，生怕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从而让他自己回不去了。
那领队的人带着他一路走了出去，过程中都没有说什么话。
一路上，林小九似乎都能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若有似无的哀嚎声，听起来格外的可怕，让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陪在旁边的男人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小九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是看见了不远处的几个官兵，正架着几个人从廊下走过，一路往更黑的地方去了。
光是看了一眼那几个人，林小九的脸色就白了几分，他刚刚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些人的身上怕是没有多少好肉了，连他们路过的地方都剩下了一排蜿蜒而下的血迹。
那领头的人本来就觉得今天自己的点子背，做了好事还要被骂，刚刚还被自家老大吼了那么几句。
不过出来的这一路，他也琢磨出了味道，怕是眼下这个哥儿身份不一般，所以只能让自己背锅了。
眼下马上就要把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了，本着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的原则，领队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用自己完全不熟的温柔语气，朝着面前的哥儿哄道：“莫怕，那些人只是受了点伤罢了，他们只是看起来疼，实际要不了人命的。”
林小九被他这怪异的话语给拉回了神志，看着面前似乎有些紧张的人，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信了他的话，“我知道的。”
“那我们出去吧！我刚刚已经叫了我们这里的马车，待会儿就让他们送你出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毕竟这里离我的店也不远。再说了，我自己也是认路的，而且你应该也是有自己的事吧？不用那么大费周章的送我了。”
林小九这番话直接就说到了这领头之人的心坎里了，要是平日里他那里来的这些功夫陪林小九出去。不过眼下刚刚被骂，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几分端倪，他觉得若是处理不好，他怕是以后都不能安生了。
于是，在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了之后，领队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直言道：“我老大已经发了话，我一定要好好的将你送回去的。”
眼看着他那么坚决，林小九倒也没有继续和他争辩了，而是又看了一眼刚刚那群人过去的方向，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疑惑，随即转身离开了。
林小九觉得，他刚刚好像在那群被架着的人里，有一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眼熟。只是那人到底是谁，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
最后，林小九在领队的坚持下，坐上了他们这里的马车，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家里。
此时的安玲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安玲焦急的商量着，想着要不要去找沈涟，然后让他去看看林小九到底被弄到那里去了。
在看到林小九回来的时候，她们眼里全是遮掩不住的震惊。在听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跟着过去打了一圈之后，她们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自己脸上的诧异。
不过眼下林小九已经回来了，那他是怎么回来的，对于安玲她们来说其实就不那么重要了。
安玲高兴了一会儿，当即就去准备晚饭了。
而安若则是在原地站着，脸上闪过了迟疑，似乎是有话想要同林小九说。
正准备去洗澡的林小九看着安若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安若，你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安若抿了抿唇，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盯着自己的林小九，有些迟疑道：“嗯，我有一事要告诉夫郎，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小九看着她轻轻的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可乐，“这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出来就是了。”
安若似乎是得到了林小九的鼓舞，朝着面前盯着自己的人纠结了一番，然后扭捏着自己手上的手巾，缓缓道：“我这几日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都是关于老爷的。”
林小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收了下去，看着她问道：“又是什么事？”
安若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瓣，似乎是有些紧张，“他们说眼下这京城中的动荡都是老爷弄出来的，全是老爷为了收拾自己的那对父母以及自己不成器的兄弟。”
林小九听到这话之后，稍稍的愣了一下，纵使他前段时间听说那么多关于沈涟的传闻，也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听到这样的传闻。
不过只要不是能威胁沈涟生命安全的都是好传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想要笑，然后就真的在安若面前笑了出来。
安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本来就很忐忑了，没有想到自己问完之后，林小九竟然会是这般的反应，她当即就楞在了那里，盯着发笑的林小九有些不知所措。
“夫郎，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林小九摆了摆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看着面前忐忑不安盯着自己的安若，觉得自己似乎是把她吓到了，于是连忙道：“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挺厉害的。”
安若听着林小九这话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有了几分不太好的猜测，她刚想要仗着林小九好说话继续问问，结果面前的人就朝着自己摆了摆手。
“好了，这事就不要再说了。日后若是再听到这样的谣言，也不要再管了。毕竟这些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听多了也容易心烦。”
安若抿了抿唇，嘴里有几分苦涩的味道，最后只能朝着面前人鞠了一躬道：“是，我知道了。”
“好了，我去洗澡了，麻烦你和安玲一起备菜了，等待会儿沈涟回来了，我再炒菜。”
“夫郎客气了，这是我们该做的。”
目送林小九去后院洗澡，安若却没有像往常一般立即去后厨帮忙，而是站在原地愣愣的看了一会儿，这才放开了自己一直捏着的掌心。
摊开手掌心一看，那里全是汗渍，全是因为刚刚紧张而出现的。
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传闻，安若刚刚那样说也只是为了试探林小九，试探沈瑶是不是真的因为沈涟被抓了起来。
安若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对那个人上了心，可是最近偶然得知那个人处境不好过了，她就特别想要知道他的消息。
安若不敢去问沈涟，她见过许多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不管是表面看起来凶狠的，还是背地里藏着阴毒的。
这让安若明白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而沈涟则是这样人当中的佼佼者。
不管是安玲也好，还是后面来的安格也好，他们都不是聪明的人，能够被沈涟选进来的人，最重要的特质都是老实本分听话。
她不能得罪沈涟，更不能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在他的面前，不然等着自己的只能是被从这个家里驱逐出去。
安若克制不了自己的心，所以稍稍在林小九这里出了格，眼下她只期望那精明的老爷不要察觉到异样怀疑自己，不让自己就危险了。
想完那些奇怪的事之后，安若心里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片迷茫，眼下她也确定了是他们老爷害的那个人出了事，可是她能做什么，她又做得了什么呢？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她什么都做不了。
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她好像只把自己弄得更加的迷茫了而已。
安若站在原地迷茫了，直到刚刚进了厨房，此时端着菜出来洗的安玲看见了她，朝她喊了一声之后，她才回过了神来，应了一声之后就去帮忙了。
林小九洗了一个澡，穿了一身方便干活的衣服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安玲她们已经备好了菜。
林小九看着她们备好的菜，在继续指点让她们弄成自己需要的样子，这才撸起了袖子开始做起了菜来。
在林小九做菜的时候，安玲就像是一只小蜜蜂一样，嘴巴不停的说话，嗡嗡嗡的在林小九旁边绕来绕去的飞着，时不时的问上两声菜色的问题。
安若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开口。
三人就这样合作着，不一会儿就弄出了五菜一汤，将给沈涟和安格的那份都盛放出来之后，三人就一起吃了饭。
吃完了饭，安玲和安若洗完碗去给安格送饭，顺便遛遛四郎它们。
林小九则是回了自己的房间，稍稍的休息一下。
*
只是今天安若他们前脚刚离开，沈涟后脚就回来了。
林小九看着回来的沈涟还有些惊喜，转身就要去给他端菜，结果沈涟只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去换身衣服就过来吃饭。”
“嗯，那我给你把热着的饭端出来。”
“好，那你也陪我坐坐。”
林小九去将温着的饭端了出来，同时还给沈涟打了饭，做完了这些之后坐在了沈涟的旁边陪着他一起吃饭。
今天的菜是糖醋里脊、麻婆豆腐、脆皮五花肉、红烧肉、酸辣汤。
沈涟吃饭的时候，林小九就在旁边陪着他，还将今天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最后在提到那两个奇奇怪怪的人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着沈涟分析了一通。
“对了，我觉得后面那个大人真的很奇怪，刚开始还那么凶，结果到了后面，竟然还让带我回去的那个人把我带出来，他是不是那里不太对劲？”
沈涟原本正经吃着饭，在听到林小九说到那些官兵因为平石酒楼把他带走的时候就慢了几下，结果后面在听到他在被带过去之后又发生的那些事之后突然笑了出来。
听到沈涟的笑声，正在给他盛汤的林小九抬头看向了他，眼里浮现出了几分迷茫来，“怎么了？”
沈涟夹了一筷子里脊到了林小九的嘴里，看着他吃完了之后才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就想起来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所以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林小九皱起了眉头，不由道：“什么有趣的事，这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样，又想到了他今天去西厂经受的那些，还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其中的原委告诉了面前的人。
“今日冒失闯入那房间，后见鹿来又让人送你出去的人，怕是我认识的人。他当时那样对你，应该是因为我之前就叮嘱过他，让他帮忙照看一下你，结果他自己给忘了，他手下的人还将你给抓了进去。在看到你时，知晓你的身份之后，他也开始慌了，所以才会那样反常。”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皱起了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最后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所以他当时不是因为生气，只是因为慌张，所以才表现出那种模样。”
沈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林小九的话。
林小九觉得有些荒唐，很快又觉得有几分搞笑，随即又开始嗤笑了出声，突然觉得那男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感觉就像是一只被主子叮嘱过，结果还是犯了错，最后只好用虚张声势来弥补的狮子狗。
沈涟吃着菜看着林小九脸上重新露出的笑容，想到这个笑话能让他忘记了今天的那些不愉快，他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几分笑容来。
林小九在沈涟说完这事之后，隐隐压在自己心里的那份郁结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整个人都跟着开心了起来，然后他又想到了今天安若同自己说的那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沈涟提了一嘴。
“对了，今天安若告诉我，外面又有你的流言了。”
“哦，什么流言？”沈涟喝了一口林小九给自己特地做的酸辣汤，只觉得这酸辣的口味刚刚好。
刚刚安若那样说的时候，林小九也只是听了一耳朵，眼下听着沈涟询问，他仔细的思索了一下，这才道：“对了，好像大概的意思就是你以权谋私，这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全是为了治住你的父母和弟弟。”
沈涟听罢停下了喝汤的动作，看着旁边的人笑着问道：“那你相信我是这样的人吗？”
林小九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语气中满是诚实，“你是不是这样的人都没有关系，毕竟他们这都是罪有应得的。你这样做，也顶多就是以牙还牙罢了。”
听着林小九这毫不犹豫偏袒自己的话，沈涟看着他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嗯。”
林小九在旁边看着沈涟，看着他笑了之后，也跟着笑了出来，不过他眼下还惦记着沈涟还没有吃完饭，于是连忙把他面前的碗往他的面前推了推，道：“你饭还没有吃完，先把饭吃了，我们再说其他。”
“好，我先吃饭。”
沈涟从善如流的应了，然后接过他递过来的饭吃了起来，只是在吃了两口之后，他又像是不经意般的道：“对了，眼下我吃饭，你在旁边坐着也无聊，不如同我说说，你平日里都带着安若和安玲他们在做什么。”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倒是没有任何的怀疑，只以为沈涟对他的日常生活感兴趣，絮絮叨叨的说了他平日里的安排。
沈涟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仔细的听着林小九的日常，在听到关于安若的片段时，手里的动作就会慢一些，听完了之后他眼里便浮现出了几分了然。
等到沈涟吃完了之后，林小九便和他一起收拾了起来，只是洗碗的工作就留给安若她们来做了。
两人一起洗漱完回卧房的路上，沈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半，扭头就朝着旁边的林小九道：“对了，这几日我可能会忙一些，就不回来陪你吃饭了。你自己吃饭就好，不用等着我回来了。”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一下子就停了下来，随即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沈涟。
沈涟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他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林小九抬头看向他，然后扒上了他的衣领子，认真的问道：“那你在外面有好好的吃饭吗？”
刚刚林小九表现得那么严肃，沈涟还以为是什么严肃的事，没有想到竟然是问的这个，不过很快沈涟便觉得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毕竟一直以来在林小九心里，不管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林小九心里占了如此重要的位置，沈涟就发自心里的高兴。
林小九却只是看到了沈涟站在那里，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他突然有些生气，完全不知道沈涟在傻笑什么。
顿时，林小九原本是扒着沈涟手的动作变成了拽着，看着他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林小九的声音将还在高兴的沈涟给拉了回来，他看着气鼓鼓的林小九有些高兴，伸手就将他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将他抵在了墙上亲了好一会儿。
在林小九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才放开了他，随即在他生气的瞪着自己的时候，语气中才带上了几分欣喜的同他解释道：“我呀，只是一想到你时刻把我放在心里，我就觉得开心。”
林小九被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才没有把你随时都放在心上，你不要自己乱想。”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好，是我自己乱想。”沈涟从善如流的应了，倒也没有想要继续和林小九争论的意思。
林小九被沈涟抱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他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继续抓着他的衣领，锲而不舍的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沈涟顺着林小九的力道低下了头，在他的鼻尖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嗯，能吃饭的，只是不怎么好吃而已。”
林小九皱起了眉头，他觉得饭菜不好吃的话，那也是一个大问题来着，“那，那里的饭不好吃的话，我能给你送饭吗？你告诉我你每天在那里忙，我让安玲或者安格跑一趟。”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那就辛苦夫郎你了。”
林小九被沈涟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倒也没有觉得辛苦，毕竟这些都是相互的，自己给沈涟做自己拿手的饭菜，沈涟用他的方式庇护着自己。
*
林小九打听清楚了沈涟办公的地方之后，他便做好了安排，他准备每天早一个时辰回去，店里的事就交给巧儿和安玲来管理。
只是林小九盘算得再好，却始终没有预料到他店里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甚至都不需要他提前下班，而是可以直接就关了店门回去。
林小九刚开始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这城里有人和自己开了一样的店，从而导致客人分流，他这里的人才变少了。
可是派人去将这城里都转遍了之后才发现，这城里压根就没有人开店，他店里的人少了，纯粹就是客人不来了。
林小九左思右想之间，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不仅店里的伙计们开始发起愁来，他自己也开始带上来几分纠结的神色。
不过很快林小九自己就想开了，眼下这时节生意清淡也没有关系，他可以早点关门回去给沈涟做饭。
等到这个节骨点过去了，若是这店里的生意还没有起来，那他就把新的店改个东西卖就好了，他也不是光是只能卖这个，非得在这个地方耗死。
自己想通了之后的林小九，随即又去宽慰了一下自己的伙计们，看着他们从诚惶诚恐变成了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林小九这才稍稍的开心了一些。
今天在快要关门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熟客，她快速的点了最后几个蛋糕，打完包之后就准备带回去了。
林小九刚好在柜台上忙，自己伸手给她点了餐、打了包，弄好之后同她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了，你这段时间还好吧？”
那姑娘愣了一下，然后朝着林小九不太自在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我自己还好，但是我家里好像不怎么好。”
林小九被她这话勾起了兴趣，看着她的眼神当中充满了疑惑，“小姐，你们家里是怎么了，你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那小姐或许是许久的没有找到人说话了，听到林小九这样问之后，停住了朝着外面走的脚步，冲着面前人嘟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爹爹最近总是紧张兮兮的，说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让我不要出来乱跑，更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林小九闻言突然灵光一闪，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什么，看着面前人道：“除了你家里，是不是其他小姐家里也这样？”
“是啊，小东家，你怎么知道？”那小姐一脸的惊奇，随即嘟嘟囔囔的抱怨道：“隔壁的陈姐姐她爹更过分，不仅比我爹还严厉，甚至比我爹还不知道变通。眼下这时候非要说怕陈姐姐出来惹事，连家门都不让她出了。”
林小九闻言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思索的神色。
那小姐在说完了之后，‘哎呀’了一声，一边说着她出来的时间已经到了，一边提着自己的蛋糕，飞快的跑走了，连带着自己平日里的礼仪都不顾了，看起来是真的很焦急的。
林小九盯着她的背影，确定她没有摔倒，而是平稳的跑出去了之后，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在林小九收回自己视线时，他看见了不远处正有一队官兵急冲冲的朝着远处走去。
林小九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觉得眼下这个时候，这些官兵出没的次数好像比以往多了不少。
等到那姑娘从店里离开，林小九对于现状的问题，心里大致有了数。
“这几日，我们早些收工回去，你们也不要担心店里的事情，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的。”
林小九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看着他点了头，应道：“是。”
林小九关了店门之后，他就带着安玲回家了，路上又买了一些杏果，准备待会儿给沈涟做饭的时候，跟着做些糖水送过去。
沈涟不喜欢吃水果，林小九只有这样做，他才会赏脸多吃一些。
等回到了家里，林小九先去换衣服，安玲则是蹦蹦跳跳的去了厨房和安若一起摘菜。
等到林小九换了衣服回来，安玲和安若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
林小九过来了之后，她们便将自己手里处理的东西给他检查了一遍，然后按照林小九需要的方式处理了。
三个人一起做好了饭，然后一起吃了一顿饭，等到家里都收拾好了之后。
林小九又带着她们坐上了租来的马车，先是去了沈涟所在的锦衣卫，紧接着又带着剩下的那份饭去了医馆。
*
银库被盗的案子从刚开始的有了眉目，到了现在顺藤摸瓜找到了不少参与其中的人，更是抓了不少的官员。
皇上对于这事格外关注，下了命令一定要彻查，导致了整个办理这案件的西厂压力格外的大，甚至于进来协办的沈涟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这日，沈涟刚刚和陈冕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审问，以及后续还需要再抓那些人，他们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陈冕刚刚听得认真，心里还在盘算着接下来多久不能睡觉了，结果就听到了这敲门声，顿时就怒了，“他娘的，是谁这个时候来敲门？”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个弱气的声音，小声道：“老大是我，沈大人让人在外面接应的饭菜已经送过来了，我给他送了进来。”
陈冕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情况，他扭头看向了旁边还在梳理案件的沈涟，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你叫的东西？”
沈涟这才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里的笔，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陈冕，悠悠道：“不是我叫的东西，是我夫郎担心我的健康，非要给我送来的饭。”
陈冕听着沈涟这话，总觉得他这话里有几分炫耀的意思，突然有种自己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结果突然被人踢了一脚的憋闷感。
若不是眼前人是沈涟，陈冕觉得自己肯定要和他打起来的。
陈冕还想说点什么，只见沈涟已经不再看他了，而是扭头朝着门外人吩咐道：“麻烦你了，劳烦给我那进来吧！”
“是。”
那锦衣卫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拿进来，一边不住的低头去看那食盒，眼里写满了对着食盒里东西的渴望。
他在把那食盒放在桌子上，离开的时候还看着那食盒表现出了念念不舍的样子。
陈冕看着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这般的没出息，不由暗骂了一声，“不就是个吃得，怎么这般的没出息。”
陈冕刚刚骂完那属下，结果扭头就看见沈涟把那食盒里的陶罐一样样的拿了出来，在揭开盖子的瞬间，一股饭菜混着的浓郁香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陈冕下意识的就吞了吞口水，然后不由自主的朝着桌子边走了过来。
“他娘的，这也太香了吧！”
陈冕想要尝尝，却见沈涟抬头看向了他，朝他轻飘飘的道：“陈大人，眼下该是吃饭的时候了，你不去你们的饭堂吃饭，在这里盯着我夫郎给我做的饭作何？”
第211章 家里的新成员
陈冕往沈涟那里走的脚步一顿, 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讪讪的神色，可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朝着沈涟打开的那些罐子里看。
“看看，这里面还有红烧肉、香菇鸡丁、红烧茄子、清炒白菜、素什锦, 哟, 还有一个三鲜汤呐！”
陈冕一边这样说着, 一边在沈涟旁边坐了下来, 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碗里的那些菜, 接着道：“这菜也太多了吧！沈大人, 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吃的完！”
陈冕这个锦衣卫督使最大的爱好就是好美食。这京城内外的餐馆，他几乎都尝了一个遍了, 哪家的什么东西好吃, 他全都如数家珍。
眼下这个饭菜看起来那么香，味道闻起来又那么浓, 陈冕想要不动心都难, 再加上他觉得自己和沈涟共事了几天, 他觉得沈涟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觉得自己留下来定然能吃上几口。
沈涟慢悠悠的将那些饭菜摆好放在了桌子上, 眼下正把米饭放在了自己面前，听着陈冕这絮絮叨叨的一堆话, 他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
“我家夫郎心疼我, 所以多做了一些。我就算吃不了那么多，到时候带回去让他知晓我吃了大半便是。”
“别啊，我看你这饭也够两个人吃的。要不, 我去饭堂那里打碗饭, 我们两个一起吃, 你这才也不会浪费不了不是？”
陈冕深深的吸了两口气, 越发的觉得这菜一定好吃, 心里想着若是他今天吃不到这饭菜了，怕是要惦记上整整一个月。
沈涟却是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怎么说话，只是淡淡的道：“这怕是不行，我那夫郎小气得紧，若是知晓了他的饭菜被那日抓他的人吃了，他怕是会生气的。”
陈冕听到他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是怎么回事，看来那日他忘记吩咐下面人不要动沈涟夫郎，结果人还是被他们抓起来的事，沈涟已经知晓了。
陈冕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看着他那云淡风轻，却是盯着自己的模样，突然就笑了起来，朝他小心解释道：“这，这又不是我的错，我已经交代了下去了，可是那些兔崽子完全没有听我的话，这不造成误会了吗？我发现的第一时间，也把人给你好好的送了回去，你夫郎不也没有受到任何惊吓不是？”
沈涟还是笑眯眯的看着陈冕，还是没有说话。
陈冕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小狐狸，他眼下同沈涟一起共事，而且沈涟还是皇上看好的苗子，他压根就不想和他发生什么不愉快。
“沈大人，这次是我不对。要不这样，等我办完了这事，我亲自登门谢罪，这总行了吧？”
沈涟只是想要给陈冕施加一下压力，让他稍稍的长一个记性，并不是真的想要让陈冕去同林小九道歉，毕竟不管是从身份地位上，还是从这件事的本身，他都不该这样去做的。
若是沈涟真的咄咄逼人得让陈冕去给林小九道歉，那不仅下了陈冕的面子，怕是他们之间也是要结仇的。
“陈大人这是那里的话，这事也只是件小事而已，那里用得着大人亲自登门道谢。这样的玩笑，大人还是不要再提了为好。”
陈冕看着沈涟也不计较了，又看向了那几道菜，笑道：“那这菜，沈大人一个人吃的完吗？”
沈涟也跟着笑了笑，道：“我寻思着陈大人说的的对，这菜品那么丰富，我自然是吃不完的。若是拿回家去，也失了这份味道，不如在这里同大人一起分食了，倒也算得上是它的荣幸，只是这里菜多，饭却只有一份。”
“这不要紧，我让人去打一份回来就行。”陈冕说完，急匆匆的让自己的下属去打了饭。
等到陈冕配着沈涟拿来的菜吃下第一口饭时，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吃遍了那么多的地方还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陈冕更是觉得自己刚刚同沈涟的妥协都值得了，那么好吃的东西，只是稍稍的低一下头就能吃到，简直就是太划算了。
与陈冕的胡吃海喝不一样，沈涟吃饭的时候是细嚼慢咽的，在陈冕吃完了两碗饭之后，他才浅浅的吃了一口。
陈冕看着已经空了的菜，再看看沈涟没有吃多少的碗，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几分尴尬，刚刚吃的尽兴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眼下这吃完了，还真有几分不太好意思了。
“这，我今天吃的有点多，抱歉啊！”
“没关系，我吃这些就够了。若是不够，我回家去之后，我夫郎定是会给我再做的。”
陈冕刚刚生出的那份愧疚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骂完了之后他也算是知晓沈涟夫郎在沈涟心里的地位了，盘算着下次若是再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然到时候，陈冕觉得眼前这个阴险狡猾的文臣，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自己呐！
沈涟却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了，而是慢条斯理的收拾起了自己吃空的那些罐子，准备到时候带回去。
在沈涟收拾的时候，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陈冕，似乎是觉得他站在有些奇怪，不由出声问道：“陈大人没有事做吗？为什么还站在那里。”
“有事，有事，老子还有许多事。沈大人，我先去做事了。”说完陈冕也不待沈涟有所反应，站了起来就往外面走，活像是后面有东西在追他。
沈涟目送着陈冕离开，眼神再次看向了自己手里的篮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温柔。
*
林小九在给沈涟送完了饭之后，径直就去了不远处的医馆。
来到医馆之后，林小九先是同在一楼忙碌的老大夫打了一声招呼，紧接着便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病人住的地方准备看看崔耀今天的情况。
等到林小九来到了二楼，一眼就看到了前几日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小孩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坐在床上由着安格给他喂水喝。
林小九看见他醒了，连忙走上前去，来到他的身边朝他问道：“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小孩一见到他过来，眼睛都跟着亮了一下，眼下听着他的询问，缓慢的点了点头，应道：“嗯，我，醒了，我，不怎么难受。”
小孩是被掐昏迷的，纵使眼下醒了，他的脖子还是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此时说话也带着几分沙哑的含糊。
林小九听着他这样说话，突然有些难过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劝道：“乖，你要好好的治病，过几天就能好好的说话，好好的下床走路了。”
小孩乖乖的点了点头，手指在被子上抠着，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抬头看向面前的林小九，然后问道：“哥哥，我娘呢？”
林小九被他这话问得愣怔了一下，对上了小孩的眼睛，从小孩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不该是这个年龄的孩子会出现的绝望，以及那绝望之中掺杂着希望的害怕。
林小九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忍心骗他，只能看着他道：“你娘，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林小九话音落下的瞬间，小孩的眼泪顺着脸颊就滑落了下来，在他那张因为瘦弱而显得格外小的脸上，显得是那样的明显。
最后，小孩唇瓣翕动了几下，小声道：“我娘她，她是死了吧？”
林小九看着伤心的小孩，终究还是没有骗他，而是小声应了一声，“嗯。”
小孩听到林小九的话之后，本来还在默默抽泣的身子突然就大哭了起来，可是因为嗓子是受伤的，即便是再怎么哭泣，也做不到嚎啕大哭，听起来却像是野兽嚎叫久了之后的鸣叫。
林小九在旁边看着他，也没有上前去阻止，而是默默等他哭完了之后，他才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朝他轻声安抚道：“别哭了，等你伤好了之后，你就住到哥哥家里去。以后，哥哥就是你的家人。”
小孩没有说话，却是埋头在林小九的腰上，哭得越发撕心裂肺起来。
最后，林小九等小孩哭累了，让旁边的安玲给他喂了一些做好的米粥，看着他睡着了之后又让安若在这里看着，他这才带着安玲和安格回去。
*
回去的一路上，林小九的心情都不怎么开心。
旁边的安格和安玲看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最后直到回到家里时，还是安玲站了出来，朝着面前的林小九道：“夫郎，其实那个小孩，他很幸运了。”
林小九朝她看了过去，眼里带着几分不解。
安玲却是看着他，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的真诚，“他的母亲直到死前都在想着他，还为他找到了你这个庇护，他已经很幸运了。”
林小九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下，最后像是想通了一般，朝着面前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谢谢你，安玲，我明白了。”
安玲看着重新高兴起来的林小九，也跟着笑了起来，旁边的安格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可是觉得自己也该跟着笑一下，于是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
林小九回去之后又做了一些事，直到天色已经全黑了，还是没有等到沈涟回来，他也没有继续等他了，自己洗漱就去睡了。
前半夜的时候，院子的大门被人给敲响了，睡得不怎么踏实的安格起来，确定外面的人是沈涟之后就开了门。
“老爷，夫郎已经睡了，你的热水在灶房里备着。”
沈涟进来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朝他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辛苦了，你去休息吧！”
“是。”安格还是有些憷这个把自己带回来的老爷的，听到他这样说了之后，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
沈涟提着手里的灯笼，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先去了洗漱房洗漱完了之后，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之后，沈涟一眼就看到了埋在被子里睡得香甜的林小九，他来到床榻面前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等到熄灭了灯、脱了衣服，沈涟钻进了被子里，林小九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回来了一样，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哼哼唧唧了一句。
“没事，是我回来了，睡吧！”
说完，原本快要醒过来的人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凭借着自己的本能钻到了沈涟的怀里。
沈涟寻着林小九的唇瓣亲了一下，闻声道：“睡吧。”
“嗯。”林小九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埋入了沈涟的怀里，睡得格外的香甜。
第二日林小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沈涟的怀里，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盯着他那张好看到可以入画的脸，轻轻的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偷偷摸摸的下了床。
等到沈涟醒来时，他发现林小九早就已经起来了，他稍稍有些失望，不过很快还是振作了起来，起身下了床换了衣服。
待沈涟整理好自己，林小九便端着一碗豆浆和油条过来了，同时看着沈涟道：“今天早上就吃这个好了，好久都没有吃了。”
沈涟看着那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点了点头，坐在是林小九的身边准备吃早餐。
沈涟喜欢酸辣的，却是不怎么喜欢甜味，因此喝的豆浆多是原味的。而林小九则是和他不一样，他喜欢甜一些的。
沈涟坐下来之后就顺手拿了旁边放着的糖罐，给林小九的碗里加了一些糖。
吃早餐的时候，林小九又想到了昨天的事，便将崔耀醒来的事告诉了沈涟一声，说完之后又朝着沈涟道：“对了，既然要让他住在家里了，那我们得给他准备一个房间了，你说让他住在那里比较好？”
沈涟将油条放入了豆浆里，看着它沾满了汁水，这才重新拿起来放进了口中，尝着那豆浆混合着油条的软糯，听到林小九的话之后稍稍的想了一下，随即道：“不若就把前院的那个杂物间收拾一下，让他住在那里。旁边就是安格、安若他们，平日里也能跟着照应一下。毕竟你白日里不在家，他一个小孩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有人在旁边倒也更方便一些。”
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觉得沈涟这个提议不错，“好，那就这样安排好了。”
沈涟吃饭的动作很是斯文优雅，可是动作并不慢，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吃完了他的那份。
林小九只吃到了一半，看着沈涟吃的那么快还有些诧异。
沈涟却是已经准备离开了，他站起来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旁边的林小九叮嘱了一句，“对了，你这几日给我做饭的时候。嗯，稍稍多加一点菜。”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做的菜少了，怕是这几日沈涟的消耗量大了，所以不够吃了。
于是，林小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我做菜的时候会多放点分量的。”
“那好，我今日还有事，我先出门的。”
“好。”
看着沈涟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林小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眼下沈涟的运动量够大，所以胃口大了也不会发胖。但是过段时间，要是沈涟闲下来了，却还是这般吃，会不会导致他开始发福啊？
林小九想着沈涟发福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出来。算了，只要沈涟健健康康的，发福也比以前那病病殃殃的样子好。
*
待家里的几人都吃完了饭，林小九这才带着几人出了门。
去店铺的一路上，林小九发现这街道上的人比起往日里又少了不少，只是他倒也没有多想，还是径直进了自家店铺里。
这一天下来，林小九店铺里的生意比起往日里没有少多少，但是比起很早以前那种火爆的场面，倒也算得上冷清了。
林小九倒也不着急，没事做的时候就拿出自己的规划本来，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需要删减的地方。
林小九眼下有许多事情需要做，比如要确定新的店铺按照他的想法去修建，比如如果眼下这蛋糕店开不下去了，那他的新店要卖些什么，再比如这次的新店，他得让那些人过去，到时候这些都是要好好安排的事。
林小九这般想着，视线在店里的众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巧儿身上。他觉得巧儿再培训一下，也许就能担任店长的职位了，这样他也能轻松一点。
林小九打定了主意，又翻开了新的一页纸，在上面将给巧儿的培训安排了上去，然后再准备等沈涟回来的时候拿给他看看，让他给自己提下意见修改一下，确保到时候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
就在林小九信心满满的规划着自己的未来时，不远处传来了吵嚷声，他下意识的就朝着那里看了过去，刚开始看着排头的官兵走过时，他也没有当回事。
毕竟最近这段时间，这门口经常有官兵来来往往的，林小九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现在的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次和以往都不同的是，这次过去的不是官兵自己，而是这些官兵们押着人从这里走了过去。
林小九看着那些哭哭啼啼的人排成了很长一个队列，惊得连自己要继续写的东西都忘记了，只剩下了呆愣。
不远处的人有男有女，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格外的精美，可是眼下只能像是牛羊一样，任人驱赶着往前走。
林小九甚至看到其中一个女人因为太过于伤心，以至于忘了去看自己脚下的路，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
旁边人想要去扶她，结果旁边的官兵并不允许，打了那要扶人的人一下，然后粗暴的将那地上的人给拉了起来。
周围都是前来看热闹的人群，那些人被围在中间像是街道上卖艺的小丑，供人观看。
林小九看了几眼，他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这样的场景看久了，他觉得自己心里也会泛起几分不忍。
那长串的队伍走了过去，周围沸腾的百姓们才逐渐得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
之后的几日里，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抄家，都有人被驱赶的事发生，街道上也逐渐的热闹了起来，可是那些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每当众人看得兴致勃勃的时候，林小九总会看了两眼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自己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只不过，即便是街道上因为有人要看好戏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林小九店里的生意也依旧没有改善多少，他甚至觉得生意变得更差了一些，来他店里的人也变得更加严肃了许多。
林小九见状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开店，给沈涟送饭，去看望崔耀的疗伤进度。
这日，崔耀的伤势终于好的差不多，被大夫允许出医馆了，林小九提前给他准备好了房间，然后让安格和安若将他先带了回去。
等林小九回去的时候，崔耀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在和安若、安格他们一起剥着毛豆了。
见到林小九回来，崔耀当即就放下了手里剥着的豆子，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即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直接就朝着他跪了下去。
林小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伸手就想要去将崔耀去扶起来，同时嘴里还在道：“你在做什么？谁教你这样的，你快点给我起来。”
崔耀人小，动作却是格外的灵活，在林小九碰到他之前，他就朝着面前人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
林小九将他扶了起来，看着他磕红的脑袋心疼的摸了摸，语气中都是抱怨，“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吓死我了。”
崔耀却是没有回答林小九的话，只是看着他格外的认真，一本正经道：“我娘教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哥哥你既救了我，又给了我一个地方住，日后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我，我是得好好报答你的。”
林小九先是被他那番举动给吓住了，眼下听着他的话，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老练，我不需要你这样报答。今天这次就算了，日后再不可这样了。”
说完之后，林小九看着面前孩子懵懵懂懂的眼神，怕他先入为主的记住那些事，于是继续道：“下次，你若是再这样，我可是会生气的。”
崔耀听着他的话，觉得他说的和自己认知的不太一样，不过他还是担心林小九不要自己了，于是在听到他这样说了之后，狠狠的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夫郎，我会听你的。”
见崔耀终于理解了自己的话，并且应了声之后，林小九揉了揉他的脑袋，朝着他笑得格外的温柔。
因为家里来了新的成员，林小九便想着晚上的饭菜弄得丰盛一些，算是给他办的欢迎会。
只是在他们准备的时候，这几日都会晚些回来的沈涟却是意外的早些回了家来。
在沈涟进门时，原本在院子里一边洗着菜，一边说着闲话的众人，一下子就噤了声。
安玲和安格更是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面前人拘禁道：“老爷，你回来了。”
安若在他们有了动作之后，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虽然动作之间也有些紧张，却不见多少害怕。
唯有崔耀，他原先就没有见过沈涟几面，眼下他看着这些待他格外亲切的哥哥、姐姐们突然露出了这样慌张的姿态，不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紧接着看了一眼众人的动作，也跟着站了起来，想起自家娘教过自己的东西，第一次见到主子人家，他们是需要下跪表示敬畏的。
于是，崔耀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径直就跪了下去，朝着面前人磕头道：“老爷，我，我是崔耀，谢谢你救了我，并且愿意收留我。”
原本打算离开的沈涟，一下子就停住了准备离开的脚步，扭头看向了跪在那里认认真真的朝自己道谢的小孩。
小孩谢完之后便在其余人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然后睁着那双过于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只等着主人收留的流浪小狗一般忐忑不安的盯着沈涟。
沈涟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想起了刚开始见到四郎它们时的场景，那时候他和林小九还不是很熟悉，因此林小九想要养两只狗也还要顾忌一下他的想法。
林小九当时把四郎它们抱回来的时候，一人两只狗就那样盯着自己，怯生生的询问自己能不能养它们。
时至今日，沈涟依旧记得林小九和那两只狗看着自己的样子。
原来，距离那时候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沈涟突然生出了这种感叹，原本不怎么在意这个小孩的，眼下却是有了新的想法。
沈涟将视线锁定在了小孩的身上，在他僵硬的身形中，一步步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在他惊惶不安的视线之中，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递到了小孩的面前。
小孩知道只有自己获得了眼前人的认可，他才能在这个家里安稳的待下去，眼下看着他伸出到自己面前的手，他先是看了一眼沈涟那张温和的脸，紧接着才低头去看了他放到自己面前的东西。
只见，那摊开的手掌上面，放着一把小小的匕首。
小孩看了一眼那东西，再抬头看看面前的男人，眼里除了几分不可置信之外，还带上了几分喜欢。
“这是给我的？”
沈涟点了点头，似乎是担心眼前的小孩不敢要，跟着解释了一句，“这是给你的礼物，嗯，作为你来这个家的礼物。你是个男孩子，我觉得你日后总有一天能用得上的。”
崔耀看着那把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匕首，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摸了一下，然后才敢接了过去，紧接着又想要朝着沈涟下跪了，这次却是被沈涟稳稳的拖住了。
崔耀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惹恼了他。
只见这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只是温和的看着自己，然后朝着自己认真道：“小九喜欢你，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不要动不动就跪人，他会不高兴的。”
崔耀不明白这其中有多少关联，可是他听清楚了沈涟不让自己下跪，因为夫郎会不高兴，他抓着手里的匕首，朝着面前人狠狠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老爷，我知道了。”
见这个孩子听懂了自己的话，沈涟又看向了旁边艳羡的盯着那匕首的安玲，询问道：“小九呢？”
安玲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指着后院道：“夫郎在后面，说是让我们洗好了菜再叫他。”
沈涟知道了林小九的位置，也不同他们继续废话了，抬脚就朝着后面走了去。
待沈涟走了之后，安玲和安格立即就围到了崔耀身边，看着他手里的那把匕首感叹道：“看来夫郎他真的很喜欢你，不然老爷也不会送这个东西给你，这个匕首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崔耀刚刚还有些紧张，眼下听着安玲的话，朝着她不确定的问道：“是吗？”
安玲还在盯着那个东西，却还是斩钉截铁的道：“当然了，如果不是夫郎喜欢你，老爷压根就不会注意到你的，更不要说送这种贵重的东西给你了。”
崔耀拿着手里的小匕首，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格外紧张的样子。最后轻轻的抚摸着那匕首，说了一句谁都没有听清的话，“我定不会辜负老爷的叮嘱，我会好好的利用这个匕首的。”
*
沈涟径直走到了后院，回了自己和林小九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林小九在那里整理东西，他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林小九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惊住了，直到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他才确定这人是沈涟，原本要击打身后人的胳膊也收了回来，改换成了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问话，在他的脖子上亲上了一口，随即在看到他颤抖了一下之后，朝他道：“忙了那么久了，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也能稍稍的休息一下了，所以今天就特地早些回来，也能陪你一起吃顿饭。”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将沈涟圈着自己的手松了一些，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朝他笑道：“那你以后都能每天回来吃饭吗？”
“这个不一定，但是我保证只要我有空，我就回来陪你吃饭。”沈涟盯着面前的林小九，看着他那双因为自己话而亮起的眼睛，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林小九刚开始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就接纳了他。
待一吻完了之后，林小九已经变得气喘吁吁了起来，他看着面前人有些愤愤不平的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接吻越来越熟练了？”
沈涟摸了摸他被自己吻红的地方，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嗯，这也要多谢夫郎的配合。”
林小九被沈涟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对着自家的夫郎，做的再过分一些，似乎也不算过分。”沈涟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俯下了身来朝着林小九吻了下去，若不是担心待会儿还要吃饭，怕是都不会让林小九出屋子。
*
晚上，因为新家庭成员的加入，林小九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原本，林小九是想带着沈涟和他们一起吃的，后来发现有沈涟在，他们压根就放不开，因此就放弃了一起吃的想法。
林小九陪着沈涟在他们惯常的地方吃，崔耀则是由着安玲他们来招呼，只不过在这期间，林小九还是作为这个家的主人，过来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一群人热闹了一会儿。
若不是考虑到这院子里的都是不能喝酒的人，林小九甚至都想要去开瓶酒来给大家一起喝了。
只是到了最后，大家依旧很尽兴。
林小九回到了自己的后院，在卧室里没有看到沈涟，然后转道去了书房，发现他正在那里处理公务。
林小九靠了过去，趴在了沈涟的背上，朝着他道：“真好，我们家里又有新的成员了。以后，这家里又会热热闹闹的了。”
沈涟将要落下笔一顿，扭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人，轻轻的应了一声，“嗯，从今以后，我们家里都会热热闹闹的。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们这里会更热闹。”
*
前一天的狂欢没有打乱林小九第二天的日程，林小九一大早就起来了，吃完了早饭就带着安玲去了店里。
在临出门之前，林小九算了算日子，突然吩咐了安若一句，让她今天在特地的时间将崔耀给他送到店里去，等到店铺关了门之后，他要带着他一起去看看他的母亲。
安若平静的应了下来，旁边的崔耀却是既难过又开心。
林小九看着他的样子，摸了摸他前段时间因为要检查伤口而剃得光秃秃了的脑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糖来放在了他的面前，朝他道：“开心点，你娘一定不会想看到你这般不开心的。”
崔耀看着林小九递过来的糖，再看看他那张带笑的脸，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然后朝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我知道的，谢谢你夫郎。”
林小九见状，这才转身带着安玲离开了。只是出去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糖来，递给了旁边的安玲。
安玲一见那糖就开心了起来，笑道：“夫郎，我也有啊！”
“自然。”
在林小九的心里，安玲和崔耀都是小孩子，小孩子自然是喜欢吃糖的，他给他们就是了。
眼看着安玲接过那糖开心的吃了起来，林小九这才带着她重新朝着店里走了去。
第212章 小人物
林小九到了店里之后, 先是看了一眼店里的伙计，紧接着看了一下今日送过来的食材，最后确定了负责人之后, 他就准备去新的店铺看看了。
这几日建筑的老师傅们都在赶工, 今天说好了是完工的日子, 林小九得去亲自看看, 看看还有那里没有完备的地方, 好让那些师傅们继续完善一下。
在林小九准备离开的时候, 因为店里的客人不多，从而没有没有事做的安玲就跑了过来, 同林小九道：“夫郎, 这店里没有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小九对此倒也没有多大的意见, 听到安玲的请求之后, 稍稍想了想便同意的点了点头, “可以，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好耶！”
待安玲屁颠颠的, 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林小九屁股后面离开了，不远处看着的伙计们才扭头看了过来, 有人不屑的撇了撇嘴, 不满的嘟囔了几句。
“这个小丫头还是真有心机，小东家去那里她都跟着，生怕小东家丢下她似的。我看啊, 这压根就是窥觊那新店的职位, 想要谋个管事当当。”
“安玲那里会那么想, 她还是个孩子。”跟着她一起做伙计的另外一个女人听到了, 朝她辩解道：“你不要把她想得那么坏。”
“我怎么想的坏了, 她这个年纪还是小孩？她若是在寻常人家，怕是都已经嫁人了。她还不是好运，恰巧到了小东家身边当下人，小东家又是那么宠她，日后定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看啊，小东家平日里都在锻炼她，怕是以后就有什么大事要交给她了。”
“她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小东家能有什么大事交给她？”
“什么没有大事？眼下这新开的酒楼不就是个机会，谁知道小东家会带那些人过去，那边怎么安排还是一回事，这边到时候交给谁来管也是个问题。”
“那边那么大，自然是小东家自己来管，怎么会交给旁人来管。”
女人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促狭，露出几分旁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小东家的夫君可是一位大官，他一个哥儿最主要的责任就是照顾家里。眼下还好说，日后若是他夫君再往上升一升，他作为一个大官的夫郎，怎么好在外面抛头露面，肯定是要交给旁人来管，自己在家里等着查账的啊！”
刚刚听她话的另外一个女人，听到她分析的这些，脸上当即就露出来了一副敬佩的神色，朝她道：“徐娘，你怎么知晓得那么多？这些怕是官老爷都不一定能想得明白。”
徐娘听到她的恭维，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自豪，“这个是我相公告诉我的，这还是我们关系好，我才同你说。我相公让我在小东家的面前就好好的表现，没准日后小东家看到了，能考虑让我做个小管事什么的。等我当了管事，我就能把我家里的其他人都安排进来了。”
“徐娘，你真厉害，竟然想了那么多，难怪小东家过来的时候，你表现得都那么积极。”
“那是，不让小东家看着我做事，难道要等他不在的时候，再来努力做事吗？那不是傻子才做的事吗？”
徐娘的话语刚落，她们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咳嗽声。
两人都被这咳嗽声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竟然是刚刚做了一批蛋糕出来的巧儿，顿时心里都打起了鼓来，想着自己刚刚的话被眼前人听去了多少。
巧儿端着蛋糕将他们一一的放入了展架上，扭头看向旁边还站在那里的两人，有些奇怪道：“你们不去做事，站在这里看着我做什么？”
“是是，我们马上就去收拾。”说完，拿着自己的抹布就离开了。
巧儿将那些蛋糕放入了展架，再朝着售卖的女人叮嘱了一句，紧接着又回到了烘焙房，准备制作下一批吃食了。
眼看着巧儿又进去了，刚刚说话的两个女人才松了一口气，徐娘更是朝着巧儿的方向努了努嘴，不屑道：“你看，她这个样子就叫做无用功，在小东家没在的时候还那么努力，小东家又看不到。”
跟着徐娘一起说话的女人觉得女人这话有些没道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于是只能在旁边点了点头，算是对她话的赞同。
旁边有耳力好的听到了她们的话，不由的朝着她们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小东家是心善，又不是人傻，谁偷懒谁干活，他还能不知道。巧儿这般默不作声做事的，这几日不就跟在了小东家身后，一直在学习着。
日后这店里是个什么光景，怕是这些目光短浅的人不能想象的，自作聪明的家伙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那伙计这样想着，一边不屑的摇了摇头，随即去干自己的活了。
*
林小九带着安玲循着记忆，然后来到了新酒楼的地址，原先破破烂烂的店铺，因为重新加固和加工，再加上林小九的设计，此时已经焕然一新了。
安玲一看到成形的酒楼，当即就瞪大了眼睛，有些夸张而吃惊的道：“夫郎，这酒楼修得真漂亮，我还从来都没有在这城里见过这般漂亮的酒楼。”
林小九听着安玲这发自内心的赞美，嘴角也不由跟着扬起了一个弧度。
恰好在这个时候，负责重新修建这个酒楼的木匠师傅出来了，他一看到林小九就迎了上来，朝着林小九道：“小东家，你来了。今天这酒楼完工，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足的，我们眼下也好补上。”
林小九朝他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说完，林小九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对照着他在本子里规划的要点，在这酒楼里慢慢的检查了起来。
在这其中出现了几点小问题，旁边的木匠师傅也拿着自己的小本子跟着记录下来，准备等林小九走了之后再改进。
“好了，大致只有这些地方需要再改改，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够为小东家做事，这是我们的运气啊！这些问题都是小问题，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我们就能全部弄好。”
那老木匠倒是笑得和蔼，并不因为林小九是个哥儿就轻视他，毕竟他即便是哥儿，身后还是有一个当官的夫君撑着，不是他们这样的低贱之人招惹得起的。
“那好，我到时候再过来看看。对了，这是我从店里拿来的梅子汁，你给在这里的大家伙分分，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林小九拿过身后安玲提着的小桶，直接就递给了面前的老木匠。
老木匠早就听说过这个小东家经营着一家店铺，里面卖的东西的格外的贵，只是他们都没有钱去消费，所以从来都没有去吃过，眼下他竟然送了他们一桶，老木匠自然是喜出望外的。
林小九看着他感激的样子，朝他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又商量了一下验收的时间，这才同他告辞离开。
待林小九离开了之后，老木匠来到了浑身肌肉的大汉身边，朝他道：“你刚刚也听到了，这个小东家说的那些地方，我们全部都要准备返工。”
男人看了一眼老木匠，再看着林小九离开的方向不解的道：“师傅，他只是一个哥儿而已，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而且，他刚刚提出来的那些事情，本来就只是一些小毛病，我觉得压根就没有必要返工啊！”
老木匠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就说你是个榆木脑袋，我们收了人的钱，自然就要给他弄好，而且不说他的身份，就说他这个铺子设计得那么精妙。等到开业了之后，来这里的达官贵人定不会少。要是那个贵人看中了这其中的手艺，到时候寻摸着找到了我，那我以后不就发达了。”
男人听着自家师傅这一连串的解释，颇有几分目瞪口呆的样子，最后朝着面前人竖起了大拇指，惊叹道：“不愧是师傅，这些事情徒弟就想不到。”
老木匠得意了，不屑道：“你要是想到了，怕是就轮到你当师傅了。”
男人嘿嘿的傻笑着，老木匠却是白了他一眼，然后将手里的东西往他前面一放，“好了，这个是那个小东家拿来的东西，你去找东西给大家伙分一分，分完了之后我们好干活。”
“好勒！”
*
林小九带着安玲离开了酒楼，听着安玲叽叽喳喳的说着刚刚看到的酒楼是多么惊人，日后定会多么红火，顺道去看了看着城里其他店铺的生意。
在发现这些店门口的行人都不太多，不是他一个人没有生意之后，林小九便放心了，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林小九还带着安玲在外面吃了一顿，这才回了自己的店铺。
下午差不多的时候，林小九吩咐巧儿关门，他自己则是带着前来的崔耀，以及送崔耀过来的安若他们一起，先是到了香烛店买了一些贡品，然后这才带着他们去了埋葬崔娘的地方。
崔娘虽然是和她的男人同归于尽的，但是后续沈涟赶到的时候，还是带人及时灭了火，然后抢救出了崔娘的尸体，最后给她选了一个地方安葬。
林小九带着崔耀过去的那片山头，眼下已经有了许多的坟包，其中最新的那座就是崔娘的。
林小九牵着崔耀，身后的安若和安玲拿着贡品，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去了那坟山上。
待来到了那个坟山之上，林小九才看着那刻着崔娘之墓的坟包，朝着旁边的崔耀道：“这是你娘的墓。”
林小九原本以为崔耀会哭，甚至已经做好了要安慰他的想法，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在崔耀的脸上看到任何泪的痕迹，他只是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坟包，紧紧的绷着一张小脸。
在林小九说完这是他娘的坟包之后，他抿了抿自己有些干燥的唇瓣，然后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朝着面前的坟包狠狠地磕了几个头。
“娘，你别担心我，我会活的好好的。”
林小九看着他额头上，因为他这一番动作，很快就泛起了红晕，甚至有地方破皮流了血出来，脸上浮现出了几分不忍来，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直到他磕完头之后，林小九才将人给拉了起来，用自己带的手巾给他擦了擦额头，看着他责备道：“你磕头就磕头，磕得那么用力做什么？若是你娘看见，她肯定会难过的。”
崔耀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话。
林小九见着小孩这样，知晓他已经很难过了，也就没有继续说他了，给他的伤口按住不出血之后，这才让旁边的安若和安玲将准备好的元宝纸钱拿了出来，一行人开始烧了起来。
林小九他们三人只是烧了一点，剩下的那些全是崔耀一个人烧的。
眼看着纸钱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林小九看着还跪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墓碑的孩子，朝他低声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你娘就在这里，若是下次你想她了，你可以再来看他。”
崔耀抬头看向面前的夫郎，视线落在他想要给自己牵的那只手上，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离开之前，林小九还确定了一下那些纸钱全部烧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的火星，这才放心的带着崔耀离开了。
崔耀随着林小九离开，在快要踏出那个坟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她母亲的坟前，那刚刚烧过的灰烬飘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一个璇，望着更高的天空之中去了。
林小九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看着不远处晃动的树梢，低声呢喃道：“起风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嗯。”崔耀扭过了头来，握着林小九手的力道越发的大了。
回去的路上，林小九只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等到看到不远处一对路过的父子，儿子吵着要吃冰淇淋，父亲满脸笑容的给他买了，他才想起来了自己忘记了什么。
林小九忘记给崔耀说他父亲了，只是好像崔耀也没有问。
林小九低头去看旁边的崔耀，只见他一直绷着一张小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试探性的问道：“崔耀，你不想知道你父亲去了那里吗？”
崔耀行走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小九，似乎是不太明白林小九为什么要这样说，不过他还是按照他的问题问了一遍，“我的父亲呢？”
林小九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按照自己的记忆，朝着面前人道：“你的父亲他犯了错，受到了一点惩罚，所以没有和你母亲葬在一起。”
崔耀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下头想了一下，然后重新抬头看向面前的林小九，朝他道：“那他就不能打我母亲了，对吗？”
林小九一愣，想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狠狠的点了点头，“嗯，你的母亲会上天庭，你的父亲会去地府，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听到林小九这样说，崔耀这才露出了那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随即看着他道：“那就好，我娘不和他在一起就好。”
崔耀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然后看着面前的林小九，道：“夫郎，我们快点回去吧！你该做饭给老爷送过去了，不然老爷那边会饿肚子的，饿着肚子可不好受。”
“嗯。”林小九觉得崔耀很奇怪，但是说不出那里奇怪，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只能跟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顺着他牵着自己的力道被牵着回了家。
*
今日沈涟不回去，已经提前派人去店铺里通知过林小九了，因此也就没有多少顾忌，可以放手多做事。
眼看着快要到了吃饭的时候，沈涟还是一副悠闲的模样，倒是他不远处的陈冕忍不住了，直接朝着他开了口，“沈大人。”
沈涟用笔写下了最后一笔书信，抬头看向了面前的陈冕，眼里带上了几分疑惑，似乎是想要知道他叫自己做什么。
陈冕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要脸了，可是他要是不问的话，要是少了一口吃的，他怕是会抓心挠肝很久。
“沈大人，眼下快到了吃饭的时候，你是去我们饭堂将就一下，还是自己回去吃？”
沈涟听着他的问话，他当即就懂了面前人的未尽之意，这人那里是关心自己吃没有吃饭，而是想要问自己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只是，沈涟倒也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他朝着面前人道：“我同我家夫郎说过了，我今天不回去了，大概就在这里吃了。”
陈冕当即就高兴了起来，朝着面前人道：“那沈大人是在这里吃饭吧？那感情好啊！”
沈涟看着他这激动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怪异。
陈冕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一些，不由转了一个弯，补救道：“我这不是，就是觉得沈大人在这里吃的话，我们待会儿还能一起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案子嘛！毕竟眼下这时间少，任务紧。”
沈涟只是朝他看了一眼，也没有戳穿他话里的言不由衷，只是朝他点头认同道：“陈都尉说的对，只是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手里的卷宗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已经没有多少了。”
陈冕没有想到沈涟会这样说，张了张嘴看起来有几分傻气，嗫嚅道：“这样啊，我们的动作那么快的吗？”
沈涟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戏谑。
“那是我自己想差了，不过眼下这样也好，等沈大人你处理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沈涟朝他笑了笑，紧接着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卷宗，随即又抬头看向一眼面前的人，笑道：“陈大人，我眼下还有去牢房里一趟，若是我夫郎送的饭菜过来了，你记得帮我接收一下。”
“是是，这是肯定的。你要去牢房里忙什么，你尽管去就是，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陈冕一听到待会儿沈涟的夫郎会送吃的过来，脸上的欢喜之色就怎么都遮掩不住了，甚至在沈涟说完这番话之后，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期待，期待他能快点离开，好让自己帮他接着他的饭食。
沈涟见平日里什么事都成竹在胸的陈都尉，眼下为了一口吃的变得喜形于色的样子，不由觉得有几分失笑。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起了自己手里的东西，转身朝着这锦衣卫的牢房里走去。
一进牢门，沈涟的鼻腔便被一阵极致的臭味给占据了，那里面有长期不通气的霉味、久了变质的血腥味，以及血肉腐烂的臭味。
沈涟一直都不是很喜欢这里的这种味道，应该说他不喜欢任何一个牢房的这种味道，可是他的任务就是和这里面的人打交道。
因此，即便是沈涟再不喜欢这个味道，再闻不惯这里面的味道，他还是在片刻的停滞了之后，大阔步的朝着这里面的深处走了去。
一路上，除了守在这里面的守卫向他行礼之外，剩下的只有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终日燃起的火焰照亮着他面前的道路。
沈涟脚步沉稳的往前走着，直到最后来到了一个牢房门口，随即目光直视着里面的人，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兴味的神色。
那人坐在地方浑身上下都是凝结的血迹，有些衣服漏出来的地方，甚至还可以看到衣服下还没有干涸的血迹。
在见到有人进来的时候，男人也只是缓缓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麻木而迟缓的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人。
直到看清那人的脸时，原本像是一具尸体一样的男人突然就动了起来，手指指着沈涟，口中发出呲呲呲的声响，却是发不出来半个声响来。
“你好啊，我的好弟弟。”
沈涟拉过了旁边的一个椅子，坐在那上面，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这个奋力挣扎的男人。
眼下这个男人便是沈瑶，只是和之前那个风光无限，像是天之骄子一样的沈瑶不一样的是，面前这个人就像是一个丑陋而扭曲的乞丐，只趴在那里，用那双愤怒的眼睛盯着沈涟。
似乎是欣赏够了沈瑶的丑态，沈涟施施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然后踩在了他的脚上。
沈瑶吃痛的叫了一声，一边抬头看向了沈涟，一边伸手推向沈涟踩着自己的那只手。只可惜，他的手已经没有了力气，根本就撼动不了仿佛小山一样踩在自己手上的男人。
沈涟看着挣扎的人，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这才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脚，然后歪着头看向他，低声道：“疼吗？疼就对了，毕竟这样才能证明你还没有死。恭喜你，你这次虽然参与了这个重大案件，却用不着死了。”
沈瑶停下了挣扎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男人，眼里却是亮起了对于希望的闪光。
沈涟看着他这样，似乎是有些享受逗弄他的感觉，不过随即又歪了歪脑袋朝他道：“不过，你虽然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饶，上面给你的处理就是发配边疆。”
“不，我不要去。”发配边疆，那如同要他去死一般，沈瑶抓着沈涟的裤脚，终于还是向他求饶了，“你，你是我哥，救救我，救救我。”
沈涟嫌弃的抽回了自己的脚，看着这人因为承受不住惯性而仰倒在了地上，缓缓道：“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那么天真？”
沈瑶不是天真，他只是没有办法了，即便是耍赖般的活着，他也是想要活着的。他不知道沈涟会不会大发慈悲救自己，他只是赌了一个可能性，
沈瑶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只能扭头看向了沈涟，然后听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的母亲是你的母亲撺掇着我的父亲害死的，我差点被你的母亲给害死，你也在很多时候试图置我于死地。如今，你竟然为了活命，承认我是你的哥哥了。还真是可笑啊！你说你的母亲若是知道了，她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显然沈瑶赌错了，没有人会愚蠢到去救这样一个与他敌视，甚至几次三番要害他的人。他眼里的希望一点点的灭了下去，最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像是准备听天由命了。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终于还是觉得有几分无趣了，他伸手掸了掸自己因为坐下而弄得有些凌乱的衣服，优雅的朝着面前人道：“好了，我的弟弟，望你剩下的这几日，能在这牢房里好好的度过。”
沈涟说完这话之后，他就从容的离开了这个牢房，仿佛他来到了这个牢房，也只是为了戏谑沈瑶一番而已。
在沈涟离开那个牢房的片刻之后，那牢房里便传来了男人的吼声，仿佛快要濒死的兽类最后的悲鸣。
伴随着一声咔哒的响声，身后的黑暗被关在了牢门里，沈涟直视这头顶的阳光，稍稍的眯了眯眼。
“怎么到了这个时间，竟然还有太阳，还真是刺眼啊！”
沈涟缓缓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嗤笑了一声，然后回到自己用来办公的那个房间。
待进入了房间里，只看到那原本放着卷宗的桌子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那平日里在诸位锦衣卫门前都格外威严的陈冕，此时正垂涎的盯着他面前的那些瓦罐。
听到沈涟回来的声音，陈冕立即就收起了自己脸上那份垂涎的神色，坐直了身子，这才扭头一本正经的道：“你回来了？你怎么那么快，我还以为你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我这就帮你直接把盘子都给摆好了。”
“那就多谢陈大人了。”
“不谢，不谢，眼下你既然回来了，那我们便坐下吃饭吧！这吃饱了饭，才好干活，我们今天可能好好的忙活忙活，这样皇上问起来的时候，我们才能好好回答。”
陈冕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些罐子都打了开来，然后招呼了旁边还站着的沈涟。
“陈大人说的极是。”
沈涟慢慢的走了过去，然后端起了陈冕递过来的饭，径直就吃了起来。
吃下去的第一口，沈涟便想起来了林小九，也不知道小九眼下在家里做些什么，有没有在想自己。
*
林小九回到了家里之后，先是带着众人一起做了晚饭，然后吃了晚饭，紧接着便牵着四郎它们出去溜了溜弯，顺便给自己消了消食。
等到再次回来的时候，林小九便用安玲她们烧好的热水洗了一个早，然后去了沈涟的书房，准备把自己的计划完善一下。
随着手上的店铺慢慢的变多，林小九觉得自己管理起来越发的力不从心了，他觉得自己得借鉴一下现代的那些管理模式，不然他这几家店日后可难管理了，若是日后他的店铺又变多了，那不是更麻烦了。
想到这里，林小九笔下的动作也越发的认真起来，全神贯注的模样格外的吸引人。
沈涟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林小九弯着腰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他自己制作的炭笔，认认真真的写着什么东西，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笔下写着的东西，看起来漂亮极了。
以往，沈涟对于旁人所说的，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的话术觉得嗤之以鼻，今天看到这幅景象，他才觉得古人果然没有欺骗自己，那些话都是真的。
沈涟迈步走了进去，惊动了里面正在埋头想着的林小九。
只见林小九抬头朝着沈涟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到来人是沈涟的时候，眼睛当即就是一亮，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不自觉的欢喜。
“你回来了？”
沈涟被林小九的情绪所感染，情绪也跟着高兴了几分，朝他道：“嗯，我回来了。”
说完这话的同时，沈涟已经来到了林小九的身边，低头看了一眼他写的那些东西，看着那歪七扭八，仿佛三四岁稚童的笔迹，稍稍沉默了几瞬，随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你在这里画得什么？”
林小九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沈涟说的是什么意思，后面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写的东西，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然后朝着面前人道：“这不是我画的，这是我写的字，也是我做的规划。”
沈涟听着林小九这带着几分气急的话，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扬起了。
林小九看着沈涟的样子，先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在笑些什么，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是在逗自己，刚刚那样说也是故意让自己生气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一下子从害羞的状态，变成了气鼓鼓的样子，他便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未免林小九一直生气，他适时地转移了一下话题。
“好了，我是认出来了这是你写的东西，我只是想要逗逗你。只是，我看你这东西写了很久了，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可否同为夫解释一下？”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不是很确定的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写的是字，不是画的东西？”
沈涟知晓林小九还在记着仇，有些想笑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笑，于是板正了一张脸，看着面前人坚定的点了点头，点完之后格外认真的道：“我当然认得出来这些是字，虽然少了一些偏旁，但是总体而言就是字。我想，应该是你为了书写方便，所以才将字给简化了。”
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沈涟甚至指着林小九本子上的第一行字，直接就念了出来。
“计划表，第一项。”
林小九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口那么一问，结果眼前人是真的能认得，而且读出来的话还那么通顺。
只不过，在林小九感叹沈涟的强大本领时，沈涟也盯着那两行字，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过，这字虽然失去了原先的韵律，似乎也简化了学习的困难程度。日后，若是这文字需要普及教化的话，你这番省略怕是才是最简易的。”
林小九听到这里，心里突然一咯噔，无端生出几分心虚来。他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将话题给扯开了，随即打着哈哈道：“那有那么神异，这不过是我想要偷懒，所以才特地写成这样的罢了。对了，我这里写的都是我以后想要管理店铺的方法，以及其中的考核制度。毕竟，我以前没有管过人的经验，我觉得眼下店铺马上要变得了，还是得拿出去些东西来，不然以后这些店铺变得更多了，那不是更加的难以掌控。我原本就想要问你的，结果你一直都没有时间。今天的天色还早，你帮我看看，那里还需要改一下的。”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话，知晓他是在转移话题，倒也没有什么感觉，他是知晓林小九有秘密的。只要这个秘密不会让林小九离开自己，沈涟觉得自己也可以当做不知道的。
眼下听着林小九的话，沈涟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直接让林小九站了起来，然后在林小九配合的站起来了之后，自己坐在了他刚刚坐的位置。
林小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沈涟坐着能比站着更好的给自己提供帮助，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沈涟坐好了之后，他又把自己拉了下去，坐在了他的面前。
沈涟呈现了一个环抱的姿势将林小九围住，然后格外平静的朝他道：“好了，你可以开始给我介绍一下了，看看你写的这些东西，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小九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但是看着沈涟坦然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不过很快，他便想起了平日里沈涟对于自己的亲近，那仿佛有肌肤饥渴症的姿态，他倒也能理解沈涟的状态了。
于是，林小九乖乖的坐在了沈涟面前，一边指着自己写的东西，一边朝着面前人询问着其中的细节。
沈涟让林小九坐在自己前面，完全是起了亲近的心思，刚开始听着林小九介绍的时候，他还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姿态。
可是很快，随着林小九的描述，沈涟逐渐收起了自己的那份轻慢的心思，他觉得林小九说的这套管理人的制度，不仅可以用在管理他的店铺上，甚至更加细化一些之后，可以用在管理官员的改革以及后续的考察制度上。
如果真的能沿用的话，那眼下这腐朽的官僚制度就能有很大的改善，这个国家也能变得越来越好！
林小九叭叭叭的说完了之后，端起旁边的凉茶喝了一口，等到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他才发现身后的沈涟许久都没有出声了。
林小九有些奇怪的往后看了过去，只见沈涟正面色凝重的盯着他写的那些东西，眼神庄重得仿佛是在看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林小九被他这严肃的样子给吓到了，他小心的戳了戳身后的人，小声道：“你怎么了，你干嘛不说话啊？”
沈涟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来，扭头看向自己面前的林小九，那眼神仿佛是发现了一个大宝贝一般，双眼里甚至发着光。
林小九见过沈涟很多样子，高兴的、生气的、愤怒的、深情款款的、缠绵的，就是没有见过这般仿佛发现了大元宝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形容对不对，但是林小九真的觉得沈涟此时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四郎发现了一个装满了肉的房间，然后垂涎欲滴的样子。
“你，你到底是怎么了？”林小九看着沈涟盯着自己不说话的样子，声音中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沈涟突然就抱住了他，在他的唇瓣上狠狠的吻了几下，放开他之后，在他迷茫的眼神中，朝他道：“你可真是我的大宝贝。”
林小九觉得，沈涟是不是不对劲，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可是下一刻，他就觉得眼前的沈涟还是他的那个沈涟，对他格外渴望的那人。
因为，沈涟一下子就把他按倒在了书桌上，拉着他开始不可描述起来。
第213章 恩威并施
林小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特别是腰身那一块，像是要被折断了一样。
窗外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想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林小九在床上暗暗的咒骂了沈涟一会儿, 这才慢吞吞的起来了, 然后就觉得自己腰部的感觉不太对, 他低头掀开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 结果就看到青紫的地方涂了药油, 想必是沈涟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涂得。
林小九觉得沈涟很奇怪，他直到现在都不太明白, 沈涟昨天到底是为什么会那么激动, 甚至都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样子。
林小九纠结了一会儿，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稍稍舒爽了一些之后, 他才慢慢下了床, 然后慢吞吞的朝着外面走了去。
待林小九给自己洗漱完, 觉得舒爽多了之后，他才来到了厨房。
路上, 林小九看见了正坐在廊下绣着花的安若，以及正在院子里陪着四郎它们玩的崔耀。
林小九一出现, 四郎就停下了和崔耀玩的动作, 朝着林小九的方向汪汪汪的叫了两声。
崔耀顿时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然后叭叭叭的跑到了林小九的面前，朝他道：“夫郎, 你醒了。老爷离开的时候吩咐了让安玲姐早些去店里, 你的早饭还在厨房里温着。老爷还说让你吃完早饭之后去一趟书房, 他在那里给你留了东西, 让你一定要看看。”
崔耀说完之后, 盯着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脸，眼巴巴的看着林小九，似乎是在等待着夸奖。
林小九看着他这幅模样就觉得可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如他所愿般朝他夸奖道：“这么多东西你都记住了，你真的聪明。”
崔耀这才露出了几分不太明显的笑容来。
林小九安抚完小朋友，又扭头摸了摸凑到了自己脚边的四郎和康健，然后和在树上盯着自己的踏雪也打了一声招呼，这才转身去了厨房。
安若和安玲在林小九的□□下，虽然大菜还是做不出如同林小九一般的美味，可是做点小食还是足够可以的。
因此，早餐这种简单的小食，林小九一边还是交给了安若他们的。
今日早上吃的是鸡丝粥，还配上了两份酸甜可口的腌萝卜，吃起来格外的清甜爽口。
林小九吃完这些东西之后，他便按照沈涟说的去了书房。
进门林小九还巡视了几眼，最后在桌子上正中间的位置，看到了昨天自己写的计划本。
林小九走了过去，发现在自己那歪七扭八的字体旁边，有用朱红色的笔墨写的小字。
看着那苍劲有力且有型的小字，以及旁边自己那不成形状的字体对比，林小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若是不放在一起还算不得什么，可是这放在一起，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那些小字都是对于林小九写得条例的补充，都是一些小细节的纠正，以及大致内容的安排顺序的调整。
林小九克服了刚开始的羞耻感之后，很快就被上面写的那些内容所吸引了，并且认真的读了起来，一边读了一边记，最后心里倒是对之后的管理又有了几分明确的想法。
*
沈涟今日起了一个大早，在交代完家里的事情之后便出了门去上了早朝。
眼下这几日因为这京城里的大动荡，原本就紧张的局势变得越发的紧张起来，连带着上朝的官员们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只是在沈涟经过的时候，这些愁眉苦脸的大臣们才会抬起头来，朝着沈涟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朝他喊了一声。
沈涟不管是面对谁，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纷纷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一路上就这样朝着里面去了。
等到沈涟走着超过他们之后，那些大臣们才看着他的背影感叹道：“这沈大人可真是年少有为啊！”
站在旁边的林国公听着老友的话，再看看沈涟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离开的俊逸背影，不由得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即道：“是啊。”
才这个年纪就做到了这个位置，并且受到了皇上的重用，眼下又接手了那么重要的事，日后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林国公越是这样想，他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对于这个自己相中的女婿就越是满意。只是这女婿不错，日后的前途也不可限量，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让他娶自己的女儿了。
林国公盯着沈涟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的神色带上了几分算计。
沈涟入了大殿之后，朝他打招呼的人也越发的多了，他都一一的礼貌回应了，只是很快随着早朝开始，众人也停下了自己寒暄的步伐。
诸位大臣们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朝堂之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随着太监的唱词响起，皇上缓步来到了大殿之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抬眼看向了面前的诸位大臣们，脸上也带上了几分肉眼可见的笑意。
皇上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下面的大臣们心思却是各有各的复杂，他们自然是知晓皇上的心情为什么会那么好。
最近几日因为贪污国库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抄了不少人的家，原先空虚的国库也逐渐的充盈了起来。皇上的脸色也由一开始的暴怒，变成了现在的和蔼可亲。
“诸位爱卿，可有事要奏？”
萧炎坐在皇座之上，语气悠闲的询问着下面的大臣。
大臣之间的气氛死气沉沉的，相互对望了几眼，这才有了平日里谨言慎行的几个大臣站了出来，说了一些鸡毛蒜皮，不大不小，不会惹怒皇上，也不会令他开心的事。
皇上听完之后，给了自己的点评意见，然后就让他们退下了。
眼看着没人再有话说了，皇上适时的让人们退了下去，然后单独叫了沈涟去了他的御书房。
等到沈涟跟着离开的时候，其余大臣们都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都露出了负责的神色，唯有秦逸盯着他的背影，慢慢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沈涟去了皇上的御书房，又是老生常谈的那么几样，只是由于最近的风头，他的心情稍稍变得开心了一些，因此在同沈涟说话的时候也松和了不少。
在沈涟过去的时候，先是大肆夸奖了他一番，紧接着便是督促他好好的办事，不要辜负自己的期待。
沈涟一一应下了，随即又将最近的进度告知了皇上之后，这才由皇上身边的老太监送了出去。
“多谢曹公公了，还请曹公公回去吧！在下就回去了。”
“沈大人这是那里的话，能送大人出来是杂家的荣幸，眼下天色不早了，杂家也不耽误大人的功夫了，大人再见。”
“再见！”沈涟同曹公公告辞了之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了去。
在路过御书房的院门，走过长长的走道时，沈涟突然就看到了一个格外熟悉却是许久没有见过的熟人。
那人从朱红色的院墙之外走出来，然后抬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目光中全是阴霾的神色。
沈涟脚下的步子迟疑了几分，随即还是缓缓的走了过去，然后停在了那个男人面前，“秦大人，好久不见。”
“沈大人，好久不见。”
秦逸这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像是要把他戳出一个洞来。
秦逸说完这句话之后，只是盯着沈涟，接下来又不说话了。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见他许久不说话，继续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他的下文，这才朝面前人道：“秦大人若是没有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沈涟也不待他回答，抬脚就准备绕过了他，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谁知道沈涟才刚刚动作，面前人就伸手拦住了他。
沈涟看着他的动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了旁边的男人，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无奈，“所以，秦大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秦逸看着他这平静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突然就怒了，他伸手揪住了沈涟的衣领，然后朝他质问道：“冉婉钧呢？你把她弄到那里去了？”
沈涟听到这个许久都没有听到的名字，眉头突然跳了跳
“她又从你那里跑出来了？”
秦逸本来没有指望沈涟会承认，甚至从一开始就只打算过来诈一诈他的，可是沈涟一开口就是这样说，他顿时便认定了这事就是沈涟做的，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他怎么会知晓得这般的清楚。
秦逸双眼发红的看着沈涟，朝他大声的质问道：“果然是你，你把她弄到那里去了，你给我把她弄回来！”
沈涟看着面前秦逸的样子，突然把他的样子和上辈子的那个他给联系了起来，上辈子的秦逸也是这般，在冉婉钧不见了之后就上门质问，这让他突然有种逃脱不了的宿命感。
这让沈涟觉得有些烦躁，他说话之间也不复刚刚的客气，他低头看了一眼秦逸放在自己胸前的手，表情冷冷淡淡的道：“秦大人，你是朝廷命官，我也是朝廷命官。你这般为难我，不怕有人看见，传出我们之间不和，最后将笑话闹到皇上那里吗？”
秦逸觉得自己和沈涟本来就不和，何必惺惺作态的维持表面的礼貌，对于他的话压根就不想听。
沈涟却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朝他冷哼了一声，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在秦逸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下，硬生生的掰开了他的手腕，然后一甩直接就将他摔得远离了自己。
秦逸被甩开了之后，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他，望向他的眼睛中全是震惊的神色。
“你！你不是文臣吗？你的力气怎么会那么大？”
沈涟只是悠闲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秦逸弄皱的衣服，听到他的话之后抬头看向他的方向，看着他的眼神也透出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蔑。
“可能是秦大人自己太过于沉迷温柔乡了，所以才会连我这个文臣都不如吧！”
秦逸听到他这讥讽的话语，不由往前走了两步，看样子似乎是想要给自己找回些颜面。
恰在此时，有一个落后一些的官员从他们的旁边经过，在看到他们两人在这里的时候还有些惊奇，奇怪的问道：“沈大人、秦大人，你二位这是在这里做什么？”
沈涟看着那人朝他轻轻的笑了笑，又恢复成了往日里那般温文尔雅的模样，不复和秦逸对峙时的尖锐。
“只是有事想要同秦大人商议一下，没有什么其他要事，一会儿便回去了。”
那官员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沈涟，再看看旁边似乎不怎么高兴的秦逸，突然意识到眼下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他当即也不耽误，朝着沈涟客套了一声，随即便抬脚离开了。
“既然秦大人和沈大人有事要说，那我就不在这里耽误两位大人的时间了，我这就先走了。”
望着仿佛有狗在屁股后面追，一下子就跑没有影子的同僚，沈涟脸上始终带着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在扭头看见身后的男人时，顿时就消减了不少。
秦逸还是那般恶狠狠的盯着沈涟，仿佛自己就是他的死敌一般。
沈涟看着他这直白到不加掩饰的样子，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厌恶来，他觉得若不是秦逸有个好出身，又有那诡异的运气加身，不管是他这番的脾性，还是他那做事的风格，早就该被人收拾了。
这样想着，沈涟突然回忆起他上辈子死的时候，眼前人已经身处高位，甚至还在和冉婉钧玩那虐恋情深的戏码。
沈涟其实觉得很不公平，既然都是一样的人，那为什么这人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出身就肆意妄为，而自己在步步为营之后还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沈涟虽然并不后悔上辈子变成最后那个模样，但是看着他这样不机敏的蠢货过上比自己好的日子，他还是又几分不甘啊！
沈涟心里生出了几分怨念，也不想再掩饰自己心里的恶意，他知晓秦逸和冉婉钧纠缠之后的结局，自然也知道如何说才能扎到眼前人的痛脚。
于是，沈涟不见丝毫客气的来到了秦逸面前，直面着警惕的他直接道：“你问我为什么会知晓冉婉钧不见的事？”
秦逸盯着他不发一言。
沈涟倒也不在意他会不会回答自己的话，紧接着道：“自然是因为我聪明，毕竟秦大人一来就质问我，问我冉婉钧去了那里，我相信只要不是蠢货都能猜到，既然是问人去了那里，那自然是人不见了才会问的。”
秦逸闻言捏紧了拳头，“你的意思是，我是个蠢货，所以才会误会你了？”
沈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中多少透露出了点点想法。
秦逸捏紧了拳头，又想要朝着沈涟挥舞过去，只是沈涟却是比他的动作要快些，一下子就拦住了他的拳头，随即在他怒视的眼神下，面色一点点的变严肃了起来，看着他笑得讽刺意味格外足。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人太没用留不住人，她又怎么会跑走。你找别人要人之前，为什么不先想想自己做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场面。若是你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那不管是将人找回来多少次，她也依旧会离开你。难道你下次也还是要这样，一个个的去找你觉得可能有嫌疑的人的麻烦吗？”
沈涟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那眼神中的恶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秦逸此时胸膛上下起伏，一双眼睛瞪得死死的，似乎是被沈涟这番话给气得不轻。
眼看着自己话说的差不多了，沈涟也不同他继续废话了，他甩开了秦逸的手，然后直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同你说这话，我希望你能记住。不然，若是还有下次，我不会再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
秦逸目光直视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结果就听见眼前人一字一句的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冉婉钧没有任何的感情，更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有自己的夫郎，我有自己的家庭，我现在生活得很好，不会去参合别人的家事。”
秦逸盯着沈涟，觉得他说这话的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中的冰冷似乎都消散了不少，甚至带上了几分温情。
沈涟说完那话之后，又扭头看向了面前的秦逸，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继续道：“更何况，我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习惯，还是这种我瞧不上的女人。秦大人，不是谁都同你一样是个痴情种，会为了一个女人这般折腾的。”
“你！”
秦逸觉得沈涟这是在讥讽他，看着他的眼神中都是愤怒。
沈涟自然是在讥讽他，毕竟他说的这也是实话，同时还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憋屈出了一口恶气。
沈涟看着被自己气得不轻的男人，嘴角终于还是露出了几分笑容，他朝着面前人拱了拱手，愉悦道：“看样子秦大人还有事情要想，那沈某就告辞了。”
秦逸脸色狰狞的看着沈涟离开，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最后只是朝着旁边的墙打了一下。
沈涟却是在转身离开的瞬间就变了脸色，他一直都有派人盯着冉婉钧，结果眼下这人都不见了却不见人来汇报，他得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若是调查得知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沈涟觉得自己也要及时的抹除才是，毕竟他觉得自己眼下的日子过得很好，他不想再来一次前世那般的纠缠。
沈涟下定了决心，脚下行走的步伐也越发的快了几分。
*
林小九在家里吃了早饭，又看了沈涟给自己的批注，仔细的研究一下该怎么改正之后又吃了中餐，这才慢悠悠的朝着店里而去。
过去的一路上，林小九都在盘算着那些安排要怎么处理，最终还是想到了办法，顿时心里开阔了不少，朝着不远处走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林小九快到达店里的时候，正是平日里最忙碌的时候，纵使是眼下这个时候他们店里的东西卖得不怎么景气，他们也依旧是这附近卖得最好的商家。
林小九还没有走近，他就看到了急匆匆朝着他们店里来的客人，以及店里忙忙碌碌的伙计们。
林小九踏步走了进去，很快就有人同他打了招呼，他都一一的回应了过去。
在打完了招呼之后，林小九就来到了自己平日里在的位置，让在这里收钱的巧儿去忙，自己负责收银。
看着来往的客人们，以及店里的员工们，林小九心里的计划也在慢慢的成型。
没有任何意外的是，今日准备的那些东西已经在预定的时间之前就全部卖完了。
林小九吩咐人在外面挂上了不卖东西的牌子之后，自己将店里的众人集合了起来，然后在众人疑惑地视线之下，宣布了接下来的安排。
“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叫大家留下来。主要是，我前段时间同大家说过的那个酒楼已经快要成形了，这里的人员分配也要重新布置了。”
沈涟这话一出，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几人，当即就紧张了起来，纷纷盯着林小九的方向，只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林小九看着他们殷切盯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得跟着笑了笑，“好了，大家也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动，不会影响大家什么的。”
林小九说完之后，拿起了自己早就拟定好的纸张，朝着不远处的人道：“好了，接下来我的安排是这样。栓子、二柱、盼弟……我念到的这些人跟着我一起去新的酒楼，到时候会给你们安排新的事项。”
巧儿听到这其中没有自己的名字，正有些忐忑，可是看着还在上面说话的林小九，她也没有直接开口询问，只是瞪着一双有些焦急的眼睛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看到了林小九翻到了另外一页，然后又念了几个名字，直接道：“巧儿、徐娘、金宝……这些留在原来的店里面。”
巧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稍稍送了一口气，可是后面听到了说自己不能跟着去新的店，她脸上当即就露出了几分慌张来。
林小九将这些念完了之后，直接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看着下面还盯着自己的人，继续道：“说完了这些之后，我要继续说一件事情。那就是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很忙，我不可能监督到方方面面，因此我要施行领导责任制。”
听到这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了，她稍稍的举起了手来，看着面前的林小九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东家，什么叫做领导责任制啊？”
林小九听着这个问题，扭头看向了问话那人的方向，只见那人缩了缩脖子，不过很快就看着他笑了笑，“这个问题问得好，接下来我要设置店长、账房先生、小组长、店员这几个工位。店长的权利最大，主管整个店铺的人，账房先生和小组长以及店员都归店长管，但是小组长还管自己组的店员。”
下面的众人都听得似懂非懂的，林小九也不指望他们一下子就听懂，继续道：“日后，若是我不管事了，只当个东家了，那如果店里出了什么事，我要找的人就是店长。”
林小九这话一出，下面的人都有些惊了。
林小九继续道：“店长需要做的就是保证他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做好事，同样的他需要找的就是小组长，小组长要找的就是自己手底下的店员。当然了，店长、小组长以及店员之间干的活都是不一样的，能够得到的工钱也是不一样的。”
店里的人都似懂非懂的听着。
林小九接着道：“接下来，我需要安排一下主要人员的任命，大家伙听一下。巧儿暂时接任这里的店长，另外一个店我暂代店长，其中的小组长有栓子、桃花、莲儿。”
巧儿没有想到，林小九竟然会让自己当店长，她在片刻的震惊之后，脸上的神色就变成了难以置信。
“小东家，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林小九对着她怀疑的眼神，朝她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即道：“是真的，你的表现足够让你当这个店长了。只是，眼下这店长虽然让你当了，但是你如果做不到我的要求的话，我也是会让别人来当的。”
巧儿眼下又是激动又是自我纠结的，听到林小九这样说之后，她的脸上还浮现出了几分不知所措，最后只能看着林小九狠狠的点了头，“我一定不会辜负小东家的期望的。”
林小九看着她笑了笑，随即道：“接下来，这个店还有负责大厅，负责奶茶以及后台甜点的组长要宣布。”
林小九这话一出，刚刚已经和新店组长无缘的店员们又开始紧张了起来，一个个盯着林小九，只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林小九又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按照上面的名字说了三个人的名字，说完之后又道：“这几个人也只是暂时的组长，负责自己区域的组员管理，若是出了任何纰漏，那就是你们这几个组长的职责。店长只管这几个组长，解聘或者降职都是店长负责。”
说完之后，林小九看着下面盯着自己的人，再次询问了一句，“好了，眼下我已经说完了我的安排了，大家明白了没有？”
诸位相互看了一眼，其实对于林小九的话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不过最后还是相互看了一眼，直接道：“懂了！”
徐娘在其中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原本以为自己即便是不能当店长，那这个所谓的小组长也能当一个，谁知道自己到头来还是一个店员，最后还要受到一个黄毛小丫头的管治。
徐娘知道他们这个小东家是个脾气好、能说话的，当即也就顾不上什么了，在一片唯唯诺诺的应和声中，直接就举起了手来，朝着上面的林小九直接道：“小东家，我有问题。”
林小九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很有领导架势的朝她问道：“你有什么问题？”
其余人也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纷纷扭头转向了她，然后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为什么我没有个官当当，我平日里干活也是很卖力的，怎么就不能当个小组长了？他们都是一些黄毛小丫头，怎么就能管我们了，这根本就不公平！”
林小九听着她的控诉，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她，然后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娘，我叫徐娘。”
林小九得知了她的名字之后点了点头，随即便又拿过了自己放在旁边的一个本子然后翻了翻，在众人有些吃惊的表情当中缓缓的念了出来。
“徐娘，这个月一共有三十一天，眼下已经过了二十五天了。但是在这二十五天里，你就有五天晚到、七天早退，还有一次和客人起了冲突。”
原本还没有什么表情的林小九，自己念着念着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抬头看向了徐娘的方向。
“你对于自己做的这些事，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徐娘被林小九盯得有些心虚，她做得特别隐秘，她没有想到这些小事都会被林小九记下来，顿时她就不敢去看林小九了。
林小九看着她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这个册子是他让巧儿记得。若是没有这个册子，他完全就不知道，这个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格外勤快的婶子，背地里竟然会偷奸耍滑成这样。
林小九直接就将手里的册子摔在了不远处的柜台上，“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都像是你这般的模样，那我这店里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按照我制定的标准，你这样迟到早退的人，我是不会留的。毕竟你自己不需要这份工作的话，可以拿出来给更需要的人。”
林小九的语气格外的严厉，以至于下面听着的人都抖了一个哆嗦，看起来还有几分害怕的样子，特别是刚刚还想要当小组长的徐娘，此时只恨自己多嘴，为什么非要提那么一句。
眼下听着林小九都生气了，更是提出了不留自己的事，徐娘当即就急了起来。眼下女子虽然能当家做主了，可是这能做工的地方依旧很少，更不要说这种体面的地方了，连带着她家里的人，都因为她在这里上工而高看了自己一眼，若是将自己从这个店里赶了出去，那她今后要怎么办。
徐娘是真的害怕了，她抬起了头来朝他哭求道：“小东家，我这，我这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婶子我这一次。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会出这种问题了，我也绝对不会迟到早退了。”
林小九只是冷淡的看着她。
徐娘越发的慌张了，她要是今天被赶回去了，那她回家该怎么交代，她的相公一定会对她动手的。她越想越担心，她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要同林小九下跪。
“小东家，我求求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眼看着她都快要下跪了，林小九这才有了反应，立马朝着旁边人道：“扶着她，不能让她跪下。”
众人这才从刚刚的看戏神态中恢复过来，立马就七手八脚的去扶了人，不让她跪下去。
林小九看着她哭的凄惨的模样，这才盯着她继续道：“这话我只说一次，无规矩不成方圆，从今天起凡是店里的人，只能按照我的规矩办事。”
徐娘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绝望。
林小九接着道：“只不过，规矩是我今天才定下的，之前你们并不知道。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之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徐娘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小九，像是想要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以后，你们就好好的做事，只要是认真做事的，给你们的工钱就不会少，但是你们要是做出了超出了规定的事，那就不要怪我赶你们出去了！”
“是是是，多谢小东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听到自己不会被赶出去了，徐娘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连忙朝着面前人点头。
林小九在看到她表了态之后，又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还在看着的几人，淡淡的道：“你们呢？”
“我们，我们也都听到了，我们以后一定不会违背小东家定下的规矩，一定会把小东家说所的规矩给做好。”
店里的其他人都诚惶诚恐的应和着。
眼看着他们将自己的话都听得差不多了，人人脸上的神色都带着几分敬畏又害怕，林小九便觉得沈涟交给自己的那些东西，还真是派上了大用场了。
林小九朝他们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笑了起来，接着道：“好了，接下来我刚刚说到的店长还有小组长留下，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其余人可以离开了。”
听到林小九的话，在场的全部人都有些呆愣，不过因为刚才林小九那吓人的样子，他们也很快还是反应了过来，朝着不远处的林小九点了点头，随即道：“是是是，我们都走，小东家再见！”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之后，林小九看着留下来的这些店长和小组长们，又掏出了一个小册子来，然后朝着他们笑得和蔼可亲起来，“好了，接下来该具体说说，你们该做些什么了。”
*
晚上回去的路上，安玲想到刚刚林小九在店里的表现，对于他的夸赞就没有停过。
“小东家，你刚刚真的很厉害，你没有看到那个徐娘的脸色。我平日里就觉得她老是偷奸耍滑的，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胆子站起来和你叫板，不过最后还是小东家你比较厉害，直接就把她压了下去，我没有让她占到什么便宜！”
“你觉得我厉害？”林小九听着她的夸奖，扭头看着她。
安玲也朝着林小九看了过来，她的双眼亮晶晶的，里面全是对于林小九的崇拜和仰望。
林小九摸了摸她的脑袋，朝她道：“既然觉得我厉害，那你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就跟着我多学一些，日后你也能有用得上的地方。”
“用得上的地方？”
“是啊，日后若是我再开店了，你也成长成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那我就会把一个店铺给你管理。”
安玲脸上骤然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面前人震惊的道：“夫郎，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让我管理一个店铺吗？”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这个做什么。”林小九看着她这吃惊的样子，他就觉得可乐。
“可是，我只是一个丫鬟，我也什么都不会啊！”听到林小九那么笃定，反倒是安玲有些担忧了起来。
林小九看着近在咫尺的院门，朝着旁边的安玲说了一句，“你不是天生下来的丫鬟，也不是天生下来什么都不会的。只要你肯学，好好的学，总有一天能学得会的！”
“就像是巧儿姐那样吗？”
“对，就像是她一样，可以自己管理一个店。”林小九说着这话的时候，成功的推开了面前的院门。
推开门的瞬间，林小九意外的看到了正在逗着四郎和康健玩的沈涟。
此时的沈涟手里拿着林小九特地给四郎它们制作的肉干，放在手里逗弄着它们，看着它们为了一个肉干上蹿下跳的。
在发现林小九回来的时候，沈涟扭头的瞬间就将那肉干丢了出去，然后回头看向林小九，朝他笑道：“回来了？”
林小九冲他点了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回来了。”
看在沈涟今天起了一个大早，又是给他涂药油，又是给他整理他的管理漏洞的份上，林小九决定很大度的原谅了沈涟昨日的狂野，并且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笑容，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开来。
不远处树上的踏雪伸了一个懒腰，朝着他们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
第214章 衣衫褴褛的沈瑶
沈涟看到林小九回来, 立马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朝他问道：“你今日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该是你回来得太早了。”林小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望着那尚且明亮的天色, 如是对着面前的沈涟说。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调侃倒也不生气, 反而跟着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 是我回来的早了。”
林小九见他这般, 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 看起来还有几分傻气。
笑了一会儿，林小九自己便觉得有些傻气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然后看着面前人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 我们也要准备吃晚饭了。”
沈涟点了点头。
林小九扭头去看一旁摸着四郎的安玲, 朝她道：“安玲, 你去让安若把菜准备一下，弄好了叫我过去炒。”
“好勒！”听到林小九的吩咐, 安玲也不摸狗了，直接就站了起来拍了拍手, 用肥皂洗完手就去了厨房。
崔耀在旁边看着, 望着安玲离开的背影，他也眼巴巴的跟着一起过去帮忙了。
目送着安玲和崔耀离开，林小九这才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 朝他道：“她们去备菜, 我也去后面洗漱一下。”
沈涟朝他点了点头, 迟疑了片刻真心的发问, “你洗漱的时候, 需要我帮忙吗？”
林小九突然就想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朝着面前人瞪了一眼，随即道：“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沈涟看着他笑了一下，倒也没有继续逗他，只是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去书房处理公事了。”
“去吧！”
两人一起去了后院，只是林小九转身就去了洗浴房，沈涟则是去了自己的书房。
待林小九洗了一个澡，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他出来就看到了在书房里端正坐着，此时正提笔办公的沈涟。
一身白衣的书生脊背挺直的坐在书案前，那张俊美的脸上全是认真的神色，因为屋内昏暗而点起的油灯将他的半张脸长得越发的温柔。
林小九盯着他那张俊美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不由生出了几分感叹来，他怎么觉得这些时日下来，沈涟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林小九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竟然在这里对着沈涟犯了那么久的花痴，他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即又朝着那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人没有看向自己之后，他这才有些心虚的离开了。
待林小九离开之后，书房里原本低着头写着东西的男人喃，突然就抬起了头来朝着林小九刚刚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即笑得格外的温柔。
*
林小九直接去了前院的厨房，在那里的安玲他们已经将基本的配菜给弄好了，他只需要下锅翻炒几下就算是成菜了。
等到吃完晚餐，林小九便和沈涟一起出去遛弯消食，顺带着带着四郎它们一起去散散步。
四郎它们在前面欢快的跑着，林小九和沈涟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两人偶尔说些小话，然后讲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来到了小河前，林小九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朝着旁边的沈涟看了过去，脸上浮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沈涟看着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于是便松开了牵着四郎它们的绳子，任由它们自己去撒欢，同时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林小九点了点头，脸上不太好意思，不过最后还是道：“我这几日一直有一个想法，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沈涟觉得林小九这慎重的样子很奇怪，不过还是直接问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林小九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的沈涟直接道：“我想要送崔耀去上学。”
自从崔耀来了他们家之后，这个孩子不是在干活，就是在观察别人干活的路上，做事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招惹到了旁人的不满。
林小九一见这样的崔耀就觉得怜惜，他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无依无靠、寄人篱下，过得异常的艰难。
要是可以的话，林小九并不希望崔耀像他小时候一样过得那么艰难，他希望他能有个更远大的未来。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他们古代那般抑商重农，但是商贾的地位依旧没有读书人高，他要养这个孩子，那自然要为他打算好一切。
只是眼下这读书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不管是拜师的费用，还是后续笔墨纸砚的开支，这些都是一些不小的开支。
林小九自己是愿意出这笔钱的，但是不知道沈涟会不会有意见，毕竟这是家里的钱，他不能一个人做了决定，于是趁着出来的机会，他才会同沈涟说出这些话来。
沈涟听完林小九的话，看着他希冀的盯着自己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既然你想要让他读书，那就让他去读吧！他找书院的事，我会上心的。”
林小九没有想到沈涟竟然会那么爽快就答应了，抬起头来看向沈涟，再次确认了一下，“真的，你这是同意了？”
“真的。”沈涟朝着面前人继续点了点头，“这点钱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也不多，既然你想要好好养他，那我们就按照你觉得好的方法养他就好了。”
林小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的轻慢，那种像是给自己喜欢的人养一只可爱小狗的语气，而是沉浸在他答应了自己的高兴中，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笑容，心里也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欢喜来，他对于养谁、怎么养都不在意，只要林小九高兴就好。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林小九便牵起了沈涟的手，准备拉着他一起回去。
“走吧！我们回家去，你不是明天还要上朝吗？”
“嗯。”沈涟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准备跟着他一起离开，不过在迈步走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林小九察觉到他突然不动了，扭头看向了他，眼睛里全是疑惑。
沈涟看着疑惑的林小九，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
“最近那些贪污案要结束了，其中有些案件需要让百姓们知道不能做，于是这些案件会公开审理和处刑。你若是敢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话之后就皱起了眉头，随即果断的摇了摇头，“算了，我对于这事不感兴趣。”
沈涟见状也不勉强，他提这一嘴也不是希望林小九去，而是觉得很多老百姓喜欢去看这样的案子，想着万一林小九也喜欢，他也可以去凑凑热闹，不过眼下林小九既然不喜欢，他也就不勉强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去了。走吧，我们回家。”
林小九点了点头，朝着不远处跑动的四郎它们喊了一声，看着它们欢快的叼着牵引绳跑回来之后，这才牵着它们一起回了家。
*
自从林小九制定了新的规则，除去了一开始的混乱，很快就因为店里人的悟性以及原本就有的纪律，店里的各项事宜也开始走向了更加规范的道路。
林小九看着井井有条的店铺，觉得或许有一天他不在这个店铺坐镇了，这店铺也能自己运营下去。
林小九望着店员们井然有序的卖着东西，店员们各司其职，安玲在旁边拿着一个自己给的小本本跟在巧儿身边不知道在记着什么，觉得世界一片祥和。
林小九抱着账本去了柜台的角落，盘算着他们眼下赚的钱，修新酒楼用到的钱，以及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还慕青他们。
林小九用不惯这里的算盘，他就自己扒拉了一个自己建立的表格来计算，算着算着他自己就叹了一口气，他本来觉得自己最近没有多少开销的，结果这一算才知道，这开销还真是不算少了。
就在林小九感叹着他怎么那么能花钱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就传来了喧哗声。
刚开始林小九也没在意，毕竟最近处理那些贪污犯，这门口时不时的就会路过几个赶着抄家的官兵，以及被抄家之后哭哭啼啼的官员家眷，他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这次的好像和平日里的那种不太一样，在人的哭喊当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人义愤填膺的咒骂。
林小九终究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好奇来，他抬头看向不远处喧闹的人群，想要看看那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结果看到了一辆辆囚车从面前驶过，囚车之后便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跟在后面走着，他们的旁边则是负责押送的官员。
这群人的数量很多，即便是从林小九所处的位置看过去，依旧不能看清他们之后的队伍到底有多长。
更让林小九觉得诧异的是，也不知道这群人惹到了什么人，竟然有一群百姓一边朝着他们咒骂，一边提着篮子里的菜朝他们丢了过去。
“咦，那个不是老爷的弟弟吗？”
就在林小九好奇外面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旁边突然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差点把林小九给吓了一跳。
待林小九扭头看过去，这话说的人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跑到自己旁边来的安玲。
安玲正看得认真，紧接着就察觉到了林小九盯过来的视线，她也扭过了头去看向了林小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显得天真又无邪。
“夫郎，怎么了？”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子，什么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朝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没事。”
安玲闻言立马又转过了头去，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继续看着那里的热闹，似乎对于那些事格外的好奇。
林小九看着她垫着脚努力朝外看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建议道：“你要不，还是站到外面娶看吧！”
安玲闻言扭过了头来，看着林小九的表情中透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夫郎，这不太好吧？而且，我也不是真的想看，我就是想要确定一下，那个人是不是老爷的那个弟弟。”
刚刚安玲说的突然，林小九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下听着安玲再说了一遍，他才反应了过来，“弟弟，什么弟弟，沈涟那里来到的弟弟？”
安玲收回了自己看热闹的眼睛，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一脸惊奇道：“不就是那天突然来敲门，而且敲得很恐怖，直接将我们吓了一跳的人吗？我记得，他是老爷的弟弟来着啊？”
说完，安玲还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看着林小九眼神中透出的迷茫，她开始纠结起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不然林小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小九却是从疑惑当中先清醒了过来，看着旁边的安玲道：“你说的那个弟弟，他在那里？”
安玲指了指不远处跟着囚车一起走，浑身衣衫破烂，唯有一张瘦的脱相的脸算是干净的男人，朝着林小九问道：“就是那个啊！我记得他就是老爷的弟弟来着，难道他不是吗？”
林小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看到那人的时候，脸上的震惊之色怎么都遮掩不住，随即浑身一震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个人好像就是沈涟的那个弟弟，沈瑶。
林小九同时也想起来，上次他从那个古怪的衙门出来，遇到的被拖行的那些人里面，其中一个就是他，难怪他上次觉得眼熟了。
“对，你没有认错，他就是沈涟的那个弟弟。”
林小九看着那人此时的样子神色有些复杂，没有想到当时那个意气风发的人，才过了短短的一段时间竟然就变成了这样了。
林小九只是看了几眼，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安玲得到了林小九肯定的回答之后，她看得越发的起劲了，直到盯着那队伍离开，她还表现得有些依依不舍的。
只不过没有热闹看了之后，安玲立马就准备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拿着自己的小本本准备回去跟在巧儿身边学习了。
就在安玲收回自己目光时，她的余光突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连忙扭头看过去，却发现那身影又消失不见了，仿佛她刚刚看到的东西就是错觉。
安玲歪了歪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眼下这个时候安若应该去买菜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玲甩了甩脑袋，扭头看向不远处要进蛋糕房的巧儿，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最近新出的梅子蛋糕她还做不好，她得再学学才行。
*
安若牵着崔耀，一路跟着那游行的队伍。
安若既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在认出队伍中有那人的身影之后，她先是心头一震，紧接着便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跟着安若出来买菜的崔耀，眼看着安若不去他们平日里去的菜市场，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奇怪，不由跟着疑惑起来。
想到话本里那些卖小孩的恶人，崔耀也没有吭声，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藏在口袋里的小匕首，然后跟着她离开了。
安若一路跟着沈瑶，一直到了他们即将审判的地方，看着被推挤进去的沈瑶，他被拦了下来。
崔耀看看站在原地愣愣不动的安若，再看看不远处的衙门，小眉头逐渐就皱了起来，他眼下是真的不明白，安若带着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
安若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确认那门是真的在自己面前关上了，她是真的看不到那人了，她这才怅然若失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安若知道最近受到处分的人很多，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谈论着那些被抄家的官老爷们，连带着菜市场的那些婆子们也不例外。
可是安若从来就没有想过这其中会有沈瑶，更没有想过他会落到这种下场，毕竟他是多么骄傲和耀眼的一个人，怎么会成为这些阶下囚之中的一员。
纵使安若知晓自家老爷和他的弟弟不对付，也在夫郎那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可是她真的没有想过沈瑶会变成这样。
今天安若带着崔耀出来买菜，然后遇到这个游行队伍，刚开始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
只是在安若移开目光之前，她鬼使神差的多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形似沈瑶的人。她不敢置信的楞在了原地，再三确定了一下，那个人真的是沈瑶。
安若说不出那是个什么滋味，他明明是那般风光霁月的公子，眼下却成了这幅狼狈的模样，这让她格外的难以接受，她那刻的心情就像是刚刚知晓了她的父母想要将她卖掉一样，心里揪着难受，甚至比那难受。
于是，安若不由自主的跟了上来。
眼看着沈瑶进了衙门，那里的衙役们已经开始驱逐碍事的百姓们，看着那些衙役们粗暴的动作，安若甚至不敢想象沈瑶在里面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
想到刚刚看到沈瑶落魄的样子，安若便觉得他一定在里面糟了不少罪，同时安若的心里又生出了一个想法，如果她可以帮沈瑶打点一下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在里面过的好一些。
如果沈瑶好过了一点，那他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会重新变成那个她认识的翩翩公子。
安若想着自己身上还有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银两，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打点一番应该也是够了。
安若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安若姐，你要做什么，我们不是要去菜市场吗？”
这个声音不大却足够安若听在耳朵里，她顿时整个身子震颤了一下，随即低头对上了崔耀那清澈却透出几分疑惑的目光。
似乎是担心安若没有听清，在看到安若朝自己再看过来时，崔耀看着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安若姐，我们不是要去买菜的吗？夫郎说今天会有鲜虾卖，让我们买一些回去做菜，要是去完了就不新鲜了。”
安若对上崔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老爷看人的时候，也是这般直视着对方似乎要把对方看透。
安若突然有些害怕，意识到自己刚刚做的不妥当了，她当即就蹲了下来，朝着面前的小孩道：“对，我们是要去买虾的，只是我刚刚有些好奇，所以过来看了看。回去之后，这事你就不要同夫郎或者老爷说了，好不好？”
“为什么？”崔耀表现得格外的天真，似乎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意思。
安若似乎勾勒出一个小孩子都喜欢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却很勉强，哪有为什么，若是被老爷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她不敢想象面对自己的是什么。
可是安若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完全不能同面前的小孩说，不然自己就暴露了，她低头思索了一下，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因为夫郎心善，同时他的胆子也很小，若是告诉他我们今天来看了那么多受刑的人，他肯定会不开心的。”
安若的话一说出口，面前的崔耀就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最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为了不让夫郎不开心，我是不会说这事的。”
眼看着崔耀终于被自己说通了，安若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神色，她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发，朝他笑着道：“那我们说好了，我们现在就去买菜，待会儿路上给你买根糖葫芦。”
“不用糖葫芦，我不吃。”
崔耀被她牵着，如是说。
临走的时候，崔耀还回头看了一眼那衙门的模样，似乎是想要将它的样子记下来。
*
安若心里说着不怎么在意了，回家的路上却一直在纠结沈瑶的事，甚至买菜时还差点捡了差的菜，还是崔耀在旁边提醒了才醒悟了过来。
等到回到家里，一进门又被扑过来的四郎和康健吓了一跳。
安若手里的菜篮子都吓掉了，反应过来了之后，她当即就生气的看着四郎它们，随手就抄起手边的东西要打过去，还是一声渗人的猫叫打断了她要做的事。
安若朝着那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踏雪正站在不远处的石墩子上弯着脊背，一脸仇视的盯着自己，似乎只要自己再动一下，它就会朝着自己袭击过来。
安若盯着它那双发光的眼睛，手底下一哆嗦，拿着的棍子也就直接掉了下去，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本来在里面打扫卫生的安格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下子就跑了出来，看着在地上捡菜的安若，还有远处朝她哈气的踏雪，他有些迷茫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崔耀看了一眼安若。
安若将菜捡了起来，朝着面前人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小声道：“没什么事，就是我不小心将东西给打翻了，吓到了它们而已。”
“没事就好。”安格觉得有那里奇怪，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那里不对劲，只能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转身就回去接着弄卫生了。
等安格离开了，安若重新看向了踏雪，朝它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你刚刚看错了，我没有想要打它们，我只是情绪激动了一下。”
踏雪此时不叫了，只是蹲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
自从见到这聪明过头的猫，安若一直都觉得它有些邪门，此时见它不应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忙不迭的跑掉了。
待安若跑走了之后，崔耀才慢慢的来到了踏雪身边，朝它道：“别担心，我会好好的看着她，不会让她有机会使坏的。”
踏雪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只是睁着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最后甩了甩尾巴，跑到树上去了。
崔耀目送着踏雪离开，随即又看向了旁边吐着舌头的两只狗狗，它们似乎还没有发现平日里和它们亲近的人要欺负自己。
崔耀看着它们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回自己的房间，拿出了林小九给自己做的肉干，和它们一只分了一点。
*
旧店的事不用林小九操心了，但是新店的事却还是需要林小九亲力亲为。
林小九在店里待了一会儿，到了验收的时候就带着安玲去了酒楼，在确定了没有再需要更改的细节之后，他又同那老木匠下了一些桌子椅子的订单。
等店铺里这些硬装弄完之后，林小九又带着安玲去了陶瓷市场，定了不少的器皿。
最后回到家时，林小九已经觉得很累了。
因此，今天林小九也没有做什么大菜，而是随意炒了一些快手菜就吃了。
等到吃完饭之后，林小九躺着休息了一会儿，他就被处理完公务的沈涟抱着去洗了一个热水澡。
眼下天气热，水不容易凉，林小九和沈涟可以在木桶里泡得久一些。
沈涟看着自己怀里累得已经有些犯困的林小九，伸手给他捏了捏身上酸胀的肌肉，让他舒缓一些。
“哎呀，有点疼！”林小九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往后缩。
沈涟却是制止住了他的动作不让他乱动，朝他严肃道：“别动，按一按就好了，不然你明天更难受。”
“哦，那好吧！”林小九其实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会忍不住往后缩，眼下听着沈涟的话，他就乖乖的不动了。
林小九被沈涟按了一会儿之后，为了缓解自己的难受，开始说起了别的事情来，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我在游行的队伍里看到了沈瑶，他是要审判了吗？”
沈涟给他按着胳膊的手停都没有停一下，继续动作着，轻轻的应了一声，“嗯，他们今天去游行的队伍就是要去审判的。”
“那他会被判个什么刑罚？”
听到沈涟的话，林小九当即就好奇了起来。
沈涟觉得按得差不多了，也就放下了还在按着的手，将林小九圈在自己的怀里，朝他道：“怎么，你很好奇？”
林小九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当然好奇了。”
沈涟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然后道：“他死罪可免却活罪难饶，估计会判个流放的下场。”
林小九听罢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沈夫人他们，继续道：“那沈夫人他们呢？”
沈涟对此倒也没有怎么在意，他将下巴搁在了林小九的肩膀上，看着不远处的氤氲的雾气，缓缓道：“他们的案子还没有审理，眼下我手里的事已经处理完了，估计他们的案子也就是这几日了。”
林小九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沈涟，朝他道：“那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去。”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笑容，轻轻的应了一声，“嗯，到时候你陪我去。”
说罢，沈涟凑了过去吻住了林小九，并且逐渐将他压倒在了浴桶的桶壁上。
*
安若和安玲是住一间房的，只不过两人的床铺是分开的，每个人甚至还各自有一个衣柜。
这几日，安玲因为生出了要好好努力的想法，她自己还弄了一个桌子进来，用从林小九那里要来的纸和笔每天复盘着白日里学到的东西。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该做的活计已经做完了，安若和安玲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安玲拿着自己的那个本子复习，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安若在一旁安静的绣花，只是她手底下的针线半天都没有动上一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火焰，似乎是正在发呆。
此时听到安玲嘟嘟囔囔的声音，安若这才缓慢的扭过了头来，然后看向了她的方向，最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安玲，你在做什么？”
安玲正拿着手里的东西在画着，语气天真又活泼，“我在复盘小东家今天告诉我的那些知识，然后回忆一下今天店里发生的事，顺便想想如果我是巧儿姐的话，我会怎么处理事情，我又怎么才能比巧儿姐更好的处理那些事。”
安若听到安玲这话，停下了正在发散的思绪，扭过头来看向了正在认真做事的安玲，小声询问道：“这些都是小东家教你的吗？”
“是啊！”安玲脆生生的回答着，片刻后欢喜道：“小东家可好了，他不仅说我以后可以像巧儿姐那样能干，还愿意教我怎么能比巧儿姐学得更好。”
安玲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全是敬佩和憧憬。
说完了之后，安玲又笑着道：“不过那么好的小东家，他还是有点不太好的地方。”
“什么不太好的地方？”
“小东家不认人啊！对了，我给你说，我们今天在店里，看到了上次来砸我们门的那个男人了，他可真可怜。上次虽然也很凶，可是看起来还光鲜亮丽的样子，今天就不一样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个乞丐一样。”
安若抬起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玲的方向，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他自己把自己弄成了那个样子，还害的小东家都认不出他来了。我当时告诉小东家说那人是他的时候，小东家还特别的诧异，”
“然后呢？然后小东家说了什么？”
安玲放下了手里的炭笔，听着安若这情绪略显激动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然后什么？”
“对于那个人，小东家没有什么反应吗？”
安玲仰着脑袋稍稍的想了想，随即道：“反应，他要有什么反应？小东家好像在知道了是他之后，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什么反应了啊！”
安玲回答完这话的瞬间，安若就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她突然就无端的生出了几分愤怒来。
夫郎不是自诩最善良不过的吗？
明明对着街边的狗，流浪的猫都有几分怜悯，为什么对着一个大活人却毫无反应。
安玲不知道安若所想，只看着她在问完自己话之后便不理会自己了，喊了她几声还不见回神，她便撇了撇嘴，然后扭头去看自己的笔记了。
算了，还是看看自己的笔记，再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好了。
*
院子外，崔耀正坐在院子里的廊灯下，面前是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康健，旁边是窝在那里打哈欠的四郎，不远处的树上则是和树叶隐成了一体的踏雪。
崔耀此时正拿着特制的梳子，给面前的康健一下下的梳着毛发，偶尔在四郎拱自己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着它的情绪。
另外一边的脚边，已经堆了小山包一样的毛发了。
安格洗漱完出来，看着在灯下耐心给狗梳毛的小孩，不由笑着道：“崔耀，你就那么喜欢这两条狗啊！”
崔耀扭头看了他一眼，纠正道：“它们是康健和四郎。”
“好吧！康健、四郎，你就那么喜欢它们？眼下那么晚了还在帮他们梳毛。”安格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崔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因为它们是条好狗，不会背叛主人。”
“这倒也是，我以前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聪明的狗。不过，他们的主人也对它们好啊！我觉得它们那些吃食，人吃也算是好的了。”安格嘟嘟囔囔了好几句，打了一个哈欠回了房间，不过在回房间之前朝着崔耀叮嘱了一句，“你也不要和它们玩的太晚，记得回去睡觉啊！”
“我知道的。”
崔耀头也没有抬的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面前因为自己的梳毛，而变得格外精神的狗子们，喃喃道：“狗狗多好啊，忠诚，不会吃着这家的饭，却想着别家的事。”
第215章 沈家夫妇被审判
沈涟眼下这几日该忙的都忙完了, 但依旧有一些收尾的工作需要他去主持，因此他一大早就起了床，在林小九还没有起来之前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林小九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沈涟虽然有些失望, 很快又觉得正常了, 吃过了早餐就出了门, 只是他今天没有直接去店里, 而是转道去了这城里的印书局。
*
眼看着林小九他们都离开了, 家里只剩下自己和安格以及崔耀, 安若终于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拿着一大早就清点出来的钱财准备出门。
临出门之前, 安格还看着她有些奇怪的问道：“安若姐, 你这是准备去那里啊？”
安若停下了行走的动作，扭过头去看着跟在自己背后的安格, 朝他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随即道：“去买菜啊！眼下这时候菜农们卖的菜最是新鲜的, 我趁着现在去买点，到了中午和晚上也好做饭。”
安格也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结果安若就同自己说了那么多，他也不好质疑其中的怪异, 只能看着面前人傻笑着抓了抓头发, 然后没话找话道：“那你不带崔耀出去吗？”
因为崔耀才刚刚病好，需要加强锻炼以强健身体，但是太剧烈的运动他做不了。
于是林小九便告诉家里的人, 出去采买的时候就带上崔耀一起去, 走路既能锻炼一下身体, 也能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物价, 对于小孩子的成长也有好处。
崔耀自己也是个特别省心的孩子, 他们平日里出门做事的时候都愿意带上他。
若是平日里，安若也愿意带着他的，只是今天她有事要去做，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现在一对上崔耀那双眼睛，她就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小老爷，这让她心生畏惧，也让她觉得害怕。
“昨天晚上下了雨，这菜市场的路怕是不好走，我就不带他去了，你待会儿出去遛狗的时候，带着他一起就好了。”
说完安若也不等安格再说些什么，扭头就跑了，那身影焦急的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她一般。
安格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嘟囔道：“今天的安若姐怎么怪怪的。”
崔耀一直站在他们旁边，此时正抚摸着四郎的皮毛，目送着安若离开。
*
林小九去了印书局，直言要找这里的负责人。
守在门口的门卫见林小九是个哥儿，再看他衣着朴素，因此还有几分瞧不上的样子，那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有什么事？”
林小九做生意久了，什么样的人没有遇到过。对于他来说，眼前人的轻慢他完全可以不当回事，笑着回应道：“我是林家蛋糕店的东家，我有一笔生意想要和你们这里的掌柜谈谈，希望你能帮我通传一下。”
那人听完之后，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具体耳熟在那里，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了，于是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人，直接道：“那你在这里等着。”
“好，麻烦你了。”
那人见这小哥儿这般的有礼貌，料想他的身份应该不高，行为之间也越发的轻慢，心里也越发的得意了，只是转身朝里面走时，他还是有些纳闷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但是却死活都想不起来了。
等那人离开了，安玲凑到了林小九旁边，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这人真没有礼貌，那眼睛都快要翻上天了。”
沈涟看着安玲这愤愤不平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同她道：“他这样的人，如果运气不是顶好，那一辈子就只能是这样了。如果那天他失去了这份工，那他可能连菜都买不起，更甚者以前被他奚落过的人都会找他的麻烦。”
安玲睁着乌黑的眼睛盯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况且，在这种地方做事，如果他一直是这种性格，难保不会有一天踢到铁板，到时候摔个大跟头。所以，别同这样的人计较，没有必要。”林小九做了最后的总结。
安玲似懂非懂的听着，最后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会踢到铁板？铁板又是什么？”
对于好学的安玲，林小九一向是有时间就会解答她的问题的，于是在她问出这样的问题之后，他耐心的解释道：“铁板就是硬茬子，就是碰了就会碰到头破血流的东西。至于为什么呢？那就是要从书局是做什么的说起，你觉得这世道人人都能读得起书吗？”
安玲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这世道不是人人都能读得起书。
见安玲摇了头，林小九笑着道：“既然不是所有人都读得起书，那能读得起书的都是有些钱财的，能卖得起书、在书局成批量定制的，更是只有显赫之人了。”
安玲听着还是有些似懂非懂的，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一下子消化不了那么多，她准备待会儿记下来，等到以后碰到了或许就明白了。
就在安玲准备掏出自己的小本本记下时，一个略带着肚子的男人急冲冲的走了出来，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朝他稍稍鞠了一躬，“你就是林家蛋糕店的小东家？我是这里的掌柜的。”
“你好，我是林小九。我今日来是想要和掌柜的谈一笔买卖的，那笔买卖不算大，后续可能会多些，只是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空谈谈？”
“有空，有空，当然有空，还请小东家随着我来，我们进去里面详谈。”
这掌柜的态度比起在门口接待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安玲跟在林小九身后，看着殷勤的将林小九引进去的掌柜，再看看站在不远处不敢凑过来的门卫，突然有些明白小东家刚刚的意思了。
林小九这次过来是想要印刷一些优惠券，本来他想要印刷宣传单的，但是想着那东西大家都是看了一眼就会丢了，实在是有些浪费。不如印刷城优惠券，既能让大家看到他们店铺的招牌，还能让大家保留得久一些。
林小九定下优惠券的数量是三千张，他以为这点小数量，若是要说服面前人帮自己印刷还有些困难，不过他也做好了谈不成的打算了。
如果这个印书局印不了的话，那他就去找找看其他地方，毕竟这京城当中印书的地步不止怎么一个，只是其他地方的印书局不是小作坊，就是离这里有些距离，所以他才第一时间选择了这里。
谁知道，这掌柜在听完林小九的描述之后，没有半分犹豫的就应了下来，还说出了印制的价格。
“掌柜的不再考虑考虑？”
林小九都忍不住问上一句，毕竟他这个东西少，还需要雕刻花纹，都是有些麻烦的事情，而且这个掌柜还给了他一个比自己预期还要少上不少的价格。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只要是小东家要的东西，不管多少，我们都会帮着印的。”那掌柜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是夫郎你回去的时候，偶尔也同你家老爷提上一嘴我们，让老爷知晓我们一个名字就行了。”
掌柜的这样一说，林小九便明白自己今天这又是沾到了沈涟的光了，只是他不明白，这一个印书的地方同沈涟又有什么联系？
不过，林小九也没有在这里直接开问，只是客气的谢过了掌柜。
紧接着他们便去同这里的雕刻师傅对接，弄了样式，交了定金，再拟定了收货的时间，随即便客气的同掌柜告别离开了。
安玲一直跟在林小九身后看了全程，就在快要上马车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忍住往回跑了几步，朝着送出来的掌柜告状道：“叔叔，我觉得你们这里的守卫该好好的教育一下了，他实在是太不懂礼数了。”
掌柜的愣了一下。
安玲说完这话就跑开了。
林小九上了马车之后，发现安玲并没有跟在自己后面，刚想看看她是跑那里去了，随即便看到安玲小跑着上了马车。
待安玲坐好了之后，林小九才同下面的掌柜的道了别，然后让马车夫架马车离开。
直到马车缓缓驾驶离开，林小九想到刚刚掌柜变难看的脸色，以及慢了一步上来的安玲，直接就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安玲因为自作主张的行为，眼下有些心虚，不敢抬头迎上林小九的目光。
林小九一看她这个样子，当即就明白了她在做贼心虚，朝她耐心的问道：“你刚刚做什么了？”
安玲有些不想说，可是夫郎既然问了，她也不想对他说谎，于是只能磕磕巴巴的将刚刚做的事说了，末了还给自己辩解道：“他刚刚那么凶，我就是想要他也试试被人训的滋味。”
安玲不觉得自己这句话能让那掌柜开除了那个男人，但是她觉得按照那掌柜刚刚对着夫郎殷勤的态度，回去一定会训斥那个男人的。只要他被训话，她就开心了。
林小九听着她这话，突然就笑了起来，“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小气了！”
安玲没有反驳林小九的话，只是悄悄的嘟囔了一句，“反正我就不大气，谁都不能欺负夫郎。”
林小九见她不吭声也不答话，以为自己训她，她生气了。于是，转了一下话题，准备活跃一下气氛。
“对了，你上次找我要的小本子，你都拿来做什么了。我看着你平日里都拿着来写着东西，能给我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吗？”
安玲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来，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林小九，然后脸一点点的红了起来，甚至声音当中都存着了几分羞怯，“那，那个，还是不要看了吧？”
林小九看着安玲羞囧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以前看旁人逗小孩的样子，他当时还不明白逗小孩有什么好玩的。可是眼下看起来，逗小孩是真的好玩。
“为什么，难道你在上面写了我压榨你的话，还在上面骂了我？”
“没有！！！”安玲急了。
“那你为什么不能给我看看呢？”
安玲很纠结，可是她又不想被自家夫郎误会，犹犹豫豫的掏出了自己的小册子，只是在递给林小九之前，她还是看着林小九说了一句。
“那，我给你看，你可不能笑话我。”
林小九看着那册子，点了点头，然后道：“我不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安玲盯着林小九，最后决定相信他，慢吞吞的将手里的本子给递了过去。
林小九看着安玲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结果遇到这个本子就变了样子，对于那小本子里的东西表现得越发好奇了。
林小九接过那小本子，打开来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结果在看到里面勾勾画画，像是小图画的东西，脸上的神色有些疑惑。
林小九抬头不解的看着安玲，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画这些小人图来做什么，难道你想要画小人书吗？”
安玲又急了。
“这个不是小人图，这是我记得每天的帐。你看，这一排画，不是，是写，它写的就是我在店里帮忙，结果来了两个人吵架，巧儿姐出去劝架，最后还让他们把店里损失的蛋糕赔偿了的事。”
林小九跟着安玲的指点，倒是真的看懂了这上面的东西。他甚至觉得安玲记的这些东西，同他上辈子刷小视频的时候，那些家长展示的小朋友的幼儿园记录一样。
林小九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安玲看着他笑了，顿时又羞又急，若是站着怕是都要跳脚了，“夫郎，你说你不笑的。”
“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答应你不笑的，我不该笑的。”
林小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最后终于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学习认字？”
安玲刚刚焦急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浇灭了，磕磕巴巴的道：“认，认字？可是我是女子，我不能去学堂的。我也不是小姐，我请不起先生的。”
林小九立即朝着面前人道：“过段时间我要送崔耀去上学，到时候就让崔耀学完了回来教你。对了，你不会觉得和一个小孩子学习丢脸吧？”
林小九本来想着让安玲跟着自己学习的，但是后来他又觉得自己写的是简体字，比起这个朝代写的字要简单不少。
若是安玲跟着他先学了，那过后想要再学这里正统的文字就要慢很多，还不如直接跟着先学了这里的繁体字，那到时候跟着自己学也就轻松很多。
安玲听到了林小九的提议和问题，当即就将脑袋摇成了一个拨浪鼓，一口否定道：“不，我不会的，只要能学认字就好了。而且，而且崔耀那么聪明，我倒是怕他嫌我笨。”
林小九听着安玲的话，看着她笑得倒是有几分欣慰。
*
林小九和安玲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回到了他们的店铺。
谢过了送他们回来的马车夫，林小九便带着安玲直接往里面走了去，他今天还有些任务要安排，安排完了还要陪着沈涟去看沈夫人他们审判，可不能耽误了时间。
林小九进了店之后，直接就将巧儿以及他钦点的要跟着去另外一个酒楼的小组长叫了过来。
“眼下这酒楼马上要开业了，我们也需要更多的人手。所以，我今天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制定一个招工的流程和章法，还有具体的实施办法。记住，你们招的人日后就是跟着你们的，他们若是犯了什么错，那也是你们自己担着，所以你们要好好的想清楚。”
几人听着林小九说的这个，彼此之间都有些傻眼，不过还是朝着林小九点了点头。
林小九看着他们还是有些不太清楚的样子，伸手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条来，顺着他们说了一遍简单的流程，然后看着他们道：“这些是简单的过程，但是具体的步骤以及怎么实施，那就是你们接下来需要做的事了。”
几人听到这里，这才有了些头绪，跟着点了点头。
林小九见他们都稍稍明白了之后，直接将那张纸条递给了他们，准备让他们自己后续看看，按照这个框架拟定思路。
让他们空闲的时候去商议，林小九便让其余人散了，独独叫住了巧儿，询问道：“我上次教你的排班制度，你学会了吗？”
巧儿坚定的点了点头，“嗯，我已经会了，这是我最近制作出来的表格。”
林小九接过看了一眼，意外的发现巧儿的字竟然很不错，他还以为看到的会是安玲那样的小图画。
兴许是林小九脸上的诧异太过于明显了，巧儿还不太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我的父亲以前是个举人，只是后来没有考上官，于是当了一个私塾先生，小的时候教过我一些。”
闻言林小九便有些好奇，作为私塾先生家的小姐，她怎么会来这里做工，不过后面想了想还是没有什么好问的，于是也就没有多问，而是继续道：“那好，你现在会做这个了，我眼下有一件事需要你安排一下。过几日我们新店的优惠券到了，需要分派人手去分派一下，同时还需要人去宣传一下我们的店铺。”
巧儿听着很认真，然后想到了什么，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本子来。
林小九看了一眼那和安玲差不多大的本子，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把详细的要求说了，说完了之后还同巧儿再度确认了一下，在确定她全部听明白之后，这才道：“好了，店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到下午就直接回去了，你到时候关了店门离开就好。”
巧儿听到这里，心下一凝，立马道：“是，我会看好店的。”
林小九又去同安玲说了一声，让她晚上自己回家之后，他就先离开了。
安玲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看不远处正在谈论林小九刚才布置的任务的众人，还是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
*
林小九回到家里时，安格正趁着阳光晒着刚刚洗好的衣服，崔耀正在给踏雪收拾它不常待的窝。
见到林小九回来了，两人都还有些诧异。
林小九同他们解释了一句，“待会儿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所以中午才回来吃饭。对了，待会儿沈涟也要回来，你们弄好手上的东西，洗洗手，跟着我去厨房准备一下饭菜。”
“好。”安格将手里的衣服挂上去，手脚麻利的收拾了起来。
而刚刚还耐心一点点清理手里东西的崔耀，则是干脆的把踏雪的窝倒着抖了抖，将里面的东西抖了出来，然后踢了踢放回了原位，快速的跟在林小九后面跑了。
不远处的踏雪看着这一幕，盯着那跑走的矮小背影看了看，再看看自己的窝，爪子伸出了又收了回去，最终不满的喵了一声。
*
林小九来到厨房，看着放在那里的菜，想了想便确定了中午的午餐菜谱，然后便开始分类准备了起来。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安格和崔耀就已经洗完手回来了，跟在林小九身后跟着帮忙。
“对了，你们帮我把那些东西洗了，我先把这些东西切了。”
“好勒！”
林小九忙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家里好像少了一个人，他有些奇怪的朝着旁边人问道：“怎么不见安若，她去那里了？”
安格听到了，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的神色，“安若姐，她今天出去买了一趟菜，买回来之后就又出去了，说是外面有事中午就不回来了。”
安格其实觉得安若这样不太对，毕竟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应该把自己的事情做完再出去，那有一出去就不见人的。不过他才刚刚来这家里，实在是还没有资格说这话，也就很快就闭上了嘴。
林小九闻言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同时心里也有几分奇怪，奇怪安若到底去做什么了。
崔耀正在卖力的给丝瓜削皮，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林小九，见他没生气，于是埋头又去干活了。
*
等林小九做好了饭菜，沈涟也差不多回来了。
两人吃了饭之后，他们便乘着马车去了这里的衙门。
才刚刚到了衙门口，林小九就发现门口这里竟然已经围了不少的人，看样子都是来看热闹的。
林小九有些震惊于这里竟然会有那么多人，沈涟倒是表现得格外的坦然。
“走吧。”
林小九这才回过了神来，跟着沈涟一起走了。
沈涟路带着林小九绕到了衙门的后门，同那里守着的官兵表明了身份，紧接着便被悄悄的带了进去。
那衙役带着林小九他们直接来到了衙门审问的大堂当中，并且给他们寻了一个外面人看不到，却足够林小九他们看清大堂中间情况的位置。
“沈大人，由于今天的案子比较特殊，所以不能给你们安排座位了，还请大人见谅。”那领着他们过来的衙役在离开的时候还同沈涟道了歉。
“没关系，我们知道情况的，我站在这里就好了。”沈涟倒是不怎么在意，在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还笑得格外的和蔼可亲。
眼看着沈涟都不在意了，那衙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林小九站在沈涟的旁边，想问问这审理什么时候会开始，然后就听到一声铜锣声响起，然后看到不远处原本散漫站着的衙役们都跑了过来站好了队列，开始打板。
“威武！”
“威武！”
“威武！”
眼看着这情况，林小九当即就打起了精神，因为他知道审判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一刻钟之后穿着大红官服的京城县令便走了进来，他过来之前先是朝着不远处的沈涟点头示意了一下，在看到沈涟旁边的他时，稍稍打量了他一番，也朝他露出个笑脸来。
林小九同样也回了一个笑容。
两方人马打过了招呼，县太爷手底下的惊堂木一拍，立即道：“来人，带人犯和状告人上来。”
“是！”
很快，两个蓬头垢面的人便被衙役们带了出来，甩着让他们跪在了地上。
“人犯带到！”
林小九一看他们的模样就吃了一惊，只见两人已经瘦的有些脱相了，若非还能从他们脸上分辨出男女，他怕是也认不出他们两个到底谁是谁了。
在他们两人跪下之后，又有一个衙役走了进来，只是他带着的人是一老一少两人，老的看样子已经有七八十岁了，少的怕是只有四五岁。
小孩一进来看到那么多人，他就紧紧的贴着老人家，生怕和她分开。
在他们进来之后，又有一个衙役带着人进来了，这次却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妇人，妇人一见他们就跪了下去，朝着上面的人喊道：“青天大老爷，我家里人死的冤枉，还望老爷给我主持公道，还我家里人一个公道啊！”
妇人的话似乎是引发了那对子孙的伤心处，他们也跟着哭了起来。
顿时，堂上的哭闹声响成了一片。
许是觉得这堂上太过于喧嚣，这官老爷手上的惊堂木一拍，怒吼道：“安静，这公堂之上是将礼法的地方，岂能容得了你们放肆！”
那三人被县令的气势吓了一跳，顿时就收住了自己的声响，只是眼神还是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既有冤情，那便好好说出来。”县令一指那老人，直接道：“你们都是来告状的，但是长者为尊，你先说！”
“是，是，官老爷，我来这里是为了指认这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一个强抢民女，一个蛇蝎心肠，弄死了我的孙女，打死了我的孙子，压我儿子儿媳喝药自杀，只留下我们这两个孤苦无依的老家伙和小娃子。”
县令听她说完了之后，又看了另外一个妇人，示意她说出自己的来意。
妇人的脸色极其的苍白，浑身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此时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压根就不像是一个活人，反而像是从棺材中爬出来的尸体。
“民妇名唤金花，家里的夫君本是在金水镇上开杂货铺的，只是由于家里的生意太好，遭到了沈家老爷的窥觊，他们就联合了当地的官员陷害了我家夫君，害的我们家破人亡之后，他们便直接接手了我夫君的店铺。民妇不求当初被抢走的那些东西归还回来，只求青天大老爷能给我们做主，让他们血债血偿。”
金花说完狠狠的朝着县令磕了几个头，直到磕出了血迹，她才被反应过来的县令让旁边的衙役给阻止了。
县令听完他们的描叙，直接看向了不远处的夫妻二人，直接问道：“她们所说的是否属实，你们可认自己犯下的罪行？”
沈老爷抬起头来看向县令，没有说话。
沈夫人却是撑着最后一丝倔强，坚持而决绝的道：“民妇不认。”
纵使经历了那么久的牢狱之灾，在牢里吃了那么多的苦，沈夫人依旧觉得只要自己不认罪，那他们就拿自己没有办法，自己也不会被判死刑。
“好。”县令说了一个好字之后，紧接着看向了那队儿孙，继续问道：“他们都不认罪，你可有其他的证人，证明这事是他们做的？”
老婆子说完那番话之后，眼睛一直盯着沈夫人和沈老爷的方向，眼睛里全是怨恨的神色，显然对他们已经是恨极了。
此时见他们不认罪，她恨不得上前去撕了他们，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眼下听着县令这般问，老婆子的眼睛当即就是一亮，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也散发出了几分光亮来。
“有有有，我有人证，我有人证，他们可以证明他们做过那些恶事，也能证明是他们害死了我一家老小。”
“既然有人证，那就直接带上来，莫要在这里耽误本大人的时间。”县令的一声令下，很快门口便走来了两个衙役，他们两人共同压着一个中年汉子。
原本没有什么反应的沈老爷他们，在看到这个刚刚出现的男人之后当即就失控了，口中哆哆嗦嗦的喃喃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难道不该死了吗？”
男人听到沈老爷的话，当即就扭过了头来看向了他的方向，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害怕。
“来者何人，来此所谓何事？”
县令手底下的惊堂木一拍，众人的思绪都被强行调了回来。
男人哆哆嗦嗦的道：“我是何二牛，曾经在沈老爷的手底下做过事，当时帮着他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今天前来，也是为了说出沈老爷做了些什么事，然后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县令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既然你能做证，那你就拿出证据来。”
男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本子，以及一个染血的丝巾来，递到了县令面前。
沈老爷看着那东西的瞬间，原先就不好看的脸当即就变成了惨白。
在衙役将那些东西拿上去交给了县令之后，何二牛才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这染血的丝巾便是当日那被强抢的民女所留，上面写明了他的遭遇。那本子是沈老爷同当地官府结交的证据，上面写明了他们来往之间的账目，以及每次犯了什么事，交给了他多少钱的记录。”
县令听到他的话，先是看了一眼那丝巾，只见那上面用血染成的字句，一字一句都是在控诉沈老爷的无耻以及沈夫人的阴毒。
而那账本上的记录也如同这何二牛所说的那般，不仅记录了沈老爷何时何地，什么时候行的贿赂，还记载下来了这是为了什么而行的贿赂。
所犯之事绝不是眼前这两件，余下被弄得家破人亡，还未来告状之人起码还有七八件。
县令越看越生气，最后直接拍着板子，看着面前人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不，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我不是，我没有做这事啊！”
县令冷眼看了他们一眼，直接发出了最后的判男丰毒佳决，“沈氏夫妻这些年来作恶多端，恶毒极致，今日我便在这里判处你们以斩刑，择日问斩。”
沈夫人彻底的慌了，如果她不死，她也许能见上自己的儿子一面，可是眼下她要死了，她便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不，不，大人，我没有做那些事，这些都是老爷做的，都是他让我做的，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我只是听他的话而已。”
“你，你这个贱人在说什么？”沈老爷本来还处于震惊当中，眼下听着沈夫人的话，当即就扭过了头来，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
还是旁边的衙役上来劝阻，沈老爷才停下了继续扑打的动作，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县令道：“大人，不是我做的，这些都是这个毒妇鼓动我做的，都是因为她，所以我才会做了那些错事，还望大人明察，放小民一条生路。”
县令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他们竟然还能自顾自的狗咬狗起来，不由嗤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两人道：“不管是你们谁做的主张，也不管是你们谁的阴谋，只要是你们做了，你们都逃避不了刑罚。此事无须再议，退堂！”
“威武！”
沈夫人和沈老爷被拖了下去，等待着他们的则是择日问斩。
刚刚留在堂上的原告人，除了跟着沈老爷他们做了坏事的何二牛被罚了之外，其余人都让他们自行归家了。
三人在堂上喜极而泣，像是要把这些年的苦楚都哭出来一般，哭得撕心裂肺，听得人心底发酸。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也不是滋味，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忍再看。
沈涟目送着沈夫人他们离开的方向，然后朝着旁边的林小九道：“走吧！我们回去。”
“嗯。”
两人被衙役领着从后面离开了，并没有惊动其他前来观看的百姓们。
第216章 被罚俸禄一个月
沈涟牵着林小九从后门出来之后, 直接就在外面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沈涟都没有同林小九说话。
直到马车走动了一会儿，沈涟才扭头朝着旁边的林小九问道：“你, 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了？”
林小九被沈涟的声音给惊醒, 听到他的问话扭过了头来, 朝着他‘啊’了一声, 显然是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沈涟再次扭头看向林小九, 朝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没有管他们, 并且还看着他们被判处死刑，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了。”
林小九眨巴了一下眼睛, 耿直的道：“可是他们不是罪有应得吗？关你无不无情什么事？难道你要为了所谓的孝道, 知法犯法，帮助他们掩藏罪行, 然后让他们逍遥法外吗？”
沈涟看着林小九认真的神色, 里面看不出一点伪装的痕迹, 证明他就是这般的想的，不知道为什么, 他突然就笑了出来，他的小九, 每次都能给他一个惊喜。
林小九看见沈涟笑了之后, 似乎是有些疑惑，不过很快还是握着他的手议论道：“他们做错事，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就是因果报应。而且, 不提他们在朝堂上做的那些事, 只说他们对你母亲家里做的那些事, 我觉得他们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活该的。”
沈涟眉眼柔和, 看着林小九的眼神全是温柔。
林小九却是皱起了眉头，继续道：“不过，我眼下比较担心的是，你的名声或者官职会不会因为这个受损，毕竟他们上次那么造谣你，后来都造成了不少的事。眼下他们都被判刑了，岂不是更麻烦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这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话，心里只觉得熨帖又妥当，他将手指插入林小九的手指间，形成了十指相扣的样子，看着他温柔的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沈涟当然想过这件事了，他自然也想好了之后该怎么应对了，只是这些事暂时不能同林小九说，因为那涉及到他和皇上的秘密。
不过，沈涟看着林小九皱着眉头担忧的样子，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能转移他注意力的事情来。
“对了，前几日你不是说想要送崔耀去上学吗？我已经给他找好了私塾，那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以前教出过不少的大儒，只要崔耀不是特别笨，拜到这个先生的名下，日后定是能有大出息的。”
林小九听到他的话，顿时眼前就一亮，朝着他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去，去之前我要给他准备些什么吗？”
沈涟看着林小九明显被转移了话题的样子，朝他细细的说道：“说好的三天后就可以过去，也不需要准备很多东西，给他做一身新衣服，然后准备点笔墨纸砚就可以了，还有给老先生的束脩。”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认真，沈涟一边说，他就一边点头，将他说的那些都听在了心里。
直到回家的时候，林小九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的记住了，朝着沈涟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待会儿吃完晚餐，我就去告诉崔耀，我觉得他一定会高兴的。”
沈涟听着他的话，也跟着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我想他会的。”
林小九下了马车之后，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
两人先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林小九便去了厨房，而沈涟则是去了书房。
林小九去厨房的时候，家里的其他人已经开始备菜了，见到林小九都叫了一声。
林小九都一一回应了一句，然后看到了在旁边的安若，带着几分笑意的道：“安若，你回来了。”
安若被突然叫到，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很快还是回应道：“嗯，我，我回来了。”
林小九也只是问了那么一句，问完之后就开始准备餐食了，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问话的时候，安若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以及带着几分心虚的神色。
倒是在旁边给林小九扒蒜的崔耀，在看到他们的互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安若，那张稚嫩的小脸倒是严肃得紧。
*
林小九的动作一向都很快，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帮忙，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饭菜。
等到他们都吃完了饭，留着碗碟给安若、安格收拾，林小九直接就将崔耀喊进了他们的书房。
崔耀虽然年纪小，却是聪明。在听到林小九让自己去书房的时候，他便猜到有重要的事要同自己说。
在进去书房的时候，崔耀还整理了一下自己来了这里之后，林小九给自己买的衣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才进去了。
“夫郎，老爷，我进来了。”
“你进来吧！”
崔耀一进去，只见林小九坐在了沙发上，而他们的老爷则是坐在了不远处的书桌前。
林小九一见到崔耀，他就朝着他招了招手，随即笑道：“你快过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崔耀听话的走了过去，然后被林小九拉着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林小九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之后，先是委婉着问道：“你以前读过书吗？”
崔耀摇了摇头，片刻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很敷衍，继续道：“我父亲嫌弃我读书浪费钱，他不让我读。”
想到崔耀那个挨千刀的父亲，林小九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他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朝他问道：“那你想去读书吗？”
崔耀不知道这话怎么回答了，在他的认知里，他是不能读书的，因为读书费钱，他是没有那个资格去读，那是富家子弟才有的待遇。
林小九看着崔耀抿着唇瓣的样子，突然有些纠结了，他自己一厢情愿的觉得读书是好事，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读书就是一件很折磨的事，他在事先还没有问过他。
不过，林小九这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存在了一瞬，他就忽略了这个想法。不管日后崔耀要做什么，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孩子，他现在没有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任何的决定。
林小九作为一个大人，还是一个养育他的大人，他眼下有责任告诉崔耀，什么样的道理比较好走。若是日后崔耀自己有了选择，能够正确的做出判断，他也会放手让他自己去做的。
想明白了这点，林小九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小孩道：“眼下有件特别重要的事要同你说，你知道之后不一定会开心，但是这对你来说格外的重要。”
林小九的神色格外的严肃，弄得崔耀也跟着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人，板着一张小脸，坚定的点了点头，“嗯，夫郎，我听着的，你说吧！”
“我要送你去读书。”
崔耀的眼睛当即就瞪大了。
“我知道读书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是他却是一件很有用的事。我希望你去了之后，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你都要好好的读一段时间。等到你自己有了判断的能力之后，嗯，大概是你成年了之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的。”
林小九说的认真，崔耀却是反应了过来，他直接就站了起来，然后在林小九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多谢夫郎，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绝不辜负夫郎的厚望。”
林小九吓到了，随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直接就将崔耀给扶了起来，然后看着他眼里竟然还带着几分泪眼。
自从崔耀来了这里那么久，林小九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般的模样，当即就慌了神。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崔耀被林小九问得有些懵，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湿了，“我怎么哭了？”
林小九被他这样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为什么哭，你自己还不知道？好了，我们擦干净脸，我再给你说说接下来的安排，还有你需要做的那些准备。”
“是！”
沈涟在旁边看着林小九同崔耀细心讲解的样子，突然觉得有几分温馨。
*
崔耀在林小九那里待了半个时辰，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回去的时候，还在清扫地面的安格看着他，还有些奇怪的道：“崔耀，刚刚夫郎叫你过去做什么？他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做吗？”
崔耀听到他的问话，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几分害羞起来。
安格在旁边看得稀奇，他自从认识了这个小孩，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般羞涩的样子。
崔耀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朝着面前人有些开心的道：“夫郎说，他要送我去私塾读书！”
“什么，夫郎竟然要送你去私塾读书？！”
安格由于震惊，语调都高了几分，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嫉妒的心思，朝着面前的小孩羡慕道：“夫郎对你真好，既然他要送你去读书，那你可要好好的珍惜这次机会啊！”
崔耀狠狠的点了点头，随即捏紧了拳头，朝着面前人道：“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珍惜的。”
隔着不远的距离是安若她们的房间，安格和崔耀的话让里面正在各忙各的安若和安玲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安若和安玲的反应都不一样。
安玲听到外面说话的内容，当即就放下了自己手里正在画着的炭笔，脸上浮现出了开心的神色。
安若却是慢慢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针线，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外面，唇瓣也跟着抿了起来，手上捏着的布料也慢慢的收紧了几分。
“真好，崔耀那么快就能上学堂了。”
安若听到安玲的话，扭头看向了安玲的方向，然后就发现她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就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安玲还在高兴，甚至因为高兴还哼起了小曲。
安若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着安玲问道：“你很高兴？”
安若的声音太轻，安玲没有听到。
安若又继续问了一遍，只是这次的问话稍稍大声了几分，甚至声音都高了不少。
“崔耀能去上学，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安玲这才听清楚她说了，她扭过头来看向不远处的安若，直白道：“因为夫郎告诉过我，他会把崔耀送去读书，然后让崔耀回来教我认字。这样的话，我以后也是能认字的人了！”
安玲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欣喜，似乎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安若只是看着她这样，她下意识就反驳道：“那你怎么确定他就会让崔耀教你呢？万一他是骗你的呢？”
安玲听着安若这话，朝她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色，随即有些不解的笑道：“夫郎怎么会骗我？”
安若看着她的样子，没有在继续说话。
安玲看着她不想继续说话的样子，倒也没有同她继续说些什么。这几日她总觉得安若怪怪的，通常说不了几句话就会不说了，她也跟着习惯了。
安若看着安玲扭过了头去，继续去弄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眼神跟着暗淡了几分，同时浮现出几分恨意来。
安若今天去了关押沈瑶的地方，可是她连门都没有进去就被赶了出来，说沈瑶是重刑犯不能探望。
可是安若明明看见这衙门里关着的其他人，也是有人进去看望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行了呢？
安若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钱带得不够，她将身上的所有钱都掏了出来，想要贿赂那人放自己进去，那人却是怎么都不肯收。
最后还是被安若给缠得没有办法了，他才收了钱勉强透露了一句，说是因为有人特地的关照过，不过让沈瑶好过，所以他们才不准安若探望。
安若听完之后就被赶走了，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衙门，一路上都在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最后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些事怕都是沈涟吩咐的，因为恨自己的这个弟弟，所以连带着要把他弄死，连让他生还的可能都不给。
*
“崔耀，你这是去做什么呢？”
“眼下四郎它们该饿了，我再去给它们加点餐，不然它们晚上又要嚎了。”
“它们三可真是祖宗，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家的宠物，能和它们一样吃的那么好。也就是它们三，天天吃肉，吃得比人吃得都好。”
“夫郎和老爷很宠它们。”
“知道了，知道了，你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弄。你这个小胳膊小腿的，能做什么事，待会儿只能弄出一点点，最后还不是不能喂饱它们。”
“好。”
听着外面的动静，崔耀应该是和安格去厨房忙碌了。
不久之后，厨房就飘出来了一阵肉香，然后便是四郎它们的汪汪声，听起来就很热闹。
安玲坐在桌子前，探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笑道：“四郎它们的胃口还真好，不过它们那么大，吃得多也是正常的。”
“是啊！”安若早就在刚刚崔耀和安格在门口说话的时候，她的思绪就被吸引了出去，眼下听着安玲的话，她也跟着喃喃自语了起来。
安若这般感叹了一句，同时自己的目光也看向了窗外的位置，像是透过了窗户看到了外面正在吃东西的四郎它们，然后喃喃道：“是啊，对条狗都比对自己的兄弟至亲要好。”
想到四郎它们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安若就又想起来了上次看着沈瑶那瘦骨嶙峋的样子。
安若又想起来自己上次回来的时候，四郎朝着自己扑过来，差点吓到自己的事了，一边想着她一边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手绢。
最后，安若的眼神逐渐幽深了起来，然后低声喃喃道：“四郎它们那么爱吃，若是那日吃错了东西，害了自己的性命怕也是正常的。”
安玲看了一会儿外面的热闹，突然听到了这屋子里传来了声响，她以为是安若说话了，于是扭过了头去看她，“安若，你刚刚在说什么？”
安若抬起头来看向她的方向，露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没说什么，你大概是听错了吧！”
安玲觉得自己不太可能听错，但是看着安若笃定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听错了，于是朝着安若的方向傻乎乎的点了点头，随即道：“那好吧。”
安玲转过头去看向了自己的本子，想到了过几日就能跟着崔耀学习了，她就不自觉的觉得开心了起来。
*
国库被盗一案弄得沸沸扬扬的，弄了不少官员下去，剩下的官员也是战战兢兢的。
眼看着这风波终于平息了一些，原本战战兢兢的臣子们都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也不复那几日的那般提心吊胆了。
这日沈涟过来上早朝，一来便有认识的官员同他打了招呼，他都一一回应了过去。
眼下沈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周围也有不少人恭维着他，却是有几个老臣依旧看不惯他。
眼看着沈涟来了，那几个聚在一起说话的老臣们还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中打量的意味失足，接着便是直白的转过了身去，似乎是不屑于沈涟交流。
沈涟看着这几个老家伙的做派，朝他们那边挑了挑眉头，脸上的笑容连变都没有变一下。
“你待会儿注意点，我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待会儿准备弹劾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陈冕，站到了沈涟的身边朝他小声道。
“哦，他们要弹劾我什么？”沈涟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陈冕闻言看向了沈涟，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最后还是道：“还是关于你父亲的事。”
沈老爷和沈夫人的事处理完没有几天，而且他谁也没有说，但是现在连陈冕都知道了，那就证明知道的人也不少了。
想到大面积传播自己的丑闻之后会发生的事，沈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容来，然后看着面前的人道：“我知道了，谢谢陈大人。”
作为一个传统的男人来说，陈冕其实觉得沈涟见死不救，甚至还去亲自观看判刑的样子有些过了。
但是作为一个在朝的官员，陈冕又觉得沈涟这样无可厚非，没有了这样的父母，才能让沈涟之后的道理走得越发的顺畅。
此时早朝的钟声响起，陈冕神色负责的看了一眼沈涟，紧接着便站到了自己的位置去。
待大臣们都走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定之后，皇上这才在太监们的护送之下姗姗来迟。
照例先是一些紧急的大事需要皇上来审核，等到说完了这些国家大事之后，则是一些不大不小，却还是对在场的朝臣们来说有影响的事。
沈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一个个大臣上书表荐。
直到出来的最后一个，沈涟清楚的看见他在上表之前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走了上去，“臣有本奏！”
皇上最近有些高兴，白日里的听这些大臣们的废话就有了更多的耐心，此时听到这大臣的话，他点了点头便应了，“刘爱卿，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是，承蒙皇上厚爱，臣今天要检举之事便是国子监监使沈涟，沈大人父亲以及继母涉嫌杀害并且侵占他人财产一事。”
坐在上面懒洋洋的萧炎，在听到他这话之后先是直起了自己的身子，然后朝着沈涟那里看了一眼，紧接着才看向了那位大臣，随即颔首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那臣子听到皇上的问话，往前迈了一步，然后朝着上面的皇上激动道：“这当然有事，他们作为朝廷命官的父母，知法犯法，这是罪一。沈大人作为人子，在他们犯罪的时候不加阻止，这是罪二。沈大人的父母如今被判了极刑，如今还能安然的站在这里，实在是不孝之举，这是罪三。”
一口气说了沈涟的三条罪证，过程中不带一口停歇的。
当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他便抬眼直勾勾的看向了皇上，随即铿锵有力道：“沈大人这实属不仁不孝之举，还望皇上给与警示，不然若是日后世人都有样学样，这天理伦常岂不都被抛在了脑后！”
那人说的振振有词，朝堂上的大臣们都纷纷点头应和，唯有沈涟面色不变。
皇上在上面听完了他的诉求之后，扭头看向了旁边似乎不怎么在意的沈涟，朝他问道：“沈大人，关于刘爱卿的说法，你可有辩解？”
沈涟站了出来，先是朝着上面的皇上行了一礼，随即道：“臣并无辩解之言，刘大人所言都是。为人子不能选择我自己的出身，这些都是我的失职。”
萧炎看着沈涟竟然那么快就承认了是自己的错，他看着沈涟的表情有些失望，脸色也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
沈涟像是没有看到上方之人骤变的脸色一样，继续道：“只是臣虽自认不是一个仁孝之人，但臣觉得自己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皇上。”
“哦，此话怎讲？”萧炎对他这话倒是起了几分兴趣。
“因为臣的父母都是依法，合情合理的被处置，臣也未有私心偏袒，所以臣自认为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皇上！”
沈涟说的慷锵有力、谈谈大方，似乎还颇为骄傲的样子。
刚刚弹劾沈涟的刘大人没有想到沈涟竟然那么无耻，这样的话也能说的出来，眼看着皇上的脸色又一点点的变好了，他又开始焦急了起来。
只是，刘大人自己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来，他左右思索了半天，最后终于想到了什么，朝着面前人道：“皇上，虽是如此，但是他的心思还是不纯，还望皇上明察啊！”
皇上听着他的话，再看看面前站着的沈涟，脸上的神色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终叹了一口气。
“刘大人说得对，沈涟你这次做的不对。既然你的父母出事，接下来你也需要办理他们的身后事，那你就先休息一个月，这个月的俸禄也一并罚了。对此，你可有异议？”
沈涟看着上面的人，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不过看着他严肃的面色，最终还是拱了拱手，像是认命般的道：“臣遵旨！”
“皇上！？”听到沈涟竟然只是被罚禁足一个月，还有那么一点俸禄，不由直接就喊了出来。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皇上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到他惊诧的表情时，看着他道：“怎么，刘爱卿是觉得这个惩罚不够吗？还是你觉得，沈大人这般把国家置于亲情之上的做法，你，不认同？”
面对威严日益变强的年轻皇帝，听着他对于沈涟的明显偏袒，刘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道：“不，我没有质疑陛下。”
“既然不是，那对朕的决定，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臣，无话可说。”
看着不说话的刘大人，萧炎终于满意的勾了勾唇角，随即又扭头去看沈涟，见他脸上一片肃穆，不见任何不满之色，心情又好上了不少。
“除此之外，众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场上一片鸦雀无声。
皇上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见状笑道：“既如此，那诸位爱卿便回去休息吧！”
“是。”
众人朝着皇上行了礼，然后目送着他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待皇上离开了之后，诸位大臣们也纷纷散了开去，只有极个别的在临走之前还朝着沈涟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格外的隐晦却不可忽视。
最后，还是陈冕走了过来，来到了沈涟的身边看着他叹息的摇了摇头，“你这次是真的可惜了，原本以为你这次办了那么漂亮的差事，加官进爵是早晚的事，没有想到不仅没有升职和奖励，甚至还倒是受了罚。”
沈涟倒是朝着陈冕笑得和煦，“我为皇上办事，又不是为了那些虚名和身外之物，我就是为了为国进忠罢了。”
陈冕是彻底的服了他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表彰了一下他的心态，朝他道：“既然官场失意，那我待会儿请你去喝一顿怎么样？”
沈涟闻言抬头看向他，眼睛里多了几分戏谑，“看来，你这次得到了不少的奖励啊！”
“嘿嘿！”陈冕只是傻笑了一下，并不回答他的话。
沈涟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道：“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天就打扰你了。”
“不打扰，不打扰，毕竟我也蹭了你那么多顿饭不是？”陈冕对此倒是格外的大气。
*
林小九店里的招聘和培训都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准备优惠券的派发，以及后续的开业典礼了。
眼下，林小九正坐在书房内，坐在沈涟平日里做的那个位置，面前摊着自己的计划表，确定着上面的事项都是按照自己安排的日期走的，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小九再次确认了一遍，准备等待会儿沈涟回来之后，他再同他商议一下多少号开业才比较合适，结果就听到了前院发出了巨大的响动，紧接着便是激烈的狗叫声，以及踏雪那不怎么发出，此时却格外刺耳的猫叫。
林小九当即就站了起来，疾步朝着外面走了去，想要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才刚刚走到了门口，林小九就看到了匆匆跑过来的安玲，只见她一脸惊慌的朝着林小九道：“夫郎，你快去看看，四郎它们出事了！”
“什么！？”听到是四郎它们出事了，林小九脚下的步子加快了，然后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前院。
到了前院之后，林小九一眼就看到了朝着安若和安格不停吼叫的四郎和康健，以及被安格和安若护在中间的崔耀。
林小九往前走了两步，制止住了还在狂叫的四郎和康健。
还在四郎和康健虽然在生气，但还是听林小九这个主人话的，在听到不让它们叫了之后，它们顿时就停了下来，只是依旧龇牙朝着不远处的安若和安格望过去，似乎是在警惕他们。
四郎它们不会说话，林小九自然不会问他们，他扭头去看不远处的安格和安若，直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若此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只手捂着脸，闻言也没有吭声。
安格却是哆哆嗦嗦的指着四郎它们，似乎是被吓得不轻，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四郎它们疯了，刚刚安若姐在给它们送夜宵，结果它们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想要撕咬安若姐。若不是我拿着东西挡了一下，它们怕是要咬断安若姐的喉咙。可是，即便是这样，安若姐的脸还是被踏雪给抓花了。你看，这都流血了。”
安格的话音刚落，林小九就朝着安若的方向看了过去，刚刚血流得不多，光线昏暗没有看清，眼下却是直接渗了出来，将她捂着脸的手直接就染红成了一片。
“啊！！！安若姐，你怎么了？我们要不要去医馆，我们去医馆吧？你留了好多的血。”追着林小九出来的安玲，此时待在了安若身边，在她旁边不安的道，脸上的神色都快要哭了。
林小九见到这种情况，当即就道：“先送安若去医馆。”然后又扭头看向突然伤人的四郎它们，“我会把它们关起来，然后看看它们为什么会这样的。”
“夫郎，四郎它们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会这般。”安格此时对于四郎它们有些阴影了，一张口就是道：“我以前村子里就有这样的狗，它们从乱咬人就停不下来了，后来都是被打死了才行的。”
对于安格的话，林小九没有回答，只是眉头越发的皱紧了一些。
“不是的，四郎它们没有胡乱咬人，是她要毒死四郎它们，在被我发现了之后，我想要阻止，她把我推倒了，所以四郎它们才会咬她的。”
待在四郎和康健中间的崔耀，在众人都混乱的情况下，突然开口大声说了出来。
在这异常混乱的时候，仿佛一阵清凉剂，直接打入了各人的心里。
林小九扭过了头来，看着那个才比自己腰高上不少的小孩，“崔耀，你在说什么？”
崔耀抿了抿唇，摸了摸旁边四郎的皮毛，这才坚定的说道：“我这几日觉得她不太对劲，想着以前我在茶楼外偷偷听着的那些话本，我便悄悄的跟着她，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什么来。结果今天我和安格要给四郎它们做宵夜，她非要跟着一起来，最后还要帮我们送吃的。我就一直偷偷摸摸的跟着她，结果看到她在半路把食盆端到了一边，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了东西撒到那吃得东西里面。她那时候的表情，很像，很像我爹要打我娘的时候，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想让她把东西给四郎它们，结果她就来推我，非要给四郎它们喂，踏雪就抓了她。不是四郎它们的错，都是她的错！”
林小九听到这里，不知道是该震惊于崔耀一个小孩子的表达能力和行动能力，还是该震惊于安若做的事，他只是僵硬的扭头看向了安若的方向，看着被扶着的女人道：“安若，你不解释一下吗？”
听到林小九的质问，安若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林小九的方向，表情中都充满了恐惧，“不，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那么做。那是崔耀他看错了，他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认出那么多的东西。怕是他看错了，所以自己乱想的。”
崔耀捏紧了拳头，站在了安若旁边，大声道：“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我没有说谎。”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时，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紧接着沈涟便走了进来。
原本带着几分轻松笑意的男人，在第一眼看见院子里的乱象时，他就去寻找了林小九的身影，在发现他没事之后才疾步走了过来，看向周围的众人，道：“眼下这是怎么回事，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第217章 赶出去
沈涟说完这句话之后, 眼神在在场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不远处战战兢兢的安格身上，“你说！”
被沈涟那双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 安格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 磕磕巴巴的道：“今天四郎和康健还有踏雪要咬安若姐, 但是崔耀说它们这样全是因为安若姐要毒死它们。”
沈涟听完这话之后眼神就落在了安若捂着脸的手上, 随即滑落到了崔耀身上, 朝他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
崔耀对着这一家之主，一向都是又爱又怕的, 此时听到他这样询问自己, 当即就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看到她把东西撒了之后, 还将剩余的粉末放回了袖子里, 我觉得把那东西找出来, 一定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沈涟听完崔耀的话，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安若, 直接吩咐道：“安格，你架着安若, 安玲你搜搜她, 看看那东西在不在她的身上。”
安格和安玲还在迟疑，安若却是猛地抬起了头来，然后朝着沈涟大声道：“老爷, 我不是, 我没有,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你怎么就信了他的话呢？！”
崔耀听到她的话, 一下子捏紧了旁边四郎的皮毛。
四郎小声的嗷了一声，有些愤怒的回头，然后看着崔耀紧张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凑上去舔了舔他的脸蛋，似乎是想要让他放松一些。
安玲虽然不觉得崔耀是个会说谎的孩子，但是眼下她也不相信安若是个会毒害四郎它们的人。
因此在听到安若这样说之后，安玲也跟着劝道：“夫郎，我也觉得安若姐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万一，万一真的是崔耀看错了呢？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
崔耀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没有去看其他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沈涟，想要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做。
沈涟却是冷漠的看着安若，直言道：“一，他是孩子，不是傻子，这不是我们不相信他的理由。二，四郎它们比人聪明且忠心，我不相信它们会无缘无故的袭击人，更何况是已经和它们熟了的人。三，清白不清白，这一搜便知道。若是你清白的，那你身上自然什么都没有，那我到时候会处置四郎它们的。”
安若在听完沈涟说这些之后，脸上的神色不仅没有半分的好转，甚至还多了几分恐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按我说的做。明日还要早起，若是早些检查完，今日也能早些休息。”
安格和安玲听到沈涟的话，知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安玲觉得老爷说的是对的，检查一下，搜搜口袋里有没有，如果没有不就完了。于是，她走到了安若面前想要劝劝她，“安若姐，我们就看看，看看就没事了。”
安若看着安格和安玲逼近，却是一步步的往后退，最后听到安玲这样说更是转身就要跑，“我不，我不能让你们搜的。”
“抓住她！”
沈涟的语气太过于凌厉，安格一下子就慌了，伸手就去抓安若。
安玲觉得这情况不太对劲，也跟着想去阻止。
谁知道，安若却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的挣扎着不让她们抓住。
就在众人拉扯之间，安若身上的衣衫都乱了，随即有什么东西直接就从她的袖口里漏了出来。
沈涟看得分明，那是个纸包，他大吼了一声，“站住。”
众人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沈涟走了过去，弯下腰去捡了那东西。
安若看到那被沈涟捡起来的东西，骤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就想要扑上去抢。
林小九在旁边都快要捂着耳朵了，四郎和康健齐刷刷的退后了一步，踏雪则是厌烦的看了她一眼。
安格和安玲看着安若竟然要去扑沈涟，顿时都吓了一跳，连忙也扑了上去，好险不险的在安若要扑到沈涟身上之前控制住了她。
沈涟站在那里，先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此时狼狈不堪的安若，紧接着在她惶恐的视线下，打开了那包东西。
一打开，众人就看见里面装着一些赤红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林小九有些好奇的问道。
沈涟看了林小九一眼，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道：“你去给我装点水来，不需要很多。”
“好。”林小九转身拿了一个装水的容器，在旁边的木桶里装了点水拿来回来。
沈涟接过那装水的东西将那粉末倒了进去，然后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个小布裹，紧接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银针来，直接就插入倒了那水中。
在众人紧张的视线下，他们清晰的看到了那银针一下子就变黑了。
沈涟看着那变黑的针，脸上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而是又朝着面前的林小九道：“你去把他们打翻的吃食给我装点过来。”
“嗯。”林小九还处于震惊当中，不过还是很快回过了神来，拿过沈涟递过来的空瓢，走到了不远处打翻在地上的那些吃食旁，装了一点回来。
沈涟又抽出了另外一根银针插入到了里面，结果不出意外的也跟着变黑了。
做完这一切，沈涟将东西放下之后，他才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安若，朝她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安若被院子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沈涟的眼神当中透着的是犀利，林小九透露出的是不敢置信和失望，安格则是震惊和害怕，安玲却是伤心。
骤然承受那么多人的情绪，本就心里防线很低的安若，突然就承受不住了，先是尖叫了一声，然后大声道：“我就是嫉妒，凭什么它们作为畜生，能过的那么好，它们只是畜生啊！”
林小九没有想到安若竟然是这样的心思，他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沈涟却是直接道：“既然你做了这种事情，我们这个家里就不能留你了。你该庆幸你没有给它们吃下去，不然我现在就抓你去报官。现在，收拾好你的东西，从这个家里出去。对了，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然我不敢保证你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安若吼完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直接就说了出来。只是出了这口气之后，她便不可抑制的害怕了起来，她不知道眼前人会如何对付自己，毕竟他是那么的可怕。
谁知道，老爷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让自己离开，甚至一点惩罚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安若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了沈涟，最后像是生怕他反悔一般，挣脱了旁边安格的禁锢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要将自己的东西都带走。
安玲还没有回过神来，在看到安若重新出来的时候，她还跟着追了两步，最后还是忍不住哭着问，语气中都带着几分颤抖。
“你到底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你不是说过，我们眼下的生活是好不容易得到的，要好好珍惜吗？”
安若往外走的步子停顿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沈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了。安格，你把这里的地收拾一下，不然天气热会臭掉。小九，你去给四郎它们重新弄点吃的让它们吃饱，不然它们明天一大早就要闹我们了。安玲，你自己调整一下情绪，回房去休息，不然，你要跟着她一起离开也行。”
被点到名字的安格一激灵，从震惊当中回过了神来，随即拿着扫把开始打扫了起来。
林小九虽然也有些难受，但是觉得沈涟的处理方式也能接受，随即便点了点头去了厨房。
安玲本来还处于震惊和伤心之中，脑袋木木的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听到沈涟的话也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随即僵硬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沈涟才来到了唯一没有被叫到名字的崔耀旁边，在他有些忐忑的视线中，第一次摸了崔耀的脑袋，朝他道：“你做的很好，你也很聪明。”
崔耀原本僵硬的身子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都要毒死四郎它们了，难道就只会受到这点惩罚吗？万一她这次成功了，那她下次要是对夫郎动手怎么办？”
今天的事再一次让沈涟体会到了这个小孩的聪明，在听到他这样问的时候，他挑了挑眉头，然后朝他道：“我们去书房说。”
崔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厨房，再看看面前的男人，冲他点了点头。
沈涟带着崔耀进了书房，然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盯着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只比自己的桌子高上那么一点的小孩，直接问道：“你知道赶她出去，她会面临什么吗？”
崔耀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道：“她现在会流落街头，然后拿着手里的银子找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那她的银子用完了之后呢？”沈涟听着他能想到这里，觉得很有意思。
崔耀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参照物，“那她能像夫郎一样，自己赚钱生活。”
“可是她除了当过下人，再也没有其他的技能，她能做什么赚钱？”沈涟又问。
崔耀觉得这是个好问题，“那她可以继续去当下人啊！她如果去当下人的话，那她也能好好的活着。”
沈涟觉得这个孩子很聪明，小九喜欢他，所以自己也愿意和他多说点。“首先，不是所有的主人家都如同小九一般良善，遇到他是你们的运气。其次，她的脸会留疤，大户人家基本上不会收的。最后，我会告诉人牙子那边，她是我们府中被赶出去的丫鬟，断了她继续找人牵线的路。”
崔耀听着这些只觉得目瞪口呆，最后还是忍不住傻乎乎的问道：“那，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运气很好就是一辈子操劳，差一点就是早早被蹉跎离开。”
沈涟觉得即便是崔耀再聪明，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因此更惨的后果，比如又被人贩发卖出去，那只能到不干净地方的事，他也就没有说了。
“就像我娘一样？”崔耀突然道。
沈涟看着这个小孩，想了一下突然道：“不，她会比你娘惨很多，毕竟她没有你娘善良。”
小孩突然就开心了。
沈涟看着他这样，最后叮嘱了一句，“好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要送你去书院了，你不能给小九丢脸。”
“是，我绝对不会给夫郎和老爷丢脸的。”崔耀点了点头，认真的应道。
“还有，刚刚的那些事，不要告诉小九。”
沈涟觉得林小九虽然对这个世界有些认知，却也不是那么全面，所以才会在刚刚自己做出判决时，觉得这是一个合适的惩罚，若是知道了这后面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怕是他也会不安心的。
崔耀虽然不明白沈涟为什么那么叮嘱，不过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不会告诉夫郎的。”
“好了，去吧。”
崔耀朝着沈涟行了一礼，然后快速的跑走了。
待崔耀跑走了之后，沈涟才起身去自己的书架上，翻出了一个藏得隐秘的小盒子，拿出来打开，露出里面的一个令牌来。
这令牌是皇上给他的，这次贪污官银的贪官们虽然处理了，但是总归没有处理得那么干净，有些还是需要私下处理的。
于是，皇上便和沈涟合力演了那么一出戏，既能档一下出的风头，也能让他私底下去行动，算是一石二鸟了。
沈涟看了一会儿那令牌，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由轻轻的嘟囔了一句，“就是可惜那些赏赐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的手里了。”
*
因着今天的事，院子里的气氛不是很好。
安格在打扫完院子之后，向着还在院子里陪着四郎它们的林小九说了一声，等到允许后便回房间了。
林小九却是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摸着咕噜噜吃着宵夜的四郎它们，看了好半天，最后笑道：“还好你们没有出事。”
林小九虽然对安若会做出那样的事感到吃惊，可是眼下平静了下来，他又觉得人变成什么样子都有可能，他甚至都有些庆幸自己发现得早，还好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林小九看着它们呼噜噜的吃着，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房间，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细碎哭声，脸上的神色有些惋惜，他也不知道安玲能不能自己想通，如果她自己不能想通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了。
就在林小九对于这事还有几分惆怅时，他就看到了不远处廊下站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正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一副想要过来又不敢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是他，朝他招了招手。
小孩双眼一亮，随即便跑了过来，眼巴巴的盯着林小九。
林小九摸了摸他的脑袋，原先因为营养缺乏而像是枯草一般的头发，因着这些日子吃得好了些，眼下都变得柔顺了几分，加上小孩子的乖顺，真的很好摸。
“明日就要去书院了，怎么不去睡觉？”
“我想要来看看四郎它们，我觉得它们今天被吓到了。”崔耀倒是没有说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也落在了不远处吃完东西，此时正在埋头吃着东西的四郎它们身上。
林小九也顺着他视线望着的方向看过去，看着那没心没肺的两条狗，笑道：“它们可没有吓到，好了，你好好的去睡觉吧！明天开始可要认真读书了，对了，给你做的衣服你记得穿，还有那包也记得背上，万一有书也能带回来。”
林小九嘴巴不停的讲着，崔耀在旁边乖乖的听着，一点都没有这个年岁小孩的皮性。
林小九说了一会儿，朝他道：“好了，去睡吧！”
“嗯，夫郎，你也早点睡。”
林小九朝他点了点头。
目送着小孩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小九又去看了看旁边已经打着哈欠的四郎它们，笑道：“你们也是，睡觉吧！”
四郎和康健挨个蹭了蹭他，然后回了自己的狗窝。
林小九再看了一眼安玲那传来细细弱弱哭声的房间，最终还是起身回了自己后院。
*
来到了后院，林小九看见沈涟的书房还亮着灯，想着沈涟竟然还没有睡觉，他在原地纠结了一下，还是直接走了过去。
“不睡觉吗？”
沈涟正在写着什么东西，突然听到林小九的声音，他手上的笔没有停，只是嘴里道：“只剩下最后一句话了，等我写完这些就回去。”
说完，下笔的速度越发快了。
等沈涟重新抬头看向前方时，他才看见林小九正坐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几分郁闷的神色。
沈涟轻轻的笑了一下，直接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来到了林小九的面前，朝他伸出了手，道：“走吧，我们回去。”
林小九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双修长有力的手，再抬头看看面前这个男人，随即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嗯，我们回去休息。”
沈涟带着林小九一路朝着房间去，路上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很难过吗？”
林小九摇了摇头，随即反应过来沈涟听不到，于是直白的说了出来，“我只是有些诧异，我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做，毕竟她陪了我们那么久。而且，刚开始她陪着我一起出去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啊！”
沈涟闻言没有安慰他，只是道：“连山石都可能改变形状，人自然也是会变的。”
林小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还是有些难过。
沈涟却是停了下来，在林小九跟着停下来疑惑的看着自己时，他看着他认真道：“别担心，不管别人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小九看着沈涟认真的盯着自己的样子，仿佛这句话是什么誓言的样子，最后狠狠的点了头，“嗯。”
*
因着头天晚上睡得不踏实，林小九第二天就起的有些晚了，他到了厨房之后发现这里面除了崔耀和安格之外，安玲居然也在里面。
只是安玲的眼皮子都是肿的，显然昨天已经哭了很久了。
林小九走进去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看向安玲道：“安玲，你今天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安玲说话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沙哑，瓮声瓮气的道：“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自然是不能休息的。”
林小九还是觉得有些担心，但看着一脸坚定的小姑娘，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安玲却像是知晓林小九想要说些什么一样，抹了抹自己的脸，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笑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我昨天想通了，安若姐她那样做，被罚也是活该的，这不怪任何人。若不是夫郎仁慈，她可能还会被打残才会被放出去。夫郎已经对我们够好了，这是她自己不懂珍惜。夫郎，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学她那般的。”
林小九看着原先天真活泼的小丫头，只是一晚上就变成了这样，不由对她产生了几分怜惜，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你不用学习任何人，你这样就很好。待会儿做饭的时候，顺便给你蒸个热鸡蛋敷一敷眼睛，不然你这样出去，别人还会以为你怎么了。”
听到林小九还关心自己，安玲还是忍不住红了眼，朝他感激道：“谢谢夫郎。”
*
几人吃完早饭，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之后，一家人就准备出门了。
只是临出发之前，林小九发现沈涟穿的不是官府而是寻常的便衣，他便有些奇怪，“你今天怎么不穿官服了？”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问话，很是坦然道：“我被罚了，一个月不用上工了。”
“什么？！”
眼看着林小九实在是太惊讶了，沈涟便解释了许多遍他没有被罢免，只是暂时的休息了一下，日后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官职，林小九这才放下了自己的担忧。
不过，林小九还是有些担心，只是看着沈涟的笑模样，他那些问题又问不出来了。
好吧，既然沈涟说不用担心，那就真的不用担心好了。已经有过很多经验的林小九，在这方面还是格外相信沈涟的。
因为今天出门的人多，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小九提前就预订好了马车。
一家人都上了马车。
安格坐在外面车夫的座位，日后他要负责买菜的时候顺便陪着崔耀去一私塾，因此他得记记路线。
安玲、崔耀跟着沈涟他们坐马车，一路上安玲和崔耀都有些拘禁。
安玲自不必说，她从一开始就很怕沈涟，昨日里出了那样的事之后，她对他越发的害怕了。
崔耀则是一向对沈涟又敬又爱的，此时看到沈涟也跟在车上，则是有些担忧待会儿他要是去了书院，自己表现得不好的话，是不是就会丢了夫郎他们的脸。
好在从他们家去书院的路程不长，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让林小九意外的是，这个书院的教书先生比他想象当中的要年轻，他觉得他甚至不超过三十岁，而且看起来很和蔼。
林小九他们给先生送完了束脩，看着崔耀同先生行了拜师礼，让他跟着其他小孩一起读书之后，他们便离开了。
随后，林小九他们的马车又路过了菜市场，林小九交代了安格要买的菜，以及之后记得晚上再去一趟接崔耀之后，直接让他下了马车。
只是让林小九诧异的是，从菜市场出来不久，沈涟就叫停了马车，然后朝着旁边有些莫名的林小九道：“我今天在这里有些事要办，你们先回去吧！”
林小九虽然有些好奇沈涟有什么事要办，却也没有多加阻拦，而是让他直接就下去了。
等到沈涟下了马车，轻车熟路的朝着一个昏暗的巷子里走去之后，林小九还有些奇怪的嘟囔道：“沈涟怎么对这些地方那么熟了？”
“夫郎，你在说些什么？”眼看着老爷终于走了，安玲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林小九放下了帘子，朝着旁边的安玲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安玲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格外的认真。
*
沈涟下了马车之后，朝着记忆当中说好的地点走了去，然后很快来到了一个院子前。
沈涟在门口敲了敲，声音连接成了一个短促的暗号，然后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赫然就是上次沈涟找过的酥饼，只是眼下的酥饼似乎是生活过得好了一些，脸颊上长了肉，连带着身上都干净了不少。
酥饼一改往日的桀骜，在看到进来的是沈涟之后，立马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大人，你来了，请进。”
沈涟一边迈步走了进去，一边道：“我今日来是想要问问我上次叫你去查的那几件事如何了。”
酥饼脸上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看着沈涟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沈涟一看便知道许是遇到了麻烦，他也不急，只是道：“走吧，我们进去说！”
门砰的一声关上，将门外和门内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只能透过门缝窥见一点其中的秘密。
*
林小九带着安玲下了马车，一进门巧儿就迎了上来，她看着眼睛浮肿的安玲，语气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安玲现在只觉得自己昨天哭得丢人，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什么哭，只能含含糊糊的道：“我没事，只是昨天不小心遇到点事，所以稍稍哭了一下。”
巧儿觉得她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只遇到了一点伤心事的样子，只不过她看着安玲不想说的样子，她也就不再追问了，而是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林小九，道：“小东家，今天一大早，那印书局的人就把优惠券给了过来。”
“人手安排好了吗？”
巧儿点了点头，“安排好了，都是安排得店里那些能说会道的伙计。”
林小九冲她点了点头，随即道：“那就好，待会儿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你就让店里的伙计们，散出去宣传这件事吧！”
“是！”巧儿在这里回答得铿锵有力。
安玲在旁边纠结了一会儿，也道：“夫郎，我也想要去。”
林小九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情绪虽然不高，但是比起昨天来还是好上了不上，倒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点了点头道：“行吧，你也去，只是怎么安排协调，你得听你巧儿姐的。”
“是，我保证会听从巧儿姐的安排。”
林小九看着安玲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高高兴兴的去找了巧儿，他自己则是去了柜台算账去了。
在林小九算账的时候，他想到了过几日的开业庆典，原本还在担心沈涟因为要当值，所以不能来他的开业庆典，眼下却是不用担心这件事了，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
时间差不多了，店里的生意也进入了平淡期，巧儿便带着她清点的那些伙计们出去了。
于是很快，这京城里的繁华街道上就出现了这一幕，一群穿着同样款式的男男女女们站在街上，热情洋溢的同路过的行人们宣传他们马上要开的铺子，并且还送了一些所谓‘优惠券’的东西。
“各位，来这里瞧一瞧、看一看了，我们林氏蛋糕店要开分店了，到时候那里会有甜水、蛋糕、烧烤供应了！”
“这是我们的优惠券，到时候买东西拿着这个卷过去，可以给你们打七折。”
“对，我们就是那蛋糕店的伙计，这次就是过来宣传宣传的。哦，什么是宣传？就是把好事告诉给大家伙，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
“这个好吃吗？当然好吃了，你可以去问问这城里的人，还有人不知道我们店里蛋糕的吗？”
……
这京城里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推广模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热情的伙计们，因此问的问题也格外的多。
问的人多了，周围堆积的人就多了，这里看起来就热闹多了。
往复循环起来，这里就变成了很热闹的地方。
那些听着他们介绍的人，心里都不免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听到有打折之后更是上前去将那些打折卷拿了过来。
一时之间，那些伙计们的打折卷竟然有了不够分的趋势。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踉跄着走在路上，一个拿着优惠券的男人急冲冲的从她的旁边走了过去，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将她撞了一个踉跄。
男人察觉到了自己撞到了人，扭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是一个乞丐婆子倒在了地上，不由朝着她唾弃了一声，然后道：“晦气！”
说完，男人就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倒在地上的女人抬起头来看向了男人离开的方向，那双眼睛里全是空洞，像是一具麻木不仁的尸体，她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准备离开，结果眼角突然看到了一个米黄色的条子。
她本来不想去捡的，可是她却看清了上面明晃晃写着的，林氏蛋糕店五个字。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捡起来看了，在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东西之后，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的撕心裂肺，其中充满了不甘心的意味。
“林小九，又是林小九，为什么他能过得那么好，自己却过得那么差？”
周围的人看着突然狂笑不止的女人，以为她是得了失心疯，纷纷朝着她投过来了厌恶的目光，随即绕着她离开了。
这女人正是当初从秦府逃出来的冉婉钧，她从秦府逃出来的时候本就没有带上多少钱，出来了一段时间就花光了。
冉婉钧之后想要去找她的继母，毕竟她把自己卖了那么多钱，她该是分点钱给她才是。
可是当冉婉钧找到她继母当初下榻的那个酒楼时，那里的人就告诉她，她继母早就离开了，算着时间差不多是把她卖进秦府之后的没几日。
冉婉钧失魂落魄的离开，她想过要去找沈涟，可是一想到上次沈涟对于她的态度，她就觉得害怕。
以前她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去找沈涟，甚至说出自己是沈涟未婚妻这件事，也是因为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只要自己去求沈涟了，那他就一定会帮自己的。
可是从那一次开始，冉婉钧便明白，那个会听自己话的沈涟，好像不存在了。
之后的几次事件里，冉婉钧更加确定了这个沈涟不是她认知里的那个沈涟，他是真的不会帮自己了。
冉婉钧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家回不去了，沈涟也不会帮自己了，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而且，当了那么一段时间的粗使丫鬟、以及这段时间漂泊的日子，冉婉钧突然有些想念起自己刚开始进入秦府的那段时间了。
那时候秦逸要讨她的欢心，给她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伺候的下人也都是最机灵的，也没人敢惹自己难受，毕竟自己一难受，被秦逸知道了之后她们就会被处罚，而不是像后来那般，任由旁人糟践自己。
冉婉钧想着想着，看着自己手里的纸条，她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来。她得重新过上那般人上人的日子，她不想继续这样吃苦了。
第218章 开业庆典
林小九这次的新店开业准备了许久, 在开业前的几天里，他还带着新的伙计们去排演了不少遍，确定了不会出意外之后, 他才终于放心了下来。
在开店的这一天, 林小九起了一大早, 带着据说是没有事做, 开业庆典这样的大事他一定要参加的沈涟一起到了店里。
今天准备开业, 店里的伙计们都穿上了新的制服, 站在了他们从所未见的新店里，本来就有些紧张, 然后就看见了他们小东家带着一个器宇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 有几分疑惑的同时，心里变得更加的紧张了。
只有那几个跟着林小九从老店过来的伙计们才知道, 林小九身边跟着的那个男人便是他们小东家的夫君, 每次看到他们小东家这个夫君, 他们总会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林小九却是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在确定人齐了之后, 再次确认了一遍他们是不是都知道自己的责任之后，他便让众人去到他们自己的岗位, 准备等一会儿的开业庆典过后, 正式营业！
“大家注意了，今天有可能非常忙，也有可能非常闲！但是不管怎么样, 我都希望你们能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 不要给其他人拖后腿, 知道了吗？”
“知道！”
“还有各部门的组长, 要管好自己那片区的事, 不然出了事，我直接就找你的麻烦，听清楚了吗？”
“听明白了！”
“现在，各个组长领着自己的组员去到自己的岗位，准备待会儿的开业工作。”
“是！”
沈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林小九，退去了平日里的温和，露出了几分温和下的犀利。
林小九将自己在心里打了好几分腹稿的话说了出来，眼看着他们都被自己忽悠走了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小九一扭头想要同沈涟说，让他去别的地方坐坐，结果只见沈涟正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全是骄傲又自豪的神色，看着自己的表情也格外的温柔。
林小九的心像是被击中了一下，看着他的神色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沈涟却是丝毫都不懂得含蓄为何物，直白道：“你刚刚表现得很好，我真的很为你骄傲。”
林小九越发的觉得不好意思了，不过他也知道眼下不是和沈涟说这些的时候，他当即就转移了话题道：“好了，我要再去各处看看，马上就要开业了，时间可不等人。”
沈涟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然后跟在了林小九的后面，朝他笑道：“那好，我陪着你一起去，顺便也看看我家能干的夫郎，这新开的酒楼管理得怎么样。”
林小九听到这里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抬头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带着他一起去巡视了这酒楼，抓紧时间在开业之前把不足的地方补上。
*
就在林小九带着沈涟跑上跑下忙碌的时候，不远处的酒楼上，一个年轻男人正盯着这马上要开业的酒楼，猛地在给自己灌酒。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三瓶酒了，可是他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甚至还打算多喝一些。
这男人正是秦逸，上次他堵了沈涟，结果得到了那样的回答，虽然沈涟说的斩钉截铁，但是秦逸打从心里就不相信沈涟说的话，在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冉婉钧不见了，那就要去找沈涟，只要找到了沈涟，他就能找到冉婉钧了。
这日听说沈涟的夫郎开了新的酒楼，而且办得开业庆典格外热闹，秦逸鬼使神差的就来了，然后就一直等着，他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在这里能找到冉婉钧。
就在秦逸第四壶酒要下肚的时候，不远处的楼梯突然咚咚咚的被踩响了，然后一个长得格外普通的男人走了上来，朝着坐在那里的男人道：“大人，我们找到了一个附和你描述的女人，眼下我们已经派人跟着她了，大人要去看看吗？”
听到这人话的瞬间，秦逸突然就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酒杯，扭头看向他的方向，眼神中透出了几分决绝，“她在那里？”
“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若是现在过去，怕是能直接将人给拦住。”
“走，带我过去。”
秦逸豁得站了起来，刚刚喝了那么多的酒，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步伐，只是仔细看过去，他泛红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几分。
等到秦逸跟着男人，在距离沈涟夫郎新开的酒楼的不远处，见到了他这几日来朝思暮想的人。
原先漂亮而柔顺的女人，因为这几日的艰辛生活而消瘦了几分，却越发的惹人怜爱了起来，连带着她身上的那些破烂衣衫，不仅不让她觉得
冉婉钧此时正捏着手里的优惠券，一脸失神的看着不远处准备开业的酒楼，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羡慕的神色。
冉婉钧在原地站了许久，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而是转身准备离开了。
结果，冉婉钧一回头，她就看到了一个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顿时她的眼睛就瞪大了起来，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看到是我很不高兴了，你这是想要去找谁？找沈涟吗？可惜他现在顾不上你了。”秦逸这般说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然后扣住了冉婉钧的手腕，同时朝她厉声呵斥道，“跟我回去！”
“我不，我不会回去的，回去再受你们的磋磨吗？你就行行好，放了我，我不想死在那里！”冉婉钧哭得梨花带雨的，一脸的哀求。
秦逸却是皱起了眉头，不满的问道：“谁要你死了？”他顶多就是看她不识趣，所以让人磋磨她一下，让她知晓人间疾苦，却从未想过让她死。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回去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冉婉钧却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个劲的强调着自己不要回去，然后身子也不停的往后缩。
秦逸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让她离开，抓着她的手腕就要把她抗在肩上带走，结果眼前的女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大人，她晕了。”
秦逸停下了自己想要扛人的动作，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去了附近的医馆。
在医馆里，秦逸盯着瘦弱的女人，想着刚刚大夫说她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背上、膝盖上都是有着旧伤。
想到冉婉钧刚刚强烈的反抗和说辞，秦逸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朝着旁边跟着的侍从道：“你回去给我查，查查看她在府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到底是谁欺辱过她了！”
“是！”
秦逸坐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冉婉钧，见她还没有醒来的样子，起身去做了其他的安排，准备带她回去修养。
就在秦逸背对着冉婉钧去同自己的侍从吩咐，给冉婉钧弄出一个漂亮的院子来修养时，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悄悄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
*
林国公府。
林菀带着自己的丫鬟，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后院，刚想要打开门出去，结果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喝。
“你给我站住！”
林菀身子顿时就是一僵。
“你给我回头。”
林菀慢悠悠的转过头去，结果就看到她的父亲正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
“你今天的女戒学完了？女红做了？让你和女先生学的那些东西，你又学了吗？”林国公站在林菀的面前，朝着她趾高气昂的说道，手还不停的指着她。
林菀撇了撇嘴，小声的反驳道：“我当然学了，我学得那些可好了，我现在就是出去玩玩，一会儿就回来。”
“出去玩？你看看那家的小姐像你这样，每天都跑出去的。你是个女子，你将来是要嫁人的，你把心玩野了，日后还怎么嫁人啊！”林国公听到她的话，显得越发的生气了。
林菀听到她爹的话，有些不服气的想要反驳，可是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爹生气的脸，她也不敢反驳了，只敢小声的嘟囔道：“可是我现在不是还没有定亲嘛！我没有定亲之前，当然可以好好的玩玩了。”
“你，你简直就是要气死我。”林国公指着她一脸的失望，只是要继续说些什么，他好像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愤怒道：“我不管，你今天不能出门！”
“可是我和闵尚书家的姐姐说好了，今天一起出去吃甜点的，若是失信于人，怕是闵姐姐下次也不会叫我了。”林菀这样说着，露出了一副很是为难的神色。
“什么？他家的小姐约你，那你去吧！只是下不为例，从明天起你就得在家里禁足了！”林国公听到是这个人约她，脸上虽然不甘愿，最后还是让她走了。
林菀听到她爹的话，脸上当即就绽开了一个笑容来，甜甜道：“谢谢爹爹，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爹爹我先走了。”
说完，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望着林菀离开的背影，林国公皱得眉头都要打结了，纵使他有心撮合自己的女儿和沈涟成事，但是他们这女儿看起来就是成不了的样子。
这几日的朝堂形势林国公也看清楚了，沈涟这些时日办了那么重要的案子，虽然皇上明面上是因为他那对不成器的父母责罚了他，但是这也不失为一种保护。
若不是这样，怕是以沈涟现在的风头，不知道会得罪多少的达官显贵，又有多少人开始忌惮他，暗地里给他使绊子，日后的晋升之路又会有多少阻碍。
皇上做了这一出之后，若是不识相的人，只会觉得皇上卸磨杀驴，亦或者是没有那么信任他，从而降低对他的戒心。
林国公刚开始也是这般以为的，直到后来在家里冥思苦想了许久，他才想清楚其中的关窍。
皇上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给他更好的护航，怕是沈涟之后的人生要顺遂得更多了。
越是想得清楚、想得明白，林国公就越发的觉得如果沈涟当了自己的女婿，那他这个腐朽不堪的家族才有希望重新焕发新的生机。不然，怕是真的危险了。
想到近日旁人呈上来的关于他们族中子弟打架伤人、喝酒赌钱的卷宗，林国公只觉得一阵头疼。
林国公按了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随即抬步走向了林国公夫人的房间。
林国公和林国公夫人是门当户对的联姻关系，两人献去犬飘去票婚后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却也算的上是相敬如宾。
只是林国公有了几房新的小妾之后，他便不常到林国公夫人这里来了，此番一大早过来，还是让林国公夫人觉得有些惊奇。
不过惊奇归惊奇，林国公夫人还是站了起来，起身迎接了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叮嘱我？”
林国公抬眼看着自己的发妻，突然就笑了一下，“知我者，莫若夫人。我眼下这时候过来，的确是有事要夫人帮忙。”
“老爷这说的是那里的笑话，老爷都做不成的事，难道我还能做到不成？”
林国公抬头看向面前温婉的女人，笑道：“你自然是能做到的，我让你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一、你要约束一下你的小女儿，婉儿已经大了，可不能继续任性了，她得准备嫁人的事了。二、我想让你去姚贵妃那里走一趟，让你问问贵妃娘娘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那沈涟沈大人娶了我们家婉儿。”
让沈涟娶林菀的事，林国公早就和他的夫人商议过，因此在听到林国公这样说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奇怪，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这样的事为什么要去麻烦贵妃娘娘。
林国公夫人这样想着，也就直接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听到她的问题，林国公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难堪之色，不过很快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眼下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皇上是要力捧这沈涟的，若是以我们原先的那般筹码，怕是难以说服他了。”
“前几日不是才说，他办了那样的大案，结果皇上不仅没有赏赐他，还借着他那不成器父母的由头，直接就革了他的官职吗？”林国公夫人一脸的不解，看着林国公的眼神中全是疑惑。
林国公闻言一拍大腿，语气中全是惆怅，惋惜道：“错了，错了，我们都被骗了，皇上那哪里是不满他，他分明就是看重他。”
见林国公夫人还是不明白，林国公想到待会儿要让她去办的事，于是还是朝她仔细解释道：“他去年才当上的状元，当了状元之后立马就当了国子监的监使，今年就被委派办了那么大的案子，若不是有皇上在背后支持，他怎么做得到这步。”
林国公在屋子里踱步，神色间有些亢奋，“况且你看啊，眼下这沈涟办了这个案子，抄了那么多的人家，凡是沾亲带故不都恨他几下，眼下皇上表现出对他的不满，让他们觉得皇上卸磨杀驴，你觉得旁人会怎么想？”
林国公夫人虽是内宅女子，却也不是对内政一窍不通之人，眼下听着她相公的话，她当即就明白了，“他们会觉得真正狠心的是皇上，因为皇上恨透了那些贪污国库的人，所以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而这个沈大人只是听皇上的命令行事！”
“对咯！”林国公一拍巴掌，明显表现得很激动，“你看看，如果不是他有大用，那皇上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要保住他，既然皇上费了那么大的劲保他，那他日后定然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若是能将他绑在我们家族的船上，我们这岌岌可危的家世，或许还能有几分挽救的机会。”
林国公夫人看着从未有过的兴奋模样的丈夫，突然问出了一个她很疑惑的问题，“我知道，只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可以先去询问一下他有没有联姻的意愿，然后再做打算吗？为什么现在要直接去找贵妃娘娘了？”
林国公亢奋的神色迟缓了一瞬，紧接着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夫人，表情当中充满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国公夫人被他的眼神看着，突然觉得有几分害怕起来，她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国公叹气了一声，“怎么了？因为我发现，不管是我们拿出的条件，没有一样可以吸引沈涟抛弃他的夫郎的。若是婉儿像是娘娘那般貌美且聪慧，可能那沈大人会为了一时之间的意乱情迷而娶了她。可是她不是，你看看她那个样子，日后若是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都是个问题。”
林国公夫人被他的话说的有些脸热，不过还是跟着小声的反驳道：“可是她那性格，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养出来的，你平日里对她不是也很纵容吗？”
林国公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最后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那是我以为，除了她之外，其他人也能撑得起这个家。谁知道，那些有出息的都没了，那些没有出息的也是扶不起来。”
林国公的夫人听到他的话，也听出了他语气当中的低落，当即知道自己刚刚那话有些重了，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
“老爷，我知道你很辛苦了，这不是你的错。你看，我这会儿就让人给宫里递折子怎么样？刚好今天也是时辰，我们这也是赶巧了。”
听着林国公夫人的话，林国公也从刚刚的悲春感秋当中回过了神来，然后朝着林国公夫人道：“对对对，趁着今天刚好是时候，你马上准备折子，没准能见上娘娘一面，求她想想办法。”
“哎，我这就去办！”
*
林小九今天新店开张，他不仅准备大量的优惠券提前派发，在结彩的时候还准备了传统的舞狮节目。
在林小九和沈涟站在门口，剪完了红绸、拉下了门匾上的红布、飘下了漫天彩带之后，门口就开始敲锣打鼓起来，店铺也正式的开始营业了。
一楼是卖小吃和炸串的，用着林小九特质的辣酱，一撒下去只觉得喷香扑鼻。
二楼卖的是奶茶的，不仅有原先蛋糕店有的那些奶茶和饮料，甚至还因为开店多弄了几种口味出来。
三楼则是卖蛋糕的地方，除了原先的那些蛋糕之外，也根据眼下的时节推出了不同口味的水果蛋糕。
一楼是走的大厅，二楼和三楼则是走的另外一个走廊，因此即便是顾客群体不一样，因为分散了客流，导致没有出现多少意外。
开业剪彩完毕之后，在狮子舞动的节奏当中，客人陆陆续续的拿着优惠券过来了。
一时之间，原本安静的场所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喧闹的声响。
林小九在二三楼帮忙，毕竟今天会来的都是以前在这里吃过的那些小姐们，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在也好处理一些。
沈涟看着眼下正忙，也就没有继续跟着林小九，而是主动请缨去了一楼收钱。
沈涟将这想法告诉林小九的时候，林小九还有几分诧异，沈涟向他调笑反问道：“怎么，你觉得我不能胜任这个职位吗？”
林小九刚刚是有一点担心的，但是此时听到沈涟的调笑，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沈涟都是一个成年人了，而且还是一个当了大官的成年人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怎么处理？
于是，林小九在刚开始的愣神之后，很快就摇了摇头，朝着面前人道：“不是，我怎么会担心呐！那你过去吧，若是有什么事，你派人来叫我一声就行。”
“好！”沈涟朝着林小九笑得温温柔柔的，转身就去了一楼的地方。
一楼的炸串是自选模式，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了柜台上，这边人挑选完了之后拿过去炸，中间先把钱付了领取自己的号码牌。
拿到牌子之后，他们就可以去位置上坐着了，然后等着炸好的烤串送上来。
沈涟过去的时候，那些伙计们还有些吃惊，不明白他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很风光霁月的男人怎么会过来帮忙。
沈涟过来的时候见那人回不过神来，还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问题？”
那人听到沈涟的问话，脑袋立马就摇成了拨浪鼓，看着他道：“没，没什么，什么问题都没有。”
沈涟闻言朝他轻轻的笑了笑，紧接着道：“若是没有问题，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我来做就好了。”
“那，那好，那人反应了过来，当即就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等看着沈涟像模像样的站在那里收钱的时候，他才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面前的男人问道：“对了，你需要我给你说说，这些菜的价格吗？”
沈涟同他摇了摇头，随即客气道：“不用了，我刚刚在旁边听着的时候，我就听到这些菜的价格，然后记住了。”
“哦，这样啊！”伙计觉得那里不太对，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那里不对，于是他点头之后就去了其他地方帮忙。
等到帮着自己的伙伴烤了不少东西之后，那伙计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那些菜品的数量那么庞大，眼下这人竟然听完就记住了，这是何等强悍的记忆里。
只是还等不到伙计吃惊多久，不断涌来的客人们就已经让他无暇顾及这些，直接就开始忙了起来。
沈涟站在那里，按照定好的价格，收一个盘子就收一个人的钱，速度很快且没有纰漏。
渐渐的，沈涟发现这队伍里面的姑娘和哥儿的人数变多了，他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在又收完了一个人的钱，抬头向着前面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姑娘看了他的方向一眼，然后跑到了捡菜的地方捡了菜，紧接着便红着脸过来他面前排队了。
沈涟看了一眼她们的方向，随即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站在沈涟面前的也是一个姑娘，只是比起其他只敢偷偷摸摸看他的那些小姑娘而言，这个姑娘的胆子稍稍的大了一些，甚至还敢公然和他搭讪。
“你好，一共五十八文钱。”
姑娘兴冲冲的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一枚碎银子递了过去，然后一脸娇羞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笑道：“这位公子，你是小东家的亲戚吗？我以前经常来这小东家的店里吃饭，怎么没有在他们店里见过你啊！”
沈涟熟练的将那碎银子称了重，算出了它们的价值，然后找了相应的钱给她，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坦然道：“我不是这店铺小东家的亲戚，我是他的夫君。”
姑娘羞射的表情当即就楞在了原地，看着沈涟磕磕绊绊的道：“你是他的夫君？！”
沈涟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手里的找银给了她，笑道：“姑娘，这是你找下来的银子，还望姑娘收好。”
那姑娘看着沈涟递过来的银子，忙不迭的收了下去，同时还朝着沈涟道歉道：“抱歉啊！我刚刚没有认出来，你就当没有听过刚刚那个问题。”
说这话的同时，姑娘自己都有几分懊恼，毕竟她刚刚有瞬间还在想着，若是这公子是这小东家的亲戚，她还可以回去央求父亲查查他的底细，看看他与自己配不配，没有想到竟然直接就是那小东家的夫君。
“无妨。”
沈涟一笑那姑娘的脸又红了，为了避免自己继续出丑，她也不敢继续在原地停留，拿着自己的钱和代表着她餐号的牌子就离开了。
姑娘脚步匆匆的离开，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沈涟却是没有再往她那里看一眼，继续给下一位客人算账收钱。
*
林小九原本以为第一天试营业，即便是以前的大部分客人都会过来尝鲜，也会有新的客人过来用优惠券购物，但是也没有料到生意会格外的火爆。
以至于，往下偏一点点的时候，店里准备的东西就已经全部卖完了。
这第一天，林小九还得看着点，于是盯着大家伙一起把店面给收拾了，纠正了一些关门之前的事项。
等到全部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林小九才同沈涟一道带着钱回家了。
为了节约时间，林小九这次租了一辆马车。
在马车上，沈涟看着抱着钱盒子很开心的林小九，朝他道：“今天你辛苦了。”
林小九刚刚还在心里盘算着今天大约赚了多少钱，结果就突然听到了沈涟这话，他似乎是有些没有太听清，扭头看向了旁边的人。
结果就看到沈涟手放在了林小九的手背上，一脸心疼的看着他，然后轻声劝道：“你光是管理酒楼就很累了，每天还要在家里做饭。要不，做饭的事还是交给家里人吧？我过几日再寻一个厨娘回来。”
林小九却是看着他摇了摇头，朝他笑道：“我喜欢自己做饭，而且我回去只是炒个菜而已，累的活压根就不需要我自己做，我一点都不累。”
似乎是担心沈涟不相信，林小九想了想，拍了拍他的手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是那么累。今天之所以有那么多事，那也是因为今天才是开业的第一天，所有事都需要我带领着，所以才会那么忙碌。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将下面的人都□□好了，我就可以做甩手掌柜，每日查查账，巡逻一下酒楼就好了。”
沈涟知道开店是林小九的期盼，他不会因为觉得林小九累，然后就直接将他困在内宅之中，只是委婉的想要给他分担压力。
此时听着林小九一脸坦然的同自己分享着他日后的安排，述说着他对未来的畅享，沈涟也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看着他道：“那好，你若是那日累了，不管是酒楼还是店里的事，你若是不想做就不要做了，左右我的俸禄也是养的起你的。”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顿时就笑了出来。他虽然不需要沈涟养，但是他听到沈涟真心实意的这样说，他还是会开心的。
看着林小九笑了，沈涟也开始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朝他道：“左右我们回来得还早，待会儿回去之后，我们先随便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会儿，晚点再起来数你的钱。”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最重的说自己数钱的钱，还有些不太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在沈涟的眼里很爱财似的，不过他还是跟着问了一声，“那你陪着我一起数吗？”
“自然，我不仅会陪你一起睡觉，也会陪你一起数钱。”
林小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突然觉得沈涟这些日子，真是越发的不正经了。
沈涟只是看着他牵着他的手，再没有说其他的话。
马车摇摇晃晃之间，很快就到了他们的家里。
*
姚贵妃这几日很生气，生气当中还有几分不受控制的恐慌，因为她感受到了新皇的不受控制，以及新皇对她的威胁。
那些贪污官银从而被抄家的官员里面，虽然没有她的手下，可是她还是有几个心腹受到了牵连的。
一想到自己精心布置了那么久用来捞钱的棋子，一下子就被新皇和他的狗腿子毁了，姚贵妃的气就没有顺过。
今天，姚贵妃还受到了她母家那么亲戚的拜帖，想到那家平日里给自己的孝敬，她也就打算见见她，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赶着来见自己。
此时，姚贵妃正坐在自己的软塌上，旁边的宫女正在给她揉的额头。
很快，一个太监领着一个夫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然后朝着面前的姚贵妃道：“娘娘，人带进来了。”
姚贵妃看着面前的人，朝他挥了挥手，直接就让他下去了。
眼前过来的人，赫然就是林国公的夫人。
林国公夫人一进来就朝着姚贵妃行了一礼，礼貌的唤了一声，“拜见娘娘，娘娘万安！”
姚贵妃看着她的动作，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她的礼。“许久不见，夫人身子可好？”
“劳娘娘挂念，奴婢的身子一向很好。”
“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姚贵妃倒是没有同她继续绕圈子，在她落座了之后，直接了当的问道。
林国公夫人谨慎的坐了下来，听到这话的时候抬眼朝着姚贵妃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即道：“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有点事情需要娘娘给拿个主意。毕竟娘娘这般聪慧，凡事问过娘娘，我们这些小人才能放心。”
姚贵妃觉得林国公夫人是个会说话的，听到她这样说之后，只觉得心情很好，“既然如此，那就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本宫同你拿主意？”
林国公夫人闻言却是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左右张望了一眼，然后看了旁边的宫女和太监，那眼神当中的暗示足够明显。
姚贵妃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暗示，朝着旁边抬了抬手，道：“你们下去候着，若不是本宫叫你们，你们不可靠近。”
“是，谨遵娘娘吩咐。”
等到宫内的下人们都退得干干净净了，姚贵妃才看向了面前的林国公夫人，等着听听她接下来的话。
林国公夫人顶着姚贵妃仿若能将自己刺穿的目光，小声道：“这次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家夫君想要和沈涟联姻，所以央着奴婢来问问娘娘的意见。”
第219章 教孩子
姚贵妃听着林国公夫人的要求, 第一时间就是皱起了眉头，随即看着她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不悦。
林国公夫人一直在观察着姚贵妃的神色，见她此时面露不悦, 不由生出了几分担心, “娘娘, 怎么了？”
姚贵妃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也不好冲着林国公夫人发火, 只能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怒火, 朝着面前人道：“这事本宫暂时帮不了忙，你也知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深宫妇人, 如何能做得了那前朝官员婚姻的主。”
更何况, 这沈涟坏了她多少的事，她刚开始还想要置他于死地, 如今又怎么会让他成为自己的亲戚。
林国公夫人听着姚贵妃的话, 想到家里夫君的叮嘱, 她还想要劝些什么，可是面对这样的娘娘, 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只是，姚贵妃做了那么多年的高位, 年轻时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 刚刚那几分怒气上来了之后，也是很快就消减了下去。
待她怒气消减了之后，姚贵妃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扭头看向旁边这个有些拘束的女人, 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突然想要和他联姻了？”
林国公夫人面对姚贵妃的询问, 倒是不敢有半分隐瞒, 只得道：“娘娘你也知道, 这些年这林家虽在外人的眼里看出有几分阔气，但是内里是贴补了多少钱，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林家也不是原先的林家了。”
林国公夫人说的这话的时候，还小心的觑着姚贵妃的脸色，见她脸色虽然有些难看，却没有发火的迹象，这才敢继续说下去。
“这般也就算了，待下一代成长起来，若是里面能出来几个人才，那我们这个家族也算是可以起来了。可是如今，不仅人丁凋零，而且仅有的这些子嗣当中，还没有成器的。”
姚贵妃的脸色有难看了几分。
“若不是怕老爷走了之后，这林家的基业就败在了我们手上，我们可真的不敢用这事要叨扰娘娘。毕竟，这样不体面的事，我们也是觉得羞愧的。”
姚贵妃听着她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再看向了旁边的林国公夫人时，她脸上的神色又便会了原先的冷静。
“除了这个沈涟之外，你们就没有其他的人选了？”
林国公夫人闻言，笑得倒是有几分尴尬，随即摇了摇头，“不是没有其他的人选，只是其他人成长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怕是我们这家已经等不到了。”
姚贵妃闻言想了一下，倒是也能明白他们的想法了。若不是沈涟太过于优秀，那她一开始也就不会想要除掉他，以至于到现在都将他作为自己心头刺对待。
“既如此，本宫再想想，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信，我再派人传信给你。”
林国公夫人一听姚贵妃的话，便知道她心里开始了几分动摇，当即就高兴了起来，“是，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完，林国公夫人就在宫女的引荐之下离开了。
待林国公夫人离开之后，姚贵妃就看着不远处窗户外的桂花树，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惋惜之色。
这林国公他们只想着招了这沈涟做女婿，他便能护佑他们林家一二，却从来没有想到，这沈涟连他自己的父母都能不顾的人，如果能在大难来临之际顾着自己的岳家。
只不过，若是沈涟真的成了林家的女婿，皇上可能会看在他对自己有用的份上，对于林家的整治慢些。
只要拖得时间够长，长到足够他们生育出好苗子出来，然后再培养起来，在大难来临前将之送出去，再过几十年之后，他们林家再度风光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姚贵妃这般想着，感性上还是想要弄死沈涟，感性上却是觉得林家这个主意不错。
因此，姚贵妃头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
*
此时，沈涟正坐在自己的书房内，面前是打扮一新的酥饼。
酥饼站在这个虽然称不上富贵，但是处处透露着雅致、温馨，以及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让自己觉得不太自在的书房里，眼珠子不停的打着转。
沈涟轻轻的放下了正在写着字的毛笔，抬头看向面前这个畏畏缩缩，像是老鼠进了猫窝的男人，淡淡的问道：“所以，你是真的看到了那个女人被带走了？”
酥饼听着沈涟的问话，想着自己要回答的事情，这才突然就正色了起来，朝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大人，我派出去的小弟亲眼看见的，她在被那个男人找到了之后，很快就被带走了，他们先去了医馆，紧接着才回了秦府。”
沈涟想了想，继续问道：“你秦府上下有没有什么异常？”
酥饼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又很快就点了头，“对了，自从那个女人进了秦府之后，秦府更换丫鬟的频率就变快了，这几日就有许多从里面发卖出来的丫鬟。”
似乎是想到那些如花似玉的丫鬟们的惨状，纵使是万事不过心的酥饼，脸上的神色都有些难看。
“我知道了。”
上辈子也是这般，只要冉婉钧和秦逸闹了矛盾，从他那里跑出来一次，再被抓回去之后，她在秦逸心里的地位就会提高一节，而那些对于冉婉钧来说是障碍的人就会被秦逸亲手给了结了。
每一次都如此。
沈涟甚至都说不清冉婉钧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冥冥当中有只无形的手这样安排的。
沈涟想到这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毕竟，这辈子的他不用掺和到他们的事情当中，甚至还有了脱离了他们的办法。
等到了时间，沈涟就把他们送的远远的，想要怎么折腾就是他们的事了，之后应该也祸害不到其他人了。
想到这里，沈涟的嘴角又扬起了一抹想法，甚至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酥饼看着明明刚刚还有几分不开心，此时似乎又心情好了起来的沈涟，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贵人的心思还真是有些难猜。
“对了，让你们跟着的从我们府里去的那个丫鬟，她现在怎么样了？”
酥饼回忆了一下，当即就道：“对了，她从大人的府上出去之后，先是找了一个地方休息，然后第二天就去医馆上了药。之后的几日找了一个地方落脚，想要凭借着自己的手艺赚钱。她卖的什么来着？反正是土豆炸的东西。但是一来，她的手艺不够，好多人似乎都很嫌弃那个味道。二来，她一个妇道人家，脸还被毁了容，那吃食便也没有卖上多少。再然后，她似乎是想要找人家做工，结果那些人家一看她的脸，他们就不要她了。现在，她似乎是在给人洗衣服为生。”
沈涟点了点头，对于他调查的这些倒也满意，“我知道了。”
酥饼听到他这样说，再想了想，还是直接道：“对了，大人，她似乎对于东府衙门格外的感兴趣，我们的人见她除了找地方赚钱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在那里徘徊了。”
“东府衙门？”沈涟听到这里便皱起了眉头，毕竟哪里眼下关押的都是一些今年贪污的人，他不记得这安若有什么认识的人会在里面。
如果安若真的是有人在里面，那会不会安若并不是因为起了嫉妒之心，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起了杀心。
若是这般的话，安若这个不足为重的人，怕是真的留不得了。
“给我盯着她，看看她到底是去见谁的。”
“是。”
沈涟交代完这些之后，他又将手里写好的信封递了过去，朝他吩咐道：“这封信，你拿去东厂交给那里的陈冕陈都尉。必须你亲自去，也必须你亲自交给他。”
“我明白了！”酥饼严肃的保证道。
沈涟对于他的自觉有些满意，随即点了点头道：“好了，你去吧！下次来寻我的时候，也是早上那个时辰过来。离开和过来的时候，你一定要注意有没有人跟着你。”
“是，小的明白的。”
待酥饼从后面离开之后，沈涟本来打算回去自己的书房继续刚刚的事情，毕竟有些事情需要陈冕去做，他自己私底下的事也还没有弄清楚。
结果就在沈涟往书房走的时候，前院突然就传来了吵嚷声，紧接着又是一些人的说话声，见或者夹杂着一些‘小东家’的字眼。
沈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不是林小九回来的时候，所以他才会在家里见了酥饼，而不是自己上门去。
沈涟在原地听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了前院看看。
*
结果去了前院之后，沈涟第一眼就看到了林小九正在指挥着一些人搬着一些大桶，而旁边则是放着不少干辣椒，而且数量还不少的样子。
沈涟看着这样子有些稀奇，还是走了上去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林小九正在指挥着大家把东西放下，没有想到突然就听到了沈涟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就看到了沈涟，他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心，“我们吵到你了？”
沈涟摇了摇头，随即道：“我刚刚送人出去，听到前院有些吵闹，我便想着过来看看这里是怎么回事。你买了那么多的辣椒回来，这是要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多做点辣椒面出来，然后拿出去卖。”林小九一听沈涟这问话，当即就高兴了起来，指着那一堆的辣椒，高兴的解释道：“我这几日发现，我们这店里的东西，竟然是那炸串摊卖出来的利润最高，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我刚开始以为是这炸串的形式比较新颖，然后这炸串的滋味也好吃，所以才吸引了那么多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沈涟这还用得着猜吗？既然林小九准备弄那么多的辣椒了，那自然是因为这辣椒的问题了。
只是为了哄林小九高兴，沈涟摇了摇头，随即道：“不知道，难道是因为买的人太多，基数比其他两楼的人多，所以才会赚钱吗？”
林小九听到沈涟这样说，脸上当即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朝着沈涟甚至有几分自豪的道：“都不是，他们之所以会买那么多，全是因为我制作的辣酱好吃，所以为了多吃到这些辣酱，才会买了那么多的炸串。”
“所以，你这是准备多弄点辣酱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吗？”沈涟扭头看向旁边那些正在分拣着辣椒的伙计们，有些好奇的问道。
林小九却是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的伙计们，脸上兴奋的神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我不是要弄更多的辣酱出来卖炸串，而是想要弄出更多的辣酱出来单独卖！”
林小九算了一下，若是这个辣酱卖的好的话，那他们这本钱不仅很快就能收了回来，甚至到了那时候还能大赚一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很快就能赚到足够的钱去还慕青他们了。虽然他们借钱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说过要让他们什么时候还，但是林小九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若是能快些还了，他才会觉得安心。
沈涟对于林小九想要做的事情想要都是支持的，这次也不例外，他只是看着高兴的林小九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叫我一声就行。”
林小九回头看向他，朝他狠狠的点了点头，“嗯，这是自然，我有需要自然是会告诉你的。”
沈涟摸了摸林小九的脑袋，在看看这些在院子里忙碌的人，倒也不继续在这里碍眼了，同林小九说了一声之后就回了后院。
林小九目送着沈涟离开，看了一会儿他离开的方向，这才转身回过头来看向了后面还在等着自己指挥的众人，大声道：“好了，各位，我们接下来要开始制作辣酱了，你们一定要听好我的安排，不管你出现一点纰漏。”
“是！”
*
到了晚上的时候，林小九已经得到了三大杠的辣酱，他准备等明天再找些小罐子装起来，到时候运到酒楼的一楼去卖。
林小九这些辣酱一共调制了三种口味，这些口味都是同他在烤串的时候用的不一样，因此也不怕有些人买了回去，直接就用这个制作他的烤串，来抢他的生意了。
忙了这一天，林小九也觉得很累了，晚上的饭菜也是在众人的协助下一起做的。
又因为林小九已经闻了一天的辣椒味道了，因此林小九晚上的时候，做的东西就格外的清淡。
等到吃完了晚餐之后，林小九和沈涟带着四郎他们去散了步，准备等到散步回来之后就洗漱睡觉。
在林小九和沈涟出了门之后，安玲就抱着自己的小本子，有些忐忑的站在了崔耀的门口，望着那被烛火照应出来的小小身影，她始终没有敢进去。
旁边屋子的安格刚好出来接水，看着站在门口徘徊的安玲，还有些奇怪的问道：“安玲，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你若是想要找崔耀的话，你直接进去就是了。”
毕竟崔耀只是一个小孩，安玲就算是个女子，那也是没有关系的。
安玲只是朝他尴尬的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说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不进去的原因。
直到两人说完了话，安玲门前的门突然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便站在了门口。
安玲朝着那身影出现的地方看了过去，脸上的神色倒是有几分尴尬。
崔耀反而朝着她歪了歪脑袋，有些奇怪的问道：“安玲姐，你是来和我学认字的吗？”
安玲听到他主动提起这件事，眼睛当即就亮了一瞬，随即拼命的点了点头，“嗯，我就是来和你学认字的，你能教我吗？”
崔耀觉得她这话有些奇怪，不由歪着脑袋看了她几眼，随即在她忐忑的目光下点了点，“当然可以，夫郎早就告诉过我，让我好好学认字，回来好教你，只是你一直不来，我还以为你忘了。”
安玲怎么可能会忘，自从知道她能学习认字之后，她就不知道有多高兴，她对于这一天已经期盼许久了。
只是前几日因为安若的事，安玲自己虽然告诉自己安若姐是罪有应得，但是她还是有几分莫名的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很生气，对着崔耀的态度也不怎么好。
事后安玲自己想了想，她觉得自己那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她不该迁怒于别人的。
崔耀不知道她的那么多心思，在安玲应了声之后，他便转身朝着屋子里面走了去。
安玲见状，抿了抿唇瓣，也抬脚跟着走了进去。
等到了里面之后，安玲没有看到崔耀回到他的小书桌前，而是直接拖出了两个方形的盒子，那盒子里还装着一些沙，旁边还放着一根木棍。
安玲看着那东西觉得有些好奇，“这个是什么东西？”
崔耀正在用他那不怎么大的力气，努力的将两个沙盒里的沙子摇晃得均匀，此时听到了安玲的话，头也不抬的道：“这是沙盒，夫郎特地给我们做的，说是现在这上面练字，等到在这上面把字认齐了、能写了，再去纸上练习。”
听到这东西是林小九特地安排人给他们做的，安玲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感动，眼里全是感激的神色。
那边的崔耀已经弄好了沙盘，然后又蹬蹬蹬的跑去拿了自己的启蒙书放在一旁，随即才朝着安玲招了招手，“你快来，我教你认字。”
安玲狠狠的点了头，然后朝着崔耀那边跑了过去。
崔耀虽然年岁不大，但是教学的时候却格外的认真，安玲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把学堂里那先生所教授的内容全都记了下来，然后按照那样的步骤，原原本本的教给了自己。
两个人年岁都不大，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得认真。
等到两人回过神的时候，崔耀已经把自己会的东西都教完了，他甚至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样子。
还是安玲惦记着明日还有去店里，这才看了一眼天色准备离开了。
安玲离开之前，脸上的神色变化了几瞬，最后还是犹豫道：“崔耀，对不起，我前几日心情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安若姐的事，完全是她自己不知足、不惜福，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若是没有你，怕是日后也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大错，幸好你那么早就揭发了她，谢谢！”
说完，安玲朝着崔耀的方向狠狠的行了一礼。
正在想着明日要不要缠着先生多教自己一些东西的崔耀，听到了安玲的话，再看着她一脸愧疚的样子，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的，老爷说，人在极度伤心时会克制不住自己做些不理智的事情，刚好那时候你就处于了这个阶段。”
安玲没有想到崔耀会这样说，一时之间楞在了原地。
崔耀又接着道：“而且，你也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不理我而已，我不介意的。比起这个来，你能清楚地意识到你自己的问题，并且加以改正，那才是最重要的。”
“这，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安玲听着崔耀这番话，原本悲伤的感情突然就抑制住了，甚至还克制不了的朝他问道：“崔耀，你这些话是谁说给你听的？”
崔耀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却是很诚实的道：“是老爷说的。”
安玲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觉得这话一个小孩子说有些违和，但是她又觉得老爷比自己厉害那么多，他教孩子的方法绝对比自己好，那点违和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再一次表达了对崔耀教自己的感谢之后，安玲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回去的路上还是觉得有些稀里糊涂的。
*
安玲和崔耀都没有看到，在安玲说要回房间的时候，有两个身影却是快他们一步离开了窗台的方向。
脚步匆匆的回到了后院，林小九做贼一样的步子才稍稍停了下来，然后看向了旁边闲庭漫步般却不必自己慢多少的沈涟，眼神中有几分古怪。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小九的目光，沈涟格外坦然的对上了他的视线，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林小九抿了抿唇，还是有些不自在的问道：“你那样教小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他们刚刚遛完四郎它们回来，结果就听到了崔耀的房间里传出来了读书声，听到里面掺杂着几分安玲的声音，他便忍不住想要去听听两人在里面学得怎么样。
结果这一听，还真是学得有模有样的。
林小九甚至都觉得，这崔耀比起他以前知道的那些神童都要像神童，只是在听到崔耀最后一本正经的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才觉得有些违和。
刚刚不好问，眼下只剩下两人了，林小九这才看着沈涟终于问了出来。
相较于满脸担忧的林小九，沈涟却是要坦然得多，直白道：“这那里不好了？”
林小九皱起了眉头，“他才七岁，七岁的孩子你同他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拔苗助长了！”
沈涟看着林小九像个护犊子的家长一般，却是轻轻的挑了挑眉毛，淡定的道：“可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你不该用普通孩子的方式来教导他，这样会让他错失很多东西的。”
林小九还是不赞同。
沈涟想了想，继续道：“当然了，他现在即便是不知道怎么用，但是记下来，若是有一天能碰到相似的事情，他便会知道该如何解决的。”
林小九还是有些不得劲，他觉得小孩子就该是小孩子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子。
沈涟却是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好了，别操那么多心了。眼下他们还不是你的孩子，你就操了那么多心，若是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你不是更会操心。”
“自己的孩子，那里会有？”林小九一顺口就说了出来，在说完了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呆愣在了原地，然后缓缓的看向了自己平缓的小肚子。
*
林小九是确定自己是个哥儿的，甚至也看到过许多挺着大肚子，然后招摇过市的哥儿。
刚开始见到的时候，林小九只以为他们是小肚子，只是因为四肢纤细、显得不协调所以显得肚子突出了一些，直到他发现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旁人都会礼让一下，在他的疑惑当中有人告诉了他，那是这个世界怀孕的哥儿。
林小九直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震惊的心情，甚至于后来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然后心里生出了又恐惧又期盼的神色。
恐惧是因为在原先的世界，林小九他自己是一个男人，他没有办法想象自己生孩子的样子。
期盼是因为在原先的世界，林小九是个孤儿、渴望亲情，也是个喜欢男人的基佬，他在不去祸害别的女人的前提下，他是没有办法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
因此，在原世界的林小九，不管是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都不可能拥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但是在这个世界这些事的成为了可能性。
在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能生孩子，并且和沈涟真正的做了那档子事之后，林小九曾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活在了恐惧和期待交加的精神状态下。
只是那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林小九自己的身体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林小九又开始失望和庆幸，后来因为事情太忙了，他也渐渐的忘记了这件事，偶尔想起的时候也只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了。
只是这次，沈涟突然说起这件事之后，林小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那自己一直没有孩子的原因，是不是出在了沈涟的身上。
毕竟，这生孩子又不是一个人的事。
沈涟站在旁边看着林小九，眼看着他的脸色由着原先的惊讶、害羞、胆怯一路变幻，最后变成了对自己的疑惑。
他在疑惑什么？
纵使聪明如他，纵使自认为对林小九的心思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眼下他还是不明白他的想法。
眼看着林小九盯着自己的眼神越发的诡异了，沈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林小九被沈涟这话突然弄得回过了神来，对着他的眼神也有些躲闪，小声嘟囔道：“我怎么看着你了？”
沈涟直觉林小九有问题，还是那种自己不问出来，以后肯定有大问题的那种问题。他伸手按住了林小九的肩膀，让他直视着自己，继续道：“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哎呦，没有想什么了？”林小九想要挣脱开来，却是被面前的沈涟一步步的逼近，压根就挣脱不开。
“我不信，除非你说说。”
林小九被他逼到了角落，眼看着他的脸朝着自己越来越近，都快要贴到自己唇瓣上了，他才有些逃避似的说道：“我就是在想，你是不是有点问题，不然为什么我们都那么久了，我们还是没有孩子！”
林小九这话说完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他觉得不管是对那个男人来说，这无疑都是一种羞辱。
果不其然，林小九就感觉到了自己面前的沈涟不动了，然后一双黑眸就那样乌沉沉的看着自己，里面仿佛酝酿着狂风骤雨般的情绪。
林小九有些怂了，小声嘟囔道：“我胡说八道的，你别生气啊！”
沈涟却是扯了扯嘴角，看着面前的林小九，脸上的神色依旧是那般的客气有礼，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透出了几分不同寻常来。
“我没有想到我的夫郎竟然会怀疑我这方面的能力，看来还是为夫没有表现好，所以让夫郎有些欲求不满了。正好，我最近看了一点有趣的东西，我们今天晚上便可以试试，让你看看为夫行不行！”
说着，沈涟就拉着林小九进了屋子。
林小九想到平日里沈涟到了兴奋的时候，展露出来的那些和他脸完全不同的花样，他的心里就一阵心慌，“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没有怀疑你，你别乱来。”
“放心吧！我自然是不会乱来的。”
烛火晃动，人影交缠。
后院的热闹，直到很晚才停歇。
*
第二日沈涟醒来的时候，林小九还没有醒，只是身上的痕迹看起来有些凄惨。
双眼红肿是因为昨晚哭得太凶，唇瓣破皮此时才结了痂，那被被子盖着的地方更是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沈涟却是看着这从里到外都是自己的人，表现得格外的愉悦，他在醒来了之后盯着林小九看了许久，最后心满意足的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一口才起床离开。
来到外间的时候，安玲正在陪着安格在做早餐，崔耀在旁边打着下手。
一见到沈涟过来，几人都有些拘谨。
沈涟却是朝着他们点头示意，然后吩咐道：“待会儿做完了早饭，我的那份送到书房，小九的那份就放在这里热着。然后，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安玲是过来人来，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为了自家小东家有些惋惜。昨天小东家才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结果今天就被老爷折腾得起不来床了。
只是安玲也只敢在心里犯着嘀咕，断然不敢在老爷面前透露半点的。
安格不敢多问，沈涟说他什么他就是什么，一点都不多话。
唯有崔耀还懵懵懂懂的样子，毕竟他在聪明也只是个孩子，不过他也不是一个粘人的孩子，在听到不能和夫郎一起吃早饭之后，他点了点头就算是自己明白了。
待众人吃过了早饭，他们自顾自的做了自己的事，沈涟直接就去了自己的书房，只是将书房正对着卧室的窗户打开了，确保里面的人一有动静他就能知道。
直到快要晌午的时候，林小九才终于从睡眠当中起来，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觉得自己的骨头像是被什么重物碾过了一般，全身像是拼接起来的一般。
林小九想到昨天那些刺激而疯狂的事，一边咒骂着沈涟的禽兽行径，一边忍不住脸红了一些。
待沈涟端着洗脸水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林小九在小声的骂自己。
沈涟倒也不生气，只是把洗脸水放在了木架子上，然后拧干了毛巾来到了床前，看着还躺在那里的人，朝他笑道：“昨天的事对不住了，我主要是一时太过于兴奋了。”
林小九白了他一眼，不客气道：“你下次要是多兴奋几次，你怕是再也见不到我了。我不管，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都不要想碰我了。”
沈涟咳嗽了一声，掩饰性的揭过了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那个，眼下这个时辰不早了，我给你擦擦脸，你起来吃点东西。不然这样躺下去，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想到这个，林小九越发的来气了，瞪着沈涟的眼神也更加的凶狠了，“这都怪谁？”
沈涟将带着温热气息的毛巾覆盖在林小九的脸上，帮他仔细的擦洗着，一边道：“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林小九看着穿上了衣服之后又重新变得人模人样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磨了磨牙齿，眼下认错倒是认得快了。昨天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任凭自己怎么求饶，他都没有放过自己。
越想越觉得生气，最后林小九好好的折腾了沈涟一天，他才算是气消。
*
林小九总共花了三天的时间，他身上才算是干爽了一些，只是那些印记还是没有消，若是脱下了衣服，依旧还是能看到点印子。
只是林小九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因为他的新口味辣酱从他开始售卖的第一天就格外的火爆，甚至已经出现了一罐辣酱难求的场面。
若是这京城当中的那个人家说是没有吃过这种辣酱，怕是都会被人鄙视，说他不是这地道的京城人。
只是由于这几天林小九的身上不利索，他虽然是能自己监工，有些事情却不能太操劳，于是纵使是知道这辣酱卖的火爆，他依旧还是没有能扩大多少的产量。
这日，林小九带着人把辣酱刚刚装好，那边过来拉货的伙计们就到了。
“小东家，这辣酱就不能多做点吗？”
看着满满两大板车的辣酱，那负责炸串摊子的小组长，牛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小九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只是摆了摆手，然后有气无力的道：“不能了，人手不够，精力不够。等日后，等日后再说。”
牛二看着他这样，有心想要再劝说两句，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毕竟眼前人才是东家，他说卖多少就是多少，自己插嘴什么啊！
牛二这样想着，眼看着那板车装好了，他也就不再多话了，“那好，那东家，我先过去了。”
“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们该做的。”在林小九的店里做事，给的工钱足又体面，那有什么辛苦的。
说完，牛二便指挥着跟着自己来的伙计们就离开了。
待牛二的板车回到了酒楼，还没有将货卸下来放在一边的柜台上，立马就听到有人道：“老板，给我两罐子微辣的，我昨天来了就没有了，你今天可不能不给我了。”
“还有我，我要甜香的，你给我弄三罐，我还要去送人的。”
“我也是，你给我来一罐麻辣的，一罐甜香的，一罐微辣的。这些都给我包起来，我这可是要放很久的。”
“不是，掌柜的，你这里的东西怎么那么少，这一下又要卖完了，你倒是给我留一下啊！”
“我昨天不是说了嘛！你竟然都忘记给我留了，我还是你们的老客人，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这样的老客户的？”
喧哗声、争吵声，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吵成了一团，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干架呐！
第220章 辣酱大卖
林小九这几日身子不舒服, 所以除了做辣酱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待在家里修养的，连带着店里的事都是交给了下面的人去做。
林小九从开始卖辣酱的第一天就知道辣酱卖得很火爆, 但是他不知道火爆成什么样子。
这日身上终于好的差不多了, 林小九这才带着安玲随着来拉辣酱的伙计们一起去了店里, 想要看看现在的情况。
远远的, 林小九就看到了在炸串的摊位旁边直起来的小摊子, 只是那小摊子眼下还是空空荡荡的, 不过即便是这般空荡的摊子，那面前还是挤满了不少人。
运送辣酱的车子一过来, 眼尖的客人立马就围了上来, 嚷嚷着就要买，那场面堪比林小九上辈子见过鸡蛋促销时, 那些大爷大妈们的抢购现场。
林小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 在他们围过来时, 甚至还拉着安玲往后退了几步，想要退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去。
安玲却是习以为常般的站在那里, 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看到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的林小九, 还扭头朝着他安慰了一句。
“夫郎, 别怕，他们只是抢辣酱，不吃人的。”
林小九看着安玲那淡定的脸色, 再看看围上来的人, 觉得她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只是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只能跟着默默的点了点头, “嗯。”
*
“不是, 你们让让，让让。”
“不要堵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不卖的。”
“说了多少次了，大家排队，排队啊！”
“好了，不要再挤了，我把话放在这里了，谁要是再挤，我们就不卖他了。”
“哎呀，我都说了不要再挤了。你，你去维持一下秩序，让大家都排起队来，一个个来买。”
“这辣酱大家都能买到，别慌、别抢啊！”
“这些又不是饭，你们抢那么多回去做什么？！”
“我说的是你呐！你不给我放下，你今天就别走。”
“不能买那么多。全部包圆？不行的！其他人都等着要，你也不能那么自私啊！”
“你别动，你也别抱那么多回去，放下，不然我要报官的啊！”
……
林小九在不远处看着负责维系这个小摊子的牛二脸红脖子的吼着，语气当中都有几分声嘶力竭的模样，他觉得格外的不理解。
毕竟，林小九这辣酱已经卖了不少日子了，而且这贩卖的价格也不算低，怎么他们会抢成这个样子？
若是刚开始，这京城里的人没有吃过，觉得这东西好吃，排队来抢购，他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这都卖了多少天了，为什么还能这样火爆？
“他们为什么要抢？”
林小九扭头看向旁边的安玲，自己没有来店铺的时候，她是一日不拉往这里跑的，看着刚刚熟练往后退的样子，对于这样的抢购应该也是见怪不怪了，既然见怪不怪的，那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的。
只见安玲听了林小九的问话之后，想了想，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认真的翻找了起来。
林小九终究还是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那本子上还是有小人画的痕迹，只是在那小人画的中间还穿插着不少简单的文字，像是以前他看得那些儿童文学的绘本，那些文字就是安玲同崔耀学习的成果。
“找到了，小东家你看。”
安玲指着自己的半画半字的笔记，朝着旁边的林小九解释道：“有的是因为家里的妻儿老小想吃，据说因为这个辣酱的缘故，家里怀孕的妻子和不爱吃饭的孩子都多吃了几碗饭。有的就是自己纯粹爱吃，说是自己不吃这个辣酱做的菜，他就一天都没有胃口。还有的则是为了吃好又省钱，说是拿这个辣酱回去之后，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将没有啥味道的馒头变得美味起来，所以几个人合买回去一起吃。”
安玲说完了这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往后面翻了几页，“对了，还有一些人的，他们不和我说原因，我自己偷偷跟着他们去查到的。他们有些拿去配了自己的吃食，然后卖给别人吃，结果生意变好了，于是越发的买的欢实了。还有一些，买回去之后直接就拿去西边城外的市集去倒卖，专门卖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异邦人，赚取差价。”
林小九听完安玲说这些之后心情格外的复杂，不知道是该感叹原先害羞的小姑娘，一下子成长到了这种专业可以跟踪人的地步，还是该感叹这些人买回去之后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安玲却是在说完这些之后，直接就收起了自己手里的本子，然后看着旁边的林小九建议道：“所以小东家，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再租一个小院子，弄成一个专门的辣酱作坊，这样也能供养上更多人的吃辣酱需求。”
林小九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处于嘶吼与争抢中卖完的辣酱摊子，再想想刚刚安玲说的那些话，沉重的点了点头，“这事我会考虑的。”
说完，林小九又看向了旁边的安玲，真心的夸赞道：“你最近有很大的长进啊！”
安玲被林小九夸奖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脸蛋红扑扑的透出了几分羞涩，“这个，还要多亏了大家的帮助，如果不是大家都在教我，我也成长不了那么快啊！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巧儿姐教我的，她说这样才能更快的确定自己要多做一点什么东西出来卖。”
“她什么时候教你的，你不是一直在酒楼这边吗？”
听到林小九的问题，这让安玲有些心虚，不过还是没有瞒着林小九，“我有时候想巧儿姐的时候，我就会跑过去帮忙。”
林小九看着她这样倒也没有说什么，他觉得如果不是安玲这样好学，怕是她自己也成长不了那么快。如果不是她那么积极又讨喜，旁人也不会教她。
林小九带着安玲跟着去看了辣酱摊的盛况，之后又去将酒楼的三层和蛋糕店都巡视了一遍，发现大家都在各司其职，即便是有问题也能及时处理，对于他们的表现都很满意。
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想着还一个人在家的沈涟，林小九也就放下了还要跟着其他人学习的安玲在这里，自己先回去了。
*
等林小九回到家里，安格早就买好了菜，眼下就在捡菜，准备待会儿等林小九过来炒。
林小九推开门进来的瞬间，除了看到在捡菜的安格之外，还看到了他旁边坐着一个光秃秃脑袋、身形瘦小的人，此时正战战兢兢的跟在他旁边做事。
见到林小九回来了，安格朝着林小九客气的喊了一声夫郎。
旁边那人却是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朝着林小九行了一个跪礼，“夫郎！”
林小九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了他的举动，紧接着朝着旁边的安格问道：“这是你的亲戚吗？”
安格有些不太好意思，想了想还是道：“不是我亲戚，这是老爷今天带回来的，说是以后就和我一起做工的，让我多带带他。”
林小九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让安格一个哥儿带新人，就在他觉得奇怪的同时，他又仔细的打量了这新来的人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忽略的细节。
兴许是他刚刚进来的太急了，他又被这人光溜溜了的脑袋吸引了注意力，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清这人的样子。
眼下终于有时间看清了，林小九才发现这人也是有哥儿印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颜色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以前叫狗蛋。”他盯着林小九的表情看，在看到他脸上露出复杂又震惊的神色之后，连忙给自己辩解道：“但是我现在叫做安进了。”
林小九看着面前这个忐忑的人，朝他笑道：“这个名字很好，既然进了我们家的门，日后就不用多拘束。嗯，沈涟让你跟着安格，那你日后就跟着他多学学，刚好你们都是哥儿也方便。”
“是！”因为得到了林小九的认可，安进这才稍稍的安心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来。
林小九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安进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看着林小九有些不太好意思，却还是诚实的道：“我，我以前待得地方不怎么干净，老爷说怕我带进虱子来，让我全部剃掉的。”
林小九听完之后，虽然有些奇怪沈涟在那里找到的人，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多问，只是让他好好的跟着安格做事。
安进拼命的点着头。
林小九说完这句话，交代了待会儿炒菜的时间，随即便去后院换衣服去了，他今天出去这一趟，可是热得出了不少的汗。
等林小九走了之后，安格才看着旁边拘束的安进道：“别担心，夫郎是个好人，他说的话你听着就对了。”
说完，安格看着点头还是拘束的人，继续道：“当然，只要你不触碰老爷的底线，你就不会有被赶出去的一天。”
原本有几分放松的安进，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立马又警觉了起来，有些磕巴的道：“什，什么底线？”
他才刚刚进来，他可不想给赶出去，他也不想继续过以前那种流浪且吃不饱的日子。
安格看着他神神秘秘道：“就是想着要下毒，对主子不敬的事，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进听到他的话，眼睛都瞪大了一些，一个劲的摇头，“我不会的，我不会做那种事的，我进来这里就很开心了，我绝对不会做那些事被赶出去的。”
“好了，我看着你也没有这个胆子，我们捡菜吧！我再给你说说，我们在这家里，平日里需要做些什么。你别担心，这里的活计不重的，到时候我们两个分工，那要做的事情就更少了。”
*
林小九回到后院时，沈涟正在书房里忙，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先去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去了沈涟的书房。
沈涟见他进来了，当即就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笔，然后看着他笑道：“你回来了？”
“嗯。”
林小九看着朝着自己笑的沈涟，虽然还是在生气，却依旧没有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
“对了，我今天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我想请慕青他们过来吃饭。”
林小九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毕竟在他们需要钱的时候，慕青他们二话不说就送了那么多钱过来，甚至比他们想要的还有多上那么多，若不是那么好的朋友，怕是真的做不到这样的事。
前段时间又要忙着开店，又要忙着跟沈涟去处理他父母的事，终日不得一个空闲，眼下虽然还还不上钱，但是请人过来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了，于是林小九便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建议倒也没有反对，毕竟那是他的朋友。只是，在听到林小九这样提议之后，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你的提议是好的，但是我怕是要先确定一下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因为他们眼下并不在京城。”
林小九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有些奇怪，不由疑惑道：“他们没有在京城，那他们去了哪里？”
沈涟倒也不瞒着他，直接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借钱的时候吗？”
林小九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了，要不是他们及时借钱给我们，这店铺到现在怕是也没能开起来。”
“那时候慕青他们就被皇上委派了任务，在第二日就走了。”
林小九听到这里这才反应了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慕青他们还是一边准备着要离开的事，一边给他们筹钱送过来。
林小九琢磨着时间线，越发的觉得慕青他们是真的够意思了，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继续道：“既然他们不在京城，那你怎么确定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又什么时候能过来我们家吃饭？”
沈涟听着林小九的问题，望着他疑惑的眼神，突然觉得林小九有时候傻乎乎的也挺可爱的。
“我亲爱的夫郎，你可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飞鸽传书，以及驿站传信这事？”
林小九觉得沈涟在嘲笑他，并且他已经有了证据。
林小九看着沈涟那张笑吟吟的脸，盯着他那调笑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走了过去捏住了他的脸，朝他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前几日把我弄成那样，我还没有同你算账，你眼下竟然还敢来嘲笑我。”
沈涟那张俊脸被扯得变形了，却是没有任何的不满，伸手拦腰将林小九抱到了自己膝盖上，在他猝不及防放手之后又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亲。
“为夫错了，下次不笑你了，夫郎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次。”
林小九本来还想绷着脸装一下，可是听着沈涟的话，他又觉得装不下去了，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沈涟没有反驳林小九的话，只是凑到了他的肩膀上，朝他白嫩的脖子上轻轻的咬了一下。
林小九吃痛的推开了人，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看着沈涟瞪了一眼。
沈涟看着林小九这样，知晓再弄下去他就要生气了，当即就说起了正事，“好了，不逗你了，我待会儿就写封书信，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好，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弄清楚了时间就告诉我一声，这次要多准备一点菜等他们，新酿造的果酒应该也能拿出来喝了。”
林小九说完看着笑吟吟看着自己的沈涟，再看看外面的天色，也不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接站起来道：“既然没有其他事了，那我就去厨房了，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沈涟看着离开自己怀抱的林小九，还不忘朝他调笑道：“你问完了就走，算不算用完为夫就丢啊？小九，你这样可不行啊！”
林小九被他说得有些脸红，最终还是敌不过眼前人的厚脸皮，笑着骂他一声就离开了。
离开的路上，林小九还在疑惑为什么在外人面前看起来风光霁月，看起来正经得不行的沈涟，怎么到了他面前变得这么不要脸了？难道是因为相处久了，所以开始暴露本性了？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安全感，所以喜欢黏着自己？
可是他是无所不能的沈涟啊？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安全感？
林小九一边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一边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
待林小九离开书房之后，沈涟脸上的笑意终究还是慢慢的消散了下去，最后变成了一片沉寂，默默的盯着自己在刚才林小九来之前就摊开的情报。
即便是不去询问，沈涟也可以肯定慕青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毕竟他一直有追踪他们的行径，只是这些他不能同林小九说。
上辈子，慕青他们查的这件事要许久之后才会被皇上知晓，也是到了那时候皇上才会派人过去调查，之后也才发生了秦逸带兵过去平叛，后续他又去铲除了剩余余孽，最后死在了路上的事。
只是这辈子为了早点打发秦逸和冉婉钧离开，让他们到时候相互祸害，更是为了不酿成更严重的后果，造成生灵涂炭的景象，沈涟提前将这事捅到了皇上的面前，让他派人下去调查，将所有的威胁都扼杀在初始阶段。
等到慕青他们回来时，那便是秦逸带着冉婉钧离开的时候，只是那时候沈涟自己也要跟着过去善后，少不了要离开一些时日。
原先的沈涟可不会有这样的情绪，对于他来说，住在那里都是一样的，毕竟都只是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可是眼下，沈涟觉得自己光是离开两三日，让他见不到林小九，他就觉得有些受不住了，更合快这次不知道要出去多久。
想到这里，纵使是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沈涟，他都觉得有几分烦躁了，不过想到在这之后能得到的好处，他的心情才稍稍的平复了一些。
“罢了，左右早些做完事情，我就能快点回来了。”
*
沈涟提笔写了书信。
不到两日沈涟就收到了回信，并且得知了慕青他们过几日就能回来的消息。
林小九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很高兴，很快就带着家里人准备了起来。
*
慕青和柴源伟登门的那天，林小九早早就打发走了今天制作辣酱的伙计们，并且让他们在临走之前将小院子都打扫了干净，确定没有多少残留的腥辣气息之后才放心。
在慕青和柴源伟登门时，林小九正带着安格和安进两人在厨房忙碌，安玲听说家里有重要的客人怕家里忙不过来，也没有去酒楼，软磨硬泡的留在家里帮忙打了下手。
在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安玲当即就放下了手里正在剥的大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去开了门。
结果，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安玲原先是见过慕青和柴源伟的，上次来的时候虽然邋遢了一些，可是精神气还是好的。
这次过来，两人不仅精神气少了一截，甚至原先胖胖的柴源伟都瘦了一圈，看起来都快要和慕青一样瘦了。
只是眼下的安玲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在第一眼的震惊过后，立马就回过了神来，当即就道：“慕大人、柴大人，你们快请进，我们家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慕青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朝着旁边使了一个眼色，“这是我们带的礼物，你收拾一下。”
“是。”
安玲一边应着，一边接过了旁边侍从递过来的那些精致盒子。
在引着他们进去时，安玲注意到柴源伟手上还有一个大布包，她以为那也是要送的礼物，于是试探性的想要帮忙提着，谁知道柴源伟义正严词的拒绝了。
安玲见状也没有多问。
林小九见他们过来了，朝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让安玲接引他们去了后院找沈涟，自己则是继续在厨房忙碌。
来到后院时，四郎正在和康健玩你追我尾巴、我扑咬你爪子的游戏，这是它们最近的新乐趣。
本来玩得正欢的两只，在几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停了下来，然后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了他们的方向，瞳孔紧缩、张着嘴巴就冲了过来。
看着撒着欢、张着嘴巴露出尖牙朝着这边冲过来的四郎它们，那奇快的速度纵使是安玲也被吓了一跳，直接就尖叫出了声。
等安玲回过神来，却是看着四郎和康健围着柴源伟身边的布包停了下来，盯着那布包一副很期待的样子，仔细看，甚至能看到它们嘴角留下的哈喇子。
安玲诡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柴源伟老怀欣慰的摸了摸四郎它们的大脑袋，紧接着将自己提着的布包揭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肉条来，然后像是个老父亲一样，一条一口的递给它们吃。
吃一条、抱一下、又嘟嘟囔囔的说着话，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感动的样子，眼圈都跟着泛红了。
“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那里的日子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旁边的慕青看了一眼柴源伟，又看看旁边目瞪口呆的安玲，虽觉得有些丢脸，却还是好心的替自己的朋友解释道：“柴兄很久没有见四郎它们了，对于它们又很偏爱，所以这次才会带了那么多肉干过来。”
安玲眼看着慕青好心的给自己解释，立马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努力镇定道：“劳烦慕大人和柴大人在这里等着，我家老爷还在书房，我这就去同他说一声。”
“去吧！”
只是还不待安玲去书房，她便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沈涟，他此时正朝着众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只是在看到柴源伟在做什么的时候，稍稍的停顿了一下，只是稍稍停顿了那么一下，看起来并不明显。
慕青看到了沈涟，也看到了他复杂的神色，莫名的生出了几分羞耻感，“那个，我们这一趟的行径有些危险，柴兄受了一些刺激，所以现在看起来才有那么些反常。”
沈涟点了点头，嘴上道：“我理解，你们能够平安回来就好了。走，进去休息一下，我们说一会儿话。”
转身之时，沈涟却是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开始反思起来自己这次是不是太狠了，不该推荐柴源伟和慕青下去的，瞧着这样子是真的吓得不轻，也不知道他们这趟到底具体遭遇了些什么。
随即，沈涟又觉得那应该不是那么危险啊？他那时候过去，不也是一路杀过去，时不时还会遇到点刺客，好像也没有多可怕啊？怎么柴兄就变成了这样呢？
在沈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慕青默默的跟在沈涟背后进了书房。
柴源伟却是对四郎它们念念不舍，最后还用肉干把它们一起引了进去，看着它们在自己旁边吃着东西，这才觉得开心了一些。
慕青坐在了距离沈涟不远的椅子上，柴源伟则是坐在远处的沙发上，他的旁边是凑过来吃东西的四郎和康健。
踏雪看见他们进屋子之后，从屋子旁边绕了一圈，然后也慢慢的跟在后面踱步进来了，随即就待在了距离四郎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柴源伟自然也看到了它，当即就推开了四郎它们讨要食物的狗头，捧着一大捧肉干来到了踏雪面前，随即眼巴巴的看着它。
踏雪看着面前这个给自己贡献肉干的两脚兽，再看看他手里捧着的肉干，终于还是勉为其难的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
等柴源伟想要去摸它时，踏雪却是飞快的退开了，再凑近一点就是龇牙警告。
柴源伟有些失落，不过还是退回到了沙发上，一边给四郎它们喂着吃的，一边眼巴巴的盯着踏雪。
不远处的沈涟看着他们的互动，再看看吃得欢快的四郎，想要开口让柴源伟少喂一点。
不过在看到柴源伟那瘦了很大一圈的脸之后，沈涟还是将自己的建议给咽了回去。算了，吃点东西也不算什么，即便是要减肥，差个一两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沈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着旁边一边喝着茶，一边享受着甜点的慕青，直接道：“你们这一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
慕青放下手里的甜点，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这事眼下虽然算是机密，但是也没有到不能说的地步。就是皇上派我们去西北那做调查，说是那里大旱之后田地无收，百姓们民不聊生，还有人贪污了救济粮，逼得那里的百姓们都活不下去了，最后组建起自卫军来反抗朝廷的军队。
皇上让我们下去也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让南山南，吹吹风。我们调查清楚这些事情是不是属实，看看哪里的问题眼下到了什么程度。我们刚开始接下来这个任务时，只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调查清楚就能回来了。”
慕青说的这些事情沈涟其实都知道，因此他也知道没有慕青说得这般简单。
果不其然，慕青很快就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可是，我们都估计错了其中的凶险程度，若不是同行的侍卫机灵，怕是我们都要折损在半路了。”
“就是，实在是太危险了。”在将自己带来的大半包肉干喂给四郎它们之后，柴源伟终于朝着旁边人说话了。
“我们刚开始过去的时候还能天真，以为暗中观察就能弄清楚其中的情况，就能知晓其中的秘密。谁知道，那里的人饿久了，原本的良民都变成了悍匪。我们一进去就遇到了用女人做诱饵的人，他们让她扮成了求吃的人，然后拦路让人来截杀我们，还好当时我们带的人多，反杀了回去。”
柴源伟说到这里时，还有几分愤愤不平的样子，直接就拿起了面前摆放的糕点咬上了一大口，咀嚼了两下，感动道：“我自从去了那里，我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了。”
说着，柴源伟盯着那糕点的眼神都快要哭了。
慕青看着他这样子只觉得丢脸，于是又看向了沈涟，继续道：“我们杀了那些暴民之后进入了西北地界，先是找到了当地的县令，在那里住了下来。谁知道，在那里休息的第一晚上，那县令的家就被那群暴民给洗劫了，我们差点也没能逃出来。”
纵使上辈子也经历过差不多的事，眼下听着慕青的描述，沈涟也不由皱起了眉头来。
“那些暴民竟然如此凶悍？”
“何止凶悍，他们简直就像是不要命一样，还和那不要命的野兽似的！”柴源伟把口里的甜点咽了下去，抬头看向面前的沈涟，毫不客气的道：“沈兄，这糕点，你待会儿能弄点给我带回去吗？”
“我让小九给你拿三盒，不，五盒拿回去。”
柴源伟满意了。
慕青接着道：“然后我们一看这情况不行，直接就跑到了当地郡守那里，想要在那里求援。郡守很是客气，验证了身份之后就直接将我们请了进去，好吃好喝的招待，只是不管我们怎么说，他似乎都没有想要派兵镇压的想法。我们都不明白是为什么，只能将实际情况写信告诉皇上，想要由他定夺，然后再派兵来围剿。”
沈涟自然知道那郡守是为了什么。西北地远，那当地郡守本就是那里的土著家庭，这些年来的富裕生活养大了他的野心。
新皇登基让他看到了自立为王的希望，他眼下就是希望管辖之地的流民直接杀掉那些对他有异心的官员，这样他之后便能直接获得所属地区的控制权，上下一心，供他自立为王。
上辈子这郡守做到了，后来那块地也让皇上用了数年的时间才收了回来。只是这次，他才在起步阶段，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那后来呢？你们又是怎么回来的？”
“这还要多亏了柴源伟爱狗。”慕青这般说着，不由叹了一口气，“我们在那里住了几日，那菜色都不怎么见荤腥，唯有一天送来了一条大鱼，刚好也不知道那里跑来一只丁点大的小狗，柴源伟非要让那只狗也跟着吃点。那狗一吃，当即就翻了白眼，吐了泡沫死了。”
沈涟沉默。
慕青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鱼有毒，狗小，所以吃了那么一点才会有事。若是换了人，怕是不到一时半会儿是起不了功效。只是那毒已经吃了下去了，纵使是起不了功效，那也是会致命的。我们当即就警觉了起来，后来我们趁着半夜有机会就跑了回来。之后一路艰辛，却总算是回来了。”
沈涟觉得他们这经历着实丰富，他们也是真的算是命大了，“你们这次算是立了大功，日后定能飞黄腾达的。”
慕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了，“能不能升官都是其次，这次能够安全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命在，比什么都重要。”
“就是，我再也不抱怨我家里的东西难吃了，出去之后才知道有些人饿的连草皮子都吃，我家里做的菜难吃点怎么了。”柴源伟嘟囔着，怀里抱着吃饱喝足的康健，脚边是追着藤球玩的四郎。
*
就在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寂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稍显怯弱的声音，“老爷，夫郎说午餐弄好了，可以开饭了。”
柴源伟怀里的康健在听到开饭的瞬间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蹬着他的肚子就跑了出去，其余两只早在说午餐时就跑得没影了。
柴源伟捂着自己的肚子，顿时什么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了，只是看着门口道：“这康健，眼下都变得那么，有，有劲了。可是，刚刚它们才吃了那么多，它们还吃的下吗？”
沈涟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想笑，最后还是一本正经道：“应该是吃的下的，因为它们最近都有些发胖了，小九在给它们减肥，平日里都让它们吃得少。”
“狗减什么肥啊！”柴源伟不乐意了，在他看来四郎和康健那皮毛顺滑的样子就很好，根本就不用减肥，减肥那都是吃饱了撑的事。
“好了，别说狗了，我们的午饭好了，我们得去吃午饭了。”
“对对对，吃饭，吃饭。”柴源伟站直了身子，随即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嘟囔道：“这康健还真是不客气，那一脚可真疼，亏我还给它喂了那么多肉干。”
三人一起来到了饭厅，林小九正带着家里的其余人上菜，一桌子上有十个菜，五荤五素。
“中午菜不多，你们随便吃点，晚上还有，不过既然晚上还吃，那中午就不喝酒了，只吃点菜就好了。”
“好好好，有吃的我就很高兴了，还能吃两顿，我更高兴了！”
林小九看着瘦了的柴源伟，虽然也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问，只准备等人走了之后再问沈涟，不然太不礼貌了。
几人吃过了午饭，林小九带着人去准备晚餐和要给他们带回去的糕点，而沈涟则是带着慕青他们回了书房。
在林小九路过四郎它们时，看着它们食盆里还剩下的午饭，突然就停住了脚步，盯着那还有剩饭的食盆，有些奇怪的道：“怎么今天还剩下了，这几日不是都吃的干干净净，还不够吃吗？”
安玲在旁边跟着，见状，小声的将柴源伟刚刚过来干的事说了出来，重点还说了他喂着喂着，自己差点哭出来的事。
林小九觉得很疑惑、很不解，随后决定多做点糕点给他们带回去，毕竟四郎今天也吃了他们那么多的肉干了。
于是等到晚饭过后，吃得已经快要走不动道的慕青和柴源伟离开时，说好的五盒糕点变成了一人十盒。
林小九甚至还贴心的做成了那种便于存放的，让他们回去放在冰窖里就成。
*
目送着慕青和柴源伟的马车摇摇晃晃离开，林小九刚要和沈涟一起关门回去，顺便问问这柴源伟他们是怎么回事，然后就看到一辆黑色的马车步伐坚定的朝着他们这里过来了。
林小九觉得那马车很奇怪，但是又说不出那里奇怪，直到那马车上下来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笑吟吟的朝着沈涟道：“沈大人，皇上今日有急事想要请大人进宫一叙。”
沈涟看着这男人倒也没有多惊讶，只是朝他拱了拱手，道：“既然皇上有事吩咐，那臣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只是劳烦公公稍等，我去换件体面的衣衫，这就随着公公进宫。”
片刻之后，沈涟上了那辆马车，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林小九盯着那马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这马车奇怪了，因为那辆马车只是看起来普通，但是他用的原材料都是上好的那种。
林小九想到沈涟刚刚离开之时同他说的话，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然后便关门回后院去了。
第221章 订单
沈涟上了马车之后, 跟着曹公公寒暄了几句，紧接着两人就再也没有什么话，一直安静的将他带到了皇宫。
曹公公将沈涟带到了御书房门口, 朝着里面通传了一声, 他自己并没有进去, 而是笑吟吟的看着沈涟道：“沈大人, 奴就陪你到这里了, 万岁爷在里面等你, 你进去吧！”
“多谢曹公公！”沈涟朝着曹公公拱了拱手，随即看向面前华丽的书房, 迈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待沈涟进去之后, 曹公公站在门口盯了里面一会儿，随即才笑着转身离开了。
*
沈涟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书桌上还在批阅奏折的年轻皇帝,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太监在旁边添置灯火。
察觉到沈涟进来了, 萧炎这才放下了正在批阅奏折的朱砂笔, 抬头看向了面前正在同他行礼男人。
萧炎将男人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片刻之后笑道：“看来, 你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很是很不错的。”
沈涟连忙朝着萧炎鞠了一躬, 诚惶诚恐道：“皇上这是说的那里的话, 我在家里可是有好好的反思的。”
萧炎举了举手，打断了沈涟接下来的客气话，朝他笑道：“好了, 我觉得我们君臣之间, 想必就不需要那些客气话了。朕这次让你过来, 你可知道所谓何事？”
沈涟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 不确定的问道：“臣斗胆猜上一句, 皇上这番寻我过来，你是想要询问我关于最近暗地里案子的事？”
皇上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最后摇了摇头，继续道：“是也，非也，这也只是其中一个问题罢了。”
沈涟抬头看向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萧炎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好了，朕也不同你都圈子了，朕就直接问了。”
沈涟连忙又朝着皇上又鞠了一躬，紧接着道：“皇上请说。”
萧炎看着他，把玩着手上的毛笔，轻轻的问道：“这头一件事便是，上次你离宫之前让你去处理得那些事情，如今处理得怎么样了？”
“我手上的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那些隐秘的藏钱地点，以及其中输送的地下链条都找到了，接下来只需要西厂的锦衣卫去处理就好了。”
萧炎听着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看着面前人道：“关于这次西北的事，你有什么见解？或者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如何去应对？”
萧炎问这话的时候，盯着沈涟的眼神格外的犀利，似乎是想要将他看穿一般，沈涟自然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压力。
“臣以为，可先派兵镇压，同时派人送粮食过去安抚，最后为了防止死灰复燃，可让人在此驻守，永诀后患。”
萧炎听着沈涟说完这话，看着沈涟的脸上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最后调笑道：“沈大人把这些都想的明明白白，方方面面都做的格外的周到，倒是比我这个皇上还要思考得周全。”
沈涟深深的将脑袋给埋了下去，看着面前人诚惶诚恐道：“臣不敢，臣只是想要为皇上分忧而已。”
萧炎盯着自己这个能干的臣子，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就收回了目光，笑道：“朕说笑的，有你这般的臣子，这该是朕的幸运才是。好了，既然你都考虑到了那么多，那这处理的人，你可有人选？”
沈涟装作略微思考的样子，随即道：“臣认为，镇府司的秦逸可前往镇压，锦衣卫的陈冕可做辅助，臣愿领着粮草过去劝降。”
萧炎听到他的提议，手指轻轻的点着椅子，似乎是在衡量其中的利弊，最后看向沈涟道：“朕准了，明日上朝之时，朕就会颁布旨意。这几日，你就好好的在家里修养修养，待东西都备齐了，你就准备出发！待你回来，朕这次就给你重赏。”
“是，臣定会不负皇上重托。”
“去吧，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
沈涟再次行了一个礼，准备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沈涟转身就要走的时候，皇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将沈涟给叫住了。
顶着他疑惑的目光，皇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盯着他道：“朕最近听说，林国公家里准备和你结亲，还托了姚贵妃做牵线的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涟脸上先是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很快便皱起了眉头，最后看向面前的皇上坚定道：“不知道那家小姐错爱，但是我已经有了正君，之后也没有想要纳妾的打算。即便是纳了妾，那恐怕也只能委屈她在后院当个摆设了。”
萧炎明显没有想到沈涟会这般说，看着他的神色中有几分错愕，很快又开始放声大笑起来，“朕还从来都不知道，沈大人竟然还是这般有性格之人。”
“好了，朕不再多说什么了，夜黑路远的，你早些回去。”
沈涟知道自己过关了，连忙朝着眼前人鞠了一躬，随即便离开了。
待沈涟离开了之后，皇上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的消了下去。
曹公公适时地走了进来，朝着上面的皇上小声建议道：“皇上，夜深了，休息吧！”
皇上扭头看向曹公公，似乎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曹公公，语气中全是疑惑，“你说，沈涟这般连父母都不顾的薄情寡义之徒，怎么就对自己的夫郎这般的情根深种？朕刚刚听着那话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曹公公听到皇上的话，抬头就看着他的方向笑了，随即道：“皇上，这世间的万般事，那有全部都说的清楚的，特别是感情的事，有些人恐怕就是偏执了一些。更何况，这沈大人的经历，若是那蠢笨愚孝之辈才可怕，这般反倒是证明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皇上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看着旁边这个护着自己长大的人，笑道：“看来，你倒是对他挺欣赏的？”
“只是侥幸见过沈大人的夫郎几面，那是个很温柔的人，沈大人这般爱惜也是正常的事。”曹公公头也没抬的道。
听着曹公公的话，萧炎突然就对沈涟的夫郎长什么样有几分好奇了，只不过好奇过后，他又不由的笑着摇了摇头，“罢了，太晚了，休息吧！”
“是。”
御书房的灯火熄灭。
*
沈涟提着不怎么明亮的灯笼回到了家。
沈涟回到家里的时候，守门的安格还没有睡，他给沈涟开了门之后便诚惶诚恐的退下了。
沈涟刚准备往后面去，结果扭头看了一眼，他就看到了不远处还亮着灯的房间。他想了想，想起来那个房间是崔耀的。
沈涟原本朝着后院去的步子停顿了一下，随即就往崔耀的房间去了，透过稍稍看着的窗户，他发现那小孩竟然还在看书。
沈涟突然想到了林小九关于他拔苗助长的言论，还是默默的来到了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很快，面前的门就被里面的小孩给打开了，然后对着沈涟一本正经道：“老爷，你回来了。”
沈涟点了头，扭头看向他小书桌上的那些书，再看向他道：“书，你可以到了白天再看。你年纪还小，若是眼下熬夜会影响你的个子的。”
崔耀听到他的话之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好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男人，朝他慎重道：“我知道了，我会早点睡觉的。”
沈涟见他听话，点头离开了。
等到沈涟的身影消失在前院与后院的走廊交界处，崔耀小房间的灯也灭了。
*
等到沈涟来到了后院时，他有些诧异的发现林小九没有在床上，而是趴在桌子上，那姿势显然是因为等自己，结果扛不住睡意睡着了。
沈涟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的走到了他的旁边，看着他睡熟的样子，轻轻的把他抱了起来，给他褪去了鞋袜，直接将他放在了床上。
林小九迷迷糊糊间察觉到有人在摆弄着自己，睁开眼睛看了看，结果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沈涟之后，他在他的身上蹭了蹭，随即道：“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你去干什么了？”
“太晚了，睡觉吧！明天早上起来，我再同你说说具体的情况。”沈涟把林小九团在自己的身侧，抱着他哄道。
“好吧，那你明天记得告诉我啊！”
“自然。”
*
林小九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沈涟还没有醒，他也没有叫醒他，而是趴在了他的身边看着他睡着的样子。
沈涟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趴在自己旁边没动，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林小九，他伸手将他抱了过来放入自己怀里，朝他亲了亲，问道：“盯着我做什么？”
林小九勾着他的长发玩，他发现沈涟自从身体好了之后，他的头发都柔顺了不少，散开的时候就像是一抹摊开的墨色。
“没什么，只是不想起床罢了。”
沈涟一翻身压在了林小九的身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小声道：“是吗？我不信。既然早上那么精神，不如我们来干点快乐的事情。”
林小九看着在自己面上的沈涟，伸手推了推他，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盯着他道：“我觉得你做这些事之前，是不是得先告诉我一下，你昨天晚上那么晚出去，到底是做了什么？”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问话，原本闪亮的眼睛当即就熄灭了下来，他趴在了林小九的身上将他慢慢的抱住了，然后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看起来就像是个被妈妈抱着的孩子。
林小九察觉到了他突然变失落的情绪，手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轻轻的抚摸上了沈涟的后背，轻轻的宽慰着他，“是不能说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就不问了。”
沈涟却是抬起头来，看向面前担忧的盯着自己的林小九，凑上前去在他的唇瓣上亲了几下，等到亲完了又趴了回去，这才有些郁闷的道：“不是，皇上想要让我去西北一趟。等到安排好了，我就要走了。”
林小九突然觉得趴在自己身上的沈涟，有些像是耍小脾气的孩子，他拍了拍他的背，突然笑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们的沈大人是个离不开家的人。”
沈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圈着林小九的手越发的紧了一些，“以前是舍得的，只是有了你之后，我才发现我有些舍不得了。”
林小九听到沈涟说的情话，脸不自觉的就红了，他想要责备一下沈涟，问他为什么要说出那么奇怪的话。
可是看着自己身上看起来真的很失落的人，林小九最后还是宽慰道：“没关系啊！你出去又不是不会回来了，我会一直在家里等着你的啊！只有你一回来，你就能看到我了。”
沈涟从趴着的状态重新抬起了头来，直勾勾的盯着林小九，最后凑上去吻住了他。
最后，林小九还是随着沈涟的愿望，陪他度过了激情满满的一早上。
*
林小九眼下的辣酱生意格外的火爆，几乎到了只要是运过去的辣酱，还没有到摊位上就已经被人抢购，到了摊位上直接被人抢购一空的地步。
每每看到这样的场面，林小九都是在感叹大家对他东西的喜爱，以及大家真是有活力。
这日，林小九又跟着送辣酱的车一起过来，他准备看看这两个店铺的运营情况，看看有没有出现纰漏，后期需不需要有填补的地方。
在同第二个楼层确定这几日天气炎热，饮品的供养量变多的情况下，他们需要适当的增添一些冰饮的进货量。
林小九对此表示应该的，思索了一下之后，让他们进货的数量加两成。
楼梯那里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楼的牛二跑了过来，朝着林小九道：“小东家，有人想要和你商量一下辣酱供应的事？”
林小九将账本递给了旁边的人，看着跑上来的牛二有些奇怪的道：“这辣酱供应的事，不是都一直是你在管吗？眼下这次也是，你看着办就是。”
似乎是跑的急了，牛二现在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他吞了一下口水，朝着面前人道：“不是，小东家，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你得自己亲自去看看，真的。”
林小九觉得奇怪，什么样的买家能让牛二这样，他有些好奇，当即就道：“那行，你把人引到二楼的会客间来，我把这里整理一下就过去。”
“好勒！”牛二说完就跑了，那背影看起来就很着急的样子。
林小九盯着他的背影，觉得要不是这酒楼他特意的加宽过楼梯，他都担心他会直接从上面滚下去。
片刻之后，林小九处理完了二楼和三楼的杂事，这才带着跟在身边的安玲一起去了会客室。
一进会客室，看着坐在那里悠闲喝茶的客人，林小九里面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牛二说他做不了主了，主要是眼前的人应该是个有官职的，想来这订单也不轻松。
林小九进来之后，那人也看到了林小九，当即就站了起来朝着林小九笑道：“你好，小东家，我是负责锦衣卫食堂的李连。”
“你好，李大人。”
由于两人的身份，两人只是相互打了招呼，并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两人寒暄完了之后，李连就率先开了口，“想必小东家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吧？”
林小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来意，只是我不太明白。”
“那我就来同小东家说说，我们想要从你这里批量的购入辣酱，这个价格，我们可以按照市价的七成给。至于其中的种类，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当然，你若是觉得这个价格不合适，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李连来之前是算过了的，即便是按照七成的市价给钱，林小九他们还是有盈利的空间，而且开始价格是七成，林小九往上面加，他们也有相互拉锯的空间，他们这边也不至于到了最后没有办法交代。
林小九听到他这一口气说完了这些之后，也不管他是那里的人，随即摇了摇头，有些为难道：“大人，恐怕这事不太行。”
“你若是觉得这个价格不适合，那我再加便是，你说说看多少才合适，我们有商有量的来，你也不要一口气回绝嘛！”李连一开口就是熟练的生意人了，话里的诚恳也很难让人拒绝。
“不是价格的事，而是我们现在的产量就不多，如果按照李大人说的供应给你们，怕是我们自己就没得卖了。”
李连看着面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哥儿，心里浮现出了几分不悦，不过很快还是觉得林小九又说的没有错。不过他来这里之前可是答应得好好的，若是这次的承诺拿不出来，怕是他回去要被那群人嘲笑了。
李连看着林小九，纠结了一下继续道：“小东家，你看看，你现在是产量跟不上，这根本原因就是做的人太少了。你看看，你要不要多聘用一点人手，然后将这辣酱多做点出来，这样买到的人也就更多了。
眼下只有我们锦衣卫的来，这需求量还不算大，等到日后其他衙门的人也觉得这东西好，继而来跟你一起订货，你总不能一直推脱不是？这早晚都是要多做一些的，为什么不现在就做出来？小东家，你觉得呢？”
林小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跟着他就被绕进去了，在他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跟着点了头，“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李连一看他的样子当即就觉得这事成了，乘胜追击的和他签了订单合同，将价钱加到了他们现在零售的七五成，让林小九他们赶制出来了之后就给他们供货。
或许是知道自己是忽悠来的，李连最后还是给了林小九很宽松的送货期限，供他在那之前将作坊建起来，然后等到时候给他们供应。
直到男人离开了，林小九看着自己手里留下的另外一份契约，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有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
林小九扭头看向旁边跟着自己的安玲，朝她不解的问道：“我刚刚怎么就答应了？”
安玲此时也皱起了眉头，最后给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也许不是夫郎的问题，也许就是他太会忽悠了，所以你才不由自主的答应了。”
林小九听到她的话，然后同她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确定。
“算了，既然单子都接下来了，那后悔也没有用。走，反正今天这边也没有事了，我们去那边的蛋糕店再看一眼，然后去找牙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直接把这个加工坊给弄出来。”
“好的，夫郎。”安玲兴奋的点了点头，跟在林小九身后就离开了。
林小九带着安玲先去巡查了一下蛋糕店，然后又去找了人牙，看过了差不多十个院子之后，他们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
林小九倒也没有急着定下来，再又考察了两次之后，他才终于确定了院子没有问题，于是直接就租了下来。
林小九觉得如果这里没有问题的话，那他等把钱还完了之后，他就攒点钱把这个院子买下来，到时候就能省下很多麻烦了。
紧接着，林小九便带着安玲又去找了相熟的木匠和铁匠，开始装修院子，以及打造需要用的工具来。
*
这日，林小九在外面忙碌，沈涟却是一个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县衙门，然后在里面衙役的带领下，直接就进了后面的牢房。
黑暗的牢房中，腐臭的气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带着沈涟进来的狱卒，扭头看着他小心赔笑道：“大人，这里面的气味就是这样，还望大人多担待。”
沈涟摆了摆自己的手，表示并不在意，“走吧，没关系。”
很快，那狱卒就带着沈涟到底了里面的一个牢房面前，“大人，这里面关的就是你要找的人。”
沈涟看了一眼蜷缩在这个角落，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的人，有些奇怪的问道：“另外一个呢？”
“这不是关在一起老打架，那女的又打不过这个男的，最后打得实在是太凶了，我们就把他分开关了嘛！”
“好了，我在这里待会儿，一会儿我自己出去。这是给你们兄弟的买酒钱，你们去吃点东西，别守着我了。”
说罢，沈涟手里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两碎银子，然后丢到了面前人的跟前。
那狱卒本来就是奉命带着沈涟过来的，只知道这是个大官，也没有多少不乐意，眼下看着有钱花了，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来。
“你看，你这钱给的有些不太合适吧？”
沈涟却是不想同他多说了，朝他摆了摆手，直接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走吧！”
“哎哎，那我在门口等着，大人若是有吩咐，你尽管叫我一声就成。”说罢，那狱卒又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道：“不过大人，这人犯的行刑时间离现在也没有多远了，你可得抓紧时间啊！”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哎。”
待那狱卒走了之后，沈涟才来到了那个牢房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低声喊了一句，“爹，你儿子我来给你送行了，吃了这顿饭，你就该安心上路吧！”
说完，沈涟将自己提过来的食盒子打开来，然后将里面还冒着余热的菜拿了出来，透过那牢栏的缝隙给塞了进去。
一下子，那股菜香飘了出来，那菜香似乎都把这空气中的臭味给压住了不少。
沈涟的那句话似乎是戳中了那人的某个点，他猛地一下就抬起了头来，盯着面前人看了一会儿，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然后连滚带爬的爬了过来扑在了围栏上，连带着沈涟刚刚摆出来的饭菜都洒落到了地上。
沈涟原本带着几分笑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似乎还有点生气。
“爹，我弄了那么多的好菜来给你送行，你怎么就好赖不分呢？”
面前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抱怨一样，直接就拉住了他的衣服，朝他求道：“沈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做那些事情的。我也不该听那贱人的话，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就原谅爹一次，原谅爹这次吧！”
沈涟看着面前这个在几个月前还对着自己趾高气昂，此时却是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的男人，在他慌张的道歉声中，朝他缓缓的道：“我原谅你了。”
沈老爷眼前一亮，紧接着用那双充满了污泥的手，牢牢的抓住了沈涟的衣袖，一脸激动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爹的老儿子，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救救爹、救救爹吧！我待会儿就要行刑了，”
沈涟却是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袖子从沈老爷手里给抽了出来，像是在一点点的抽走了他的希望，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朝他道：“可是父亲，我原谅你了，我娘和我的外公外婆他们，他们还没有原谅你啊！”
为了活命，沈老爷此时什么都不顾了，他紧紧的拽着他快要抽出去的最后一点衣袖，飞快的转动着自己快要僵住的脑子，直接道：“等我出去之后，我会去求她原谅我的。我，我到时候亲自去她的坟上给她道歉，我给她请长生位，我让她入我们的族谱。”
沈老爷说得一句比一句急切，沈涟却是在听完之后，直接就笑了出来，声音大到半个牢房都能听得见。
“不用了，我娘应该不稀罕这些。至于道歉，我负责送你去地府见她，你自己祈求她的谅解吧！”
说完，沈涟直接将自己最后一点衣袖从沈老爷的手里给抽了出来，像是抽走了他最后的希望。
“啊！！！不，你不能这样这样对我，我是你的父亲，你不能这般对我！沈涟，你这个畜生！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来这一趟的。”
沈涟看着疯狂辱骂自己，甚至抓起自己准备的餐食丢向自己的男人，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看着他道：“对啊，我就是故意的。待会儿我会站在行刑台上，亲眼看着你去同我的母亲去忏悔。放心，看在你是我这具身体的生身之父上，我会给你收尸的。”
沈老爷辱骂的声音越发的声嘶力竭起来，
眼看着沈老爷因为在这里的磋磨，导致身体严重的受损，此时就算是发泄也伤不到自己，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沈涟突然就觉得有些可笑。
沈涟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去就排不到一个好的观刑位置了，也不在这里同沈老爷废话了，转身就准备离开。
沈老爷却是看着他，语气仿若恶鬼一般，“你会遭到报应的，你想要的东西都会离你而去的。”
“父亲，你放心好了，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我也不会让他离开的。”
沈涟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是沈涟没有走了几步，他就察觉到自己的裤腿被人给扯着了，随即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喊自己，他停了下来看向地面，结果就看到扯着自己裤腿的人，竟然是个有些眼熟的女人，只是因为她此时鼻青脸肿的，他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这人是谁了。
“沈涟，沈涟，你告诉我一声，沈瑶怎么样了？”
在这个女人出了声之后，沈涟这才认出来，这人八成就是沈夫人了。只是看着她眼下这情况，估计是骨头给打断了，所以才会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沈涟想要转身就离开，可是在他站起来想要抽走自己裤腿的时候，他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沈瑶，他进了户部之后就犯了贪污罪，眼下正准备送去流放。”沈涟还像是略微想了想，这才接着道：“估计就是这几日了，若是赶得及的话，等你们走了之后，他很快就能去见你们了。”
沈夫人猛然瞪大了眼睛，想要去朝着沈涟说些什么，可是她压根就直不起身子来，只能像是一条出水的鱼，不停的在原地挣扎着。
沈涟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抽出了自己的脚，紧接着朝着外面走了去。
待到了外面，感受到了外面绚烂的太阳，沈涟突然觉得有些想林小九，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
沈涟回来的时候，林小九已经让家里人备好食材了，只是久不见沈涟回来，所以才一直没有开始炒。
在看到沈涟回来的时候，林小九还觉得格外的高兴，只是高兴过后他看着沈涟衣服下面沾着的血渍，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今天不仅回来得那么晚，连带着衣服上都沾了那么多脏东西。”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话，往下看了一眼，随即看到自己身上的污垢时，不由朝着林小九笑了笑，“这个啊，今天跟着陈冕去了一趟牢房，或许就是在里面不小心沾染上的。刚刚在里面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没想到到外面来了，反而变得显眼了。”
林小九是知道陈冕是锦衣卫都尉的，此时听到沈涟提起，他也明白了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了，当即也没有多问，只是催促着沈涟回房间换件衣服。
沈涟从善如流的点了头，随即就往自己屋子去了。
等沈涟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林小九已经将做好的菜拿了过来，放在了他们吃饭的桌子上。
叉烧肉、土豆炖鸡、酸辣汤、清蒸蛋花、肉沫炒酸豆角。
沈涟洗了手回来，看着桌子上的菜色，这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几日吃的菜好像都挺好的样子。
林小九给他们都盛了饭，看着盯着自己的沈涟，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发现，我们这几天吃得都挺好。”沈涟拿过汤碗，直接就给林小九盛了一碗汤，一边将那碗递到了林小九面前，一边朝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林小九接过了沈涟递过来的汤碗，脸上的神色有些暗淡，看着沈涟的眼神也充满了欲言又止的意味。
“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说啊！”沈涟看着林小九似乎有点伤心，以为他在外面遇到事情了，连忙追问道：“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事情了，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林小九却是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我也没有什么，我就是想着你说你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就想着让你多吃点好的。”
沈涟看着林小九的样子，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难过的神色中，朝他温声道：“别担心，我会很快就回来了。你在这里，我那也不去。”
林小九被沈涟说的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刚刚那种伤感冲散了开来，他给沈涟夹了一筷子的鸡肉，然后问道：“对了，你这次过去要准备些什么啊？这眼看着就没有几天了，我们还是一起合计合计，到时候给你多准备点东西拿过去，有备无患。”
沈涟看着林小九叭叭叭的为自己算计着，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郁闷之色，此时都像是被阳光驱散了一般，让他全身都觉得暖洋洋的。
第222章 离别
林小九这几日都在忙新辣酱坊的事, 沈涟这几日也没有跟着出去，而是待在家里处理自己的事情，偶尔出去找找人处理事情。
这日, 沈涟直接将酥饼叫到了家里。
酥饼已经来过几趟沈涟这里了, 已经知道进他家门的规矩, 这次过来也是规规矩矩的换了一套新衣服。
沈涟一见到他就觉得有些奇怪, 盯着他看了半天才道：“你怎么戴了一个帽子？”
酥饼嘿嘿一笑, 看着沈涟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然后取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那光溜溜的脑袋, “我不是听安进说了, 我想着把我这头剃了，倒也更加干脆一些。”
沈涟看着他这样, 突然就露出了几分笑意。
酥饼见到沈涟笑了, 像是得到了主人鼓励的大狗, 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了。
“好了，我们先说正事。”
“是。”
酥饼听到沈涟这样说, 当即就调正好了自己的脸上，然后看着他道：“你让我埋的人, 我已经埋好了, 保证他们不会被野狗刨食。”
沈涟点了点头，对此倒也不在意。
酥饼见状继续道：“然后，你让我盯着的那个女人, 她现在可了不得。我买通了那院子里的小丫鬟, 说她回去之后可凶了, 不仅把他们的男主子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连带着以前欺负过她的那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不是被直接发卖了出去，就是被她留下来给磋磨着。”
沈涟听到这里倒也没有多少的意外，毕竟他上辈子的时候，冉婉钧到了后期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或许是那时候她没有来得及受太多的苦，手段也相对温和一些。
这辈子就不一样了，沈涟没有在中间做缓冲，也没有给冉婉钧提供太多的帮忙，导致她什么都靠自己，生活得不免艰难许多。所以，回去之后想要立足，手段残暴一些也可以预见。
沈涟的思绪也只是游离了一瞬间，紧接着很快就被拉了回来。
“对了，让你盯着的那个丫鬟怎么样了？”
酥饼想了想，“听说不怎么样，她好像快要撑不下去了。对了，我们跟着她的人发现，她去那个东府衙门，想要见的人是个叫沈瑶的人。”
沈涟的眼神一下子就凌厉了起来，看着他语气中都多了几分冰冷，“她和那沈瑶是什么关系？”
酥饼闻言摇了摇头，有些郁闷道：“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有关系，但是我们没有查到。”
沈涟听着他的话，略微思索了一下，不管这安若和沈瑶有什么关系，她当初既然做了那样的事，眼下竟然还和沈瑶有关系，那对他自然是留不得的。
“我知道了，我过段时间要出去一趟，我现在交代你一点事情，你到时候记住了。”
“哎，是！我保证一定会记住的，你到时候就放心吧！”
*
前院安进正在洗菜，那张干瘦的脸眼下都长了几分肉了，也多了几分红润。
随着前院门嘎吱一声响动，那院门便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随即便是安格带着崔耀回来了。
崔耀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安格手里提着菜篮子，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只肥母鸡。
“这是我在路上看到的，我记着夫郎说要吃的，我今天看到好的人，也就捎带着买了一只。”
安格一进来就把那母鸡找了一个篓子给压住，然后将菜拿到了屋子里。
旁边的崔耀却是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板着一张严肃的脸，朝着安进点了点头之后朝着自己房间去了。
“那，那个崔耀，老爷刚刚说了，让你回来的时候去他书房找他一下，他好像有事要吩咐你。”
崔耀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同自己说话的安进，朝他稍稍的一颔首，随即道：“我知道了，多谢转告。”
说完，崔耀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很快又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朝着后院走了去。
安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觉得，这崔耀和老爷的感觉那么像啊？”
若不是老爷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安进都要偷偷怀疑崔耀是老爷的私生子了，只是这个念头一起来，他就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脸，警告自己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
安格刚刚把菜放了出来，看着安进的动作还有些奇怪，“你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安进连忙摇了摇头，只差把自己摇成拨浪鼓了。
安格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去旁边把泡着的衣服拿来洗了。
“安格哥，我待会儿洗完菜就帮你一起洗。”
“不用，这点衣服不算多，我自己就能洗完，你待会儿帮我一起嗮嗮就好了。对了，晚上我们还要在夫郎回来之前把鸡给杀了弄干净，我不太会，你会吗？”
“我会，我当然会，待会儿交给我就好了。”
“那就好，我们一起劳作，可比以前轻松多了。夫郎说，我们这叫分工合作，效率最大化。”
*
崔耀来到了后院，站在沈涟的门口先是谨慎的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传来了能进的声音之后，他才慢慢的推门进去了。
崔耀一进去先是朝着坐在上面的沈涟喊了一声，“老爷。”
“嗯。”沈涟点了点头。
崔耀抬起头来，发现这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而且看起来还是和这个家里格格不入的人，他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这个是崔耀，你认认人。”
“这个是酥饼，崔耀你也记住一下。”
沈涟给两人相互介绍了一下，让彼此都熟悉一下。
在给对方相互介绍完之后，沈涟就看见崔耀皱起了自己的眉头，看起来就是一副很纠结的样子，“怎么了？”
崔耀约莫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心里更多的是好奇，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这个，酥饼不是吃的吗？他是一个人，为什么也叫这个名字。”
还没有等沈涟开口，酥饼便笑嘻嘻的看着崔耀道：“小少爷，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正常的名字的，我叫酥饼也是可以的。你日后见多了人，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名字都有。”
崔耀皱起了小眉头，看着酥饼纠正道：“我不是小少爷，我是夫郎和老爷收养的孩子。”
“那还是小少爷啊！”酥饼看着觉得这个孩子老有意思了，他那里可没有这样知书达理的孩子。
崔耀皱着的眉头越发的深了，他觉得酥饼这话不对，但是他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看起来都要生气了。
沈涟在那里看着两人的互动，看了一会儿才开了口，直接道：“好了酥饼，你不要逗他了，我叫你们都过来，这是有事情要交代你们的。”
“是，老大你说。”酥饼端正了自己嬉皮笑脸的态度。
“好的，老爷。”崔耀也稍稍的绽开了自己的眉头。
见他们这样，沈涟才接着说接下来的话。
“我过几日要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酥饼在外面跑，不一定能时时刻刻监督到这里。但家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崔耀你人太小，可能会没有办法处理。至于家里的那三个。”
沈涟想到安玲那时刻带着小本本的样子，以及安格和安进那木讷的性子，总觉得不是很能信任的样子。
“我不是很能信任他们。”
“所以，崔耀你要帮我看着这个家，若是家里有什么事，你处理不了。酥饼也没有赶到，你要去找他，让他来想办法。”
崔耀没有想到沈涟叫自己过来，竟然是要交代这般重要的事情，当即就激动了起来，在沈涟说完的这瞬间，立马高声道：“是，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会看好夫郎等你回来的。”
沈涟朝着他点了点头，看向酥饼继续道：“你待会儿带着他去你的各个联络点看看，告诉他要找谁才能最快找到你。”
酥饼听着沈涟的话，再看看旁边的小孩，脸上还是露出了一点你是不是在逗我的神色。
沈涟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利落道：“放心吧！他只是看着小，但是他比你聪明。”
酥饼有些不太服气，毕竟他不觉得一个小孩会聪明到哪里去，但是又不敢公然反驳自己老大的话，只能应了下来。
“是。”
“去吧！在吃饭前把他送回来，小九看不见他会问的。”
“是。”
崔耀跟着酥饼出去了，走到门口时，酥饼逗了崔耀一句，“你需要我抱着你走吗？这路可不远。”
崔耀皱起了眉头，“不用。”
酥饼看着他这样，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真的不是我老大的私生子？”
“如果我把这事告诉老爷，你会遭殃的，你在质疑他的忠诚，挑拨他和夫郎的关系。”崔耀冷冷的说了一句。
“不是，小屁孩，我只是怀疑一下，你怎么一下子多了那么多话，你这话可不兴说。”
“你不再乱说，我就不说。”
“好勒，好勒，我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行了吧！走吧，我抓紧时间带你去见见我的兄弟们，还要在吃饭前送你回来。告诉你，待会儿见到的都是些不怎么干净的人，你可别吓到了！”
酥饼终于信了老爷刚刚的话，这那里是个小孩子，这分明就是个小祖宗。
沈涟在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之后，很快就迎来了调令。
这次西北之行，秦逸和陈冕作为先锋营过去，先把那里的刺头给处理了。沈涟带着粮草和镇灾的银子殿后，在秦逸和陈冕打开了出路之后过去收买人心。
恩威并施，一定要解决掉那里的问题。
沈涟离开的那天，林小九对于分离才有了真实感。
林小九看着要离开的沈涟，叮嘱他照顾好自己之后，盯着他就说不出来其他的话了。
沈涟却是看着他，凑过来轻轻的吻了吻他，朝他道：“放心吧！记住我说的，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有了麻烦，直接就去找慕青他们。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林小九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我走了，你等我回家。”
说完这一句，沈涟也不再留念了，跨上了早就等在旁边的马，朝着林小九挥了挥手，紧接着便带着自己的随从，以及林小九给他准备的东西离开了。
这次的行动是秘密行动，不能惊动任何人。因此，沈涟是在家里出发的，到了城外之后再和其他人汇合，那里还有押送粮草的人在等着自己。
林小九目送着沈涟离开，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捏着沈涟昨天晚上留给自己的玉佩回了院子。
*
沈涟在的时候林小九还没有多少感觉，这冷不丁的离开之后，林小九从觉得房子空旷了不少。
在沈涟走了之后，林小九觉得做什么都没有劲了，在屋子里闲逛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跑到床上去躺着休息了。
拿着自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挂在自己腰上的玉佩放在眼前看着，那玉佩是个游鱼的模样，质地莹润通透，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似乎是因为要离开了，沈涟昨天晚上的情绪格外的亢奋，死命的折腾了林小九好一阵。
就在林小九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条死鱼之后，沈涟才亲了亲他湿润的脸蛋，然后下床去将这个玉佩拿了过来，紧接着又抱着林小九介绍了起来。
说这玉佩是沈涟母亲留下来的遗物，也是他母亲家里的传家宝，向来都是传给他们的儿媳妇的。
最初给原主当过聘礼，谁知道原主直接就将这东西卖了换钱，后来赎回来之后，沈涟就自己收下了，再也不曾拿出来过。
眼下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了，林小九是沈涟真正的夫郎了，这玉佩留给他也是正当的。
林小九当时被沈涟给做惨了，停下来的时候只顾着睡觉了，压根就没有精力再听沈涟说了些什么，到了后期更是他说着什么，自己就含含糊糊的应上两句。
此时林小九盯着那玉佩，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突然想到了昨天迷迷糊糊间听到沈涟说的那句话，“我很谢谢那个林小九，让你成为了我的夫郎。”
林小九猛然一惊，立即就从床上给坐了起来，他当时太累没有什么想法，眼下这个节骨眼想起来，他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一道灵光。
沈涟他，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原先的林小九了？
林小九的思绪突然飘到了他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那时候见到沈涟时，沈涟可不是如今这般温和的模样，看起来格外不好惹的样子。
后来沈涟是什么时候变的？
林小九觉得自己想不起来了。
林小九在猛然惊悟之后，突然又放松了下来，就算是沈涟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原先的林小九又怎么样，他们眼下已经在一起了。
若是沈涟有什么想法的话，林小九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玩得过沈涟的，这点他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涟知道了自己的事，但是他不介意，所以才没有问上任何一句。
林小九看着手里的玉佩，嘴角不由扬起了一抹笑容来。
*
就在林小九拿着玉佩想着沈涟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时，他所在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紧接着传来了安玲小声的问候声。
“夫郎，你今天还去加工坊吗？”
林小九一下子就收起了自己手上的玉佩，坐了起来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刚想要说自己不去，他今天要在家里休息。
结果就听到门外的安玲又小声的道：“夫郎，你要是不去的话，那我就去了。不过，今天是要给锦衣卫那边供货的日子，你真的不去吗？”
林小九瞪大了眼睛，他差点就忘记了这件事，当即就下了床。
安玲站在门口，一张圆脸都皱成了包子，最后想了想觉得夫郎应该是太想念老爷了，今天应该不会去工坊了，她便转身准备自己去了。
就在安玲转身的瞬间，她背后的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紧接着便是气喘吁吁的林小九出现在了门口。
“我当然要去了，毕竟是那么大的事情。”
等林小九赶到酱料坊的时候，负责酱料生产的刘然已经在指挥着人装车了。
这刘然便是当时林小九开店时，有人来砸店，结果他帮忙堵着店门口的那个伙计。
林小九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于是在培养那些小组长的时候也顺带培养了一下他，后来更是看着他的能力还可以，直接就让他来负责这些酱料的制作。
在看到林小九过来的时候，刘然当即就放下了朝着属下规划的事，朝着林小九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东家，你过来了。”
“嗯，今天是送货的第一天，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让我看看今天出的酱料。”
“好，小东家这里来。”
林小九在这些马上要走的货物和还在装坛子的货物当中都试了试，确定味道没有问题之后，这才让他们离开了。
“走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好勒！走咯。小东家，这锦衣卫这边我得自己押送过去，恐怕不能在这里陪你检视了。”
“去吧！注意言辞，若是有什么问题，记得及时回来告诉我。”
“好勒。”
刘然离开之前，还安排了那些送完店铺的一起离开。
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的板车被热热闹闹的众人推着离开，想到马上他们就要销往各个地方，林小九心里突然就充满了自豪感。
*
秦府。
自从秦逸收到旨意离开之后，冉婉钧原本就过得如鱼得水的生活，如今更是过得有滋有味起来。
眼下，冉婉钧才刚刚从床上下来，旁边便有丫鬟婆子伺候她穿衣洗漱。
待冉婉钧收拾好了自己之后，她便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然后等着旁边的洗漱丫鬟给自己盘发。
“夫人，今天要戴那个头饰？”
冉婉钧伸手一指，指向了不远处那个看起来就很富贵的金牡丹花，“就戴这个吧！以前不知道这东西的好，眼下可是喜欢得紧。”
“哎。”
小丫鬟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即便拿起那花，轻轻的在冉婉钧头上梳理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婆子又跑了进来，朝着冉婉钧道：“夫人，今天那崔姑娘洗衣服的时候晕了过去，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冉婉钧挥了挥手让盘发的小丫鬟等一等，然后扭头看向了进来的老妇人，原本带笑的眉眼此时全是冷漠。
那婆子见到了冉婉钧的反应，那里会不知道自己的错误，连忙扇了几下自己嘴巴子，一边道：“夫人，你看我这人老了就爱胡言乱语，那崔姑娘是自己倒霉催的，那有资格让夫人为她破费请大夫。”
“知道就好，晕了就泼水让她醒一醒，谁知道她是真晕还是假晕，毕竟有些人啊，可是无耻得很。”
“是是是，老身这就去办，那贱蹄子指不定就是装的。”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丝毫不敢在原地耽搁，待离开了房间之后，那诚惶诚恐的样子才变成了一脸鄙夷，随即便是一阵后怕。
“这女人啊，弱的时候弱，恨得时候也是真的心狠。以前受到了什么样的磋磨，眼下更是要加好几倍的报复回来，实在是不能得罪。也不看看这才回来多长时间，眼下就凭借着自己的宠爱，直接将以前的宠妾都给磋磨成了什么样子了。”
想到那曾经也是娇花一朵，如今快要被磋磨死的崔姑娘，老婆子就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只是她也不敢公然违背冉婉钧的话，毕竟她也不想成为她下一个报复的对象。
待那婆子离开了之后，冉婉钧这才看着自己盘好的发髻，满意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丫鬟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之后才退了下去。
“去把度婆子给我叫来。”
“是。”
不一会儿，一个长得牙尖嘴利，满目精光的婆子走了进来。
冉婉钧在她进来了之后清退了屋子里的其他人，随即朝她问道：“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自然是知道了，夫人的吩咐，奴婢哪敢不听。她眼下就在外院候着，夫人什么时候想见，随时都能见到。”
“那好，你叫她进来。”
“是。”
待那婆子离开了之后，冉婉钧盯着她的方向满目都是算计，眼下她回来了之后，这院子里大大小小得罪过她的，她都报复了回去，唯有那离得远的林小九和沈涟，她还没来及。
不过也没有关系，眼下她已经抓到机会了。
第223章 安若的下场
在冉婉钧坐在软塌上玩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时, 那度婆子出去之后又很快就回来了。
度婆子先是朝着上座的冉婉钧行了一礼，随即又推了推旁边人的肩膀，朝她道：“这是我们的夫人, 也是让我带你过来的人, 快点叫人。”
“夫人。”
冉婉钧看着面前这个衣衫破烂, 还将头低得格外下去的女人, 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一直低着头, 这是不想看到我的脸？”
“不，不是的, 夫人, 我只是样貌丑陋，怕抬起头来之后吓到夫人。”
冉婉钧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看着面前人道：“我什么人没有见过, 怎么会害怕你相貌丑陋, 你抬起头来我看看。”
站在那里的女人还是有些迟疑，倒是她旁边的度婆子忍受不了了, 戳了戳她的手臂，小声道：“你快抬起来, 夫人想要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你不要不识抬举！”
“那我就得罪了。”说完，那女人缓缓的抬起了头来。
在她抬头的瞬间，众人可以清晰的看见, 在她那张因为吃不好、睡不好, 所以呈现出几分病态的脸上有着几分清晰的抓痕, 看起来显出了几分狰狞与可怕。
“啊！”
冉婉钧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只是她还没有说什么, 她旁边的丫鬟却是先她一步叫了出来。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那丫鬟叫完了之后，立马就跪了下来，跪在了冉婉钧的脚边，冲她求饶道：“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被吓到了。”
冉婉钧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朝她挥了挥手，不耐打断道：“好了，我也没有说你是故意的。你不要在这里吵了，安静一点。”
丫鬟听到冉婉钧的话，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站到了旁边去，不敢再吭声了。
冉婉钧原本是有些害怕这个女人样貌的，但是被旁边的丫鬟这么一打岔，她心里的恐惧顿时就消散了不少。
“你就是以前跟在林小九身边，如今已经被赶了出来的丫鬟？”
此人便是安若，和从前的云淡风轻相比，如今被赶出来许久的她，身上多了几分戾气。
此时听到冉婉钧的询问，安若的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恨意，随即狠狠的点了点头，“是的，夫人，我就是以前在林小九身边服侍过，眼下已经被沈涟赶了出来的丫鬟。”
冉婉钧听着她连敬称都不喊了，直接就叫了他们两个的名字，很快便明白眼前人定是对林小九他们起了别样的心思，直接了当得问道：“你是为什么被赶了出来？”
安若抿了抿唇瓣，语气中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委屈，“他们养了两条狗，我只是给那两条狗喂错了吃的，他们就纵容那狗毁了我的容貌，还直接将我赶了出来。”
听着安若的话，冉婉钧便觉得自己猜测得有几分真，她不由嗤笑了一声，随即道：“我就知道他们会是这样的人，这般对你倒是不怎么意外。”
安若听着她的话，捏紧了自己手里的衣服。
冉婉钧说完了那句话，看着安若的神态变化，“既然你如今没有地方去，我们也算是有缘，我愿意给你提供一个庇护的地方，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安若听到她的话，她的眼睛当即就是一亮，随即高兴道：“夫，夫人，你说的这是真的？”
“自然，毕竟我可是个见不得旁人落难的好人。”
冉婉钧说着这话，然后就看到了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神色，她自己觉得这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说正事了。
“只是我虽是个好人，但是我还是要你证明一下你的价值。若是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自然会给你极好的待遇。若是不成的话，怕是你要另寻出路了。”
安若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看着她抿了抿唇瓣，最后有些不太确定的试探道：“夫人，你是想要我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点小小的事情而已，算是对那对狠心夫夫的一点报复。”
安若听到她这样说，脸上闪过了几分挣扎的神色。
冉婉钧将她的神色看在了眼里，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谑，“怎么，舍不得了，难道你还在顾念他们对你的情谊。可是他们在赶你出来的时候，可没有顾忌到你的任何旧情啊！”
冉婉钧听着她的话，拼命的摇了摇头，最后坚定道：“夫人既然肯给我提供吃住的地方，那夫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说夫人说的，我是愿意听，只要夫人不嫌弃我就好。”
“我喜欢你这样聪明的姑娘。”冉婉钧勾起了唇角，然后朝她道：“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待我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我便告诉你，你需要做些什么。”
“是！”
“走吧！翠儿，你带她下去洗漱一番，然后找个房间给她休息休息，看她这个样子，怕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
“是。”冉婉钧身边的一个丫鬟站了出来，然后带着诚惶诚恐的安若离开了。
待安若离开了之后，冉婉钧脸上那抹笑容这才收敛了几分下去，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嗤笑了一声，然后朝着旁边人吩咐道：“你去帮我把上次那个老道士请过来。”
“是。”
*
沈涟离开的这几日，林小九在度过了刚开始几天的迷茫期之后，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踏踏实实的过好自己的日子，等着沈涟回来。
这日，巡查完店里的所有情况，林小九直接就回到了家里，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家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眼下这几日，林小九回家没事的时候，他就在指点着安格和安进做菜，虽然他们眼下的手艺还比不上自己，但是吃着味道还是不错的。
“夫郎，你尝尝，我做的这个辣子鸡可以吗？”安格盛出刚刚炒好的菜色，一脸期待的盯着旁边的林小九，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林小九看了他一眼，随即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了旁边的筷子尝试了一口，轻轻的咀嚼了几下，随即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安格在他的赞扬声中，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旁边的安进看着有些羡慕，不过随即他也觉得自己该满足了，眼下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只要他不被赶出去，那他这辈子都能这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林小九在厨房里教导安格他们做菜，外面的院子里崔耀和安玲将沙盘搬了出来，蹲在一旁的走廊下学着认字。
就在这时候，院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崔耀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朝着旁边还在一笔一划临摹着自己字迹的安玲道：“你在这里再写写，我去开门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好。”
崔耀站起身来去了门口，开门和外面的人谈了几句。
安玲写完了刚刚崔耀教自己的字，眼看着崔耀出去半天没有回来，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她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了去。
等到安玲走到门口的时候，崔耀已经和门外的人说完了话走了进来。
安玲看着崔耀手里拿着的东西，有些高兴的道：“你手里拿的是老爷给夫郎的信吗？”
“嗯。”崔耀拿着那信件，只是眼神看起来还有些几分慎重。
安玲看着他手里的信就高兴，老爷走的这几日，夫郎虽然没有说些什么，可是看着人的时候，那眼神中还是透出几分想念的。
眼下看着老爷终于来信了，安玲也开始提着林小九高兴了几分，她觉得夫郎看着这信件，他一定会开心的。
只是安玲在这里开心，旁边的崔耀却是没有什么反应，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呆呆的，也不知道在这里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
“我刚刚想起来，我忘记买东西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这信你拿去给夫郎，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安玲听着他回来的时候忘记买东西，当即就替他急了起来，当即道：“你忘记买什么东西了，你要不要等会儿再出去，我陪你一起？”
崔耀听着她的话，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就在巷子口，我买完就回来，你不要告诉夫郎我的事。”
说完，崔耀也不等安玲问个好歹来，他就将自己手里的信件塞到了安玲的手里让她拿给林小九，自己拔腿就朝着门口跑了去。
安玲看着他跑着的方向，总觉得那里怪怪的，但是眼看着叫不回来人了，她也就没有勉强了，然后看着自己手里的信件，高高兴兴的去找林小九了。
安玲觉得，夫郎见到这东西，一定会格外的高兴的。
崔耀从院子里跑了出去，他就直接朝着他脑海里那个人给自己说过，眼下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乞丐待着的位置走了去。
找到了酥饼交代过的乞丐，崔耀又把自己的事情同他说了，“你告诉酥饼，我们家里赶出去的那个丫鬟今天来了，我觉得她要行不轨，你让他帮我们盯着点。”
那乞丐是听过酥饼的吩咐的，也是见过酥饼带着崔耀来认过人的，因此在听到崔耀这样说的时候，他很快就点了点头，吊儿郎当的道：“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小少爷。”
崔耀想要反驳自己不是什么小少爷，但是看着面前人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说的他是不会听的，干脆也就没有反驳，而是确定他听了自己的话之后转身离开了。
崔耀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安玲还在地上的沙盘上练习着字，崔耀凑过去看了一眼，却是自己前几天教她的那几个字。
“你回来了？”
安玲看见回来的崔耀，当即就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树枝，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脸上都带着几分笑模样。
“嗯，我回来了。”崔耀走了过去，来到了安玲的旁边，直接朝她问道：“对了，夫郎发现我出去了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会发现？”安玲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全是欣喜的神色，然后看着崔耀道：“刚刚那信件是老爷寄回来的，他看见了那信件之后可高兴了，压根就没有留意到你。”
崔耀虽然还是有些闷闷的担忧，不过眼下却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不知道我出去就好。”
“对了，你刚刚不是说要出去买东西吗？怎么都没有看见你买回来的东西？”安玲盯着崔耀空荡荡的两手，看着他的神色有些疑惑。
崔耀听到她的话，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在看到自己空荡荡的手之后，他当即就道：“我刚刚过去的时候，东西已经卖完了，我准备下次再去买。”
安玲觉得那里怪怪的，却还是点了点头，“哦，喃那好吧！你快点过来再教我几个字，不然待会儿就该吃饭了。”
崔耀看了她一眼，想到那安若在没有离开这院子之前他安玲的关系，他抿了抿唇瓣什么都没有说了，凑过去教她又认了几个新字了。
*
林小九拿到了沈涟寄回来的信，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以及里面写着的东西，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沈涟在信里先是交代了一下他们已经到了地方了，紧接着便是他在过去路途中的所见所闻，再然后就是他很想念林小九，最后便是他会尽快回家的。
收到了沈涟的信，林小九这几日来牵肠挂肚的心思都消减了不少，特别是看到最后那几句沈涟想他的话时，他甚至都还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几分笑容。
林小九会像沈涟说的那般，在家里好好的等他回来，等他回家的。
*
安若自从进了冉婉钧的院子之后，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最好的。
刚开始安若还有些诚惶诚恐的，但是在冉婉钧表示这一切都是安若应该得的，她之后也会需要她帮忙做些事情当补偿之后，安若便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了这些。
等到安若差不多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冉婉钧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将人又叫了过去，清空了屋子里的所有人之后，同她单独对话。
“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安若看着面前朝着自己露出笑脸的女人，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当然了，这世界上若是夫人都对我不好，那就没有对我好的人了。夫人对我的恩情，我是怎么都回报不了的，日后定会当牛做马回报夫人。”
“我就喜欢你这样知恩图报的。”冉婉钧今天花了眼里的妆容，一娉一笑间都是格外的风情，“既然我对你好，那你能帮我做件事吗？这事不大，只是帮你、帮我都报一个仇罢了。”
安若听着她的话，眼神中带着几分迟疑，不过对上了冉婉钧带笑的脸，安若便觉得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朝着面前人不住的点着头。
“夫人，你说。”
冉婉钧勾起了唇角，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样子精美，模样小巧的瓶子递到了安若面前，随即在她疑惑的眼神当中朝她解释了几句。
“我知道你是从林小九那里被赶出来的，我也知道林小九平日里对你不错。你现在过去就假装求着他让你回去，即便是他不让你回去也没有关系，你只要找到机会接近他，然后把这瓶子里的东西倒在他喝的东西里就行了。”
安若看着那瓶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冉婉钧勾起了唇角，笑得有几分漫不经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能让他难受一阵子而已。”
此刻，安若正站在巷子角落里的阴影处，正灼灼不安的盯着不远处的院子。她这几天已经来过几趟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接近林小九。
安若心里有几分慌张，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明明收留她的冉婉钧都已经告诉过她了，这沈涟已经离开了，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对她怎么样了。
眼下她只需要过去，假装回去同林小九忏悔，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加到林小九的水里，让他喝掉而已。
想到这几日因为自己迟迟没有动作，冉婉钧特地派人过来敲打自己的那些话，安若便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安若抬头看了一眼前面，想好了一会儿自己的说辞，想着自己待会儿的说辞，然后拿着握着手里的东西就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等来到了林小九院子的后门处，安若抬手就想要敲门，结果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巴上传来了一阵极大的力道，然后便是脖子一疼，双眼一黑，彻底的昏了过去。
等到安若再次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寒冷，她睁眼的瞬间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椅子上，周围都是一些荒草枯木，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院子。
此时站在安若面前的，除了一个流里流气、戴着一个瓜皮帽的男人之外，剩下的就是几个衣衫破烂，看起来也不怎么强壮的男人。
在发现自己被绑在了这里，安若睁眼的瞬间还是觉得格外的惊恐，她想要开口询问这些人是什么人，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结果一开口就发现自己被堵着嘴巴了。
男人手里正拿着一个水桶，看见她醒了过来之后，将刚刚泼完水已经空了的水桶递给了旁边的男人，然后弯下腰来盯着面前的安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既然已经被赶了出去，那你还回去那个院子做什么？”
安若听到他的话，瞳孔突然猛然一缩，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酥饼原先是不确定的，可是眼下看到了她的反应，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了。
酥饼又拿出了刚刚在安若身上搜到的那个瓶子，放到了安若面前，朝着面前人道：“这里面装得是什么，你想要拿着这个去做些什么？”
安若看见那个瓶子，反应更加的剧烈了。
酥饼看着她吭哧吭哧的却是说不出话来，看起来格外辛苦的样子，好心让旁边的小弟帮她把堵嘴的东西拿了下来。
“你要是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又是怎么来的，我便放了你。”酥饼将手里的瓶子放在她的面前，朝着她晃荡了两下。
安若抿着唇不说话。
“你若是不说，那我只好自己查了，只是你既然没用了，那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酥饼说完直起了身子，朝着旁边的兄弟道：“我让你们联系的人牙子怎么样了？”
“已经联系好了，说是下面有个地方特别适合她，只要她过去了就会有那里的汉子接手，让她一辈子都回不来。”
“那好，绑着送过去，卖回来的钱，我们还能打酒喝。”
“是！”那手下这样应着，紧接着就要上前去拉扯安若离开。
谁知道那人还没有碰到安若，她便剧烈的挣扎了起来，然后朝着旁边人大叫道：“不，不行，你们卖人，这是犯法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酥饼却是朝她嗤笑了一声，紧接着拿出了一张卖身契来，直接递到了安若面前，“你看清楚了，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我想要把你卖给谁就卖给谁，你没有反对的权利。”
安若虽是不识字，但是她清清楚楚的看明白了，眼前这东西真的是她的卖身契，她不敢置信的朝着面前人道：“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卖身契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的前主人，我的老大早就料到了你或许要搞事，所以直接把这东西交给了我，让我到时候看着办。好了，反正你现在都没有用了，走吧！”
酥饼说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想要让自己的手下将人给带走。
“不，不行，我说，我都说。”
酥饼听到她这样说之后，他的眼里浮现出了几分精光，然后看着她道：“那好，你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安若此时是真的怕了，再也不敢对他有丝毫的隐瞒，直接就将自己和冉婉钧的阴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看着酥饼乞求道：“我都说完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酥饼拿着那瓶子的神色冷淡了不少，看着面前一脸希冀的盯着自己不放的安若，唇角微微勾起，很快道：“当然，不可以。”
安若脸上的欣喜在一瞬间灰败了下去，然后她的嘴巴被人重新给封住了，紧接着便被人带走了。
酥饼看着剧烈挣扎的安若，冷声道：“按照刚刚说的，直接将人卖给人牙子，让他们在山沟沟里找个人家被她嫁了，让她一辈子都出不来。”
“是！”
酥饼看着安若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倒是觉得自己老大有些料事如神了，离开之前就已经料到了这安若会做些什么，还提前安排好了她的下场。
接下来，他得去替老大给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夫人一个教训了。
第224章 归来
夜晚, 月朗星疏。
秦府下人除了在值夜的人之外，其余人都已经准备休息了。
冉婉钧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欣赏着今天银铺子那边送过来的新首饰, 她在那堆五光十色的簪子里挑挑拣拣了许久, 最终挑选出了一个牡丹花纹的金簪子, 朝着旁边的丫鬟吩咐道：“你记住了, 这是我明天要戴的。”
“是。”丫鬟盯着那簪子看了许久, 像是要直接把它刻在脑子里一般, 恭敬道：“奴婢记住了。”
“嗯。”冉婉钧点了点头，让丫鬟给自己解头发, 解到了一半才想起来今天的燕窝还没有吃, 扭头看向另外一边立着的丫鬟，有些不满道：“这燕窝怎么还没有来？”
冉婉钧自从回到了这秦府, 她就习惯了享受所有好的东西, 眼下这燕窝更是她天天都要吃的东西。
丫鬟在旁边听着冉婉钧的问题, 担心她会因为没有准时吃到燕窝而生气，小声在旁边劝道：“夫人莫急, 定是那厨房的小丫鬟忘记了定量，所以花费的时间久了一些, 奴婢这就过去看看, 定让他们快些把东西拿过来。”
冉婉钧听到下面的丫鬟竟然敢忘记把自己要的东西拿过来，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可是眼下也不是发作的时候, 她决定明天白天再去整治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厨房婆子们。
“嗯, 去吧。”
丫鬟得到了冉婉钧的应许, 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结果才走了没几步, 她便看到一个丫鬟端着东西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丫鬟迎了上去，朝她小声道：“你们怎么做事的，怎么来的那么晚？”
丫鬟听到她的话，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挣扎之色，最后还是含糊不清的道：“我，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路上出了一点事，所以耽误了一下时辰而已。好姐姐，你替我同夫人美言几句，让夫人不要生气，不然我就遭殃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丫鬟鄙夷的看了她两眼，望着她害怕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这话，我会帮你说的，但是最后会不会出事，那倒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知道，知道，谢谢你，好姐姐。”
“得了，我把东西拿进去了，免得待会儿夫人等急了。”
这丫鬟说完，在这小丫鬟千恩万谢的言语中带着燕窝进去了。
一进门，丫鬟就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笑意，变成了恭敬又顺从的模样，跨步来到了屋子里面。
“夫人，这燕窝端来了。”
冉婉钧此时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身睡衣，眼下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听到丫鬟进来的话，轻轻的应了一声，“嗯，拿过来吧！”
丫鬟轻轻的揭开了那燕窝的盖子，在旁边摆放好了小勺子，紧接着轻轻的拿到了冉婉钧的旁边。
冉婉钧看着那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的燕窝，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待她吃完之后，她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可是一下子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太对劲。
最后，冉婉钧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她在晚上吃的有些油腻了，所有才有几分不舒服，她挥了挥手让丫鬟把东西收拾下去，自己躺到床上去睡觉了。
睡到半夜醒来，冉婉钧只觉得一阵烧心窝子疼，疼得她当即就在床铺上打了滚，同样也惊扰了外间守着的丫鬟。
丫鬟听到动静下床了，举着烛火就跑了进来，“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就在丫鬟将房间的烛火点燃，揭开那盖着的幔帐，看到里面正在尖叫的人影时，她顿时就尖叫了一声。
“夫，夫人，你的脸，你的脸！”
冉婉钧正捂着自己的脸，只觉得那上面钻心的疼，眼下听着丫鬟的尖叫声，顿时也跟着叫了出来，“我的脸怎么了？”
“夫人，你的脸上怎么长了那么多的包，眼下还在流脓！”
片刻之后，全院子的灯火都亮了起来，随即便是府里的下人们忙忙碌碌的去请大夫，然后将能请到的大夫都请了过来。
在一片乱糟糟的气氛当中，没人注意到那墙角处有一个瘦小的背影，趁着人乱的时候直接就跑走了。
*
那瘦小的背影一路奔跑，直接就跑到了一个破败的小院子外面，然后轻轻的敲了敲门，停顿之间还格外的有节律。
那院子门一开，这瘦子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跑了进去，然后来到了里面一个不算破烂的屋子里，朝着里面的人道：“大哥，我回来了。”
定眼看去，那坐在里面被叫做大哥的人，正是今天白日里教训过安若的酥饼。
此时看到自己派出去的小弟回来了，酥饼放下了手里正在磕着的瓜子，朝着面前人道：“怎么，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我还盯着发作才回来了。”说完，这瘦子便把他是怎么设计把那东西倒在那夫人的燕窝里，又是怎么埋伏在那院子外，等着药效发作之后，看着那夫人毁了的脸才回来的。
“啧啧啧，大哥你是没有看到，那夫人原本像是一个天仙一样的脸，结果就那么短短的时间里就变得面目全非了。也不知道请了那么多的大夫过去，最后能不能治好。”
酥饼却是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同时心里也在庆幸没有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不然这药要是作用在林小九的身上，那他老大回来不得剥了自己的皮。
幸好他酥饼够聪明。在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想到了这个主意，直接就让她自己去试药了。
“好了，事情我也知道了，你今天做的不错，你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起来，你就继续盯着那个院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直接来告诉我。”
“是。”瘦子闻言转身就要走，可是在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盯着酥饼面前那盘花生。
酥饼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眼神，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嘀咕道：“拿去，拿去，你就这点出息。”
那瘦子一听酥饼的话，当即就端着那盘花生就离开了，像是生怕有人和他抢一样。
酥饼盯着瘦子离开的背影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待会儿给自家老大去一封信，让他也知道一下这事，再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指示。
*
林小九以为沈涟这一去很快就会回来了，谁知道这一走就是几个月，而且看样子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林小九已经从一开始的焦急、期待、失落，变成了眼下的盼望了。他什么都不求，只希望沈涟能平安回来就好了。
在沈涟还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林小九也没有闲着，又在城里开了一家店专门卖辣酱，还开发出了不同种口味的辣酱，直接就销往各个地方去。
如今，不止这京城里的各个衙门食堂在林小九的辣酱铺子订货，甚至还有一些远点的异族也喜欢上了这不同口味的辣酱，同样也订购了一些运回自己家乡去贩卖。
只是这店由于林小九身体原因，他并没有亲自管理，而是将它交给了安玲。
安玲如今已经是十六岁的姑娘了，面上虽然还有几分稚嫩，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在林小九身边见得多了、学得多了，还是跟着崔耀待久了，学了他几成的沉稳，再加上在家里熏陶的气势，倒也能独当一面了。
经过了一开始的兵荒马乱，各项事故频发之后，安玲眼下已经能老练的处理各项事宜，甚至凭借着手黑心硬的特点，让她店里那些伙计们压根就不敢小瞧了她。
这日，辣酱店需要收购一些干货，用来制作新的辣酱。
临出门之前，安玲还没有离开就被崔耀给叫住了。
安玲看着这算是自己半个小老师的小孩，看着他道：“怎么了？”
“今天私塾放假，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崔耀说着这话，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理由不充分，继续道：“我听说你今天要大量收山货，我得跟着去看看不同地方的百姓有什么区别，日后才能更好的分析出应对他们的方法。”
安玲听着崔耀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他既然想要跟着一起去，自己就没有阻止他的原由。
只是在出去的时候，安玲还是朝他叮嘱了一句，“你要同我去可以，只是你到时候要记住，你是我的弟弟，不要露馅了。”
崔耀抬头看了她一眼，权衡了一下利弊，虽然觉得安玲是在占他的便宜，但是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最后应了一声，“嗯。”
“那好，我们走吧！”安玲带着崔耀去同在家里的林小九说了一声，然后便准备离开了。
林小九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看着自己稍稍有些圆润的肚子，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沈涟在了那么久，他都没什么反应，结果这沈涟才刚刚走，他就发现自己中招了。
刚开始发现自己肚子圆了，林小九还以为自己胖了，甚至还尝试着要少吃一点减减肥，直到崔耀觉得林小九吃的太少了不行，并且提醒了他一下常识，他这才去了医馆确定了下来。
知道自己怀孕了，林小九已经从一开始的惊慌，变成了如今的坦然，甚至还有几分期待了，只是不知道沈涟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小九觉得，要是自己生了沈涟还回不来，那他还是会有些遗憾的。
*
安玲到达酱料店的时候，店里负责称重的伙计正在和前来卖原材料的老头吵架。
安玲皱起了眉头走过去，朝着面前人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收货的伙计朝着安玲看了过来，一脸无奈的道：“他这里的货不行，我不收，他就开始胡搅蛮缠了。”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我的货不行，你不能收。我这货还是和上次的一样，你不收分明就是因为你故意为难我。”
“你看你，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伙计看着这不讲道理的老头子，显然也很无奈。
倒是旁边的安玲沉稳一些，“你的货在那里，我先看看。”
听到安玲要看货，那老头子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当即就出言道：“我这货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和上次的一样嘛！我告诉你啊，你这个小丫头不识货，可不能听你下面人胡说八道。”
安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和他过多争辩，只是道：“我自己的人，我自然是相信的。眼下要么，你让我们看看货，我们觉得可以就收，不行你就直接抬走。要么，你现在就抬着你的东西走。”
“不是，你这小丫头片子，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你一个黄毛小丫头口气还不小啊！我告诉你，我年纪都能当你爷爷了，你连你爷爷的话也不听。”
安玲听着这老头唾沫横飞的样子也不和他争吵，等他说完了之后直接朝着旁边道：“把他的东西抬下去，不收他的东西了。”
原本以为还要吵上一阵子的伙计们，听到她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抬手就要去搬东西。
“哎呦，你这店大欺人，你这样对我一个老头子，你也不怕遭到报应。”
一个老头子竟然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哭得好不可怜。
旁边跟着过来的那些人也有一些不忍，纷纷朝着安玲指责出了声。
“不是，姑娘，你看他那么大的岁数了，你就算是尊老爱幼，你也不能对他这样吧！”
“就是，你一个小姑娘，怎么那么大的脾气。”
“我们都是乡下来的，可不动城里的这些规矩，但是我们知道，你这样的要是再我们乡下，可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一个姑娘家家的，年纪还那么小，怎么心思那么歹毒啊？”
“你这样的，怕是日后婆家也难找啊！”
“你这人做事那么绝，不怕遭到报应吗？”
……
安玲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说自己，待他们说完了之后，她才看着面前这些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的人道：“说完了吗？能让我说两句吗？”
他们在这里说了半天，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就败在了他们的口舌之下了，纵使是那二流子怕是也会恼羞成怒起来。
可是他们在这里说着、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不仅没有任何的反应，眼下竟然还这般直白的询问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不由让他们产生了几分敬畏的心情，下意识的就安静了下来。
安玲冷眼看着他们安静了，直接道：“我们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不是来和你们谈交情的。你们给我们提供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付钱给你们，这叫两清。你们拿坏的东西给我，还想让我买账，这叫敲诈勒索，我可以直接报官抓你们！”
“你胡说，你这样的小事，官老爷才不管你呐！”
“我是不是胡说，你待会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安玲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想着待会儿还有许多事，当即也不想耽误了，直接道：“现在，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你们要是想卖东西，排队，验货，称重，我们给钱。你们要是现在不想卖，现在就走，不要耽误了要卖的人。”
说完，安玲又看向了旁边那个撒泼打滚的老头，直接道：“你们去把他抬到那边空地去，那边地方广，让他随便嚎，什么时候嚎够了，什么时候让他走，他要是渴了，你们就给他杯水，让他喝了继续。只是记住，以后再也不收他的货了，让他下次别来了。还有，谁要跟着他一起闹事的，我们也不收他们的货了。”
“是。”旁边的伙计听着安玲的一连串吩咐，倒也没有半分的不适，直接就应了下来。
等到吩咐完之后，安玲又看向了面前站着的这些人，直接道：“怎么，你们这些东西还要卖吗？对了，我们今天收的货少，不一定全部都收，你们后面收不到就不要怪我们了。”
有人还是不服气，张嘴就想要说话，结果被旁边人拧了一把，“卖的，卖的，你赶紧拿过来，我们好让他们验一验，然后赶紧称。”
说完，那妇人一边警告着自家男人，一边朝着旁边的伙计们赔笑道：“我们卖，不管他们卖不卖，我都要卖的。”
这边东西卖得热火朝天，那边老头子在地上叫唤着，半天都没有人理会。
直到看到人们都拿着钱离开了，这铺子都要关了，他才着急了起来，连忙爬了起来想要去拍门板。
“不是，我的东西还没有收，你们倒是看看我的东西。”
安玲冷冷的看了一眼，再看看门口站着为难的伙计，直接道：“把人架出去，关门！”
那伙计本来还在为难，此时听到安玲的话，当即就应了一声，然后朝着挡在那里死乞白赖的老人道：“对不住了大爷，我们这掌柜的虽小，可是厉害着呐！我关门了，再见了。”
等到那大爷被关在了门后，安玲才看着店里的其他伙计，继续道：“东西已经收进来了，开始吧！”
“哎，是。”
一整天下来，直到辣酱处理好了之后，今天销往各地的辣酱都已经送出去了之后，安玲才带着崔耀回来家。
一直到了家里，原本紧绷着一张脸的安玲拍了拍自己的脸，立马就变了一番脸色，朝着屋子里喊道：“夫郎，我们回来了。”
崔耀抬起脑袋看向她，想到她刚刚在店里镇压那些人的样子，觉得安玲以后肯定是个能干大事的，毕竟这能屈能伸、堪称绝技的变脸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崔耀只是这般想着，进了屋子里之后就看见刚刚还显得格外威严的安玲，此时站在林小九旁边同他讨巧卖乖，还讲了一些今天遇到的笑话，逗得林小九咯咯咯的笑着。
崔耀的眼神很快就从安玲身上，移到了旁边林小九那张稍显圆润的脸上，最后移到了林小九的肚子上，然后开始担忧起里面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老爷能不能按时回来了。
若是老爷回不来，怕是夫郎会觉得很难过的吧！
*
沈涟走的时候是夏天的尾巴，眼下都已经过了秋天，入冬已经快要一段时间了，林小九还是没有听到沈涟要回来的消息。
在这期间，林小九担心沈涟在那里的安危和吃食，不仅送了一些冬衣过去，还送了一些辣酱以及其他吃食过去。
今天外面下雨了，林小九挺着自己的肚子不方便出去，于是便在家里整理起了衣服，其中有自己的、沈涟的，还有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
沈涟不在家，林小九虽然也有些失落，但是这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该要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操心的人。
就在林小九整理着衣服时，安进端了一个炭火进来了，看见林小九在整理衣服还有些不赞同。
“夫郎，你这身子不方便，你这衣服不好弄吧！你放在那里，待会儿我帮你弄弄。”
“没事，不要紧，反正坐着也是坐着，活动一下反而好一些。”
安进听着这话，倒也没有继续劝了，只是把那火盆往林小九的身边又去了一点，保证他不会被冷到。
“你看着天气还不算冷，要是再冷一些就难受了。”林小九一边叠着衣服，一边感叹道：“要是我这孩子生在春天还好，要是生在冬天，那我可受罪了。”
“我觉得你和老爷的孩子，一定会生在春天的。毕竟，这是你们的孩子，他一定会很懂事的。”
林小九听着安进的话，朝他轻轻的笑了笑，倒是觉得他说的有理。
就在两人一边烤火，一边整理着东西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就传来了剧烈的吵嚷声，紧接着便是安格跑了进来，着急道：“夫郎，老爷回来了，马车已经在门口了。”
林小九手里的东西放下，在安进的陪伴下朝着外面走了去，待来到了外面，他一眼就看见了被人搀扶着，脸色有些消瘦和苍白的沈涟。
沈涟抬起头来，那双眼睛看着林小九时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他道：“小九，我回来了。”
第225章 温馨的家
那日, 沈涟刚刚朝着林小九露出了一个笑脸，说他回来了。下一秒，他就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前来迎接他的林小九身上。
林小九当即就被吓到了, 伸手将他接住之后, 连忙让人去请大夫。
等林小九在众人的帮助下将沈涟放到床上之后, 他才发现沈涟穿得完好的衣服之下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看着那些伤口, 林小九越发的慌了, 可是他慌张了几瞬之后，他深呼吸了几口气, 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随即等冷静下来之后，他便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接下来的事。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 请的大夫就跟着过来了, 好在检查了一番之后才发现, 沈涟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是已经差不多愈合了, 只要在家里好好的调养调养，那他就能恢复健康了。
林小九听到这里, 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让人将老大夫给送了出去，顺便陪着他一起去取药，自己留在屋子里守着沈涟。
林小九坐在床边, 看着床上昏睡的沈涟,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最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啊, 好不容易给你养好的身子, 结果这出去一趟，回来又被打回原形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沈涟一直睡到了晚上还没有醒来，林小九就一直在那里守着他。
崔耀看着到了休息的时间林小九还没有睡觉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带着安格他们进来了，朝着林小九劝道：“夫郎，你在这里守了很久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有安格他们守着。要是老爷醒了，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喊你的。”
林小九本来还想说自己还能守一会儿的，跟着过来的安玲也在一旁搭腔了，小声劝道：“夫郎，你想想你前段时间为了孩子早睡早起，为了孩子平安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怎么能在中途就半途而废呢？”
“夫郎，要不这样，我在这旁边给你搭一个小床，你在那里睡。既能避光睡觉，也能在老爷醒了的时候第一时间知道。”安进在旁边小声的建议。
最终林小九还是妥协了，要是沈涟一时半会儿的醒不过来，那他要是天天这样守着，那拖垮了自己身子之后，等沈涟好了也不能好好地照顾他了。
旁边人见林小九说动了，连忙去给他搬了一张软塌过来，又铺上了厚厚的棉被保证他不会被冷到。
等到林小九去睡觉之后，安格和安进轮流守夜，保证沈涟醒了之后能第一时间知晓他的需求。
*
林小九这一晚上都睡得不怎么安稳，不是梦到沈涟身上的伤口大出血导致了他的丝网，就是梦到了自己的肚子到了后期格外的大，直接都要将他自己撑爆了。
林小九是被吓醒的，醒来之后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天已经大亮了。
想到自从怀孕之后有些嗜睡，林小九在一开始的惊慌之后，很快就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睡到了这个时间的事。
林小九给自己擦了擦汗，随即便穿着衣服下了床，他准备先去看看沈涟怎么样了，紧接着再去吃早饭。
谁知道，等林小九来到里间，想要看看沈涟醒了没有的时候，他便看见沈涟已经醒了过来，此时正坐在床头上，目光盯着林小九过来的方向。
林小九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来到了沈涟的床边看着他。
“当心点，别摔着了。”在林小九朝着自己奔过来的时候，沈涟伸手挡住了他继续过来的趋势，护着他小心一些。
“你什么时候醒的？”林小九现在有许多的事情想要问，可是开口的第一句却是这个。
沈涟伸手放在了林小九已经有些圆润的肚子上，声音很温柔，“早上就醒了，只是怕吵醒你，你现在需要休息，所以没有叫你。”
林小九感受着沈涟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表现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小声道：“你别这样摸，我觉得挺奇怪的。”
“我自己的孩子，我摸摸怎么了？”沈涟倒是拿出了以前的无赖劲头来，那苍白的脸色也因为这份笑容多了几分血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孩子有没有闹你？”
“没有，我好像都没有什么反应来着，好像就是吃得多了一些，然后睡觉的时间长了一些，其他时间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你看，我脸都圆了一些。”
说着，林小九还把脸往沈涟面前凑了凑，想要让他看清楚自己因为吃多了而变胖的脸。
沈涟看着林小九因为圆润而显得更加温和的脸，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
林小九看着沈涟这样，看着他打心眼的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即想到了，他脸上的笑容又跟着收敛了几分，“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吗？”
沈涟摸着林小九肚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盯着有些担忧的林小九，直接道：“不走了，那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需要我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上面的事情了，我可以陪你很长一段时间。”
林小九听到他这话瞪了他一眼，随即纠正道：“不是陪我，而是你自己也需要养伤。以前病成那样好不容易养起来，结果到了现在又要来一次了。”
“那就辛苦我家夫郎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便是有人进来的声音。
等人进来了之后，却是端着东西的安格，一见两人都起来了，顿时就惊喜道：“夫郎、老爷，你们都醒了？”
“嗯。”林小九朝着他点了点头。
“那我再去端一碗过来。”安格将手里的鸡肉粥放在了沈涟旁边，然后朝着旁边的林小九道。
“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些不都是我们该做的嘛！你且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安格忙不迭的离开，林小九刚想要和沈涟说上两句，结果外面又传来了狗叫声，然后便是安进劝告的声音。
“四郎、康健，你们等等我，不是，眼下你们不能进去。”
沈涟和林小九不用猜，倒也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了，应该是四郎它们知道了沈涟回来了，这才忙不迭的跑过来看看。
就在两人对这两只狗的狗鼻子调笑出声的时候，打开的门窗缝突然就跳进来了一只四脚雪白、浑身漆黑的猫。
它一跳起来就甩了甩自己身上有些沾湿的毛发，然后才迈着自己优雅的猫步来到了床边，上下打量了沈涟一番，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还完好无损的。
等待确认完了之后，它又一跳跳到了不远处的台子上，甩着尾巴盯着他们。
恰在这时，门口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动，紧接着便是房门被撞开的声音，然后便是汪汪汪的声音，连带着安进他那有些绝望的喊声。
“两个祖宗，你们不能这样直接就闯进去，里面还有火！”
结果，在安进喊完之后，果然就传来了狗的凄惨叫声。
在屋子里的人，连带着刚刚又弄了一碗粥回来的安格，连忙去给它们扑灭毛上的火。
沈涟坐在床上看着乱糟糟的屋子里，明明这该是他以前最讨厌的吵嚷，眼下竟然觉得这样过上一辈子也不错，慢慢就笑了起来。
特别是看到在旁边紧张的盯着那边，却碍于自己有些笨重的身子不能过去帮忙的林小九时，那眼神中的温柔像是要滴出水来。
*
沈涟在家里休养了好几日，这才渐渐的可以不用人搀扶就能行动。
在这期间，慕青和柴源伟来这里看过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连吃带拿的离开。
沈涟能动的第一时间就是进宫见了一面皇上，交代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事情，紧接着便是叫来了酥饼，了解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事情。
酥饼站在沈涟的面前，看起来和沈涟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仔细看过去，却是比起以往来都要成熟稳重许多。
沈涟手里正写着接下来的安排，眼看着酥饼走了进来，他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笔，朝着面前人问道：“秦府的那人怎么样了？”
“老大，你这可问对人了，我一直派人盯着呐！”酥饼说到这里，唾沫横飞的道：“那女人在自食恶果毁容了之后，她便到处找人给她恢复容貌，只是好像效果都不大。眼下，她的脸虽是彻底的毁了，在府里的脾气也越发的大了。前段时间弄残了一个老道士，还好那老道士跑得快，不然说不定现在已经入土了。不过即便是这样，她这几日还打死了两个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丫鬟。”
沈涟眼里闪过了一丝波澜，觉得冉婉钧会变成这样，既是预料当中的，又是预料之外的，但是他都不觉得奇怪就是了。
眼下秦逸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沈涟还是想要看看上辈子分分合合那么久，情比金坚的人到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之间会是个什么样子。
沈涟这样想着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要问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接下来还是要盯着秦府，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记得来告诉我。”
“哎！”
酥饼领了命令就离开了，结果在要出门的时候被拦住了。
安进塞给了他一盒糕点，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道：“夫郎这几日在府中没事做，最近喜欢上了做糕点，这是做得多得，你拿回去吧！”
“哎。”酥饼这样应着，看着安进的眼神有些复杂，“眼下你在这里能过得好，那真是太好了。”
安进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夫郎和老爷都是好人，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酥饼看着他这样，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着那糕点就离开了。
在酥饼离开之后，安进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紧接着忙不迭的朝着厨房跑了去，夫郎说要教他们做新的菜，结果他差点就忘了。
不远处的杂物间里，相互追逐的四郎它们看着跑过去的安进，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甩着尾巴就追过去了。
*
沈涟回来之后的半个月之后，秦逸和陈冕作为这次平乱的主力军也跟着回来了。
只是和他们离开之前需要低调，所以显得很冷清的排场不同，这次他们回来是作为打了胜仗的将军，也是作为为国家立了大功的功臣存在的。
在他们回来之前的一段时间，京城里就流传开了关于他们的功绩，没有事做的百姓们都准备过去凑凑热闹。
沈涟得知了消息之后便准备去看看，林小九也准备跟着去看看，毕竟他到这里那么久了，还没有看过这种盛况。
沈涟觉得反正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刚好也算是出去散步了，于是也就没有过多阻拦，直接就应下了林小九的要求。
为了避免出现了什么意外，沈涟还带上了安格和安进。
家里一行四人，早早的就等在了他们途径的酒楼上，直接就等着看他们待会儿回来的排场。
为了方便观看，林小九他们选了一个靠着窗户的座位，他此时手里拿着小二拿过来的酸梅，一边盯着下面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吃。
沈涟坐在他的对面，没有给他倒茶，反而要了一壶热水，倒了之后直接就给他递到了面前。
“这是看什么呢？你也不怕冷。”
沈涟将热水递到林小九面前，确定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得足够厚实了之后，他才稍稍的放心了一些，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朝着不远处的小二招了招手，然后又给林小九点了一些酸辣的零嘴。
那小二听到沈涟的吩咐，朝着旁边的林小九看了一眼，瞬间变得了然起来，“客官，你等着，我很快就端上来。”
“麻烦你了。”
等小二离开了之后，沈涟又去看林小九，只见他此时目光炯炯的盯着不远处的街道，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显出了几分兴奋。
沈涟觉得有些好奇，凑过去直接道：“这是看到了什么，怎么看起来那么高兴的样子？”
林小九扭头看向旁边的沈涟，直接道：“我在看那边的小孩，我刚刚看着他们在跑圈，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
沈涟觉得眼下的林小九有些多愁伤感了，不过随即便觉得这是正常的。毕竟，他现在负担的不是自己，还有另外一个生命。
“嗯，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会那么快乐的，如果他们不快乐，我们就创造条件让他们快乐。”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觉得他有些好笑，小朋友快不快乐，还是他们这些大人能决定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且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林小九将自己的话当做笑话说给了沈涟听，沈涟倒是不以为然。
两人正在拌嘴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下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便是强烈的欢呼声。
林小九当即就停下了朝着沈涟说话的势头，扭头就去看那下面的景象，眼里全是好奇的神色。
沈涟看着林小九盯着那里好奇的样子，眼里不由闪过了几分不屑，如果不是他自己不愿意的话，那他现在也是下面那些人中的一员，林小九看到的人也该有他一个。
只是这话沈涟没有直接说出口，他只是靠在林小九的旁边，伸手搂住了他，然后同他一起朝着下面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安进和安格看着沈涟黏着林小九这一幕，虽是觉得见怪不怪了，不过还是不忍直视般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伴随着下面传来的喧哗声，只见一队人马缓缓的从城门口的方向走了进来，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进。
这队伍里的人均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可是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看出他们身上久经沙场的血气，他们手里拿着的□□和刀上都有血的印记。
特别是作为领头者的两人，此时正坐在骏马上，一脸严肃的朝着前方前进，浑身都充满了又威严又神秘的气势。
下面的百姓们看到这样的队伍，先是小声的议论着，片刻之后却是爆发出了强烈的欢呼声。
林小九看着走在前面的陈冕，小声的朝着旁边的沈涟嘀咕，“那个大人，还是像我上次见他的时候那般凶，不，比起我上次见他的时候还要凶。”
沈涟却是在看着秦逸，秦逸这时候胡子拉杂的、眼眶下也有着巨大的黑眼圈，周身的气势也更加的强盛，同在京城里那个风流倜傥的武将有着天壤之别。
听到林小九同自己说话的时候，沈涟正想着待会儿这秦逸回到家里的时候，不知道见到冉婉钧时会是什么反应，他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一般，即便是在她毁容了之后，还同她纠纠缠缠那么久。
因此，沈涟也没有留意林小九在说些什么，只是在他喊了自己之后，跟着轻轻的应了一声。
“嗯。”
林小九听到沈涟的敷衍话语，不由觉得有几分生气，他扭过头来看向旁边的人，伸手捏住了他的脸蛋，然后道：“你说你嗯什么，你是不是没有听我好好说话？”
“夫郎说的话，我自然是听到了的，莫气。”沈涟拿下林小九捏着自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朝他直接哄道：“待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顺带去菜市场看看，买只鸡回去炖。”
林小九听着沈涟的话，思索一下子就跟着走了，“你想吃炖鸡吗？那我们待会儿就去买一只老母鸡，回家去弄砂锅炖鸡吃。对了，到时候再去药店买些党参、红枣之类的炖进去，这样你能好得快一些。”
“嗯，我都听你的。”
眼看着林小九被自己哄好了，沈涟又朝着下面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就同下面路过的秦逸对上了眼。
沈涟朝他笑了笑，他真的很期待秦逸回去之后，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不能亲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秦逸看着沈涟的笑容，却是皱起了眉头，很快就扭开了自己的目光，同时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来。
军队行进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林小九他们的视野当中。
眼看着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沈涟看着难得出来的太阳，朝着旁边的林小九道：“走吧！许久没有出来了，今天难得的好天气，我们到处去看看。”
“嗯。”
林小九跟着沈涟一起离开的时候，却是很自然得被他牵起了手。
刚刚过来送过小零食的小二，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还忍不住笑了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恩爱的夫夫。”
沈涟陪着林小九一起，两人先是去家里的这几家店巡视了一圈，还同在忙的安玲打了一声招呼，又去布纺做了几套新衣衫。
眼看着快要过年了，林小九做主也给家里的人都做了两套新衣服。
安格和安进都高兴得不得了，毕竟以前在家里能有衣服穿就好了，来到了这里之后竟然还有新衣服穿。
等到这些都弄得差不多了，他们又在外面吃了一个中午饭，这才买了鸡和其他菜，这才慢悠悠的回到了家里。
沈涟牵着林小九，道：“走吧，你回家睡午觉了。”
林小九有些不好意思，却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嗯。”
*
就在林小九被沈涟牵着回家睡午觉的时候，秦逸和陈冕也在皇宫内接受完了皇上的封赏，眼下正是准备回去的路上。
这几个月，陈冕算是和秦逸并肩作战的人物，虽然在这中间也有些不太愉快，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相处得不错的。
因此，在两人从皇宫离开，准备各自回家休整的时候，两人还客气的告别了一番。
只是这份客气在分别之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秦逸想到刚刚沈涟朝着自己笑着的样子，他便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的地方，最后还是不放心的朝着自己家里赶了过去。
陈冕摸了摸自己胡子拉杂的下巴，盯着秦逸像是赶场子一般的身影，有些奇怪的嘟囔道：“这是怎么了？刚刚在城外的时候还没有这般的焦急，怎么一进来之后就成这样了。”
不过陈冕只是嘟囔了一句之后，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想到了某个提前回来的家伙。
“沈涟那个家伙可真是不厚道，留下那么多烂摊子给我，自己就跑回来了，亏他自己还是个文臣，怎么能把这些事情留给我做呢？不过，要是他能请我去他家吃一顿的话，我觉得我倒是能原谅他一下了。”
陈冕越想越觉得心痒，然后决定立马回去给沈涟去信一封，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
那头，秦逸在离开了皇宫之后，很快就快马加鞭的赶回了自己的府邸。
见到秦逸回来，那守门的人还有些不敢置信，“老爷，你回来了？”
秦逸直接了当的问道：“我回来了，夫人在那里？”
守门人身子一僵，然后小声道：“夫，夫人，她在后院自己的屋子里。”
秦逸没有察觉到他语气当中的怪异，直接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他，让他处理自己的马，随即大步流星的朝着里面走了去。
守门人盯着秦逸离开的背影，拍了拍巴掌兴奋道：“这下可是有好戏看咯，终于要结束这可怕的日子了！”
第226章 恨意
秦逸一路往里面走, 径直到了内院里。
在看到秦逸回来的时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表现得格外的惊讶，惊讶之余甚至还带着几分庆幸的模样。
只是秦逸并没有看出他们的这份心思来, 一心一意的往前直到了里面去, 直接就来到了内院。
“老爷。”站在门口的丫鬟看着突然出现的秦逸, 脸上的惊讶之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秦逸朝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同着里面指了指, 直接问道：“夫人呢？在里面？”
说着, 闻着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不由皱起了眉头, 有些奇怪的问道：“这里面是怎么了, 为什么那么浓重的药味？”
丫鬟听到这里，眼里闪过几分恐惧, 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支支吾吾了一番, “没，没有什么, 只是夫人喝的药而已。”
秦逸看着她慌张的模样，突然就想起来了沈涟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样子, 刚刚回来的时候家里那些下人躲闪的目光, 以及这古里古怪的内院。
秦逸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看向了面前的丫鬟，朗声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奴婢被秦逸的气势震撼住了, 可是她也害怕被里面的人知晓自己说了这话到时候惹祸, 只能哭着道：“奴, 奴婢, 奴婢也不知道, 老爷，你自己去看吧！”
秦逸看着她这样子，顿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你这没用的东西，让开，我自己进去。”
丫鬟也不敢在门口堵着，直接就让出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秦逸径直推开了门进去，一进门就被里面浓郁的药味给熏晕了，他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待这股子气息散掉了之后，径直朝着里面走了去。
结果，秦逸在里间和外间都没有找到冉婉钧。
秦逸在这里没有找到人，他便想着回去找找人问，结果在转身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柜子似乎是没有关严实。
秦逸想到了一个荒谬的可能，可是他很快又觉得这个想法是可能的，他慢慢的走了过去，快速的拉开了那个柜子，结果真的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影。
看着这人的身影，秦逸稍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她有些无奈的道：“婉钧，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我回来之后见不到你，我是真的很担心。出来吧！我们说说话。”
里面的人不懂，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直接将脸往里面给藏去。
“好了，别闹了，出来吧！”秦逸在外面劝说了一会儿，结果里面的人就是不动，甚至随着秦逸的靠近，越发的往里面缩了进去。
秦逸在那里劝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失去了耐心，先是警告了一句，“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出来的，别怪我用强了。”
说完，不待里面的人有反应，直接伸手进去拉住人的手腕，直接将人给强硬的拉了出来。
在拉人出来的瞬间，里面的人失声尖叫起来，秦逸也看清楚了她的脸。
原本娇美如同仙子一般的脸，如今已是坑坑洼洼的模样，上面还有可怕的疙瘩和化脓的脓包。
秦逸拉着她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喃喃道：“你，你是谁？你不是冉婉钧，你把她弄到那里去了？”
里面的女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当即就朝着外面走了出来，看着难以置信的男人，朝他道：“我是冉婉钧啊！我就是冉婉钧啊！我如今变成这样，都是被沈涟的夫郎害的，都是他害我的！明明该是他喝下去的东西，最后竟然跑到我的脸上来了，明明该是他喝下去的东西啊！”
听着冉婉钧的三言两语，秦逸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冉婉钧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想要害人，结果最后反而是自己自食了恶果。
秦逸看着面前朝着自己哭得凄惨的女人，以前的冉婉钧哭起来是梨花带雨的模样，只会让他觉得怜惜，而眼前这人哭成这般模样，却是让他有几分厌恶，甚至不由生出了几分想要吐的冲动。
最终，在这个女人靠近自己，想要扑到自己怀里哭的时候，秦逸终于还是跑了出去。
听到外面传来的呕吐声，冉婉钧哭泣的表情呆住了，紧接着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怨恨，那里面的恨意直让看着的人觉得不寒而栗。
*
在嘉奖了这次有功的陈冕和秦逸之后，皇上的心情很好，想了想之后就去了后宫姚贵妃那里。
一进宫门，只见原先富丽堂皇的宫殿，此时变得格外的萧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寒酸了。
皇上进门的时候，原本在门口守着的宫人当即就站了起来，然后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原先懒散的态度也变得恭顺了起来。
“皇上！”
萧炎抬手制止了他们想要说的话，缓缓道：“我过来就是想要见见娘娘，你们都退下去吧！”
“是。”太监和宫女们都会意，随即很快就退了下去。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之后，皇上这才抬脚迈入了这个皇宫当中。
很快，皇上在主殿的正座位上，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穿着格外华丽的姚贵妃。
昔日里风光无限的姚贵妃，即便是落魄了，眼下也依旧保持了高傲的姿态。
在看到皇上进来的时候，她朝着人弯了弯嘴角，随即道：“皇上，你来了？”
萧炎看着她，随即点了点头，应道：“看来，贵妃娘娘该是明白发生什么了？”
“自然。”姚贵妃定定的看着面前年轻的帝王，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最后喃喃的说了一句，“我倒是小瞧你了。”
“不，娘娘你只是托大了罢了。”
姚贵妃听到他的话，当即就笑了起来，笑得撕心裂肺，最后看着面前的男人道：“你说得对，我是托大了。我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你竟然能成长得那么快，快到我都未曾反应过来。”
贩毒案，斩断了她来钱的路子。
贪污案，斩掉了她积累了那么多年的人脉。
如今这西北案，断掉了她背后最后的威慑。
姚贵妃不恨自己那愚蠢的边关兄弟做出这样的事，她只是觉得他太愚蠢了，在事情未成之前就做出了那般大的动作，以至于到了现在不仅害了他自己，连带着他们也要跟着遭殃。
姚贵妃感叹完，看着面前年轻的皇上，笑道：“这般，倒是恭喜皇上了，如今该除的已经除掉，日后怕是能高枕无忧了。”
皇上听着她的话，倒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道：“贵妃娘娘说这话就过了，毕竟这天下那么大，有些东西掩着藏着，万一那天又冒出一个不让朕省心的，朕怕是又要苦恼许久了。”
姚贵妃听到他这样说，抬头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年轻的皇帝几眼，最后勾起了红唇道：“皇上说得对，只是这烦心事，还是能少一件是一件得好。只望，皇上能看在烦心事少一些的情况下，能给那些不起眼的蝼蚁一些生路。”
“朕会考虑的。”
皇上收起了自己戏谑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本该上了一些年纪，眼下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妇人，似乎才短短的几日不见，她就苍老了一些，“朕还有事，朕就先走了。”
等皇上的身影离开了姚贵妃的宫殿，她从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那些华丽装饰，朝着旁边的宫女道：“去，把本宫准备好的那个东西拿过来。”
宫女听着姚贵妃的话，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挣扎的神色，最后还是朝着姚贵妃福了福身，紧接着便去将她要的东西拿来了。
等到宫女把东西拿回来的时候，姚贵妃已经慢慢的走到了自己的梳妆镜前，整理起了自己的仪容仪表来。
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姚贵妃轻轻的梳理着自己头发上的簪子，喃喃道：“先帝在的时候，他可是最喜欢我这般模样的打扮了。”
宫女将姚贵妃要的东西拿了过来，眼下正站在她的旁边，听到她这样说也不敢吱声。
“拿来吧！”
宫女将东西递了过去。
姚贵妃拿过那精美的瓶子，看着那华丽的瓶身，最后定定的看了许久之后，这才打开了瓶盖子，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等到姚贵妃喝完了，她又让宫女扶着她上了床去躺着，随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个时辰之后，当值的太监急冲冲的跑到了御书房内跪下，朝着上面的年轻帝王道：“皇上，姚贵妃娘娘去了。”
皇上手下的笔没有丝毫停顿，直接道：“朕知道了。”
说完，又朝着旁边的老太监道：“曹公公，通知礼部那边，准备发丧吧！”
“是！”
晚上，林国公府就知道了姚贵妃离世的事。
林国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上的神色格外的灰暗，嘴里喃喃道：“败了，败了，怕是我们也难逃一劫。”
林国公夫人在旁边看着他这样，也跟着害怕了起来，不由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老爷，你说句话啊！我们不是还在等着姚贵妃帮忙牵线的消息，怎么她一下子就没了？”
自家夫人的声音，终于还是唤醒了林国公的神志，他一拍大腿道：“牵线，眼下还牵什么线，以后莫要再提这件事了！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家里的小辈挑选一些出来，送回老家去休养生息。这也算是，为我们林家被清算，留的一些后路了。”
林国公夫人闻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像是认命一般，狠狠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爷。”
林国公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空，嘴里有些苦涩，“眼下只希望皇上看在姚贵妃这般认命的份上，能给我们林家一点生路。”
*
酥饼前来传信的时候，沈涟正和林小九在厨房里做吃食，他知道这个消息倒也不意外，只是有些感叹。
似乎，经过他沈涟这一朝重生，这世上的许多事的轨迹都变了。
沈涟想完了这事，看着面前的酥饼，朝他笑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走吧！对了，秦府那里，你还是给我盯着点。”
“好勒。”酥饼拿着林小九刚刚烤出来的小饼干，朝着沈涟笑得格外的干脆，应了一声之后就干脆得离开了。
目送着酥饼离开，沈涟也不再耽误，转身就回去了屋子里。
到了厨房的时候，林小九正在做酥肉，今天准备蒸个梅菜扣肉吃。
沈涟进去的时候，林小九刚刚把腌制好的酥肉交给旁边的安格，让他帮忙炸了，然后等冷了之后切片，这之后才好上锅一起蒸。
见到沈涟进来，林小九有些好奇的询问，“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涟朝着他摇了摇头，过去接过他手里正在弄的东西，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宫里的一个娘娘去了。”
“哦。”
林小九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只觉得是宫里的娘娘的话，那就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对了，我才发现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家里的人多了那么多，我们得提前准备一下东西了。还有，那几个店里伙计的年礼也要去准备一下，只是到时候发的话，我还得过去跑一趟。不，应该是跑几趟。”
沈涟在林小九的旁边听着他絮絮打南边来了个疯叨叨的说着家常，偶尔在他需要提出意见的时候才会插上一句嘴，最后都是道：“好，这些都听你的。待明日或者后天这天气晴朗了，我们就一起出去采购。”
“那我们先去街边的店铺看看，然后再去店里看看，最后再去菜市场。”
林小九有条不紊的规划着，沈涟在旁边听着，时不时得应和一声。
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安格朝着旁边埋头做事的安进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朝着沈涟和林小九的方向努了努嘴，做出了搞怪的样子。
安进没有安格那么好奇，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他便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心里嘀咕了一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感情这般好的夫夫。
窗户外，踏雪正坐在它吊在房梁上的窝里，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盯着厨房里做菜的众人。
它下面是两只正啃骨头啃得不亦乐乎，偶尔喉咙里还会发出呼噜噜声音的狗。
*
天公不作美，沈涟原本和林小九计划着第二日就出门去采购的。
谁知道，这天气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沈涟不放心林小九出去，刚好林小九自己也不喜欢这种湿哒哒的天气，于是便在家里留了下来。
两人在家里又待了好几天，这天气才稍稍的好了一些，好到了可以出门的模样。
看着出晴的太阳，林小九从一醒来就表现得很开心。
沈涟在旁边帮他穿衣洗漱，有些好笑的问道：“你就那么开心？”
林小九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嗯，我就觉得能出去走走，不用在屋子里闷着，我就觉得开心。”
“你啊，开心就好。”沈涟将拧干的热毛巾，交给了旁边的林小九，看着他呼噜噜的给自己擦着脸，又把视线落在了他的肚子上，然后轻轻的皱起了眉头来。
沈涟没有生产过，但是他还是觉得林小九这肚子比起寻常哥儿来，这个月份的时候，好像还是要大上不少。
林小九放下手里的毛巾，看着沈涟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沈涟摇了摇头，随即朝他微笑道：“没事，只是在想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要不要雇一辆马车，不然待会儿要是买的多了，怕是不好拿回来。”
林小九想了想，最后朝着面前人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个倒是不要了，我可以自己走走，要是买的东西多了，我们就让他自己送过来，再给他们一些辛苦钱就好了。”
沈涟对于林小九的安排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听到他这样说了之后，也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道：“嗯，那好，我们走着去好了。”
说完，沈涟便去帮林小九拿今天要穿的衣服去了。
林小九在沈涟帮助下穿衣服的时候，还觉得有几分不太好意思，小声嘟囔道：“其实，我这些事情可以自己做的，不用你帮忙。”
沈涟抬头看向面前的林小九，朝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没关系，我喜欢帮你做这些事情。”
林小九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有些奇怪的道：“你有没有觉得，我这肚子好像有些大了。”
沈涟朝着林小九的读者看了一眼，却是道：“没有，我想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怎么会大了。”
林小九对于他的话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不过他自己也没有什么经验，只能跟着点了点头，妥协道：“好吧，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走吧！安格他们应该把饭给做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吃饭吧！”
沈涟把他衣服的最后一个结给打上，最后看着他道：“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去。”
“好。”
沈涟牵着林小九离开的时候，却是在心里盘算着林小九生产的事，眼下还不到月份，可是他为了林小九的安全，还是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首先，得换一个大房子，这样不管是孩子、奶娘，还是要更多的下人，这才有地方住。
其次，他需要物色好的接生的人，最好是有经验的老哥儿，让他们提前进到家里来等着，保证林小九到时候的安全。
最后，他得再找几个贴身的下人，到时候林小九的身子不方便，若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林小九也有个能使唤的人。
沈涟在心里把他需要注意的事都过了一遍，他们吃饭的地方也到了。
等到吃完了早上热乎乎的粥和包子，沈涟确保林小九穿得已经算是暖和了之后，又给他弄了一个暖炉，这才牵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按照林小九的规划，他们先是去了不远处的街道上看了看，先看看要准备装备那些过年要用的东西。
紧接着，他们便是去了店里，问了店里的管事具体的情况，并且拿了店里管事记录的账本，准备看看每个店的盈利，以此来确定每个店发红包的奖金。
等沈涟护着林小九从店里出来，准备去菜市场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一队轻骑从他们的面前飞驰而去了，看起来杀气腾腾的样子。
林小九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奇怪，不由朝着旁边的沈涟问道：“他们这是要去那里？”
沈涟这几日虽然都待在家里陪着林小九了，但是该知道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不少，眼下这些飞驰而过去轻骑，他还是猜到了几分他们要去做什么的。
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朝着林小九解释，站在他们旁边的小二便迫不及待的同林小九道：“小东家可是知道近日回城的陈都尉和秦官人？”
林小九点了点头，“知道啊。”
“那小东家可知道他们这次是去了那里？如今回来又是打了什么胜仗？”那小二神秘兮兮的问道。
林小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想到了什么，朝着旁边这个人道：“我想起来了，这些我也听过一耳朵，说是去西北评定叛乱的，眼下回来也是因为那边的叛乱平息了，所以他们才回来的。”
“对咯！”
林小九看着这小二神色激动的样子，有些奇怪这西北又和着游街有什么关系，面前人又在自我高兴些什么。
那小二也是个人精，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惑，道：“小东家只知道他们家是西北那里的大奸臣，这秦官人和陈都尉都是去讨伐他们的。可是你应该不知道，他们不仅是那里的大奸臣，在他们当地的领地上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在这个京城里也是有内应，那内应跟着他们一起狼狈为奸，这才贪污了不少的百姓银钱。”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可乐，觉得这小二倒是有几分说书的天分。
“眼下这些官老爷啊，他们去抓的人就是和这些人狼狈为奸的人，说起来，这些人还和小东家你竟然是一个姓氏的。”
林小九听到这里有些好奇起来，“他们也是姓林的吗？”
“是啊！那可不是，以前还是这城里说一不二的大家族，和这宋家也差不多，只是眼下被抄家，怕是维持不了原先的体面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轮到宋家。”
说这话的时候，小二还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看起来跟川剧变脸似的。
林小九总觉得这姓氏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沈涟在旁边看着他的样子，朝他轻轻的笑道：“好了，既然这店铺已经巡查完，那我们就回去吧！”
林小九闻言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沈涟，最后点了点头应声道：“嗯，回去吧！”
“好勒，小东家，你们慢走啊！”小二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表现得格外的殷勤。
跟着沈涟离开的时候，林小九还是有些忍不住嘀咕，“那小二说的宋家，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那里听过这个家族，听起来还怪是耳熟的？”
第227章 完结章-只求相伴终老
沈涟本来正牵着林小九的手往菜市场走, 眼下听着他的话，略微沉思了一下便停在了原地看向了他。
“怎么了？”眼看着沈涟停了下来，林小九自然而然的跟着停了下来, 然后还有几分不解的看向了沈涟, 看着他的表情中还有几分奇怪。
“你不记得了吗？”沈涟看着林小九疑惑的表情, 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我们刚刚到京城的时候, 你去卖狼牙土豆, 结果被人抓了过去，那家人就是宋家。”
“居然是他们, 难怪我听起来那么耳熟了！”林小九眼下提起来这件事, 他还是觉得有几分生气，眉头都皱了起来。
沈涟在旁边看着他的样子, 朝他轻声安慰道：“别生气了, 眼下皇上正在清算, 如今轮到了林家，怕是很快就会轮到宋家了。”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 林小九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其实生气也只是生了那么小点点的气, 眼下听着沈涟这样安慰他, 他顿时就觉得有道理起来，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我不生气。”
“那走吧, 我们去菜市场。”
“嗯。”
两人又朝着刚刚定好的路线前进了,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 沈涟又朝着刚刚那队轻骑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过很快, 沈涟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带着林小九离开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涟一边在家里养病，一边陪着林小九准备着过年之前的东西。
大年三十前的几天里，沈涟陪着林小九去了一趟店里，给每个店的伙计们按照他们今年的付出分发了奖金以及过年的节礼。
大年三十的当天，林小九更是起了一个大早，带领着穿着新衣服的众人，在家里忙活了起来。
林小九带着安格、安进两个稳重一点的哥儿，去到厨房里准备年夜饭。
沈涟带着私塾放假的崔耀，以及已经成熟稳重了不少的安玲，写了春年，挂上了喜庆的灯笼，将整个院子都打扮得喜气洋洋的。
四郎和康健是人来疯的性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家里的热闹，它们也叼着自己的玩具，这里跑跑、那里看看，跟在众人屁股后面不亦乐乎。
忙碌了一天，林小九带着人做好了一桌子的年夜饭。
梅菜扣肉、糖醋小排、油焖大虾、酸辣鸡翅、腊肉炒蒜薹、糯米藕丸子、腌鹅、清蒸黄花鱼
因为是新年，想着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年，大家就没有分开做，一起欢欢喜喜的一起吃了一顿饭。
等到吃完了饭，沈涟和林小九便带着众人到了门口点鞭炮。
林小九将点炮仗的香烟交给了穿着一身新衣服的崔耀，让他去点。
“来，崔耀，你去点。”
崔耀抬头看了一眼林小九，听着旁边人家噼里啪啦的声音，再看看他递过来的香，伸手就接了过去，随即朝他狠狠的点了点头。
林小九看着崔耀拿着那点火的香离开，小小的背影竟然走出了几分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由有些发笑起来。
沈涟站在林小九的身边，听到他的笑声朝他扭头看过来，眼里浮现出来了几分疑惑，“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崔耀这个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可爱啊！明明平日里成熟得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偏偏在这个时候，竟然看起来还有几分害怕炮竹的样子。”
沈涟听到林小九的话，不由抬眼看向了不远处正在认真点炮仗的崔耀身上，也跟着笑了起来，“嗯，毕竟他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孩子。”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崔耀已经用手里的香点燃了那个炮仗的引线，然后像是有些害怕般的，快速的就跑了回来。
四郎它们以为是什么好玩的，迎接了上去想要和他一起玩。
崔耀看着扑上来的狗，想到身后的炮仗，不由的慌乱了手脚，连忙去拉住它们，想要将它们拉到一个安全的位置。
一人两狗几乎是乱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那炮仗的声音响起。
噼里啪啦的，闹了一院子。
四郎和康健一惊，眼下也不用崔耀拉了，它们两只狗一只咬着崔耀一直胳膊，然后将人直接往后面拖去。
崔耀人小个子也矮，猝不及防之下被它们放倒在了地上，然后一路拖着往后去。
等到鞭炮放完了之后，林小九看到了崔耀像个沙袋子一样的倒在地上，旁边四郎和康健将他挤得密不透风的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崔耀，你怎么成了这样。”
崔耀正在费力的扒拉开四郎它们，听到林小九的笑声，不由羞红了脸，看起来越发的气鼓鼓的了。
沈涟在旁边看着林小九笑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等到他笑够了之后才看着不远处的几人道：“好了，你们快去把崔耀给扶起来。接下来，该是发红包的时候，等发完红包，大家就都休息吧！”
“对，对，我们还要发红包。”
林小九闻言当即也回过了神来，朝着旁边人道：“走，我们一起去书房，给你们准备的红包就在那里。”
说完，林小九和沈涟一马当先的过去了。
安玲将崔耀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朝他道：“好了，别生气了，四郎它们不是故意的。”
崔耀抿了抿唇，不甘道：“我没生气。”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个子太小，竟然连四郎它们都能放倒自己。
“快点，我们过去领红包。”
安玲说完，另外招呼在旁边的安格和安进他们，一行人高高兴兴的过去了。
到了后院，林小九和沈涟坐在了沙发上，看着他们从外面进来之后，先是朝着崔耀招了招手，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他。
“你在这个家里最小，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崔耀接过那红包，眼眶有些泛红，随即朝着面前人恭敬的道了一声，“谢谢夫郎、老爷。”
“好了，新的一年也要好好长大。”
林小九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喊了安玲一声，“安玲，这是给你的红包，新的一年，祝你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哎，谢谢夫郎、老爷。”安玲拿着自己的红包，道了一声谢，然后退到了旁边，爱不释手的摸着。
“安格，这是你的红包，望你今年厨艺进步。”
安格往前一步，接过林小九递过来的红包，脸上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谢谢夫郎、老爷，我一定不负夫郎期待的。”
“安进，来，这是你的红包，希望你今年能过的开开心心的。”
安进没有想到自己也有红包，一张脸兴奋的红扑扑的，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不停的朝着林小九他们道谢。直到林小九承受不住了，让他下去之后，他才退了下去。
就在林小九把家里众人的红包都发完了之后，一直在旁边守着的两只狗也凑了上来，站在林小九的面前朝着他汪汪的叫着，似乎是想要他也给它们发给红包。
林小九似乎是早就有准备，揉了揉它们的狗头，然后又从后面拖出了两大一小的袋子来。
将那两个袋子，一个递给了四郎它们一个，然后朝他们叮嘱道：“这是你们的红包，都是你们的零食，不过你们可不许多吃，一天只能吃一点。”
也不知道四郎和康健听懂了没有，反正是朝着林小九的方向叫了一声，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样子，然后叼着自己的袋子就离开了。
林小九看着跑走的四郎和康健它们，再看看面前的众人，笑道：“好了，你们收拾完东西也早点休息吧！”
“是。”众人拿完了红包正欢喜，眼下听着林小九的话也不耽搁，朝着林小九他们又道了一声谢，随即便纷纷离开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之后，林小九又提着剩下的那一小袋子，来到了门口处踏雪的窝前，看着已经在里面睡觉的踏雪，将那小袋子放在了它的旁边，笑道：“踏雪，新年快乐。”
本该睡着的猫耳朵动了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昏暗了，那两个人已经手牵着手，朝着自己的屋子去了。
*
秦府。
冉婉钧待在自己灯火昏暗的院子里，看着不远处张灯结彩的屋子，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自从那日秦逸来过她的院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来了，像是忘记有她怎么一个人存在了一般。
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在这寂静无声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冉婉钧的眼睛突然就亮了一下，越过要去开门的丫鬟，忙不迭的过去开了门，结果在开门之后，她发现站在门口的人却是几个丫鬟，为首两人的手里都还端着一些吃食。
冉婉钧看到是她们俩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即便是遮住了半张毁掉的脸，看起来也像是修罗殿里爬出来的恶鬼。
“秦逸呢？他为什么没有过来。”
两个丫鬟都被吓了一跳，却不敢不回她的话，“回，回禀夫人，老爷今天要和老夫人他们一起过年，所以，所以没有过来。”
冉婉钧听到她们的话，冷冷的问了一声，“既然要过家宴，为什么不带我过去？我明明是他的夫人，我明明是他的夫人啊！”
两个丫鬟被吓到了，压根就不敢答话。
冉婉钧看着她们的模样，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径直将她们手里的东西给扫落了下去，吓得那些丫鬟们失声尖叫了起来。
冉婉钧将那些东西扫落到了地上，直接就将人给赶了出去，“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
丫鬟被冉婉钧的动作给吓到了，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连连道歉之后便离开了。
在门重新关上之后，冉婉钧没有离开，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又清晰的听到那些丫鬟们说的话。
“你说，她脸都毁成了这样，这老爷都理她了，她怎么还能这样？”
“天生犯贱呗！还真当自己还是这府里的夫人，还是这院子里的主子，过段时间有她哭得。”
“过段时间，为什么是过段时间？”
“我给你说啊！过段时间我们老爷就会去镇守西北了，我听说老爷是不会带她的了。”
“要是我，我也不会带她，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本来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的时候，她就在这府里作威作福。眼下这都毁了容来，竟然变得更加的歹毒了！”
“就是，这样的人啊！就算是配个府里的小厮，怕是都没有人要。只怕离开了老爷，她也只能去讨饭了。说不定，以她现在的样子，讨饭都没有人给她。”
“哈哈哈，说得也是，她那张脸谁看睡不怕。”
……
冉婉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听着，最后狠狠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冉婉钧又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房间，看着还待在自己房间的两个丫鬟，又发火道：“你们也给我滚。”
丫鬟不敢同她顶嘴，听到她这样说了之后，忙不迭的离开了，“是。”
在她们都离开了之后，冉婉钧便在房间里发起了脾气，凡是自己能见到的东西，她都砸了一个遍，直到她的房间变成了一片废墟才停了下来。
冉婉钧坐在桌前，大声的嚎叫着，“秦逸，秦逸，你竟然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眼下自己毁了容了，那男人就想要摆脱自己了。
冉婉钧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就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她想清楚了，即便是要下到阴曹地府，她冉婉钧也不会放过秦逸的，她会带着他一起下去的！
*
大年三十过后，陆陆续续的就有朋友来家里拜年了。
除了慕青和柴源伟这样的老朋友之外，让林小九觉得诧异的是，当初那个凶巴巴的汉子也跟着来了，来了之后看到林小九，他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林小九倒是没有多少感觉，毕竟当初他们在抓错了人之后，他很快就把自己给送了出来，而且对自己也没有多少冒犯。
眼看着过来拜年的人多了，林小九干脆做主让他们在家里多待一下，让他们中午和晚上都在家里吃。
柴源伟和慕青格外坦然就答应了，陈冕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很快也跟着应了下来。
在他们应了之后，沈涟直接就将人给请到了书房去，而林小九则是去厨房忙活了。
林小九眼下的月份大了，肚子也显得越发的臃肿了，他已经不动手了，只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指挥着他们做事，再加上留在家里的安玲和崔耀，压根就用不着他动手。
*
陈冕还是第一次来到沈涟的家里，更是第一次见到沈涟的书房，一进屋子就被里面的两只大狗睡在中间的大狗给震撼住了。
谁知道，那两只狗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然后便起来去了角落里另外一块毯子上趴着了。
比起陈冕的大惊小怪，已经和它们很熟的柴源伟看着它们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立马朝着不远处的沈涟问道：“沈涟，它们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沈涟扭头去看它们，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道：“应该是太累了，所以起不来了。”
眼下不仅柴源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连带着刚刚进来的时被吓了一跳的陈冕都看向了他的方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沈涟见他们都很在意的样子，朝着不远处的地方又看了一眼，道：“过年的时候，小九给它们送了一点零食当做过年的压岁钱，然后它们一晚上就吃完了。第二天，小九起来发现之后发现它们把东西都吃完了就很担心，担心它们吃撑了之后对身体不好，于是便让家里的人出去的时候带着它们出去溜溜。家里除了我和小九之外，还有四个人，一人溜上那么一趟，一趟就一个多时辰，这样连续溜了几天，然后它们就成这样了。”
听到沈涟的话，听着的众人都不知道该说林小九给狗发零食当红包是有创新，还是该说这两只狗可怜。
柴源伟却是听着这话之后，立马就扑了上去，抱着四郎它们好一顿的揉搓，边揉边道：“我可怜的狗狗们，这次真的辛苦你们了。”
陈冕没有见过柴源伟，平日里也和他不熟，眼下看着他这样，脸上的表情稍稍的有些奇怪。
若是往日里，柴源伟丢脸就丢脸了，慕青是绝对不会管他的，但是眼下这个人是沈涟的新朋友，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
慕青还是忍不住朝着旁边的陈冕解释了一句，“你别见怪，他就是比较喜欢沈兄家的这两只狗，所以才会忍不住变成这样。”
陈冕听到他的话，这才收回了自己有些吃惊的神色，随即连忙朝着旁边人道：“那个我也不吃惊，我只是有些诧异罢了，不过喜欢这两只狗也正常，毕竟这两只狗看起来那么可爱，喜欢也是正常的。”
就在两人尴尬着聊天的时候，门外有人前来敲门了。
“老爷，夫郎叫我们送零嘴过来，我们可以进来吗？”
沈涟一想便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他朝着外面喊了一句，“知道了，你们进来吧！”
“好勒。”
门帘子被人从外面给揭开了，紧接着便是安格和安进分别端着一样东西进来。
安格端得是茶水，安进则是提着一个食盒一样的东西，来到里面之后一样样的将里面的东西提了出来。
待那些东西都在矮茶几上放好了之后，安格又是恭敬的说了一声，随即便转身出去了。
等到安格和安进出去之后，柴源伟这才从地上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然后坐到了沙发上，直接就拿起一块白米糕吃了起来，一边吃着还不忘朝着沈涟道：“我来你家啊，除了四郎它们之外，剩下最惦记的就是这口吃食了。”
慕青在旁边接过了茶壶，给在座的个人都倒了一杯茶水，第一杯倒给了柴源伟，朝他道：“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你喝你的茶吧！”
柴源伟接过慕青递过来的这杯茶水，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不过还是道了一声谢。
倒是陈冕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做客，自然也是第一次吃到这里做的糕点，在他吃了一口之后，他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
随即陈冕看向不远处慢悠悠喝茶的沈涟，朝他惊喜道：“沈兄，我光是知道你夫郎做菜好吃，可是我不知道他脸糕点都做得这般好吃，你这真是捡到宝了。”
沈涟只是朝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自己的夫郎，他当然知道他有多好。
柴源伟像是猪八戒啃人参果一样，三两口就把自己手里的糕点给吃完了，等到吃完了之后，他拍了拍自己沾了碎末的手，然后看着不远处悠闲喝茶的沈涟，有些疑惑的问道：“对了，沈涟，我记得你自从回来之后，你好像都没有去上朝了，你这个样子是打算什么回去？”
沈涟看着他笑道：“自然是皇上什么时候需要我，我什么时候回去。”
其余人觉得沈涟这句话有些奇怪，只是仔细向来却也不无道理。
眼下沈涟休假在家里是皇上准许的，等到皇上什么时候不需要他休假了，他自然什么时候回去。
众人问完之后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而是开始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
等到吃过了中餐和晚餐，他们一个个都扶着肚子离开的，看起来比林小九还要艰难。
林小九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有些担忧得问道：“他们吃了那么多回去，不会有问题吗？”
沈涟搂着林小九的腰，同他轻轻的道：“怎么会有问题？这是他们自己贪嘴，所以才会这样的。不用担心，他们回去喝一点消食的汤药，怕是就差不多了。”
林小九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担忧，但是听着沈涟的话，眼下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沈涟扭过头来看向林小九，手摸了摸他的肚子，朝他笑道：“今天辛苦你了，孩子有没有闹你？”
林小九朝着他摇了摇头，随即笑道：“没有，孩子很乖，只是在闻到炒菜香气的时候，偶尔会动一动。”
“那看起来还是个贪吃的小家伙，希望他出生之后能安分一点。”
沈涟一边笑着，一边带着林小九回去休息了。
*
春节过后，皇上很快就颁发了旨意。
沈涟在上次的贪污官银一案上有功，眼下又平了西北之乱，两功并记，由原先的国子监都使升为翰林学士。
奖府邸一座，并且听闻沈涟的夫郎是开酒楼的，亲自赐下了一个御笔亲书的牌匾。
林小九知道以后格外的高兴，知道这可是皇上亲自认证过的酒楼，日后名声肯定更加的响亮了。
牌匾过来的那天，沈涟带着林小九穿着体面的站在酒楼门口，等待迎接着使者送过来的牌匾。
在将旧的牌匾换下去，又将新赐下的牌匾换上之后，林小九命人将旁边的鞭炮点燃，然后给过往的行人发放糖果作为同乐的喜庆。
一套流程下来，京城里的众人都知晓了这城里有一家甜点铺子得到了皇上赐下的牌匾，一时间林小九店铺名声大噪，慕名而来的客人越发的多了起来，连带着其他几家店都开始忙碌起来。
只是这些都与林小九无关了，自从那日换了牌子之后，林小九就回去同沈涟一起准备搬家的事。
这次皇上赐下的是个五进五出的宅子，比起他们眼下这个宅子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林小九看着这般的大宅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觉得他这辈子还没有住过这般大的房子，眼下只有他和沈涟两个人，是不是太奢侈了一些。
沈涟却是对这个宅子很满意，很快就规划了起来，甚至在林小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家里就有多了十几个下人。
除了需要开门的门卫以及需要的守卫是男人之外，这府里的其他人都是用来照顾林小九的哥儿和女子。
搬家当日，林小九和沈涟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旧家一点点的搬空，他还是有几分感叹的。
“我觉得有些难受，我们来这里落脚的地方，眼下却是要搬了。”
沈涟却是在旁边劝他，“别担心，那里住久了，也是我们的家。再说，眼下有孩子了，我们需要更大的地方。”
林小九定定的看向了沈涟，朝他点了点头。
林小九和沈涟撑着马车来到了新家，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还是有几分感叹的。
“小九，眼下这人来人往的，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的身子了，不如进去休息，免得磕着碰着不好。”沈涟朝着林小九问了一句。
林小九冲沈涟摇了摇头，随即道：“不用了，我在这里站着就好了。这几日都没有怎么活动过，眼下也算是活动活动了。”
沈涟闻言倒也不再劝了，只是看着林小九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旁边站着的安格他们吩咐了一句，“你们去里面搬张软塌出来。”
“是。”
林小九站在那里，除了看着这进进出出的人之外，还看了看这周围的景色，发现这周围的景色比起原先住的那里真的好了太多，而且看起来都是高门大户的样子。
*
林小九想到这里就顺口问了一句，“这周围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沈涟看着他道：“应该都是一些有身份的官员。”
“哦。”
林小九才刚刚应了一声，结果就看到一队锦衣卫急冲冲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然后跑入了他们不远处的巷子里。
林小九清楚的看到那为首的锦衣卫还是上次来过自己家里吃饭的那个，他看着他们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觉得有几分奇怪，不由问道：“那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沈涟也朝着那个地方看了一眼，想到那个方向的住家户，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来。
那个地方，似乎是秦逸的府上。
林小九好奇的同时，看向旁边似乎是不少人得到了消息，他也跟着起了几分心思，于是朝着旁边的沈涟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沈涟心里惦记着事，眼下听着林小九这样说，随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沈涟将这边的事交给安格看着，让安进和他一起护着林小九过去。
在几人朝着那里过去的时候，又有一些人跑过来看了热闹，一时之间弄得那窄小的院子都变得拥挤了起来。
那些看热闹的人眼看着林小九的肚子那么大了，而且身上穿得衣服也不便宜，知晓他是富贵人家的夫郎便也不敢挤他，甚至直接将他让到了前面去，让他在前面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
林小九谢过了他们，直接站到了前面去看，只见刚刚过来的锦衣卫眼下把这户人家的门口堵得个结结实实，看起来像是发生了很严重事情的样子。
林小九站在门口往里面看，怎么都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沈涟看着他这样，稳住了他想要垫着脚去看的身子，又朝着那守在外面的锦衣卫扫了一眼，最后看到了一个熟人。
“走，我带你过去问问，看看发生了什么。”
听到沈涟的话，知晓能听到第一手的八卦，林小九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随即跟着沈涟牵着自己的力道过去了。
来到了那个锦衣卫的附近，沈涟直接就叫了那人的名字。
那锦衣卫本来在那里站岗的，看到沈涟也是眼睛一亮，随即就走了过来，“沈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日搬家，刚好搬到这个附近，结果看到你们来这里办案，又看到那么多人围在这里，我夫郎好奇就过来看看。”
那锦衣卫听着沈涟的话，这才看向了旁边的林小九，这下子才回过了神来，朝他道：“沈夫郎！”
林小九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涟在他打完了招呼之后，他才像是有些好奇般的朝着面前人问道：“眼下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锦衣卫朝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看着面前好奇的沈涟，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最后朝着沈涟道：“沈大人，我告诉你这事，你可别到处说啊！”
“自然不会。”
“我听说，这里面的秦大人，他不知道是怎么招惹到了他后院的一个女人，然后那个女人下毒杀害了他之后，自己也跟着服毒自杀了。我们眼下过来，一是为了过来看看秦大人还有没有救，二是来看看那女人死了没有，若是没有的话，我们要把她带回去审查的。”
沈涟一听，纵使是已经猜到了几分，眼下心里也不由咯噔了一下，然后道：“那女人是谁？”
锦衣卫摇了摇头，随即道：“不知道，这还没有调查出来，不过我听进去的兄弟道，那女人的脸可可怕了，也不知道这秦大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收那样的女人进后院。”
说着露出了一个格外迷惑的神色，似乎是不解秦逸做出的这种选择。
沈涟眼下是真的确定了，这下毒的人就是冉婉钧，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会自己给沈涟下毒，还是下这种毒手。
那锦衣卫说完了之后，又看了一眼林小九的肚子，紧接着道：“对了，待会儿他们估计就出来了。要是人还活着还好，若是死了的话，你这夫郎还大着肚子，若是被冲撞了就不好了。”
沈涟眼眸低垂，听着这锦衣卫的话点了点头，随即道：“我知道了，多谢提醒，我这就走。”
林小九在旁边听着，他原本以为是什么大八卦，结果听到是这种血案，顿时也不想多听了，眼看着沈涟要走，他也跟着离开了。
等到回到了府上，沈涟担心林小九被吓到，还让人给他熬了一碗安魂汤。
林小九觉得自己虽然很震惊，但是也没有到受到惊吓的程度，但是看着守着自己的沈涟，他还是乖乖的把他安排的安魂汤给喝了下去。
沈涟看着他喝完，看着他打着哈欠，然后才朝他提议道：“好了，你今天搬家也累了，去睡一会儿。”
林小九看着他，点了点头。
待林小九睡着之后，沈涟给他理了理被子，然后吩咐安进在屋子里照看着，自己拿着令牌去了秦府。
*
到了秦府之后，沈涟靠着自己手里的令牌，一路畅通的来到了内院。
远远的，沈涟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陈冕，以及旁边哭得撕心裂肺的妇人们。
眼看着沈涟过来了，陈冕的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他朝着旁边的人低声交代了几句，随即来到了沈涟的身边，在他旁边问道：“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沈涟只是朝着那里看过去，只见白布之下裹着两具尸体，找了一个借口道：“我听闻这里发生了命案，你知道我夫郎怀孕了，眼下就快要临盆了，我怕冲撞了，所以想要过来确定一下这里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命案。”
陈冕听到沈涟的理由，只觉得很是无语，他悄悄的看了一眼那边还在哭的妇人，又看看面前的男人，朝他低声道：“哎呀，我的沈大人，我知道你爱护自己的夫郎，没有想到爱护成了这个样子，你竟然直接就跑过来问了。你知道今天死的人是谁吗？当心明日上朝的时候被参上一本。”
“是谁？”沈涟恰好浮现出了几分诧异。
陈冕说到这里，眉头皱得都快要打结了，不解的道：“还能是谁，自然是这个府上的主人，秦逸。想我虽然只和他公事了那么短的时间，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英雄，谁知道这样的英雄竟然会被一个妇人毒死，可真算是最毒妇人心啊！”
沈涟心头一跳，继续问道：“毒死他的那人，也死了吗？”
陈冕的脸色难看，似乎不怎么想说那人，不过最后还是道：“死了，她要是现在还活着，她怕是要被秦家人千刀万剐。”
沈涟眼下心情是真的很复杂了，上辈子秦逸和冉婉钧纠纠缠缠那么久，直到自己死了他们都还在纠缠。结果这辈子，他们之间那么早就结束了，而且还是以这般惨烈的方式。也不知道是该说这事是阴差阳错才好，还是命运弄人。
陈冕却是看不得他继续这样了，直接朝他道：“好了，眼下你该听的也听完了，你回去吧！别在这里添乱了，我怕待会儿秦家其他人知道你在这里八卦，会把你撕了的。”
“我知道了，那陈兄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陈冕这样说着，径直将沈涟给送了出去，然后自己回去继续办案。
*
沈涟从秦府出来，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也没有回自家府里去，而是牵了一匹马，径直骑着马朝着城外的庙宇飞奔而去。
待林小九醒来的时候，他便看见沈涟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正在窗户边挂着什么东西，看那黄黄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是符咒。
沈涟把东西挂好了，然后扭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林小九起来了，此时正在艰难的起身。
沈涟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然后朝着林小九这边走了过来，扶着他坐了起来，朝他道：“醒了？”
“嗯。”林小九借着沈涟的力道坐了起来，然后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盯着他俊美的脸庞，小声道：“你刚刚在挂什么呢？”
沈涟倒也没有瞒着他，径直道：“隔壁府邸的秦大人死了，这几日怕是要大办丧事，我怕冲撞到你，于是今天去庙里求了一些符咒回来。”
林小九闻言，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有些好笑道：“你倒是个合格的父亲，对孩子这般的上心。”
沈涟伸手牵过林小九的手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随即道：“我不是对孩子上心，我只是不想你出事。小九啊，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庆幸能够遇到你。”
林小九脸上的神色愣了一下，最后纠结了很久，才扭头看向自己旁边的沈涟，小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原来的林小九了？”
“你啊，以为谁都和你一般笨吗？”沈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起来，“你在我面前出现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不是他了。”
即便是林小九也没有想过要隐瞒，但是突然被沈涟挑明了自己一开始就露馅了，他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随即小声道：“那你不在乎吗？你都不想问问，原先的林小九去了那里吗？”
“我不在乎，我也不想问。”沈涟回答得异常的坚决，他抱着怀里的人，语气少有的带上了几分坎坷，“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会不会一直在我身边？”
林小九被沈涟的话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最后还是朝他点了点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当然还有我们的孩子。”
“那我们说好了，从今往后，岁岁年年，我们都要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
“好，我，答应你了。”
沈涟觉得他这样的人，或许就是花光了所有的运气，方才能遇到了一个林小九。
他不求上天生生世世的眷顾，只求这辈子能和林小九一起安安稳稳活到终老的那天。那样便好了，那样便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
接下来的番外全是生子养孩子的章节，不喜欢的可以跳过。
其实这本真的写了很久了，完结居然还有点舍不得，拖拖拉拉了半天，最后发现故事到了这里就真的该结束了，再写就累赘了。
沈涟会和林小九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过好他们的日子，他们也会幸福的。
再次感谢看到这里的人，谢谢！
下本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望一本比一本进步，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