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你家熊猫又挂树上了》作者: 半榆   文案:   【1V1,双洁甜宠】   当年蚩尤大战黄帝,被自家熊猫驮着摔了一个跟头儿,从此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于是……   蚩尤死了,直到四千多年后被黄帝打散的魂魄才再次聚灵成人,成了Z市身家显赫的尤四爷。   于是......   蚩尤看着抱着竹子的小熊猫问他:“几千年不见,你怎么改吃素了?”小熊猫小声嘟哝:“它们咬、咬我,我打不过......”   于是......   蚩尤:“那小崽子呢?”管家:“四爷,他被骗去矿山挖煤了,您看……”   于是,四爷抱着他家黑成煤球的小崽子将某处煤矿给炸了。   于是……   标签:甜文 爽文 现代 第一章 敢哭一个试试?   “四爷,车开不进去,怎么办?”   晃眼的光线落在尤四爷泛着冷白的指节上为之覆上一层薄薄的光晕,他指尖的火星子落下,飘转成灰。   蝉鸣嘶哑,树影斑斓,光斑伴随着「沙沙」声跳跃着射下,在一张俊美的如同象牙雕琢般的脸上微微晃动。   司机回神儿,默默地转了头,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尤四爷掐了烟,剑眉紧锁,眉眼间尽是烦躁。   “猪!当年蠢现在还是蠢,谁家熊猫有往山旮旯里跑的!”   司机的嘴角抽抽。   呵呵,您家的……   下了车将车门狠狠地摔上,尤四爷一双深邃如深夜穹空的眼睛向着远山处一阵扫视。   司机试探地道:“四爷,要不我们去动物园抱一只……”   没等司机说完,尤四爷抬腿就走,司机只得认命地跟上。   这事儿的由来是因为他家尤四爷无意间从网上看到了一个帖子,帖子上面配了一个图,上面是一只熊猫,要说这熊猫的特别之处……   除了脏了点儿,瘦了点儿,还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尤四爷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将手机屏给捏碎了。   喜欢的话派几个人来找不就成了吗?尤四爷居然愿意亲力亲为。   山路崎岖,司机勉强跟了六个小时就跟不上了。   看着身影越来越远的尤四爷,司机泪目。   四爷啊,你家司机丢了,您不回头瞅瞅?   最终司机大哥看着一望无际、没有半个人影的山峦,只能挥泪一路返回。   在天黑之前,尤四爷终于遇见了那个小东西。   黑小子抱在树上,眨巴一下黑成墨汁的眼睛。   透过树叶的光斑打在他的那张脏的看不出五官的脸上。但眼尾的一颗红痣让他整个人显得有几分不太和谐的妖冶。   那是当年他点在它的眼尾的心头血,若不是其中那缕精魂的窜动,他还真不一定能认出这个黑小子就是他的熊猫来。   “你瞅、啥?”   黑小子说话并不清晰,像是孩童的牙牙学语。   蚩尤气极反笑,死死地瞪着光着屁股抱在树上的黑小子。   当年就是他的这个好坐骑,驮着他在战场上摔了个跟头,从此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只是蚩尤没想到,这个蠢的一个熊猫居然也能幻化成人而存活至今日。   当年魂散之时,怕这玩意儿从战场上活不下来,蚩尤也顾不上怪它直接导致自己战败的事实,看着他趴在自己跟前儿哭的叫声嘶哑的样儿,也不知道怎么就心软了,用自己的一滴心头血凝了自己的一缕精魂点在它的眼尾,希望自己残留在它身上的这点儿气息能护它日后周全。   不然照它这迟钝的样子,怕是会落个被其它凶兽撕咬而食的下场。   在蚩尤将心头血点在它的眼尾之后便有些后悔了。   这玩意儿不过是他身边儿的一个宠而已。就算将它保住,它也不过是多了日后数十年的寿命而已,怎么就值得上自己的一缕精魂呢?   魂散之后凝魂成人本就不易,又少了一缕精魂,日后恐怕……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尸山血海的战场,一只熊猫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后腿,用自己的牙齿带着一个男人一步步地离开了这个如同地狱的地方。   鸦叫嘶哑,在暗沉的苍穹中盘旋而下。   夜幕随即而来,企图用黑暗掩盖血腥。   十数年后,在一个森林的深处,熊猫依旧喜欢窝着身侧之人的怀里酣睡、浅眠,而身侧之人,却已成了一堆白骨……   黑小子被他瞪的一个激灵,吓的赶紧顺着树干往上爬,黑乎乎的屁股蛋子一晃一晃的。   “你他妈的给老子下来!”   尤四爷声音越冷那黑小子爬的越快,直到快爬到树尖儿上了才停下来。   黑小子往下面一瞅,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无辜又迷茫。   尤四爷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随即又掐断,看着树顶上的黑小子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紧接着就一脚踹向了树干。   只一脚,便惊了林中鸟,树枝摇晃,群鸟雀散。   黑小子死死地抱着树尖儿浑身冰凉,泪珠子一下子就蹦了出来,哭的抽抽嗒嗒的。   “呜呜呜……你、你干嘛!!”   边哭边又往上爬。   尤四爷看着黑小子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轻哼,紧接着就踹了第二脚,一脚刚落,就听到「咔嚓」一声。   树尖儿断了……   一团半黑半灰(脏的)的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   尤四爷一脸漠然地退了一步。   于是……   掉下来的变成熊猫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打了一个滚儿从地上爬了起来,脏熊猫扭着屁股就跑,却被蚩尤一手拎起。   将熊猫抱在怀里,蚩尤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嘴角露出三分狠戾。   修长的手顺着熊猫的尾骨向下,蚩尤一手攥住了熊猫短小的尾巴。   五指逐渐收紧,他能感受到熊猫在他怀里的战栗。   熊猫圆溜溜的眼珠子蓄了泪,叫声凄厉,却也不似完全是因为疼的。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怀里的笨重让蚩尤眉宇拧了拧,一手打在熊猫肉滚滚的屁股上,蚩尤命令道:“变回去!”   熊猫在他的怀里哼哼唧唧的小声嘤哭。   没有半分同情,蚩尤直接又捏紧了它的小尾巴。   熊猫一阵痉挛,在他的怀里扭动,翻滚间变成了之前的那个黑小子。   “呜呜呜……俺、不……动物……园……找尤尤……”   蚩尤没管他哼唧的什么,托着他的屁股看着他下面的小东西拧眉。   男的?   下意识地往黑小子的稚嫩的小东西上面捏了捏,蚩尤的手忽然间微微顿了一下。   这玩意儿现在算是个人吧?   脱了外套将黑小子裹好,蚩尤不管他在怀里的折腾将他往山下抱。   黑小子:“坏、坏人……”   「啪」一声被打在了屁股蛋子上。   黑小子:“不……下去……”   「啪」一声被打在了屁股蛋子上。   黑小子:“咬、咬你!”   「啪」一声被打在屁股蛋子上。   小屁股肿的老高,黑小子眼角红红的终于老实了。   司机见他家尤四爷扛着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惊的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   四爷不是去找熊猫去了吗?怎么扛了一个人回来?   将黑小子扔进车里,尤四爷坐上车对着司机冷声命令道:“开车!”   司机愣了一下:“啊?哦!”   黑小子蜷缩在一角,眼圈儿发红,浑身发颤。   他家四爷该不会拐了谁家的孩子吧……   没敢想太多,司机发动了车子。   黑小子像是根本就没有坐过汽车,车子发动的时候吓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要、要死了……呜呜呜……尤尤……”   司机:“……”   尤四爷眉眼懒散地将一条修长的腿翘起,看着黑小子幽幽地道:“再哭一声试试?”   黑小子一个哆嗦,捂着自己的屁股将自己的嘴唇咬住了。 第二章 老实点!   黑小子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畏畏缩缩的样子让尤四爷看着有些心烦。   他身上脏的厉害,哪怕现在天气还不算热,还是能隐隐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述的味道。   司机本来还好奇为何一向洁癖的尤四爷怎么就能忍了这味儿。   默默地打开车玻璃散了散味道。   尤四爷懒得管再管他家熊猫,仰躺在后车座上将头点在车窗上假寐。   车窗的玻璃映出尤四爷的半张脸,黑小子的一双小手抓着车座的皮革拿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长的真好看……   尤四爷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深眸中肉眼可见地爬满血丝,脸上青筋毕露。   绷到泛白的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近乎要将人生生撕碎的疼从心口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司机在察觉到后座的情况的时候吓的赶紧停了车子,回头扒着车座忙问:“四爷,是又犯病了是吗!”   黑小子看着尤四爷的样子又将自己的身体缩了缩,眼尾的那枚红痣愈发的鲜艳。   坏人怎么了,好可怕……   司机慌里慌张地下车到后座查看他的情况,黑小子则扒着车玻璃企图逃走。   就在黑小子卡在车玻璃上就要一头栽下去的时候。却被双眼猩红的尤四爷一手抓住了脚踝,紧接着就被他拉到了怀里。   意识涣散的尤四爷将黑小子压在身下,修长有力的双腿压制着双腿,将他的手腕禁锢在手里压到头顶,对着他眼尾的那点红痣就开始啃咬。   那是凝聚了他一缕精魂的心头血,若不是少了它,他又怎会自夺了尤家四子的舍以来,经受这数十年的心绞之痛。   下了车走到后座的司机看到这一幕……   “别……别吃……俺……呜呜呜……”   司机的脑子嗡嗡响,现在是什么情况?   全身发抖地将车门关上,司机跑出了百米远才蹲在地上撸了一把寸头又使劲挠了几下。   四爷该不会是想强.……   而此时在车上,黑小子身上的外套早就在挣扎中掉了,腰被尤四爷的手托着,手腕也被攥的青紫。   语言匮乏的黑小子除了哭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但嘶哑的哭喊却唤不醒尤四爷的一丝意识。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尤四爷眼中的猩红才渐渐褪去,喘息下的汗水顺着下巴滑过性感的喉结。最终滑入蜜色紧致、纹理流畅的胸膛之中。   脱力一般地倒在黑小子的身上,尤四爷的薄唇与他的耳垂若即若离。   那点红痣的颜色已经稍暗,四周在尤四爷的啃咬下泛着些伤痕般的红色。   黑小子早就已经哭的喘不上气来,小胸膛伴随着抽噎的打嗝起起伏伏。   “你……呃……坏……尤尤……呃……尤尤打你……”   所以到底谁是右右(尤尤)?   他家熊猫给自己取的名字?   尤四爷泛着冷白的手指微动,一边感受着那股精魂的流窜,一边勾着「右右」的腰,用几乎想要将他揉进身体里的力道压着他。   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尤四爷神色慵懒地微微拧了拧眉。   “真是够臭的……”   司机溜回来看情况,刚挪到车门口就又折了回去,跑了几步才蹲在地上一脸复杂地看着车子。   四爷到底完事儿没有啊……   尤四爷恢复了力气,从「右右」身上起来的时候「右右」马上就想爬走。   还真是不死心啊!   拉着他的胳膊让他整个跨坐在自己的托上,见他挣扎便又往他的屁股上惩罚性地掐了一下。   “老实点!”   「右右」的小身体一紧,看着尤四爷眼角儿开始泛红。   吸了吸自己的小鼻子,「右右」委屈的连哭都不敢哭。 第三章 他家小崽子有点蠢   捡起地上的外套,尤四爷将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眼角泛红、想哭而又不敢哭的小崽子,从他轻抿的薄唇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错。   让他的小脸儿贴着自己紧致的胸膛,尤四爷微微侧身,眉眼间尽显慵懒之色。   “回来开车。”   司机听了半秒没敢犹豫,赶紧回了车子,偷偷摸摸地往后座上瞟了一眼。   这人脏成这样,四爷还真是下得去嘴啊……   车子发动了,司机尽心尽责地开着车,目不斜视。   尤四爷骨骼分明的手指揉捏着小崽子的耳垂。然后是脖颈。随后隔着外套顺着小崽子的偏纤细的后背一直下滑……   瘦了点,摸着不太舒服。   尤四爷拧眉,心想他家小崽子回去得好好养养。   再往下就是尤四爷最喜欢捏的尾巴。   冷白修长的手指从下端将外套挑开,不小心瞟了一眼的司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尤四爷的手……   司机的手有点儿哆嗦。   尤四爷这是打算……   没有摸到心心念念的尾巴,而是摸到了小崽子的尾骨以及一道……沟……   忘了,这玩意儿现在是个人。   尤四爷的看着怀里吓得浑身发颤的小崽子的眼神儿有些哀怨。   但这在司机的眼里却成了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看着尤四爷的手终于从他怀里的那人的……咳咳……那个地方给掏了出来,司机大哥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终于给松了,就是脸上的汗还是哗哗地往下流。   在他怀里哆哆嗦嗦的小崽子居然半道儿上睡着了,胆儿小却能心大到这段位的,这世上还真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一脸嫌弃地将小崽子的口水给擦了擦,尤四爷简直想将他的尾巴给拧成麻花。   可是这小崽子现在没有尾巴。   “饭饭……嘿嘿……尤尤……”   小崽子说着梦话小嘴唇就开始吐泡泡,在尤四爷的白衬衫上溅了一大块儿吐沫星子。   “给尤尤……给尤尤吃……给……”   Z市,司机将车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尤四爷胸膛上的口水渍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男孩儿,脸上肌肉有些僵硬地下车为尤四爷开了车门。   抱了小崽子下车进了一栋欧式别墅,尤四爷一眼没看迎上来的管家,直接抱着怀里的小崽子去了浴室。   管家有些不明情况。   不是去找熊猫去了吗?怎么抱了一个人回来。   现在已经是入夜了,尤四爷本来就有些疲乏,对着怀里的这个还需要自己照顾的小东西自然不会温柔多少。   扯掉他身上的外套便直接将他扔到了浴池里,尤四爷点了一根烟等着水里的小东西开始冒泡儿。   小崽子两条腿在水里猛地一蹬,瞬间就醒了过来。   不过两人宽的浴池,小崽子在里面却吓得要死,又哭又喊地扑腾了半天都没有扑腾出来。   “要、要死了……尤尤!呜呜呜啊……”   尤四爷指间夹着烟满脸黑线地看着他。   将烟叼在嘴里,长手一捞便抓着干嚎的小崽子的脚踝,将他给提了出来扔到浴池下面。   将淋浴打开试了试温度,尤四爷吐出一个烟圈儿,一张堪称人间理想的脸在水雾及烟雾下更是添了几分迷醉的不真实感。   尤四爷压着眼皮子踢了踢小崽子的小屁股,带这些倦怠的磁性道:“洗干净去我房里,在出了浴室后右手边的第四个房间。”   尤四爷正想转身,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问他:“知道四是多少吗?”   小崽子眼神水水润润的,带着些惧怕又带这些委屈,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一根根数着。   “一、俩、二、三、四!”   小崽子一脸肯定地朝着尤四爷伸着自己的五根手指头。   尤四爷:“……” 第四章 这玩意儿现在是个人   将两指间的烟给掐了,尤四爷一脸沧桑地看着地上的小崽子。   要不要找个时间带他去医院看看脑子?   泥跟水挂在小崽子的身上,一张脸花花白白的。哪怕那一双灿若深夜星辰的眼睛也拯救不了小崽子的那张脸。   先洗洗看看吧,太丑的话……   反正他有的是钱,大不了带这小崽子去整容。   “自个儿好好洗,半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尤四爷说完转身就走了,剩下在花洒下的小崽子掰着手指头,差点将自己的食指给掰折了。   哭唧唧地看着门口,“俺没、没半个手、指头……”   他是真累了,尤四爷本想躺在床上假寐一会儿。但不知道是不是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在身体浅陷在床上的时候,没过几分钟他便睡了过去,睡了整整两个小时。   凌厉的眼睛带着些初醒时的慵懒,柔和的灯光落在尤四爷的身上,优雅的像是一只酣眠的豹子。   轻轻抬了一下手腕看了看时间,他这才忽然想起来他将那小崽子给忘了。   到了浴室的时候花洒还在往下洒水,但已经没有了小崽子的身影。   跑哪儿去了?   尤四爷升起几分烦躁。   当他出了浴室的门,懒散的眸子抬起的时候却在不远处的房间门口看到……   半个身子沐浴在淡淡的光线余晕里,赤裸洁白的身体神圣而又柔和。男孩儿身体微蜷,清晰漂亮的眉眼间带着不容世俗的干净。   质地柔软的鞋底踩在地上悄无声息,尤四爷一步步地朝着小崽子走近,欣长背影牵引着憧憬。   尤四爷在崽子的身侧蹲下,将冷白修长的手指对着小崽子逐渐靠近,就在他的指尖将要落在小崽子轻颤的睫毛上的时候,小崽子却一脸迷茫地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星眸。   于是尤四爷的手……   曲起食指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一个爆栗子就这么「嘭」的一声落到了小崽子的脑瓜子上。   “老子不是让你在浴室里等着吗?瞎跑什么!”   “呜呜呜……疼!!呜呜呜……”   哭声之大让管家一下子惊醒了,赶紧穿上衣服出去看看情况,就眼瞅着他家四爷抱着全身赤裸的小崽子进了房间。   将小崽子扔到床上,尤四爷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个遍。   长得还真是太过惊艳了点儿,却从骨子里散发着单纯劲儿。只有眼尾的一点红硬生生地给他添了几分媚态。   可能是在荒山野岭野惯了,导致这小崽子没有半点儿作为人的羞耻感,全身赤裸的情况下双腿就这么开着,一点儿也不知道避人。   尤四爷将视线落在他的腿间,身上莫名地生起几分燥热。   将空调的温度降了几度,尤四爷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衫出来,拉过他给他套上,刚好将他的小屁股给遮住,又拿过一条内裤给他穿上。但期间尤四爷却坏心眼地往他的小东西上面捏了捏。   小了点儿,但是挺好看。   穿了衣服的小崽子不习惯身上的束缚感。但是脑门儿上已经青了一块儿的他除了红红眼角什么都不敢说。   哼,等找到尤尤,尤尤打你!   搂着小崽子躺下,许是身体放松的缘故,尤四爷看着小崽子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修长的手撩起小崽子身上的衬衫,尤四爷在他纤细的腰身上轻轻揉捏。   总算是找回来了……   虽然光滑的身子跟熊猫的触感相差有点大。但尤四爷却却在自己游动的指尖感受到了相似的感觉。   之前不是没有再养过宠,只是都不大满意,没几天就被他给送走了。   果然,他家的小崽子撸着就是舒服。   这么想来,当年给了他那缕精魂也不算亏。   小崽子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一双黝黑的眼睛扑闪着看着眼前的男人,就这么看了男人近两个小时,男人终于睡着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小崽子的脑门儿上,小崽子小眉头皱皱,抓着男人的手腕将让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腰上松开。   但是男人抱的很紧,他又不敢掰太狠,急得眼圈儿湿湿润润的。   穿着衣服好难受,可是被男人抱着他身上的衬衫脱不了。   两条修长的腿动了动,小崽子的手开始向下,打算将内裤给脱了。   内裤脱到了大腿上面后他的手就不能再往下了。于是他将自己的双腿动啊动,动啊动,忽然……   “你在干什么?”   昏暗的房间内小崽子还是感受到了男人的眼神,吓得他的身体一紧,赶紧摇头。   尤四爷没有在意,将他又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在他的发间轻轻吻了一下,一手勾着他的腰,一手向下开始找他心心念念的小尾巴。   又是摸到了小崽子的尾骨跟……沟……   又忘了,这玩意儿现在是个人。   尤四爷的长腿动了动,小崽子没有任遮挡的小东西就这么贴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像是想起了什么,尤四爷的一双深邃的眸子在一片黑暗中缓缓地睁开,他往下摸了摸,问:“我给你穿的内裤呢?”   小崽子不回答,尤四爷又看不清他的脸,便一脸不耐烦地开了灯,将小崽子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   于是便看到……   小崽子虽然胆儿小,但只要巴掌没有扇到他的屁股上他就跟人拧。   一下子将内裤给蹬了,小崽子将自己的半边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委屈地一边掉眼泪一边带着鼻音反抗道:“不……不穿!”   见小崽子哭的一颤一颤的,尤四爷倚在床头发出一声闷哼的轻笑。 第五章 长虱子的小崽子   正想将小崽子抱起来哄哄,尤四爷却感觉到脖子上有点痒,伸手一抓却看到……   这是虱子?!   一把将小崽子提过来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没管小崽子腿间软乎乎的小东西就这么贴着自己的大腿,尤四爷一手握住他的后脖子一手就开始往他细软的头发上扒。   在看到一窝虱子已经在小崽子的头上落了户之后,尤四爷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全身都有了瘙痒的感觉。   尤四爷看着他水润而又迷茫的黑溜溜的眼珠子,俊逸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感。   他能将这小崽子给扔了吗?   于是在这个深夜,尤四爷走出房间坐在沙发上,将指间的烟抽了一根儿又一根儿。   管家察觉出客厅的灯亮了,去了客厅就看到他家尤四爷倚在沙发上,身侧烟雾缭绕,半边光线增加了他脸上的阴影,让他本来就深刻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   此时尤四爷正眉宇紧缩,管家很少能看到他家尤四爷能为什么事儿这般忧心过。   管家走近,微微弯身唤道:“四爷,怎么还不睡啊?”   尤四爷用自己冷白的指尖弹掉一节烟蒂,但却没再吸一口就将烟给掐了。   微微直起身子对着管家吩咐道:“你去安排买一套配置完善的欧式别墅,明天中午之前就要搬进去。”   尤四爷说完就起了身,回屋去找他家生了虱子的小崽子。   管家看着尤四爷的背影一脸的疑惑。   好端端的,尤四爷怎么想起来搬家了?   那小崽子这会儿将身上的衬衫也给扒了,窝在床上正没心没肺地睡得挺香。   尤四爷简直被这小崽子气到吐血,捡了床上的衬衫跟内裤,坐在床上一手就将小崽子给拎了起来。   尤四爷动静这么大这小崽子都没有醒来,坐在尤四爷的腿上吧唧着粉粉嫩嫩的小嘴儿,两条纤细的腿还往尤四爷的腿上蹭了蹭。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崽子是在求欢呢。   尤四爷被他蹭的没有了脾气。   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儿上,还是留着吧。   伺候着怀里的祖宗将衣服再次穿上,小崽子在睡梦中拧了拧眉,胡乱地往自己的身上拽了拽,难受的哼哼,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尤四爷将他抱起下床,走到车库随便选了一辆车将小崽子放了进去为他系好安全带,一脚踩下油门儿发动了车子。   小崽子将自己的小脑袋枕在玻璃窗上,在睡梦中一直揪着自己的上衣跟安全带。   但他揪不动,发出几声猫儿似的呓语,小手就开始向下往自己的裤子里钻。   尤四爷看着他伸进自己裤子里的手……   尤四爷猛地踩下了油门儿,小崽子顿时被吓醒了。   一双眼睛被小崽子瞪的圆圆的,他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尤四爷淡淡地扫了扫了一眼他的下面,命令道:“将你的爪子从裤子里给掏出来!”   小崽子小嘴嘟着,转了半个身子将自己的脸埋在车座上,两条腿也试图抬到上面,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穿……难受,揉揉……”   这小崽子还真当那地方的那块儿肉是能随便揉的?   但听着小崽子泛着鼻音几乎委屈的要哭的声音,尤四爷抿着的薄唇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重话。   将车开到一个地方停下,尤四爷为小崽子解了安全带,态度强硬地将他的手从裤子里掏了出来,将他抱下了车。   到的地方是一个御用造型工作室,装潢奢靡。   尤四爷抱着小崽子出现在门口便有人将他迎了进去。   领头的赶忙小声吩咐道:“赶紧将阿蔡叫过来,尤四爷过来了!”   三个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尤四爷跟小崽子的身侧,领头的露出一个职业微笑。   虽然他的职业素养极好,但还是不自觉地往小崽子的身上瞟了一眼。   “四爷,有什么吩咐吗?”   尤四爷将怀里的小崽儿翻了个个儿,替他理着有些褶皱的衬衫,等整理满意了才将薄唇轻启。   “站远点儿。”   三人脸上的笑立马变得有些僵硬,“好、好的……” 第六章 小和尚   让小崽子跨坐在自己的腿上,尤四爷用自己的食指抬了一下他的小下巴,:“待会儿乖一点。”   小崽子水润的眼睛里带着点儿怀疑,长而细密、又有些参差的睫毛随着大眼睛轻颤着,配上他红红的小鼻尖儿,单纯迷茫的样子美好到只要他往街上一站,肯定立马就有人拎着麻袋追过来。   “不……不乖……打人……你……”   小崽子说着一双星眸就开始蓄泪,小嘴微张,肩膀轻颤,哭的一抽一抽的,却没有敢哭的太大声。   尤四爷有些,却又实在是喜欢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   以前只知道这小崽子委屈的时候往他身上蹭,或者又软乎乎的小舌头舔他的嘴角。没想到成了人之后哭的模样也能这么好看。   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小崽子水水润润的唇,尤四爷深邃眸子略带迷离,有点……吻下去的冲动。   尤四爷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一手扶着小崽子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后颈,尤四爷在他水润中透着点儿淡粉的下唇上含了一下。   果然,味道不错。   小崽子不懂这个,他只知道这是不疼的。   尤四爷并没有在上面停留太久,毕竟谁亲自家狗还带伸舌头的。   阿蔡赶过来的时候只是看到小崽子只在尤四爷的腿上,但这一幕也足以让他震撼了。   往尤四爷床上爬的男男女女可谓是前赴后继。虽然最终都死相惨烈,但架不住依旧有人对尤四爷「爱的深沉」,一个个地跟嗑了。药似的,疯狂依旧。   所以到底是尤四爷开窍了还是他怀里的男孩儿太有本事?   小崽子察觉到身后又人过来便坐在尤四爷的腿上转了半个身子,一张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阿蔡的眼中。   阿蔡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见过的漂亮的面孔数不尽数,但是长成这般精致干净的,还真是第一个。   小崽子只看了一眼就将头又转了过去,低着头瘪着小嘴儿在尤四爷的衣角上抠搜,恨不得给他口出一个洞出来。   阿蔡:怪不得,长成这样谁顶得住啊。   见小崽子顶着这么一头杂乱的头发过来,阿蔡瞬间就明白了今天尤四爷是来干什么的。   “四爷,想修成什么感觉的?”   阿蔡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崽子有点儿蠢蠢欲动了。   这么完美的一张脸,经过他的手修饰一下得逆天成什么样儿啊!   小崽子依旧是不知道要干什么,虽然有点儿害怕但还是照着尤四爷的话乖乖地坐着。   尤四爷在他身后坐着,用一条腿压着一条腿一脸慵懒地道:“给他全剃了。”   阿蔡:“全……剃了?”   小崽子依旧是不知道要干什么,晃着自己的腿一脸好奇地看着镜子里的男孩儿。   长得真好看!   阿蔡有点儿下不去手,犹豫地道:“四爷,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觉得……”   尤四爷只是抬着眼皮子淡淡地看了阿蔡一眼,阿蔡就立马闭上了嘴。   阿蔡正要将手放到小崽子的头顶,他的身后却又传来了尤四爷充满磁性却又有点凉嗖嗖的声音。   “别做多余的事。”   阿蔡赶紧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尤四爷这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点?   默默地拿了一个质地柔软的塑胶手套带上,见尤四爷没这么表示阿蔡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软的头发,摸着肯定舒服,配上这么一张脸,人间真他妈的太值得了!   可惜这宝贝儿是尤四爷的,他只有眼瞅着的份儿,连碰都不能碰。   仔细看了看看了看小崽子的头顶,阿蔡才终于知道尤四爷要给了剃光的原因了。   居然生了虱子这种稀有生物。   所以这男孩儿到底是尤四爷从哪儿刨来的?   没敢多问,阿蔡一手拿着推刀,一手轻轻地扶着小崽子的头,可等小崽子扑闪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头发掉了的时候,立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吓得阿蔡手上一个哆嗦推刀掉在了地上。   小崽子捂着自己的头哭的声嘶力竭,“呜呜呜……毛掉了……呜呜呜……”   阿蔡:“……”   光顾着看脸了,这男孩的脑子……   尤四爷有点儿烦躁地走到小崽子的身后,攥着他的手腕儿将他的手从头上掰了下来。   “哭什么!”   小崽子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地看着他。   “不……不剃……要秃了……”   见他哭成这样阿蔡心软的不行,开口劝道:“生了虱子用药洗几天应该就没事了,要不……”   阿蔡还真不确定尤四爷能受得了这「几天」。   果然,尤四爷只顾着看小崽子连他的话都没有听进去,直接将小崽子抱起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随后态度强硬地对着阿蔡吩咐道:“给他剃了。”   在小崽子的腰上用上力捏了一下,尤四爷看着小崽子的深眸露着点寒光,威胁道:“你敢动一个试试?”   泪流满面的小崽子嘴唇打颤,攥着自己的衣角抽抽搭搭地不说话了。只是哪怕是咬着唇哭声也怎么都压不住。   在推刀再一次落到他的头上的时候,尤四爷明显感受到小崽子的身体绷紧了,泪珠子一颗颗地往下掉。   “疼……”   一个字,说的极其委屈。   拿着推刀的啊蔡:“……”   尤四爷一脸温柔抚摸着他的脊背,好让他放松一点儿。但将头抬起看向阿蔡的时候连脸色就立马冷了下来。   “剃的时候轻点!”   阿蔡看着手里的推刀:“……”   忍着嘴角的抽搐,阿蔡满是憋屈地道,“是,我……轻点儿……”   他全程小心翼翼地剃着头,当最后一缕头发掉了之后,阿蔡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尤四爷看着怀里的「小和尚」,觉得较之前还要可爱了几分。   将小崽子在他怀里翻了一个个儿,尤四爷让小崽子看着镜子里的「小和尚」,问:“喜欢吗?”   小崽子眼睛都哭肿了,打着嗝抽抽搭搭地道:“喜……喜欢……”   刚说完「喜欢」小崽子的情绪就崩了,仰着脖子扯着嗓子大哭,“呜呜呜……不喜欢!!呜呜呜……坏人……你坏人……秃了……呜呜呜……”   尤四爷看着他一脸崩溃的样子闷笑出声,心情极好。   没管小崽子在怀里的扑腾,尤四爷起身将他抱起就往外走,留下阿蔡表情复杂地站在原地。   将小崽子放到车上,尤四爷对着他光溜溜的脑袋亲了一口。   这小崽子总算是干净了。   一路上小崽子的身体都是缩着,隔着车窗看着一路的霓虹,湿润的眼睛折射出斑斓的光影。   尤四爷看着他生无可恋的小脸儿,唇角的弧度从来就没有下去过。   将车开进别墅,尤四爷掰开小崽子拽着安全带的手硬是将他抱了下去。   换了一间房间将小崽子抱了进去,尤四爷将他那卷了好几圈儿裤腿儿的裤子脱了,抱着他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   在一片黑暗里,小崽子捂着自己的头掉着眼泪喃喃地重复着两个字:“尤尤……尤尤……”   尤四爷摸着他的脑袋,也没管他哼哼的是什么,将他又往自己的身上带了带后沉沉地睡过去。   尤四爷是被刺眼的光线给吵醒的。   透过窗子的光线在他的身上添了一层蜜色的光泽,尤四爷如同豹子般慵懒地动了动,用一只手挡着眼睛处的光线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眸子。   一睁眼就看到……   尤四爷起身,蜷起一条修长的腿坐在鹅绒被上,眉眼间尽显慵懒之色。   “你骑窗户上做什么?”   小崽子抱着窗户,松松垮垮的衬衫虽然够大。但还是让他露出了一条修长的腿,从大腿到脚踝,无一处不流畅、漂亮。就连他赤足都漂亮的过分,圆润的指甲也可可爱爱的。   这是在二楼,也不怕摔着。   小崽子往下面看了看,还是觉得有点儿高。   本来想趁男人睡着的时候离开的,但是他不会开门,又怕将男人给吵醒了,就盯上了这个落地窗。   可是有点太高了,他骑在上面纠结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敢跳下去。 第七章 说谎的小崽子   看着尤四爷朝着他走近,小崽子的眼中逐渐覆上一层薄薄的晶莹微微撅起的小嘴儿、有些泛红的鼻尖儿让他看起来虽无辜弱小却又带着些软萌萌的骨气感。   骑在上面不安地动了动,小崽子扣着玻璃的手有些泛白。   就在尤四爷的手碰触到他的腰际的时候,小崽子身体往后一躲,尤四爷指尖碰触的柔软瞬间滑离。   眼看着小崽子从窗户上落了下去,向来处事不惊的尤四爷竟也有点儿乱了方寸,但在他往下看的时候却看到……   小崽子这会儿正骑在下面的一颗白皮松上。   树龄近四百年的白皮松枝繁叶茂,小崽子被枝叶隐去大半个身子。但听着他呜咽的哭泣声尤四爷知道他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稍稍松了口气,尤四爷拧眉往楼下走。   这小崽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管家听到动静也赶紧赶了过来,因为着急忙慌地没有摸到自个儿的眼镜,以至于到了树下后硬是没瞅清楚树上挂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这哭声……   难道树上挂着的是昨天尤四爷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儿?   尤四爷神色慵懒地从楼上下来,任斑斓的树荫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身上。   满脸褶子的老管家一脸忧虑地眯着眼睛、仰着头往树上瞅,一边瞅还一边担忧地道:“哎呦,可别掉下来了!”   等尤四爷眉目慵懒地站在树荫斑斓的树下往上看的时候,却发现……   骑在树上的小崽子的下面什么都没有穿!   小崽子全身发抖地抱在一个较为粗壮的树枝上,两条修长白皙的腿向下垂着,至上而下的角度来看,他身上的衬衣如今已毫无作用,腿间的春色几乎一览无余。   这小崽子!   因为一直担心树上的小崽子掉下来的缘故,老管家在发觉尤四爷来了的时候一时也没有注意到他的阴沉的脸色,慌里慌张地道:“四爷,我这就去搬个梯子过来!”   尤四爷看着白皮松上吓得六神无主的小崽子,气急反笑地发出一声说不出什么情绪冷「呵」,紧接着还没有离开几步的老管家就听到了树干的撕裂声且连带着枝叶「簌簌」的喧嚣。   老管家吓得猛地转头,然后便看到一个模糊纤细的身影坠入了尤四爷的怀里。   虽然老管家这八百多度的近视让他看不清尤四爷的表情。但看着抱着怀里的男孩儿像是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尤四爷,管家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点儿发怵,甚至有点儿想立马跪在地上的冲动。   漫长犹如几个世纪的几秒钟之后,尤四爷才终于抱着吓得怀里的男孩儿转身离开。   腰已经不自觉地弯了几个度的老管家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白皮松树上的踹痕,老管家一脸的沧桑。   所以到底是因为个啥?   将小崽子抱回房间里,尤四爷没有将他放下。而是看着委屈得抠搜着自己衬衣的扣子、眼中有泪却掉不下来的小崽子,将自己的手滑入他的衬衫之中落在他没有任何遮挡的臀部半眯着深眸,目光冷冽、声音森森然地道:“不肯听话是吧?嗯?”   小崽子在他怀里长长的睫毛一颤泪珠子就掉了下来,在尤四爷的衬衣上浸染了一片泪渍。   “丢……丢了……没有……穿……”   感觉到在尤四爷怀里的危险,小崽子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嘤哭扭动企图逃离,“真……真丢了……呜呜呜……不、不骗人!”   见着小崽子真拿他当傻子忽悠,尤四爷的怒火瞬间就上来了。   将小崽子摔到床上,小崽子却不顾上疼,在落到床上之后就立马想往下爬。却被尤四爷一把抓住了精致的脚踝将他拉至了身下。   “丢了?”   小崽子在他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崩溃大哭。   “丢……呜呜呜……真丢了!!呜呜呜……”   尤四爷的手顺着他的大腿外侧开始缓慢地上滑,冰冷的触感让嘤哭的小崽子全身都绷紧了,竟一时忘了反抗。   本来打算在他屁股上打几下惩罚一下,尤四爷的行为渐渐地变了味道。   在逐渐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尤四爷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已经滑至小崽子大腿内侧的手却摸到一丝黏腻感。   什么东西?   尤四爷将自己的手拿出来,然后便看到……   这是……血! 第八章 想念那个“小和尚”   往他腿根儿上看了看,尤四爷这才发现他刚才受了伤。   在尤四爷往那处碰触的时候,小崽子疼的一个双腿一阵抽搐,紧接着身上就覆盖上一层蜜色的暖光,打了半个滚儿后便变成了熊猫的模样。   一个秃顶的熊猫……   尤四爷看着它的脑袋,以指抵鼻发出一声带着磁性的闷哼。   光秃秃的脑袋还真是……   特别是没了黑眼圈儿的眼睛,跟两颗黑豆似的,这形象还真是不可用语言来描述。   丑出天际了。   小崽子伸出自己的爪子想摸摸自己的脑袋。但奈何它着小短胳膊够不到,在床上一连打了几个滚儿后才终于小嘴一嘟,撅着屁股将自己的脑袋埋到了柔软的被子里。   尤四爷止了笑,摸了摸丑熊猫的脑袋后才朝着它的后腿看过去。   本来雪白的毛发被染上了点鲜红,让整个熊猫都带了点儿伤色。   起身将药箱拿了过来,尤四爷将熊猫的脑袋给拔了出来,将他它到自己的腿上。   尤四爷看着它脸上的两颗「黑豆」……   问黑眼圈儿对熊猫的重要性。   只是剃了个脑袋,怎么整个头都秃了?   两颗「黑豆」一眨,眼睛就没了,尤四爷看着他又是发出了一声闷哼。   熊猫挥舞着爪子气哼哼地在他的胸膛上打了几下,尤四爷也不气,两手掐着它的咯吱窝将他平放到床上,又将它的两条短后腿儿拉开,然后打开了药箱。   熊猫要动,尤四爷则对着它凉嗖嗖地道:“敢动一下就将你的毛全拔了!”   熊猫立马就老实了,岔开着腿像一只将要上餐桌的小猪仔,两颗「黑豆」带着水润等着任人宰割。   尤四爷一手拿着沾了药水的棉棒,一手放到它的腿根儿上,用两指轻轻拨开它柔软的皮毛来观察着它的伤势。   好在只是一些擦伤而已,算不上是严重。   将熊猫两边的腿根儿的伤都处理好,尤四爷将药箱合上,然后捏了捏它的小尾巴。   “起来吧!”   熊猫坐起来看着自己被药水浸的有些湿的腿根儿的毛,便开始那爪子往自己的腿根儿上挠,但它的爪子却被尤四爷一把抓住。   “刚上了药,老实点儿别动!”   可是刚上了药的地方又疼又痒的,熊猫难受的「嘤嘤」叫,一只爪子被抓住了就开始上另一只。但同样地,另一只爪子也被尤四爷给一把抓住了。   尤四爷无奈中带着点儿宠溺,“听话……”   于是,最终熊猫开着两条腿,低头委屈地瞅着自己的裆部瞅了近一个小时,直到那种蛰痒感渐渐地淡去。   尤四爷还是比较习惯它作为熊猫的样子的。虽然……实在是丑了点儿。   看着一脸怅然地盯着自己的腿间的熊猫,尤四爷最终还是将它抱在怀里,用一只手轻轻地捏着它的小尾巴安慰道:“过两天就好了,很快的。”   熊猫趴在他的身上,软软的一团,嘴里发着「嘤嘤」的声音,简直是萌翻了。   许久不见的小尾巴如今在自己的手里,尤四爷自然不会客气。   揉捏、打转儿、收紧,看着熊猫在自己的怀里时而绷紧,时而又舒服到瘫软的样子,尤四爷的心脏像是被一根羽毛轻抚着,享受而又有点儿欲望不得发泄的郁结。   不够……   随着尤四爷指间的猛然收紧,没有任何防备的熊猫疼的发出带着点儿凄厉的「呜呜」声。   回过神儿来的尤四爷将自己的手松了。   刚才自己的力道太大了?   在熊猫的背上轻抚了几下,但在尤四爷再次注意到它秃了的脑袋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儿下不去手。   丑……   虽然尾巴挺好的。   想了想那个漂亮的小和尚,尤四爷伸手又在它的尾巴上捏了一下,吩咐道:“变回去……”   熊猫不大情愿,圆嘟嘟的小屁股扭了扭,撒娇的意味儿极大。   变成人又该要穿衣服了。   丑就丑吧,被熊猫这么一撒娇尤四爷便将自己的想法给放弃了。   从昨天起,熊猫就没有吃一点儿东西。但尤四爷不提它也不敢跟他要,这会儿已经饿得有点儿发蔫儿了。   尤四爷见它趴在自己的怀里打不起精神,还以为它是哪儿不舒服。   “又怎么了?”   熊猫抬起自己的秃头,拿两颗「黑豆」眼巴巴地看着尤四爷。   顶着一个没毛的脑袋,够丑,但……还是有点可爱……   难道可爱跟脸无关的?   它光这么看着尤四爷,尤四爷自然不明白它的意思。直到熊猫扒着他的衬衣、仰着自己的小脑袋伸着自己粉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尤四爷的嘴角,尤四爷才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   这个动作,小崽子只有讨食儿的时候才会做。   不过对于这么不听话的小崽子尤四爷自然不会轻易就给它投食儿的。   “饿了?”   熊猫听他这么问小下巴跟捣蒜似的直点,“嗷嗷——” 第九章 尤四爷与喜羊羊   尤四爷倚在床榻上,眸子似笑非笑。   熊猫拿两个小黑豆就这么看着他,眨巴、眨巴。   “丢了?”   熊猫:怎么还提着事儿?   在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上戳戳,熊猫的小鼻子动动,黑豆子开始打转。   “嗷嗷——”   尤四爷看着他,剑眉微挑。   有点心虚地下了尤四爷的腿,熊猫跳下床。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过半个身子拿两个黑豆往尤四爷的方向瞟。却发现尤四爷正倚在床上弓起一条腿就这么看着他。   熊猫的小喉咙动了动,机械般地又将头转了过去,停了几秒后开始走,但起起路来怎么有点儿……顺拐……   走啊走,走啊走,这嗅嗅,唉,没有!   走啊走,走啊走,扒拉扒拉,唔,又没有。   偷偷看着一眼尤四爷……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它。   赶紧扭过头去浑身一个激灵,熊猫拿两个黑豆子瞟着那个米色书柜的抽屉。   四条腿儿顺拐着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书柜前停下,然后直起身子将抽屉扒开。   “嗷!”   熊猫的两条毛茸茸肉嘟嘟的小胳膊向上倒「八」字举着,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嗷嗷!”在这儿!   叼着裤衩雀跃地转身,然后就看到……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它。   心虚地低头,熊猫叼裤衩四足顺拐着走到了尤四爷的脚边。   “嗷嗷……”   尤四爷压着眼皮子就这么看着它。   熊猫拿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脖子,随后岔开腿就这么往地上一坐,哀怨地看着地上的裤衩又委屈巴巴地抬头看着尤四爷。   尤四爷依旧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它。   熊猫看着他小嘴一瘪,嘴唇微颤,两颗黑豆子带着点湿色微微晃动。   “嗷!”   生气一般,熊猫仰着脖子对着尤四爷叫了一声。随后便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变回了浑身赤裸的「小和尚」,一点儿也不知道避讳地拿起裤衩就穿上了。   「小和尚」气哼哼地冲着他喊:“饭!”   尤四爷这才让自己的脊背离开了床榻,扯过床上的衬衫拿在手里唇边带着不易察觉的弧度对着小崽子吩咐道:“过来……”   不情不愿地爬上床坐到尤四爷的腿上,用一副几乎委屈到哭的表情让尤四爷替他穿着衬衫。   床头的手机响了,尤四爷一手接着手机一手替小崽子扣着扣子。   室内光线明亮却不失柔和,淡淡地覆在两个不入世俗的俊美与漂亮的人的身上,让这一幕显得更加温馨和谐。   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之后,尤四爷的手指在小崽子的扣子上一顿,随后深邃的眸中渐渐生出几分冷戾。   将电话给挂了,尤四爷看着楞楞地看着自己的小崽子,也没管他是不是被自己给吓着了,继续将他的扣子扣好。   小崽子:“你、你生气了……”   尤四爷:“跟你无关。”   将小崽子带下去,吩咐管家给他做些吃的后尤四爷便出去了。   小崽子看着他的背影,眼睛有些迷茫。   在一个郊外的仓库里,光线透过高而窄小的窗户照进来却没有冲散里面的一点腐烂与潮湿。   三个几乎没有气息的男人倒在地上被十几个拿着棍棒的人围着,身下鲜血依然成了暗红色。但掺杂着骂声的铁棍砸碎骨头的声音却依旧没有停歇。   “刀子,再打下去恐怕着几个人就咽气儿了。”   被叫做「刀子」的男人将手里的棍子递给一个小弟,帅气到有些张扬的脸这会儿正一脸纠结地看着就坐在不远处拿着让他带来的一个新手机心一脸悠闲、无旁骛地点着的尤四爷。   刀子低声问:“四爷在干嘛?”   一小弟:“那个,四爷好像在……”   突然一声……   “喜羊羊!我一定会回来的!”   刀子:“……”   在场的人:“……”   连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三人的手指都颤了颤……   小弟:“下载动画片儿……”   所以,尤四爷是不是藏着一个私生子…… 第十章 刨坑的小崽子   刀子朝着尤四爷走过去,看着尤四爷手机上的下载进度条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四爷?”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吧嗒吧嗒」地点了几下,尤四爷面色纠结地看着一部「洛丽塔」眉宇紧锁地思量许久,才发出了一声线透着慵懒的「嗯」。   刀子站在他的一侧喉咙动了动,觉得有点儿管理不了自己的面部肌肉,“这三个人怎么办?”   尤四爷这才对着地上的三人微微抬起自己仿佛看着一堆死物的深眸,在血腥与腐烂的充斥中将搭在椅子上的手指点了几下,随后神色慵懒地起身,道:“从他们身上割点儿肉给南荣应送过来,记得挑个好看点儿的盒子。”   刀子似乎已经以习为常,问:“四爷,割哪块儿?”   尤四爷自然知道刀子的恶趣味,“你自己看着办。”   外面似乎下了雨,让血腥味儿中加了点儿潮湿,尤四爷想起了家里的小崽子便动了回去的心思。   没兴趣欣赏刀子割那玩意儿,尤四爷出了仓库后看着满天的暗沉抽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   将欣长的背倚在有些老化的墙上,尤四爷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任指间的烟火坠落、辗转成灰。   刀子动作倒是麻利,嘴角的弧度勾的极深地对一脸嫌弃地拿着那三块儿东西的小弟道:“趁着新鲜赶紧送过去。”   恶趣味儿得到极大的满足的刀子将手里的刀子扔到地上,等眼中的血丝慢慢地淡下去后才像一条单纯而又忠诚的大型狼狗一样四处寻找尤四爷的身影。   “四爷呢?”   “应该在外面,刚才出去了。”   刀子走出了仓库,便往四周看了看之后才在微凉的湿沉的外面看到了尤四爷有些萧瑟的身影。   “四爷!”   刀子小跑着过去,看着尤四爷指间快要燃尽的烟。   这神情,肯定是为了什么大事儿!   尤四爷侧头看向他,刀子立马就觉得自己的使命感蹭蹭地往上涨。   四爷这是打算问他吧?   尤四爷将指间的烟扔到地上踩了,问:“看过动画片儿吗?”   刀子:“……”   尤四爷让自己的背离了墙面,“没看过就算了。”   等刀子反应过来之后正想说自己看过。但尤四爷已经走到了细雨中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然后踩下油门儿开着车走了。   ——此时在别墅。   小崽子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管家给他打开的电视,一双大眼睛满是好奇。   因为饭还没有做好,管家又怕这个小家伙饿着,便先让佣人切了一盘子水果端到了他的面前儿。   见小崽子只是拿自己大眼睛看着他却没有动手的意思,管家又将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先吃点儿吧,别饿坏了。”   小崽子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看着盘子里切好的水果,虽然小肚子一直都在「咕噜咕噜」地叫,但还是很久都没有伸手。   管家以为他是被自己看着所以不太好意思,于是便转身离开了。   小崽子见房间里没人了才对着盘子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拿了一块儿苹果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甜的……   将盘子抱在怀里,小崽子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拖拉着一只鞋子跑了出去。   跑到一个墙角坐下,小崽子将那盘水果放到地上便开始刨坑。   刨啊刨,刨啊刨,身上的衬衫都脏了,用手擦脸的时候脸也瞬间成了一张小花脸。   就在他将坑刨好、将切好的水果倒进去之后,却被来找他的管家给瞅见了。   管家在找到他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一副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崽子,又看了看那个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崽子有点儿害怕,眼圈儿泛红,“给尤尤吃的。”   管家有点懵,“什么尤尤?他在哪儿?”   小崽子拿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却将脸擦的更脏了,“尤尤在土里面。” 第十一章 被团宠的小崽子   管家有些不解,“人怎么会在土里呢?”   小崽子坐在地上埋着土,将坑填好后扬起自己脑袋看着管家一脸天真地道:“就是在土里啊!”   曾经,战败的蚩尤在小崽子陪着他的那些时光里逐渐变成了一具尸骨,最后在岁月的侵蚀下连那具尸骨也渐渐地风化成泥。   近五千年,唯有日月的更迭和那个傻乎乎的熊猫不知厌倦。   看着小崽子眼睛里的纯净,管家的心不由得往下坠了几分。   这小家伙说的应该……怕是个死人吧……   “小家伙,你知道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小崽子对着管家将大眼睛眨巴两下,然后低下头往用手他堆得小土丘上拍了拍,一句话也没有吭。只是咬着自己的嘴唇过了很久都没有将自己的头给抬起来。   管家看着他单薄的小身子莫名地觉得有点儿心疼,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饭做好的时候管家再来叫他时却发现他已经不在那个小土丘旁了,在院子里晃了一圈才发现小崽子正在那颗白皮松上的一个横枝上骑着。   管家看着他爬的这么高实在是吓得不轻。   “哎呦,小祖宗,怎么又爬上去了!赶紧下来!”   小崽子听到管家的声音往下面看了看,想下去却发现这次爬的有点儿太高了,瞬间就害怕的又将横枝给抱紧了。   管家还以为他是不愿意下来,又劝了一会儿。但小崽子自始至终都是在不断的摇头。而因为离得太高管家也没有看清他急得泛红的眼眶。   管家仰着脖子哄着:“不是饿了吗,饭都做好了,不下来怎么吃?”   小崽子摇头。   就在管家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带着金丝眼眶,穿着休闲,年纪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的样貌算不上是太过出众,但却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举止间透漏出的从容与优雅透漏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小崽子可没有这个欣赏力,这会他正急得不行,骑在上面动了动。   小崽子打算往树干那边儿移,就在男人恰巧走到树下、管家对着男人的那声「二爷」还没有叫完的时候,他穿着的那只根本就不合脚的鞋子就这么掉了下来,砸到了男人的头上。   向来注重体面的男人被砸的有点儿懵。   小崽子见自己脚上穿的鞋子砸到人后有点害怕,等男人反应过来往上看的时候还以为男人会找他的茬,一时身形更是不稳。   男人所有的怒火都在看到小崽子那张宛若精灵的脸的时候消失殆尽了。   好漂亮的男孩儿……   可还没等男人感叹出声,就眼睁睁地看着树上的那个尤物直直地坠了下来。   这是往下……掉?   靠!   闪躲不及,男人直接被小崽子砸倒在地,什么优雅斯文,通通都在小崽子骑坐在他的脸上的时候丢的连渣儿都不剩。   小崽子有点儿懵,但还没等他回过神儿来差点吓晕过去的管家就赶紧跑了过来将他从男人的脸上推开,看着已经被砸晕过去的男人赶紧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打了120。   反应过来的小崽子楞楞地坐在地上,咬了咬小嘴唇然后挪到男人的跟前儿拿起他被砸的缺了一个腿儿的金丝眼眶,心虚地替他戴上。然后看着他的脸睁着大眼睛吮着自己的手指。   管家看着小崽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这个男人可是四爷的大哥,同父同母的那种,也是四爷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属。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四爷还不得将这个小崽子给活剐了!   救护车来的及时,男人被抬上了担架后乱了方寸的管家才想起来给四爷打电话,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小崽子跟着那些医生护士进了救护车。   护士小姐姐见小崽子从上了救护车后就在一旁抱着双腿缩着,眼圈儿还有点儿发红,因为他的那张脸更是心疼的不行。   小崽子抬起自己的头,一张脸这么猝不及防地让两个护士小姐姐就这么看了个明白,直接将小姐姐的心给看化了。   “没……没事了!这人肯定死不了,别怕哈……哈哈……”   “就是,姐姐们都在呢。”   小崽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秀气白皙的赤足在车上动了动。然后将自己的小脑袋又埋了下去,带着点儿鼻音地闷声道:“不、不是故意的,不爬树了……”   护士:“啊?”   小崽子看着男人,嘴唇一颤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不、不爬……呜呜呜……死了!!呜呜呜……”   护士小姐姐急忙哄着,但怎么也哄不好。直到到了医院、男人被抬下了救护车放到急救床上后小崽子才赶紧抹了一把泪光着脚跟在急救床后面跑,一路上哭的半个医院的人都跟着心碎。   男人被送去了检查,被挡在外面的小崽子则被前来安慰的护士医生、大爷大妈、男男女女、甚至扎着羊角辫儿的小丫头、拄着拐杖的、挂着点滴的病号儿围了一层又一层。   一大妈看着抱着腿坐在走廊上的小崽子心疼地「哎呦」一声。   “孩子啊,节哀顺变啊!”   于是……   “别哭了,来,姐姐替你将眼泪擦擦。”   “哥哥别哭了,妞妞把妞妞的棒棒糖给哥哥吃,甜的!”   昏迷过去的男人:所以,谁告诉你们我已经死了? 第十二章 尿素袋子   含着妞妞的棒棒糖,脸上被漂亮的大姐姐擦着,手机相机的闪光灯从四面八方噼里啪啦地落到他的脸上。甚至一个瘸腿的大叔连拐杖都顾不上拿,蹦跶着一条腿跳到病房拿出一个高清相机又蹦跶回来,对着小崽子又是一阵狠照。   尼玛,真他妈该请那个断了自己的一条腿家伙撸个串儿!   小崽子一双大眼睛看着急诊室的门,未来得及掉下来的泪珠子挂在长长的下睫毛上。   尤四爷赶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医院也太过安静了些,前台连个护士都没有。   在听到一个地方吵吵嚷嚷的时候,尤四爷闻声走了过去。   于是就看到……   凭着一米八七的身高,尤四爷的视线穿过里三层外三层,足足集满了八九米的走廊的人,清楚地看清楚了那个抱着一双腿蹲在地上、嘴里含着棒棒糖、哭的如淡雪跌落的小崽子。   没挤进去的人在察觉到身后的如同九尺寒冰的气场的时候。哪怕是再惊叹于小崽子的容貌也硬是将自己的视线拔了出来,转身看向身后的尤四爷。   只一眼,便被尤四爷身上的气息压的有点儿呼吸不顺。   于是,人群默契地给尤四爷让出一条道儿,随着他背影的移动视线也紧跟着转移,口水的吞咽声也一口接着一口,一个姑娘没抗住,看着地上的鼻血倒在了地上。   额……说不定人家姑娘只是血糖有点儿低。   尤四爷向来讨厌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可想知他现在的心情。   专注于拍照的瘸腿大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相机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拿走的时候,他的视线连着水桶腰也开始跟着那只手转。   就在他一脸痴汉模样地将自己的目光上移,就要将视线落到尤四爷的脸上的时候,他却被尤四爷一脚踹了出去。   小崽子看着被踹出去的男人,小嘴里「咯噔」一下,棒棒糖被咬碎了,连着还在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子都颤了下来,留下星星点点的小水渍湿润着睫毛,将一双大眼睛修饰的宛若带着星子的凉夜未央。   仰着泪痕未消的小脸儿,小崽子在看到尤四爷的时候粉润的嘴唇一颤就又恸哭了出来。   “不、不爬树了,呜呜呜……”   管家只说尤潜椋被小崽子给砸晕了,具体砸成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但尤潜椋那种斯文败类不是死在男男女女的床上。而是被眼前的小崽子给砸死了,也算是……   憋屈……   尤四爷压着眼皮子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崽子,问:“那人呢?”   小崽子将鼻涕一吸溜,小嘴唇颤了颤开口却没有说出来一个字,一双眼睛瞬间又是一层水雾。   他这一哭,顿时在场的人的心又碎了一地。   一个大妈看不过去了,“生死有命,别冲孩子发火啊!”   生死有命?   还真被砸死了……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的眼神越发的深沉。   虽说他实质上并不是尤家四子尤枭,但尤潜椋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大哥。若是他养的男孩儿砸死了尤潜椋这件事传出去的话……   拉着小崽子的胳膊将他拉到怀里,“犯了错你还有脸哭了?”   小崽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连着哭声也埋了进去,小肩膀颤抖着,一双手将尤四爷的衬衫拧成花儿来。   众目睽睽之下,尤四爷的手最终还是没点儿力度地落在小崽子的头顶,在他的头顶揉了又揉。   刚才被尤四爷踹出去的男人爬了回来,明明是他有理。但却不自觉地对着尤四爷弯了脊梁骨。   “我……相机……”   尤四爷将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那人身上。然后单手举起相机看了看里面的照片。   “拍的不错。”   瘸腿大叔忘了谦虚点儿,“嘿嘿!是漂亮。”   尤四爷却轻哼一声,指间流转,将相机的胶卷给抽了出来,然后相机从手上跌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声响。   大叔愣愣地看着自己支离破碎的相机。然后看着尤四爷抱着小崽子离开的身影愣是没敢将人叫住,只能在他们离开之后看着地上的十几万欲哭无泪。   将小崽子抱回车上后尤四爷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抖出一根烟出来夹在指间吸了几口。   在烟幕缭绕中,尤四爷想着要不要回去将这小崽子吊着打上一顿,也算是对得起尤潜椋了。   饿坏了的小崽子肚子里的「咕噜」响打断他尤四爷的思绪。   撇头看向在后座上缩成一团的小崽子,尤四爷一脸烦躁地问:“饿了?”   小崽子将自己的小光头埋在腿间,沉沉的鼻音委屈的不行。   尤四爷将烟给掐了。   还是喂饱了再打吧,别饿坏了。   带着小崽子去了一家高档的餐厅包了一个包厢,一连指了二十三道菜尤四爷才罢了手。   二十三道,除了失手点的那道炒笋条,其余二十二道全是肉。   毕竟在尤四爷的印象里,小崽子可是除了肉什么都不吃的。而且别看它平时软萌的样子,咬起生肉来那叫一个奶凶。   知道小崽子不会用筷子,尤四爷在他跟前儿放了一个盘子,将肉一块一块地夹给他。但小崽子的眼珠子却一直盯着那盘儿炒笋条。   这小崽子难道改吃素了?   试探地夹了一块儿笋条儿给他,小崽子拿在手里一口吞了。   尤四爷:“怎么不吃肉了?”   小崽子大眼睛看着他,然后低下小脑袋小声嘟囔:“它们咬、咬我,我打不过……”   刀子在收到尤四爷的消息,说让他将尤家大少的尸首从医院领回来的时候,一时被震惊的一个踉跄差点儿从台阶上栽了下去。   小弟:“哥,怎么了,吓成这样。”   刀子笑的有点儿邪乎,“也没什么,就是尤家的那个破教授死了,四爷让我将他从医院领回来。欸,你们说我用什么将他扛回来才配得上他平时的斯文呢?”   小弟嘴角抽搐,觉得刀子要搞事儿。   于是,一众小弟眼睁睁地看着刀子拎着一个尿素袋子、骑着摩托出发了。 第十三章 斯文的尤教授   尤潜椋其实在里头躺了一阵儿就自个儿醒过来了,医生却吧啦吧啦地又跟他说了一大堆。   他扶着自己瘸腿儿的眼镜,桃花眼中满是谦逊。   终于保持着风度应付完医生,尤潜椋出了房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没手机,没钱。   痞帅的刀子拎着一个尿素袋子到了医院的时候立马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但刀子也不管这些,兴致高的就差哼个调儿了。   没办法,今天心情好。   前台的接待护士见明显是混社会的刀子走过来的时候虽然有些发怵,但却也不自觉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没办法,女孩儿都会对不法分子有着或多或少的好感,尤其是对长得帅的。   刀子在桌子上敲了敲,对着小姑娘抬了抬下巴问道:“诶,停尸间在哪儿?”   声音天生的有点哑,不太好听,但却有绝对的辨识度。   护士试探地问:“先生,您是来干嘛的?”   刀子有点儿不耐烦,“废话,当然是来搬尸的!”   护士:“……”   另一个护士见同事愣的说不出话来了,赶紧过来解围道:“那个先生,您是逝者家属,来领逝者回家的吧?”   刀子看着小姑娘,“大姐,你说的跟我说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大、大姐?!   年仅二十三的护士的脸黑了,笑装都装不出来。   这还是对着小姑娘,要是对着几个汉子,刀子连这点儿耐性都没有。   至于叫小姑娘大姐,他一直都认为「大姐」这俩字儿挺尊重来着。   长得帅又什么用?配着这么一个脑子!   反应过来的两个护士一脸不乐意地道:“先生,我们可都是要走流程的,您要带走的人生前叫什么名字,得了批准之后就能领走了。”   刀子没想到会这么麻烦,还以为只是将尸体往尿素袋子里一塞就能扛着走。   一脸不耐烦地道:“尤潜椋!”   护士查了一下,没有查到尤潜椋的名字,只得挤着笑道:“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   刀子彻底没了耐性,将手里的尿素袋子拍到桌子上,“别他妈的废话行不行,赶紧将尸体给我装上。”   两个护士看着台子上带着化肥味儿的尿素袋子:“……”   “保安!保安呢!”   几个保安过来,看着身子虽然挺拔却不能说是雄壮的刀子,却只是互相看了看,劝道:“那个,哥,医院也不是闹事儿的地放,给兄弟几个行个方便,出去吧。”   刀子来之前并没有换衣服,身上虽然干净但却带着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儿,加上嘴角三分讥讽七分血腥的弧度,以及眸子中的深不见底的冷意及掩盖不住戾气,让人实在是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害怕。   本来护士以为保安来了她们就有了底气。但谁知道这几个没用的东西居然跟这个闹事儿的男人打商量。   但虽然生气却也只能往后缩两步,低着头一声不吭。   尤潜椋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刀子?尤枭派来接他的?   将自己的金丝眼眶收到口袋里,尤潜椋微挑着自己的桃花眼朝着刀子走了过去。   “狗子!”   狗子是刀子的小名儿,刀子是农村出生的,老家的习俗,名儿越贱越好养活。   只是自打刀子跟了尤四爷之后就没用过这个名字了,至今叫这个名儿的也就只有这个为人师表、儒雅斯文的尤大教授。   也是多亏了这位尤教授,私下里但凡跟刀子有点儿过节的人都知道拿他的这个名字取乐儿。   若是旁人,刀子绝对会将人给剐了,但是这位尤教授不同,人家可是尤四爷的亲哥哥。   刀子在听到尤潜椋的声音的时候比被别人捅了几刀都挠心的难受。   他妈的不是死了吗?   尤潜椋一看就知道刀子这是又惹事了。   对着众人笑的温煦,尤潜椋脸上唯一出众的桃花眼成功地将别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孩子不懂事儿,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   尤潜椋说着就看向两个护士,直接将护士的脸都看红了。   护士往前凑了几步,看着眼前的斯文儒雅的尤潜椋好感度蹭蹭地往上涨,连对刀子之前的冒犯都忘了。   “他说他今天是来领尸体的,但是我们医院没这个人,他不相信,就闹起来了。”   尤潜椋听了看着刀子的表情带着三分的无奈,转而对护士道:“麻烦再替他查查吧。”   护士耐心地道:“先生,我们都查了好几遍了,停尸房里确实没有叫尤潜椋的。”   尤潜椋:“你说他要领谁?”   护士:“尤潜椋……”   尤潜椋看向刀子,半阖着桃花眼,刀子却揣着兜儿仰着下巴屌屌地对上他的眼睛。   在自己的脸上的笑崩坏之前,尤潜椋对着护士道:“确实是他搞错了,我这就带他走,打扰了。”   就在尤潜椋转身,不动声色地咬着牙走向刀子的时候,其中一个护士抓起台子上的尿素袋子喊住了他,“先生,等等!”   尤潜椋侧身看向身后的护士。   护士:“先生,他带来的袋子您也拿着吧。”   尤潜椋刚伸出了手,护士却提醒道:“下次再来医院扛尸体的话,还是带一个体面一点儿的袋子吧。”   尤潜椋伸出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护士将尿素袋子放到尤潜椋的手里,斜眼看了一眼刀子,没敢再看第二眼。   尤潜椋看着手里的尿素袋子。   要是今天他真交代在这儿了,就会被这玩意儿给扛回去……   他尤潜椋虽然没尤枭那么逆天,但也算是个名校的知名教授,居然差点儿落到这个下场。   回去之后一定要立一个遗嘱,要是哪一天自己出了意外,一定不要让这个刀子插手自己的后事。   “狗子……”   刀子额头上的轻筋突了突,压下了将这个男人大卸八块儿塞到尿素袋子里扛走的欲望。   尤潜椋从鼻息中叹出气来,无奈中带着几分纵容,像是对着一个顽劣的学生一般宽容大度地道:“带我回去吧。”   而此时,尤四爷将小崽子带回家后,看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单纯无辜的小脸儿,巴掌怎么都落不下去。 第十四章 小崽子被罚了   这小崽子都砸死人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将小崽子倒挂在臂弯里走到床边儿扔到床上,还有点儿不明情况的小崽子将自己的小下巴陷入被子里,觉得小鼻子有点儿痒,就将小脸儿陷进被子里蹭了蹭。   但好像是被闷着了,呛的咳嗽了一声,水润的唇上被呛出了口水,小眉头皱着,连白皙漂亮的小脚都用上了力气。   刚把皮带从腰上抽出来的尤四爷目光沉了沉。   用皮带打的话是不是太狠了?   还有点儿不明情况的小崽子长而卷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在眼睑下投下阴影,眼睛沉了又沉,像是有点儿困了。   恰到好处的光线在小崽子的身上覆上一层甜腻的光泽,和谐像是一张油画似得。   尤四爷看着手里的皮带,将之扔到了床前柜上。   半睡半醒的小崽子被皮带金属落桌的声音扰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而后现在鹅绒被里的小身子就微微蜷了蜷。   哭也就哭两声,回头就忘,这小崽子!   四五千年前,蚩尤第一次抱着这小崽子施刑的时候这小崽子就被吓得当着数十万兵将仰着脑袋大嚎,一下子就将肃穆的气氛给嚎的稀巴烂,以至于不战成名。   至于当时蚩尤是怎么哄好的将他抱回去后蚩尤颇有耐性地看着它双腿岔开坐在地上哭了两天一夜。直到被这小崽子哭的头皮发麻才走到它的跟前儿问它:“累了没有?”   小崽子不理他,哭哑的声音被蚩尤听着心软了一大块。   于是,蚩尤下令将自己养了十三年的赤羚鱼给宰了,亲自挑了刺将那块儿最美味的生肉给小崽子端了过去。   要说赤羚鱼有多宝贝……   这样说吧,当年为了这条赤羚鱼,蚩尤派出了三万士兵,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舀干了汨罗河的水。   而蚩尤也知道,这小崽子惦记这条赤羚鱼身上的几斤肉惦记很久了。   小崽子也确实是饿了,它就算是再难过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于是用两个爪子抱着肉啃一口、嚼两下、咽下去,然后再仰着脑袋哭两声,周而复始。   吃跟哭一样都不耽搁。   得,白费了一条好鱼。   直到小崽子哭累了,肉也吃的差不多了才窝在它的窝里睡着了。   蚩尤用手戳它的脸的时候它还伸出自己的香软小舌在他的指腹上嗅了嗅,舔了舔。   本以为这小崽子第二天醒来想起昨天的事儿后又会哭,谁知道……   当太阳晒到它的屁股上的时候它只是打了一个滚儿从窝里坐起来,黑眼珠子眨了眨,小尾巴动了动。然后用自己的爪子扣了扣自己的脚丫子。   有点儿睡蒙圈儿了。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像往常一样攀着蚩尤的床、踩着他的脸爬到床的里侧,就开始撅着自己的小屁股用脑袋拱蚩尤的俊脸。   不是没人问过蚩尤为什么宠着这个小家伙,而蚩尤的回答就轻飘飘的一句话。   “抱着舒服。”   这句话如一阵劲风一样横扫了百万将领,同时对小崽子的仇恨值顿时将三军炸了个透顶。   百万兵将同时仰望穹空但泪水还是流下了眼角。   实力有什么用?天赋有什么用?   某个漏了陷的芝麻汤圆儿只靠撒娇卖萌就将他们的敬仰如同神邸的男人给拿下了。   尤四爷硬是将自己软成面团的心给揉结实了,拎着小崽子的后领就将他拎下了床。   刚睡着的小崽子迷迷糊糊地醒了,软润的小嘴里流出的口水拉成长长的丝,最终落到了地板上。   尤四爷抓着他的衣领的手一松小崽子就咕咚一声落到了地上。   但这对从八九米高的树上掉下来都能打个滚儿就爬起来的小崽子来说,自然是算不上疼的。   有点儿蒙圈儿的小崽子从地上爬坐起来,低着小脑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尤四爷装出几分威严出来,厉声道:“今天晚上去墙根儿站着去!”   小崽子像是有点不敢置信,扬起小脑袋看着尤四爷,嘴唇轻颤。然后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尤四爷咳咳!不为所动灯光灭了之后房间里就暗了下来,小崽子光着赤足一边抽泣一边扣着墙,扣几下拿袖子将脸上的泪珠子擦一下,嘤嘤的哭声传到躺在床上的尤四爷的耳朵里的时候就跟心挠似得。   就罚个站,委屈成这样?   这不是一个好过的夜晚,不是对小崽子而言,而是对尤四爷。   熬到天亮的时候小崽子硬生生地将墙扣出一个指甲大小的坑出来,脸上泪痕未消。   一夜未眠的尤四爷去掰小崽子的肩膀,小崽子不肯,继续嘤嘤地在墙上扣着,边哭边扣,还不肯尤四爷碰它。   硬是将小崽儿抱了起来,小崽子便开始在他怀里气哼哼地扑腾。   “带你去吃饭!”   只一句话,小崽子听了就趴在尤四爷的肩头安静了下来。但还在往下滚的泪珠子和他咬着的小嘴唇还彰显着他有多生气。   在尤四爷将小崽子抱下楼之后,却看到……   尤潜椋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手边放着他常喝的信阳毛尖儿。   在看到尤四爷抱着小崽子下来的时候,尤潜椋将手里的报纸放下,推了推眼镜,温润尔雅地道:“早……”   这句话是对尤四爷说的,但他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小崽子的身上。   尤四爷脚下顿了顿,但也只有片刻而已。   小崽子在尤四爷的怀里回了头,在看到尤潜椋的时候带着雾水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后开始瞪大,张着小嘴儿又将眼睛眨巴了两下。然后眼神带着点儿惶恐地看向尤四爷。   “活、活的!”   尤潜椋:“……”   尤四爷只是对着小崽子带着一夜的疲意「嗯」了一声,便带着他走下了楼梯。   尤潜椋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明明只是二十四岁的年纪。却让他这个年过三十的老男人有点儿捉摸不透了。   尤四爷将小崽子放下后小崽子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尤潜椋,跟看猴似得。 第十五章 尤潜椋变太监   这么漂亮的一个男孩看着自己,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但碍于这小家伙是他家弟弟的宠儿,尤潜椋也不敢表现得太过肆无忌惮。   将交叠的双腿放下,上衣扣子解开了一颗,尤潜椋摆出一副为人师长的平易近人出来。   身体微微向着小崽子前倾,他问:“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啊?”   小崽子睫毛颤了颤,一双眼睛干净的如同初秋的贝加尔湖水,带着些许的迷茫。   尤潜椋不自觉地伸出自己的手想摸摸小崽子的的小脑袋。却在他就要碰到小崽子的时候,小崽子却被尤四爷一把拉到了怀里。   像是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位弟弟的强势,尤潜椋悬在半空中的手也没有多尴尬。   “枭,这男孩儿哪儿来的??”   尤四爷:“山里捡的。”   尤潜椋:“……”   尤潜椋比他这个弟弟大了整整六岁,也就是说在这个弟弟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十六岁了。   不过哪怕是这样,从小到大,即便尤潜椋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他从骨子里是怕尤枭的。   与其说是怕,倒不是说是尤枭给他带来的那种臣服感吧。   其实不光是他,哪怕是他已经离世的父亲和母亲,对尤枭这个儿子也带着隐隐约约的惧意。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当年那个四岁的小家伙只是往那儿一站,明明是再漂亮不过的一张脸。   但只是一个眼神,就直接将K国的一个大他足足有五岁的皇室子弟给吓哭了,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初那场宴会尤潜椋也在,只是一个转身,尤枭好似不是尤枭了。   也是从那天起,尤枭再也没有叫过他哥哥。   尤潜椋不在乎这个,只是他惶惶恐恐的父母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坡脚道士在家里做了几场法事,只是到头来连个屁用都没有。   没想到他爷爷知道之后居然屈尊降贵地从庄园过来。   拿过枪上过战场的老将军一瞅见尤枭,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目就露出了类似庄严的眼神出来。   缓了许久才终于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起来,他说:“以后小枭我带着。”   老将军尤朝忠一生共八个子女,孙辈更是多到连名字都记不得,也从来没有将孙辈养在膝下过。   由此可见他这一句话引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甚至因为他的名头这件事还被传到了国外。   尤将军这是要培养继承人了!   几天之内,十几国的元首发电慰问,甚至有远赴重洋亲自来打探消息的。一时间尤枭这个名字在各国热搜上挂了好几天。   这件事一出尤朝忠的那些个子女也纷纷舔着脸拉着自个的孩子往他的跟前儿凑,但尤朝忠只是说了一句:“生这么些个歪瓜裂枣,是存心来丢脸的吗?”   尤潜椋知道尤枭是不想跟自己多说,他便也没有多问。   不过他看这小崽子年纪也不算是太小。虽然从眼睛里看起来灵动的很。但怎么着也不像是一个同龄人该有的样子。   这孩子该不会脑子有点儿……   这个猜想在尤潜椋看到小崽子用手抓食的时候就有点儿确定了。   小崽子在吃了一块儿生姜的时候辣的眼泪直接就掉了,然后眼泪巴巴地看着尤四爷。   尤四爷当着尤潜椋的面儿毫不避讳地将小崽子抱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掰开他的小嘴儿无奈地问:“不知道吐了吗?”   尤枭抱人,本来就让尤潜椋有点儿震惊了。如今看着尤枭满脸温柔的样子,他实在是有点儿接受无能。   小崽子将嘴里的生姜吐了,吐到了尤四爷的手上。   尤潜椋:“……”   这真是他那个洁癖到见到一只蟑螂就能换掉一栋别墅的尤枭吗?   小崽子现在实在是有点儿偏瘦,尤四爷虽然知道小崽子现在改吃素了,但还是试着往他嘴边儿夹肉。   “听话,吃了。”   小崽子闻着肉的味道直摇头,甚至觉得有点儿恶心。   尤潜椋:这小崽子还挺挑食。   尤四爷看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也狠不下心强迫他。   总是吃素,怕是肠胃有什么问题。   在尤四爷吩咐管家备好车的时候,尤潜椋多嘴问了一句。   “枭,今天要出去吗?”   “去医院给他检查一下肠胃。”   这……是不是有点儿大题小做了……   尤潜椋看了看他怀里的小崽子,道:“那我也一起吧,正好去复查一下。”   尤四爷没有说什么,但尤潜椋看是看出了他的不耐烦。   你亲哥差点儿被砸死了,就算是客套一下都不行吗?   喝口茶掩饰去了脸上的悲催,尤潜椋看向小崽子的眼神忽明忽暗。却在小崽子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不自觉地被萌的露出几分笑意。   到了自家投资的医院的时候,尤四爷刚将小崽子放下就接到一个电话。   尤四爷的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转身出去。   尤潜椋看着坐在病床上晃着自己的两条小腿的小崽子,对着医生低声嘱托道:“顺便查一下他的智力是不是有点儿……”   医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在查了肠胃之后,尤潜椋就带着小崽子去了神经内科。   医生面色和蔼地给他做测试,但小崽子却对眼前的这个对他问来问去的医生有点儿害怕。   就在一声不吭的小崽子就要被问哭、医生也要给他打上一个「傻子」的印章的时候,听到消息赶来的尤四爷却闯进来一把将小崽子抱在了怀里尤四爷深邃而又带着戾气的眸子看得尤潜椋的脊背一阵发凉。   “你带他来的?”   尤潜椋浑身一阵冰冷,虽然他并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的。   “既然来了,不过是顺带的事,要是他的脑子……我们也能早点儿给他安排治疗不是?”   看了看眼泪打滚儿的小崽子,尤四爷对着尤潜椋面无表情地勾了一边的嘴角,用凉到透顶地声音漫不经心的道:“既然不过是顺带的事,来都来了,不如你今天就顺带结个扎吧。”   尤四爷转而看向医生吩咐道,“待会儿带他去手术。”   尤四爷说完抱着趴在他的肩头的小崽子子就走了。   尤潜椋:“……”   医生:“……” 第十六章 刀子带的泡菜坛子   医生松开的笔滚到桌子的棱角,「吧嗒」一声落到地上又滚了好几圈之后,房间内便静默了。   许久之后,医生拖着身子站起来,头皮发麻发硬。   “尤先生,要不您、您先去跟四爷求求情?”   求什么,求……   尤潜椋硬是将自己的脸转为一如往常的温煦,不露一丝狼狈的痕迹。   “结扎而已,做吧。”   医生听他这么说僵着脸扯着一个很牵强的笑,整个就像是用脚在脸上搓出了褶子。   “也、也是,不过结个扎而已,对性能力是不影响的。若是尤先生日后想要孩子了,再来医院做个疏通就行了。”   尤教授对这个自然清楚。   口袋里的食指摩挲着手机,尤潜椋微微上拉的嘴角让医生有点儿摸不到头脑。   他怎么觉得这个尤教授还挺高兴来着?   走廊消毒水的味道的确算不上好。   尤潜椋欣长挺拔的背倚在走廊的墙上,回了电话那边的辉子两个字。   “结扎……”   辉子在听到尤潜椋说完那俩字儿的时候脑子全懵了,偏厚大的嘴唇怎么都合不上。   「吧嗒」一声,那边的尤潜椋将电话给挂了。   辉子又愣了一会,回过头来之后便一把将手机揣进了兜里,慌张之下往后跑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头栽到地上。   跑到火锅店的时候,在一阵迷雾缭绕中辉子一眼就瞅见了跟八九个兄弟涮火锅的刀子。   “刀哥!”   刀子一边往碗里扒着肉一边不耐烦地道:“喊什么喊!喊什么喊!”   辉子:“那个尤教授要被阉了!”   刀子戳在火锅里的筷子停了,八九个兄弟连着满店的顾客就这么看向了辉子。   顾客:阉?拍电影的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刀子将筷子松了,“怎么一回事儿?”   辉子推开一个兄弟拉过一张椅子凑到了刀子的跟前儿,“应该是尤教授怎么惹到四爷了吧,反正现在人在医院,也不知道医生动刀没有,刚才他打电话来说让我派个人在他手术后去接他,铁定是真的!”   顾客:黑、黑社会?   刀子脸上怪异的笑越来越大,狭长的眼睛让人有点儿发怵。   兄弟们都知道,刀子又要……   果然……   “辉子,去找一个有点儿年头的泡菜坛子过来,别整那些人间富贵花,要素一点儿的,高雅一点儿的,要不然我们尤教授可看不上。”   众人嘴角抽搐。   一人硬着头皮问:“刀哥,要泡菜坛子干什么……”   刀子起身,用拇指擦掉嘴角的汤渍,但没有擦干净。   “自然是送给尤大教授,他那块儿肉金贵,老子亲自去给他腌上。”   兄弟们:“……”   顾客们:“……”   在刀子领着辉子走后,满堂的顾客许久都没人说出一句话,只有不断「咕嘟」的火锅底汤叫唤的乐此不疲。   许久之后……   一桌男人干呕着去结账了,紧接着又是另一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个大堂空了,只剩下刀子带来的那一桌兄弟。   一人挑起一片儿涮过头的肉,过了半天也没能送到嘴里。   “你、你们还吃吗……”   一人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个人,结果做后一桌也空了。   员工们看着空荡荡的大堂,转身看向了自个儿的老板。   老板一张脸跟便秘似得对着员工道:“都、都回去吧!妈的,老子改行去卖菜去。”   抱着极具品味的泡菜坛子,骑着酷炫的摩托,刀子闯了一路的红灯到了医院。   将泡菜坛子「嘭」的一下放到了前台。   又是之前值班的护士。   一脸纠结地看着刀子带来的泡菜坛子,护士呵呵两声,“先生,您要是来装骨灰的话应该去火葬场。刀子还算有点儿情商,也不想吓到这位「大姐」,没有告诉她这坛子的用途,不然他也能被温柔地提前告知「阉」跟「结扎」的区别。   “找人,尤潜椋,听说今天要被阉。”   护士扶额,“结扎是吧?”   刀子不耐烦地道:“不都一样吗!快点儿,别一会儿再凉了!”   好在护士没有深究刀子说的「凉了」是什么意思。   问了是哪个手术室之后,刀子脚步悠闲地拎着味道绝对劲道的泡菜坛子心情愉悦地在手术室外边儿等着了。   第一次等一个人还等的这么有耐心,这么享受。   结扎手术虽然是需要开刀的,但是手术过程简单,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刀子只在外边儿等了大半个时辰就见上头的那仨红字儿暗了。   医生出来,刀子拎着泡菜坛子上去,往里面瞅了一眼,问:“人没死吧?”   医生:“……”   “那个,您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仇家。”   医生:“难怪……”   刀子往他医生的身后看了两眼,问:“你给他割掉的那玩意儿呢?”   医生:“什么?”   刀子:“不是阉了吗?”   医生:“……”   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士,执刀医生扶额道:“小刘,给这位先生科普一下那个……结扎……”   刀子也没那个好学的精神,小护士还没有开口两句他就听不下去了,绕过她就要进手术室。   没等他进去病床上的尤潜椋就被推出来了,但绷带怎么缠在……腹部?   示意推着他的护士停下,尤潜椋看着刀子,闻着泡菜坛子浓重的的酸味,道:“我不吃酸菜。”   刀子扬起一边的眉毛,拖着坛子道:“给你拿来阉小小兄弟的,天气热,别臭了。”   尤潜椋:“……”   这小子没读过书吧,结扎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护士羞红了脸,咳嗽一声道:“那、那个这儿人多,有事儿你们回病房再聊吧。”   刀子压着眼皮子对着尤潜椋轻「哧」了一声,挪了一步给护士让了道儿。   跟着尤潜椋进了病房之后,刀子一手拎着泡菜坛子一边看着尤潜椋的腿间。   尤潜椋一脸闲暇地问:“怎么,想看看吗?”   刀子一阵恶寒。   “被阉了还这么淡定,尤大教授,可以啊你。”   尤潜椋看向刀子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但在刀子注意到之前隐去。   “就算不结扎,某人也替我生不出孩子。” 第十七章 忧郁的小崽子   刀子这么一只狐狸看着莫名地有些发毛。   「嘭」的一声将泡菜坛子放下,刀子抬腿朝着病床踹了一脚,一脸烦躁地问:“你丫的到底割了没有!”   尤大教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嘴角的弧度似有似无,眼中有亮色一闪而过,似乎是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   “不是想看吗,狗子,走近一点儿。”   再一次听到尤大教授叫他狗子,刀子额处的青筋一连突了几下,连将面前的男人撕碎了和血吞的心思都有了。   尤大教授绕有趣味地欣赏着刀子的表情,手上却没有闲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裤沿处逐渐深入。   明明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正经脸色,行为却撩拨至极。   巨大的反差让刀子的脑子有些发懵。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甚至是有些怪异的。但他的目光却随着尤大教授的手指的深入越发的幽深。   他不知道,自己隐隐地期待着的是什么。   就在刀子被撩拨的心里发痒,意识模糊的时候,一条胳膊却悄无声息地朝着他靠近。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尤大教授压到了身下。   这是什么情况?!   “狗子,感受到了吗?嗯?”   湿热的呼吸撩拨着刀子的耳膜,一阵酥麻感瞬间就席卷了全身。   逐渐换回的意识在他清楚的知道,顶在他的腿间的炙热以及热情到底是什么。   “你丫的居然没割?!”   尤大教授:“……”   这狗子都被自己压在身下了,关注点居然还是这儿。   尤大教授的无力感与隐隐的怒火蹭蹭地往顶上冒。   他都撩了几年了,对这个狗子居然半点儿没撩动。   看着身下的人,尤大教授咬着牙齿眼神憋屈地看了他几秒。而后也不知道哪根儿弦儿被自己给崩断了,一边压制着想将他推开的刀子,一边捏着他的下巴就这么吻了下去。   唇边柔软的触感瞬间就酥麻了尤潜椋所有的神经。   他还真是喜欢这个人啊……   动情地闯入刀子的口腔,扫荡着他能触及的所有领地,尤潜椋丝毫忘却了此时的危险,只是沉沦、沉沦……   刀子由于震惊而瞪大的眼睛爬满了血色,落在白色被褥上的手被他攥到咯吱响。   他妈的找死!   猛然一手掐住尤大教授的脖子,刀子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用手另一只气到颤抖的拳头对着尤潜椋那张道貌岸然地脸就打了下去。   一拳又一拳,拳拳见血。   尤潜椋在自己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他才抬起自己无力的手攥住了刀子的拳头。   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但却依旧能看出来尤潜椋的脸是笑着的,哪怕他的眼睛是死寂般的灰暗。   “够了吧……”   在这三个字之后,轻轻攥着刀子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刀子看着他闭缓缓闭上的眼睛,就像看着一个死物。   从尤潜椋的身上起来,刀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烦闷的「操」了一声,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转身出了病房。   又是对着前台的那个护士「大姐」。   刀子一脸烦躁地道:“大姐,那个叫尤潜椋的可能快死了,你去找医生给他看看去。”   护士:“怎么就快死了呢?”   刀子一脸平常地道:“我打的……”   护士:“……”   着急忙慌地跑到了尤潜椋的病房,护士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当场就瘫软了下去。   “医、医生!医生!”   刀子不会想要留下陪着尤潜椋,但是最后他也没走成。   医院报了警,他是被警察带走的。   刀子以为尤潜椋挨了自己几拳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儿。但实际上,尤潜椋现在是死是活还没有个定数。   尤潜椋到底是个不小的人物,他的学生在听到消息之后就都开始往医院里面跑,有权有势的甚至在不明事实经过的情况下在找渠道想将刀子直接弄死在号子里头。   而此时,尤四爷抱着小崽子看着医院送来的病房当时的监控录像,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告诉刀子,尤潜椋什么时候醒来,他什么时候出来。”   尤四爷说完便抱着小崽子上了楼。   底下的人听了之后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去了警察局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刀子。   “哥,要是那个尤大教授死了咋整?”   刀子翘着二郎腿嗤笑一声,“他丫的死了正好!”   小崽子在被尤四爷抱到床上后便开始趴在被子上垫着小下巴想事儿。   尤四爷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带一边看着小崽子。   有时候尤四爷真是不知道他那憨憨小脑瓜里在想什么。   在尤四爷去了浴室之后,小崽子皱着小眉头待不住了,两条腿挪过来,挪过去,就是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趴在窗子上看了看那颗白皮松,小崽子眨巴两下眼睛,然后「噔噔噔」地跑下了楼,变成熊猫抱着树就爬了上去,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一个树杈子上。   它抱着着树杈子不粗,岌岌可危。   这么弱小、纤瘦的树杈子能挂住胖乎乎、圆滚滚的熊猫崽儿,还真是为难它了。   裹着浴袍出来的尤四爷一见床上又空了,额间的青筋凸显。   也不知道是什么默契,尤四爷第一想法就是隔着落地窗看了看那个白皮松树。   果然……   白皮松树的一个光秃秃的树杈子上正卡着一个露馅儿的「汤圆儿」。   尤四爷站到树下的时候,就看到小崽子坐在树杈子上,胖乎乎的身体,背影萧瑟,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重重的鼻息声像是叹气一般,小崽子用树杈子垫着下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尤四爷就想不通了,这小崽子爬那么高的树,就为了把下巴搁树杈子上思考人生吗?   “下来!”   小崽子像是受了惊,圆滚滚的身体打了个激灵。   抱着树杈子看了看尤四爷,小崽子又将自己的下巴搁了回去。   尤四爷有些无奈地道:“有什么事儿不能在地上想,非要坐那么高才能把事儿想通吗?”   小崽子点头。   尤四爷:“……” 第十八章 全靠摔   见尤四爷一直盯着它,小崽子没了思考人生的心思。   将抱着树杈子的爪子松了,但还是坐在上边,低着没脖子的脑袋看着尤四爷,发出「嘤嘤」的奶音。   尤四爷自然是听不懂它说的是什么。   小崽子见他没有听懂,用爪子抓了抓自己的屁股,脸上的表情是有点儿软萌的无可奈何。   好笨哦,这人。   尤四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看懂了他的想法,气极反笑。   “你到底下不下来!”   声音是侵骨的冷,尤四爷冷峻的脸上寒意中带着失控的怒火。   小崽子吓得几乎缩成了一个团子,同时也有些憋屈地又「嘤嘤」地哼唧了两下。   将脑们儿点在树杈子上,熊猫变了回来。   走线流畅漂亮的赤足向下微微晃着,小崽子哼哼道:“你、你远点!不然砸、砸哭你!”   尤四爷黑了脸。   这小崽子这是打算往下跳是吗?难道就不能抱着树秃噜下来?   还是说这小崽子根本就是只会往树上爬,下树全靠摔?   尤四爷还真猜对了。   爬最高的树,摔最狠的跤,图什么?   尤四爷不知道,曾经的小崽子是被野兽赶着爬树的,最惨的一次是被树下打转儿的四川虎恐吓了两天三夜。   第一次摔伤也是在那次,伤了一条腿,委屈的仰着脑袋哭了一天。   但被追的时候它还是一直往上爬,往最高的树枝上爬。   只是它这憨憨的小脑袋瓜从来没有想过怎么从树上下来,除了「掉」,就是「跳」。   当然,「掉」的情况比较多,「跳」的话……毕竟它知道是会疼的,它不敢。   不管怎样,最后都是会疼。   疼的话会岔开腿往树底下一坐,仰着嗓子哭,哭累了再到蚩尤的尸骨旁边儿趴着睡一觉。通常睡醒了就不疼了,要是还疼的话就再哭一回,回头再睡一觉。   日升日落周而复始,时代的更迭却没给小崽子进化半点儿智商。   跟头摔着摔着就习惯了,还是疼,只是一直没人哄,哭的次数也就少了。   见尤四爷还是不走开,小崽子只能挪了一下自己的屁股,一脸不爽地打算站起来打算往另一边跳。   挥舞着自己的两条小胳膊,小崽子默默地念。   “一、两、二、三!”   没敢跳下去。   他背后的尤四爷:“……”   “一、两、二、三!!”   脚丫子上十个圆润的脚指头都绷得痉挛了,小嘴大开,“啊啊啊”地叫着,单看小脸儿英勇就跟上战场的士兵一样,但……   还是没敢跳下去……   尤四爷:“……”   再、再来一次!   “一、两、二、三……”   「三」的尾音没有喊完,取而代之的是让他的身体一个激灵、让他脚下的树枝颤抖的「嘭」的一声。   踩空的小崽子就这么落了下去,落到了尤四爷的怀里。   因为恐惧而瞪大到带着爬上血丝,随即又被泪水侵占的眼睛就这么楞楞地看着看着尤四爷。   “呜呜呜……唔!!哇!!呜呜呜……”   毫无征兆地,尤四爷就这么看着小崽子抓着他的浴袍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哭了起来,边哭边咬。   尤四爷知道他是被吓坏了。   不过是被这小崽子咬几口而已,他也不是不能惯着。只是他的浴袍被小崽子的爪子扒的越来越低,咬的也越来越往下,直到小崽子的嘴角蹭到……   咳咳,那一个点儿上。   一手推开小崽子的脑袋,尤四爷无奈地道:“够了没有?”   看着尤四爷大敞的衣领,流畅漂亮的肌肉纹理上带着口水的糜烂伤色,小崽子亮着自己没有任何任何威胁力的贝齿,一双眸子露出几分兽性。   还真是不知好歹。   尤四爷推着他的脑门儿的手往后一用力后松开,紧接着曲起修长的食指在他的脑门儿上敲了一个爆栗子,直接将小崽子的脑门儿敲青了一块儿。   小崽子捂着自己的脑门儿,有点儿发懵。   很熟悉的一个动作,连力道也是……   尤尤……   但是尤尤不是长这样的,他不是尤尤,尤尤在土里,不在这儿。   尤四爷也不知道一个爆栗子怎么就将这小崽子给敲懵了。但他也没有多想。毕竟这小崽子憨憨的脑瓜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也猜不透。   “摔我怀里难道比摔地上疼?嗯?”   小崽子摇头。   眼中的泪水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多了,小崽子吸了吸鼻子抱着尤四爷的脖子,眼泪一直往下掉,却哭的安安静静的。   小崽子不懂什么是忠诚,他只知道他很想那个人,很想很想……   尤四爷还以为小崽子是认错了,又惩罚性地在他的没有尾巴的尾骨上捏了一下。   但小崽子却没有任何反应,最后他只得认命地抱着小崽子上了楼。   抱着小崽子进了浴室,尤四爷硬是将小崽子扒了下来,在浴池里放满水后将小崽子身上的衣服扒干净,将他放了进去之后解开自己的浴袍,也跨了进去。   小崽子红红的眼睛盯着尤四爷的下面看。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最后嘟着小嘴儿默默地将头转了过去。   果然,但凡是个雄性动物,对这方面都有点儿天生的在乎。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的小表情,感觉……有点儿奇妙。   对尤四爷来说,养着小崽子其实就跟养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说难听点儿就是从来没有将这个小崽子当成过一个人来看。   只是尤四爷对哪个人都不会比得过对小崽子好就是了。   但小崽子这个不经意间的行为却有一瞬间让尤四爷觉得,这个小崽子其实是个人来着……   这个念想稍纵即逝,瞬间在尤四爷的脑子里燃化成灰,不留一丝痕迹。   以前的小崽子不愿意让蚩尤手下的人碰,洗澡的时候更是。要是强来的话这小崽子恨不得将人给咬死。   其实就是懒,不想碰水,一身的毛晒干至少要一个时辰,以至于就算是蚩尤亲自上手它也会撒泼打滚儿至少半个时辰。   现在全身上下一根毛儿都没有,倒是方便。 第十九章 哭泣的小崽子   拉过小崽子揉揉搓搓,洗干净之后将他抱起,让他坐在浴池边儿上,尤四爷又稍微为自己洗了一下就跨出了浴池。   拿了一件浴袍穿上,尤四爷又拿过一条毛巾在小崽子面前蹲下。   抓起小崽子的脚踝将他足上的水渍擦干净,接着是小腿儿,大腿,在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稍稍停顿,绕有兴趣的观赏了一会儿。直到小崽子开始不耐烦地哼哼才替他擦了,最后用浴袍连着小崽子的胳膊一块儿裹住,抱着他走出了浴室。   一将小崽子放到床上,小崽子立马就打了几个滚儿将浴巾滚开了。   拿了睡衣过来的尤四爷看着他陷在被子里的一张软糯的小脸儿,以及小崽子在看到他手里的睡衣时露出的不情愿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又将睡衣放了回去。   小崽子有点儿不敢置信,大眼睛眨了几下。但紧接着就眼睁睁地看到尤四爷拿出了一件小豹子连体睡衣。   在小崽子几番挣扎却最终屈于强权之后,尤四爷如愿抱上了自己的「小豹子」。   尤四爷看着豹头里的那张委屈巴巴的漂亮小脸,将他从额头到嘴巴亲了又亲。最终含着小崽子的小嘴唇用牙齿轻咬了好几下才肯罢休。   生无可恋地由着尤四爷抱着,小崽子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脑袋微微一歪,大眼睛里像是有心事儿。   尤四爷将他又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怎么了?”磁性的嗓音带着些许的睡意,好听至极。   小崽子嘟了嘟小嘴儿,“不、不跟你说!”   尤四爷不着痕迹地闷笑一声,而后一脸认真的样子道:“这样啊,那睡吧。”   说着就关了灯。   小崽子不高兴了,伸着「小豹腿儿」踹了尤四爷一脚。   连眸子都没有阖上的尤四爷在一片黑暗中唇角的弧度似有似无,发出的声音却漫不经心而倦怠。   “又怎么了?”   小崽子:“你、你不想知道吗!”   尤四爷将他抱的又陷入自己的胸膛几分,依旧是用慵懒的嗓音道:“不想……”   小崽子小胸膛起伏着,不死心地道:“你、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哦!”   尤四爷:“不想……”   小崽子听了之后小牙咬的死紧,气哼哼地翻过身子,不让尤四爷抱着。   尤四爷还真就松手了,不带一点儿留恋的。   于是小崽子的怒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沾着枕头就睡的他最终被气失眠了。   尤四爷只是想逗逗他,看着微弱的光线下小崽子缩成的小球,他就像是最有耐心的捕猎者一般,等着小崽子再缩回来。   可是没有,直到月上眉梢,最终沉入白皮松树脚下,化为半地绚彩,小崽子都没有在缩回来,甚至动一下。   居然失算了。   知道小崽子一夜没睡,尤四爷认输一般地伸出自己的胳膊想将他勾回来,却在被褥上摸到一片凉透了的湿润。   怎么是湿的?   在看到被他勾回来的小崽子肿的跟核桃的眼睛的时候,尤四爷瞬间就明白了。   什么时候学会不出声的哭了……   在尤四爷的印象里,小崽子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委屈的话找他就好了,撒个娇,打个滚儿,哭两声。只要小崽子哭的话。哪怕知道小崽子是装的,他还是会哄的。   只是尤四爷不知道,在小崽子的心里,尤枭,不是蚩尤……   想用手擦了一下小崽子的眼睛,小崽子却躲开,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尤四爷硬是将他的脸掰了出来,搂着他的腰扶着他的后颈,三分无奈七分温柔地道:“我想知道,说吧。”   小崽子拿爪子狠狠地擦了一下眼泪,然后踹他,抓他的脸,下嘴咬,最终放肆地大哭。   尤四爷由着他,直到等他彻底折腾够了才摸了一下被他咬破的脖子,然后擦干小崽子的眼泪,问:“还来吗?”   小崽子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带着鼻音哼哼道:“原、原谅你了。”   尤四爷:“谢谢……”   尤四爷抱着小崽子又躺了一会儿后问:“所以昨天你在想什么?”   小崽子仰着自己的眼睛,大眼睛一片的迷茫。   尤四爷:“忘了?”   小崽子:“嗯……”   尤四爷:“……”   果然,隔夜就忘。   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尤四爷抱着小崽子教他使用。最终用了半个小时小崽子才磕磕巴巴地学会了打电话。   尤四爷顶着这么一张伤痕累累的脸下去的时候管家惊的一个踉跄,瞥了一眼还肿着眼睛窝在沙发上啃水果的小崽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晚上尤四爷没有回来,小崽子吃完饭又将蚩尤的那份儿在院子里埋好后便上了床,将自己脱的干干净净的。   在被子上滚了几圈儿后小崽子便有些无聊了,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小崽子将它拿起来,趴在床上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才往上面按了几下。   小崽子打过去的时候尤四爷正在k国的港口跟一大毒枭交涉,在他举起枪指向那人的脑袋谈着条件的时候。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尤四爷只往手机上看了一眼就直接扣动了扳机。   本来有十足的把握从这儿活着回去的毒枭应声倒下,脑浆喷洒了一地。   所有人都懵了。   刚刚不是谈的好好的吗?怎么这就不谈了,直接将人给杀了?   那声枪声的尾音依旧在在场的所有人的脑子里震荡,而尤四爷却接通了电话,问:“睡不着吗?”   有点儿……温柔……   所有人:“……”   之前就觉得奇怪,尤四爷的脸上的伤,哪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那边儿的小崽子却没有回他,原因是小崽子误按了静音,也忘了怎么挂电话。   一直等不到声音,尤四爷眉宇微拧,直到手机那边传来小崽子均匀的呼吸声,尤四爷面色露出几分无奈。   睡着了……   尤四爷将手机收了起来,电话没挂,而是让人拿来一个蓝牙耳机戴上,听着小崽子软乎乎的呼吸以及轻哼声坐到了椅子上,用一条腿压着另一条腿,看着剩下的那几个马仔,唇边的弧度是噬骨的寒意。   “留一个人放回去,其他人全杀了。” 第二十章 被咬破的喉咙   凌晨一点,尤四爷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呓语到了S国,倚在灯火摇曳波兰斯海岸栏杆上的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儿。   “全炸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裹着微凉的风消散的同时,在他的身后,便是接二连三的爆破声,一夜的繁华与寂静顷刻间便毁于一旦。   清晨三点,Y国。   小崽子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哼哼了一会儿,小嘴吧嗒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安稳了起来。   尤四爷扶着耳机又听了一会儿,直到小崽子的呼吸声再也没有波澜之后才终于放松一般地松开了扶着耳机的手,紧锁的眉宇也舒展开来,对着会议室里的全都满脸狐疑、惴惴不安的各界大佬道:“继续……”   凌晨六点,大院儿门口儿。   尤朝忠尤老爷子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孙子的车从他跟前儿开了过去,拄着拐杖跟了两步后也没将车给拦下来,气的一把将拐杖给扔了。   年近五十的副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将自家老将军的拐杖给捡了过来。   “将军,咱回去吧。”   尤老爷子气的手指发抖地指着早就没影儿的车,像个邻家老头儿找人评理似得对着程副将道:“他爷爷我就在门口站着,那死小子会没看到?”   程副将:“……”   将军,我能说什么呢?   尤四爷是真累了。   一米八几的老头儿晚年腰一弯,矮成了一米七几的个儿,当时的他还真没有注意到。   从刚才起小崽子就时不时地咳嗽一声,怕不是感冒了。   风尘仆仆地回了房间,果然见床上的小崽子将被子给蹬了,而且身上什么也没穿。   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也不是有多高,就是身上实在是有点儿凉。   将房间里的温度微微调高,拉过被子盖在小崽子的身上,尤四爷连衣服都没换,掀开被子将小崽子抱在了怀里,几乎在一分钟之内便睡着了。   小崽子是在八点多的时候醒的。   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热的。   在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尤四爷的时候,小崽子对着他的俊脸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然后嘟着小嘴儿开始推他。   呼哧呼哧的,就是推不动。   已经被吵醒的尤四爷没有将眸子睁开。而是看似无意地扶着小崽子的后脑勺将他往自己的身边儿又带了带。   小崽子的小嘴唇被压在尤四爷的脖子上,随着尤四爷喉结的滚动,小崽子的嘴唇抿了一下。   湿湿软软的触感让尤四爷舒服至极。   但紧接着……   小崽子一口咬了下去。   没有任何防备的尤四爷疼的倒吸了一口气。直到捏住小崽子的下颚才终于保住了自己的喉咙。   小崽子没想到自己居然将尤四爷的喉咙给咬破了,赶紧在尤四爷发怒之前一把抱住他,可怜巴巴地道:“热——”   尤四爷:“……”   见尤四爷脸上的寒意并没有多少缓和,小崽子赶紧又将自己的小脸儿埋进了尤四爷的脖子里。   说实话,尤四爷是有点儿慌的。   但脖子上的触感却让他扣着小崽子的肩膀的手瞬间顿住。   香软的小舌一下一下地舔舐着他的喉结,酥麻的触感让尤四爷一时有些恍惚。   修长且宽大的手不自觉地顺着小崽子的腰线下滑,却不知何去何从。   就在他的指尖就在触及到小崽子的尾骨的时候,小崽子却将埋在他的脖子里的小脸儿抬了起来。   “不、不流血了!”   一路下滑的手戛然而止。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带着些血丝的小嘴唇眼神有些晦暗。   托着小崽子的后脑勺,尤四爷猛然将他压到了身下。   “乖,让我撸……亲一会儿。”   尤四爷的这句话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四爷,将军来电话了。”   倒在尤四爷身下的小崽子一脸单纯地眨巴着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正逃过一劫。   一脸烦躁地从小崽子身上起来,尤四爷将自己垂在额处的发撸至脑后,眸子中盛满了寒意。   在小崽儿的嘴巴跟翘卷睫毛上粗略地各亲了一口,尤四爷给小崽子穿好衣服。然后又将他抱在腿上,对着他的眼睛又亲了一下,这才将他放到床上起身出去。   在他走后,小崽子坐在床上用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揉了揉,茫然地小脸儿朝着门看了一会儿。然后光着脚下了床,趴在落地窗上盯着下面那颗白皮松看。   说起这颗白皮松管家还有点儿奇怪。   这还没有入秋呢,这么这树秃的越来越快。尤其是一枝一片叶子都不带的树杈子,横在中间扎眼的很。   见小崽子吃完饭之后又开始在院子里刨坑埋吃的,管家已经见怪不管了。   还是找机会跟四爷说说这事儿吧,不然过不了几天整个院子都一踩一个软坑了。   在小崽子将坑埋好后又拍了拍,然后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的时候,管家突然觉得这孩子像是有点儿抑郁了。   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因为下朝着白皮松跑了过去。   管家赶紧跟了过去。   这小祖宗一会儿又该下不来了!   管家没有拦住他,拦住他的是一只狗。   纯种的高加索犬,世界上最凶猛的犬种之一,曾是柏林墙的巡逻者,能与棕熊搏斗,有着超强的战斗力,是S国的国犬,本被限制出境。但出现在尤家的院子里却也没让管家有多惊讶。   小崽子看着半人高的狗,浑身颤抖地挪到树下。   高加索犬嗅着小崽子身上的味道,没一会儿就不知怎么的亮出了自己的獠牙,以至于连它身侧的副官也撇开对树下的男孩的惊艳,面色露出几分冽厉。   小崽子的手死死地扣着树干,在高加索犬在副官的纵容下朝着他走近的时候,只在瞬间就爬到几米高的高度。   副官:……   这速度,练过的吧?   小崽子直到爬到最高的树顶才停下,抱着摇摇欲晃、不堪重负的树尖儿嚎啕大哭。 第二十一章 探望尤大教授   副官仰着头看了小崽子半晌,又看了看自家一脸无辜的狗子。   本来管家见程副官对小崽子的态度,还以为是这小崽子有什么问题。   但如今见抱着树尖儿小崽子哭成这样,他除了心疼什么心思都没了。   白皮松的枝叶较为锋利,小崽子刚才以那么快的速度爬上去,肯定是伤着了。   副官对着对这小崽子也是挺感叹的。   毕竟这爬树的速度……   这点儿小事儿程副将自然是不会惊动尤四爷的,只是将手里的狗绳递给管家,道:“将军送的。”   管家接过狗,欲言又止。   程副官又撩着眼皮子看了眼摇晃的树尖儿,转身走了。   直到程副官的背影转过墙角,管家张着的嘴也没有说出让他帮忙将树上的小崽子弄下来。   牵着高加索犬、扶着老腰,管家对着小崽子喊,“快下来!”   小崽子像是没有听到他喊的话,抱着树嚎着嗓子一直哭。   高加索犬就往树下一窝,抬着脑袋就这么看着树上的小崽子。   管家知道小崽子怕什么,就试图将狗拽走。但这高加索狗脾气倔的很,管家只拽一下就它对着他亮出了獠牙,并发出示威的「咕噜」声。   管家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绳子不敢拽的太狠了。   这狗还没被驯化吧?   管家将手里的绳子给松了。   要不要将四爷叫回来?但只为了这点儿小事儿……   最后管家从屋子里拿出一个板凳出来,远远地坐着,浑浊的老眼瞅一眼在树上嚎哭的小崽子再瞅一眼树下窝着的高加索犬,叹气一声接着一声。   从中午到晚上七点,小崽子被枝叶划破的皮肤已经结了薄薄的痂,嗓子也哑了。   但狗却只是打了一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用腿垫着自己的头抬着眼皮子看着小崽子。   此时……   尤老将军刚说动让孙子在大院儿吃个饭,程副官无意间将小崽子的事儿提了一句。   “今天我去送狗的时候,少爷院子里的一个男孩儿被狗吓树上去了。”   尤老将军:“什么男孩儿?”   程副将还没有开口,尤四爷便拧着眉宇拿起外套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尤朝忠伸手拦他却没拦住,拄着拐杖颠着脚追了几步,喊道:“饭!给你做的!妈的,不吃了?!”   程副官:“……”   尤四爷赶回去的时候,本来笔直的树尖儿已经被压弯了一个弧度,用被扒的不剩一片叶子的身子坚强地挑着小崽子。   还真是难为它了……   高加索犬是见过尤四爷的,在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的时候便立马从地上滚了起来,类似于臣服地微微低着头等着他走近。   管家见尤四爷回来后赶紧向前想说明情况。但尤四爷却直接越过他走到树下,听着从树顶传来的低哑的哭泣声,看着树上的摇摇欲坠的身影,片刻的犹豫之后还是一脚踹向了树干。   树干沉闷的撕裂声让管家的脑子瞬间发麻。   高加索犬面露警惕,但天生的忠诚却让它没有躲开。   小崽子从树上坠下,跌落的样子如张纸一般,没有任何生气。但砸在尤四爷怀里的时候却是十足的重量。   “一条狗,至于……”   在看到小崽子满身的擦伤的时候,尤四爷剩下的话说不出了。   小崽子眼神涣散,连抓住他的衣襟的力气都使不上来,扩大的瞳孔微微晃着,眼泪从闭不上的眼睛里滑出。   “咬、咬我……”   尤四爷心软了,给高加索犬使了一个眼神。   高加索犬会意,低着脑袋夹着尾巴躲远了,就是背影怎么看都有点儿委屈。   直到尤四爷轻拍着他的背,将他抱回了房间后小崽子才有点儿缓过神儿来,岔开腿坐在床下就又开始嚎啕大哭。   知道小崽子是被吓坏了,尤四爷提着他的腰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进行安抚,这一安抚直接安抚了一个多小时。   “哭够了?”   小崽子不哭了,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尤四爷捏了捏他的小耳垂。   “出息!”   小崽子还是不吭声。   尤四爷觉得小崽子反应有点儿异常,但也没太过在意,将他放下来,转身去了浴室。   小崽子看着浴室的门,又光着脚走到落地床前,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眼神有些落寞。   尤四爷出来的时候小崽子又不见了。   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树上没人。   找遍了整栋别墅,尤四爷才终于在后院儿的一个像是新挖的土坑里找到了睡得安稳的小崽子。   挖个坑自己躺里头,这小崽子养的什么毛病?   正想直接将小崽子从坑里提起来教训一顿。但看着小崽子像是因为挖坑变得满是污迹且带着擦伤的双手。   在那一瞬间,他却只想让小崽子就这么安稳地睡一会儿。哪怕现在的小崽子正不明原因地睡在一个土坑里。   夜很凉,风刮在脸上不带任何温柔。   尤四爷枕在在草地上,望着欲落的星河守了小崽子一夜。   尤潜椋醒了,只是现在还插着氧气管儿。   辉子去号子里告诉刀子这个消息的时候,刀子痞帅的脸上多了一道疤,额上,扎眼的很。   刀子由两个警察跟着,对这个他曾经称王称霸的地方挥手告别。   只是在经过一间号子的时候……   “狗、狗子?”   男人五十来岁的年纪,佝偻着背,脸上是让人恶心的讨好,如同黏在身上吸血的苍蝇一般。   刀子僵在了原地,瞬间缩紧的瞳孔颤抖着。   警察:“怎么,认识啊?”   “认识你大爷的!!”   一句话,撕裂般的喊。   在沉重的大门终于关上的时候,刀子蹲在监狱外面许久,再站起来的时候便成了之前放荡不羁的痞样儿。   第一时间,刀子好心地去「探望」尤大教授。   在他推开病房之前,一个漂亮的女人从里面推门出来。   确实是很漂亮的女人,正点,女人味儿十足,不带一点儿轻浮的美艳,一看就是哪家的大小姐。   刀子与女人对上眼儿。   “大姐,你不孕不育啊?” 第二十二章 小崽子被自己气哭了   刀子此话一出,走廊上的大妈看了过来,大爷看了过来,小年轻看了过来。   女人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一个踉跄,扶着门框才堪堪站住。   病房里的尤潜椋在听到刀子说了什么的时候,简直想将自己的氧气罩给拔了。   自己到底喜欢上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刀子就算再迟钝也多少察觉到大庭广众地说这话有点儿不合适。   看着女人扭成苦瓜的一张脸,刀子劝慰道:“没事儿,反正尤大教授也不在意,为了你他都把自己给阉了。”   女人:“……”   扶着门框回头看着病床上的尤潜椋,女人嘴角抽搐道:“就、就这人?”   尤潜椋脸色有点儿一言难尽,没点头。而是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微微侧头,对上了女人的视线。   不言而喻……   女人:“……”   扶着门框起来,女人回头对着刀子挤着笑,咬着牙道:“姐姐好的很。”   刀子以为她是为了面子死不承认,好心地给她台阶下,就没什么诚意地「哦」了一声。   女人欲哭无泪。   刀子越过她进去,揪了揪尤潜椋脸上的氧气罩,又一松手「啪嗒」一声打在他的脸上,对着他身边儿的机器好奇地按了几下,吓得女人赶紧进来将他揽住,咬着美甲补救似得又按了回去,但医疗机器却开始「滴滴」响。   尤潜椋:“……”   女人吓得手忙脚乱,指着刀子道:“你、你别再乱动了哦!”   刀子吊儿郎当地点头。   尤潜椋艰难地抬起自己的头将氧气罩给拔了,对着女人道:“去叫医生。”   女人:“啊?哦!”   叫个医生,五分钟都没有叫过来。   此时,女人倚在走廊上着急忙慌地给她爹地打电话,问:“爹地,医院里的医生都在哪儿待着啊?”   等到女人最终硬是拽着一个穿白大褂的脑科医生回了病房的时候,尤潜椋的心电图已经快成线了。   手术室外,女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刀子被她哭的心烦,但对女人他也不好发脾气,倚在墙上抓了几把自己的寸头,掏了掏自己的裤兜儿,摸到六个钢镚儿。   刀子转身就走,女人抬起头的时候刀子已经不见了。   女人慌了。畏罪潜逃!   犹豫间女人还是拿起手机就报了警。   十分钟后,警察还没有过来,刀子却端着一份儿酸辣粉儿吸溜着回来了。   女人:“……”   于是,女人再次拿起了手机。   “那个,警察同志,你们不用……”   “放心,警员应该已经到了。”   “呵呵……谢谢啊……”   刀子看向女人,吸溜着粉儿一脸无所谓地问:“你报警了?”   女人:“……”   警察来查了监控,可能是因为视角的原因,刀子动医疗设备的时候被他整个后背挡着,一点儿没看出来,倒是女人按的那几下……   于是,刀子端着粉儿就这么看着警察将怀疑的目光落到了女人的身上。   端着粉儿的刀子:“……”   卧槽,这辈子第一次运气这么吊!   警察知道这女人是本市商业大亨齐泰的独生女齐欢,也不想贸然抓人,没对她逼供。反而看向刀子,对着他上下打量了几下,态度不是很好。   “说吧,你有没有做什么?”   刀子挑着粉儿吸溜完最后一口,看着齐欢还没有缓过神儿来的表情又喝了一口汤。   警察对着他这态度恼了,一手拍在桌子上。   “注意你的态度!”   一巴掌没吓到刀子,却将齐欢给拍怂了,踩着高跟鞋一连退了几步。但她还是没有开口说出刀子在她之前动了设备的事实。   这事儿还是看尤潜椋能不能醒过来再说吧……   要是醒过来了,他自个儿媳妇儿是,打还是压,自然是他自己说了算,要是醒不过来……   应该不会吧……   不过这事儿好像她自己也有责任来着。   齐欢正在纠结,却没想到另一边刀子却开了口。   “我按了几下,那女的也按了几下,就成这样了。”   警察:“……”   齐欢:“……”   就、就这么认了?   刀子将汤喝干净,而后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眼神轻蔑,带着几分讥讽。   刀子这次没有被带走,当然,是因为齐欢。毕竟齐欢这位大小姐是不能进局子的,影响名声。   三个警察,陪着他俩等尤潜椋的手术。   小崽子在坑里打了个滚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边儿没人。   睡了一觉就全忘了。   他将土坑填好,转着就看到了被拴着的高加索犬,直接被吓得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没、没事儿,拴着的。   窝着的狗站起来看着他,眼神儿算不上是凶狠,但也算不上是友好。   于是,路过三次的管家就这么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崽子跟站着的狗对视了近三个小时。   管家以为应该没什么事儿,就出去了。   可是在他走了不久……   说不明白是高加索犬发出了示威的「咕噜」声,还是小崽子仗着脖子上没有链子的挑衅。总之小崽子翻滚成熊猫,气势汹汹地隔空跟高加索犬「撕咬」起来。   “咕噜噜……汪……汪汪汪!!”   “嘤嘤……嘤嘤嘤!!”   “咕……汪!汪汪汪!!”   “嗷呜……嘤嘤嘤!!嘤嘤嘤!!”   奇妙的语言。   结果就是,熊猫越来越没有底气,最后连声音都没了。而高加索犬在所能到的位置死盯着小崽子原地打转儿,吠叫越来越有气势,最后在一个不顾绳子的猛扑之后,直接将熊猫给吓跑了,躲到了屋子里气哼哼地往地上一坐。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熊猫:好生气啊!刚刚那句没骂回去,还有那一句,下、下次一定骂回去!   脑子慢半拍儿的熊猫擦了擦眼睛,成功地被自己气哭了。 第二十三章 都是“狗子”惹得祸   尤潜椋醒过来的时候,齐欢他爸齐泰派来接齐欢的人就已经到了。   齐欢没走,而是在尤潜椋被推出来的时候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刀子,然后「吧唧」一口在还在昏迷的尤潜椋的脸上印了一个口红印子。   刀子双手揣兜,就这么低着眼皮子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来这真是不孕不育的那女的,刀子心想。   齐欢猛地站起来剁了一脚高跟鞋,看得警察跟刀子都有点儿懵。之后齐泰派来的那人看着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刀子,莫名地说了一句:“我家小姐跟尤教授是打小的情意,胡闹惯了,方先生担待着点儿。”   刀子原本姓方,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担待,他担待什么?   刀子倚在墙上,将一条腿绕到另一条腿后,客套地道:“没事儿,随便亲。”   齐欢跟机器似得扭着自己的脖子看着病床上的尤潜椋。   刀子觉着这几个人有点儿莫名其妙,但就他这不爱管闲事儿的性子,实在是不想多问。   在他走的时候,他的余光还是鬼使神差地扫了一下病床上的尤潜椋,还有他脸上的那个口红印子。   刀子出来后,辉子就跟几个亲近的兄弟找了几个马子给他庆祝一下。只是坐在酒吧里的刀子看着身边衣着暴露的女人,依旧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辉子知道刀子从来不玩儿这个。   只是哪个男的会不好色的呢?   辉子跟几个兄弟打了一个眼色,说了些什么,其他人会意,其中一个人走开,一会儿又回来,跟辉子打了一个手势。   刀子就着酒瓶子往自己嘴里灌酒,额上的疤在闪烁的的灯下柔化了几分,胸膛处微微敞开,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被叫来的男孩儿一见到刀子的脸上就染上了点儿红晕。   辉子打了一个眼色,男孩照着他的意思假装着熟稔在刀子旁边儿坐下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定了神儿,开始若有若无地往刀子的身上靠。   喝酒喝的半醉不醒的刀子根本就没注意到身边儿凑了一个人。直到男孩儿纤细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上、将自己软若无骨的身子往他身上贴的时候,他才撩起眼皮子看向了男孩儿。   男孩媚眼如丝,精致的脸笑意盈盈。   “哥哥……”男孩儿说着,一只手就开始向下,指尖向他的胯间滑动,撩拨至极,“小远陪你喝几杯好不好?”   男的?   刀子的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了尤大教授的脸,眼中的醉意加深了几分。   这个叫小远的男孩儿还以为刀子是被自己给迷住了,眼中闪过几分喜悦,在一众的起哄中顺势就将他推到了沙发上。   辉子他们几个脸上笑容猥琐。   难怪,原来刀哥真的好这一口。   刀子突然想起来,其实在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尤大教授的时候,那人还没那么讨厌。   儒雅、斯文,跟他这个地痞流氓一点儿边儿都不沾。   当年他跟人干架,就在那条巷子里,满巷子的漆黑。但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的灯光拐进来一点儿亮偏偏就落在他这位尤大教授的身上,以至于连他指尖的烟都带了点儿哲学味儿。   斯文败类……   当时的刀子是这么想的。   他应该是喜欢这位尤大教授的,哪方面的喜欢不清楚。只是对于一个连初中都没能上的了的一个混混而言,对这种人,有点儿天生的憧憬吧。   尤潜椋指间的烟蒂断了,火星子在落到地上之前就已然成灰。   他看着刀子,金丝眼眶之下,一双眼睛关切中带着点儿无奈,眉宇间不失儒雅。   “柃南大学的学生?”   刀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拳头上的血滴在地上,刀子没有觉出来疼。   刀子仰着自己的下巴蔑视地对着尤潜椋啐了一口,然后转身走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有点儿希望尤潜椋就这么误会下去的。而不是知道他今天遇到的这个人纯粹的就是一个混混。   两年后,刀子误打误撞地跟了尤四爷。   再次见到尤潜椋的时候刀子很意外,只是目光没有多往他身上瞅一眼,以此来掩饰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虚,对他的态度也像是两年前在地上啐的那口痰一样。   只是在一次尤潜椋无意间看到他的身份证之后……   刀子多尤大教授所有的幻想,都在尤大教授对着他叫的一声声的「狗子」中幻灭了。   敬仰个屁!崇敬个屌!   就在男孩儿将自己擦着口红的唇送到刀子的嘴边的时候,刀子眼中一冷,揪着男孩儿的衣领一拳头挥了过去。   “尤潜椋你大爷的!”   辉子他们被这转变惊的立马站了起来,连忙去拉还在往男孩儿脸上挥拳头的刀子。   “刀、刀哥!看清楚点儿!”   将刀子拉开时候,男孩儿的门牙已经被打掉了两颗,本来挺精致的脸已经不能看了。   刀子没有半分清醒,往男孩儿的脸上啐了一口后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甩到肩上,摇摇晃晃地往酒吧外走。   辉子想跟上,但因为男孩的哭喊而赶来的酒吧经理却将几个人拦住了,最后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刀子摇摇晃晃地出了酒吧。   小崽子哭够了之后还是没能消气,想来想去最后迁怒到了尤四爷的身上。   都养他了,为什么还要养狗!   小崽子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蚩尤。   他想回去了。   光着脚「噔噔噔」地跑到桌子前,小崽子往嘴角塞了几个果子,觉得不够,又用上衣包了几个,便打算「离家出走」了。   “哼!不、不要你了,去找尤尤!”   跑到大门的时候发现门却关着,小崽子将自己的脑袋往铁门缝里钻,哼哧哼哧的,最后终于……   将自己的脑袋卡住了……   果子落了一地,小崽子扒着栏杆挣扎着,身子过不去,脑袋拔不出来,急得眼泪直打转儿,到了最后终于急哭了。   尤四爷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门上卡了一个脑袋。 第二十四章 丢脸   小崽子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尤四爷,小鼻子一吸,「吧嗒」一声,衣服兜的最后一颗果子也掉了。   被、被发现了。   尤四爷一步步走近,小崽子看着他,卡着的脑袋缩了又缩。   “在这儿干嘛呢?”   小崽子小嘴儿一瘪,用有些红肿的眼睛瞪着他。   尤四爷低着眼皮子看着一副怒火的小崽子,想不明白他这憨憨的脑瓜子里又装了什么。   低下身子正想将小崽子拉起来,小崽子却对着他的手背就是一口。   咬的死狠,哪怕尤四爷看着他的眸子滋生了几分凉薄的寒意,小崽子带着兽性的眼睛也没有闪躲。   “松开!”   尤四爷微眯的深眸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   养狗吓我,现在还凶我……   小崽子哼哧哼哧地看着尤四爷,眼泪却「吧嗒」一声落在尤四爷的手背上。   手背上温温热热的触感让尤四爷瞬间回神儿,他看着对着他哭着,嘴下却咬的越发的狠的小崽子。最终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放软了语气。   “乖,松开。”   小崽子两只小手扒着栏杆,软硬不吃。   尤四爷直接上手捏住小崽子的下颚,迫使小崽子松了牙关,手背上的口水混着血腥拉成了丝。   尤四爷还没生气,小崽子却喉咙一滚,卡着脑袋往眼睛上使劲儿地擦了擦,佯装坚强不成,一张小脸扭曲的让人说不上来的感觉。   尤四爷鼻息声深重,看着小崽子磨的有些红的脖子,又看了看他带着细小的伤痕的脚,问:“卡脑袋了?”   小崽子憋哭憋的粉润的小嘴儿微抖。   尤四爷觉得小崽子一开口泪珠子就能掉下来。   “没有!”   两个字,卡着脑袋的小崽子说的极快,快到没等打滚儿泪珠子掉下来就把嘴闭上了。   尤四爷闷笑一声,然后站起。   小崽子继续气哼哼地看着他,虽然卡着脑袋撅着小屁股的样子有点儿滑稽。   小崽子没想到,尤四爷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遥控着将门打开,迫使他不得不缩着铁门地移动卡着脑袋跟着移。   在门完全打开之后,尤四爷又在小崽子跟前儿蹲下,抬着小崽子的下巴在他的嘴唇上小啄了一口。   “等着数星星是吧?”   小崽子嘴硬道:“对、对呀!”   尤四爷装出一副了然的样子,起身离开。   小崽子看不到他的背影,掰着栏杆又将脑袋拽了几下,做后只能泄气地跪坐到了地上。   管家知道小崽子脑袋卡门上之后也不是没想过来帮忙。但小崽子却微微仰望刚冒出来的、与太阳的余晖同在的几颗小星星,小脸儿惆怅地仰着,淡色的星子落在他的眸子里,硬生生地让管家看出了点儿艺术感。   而不是小崽子被卡了脑袋……   黑夜逐渐靠近,繁星成簇,星河款款而至。   那不是小崽子能数的清的星星,却是小崽子眸子能完全容纳的的璀璨。   在小崽子的眸子沉下去的时候,满夜的星辰变得瞬间变得有些落寞。   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卡着脑袋的两个栏杆,小崽子低着头,眸子晃动,眼神隐忍。   要、要尿裤子了!   一下又一下地蹭着自己的腿间,小崽子躁动地哼哼。   忍到最后,小崽子嘶叫一声,蜷在地上变成了熊猫,软乎乎地一坨坠到地上的时候,一片水渍也开始逐渐淌开。   尿了……   小崽子哭了,捂着自己的脸。   尤四爷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的高脚杯轻轻晃动,趁着月色皎洁,看着门口软乎乎的团子。   这么久没见,这小崽子哪来这么多的毛病。   绯红的酒顺着性感的喉咙滑入,但酒精却没有消去尤四爷心脏处的半分沉闷。   该不会是卡着脑袋睡着了吧?   尤四爷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高加索犬用腿垫着的下巴抬了抬,站起来朝着他走了两步。却从尤四爷靠近到经过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随着尤四爷的背影越来越远,高加索犬又趴了回去,夜色中带着点儿亮色的褐眸懒懒地随着他的步子移动。   高加索犬打了一个哈欠,用舌头舔了舔嘴又趴了回去。   夜色好的有点儿过分,至少在今夜之前,尤四爷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静谧的皎洁。   风轻微动,轻抚着卡着脑袋的熊猫毛茸茸的屁股。   一切都很好,只是今夜的风……   好像带着点儿味道。   察觉到脚下踩了点儿水渍,尤四爷抬了抬脚。   怎么会有水呢?   还有这味道……   尤四爷看着明显是从熊猫的屁股出蔓延开来的水渍,以及小崽子明显有些低哑的哽咽,明白了点儿什么。   这玩意儿还能要吗……   踢了踢熊猫的后腿儿,尤四爷在月色下的脸冷峻的很。   熊猫不动,只是哽咽声明显了几分。   肚子上的毛都被沾湿了大半,熊猫没脸起来。   一会儿就干了,但要是现在要是起来的话,它这辈子都没脸了。   “起来。”尤四爷声音深了几分,纠结的眉宇让这两个字带了点儿迟疑。   熊猫将哽咽往肚子里咽,连着委屈。   抓着小崽子的后颈肉,尤四爷觉得自己的整只手都沾了味道。   养这么一个玩意儿,图什么?   提着小崽子左磨磨,那蹭蹭,最后在尤四爷一脚踹向一边的栏杆之后,小崽子的脑袋被拔了出来。   被尤四爷提在手里的熊猫在哭,爪子擦着泪,隔着长出来毛尤四爷都能感受到它的生无可恋。   所以,现在是扔了还是提回去洗洗?   浴室内,尤四爷撸着袖子,对着小崽子就是一顿狠搓。   洗的够干净了,熊猫上下都是肥皂水的香味儿。但最后它还是被尤四爷无情地丢在了房间的墙角。   熊猫面对着墙坐着,委屈的很。   夜逐渐深了,床上的尤四爷终于陷入了浅眠。而坐在地上的熊猫起伏的小肚子一下又一下的动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没了半分亮色。   小崽子跑了,捡了两颗在门口落的果子,钻过被尤四爷踹弯的栏杆跑了。 第二十五章 长发男子   夜极深,星子繁华。   在无人的巷口,小崽子坐在里头,纠结着最后一颗果子要不要往嘴里送。   吃了就没有了,但是他好饿。   松松垮垮的衬衣遮不住深夜的寒意。   面朝下趴在地上,小崽子一双白皙如葱的腿左动动,又动动,就是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今天好冷,睡觉好难。   借着满天的星光看了看手里的果子,小崽子叹了一口气,又将果子攥紧了。   摩托的车轱辘声摇摇晃晃地靠近,但躺在巷子中间的小崽子却没有丝毫察觉。   一声急刹声充斥着小崽子的耳膜,换成仰躺的小崽子眼睁睁地看着摩托车上的男人就这么摔了出去。   “嘭!”“草!”   小崽子被着这声响吓得闭上了眼睛,久久都没敢睁开。   倒在地上的摩托车的车轮儿还在打转儿,就在离小崽子的头不过十公分的地方。   从地上坐了起来,小崽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摔在墙边儿、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的男人,四肢并用地走了几步,跪坐在男人跟前儿,好奇地看着男人的脸。   男人长得有点儿凶,哪怕是在睡着的时候。   小崽子戳了戳他的脸。   软的。没死……   男人翻了个身,鼻息见都是浓厚的酒臭味儿。   小崽子小鼻子一动,随即就被臭的开始干呕。   正想从男人身边儿逃开,男人却翻了个身,压住了小崽子的腿,随即捞着小崽子又一个翻身,将小崽子整个都抱在了怀里。   舒服——   男人的鼻息就这么直接洒在小崽子的脸上,小崽子开始对着男人干呕。   因为没有吃什么东西的缘故,小崽子只呕出了点儿酸水,酸水滴到了男人的衣领上。   男人似乎被惊扰了,眉宇微拧,将自己的一条腿压到了小崽子的身上,鼻尖在小崽子的脸上蹭了蹭便又睡了过去,但手上却没有松半分力道。   生无可恋地由男人压着,小崽子缓了一会儿劲儿,便开始“哼哧!哼哧!”地挣扎了。   只是挣扎了一会儿却发现……   男人的腿间开始发硬,咯的他有点儿难受,同时男人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越发的燥热,手指探着他的衣摆开始在他的腰际揉捏。   男力道极大,揉的小崽子有点儿疼。   小崽子气的直接翻滚成熊猫,对着男人就亮出了自己的牙齿。   光滑的触感逐渐变成毛绒的感觉,男人不满地拧起了眉宇,在小崽子下嘴之前拖着小崽子的后脑勺就又抱了上去,小崽子直接咬了个空。   男人是不喜欢狗的,但如今抱着怀里的「狗」,竟然有些不想撒手了。   小崽子生无可恋地地由着他抱着,到最后居然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阳光顺着墙爬落的时候,男人醒了,怀里抱着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人的小崽子。   昨天抱着的不是狗吗?   还有,他怎么在这儿?   小崽子似乎是被他的动作所惊扰了,扣在地上的脸动了动,露出半边脸出来。   男人的呼吸一滞,看着小崽子的脸一时间忘了反应。   松垮的衬衣本来就不合身,经过昨夜的折腾更是凌乱了几分,小崽子半个肩头都漏在了外面。   迷迷糊糊地醒来,小崽子揉着眼睛看着还看着他的男人,小嘴儿一瘪。   滚了两圈儿,小崽子从他怀里滚了出去,滚到了墙边儿继续睡。   好困的,他还没有睡够。   男人醒过神儿来的时候身边儿已经空了。   看着睡着如同一只漂亮的流浪猫儿的男孩儿,男人实在是移不开视线。   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摩托,男人也没管自己昨天撞出来的一后脑勺子的血,看着男孩儿走近、蹲下。   “怎么睡在这儿?”   小崽子的小身子动了动,没有搭理他。   “诶!”   男人将手搭在他的小肩膀上,却无意间触及到了他肩裸露的细腻。但小崽子却嘴上冒着口水泡儿睡得正熟。   阳光温和,落在小崽子的身上的时候更像是多了几分温柔。   男人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走开。   兜里的电话响了,被打扰的男人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但在看到打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半秒犹豫都没有就将电话接了。   “小叔……”   电话另一边儿的声音清冷。   “从四川回来了?”   男人「嗯」了一声,“不过没找到,小叔,我都带人搜遍了,真没有,小叔,要不别找了吧,费那么大的劲儿折腾,图什么啊。”   在男人打电话的时候,被惊扰的小崽子晕晕乎乎地又醒了,坐在地上睁开眼睛揉了几下,手里还攥着那个果子。   这人好讨厌啊!   学着小兽的样子对着男人呲了呲牙,嘴里还发出不太像的老虎的「咕噜」声。   “小叔?怎么不说话了?”   另一边又静了几秒。   男人挠了挠拿着手机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小叔?”   “你身边儿有人?”   男人撸着后脑勺的手顿了顿,将视线移到小崽子的身上,“有……一个男孩儿。”   电话被挂了,男人正觉得奇怪,但紧接着视频就打了过来。   男人不知道听那人说了什么,只是看向小崽子的眸子深了深。   手机的摄像头移向小崽子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的长发男人的唇角勾了勾,魅惑至极。   “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小崽子看着屏幕上的男人,觉得他有点儿熟悉。   不是脸,而是会这么笑的人,他以前好像也见过一个,那个大哥哥,长头发的大哥哥。   视频被挂了之后小崽子才回过神儿来。   小崽子想走,但却被男人揽住了。   小崽子:“干、干嘛!”   男人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摸了摸自己的湛蓝的耳钉,道:“等我叔……”   他叔该不会看上这个小崽子了吧?   明明是他捡着的,他小叔要是非要抢的话,那他……   呵呵,只能双手奉上了。   男人即使不说话也有一副凶相,不是长得不行,真要说的话,酷。但说不上帅。只是棱角明显了些,一张脸温柔不来。 第二十六章 结个婚   男人低着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崽子,见小崽子想起来,便用带着黑钻指环的食指往他头顶上一按,将小崽子的脑袋又按了下去。   小崽子瞪了他一眼,继续起来,却被男人再次按了下去。   于是……   小崽子起,男人按;小崽子起,男人按;小崽子起,男人按……   乐此不疲……   经过巷子口的人往里头瞅了一眼,却被男人一眼给瞪走了。   太阳拖着步子将光辉灌满整个巷子的时候,小崽子终于瘫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比逗狗有趣多了。   男人脱了自己的黑色夹克扔到倒在地上的摩托上,曲腿坐在地上,掐着小崽子的腰将他抱在怀里。   小崽子挣扎,但他越是挣扎男人就越是逗的起劲儿。   捏捏小脸儿揪揪头发,恶趣味儿按着小崽子脑门儿任他挥舞着爪爪却不让他打到自己的身上。   男人将目光锁在小崽子眼尾的红痣上,有点儿好奇就去扣了扣,谁知道小崽子立马就炸了。   小崽子的手划过男人的手背的时候,划出一道血痕。   男人有些恍惚地看着手背上的伤口,等再次看向小崽子的时候,小崽子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只像是被触及了领域的小凶兽。   “这、这是尤尤给的!不能动!!”   可能是想给自己增加点儿气势,小崽两只纤细的小手攥着自己的衣摆,连十根两只白皙圆润的脚趾都用上了力气,绷的紧紧的。   男人:所以,现在自己是被眼前的这个小家伙给威胁了?   除了他的小叔,这世上还没人敢吼过他。就算是所谓的高官权贵对着他也得点头哈腰。   这小家伙还真是傻的不知所畏。   男人黑色的瞳仁中暗藏这凌厉与冷漠,深邃幽然。   小崽子:居然还瞪我!   于是,小崽子憋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漂亮的眼睛撑圆了,压着自己的小下巴鼓动着鼻翼,就这么瞪了回去。   男人:“……”   小崽子硬是将自己软绵中带着甜味的的声音粗了几分,自认为「气势汹汹」地向着男人逼近,小额头都快碰到男人的额头了。   “来啊!不、不怕你!”   男人:“……”   这小家伙要是不结巴的话,说不定他还能信他几分。   坐在人家腿上摆出跟人干架的仗势,这小家伙还真是……   男人眼中的凌厉消融,坚硬的嘴角勾出一个弧度,紧接着就将唇朝着小崽子的小嘴儿靠近。却在与之碰触的一瞬间,一部手机就这么砸中了他的脑袋。   完全不明情况的小崽子憨憨的脑瓜子还有点儿懵,坐在被砸歪了头的男人的腿上,朝着手机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风和丽日却起了风,像是刻意般地撩动着长发男人的发梢。   风淡淡地划过男人的眉宇又悄然流失,绯色的风衣轻动,长至腰际的带着点儿雾霾色的黑发随意地垂着,光是修长挺拔的身姿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跟坏男人一样好看……   男人走近,唇畔的一抹笑妖魅而又蛊惑。   此人正是黄帝手下的第一将军——应龙,也就是如今的南荣应。   南荣晖捂着自己被砸破的脑袋不满地看着自个儿的小叔,却硬是没敢说一句话。   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儿的叔叔将小家伙从自个儿的腿上抱走了,南荣晖不知怎的有点儿憋屈。   “小叔,这小家伙是我捡的,要不你给我吧。”   小崽子觉得南荣应有点儿亲切,没有拒绝南荣应抱他。   南荣晖:这小家伙看脸的啊!区别对待!?   南荣应目光温柔地看着小崽子的眸子,用两指研磨着小崽子的耳垂。   “好久不见……”   小崽子所有的触感都聚集到了自己的耳垂上,他看着男人,脱口而出两个字。   “应应……”   小崽子没见过「应应」的脸,但这个男人有跟应应一样的头发……   南荣晖有点儿懵。   “小叔,你以前认识这小家伙?”   南荣应抱着小崽子转身,阳光洒了他的半个肩头。而后微微侧身,声线清冷中带着点儿笑意道:“他是你小婶婶。”   南荣晖:“……”   眼睁睁地看着他小叔走了,南荣晖楞了半晌,搓了一把脸后才缓过神儿来。   从地上起来,南荣晖刚将摩托扶起来就一松手又将摩托给摔了下去,抓着自己的头发在破箱巷子里低着头溜达了好几圈后才仰着天看了半晌,这才消化了他小叔说的那句话。   所以,他这个男色、女色都不近的小叔如今给他找了一个小婶婶?   南荣应将小崽子抱上车子之后,小崽子就攀着他的脖子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南荣应让小崽子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指腹研磨着他的小下巴,想亲亲他,小崽子却躲开。   “尤尤不让亲!”   但自己好像被那个臭男人亲过了……   但是应应跟臭男人不一样,应应不凶。   南荣应眸子里闪过一丝伤色,道:“好久不见,小家伙。”   小崽子笑了,学着他的样子道:“好久不见,应应!”   南荣应又捏了捏他的耳垂,“陪哥哥去办个事儿好吗?”   小崽子点头。   一个小时之后,南荣应带着小崽子到了公安局。   小崽子坐在椅子上,问南荣应:“应应,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南荣应:“办个身份证。”   小崽子「哦」了一声,乖乖地坐着。   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将小崽子的身份证送到了南荣应的手上,紧接着南荣应又抱着小崽子走了,开着车一路飞驰去了民政局。   小崽子被南荣应拉着手,看着来来往往、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问:“应应,我们来这儿干嘛?”   南荣应:“结个婚……”   小崽子「哦」了一声。   工作人员看着两个人的脸,有点儿不淡定了。   缓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男人跟男人不能结婚的吧?   “先生,那个……您……”   工作人员还没有说完,他手边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给应爷办!” 第二十七章 就想尤尤   南荣应拉着小崽子站好。   小崽子看着他问:“这个又是干嘛?”   扶正小崽子的脑袋,南荣应用手摩挲着他的指骨,眉梢透着温意。   “拍结婚照。”   小崽子不懂,但也没有拒绝。   就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镜头里却多出了一个人。   摄影师看着三人成像的照片,默默地「卧槽」了一声。   没有过于技巧的光线,过于技巧的角度,三个人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惊叹了。   尤四爷不带任何起伏的眸光落在南荣应的身上,似是入骨三分。   南荣应攥着小崽子的手没收松开,茶黑色的眸子中浅藏着三分冷意。   尤四爷不打算跟南荣应废话,直接居高临下地问小崽子。   “跑这儿来干嘛?”   小崽子想了想南荣应之前说的话,“来、来结婚……”   小崽子话刚说完,尤四爷就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脑袋上,疼的小崽子立马将自己的手从南荣应的手里抽出来,泪汪汪、委屈巴巴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你他妈的结个屁!知道结婚是什么吗就结婚!”   摄影师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地逃了。   南荣应看向尤四爷的眸子微深。   看来,还是被某人给抢先了,难道小家伙知道尤枭就是……   南荣应想揉帮小崽子揉一下他的脑袋,尤四爷却直接攥着小崽子的后领子提着他就要走。   南荣应攥紧自己的手,但在他出手阻拦之时尤四爷却猛然侧身,紧接着一只枪就抵在了南荣应的脑门儿上。   尤四爷七分凉薄三分讥地微微抬着下颚看着南荣应,扣动枪栓时的「吧嗒」声,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硝烟味儿。   “南荣应,手别伸的太长了。”   南荣应毫无惧意,微微扯动嘴角,却让人看不出丝毫笑意。   “尤四爷,人是我捡到的。”   尤四爷:“我丢的,怎么,有意见?”   被尤四爷提着的小崽子立马反驳道:“尤尤丢的!不是他丢的!”   尤四爷:“闭嘴!”   小崽子被尤四爷吼的眼角儿又湿了,恨恨地四肢朝下地扑腾了几下。   “就、就是尤尤丢的!”   南荣应的眸子闪了闪,余光落在尤四爷的身上。   小崽子不知道,而尤枭似乎也不是多在意自己养的一个宠儿记不记得自己……   只是将小崽子当一个宠来养是吗……   尤四爷懒得去想谁是所谓的「尤尤」,只是他养的熊猫,居然惦记着别人,还真是欠收拾!   小崽子眼泪汪汪地吸着鼻子,但鼻涕还是拉成丝朝下悬空挂下去了。   邋遢……   尤四爷将提着小崽子的手伸远了点儿。   小崽子小鼻子又一吸,头一歪那拉成丝的鼻涕就贴到了小脸儿上。   “你、你又嫌弃我!”   尤四爷发成一声冷哼:“在门口撒尿也就算了,还在尿里头打滚儿,怎么,你还有理了是吧!”   南荣应:“……”   小崽子小脸儿一红,不吭声了。   见小崽子不吭声儿了,尤四爷又将视线落在南荣应身上。   “南荣应,你要真有那方面的兴趣的话,不如自己去养条狗去上,我的宠,要惦记也得有那个本事。”   要是别人的话或许听不出尤四爷话里的意思,但是南荣应知道。   所以,对尤枭来说,都是养宠,养小崽子跟养条狗是没区别的是吗?   只是谁会为了一个宠废掉自己的一缕精魂?   南荣应轻笑。   看来自己有的是机会。   尤四爷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像除了他,对其他人来说这小崽子是个人来着,而且长得……   尤四爷看着还挂在小崽子鼻子上的清水鼻涕丝儿。   这玩意儿、这德行能当个人?   南荣应握住额头上的枪,将之离开自己的额头。   “尤四爷,生意人,我既然看上了,你不如就卖个人情将这小家伙让我给如何?至于条件,你随便开。”   在南荣应话音落地的时候,尤四爷慵倦的目光滑在他的脸上,同时已经垂下的枪口发出了「嘭」的一声。   子弹打中了南荣应的大腿,溅了一地的血渍。   “南荣应,再说一次,手别伸的太长了懂了吗?”   没管强站着的南荣应,尤四爷提着小崽子就走。   小崽子指着南荣应的腿,“血……”   尤四爷捂住了小崽子的眼睛。   将小崽子提回去丢在地上,尤四爷撤了撤自己的衣领,瘫软在沙发上看着小崽子,眯起了自己狭长的眸子。   “敢离家出走了是吧?”   小崽子吓得一个激灵,往身后缩了缩,壮着胆子道:“不、不要你养了,我不要你了!”   尤四爷额处的青筋突了突,气极反笑。但最终还是压制住将这小崽子抽一顿的冲动,恐吓道:“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小崽子自然是不知道的。   “结婚就是给人当媳妇儿,被人扒皮,煮汤,嚼碎骨头。”   小崽子被吓着了,眼睛一眨泪珠子就往下掉。   差、差点儿就死了……   尤四爷压着眼皮子,眼尾往上微微撩动了一下,似乎很满意小崽子的反应。   “乖乖在我身边儿待着,饿不着你,也死不了。”   小崽子没擦眼泪,“不、不在这儿,回尤尤那儿!”   又是尤尤……   哪个野男人?   知道小崽子忘性大,但如今有这么一个人被小崽子惦记着,尤四爷居然有点儿挫败感,心底的烦躁没有来地折磨。   起身提着小崽子就往院子里一扔。   “想你他妈的尤尤去吧!”   小崽子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就、就想尤尤!”   尤四爷听了之后回头,对着不远处的管家道:“饿着他,饿死了就在院子里挖个坑埋了!”   管家:“……”   小崽子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怂了,但没等他憨憨的脑袋瓜子想出来要说什么,尤四爷就走远了。   三个小时之后,天有些暗了。   没有月亮,星子很少,颜色很淡。   小崽子饿的脑子晕乎,仰躺在地上,摘着星子往自己的嘴里塞。 第二十八章 小崽子的名字   尤四爷冷白的食指一下下地敲着椅子把手,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凝重。   那小崽子饿了吧?   起身下楼,却在大厅的沙发旁看到了从小崽子身上掉下来的身份证。   尤四爷眸光微冷,看着上面小崽子软萌的脸以及那个姓为「南荣」的名字,指间一用力就将身份证给掰折了。   “给我养的熊猫起名字,你也配!”   室内的光在别墅前的柱子投了两道阴影,尤四爷倚在大理石柱上,看着憨憨的小熊猫抓星子吃。   小崽子湿软的草地上打了个滚,扑腾几下,「嗷」叫几声。   饿……   尤四爷就这么在阴影中看着他,除了晚风在他身上吹起褶子,双手环臂的动作半个小时都没变过。   管家远远地看着,没敢向前去打扰。   晚风越来越凉,渐渐地让皮肤失去了知觉。   小崽子捂着瘪瘪的小肚子坐了起来,扑闪的睫毛挂着的眼泪宛若晨露。   “尤、尤尤,我要饿死了……”   尤四爷微微直起身子,就这么看着他。   小崽子拿袖子往眼睛上使劲儿擦了擦,但袖子一落就又有一滴「露珠」冒了出来。   小崽子开始对着星空嚎哭着,哭的尤四爷有点儿心软了。   哪有半天就能饿死的?   尤四爷咬着自己的拳头,烦躁地交换了两只脚的前后,平定了许久才压下给小崽子投食儿的冲动。   似乎是因为哭的过于用力,小崽子打了一个嗝。之后便是一个接着一个,小身体一下下地轻颤着。   打嗝一声接着一声,小崽子岔开自己的腿,低下头看着草地开始挖坑。   尤四爷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太理解小崽子的行为。   坑挖的不大,小崽子摊开自己的掌心,里面躺着一颗被攥的有点儿变形的果子。   小崽子拿着闻了闻。   带着甜味儿。   尤四爷:果子是从地上捡的吧?闻什么?自己的尿骚味儿?   这小崽子该不会将这玩意儿塞嘴里吧!   尤四爷多想了,小崽子只是闻了闻,然后就小心翼翼地将果子放到了自己挖的坑里。   还好……   尤四爷刚松了一口气,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崽子舔了舔自己带着果子汁水跟泥土的小手。   尤四爷:“……”   坐在地上将土埋好,小崽子的泪水砸在了土上。   尤四爷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路带风地大步走到小崽子的身后,在小崽子反应过来之前一手攥住他的后领子将他往别墅里拖。   将小崽子扔到地上,尤四爷倚着柱子摸出一根烟出来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后还是没能忍住将眼前这个还在瞪着他掉眼泪的小崽子抽一顿的冲动。   将烟砸到地上踩熄了,尤四爷弯腰提起小崽子就将他扔到了沙发上,手上猛地往下一扯小崽子的小屁股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小崽子慌了,“干、你干嘛!”   尤四爷一手提着他的腰,“干你!”   小崽子没误会,因为他不懂,尤四爷也没纠正,因为被气昏头了。   一巴掌打下去,小崽子跟豆腐似得小屁股就颤了颤。   “啊啊啊!!呜呜呜……疼!!呜呜呜……”   “长本事了啊你!敢跟人结婚!敢找新主子!敢瞪我!”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外头的的老管家听着里头的哭喊,搬着小凳子做的又远了点儿,使劲搓了一把自己的脸。   尤四爷一连打了十几下才松了小崽子,瘫坐在沙发上扯了扯自己领口。   舒服!   目光懒懒地移到小崽子的屁股上……   红了?   尤四爷立马就后悔了。   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小崽子已经哭的岔气儿了,声音都带了点儿嘶哑。   将小崽子抱回房间,尤四爷温柔地拉着小崽子挡在眼睛上的胳膊。但随即而来的却是小崽子给他的一巴掌。   打在了下巴上。   尤四爷额上的青筋动了动,原谅了小崽子的胆大妄为。   “知错了没有?”   小崽子两只手往他身上打,哭的声嘶力竭。   “是你错了!你坏!坏人!呜呜呜……你才错了……打、打我!!呜呜呜……”   尤四爷抓着他的两只手腕,“一时冲动,也没多疼……”看着小崽子红了一片的小屁股,“我给你吹吹?”   尤四爷说着手上松了力道,但他没想到在他的身体脱离了小崽子的手腕儿的同时,小崽子就……   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尤四爷被一脚丫子泥的小崽子踹在了脸上……   死寂般的十几秒。   小崽子将脑袋埋在床上,彻底怂了。   「嘭」的一声摔门声之后,小崽子这才敢抬起了头,踹了尤四爷的脚丫子颤了颤。   搓了几把脸之后,尤四爷再一次将自己摔在了沙发上,在管家心惊胆战的观察下掐断了十来根烟头儿。   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熄了的时候,尤四爷的视线这才纵容一般地换散了几分。   不明情况的管家见尤四爷周身的戾气消散了不少,这才走近,试探地问:“四爷,要不要给那孩子送点儿吃的上去?”   “送个屁!”   管家:“……”   能让尤四爷爆粗口的人,也就只有小崽子了……   被折断的身份证还躺在地上,尤四爷无意间瞥了一眼,眉宇间的烦躁又深了几分。   “你明天去给那小崽子办个身份证。”   管家没敢问尤四爷怎么就将问题跳到这点儿上了。   “四爷,那孩子的名字……”   尤四爷的背往后躺了几分。   名字……   尤四爷:“他姓熊吧……”   管家:“……”   尤四爷:“就叫熊崽儿。”   管家:“……”   管家的一张老脸跟便秘似得,枯手在胸前掂了几下才硬着头皮道:“四爷,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尤四爷眉眼慵懒地落在管家的身上,管家立马低着头,抿嘴不吭声儿了。   尤四爷一脸烦躁地拿起桌子上的笔在一份报纸上划拉了几下。   熊崽儿……   「崽」字被尤四爷给划了,换了一个字。   管家看着报纸上的三个字,面色缓和了不少。   熊载儿…… 第二十九章 欢乐的脚指头   而此时光着屁股在镜子前哭的小崽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这么让尤四爷一抬手就给定了。   被重新丢在桌子上的笔打着打了个转儿滚到地上。直到尤四爷再次上了楼之后管家才将之捡起、放好。   小崽子身上的衬衫几乎垂到脚底,蹲在一人高的穿衣镜前托着下巴,小眉宇皱着,屁股上还带着一片肉眼可见的伤红色。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直接将小崽子吓得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软色的眸光晃动。   尤四爷在将门推开的那一刻,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嫩生生的屁股溜进了浴室。   尤四爷去开门,小崽子却里面死死地掰着门把手。   但小崽子的力气哪会比得上尤四爷,最后急得跟什么似得将自己挂在了门把手上。但紧接着就眼睁睁地看着尤四爷将门给推开了。   小崽子的眼睛眨巴,再眨巴。   怎、怎么回事儿?   尤四爷看着曲着腿将自己挂在门把手上的小崽子:“……”   小崽子赶紧下来往后退,尤四爷却却步步紧逼,最后将他逼到了圆形浴池旁。   很明显小崽子并不想下去。   尤四爷骨骼分明的手向他靠近,随着唇边秘不可见的弧度,手上一个用力小崽子就跌到了浴池里,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慌乱的小崽子一连喝了几口洗澡水都没能伸出头来,随之而来的窒息感以及灌铅似得昏沉让他有种深海沉沦的压迫。   死寂……   光亮逐渐模糊,时间变得缓慢。   要死了……   尤四爷一手就将小崽子从洗澡水里捞了出来。   湿哒哒的小脸儿,衬衫下半透明的身体,以及在水面上一下下地点着涟漪的秀足……   小崽子的小鼻子动动。   “咳咳!咳咳!阿、阿嚏!阿嚏!”   小脸儿移向尤四爷,眼角流出泪渍、小崽子嘴一咧,“呜呜呜……呃……呜呜……”   伸出了自己的胳膊环住尤四爷的脖子,小崽子在他的脖子上边哭边蹭。   尤四爷:“……”   自己好像是来发脾气来着。   托着小崽子的屁股在浴池内坐下,在感觉到小崽子屁股上的紧绷的时候,还关切地揉了揉。   “又哭?”“就、就哭!”   “……随你。”   两人穿的单薄,两层极薄且湿透的布料根本就当不成是阻挡。   因此尤四爷在眸子低垂的时候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小崽子胸前的淡粉。   尤四爷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儿干涩。   手上的柔软逐渐变得有点儿滚烫,但光着下身的小崽子却丝毫不自知地将自己的软乎乎的小东西在尤四爷已经有了些反应的地方又蹭了蹭。   尤四爷觉得情况有点儿不妙。   小崽子被硌的有点儿难受,腾出一直手往下摸了摸。然后眼睛湿哒哒地看着尤四爷的那个部位,一脸的单纯。   又用自己的手指在上面戳了戳,小崽子抬着小脸儿看着他。   “你、你生病了!”   尤四爷黑了的脸上带了点儿隐忍。   他有点儿无法接受自己因为眼前这个憨憨的崽子而动了情欲的的事实,这让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事情来的有点儿突然,尤四爷一时有点儿也想不明白。   掐着小崽子的腰将他抱到池沿儿上,尤四爷有些涣散的目光将小崽子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最终停留在小崽子腿间的禁地,眼神越发的晦暗。   小崽子的双腿动了动,水滴顺着光洁的小腿流至脚踝滴落。   热气缭绕,浴室内皂水的清香似乎带了点儿撩拨的味道,牵引着尤四爷触碰这那块儿禁忌。   在被尤四爷压在清凉的大理石下的时候,小崽子察觉到了一点儿危险,这让他不自觉地将衬衫的衣摆给攥紧了。   他不知道这种害怕的由来。   尤四爷抚摸着他的脸,某处的渴望让他理智丢的没剩下几分。   “听话……”   小崽子看着他,攥着衣摆的手又紧了紧。   “不、不能打我!”   尤四爷:“……”   已经将小崽子的双腿分开的手一下子顿住,尤四爷涣散的理智瞬间都缩回了脑子里。   自己刚才打算干什么?   小崽子看着尤四爷逐渐聚焦的眸子,莫名的安全感也随即而来。   尤四爷面色有点儿一言难尽地直起自己的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憨憨声音略带沙哑地扶额道:“出去……”   小崽子从地上爬起来,细白的腿晃的尤四爷有点儿恍惚。但还没等他再多瞟几眼小崽子就撒腿跑了出去。   尤四爷重新踏入池中,将自己的手也伸了下去。   一个多小时候,在一声闷哼之后,尤四爷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眸子。   不够……   尤四爷出来的时候,小崽子正坐在地上、倚着床、拿着那个自己给他的那个手机看什么看得入神。   “班长,是不是你的乌鸦嘴又发作了?”   “懒洋洋!”   “我又没有说错。”   小崽子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空了,一回头就看到尤四爷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关上,将之丢到床头。   小崽子瘪着小嘴要去拿,尤四爷却一手勾着他的腰将他带到了床上。   “乖,让我撸一会儿。”   尤四爷说完便不容任何反驳地吻上了小崽子的小嘴儿,直接将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   一个吻迷醉而又绵长,直到小崽子的小舌头被吮吸的酸麻,尤四爷才轻喘着微微抬起来自己的身子。   小崽子咳嗽了两声,晶莹的唇带了点儿红肿,嘴角流出了点儿来自于两人的口水。   还以为尤四爷已经完事儿了,小崽子爬着去抓手机,他身后的尤四爷却目光晦暗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烦躁地将自己额上的发撸至脑后,然后转身又进了浴室。   「嘭」的一声,浴室的门被摔的极响。   小崽子打开手机,小手划拉着找到之前看的那一集,欢乐的连脚趾头都在动。 第三十章 尤朝忠和小山羊   等尤四爷再次出来的时候,小崽子已经耷拉着头睡着了。qwerq睡着的样子倒是没有之前的傻乎劲儿,细看的话眼尾已经有些拉开,已经脱离了幼态,有了些少年感,恬静美好。   尤四爷半跪在他的面前,发上的水滴睡着冷俊的脸颊滑至性感的喉咙,最终落入纹理流畅的胸膛之中。   骨骼分明的手微微抬起,悬在半空中许久才轻轻地落在小崽子的头顶。   尤四爷不失温柔地在上面揉了揉,最终无奈地在他头顶落下一吻。然后将他抱起放到床上,脱去还有些潮湿的衬衣。   少年的身体干净美好,若是换个人看到这幅光景的话,这小崽子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但是今天这事儿……   尤四爷实在是有些别扭感。qwerq本来小崽子躺他怀里什么都不穿也没什么。但是今天尤四爷却有些心虚地拿出一套小山羊睡衣出来给他套上。   但当将「小山羊」搂进怀的的时候,尤四爷却又为自己的「君子」行为感到有些亏,硬是将自己的手又伸进去将小崽子全身上下的肌肤几乎都摸了个遍。   第二天小崽子醒来的时候在尤四爷怀里打了个滚儿,然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   从尤四爷怀里秃噜出来,小崽子光脚踩在地上,站在穿衣镜前揪揪耳朵摸摸尾巴。最终瘪瘪小嘴儿,对着尤四爷挥了挥小拳头。   尤四爷自然是醒了的,只是在小崽子从他怀里秃噜出去之后就半阖着眸子,想着昨晚的事儿。   许久之后,尤四爷从床上坐起来,半曲着一条修长的腿,看着因为没来得及收起拳头而愣住的小崽子。   “过来。”声音带着初醒时的磁性与慵懒。   小崽子不情不愿地挪到床边儿,没敢看尤四爷的眼睛。   “干、干嘛……”   尤四爷一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拎到床上,将他身上的小山羊睡衣给脱了。   看着小崽子的裸体眸光微闪,尤四爷最终拉过被子将小崽子的身体盖住了大半。   将小崽子翻了个身,尤四爷看着自己昨天打过的地方。   居然一片青紫……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打着哈欠儿的呆萌小脸儿,生出一点儿愧疚出来。   这小崽子虽然跟数千年前一样爱哭,但到底还是有点儿不同了,由此可见,那个叫「尤尤」的能对他有多好?   将药膏拿过来,尤四爷挤出些许在手上,然后在小崽子屁股上抹开。   “疼吗?”   小崽子两条白皙的胳膊在两边儿耷拉着,困得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泪水在眼角眨出花来。   刚醒就困?“不疼。”   尤四爷的手稍稍停顿,“不疼你昨天哭成那样?”   小崽子哼哼:“你打我,我当然要哭了!”   所以,重点儿是什么?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发肿发青的屁股,心想,真的不疼吗?   手上加重了力道。   “不疼?”“不疼。”力道接着加重。“不疼?”“不疼。”   尤四爷狠了很心,手上一个用力……   “不疼?”   小崽子又哭了,导致一大早上十来个电话给没能让尤四爷迈出房间。直到近中午的时候大院儿的老爷子才对着接通的电话敲着拐杖骂了半个小时。   尤四爷扶额,问:“老头儿,所以你打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尤朝忠想了想,浑浊的眼珠子一滑看向身侧的副官。   “什么事儿来着?”   副官嘴角抽了抽,而后咳嗽一声提醒道:“酒祁那边儿的生意,您之前说让少爷设法通个路子。”   尤四爷:“……”   尤朝忠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想起来了。   将事儿给正儿八经地说了之后,尤朝忠感慨地道:“小枭啊,你看眼瞅着就入秋了,都到九月了吧?”   意有所指……   尤四爷:“哦……”   尤朝忠:“……”   电话是被尤朝忠砸出去的。   副官无奈地看着支离破碎的电话,又看着拄着拐杖地走到台阶上坐下,一脸沧桑地挫搓着自己生满褶子的脸的老爷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将军,您看您的八十岁大寿也快到了,要不要将您之前的战友都请过来热闹热闹?”   尤朝忠:“妈的!请个屁!”   副官:“……”   尤朝忠的拐杖从台阶上滑了下去,大有飘零之感。   尤四爷将电话放了回去,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紧接着端着一盘子笋条儿上了楼。   拿着笋条儿一根一根地往小崽子嘴里送,尤四爷看着他泪痕未消却吃的一脸满足的小脸儿,嘴角的弧度一直也没下来。   “过几天我不在家,待会儿送你去个地方。”   “你去哪儿?”   小崽子继续张着嘴巴,尤四爷却没再将笋条送到他的嘴里,而是将整个盘子给了他。   小崽子欢欢喜喜地接着,脚丫子就激动地张了又张。   尤四爷欣赏着他的吃相,心情极好。   “怎么,舍不得我吗?”   小崽子瘪嘴,挪动了小身子,半背对着他,“舍、舍得!”   尤四爷:“小没良心的!”   一口塞了五六根笋条,小崽子鼓着嘴又问:“那你咕奴(将我)松刀(送到)努儿(哪儿)?”   尤四爷摸着自己的下巴,“一个老头儿的大院儿,过些天是他八十岁大寿,你替我陪他几天,在他大寿那天我尽量赶回来。”   小崽子将嘴里的笋条咽了,问:“那、那他会给我饭吃吗?”   尤四爷:“你别被他剁碎了吃就不错了。”   小崽子:“……”qwerq嘴里的笋条掉在了床上,小崽子微微张开的小嘴儿一时有点儿合不上了。   反应过来之后小崽子连笋条都顾不上了,四肢并用地往床下逃。却被尤四爷一把捞起,不顾他的扑腾抱着他出了别墅将他扔到了车上,一路朝着大院儿驶去。   大院儿的佣人眼瞅着尤四爷将一头哭喊的「小山羊」扔进来然后「咣当」一声将门关上。   “告诉老爷子,帮我照看几天。”   author_say:下一章,爷慈孙孝 第三十一章 给我下来   赶着出来的尤朝忠连他孙子的车尾巴都没瞅着。ewrtq   “我孙子呢?”   老佣人沈姨笑的有点儿无奈,看了一眼还眼泪巴巴地扒着大门的小「山羊」,道:“少爷刚才走了。”   尤朝忠心里不是滋味,越想越憋屈。   看着在门上扒着的一坨小家伙,尤朝忠朝着他走了两步,沈姨跟在他的身后解释道:“这孩子是少爷留下的,说是让您帮着照看几天。”   今天天气有点儿热,这个夏天剩下的所有热度应该都丢给这天了,不客气的太阳在尤老将军铜黄色的脸上烤出油出来,眯起的眼睛看起来虽然也说不上是慈善。但也让小崽子看不出丝毫的不善出来。   尤其是尤老爷子为了省事儿穿的浅蓝色马褂开衫,倒真让他有点儿平常老人的和蔼。   拄着拐杖弯着腰在小崽子鼻涕眼泪糊成清泥的脸上瞅了一会儿,尤老爷子到头来说了一句:“小枭养这玩意儿干什么?”   沈姨:“……”ewrtq人家好歹是个人,将军,您这么说合适吗?   小崽子的一双手紧紧地攥着铁栏杆,尤老爷子看着他,他也看回去,一双眼睛滚圆,单纯而又带着点儿不容凡尘的干净。   尤老爷子:“看着还像个傻子。”   沈姨:“……”   将军啊,您从哪儿看出来的?   尤老爷子直起身子,“好好的衣服不穿,不伦不类的,去,让刘裁缝给他裁几件衣裳出来。”   小崽子觉得尤老爷子是个好人,不是尤四爷说的那个会把他剁碎了吃的老头儿。   虽说尤四爷的事儿尤朝忠向来不会多问。但如今尤四爷将活生生的一个人送到他的跟前儿,小崽子的身份自然是特殊的。   该审的还是要审。   尤朝忠看着眼前的这个一身萌版中山装的小崽子,拐杖往地上一戳,露出了点儿威严出来,看向刘裁缝。   “这玩意儿是你做的?”   刘裁缝已经年过七十多了,跟尤朝忠是打小的兄弟,一起在地上滚过泥的,只是一个成了将军,一个成了裁缝。   晚年相见,感情也没淡多少。   刘裁缝走到小崽子跟前儿为他卷了卷袖口,满意地道:“衣服嘛,穿着好看不就成了?诶,别说,这是谁家的,我活了七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   小崽子看着刘裁缝,将刘裁缝看得心都软塌了,比看自己的亲孙子都高兴,摸摸头捏捏脸儿,喜欢的不行。   尤朝忠朝着刘裁缝腿上夯了一拐杖,但没用上力气。   “别动手动脚的!”   刘裁缝将他的拐杖踢开。   “一个男娃娃,又当不成你孙媳妇儿!”   尤朝忠:“这小家伙的来历我可还没问呢,不过小枭送来这儿的人,身份背景能简单吗?”   刘裁缝一听立马松了手,“这孩子该不会是哪国的贵族小少爷吧?能长成这样儿,混了几国的血啊?”   尤朝忠懒得搭理刘裁缝没见过世面儿的样儿,拿起电话给孙子拨了过去。   “小枭啊,你送来的这孩子什么身份啊?”   “捡的。”   “……啥?”   “看着好看,从路上捡的。”   “老头儿,还有什么事儿吗?”   “挂了。”   尤四爷将电话给挂了。   刘裁缝听尤老爷子将尤四爷的话说了之后,他倒是想的开,更是放开了蹂躏小崽子的小脸儿。   “我看是小枭看你没事儿闲的慌老是没事儿找事儿的,就给你捡了一个小孙子养着玩玩儿。不过小枭的眼光还真不错,瞧这孩子长的,带出去多有面子!”   尤朝忠觉得有点儿道理。   不过……   一拐杖又朝着刘裁缝夯了过去。   “老不死的!你说谁没事儿找事儿啊!”   不管怎样,小崽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   大院儿的人都很好,尤老爷子不爱搭理他。但是也不凶,刘裁缝对着他比划着裁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跟他亲爷爷似得,沈姨做饭很好吃。就算他一天吃七顿沈姨也都是笑出一脸慈爱的褶子让他再多吃点儿。   一连三天,小崽子都还没有遇到尤四爷说的那个会将他剁碎了吃的“老头儿。”   直到第四天,被尤老爷子派出去的程副官回了大院儿。   眼睁睁地看着小崽子瞬间窜上了十来米高的银杏树,惊的尤老爷子手里价值千万的古董甜白盅就这么碎到了地上。   尤老爷子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手指头都在打颤儿。   不是钱的问题,找了十几年的东西昨天才到手,在手里还没暖热乎呢,就这么……   搓了一把脸,尤老爷子猛地站起来用拐杖指着树上的小崽子,气的话都说不清了。   “你、你给我下来!”   小崽子不肯,抱着树尖儿将上面的叶子薅秃了,好让自己抱的舒服点儿。   程副官可不知道是自己吓着了这小崽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小崽子认为的那个会将他剁碎了吃的老头儿。   尤老爷子的心都在滴血。   拄着拐杖围着两人合抱的银杏树转了一圈圈儿转着,什么威严气度,尤朝忠全都不要了。   刘裁缝、沈姨、程副将陪着尤朝忠跟小崽子耗了七个小时,仰的脖子都断了,但到底是没将小崽子给耗下来。   天都暗了,待会儿就该天黑了。   刘裁缝就算不心疼颠着步子围着树转的尤朝忠,也有点儿担心小崽子。   “你自己摔的,关人家孩子什么事儿,够了哈你!就为了一个破玩意儿,瞧把孩子给吓的。”   尤朝忠拄着拐杖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程副官。   “去从总部批一架军用直升机过来!”   程副官:“……”   知道他家将军正在气头上,程副官连劝都没敢劝。ewrtq特地支了几个身手好的特种兵上了直升机,声势浩大的将各层官员都惊动了,暗自揣度这位尤老将军有什么动作。   月明星稀,此时一身萌版中山装的小崽子抱着枝头睡得正香。 第三十二章 打一顿   自上而下传来的轰轰响声让小崽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a在他侧头的那一刻,后背便贴在了一个男人的健硕的胸膛之上。   韩祁悬挂在舷梯上,将带着羊皮手套的手插入小崽子个腹部和枝干之前,企图将他给带起来。   小崽子没有撒手,仰着小下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空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韩祁:……心真够大的。   韩祁搂着他腰上的柔软,看着他视线之内仅能看到的圆润的耳垂以及纤细的脖颈,问:“睡醒了没有?”   小崽子在听到声音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半悬空了。   猛地对着韩祁扭动脖子,小家伙眼睛里的警惕也透出几分软萌来。   韩祁微愣,但紧接着性子向来寡淡的他却对着小崽子露出几分笑意。   小崽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悬空的双腿,赶紧又扭过头挥舞着四肢将树干紧紧地抱住,小脸儿在上面贴着死死的。   “你、你干嘛!”a韩祁唇角勾起的笑意淡不下去,“松手,哥哥带你下去。”   小崽子摇头。   初秋的风吹的舷梯有些摇晃,直升机上打下来的光束有些晃眼。   韩祁去掰他的手,小崽子却倔强地连脚指头都用上了力气。   尤朝忠在下面看着韩祁对小崽的「温柔劲儿」,手上的拐杖往地上一夯,不耐烦地道:“韩小子!赶紧把这小崽子给我扒下来!”   师命难为……   韩祁手上用了力气,终于一举将小崽子倔强的脚丫子也从树上拽了下来。   彻底被韩祁抱在怀里的小崽子低头看了一眼树下往上瞅的程副将,浑身一个激灵,小嘴儿一咧,随着一声带着鼻音的「哼」声,眼泪就跟脱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往下掉,一下下地砸在韩祁的手背上。   手背上湿润的温度让韩祁心底生出了点儿异样。   小崽子的手死死地抓着韩祁胸口上的勋章,后头看着被自己撸秃的枝头,企图回去。   “不、不下去!咬你!”   韩祁本就不明情况,也不知道小崽子怕什么,但总不能这么挂着。   直升机开始缓慢下降,韩祁怀里的小崽子越发的不安分。要不是因为韩祁搂的够紧,这小崽儿说不定能顺着他的腰爬上去。   结果也不是多好,等到落到地面的时候,韩祁的脖子都被小崽子抓出了血了。   尤朝忠拐杖将第一时间将这小崽子教训一顿,韩副官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韩祁的脚着了地,松手要将他放下去的瞬间,小崽子却直接又扑到了尤朝忠的怀里。   “呜呜呜……爷爷!”   尤朝忠:“……”   按着小崽子的脑门儿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掰开,小崽子却浑身发颤地怎么也不肯将自己的脸给拔出来。   “你别以为叫爷爷就有用哈!”   尤枭小的时候,尤朝拄着拐杖忠撵着他几年,那小子也没叫过他一声爷爷,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搭理,心情好的时候也最多也就赏他一声“老头儿。”   叫爷爷当然有用……   尤朝忠装出几分威严出来。   “还没揍你呢!你哭什么!”   他家小枭就不哭,比这小家伙强多了!   小崽子扬起自己的脸,像是被落入星子的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   尤朝忠:“……”   一个男孩子,哭个什么劲儿啊……但怎么哭的……   尤朝忠一脸烦躁地拎起小崽子扔到韩祁的跟前儿,尤朝忠斜着身又瞅了一眼,“韩小子,你、你待会儿带到一边儿去打一顿!”   韩祁:“……”   所有人:“……”   小崽子倒是不挑,只要是个人,而且不是程副将,他就能将自己的脑袋埋到那人的胸口躲着。   大院儿是有韩祁的房间的。   韩祁是尤朝忠捡来的孩子,就在一个破桥下头。   虽然是个弃儿,但当初的韩祁也没多可怜,活得也挺自在,没有一点儿顾影自怜的样子,而且天赋不错。   当年的尤朝忠本想给尤枭找个心智早熟点儿的玩伴。但当他将韩祁带回去的时候,尤枭只是瞅了一眼,自此之后便再没有搭理过他。   尤朝忠不是没有问过尤枭的想法,但那个还没有他的腰高的孙子被他问的不耐烦了才说了一句……   “我喜欢软的!”   至于他说的「软的」是什么意思,尤朝忠至今都没有明白。   捡人不像是捡东西,捡回来了,总得负点儿责任。于是,在韩祁不过十岁的年纪,他就成了尤朝忠手下的兵。   韩祁还是会时常来大院儿,跟尤枭也时常见面。   韩祁对尤枭总是客客气气的,但两人一直也来也没能处成兄弟。   尤朝忠也没多在意,近些年闲下来了,更是撵着自己的孙子跑。   而韩祁,始终是个外人。   尤朝忠没觉的自己对不起韩祁,而韩祁也明白道理,将自己的身份摆的挺正的。只是比起别人,他能进大院儿听老爷子唠叨几句。   韩祁刚从S国出任务回来,听到老爷子调人,也就顺道儿回来了,连军装都没来得及换。   照着尤朝忠的意思将小崽子提走了,韩祁也没管脖子上的伤,将身上别着的刀子跟枪拿下来丢到桌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军用压缩饼干出来。   他吃饭不讲就,也不想大晚上的再麻烦人。   两口将压缩饼干塞嘴里,又喝了一口凉透了的茶,韩祁这才拉过一张凳子到小崽子跟前儿坐下。   皮靴没脱,军装只开了一颗领口的扣子,勾勒出他劲挺的腰身。   “将军让我打你一顿。”   小崽子捂着自己的屁股躲远了。   韩祁笑着将嘴边的饼干渣给擦了,然后对着小崽子指了指自己被他抓出血的脖子。   小崽子有点儿心虚。   “不是故意的……”   韩祁起身,将腰上的皮带给抽了,“我知道……”   小崽子眼中带着希冀,亮闪闪的。   “谢、谢谢!”a韩祁微愣,但紧接着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但我也得奉命行事不是?”   author_say:有没有将cp嗑歪的? 第三十三章 攒医疗费   或许是在军队呆惯了,韩祁性格多少受点儿影响,说打,那就是要打的。hgfrt至于打多重……尤朝忠也没有说。   那就按最低的标准来吧。   打折一条腿,这样的话整几天石膏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也不会留下疤什么的,自己动作利索点儿,也能让小崽子少受点儿罪。   小崽子还没想明白韩祁的那句「奉命行事」是怎么一回事儿,韩祁便已经蹲下并将他的裤腿儿卷了上去。   用带着茧子的手贴着小崽子白皙如奶脂的腿,韩祁的手实在是使不上力气。   关节处几乎没有什么褶皱,走线流畅,顺滑至下是秀巧的足,从脚踝到脚趾无一不透漏着精致。   小崽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腿,睫毛扑闪,翘卷可爱。hgfrt看着韩祁一直脸上的纠结,小崽子正想说什么,韩祁却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脸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先咬着吧。”   小崽子有点儿不明白韩祁为什么这么说。但闻着他身上的汗味儿,小崽子有点儿嫌弃。   “臭的……”   韩祁:“……不咬算了。”   韩祁话音刚落,手上一个用力。   第一秒,房间里是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第二秒,小崽子的眼泪出来了,眼珠子还没有来得及动。   第三秒……   韩祁发出一声闷哼。   死死攥着韩祁的衣服,小崽子将韩祁压到了地上,疼到咬出血腥味的牙齿开始打颤,鼻音带着哭腔压抑的厉害。   “啊啊啊!!呜呜呜……”   韩祁躺在地上半曲着一条修长的腿,扶着小崽子的后脑勺等着他安稳下来。   他断人腿断的多了去了,第一次遇到这么麻烦的,却没觉得这小崽子娇气。   “腿、腿没了!!呜呜呜……”   “……只是断了。”   肩膀上的痛感对韩祁来说不算什么,但小崽子哭成这样连带着他都觉得有点儿疼了。   没等到小崽子安静下来,却等到小崽子晕了过去。   在小崽子突然安静下去的那一刻,韩祁轻拍着他的肩膀上的手顿了顿。而后抱着小崽子坐起来。却看到小崽子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儿。   他没有太过用力,只是骨头有些错位而已。   晕了?   抱着小崽子起身出去,韩祁敲响了程副官的门。   “程伯,车用一下。”   韩副官看着趴在他的肩头一动也不动的小崽子,低声问:“睡着了?”   韩祁眉宇微皱,道:“晕过去了,我送他去医院看看,只是骨头有些错位而已,应该没什么大碍。”   程副官:“……”   赶紧拿了车钥匙给韩祁,程副官看着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真打啊!”   韩祁冷硬的脸上露出不太明显的表情。   “将军下的令。”   程副官:“将军不过是……”   韩祁看着程副官,“将军是不会开玩笑的。”   程副官:“……”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程副官赶紧推了一把韩祁,“赶紧带他去看看!这可算是将军的半个孙子!”   孙子?   韩祁来不及多问,抱着小崽子走了。   他身后的程副官看着他沉稳到不带一丝慌乱的步子,真是一句话梗在喉咙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生检查之后认为也没必要打石膏,注意几天就应该就会好的差不多了。   韩祁:“那为什么会晕呢?”   医生:“这个……应该是情绪过于激动,吓得吧。”   韩祁:“……”   韩祁身上没多少钱,尽管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少校。但平时的工资也不多,他也没有存钱的习惯。所以也就没有给小崽子开单独的病房。   病友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样子有点儿邋遢猥琐,一条腿打着石膏还硬是下了床往小崽子病床上蹭。虽然也没敢做什么。但光他那痴汉样儿就实在是有点儿恶心。   韩祁那着单子回来的时候,微眯着眼角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就将病床上的小崽子又抱了起来。   “诶,别走啊!”   韩祁抱着小崽子回头,幽深的眸子直接将男人吓得推了好几步。   “就看、看看,呵呵……看看……”男人被吓得没声儿了。   韩祁抬腿,在一声刺耳的「刺啦」声之后,便是男人的鬼哭狼嚎。   被踹过去的床直接夹断了男人腿上的石膏。   趴在韩祁肩头的小崽子轻哼了一声,韩祁在他的背上拍了拍,抱着他出去。   “祁哥,你跟我借钱?”   “有多少转多少过来,快点。”   电话挂了……   还在军队里蹲在地上吸溜泡面的的刘大宝看着手里的手机无语了。   将手机在手里颠了几下,刘大宝将泡面吸溜完后那袖子擦了一把嘴。然后起来一脚踩在长凳上,嚼着泡面对着屋里的兄弟吆喝。   “祁哥借钱,大家有多少转多少哈!”   另一边……   韩祁支付宝提示声一连响了十几下。   抱着小崽子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韩祁见转账信息一个个的点开。   “支付宝到账,五点八元。”   韩祁:“……”   “支付宝到账,三点一二元。”   韩祁:“……”   “支付宝到账,零点三元。”   “支付宝到账,一点九元。”   点了有半个小时,韩祁查了查支付宝余额。   余额两百八十三块二。   “支付宝到账零点五元。”   韩祁:“……”   手指头在手机屏幕上按的发白透青,韩祁将自己的那帮兄弟挨个唾弃了个遍。   “叮!”   韩祁将微信消息点开。   “祁哥,今天不月底么……那个钱够不?要不我再叫百十个兄弟给你再凑点儿?”   韩祁看着趴在自己肩头的小崽子,忍着脸上的青筋发过去两个字儿。   “叫吧……”   于是……   “支付宝到账,二点二元。”   “支付宝到账,三点七元。”   “支付宝到账……” 第三十四章 小崽子的过往   单间病房五百四一晚,现在费那么大劲儿凑了……   五百四十三块二。   韩祁「狠狠」地在小崽子软糯的小脸上捏了一下额……捏红了……   韩祁又赶紧用大拇指给他揉了揉。   人家都是用泥点子捏的,这小家伙是面团捏的吧?一张脸捏成这样,那个叫女娲的女人怎么着也得熬十来个通宵。   所以,那些丑人都是那个女人为了赶工才想个法子用滚泥的绳子甩的吗?   认命一般地从长椅上起来,韩祁抱着他去了缴费处。   护士姐姐看着小崽子趴在韩祁肩上的后背。然后缕了一缕发丝将头发别到耳后,看着韩祁棱角分明的脸将单子递给他,同时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你弟弟啊?”   韩祁接过胆子,眸光淡淡地落在护士的身上,直接将护士看得抿了唇尬笑了一下。   将小崽子送到病房,韩祁刚将他放到香软的床上后小崽子就朝着被子拱了拱,还带着红痕的小脸儿全是满足。   所以,这小崽子是从昏迷到睡觉无间隙转换是吗?   五百四十块,够贵的。   韩祁没有脱鞋子,健硕挺拔的身子在小崽子身侧躺下的时候,将病床占了大半。   从出任务回来到这么一折腾,他已经连着两夜没睡了。   病房的窗帘被风吹起又落下,月色的皎洁也随着风的节奏在床上的两人的身上晃动着。   静谧。和谐……   韩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下巴上垫着小崽子的头。而小崽子的口水将他的衣领濡湿了一大块。   韩祁将身体稍稍后退,小崽子粉润的小嘴儿直接在他的领口拉出来一条丝。   伸出拇指将小崽子唇上的口水给擦了。然后又用小崽子的中山装将自己的手给擦干净,韩祁看着小崽子干净的小脸儿,提不起来起身的力气。   本来贴着的热源远了,小崽子跟小扇子似得睫毛紧了一下。然后又软软地翻了半个身子,重新贴上了韩祁的胸膛。   柔软的触感实在是不错,韩祁没有躲开。   一手搂着小崽子的腰一手把玩着小崽子没有没长的软发。   韩祁将自己的五指顺着小崽子的发根插入。   触感很好……   手离开的时候有些莫名的失落感,但韩祁也没有再继续,因为小崽子睡得有点儿不太安稳。   小崽子将自己的鼻尖儿在韩祁的散开的领口出蹭了蹭,似乎是鼻子有点儿痒。   这小崽子该不会是要……   “啊哧!”   韩祁:“……”   小崽子迷迷糊糊地醒了,对上韩祁有点儿冷硬发青的脸。   晶莹的口水渍喷了韩祁的整个胸膛,但小崽子却毫不自知。   小崽子:昨、昨天……   小崽子看着韩祁的眼睛逐渐变得滚圆,然后一个打滚儿坐了起来。   腿……   “疼!!呜呜呜……”   韩祁赶紧拉过小崽子让他躺下,按着他的肩膀,声音冷了几分。   “乖乖躺着!”   小崽子看着抽搭的嘴唇发颤,带着水润的眼睛让韩祁脸上的肌肉紧了紧。   韩祁眸子微闪,将按着他的肩膀的手微微松开,喉咙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有些事儿他不是不了解。   但这小家伙若是跟尤朝忠的亲戚的话,他就算喜欢也不会下手,为了一个男孩儿破坏如今的生活,不值当的。   他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心动也是第一次。但他并不认为所谓的喜欢会是多重要的事,或许过不了多久,将这小家伙的脸看习惯了,所谓的感觉也就随着没了。   彻底将自己的手松开,韩祁看着小崽子从鼻息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出来,眸子逐渐变回以往的清明。   护士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觉得病房里的气氛有点儿……   这人怎么跨跪在病人的腰的两侧……   护士用手里的文件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问脸的重要性。   要是换成一个长得难看的男人的话,或许护士早就大喊变态然后报警去了。   但是看着韩祁健硕挺拔、引人遐想的背影,护士姐姐想到的就是一部关于XX的偶像剧情。   不过……   病人性别好像也是……男……   额……“扣扣!”韩祁回头。   护士姐姐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下颚。   “那个……病人现在需要做一个复查,现在方便……”护士往床上瞟了一眼,“吗……”   检查的时候,小崽子哭的大半个医院都不得安生,到头来医生却只是说了一句……   “没事了,现在就能办出院。”   年过半百的老医生在小崽子的头上揉了揉:“一般人可没这么强的恢复力,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你运气好。”   韩祁听得出来医生话里有话。   老医生收回自己的头,拉正了椅子坐下,看着韩祁,犹豫间还是开了口。   “他的腿以前应该也断过。”   韩祁低头看着小崽子。   “应该有很多次……”   韩祁心里猛地抽疼了一下,漆黑如墨的瞳孔微缩,垂下的手颤了一下。   医生观察着韩祁的反应,面色缓和了一些。   哪怕有所谓的医德约束着,但有些事也不是他能管的。   韩祁看着还将下巴搁在椅子的后椅上拿袖子抹眼泪、一脸单纯的小崽子,喉咙紧到发涩。   “这么一个惹人疼的孩子,以后对他好点儿。”   韩祁看向医生,抿着薄唇没有说什么。   在韩祁带着小崽子打算转身出去的时候,身后的老医生却开了口。   “等一下……”   韩祁转身,看着老医生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出来。   老医生起身,走到韩祁的跟前儿,在小崽子的面前摊开了有些枯老松弛的手掌。   小崽子带着嗝眨巴一下眼睛,将眼眶里的眼泪眨了出来,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是、嗝……是什么?”   老医生将包装纸撕开,将里面的东西送到小崽子的嘴边儿。   小崽子在含进嘴里的那一刻,灵动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几分。   老医生慈爱地笑笑:“巧克力,没吃过吗?”   小崽子摇头。   “甜、甜的,比棒棒、嗝……比棒棒糖甜。”   韩祁看着眼泪都没干却笑起来的小崽子,心里滋出陌生的感觉让他实在是说不明白。   带着小崽子走到门口的时候,韩祁又回了头,问了一件事。   “那个是什么牌子的?”   老医生不解。   “您刚才给他吃的巧克力,是什么牌子的?”   老医生笑了。   “ChocopologiebyKnipschildt……”   韩祁不懂这个,只是记住了名字就离开了。   将小崽子带到车上,韩祁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拿出手机打开了百度输入了「ChocopologiebyKnipschildt」这个词。   然后……   ChocopologiebyKnipschildt是由丹麦厨师在美食之旅时研发出来的巧克力,是一种最昂贵的巧克力,由黑松露、法芙娜可可等材料……售价为每磅2600美元。   2600美元……   韩祁将那个「2600」盯到手机电量从百分之五降到百分之一,再到黑了屏才将手机放下。   金子做的吗?   妈的,纯金的也没这么贵吧?   小崽子翘着自己受伤的腿,含着嘴里的巧克力满足的什么都忘了。   韩祁透过镜子看了一会儿,将手搭在额上又是一会儿,最后发动了车子。   到了大院儿的时候,小崽子嘴里的巧克力早就已经化没了。   在车窗上看到大院儿的大门的时候,小崽子整个人都慌了,扒着车门企图下去。   “不、不回去!”   韩祁在离大院儿不到十米的地方将车给停了,直接从前座跨到后座将贴在窗户上的小崽子给拉了回来。   “又乱动,腿不疼了?”   小崽子急得眼角又湿了,也顾不上昨天韩祁对他做了什么,抓着他的衣领央求。   “吃、吃我,不回去!”   吃……   韩祁的喉咙又动了动。   知道小崽子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韩祁攥住他的手,问:“先不回去,带你去吃个饭。”   真是打算带他去吃饭,他常去的那个面馆儿一碗面十二块钱,两碗就是二十四,他的钱够,再说他也饿了。   只是在他将车掉了半个头的时候,从大院儿里拄着拐杖走出来的尤朝忠却嚎着嗓子将他给叫住。   “掉什么掉!赶紧回来!”   小崽子不肯,韩祁却直接将他从车里拽了出来,送到了尤朝忠的跟前儿。   尤朝忠急得直往地上戳拐杖。   “怎么不接电话啊你!”   韩祁:“手机没电关机了,将军,有什么急事吗?”   尤朝忠看着畏畏缩缩地一直往往他身后瞅的小崽子,也顾不上细问什么。   大半个小时前尤四爷往大院儿里打来电话,尤朝忠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尤四爷开口却是问:“那小崽子呢?”   author_say:   韩祁:借点儿钱。   刘大宝:成,祁哥,借多少?   然后……   一众兄弟嚼着干馍馍。   不是说借一点儿!!吗? 第三十五章 尤尤有好多的将军   知道小崽子接不到电话,尤四爷郁闷了,心情没带一点儿掩饰的,隔着电脑屏幕直看得尤朝忠又憋屈又心疼。   尤朝忠拉着降香黄檀木头凳子挪到电脑屏幕跟前儿,正想跟孙子唠唠,尤四爷却「啪」的一声将电脑合上了。   尤朝忠:“……”   另一边……   手里拎着一个盒子的刀子走到尤四爷的跟前儿,挑着眉毛的时候额上的疤生动了几分。   他额上的疤是在号子里弄的,也不知道哪个孙子托的关系找了人在里头整他。但能在号子里藏一把刀,看来那人来头不小。   只是那人实在是有点儿傻逼,自个儿就交代了自己背后的人是尤潜椋的一个傻逼学生。   要不是因为这个,刀子还真不一定一出号子就去「探望」尤大教授。   刀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见尤四爷的脸色有点儿不好,但也没敢多问。   “四爷,有消息说剩下一个在泯南的一个私人收藏家手里,应该也不是多难找,要不要先把这俩给老爷子送过去?”   尤四爷将盒子打开,看了眼里面生锈落灰的两个物件,又将盒子合上。   “等到了他八十岁大寿的时候再说吧。”   刀子「哦」了一声,“那我明天就带人去泯南一趟。”   本来还没有从小崽子摔了自己的甜白盅这件事儿缓过气儿来的尤朝忠如今对着小崽子更是不大看得顺眼。   尤朝忠将小崽子从韩祁身后拉了出来,韩祁将唇抿了抿,但没说什么。   “不是说腿断了吗?”   小崽子仰着小脸儿:“好了,医生爷爷还给巧克力吃!”   生着闷气的尤朝忠对小崽子小脸儿心开始半软半硬,最后也只是对着韩祁道:“赶紧将这小东西带回去。”   韩祁微松了一口气,带着小崽子进了大院儿。   自打韩祁迈进大院儿的大门那刻开始,小崽子的眼神儿就畏畏缩缩的,攥着他的衣服的手顺带还掐起一块儿肉来。   “怕什么?”   小崽子:“这里面有坏人!”   韩祁以为他说的是尤朝忠。   “将军不是坏人。”   小崽子拿大眼睛看着他。   尤尤也有将军,尤尤有好多将军。   小崽子的嘴一瘪,又有点儿想哭了,趴在韩祁的肩头眼泪打滚儿。   韩祁:“腿又疼了?”   小崽子「嗯」了一声,像是回答。   韩祁将小崽子抱回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很久没回来过,房间里有点儿落灰了。但他一个大男人本来也不会多精细地打扫房间,他一个在深山老林、废墟烂泥、甚至在尸骨旁都睡过的人,也不可能嫌弃这个。   将小崽子扔到床上,韩祁将昨晚随手放到桌子上的枪收好,将那炳做工精致的刀子插进墙上挂着的皮革里,又在浴室搓了把脸就出来了。   看着在床上枕着下巴一脸「深沉」的小崽子,韩祁被逗乐了。   有时候真觉得就这小崽子的智商脑子里装不了什么事儿,但有时候又觉得这小崽子「深沉」的像个小老头儿。   所以这小家伙憨憨的小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沈姨拿着东西敲响了韩祁的房门,开门的是韩祁,沈姨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少爷让人给他送来的。”   韩祁接到东西的手微顿,但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将拿着东西的手垂了下去,看似无意地问:“这小家伙是将军的亲戚吗?”   沈姨:“这孩子是少爷捡来的,说是让将军帮忙照看几天,我也正纳闷儿呢。不过少爷的心思本来就难猜,说不定有什么别的由头吧。”   韩祁对着沈姨扯了扯嘴角,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   沈姨走后,韩祁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一部手机,还有一张身份证。   “熊载儿……”   什么破名儿。   年纪……   十八?   韩祁狐疑地看了一眼床上小胳膊小腿儿的小崽子。   韩祁不知道,小崽子的年纪是管家私自报的。毕竟……有些事儿毕竟成年了才能做,而他家尤四爷可能已经将某些事儿给做了。   将手机扔给小崽子,小崽子立马欢欢喜喜地接着。然后打开了尤四爷之前给他下载好的动画片儿。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   将小崽子的的身份证放到桌子上,韩祁坐到床边儿,半躺着身子问:“你叫熊载儿?”   小崽子转了半个身子,瘪着小嘴半背对着他。   “我叫小崽子,不叫熊崽子!”   韩祁:“……”   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韩祁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光线有些刺眼的吊灯,眼神有点儿涣散。   “尤枭捡你是来干嘛的?”   小崽子不知道谁是尤枭,而且他看动画片儿看得入神儿,也就没有回答他。   等不到回答的韩祁起身看着他欢乐的小脸儿有脾气也发不出来,只能一脸烦躁地倚着床头看着他的小脑袋瓜子还有……动画片儿……   韩祁是从来没有看过动画片儿的。   小时候待的破桥下没有动画片儿,而被尤朝忠带到大院的时候,他已经过了看动画片儿的年纪。   最后不知不觉间……   韩祁直起了后背。   韩祁攀起了腿。   韩祁将小崽子带到了怀里。   韩祁将自己的下巴垫到了小崽子的头顶。   韩祁……   没多有意思,但也有点儿意思。   两个小时之后,小崽子的头开始往下沉,一点一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   韩祁将手机收了,抬着他的小下巴的同时让自己从他的身后退了出去,将他放到了枕头上,小脸儿陷下去近一半儿。   将《喜羊羊与灰太狼》给退了出去,韩祁点开了通讯录。   果然,里面只有一个号码。   他知道这个电话号码是谁的,但他还是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翻到那串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对了下去。   将手机放了回去,韩祁看着小崽子的睡颜许久。最终出了房间倚在墙上抽了一根烟,然后出了大院儿去了一家拳馆。   韩祁进了拳馆不到半个小时,军队的刘大宝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刘大宝:“祁哥,你什么身手自己没点儿数啊?去拳馆练拳,你这不上赶着给人送医药费嘛!”   韩祁:“大宝,烦着呢,借点儿钱。”   刘大宝咬牙,跟割肉似得。   “祁哥,说吧,多少?”   韩祁:“一万二……”   刘大宝:“……”   这个数字被刘大宝一嗓子告知部队里的兄弟之后,二十几个兄弟全炸了。   “大宝,把手机放桌子中间,快点儿。”   说话的是张乔于,部队里的活书生。   没等刘大宝反应过来,另一个身高有一米九的新疆汉子直接拿过他手里的手机拍到了桌子中间。   “祁哥,将你手里的电话给那个被你踢断了鼻子的孙子!”   韩祁:“……”   于是,这件事儿的受害者愣是被电话那头的以张乔于为首二十几个汉子理论的有点儿怀疑人生了。   所以,这件事儿是他不对了?   电话那头的张乔于推了推眼睛,做了个「谈判」收尾。   “所以这位兄弟,你看,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是不是?”   “虽然你是做陪练的,但该赔的我们也不会赖,三千,你看怎么样?”   三千块,一人一百多给凑出来了。   刘大宝:“我去,差点以为这个月又该吃泡面了,可以啊你乔秀才!”   韩祁回了部队,回去的时候都快到半夜了,也没有个人知道。   但是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失眠了。   睡不着……   在部队呆了不到两个小时,韩祁又走了。   回到大院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半,天才刚有了点儿要亮的意思,在韩祁的视线里,躺在床上的小崽子有点儿朦胧感。   脱了鞋子走到床边儿躺了上去,抬起的手悬在小崽子的上方,五指低垂,却久久没有落下。   小崽子翻了个身,拱到了韩祁的胸膛里。   韩祁微愣,而后释怀一般地将自己的手落下,抱着小崽子睡了过去。   小崽子是被电话叫醒的。   韩祁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抱着小崽子的手也没有松开。   小崽子用手推着他的脸,费了老大的力气也没有推开,做后只能勉强翻过身体够到手机,将电话给接了。   这次没有按到静音。   同样是初醒的尤四爷躺在床上,连呼吸声都带了点儿慵懒味儿。   “在干嘛呢?”   小崽子嘟着小嘴儿,“在睡觉……”   尤四爷起身,将身上的睡衣给脱了,比例完美的身材裸露无余。   那了一套衣服慢条斯理地穿着,尤四爷便穿边命令道:“将视频打开。”   “嗯……”   他教过小崽子的,但是小崽子忘了。   于是……   正想出手阻止的韩祁眼睁睁地看着小崽子的手指落到挂机键上,然后「吧嗒」一声,小崽子将电话给挂了。   韩祁:“……”   尤四爷:“……”   author_say:韩祁:我也是一个被宠的人啊!虽然是被一群糙汉子…… 第三十六章 小崽子写的甲骨文   尤四爷再次将电话给打过来的时候,韩祁没等小崽子接,就拿过他手里的手机,起身下床,提着他开了门,将他撂进了院子里,然后将手机扔进了他的怀里。   韩祁转身离开,小崽子对着他的背影眨巴一下眼睛,然后嘟着小嘴儿将电话给接了。   “猪吗你!按视频!”   小崽子气的哼哼,“就、就不接!”   直接又按了挂机键。   尤四爷:“……”   电话又打了过来。   「吧嗒」一声,小崽子又挂了。   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吧嗒」一声,小崽子又又挂了。   一个多小时候后,将门推开一条缝的刀子瞅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刚提着胆子进去,就觉的脊梁骨一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便看到从尤四爷那边踹过来的办公桌直接将门轴给砸歪了。   刀子:“……”   尤四爷第二百四十七次将电话打了过去。   刀子看着尤四爷眸子里的冷光以及额上突凸起的青筋,觉得有点儿不妙。   还是溜吧……   刀子转了身,打算打开被砸的摇摇晃晃的门出去。   “乖……”   一个字,温柔至极。   刀子:“……”   刀子一手扶着把手,又将头扭了回去。   于是便看到……   尤四爷扯着冷硬的嘴角,笑容生硬,脸上的青筋突了又突,手上被攥出的骨头生咯吱响。   “把视频打开好不好?”   刀子:“……”   「咣当」一声,摇摇晃晃的门轴塌了,吓得刀子肩膀猛地一耸。   尤四爷抬起的眼皮子看向刀子。   刀子喉咙动了动,尬笑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手里抓着掉下来的门把手从墙根儿溜了出去。   刀子走后,尤四爷终于如愿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崽子。   尤四爷看着他身上的萌版中山装,以及小崽子软哒哒的小脸儿,心痒的不行。   早知道就带过来了。   手机被放下地上,小崽子的两条腿开着,用手将草坪抠出了一个大洞。   “你才猪!”   尤四爷:“……”   真要说的话,这小崽子也不一定比猪聪明。   猪养在猪圈里,这崽子却骑在人脑袋上横,凭什么?   尤四爷硬是越过这个话题。   “吃的好吗?”抠着洞点头。“睡得好吗?”抠着洞点头。   “玩儿的好吗?”   抠着洞点头。“想我了吗?”“不想。”   尤四爷:“……”   腿伤了,小崽子腿不太能动,耷拉着头,让尤四爷看着他的下巴以及小鼻子,还有扑闪的睫毛。   斑斓的光影落在小崽子的手背上,小崽子放弃了不能抠的再深点儿的洞,开始用一只手压着另一只手,捕捉着手上的光斑。   这个是捉不到的,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捉到过。   以前,除了等那个人,这是他唯一喜欢做的事了,或许抓不到最好,五千年太长,没一件事做的话,也太无聊了点儿。   只是他不知道,跟光斑一样,那个人也是等不到的。   尤四爷郁结的同时生出了点儿无力感。   在一片沉寂之后,尤四爷从鼻息中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出来,眸光微散,喉咙滚动。   “有想过我吗……”   声音有点寂寞,隔着视频的一人一熊猫的喉咙都有点发涩。   “小没良心的,你说我对你多好啊?以前宠着,现在还是宠着,你除了可爱点儿,又蠢又能吃的,除了我,谁要你啊?”   他没指望憨憨的熊猫能记得他,以前的以前很久远,很多事,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涿鹿之战……   不过是历史上的一页罢了。   小崽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记得,这不是尤尤的声音,也不是尤尤的样子,但是……   “明天就想。”   尤四爷:“什么?”   小崽子将小下巴又低了低,不情不愿地道:“明天就想你!”   尤四爷:“……”   小崽子:“不过只能想一会儿哦!”   尤四爷:“……”   真卑微,卖可怜才让这小崽子想自己一会儿。   尤四爷搓了一把脸,点头,“那成吧……”   今天天气有点儿好,树下了小崽子的小脸儿漂亮的很清晰,像是电影特效似得。   视频还是挂了。   小崽子的身后,走近的程副官脚步踩在地上。   听到声音的小崽子拿着手机回头,然后就看到……   程副官眼睁睁地看着小崽子从地上窜了起来,然后就瘸着一条腿企图往树边儿跑。   预料到小崽子要做什么,程副官赶紧几个大步追了过去,在小崽子爬上树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脚踝。   这要真让他再爬上去了,不得再派一架直升机过来?   将小崽子从树上往下拽,但小崽子抱的死死的,他也不敢太过用力。   程副官敢保证,他这要是松手了,这小崽子立马就能再爬到树尖儿上。   于是……   “将军!!”   一嗓子,将穿着开衫午睡的尤朝忠给叫出来了。   尤朝忠连拐杖都没带,背着手过来,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浑身发颤的小崽子抱着树干,树下的程副官拽着他的脚脖子。   “干啥啊你俩?”   小崽子抱着树干对着尤朝忠哭,程副官则是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将军。   尤朝忠走到树下头,“下来!”   小崽子用一只手背擦了一下眼泪,对着尤朝忠摇头。   “剁、碎了,吃……”   “什么玩意儿?”   程副官想出了点儿味儿出来。   该不会是因为上次小崽子被他送去的狗吓到树上后,就以为他跟狗是一伙的吧?   程副官拽着小崽子将那件事跟尤朝忠简单地说了,尤朝忠听了之后觉得应该也是这么个原因。   “你程伯是好人,你怕他做什么!”   小崽子嘟嘴,泪珠子还是往下掉,不信。   尤朝忠,“嘿,你这孩子,我说话还不信了是吧?”   小崽子别过脸,将脸蛋儿贴在树干上,就是不下去。   尤朝忠可没那个耐性。   程副官看着八十岁的将军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将、将军……”   另一条腿受伤了,是不能拽的,程副官只能将手里的脚踝让给了他。   拽!   没拽下来……   再拽!   没拽下来……   程副官:“……”   知道将军是收了力气的,但使出的劲儿也不小了。   一连十几下,力道一点点增加,但都没能拽下来。   尤朝忠抓着小崽子的脚踝对着程副官道:“要不你对他笑一个试试?”   程副官:“……”   五十多岁的程副官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好人,对着小崽子笑了起来。   结果……   屁用都没有。   程副官一张脸都没处摆了,泄气地道:“将军,我回老家去看看我的新孙子去吧。”   尤朝忠没说话,觉得程副官这么做不值当的。   程副官却转了身,等他离开十来步回了头之后。却眼睁睁地看着小崽子从树上落了下来,抱着尤朝忠的胳膊。   “爷爷——”   还带着鼻音的俩字儿。   尤朝忠看着「孙子」,对着回头的程副官道:“成,你走吧。”   程副官:“……”   沈姨见程副官不在,问了一句:“将军,老程呢?”   尤朝忠:“回老家看孙子去了。”   沈姨:“哦……”   一声「爷爷」叫的尤朝忠生出了点儿责任感。于是,刘裁缝在尤朝忠的交代下一天之内做出了一套小军装出来。   给小崽子的。   刘裁缝将这件事跟在老家的炕头上坐着泡馒头的程副官说了,程副官直接就想起了他家将军刚将尤枭带回去那会儿。   但尤枭过去,是去教人做爷爷的。   一个将军的堕落,要从他有了一个孙子开始。   尤朝忠没把尤枭教成他想要的兵,尤枭却把他磨成了一个村头儿的爷爷。   现在的尤朝忠就是一个撵在孙子后头的小老头,平凡,但也挺好。   不光是那款萌哒哒的军装,刘裁缝还做了几套跟尤朝忠款式相似的民国开衫出来,两人往那儿一站,一个耄耄而立,仙风道骨,一个岁月静好,岁月温柔。   但一切还得等小崽子的腿好了之后。   韩祁本里是要回部队的,但尤朝忠想让他留几天,他也就留下了。   韩祁陪着尤朝忠下象棋,小崽子在一边儿趴着,看不懂,但看得挺认真。   尤朝忠看了他一眼,问:“认识字吗?”   小崽子点头。   尤朝忠有点儿怀疑,拿了一个「卒」到他跟前儿,问:“这个叫什么?”   小崽子嘟嘴。   “这个不是字。”   尤朝忠「嘿」了一声,将「卒」放下。   “这不叫字儿,那什么叫?”   小崽子用手指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儿,仰着小脸儿道:“这个才叫字!”   虽然尤朝忠没大看清小崽子是怎么写的。但看他七拐八拐的跟画鬼符的手指头,也确定了他写的不是什么字儿。   尤朝忠正想说什么,韩祁却看着桌子上的痕迹,说出了三个字。   “甲骨文……”   尤朝忠:“什么甲骨文?”   韩祁将手里的象棋放下,“他写的好像是个「尤」字,不过是甲骨文。”   author_say:   尤朝忠:还会写啥?   小崽子:没了尤朝忠:…… 第三十七章 “蠢”是长什么样儿的   尤朝忠看着小崽子的眼神儿有点儿惊讶了。   “没看出来啊!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小文盲呢。”   小崽子仰了仰小下巴,露出点儿得意。   尤朝忠揉了揉他的头,道:“来,再写一个,写个「枭」字。”   小崽子:“不会……”   尤朝忠:“……那你还会写什么?”   小崽子:“就会写这一个。”   尤朝忠:“……”   这不还是一个小文盲。   尤朝忠示意韩祁继续跟他下棋,“还学个甲骨文,有个屁用,小文盲一个。”   小崽子嘟嘴。   尤朝忠:“小韩啊,你有空教他俩字儿。”   小崽子看向韩祁。   韩祁低着头,手上的棋扣在桌子上,执起又放下。   再看棋盘是,尤朝忠已经无子可走。   尤朝忠往前凑了凑,见自己真输了,脸上的褶子又加了好几层。   韩祁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小崽子:“爷爷输了。”   尤朝忠将棋桌上的象棋呼啦散了,起身背着手一脸的郁结。   不过……   尤朝忠看向小崽子:“你还懂这个?”   小崽子点头:“我可厉害了!”   尤朝忠自然不信他,但还是道:“那咱俩来一局。”   韩祁知道尤朝忠这是想在小崽子那儿找点儿平衡感,便起身将位置给小崽子让了出来。   小崽子爬到凳子上,看着象棋上面的图案。虽然看得不是太懂,但摆出来后也知道走位。   尤朝忠:“让你个单马。”   让单马时,让子一方有所谓铁兵。这时因为中兵没有双马掩护,因此规定如果中兵未动过,对方平时不能吃掉。只有在叫将时才能吃,不过中兵动过的话就再没有限制。   小崽子一点儿也不客气。   “爷爷,再让我个双马吧!”   尤朝忠被小崽子的「爷爷」叫的很乐呵。   “成!”   让双马时,除了铁兵规则一样适用之外,还有另一条称为「不打出林车」,意思就是让子一方无论是哪一边的车,第一步走直车,这个位置的车称为出林车,即使身处对方炮口,对方也不能吃。   照这个让法,一般人还真不太能下了。   尤朝忠的棋艺真的只能说得上是中等偏上,敢这么干,也只能是对着这个小崽子了。   韩祁看着小崽子亮晶晶的眼睛,又用余光看了看尤朝忠,冷硬的唇有了点儿弧度。若是不认真看的话还真就让人看不出来。   三分钟!不到……   尤朝忠尤老将军输了……   老脸真没处放了……   “那、那个……咳咳!咱、咱再开一局!”   小崽子玩的挺高兴,高高兴兴地摆着棋子儿。   尤朝忠撸了撸袖子,看着棋盘目光如炬,整个一精神奕奕的老头儿。   小崽子:“爷爷,这次让我个单车!”   尤朝忠:“……”   尤老将军又败了。   让一个单车,能活才怪。   赢了还让人让,好意思吗?   小崽子好意思。“爷爷!”   尤老将军起了身,背着手扭头就走。   “不来了!”   小崽子蔫蔫地趴在棋盘上,嘟嘴看着韩祁。   “我还想玩儿——”   韩祁坐下,“好……”   小崽子:“让我个单车!”   韩祁:“好……”   小崽子笑出一排小小的贝齿,微微长开的眼角带着少年初绽的模样。   韩祁眸光有些晦暗,深眸垂下去之后又说了一句。   “单炮和双马也让你。”   小崽子抓着棋子「熊嗷嗷」地上了,然而三分钟后……   小崽子用手扣着象棋,看着已经成了死局棋盘委屈的不行。   死了……   因为下棋输了的缘故,小崽子半天都没能提起来精神,午饭也只扒了两碗米饭。   沈姨:“吃这么少,胃口不好吗?”   韩祁:“……”   这叫吃的少吗?   要说这小崽子小嘴成天吧唧吧唧地吃着,也不知道吃到哪儿了。   沈姨说着又给小崽子添了一碗,将一碗米压的结结实实的送到了小崽子的跟前儿。   小崽子勉强又吃了一碗。   看着小崽子的肚子的韩祁:果然吃素是不会长胖的是吗?   小崽子之前睡得是尤朝忠临时让沈姨收拾出来的一间客房。但现在他的腿不太方便,尤朝忠在小崽子回到房间之后才想起来这小家伙是不是需要个人照顾。   尤朝忠:“小韩,要不你去那小崽子房间里得了,顺便教他俩字儿。”   于是:……   韩祁进去小崽子的房间的时候,便看到……   松松垮垮的上衣下,半露着滚圆的小屁股。   床下是一条内裤。   手上还攥着门把手的韩祁停滞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进去。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台灯,光线昏暗朦胧。而小崽子半露着的脸让着一幕更是美好的不太真实。   许久之后。韩祁将手抬起。   “砰砰砰……砰砰砰……”   小崽子在床上滚了半个身子,一双纤细匀称的腿微微曲起,口中发出几声猫儿似得呓语。   但是没醒……   “砰砰……砰砰砰……”   小崽子哼啊哼,哼啊哼,就是没醒。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局促,声音也越来越大,小崽子滚啊滚,哼啊哼,就是不醒。   韩祁的耐性彻底被消磨干净了。   转身走的时候,韩祁都还有点儿烦躁,说不清道不明。   已经将台阶下了一半儿的韩祁站住,看着走上来的尤朝忠,唤道:“将军……”   尤朝忠:“不是让你去教那小文盲识字儿吗,怎么不上去?”   韩祁语气举止连表情都带着恭敬。   “他已经睡了,要不还是改天吧。”   尤朝忠一听那小东西睡了,练兵多年的脾气就上来了。   “这个点儿睡什么睡,去,叫他起来,学不会十个字儿不许睡!”   韩祁:“……”   被尤朝忠的眼神赶着上了楼,韩祁在推开门的时候,门开的咯吱声比什么都来的清晰。   韩祁走到床边儿,看着俯趴在床上的小崽子,努力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他的上半身上,但是他有点儿……   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在部队里,男人的身体他看得多了,几十个男人挤澡堂子全都赤条条地挤到一块儿,他也没对谁多看上两眼,更不要说有什么歧念。   这小家伙有什么不同的?   除了脸好看点儿……   皮肤白了点儿……   腿也挺好看的……   屁股……   韩祁闭上眸子又睁开,将自己的外套脱了,扔到了小崽子的下面给他盖上。然后捡起地上的裤衩子从他的赤足套上,越过小腿划过腿根儿。直到完全给他穿上,这才将自己的外套拿了下来。   “呼……”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韩祁捏了捏他的脸儿“起来!”   小崽子将被韩祁提起来的身子倒在韩祁的胸膛上,嗅了嗅后又伸出香软的小舌舔了舔。   只隔了一层衬衫的触感……   韩祁浑身一阵酥麻。   他知道他该出手阻止,但是他没有。   一下又一下的,韩祁的胸膛已经被小崽子舔的有些濡湿,小唇随着韩祁微微起伏的胸口一下下地接触着。   直到睡梦中的小崽子觉得味道越来越怪……   韩祁看着他松动的睫毛,将放到小崽子腰上的手松开,将自己眼中的情欲用凉薄掩盖。   小崽子醒了,唇还隔着布料触着韩祁的胸膛。   韩祁:“好吃吗?”   小崽子:“什么?”   重重地揉了一下眼睛,小崽子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问:“天亮了吗?”   韩祁:“嗯……”   抱着小崽子的腰将他往后面又带了带,韩祁拉了椅子过来,倚着床坐下。   厚厚的窗帘遮着,小崽子还真以为天已经亮了。   “该吃饭了!”   说着小崽子就想往床下面爬,却被韩祁给拦住。   “将军让我教你识字。”   小崽子:“我认字的,不用你教。”   尤尤教过他了,它只用了两年就学会了,尤尤还夸它是会认字的小崽子,尤尤说就没见过像它这么聪明的小崽子。   韩祁:“一个字儿也叫认?”   小崽子一脸的理所当然。   “嗯……”   尤尤说的,尤尤说认一个字就够了,认一个字就走不丢了。   韩祁看着他一脸笃定的小脸儿,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哪个深山老林养出来的孩子,跟社会脱节脱得连条藕丝儿都不带连的。   看着小崽子许久之后。   韩祁:“你写的字,几乎是没有人会认的,所以说你现在是一个字儿都不会。”   小崽子不信。   “不学没饭吃。”   小崽子:“……”   韩祁伸手将他锢在怀里,用手机打出那个「尤」字出来。   “先学这个好不好?”   “嗯……”   不情不愿的。   一个小时,一个字,四个笔画,韩祁没教会小崽子,小崽子却教会了「蠢」字儿是长什么样儿的。   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小崽子打心眼儿里就不想学。   「尤」不是这样写的。   尤尤教过的,才不是这样写的! 第三十八章 撞了个私生子   韩祁看着小崽子在自己的手心里比划的「尤」,实在是有点儿不忍直视了。   一手攥住他的小手,韩祁用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画了一条横杠。   “第一笔是横,别写歪了。”   小崽子扭过头看着他哼哼道,“不想写这个。”   韩祁也觉得让他学会这个字几乎没有希望了,不过就连这个字都学不会,其他的……   韩祁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用手机又打出来了一个字儿。   祁……   韩祁:“这个「祁」子,是我的名字。”   小崽子点着小下巴,看着韩祁讲解着笔画。   好难……   小崽子打了一个哈欠,眼角眨出了泪花,泪花落到了手机屏幕上。   韩祁停下,掰着他的小下巴看了看,拿拇指将他的眼泪给擦了,然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九点……   连他都有点儿犯困。   一大一小打着哈欠,盯着那个「祁」子琢磨了半个小时,终于……   小崽子收了最后一笔,问:“对吗?”   韩祁点头,“嗯,再学九个就可以睡了。”   小崽子:“……”   转腰抱着韩祁的腰,小崽子将下巴嗑韩祁的胸膛上。   “困——”   韩祁摸摸他的头。   “明天将军要查的。”   硬生生地学到了第三个,小崽子委屈的直掉眼泪,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似得。   床上放着一块毛巾,韩祁放的,上面一片水渍。   韩祁第五十七次拿起毛巾将小崽子的眼泪擦干净。   “是不是很难受?”   “嗯——”   “难受的话就再哭会儿,不急,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哭完我们再学。”   小崽子点头。   毛巾上的泪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直到凌晨四点,韩祁才将拖着小崽子的下巴的手松了。   十个字……   「祁」、「一」、「二」、「三」、「五」、「六」、「七」、「八」、「九」、「十」。   学完了……   将小崽子放到床上,韩祁也在他的身侧躺了下去。   秒睡……   两人是被沈姨叫醒的,说是将军要检查功课。   韩祁起来,将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崽子抱下楼。   尤朝忠在下面等着,看着韩祁怀里软哒哒的小脸儿,伸手捏了几下,但是小崽子还是没醒。   “嘿,睡得挺死的。”   尤朝忠将小崽子从韩祁的怀里弄了出来放到沙发上,晃了又晃。   “还睡!”   小崽子嘴角冒出泡泡,却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   沈姨从厨房出来,也没大看清楚情况,问:“将军,现在吃饭吗?”   “吃——”   这个字是从小崽子的嘴里发出来的。   趴在沙发上的小崽子将腰提起,却在刚刚离了沙发之后又沉了下去。   “吃——”还是没醒。   韩祁:“……”   尤朝忠:“……”   尤朝忠对着沈姨道:“端过来吧。”   饭端过来后,小崽子醒了。   睁开眼睛打个哈欠、走下沙发、拿过勺子,不带一丝停顿的,一气呵成。   尤朝忠也拿过筷子,韩祁随着他坐下。   尤朝忠:“考考你,昨天学会了几个字啊?”   韩祁看向小崽子,颇有点为人师的期待。   然而……   小崽子满眼迷茫地看着尤朝忠,“学、学什么?”   韩祁:“……我昨天晚上教你的。”   小崽子「哦」了一声,努力想了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连汤匙都放下了,托着小下巴想的那叫一个认真。   尤朝忠看向韩祁。   韩祁:“……昨天他学的挺好的。”   小崽子嘟嘴:“忘了……”   说完就又拿起了汤匙往嘴里舀汤。   尤朝忠看向韩祁,韩祁尬笑着看了过去,然后将视线落在小崽子身上。   尤朝忠的八十大寿只剩下三天,但是尤四爷那边儿却没一点儿要赶回来的意思。   韩祁跟沈姨商量了一下,说是毕竟是整寿,怎么着也要带点儿人过来热闹热闹。   不过没等他们想好请谁过来,尤朝忠的那帮子子女就携家带口地往大院儿凑,说是祝寿。但实际上就是想让尤朝忠给子女找一个前程。   尤朝忠烦的不行,一个不留的全赶了出去。   尤潜椋过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他的四叔尤表国拉着自己不知道跟哪个情妇生的私生子被赶了出来。   尤表国一见到尤潜椋心里就打了主意。   推攘面前的少年推到尤潜椋的跟前儿,那少年也是懂他爸的打算,讨好地对着尤潜椋叫着堂哥。   尤表国:“潜椋啊,你这是去看老爷子?”   尤潜椋敷衍地笑笑。   尤表国将自个儿的儿子道:“正巧,我家小堂也想他爷爷了,但四叔我这不是有事么,潜椋啊,要不你跟小堂一块儿去得了。”   没等尤潜椋拒绝,那尤表国丢下儿子就上了车,挂了档开着车就走。   尤潜椋:“……”   要说这他这四叔,尤老爷子看不起他跟这个孙子尤堂也是有原因的。   尤表国当年的婚事儿是尤老爷子指的,配的也是大家闺秀,婚后两年也有了一个儿子,当年他那四儿媳妇儿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说是女孩。要是生下来的话尤表国也算是儿女双全。   但是那年没等那个女孩出生,尤表国在外面养的情人就带着私生子,也就是尤堂闹到了家里,「意外」下导致尤表国的正牌妻子一尸两命。   推她的人,不是那个情人,而是尤堂。   十二三岁的孩子,能懂的应该都懂,但法律还是却还是以未成年为由给了绝对的纵容。   那件事之后尤朝忠直接将尤表国从尤家除了名,逼死了尤表国的那个情妇,将自己正牌的孙子送还给了赵家,也就是尤表国正牌妻子的娘家。   不过这尤表国的脸皮还真是厚,尤堂也得了真传。   尤潜椋看面前的尤堂,实在是装不出一个好脸色出来。   尤堂装作乖巧的样子要去抱尤潜椋的胳膊,尤潜椋却不着痕迹地躲开。   尤堂面色尴尬。   “哥,我明年高考,大学打算报你教的那个大学,你觉得……”   尤潜椋视线越过他看向他的背后,面色流漏出一丝暖色。   尤堂心里一喜,还以为他这个教授堂哥对他没什么「成见」,毕竟他成绩不错,教授嘛,肯定会对好学生有点儿好感。   尤堂正想说些什么,但却眼睁睁地看着尤潜椋越过他朝着他的身后走去。   飞驰而来的摩托发出急促的「突突」声,却对着尤潜椋没有一点儿要停的意思。   “狗子!”   摩托没有飞驰而过,而是朝着尤潜椋这么开了过来。   尤潜椋含笑站着,优雅斯文。   于是……   以最大码速开到他的跟前儿的刀子「靠」了一声,压倒的摩托碾着尤潜椋的皮鞋边儿就这么开了过去,却没有想到……   尤潜椋的后侧,还站着一个人。   尤堂吓得双腿打颤没能躲开,就这么直接被刀子撞了过去。   尤潜椋抱住从摩托上甩出去的刀子,双双滚在地上。直到尤潜椋的后背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才听了下来。   而另一边,已经是一地的猩红。   刀子推开尤潜椋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被他推开的尤潜椋脸上直接滚出冷汗出来,倒在地上没能站起来。   刀子跑到尤堂跟前儿,看着躺在一片血泊里的尤堂,是真的吓住了。   尤潜椋看着刀子慌不择路地掏出手机打算叫救护车,硬是忍着疼痛站起来,在刀子将电话打出去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夺过他手上的手机砸在了地上。   刀子看着支离破碎的手机对着他吼:“你疯了吗!”   尤潜椋蹲下,腿上受了伤,导致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尤潜椋检查完尤堂的伤势,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   跪在地上的尤潜椋回头对着刀子笑,破碎到跌了一半儿镜片儿的眼镜还挂在他的耳朵上,样子有点儿滑稽,但刀子却笑不出来。   尤潜椋的样子,简直就要哭了……   “还以为你闯大祸了……”   刀子看着他,犹豫间还是朝着他伸出了手,想将他拉起来。   尤潜椋站起来,直接跌到他的怀里将他抱住。   “还好,你身份证上还没成年呢。”   刀子:“……”   “我都三十了,你要是进去了我这个老男人还得等你出来,等你出来后再嫌我老,我找谁说理去……”   刀子:“……”   最后用尤潜椋的手机打了120,尤堂被救护车拉走了。   来的还有警察。   尤潜椋赖在刀子身上不松手,刀子想揍他,但现在拳头却软了。   刀子将尤潜椋的背松开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上的黏腻感。   刀子看着受伤的血,垂下的眸子晃了晃才定下神儿来。   “你丫的伤成这样,刚才怎么不跟那小子一块上救护车?”   尤潜椋当着警察的面儿道:“狗子,我这不是怕你害怕吗?你看,警察叔叔都来了。”   二十几岁的警察叔叔:“……”   狗子:“……”   警察看着抱在一块儿的尤潜椋跟刀子,咳嗽一声道:“大叔,这个你放心,我们都跟他挺熟儿的。” 第三十九章 捉奸在床   刀子推开尤潜椋,好在那几个警察帮忙将他给接住了。   将摔在地上的盒子捡起来,刀子打开看了看,然后宝贝地抱在怀里,一阵庆幸。   刀子额上有血,也是被磕到了。   现场取证之后,刀子跟尤潜椋被警察带了回去。   刀子怀里的东西被通知过来的辉子取走了,辉子走的时候看了尤潜椋一眼。   刀哥跟着大教授怎么又掺和到一块儿了?   明天就是尤朝忠的八十岁大寿了,今夜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不大,但磨人的很。   尤朝忠丢了拐杖坐在台阶上,将脸搓了一把又一把,看着沈姨心疼的不行。   “将军,要不咱再给少爷打个电话?”   尤朝忠:“打个屁!”   一句话吼完便没声儿了,除了雨的声音,除了侵骨的冷。   “不回来就不回来……”   小崽子下来的时候看到下了雨,又看了看在雨中被淋湿的大银杏树,最后蔫蔫地进了屋子。于是就看到坐在台阶上烦闷且沧桑地搓着脸的尤朝忠。   小崽子过去,跟他一块儿坐到了台阶上。   “爷爷在想谁啊?”   尤朝忠:“想我孙子。”   小崽子「哦」了一声,光着脚的脚丫子动了动,然后托着小下巴也开始想。   尤朝忠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的小模样,问:“你在想什么?”   小崽子:“在想尤尤。”   尤朝忠「哦」了一声,又把头扭了过去。   自上而下来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暖黄的灯光打在背上,宛若一部老电影。   韩祁离开,没有打扰两人。   半夜十一点。   尤朝忠:“还没有想完啊?”   小崽子:“想完了,现在换一个人想。”   现在该想坏男人了,就、就想一会儿。   尤朝忠:“……”   这小崽子还挺花心的。   韩祁在凌晨一点起来的时候,楼梯上还是两个身影,被拉长的影子曲曲折折打在台阶上。   夜很长,似没有尽头,天黑到天亮的距离,小崽子从来都没有跨越过。   尤朝忠看和小崽子摇摇欲晃的小脑袋,正想伸手。但在看到走来的韩祁之后,便示意他将小崽子抱回去。   尤朝忠看着韩祁抱着小崽子离开之后,终究也是起了身。   但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从雨中却走来一个身影,身形挺拔,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尤朝忠回头。   “还知道回来啊!”   尤四爷看着老头儿,将手里提着的盒子递给他,“今天你八十岁大寿。”   尤朝忠接过去,酸涩感倍增。   没忘……   当着尤四爷的面儿将盒子打开,尤朝忠看着里面的东西,手上颤了颤。   “你、你从哪儿找回来的!”   五个暖玉浮雕,一个不差。   这浮雕是尤朝忠祖母的东西,那还是在清朝的时候。   后来东西传给他的父亲,那是家里最宝贝的东西。只是在战乱的年代,卖的卖,被抢的抢,家业都成了战乱的牺牲品。   尤朝忠的父亲上战场之前,尤朝忠看着他的母亲将最后一个浮雕包好,塞到了他父亲的怀里。   他母亲说,这是念想。   他父亲说,这是家里祖传的东西,回来后可是要传给儿子的。   最后尤朝忠的父亲没有回来,浮雕也没有。   想一个人会想到什么时候?   至少是在自己八十岁的时候吧……   只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头,不会像一个孩子一样跟人谈及父母。   尤四爷看了他一眼,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道:“怎么找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回来了,行了,赶紧抱着东西去睡吧。”   找这几个东西并不容易,五年前尤四爷就开始派人找了,凑齐的时候正巧赶上尤朝忠的八十大寿。   尤朝忠抱着东西,泪眼昏花,跟个孩子似得对着尤四爷「嗯」了一声。   尤四爷在尤朝忠抱着东西转身之后又问了一句:“我让你照看的那个小崽子呢?”   尤朝忠:“在二楼西边儿起第二个房间里头。”   尤四爷起身上楼。   尤朝忠:“他都睡了!”   尤四爷没有回答,上了台阶往那个房间里走。   怀里的东西太香,导致尤朝忠感情也没那么敏感,抱着怀里的东西就往房间里走。   在尤朝忠推开自己的房门的那一刻……   “砰!砰!砰!”   一连三声枪响,将大院儿里的人就惊醒了。   尤朝忠手上一个哆嗦,东西就这么掉了下来。   多么脆弱的浮雕啊,多么宝贝的浮雕啊,多么多劫多难的浮雕啊。   五个,这一摔碎了仨。   但尤朝忠却顾不上这个。   他赶紧将东西放下,往枪响的地方——也就是小崽子的房间里跑,沈姨跟刘裁缝也脚软地过来。   房间里硝烟弥漫,在尤四爷手垂下的地上,被子弹打穿了三个弹孔。   韩祁下意识地将小崽子抱紧,却在看到尤四爷的时候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小崽子不知道枪声是什么,只是被声音吓醒了,脑瓜子都被震的发麻。   较为宽大的里衣让他裸露出了半边的肩膀,白皙细腻的腿也光着。此刻正紧贴着韩祁的腿,错落感中有些交缠之意。   尤其是小崽子似醒非醒的样子,这一幕被尤四爷看在眼里实在是……   尤朝忠赶了过来,身后跟着沈姨跟刘裁缝。   只是在他们三个看来,小崽子跟韩祁躺在床上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在这个时候都没敢问及原因。   韩祁松了小崽子的肩膀,小崽子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捂着自己的耳朵迷迷糊糊地道:“打、打雷了!”   亲眼看着自己的崽子被人抱着睡的尤四爷简直想将枪指到韩祁的脑门儿上。   动作缓慢地将枪上了膛,尤四爷眸光淡淡地看着韩祁。   “你们在干嘛呢?”   韩祁起身,小崽子打了一个滚,又将被子滚到身上,眼见着就要再睡。   沈姨跟刘裁缝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刘裁缝拉了拉尤朝忠,犹豫地小声道:“你、你有没有问过你孙子将这小崽子捡回来是干什么……”   尤朝忠:“干什么?”   尤朝忠没有听懂他其中的意思。   刘裁缝:这都捉奸在床了,还干什么?   刘裁缝真想告诉尤朝忠:你丫的让别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孙媳妇儿睡,还睡了好几天……   尤朝忠去拉尤四爷,低手拿住他手里的枪。   “小枭?”   在枪离了手的时候,尤四爷找回了点儿理智。   没有人会因为自己养的猫猫狗狗被人抱着而生出要杀人的心,尤四爷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多少意识到了。   尤四爷走到床边,将在床上半睡半醒的小崽子抱进怀里,然后眸光发冷地看着韩祁。   “滚!”   尤朝忠没见过孙子的这幅表情,所以在尤四爷说出那个「滚」字的时候,他直接被束住了手脚,没为韩祁说一句话。   韩祁起身,垂下眸子,没让任何人看到情绪。   “是……”   尤朝忠每年的大寿,韩祁都在。   但那又如何,现在尤朝忠还是没有开口留他。   韩祁走下楼的时候,跟下去的沈姨跑着拿了一把伞递给他,犹豫地问了一句:“小韩啊,你是不是惹少爷生气了?”   韩祁敷衍地「嗯」了一声,拿过伞走了。   楼上的尤朝忠眼睁睁地看着尤四爷将小崽子抱走,越过他的时候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   尤朝忠看向刘裁缝,刘裁缝将嘴扯了扯,道:“你完蛋了。”   尤朝忠:“你丫的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刘裁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以后也会懂的,不过现在你该想想怎么挽回你的宝贝孙子吧。”   刘裁缝说完就走了,留下尤朝忠一脸的懵。   尤四爷抱着小崽子回到自己在大院的房间,直接开了浴室的门。   小崽子被尤四爷扔到浴室的时候一下子就完全惊醒了。   “干、干什么!”   “闭嘴!”   尤四爷心里的郁结不得发泄,陌生的感情给他带来的恐慌感让他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从头搓到尾,再从尾搓到头,恨不得给小崽子搓掉一层皮下来。   两个小时候后。   尤四爷攥着小崽子的脚丫子第七次搓洗着他的脚趾缝。   五个小时后。   尤四爷攥着小崽子的脚丫子第十九次搓洗着他的脚趾缝。   天亮了,小崽子哭了一夜。   尤四爷松了手,将全身跟剥了壳的虾的小崽子抱到了床上。   但心里的郁结却并没有缓和多少……   在这个小家伙的心里,自己跟别人是不是也没什么不同的?不管是谁,给食儿就吃,在谁的怀里都能睡着。   尤四爷压在他的身上。   “再洗最后一次……”   小崽子要逃,尤四爷却将他困住,却没有再将他扔到浴缸里,而是对着他吻了下去。   从头到脚,尤四爷将他吻了个遍。   啃咬、吮吸,甚至在他敏感的大腿根儿处咬出一个牙印出来。   最后,尤四爷将自己陷在小崽子的口中,勾着小崽子的小舌头纠缠了又半个小时。直到小崽子逐渐疲软在他的身下,口齿交缠中吮吸的水声才渐渐平息。 第四十章 被尤朝忠撞见   快感归快感,但是对着自己养的崽子做这些事……   尤四爷心里实在是有点儿膈应。   从小崽子身上起来的时候,尤四爷却看到小崽子下面的的小东西……支棱起来了……   小崽子将手背压在眼睛上,抽抽搭搭地磨蹭着大腿。   “难、难受……”   尤四爷:“……”   他家崽子这是……   尤四爷被眼前的这一幕震的脑子有点儿懵。   小崽子翻身俯趴在床上,不知所措地在床上扭动,被身体的变化吓哭了。   “难受……呜呜呜……要死了……呜呜呜……”   尤四爷看着他,用手搓了一把脸,一双晦暗的眸子却没能清明几分,比小崽子还煎熬。   纠结再纠结之后,尤四爷抱着小崽子去了浴室。   “难受……呜呜呜……”   “一会儿就好了……”   大约十分钟后,尤四爷看着手上的痕迹,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   这小家伙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小崽子躺在尤四爷的怀里,疲软的小模样以及初次经历的单纯,让人杂念四起却下不了手。   重新将小崽子抱回了床上拿被子给他盖好,尤四爷在床边背对他拿手肘压着双腿一脸深沉地坐了好大一会儿才起身走向衣柜。   一回头就看到已经坐起来的小崽子正掀着被子看着自己的……   “好……好了!”   尤四爷性感的喉咙动了一下,走向前将被小崽子掀开的被子又压了下去。   小崽子这会儿虽然还是不爽尤四爷给他洗了一夜的澡,但尤四爷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让他对尤四爷又生出了一些依赖。   小崽子坐在床上一脸感激地看着尤四爷,大眼睛放着光亮,软哒哒的满是真诚。   尤四爷:“……”   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良心这么疼呢?   尤四爷将衬衫放到床上,在床边坐下,对着小崽子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抬手摩挲着他粉润的小嘴儿。   小崽子:“谢谢你!”   尤四爷:“……嗯。”   小崽嘟着嘴儿往自己下面掏,却被尤四爷一手抓住手腕将手又掏了出来。   小崽子看着他:“我刚才是生病了吗?”   尤四爷:“……嗯。”   小崽子:“你真厉害!”   尤四爷:“……是吗。”   小崽子雀跃地跪坐起来,在尤四爷反应过来之前伸出自己的小舌在他的嘴角舔了一下,轻的跟落水的羽毛划过似得。   “谢谢坏男人!”   尤四爷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清晰的听到了声响。   “不够……”   小崽子歪了歪头,问:“什么啊?”   尤四爷将他带到怀里,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乖,再亲一下。”   小崽子大度地在他的另一边嘴角又舔了一下。   “好了!”   尤四爷宽大且五指修长、骨骼分明的手顺着他的蝴蝶骨往下滑,最后在他腰上的那片最为细腻的皮肤上揉捏着。   小崽子抱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笑。   “痒!”   尤四爷拿自己的鼻尖儿点着他的小鼻子,声线暗哑了几分,带着充满磁性的诱惑,手上更是极具技巧地讨好着。   “还有呢?”   小崽子:“什么?”   尤四爷:“其他的……感觉,除了痒,还有什么。”   小崽子屏息感受了一下,腰也跟着动了动,然后……   “痒……”   尤四爷将小崽子扔到床上。   “你能做个人吗!”   小崽子在床上打个滚儿然后抱住被子,嘟嘴哼哼道:“做人好难的,我才不要做人!”   尤尤说过,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崽子,做熊猫最幸福了,他才不要做人。   尤四爷心闷的不行。   “操!”   尤四爷在房间里烦躁地晃悠了好几圈,然后看向脑袋随着他晃悠的小崽子。   “变回去!”“哦……”   小崽子打了个滚儿,滚成了熊猫。   看着床上的熊猫,尤四爷这才心定了不少。   再次走到床边抱着熊猫撸了撸,亲了亲,也没有之前的感觉。   舒坦……   捏着自己最喜欢的尾巴,指间打转、揉捏,听着小崽子舒坦的「嘤嘤嘤」的叫声,在这一刻,尤四爷的心情总算是明朗了。   本来就是宠,当什么人啊,这样撸着也不错。   尤四爷在它肉肉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变回来吧!”熊猫翻滚成人。“你好烦啊!”   尤四爷刻意不再细看他的裸体,拿过衬衫给他套上。然后看着他白净的小脸以及感受着自己手上的腰身,突然觉得……   本来圆溜溜的眼睛的眼角好像有点儿拉开了,腰线跟以前比也有了点儿形状。   尤朝忠昨天晚上回去后才开始有空心疼自己刚到手里的浮雕。   还不如不找回来呢,不找回来的话说不定它们还在哪个地方被好好地供着。   心疼完浮雕还得琢磨孙子的事儿。   所以他家小枭到底是为了什么对韩祁那小子开枪呢?   尤朝忠给韩祁打了个电话。   凌晨才回到部队的韩祁,一声不吭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抽干了烟盒后拿着盆子接了盆水洗了一把脸。   看着镜子里面一脸颓废的男人,韩祁自上而下地将脸上的水珠子一把撸干净,在天刚亮的时候将自己手下的兵全都集合了出来操练。   这天早上,被训得半死不活兵都操骂了一遍这苦逼的人生。   “人这一辈子!!太多不容易,千回百转难掌握命运的轨迹。人这一辈子!!有多少悲喜酸甜苦辣的滋味一口口吮吸——”   “唱个屁!”   累倒成的兵笑成一片。   一个兵拉着韩祁的裤腿将他拉倒,顿时就近的十来个汉子都朝着韩祁压了上去,只是在五分钟内都被韩祁揍了个遍。   鼻青脸肿的兵呲牙裂嘴地还是屁颠屁颠地往韩祁的跟前儿凑。   “祁哥,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韩祁将那人的脑门子推开。   “想你丫的了。”   那人特乐呵,就连跟被车碾过的大饼脸看起来都光亮了不少。   没等那人笑完,其他人就一巴掌一拳头地将他的脑袋揍了下来。   “你丫的这也信!”   那兵还是乐,“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其他人都送了一个白眼儿。   “说真的,祁哥,你情绪不太对啊,咋了?还有今天不是尤老将军的八十大寿吗?你今天回来,怎么着都不太对头。”   韩祁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他人给了那人一个眼色,那人也识趣儿地闭了嘴。   韩祁的电话响了。   尤老爷子打来的,韩祁看了之后从地上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没打,将人避开。   “也没什么事。”   “部队挺忙的,今天就不去了……”   “嗯……”   韩祁将电话给挂了。   韩祁没有回头,转身离开,留下身后的兵都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祁哥是不是有事儿啊?”   “恋爱了?”   “祁哥今年都二十七了吧?”   另一边儿,尤朝忠多少也能察觉到韩祁的情绪有点儿不太对头,但也没有多想多少。   一切原因,都在尤朝忠出了房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孙子将自己的舌头从小崽子的嘴里退出来之后都清楚了。   双腿蹒跚着一连退了几步,尤朝忠这才站定,只是连拄着的拐杖都在打颤。   亲够了的尤四爷将小崽子从自己的腿上抱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茶几上的报纸,同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又放下。   而小崽子则盘腿坐在沙发下面,抱着矮茶几上的一个水果盘子往自己的嘴唇还有点儿肿的小嘴里塞葡萄吃。   在看到尤朝忠的时候,小崽子的脚丫子动了动,然后仰着乖巧的小脸儿叫他。   “爷爷。”尤朝忠没应。   小崽子又叫:“爷爷!”   尤朝忠实在是不想应。   尤四爷抬了一下眼皮子,懒懒地道:“老头儿,应一下。”   尤朝忠:“……”   小崽子鼓了鼓嘴,小嘴唇嘟着。   “爷爷!”   尤朝忠还是没应。   尤四爷将手上的报纸打折放下,看着尤朝忠,又看了看一脸委屈的小崽子。   “乖,这个爷爷咱不要了。”   小崽子又仰着脑袋对着尤四爷嘟嘴儿。   尤朝忠:“……”   从那边儿走过来,尤朝忠走到沙发旁坐下,将毕生所有的理智都拿了出来才让自己以作为一个长辈的心态平和地讲刚才那件事儿。   小崽子再次嘟嘴儿:“爷爷……”   尤朝忠将他的小脸儿推开,往尤四爷那边儿又挪了挪。   “那个……小枭啊,你们刚才干嘛呢?”   尤四爷:“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你都将舌头伸到那崽子的嘴里了!   尤朝忠:“爷爷刚才都看到了!”   尤四爷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看到什么了?”   尤朝忠:“看、看到……”   他实在是有点儿说不出口。 第四十一章 淋湿的小崽子   小崽子见尤朝忠根本就不理他,赌气一般地又叫。   “爷爷!爷爷!!”   尤朝忠瞪了他一眼,直接吓得小崽子湿了眼角。   “哼嗯……欺负人……”   尤朝忠:“敢拐我孙子,欺负你咋的!”   尤四爷:“……”   走过来的刘裁缝听到尤朝忠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直接抽了抽。   尤朝忠这是是孙子被害妄想症晚期吧?   小崽子眼泪掉下来了,眼泪巴巴地看着尤四爷,朝着他伸出了双手。   而尤四爷则是自然而然地将他抱起,动作流畅的样子仿佛经过了数万遍。   尤四爷一边抱着小崽子安抚,一边面色冷淡地对着尤朝忠道:“老头子,你够了哈!”   尤朝忠憋屈。   年过八十了还被孙子训,憋屈的想哭。   “我都快断子绝重孙了你还不让我说他两句!”   尤四爷:“……”   刘裁缝看着手里的衣服,硬着头皮走近,将衣服远远地放到桌子旁就打算开溜。   尤四爷从鼻息中叹出一口气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委屈的老头,大发慈悲地打算宽慰一句。   “我没打算娶他。”   尤朝忠微愣,随即脸上僵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将他玩玩儿?”   尤朝忠理解有偏差,但尤四爷不想费那个精力多做解释,算是默认了。   养崽子不就是为了玩儿吗?   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刘裁缝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有点儿浑浊的视线落在小崽子的身上的时候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尤朝忠也忒不是人了。   这么惹人疼的孩子落在这俩爷孙的手里,真够让人心疼的。   尤朝忠心情舒朗了。   再看向小崽子时,尤朝忠却又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瞧这小家伙可怜的。   尤朝忠:“小枭啊,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小家伙,要不让他做我孙子得了,以后你俩成了兄弟,这亲近关系也是一样的。”   做他尤朝忠的孙子,说出去多有面子!   尤四爷知道这老头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让这小崽子当他的兄弟……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粉润的小嘴儿,以及昨夜压在身上的触感。   他没打算对这个小崽子做什么,起码是在现在,要说其实尤朝忠的提议对小崽子来说是好处。但是他确是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抵触。   尤四爷看着尤朝忠:“那要不要我把户口迁出去给他腾地儿?”   在尤朝忠手里的户口本儿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尤四爷。   当年他把尤四爷带到大院儿之后,连他的户口也从那边儿的家里迁出来了,为这事儿原尤枭的父母也觉得憋屈。但也没敢反驳半句,于是就怎么没了一个儿子。   尤朝忠听尤四爷要迁户口,还以为是他吃醋了,既慌乱又有点儿高兴。   “爷爷就你一个孙子!”   尤四爷可没觉得荣幸。   感情怕深,一旦深了就有点儿下不去手。   知道尤枭没打算跟小崽子认真之后,尤朝忠见着小崽子一回就心疼一回。尤其是小崽子满脸信任与欢喜地看着他的时候。   尤四爷这阵子空闲了不少,也没打算急着搬出大院儿,搞得尤朝忠又喜又忧的。   刘裁缝给小崽子做开衫做了十几套,尤朝忠也不想浪费,嘱托小崽子穿上然后跟着自己在家练太极。   打太极忌燥,本来尤朝忠还以为小崽子陪不了多久。但小崽子却跟着他练的有莫有样的,性子沉稳的很。   练完了就坐在地上发呆,有时候往地上扣坑,有时候就这么坐着,仰着脑袋也不知道看着什么,只有一双大眼睛时而翕合着。   安静的过分。   刘裁缝瞅着小崽子的背影,看了一眼坐在躺椅上一脸悠闲地喝茶的尤朝忠说:“我怎么觉得这小崽子有点儿抑郁了?”   尤朝忠没有将刘裁缝的这句话放在心上,连刘裁缝他自己也没有。   刘裁缝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坐在矮腿儿四脚小板凳上嗑着,边嗑边聊。   “诶,你孙子跟这小家伙的事儿你想过没有?”   尤朝忠:“就那样呗,想啥。”   刘裁缝听了之后将一把瓜子儿皮扔到他的脸上。   “要点儿脸吧你!老东西!”   尤朝忠伸着腿往他背上踹。   “我怎么不要脸了!怎么不要脸了!”   刘裁缝从凳子上躲开,将手伸到背后头呼啦了两下,哼道:“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你还真忍心让你孙子给糟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哈!那天儿我都听到了,你孙子说就是玩玩儿!”   尤朝忠:“小枭这不也没对他做什么……”   刘裁缝又走回来,凑到尤朝忠的跟前儿,打着什么主意。   “诶,我那孙女儿你知道吧,上初中了,长得挺俊的那个。”   尤朝忠朝着他打量了两眼。   “你孙女儿长成那样叫俊?”   刘裁缝听了之后气的又朝他脸上扔了一把瓜子儿皮儿,“我孙女品性好!谁像你教的孙子,跟阎王似得,连你自己都怕!”   尤朝忠不认:“谁怕他了!那叫心疼孙子,不懂别瞎逼逼!”   刘裁缝斜着老眼长长地「呵——」了一声。   “认真的,这小家伙我是真喜欢,要不我把孙女儿接过来,给撮合撮合!”   不是尤朝忠不乐意,只是刘裁缝他的孙女儿吧,长得实在是有点儿……让他觉得这么对小崽子有点儿不厚道。   “那成吧……”   尤朝忠一直想让小崽子从尤四爷的房间里搬出来,之是每次将话酝酿好之后却在对着孙子的时候开不了口,这件事也就一拖再拖。   这天尤四爷不在,韩祁从部队过来,却像只是路过。只是将之前缺的寿礼给补上了,离开大院儿的时候也没碰上在院子里呼哧呼哧地给蚩尤挖坑埋饭的小崽子。   这天下的第一滴雨落在了小崽子的鼻尖儿上,凉凉的。   小崽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儿,然后将填好的坑抚平,又发了一会儿呆后才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却在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围栏墙外看着他的韩祁。   在第一滴雨之后,其他的雨也就下来了,来的有点儿急迫,打湿了韩祁身上的军装,打湿了他棱角分明的脸。   小崽子站起来,隔着栏杆看着他。   韩祁对着他淡淡地道:“回屋去,该淋湿了。”   小崽子问他:“你怎么走了?”   韩祁半背对着他笑笑,半枯黄的爬山虎的宽大的叶子带着雨水靠在他的肩上,在韩祁离开的时候,没有寄托的叶子垂下,将拖着的雨滴滑落。   小崽子看着韩祁走到了雨里,看着他离开,却没有开口说要给他拿一把伞。   习惯淋雨的人,是记不起要打伞的,对自己是,对别人也是。   小崽子并没有听韩祁的话,他坐回了那个地方,和之前一样看着自己填好的坑发呆。   雨水湿了他的软发,湿了他的衣服。   入秋的季节,小崽子觉得雨是不冷的。冷的是冬天的时候,在雨不愿意凝结成雪花就要往下坠的时候。   小崽子的头顶上还是有了伞。   没等他抬头,他就被整个提了起来。   “下雨不知道进屋吗!猪!”   “才、才不是猪!”   坐在客厅里看新闻的尤朝忠看着尤四爷提着湿哒哒的小崽子进来。   尤朝忠拄着拐杖站起来:“咋淋湿了呢?”   尤四爷刚想责怪尤朝忠不知道将小崽子带到屋里。但想想主要还是因为自家崽子蠢,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看着尤四爷也不搭理他就提着小崽子上了楼,尤朝忠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儿。   之前就不怎么搭理他,现在好了,一回来就跟这小崽子腻歪,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尤四爷带着小崽子回了房间后就将他整个脱了干净扔到浴池里,洗好后捞起来裹好带到床上。   小崽子有点儿闷闷不乐的。   尤四爷替他吹着头发,带着惩罚性地,手上不带温柔。   但将头发吹好之后,手上轻轻一抚软发就乖巧地垂了下去。   这发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是一次了,怎么又在院子里挖坑?”   有些事不过问,不代表没有留意过。   之前也是,被修整的挺好的草坪一天秃一块儿,扎眼的很。只是尤四爷当只做是小崽子的癖好,也没有说过什么。   只是这一次,在他将伞举到小崽子的头顶之前,他看着雨中那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以及他低下的脑袋。突然觉得事情好像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只是他想不明白,也不认为睡一觉就能忘事儿的小崽子憨憨的的脑瓜子里能装什么值得抑郁的大事儿。   小崽子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在想尤尤。”   尤四爷:“……”   要是蚩尤当初有那个耐心教会小崽子两个字儿,而不是单单只有一个「尤」字的话,或许如今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就算记忆只有一天的话,每天都想一遍,还是不会忘的。   只是时间给予的馈赠,是不受限制地将一个人刻在了小崽子的心上。   他已经不会将「尤尤」给忘了的,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小番外蚩尤:来,念,尤!   熊猫:嗷(尤)!   蚩尤:尤!尤!   熊猫:嗷(尤)!嗷(尤)!   蚩尤:尤!尤!   熊猫:嗷嗷!(尤尤!)   尤四爷:到底谁是尤尤!! 第四十二章 嫁衣   尤四爷忍下自己的脾气,问他:“尤尤是谁?”   小崽子不想跟他说。   看着小崽子明显不想搭理他的模样,尤四爷面色发狠但手上却收着力道地在他的眉尾的那点红痣上面扣了一下。   “小白眼狼!”   小崽子朝着他的道:“这个不许你动!”   尤四爷气乐了:“我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动了?”   小崽子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是他的,于是在被子里埋了半边脸,不搭理他。   尤四爷在他身侧躺下,看着小崽子不肯跟自己亲近的样子,身体上所有的细胞都有点儿发闷的感觉。   “小崽子,你记不记得我啊?”   小崽子不理解他说的话,但是伸出了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   尤四爷含住柔嫩的食指,轻咬了一下又松开。   “你半岁大的时候我就养着你,见你那天下了雪,你滚在雪地里,像一个沾了糯米糍的软球。”   小崽子不记得。   尤四爷看着他茫然的眼睛,虽然知道他不可能记得,但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不记得就算了……”   尤四爷揉他的脑袋。   小崽子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变得深邃而又透着失落的眸子。   尤四爷抓住他的手放下,将他又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薄唇吻了吻他的眼。随后滑至挺秀的小鼻子,最后含着他的小嘴儿吻着。   又失控了……   尤四爷的手从他的衣服下摆探入,揉捏着他胸前的一点。   小崽子小脸儿涨红的不行,但酥软的身体让他根本就做不到拒绝。   “好……奇怪……”   尤四爷松开手,眸光晦暗地看了一眼小崽子迷离的小脸儿,最后将自己的脸埋了下去。   小崽子的手紧紧地抓着床单,连圆润的十个脚趾也紧紧地绷着,扯皱了被褥。   “嗯哼……难受……”   “乖,待会儿就好了……”   尤四爷将某处伸入他的腿间,然后亲了亲他的耳垂,声音暗哑。   “乖,将腿夹紧。”   灼热……   欲望……   沉沦……   尤四爷抱着小崽子倒在床上,黏腻的汗水湿透了他身上的衬衫,两两人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   小崽子声音沙哑,一双眼睛已经哭到发肿,委屈却没有了质问的力气。   “骗人……”   尤四爷也知道自己没能控制住,刚才只顾着……   他没想到,仅仅是一双腿也能让自己失去所有的理智。   在眼泪随着那两个字流出来之后,小崽子便昏睡了过去。可是就连睡着的时候脸上都不是很安稳。   尤四爷在他额头上又亲了亲,然后起身下床,拿来浸过温水拧干的毛巾过来。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小崽子已经缩成了一团。   半跪在床上将小崽子的双腿再次分开。   小崽子大腿根部的嫩肉已经有些惨不忍睹了,甚至冒出了点血丝。   自己刚才有那么……狠吗……   将自己的留在小崽子身上的痕迹擦干净,尤四爷拿过药箱过来,拿着棉签动作略显笨拙地给小崽子上药。   小崽子的眉毛拧了拧,在梦里发出猫儿似的受伤的呻吟,听的尤四爷也跟着难受。   将药上好之后,尤四爷又抱着小崽子许久小崽子才逐渐安稳下来。只是没有消肿的眼睛让尤四爷有些不是滋味儿。   但当时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连小崽子哭的时候尤四爷都没能让自己收手。   又在小崽子的鼻尖儿上亲了亲,尤四爷却想着……   下次怎么办?   手又向小崽子的身下滑去,却终究没敢再做什么。   一夜难挨……   尤四爷是被小崽子一口咬醒的,狠狠地一口,见血的那种。   出于第一意识,尤四爷在睁开眸子的同时一手掐住了小崽子的喉咙,翻身将他压到了身下。却在看清小崽儿的脸的第一时间有些慌措地将手松开。   手上的力道若是再重些,恐怕小崽子的喉咙就已经断了。   哪怕小崽子再傻,他也知道,尤四爷刚才的反应是要杀了他。   他很害怕……   坏男人欺负他,拿那个东西磨他的腿,好疼的,他只是想咬一口回来。   尤四爷眸子里的杀意在一瞬间溃散。   摸了摸自己喉咙上的血,尤四爷直起身子跪在小崽子的腰侧,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捏了捏。   “会咬死人的知不知道!”   小崽子还没有从恐惧中出来,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尤四爷:“怕什么?”   小崽子拿胳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本来就还没有消肿的眼睛被揉的生疼。   “别、别杀我,不、不好吃的,呜呜呜……”   尤四爷:“……”   他没想到小崽子会怀疑他这个,他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猪!”   “是……嗝……是熊、熊猫……呜呜呜!!”   抱着小崽子哄啊哄,哄啊哄,终于,他家崽子哭累了。   小崽子偷偷看着尤四爷的眸子,没有看到之前的杀意,这才有点儿安心了。   尤四爷有些无语地道:“我不吃熊猫。”   小崽子不信。   尤四爷在他鼻子上捏了捏,“放心吧!你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国家,不光我不吃,谁都没那个胆子吃。”   小崽子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的声音满满的委屈。   “骗人!”   尤四爷:“没有……”   “小狗!”   尤四爷:“……”   怕被人吃还敢骂人是狗,该说这小崽子是没脑子呢?还是说这小崽子胆子大呢?   最后还是没怎么说通,也就这样吧……   小崽子开着自己的双腿看着大腿根儿上的伤,除了委屈还是委屈。   尤四爷这天有事儿,嘱托沈姨将饭给小崽子送上楼去,也嘱托了小崽子在楼上好好地躺着。   不远处的尤朝忠听到尤四爷跟沈姨说的话后心里一个咯噔。   尤四爷走后,尤朝忠拄着拐杖跑上了楼。   “将军,慢点儿!”   尤朝忠在这个歌节骨眼儿上自然是听不进去。   上了楼将门推开,尤朝忠就看到在床上拿着手机看动画片儿看得欢欢乐乐的小崽子。   看起来……也不像是被那啥之后的样子。   尤朝忠刚安下心来,但小崽子的脑袋一转向他就笑脸儿一掉,直接丢了手机对着他大哭起来。   “呜呜呜……爷爷!!呜呜呜……”   尤朝忠:“……”   走到床边儿,尤朝忠拿自己早就干枯的手往小崽子的脸上擦了一下。却把小崽子流出来的鼻涕在脸上糊匀了。   “怎么了?”   小崽子踢开被子,提着自己穿着的四角小内裤,将大腿给漏了出来一点儿。   “坏男人欺负我!你看!呜呜呜……”   尤朝忠赶紧将被子给他拉上按住,一张老脸皱的跟便秘似得,说不出的感觉。   所以做了?   尤朝忠:“那个……我孙子怎么欺负你的?”   小崽子哭着告状:“他用唧唧插我的腿,流血了!呜呜呜……”   尤朝忠:“……”   “这、这个不用给我说……的那么……咳咳!没、没别的了吧?”   小崽子哭的直打嗝。   “没、嗝……没了。”   尤朝忠松了一口气。   “爷爷,疼——”   尤朝忠:“……过几天就不疼了。”   小崽子瘪嘴,低声哼哼道“吃糖就不疼了。”   尤朝忠:“……”   “黑黑的那样的,甜的!”小崽子还盛着眼泪的眼睛放光。   尤朝忠:“……我让人去给你买。”   从楼上一下来,尤朝忠就将给小崽子买糖这件事儿给忘了。   他现在实在是想不了别的。现在……再过几天他孙子真能将这小崽子给活吞了。   他家小枭又不娶,到时候这小家伙不就成了别人口中的那啥了吗?   怎么着也叫他一声爷爷,也得给他计点儿深远不是?   刘裁缝自打尤朝忠同意他孙女过来之后,看着小崽子的眼睛都是放光的,真当成亲孙女婿了,衣服更是做了一件儿又一件儿,没事儿就看着衣裳傻乐,连八几年的腔调都哼了出来。   “瞧瞧!”   刘裁缝将手里的老式嫁衣跟民国大红长衫伸到尤朝忠的跟前儿。   尤朝忠拿过衣服丢到一边儿,问:“你孙女儿什么时候能过来啊?”   刘裁缝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儿出来。   “这不路远么,坐火车得好几天呢,后天应该就能到了。”   尤朝忠无语了:“你就不能让她坐飞机吗?”   “坐飞机那多费钱。”刘裁缝说的理所当然。   尤朝忠:“穷死你吧!”   再等,再等那小崽子都连渣都不剩了,还在这儿嗑瓜子儿呢!   当然,关于小崽子的事儿他没跟刘裁缝说。   尤朝忠扯过自己刚才扔到沙发上的嫁衣跟大红长衫。   “这也忒丑了!”   刘裁缝一把夺过去:“我瞅着好看!” 第四十三章 去工地搬砖   尤朝忠焦急了,真的,这辈子都没这么焦急过。   但想像了一下仅见过一次的刘裁缝的孙女——刘巧的脸,他真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小崽子。   就这么着吧,漂亮管啥用,能实在过日子这点儿可比一张脸重要多了。   小崽子没等到尤朝忠的巧克力,郁闷的连动画片儿都看不下去了。   含了含自己的手指,小崽子想着那个医生将巧克力送到他的嘴里时的味道,不大一会儿就把手指濡湿了,晶莹的口水顺着白细的手指流下,滴到了米白色的被褥上。   那个味道……   小崽子下了床,因为大腿根儿上的伤的缘故,他走起路来的姿势有点儿怪。   站在楼梯口,小崽子看着楼下说话的尤朝忠跟刘裁缝,委屈地喊:“爷爷——”   尤朝忠朝着他看过去,定了两秒后问:“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刘裁缝觉得有点儿奇怪,“都晌午了,你让他躺床上干嘛?”   尤朝忠:“……”   刘裁缝嘴里磕着的瓜子儿咯噔一声,瓜子肉被有豁口的牙拉到嘴里。然后刘裁缝又从手里的捡一个瓜子儿继续嗑,也没注意到尤朝忠僵了的脸。   “来,小家伙下来!”刘裁缝对着他招手。   小崽子下来,走到刘裁缝跟前儿的时候刘裁缝将手里的瓜子儿分给了他一半儿。   小崽子有点儿新奇地看着手里的瓜子儿,长而翘卷的睫毛扑闪了两下,一张脸漂亮的跟童话似得。   尤朝忠:“……还是觉得你孙女配不上,咋整?”   刘裁缝该生气的,但现今却有点儿无话可说。   尤朝忠:“那个……要不我出点儿钱,你带你孙女去韩国一趟?”   刘裁缝:“滚!”   小崽子学着尤裁缝的样子将瓜子放到嘴里嗑了一个,小舌头卷着瓜子肉尝了一下,觉得还不错。   小崽子拿着瓜子在靠着尤朝忠坐下。   刘裁缝朝着小崽子弓了半个身子,讨好地道:“小家伙,后天有个姐姐要过来,要她陪你玩儿好不好?”   小崽子想了认真地想了想道:“可是我好忙的,没时间陪姐姐玩儿。”   刘裁缝:“……”   平时也没见这小崽子有多忙啊?除了挖坑。   挖坑……   刘裁缝:“姐姐可以帮你挖坑!”   尤朝忠:“……”   小崽子黑溜溜的眼睛亮了亮,问:“真的?”   刘裁缝:“对!呵呵,那个姐姐可会挖坑了!”   尤朝忠:“……”   小崽子点头:“嗯!那我等那个姐姐过来帮我挖坑!”   尤朝忠:“……”   等小崽子晃着腿嗑完半把瓜子儿,又拿了刘裁缝给他的一大包五香、沙土、绿茶、红茶、奶油、焦糖口味的瓜子儿就又上了楼。   尤朝忠在小崽子没影儿之后问:“你觉不觉得这小崽子的……”尤朝忠指了指自己的头,“有点儿……”   刘裁缝:“那叫年轻人说的可爱,那叫呆萌,懂什么啊你!”   尤朝忠懒得搭理他。   尤朝回到自个儿的房间的时候,还是觉得小崽子有点智商低的有点儿不太寻常,琢磨了半天,越琢磨越觉得是个问题。   于是,坐在车上往大院儿赶的尤四爷接到了尤朝忠的电话。   “小枭啊,那小崽子的脑子是不是有点儿……”   “他是蠢,不是傻。”尤四爷打断他,“没什么事儿的话我挂了。”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尤朝忠:“……”   所以,这俩字儿有差别吗?   小崽子最喜欢奶油味儿,只是瓜子儿装在一个袋子里,他不太好找,于是便一股脑地全倒在了床上。   这场景,可想而知。   将奶油味儿的瓜子儿全捡着嗑了,小崽子看着剩在床上的瓜子儿,又看了看之前被自己撕破的袋子。   于是下了床拉开了抽屉,翻了翻后从里头拿了一个档案袋出来,将剩下的瓜子儿装了进去,最后抱着藏食儿的心思又拿了几个文件压在上面,拍了拍后就爬回床上看喜羊羊了。   可是尤四爷之前给他下载的喜羊羊都被他看光了。而他自己又不会搜,躺在床上莫名的有些无聊。   嗯……还是再想想尤尤吧!   尤朝一推门进来,就看到小崽子托着小下巴,想的一脸认真的样子,等他视线稍稍滑动,便又看到……   一床的瓜子儿渣灰。   尤四爷扯开领带,将手上的档案「啪」一声扔到桌子上,然后动着额上的青筋问小崽子:“你弄的?”   小崽子将腰直起来,跪在床上拿眼睛看着他。   尤四爷弯下身子去抽床单,以至于还跪在床单上的小崽子直接被抽的摊开了腿。   将床单扔到地上,尤四爷再将眸子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崽子的双腿就这么摊开着正对着他。   小崽子衬衫下是还算长的四角内裤,将该遮的全遮住了,不该露的一点儿没露,但是……   尤四爷给小崽子穿的,是他之前穿过的。   喉咙开始发紧发涩,眸光也逐渐往深渊里坠。   然而……   “我还要看这个!”小崽子拿着手机,给尤四爷看上面被自己看完的喜羊羊。   尤四爷上床,将手放到小崽子的腿边儿,小崽子却跟受惊了似得一下子弹跳起来,退到床头拿手机指着他,一脸警惕地问:“你、你干嘛!”   小崽子说着就蹲在抱住了自己的双腿护着。   尤四爷真没打算做什么,他只是想……看看小崽子的伤势,至于后续,后……   尤四爷直起身子,有些燥热的解开领口处的两颗扣子,露出健硕而又纹理流畅,漂亮到极致的胸膛出来。然后转身去拿了一套床单扔到小崽子的头上。   “自己铺好!”   将床单从自己的头顶薅下来,小崽子嘟嘴道:“铺好你给我弄喜羊羊!”   尤四爷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又将修长笔直的长腿半搭在床上,背靠床头看着小崽子拿着床单忙活。   将三个角铺好,小崽子拿着床单的最后一个角跪在尤四爷的跟前,“起来!”   尤四爷吧嗒吧嗒地点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却没有起开。   小崽子伸了伸脖子,看着下载进度一直往前跑的进度条,丝毫不自知地将软乎乎的手掌放到了尤四爷的腿上。   尤四爷拿余光扫了一眼满心期待的小崽子,莫名地觉得有点儿亏。   于是……   点击。全选。删除……   手机里下载好的喜羊羊全没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动画片儿没了,小崽子急的哼哼,两只爪子也跟着在尤四爷的腿上抓挠。   “没了!”   尤四爷装作惊讶的样子,道:“怎么办,手机中毒了?”   小崽子急了一会儿,然后想到了什么,道:“那用你的手机!”   尤四爷:“……”   他家崽子好像聪明了点儿。   尤四爷将自己的手里拿过来,打了个转儿然后打开,锁屏是一只呆萌的熊猫。   下滑。关机……   黑屏映出了尤四爷的俊美无铸的脸。   将手机斜向小崽子。   “坏了……”   小崽子不乐意了,气的两只脚都在刚被他铺好的床单上蹬。   “喜羊羊都要被吃了!”   尤四爷:“……嗯。”   小崽子扯他的衬衫,扯着扯着就带了哭腔,将尤四爷平整的衬衫也扯的有了些许凌乱。   “以后是不是都不能看了?”   尤四爷抓住他的手亲了亲,嘴角带了点算计的弧度。   “那就不看了。”   小崽子眼泪汪汪地摇头,“不要!”   尤四爷自然而然地搂着了小崽子的腰,“可是手机都坏了,你说怎么办?”   小崽子将眼泪从眼眶里眨了出来。   “再买一个!”   尤四爷点头,“不过这个可是很贵的,我挣钱这么辛苦,给你买,总得……”尤四爷将手往他腿上滑,“从你身上要点儿什么。”   小崽子浑身一个激灵,猛然躲开,尤四爷的手瞬间就落了空。   完了,这小崽子好像有心理阴影了……   小崽子:“我、我可以自己买,不用你买!”   尤四爷被将被冷落的手掌攥住,扯了扯冷硬的嘴角,然后点头。   “嗯,照你这脑子可以考虑去工地搬砖。”   小崽子听了坐在床上转了半个身子,低下的脑袋上,一双眸子是满满的认真。   尤四爷觉得今天是吃不到了。   沐浴上床,硬是捞过小崽子躺在了床上关了灯。然后听着小崽子在一片黑暗中掰着自己的「四」根手指头数了接近半个小时才跟他双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尤四爷在小崽子的唇上小啄了一口然后起身,穿戴好后从桌子里拿出一沓文件去了公司。   接近晌午才醒来的小崽子坐在床上醒了回儿神儿。然后揉了揉眼睛,看着床头的手机像是想起了什么。   昨天手机中毒了,然后喜羊羊没了。然后……然后要买新手机,然后……   对了,要去工地搬砖! 第四十四章 搬砖   穿好那套萌版中山装,小崽子就下了楼。   大门没开,小崽子往栏杆上看了看,然后就四肢并用地爬了上去。   但在下去的时候却被栏杆的尖头挂住了裤子,四肢朝下、哼哧哼哧地挣扎了好大一会儿才掉了下来。却一头栽到下面的积水洼里,顿时沾了一身的泥巴。当然,一张脸也没能幸免。   只是一张污浊的脸却没影响他眼睛的清亮。反而让那双宛若盛满了夏日星子的眼睛尤为突出。   从泥坑里爬起来,小崽子拿同样是泥的手往脸上又擦了擦。然后光着脚站在路边儿,两只手攥着衣角,脚丫子无措地动着。   到哪儿去搬砖啊?   沿着石子路满屋目的地走,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脚下的石子接成了油柏,但还是一样的凉。   路上的人多了不少,但没什么车辆,骑着单车的男女或者在路上散步的老年人都会往他身上瞅两眼。   小崽子的大眼睛里透漏着惶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呢。   都忘了问坏男人去哪儿去搬砖了……   一个背着手路过的老人家对上小崽子的眼睛,不免为小崽子大眼睛里的澄亮惊叹了一把。   小崽子也看着他。   一个少年,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四周枫叶沙沙作响。   很奇怪的感觉,小崽子透过他的眼睛找到了自己想要依赖的信任。   “爷、爷爷……”小崽子朝着他小步走近。   老人往四周环视了一遍,这才确定小崽子是跟他说话。   “咋了,孩子。”   小崽子攥着衣角的手又紧了紧,将衣角拧出褶花来。   “哪儿可以搬砖啊?”   老人没想到小崽子会问这个,面色有点儿微楞,旋而又问:“你搬砖做什么?”   小崽子:“挣、挣钱。”   老人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双手叠加在拐杖上,一双浑浊的眼睛再看向小崽子的时候多了几分同情。   “往南边儿走有个工地,那儿的包工头挺好的,你到那儿问问吧。”   小崽子的大眼睛又澄亮了几分,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笑出一排小贝壳似得牙齿。哪怕是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也变得分外生动了起来。   “谢谢爷爷!”   笑容似蜜,眼中带糖。   顺着老人指的方向走,果然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块儿工地,近入秋的季节,光着膀子或穿着脏成灰色的白背心儿的男人随处都是。   小崽子走向前去,脚丫子踩在满是石子儿沙子的地上有点儿疼。   依旧是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小崽子挪到一摞砖跟前儿,站在在一个一边卸着砖头,一边拿着搭着脖子上的毛巾擦汗的男人后头。   正忙着的男人一时没有注意到他,小崽子小嘴唇动了动,但终究咬着下唇没敢出声。   男人转着装满砖的手推车回头,沾着水泥的车头蹭到了小崽子的腿。   “让让!”   小崽子连忙让开,男人弓着身子推着车开坑坑洼洼的地上走,小崽子则攥着衣角在他后头跟着。   注意到小崽子的男人回头。   “你跟着我干啥?”   小崽子看着他,大眼睛里像玻璃珠子折射出的光泽微微晃动。   “我、我来……”衣角被小崽子攥的越发的紧了,“我来搬砖。”   男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两眼,最后将视线落到他光着的脚上,心想,这是乞丐干不下去了来工地讨饭吃?   还挺有出息的。   男人将推车放下,对着小崽子道:“跟我来吧。”   小崽子在他身后跟着,被男人领着到了工地的一个活动房里,里头一个穿的吊儿郎当的男人正窝在跟猪窝似得床上打游戏。   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安全帽,这也标志着里头的男人应该是这个工地的监管。   “涛哥,这人说要来搬砖,要不要?”   “回防啊回防!妈的!你他妈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男人:“……”   将小崽子拉到一边儿,男人多小崽子道:“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吧,我先出去了,他留你你就在这儿干,不留的话你还是讨饭去吧。”   小崽子点头。   讨饭?小崽子不太懂,但是他没有问。   男人去干活了,小崽子站在一边儿看着那个满座脏话地打游戏的男人蹲了下去,大眼睛看着他。除了偶尔扑闪一下,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一下。   “救你妈的救,你他妈……”男人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小崽子眸子里,然后……   男人被砍死了,一刀致命。   “靠!”   男人将手机砸到床上。   小崽子将他打完了便赶紧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满眼期待地说:“我是来搬砖的!”   男人从床上下来,将小崽子上下打量了两眼,只觉得这小家伙的眼睛实在是有点儿……   “家里不给零花钱啊?”   “我想挣钱买手机!”   小崽子的这一句话不知怎么的就让男人的表情有点儿微妙。   “成年了吗你,不成年不收。”   小崽子赶紧说:“成年了!”   男人觉得这小家伙是在说谎。   “拿身份证掏出来瞧瞧,要是说谎的话别怪我将你扔出去哈!”   身份证?   小崽子低下脑袋,一副沉思的模样,沾着干了的泥的小眉毛皱着,明明脏的看不清脸,却让人觉得萌到没边儿了。   男人见他回答不上来,心想,果然是在撒谎。   小崽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手掏进了中山装的上衣兜里,将里面的身份证掏出来,然后递给男人,声音软糯地问:“是、是这个吗?”   男人用两指将他的身份证夹了过去,眼皮子漫不经心地垂下。   视线还没来得及移到出生年月上,男人就被那张证件照给惊艳到顿了至少有五六秒。   从哪儿办的假身份证,还带P图的,不过能P成这样,那人也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人才了。   男人抖着手里的身份证,“你、你说你长成这样?”   小崽子点头。   男人看看小崽子又看看身份证上的照片,气乐了。   “过来过来!”   小崽子走近,扣着地面儿的脚丫子暴露了他的紧张。   男人将手上的身份证摔到桌子上,然后将桌子上的毛巾扔到印着富贵花红牡丹、掉了漆的洗脸盆子里,随后将毛巾捞出来拧干扔给小崽子。   “把脸擦干净给我瞧瞧。”   沾了水的毛巾还带着味儿,跟着尤四爷干净了一段时间的小崽子鼻子灵敏了不少,以至于全程憋着一口气用毛巾在脸上狠搓了十来下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小脸儿将毛巾递还给男人。   “干净了!”   男人看着小崽子的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五官恰到好处,至于怎么个好法,却让人想不出一个词儿出来,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男人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秃了半个头的班主任感叹的那句“造物主的伟大。”   “啊……哦……”   男人将毛巾接过去放到桌子上。   我去,还真长这样!   男人搓了一把脸,将锲进小崽子身上的视线拔出来,又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张身份证。   还真成年了,成年半个月了。   小崽子:“现在我能去搬砖了吗?”   此时的男人已经忘记小崽子来的目的。   “成,那、那你去吧……”   小崽子瞬间笑了,灿若星河,“谢谢!”   男人:“……”   直到小崽子跑到了活动房门口男人才猛然反应过来,捞着小崽子的后领子又将他捞了回来。   “你、你这脸不太行。”   小崽子嘟嘴,“我长得不丑的!”   男人:“我知道……”   从地上扣了一把泥糊在小崽子的脸上,男人这才放心了,道:“去吧……”   工地上的人看起来老实,但人品啥的也挺杂的,这么一张脸,实在是不安全了点儿。   男人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   小崽子有点儿嫌弃,但也没有说什么,欢欢乐乐地就要去工地,男人却再次拉住了他。   男人将自己脚上高定的鞋踢了,对着小崽子道:“穿上这个。”   小崽子依言穿上,但鞋子实在是不太合脚。   “可以去搬砖了吗?”   男人「嗯」了一声,看着小崽子跑开,然后回屋去打游戏。却一点儿都定不下心来,最后出了门叼着烟往一个高点儿的地方一蹲,照着他爹的期望勤勤恳恳地工作着。   “都别偷懒哈!”   工地上的人朝着他看过去,觉得秦大福的儿子秦淮终于出息了。   秦淮幼儿园升小学秦大福出钱,秦淮小学升初中秦大福出钱,秦淮初中升高中秦大福出钱,秦淮高中升大学还是出钱。   秦淮这个柃南大学的高材生,完全是秦大福用钱给堆出来的。   然后……   高材生被他爹赶到了工地当工头。   小崽子推车推不动,便将一块砖抱在怀里。然后认认真真地跟在推砖的男人后头,走到砌墙的地方将怀里的砖块儿递向砌墙的民工。   “给!”   砌墙的民工看向秦淮。   秦淮吐出一个眼圈儿,脸上的轮廓模糊了不少。   “接着啊你!”   “呃……”   author_say:   还记得尤潜椋教的是哪个大学吗? 第四十五章 补考这件事儿   趿拉着脚上的鞋子,小崽子认认真真地在工地上忙活着。只是别人但凡有点儿空,都会往他身上瞅上两眼。   第一次见到搬砖搬一块儿的……   秦淮自始至终就这么揣着兜瞅着他,觉得小崽子贼可爱。   从那堆钢筋上头跳下来,秦淮将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然后用脚踩到泥里,朝着小崽子走了过去。   “搬几块儿砖了?”   小崽子抱着砖对着他笑出两排贝齿,“搬好多好多了!”   其他人:“……”   秦淮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鼓励道:“好好干!”   小崽子干劲儿十足地点头,“嗯!”   离秦淮挺远的地方有人嘀咕,“这秦家少爷怕不是个傻子吧,有钱造的,这人也能留工地上。”   他身边的一个人一边抹着水泥一边道:“人家好歹也是柃南大学的高材生,当年还记得不,这秦家少爷考上柃大那会儿那秦大福可是让人在Z城的八成大道上都放了鞭炮给这个儿子庆祝。”   另一个将砖推过来的民工听到这个直接就乐了。   “老张,你笑啥子?”   “诶,对了老张,你儿子去年是不是也考上那什么柃南大学了?”   老张拿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后够着头往秦淮那边儿瞅了一眼,随后对着一帮子工友低声道:“还不知道吧,这秦家大少爷到现在还没从柃南大学走出来呢!”   “啥意思?”   老张:“哼,还能有啥意思,那秦大少爷大学读了九年都没能毕业呗。”   “上了大学还能毕不了业啊?再说了……”那人搓了搓自己的两根手指头,压低声音道:“秦大福不是有钱吗?运作一下,还能买不到一张毕业证?”   老张将砖头全卸下来,将水推车打了个转儿,离开之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那也得看他那毕业证在谁手里头压着。”   秦大福祖上三代,愣是没出一个读书人,这好不容易让自个儿的儿子「考」上了大学,谁知道秦淮那小子却从十八岁读到二十七岁都没能拿到毕业证,愁的秦大福头发都掉了大半儿。   只是没办法,谁让尤家出了一个教授,还偏偏去了柃大呢!   给尤大教授塞钱?   秦大福还真没有那个胆子污了尤大教授的名声。   都说名师出高徒,可是为什么他儿子就没一点儿长进呢?   秦淮这会儿正监督小崽子搬砖呢,学校就打来了电话。   “大河,过两天补考理论力,你来不来?”   「大河」是他的损友赵台给他取得外号。   至于赵台这人……   这么说吧,秦淮去柃大完全是因为走夜路在泥坑里了。而赵合则是被他亲爹给生生地推下去的。   至于为什么……   好像是赵台他爸为了让自个儿的儿子在尤大教授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也好跟尤家攀上点儿关系。   不过赵台他爸这么一将他推下去,直接导致秦淮跟赵合着俩哥们儿在大学同患难了六年之久都没能从坑里爬出来。   “不去!”秦淮说着就要挂电话。   “大河!”那头带了点儿装出来的哭腔,“你他妈的忍心抛下兄弟我吗!我爸可说了,今年我要是再毕不了业,他就一张机票把我撂S国去了!”   二十七岁的秦淮听他这么说脸上也带了点儿沧桑感。   “台子啊,咱俩加起来识几个字儿你心里没点儿数啊?那理什么力的我考了七年,你考了四年,能不能过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啊?”   赵合:“……是理论力,大河。”   秦淮站起来:“要考你去考,我他妈的才不去丢那个人。”   秦淮说完就将电话给挂了。   见小崽子抱着一块儿砖头看着他打电话,秦淮将手机收进兜里,倚在身后头的那摞砖上伸脚在小崽子的脚脖子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看什么呢你?”   小崽子将怀里抱着的砖紧了紧,看着秦淮的裤兜,然后又看向秦淮的眼睛问:“哥哥,搬完砖就能有手机了吗?”   秦淮:“嗯,你能买一个诺基亚。”   秦淮说的诺基亚是一款老年机,他见他外公用过,说是一个手机才一百来块钱。   白给小崽子开二百块钱哄哄它,秦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高尚了起来。   要说为什么是二百块钱……   因为秦淮的兜里只有二百块钱,多了一分没……   秦淮往自己兜里掏了掏,多了还有一块。   没办法,上一次考了九科挂了八科,还传到他爷爷的耳朵里去了,以至于他爷爷拎着拐杖撵着他爸打了一顿。   不然秦大福怎么会公报私仇地冻了秦淮的卡,还将秦淮撵到自家工地上受罪呢?   一想到这事儿秦淮就憋屈的慌。   你说从幼儿园熬到大学他容易吗他?   看着抱着砖呼哧呼哧地干的起劲儿的小崽子,秦淮不禁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出来,「老态龙钟」地感叹一下小崽子因为能遇到他而变得美好的一生。   没等一根烟抽完,他兜里的电话又响了。   将手机给掏出来,秦淮看着来电显示,实在是有点儿不想接。   但是吧……   “爷爷……”   “小淮啊,听说你过两天要补考啊?”   “没事儿,别紧张,好好考,爷爷身体还……咳……咳咳……还硬朗着呢,你好好考,今年考不过还有明年呢。”   “小淮?”   “……我听着呢,爷爷。”   “那就好,小淮你好好复习吧,爷爷就不打扰你学习了。”   “……嗯。”   电话挂了,秦淮咬牙切齿地打开电话簿将电话打了过去。   “赵台你大爷的,你他妈的死娘们儿吗你将我补考这事儿给我家老爷子说!狗做惯了不会两条腿走路了吧你!没事了不蹲屎坑里吃屎你他他妈的去我家老爷子跟前儿摇尾巴!你他妈的没事找事儿还是找屎啊!”   赵合:“……考吗?”   秦淮:“考你妈逼的!”   秦淮用恨不得将手机给按碎的力道将电话给挂了。   全场民工:“……”   “看你妈的看!还不赶紧干活!不然老子把你们全开了!”   全场民工:“……”   离他最近的小崽子抱着砖看着他。   “哥哥不开心吗?”   小崽子说着走到他的跟前儿腾出一只脏乎乎的说摸了摸他的眉眼,小心翼翼的。然后拍了拍他的头顶,最后拿手心顺了顺他的烫了摩根烫的头发。   秦淮:“……你摸狗呢?”   小崽子点头。   秦淮:“……”   小崽子:“摸摸就不难受了。”   秦淮蹲在地上嘴角抽搐。   这小家伙还真拿他当狗了……   但是很奇怪的,看着小崽子一脸的认真,以及大眼睛里的同情,秦淮竟然生不出气来。   小崽子见秦淮的面色平静了下来就将手收了回去,重新抱住怀里的砖头。   “哥哥好点儿了吗?”   “……嗯。”   “那我去搬砖了哦!”   “去吧……”   小崽子抱着砖跑开了,到了砌墙的地方举着双手将砖递了上去。   “给!”   那民工看都没看一眼。   “你放到一边儿就成。”   小崽子有些失落,举着砖的手臂垂下,双手扣着砖弯腰将砖放下,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手指。   小崽子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他看了看一旁的手推车。   他试过,推不动的,自己好没用啊……   但小崽子还是走了过去,但刚将砖头卸了半车,那边儿正郁闷的秦淮在看到他的同时就走了过来。   “搬砖去,这个不是你干的!”   小崽子仰头看着他,“可是那样搬砖好慢的,叔叔比我快好多。”   秦淮看着小崽子眼睛里的晶莹,有点儿懵了。   这怎么还哭了呢?   秦淮的心跟被鸡毛掸子挠了一下似得,有点儿难受。   往四周看了看,秦淮一脚踢开地上的一块儿被谁不小心摔成两截的砖头,紧接着便摆出一副铁公鸡样儿指着几个用手推车运转的工人开始训!   “没手啊你们!搬砖用车!这好好的砖头给给运碎了!”   所有民工:“……”   这秦大少爷怕不是脑子真有点儿毛病吧?   “都给我用手搬!不知道跟着小家伙学学,你看他搬半天砖了弄碎一块砖没有!”   所有工人:“……”   看来这秦大少爷的脑子真有点儿毛病。   他这话一出来,两个小时候,Z市的头版头条出炉了,新闻加上报纸,秦大少爷名声远扬,以至于体重二百来斤的秦大福带着十来个保镖将秦淮按到工地上揍了个痛快。   而吓到抱着砖头躲在角落里的小崽子看着秦大福带着保镖离开后才敢出来,心脏怦怦跳地走到秦淮的跟前儿,摸了摸他的头。   “摸摸就不疼了。”   秦淮从地上坐起来,将鼻子里的鼻血吸回去又顺着喉咙咽了。   “嗯……” 第四十六章 回去再收拾你   秦淮拍了拍手,见天色也不早了,就从兜里将那两百块钱掏了出来,然后看着小崽子,道:“走,哥给你买手机去。”   秦淮还真没想到二百块钱还真能买到一个手机。   不过吧……   这老年机怎么用来着?   秦淮也不管了,将老年机扔到小崽子怀里,对他道:“天也不早了,回家吧。”   小崽子欢欢喜喜地接着,「嗯」了一声便走出了手机店,对着秦淮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秦淮看着小崽子的小背影,以及小崽子趿拉着的自己的鞋子的滑稽的样子,双手揣兜倚在手机柜台上失声笑了。   夸张的手机来电铃声又响了,秦淮看了看来电显示,还是将电话给接了。   那边儿的赵台传来的声音带着试探。   “大河?”   秦淮交叉着双腿站着,眉眼间尽是玩世不恭。   “过两天的理什么力的补考我过去。”   “真的?”   “说吧,这次的作弊是什么招儿?”   “大河,你知不知道尤大教授进局子了?”   秦淮脚上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赵台:“就知道你不知道,这可是机会啊!柃大没他,这回咱通点儿关系肯定能……”   没等赵台说完秦淮就将电话给挂了,然后开车去了警局。   出了手机店的小崽子一直低着头戳着手机上头的键,便走边戳。   以至于一抬头的时候……   这是哪儿啊?   小崽子回头,跑到手机店,但是秦淮已经走了,他赶紧又跑了出去,但是却连回工地的路都记不得了。   看着手里的老年机。   对了,给坏男人打电话!   小崽子皱着小眉毛将老年机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个手机跟男人之前给他的几乎没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   小崽子有点儿慌了,一直拿手机在上面戳着。但是就是找不到给坏男人打电话的地方。   漫无目的地走着,连天色都有点儿暗了。   而此时……   会议室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些。   尤四爷甩手将手里的那沓文件「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顿时会议室内的十来个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打开自己看!”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发抖地点了点头。然后硬着头皮走到尤四爷的跟前儿从那沓文件里抽出那份装着合同的档案袋。   心惊胆战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档案袋拿在手里有什么不对的,以至于将档案袋打开的时候看到……   男人一脸为难地看向尤四爷。   “四爷,这……”   尤四爷微微抬着眸子将发冷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直接看的那男人闭了嘴。   怎么办?   男人没再敢看尤四爷一眼,而是犹犹豫豫地拿着档案袋,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哗啦」一声,男人倒出来了一袋瓜子儿在尤四爷面前的桌子上。   在场的所有人:“……”   五香、沙土、绿茶、红茶、奶油、焦糖,还带着残余的奶油味儿。   尤四爷盯着自己跟前儿的那堆瓜子儿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表情。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尤四爷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外套转身就要走。却在迈开步子之前又转回了身,直接让会议室里的人心又紧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   尤四爷将外套放下,拿过之前的那个档案袋将那堆瓜子儿又装了回去,将封线缠好,带上瓜子儿拿上外套一句话都没留就走了。   在尤四爷迈出会议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呼出了一口气。   “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谁知道呢。”   尤四爷将车门重重地关上,扶额看着手里的那包瓜子儿,将它丢到储物格子里,然后猛踩油门儿,一路往大院儿开。   小崽儿抱着手机急得有点儿想哭了。   再一次跑到手机店里头,小崽子垫着脚尖攀着柜台问那个大婶儿。   “这、这个手机怎么打电话啊?”   那大婶儿瞅了他一眼,虽然小崽子满身是泥。但是小崽子的一双眼睛还是让她对他有了点儿耐心。   拿过小崽子手里的手机看了看。   “这手机都没插卡,打不了电话。”   小崽子不太理解,只是有些局促地将搭在柜台上的两只小手给攥紧了。   那大婶儿压着眼皮子又看了小崽子一眼,带着些不耐烦地道:“要不你现在就办一张得了,最便宜的三十,三十有吗?”   小崽子摇头,攥着小手声音小小地道:“我没钱……”   另一个年轻的女店员有点儿不忍心了,对着小崽子走了过来,那大婶儿对着那店员翻了个白眼儿走离了柜台坐到一边儿扣指甲去了。   店员小姐姐眼含微笑地问他:“你现在是要给谁打电话吗?”   小崽子点头。   店员姐姐将自己带着粉色外壳的手机掏了出来对着小崽子晃了晃,“嗯……那你把那个人的电话号码告诉姐姐,姐姐替你打好不好?”   小崽子眨巴一下大眼睛,脚丫子在秦淮四十四码的大鞋子里扣扣,问:“什么是电话号码啊?”   店员姐姐:“额……”   扣指甲的那大婶儿面色尖酸地哼了一声。   “我看这人就是一个傻子,穿成这样,说不定还是一个在街头要饭的。”   那大婶儿将话说的难听,但年轻的女店员也不好说她什么,只能面色带着些怜悯地对着小崽子笑笑,将自己的手机收了回去。   “你……有家吗?”   小崽子想起了坏男人,但他还是对着年轻的女店员摇了摇头。   这世上流浪的人多的是,这个年轻的女店员也不过是一个月入四五千块钱的上班族。而且平常的的那点儿善心也不能支持她甘愿为小崽子做多少。   小崽子在女店员将手机收回去之后大眼睛里的光芒便暗了,放在柜上的手也垂了下去。   大婶儿:“出去吧!站在外面儿说不定别人还能给你两块钱,总比赖在我们这儿有用。”   小崽子听不太懂那大婶儿的意思,但多少能感受到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以至于一双大眼睛有些发涩。   年轻的女店员看着小崽子转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能开的了口。   在小崽子出去之后,年轻的女店员对着那大婶儿陪笑道:“张姐,你说话是不是过分了点儿?”   那大婶儿一脸的尖酸:“就你好心!”   一句话堵的年轻的女店员没了声儿。   出了门的小崽子不敢走远,毕竟现在这个地方是他唯一有点儿熟悉的地方。要是连这个地方都找不到了,他就真的丢了。   天真的黑了……   街道上的彩灯不能照清小崽子的身影,小小的他缩成一团,像一只流浪的小狗,等着一个人领着他回去。   他没忘蚩尤教给他的那个字,但他还是丢了……   小崽子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里,在这个人来人往却没有停留的地方不敢哭的太过放肆。   “尤、尤尤骗人……呜呜呜……”   回到大院儿却没能找到小崽子的尤四爷将那袋瓜子扔到桌子上,压着眼皮子看着尤朝忠。   “那小崽子呢?”   尤朝忠莫名地有点儿心虚,“这我哪知道,我还能一整天的跟着他啊!”   尤四爷没那个时间跟尤朝忠追究责任,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内将今天Z市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   半个小时候,尤朝拿到了关于小崽子大部分行踪的监控内容。   小崽子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老年机,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点儿后悔了。   找不到坏男人,连喜羊羊都看不了……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眼睛盛不了的泪珠子滑出来之后混了脸上的泥,哭相真的跟个小乞丐似得。   泪水将视线模糊,小崽子看不清走近的是谁。于是抬起的小脑袋又垂下,挪动身子躲开站在他跟前儿的人,但男人却没有走开。   男人蹲下,捏着小崽子的下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小崽子将眼泪眨巴掉,将面前的一张脸看清了。   车声嘈杂,各色的霓虹灯也没有将四周照亮几分。但行人却驻足观望,看着这个光是凭一张脸就让人觉得与四周格格不入的男人。   隔着玻璃看到外边儿的情况的那个大婶儿跟年轻的女店员也出来了,被近在咫尺的男人惊的晃了神儿。   明星吗?明星也没有见过有这么好看的……   小崽子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叫他:“坏男人……”   尤四爷将满身都是干了的泥的小崽子抱起,驻足的行人的视线也随着他的动作不受控制地移动。   “回去再收拾你!”   低迷的光打在两人的身上,哪怕没有奢靡的背景,也让人亲临了玛丽苏的内景,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真实。   直到尤四爷将小崽子抱到车上关上车门。然后开着那辆劳斯莱斯SilverGhost驶离所有人的视线,驻足的人才逐渐醒过神儿来。   “我去!果然都来源于现实!” 第四十七章 小崽子感冒了   本来小崽子就是要哭的,可是见尤四爷的一路上黑着一张脸,以至于小崽子也就只敢嘴唇打颤地小声哭了一路。   车停下的时候不是停在大院儿的门口。而是停在了那道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人经过的石子路上。   周围连路灯都少的很,桐柏的叶子伴着风声沙沙地落,视线之内唯有被车内的的光照的晦暗不明的尤四爷的一张脸。   拉手刹的声音沉闷而又清晰,像是打在心上一般。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崽子不知道尤四爷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攥着手里的老年机本能地将自己的身体缩了缩。   尤四爷将后背摔在座椅上的同时将眸子阖上,在沉重的呼吸声之后,被小崽子缓缓张开的狭长的眸子朝着小崽子的方向滑出一道冷的压抑的眸光,冻得小崽子连脚丫子都跟着发凉。   “你以为我很闲是吧?”   小崽子点头。   尤四爷看着他的傻样儿气的呼吸越发的沉重,烦躁的一根烟点了四五次才点上。却只吸了一口便将那根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松开安全带就将一手将小崽子带到了腿上趴着。   小崽子好像猜到了尤四爷要干什么。   “呜呜呜!!疼!!呜呜呜……”   连小崽子的裤子都还没有扒下来的尤四爷手上却没有一点儿停顿,在小崽子的屁股露出来的同时上手就是一巴掌。   “还敢离家出走!”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小崽子崩溃地用那双宽大且脏的不成样子的鞋子蹬着车门。但他这脑子也想不出一个章法出来,两只手死死地抓着尤四爷的腿,简直拼着将嗓子撕裂的劲儿大哭。   “呜呜呜……没有……呜呜呜……”   “长不长记性!”   “呜呜呜……不长……”   尤四爷:“……”   他可不认为这小崽子有什么骨气,那就只可能是因为这小崽子话都没听懂。   “没……没走,丢了,走丢了……呜呜呜……找、找不到,呜呜呜……打我,坏……你坏……呜呜呜……”   「吧嗒」一声,小崽子手里的老年机从手上掉了下了。   尤四爷一脸烦躁地压下眼皮子看下去,便看到一个黑溜溜的跟盒子一样的丑东西。   将那个东西捡起来,尤四爷才发现是一个挺新的老年机。   “我……嗝……我、我的!!”   小崽子抽抽搭搭地伸手去躲,却够不到尤四爷抬起的手。   尤四爷狭长的眸子微眯。   这老年机虽然不贵重,但是小崽子的身上可是半毛钱都没有,那这个新的老年机是哪儿来的?   “说,哪儿来的?”   小崽子的清水鼻涕混着眼泪蹭着尤四爷的腿,哭着大喊大叫,“我的,我、我买的!呜呜呜……你还我……呜呜呜……”   小崽子再次朝着尤四爷伸出手去夺,却被尤四爷一把抓住手腕。   正因为如此尤四爷才注意到在小崽子沾着厚厚的一层干了的泥的手上,带着不少的细小伤口,虽然不至于流血,但皮肤却也破了。   “这是我搬砖挣的,呜呜呜……就是我的……你还……嗝……还我!!呜呜呜……”   尤四爷:“……”   搬、搬砖?   尤四爷满脸的黑线。   谁教他的?   在尤四爷愣住的同时,小崽子一抬腰就将手机夺了过去,夺过去后就赶紧用手上握着护到了怀里。   尤四爷的手落到小崽子嫩生生的屁股上,问:“谁让你去搬砖的?”   小崽子嘟着嘴抽抽搭搭地道:“你……嗝……你让我去的!”   这话他好像真……真说过,但他的意思可不是让这小崽子去搬砖。   看着小崽子的脸,尤四爷为他的智商忧思的同时手上不自觉的在他的臀肉上捏了捏。   手上的温度怎么有点儿热的不太寻常?   尤四爷低头看着小崽子的屁股,将中指挤进小崽子的股沟里。却在无意间触及那个地方的时候猛然顿住。   将修长且骨骼分明的中指抽了出来,尤四爷面色有些烦躁地将自己的手攥紧了。   小崽子的臀瓣也随之不自觉地紧了紧。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刚才是有多危险。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那个根本就不能看喜羊羊的老年机。   过了好大一会儿尤四爷的眸子才逐渐清明,将攥紧的掌心的松开了。然后提着小崽子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让他跨坐到自己的腿上,用一条有力的臂膀禁锢住小崽子乱动的腰,将另一只手覆在小崽子的额上。   泥太厚……   用上力气在小崽子的脑门子上搓掉一层泥下来,尤四爷再一次将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   还真发烧了。   尤四爷问他:“难受吗?”   小崽子摇头。   都发烧了能不难受?   “说实话!”   小崽子在他的怀里吓得一个激灵,嗓子夹着哭腔又要哭了。   “屁、屁股疼,呜呜呜……”   尤四爷:“……”   “头呢,头疼吗?”   小崽子抽抽搭搭地摇头。   尤四爷拧着眉再次将手掌覆上他的额头,确定他家小崽子就是发烧了。   用手绕到小崽子的身后将他的裤子提上去,尤四爷看着一脸鼻涕眼泪的小崽子,在想到什么事的时候眸子又晦暗了几分。   “当年我死后……”尤四爷缓缓地用双臂将小崽子整个环住,“你有生过病吗?有人带你去找过大夫或着去找过医生吗?”   小崽子听不懂他说的话,坏男人明明活的好好的。   看着小崽子一脸茫然的样子,尤四爷第一次为曾经的自己根本就不存在小崽子的记忆里这件事觉得生气,甚至……   委屈……   小崽子不知道「深情款款」这个词,但在尤四爷盛在眸子里的炙热逐渐燃尽,变成一片寂寥的时候,他身上的一块儿却莫名地跟着难受。   “难受……”小崽子低着头,声音小而委屈。   尤四爷鼻息深重,将之前的情绪全都收了回去,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问:“头疼是吗?”   小崽子摇头。   尤四爷:“……”   没打算再问了,尤四爷将小崽子放回副驾驶座上。   两具身体分开的时候,连晚风都冷了几分,桐柏叶落地喧嚣。   将车窗关严实,又将车内的空调调好了两度,尤四爷将手放到方向盘上,过了几秒后才让自己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   “我们去医院。”   引擎发动的时候,尤四爷却从小崽子的嘴里又听到了那两个字。   “难受……”   尤四爷看向他。   小崽子指着自己的心脏的地方,他却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儿难受……”小崽子将耷拉的头抬起来,声音小小地问他,“这儿难受是不是就是生病了?”   尤四爷:“……”   半个小时候,尤四爷带着小崽子到了医院。但没有带他去急诊科。而是直接将小崽子带到一个医生的跟前儿。   “查查他是不是患有心脏病。”   不大一会儿小崽子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心脏好好的,尤四爷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还疼吗?”小崽子摇头。   尤四爷这才抱着他去了发热门诊。   确实是发烧了,38度3,算的上是高烧。但小崽子却还是挺精神的,光是看他坐在椅子上晃着的小腿儿就看出来了。   大夫看着脸上只有脑门上干净小崽子的也觉得有点儿……不太寻常,还特地给小崽子又量了一遍体温,听诊了三次。   确实是发烧了。   大夫给开了药,尤四爷却在看到单子的时候直接说:“将药换成带糖衣的。”   医生:“……”   但医生一看就知道尤四爷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只能认命地又拿回单子给改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实在不是尤四爷愿意受的,拿到药尤四爷就抱着小崽子出去了。   上了车子之后,尤四爷拿出一瓶矿泉水出来,拿出医生开的药喂给小崽子,又给他喝了一口水便发动了车子。   只是没过一分钟,时不时地看小崽子一眼的尤四爷就看到小崽子将脱了糖衣的药片儿给吐了出来。   「刺啦」一声,尤四爷将车停下。   “刚才不是让你咽了吗?”   小崽子往车门边儿上缩,哼哼道:“苦的,才不吃!”   尤四爷压着自己的脾气,又拿出药片儿出来硬是塞到小崽子的嘴里,喂他喝了一口水,“乖,直接咽了就不苦了。”   小崽子委委屈屈地点头,小喉咙动了一下。   然后……   小崽子伸出的小舌头上带着药片儿,然后又将药片儿给吐了,委屈巴巴地道:“我不会——”   尤四爷:“……”   尤四爷抚额。   自家崽子居然蠢到连药都不会咽!   author_say:这周的周六跟周日其中一天会加更。 第四十八章 不乖   将背摔在车椅上,尤四爷打了一个电话。   回到大院儿之后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一点点地将发着烧的小崽子身上的泥用毛巾擦干净,直接折腾到了凌晨六点。   沈姨拿着一个带着外文包装的袋子敲响了尤四爷的房门。   “四爷,这是刚才的一个外国人送来的,说是您要的。”   尤四爷将沈姨手里的药接了过去,将沈姨关在了门外。   拄着拐杖上来的尤朝忠问沈姨,“那小崽子找回来了?”   沈姨:“应该是吧。”   尤朝忠:“也是,干着什么急啊!一个大活人,也不是孩子了,还能丢了不成?”   尤朝忠听了之后拄着拐杖掉头,但还没走两步就一脸忧虑地看着尤四爷的房门。   “你说俩男的整天待在一个房间里头干什么呢?”   沈姨:“……”   尤四爷又转过去了头往楼下走,在院子里瞅见刘裁缝就赶忙将他叫住。   “诶!”   刘裁缝拿着一块儿布料停下。   “咋了,有事儿?”   尤朝忠拄着拐杖走过去,问:“你那孙女儿到底啥时候到啊?”   刘裁缝想了想,回到:“应该也快了吧,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到。”   尤朝忠宽了点儿心,在树下头的长椅子上坐下,眼皮子一垂,又开始琢磨事儿了。   刘裁缝用胳膊量了量手里的布,问:“你啊,就是想太多,什么情况等我孙女儿来了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小崽子早就想睡了,但是尤四爷让他等着正送来的药,以至于他的一双大眼睛酸的都有点儿发疼了。   尤四爷看了看让人从K国送回来的感冒药,又看了看说明书,便从里面拿出两颗出来递给了小崽子。   小崽子一张脸苦苦的。   “不想吃药,不吃也能好的。”   尤四爷面色无奈地道:“吃了吧,这次是甜的。”   小崽子不信,但被尤四爷这么看着,也只能将一颗药丸儿放到嘴边儿舔了一口。   真的是甜的!   小崽子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将「糖」塞到嘴里,小崽子鼓囊囊的小嘴动着,不到一会儿就将那颗「糖」咽了下去,第二颗也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小崽子舔了舔嘴唇,枕着自己的小下巴一脸期待地看着尤四爷手里的“糖。”   “还要!”   尤四爷却转身将那包「糖」放到了抽屉里,扭动钥匙将抽屉给锁上。   “到了中午再吃。”   小崽子不情不愿地看着那个抽屉,难受的喉咙里哼哼。   尤四爷再次走到床前按着小崽子的脑门儿将他按到床上,又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睡吧,睡醒了有饭吃。”   小崽子攥着被子,“还有糖吃!”   尤四爷:“……嗯。”   小崽子听了之后才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尤四爷将自己的一只手掌搭在小崽子的肚子上,食指在上面轻轻地点着。   一下、两下、三下……二十七下,二十八下,二十九下。   尤四爷将自己的食指顿在小崽子隔着被子的小肚子上。   三十下。“睡着了吗?”   小崽子没有回应,呼吸均匀。   果然,还是只要三十下就好了。   从床头拿过药膏给小崽子被磨伤的掌心擦了点儿药后,尤四爷将他的手塞回被子里,起身将那个钥匙放到另一个抽屉里,然后关门离开去了书房。   打了个滚儿起来,小崽子被饿醒了。   都好久没吃饭了。   坐起来脑袋懵懵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小崽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清醒之后饿的感觉也就更强烈了。   想吃饭,想吃糖……   对了,自己还有好多好多的瓜子儿呢!   小崽子爬下床,去开自己之前放瓜子儿的抽屉。但是怎么着都找不到自己之前装瓜子儿的那个档案袋。反而儿将一抽屉的机密文件给弄乱了。   谁把我的瓜子儿偷了!   小崽子坐在地上,生气了。   不死心地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小崽子再次翻了翻。却还是没找到,反而找到了一把钥匙。   这个是什么东西?   想到之前男人拿着这个东西插到……   小崽子拿着钥匙对着之前尤四爷放药的那个抽屉,一按就插进去了。   小崽子的眼睛亮了,开始将抽屉往外拽,却怎么也拽不动。   好像还需要……转?   小崽子将要是转了转,然后就听到「咯噔」一声,抽屉也随着开了一条缝儿。   开了!   欢欢喜喜地将药从里面拿出来,小崽子拧开盖子,倒出了两颗塞到了嘴里,然后抱着「糖」光着脚下了楼。   找到沈姨,小崽子看着她嘟嘴道:“看喜羊羊!”   沈姨擦了擦手后替他将电视打开,但是没有找到小崽子说的那一集,最后只能委屈巴巴地抱着「糖」坐在沙发上将就着看了。   沈姨看着小崽子往嘴里塞的东西,随口问了一句:“四爷给你买的糖啊?”   小崽子点头。   沈姨笑了,“少爷对你是真好。”   之后沈姨就去忙别的了,而小崽子抱着「糖」,一口一个。   忙完的尤四爷从楼上下来,看到小崽子能在这个点儿就醒来还有点儿惊讶。   走下楼坐在沙发上,尤四爷拿了一个倒扣的青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在抬眸喝茶的时候瞥见小崽子嘴里正嚼着什么东西。   尤四爷将茶杯放下,问:“在吃什么?”   小崽子嚼「糖」的动作停了,将剩下的半瓶糖藏到身后,嘟嘴道:“什么都没吃。”   尤四爷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直接一手将他拽到自己的腿上,然后就看到……   一把将那瓶药拿在手里,尤四爷拧开瓶盖,看到里面所剩无几的几颗药,手上开始有些发抖。   “你全吃了!”   看着尤四爷眸子里爬上来的血丝,小崽子吓得将自己的衣角攥紧了。   “还、还有好多,没吃完……”   尤四爷听了之后根本就顾不上生气,捏着小崽子的下巴,将还在他嘴里的药扣了出来。然后一把将他抱起跑了出去,扔到车上发动了车子。   缩在车上的小崽子扣着安全带不敢吭声。   车开的极快,油门一直在尤四爷的脚下死死的压着。   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慌乱的找着手机。   “那药一次性吃了一瓶会怎么样?”   “一瓶?那可是药,怎么会吃……”   “我现在在问你那要一次性吃了一瓶会怎么样!!”   近乎撕裂的质问,电话那边的声音开始发抖了。   “赶、赶紧送医院做个检查,应该需要洗胃。不过也别太慌,那药的药性比一般的药要温和不少……您、您……”   尤四爷直接将电话给掐了。   连路况都顾不得了,遇到避不开的车辆尤四爷直接就蹭了过去,要不是那辆劳斯莱斯SilverGhost绝对突出的性能,车还真不一定能开到医院。   只是在尤四爷的车后骂声一片,警局一时间收到了上百个报案电话。   在接近医院的时候,小崽子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点儿细汗,脸色也开始有点儿泛白。   已经在医院等着接应的医生赶紧将尤四爷跟小崽子迎了进去。   在小崽子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小崽子却紧紧地拽住了尤四爷的衣角。   “难、难受……”   眼泪随着声音滑落衣角。   尤四爷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现在他只能双手发抖地拽开小崽子攥着他的衣角,看着医生将小崽子躺在白色的床单上被推了进去。   一个小时,比他从死到生的那四千多年都要长。   手术门被打开的时候,尤四爷看着医生身上的白色,一双眼睛涩到发疼。   “没事了,休息几天就好。”   过了两秒尤四爷才将自己依托在墙上的背离开,脱力一般地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   “嗯……”   或许是为活跃一下气氛,一个年过四十的护士道:“这人送来的时候我都不太敢动,这么好看的人还是第一次见,真怕动出一个好歹来,好在没什么大事儿,呵呵呵……”   没人接话,小声顿时有点儿尴尬,于是护士也没声了。   尤四爷越过医生护士,也从那护士跟前经过,一句话都没说就进去了。   护士有点儿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就在医生跟护士都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从里面传来……   “你他妈的还知道难受!!”   医生跟护士:“……”   其中一个医生道:“走吧……”   一护士却怯声低问:“赵医生,今天尤四爷送来的那人跟尤四爷是什么关系啊?刚看到的时候真是惊到了,这男孩儿漂亮的都让我找不到词儿了。”   赵医生看向护士,那护士立马就闭嘴了。   此时……   尤四爷对着小崽子发完了脾气后总算从刚才的那件事里面走了出来。   瘫坐在椅子上,尤四爷看着还躺在病床上咬着嘴唇哭的小崽子,鼻息深中重呼出那口闷气。然后起身坐到床前儿,摸了摸小崽儿还在泛白的小脸儿,柔声细语地问:“哪儿还难受?”   author_say:尤四爷一把将要单子拍到桌子上:将药改了,要不带糖衣的,最苦的那种。   医生:…… 第四十九章 尤四爷被咬了   小崽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孔,大眼睛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   洗胃自然不会好受,尤四爷不是不知道。   但尤四爷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得顺毛似得又摸了摸他的头,小崽子却拿水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声且试探地小声哼哼道:“吃糖就难受了。”   尤四爷:“……”   吃!就知道吃!   尤四爷直接抬手对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吃死你得了!”   小崽子委屈巴巴地捂着头,“真饿了,肚肚难受,找不到瓜子儿才吃糖的——”   瓜子儿?   尤四爷被噎着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追究小崽子将瓜子儿放到他的档案袋里,现在照小崽子这么一说怎么反倒是他的错了?   护士推着医护推车过来,说:“该挂点滴了。”   尤四爷侧身让开位置,护士还以为尤四爷会退后,谁知道尤四爷却在床边儿坐下,掐着小崽子的咯吱窝将他从被窝里带出来放到了腿上。然后将小崽子的袖子往上卷了一点儿,露出一瓷白的手腕儿出来。   护士:“……”   这男孩儿看起来也不小了,挂个点滴还坐在别人腿上,看来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有点儿不一般啊……   小崽子坐在尤四爷的怀里,一脸好奇地看着穿着护士装的姐姐,睫毛扑扇,直接看着护士的心都要化了,连看着小崽子的脸的眼睛都因为脖子不听使唤而根本就移不开视线。   尤四爷替小崽子理好袖子,就看到护士拿着没有拔头的针管儿一脸失神地看着小崽子。   尤四爷一眼瞪了过去,直接导致护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直接跪了下去,但膝盖却也弯了大半。   护士赶紧退了一步,拔针头的手都开始有些发抖。   但毕竟是极有经验的护士,过了一会儿也就安定了神儿。   小崽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护士敲碎试剂瓶然后用针管儿将药剂吸了进去,又看着她捏着滴定管儿,问尤四爷:“姐姐在做什么。”   尤四爷没回他,而是拿着他的手腕儿递了过去。   护士为小崽子绑好橡胶管,在他的手背上找着血管儿。   这血管儿也太细了吧?   但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小崽子眼睁睁地看着护士姐姐拿起了那个针头,然后将枕头靠近自己的手背。   吓的瞳孔瞬间就缩紧了,小崽子一手抓着尤四爷的衣领,企图将被尤四爷握在手里的手给抽出来。   “不、不要!不要扎我!”   尤四爷将他的腰连着胳膊都收紧了,“听话!不疼的。”   “骗人!呜呜呜啊!!疼!!呜呜呜……”   护士:“……”   我这还没扎呢?   尤四爷直接将小崽子的脸按到自己的怀里,对着护士道:“快点儿!”   “不要!!死、要死了呜呜呜……救我!!呜呜呜……”   这甜软但撕裂般的哭声,直接顺着没有关严实的门缝儿传到了门外,真是闻者为止心痛啊!   扎针这么多年,这护士见过哭的,但哭成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   尤四爷冰着一张脸对着小崽子哄:“扎完就吃糖好不好?乖,不痛、不痛……”   护士:“……”   见过哄两三岁的孩子的,但还真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么哄打针的情人的。   而且还是尤四爷……   护士也顾不上再想什么,一针扎了下去,又动作流畅地将针给固定住,这才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护士将药剂瓶收拾好,解脱一般地道:“好了!”   护士推着医护车出去,出去后才发现外边儿已经不远不近地站了十几号人。   “欸,里边儿打针呢?”   护士:“嗯……”   “呜呜呜……坏!你坏!!呜呜呜……”   关严的门阻了大半的声音,以至于外边儿的人能心疼里边的「打针的孩子」,而尤四爷却只能经受着小崽子在他的怀里折腾。   扣子被拽掉了两颗,胸膛上也被抓出了好几道口子。但尤四爷在这种情况下还得顾着小崽子手上的针不要跑针,真是够委屈的。   直到小崽子哭的没力气了,尤四爷衬衫上的扣子也被拽的只剩下两颗了,小崽子这才哭的有些累了,趴在被自己抓的伤痕纵横的胸膛上一颤一颤地红着眼眶抽抽搭搭地打嗝。   尤四爷搂着他的腰,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疼?”   小崽子不疼,手背上没一点儿感觉,连针什么时候扎进去的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针扎进去了。   狠狠地擦了一下泪,小崽子死鸭子嘴硬。   “就疼!”   尤四爷:“……”   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针,小崽子又害怕了。却在情绪崩发之前就被尤四爷一把将脸又按回了怀里。   “生病了不治,可是会死的。”   小崽子:“骗人!生病了吃药就好了!”   尤四爷不太认真地跟小崽子解释:“这也是治病的一种,不懂就听话,以前不是教过你吗?”   小崽子身体顿了顿,连打嗝都停了。   他将自己的小脸儿抬起来,下巴嗑在尤四爷的胸膛上,漂亮的小眉毛拧着。   尤四爷低下头用牙齿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下,问:“看什么呢?”   小崽子将自己的脸移开,然后用手捏了捏尤四爷的脸,捏完之后又开始捏他的鼻子,最后泄气一般地哼哼道:“你才没有教过我!”   尤四爷从鼻息中叹出气来,看着小崽子的眉眼道:“你这脑袋除了吃还能记得什么?”   小崽子将眼帘子垂了下去,情绪莫名地有点儿低了,像是在想什么事儿,手指头还在尤四爷的胸膛的扣着。   本来尤四爷也不是不能由着他,只是小崽子扣着扣着就看上了尤四爷胸膛上的……   小崽子用自己的小手在其中一个上揪了一下。   尤四爷:“……”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的……被小崽子给揪了?   完全不自知的小崽子上手就要揪第二下,却被尤四爷一把又抓住了手腕儿。   “你瞎玩儿什么!”   两只手都在尤四爷的手里,小崽子气着了。   于是,攥着小崽子的两个手腕的尤四爷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小崽子的脸朝着自己的胸膛扑了上去,张口就将他的其中一颗咬在了嘴里。   尤四爷:“……”   被湿热的口腔包裹着,这刺激……   “松口!”   小崽子却牙齿交合,唇齿间研磨了一下,示威一般。   尤四爷松开自己的一只手去推他的脑门儿。但小崽子却不知道哪来的硬气,牙齿上直接加重了力道。   让你叫人扎我!   这可不单单是一个「疼」字可以说明白的。   谁能想到他堂堂叱咤风云的尤四爷,如今居然被自己的崽子咬了自己的……   来换药的护士在这个时候敲了门。   尤四爷看了一眼门口,又低头看着小崽子,但手上却不敢加大力道。   黑着一张脸,尤四爷却还得哄着。   “乖,松口好不好?”   小崽子死倔地摇头,同时还又用牙齿研磨了两下乳珠,一副小人得势的小德行。   外边儿的护士见敲门没有回应,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来。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尤四爷一把将小崽子的脸按到自己已经完全敞开的胸膛上,而且……   尤四爷的胸膛伤了,连脖子都是……   护士的鼻血直接充上了脑门,这场景比看了小电影还来的刺激。   “换、换药……”   “出去!”   尤四爷压着声音命令,但这声音虽冷,却好像夹杂着几分……欲求不满。   回过神儿的护士慌里慌张地就拿着吊瓶出去了,临了还不忘将门给关严实了。   想看看那个扎了自己的护士的小崽子一时松懈,尤四爷的……额……那个直接从滑过他的唇瓣出来了。   湿漉漉的拉出来一条银丝。   得了解脱的尤四爷直接顾着小崽子打点滴的手将他整个压到了床上。   “长本事了啊你!”   被压下去后小崽子这才反应过来,湿润的嘴唇微张,又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嘴里空了。   完蛋了,怎么没了……   小崽子看着尤四爷那个被自己咬过的那个湿哒哒的,已经有些糜烂部位,呲着牙抬着腰就要再咬上去。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尤四爷捏着他的下巴,面色「亲切」地教育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吗?!”   小崽子不服气:“你也做了!”   小崽子说着就用自己得了自由的手气哼哼地将自己的上衣给扒了上去。然后指着自己粉嫩的一个理直气壮地道:“你以前也咬我了,就在这儿!两个都咬了!!”   尤四爷:“……”   小崽子说着说着就委屈了,抽抽搭搭起来。   “你、哼嗯……你就知道欺负我,为什么你能做我就不能做,欺负人!你、你欺负人!”   author_say:对不起大家,我要去追剧了(捂脸);   双更还是在明天吧。 第五十章 尤四爷的教育   尤四爷还真无话可说了。   自己当时怎么就含了小崽子的……但是当时的感觉确实不错。   视线下滑看向小崽子粉粉嫩嫩的两颗,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但完全不知事儿的小崽子却在这个时候还气鼓鼓地抬着腰挺着胸膛,要让尤四爷看得再明白些。   这个时候根本就是没人能忍住的,到嘴的肉不吃,没有这个道理。   压着小崽子的腿,尤四爷将身体沉了下去。   “你、你又……嗯哼……”   小崽子本想反抗的身体却莫名地变得瘫软,胸前的酥麻实在是过于强烈了些。他不讨厌这种感觉,却莫名地有些恐慌,隐隐间觉得这是不对的事。   舔、咬、舌尖儿打转儿……   尤四爷觉得自己简直是有些变态了,居然沉迷于一个男……雄性的小胸膛上。   湿热的唇开始急不可耐地下滑,在小崽子的小腹一带流转,强烈的欲望剥夺着他的理智,以至于自己已经在小崽子的身上吮咬出了痕迹都豪不自知。   “砰砰……”   敲门声轻而迟疑,但打断了尤四爷的动作。   “嗯哼……疼……”   小崽子抬着腰呻吟,声音湿软甜腻。   门外的护士:“……”   天!里面该不会是在……   护士摸了摸自己湿热的鼻子,摸了一手的鼻血。   尤四爷本是满脸的阴沉,但在看向小崽子扎着针的手背的时候,吓得赶紧将吊瓶的齿轮给推了上去锁紧。   药液已经近乎没几滴,而且小崽子的手背上已经肿了一个小包,而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   尤四爷开始有些后怕,摸着摸小崽子手背上的包又摸了摸小崽子潮红的小脸儿,确定没什么事儿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小崽子湿漉漉的眼睛里的怒气,尤四爷舔唇调戏道:“喜欢吗?”   小崽子蹬他,当然,蹬了个空。   “不喜欢!”   小崽子虽然是死鸭子嘴硬,但却也不是完全说谎。   因为在刚才他真的是害怕的,虽然他并不懂这个。   尤四爷看着他大眼睛里的残余的惶恐与不安,以及因为无知而表现出来的的飘零之感,胸口的地方有些发闷。   他家小崽子总不会永远都不懂刚才他对他做的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儿连着尤四爷也跟着有点儿迷茫了。   他家小崽子懂事了之后呢……   尤四爷将小崽子的上衣拉了下来,一不留神就被小崽子踹了一脚。   尤四爷心甘情愿地受着,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他家小崽子只要不将脚丫子踹在他的脸上,怎么着都成,反正这小崽子也没什么力道。   给小崽子收拾好便打算给自己也收拾一下。却发现衬衫只剩下底下的两颗扣子了,完全没有扣的必要。   一个大男人敞着胸也没什么,但是总不能露着被小崽子咬破的那个……   于是,脱鞋上床,再将小崽子抱在怀里给自己挡着,一系列动作流畅至极。   “进来!”   外面的护士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推门进来,一进来就看到……   那男孩儿躺在尤四爷的胸膛上,俩人同框的场景和谐而美好,哪怕之前在门口都听到「呻吟」声了,但此情此景却不容她往污了想。   这男孩儿的眼睛实在是太过干净了些……   护士走近了一点儿,然后就注意到……尤四爷的衬衫开着,连扣子都没了……   小崽子的眸子依旧单纯,虽然带着残余的怒气但也像是一个孩子闹脾气似得。   护士:所以,是我污了吗?   尤四爷倚在床前将小崽子扎着针的手放到盖着两人的被子上,语气平常地道:“跑针了,再……”看着小崽子的耳廓,尤四爷改口道:“再试一次。”   护士自然是听懂了,但是小崽子没懂。   掰着小崽子的脸再次埋到自己的胸膛上,尤四爷板着脸给护士使了一个眼色。但在下一秒脸上却带上来笑意,连眼尾看起来都是温柔的。   “先睡一会儿,数三十个数能睡着的话给你糖吃。”   护士:哄小孩儿呢……   小崽子嘟嘴仰脸,“骗人是臭臭的猪!”   尤四爷:“……嗯。”   护士:“……”   尤四爷抬头,脸上的暖色瞬间隐去,“半分钟……”   护士:“啊?哦!”   尤四爷低下眸子用一只手在小崽子的后脑勺上轻拍。   “一、二、三……”   护士拔针换吊瓶,额头上滚下汗出来。   “十三、十四、十五……”   护士开始从新扎针,尤四爷将视线移向从一开始就在小崽子的手背上摩挲的拇指旁。   护士定了定神儿,找着小崽子纤细的过分的血管儿。   “十七、十八、十九……”   在「二十」落地的时候,护士将针准确无误地扎了进去,尤四爷的拇指也在小崽子周围了皮肤上轻轻地动着,好不让小崽子发觉。   小崽子的眉毛动了动,但没有被过分惊扰。   “二十四、二十五……”   护士将针固定好,在两秒内收拾好东西,推着带着医疗的推车就开始往外走。   “三十……”   护士将门关上了。   “睡着了吗?”   “睡、睡着了!”小崽子证明似的将眼睛闭的死紧。   尤四爷:“……”   将手移到小崽子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尤四爷轻声道:“你赢了,睡醒了有糖吃,现在再睡一会儿。”   又是三十下,但是这三十下,小崽子确实是睡着了。   看着小崽子可爱的小睡颜,尤四爷还真挺纠结要不要将他教的聪明点儿。   将视线移到小崽子眼尾的一点儿红上,感应一般地,尤四爷心脏缺失的那一块儿也跟着疼了一下。   连他自己都差点儿忘了,自己的一缕精魂还在小崽子的身上。   以前以为小崽子死了,也没想过要拿回来。只是落下心疾而已,疼过一阵儿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小崽子就在自己的身边儿……   尤四爷现在只是一个现代人,关于蚩尤的东西,或许除了那点儿记忆之外,已经完全无关了。   只是要是有办法拿回来的话,小崽子又会怎么样?   他可不认为就凭这小崽子傻乎乎的性子。要是少了自己的那缕精魂他还有可能化成人形。毕竟近五千年之久,小崽子也就只能有个人形而已。   尤四爷叹了一口气。   找时间找个懂得周易八卦的人问问吧。要是能拿回来那最好。但要是小崽子离不开那缕精魂,自己疼点儿也没什么。   看着小崽子的脸,有些事儿的理由好像有了点儿轮廓。   关于……   自己到底为什么,哪怕要花上几千年之久也想要回来……   是因为寂寞吧,以前他不太懂,在他几千年的沉睡里也不太懂。   他只能感受到,在重新将他家崽子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是满足的。   哪怕心脏的地方本就缺了一块儿,他也是满足的。   尤四爷没想到,自己也抱着怀里的香软也逐渐有了困意。   在闭上眸子的那一刻,尤四爷将自己的双臂收紧了。   半个小时候,来拔针的护士在轻敲门却没有反应之后将门打开了一个门缝。于是便看到了病房内抱在一起酣睡的两人。   真养眼啊……   护士愣了有半分钟才找回了理智,看着已经开药打完的点滴,她只能轻着脚步进去。   本想拔完针悄悄地走的,但将针拔出来之后,小崽子却睫毛轻颤了几下醒来了。   护士赶紧将手里的针藏了起来。   天生警惕的尤四爷去在护士进来的时候都没被吵醒。却在小崽子企图从他怀里爬出来的同时收紧了手臂猛然惊醒。   小崽子还在他的怀里。   护士略带尴尬地笑了一下,道:“那个……我先出去了。”   护士刚转身,小崽子就皱着小眉毛不满地哼哼道:“你嘘嘘的地方硌到我了!”   「嘭」的一声,护士推着医疗推车一下子撞到了墙上。   尤四爷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视线落在护士的身上,看得护士如芒在背,根本就不敢回头。而是慌里慌张地打开门推着医疗推车出去了。   我去!刚才老娘听到了什么!!   尤四爷拉过小崽子的手背看了看,见之前肿起来的那一块儿已经消下去了,便开始正儿八经地胡扯。   “男人睡醒了都这样,你不知道吗?”   小崽子嘟嘴:“我是公的,不是男的,我怎么会知道。”   尤四爷被他逗乐了。   尤四爷将小崽子往自己的身上又压了压,故意让小崽子感受着自己的「博大」和炙热。   小崽子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感染的有些奇怪。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自己小小的那个也跟着抬了头他才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   勾着小崽子的腰将他往自己的胸膛上带,尤四爷一本正经地对着小崽子进行「性」的教育。 第五十一章 骑脖子   “公的也一样,你看,我们不是一样吗?”   尤四爷说着就对着小崽子顶了顶,手也开始在他的裤沿儿上打转,食指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探了进去。   小崽子下意识地将身体绷紧了,全身的重量都塌在了尤四爷的身上,两人贴合,除了两层布料几乎没有了半分缝隙。   薄唇在小崽子的唇瓣上若即若离,粗重的呼吸也跟着小崽子甜软而有些急促的呼吸纠缠起来。   尤四爷气息紊乱咬他的唇。   “知道男人这样了之后要做什么吗?嗯?”   “嘘嘘。”   尤四爷:“……什么?”   小崽子眼眶泛红,“要嘘嘘,憋不住了。”   尤四爷:“……”   所、所以现在这小崽子是因为那啥所以不懂还是因为真的想要……   尤四爷想了想小崽子刚才一连挂的两瓶药,脸色渐渐黑了。   所以,他现在枪都提上了,这小崽子跟他说要、要去……厕所嘘嘘?   小崽子真的憋不住了,开始去扒尤四爷扶着他的腰的胳膊,还硬是将尤四爷已经探进他裤子里的手给拔了出来。   “松、松手!要尿床了!”   尤四爷面色机械地将手松了,然后就看着小崽子从他的臂膀里钻了出去,光着脚下了床就跑向了卫生间。   连门都没关,以至于尤四爷从小崽子的背后看到了他脱下裤子之后的滚圆白嫩的小屁股。但此情此景他却郁结到根本就没心情欣赏。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的时候,尤四爷简直连将小崽子掐死的心都有了。   妈的,教育失败!   此时已经舒舒服服的小崽子倒是习惯了穿衣服这件事儿,出来的时候裤子穿的好好的,不该露的一点儿都没露,连刚才抬头的小东西都将头又垂下去了。   嘘嘘完的小崽子站在卫生间门口一连神气地扬起了自己的小下巴。   “哼!我知道,不用你教!”   尤四爷将背瘫在病床床头,眼皮子垂下又抬起。但没过多久就因为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带上了点儿诡异。   “行啊,看你下次还能不能尿出来。”   小崽子根本就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一点儿不示弱地仰着自己的小下巴,信心满满地道:“我下次还能!以后的好多还多好多次都能!”   尤四爷起身,敷衍地「嗯」了一声,也不想跟这小崽子再解释太多。   毕竟以后有的是机会进行实地教学。   走到小崽子的面前儿,尤四爷一把将小崽子拦腰抱起。   “走吧,这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难闻死了。”   小崽子却不喜欢被他这么抱着,身体悬空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安全。所以也安分不下来,四肢并用地扑腾,嘴里还哼哼叫。   “不、不要这样抱!”   尤四爷:“你都多大了,小孩子才会要人拖着屁股抱。”   小崽子:“那你让我骑你脖子上!”   尤四爷停步嘴角抽搐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小崽子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我说我要骑你脖子上!”   尤四爷:这小崽子还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自己多大了不知道啊?虽然看着不像成年人,但照个头算的话,少说也有十五六了。不然尤潜椋跟尤朝忠也不会怀疑这崽子是不是脑子有点儿傻。   四五千年白过的?虽说也不知道这小崽子怎么进化的越长个头越小,但这小崽子当初好歹是威名远扬的「食铁兽」(虽然这是蚩尤为小崽子造的虚名),蚩尤不舍的骑他身上也就算了,现在这崽子居然想骑自个儿老子脖子上!   小崽子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开哭:“让不让?”   尤四爷:“……回家再骑。”   小崽子开始落泪,鼻翼扇合,小模样委屈的要死。而且尤四爷知道,这他妈的还不是装的。   尤四爷:“……乖好不好?”   “不骑就不骑!”   尤四爷:“……”   小崽子眸子含泪咬着贝齿冲着他凶:“放我下来!”   尤四爷:“……”   小崽子见尤四爷不松手,直接开始轮着软拳头朝着尤四爷打,四肢还更加剧烈地扑腾着,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着!放我下来!”   其实小崽子只是不想让尤四爷这么抱着他,只是尤四爷不知道。   否则就算是尤四爷提着小崽子的后衣领子将小崽子提出去小崽子都是乐意的。   “别闹了成不成!”   自家崽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当初多乖啊,除了爱哭点儿、胆子小点儿,贪吃了点儿、蠢了点儿,但哪有跟自己闹过什么脾气?   而且没事儿还会往他怀里蹭蹭,再高兴了还有伸出舌头舔他几下,哪像现在,这么难伺候!   小崽子吸鼻子,“不成!”   尤四爷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松手,以至于小崽子一个没防备身体直接垂了下来。要不是因为他还拽着尤四爷的衣领子,说不定直接就摔了。   爪子拽的死紧,当然不会摔了。当然,这是尤四爷想的。   脚尖儿落地的时候,小崽子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尤四爷脸色却黑的不行。   席地单膝点地,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八的尤四爷直接比小崽子矮了一个头。   “上来!”   今天这么一走出去,他的脸可算是丢尽了。   小崽子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骑上去,而是扶着门对着尤四爷仰着小下巴吐了吐自己的舌头,然后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尤四爷:“……”   这小崽子在耍他吗?   尤四爷起身追了小崽子半个走廊,却只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医院。   最终,小崽子被尤四爷夹在咯吱窝里哭喊着携出了医院,在全员医生、护士、病号、群众在医院门口的目送下,小崽子被尤四爷扔进了车里。   直到最后连车尾都看不清了,医院门口儿的人才在一头蒙的情况下伴随着猜想、惊叹和私语逐渐散了。 第五十二章 刀子见崽子   昨天秦淮到了警察局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进去找人,就在警察局门口跟一个男的撞上了。   “你妈的找死啊!”   呦呵,冲他横!   秦淮刚冲那不知死活的小子抡起拳头,就瞅见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斯文却……鼻青脸肿的尤大教授出来了。   这一走神儿的功夫,那额上带疤的小子揪着他的领子就给了他一拳头。   揍人死狠,绝对是道儿上混的。   鼻梁骨疼到麻木,直接导致秦淮在他爸跟他爷爷眼皮子底下偷偷养出来的痞气迸发了!   “干什么呢你俩!”   喊出这一句话的是警察。   “秦淮!”尤潜椋赶在警察拿着警棍过去之前快步走了过去。   在听到尤大教授的声音的时候,秦淮的拳头立马就软了。   可是刀子不会,以为秦淮的拳头会落下来的刀子满脸阴鸷地将拳头又挥了下去。   这下刀子直接揍裂了秦淮的鼻梁骨。   秦淮捂着自己的鼻子:“你、你他妈的……”   尤潜椋赶紧将秦淮扶了起来,看着他的鼻子,作为一个师长正想关心两句。   但眼看着警察已经掏出了手铐要给刀子拷上了,关心的话反口就成了……   “跑到警察门口寻怨,反了吧你!”   秦淮:“……寻、寻怨?”   尤潜松开扶着秦淮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眶,儒雅淡然,面色露着些许的无奈道:“我这学生就是冲动了点儿,年轻打打闹闹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看……”   秦淮:“……”   警察面色狐疑地看着尤潜椋,但还是将手铐收了回去。   “尤教授,你这学生的鼻子……”   尤潜椋:“不过是流了点儿鼻血。”   秦淮:“……”   刀子甩开被警察抓着的手,阴鸷地瞪了一眼尤潜椋,余光扫在秦淮的身上,眼神深深浅浅有些打量,然后骑上自己的摩托就走了。   对着警察陪笑了一下,尤潜椋给秦淮使了一个眼色,秦淮硬是梗着一口痰委屈地一句话也没说就跟着走了。   两人拦了一辆计程车上去。   尤潜椋:“去医院……”   说完尤潜椋就经验老到地按下秦淮的后脑勺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鼻梁骨可能断了。”   秦淮:“……嗯,可不是就流了鼻血。”   语气带了点儿憋屈,尤潜椋自然听出来了,但是也没有解释什么。   “尤教授,刚才那人是你朋友啊?还是你亲戚,要不要这么护短啊?我好歹还做了你八九年的学生呢,光学费就别别人贡献的要多的多吧,你也忒……”   “他是你师母。”   秦淮:“……”   尤潜椋一脸正经地道:“应该只是软骨部偏曲,只要做鼻中隔矫正术就可以恢复正常,很容易,费用也不大。”   秦淮:“那个……尤教授,你喜欢男的啊?”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脸上有点儿不太自然。   尤教授没有回答他,而是坐直了身子,查看了一下学校安排的考试时间,道:“应该不会影响你补考。”   秦淮:“……”   秦淮靠在车椅上看着尤潜椋的侧脸,实在是有点儿不太相信这么一个成熟稳重、引得学校的一堆小姑娘在后头追的男人会对一个小混混有意思。   到了医院门口之后,尤教授交了钱扶着仰着鼻子的秦淮进去,做了检查又陪着他做完鼻中矫正之后,亲自送他去了病房。   秦淮指了指他脸上的伤,问:“尤教授,你的脸要不要上点儿药?”   尤教授面色一贯的温和,但总是有那么点儿距离感。   “不用了,你要不要躺会儿,我去通知你的家长,免得他们担心。”   秦淮:“……教授,我都二十八了。”   尤潜椋:“也是……”   秦淮:这莫名的羞耻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么说起来,面前这个老成儒雅的尤大教授的年纪好像也就比自己大了两三岁吧?   好吧,确实是该羞耻……   尤教授拉过一张椅子在病床跟前儿坐下,语重心长地问:“这次考试你复习的怎样了?再挂的话,再过两年你都三十了吧?”   秦淮:“……昂。”   尤潜椋看着他。   秦淮:“……”   足足定眼看了秦淮十来秒,尤潜椋这才将身子微微直起来,面色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出来,接着道:“这次你还是分到我的考场,想作弊那是不可能的。”   秦淮听了之后有些不是滋味儿,小声嘟囔道:“我哪次做过弊了。”   尤潜椋:“考过的每一次都做了。”   秦淮的喉咙吞咽了一下,明显是心虚的。   尤潜椋:“放心,别人监的考场我也不会多管闲事,能避过摄像头那也是你的本事,及格也是应该的。”   秦淮知道尤潜椋不是一个多死板的教授,但能「深明大义」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感动到泪目了。   秦淮摸了摸鼻子,想起了一件事儿。   “教授,我听赵台说你进号子了,怎么回事儿啊?”   尤潜椋也没有遮掩,毕竟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个啊,就是你师母差点儿撞死个人,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秦淮:“……”   教授啊,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么……的事儿真的好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在学校里当教授而是在外头混黑社会呢。   尤潜椋看了看时间,道:“我去给你请一个看护,学校还有点儿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秦淮还想问点儿什么,但见尤潜椋起身后直接转了身,就把话咽了下去。但没想到尤潜椋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转了头。   “你身上有钱吗?”   秦淮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   尤潜椋掏出钱包,里面也就十来张红的,他留了两张,然后将其余的放到了桌子上。   “我明天再过来,这次出题的老师出题类型挺死板的,给你划点儿重点儿。”   秦淮:“……不、不麻烦了吧?”   划了重点儿他也铁定考不过,还不如不划呢,起码脸上好看点儿。   尤潜椋:“怎么,你想在大学混到我退休?”   秦淮:“……”呵呵,不是没想过。   尤潜椋却宽容地笑笑,转身走了。   秦淮看着门口,将手枕到了脑袋后头。   尤潜椋这人挺……理想的,就是那种只能在里看到的那种绝对完美的教授。   斯文,有学识,带着金丝眼眶儿,长得就是那种让什么学生都能莫名地生出点儿好感的人,之前他认识的一个小他五岁的学姐还照着尤潜椋为原型出版了一部漫画。   而且一漫成名,还让那学姐从扑街扑到三年之久的坑里给爬出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柃南大学的校草在尤潜椋的名声的打压下从来都没能拱出土过。   柃大无校草,这是公认的事儿。   也不是没有男的酸过,说尤大教授除了一双眼睛出众了点儿,一张脸还真没有什么看头。   尤潜椋自然不会管这个,连那部漫画的事儿也不知道,至于那个男生……   为了证实找茬去尤潜椋的课堂上蹭课,却不知不觉间……   弯了……   真的弯了,那男生崩溃到挠墙的时候秦淮也在那个楼顶。不过见人家偷偷发泄且控诉自己的样儿,他还真怕那人从楼上跳下去而自己还说不清楚。于是便趁着那学弟不注意就溜了下去。   那学弟还真跳楼了,虽然不是在那一天。   那是在几天后,没死,但截了一条腿,具体原因不明白。   师母……   就那小流氓?额头上还有那么大的一块儿疤,怎么就看上他了?   秦淮躺下将被子蒙上,实在是有点儿郁闷。   第二天尤潜椋还真就来了,连理论力课本儿都带着,上面写写画画的,一看就是他在课堂上用了好几年的那本儿,挺有年代感的。   “重点儿都画上了,一共就三十几道题,就算死记硬背套公式也够及格的了。”   尤潜椋说着揉了揉他的脑门儿,跟揉一个孩子似的。   秦淮没有抗拒,毕竟九年的相处,恩……额,师如父,他早就将尤大教授当成自个儿亲爹了。   “好好学两天。”   秦淮:“我得这待遇,是因为那个混……师母吧?”   尤潜椋眼中柔和了不少,堪称深情款款。   “嗯……”   秦淮抱着课本摔在了床上。   真是,这个世界让他有点儿看不懂了。   而此时,刚走近大院儿的刀子收到了几张照片,看得出来是在一个病房门口偷拍的。   一张是尤潜椋将课本递给秦淮。   一张秦淮一脸乖顺地让尤潜椋揉着头。   一张是两人对视,深情款款。   刀子将手机揣进兜里,眼皮子压下,似是瞅着脚尖儿,抬头时却除了漠然没了任何情绪,只是下一步刚踩下去……   “卧槽!”   踩到了一个软坑,差点儿跌倒,他这才发现大院儿的草坪秃了大大小小的几十块儿,实在是够丑的。   而不远处,某只崽子正坐在地上勤勤恳恳地挖着坑。 第五十三章 给崽子填坑   刀子走道小崽子后头,盯着他的头顶的软发。   光是看着就觉得发质就极其偏软,发色虽是黑的,但也带着点儿偏暖色的感觉。   小崽子察觉道后头有人,便将头高高扬起,一张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刀子看到了眼里头。   “我去……”   刀子有点儿晃神儿。   小崽子嘟了嘟嘴,低下头继续挖坑。   刀子转到他前头儿蹲下,“诶,你谁啊?”   小崽子看了他一眼,因为被打扰有点儿不情不愿。   “小崽子……”   刀子在草地上席地坐下,“呵呵,你名儿挺好听的,不过你是谁家的崽子啊?四爷家的?”   小崽子听了之后抬起头奶凶奶凶地瞪了他一眼。   “尤尤家的!”   刀子就喜欢他这奶凶样儿,“呵呵,尤尤家的就尤尤家的呗,诶,你干嘛呢?”   小崽子嘟嘴,声音小小地道:“挖坑,还有等大姐姐。”   刀子:“什么大姐姐?”   小崽子:“帮我挖坑的大姐姐。”   刀子:“……”   泥土卡在指甲里,紧的指缝的肉都有点儿疼了,小崽子拿过之前放在一旁的棍子就开始往地上戳,想先戳软点儿。   刀子往一边儿瞅了一眼,看到五十来米远的地方有个铁锹,便拿了过来,在小崽子跟前儿一铁锹下去就挖了一个大坑出来。   “要多大的?”   小崽子的眼睛瞪大了,一脸崇拜地看着刀子。   刘裁缝打老远就瞅见了刀子跟小崽子,想着自己的孙女儿一会儿就来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刀子搅了小崽子跟他孙女儿美好的「初遇」,便想着将刀子给支开,但没想到还没等他走到俩人跟前儿,小崽子就拉着刀子就要往房间里跑。   “诶!”   刘裁缝叫住小崽子。   “一会儿大姐姐就要来了!”   小崽子看看刀子又看看刘裁缝,道:“有大哥哥了,不要大姐姐了。”   刘裁缝:“……”   “大姐姐可以帮你挖坑!”   小崽子:“大哥哥挖坑好厉害的!”   刘裁缝:“……”   有点儿说不清楚了。   小崽子拽着刀子往房间里走,“你来帮我拿吃的给尤尤!”   刀子看着小崽子攥着自己的脏乎乎却又软哒哒的手,稀里糊涂地「哦」了一声,然后就任由小崽子拉着走了。   到了客厅的时候尤四爷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报纸,注意到进来的不只是小崽子的时候将眼皮子抬了一下。然后就一手逮住已经跑到茶几跟前儿的小崽子。   “又没穿鞋?”   小崽子拧着小眉头看着茶几:“怎么没吃的?”   尤四爷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身上的泥,以及每次都要费自己好大功夫才能给他洗干净的手指头缝儿。   “又挖坑去了?”   小崽子对着他急得哼哼:“吃的呢!”   有点儿不明情况的刀子往两人跟前儿凑了点儿,问:“四爷,这小家活谁……”刀子眼睁睁地看和尤四爷将满身是泥的小崽子提到了自己的腿上,“谁啊……”   这该不会就是四爷家的那个孩子吧?   不过是不是太大了点儿?这个头应该也有十五六了,要是按十五算的话,尤四爷今年二十四,那生孩子应该是在……   额……   看来是想多了,不是这一个。   伸手拿过至今攥着小崽子的手给他擦着,尤四爷额头都拧成了「川」字。   刀子:不是亲儿子的话能有这待遇?   下看着尤四爷在小崽子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乖,一会儿就开饭了。”   刀子:……   莫名地想起尤潜椋之前压着他啃的那事儿……   所以,跟尤潜椋那个老变态一样,他家四爷也是弯的?还在家里养了这么一个男孩儿。   刀子:“……那个,四爷,这是你养的情人啊?”   尤四爷看了一眼刀子,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大高兴。   “不是……”   尤四爷没必要骗他,他自个儿也没那个地位不值得尤四爷骗,这点儿刀子知道,所以尤四爷说不是,那就不是。   但是怎么这相处怎么着都有点儿怪异……而且尤四爷对这小家伙的态度也实在是让人觉得惊悚了点儿。   小崽子的一双手被擦干净了,硬是从尤四爷的腿上下来跑去厨房去找沈姨。   尤朝忠并不在,刀子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儿也才敢过来。要不然被老爷子恩威并施地撵着问尤四爷的情况,这可不是他能招架的住的。   刀子凑到尤四爷的跟前儿:“四爷,这次让我去闽南吧!那批货让黑子看着真不成,还有之前闽南的那群杂种上次给我使的绊子我还没讨回来呢!这次我去了非他妈的把那伙人给端了!”   小崽子拿着三个刚炸好的丸子出来,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个。然后跑到刀子的跟前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朝着他递过去一个。   刀子看着他:“给我的?”   小崽子点头:“下次还来帮我挖坑好不好?”   刀子去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挖坑才给啊?”   小崽子点头。   刀子还是接了过去。   尤四爷倚在沙发上,一双眸子看着小崽子递给刀子的那颗丸子,等着小崽子将第三颗丸子给他送过去。   小崽子在刀子接过丸子之后,将第三颗丸子塞到了嘴里,小嘴儿鼓囊囊的。   尤四爷的脸瞬间黑了。   刀子拿过丸子立马就乐呵地扔到了嘴里。然后就看到尤四爷一副吃人腕骨的模样看着他,吓得他嘴里连嚼都不敢嚼了。   不、不就吃个丸子吗?咋了?   尤四爷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语气淡淡却让人脊梁骨发冷发麻。   “丸子好吃吗?”   刀子:“……昂。”   尤四爷重新拿起那份儿报纸。   “既然这样,闽南那边儿你不用去了。”   刀子:“四爷,这事儿跟、跟这丸子有关系吗?”   “留在大院儿,这崽子什么时候想挖坑了,你替他去挖一个,这崽子什么时候把挖坑的毛病改回来,你什么时候就能走……”尤四爷抬着眼皮子又看了他一眼,“当然,有丸子吃。”   刀子:“……”   “四爷,那个……其实这丸子也没多好吃……”   嘴里的丸子实在是咽不下去了,但是刀子实在是不知道尤四爷变成这样问题是出在哪儿。   小崽子抬头看着刀子,问:“大哥哥不喜欢吃吗?”   刀子低头:“……”   尤四爷抖了抖手上的报纸,“吃饱了吗?”   刀子:又是来哪一出啊……   “昂,饱了吧……”   尤四爷:“我记得老爷子那边儿的院子里有一辆三轮儿,你现在骑着到外面挖一车土回来,将这大院儿里没有填平的坑给填上。”   刀子:“……”   那三轮儿刀子见过,三轮儿车,光轮胎都破了俩轮儿,还是尤朝忠在八九十年代给佣人干活的时候买的,年纪比他都大。   “四爷,我是不是……犯错了,您说,我肯定改!”   尤四爷将报纸放下起身,拿过外套披在身上,“在我回来之前干完,不难为你吧?”   刀子:“……”   尤四爷走了,连饭都没吃。   沈姨出来之后往四周看了看,问:“四爷呢?”   小崽子:“走了,有笋笋吃吗?”   沈姨笑笑,将菜都端了出来,还招呼着刀子道:“你也吃点儿吧,这么多菜。”   刀子看着那盘儿丸子,不敢吃了。   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刀子看着小崽子被塞的鼓囊囊的小嘴儿,就这么看了接近一个小时。   吃了一个小时,小崽子终于吃饱了。   刀子看着他平坦的小肚子,还真是不知道他将东西吃哪儿了。   从椅子上起来,刀子心堵地想着尤四爷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反常。   还是填坑去吧……   吃饱了的小崽子看着刀子擦了擦嘴,问:“哥哥要去挖土吗?”   刀子:“嗯……”   小崽子:“我帮你!”   刀子看着小崽子灿若星辰的小脸儿,人生第一次感动了,感动的莫名奇妙,感动地连他都有点儿无语。   “真的?”小崽子点头。   刀子用头指了指外头,“走,挖土去。”   找到那辆三轮儿车的时候,刀子还真是怕自己一骑上去散架了。   掐着小崽子的咯吱窝将他提到车上,将铁锹放上去让小崽子抱着,刀子上了三轮儿,一踩脚蹬子就听到生锈的铁链子「次啦啦」地响。   这破三轮儿年代久了点儿,但居然还能骑。   回头看了小崽子一眼,刀子呦呵道:“做稳了!”   小崽子坐在上面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刀子骑着那辆老古董载着小崽子极其拉风地出了大院儿。   出了大院儿后,刀子骑在那段儿石子路上,使着劲踩动着「次啦啦」的脚链子,极其艰难地往前移动着,等到了石子路的尽头才停下,将三轮儿推进那片桐树林。   车上的小崽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满是杂草的土丘,一脸好奇地问:“那个是什么?” 第五十四章 哲学味儿   刀子将铁锹拿下来插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朝着小崽子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开始用铁锹扒着地上的枯叶枯枝。   “坟吧……”   小崽子又问:“什么是坟啊?”   刀子有点儿奇怪这小家伙怎么连「坟」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耐心解释着。   “人死了,将人埋里头就叫坟。”   小崽子坐在车上直起身板儿。   “那、那为什么要有坟呢?”   刀子想了想,道:“人死了后埋了,埋成个土推立个碑,要说也是留个记号,知道死了的人在哪儿,不然找不到地儿,到哪里祭拜去。”   低头扒拉枯叶子的刀子没有注意到小崽子在三轮儿上扣的死紧的双手以及大眼睛里隐隐的不安与害怕。   “那、那要是……”小崽子声音小而哑,甚至是有点儿不敢问,“要是没埋呢……”   刀子一铁锹下去,却插到了树根,一脚踩铁锹上面用力地往下踹,实在是沉不下去便只能从树根里边儿又拔了出来。   “那就找不到了呗,死的时间长了就是一堆骨头,再长点儿就连骨头都没了,谁还认识谁啊。”   没埋,所以找不到了……   没埋,所以才找不到的……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小崽子使劲将眼泪擦擦,但是眼泪还是掉了。   他不知道要埋的,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要埋的……   刀子换了一个地儿,掘着土往三轮儿车上装。   “来,往后边儿挪挪。”   小崽子反应了几秒,往前边儿挪了挪,低下的头没让刀子看到他眼睛里的泪珠子。   挑着土的刀子:“……”   算了……   刀子将土卸到了小崽子后边儿。   装了半车,应该也够了。   刀子将铁锹插在车上的土堆里,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看向抱着膝盖低着头的小崽子。   “咱走……”   刀子察觉到小崽子有点儿不对劲儿,问“咋了?”   小崽子没有回应。   刀子走到他的跟前儿,弯腰低头试图看清小崽子低下的小脸儿。但脸没看到,却看到了往下落的泪珠子。   刀子对着这么一个跟雕出来的男孩儿有点儿慌了。   “你、你哭了?”   小崽子不应他,压抑到极致的不安让他哭的连声音都没有。   刀子挠了挠寸头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哭总得有个理由吧?刚才来的时候不也挺高兴的吗,怎么就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就哭了呢?   将自己的手在身上使劲儿擦了擦,刀子这才跟捧玉似得将小崽子的小脸儿给捧了起来。   “真哭了……”   小崽子拿沾了土的袖子擦着眼泪,一双大眼睛早就擦的红肿,看得刀子这个在泥里滚过的男人都开始有点儿担心了。   抓着小崽子的手腕儿,刀子教育道:“脏,土跑眼睛里该难受了。”   小崽子又把头低了下去,带着鼻音小声「嗯」了一下。   刀子实在是想不通这小家伙怎么就哭了。   “你怎么哭了?”   小崽子低头掉着眼泪没有吭声,将手指头放在嘴里啃咬着。   完全摸不到头脑的刀子简直想在原地打转了,寸头撸了一把又一把,不知道原因,他这性格既不会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是不是这车坐着硌的屁股疼?”   小崽子大眼睛里无神而很惶恐,滴出来的清水鼻涕连吸都没吸,拉成丝坠到了两只脚丫子中间。   想也不是……   “冷了?”   小崽子抱着自己的双腿,双臂逐渐收紧,扣的指甲发白。   刀子莫名地跟着心疼,但真不知道理由,也不知道做什么,急得恨不得将脑袋挠掉一层皮下来。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嗯?”   小崽子还是没有吭声。   刀子又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身子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三轮儿车前儿,坐到了三轮车上。   “坐稳了吗?”   刀子回头看着车上的小崽子,直到过了半个钟之久,刀子这才看到小崽子默不作声地将脑袋沉了一下。   三轮儿车在石子路上缓慢地前进着,吱吱呀呀的,像一只幕昏下压着头前进的老耕牛。   刀子一边踩着脚蹬子,一边隔着半车的土往后看着,心脏处坠的跟压了几坨秤石似得。   漂亮的人哭起来真是让人跟着难受的要命!   到了大院儿,刀子将三轮儿车停在草坪中间,下了车硬着头皮又转到小崽子的跟前儿看看他哭完了没有。却发现泪珠子还在掉着,小脑袋压的死低。   刀子又撸了撸自己的寸头,想来想去也就想起来了他家四爷。   这事儿是不是小了点儿?   刀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机又揣回了兜里,将车上的铁锹拿下来开始往下卸土,卸一下看一眼小崽子。   土还没卸一半儿,谁知道大院来了一个人。   刀子只看了一眼,就恨不得将铁锹给夯过去!   尤潜椋身着一件米白色风衣,鼻梁上挂着那架雷打不动的金丝眼眶,笑的如沐春风,斯文如是。   尤朝忠从来只认一个孙子,而尤潜椋会来大院儿,当然是听到消息特地来见某人的。   刀子掘着车上的土,愤恨之下不小心将土弄到了小崽子的背上。   脸上的不耐烦立马变成了慌乱,放下铁锹就将小崽子从车上抱了下来放到地上,将他后背上的土拍了拍。   “没进耳朵吧?”   小崽子还是低着头没吭声。   尤潜椋走近,看着低着头一直落眼泪的小家伙,问刀子:“你弄哭的?”   刀子瞪了他一眼。   尤潜椋大度而又无奈地对着刀子笑笑。然后走到小崽子的跟前儿蹲下,用自己带着薄茧的拇指将小崽子的泪痕给擦了。   小崽子红着眼眶对着尤潜椋抬了头。   刀子拧着看着那个成熟稳重,儒雅万千的师者半跪在地上,不找到怎么就让他想起了以前在了解的时候,奶奶带着他去他老家的小镇上的那个带着红十字的老教堂。   这个男人,装的时候温柔的要命,款款而来,犹如救赎,就像他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但大多时候却嘴损的要命,比起他见过的最下流的痞子都不遑多让。   照刀子看来,这老东西实在别人那边儿装儒雅装的难受,便整天逮着他发泄来了。   “怎么哭了?”   一句话,尤潜椋问出来的效果远比刀子要好的多。   成熟的男人往往让人心安,大概便是如此吧。   小崽子又擦了一下眼泪,宛如看着一株救命稻草一般地看着面前的尤潜椋,不安到找不到焦距的大眼睛渴望着、求救般地……   “不埋、找不到……骗人的,对、对不对……”   不明情况的尤潜椋当然听不懂他的意思。但他却隐约抓住了小崽子的恐惧点儿在哪儿。   “当然找得到,东西只是丢了,只要还在找,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刀子就这么站着看着尤大教授胡叭叭。但也没有打断。毕竟当老师的肯定比他会哄孩子,他也实在是不想让小崽子哭了。   不过小崽子刚才说的事儿……   刀子拧着眉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话。   “人死找不回来了吧?”   尤潜椋:“……”   小崽子转头看向刀子,刀子对上小崽子蓄泪的大眼睛一愣,“找、找的回来,找不到人还能找不到鬼吗?是吧,呵呵……”   小崽子从地上地上起来,攥着自己的衣角。   尤潜椋面色担忧地去扶小崽子的肩膀,小崽子却攥着自己的衣角,小肩膀微动,让尤潜椋的手从他的肩上滑落,看着满草地的坑,没有再掉眼泪,却像是哭了一样。   刀子跟尤潜椋看着小崽子走到别墅里,却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小崽子上了楼爬上床,十指拧着床单,四肢蜷缩,宛若一条上了岸的鱼,在不能呼吸的阳光里垂死挣扎。   尤潜椋看和别墅,掏出手机打个电话过去。   “枭,那孩子哭了。”   一句话,没有来得及强调,没有来得及说明原因,那边的尤四爷就已经将电话给挂了。   以为尤潜椋吃了瘪的刀子正想损两句,尤潜椋却看着被挂了的电话勾了唇角,笑意直达眼底。   将手机给收了起来,尤潜掠看着刀子。   刀子一察觉道这位尤大教授看他的眼神儿,就知道这老男人发表人生言论的时候就要到了。   “你信不信一个人哭,总是有理由的。”   刀子:“昂!”   一本正经的说些不用说的屁话,当教授的是不是拉个屎都非得要拉出点儿哲学味儿?   刀子说完就开始掘土。   尤潜椋倚在三轮儿车车上,侧身看着走入眼中之人。   “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吗?”   刀子:“别逼我一铁锹夯你脸上!”   尤潜椋还是笑,却没再看他,扬起头的时候,目之所及皆是落寞。   意思是……   “你哭的话,我也会回来的……”   一句话刚说完,尤潜椋就被刀子一铁锹夯在了后背上,以至于脸朝下直接摔在了那堆软土上。   “我哭你大爷的!” 第五十五章 惦记的人   被夯趴在地上的尤潜椋气的肺都要裂开了。   几年了,怎么就不知道开窍儿呢!   从地上趴了起来,摘下金丝眼眶儿,不带一丝尴尬地拿出一块高定的帕子擦了擦上面的土,尤潜椋又将它架到了鼻梁上。   刀子将铁锹插在地上拄着,微抬着下巴,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仗势。   尤潜椋看着他,一直也没说一个字,只是看着他,眸子里压着情绪,这让刀子越发的不自在。   摆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仗势,刀子将铁锹拔了出来,开始往凹坑里填土,动作死狠,恨不得一铁锹将盖上的土拍出脑浆出来!   尤潜椋:“你家四爷就让你干这个?”   刀子懒得搭理他。   尤潜椋眸色深了深,看和他的动作倚着三轮儿,语气带了点儿语重心长。   “你年纪也不大,就没想过找一个正事儿做做?”   刀子握着铁锹的手紧了紧。   正事儿,什么正事儿?他一个初中学历,让他去搬砖还是让他去捡破烂儿?   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了在警察局门口见到了那个男的。   尤潜椋的学生……   这种语气这种话题尤潜椋之前不没有说过,这个一人民好教师拯救失足少年的作态,以前刀子只觉得尤潜椋这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找事儿,但是今天……   看不起他是吗?   尤潜椋见刀子不吭声,还以为他是听进去了,便将话说的又认真了几分。   “枭做的事儿、牵扯到的背景太过复杂,你也不一定非要做这个,再说的,肯为他尤四爷卖命的人多的是,你还真排不上号,你现在涉足还不是过深,有心往外退的话也不是太难的事儿,你……”   “说够了没有……”刀子打断他,“说够了滚!”   尤潜椋脸上覆了一层薄冰,但却没有维持多久便消融了。只是脸上的自嘲让他显得有点儿狼狈。   “要不你跟我吧。”   他知道说这个刀子也听不进去,但四年了,有些事,犹豫没用,总要开个头。   在尤家,尤潜椋是绝对干净的,不涉政治,不涉商圈,更不涉黑道,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人,透明的简直是有点儿不真实了。   刀子跟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   尤潜椋笑……   “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我养你。”   刀子猛然朝着他将铁锹举至头顶,但在那铁锹以极快的速度落下来的时候,铁锹的木棍却在一声闷哼后砸在了尤潜椋的手里。   自己使的力道,刀子自己知道,只是还没等他多想,尤潜椋却在刀子失神的片刻将铁锹夺了过来,让铁锹脱手「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我都勾搭你勾搭了三四年了,就算是条狗也懂了点儿了,你要是非要装傻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将话说的再明白点儿。”   刀子心猛地跳了一下,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尤潜椋走近,“我想跟你睡,想跟你睡一辈子的那种。”   刀子:“……”   说不出来失落还是什么,只是在听到「睡」那个字眼儿的时候伴随而来的是他觉得自己心乱了不止半点儿。   变态、恶心……而不该是……   这让刀子突然想起来之前往他身上缠的小太妹,或者往他床上爬的女人。   所以,尤潜椋这是来爬床的?   心里的那点儿心动是怎么一回儿事儿……   不过他要是能将尤潜椋给那啥了,这尤大禽兽以后还能有那个底气在他跟前儿摆那一套吗?   但是刀子很清楚,哪怕自己没有真枪实弹地干过。但男人嘛,都是看过片儿的,他对自己的性取向是有绝对的信心的。   只是现在想的再好能有什么用,难道尤潜椋在他跟前儿脱光了他还能硬起来不成?   尤潜椋也不知道刀子这狗脑子里想着什么。不过听到别人表白还能这么淡定,还真是够让他挫败的。   刀子:也算是个机会,要不然试试?   刀子往自己的兜里掏了掏,五十二,开个小旅馆的话应该也够。   尤潜椋盯着他手里皱巴巴的票子,问:“有在听吗?”   刀子将钱又揣了回去,弯腰将地上的铁锹捡了起来,一脸纠结地又开始埋土。   尤潜椋:“你到底有在听吗?”   这尤流氓连这事儿都能说的这么轻巧,老手儿?该不会私底下就是一个到处约炮的吧……   刀子有点儿烦躁。   “滚吧,老子想清楚了找你!”   尤潜椋垂下的手激动的开始有点儿发抖,连攥紧的力道都有点儿聚不起来。   “再不滚别怪我真一铁锹夯你脸上!”   三四年了,尤潜椋第一次看到了点儿希望。   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儿让刀子对自己心动了?毕竟算是自己救了刀子,不是小事儿。   见尤潜椋站在那儿没动,刀子之前滋生的那点儿烦躁感膨胀了,以至于对着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好脸色。   沉溺在喜悦里的尤潜椋根本就接受不了一点儿变数,见刀子脸色不爽便识趣地、斯文但多少带着点儿傻乎劲儿地笑笑,转身走了。   内心的澎湃让尤潜椋第一次在马路上彪了车,连被交警拦下来的时候心情都是显而易见的愉悦,以至于交警开个罚单一连一脸疑惑地看了他好几眼。   回到家的尤潜椋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胡思乱想地在家里转了好几圈儿,最后将户口本儿跟身份证都扒了出来,贴身带着。   找到机会哄着刀子先把结婚证给领了,这样的话以后就好办了。   而此时,想片了的刀子正烦躁地将最后一个坑给填上,最后一把扔了铁锹,又把那五十二块钱掏了出来。   本来还想着去取点儿钱到时候开一个好一点儿的酒店的。但越想越觉得尤潜椋那个老男人根本就不值!   刀子想了想,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辉子,给我弄一个针孔摄像头过来!”   “哥,你要那玩意儿干啥?”   刀子将一个胳膊肘压在铁锹上,痞气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当然是录一点儿好东西。”   辉子不太明白,想再多问点儿但刀子却有点儿不耐烦了,辉子只能嘿嘿两声,去办事儿了。   只是刀子不知道,今天他给自己挖的这个坑到底有多大,但肯定的是,他这辈子是填不完了。   大院儿的门没有锁,但也没开多大,以至于尤四爷开着车回来的时候,门几乎是被撞开了,极响的一声「咣当」,吓得刀子手里的铁锹都脱了手掉在了地上。   看着尤四爷从车上下来,刀子拍了拍身上的土,还没有围上去尤四爷就面色阴鸷地开了口。   “你弄哭的?”   刀子:“……尤教授弄的。”   电话的确是尤潜椋打的。   尤四爷眸子里的阴鸷淡了几分,又问:“现在小家伙人呢?”   刀子:“别、别墅里头……”   看着尤四爷的背影,刀子的良心被蚊子叮了一下,也算是疼了。   被褥上,尤四爷看着缩成一团的熊猫,没有哭声,便安心了一点儿。   做到床上将「芝麻汤圆儿」从床上抱了起来,尤四爷捏了捏它的小鼻子,问:“怎么变回来了?”   没有扑腾,连肉嘟嘟的四肢都没有提一点儿力气。   安静的过分了,实在是不太寻常。   将熊猫放到腿上抱着,尤四爷看着怀里的团子。但团子的脑袋却垂着,几乎连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今天你哭了是吗?”   小崽子还是没什么反应。   尤四爷拧眉。   这种情况,哪怕算是四五千年的前那段时间也是第一次。   小小的一个,却好像抑郁了一样。   “先变回来好不好?”   小崽子摇头,却用肉嘟嘟的爪子抱住了他的腰,别说哭了,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半点儿。   爪子抓的很紧,隔着衣服都划破了尤四爷的皮肤。   尤四爷将一只手放到熊猫的头顶上,一手在熊猫的后背上轻轻抚摸。   语气都带了点儿无奈了。   “难受的话,哭就好了,但记得让我知道。一脸的毛,没个表情,连话也说不清楚。”   小崽子爪子紧了紧。   尤四爷的掌心在他后背上轻拍着。   “你以前没那么难过过的,最难受的一次应该是在那次行刑的时候被吓到了,最后搭了我我养的一尾鱼,不过你当时比较好懂,但是现在……”   四千多年,到底是太久了是吗?   熊猫抬起了脑袋,黑溜溜的眼珠子晃动着,像是要说什么。   尤四爷看着它的眼珠子,手向下极其熟稔地捏了一下小崽子的尾根。   黑亮的眼珠子湿了。   尤四爷抱着小崽子倒在床上,第一次主动问了那个名字。   “尤尤是谁?”   除了那个人,尤四爷想不出能让小崽子难受到连眼泪都压抑到流不出来的程度,连他自己都不能让小崽子惦记到的程度……   小崽子黑亮的眼珠子眨了一下,眨出了一滴泪珠子,划过自己脸上的绒毛又划过尤四爷的手背,最终在白色的被单上溅开一滴湿色。 第五十六章 认出来了   熊猫肉嘟嘟的爪子拍在尤四爷的脸上,尤四爷由着它贴着。   “嘤……”   尤四爷将它往怀里揽,让它的额头抵住自己的下巴,将一口气重重地叹在了它的头顶,一双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熊猫贴着他的胸膛,安安静静的。   “有时候我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个人了……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想的,只是这段时间总是觉得越想越亏。   虽然说你脑子不好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却记住了一个什么野男人。”   熊猫将小脑袋抬了抬,嘴唇软乎乎地蹭过尤四爷的下巴。   尤四爷手上毛绒的触感像是陷了下去,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发现小崽子已经变回来了,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尤四爷看着他的小脸儿,手上光滑柔软的触感不是那么能轻易就忽略掉的。   “尤尤……尤尤,鱼!”   尤四爷听的不是太过明白,拧眉问:“什么鱼?”   小崽子拿爪子拽着尤四爷的衣领子,盛满不安的眸子像是要哭了一样。   “给我鱼吃,鱼,漂亮的鱼!”   小崽子隐约觉得,坏男人认识尤尤。   尤四爷还是听得不太明白,还以为这崽子是跟他要鱼吃。不过这崽子不是该吃素了吗?   “想吃鱼?”   小崽子摇头,看着尤四爷的那张陌生的脸。   完全不同的一张脸,但是连蹙眉的深度都有点儿相似。   只是小崽子只认那一张脸,脑子里想不出重生这种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小崽子眼尾的那点儿心头血鲜艳了几分,紧接着尤四爷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脏处跟用刀子剐着似的痛。   尤四爷喘息着仰躺在床上,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额间渗出的冷汗瞬间拧成了珠子,大滴大滴地往下淌。   疼……   比起之前的每一次都要疼……   小崽子被他吓坏了,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过、过来!”   小崽子却根本就不敢过去,却也没有逃开。   尤四爷挣扎的攥住小崽子的一条手臂,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都要崩断的样子。   小崽子的胳膊被尤四爷攥的生疼,但他只是疼的流着眼泪,却连挣扎的力气都小小的。   “疼……”   眼睛里充满血丝的男人被这一声小小的声音缠绕的抓住了点儿束缚感,用尽自己的所有理智才抓住的那点儿理智勉强强迫自己攥着小崽子的胳膊的手松了点儿力道。   “不疼……乖,不、不疼了……”   小崽儿覆着泪水的眸子看着男人。   乖,不疼了……   以前的尤尤,从战场上被抬回来的尤尤,也这么哄过他……   小崽子看不清他的脸,也不想看清。   床上的男人,明明……明明就该是尤尤……   小崽子扑到他的怀里,用自己的四肢紧紧地缠着他,用自己的舌尖儿舔着他的脸颊,就像舔着尤尤的伤口。   尤四爷抱着他,力道紧到几乎将他陷进自己的身体里。   “靠!”   小崽子舔他的嘴角,安抚般地。   意识涣散之间,尤四爷咬上了小崽子的嘴唇,血腥味在两张唇齿间蔓延。   但随着柔软的触感逐渐传了过来,尤四爷挣扎的松了齿间的力道。却被身体强行遏制的动作折磨的有些颤抖。   红了眼眶的小崽子没有喊疼。   “不疼,尤、尤尤不疼……”   尤四爷抱着他,“崽子,不哭了……不哭……”   入秋的阳光无力地落在两人的身上,抢不过窗帘摇晃下落下的阴影,任由两个苦苦挣扎的人在黑暗里彼此救赎。   还在院子里的刀子见尤四爷久久都没有下来,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便将那辆破三轮儿又推回了原处,本想就这么走的,但到底是不放心。   最终,实在是放心不下的刀子还是进了别墅上了楼。   走到尤四爷的卧室的时候,刀子隐隐听到了点儿动静,呻吟般地,被刻意地压抑着。   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没有锁上。   “四爷?”   「刺啦」一声,房间里的尤四爷挣扎间的尤四爷连床上的被单都撕破了。   “嗯哼……”   刀子觉得有点儿不妙,毕竟尤四爷有心疾这件事儿他是知道的。   刀子猛地将门推开,看到的却是……   虽然小崽子的重要部位都被尤四爷的身体遮挡住了。但是还是不难看出,小崽子的身上真的是一丝不挂。   修长健硕的双腿与小崽子的那双白玉般流畅、匀称的双腿纠缠着,就连绷紧的脚背都漂亮的过分。   刀子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以至于明知道尤四爷这是犯了心疾却还是一时抓不住重点。   淡、淡定!   刀子在脸上搓了一把,找回了点儿理智。   现在可不是欣赏活春宫的时候。   赶紧拿起电话给尤四爷的专用医生打了过去,刀子将手机放下去之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事。   那医生年纪也不小了,这场景,给人老人家看到实在是不太好……   但是刀子不敢动,挪了半天喘了又喘才腻腻歪歪地走到床边儿半阖着眼皮子将被子扔到了尤四爷跟小崽子的身上。   终于睁开眼睛的刀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家尤四爷就这么意识涣散地啃咬着小崽子的脸,搞得小崽子的整张脸都水津津的。   小崽子闭着一只眼睛,忍受着尤四爷在他眼尾带着绷到极致的舔舐、厮磨。   尤四爷喘息着换了攻地,小崽子睁开眼睛对上刀子。而水润的小嘴唇正被尤四爷若即若离地吻着、咬着。   大眼睛里全是无辜的单纯。   刀子:“……”   这小家伙是不是过于镇定了点儿,是个正常人都该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吧?   刀子看了看时间,也顾不得了,上前隔着被子想将两人分开。却在他的水触及到被子之前,就被尤四爷一双猩红的眼睛瞪的后退了好几步。   “四、四爷……”   尤四爷将小崽子紧了紧,一手扣着小崽子的后脑勺,恨不得将他塞进自己的胸膛里头。   小崽子顺从地由着他,鼻尖儿闻着尤四爷身上的那点儿跟蚩尤相似的那点儿冷檀香味儿。   “滚!”   刀子:“……您,没事吧……”   刀子咽了一口口水,没敢再问第二句。   小崽子抱着尤四爷,大眼睛里有点儿晦暗。   “尤尤没事儿。”   刀子自然而然认为尤四爷就是小崽子说的尤尤,也就愣着「嗯」了一声,「嗯」完才消化了那声“尤尤。”   这爱称起的,他家四爷居然也应。   不过之前四爷也说过,小崽子不是他养的小情人,那……   刀子不是一个脑子多灵光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胡想八想的人,以至于满脑子的事儿就这么搅成了浆糊。   刀子挪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将门关了,却没敢离开。   他还是怕有事儿,毕竟那小家伙也不像是能应付突发状况的样子。   房间里的小崽子抱他着问:“是尤尤吗?”   尤四爷因痛觉而绷紧的神经根本就抓不住小崽子说的字眼儿。   “嗯……”   小崽子又将脑袋埋了回去,却没有多少高兴。   尤尤的味道,尤尤说过的话,为什么就不是他努力记得的那张尤尤的脸……   是找不回来了,还是已经找回来了……   尤尤说过,人是泥捏的,所以人死后变回成了土。   所以,坏男人是那个阿姨用尤尤捏的……小崽子这么想着,却还是想那个变成了土的尤尤。   尤在尤四爷的身上闻了闻,似乎是在确定着味道儿,闻着闻着就又开始难受了。   小崽子怕自己认错了……   医生过来的时候被刀子堵在了门口。   “您再等等!”   于是,医生就这么看着刀子趴在门缝上听着屋里的动静,跟贼似得。   最终,刀子开了一个门缝儿,房间里面也完全安静了。而房间里的小崽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穿上了一件没过大腿的长衬衫,只是还在尤四爷的怀里趴着。   刀子推门进来,给医生使了一个眼色。   “出去!”   沉着嗓子的两个字,却威慑力十足。   当迈进去一步的医生听话地将脚退了出去,看了刀子一眼,然后就利索地走了。   刀子楞了一下,也跟着赶紧开溜。   等出了大院儿刀子才搅着脑子里的浆糊想了一会儿,屁都没有想清楚。   辉子打来电话,说是东西准备好了。   “辉哥,你让我找这个到底是不是为了……那个?”   刀子敷衍地「嗯」了一声,“偷拍黄片儿。”   辉子激动了,疼地一声站了起来,“卧槽,刀哥,行啊。”   辉子那边儿好几个兄弟都围了上来,再加上宣传作用,没一会儿所有兄弟都知道了。   刀子听着那边儿的动静在嘴角挂上一抹异常诡异的笑。   “将你的那个电影布先挂好,好东西,当然将兄弟们叫上一块儿看,行了,我约炮去了。”   author_say:辉子跟一众兄弟:刀哥,片儿呢?   刀子:滚!——   另一边的尤潜椋在一片黑暗中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某片儿回味着。   尤潜椋:狗子,拍的不错。   爬不起来的刀子:“……” 第五十七章 搞错了   街尾巷子的犄角旮旯,就连旅馆的俩字儿都掉了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刀子嘴里叼着烟瞅了眼中年发福的老板娘,将那五十二块钱拍到桌子上。   “开房!”   老板娘将钱收了,连身份证都没要,嗑着瓜子儿给了他个门牌号,满是横肉的一张脸对着仰着脖子才能瞅着的电视机叨叨的骂。   刀子拿了钥匙在手里颠了一下,便吊儿郎当地上了楼。   一间房间光一张大床就占了一大半,果然够直接。   刀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办事儿嘛,有床就行。   在七八步就走溜完的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儿,刀子翻腾了一阵儿才终于在正对着床的方向找了一个隐秘的旮旯,将那个针孔摄像头给藏了。   将自己摔坐在床上,刀子掏出自己那部嗑掉漆的手机在五指上打了一个流畅的转儿,连电话薄都没查,吧嗒吧嗒几声将那个硬是被尤潜椋刻在自个儿脑子里的电话号给拨了过去。   “约炮,来不来?”   从浅睡里被吵醒的尤潜椋脑子直接炸了,光是听着电话那边儿的声音某处就起了反应。   “你、你说什么?”   刀子有点儿不耐烦了,“在南回路口西边巷子里的那个开了个房,来不来赶紧给个话!”   “来!”   尤潜椋的呼吸带了点儿粗重,以至于让刀子觉得一口热气儿就这么隔着他的破手机散在了他的耳膜上,弄的他有点儿……痒。   说实话,刀子也找不出来词儿来形容。只是有点儿那啥地将手机跟自己的脸远了一点儿。   尤家离这儿不近,开车的话少说也得有大半个小时。   将电话挂了之后,刀子刚才贴着手机的半边耳刮子还在发烫。   有点儿不太正常……   刀子也没有想太多,只是等人的过程,却莫名地煎熬了点儿。   真干啊?   刀子本想预先想象一下尤潜椋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样儿。但想来想去却只想出来了尤潜椋的那张欠揍的、似笑非笑的脸。   刀子有点儿犯愁了。   别一会裤子都脱了再对着尤潜椋压不下去,到时候还不得让辉子那群小子笑死。   刀子朝着针孔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从床上站起来,下了楼。   老板娘还是那副刻薄样儿对着电视指指点点的,一时也没注意到刀子走到了她的跟前儿。   刀子曲起食指在柜台上敲了两下。   “欸!”   老板娘嗑着瓜子儿回头,将刀子上下打量了两眼。   “干啥?”   刀子直接了当,跟逛超市似得正儿八经、一点儿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有药吗?”   老板娘嗑瓜子儿的手一顿,又带着点儿那个意思地对着刀子又打量了两眼。   “要给男人用的还是女人用的?”   刀子:“男的……”   老板娘好像领会了意思,将一板儿药拿了出来。   “一片儿就行。”   这玩意儿刀子也不懂,直接拿了过去,“钱一会儿转过去!”   老板娘见他也不像是好惹的,但也不像是个赖账的,也就没说什么。   “八十六……”   刀子拧眉,觉得有点儿贵,但想了想今天的事儿,还是将药揣进了兜里,转身又上了楼。   老板娘对着刀子的背嘀咕了一句。   “年纪轻轻的就学会玩儿男人了,真是。”   回到房间的刀子往手上扣了一片儿,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过期了没有,怕药效不够就又扣了一片儿在手里,连水都没去找,扔到嘴里仰着脖子就着口水就咽了下去。   还真没什么反应。   刀子等了一会儿,二十分钟不到,身上就有点儿燥热了。   将领子拉低了一点儿,刀子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了药效,下腹已经有了点了抬头的阵势。   只是刀子到现在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经隐隐有了点儿泛软。   有人敲门……   刀子看了看时间,从电话打过去到现在连三十分钟都不到。   “进来!”   尤大教授推门进来,虽然气息平稳,但在已经入秋的季节额角还是泛了点儿细汗。   尤潜椋该不会是跑着来的吧?   刀子有点儿怀疑。   尤潜椋眼神儿看似无意地扫过刀子拉低的有点儿泛红的脖子及胸膛,他再装镇定气息也乱了几分。只是不是刀子这个粗神经能察觉到的就是了。   尤潜椋朝着尤潜椋走过去,一身正经打扮跟这房间实在是有点儿格格不入。   刀子双手向后撑在床上就这么看着他。   踩在地上都觉得有点儿脏了尤潜椋被擦的程亮的皮鞋,金丝眼眶下的桃花眼带着点儿深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家长来抓自家不正经的孩子回去呢。   “怎么约这么个地方?”   “尤大教授,迁就着点儿吧,老子给你找个有床的地儿就算是对你不错了。”   尤潜椋还真没有嫌弃的意思,看着少年淡然地笑笑。   刀子有百分之一秒的晃神儿,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不代表尤潜椋没有。   也不枉费他出门的时候往头发上擦了点儿油拾掇了个还算不错的发型刀子抬脚在尤潜椋的腿上踢了一脚,虽处低方却极其傲慢地命令道:“把我裤子拉链拉开!”   尤潜椋:“……”   只是愣了不到两秒,尤潜椋便顺从地半蹲在地上,照着刀子说的解开了他的裤子。只是还没等刀子的下一个命令,便直接将自己的修长而又骨骼分明的手覆了上去,五指间极具技巧地挑逗着。   面对一个男性安抚着自己的欲望,说是没有排斥那是假的。只是那点排斥混着纾解的快感,倒是纠缠的有点儿分不清了。   药效起起作用了是吗……   反正都是来做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呗。刀子释然地想,往后仰着脖颈,所有的神经都聚焦到尤潜椋的手上。   妈的,还挺爽!   尤潜椋目光晦暗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在攥紧的同时起身将刀子抬着的腰压到了床上。   “你干什么……嗯哼……”   尤潜椋对着他笑,手上继续讨好着。   “服侍你啊。”   刀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对着尤潜椋放松了警惕,很快就被快感淹没的近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没过多久,尤潜椋的手上湿了,而刀子也在余韵中沉溺了一会儿之后找回了一点儿意识。   企图抬起腰将尤潜椋压到身下,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怎、怎么回事儿?!   尤潜椋的手松开他的那个地方,指间滑动,侵城掠地。   等刀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尤潜椋的手指已经找到了地方。   “你、你干什么!”   尤潜椋手上肆意地打着转儿,“覆身压着他,不顾刀子没有任何力道的挣扎将薄唇在刀子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你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刀子身体的不正常尤潜椋自然察觉到了。只是他不会问,刀子为了面子肯定也不会说。   本来还想着拼着半条命也要把刀子给压了,不过现在看来……   刀子有苦说不出。   “是我要压……”   尤潜椋直接用嘴堵住他他的嘴,没让他把话给说出来,手上也开始在他的身上到处点火。   两片药的药性,根本就压不下去。   刀子的意识开始有点儿涣散,连挣扎的力道都带了点儿欲拒还迎的意思。   “住、住手……嗯哼……”   两人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遮挡,尤潜椋粗喘着气将刀子的一条腿抬起……   “狗子,我等的……嗯哼,够久了……”   被进入的崩溃在药性的欺骗下冲破了出来。   “我杀了你!”   尤潜椋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他的身体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希望自己能够就这么死在这个地方。   尤潜椋对上刀子猩红的眸子,无比虔诚地吻上了他的眼睛。   “好……但不是现在,嗯哼……”   大床在冲撞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入夜未休。   尤潜椋瘫趴在刀子的身上,而刀子已经晕了过去,身上泞泥不堪,两条健硕有力的腿至今没能合上。   尤潜椋抚摸着他的棱角分明的脸,以及他额上的那块儿疤,温柔至极。   房间若是暗下来,有些藏的隐秘的东西反而有些暴露了。   食髓知味的尤潜椋本想没节操地对着晕过去的刀子再温存一会儿,谁知道却在无意间发现了正对着床的那个东西。   起身下床,再到将那个针孔摄像头拿在手里,尤潜椋的心沉了沉,看向床上的刀子的眼神也开始带了点儿意味不明。   刀子弄这个的原因,他不用脑子都能猜到。   其实从一开始今天的这件事儿就不太对劲儿,只是他被刀子的「邀请」冲昏了头脑,根本就不会细想什么。   将东西攥在手里,尤潜椋站在刀子的面前儿盯了一会儿。最终只是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穿上,推门出去。   刀子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缓了会儿神儿才想起来昨天干什么了什么。   自己被尤潜椋……   author_say:小崽子一个光盘问:这个是什么?   尤潜椋:……人、人与自然。 第五十八章 手剥笋   刀子搓了一把脸,脸上的青筋突了又突,两只拳头紧到发抖。   “妈的!”   刀子一把掀开被子,但刚抬屁股就感受到某处一阵抽疼,撕裂的痛感顺着脊梁骨一路传到了脑神经上,冷汗瞬间就顺着额上的青筋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   下意识地朝着那个地方摸了过去,却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这、这他妈的是……   刀子看着手上的东西,目眦尽裂。   怒气与羞辱无处发泄的刀子从床上跌了下来,看着一床的痕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刀子撑着床板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之前放针孔摄像头的地方走过去。   没有……   明明就是放这儿了,怎么会没有呢!   将之前在周围做的掩护全都扔到地上。   还是没有……   只有一个可能。   此时的尤潜椋回到了学校的教师宿舍,将摄像机里存储卡取出,放入配DVD刻录机的电脑,拷贝好文件后用DVD刻录软件刻录成光盘。   拿着手上的东西,尤潜椋还真不知道是是喜是忧。   算了,就当做是他家狗子的乐趣吧,虽然口味重了点儿。但夫妻之间录点儿私生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也不知道他家狗子醒了没有。   尤潜椋正想着,放到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   嘴角勾起一了意味儿不明的弧度,尤潜椋在接电话之前用指腹在电脑上滑动了两下。   将手机拿起来,尤潜椋看着电脑屏幕,声音正经而又温柔地问:“醒了?”   隔着手机,尤潜椋只能听到刀子气到粗重的喘息声和花洒砸在瓷砖上的淅淅沥沥水声。   “东西呢!”   尤潜椋一手拿着手机倚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的眸子却不再是平时惯有的清淡。   “洗澡的时候记得将我的东西弄出来,不然该着凉了。”   淋浴下的刀子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气的在原地打转。随后一个用力就将自己出租屋里的花洒掰下来「嘭」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你、你他妈的……”   “嗯哼……啊……”   什么声音……   刀子愣住……   尤潜椋交换了交叠的双腿,看着电脑上的东西声音低迷而有磁性地评价着。   “狗子,你叫的真好听,拍的也不错,改时间再多拍几次,多留点儿纪念,怎么样?嗯?”   刀子:“尤潜椋!”   尤潜椋发出一声低笑,看了看时间后单手理了理自己的领带,起身道:“我也该去监考了,回头打给你。”   “你……”   没等刀子说完,尤潜椋将电话给挂了。却没有出门。而是倚在墙上,微仰着脖子,眼中是说不出的落寞。   过了许久,修长宽厚的背才带着点儿疲惫感离开了墙,开门出去。   看来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就当这过程是年轻人的谈恋爱了。   尤四爷从来都没有睡这么久过。   抱着小崽子的时候,总觉得心脏处的那块儿好像是完整了。   压着小崽子又闻了闻他身上的奶香味儿,尤四爷却对上了小崽子直愣愣地看着他的大眼睛。   用手指拨了拨小崽子的长睫毛,尤四爷问他:“还记得昨天是因为什么哭的吗?”   小崽子点头,闷闷地将白净的小额头点在尤四爷的性感的胸膛上。   “不想说……”   尤四爷看着他的头顶,许久之后才鼻息稍重地嗯了一声。   小崽子将小脸儿仰起来,下巴嗑在尤四爷衬衣的扣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尤四爷:“……”   好像这小崽子还真不知道。   一手向下覆在小崽子的腰上,尤四爷本揉捏一下他腰上的软肉,却上手却发现一片光滑。甚至……腰跟屁股之间有了点明显的弧度。   “尤枭……”   见小崽子低下脑袋想的一脸认真的样子,尤四爷起身,倚着床头提着小崽子将他叠到自己的腿上。   将下巴垫在小崽子的脑袋上,尤四爷一手拿过床头的笔一手掰开小崽子的手心。   “「尤」字就是……”尤四爷将尤字写在小崽子的手心上,“这样写的。”   小崽子看着手心的字,两边可可爱爱的眉毛皱了起来。   将尤四爷手上的笔拿了过来,小崽子动作别扭地握着,歪歪扭扭地在手心的那个「尤」字的旁边又写了一个甲骨文。   “这样写的才对!”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手心的那个字,目光炙热而又深沉。   他从背后将小崽子抱住,在他的侧脸上吻了吻。   “真聪明!”   小崽子被他夸的很高兴,但在侧着小脸儿时候看到尤四爷的脸的时候大眼睛里又透漏出了一点儿失望。   “还记得这是谁教你的吗?”   小崽子点头。“真的?”   小崽子没吭声,只是看向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大姐姐用什么土捏的?”   尤四爷:“……”   一些无心说过的小事儿,蚩尤都忘了,尤四爷更不可能还记得。   将小崽子的小下巴又掰了回去,尤四爷用下巴压下他的脑袋,掰开他的另一只手开始写「枭」字。   小崽子嘟着嘴,看着那个被写出来的「枭」字。   “好难……”   尤四爷也清楚小崽子的脑子,耐心讲解道:“鸟栖于木,是为「枭」字。”   小崽子:“你是大鸟?”   尤四爷:“……算是吧。”   小崽子认认真真地记下了。   尤四爷攥着他的手,纠正着他的拿笔姿势,在他的手心里将「枭」字又重写了一遍。   小崽子脑袋点了点,有点儿困了。   尤四爷看和他睡意朦胧的眼睛,也知道他一学点儿东西就打瞌睡的习惯。   只是不久前小崽子睡得也够久了。   将笔收了回来,尤四爷松了他的小手抱着他起来。   “饿不饿?”   低头认真都感受了一下空空的肚子,小崽子点头。   抱着小崽子下楼,尤四爷也没叫林姨,抱着小崽子进了厨房。   冰箱里存了几大箱空运过来的手剥笋,做起来也不事什么难事儿。   看着冰箱里的雪花和牛,尤四爷想了想还是拿了一块儿出来,放到案板上剁成了碎丁,用橄榄油翻炒了一下,浇汁做成了一碗肉汤,试了试温度后舀了一勺子送到了一直盯着案板上还没有解冻的小崽子的嘴边儿。   “尝一口……”   小崽子闻了闻味道便摇了摇头,拉扯着尤四爷的衣角摇晃着。   “吃笋!”   尤四爷也没有勉强,将汤放下,动手去解冻手剥笋。   把春笋把表面刷洗干净,剥掉最老的一层外壳,切寸烧水一锅沸水,加盐,把处理好的笋段放入锅里煮好捞出,再把焯好的笋段放进锅里,加入没过笋段略宽的清水,加入冰糖,盐,白醋,干红辣椒,香叶,转大火烧开,再转中小火煮20分钟后才关火。   一套动作流畅异常,丝毫不拖泥带水。   但是小崽子可不关注这个,捧着一盘子手剥笋就跑出了厨房。   经过厨房的林姨一时好奇看了看厨房里的情况,便看到了正举止优雅地擦着自己的手的尤四爷,俨然一副刚做过饭的样子。   在林姨一脸吃惊的注视下走了出去,尤四爷走到正厅,一手把玩着正高高兴兴地剥着笋吃的小崽子的耳垂,一手拿起遥控器,找了新闻打开。   还在厨房的林姨看着那锅尤四爷没有想起倒了的肉汤,怎么看怎么金贵。   将一盘子手剥笋吃干净,小崽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然后用沾着口水的手去拽尤四爷的衣角儿。   “还要吃!”   尤四爷:“吃太撑不好,到了晚饭再吃。”   小崽子刚想跟他闹腾,尤四爷就对着他压下眼皮子,凉嗖嗖地道:“吃病了的话可是要打针的。”   小崽子听了之后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闷闷不乐地又将自己的手指头舔了舔。   “看喜羊羊!”   尤四爷听了之后将新闻退了出来,正想给小崽子搜喜羊羊,小崽子却兴冲冲地站起来一脸神气地道:“我要用自己的手机看!”   尤四爷放下遥控器,「嗯」了一声,看着小崽子「噔噔噔」地跑到他的房间,将那个老年机拿了出来,又「噔噔噔」地跑了下来,将老年机递给他。   “给我下载喜羊羊!”   老年机这玩意儿尤四爷还真是不懂。   倒腾了好一阵也没倒腾明白,尤四爷看了一眼正在打扫的林姨,将她叫了过来。   “这玩意儿怎么下载东西的?”   林姨:“这老年机只能打个电话发个信息什么的,看电视啥的还真不行。”   尤四爷看向小崽子,小崽子都要哭了。   在小崽子落泪之前尤四爷一把将他捞进怀里,对林姨道:“给我房间里配一个电视,3D的。”   眼泪还没来得及掉的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看着手里的老年机一阵难受。   “我要自己再买一个,能看喜羊羊的!”   尤四爷:“……”   这崽子该不会打算再去搬砖去吧?   author_say:尤朝忠:这汤是小枭给我做的吧?   林姨:应该是吧。 第五十九章 尤教授的媳妇儿   尤四爷看着他微微皱眉,“我给你买一个。”   小崽子摇头。   尤四爷看着他的小脸儿,许久才道:“那你给我打工吧,我开给你工资。”   小崽子嘟嘴:“你家又没砖。”   尤四爷勾唇:“又不是光搬砖才能挣钱的。”   小崽子眼睛亮了亮,急切地问:“那我可以做什么?”   尤四爷但笑不语。   半个小时后,浴室里的小崽子坐在小板凳上,哼哧哼哧地给尤四爷洗着内裤,而尤四爷倚在浴室门口,教导道:“好好洗,一条五百。再放点儿洗衣液,要洗的香香的才行。”   小崽子一脸亢奋地点头,老老实实地当着打工人。   折腾了有二十来分钟,小崽子终于在尤四爷的首肯下将湿哒哒的内裤放到了烘干机里。然后仰着小脸儿,满心希冀地看着尤四爷。   尤四爷转身打开抽屉,从一沓票子里面抽出五张出来,两指夹着递给了小崽子。   小崽子欢欢喜喜地接着,当着尤四爷的面儿数了数。   “一、两、二、三、四。”   “骗人!”   小崽子攥着钱仰着脑袋气哼哼地看着尤四爷,“你说过洗一条要给我五百的!”   尤四爷:“……”   纵容地从手里那沓百元大钞里头又抽出来一张,尤四爷给小崽子递了过去,“现在是五百了吧?”   小崽子气哼哼地将那张百元大钞从尤四爷手里抽走了。   “再骗我的话下次就不给你干了!”   尤四爷:“……嗯,我错了。”   小崽子见尤四爷的认错态度还挺好的,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地也不生气了,趴在床上抱着票子闻了又闻,数了又数。   “一、两、二、三、四……嗯……五!”   洗一条内裤有五百块钱,比搬砖容易多了。   不过买一个可以看喜羊羊的手机要多少钱呢?   小崽子扭了脑袋看向尤四爷。   尤四爷侧头看了他一眼,将外套脱了搭在衣架上,伸展了一下脖子后才慢悠悠地道:“你上次坏的那个手机要两万四,一条六……一条五百的话要洗四十条。”   小崽子掰了掰自己的「四根」手指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另一只手,最后将自己的脚丫子都算上了,还是算的不是太明白。   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尤四爷看向床上的小崽子。   “我每天换洗一条,也就是说你只要洗四十天就行了。”   小崽子抬头:“那你一天换两条好不好?”   尤四爷:“不好……”   小崽子低下脑袋,模样有点儿发蔫儿。但没一会儿就嘟着小嘴儿将脑袋抬了起来,又趴回去数手里的那「五」张百元大钞。   柃南大学内。   根本就没有看自己排号的秦淮去了去了考场才发现……   他妈的居然在第一排!   算了,认命吧还是。   赵台的情况就比秦淮好多了,位置靠后,倒数第二排。而且被人夹在中间,对作弊来说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尤潜椋拿着试卷进来,他的后头还跟着一个顶着一个地中海的中年教师和一个有点儿发福的女副教。   要说之前柃大的考场监考一个考场也就安排俩监考老师。只是自打秦淮进来,再之后跟进来一个赵台,两人合力将监考力度提上了一个档次。   这也算是丰功伟绩了。   赵台隔着老远朝着秦淮「锝」了一声,一副欠扁样儿,同时也有点尽在把握的自信在里头。   看来这小子是又从哪儿搞来了作弊的高科技过来了。   至于秦淮……   他还真没打算作弊。   尤潜椋给他圈的那十几二十道题他没看明白。但还是死记硬背又带默写地给塞进了脑子里,只是吧……   他有点儿直觉,现在哪怕是一个屁就能将他塞进脑子里的那点儿东西给崩没了。   紧张,他妈的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考试他可是从小抄到大的,第一次靠实力,哪能不紧张啊!   开考、发卷。   秦淮将卷子拿在手里,大致扫了两眼之后激动的手都有点儿抖。   虽说不是原题吧,但也就是换个数的问题。   拿着卷子就开始将脑子里的东西往卷子上倒。   开考还没有过五分钟,才在考场里溜达一圈儿的尤潜椋就在后排几十双离了卷子的眼睛的注视下停在了他的身后,连手上的档案袋也举了起来。   “嘭!”   尤潜椋的手并没有来得及落下,声音是从后门的门口传来的。   遛进校园儿又一路打听过来的刀子就这么直接将门给踹开了,顿时几十双眼睛连着尤潜椋都转身朝着他看了过去。   刀子是带着怒气来的,什么都没顾。   只是现在……   他神经再粗也察觉到,现在是一帮大学生在考试,而他……   怒气变成了不太明显的局促,几十双眼睛仿佛将他扒了个干净,审视、批判。   尤潜椋将举至秦淮头顶的手放下,看了看手腕儿上的表,然后直直地朝着刀子走了过去。   “这位同学,开考已经五分钟了,还不赶紧坐下来。”   “我不是……”   尤潜椋将多出来的试卷儿放到桌子上,顺带将自己插在口袋里的笔也放下了。然后走向前,却错过刀子的肩膀,将门给关了。   学生都转过了头,连根本就没有回头看的秦淮都认为刀子不过是一个迟到的考生。   赵台就在倒数第二排,尤潜椋离他这么近,他根本不敢有一点儿动作,只能一个劲儿地给刀子使眼色让他赶紧坐下。   刀子看着赵台眼神儿使的都快抽抽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照着他的意思坐了下来。   尤潜椋没再将视线落在刀子的身上,而是直步往第一排走,抬手就往一脸亢奋、心无旁骛地往试卷上默写做题过程的秦淮的脑瓜子上不轻不重地将档案袋给扇了上去。   “学号都写错了!”   刀子倚着椅子看着那个学生侧头,却没想到看到的是秦淮的脸。   深黑的眸子微暗,刀子移开了视线。   这一档案袋抽下去,秦淮脑子里记得东西直接忘了有一半儿。   试卷发下去十分钟才能答题,只是平时有学生不按照规定直接答题这事儿也没什么。   只是这一巴掌打下去,提前偷偷做题的学生就将背给挺直了,连放笔的动作都带了点儿偷偷摸摸的味道。   “认真检查一下自己的学号跟考号。”那个地中海教师附和了一句。   刀子微微抬着眼皮子看着尤潜椋,眼皮子压下去的时候就看到……   赵台察觉到刀子的视线的时候不带一点儿心虚的,毕竟谁会没事儿就在考场上举报啊。   当然,刀子也没那么无聊。   尤潜椋留下来的笔是好笔,虽然刀子并不认识牌子。但看着就是他平时碰不到的那种。不过笔着玩意儿自打他初中辍学那会儿就没再拿过了。   他今天是来找碟子的,怎么坐在这儿的,连他自己都有点儿莫名其妙。   正式开考的铃声响后,赵台亢奋了。   刀子压着眼皮子看着赵台动作,但打量的视线在尤潜椋过来的时候还是收敛了点儿,无意间给赵台做着掩护。   至始至终,刀子没看尤潜椋一眼。   到了考试的后半场,赵台写完最后一题,眼睛一斜就将视线落在了刀子的卷面儿上。   一题没写……   赵台顿时肃然起敬。   在演草纸上写了了会儿,然后刀子就眼瞅着一个纸团子避开三位监考老师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卷面儿上。   传答案?   刀子拧眉,但内心莫名地升起来的刺激感还是驱使他将纸团子打开,然后就看到……   “干什么呢你!”   那个中年发福的女副教踩着细跟儿高跟鞋一脸刻薄地走到了刀子的跟前儿。   所有人都回头看了过去,除了认认真真的秦淮。   那女副教一把躲过刀子手里的纸团子,连看都没看就开始一脸刻薄地教训。   “花着国家的资源就是让你们来这儿作弊的!你这种人,走上社会也不会有出息!”   刀子看着她的脸,在掀桌子之前尤潜椋走了过来。   眼神淡淡地落在那个女副教的身上,明明是一个连冷都说不上的眼神儿,却让那女副教心底开始发毛。   “那个……尤教授,这学生作弊,胆子也太大了,我、我就……”   尤潜椋对着女副教伸手,女副教陪着笑双手将纸团子递了过去。   赵台有点儿发怵,虽然……   纸团子上没一个答案,只有五个字——牛逼啊兄弟!   尤潜椋视线准确地看向赵台。   赵台:“……那个,教授……”   尤潜椋将纸团子递还给女副教,淡淡地道:“赵台,成绩作废。”   说完尤潜椋看向刀子以及他的卷面儿,低头俯耳,看得全考场的女生都莫名地有点儿脸红了。   猝不及防的刀子正想朝着尤教授的脸挥拳头,尤教授低沉声音却让他收了手。   “媳妇儿,考到三十分,东西还你。” 第六十章 花布衣裳   耳朵上的气息让刀子心燥的跟被挑着在火上烤着似得。   尤潜椋起身,赵台眼睁睁地……好像看到他的唇蹭了一下刀子的耳廓。   大概吧……   不过现在他该关心的是他自个儿。   赵台想理直气壮地……额……哼哼,“尤教授,我又没作弊,不过是跟同学开个玩笑,至于吗?”   尤教授扫了他一眼,压着眼皮子看着他手上的那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笔。   “Pass十三的新款,用起来还不错吧?”   拿着笔的赵台:“……”   赵台乖乖地收拾东西走了。   刀子脖子上的青筋涌动,但刚仰起头就被尤潜椋抬起的手从头顶上压了下去,随后走开。   考场上再次安静了,刀子一句粗话哽在了嗓子里。   三十分儿!他妈的选择题总共才占了二十五分,就算全蒙对他妈的也拿不了三十分!玩儿他是吧!   硬着头皮全选了C,刀子瞳孔缩了又缩,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猛地站起来将笔给摔了,开门出门,临走的时候将门摔的咣当响。   提着裤子在考场旁边儿的厕所抖尿的赵台吓得一个哆嗦。   除了尤教授,另外两个监考老师被刀子气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现在的这学生!”   全考场的人,只有埋头背大题步骤的秦淮自始至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台提着裤子出来的时候,刀子走到了楼梯角刚要下楼。   赵台咯吱窝里夹着笔正想跟上去叫住他。但转念一想秦大河还没出来,只好掏出手机站在楼梯口刷剧了。   又小半个小时后,秦淮从考场出来,提前交卷儿。   赵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也拿不准什么情况。   “大河,你没被抓啊?”   秦往直接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老子可是靠实力自己做的!”   赵台当然不信,呵呵一乐,勾住他的脖子。   “行了,大河,咱也别想了,走,喝酒去。”   两人下楼出了第七教学楼,却在教学楼门口看到倚在不知道是谁的单车上抽烟的刀子。   赵台刚想说话,秦淮就朝着刀子走了两步发了疑问。   “你……是这大学的学生?”   刀子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秦淮还贴着绷带的鼻梁上,叼着烟极其痞气地而轻蔑地发出一声冷哼。   “你是尤大教授在学生堆里养的马子?”   一脸懵的赵台看向秦淮。   本来还想好好说话的秦淮立马就恼了。   “你他妈的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儿!”   刀子屁股离开单车,第一次,跟人骂架的时候没了上去挥拳头的兴致。只是垂手夹着手里的烟,将看着秦淮的眸子眯了眯,眼神儿夹了点儿入秋的凉。   没有停留多久,刀子转身离开。   赵台问秦淮:“大河,什么马子?”   还在气头上的秦淮这才想起了点儿什么。   “差点儿忘了,刚才那小子是尤教授的媳妇儿来着,还好没干起来。”   赵台:“……啥?”   刀子直接出了柃大,今天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别的事儿。只是心里怎么都觉得有点儿不大舒服,甚至连录像的事儿都懒得想了。   去大院的时候,刀子在门口碰着一个人,定眼又瞅了好几下才认出来那人好像是尤老爷子手下养出来的一个兵。   两人视线交叉了一下,谁都没打招呼。   毕竟两人除了见过两次之外也没搭过话,连认识都谈不上。   尤四爷不在,院子里只一个挖坑的小崽子。   又挖坑?   刀子到小崽子跟前儿坐下,小崽子看了他一眼,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刀子吐了一个烟圈儿,将烟头儿插在了软土里。   小崽子看着土里的烟屁股,又看向刀子,大眼睛又眨巴了一下,问:“你刚才是不是想哭了?”   刀子:“啥?”   小崽子学着他刚才抽烟的表情,两边秀气的眉毛往内陷。   “你刚才的眉毛刚才这样!”小崽子使劲儿,将两眉间夹成「川」字,连鼻翼都因为使劲儿而可可爱爱地不断扇合着,“你就这样,还有眼睛,你眼睛这样,嗯……不对,是这样!”   小崽子想复制刚才刀子眼睛里的落寞。却复制不出来,想了又想,试了又试,还是不行。   刀子曲腿倒在草地上,被小崽子逗乐了。   小崽子被他气着了,抓起一把土就扔到了他的脸上,然后就又开始挖坑。   刀子笑着将脸上的土给抖落了然后又躺下枕着胳膊。   “你怎么又挖坑啊?”   小崽子想了想「尤大鸟」,又看了看手下的坑,手上的动作慢了,但也没有停下。   刀子看着小崽子轻轻扇合的眸子,喉咙哽咽,问不下去了,只是学着他刚才的话开玩笑地问:“你是不是要哭了?”   小崽子抬头,又将脑袋低下。   “我才不哭。”   刀子从地上起来,正想再逗逗小崽子,就看到一个穿着花布衣裳、扎着两个高马尾辫儿的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有点儿局促地走了过来。   刀子本来长得就不是多像个善类,额上多了道疤就更有点儿吓人了。   刀子看着那小丫头身上的花布衣裳……   小时候村里的奶奶给他孙女儿做过年的花袄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料子。   刀子:“你谁啊?”   刘巧被刀子吓得不敢往前一步,站在老远的地方捏着衣角小声地道:“我爷爷让我来帮着挖坑。”   小崽子听声回头,对着刘巧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直接将刘巧看得愣在了原地,两颊也逐渐变得通红。   刀子觉得刘巧有点儿什么目的。   刘裁缝从屋里出来看情况,见刀子又在,脸立马耷拉了下来。   但还是走过来拉着孙女儿的胳膊拉到小崽子的跟前儿,道:“小家伙,还记得刘爷爷跟你说的那个姐姐吧,瞧瞧,漂亮吧?”   小崽子看和刘巧身上的花衣裳,点了点头。   刘裁缝这老人精一眼就瞅明白了小崽子喜欢他孙女儿身上的衣服料子,乐呵地道:“你们一块儿玩儿吧,刘爷爷现在给你做一个花衣裳好不好?”   小崽子眼睛亮了,点了点头。   刘裁缝走后,刀子对着小崽子挑眉,同时用下巴指了指刘巧身上的大花而又俗气到死的料子。   “你喜欢这样的?”   小崽子:“有花……”   刀子:“……”   刘巧性子本来就内向的很,小崽子身边儿又坐着一个刀子,她愣是没敢往前再走一步、说一句话。   她只是看着小崽子的脸,也不敢说一句话。   她嬢嬢说,爷爷接她过去,要给她定亲。可是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漂亮到让她连看都不敢看。   刀子瞅着刘巧,又看了看认真挖坑的小崽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刀子问刘巧:“那个刘裁缝是你爷爷?”   刘巧面色局促地点头。   刀子直起身子,眼神儿带了点凌利,“他让你来大院儿是来干什么的?”   小崽子抬头:“大姐姐是来帮我挖坑的。”   刀子抬手将小崽子的脑瓜子给按了下去,视线却没离开刘巧。   小崽子嘟着嘴继续挖坑。   刘巧:“就……挖坑的……”   刀子一直定眼看着她,没一会儿刘巧就顶不住了,拧着衣角,声音都开始发抖。   “我、我嬢嬢说我爷爷让我过来,说我爷爷要给我定个亲……”   小崽子扭头:“什么是定亲啊?”   刀子将他的小脸儿掰回去,“乖,挖你的坑。”   小崽子嘟嘴「哦」了一声。   刀子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刘巧这丫头站在这儿,他就有点儿不放心小崽子跟她待在一块儿,最后硬是将刘巧给耗走了,看着小崽子差不多又填好的坑,上手帮着倒腾了几下,一把抱着小崽子到了屋里放下。然后才去了卫生间将憋了老久的尿给排了出来,然后蹲在小崽子跟前儿开始问。   “那个丫头来大院儿这事儿四爷知道不?”   趴在桌子上吃拿着水果往嘴里塞的小崽子摇了摇头。   “大鸟不知道。”   刀子:“……谁是大鸟?”   刀子说着还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档。   小崽子:“就是你们叫的四爷啊,他说他叫大鸟。”   刀子:“……”   刀子脸跟便秘似的,实在是不太敢相信他家四爷会给自己取这么一个……名字。   小崽子拧下来一个葡萄给刀子,刀子张嘴含住。   “不过爷爷知道。”   刀子:“你说那可凶的那个尤老头儿?”   小崽子拧着小眉头反驳道:“爷爷不凶的!”   刀子:“呵呵,凶不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俩老头儿好像正盘算着将你给卖了。”   刀子给尤四爷打了一个电话,但没有打通,正想打第二个,尤朝忠却来了,吓得刀子直接就窜了。   刘裁缝效率还真挺高的,三个多小时就做出了一套东北地道农村范儿的大花衣裳出来,而小崽子也高高兴兴地穿上了。   author_say:小崽子转了转,问:好看吗?   尤四爷:……嗯。 第六十一章 不许你抱!   站在镜子跟前儿转了转,小崽子从镜子里看到了那个送来的超大屏的3D电视机。   拿着遥控器按了一会儿,但最终也没能按出画面儿出来,小崽子气馁地爬到床上,无聊地滚了又滚。   看了看墙上的表,小崽子伸出食指数着格子,又摊开爪子想了想,觉得尤四爷应该也要回来了。   从床上爬下来跑进浴室,端着盆子接满了水,又搬过去了一个矮脚板凳坐在上面,面对着盆子拖着下巴等尤四爷回来。   没过十分钟小崽子竖着的耳朵就听到了动静。   「噔噔噔」地跑到了门口,以至于尤四爷一将门打开就看到了他仰起的软糯小脸儿。   抱着小崽子走到床边摔到了床上,一身疲惫的尤四爷正打算先抱着小崽子眯一会儿,小崽子却在他怀里直接上手扒他的裤子。而且动作极快地将自己微凉的小手钻了进去。   “嗯哼——”   尤四爷的鼻息顿时粗重了几分。   将轻阖的眸子睁开,俊美的眉宇间除了疲倦又多了几分情欲。   小崽子正想将误入的手掏出来去解尤四爷的皮带。但尤四爷却将他的小手连着自己的东西一起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手上由柔软到炙热如烙铁的坚硬让小崽子莫名地有点儿害怕。   尤四爷牵引着他的手,“乖,先帮我动动。”   小崽子有点儿抗拒,但尤四爷却开始用手心包裹着他的手开始上下耸动,边动边开始用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腰捕捉他的唇。   “不要……唔……”   尤四爷勾着他的小舌吮了又吮,在小崽子没什么作用的抗拒中更是找到了追逐的快感。   终于,尤四爷放过了小崽子的唇,却在小崽子因为重新得到空气而不断咳嗽的同时开始顺着小崽子的嘴角继续往外攻城略地。   “咳咳……你、你……咳咳,你干嘛!”   白嫩的手心被被尤四爷的炙热不断地摩擦着,手心几乎都要摸破了。   “手、手疼,你松开!把内内给我!”   尤四爷手上却加快了速度,眸子的的情欲逐渐打到高潮。   “一会儿就给你……嗯哼……”   十指紧紧交缠,尤四爷扣着小崽子的背仰起了自己的脖颈。随后两人交握的手便接住了涌出的黏腻的炙热。   哪怕根本就不懂这个,小崽子也慌了,拼命地想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但尤四爷却没让他挣扎出半分。   “你、嗯哼,你放手!”   尤四爷的身体逐渐平息,勾唇看着怀里的脸色涨红小崽子,依言将他沾着自己的东西的手松开。   小崽子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但就是气得慌。   用的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小崽子一脸的嫌弃,冲着尤四爷发火。   “你、你……哼嗯!你……”   尤四爷却一脸坦然地再次将他拉到怀里,抽了几张床头的纸巾,攥着小崽子的手腕儿将自己的东西擦干净。   小崽子记得上次尤四爷也用手给他弄过。   只是哪怕是在现在,他还在怀疑这样是不是在嘘嘘。   将崽子的手擦干净之后尤四爷就好似刚才什么缺德事儿都没做一样将自己的内裤给脱了,然后扔到了小崽子的怀里。   “去,洗干净。”   小崽子一看到怀里的内裤也顾不上自己还在火辣辣地疼的手了。只是拿着它对着尤四爷拱了拱自己的小鼻子。然后就下了床走到敞开的浴室里往矮板凳上一坐开始干活了。   拿着一件浴袍走到浴室的尤四爷这才注意到小崽子今天穿的衣裳……   这土掉渣的品味还真是不忍直视。   尤四爷:“这衣服哪儿来的?”   小崽子听到尤四爷问这个才想起来跟他炫耀。一脸兴奋地站起来,还沾着皂角的小手扯着衣摆满眼星星地道:“有花!”   尤四爷脸色看起来有点儿便秘,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嗯,好看。”   小崽子彻底高兴了,还特好心地道:“我明天跟裁缝爷爷说也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尤四爷:“……”   足足跟小崽子高兴的好像含着糖的大眼睛对视了五六秒,尤四爷终究是接受不了小崽子的提议。   衣服做了倒也没什么,就怕日后小崽子缠着他一块儿穿出去。   “喜欢花是吗?”   小崽子点头。   尤四爷在他的头顶上揉了揉,道:“明天我带你去定制几件衣裳,带花的。”   小崽子高高兴兴地应下了,也没察觉到自己被带偏了话题。   “好!”   小崽子说完就开始兢兢业业的干活了。   洗好澡的尤四爷将昨天小崽子给他洗好烘干的内裤穿上,便带着干完活的小崽子又回到了床上。   小崽子在他怀里摊开手:“给我五百!”   尤四爷打开床头柜,将里面的那匝现金拿了出来。   “一、两、二、三、四、五。”   尤四爷将数好的「五」百块钱递给了小崽子,然后在小崽子的眼皮子底下将那厚厚的一匝现金随手丢到了床头柜子里。   小崽子高高兴兴地将那「五」百块钱抱在怀里,然后就光着脚下了床,从柜子里面拉出一个尤四爷在几年前竞拍回来的青花瓷瓶出来。   将青花瓷瓶倒扣在地上磕了几下,将里面的六百块钱磕出来的同时瓶口也磕掉了一个豁口,碎瓷成末在地上被喇的刺啦响。   小崽子将那六百块钱倒出来之后就坐在地上,一副小守财奴的模样动着脚丫子数着自己的存款。   “一、两、二、三……五,六……嗯……”小崽子抬头,问,“之后是几呀?”   尤四爷枕着床头,刚将视线落在电脑上的眸子往小崽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道:“七……”   小崽子继续数。   “七、八、九、十……”   小崽子看着地上剩下的那一张,一双眼睛逐渐瞪大了。   “大鸟!”   尤四爷:“什么?”   小崽子抱着一怀的钱「噔噔噔」地又跑到床前,爬到床上给尤四爷看多出来的那一张。   “多了一张!”   尤四爷将小崽子抬到他眼前儿的手压下,连腿上的电脑都合上了,黑着一张脸看着小崽子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崽子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大鸟……”   尤四爷:“那是「枭」字,尤枭,懂了吗?”   小崽子不乐意了,嘟嘴道:“是你说你是大鸟的!我就要叫你大鸟!”   尤四爷:“……听话。”   小崽子:“那我不叫了,坏男人!哼!”   小崽子说着就一头栽到了被子里,一脸不高兴地又开始数钱,尤四爷一动他他就一眼瞪过去,气哼哼的。   最终,尤四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黑着一张脸作用廖剩无几地说了一句:“那你别再外人面前叫。”   小崽子也没应,只是趴在枕头上一上一下地抬着两个小腿肚,一遍又一遍地数着手里的钱,但是最后怎么都数不对。   尤四爷实在是有点儿困了,就等着他家崽子数烦了好让他抱着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但是小崽子却死磕上了,数不对硬是不睡。   最后连小崽子他自己都数的眼皮子打颤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一脸不舍地看向尤四爷。   尤四爷:“……”   跟割肉似得,小崽子从怀里抽出那张数多出来的一百块钱,递到了尤四爷的跟前儿。   “给,还你!”   尤四爷微愣,然后看着眼前的一百块钱失声笑了,同时对着小崽子的小嘴儿狠狠地亲了一口。   小崽子一脸嫌弃地将尤四爷的脸推开,将手里的一百块钱砸到他的脸上,但随后就又被尤四爷拉到了怀里。   挣扎了一会儿小崽子便生无可恋地认命了。   看着尤四爷睡着的俊脸,小崽子在上面戳了戳。   小崽子伸出的手指头顿在了尤四爷的脸上,像是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小脸儿伸了过去,在他的身上嗅了嗅,伸出小舌在他的嘴角舔了舔。   希冀地等着……   尤四爷的手开始顺着小崽子的背向下,熟悉的动作让小崽子的心砰砰直跳。   小崽子变成了熊猫,而尤四爷的手也准确无误地攥住了它的尾巴,并开始揉捏、打转儿。   “嘤嘤!(尤尤!)”   就在熊猫激动的时候,尤四爷的手却转了方向,开始往小崽子尾巴下面摸索,吓得小崽子猛地将腿给夹紧了,同时也变了回来。   被夹在腿间的手动了动,然后尤四爷醒了。   大眼儿瞪小眼儿。   小崽子气哼哼地将尤四爷的手从自己的腿间抽了出来,然后就像生闷气似的直接背过了身。   尤四爷也不知道这崽子在生什么气,只是自己刚伸手去勾他,小崽子便开始用四肢对着他连踹带蹬。   “不许你抱!”   尤四爷:“……嗯。”   小崽子「哼」了一声,背对着尤四爷趴回了枕头上。   两分钟后,尤四爷舒舒服服地将睡熟的小崽子抱到了怀里。 第六十二章 狗   第二天小崽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儿,身上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尤四爷换上的连体睡衣。   坐在床上呆呆萌萌地打了一个哈欠,又用手揉了揉蓬松的眼睛这才算醒了。   往身边看了看,身边儿没人,床头还放着自己的那「十百」块钱。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白嫩的手摆捏着手里的钱,小崽子又认认真真地数了一遍。   “一、两、二、三……九、十。”   光着脚下了床,小崽子拉过来那个青花瓷瓶,将钱放了回去,又抱着瓶身拍了拍瓶肚子,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认认真真地将瓷瓶藏好。   「噔噔噔」地跑下楼,沈姨已经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已经放好了平时小崽子喜欢吃的果子,连动画片儿都打开了他要看的那一集。   爬上沙发,小崽子晃着腿一边拧着葡萄吃,一边高高兴兴地看着喜羊羊。   不远处,扭捏的刘巧到底是不敢进来。   可是她爷爷……   十三四的女孩对男女之前的事儿早就懵懂了,刘巧在老家也不是没有看的上的男生。只是里面的男孩儿跟她见过的男生不同,这男孩儿第一次让她自卑到了骨子里……   可是爷爷的话她也不敢不听,而且爷爷说过,这个男孩以后是要跟她结婚的。而且连那个让人很害怕的尤将军也好像是这个意思。   刘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直紧张地扒着门框的手松了,开始朝着小崽子走。   刚走了一步……   一个高大的身影越过她,那人压下眼皮子的眼神一恐吓,直接将她吓得脚软了。   刀子收回恐吓的目光,吊儿郎当地朝着沙发上的小崽子走了过去。   从昨天起就联系不上尤四爷,要不是没办法,他也不愿意在尤朝忠的地盘上、眼皮子底下替尤四爷守着这小崽子不被人拐了。   刘巧被刀子刚才那么一瞪,既有害怕又有种被抓包的尴尬感,没敢再待在这儿,刘巧默默地走了,也没敢去跟他爷爷说。   尤潜椋从辉子那边儿打听到刀子去了大院儿之后便直接出了柃大朝着大院儿出发了。   之前除了给尤朝忠贺寿,大院儿他还真不常去。   不过这个点儿尤枭应该也不在,刀子去那儿干什么?   车在路上加了速。   沈姨见尤潜椋来的时候也有点儿惊讶。但还是高高兴兴地将他迎了进去。毕竟尤潜椋这形象对年纪大点儿人来说谁不待见。   尤潜椋一进去就看到……   刀子坐在地上,亚麻黑色的打底裤包裹着的两条健硕修长的腿随意地在地上伸着,一条胳膊搭在沙发上。   而小崽子奶萌着小脸儿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双大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手上拧着葡萄,自己吃一个,又拧一个送到刀子嘴边儿。   刀子也看着电视屏幕自然而然地衔在嘴里。   为什么要说是「衔」……   因为照尤潜椋看来,现在的刀子就活像一只窝在小主人身边儿的大型狼狗。   这么乖的刀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刀子注意到有人过来,懒散着眼看了过去。但在看到尤潜椋的脸的时候变便立马瞋目裂眦地站了起来,活像凶犬亮出了獠牙。   尤潜椋扶了扶金丝眼镜眶,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像往常一样欠揍地笑着。   “尤潜椋你他妈的还敢……”   小崽子将拧下来的葡萄朝着站起来的刀子高高地举着。   刀子弯腰将葡萄含进嘴里,才直起背对着尤潜椋继续露出之前的凶相,“你他妈的还敢出现在老子跟前儿!”   小崽子看了看尤潜椋,又看了看刀子,一脸的疑惑。   尤潜椋料定刀子不敢在这大院儿对他做什么,根本就不带任何顾虑的,由着拴着链子的刀子叫唤。   而他自己则走到小崽子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将后脑勺放到靠椅上,就这么抬着眼皮子眉间见笑地看了过去。   刀子简直想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小崽子一边往嘴里塞着葡萄,一边歪头看着尤潜椋,将大眼睛眨了眨,然后又看向刀子。   见刀子好像很生气,小崽子便将往嘴里塞了一半儿的葡萄又拿了出来,朝着额头上涌动着青筋的刀子递了过去。   “吃葡萄!”   正在气头上的刀子在从小崽子说过的话里头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小崽子手里口水津津的葡萄露出了点儿急促。   尤潜椋看着刀子的表情双目微敛,身体前倾,在那串儿葡萄上拧下来一个大的递给小崽子。   “给哥哥吃这个大的。”   小崽子看着尤潜椋手里的那颗葡萄,将自己手里的那颗塞到自己的嘴里。然后将他手里的那颗拿在手里朝着刀子递了过去。   刀子瞪向尤潜椋。   尤潜椋双臂撑在腿上,双手托腮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看了回去。   刀子呼吸粗重,咬牙切齿地问他:“东西呢!”   小崽子嘟着小嘴儿将手里的葡萄朝着刀子晃了晃,刀子看向他,到底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弯腰将葡萄给含住。   小崽子对着刀子笑笑,在刀子直起身子之前还在他的头顶上拍了拍,看得尤潜椋一双桃花眼上全是焦躁欲望。   他家的狗子他也想摸摸。   小崽子将腿晃了晃,问刀子:“什么东西啊?”   尤潜椋看着刀子挑眉。   刀子看着小崽子:“……”   额上的青筋尤汹涌了几分,刀子一把扯过尤潜椋就将他往外头拽。而尤潜椋则顺从地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牵着手出去的。   小崽子看着两人出去,打个一个饱嗝。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便抱着一碟子没动过的枣子到外头去挖坑了。   小崽子也不知道尤潜椋将刀子拉哪儿去了,边挖坑边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他俩,却看到了尤潜椋的车。   小崽子想去找刀子帮他挖坑,便跑到了车跟前儿找他。   车门没关,小崽子爬了进去,没有找到人。却找到了一张圆圆的,中间带着一个孔的东西,上面还带着森林和一只栖息在树上的金钱豹,花花的,很好看。   被刀子拽着领带拉到车旁的尤潜椋看着小崽子手上的东西瞳孔顿时缩了缩。   刀子在看到小崽子的时候拽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一点儿,觉得在这崽子跟前儿这么暴力好像不太好,别将人给教坏了。   尤潜椋低头看着被刀子落拉在手里的领带,这一低头让他鼻梁上被刀子揍到几乎散架的金丝眼眶直接耷拉下来一条腿儿。   他还真不明白,刀子怎么就对他的金丝眼镜这么不待见呢?   小崽子看到刀子,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是随后眼睛又暗了一点儿。   “你要走了吗?”   他是要走了,刚才刚威胁完尤潜椋带他去拿之前的那个摄像头里的东西。   “不急,怎么了?”   耳朵上挂着一条眼镜腿儿尤潜椋看着刀子棱角深刻的脸:原来狗子的叫的声音还能软的,不只在床上。   小崽子一张小脸儿都好像绽开了光晕。   “帮我挖坑!”   尤潜椋:“……”   于是,尤潜椋被刀子一眼瞪到了树底下站着。然后刀子自己扛着铁锹过来给崽子挖坑。   尤潜椋看着被小崽子拿在手里的东西,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小崽子却先开口问了。   “这个是什么?”   尤潜椋:“……人与自然。”   小崽子皱着小眉毛,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几下将坑挖好的刀子将铁锹放下拍了拍手上的土。   “挖好了……”   说完便去拽尤潜椋,尤潜椋却握住刀子的手隔着刀子的半边肩膀对着小崽子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叔叔要走了,把东西还给叔叔。”   回头的刀子一眼就看到了小崽子大眼睛里的不舍,于是在小崽子将那「人与自然」递过来之前开了口。   “喜欢就留着。”   刀子说完拽着尤潜椋就走,被领带卡着喉咙的尤潜椋只说出了一个“等……”字便被刀子一脚踹进了车里。   车被开走了。   小崽子将东西埋好便拿着那个碟子进了屋子,正巧碰到了沈姨。   “看!上面有豹子!”   沈姨笑着问:“这是哪儿来的啊?”   小崽子:“刚才来的那个叔叔的。”   沈姨一听是尤大教授的东西,顿时就觉得小崽子手上的碟子金贵了不少,想着说不定是什么文学或者什么让人受益很多的教育人的东西。   “呦,那可得好好留着。”   小崽子点了点。   沈姨小心翼翼地碟子拿在手里看了看,笑着问:“尤教授说这是什么了没有?”   小崽子:“人、人……嗯……人与自然!”   沈姨心想,应该是教育人培养人关爱动物、爱护自然,教人成一个好孩子的内容啥的。   沈姨将碟子递还给小崽子,“这东西可得找个时间好好看看,可别将尤教授的心意给糟蹋了。”   尤朝忠外面儿叫人,沈姨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而小崽子则拿着碟子上了楼。 第六十三章 结婚这件事儿   这天尤四爷回来的早了点儿,刚将他家崽子从床上抱下来就想起了点儿什么。   拿了一个口罩出来,尤四爷替他带上,这才牵着他的手下了楼。   楼下的尤朝忠看着他俩交握的手,心口堵的慌。   “你俩干啥去啊?”   尤四爷:“去给他定制几套衣服。”   尤朝忠不乐意了,“他衣裳不多的是吗?再说了,真要定衣裳你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成了吗?至于带他出去吗?”   随后尤朝忠又低声哼哼:“合着这么早回来就为了这崽子!”   尤四爷目光淡淡地看着拄着拐杖的老头儿,一边的浓黑的剑眉微微挑起。   “一起去吗?”   尤朝忠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居然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小枭我衣裳多着呢,瞧你,爷爷就知道你孝顺,那个……咱、咱走吧!”   尤四爷:“……”   尤四爷亲自开车,还没等他将小崽子抱到副驾驶上拿安全带「栓」好,尤朝忠就直接将拐杖扔到后车座上然后颠着步子将小崽子捞到了后头,理直气壮地说:“让这崽子坐后头陪我聊聊天儿。”   尤四爷也没说什么,开车上路。   出门儿前尤四爷给小崽子换的是一件纯白色的民国款式的休闲开衫,恰巧尤朝忠穿着的也是同样的款式,一老一小待在后头,一个历经万事自露风骨,一个清丽软糯不谙世俗,看着还真有点儿和谐。   “爷爷,你是谁的将军啊?”   尤朝忠跟没听到似得,弯腰前倾一脸的乐呵,“小枭啊,咱去哪儿啊?”   尤四爷打着方向盘从内后视镜内看了看正不满地对着尤朝忠撅着小嘴儿的小崽子,问了一句,“老爷子,你是谁的将军?”   尤朝忠扭头瞪了小崽子一眼。   “国家的!”   小崽子根本不怕他,反而开始拽着他的袖子满眼崇拜地问:“爷爷打架是不是很厉害!爷爷也会骑大马吗?”   尤朝忠又瞪他:“当然厉害!”   小崽子看着他,大眼睛里像是有光在晃动,这眼神儿……还真是让尤朝忠脸上的凶相挂不住了。   这崽子怎么就不怕他呢?   一把将小崽子对着他的脑门儿推开,却没有用上多少的力道。   “你看着也不小了,怎么问的问题还跟白痴似的。”   小崽子捂着自己的脑门儿对着尤朝忠仰着小下巴瘪嘴儿。   尤朝忠拄着拐杖往车上一顿,“再撅你也是一个不识俩字儿的小文盲!”   小崽子委屈地哼哼,却反驳不了,毕竟他真的只认识一个字儿。   尤朝忠看着他的模样儿得意了,连腰都挺直了几分,一点儿都没有欺负一个半大的孩子的羞愧感。   只是尤朝忠还没有得意多大一会儿,小崽子安静的就让他有点儿不得劲儿了。   往小崽子那边儿瞅了一眼……   小崽子大眼睛覆着水光扣着窗户。   没忍住又瞅了一眼……   小崽子长睫毛轻颤了一下,睫毛根部有点儿湿润了,奶白的手指头扣着窗户。   尤朝忠交叠着按在拐杖上头的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有点儿待不住了。   没过两分钟,尤朝忠实在是没忍住又瞅了第三眼……   “你别哭哈!”   小崽子扣着窗户,带着鼻音回了一句:“没哭!”   两个字刚说完一滴眼泪就这么顺着下睫毛滑了下来,同时小崽子也吸了吸鼻子。   尤朝忠:“……”   偷偷看了一眼前面的孙子,尤朝忠将小崽子扣窗户的手拉了过来,小崽子却面对着他压低着脑袋,鼻音越来越重。   尤朝忠也是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也没说你什么不是……”   小崽子抬手擦了擦大眼睛,手背都湿了。   尤朝忠:“……”   尤四爷将车停到路旁,尤朝忠听着安全带解开的「吧嗒」声,赶紧将小崽子的脑袋托了起来,紧急之下在小崽子手心儿上画了一个“一。”   “这、这个念什么?”   小崽子湿润的睫毛交合了一下,又用手揉了揉,“横……”   尤朝忠:“……对,算上这个你不就认识俩字儿了吗?”   一边胡扯还一边将小崽子拉到怀里拍了拍,活像一个慈爱的老头儿。   尤四爷倚在靠椅上往后面看了一眼,将安全带又扣了回去,微微侧头发出一声心情愉悦的闷哼。   车再次上了路。   尤朝忠的思想还是挺保守的,花里胡哨的东西还真是有点儿看不惯,进了装饰奢靡的地方的时候嘴里也毫不客气地说道着。   但就算不看带他来的人是谁,光看这老先生的气势,工作人员也知道是不能怠慢的。   下车前尤四爷就给小崽子带上了口罩。只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还露在外面,穿的衣服也有点儿惹眼。再加上跟尤朝忠这么一映衬,不到一会儿就成了整个楼层的焦点。   “四爷,有什么要求没有?”   尤四爷扯了扯小崽子的领子,“带花的……”   尤四爷看向尤朝忠,尤朝忠端着架子道:“小枭,我的你拿主意就好。”   尤四爷听他这么说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沉思的认真模样让尤朝忠的自我存在感倍增,感动啥的顿时涌了出来。   最后……   尤四爷看向设计师,道:“你自己看着设计吧。”   尤朝忠:“……”   设计师看着尤老爷子的心酸样儿,尴尬地笑了笑,问尤四爷:“真的……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小崽子也看向尤四爷,然后看向设计师。   “爷爷也要带花的!”   设计师看着小崽子的眼睛有些晃神儿,声音都有点飘忽了,“这样啊……”   尤四爷不动声色地将小崽子的脑袋按到自己的怀里,设计师又尬笑了一下。   尤朝忠:“我才不要带花的!”   设计师额上渗汗,主要是现在他好像有点儿猜出来了尤朝忠的身份,就怕他是尤家的那个将军。只是还有点儿不确定,也不敢问什么。   求救般地再次看向尤四爷。   尤四爷:“款式尽量宽松、休闲,颜色浅点儿,其他的……”尤四爷看向尤朝忠,“花样不要太过复杂,就照着一般的老头儿的喜好设计就行。”   某个一般的老头儿:“……”   他一个上过战场的、威名赫赫的将军,怎么就成了一个一般的老头儿了?!   小崽子硬是转着自己的脸,但尤四爷却根本就不打算由着他,起身拉着他就走,某个一般的老头儿却闹脾气不肯起来。   “爷爷……”   两个字,尤朝忠抬起了头,一双枯槁般的眼眶盛着一双瞪大的深色的眸子。   因为是尤四爷叫的。   周围的人沸腾了,虽然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但终究是没人能按捺住八卦的欲望。   “还真是尤老将军!”   “只见过尤老将军年轻的时候的照片儿,没想到今天……”   “尤四爷身边儿牵着的男孩儿是谁啊?”   尤四爷看着他:“走不走?”   尤朝忠赶紧拄着拐杖起来,到现在神色都还有点儿恍惚,“走,走。”   三人出去,路上没人敢靠的太近,但着聚集的目光却怎么都让人忽视不了。   小崽子:“他们是看爷爷的吗?”   尤四爷:“嗯……”   一代英豪老年退出历史舞台,光辉暗淡是不可避免的事儿。   只是名徒出高师,这局面主要是尤四爷这个在政坛和商界活跃的后继人。   小崽子看向尤朝忠,目光闪闪的,崇拜感展露无遗,看得尤四爷都有点儿发酸,但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幼稚了点儿。   上了车后,尤朝忠终究是按捺不住,问:“小枭,你刚才在里头叫我啥?”   尤四爷看了一眼小崽子。   “你是他爷爷,我跟着叫也是一声也没什么。”   尤朝忠:“……小枭,说反了吧?”   尤四爷没回答,只是发动了车子,留下尤朝忠憋屈的连话都说不上来,最后只能瞪了一眼不明情况的小崽子,吓得小崽子往车角缩了又缩。   许久……   “小枭,你是不是打算让这崽子跟着你过啊?”   “嗯。”   尤朝忠按在拐杖上的手紧了紧,真是有点儿气坏了。   “所以你刚才那么说就是想逼爷爷认下这个孙媳妇儿!”   尤四爷眸色淡淡地扫了一眼内后视镜。   “虽然我没想着结婚什么的,但是日后若是又必要的话,这件事我会考虑的。只是这崽子待在我身边儿是一定的,至于你的孙媳妇儿,要么是他,要么是没有。”   小崽子小声地问:“什么是孙媳妇儿?”   尤朝忠又瞪了小崽子一眼。   小崽子又往车旮旯里蹭了蹭。   一路上,三个人没人再说一句话,到了大院儿,车一停尤朝忠就直接将车门给踹开,下了车后拄着拐杖就气着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尤四爷坐在车内,直到尤朝忠的背影都没了才收回了视线。   宽厚的背靠在座椅上,尤四爷想着以前根本就没有想过的一件事儿。   结婚……   小崽子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儿就好了,以后也只会留在他的身边儿。   至于结婚,不过是一个无聊的形式而已。再说了,小崽子毕竟是个……   只是这两个字如今好像有了那么点吸引力。   尤四爷打开安全带,连车都没下,直接弯腰跨到后车座上,将还是一脸懵的小崽子抱到腿上,抬着他的小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要不我们结个婚吧?”   小崽子听了之后瞳孔逐渐缩紧,连身体都跟着开始发抖。   根本就忘了自己之前对小崽子说过什么的尤四爷正疑惑小崽子为什么是这个反应,紧接着跨坐在他的腿上的小崽子就以被凶兽追赶着逃命速度朝着敞开的车门一头栽了下去。哪怕额头上嗑出了血,却还是在第一时间爬起来就跑。   根本就追不上他的尤四爷眼睁睁地看着这崽子一路跑进大院儿然后「嗖」的一下爬到了那颗银杏树的树顶。   “呜呜呜……”   嘹亮而又凄凉的哭声将大院里的人都叫了出来,连气都还没生完的尤朝忠都出来了。   尤四爷站在树下,猛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小崽子被南荣应拐去民政局之后是怎么吓唬他的。   “下来!”   小崽子抱着摇摇晃晃的树尖儿,哭的那叫一个让人心疼。   “呜呜呜……你、坏人!你坏!呜呜呜……”   尤四爷扶额。   “乖,下来,我上次是胡说的。”   小崽子不信,跟着拿命挑着他的重量的树尖儿随风摇曳,摇摇欲坠。   这高度尤四爷也不敢贸然出脚,只能竭尽所能地哄着、解释着,但来来去去也找不到几个词儿。   其他人看得也是一阵心惊。   沈姨:“这怎么一回事儿啊?”   刘裁缝沉声,眼神示意指向尤四爷,沉声道:“这个我也不敢问啊。”   “不结婚!呜呜呜……”   沈姨:?刘裁缝:?   尤朝忠直接急促地往前走了两步。   尤四爷眉宇皱着,不知道为什么在从小崽子嘴里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生出了几分烦躁感。   “不结……”   小崽子:“骗、骗人是小狗!”   尤四爷恼了,“你到底下不下来!”   小崽子听了之后开始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就、就知道你骗我!!呜呜呜……”   尤四爷:“……骗人是狗!成了吧!!”   小崽子又打了两个嗝,腾出一只手擦了擦眼泪,不哭了。   只是往下面看的时候……   “我怕……”   尤四爷:“……”   沈姨往前凑了两步,“那个……要不再派过来一架直升机过来?”   尤四爷:“再?”   这个时候尤四爷也顾不上多问,没等沈姨解释便将家里的私用直升机派过来一架,打算亲自上去接他。   一直没吭声的尤朝忠急了:“小枭,要不爷爷派几个有经验的兵过来。”   尤四爷:“能有什么事儿。”   最终证明尤朝忠真的是白担心了一场,尤四爷毫发无伤地将小崽子抱了下来。   头上伤的不轻,要不是顾着他这点儿伤尤四爷烦躁的简直想先扒了他的裤子打上一顿。   看着小崽子可怜巴巴的样子……   “不结婚!”   “……以后再说。”   小崽子咬牙。   尤四爷:“……不结。”   将小崽子额头上的伤包扎好,尤四爷眸子深了又深,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的两个字经过这么一折腾如今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得到承诺的小崽子这才放心了,将剩下的眼泪擦干净,倒在尤四爷的胸口上一遍又一遍地哼哼。   “不结婚……”   “嗯……”   “骗人是小狗儿!”   “嗯……”   “不结婚。”“你够了哈!”   小崽子抬起脑袋看着尤四爷作势就要哭。   尤四爷:“……嗯,不结婚。”   小崽子又倒回到他的胸膛上。   “骗人是小狗儿!”   “嗯……”   “不结婚……”   “嗯……”   “骗人是小狗儿。”   最后,小崽子在他怀里睡着之前说的还是迷迷糊糊的「不结婚」三个字。   只是「结婚」这两个字在今天被反反复复地提起,反而让这两个字让尤四爷的心里扎了根儿。   尤四爷轻轻碰着小崽子额头上的纱布。   要是他非要结婚的话,就算不领着这小崽子去民政局,也自然有办法将结婚证拿到手里。   这个想法只是冒了头,至于什么时候真的钻出来……   “不、不结婚……”   将小崽子放平,尤四爷连澡都没洗,直接就在小崽子的身边儿躺了下去。   另一边儿,刘裁缝拉着尤朝忠问:“诶,今天咋回事儿啊?”   尤朝忠懒得搭理他。   刘裁缝自顾自地道:“既然你孙子跟那小崽子不结婚,你说那小崽子跟我家小巧的事儿是不是多了点儿把握啊?”   尤朝忠看了他一眼,一脸烦躁地道:“我看咱还是别想了!”   说着尤朝忠转身就回了屋,刘裁缝也没顾得上再多问上一句。   刀子跟尤潜椋那边儿……   尤潜椋拼死在刀子嘴巴上啃了两口,同时也被刀子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最后鼻青脸肿地被刀子逼着将那微型摄像头还给了他。却隐藏了自己存了备份儿的事儿,当然也隐瞒了小崽子拿走的那个光碟里面存着的是什么东西。   在刀子拿着东西走之前,尤潜椋硬是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等等!”   刀子正想补上两脚,尤潜椋却跌在椅子上,从一沓文件里头抽出一张试卷儿出来,朝着刀子递了过去。   “你的……”   刀子看着上面的那个大红的「十五」分儿,还以为尤潜椋是存心想气他,连拳头都攥结实了。但尤潜椋却顶着一张狼狈的脸对着温柔地笑笑。   “第一次见到你还以为你是柃大的学生,我回去将全校的学生的照片跟名字对了个遍。但是没有找到,当时还以为不会再见了。”   刀子眸子微动,面上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反正你也没喜欢的人,刀子,看在我喜欢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要不你跟我试试,成吗?”   刀子:“你以为我会信吗?”   尤潜椋:“你可以不信,但我今天说的话是真的。”   刀子看着他。   尤潜椋:“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就能去结婚,我也有点儿名声。要是我对你的感情是假的,又或者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什么的,你揣着咱俩得结婚证儿,你让我身败名裂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么想的话你……”   没等他说完,刀子都对着他一拳头砸了过去,顺带将他手里的试卷给抽走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尤潜椋,刀子直接啐了一口。   “老子就算哪一天混到找个男人,也不会找你个太监!”   刀子说完抬腿就走。   直到出了尤潜椋的教工宿舍走出老远,刀子才攥着试卷儿倚在墙上,安抚着根本就不受控制的、躁动的心脏。   尤潜椋再次爬起来,擦了擦嘴角上的血。   现在不是该想他跟刀子的事儿,而是该想怎么将小崽子那儿的碟子给拿回来,不然……   只是今天应该是不可能了,还是趁明天尤枭不在大院儿的时候再去一趟吧,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折腾了半天,尤朝忠连晚饭都没吃,在入夜之后实在是饿的不行,好在沈姨也还没睡,也不算是太麻烦。   眼看着沈姨一脸惋惜地从冰箱里端出一大碗汤出来,尤朝忠随口问了一句。   “这什么啊?”   沈姨:“肉汤,还是少爷亲自做的呢。”   尤朝忠一听一双眼睛直接就亮了,问:“给谁做的?”   沈姨:“这个……少爷也没说。”   不过不用说也该知道,这是给那个小崽子做的。   尤朝忠故作随意地道:“这大晚上的,你也别麻烦了,将这汤给我热热就行了。”   沈姨看着汤,有点儿为难地道:“将军,可是这汤都两天了,夜都隔了,这也不是放冰箱里就没事儿的东西,我还是……”   尤朝忠手上的拐杖往地上一顿:“还能喝死我不成!”   沈姨不说话了,犹犹豫豫地去热汤。   当天晚上,尤朝忠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整个大院儿乱成了一团。   尤四爷问了情况才知道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等尤朝忠在医院醒了之后,尤四爷就这么叼着烟站在床头看着他,问:“我煮的汤好喝吗?”   尤朝忠:“……还成,就是后劲儿大了点儿。”   尤四爷:“……”   顺带让尤朝忠将检查走了个遍,这么折腾下来直接到了天亮。   确定尤朝忠没什么事儿了之后,尤四爷回去了,看着还睡在床上没醒的小崽子,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之前给小崽子办的那张身份证。 第六十四章 上大学的小崽子   小崽子照常从床上打了一个滚儿从床上坐起来,低着蓬松的眼睛眯了一会儿,又揉了揉眼睛这才算是彻底醒了。   尤四爷问他:“之前给你的那个身份证呢?”   小崽子脚丫子动了动,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上次去工地搬砖的时候忘记拿回来了。   “丢在外面了。”   尤四爷看着他的小脸儿,将手边抽出来的抽屉推了回去。   小崽子打着哈欠,眼角眨出了泪花。   尤四爷曲腿压在床上伸手将小崽子眼角的泪渍给擦了,又伸手碰了碰小崽子粘着纱布的额头。   小崽子也想去碰,但却被尤四爷一把抓住了手腕儿。   “别乱动……”   小崽子瘪了瘪嘴,眼珠子随着尤四爷的动作滑动着。   尤四爷拿过医药箱打开,开始给小崽子换药。   “疼不疼?”“酸。”   尤四爷手上一顿,看着他,“酸?”   小崽子一脸认真地点头,“这儿……”小崽子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可能它吃了酸梅。”   尤四爷:“……”   可能是有点蜇疼感吧。   “一会儿我让沈姨给你去买酸梅。”   小崽子笑了。   尤四爷曲指在小崽子另一边的额头上扣了一下,“别动!”   小崽子认认真真地点头。   磕这么一大块,还没因为这件事儿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想起来。   将药换好之后,尤四爷将他额上长得还没多长的刘海儿往下拉了一点儿,也没遮住额上的纱布。   头发要不要修剪一下?   尤四爷在他的头顶上摸了摸,这手感,着实是柔软的点儿,颜色是黑色偏浅,带着点儿雾霾的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准确的颜色,有点儿隐晦的特别。   小崽子顺从地由着尤四爷蹂躏着他的头发,抬着大眼珠子问他:“为什么要找身份证啊?”   尤四爷的手顿在小崽子的头顶。   “也没什么。”   小崽子将小下巴磕在他的胸膛上,睫毛扑闪了好几下,像是在想什么事儿。   尤四爷:“脑瓜子里又在想什么呢?”   小崽子嘟嘴,吐出一个口水泡泡,泡泡破的时候在尤四爷的衣服上留下几点口水渍,然后用甜腻软糯的声音撒娇道:“大鸟——”   尤四爷:“……”   小崽子:“骗人是小狗!”   这崽子怎么还记得这事儿……   尤四爷发出一声敷衍的「嗯」字,然后松开抱着小崽子的手,道:“乖乖在家待着,该走了。”   小崽子听他要走,顿时直起腰提醒他:“你昨天还没有换内裤!”   尤四爷:“……”   现在是真有急事儿。   尤四爷:“那我今天换两条……”说着在小崽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晚上等我回来。”   小崽子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然后眼看着尤四爷走了。   下楼去看电视,沈姨说:“四爷不是在你们房间里安了一个电视吗?”   小崽子:“我不会开。”   沈姨领着小崽子上了楼,将喜羊羊给他打开,看到桌子上的那个碟子的时候随手替小崽子收进了抽屉。   “放这儿了。”   小崽子点头,却根本就没有去看。   还在总公司的会议室开会的尤四爷在一个下属侃侃而谈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   掏出手机,尤四爷打个一个电话回大院儿。   那下属一脸尴尬地停了PPT展示,跟其他人一样等着尤四爷打电话。   “去买点酸梅给那崽子送过去。”   说完尤四爷将手机丢在了桌子上。   “继续……”   众人:什么……崽子?   沈姨将酸梅买回来并送上楼的时候,小崽子已经睡着了,恰巧这会儿尤潜椋也来了大院儿,还正巧碰到了硬是出了院回来的尤朝忠。   还挺尴尬……   “爷爷……”   尤朝忠打量了他一眼,不太喜欢他这文绉绉的打扮。只是毕竟是尤枭的亲哥哥。而且也算是有点儿出息,对他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   “潜椋啊,怎么来大院儿了?”   尤潜椋面不改色地胡扯道:“上次见了跟在枭身边的那个男孩儿,想着他年纪也不大,便想跟枭商量一下安排他识字儿的事儿。”   尤朝忠听了没怀疑什么,转念又一想,说了句:“要不你把他带去学校去得了,整天家里待着也不是事儿,再给他多介绍几个小姑娘什么的……”   尤潜椋一贯地笑着,好像知道了点儿尤朝忠的心思。   “这件事我跟枭商量后会安排的。”   尤朝忠听他这么说直接抬了一边的眼皮子,“你觉得这事儿我还做不了主了?”   尤潜椋:“不是……”   尤朝忠说着就上了楼,并命令尤潜椋在他后头跟着。   尤潜椋只得认命。   沈姨刚将酸梅放下,还没出屋,就眼瞅着尤朝忠带着尤潜椋进来。然后沈姨跟尤潜椋就这么不知道作何表情地看着尤朝忠拿拐杖往床上指了指,道:“呐,赶紧抱走吧。”   尤潜椋:“……”   小崽子被吵醒了,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儿起来,揉着眼睛看着床前的三个人。然后就将视线落在床头的那一大纸袋酸梅上。   小崽子将那一纸包酸梅抱在怀里,然后跪在床上拿出第一颗递给尤朝忠。   “给爷爷吃!”   尤朝忠看着他手里的酸梅,到底是将手伸了过去。   “穿上鞋跟你这位叔叔上学去。”   小崽子看向尤潜椋,尤潜椋只能顺着尤朝忠的意思对着小崽子扯了扯嘴角。   小崽子不知道上学是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最后,尤潜椋连问一句那碟子在什么地方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尤朝忠一路监视着带着小崽子上了他的车子。   看着尤潜椋将小崽子带走了,尤朝忠将手里的那颗酸梅撂到了嘴里,被酸的连拐杖都丢了。   懵着脑子将小崽子带到了柃大,将车停了之后尤潜椋才想起问起正事儿。   “小家伙,那碟子你放哪儿了?”   小崽子含着手里的酸梅,道:“放在大鸟的屋子里头了。”   尤潜椋不解,“谁是大鸟?”   小崽子学着尤四爷的模样文绉绉地解释“鸟……嗯……七、七于木的那个大鸟。”   尤潜椋:“……你说的该不会是枭吧?”   小崽子点头。尤潜椋笑了。   不过现在真的要带这小家伙去上课吗?要是初中或是高中那还好办,在大学弄个学籍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算了,就当这小家伙是教工家属吧。   下午的一二节跟三四节都有课,现在快到了晌午,也该吃饭了。   大多数情况下尤潜椋都是跟学生一块儿在学校吃食堂的。只是这小崽子顶着这么一张惹眼的脸……   尤潜椋将小崽子送到教工宿舍,在楼道时候却遇到了两个在职教授。   都是见过大风大浪、偶尔唾弃一下社会追星看脸的中年人。如今在楼道里看到长得这么惹眼的小崽子……   “潜椋啊,这、这谁啊这?”   年纪已经有五十多的程教授直接弯了腰将视线直直地订在小崽子的脸上拔不下来,年纪也有四十多的吕教授直接愣神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   尤潜椋下意识地将小崽子又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我家的一亲戚,我带他来学校逛逛。”   两人根本就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尤潜椋将小崽子带到自己的宿舍然后关上了门,还不自觉地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尤潜椋将门栓阀上,看着一脸懵懂地往嘴里送酸梅的小崽子,拉着他在一张工作椅上坐下。然后走到饮水机旁接了半杯热水,又兑了一点凉的,喝了两口后将杯子放下。   “渴不渴?”小崽子摇头。   “我去给你打点儿饭回来,你先在这儿待着。”   尤潜椋说完就走了,小崽子一个人呆着也不害怕,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吃着酸梅。   好大的一包,小崽子只吃了不到四分之一。   尤潜椋走了不到五分钟便有人敲门,小崽子以为是尤潜椋回来了,便直接跑到门前儿将门打开。   尤潜椋打饭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宿舍内已经塞了三十来个教工同事,连门口都是。就连打扫的阿姨都在门口垫着脚往里头瞅着,而小崽子正挨个给他们发酸梅。   都来这儿干嘛?领酸梅?   小崽子发到门口,拿着酸梅递给打扫的阿姨。   “给姐姐吃!”   打扫的阿姨面色局促地将手往身上擦擦,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崽子手里的酸梅,一点儿都没碰到小崽子瓷白的手指。   尤潜椋看着一个个一脸稀罕地拿着酸梅的同事:“……”   小崽子看着尤潜椋:“你回来了?”   尤潜椋:“……嗯。”   尤潜椋看着一个个都稀罕地拿着酸梅的同事,勉强扯动嘴角客套地问了一句:“大家都吃饭了吗?”   一人:“尤教授,这是你什么亲戚啊?”   尤潜椋淡笑不语,道:“大家先回去吧。”   尤潜椋虽然不与人交恶,但说话一向是挺有威严的,跟他熟的同事都知道这点儿,也就没人再不识趣地多问,都拿着一个酸梅各自回去了。   等人全走后,尤潜椋看着自己桌子上多出来的几张女孩儿照片儿。就算不用问小崽子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打回来的饭是三荤三素,小崽子虽然不饿,但还是将那份儿素菜吃了个干净。   两点上课,时间早了点儿。   尤潜椋问小崽子:“要不要睡会儿午觉?”   小崽子摇头,“去看花,我们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的花!”   小崽子说的应该是柃大去年移植过来的大花蕙兰,只是领着他出去……   现在离上课也没多少时间了,再说这崽子要是再溜达一圈儿,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   “玩会儿手机好不好?”   小崽子点头,但就连低下头的时候下垂的睫毛都透漏着失落。   尤潜椋:良心好疼……   拿了一个一次性口罩给小崽子带上,尤潜椋领着他下楼,带着他到了那片大花蕙兰跟前儿。   小崽子蹲在路边儿,身板儿前倾,隔着口罩在一株蕙兰上面嗅了嗅。   但像是没有闻到味道,就伸手将口罩往下面拉了一点儿,露出小巧且秀气的鼻子。   “香香的……”   两个挽着胳膊路过的女同学拎着打包好的饭走近跟尤潜椋打招呼。   “尤教授好!”   小崽子听声回头,露出的半张脸让两个女同学表情停滞的同时也哑了声儿。   尤潜椋弯腰将小崽子脸上的口罩拉上。   “现在才吃饭,是打算下午一二节旷课吗?”尤潜椋转移着两个学生的注意力。   可能真被尤潜椋给说中了,两个女生尴尬地笑笑,吐了吐舌头缩着头跑了。   小崽子又将头转了过去,尤潜椋回头的时候小崽子就已经将一株大花蕙兰给掐了下来。   尤潜椋:“……这个不能摘。”   小崽子:“为什么?”   尤潜椋循循教导:“这个是公共财产,也就是说,这个是大家的,别人的东西自然是不能随便拿的。”   小崽子懂了,像是做错了事一般想要将花给安回去。   尤潜椋有点儿不忍心。   “这个应该是三十块钱一株,赔钱就行。”   小崽子:“真的吗?”   尤潜椋点头。   小崽子看着手里的大花蕙兰,问:“那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尤潜椋:“……”   往四周看了看,这会儿四周也没什么人,尤潜椋拿过小崽子手里的大花蕙兰藏到了西服里头,然后对小崽子道:“我给你拿着,我们先回去吧。”   小崽子点头,但小崽子刚站起来,远远的就有一个人叫了一声「尤教授」。   尤潜椋看过去,是柃大的副校长。   副校长:“真巧了,有点儿急事,赶紧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还在西服下的胳膊里夹着大花蕙兰的尤潜椋:“……”   副校长:“怎么,不方便?”   尤潜椋:“……”   最终,尤潜椋夹着大花蕙兰跟着副校长接到了来自L国的学术交流,被安置在外面的小崽子晃着腿等着他,身边还放着那包吃剩下的酸梅。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尤潜椋终于夹着胳膊将人给送走了。 第一二节 课已经错过了,现在赶去教学楼的话也不会耽搁第三四节。   尤潜椋看了一眼乖乖的小崽子,拉着他进了教学楼的厕所,将那株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大花蕙兰拿了出来。   “要不别要了吧?”   小崽子拧着眉毛想了想,一株要三十块钱呢。   “要!”   尤潜椋:“……”   尤潜椋只得将那株大花蕙兰小心收到了口袋里。   出厕所的时候小崽子在地上磕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但手里的酸梅却跌出来了一颗,在厕所的地上滚了好几圈。   小崽子将那颗捡起来吹了吹,放回了纸袋子里。   尤潜椋:“……你这酸梅也别吃了。”   小崽子抬头,问:“为什么?”   尤潜椋一本正经地胡扯,“这东西要是吃了满五十颗就会掉牙,牙掉光了的话你以后就只能喝粥了。”   小崽子听了之后立马瞪大了眼睛,用双手将袋口扎紧了。   “我不吃了!”   小家伙还真是好骗。   现在回教工宿舍已经来不及了,尤潜椋又替小崽子理了理口罩,带着他从后门进了教室,示意他坐到最后一排上,然后便开始走上讲台上课。   小崽子在教室后头看着学生在课桌低下藏着的手机跟,歪着脑袋枕在课桌上,大眼睛轻轻地扇合着。   小崽子很乖,一节课没发出什么动静。 第一节 下课尤潜椋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却看到……   口罩已经被拉到下巴下的小崽子也不知道被谁抱到了教室中间的桌子上坐着,低下围着全班八十多号的学生,坐的高高的小崽子一只手抱着那包酸梅,一只手拿着酸梅挨个喂着他的学生。   “哥哥姐姐要乖乖的听叔叔上课讲课,不能不听话哦!”   “成!”一男生咬着酸梅,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再给哥哥吃一颗好不好?”   小崽子晃着腿将分的所剩无几的酸梅又倒出来一颗,喂到了男生的嘴里,还摸了摸那男生染的五颜六色的头发。   尤潜椋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地走进来。   “上课……”   学生不情不愿地找座位儿坐下,几个人抢到小崽子周围的座位儿,小崽子将剩下的三颗酸梅全到出来,挨个送到了他们的嘴里。   尤潜椋看着小崽子。   小崽子看着他,将口罩重新拉到鼻子上。   将小崽子从桌子上抱了下来,尤潜椋看了一眼还被小崽子抱在怀里的已经空了的纸袋子,又看了一眼几个还在嘴里嚼酸梅的学生。   “谁把你抱上来的?”   小崽子小声地道:“我自己爬上来的。”   尤潜椋没再说什么,示意他坐下,然后走向了讲台。   “好吃吗?”   全班点头,步调一致。   尤潜椋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没什么好说的,但这帮学生可有的问了。   “教授,他是你侄子啊?”   尤潜椋敷衍地「嗯」了一声。   一男生又问:“多大了?”   尤潜椋没回答,但小崽子却开口了,说:“十八了……”   全班不信,看起来就是十四五……顶多是十六。   尤潜椋咳嗽了一声,看了看手腕儿上的表。   “上课!”   这节课是尤潜椋教学这么多年来班上最安静的一节课。可是也是最没教学质量的一节课,原因就是一帮子学生就这么一脸稀罕地瞅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小崽子趴在桌子上睡觉,连睫毛稍微颤了一下都一阵沸腾。   这就是初中时期班上的那群女同学看的那种无脑的玛丽苏场景吗?   最后十来分钟,尤潜椋直接将讲义摔在了讲台上,跟着这帮子小畜生就这么瞅着这个惹事儿的小崽子在他的课堂上睡觉。   放学铃声一响,尤潜椋走下讲台,看着小崽子将蓬松的眼睛睁开。   “走了……”   小崽子迷迷糊糊地点头,站了起来。   尤潜椋又将他脸上的口罩理了理,在八十几双眼睛的目送下领着小崽子出了教室。   到了车上的时候近六点半。   尤潜椋想着现在赶回大院儿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在今天就将碟子拿回来,也免得夜长梦多,再有就是得跟尤朝忠将带这小崽子上学这件事儿给推了。   不然可不是这小崽子能不能学几个字儿的问题。而是他教的学生会不会集体挂科的事儿了。   小崽子没睡够,到了车上就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打着哈欠,车子刚开出柃大脑袋就点在窗户上睡着了。   尤潜椋将车停在路旁,刚想将西服脱下来给小崽子垫着点儿脑袋,但无意间他却看到……   小崽子的白色里衣上,好像蹭了点儿口红。   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他班上的学生,应该是无意间蹭上去了。   尤潜椋赶紧毁尸灭迹,但是……   车窗上,冷不丁地出现了尤四爷一双阴鸷的眸子,吓得尤潜椋直接退了回去。   “枭……”   尤潜椋打开车门,尤四爷直接将睡着的小崽子抱了下来。   “你刚才在干什么!”   尤潜椋:“……”   毁尸灭迹是不可能了,现在不说清楚的话。要是这东西回去被尤枭亲自发现了,那……   尤潜椋尽量坦然地道:“这小家伙衣服上被我班上的学生蹭上了口红印子,回去怕你误会,所以……”   小崽子抱着尤四爷的脖子幽幽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清了抱着自己的是谁的时候又将小脸儿埋到了尤四爷的脖子里。   “大鸟……”   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崽子又将脑袋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朝着尤潜椋伸出了手。   “花——”   尤潜椋将口袋里已经不成样子的大花蕙兰递给他。却被一脸阴鸷的尤四爷抢先夺了过去。   尤潜椋悬空的手:“……”   小崽子抱着尤四爷的脖子睡意朦胧地道:“给叔叔钱,三十。” 第六十五章 助攻   于是,尤潜椋就这么被一百块钱砸到了脸上。   看着尤四爷抱着小崽子走了,尤潜椋攥着手里的一百块钱,直接砸到了车前玻璃上。然后将背重重地摔在靠椅上,看着一百块钱飘了下来。   尤潜椋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压着眼皮子看着那掉下去的一百块钱,捡起来揣进了兜里。   车开了还不到两条街,尤潜椋习惯的往那个某人常去的地方瞅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一个烟雾缭绕的小吃街里头的一个烧烤摊儿上,刀子跟他的几个兄弟正东倒西歪地在那发酒疯。   尤潜椋将车停下,打开车窗,远远地往那边儿看着。   在一众围观下一脚踩上桌子的刀子一脚扫开上面的瓶瓶罐罐,打个一次悠长的嗝之后就开始开骂。   “尤潜椋你大爷的!”   尤潜椋:“……”   骂了一句的刀子差点儿从桌子上一头栽下来,好在辉子他们将人给接住了。   尤潜椋下了车,径直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第一个注意到他的人是辉子,辉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架着刀子拍了拍他的脸。   “刀哥!醒醒!”   刀子没一点儿反应。   已经走过来的尤潜椋直接拉过挂在辉子身上的刀子,淡笑道:“人我就先带走了。”   辉子他们:“……”   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辉子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默契地发出了一声「昂」。   眼瞅着尤潜椋将人架走了,辉子他们目送了一阵儿,个个想将刀子再拉回来。却没人再吭一一声。直到尤潜椋将刀子扔到车上,开着车走了之后才有人开始吭声。   “你说要是刀哥明天醒过来知道咱们让尤教授将他带走的,他会不会揍咱们啊?”   “要、要不我们现在选出来一个人出来明天将这事儿给认了?”   顿时,七八双眼睛都瞅向了最抗揍得辉子。   辉子:“……”   倒在后座的刀子爬起来,眼睛挣扎了好几下但视线还是不太清楚。   “这是哪……嗝……哪儿?”   尤潜椋侧身看了他一眼,“坐好……”   刀子半站起来,头顶着车顶,对着尤潜椋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你……嗝……你谁啊你!停、停车!”   尤潜椋黑着脸踩下急刹,导致刀子由于惯性直接将脸磕到了他的头上,同时肚子里一阵沸腾,下巴滑落到靠椅上直接就吐了出来,以至于尤潜椋从胸膛到裤子都被酸臭的呕吐物湿了个透顶。   吐完的刀子这会儿倒是舒坦了,抱着尤潜椋的脑袋还蹭了两下。   一身狼狈的尤潜椋:“……”   本想带刀子回自己家的,这会儿只能本着就近原则去了刀子租的那个出租屋。   连走道都带着铁锈味儿,四五个路灯只剩下一个,还忽闪忽暗的,连个电梯都没有,尤潜椋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架着刀子上了五楼。   刀子住的地方尤潜椋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在看到门口的这个倒在地上睡着老大叔的时候,也没有怀疑自己是来错了地方。   躺在门口的男人四五十来岁的样子,剃着标准的寸头,身上却邋遢的厉害,给尤潜椋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   刀子挂在尤潜椋的身上,迷迷糊糊地看到地上的人影,上脚就踢。   “妈的,死一边儿去!”   那人在地上动了一下,将怀里的灰色麻布袋子给抱的又紧了一下才蜷了蜷,慢慢地醒了。   “狗子!”   男人一看到刀子立马就激动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尤潜椋看和面前的男人的脸,眸子眯了又眯,问:“请问您是……”   那男人一直盯着刀子傻乐,“我是他爸,这不刚从监狱出来,来找我儿子。”   尤潜椋沉下眸子看着醉醺醺地在身上摸钥匙的刀子,勾手将他带到怀里,将修长的手掏进他的裤边儿口袋里,将那把有点儿生锈的钥匙给掏了出来。   男人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怎么有点儿……   尤潜椋将钥匙攥进手里,对着男人露出一个温雅而又略带疏离的笑,又问:“您也看到了,他醉成这样,作为他的男朋友我也不能确定您说的话是真是假。”   男人一听也没注意到那句「男朋友」,只是为了证是自己的身份赶紧将怀里卷巴成一坨的袋子给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大沓的东西出来。   “真的,我真是他爸,不信你看!”   老大叔倚在门上蹲下,用指甲里全是泥的手把一个烂的不成样子的户口本打开,又扒出来了一张身份证出来,同时十来张老旧的照片洒了一地。   老大叔站起来急切地将户口本跟身份证递到了尤潜椋的跟前儿。   “你瞧,我真是他爸,他以前就叫狗子,这名儿还是我取的呢!”   尤潜椋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儿,老大叔顺着他的视线蹲在几下将照片全捡了起来,连着户口本跟身份证一块儿递到尤潜椋的面前儿。   尤潜椋看着户口本上的那个「阮狗子」,跟身份证上印着比面前的男人年轻不少的照片的「阮建民」,最终将视线移到照片上那个模样局促的、十二三岁的孩子。   尤潜椋眸色微深,对面前的男人也没有表什么态。只是拿着钥匙将门打开,由着老大叔跟了进来。   刀子住的地方,真是跟狗窝似得。   阮建民将东西放下,局促地往屋里看了几圈。然后将一脸稀罕地将视线落在被尤潜椋安置在床上的刀子的身上。   尤潜椋站在一侧,看着阮建民开腿蹲在刀子的床头擤了一把鼻涕抹在了鞋底子上。   尤潜椋:“……”   阮建民朝着刀子的脸上捏了一把,一脸炫耀地道:“我就说名儿越贱越好养活吧!瞧我儿子,没爹没妈养着还能长得这么结实。”   尤潜椋:“……”   尤潜椋拉过一张椅子,淡笑道:“叔叔您坐。”   阮建民也不客气,也笑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叫我哥就成。”   尤潜椋:“……”   他有这么老吗?   尤潜椋勉强将嘴角扯开,从热水壶里面倒了一杯茶出来递了过去,“阮叔,您喝茶。”   阮建民也没太在意称呼,结果茶也不喝,攥在手里就这么一直憨笑着看着已经完全睡着了的刀子。   关于刀子跟他爸的关系尤潜椋也不好过于多问。只是阮建民看着刀子边感慨边把话给说开了。   “我在号子里待了六年,中间就见过我家狗子一回,没想到他能长得这么好。哎呀,我在里头总是盼着他也能被关进去几天。说不定就见着了,六年啊,这小子被关进去十二次,就上次被我瞅着一回。”阮建民感慨着。   尤潜椋:“……”   茶凉了,尤潜椋将杯子拿过去又给他倒了一杯。   “刀子他没去看过您吗?”   阮建民:“他哪会去看我啊!当年我干那事儿我自己都嫌丢人,更别说我家狗子了,他不去见我也是应该的。”   尤潜椋:“……”   所以,是什么事儿啊?   阮建民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尤潜椋自然也知道自己不适合问。   随便将自己的身上打理了一下,尤潜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阮建民还保持着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着看着刀子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的。   尤潜椋不知道这父子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照刀子跟阮建民的性格,再大的事儿对他们而言也应该大不到哪儿去。   尤潜椋走近,关心道:“阮叔,现在也有九点了,要不您先睡会儿,有什么事儿等明天刀子醒了再说。”   阮建民乐呵地道:“我不困……”   尤潜椋:可是我想抱着你儿子睡会儿……   最终,尤潜椋认命地去了沙发,只是躺在上面也是一夜没睡。   尤四爷将小崽子带回去之后小崽子也没醒,尤四爷只能让他直接睡了。只是还是将那件蹭到口红的衣服给他脱了下来。   可是到了半夜……   小崽子从尤四爷的怀里挣脱出来,将小脸儿埋在枕头上眯了一会儿才将脸抬起来。然后迷迷糊糊地摸黑找到尤四爷的脸,捧着晃了两下、打了两下。   尤四爷一把抓着他的手,被小崽子给摇醒了。   尤四爷将灯打开,小崽子却困到又一头又栽到尤四爷的脸上。   “今、今天还没有洗内内。”   尤四爷:“……”   压下小崽子的半个身子,尤四爷也是困的不行,敷衍道:“乖,明天再洗。”   小崽子一听硬是将头又抬了起来,同时伸手掐了掐尤四爷的脸,“就今天洗,洗两条!”   尤四爷只得睁开眸子,一脸无奈地将修长健硕的腿伸开,道:“一条在浴室里,剩下的一条你自己脱吧,脱了之后记得给我拿一条新的过来。”   小崽子点头。   将尤四爷的内裤脱了下来,小崽子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脸颊红红的。   尤四爷经过这么一折腾也全然没有了睡意,欣赏着小崽子的小表情,坦坦荡荡地就这么看着他。   小崽子将两条内裤扔到装满水的盆子里,然后就跑向衣柜去哪另一条。   “没了。”小崽子道,从柜子里出来的时候拿出一个小小的,“我的给你穿。”   尤四爷:“……”   贴身衣物尤四爷是不习惯让旁人碰的。所以内裤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一次性的。如今有了小崽子,以至于这东西也没备这么多。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手里小小的一个,在长袍睡衣的掩盖下起身下床,将小崽子手里那小小的一个又丢了回去,然后推着小崽子去了浴室。   “赶紧洗,洗好烘干了我再穿。”   漫漫长夜,尤四爷就只能挂着空档倚在浴室门口等着他家崽子给他洗内裤。   等小崽子洗完再烘干,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尤四爷数出一千二递给小崽子,小崽子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其中的一张丢还给他。   “洗两个是十百!”   尤四爷:“……”   将钱在青花瓷瓶里放好,小崽子这才上了床,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尤四爷将小崽子圈在怀里亲了亲,问:“现在可以睡了吧?”   小崽子点头。   将床头灯关上,尤四爷这才抱着小崽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尤四爷醒来的时候是在九点,比以往的生物钟迟了近两个小时。   起身下床打开抽屉,尤四爷看着里面的那个碟子看了两眼,也没怎么在意地又放了回去,拿出一份文件再次上了床,看了十来分钟之后打了一个电话。   “通知各部门,五分钟后线上开会。”   会议视频刚打开的时候,小崽子迷迷糊糊地醒了,下床到了厕所嘘嘘完又爬上了床。   小崽子的头发丝刚露在视频上,尤四爷就伸手将他的脑袋给按了下去,以至于小崽子一生气直接伸出手扇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从他手底下抽出脑袋,气哼哼下床跑下了楼。   另一边……   【你们看到了什么!!】   【头、头发,另一个人的,还是在床上……】   【难怪四爷今天没来公司,原来是因为早上没起来啊……】   【然、然后呢?】   【尤四爷被扇了一巴掌……】   尤四爷摸了摸自己被扇红的下巴,一脸淡然地开始开会。   一夜宿醉,刀子直到早上十一点多才醒。   尤潜椋因为有课走了,而阮建民这会儿正在厨房煮自己买回来的速冻饺子。   刚醒来的时候,刀子还以为自己是被辉子他们给送回来的。直到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以及厨房里的动静,他才知道自己的房子里应该还有人。   将桌子上的那堆东西看了一眼,刀子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连鞋都没穿好就跑去了厨房,在看到里头的男人的时候,刀子整个人都懵了。   “你、你不是还有两年才能出来吗!”   正在煮饺子的阮建民听他这么说还挺伤心的,脚上动了动,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狗子,爸在里头表现好,就给提前放出来了。”   刀子看着他,难掩厌恶感,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阮建民见刀子没赶他走就放下心了,舀好煮开的饺子就要端给他。   但刀子没接,而是黑着一张脸错开身避开他,回屋穿上自己的鞋子,一声不吭地出去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将门摔的极响。   连碗都没有来得及放下的阮建民耷拉脚底下的那双黑布鞋一路跟下楼都没有跟上,最后只能眼瞅着刀子骑着摩托走了。   最后,阮建民就这么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蹲在了楼底下,一脸委屈地往自己的嘴里扒着饺子,一碗吃干净了还觉得饿,这才上了楼又给自己盛了半碗,这才算饱了阮建民往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兜里只剩下五十六块钱,想着既然出来了也得找个活干,儿子都大了,娶媳妇拿彩礼不得至少要十来万啊?   阮建民拿着留在屋子里的钥匙,又问着人找个开锁的地方复制了一把揣在兜里,回去将门锁上就出去找活儿干了。   尤潜椋中午的时候给刀子打了一个电话,没打通,便去了他的出租屋,不光刀子不在,连阮建民也不在。   刀子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儿,耗了半天的时间,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自己租的房子,凭什么自己要因为躲着那老头儿自己不能回去?   刀子这么想着差点咬断了嘴里的烟,骑着摩托就回去了。   可是等到了家的时候……   刀子直接在锁了的门上踹了一脚,一脚不解气又踹了一脚。   妈的,那老头儿锁什么门!   于是,再次过来打算碰碰运气的尤潜椋就这么看到了蹲在门口抽烟的刀子。   刀子抬头……   尤潜椋轻笑,“怎么蹲在外边儿?”   刀子见到他这一张脸就想挥拳头。但现在,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   “滚!”   尤潜椋看着紧锁的门,自然而然地问:“被阮叔锁外面了?”   刀子家着烟的手颤了一下。   “你说什么?”   尤潜椋也点了一根烟抽上,吸了一口才道:“昨天碰巧遇见你在一个摊子上发酒疯,就顺道将你送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阮叔,他说他是你爸,我昨天就跟他聊了一会儿。”   刀子面色僵硬。   “你一个大教授跟他一个乡下老头能聊什么。”   尤潜椋缓缓地椅在墙上,吐出一个烟圈儿,压下眼皮子看着刀子。   “阮叔思想还挺保守的。”   刀子不懂他的意思。   “我们睡都睡了,当然是商量结婚的事儿。”   刀子听他说完没动手,只是瞪了尤潜椋一眼。   尤潜椋笑,胆大妄为地在刀子的头顶上揉了几下。但换来的却不过是被刀子一巴掌将他的手扇开。   跟以前比,绝对算得上是「温柔」了。   已近黄昏,阮建民肩上披着一条毛巾回来,一身的水泥点子。   “狗子,你咋不进屋呢,也不用在外边儿等爸。”   刀子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个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老男人,“谁让你锁门的?”   阮建民这才想起来刀子根本就没带钥匙。   刀子又往门底下大力踢了一脚,“赶紧将门打开!”   阮建民摸着钥匙挪着步子小声地道:“你这孩子,当着外人的面儿就不能对你爸说话客气……”   在瞥到刀子的眼神儿的时候,阮建民硬是将没说出来的俩字儿给咽了下去。   门打开之后,尤潜椋抬腿要进,却被刀子一脚踹在腿上踹了出去,然后「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阮建民觉得儿子的脾气实在是有点儿大。   “你昨天跟他谈什么了!”   阮建民老老实实地回答。   “也没谈什么,就谈了我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事儿,也没别的了,跟一个不认识的人,也没啥好谈的不是。”   刀子看着阮建民的眸子瞬间缩紧。   “你从监狱里面出来这事儿好听啊你跟人谈!”   这句话是够伤人的,阮建民自然也听出来了刀子是嫌弃他丢人。   这时阮建民又突然想起来尤潜椋昨天说的那个……男朋友……,顿时也有点儿慌了。   男人跟男人这事儿在监狱里头是常有的事儿,他见的多了,自然敏感了点儿。只是昨天见到刀子太过激动一时没顾得上想。   “儿、儿子,他是你男朋友啊?”   刀子:“……”   阮建民一下子就慌了,“那、那他是不是知道爸做过牢所以嫌弃你了!爸真不是故意说的,昨天不是、不是我刚出来,他不信我是你爸,我当时也是急了,怕他不让我进屋所以才什么都没顾的上就全说了,爸真不知道……”   “你说够了没有!”刀子尽量压着怒火,但语气还是够伤人的。   阮建民没了声儿,被儿子训的跟一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似的。   刀子扶额,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狠话说不出,软话又不愿意说。   在这一刻,刀子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不希望尤潜椋知道他爸曾经坐过牢这件事儿。   刀子转身,平复了好大一会儿心里的异样,这才又转过了身,看着阮建民身上的水泥点子,声音透漏着不耐烦地问:“你干什么去了?”   阮建民:“我去工地找了个活儿干,一天有一百多呢!”   阮建民刚说完那点儿喜悦就消失殆尽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活儿是不是不太体面?要不爸明天再去重新找一个?”   刀子看着他,看的阮建民有点儿不安。   刀子转身,将门摔上的时候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只要不是再去贩毒,其它的随你。”   阮建民的身体颤了颤,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移动一步。   author_say:亲爹亲自来助攻。 第六十六章 薅毛的乌鸦   沈姨觉得这些天大院儿好像多了很多的……乌鸦?   特别是在那颗银杏树上,一条枝头上齐压压地排着四五只乌鸦,直望着对面的窗户往里面瞅。   沈姨挎着菜篮子仰着头看着那几只聒噪不已的乌鸦,有点儿担心。   “可别是最近遭了什么晦气。”   一连十几天,乌鸦越来越多,甚至还有的飞进了屋子里的盘旋了许久。   而此时,趴在地上缩成团子的睡觉的熊猫还不知道,两只乌鸦正站在它的屁股后头薅它的毛,薅了一嘴才盘旋着飞去。   许久之后,醒来的熊猫拿爪子挠了挠自己的屁股,莫名地觉得有点儿疼。   算了,不管了。   熊猫在地上打个一个滚儿,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便爬起来去看动画片儿了。   前两天尤四爷花了四五个小时教会他用电视之后。除了吃饭,小崽子几乎就再也没有出过屋子了。   自打上次被尤四爷知道尤潜椋将小崽子带到学校那事儿是尤朝忠出的主意之后,也不知道尤四爷对尤朝忠说了什么。   反正尤朝忠再不提让尤潜椋带小崽子上学的事儿。而尤潜椋也没了来大院的由头。只是吧,那个东西毕竟还在小崽子那儿,他实在是放不下心,便打着看望尤朝忠的幌子硬着头皮又来了几次。却一次都没见着小崽子。而尤朝忠也懒得接待他,都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小崽子的青花瓷瓶都快存满了,多到他都已经数不过来。   可能是之前往里头按的太过结实,今天小崽子打算倒出来数钱的时候一直倒不干净,以至于出了浴室的尤四爷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被他用四千多万拍回来的官窑青花瓷瓶被小崽子给砸碎了。   见尤四爷一直看着自己,小崽子坐在地上眉头皱皱,问,“干嘛看我?”   尤四爷:“……没事儿。”   小崽子嘟了嘟嘴,又开始数钱了。   要说之前的小崽子能数到十个数的话,(忽略那个根本就纠正不过来的「俩」,以及之后衍生出来的十俩、二十俩等等)这些天小崽子的学习能力可算是突飞猛进,到现在都能数到五十还要多。   数钱使人进步。   但是好像也到了极限,钱已经多到数不过来了。   “大鸟!”   尤四爷任劳任怨地过去替小崽子数钱。   “一、俩、二、三、……十一、十俩、十二、十三……一百零一、一百零俩、一百零二、……一百二十四。”   小崽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尤四爷。   尤四爷将那匝钱给小崽子整理好,道:“现在是一万三千七,挣的有一大半了。”   小崽子:“真的!”   尤四爷揉了揉他的脑袋:“嗯……”   看着小崽子又翻箱倒柜地找装钱的东西。最后,尤四爷眼睁睁地看着小崽子看中了那个清雍正官窑粉彩蝠桃寿纹橄榄瓶。   这么折腾下去,等小崽子凑够两万四,他非得再砸进去两三亿不可。   尤四爷将抱着瓶子的小崽子拉到怀里,循循教导。   “我帮你把钱存手机里好不好?嗯?”   小崽子睫毛扇合了一下,问,“怎么存?”   最后,尤四爷花了近两个小时,终于让小崽子理解了钱进到手机里了。   小崽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问:“这个手机不是坏了吗?”   尤四爷:“……修好了。”   小崽子一下子就信了。   尤四爷特大方地又道:“在你的新手机买回来之前,这个手机就先给你用。”   小崽子看着手机上的那个存款数字,下巴一点,「嗯」了一声,然后脚丫子一动,那个清雍正宫窑粉彩蝠桃寿纹橄榄瓶就这么悄溜溜地顺着被子往下滑。   正在小崽子的腰上揉捏的的尤四爷在一声清脆的碎响之后手上顿了一下,看着地上的碎成片儿的四千多万。   给小崽子洗澡的时候,尤四爷发现了点儿不太对劲儿。   “你屁股怎么红了一大块儿?”   小崽子坐在浴池里玩儿的泡泡,将小屁股撅了撅。但是什么也没看到,便只是摇了摇头,往上面抓了几下。   “我也不知道。”   尤四爷将他拉回来,替他揉了揉。   “疼不疼?”   “嗯,今天一睡醒就疼。”   尤四爷还以为小崽子在哪儿磕着了,也没有在意,将他里里外外洗好。然后裹好抱到床上,打算给他擦一点儿药。   看着象牙白色的屁股上染了点儿红,尤四爷莫名地笑了。   “今天是不是从树上摔下来了!”   小崽子嘟嘴,“才没有,我今天都没有爬树。”   将药膏在手心里揉化了之后,尤四爷轻轻地将手心放到他的屁股上揉捏着。   微凉的触感让小崽子舒服的哼哼,上下睫毛交错着又轻轻分开,撩拨的尤四爷的心脏不由得一颤。   将药揉开之后,尤四爷抬手在一瓣屁股上落下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以此来驱赶心底的那点儿燥热感。   “起来!”   小崽子鼓嘴奶凶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捂着屁股爬了起来。   尤四爷看着他光溜溜的腿,以及小崽子动作间裸露出来的地方,莫名地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问完又觉得自己是白问了,他有多大,恐怕这世上知道的也只有自己了。   要说熊猫五岁以前是少年期,当年他魂散的时候这崽子还不到四岁,按照人类的寿命换算的话,应该也有十五六了。   只是他不明白,这崽子不长个儿也就算了,怎么一进化还小成这样了呢?   毕竟,当年这崽子也是能被他骑着上战场的。   要说他当年为什么要骑着这玩意儿上战场……   当年这崽子……虽然脑子不太行,看着也不威武,但是力气还是挺大的,上战场前还熊嗷嗷地在他面前表演了一套徒手碎树苗儿,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然后……   蚩尤心一软,就给带上了。   只是没想到,逐鹿之战,竟然是他的埋骨之地。   小崽子还没有爬起来,尤四爷却又一伸手将他捞了过来抱在怀里,用手从小崽子的脚底开始往上量。   个子也不算小,怎么长得就这么像个孩子呢,平白的让人生出几分负罪感。   捏了捏小崽子的小脸儿,尤四爷拧着眉将他的五官分析了个遍。   “你能不能装的不可爱一点儿?”   小崽子一脸的懵。   尤四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就是……眼睛别那么无辜,嘴也别嘟着,还有……”尤四爷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脸,“将脸拉紧一点儿,成熟一点儿。”   小崽子上眼皮子垂了一点儿,看着尤四爷就像看着一个白痴一样。   尤四爷:“……”   曲指在小崽子的脑门儿上扣了一下,尤四爷燥郁地将手伸到小崽子的腿间,握住他那个秀气漂亮的小东西。   “要不我们做点儿舒服的事儿?”   小崽子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两腿摩挲着,大腿根的嫩肉夹着尤四爷的手。   “放、放开——”   尤四爷却一边取悦着他的小东西一边低头啃咬着他的脖子。   小崽子的呼吸逐渐乱了,抗拒逐渐变成了顺从,脸颊涨红,双手无措地抓着尤四爷的胳膊,脚趾将床单扯出褶皱。   不到五分钟,小崽子便释放在了尤四爷的手里。   趁着小崽子还没有从余韵里缓过神来,尤四爷的手逐渐向他的后方探去,但那处的紧涩却连一指都不得深入。   以至于……   缓过神来的小崽子开始在他怀里挣扎,本来对他温柔对待的尤四爷的中指却在他的挣扎下无意间闯入了。   “疼!!呜呜呜……疼!!”   没来得及安抚,自力更生的小崽子就在他失神的时候从他怀里逃出去了,逃到床下缩在了角落,害怕的样子让一只受惊的小兽。   尤四爷还带着炙热的中指动了动,最终五指都被攥进了手心里。   朝着小崽子走过去,小崽子却颤抖着身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警惕而又害怕,仿佛眼前就是一头凶兽。   “你,呜呜呜……你又欺负我!!呜呜呜……坏、坏人!”   尤四爷:“……我刚才是……不是……”   最终,尤四爷终于将对着他拳打脚踢的小崽子搂进了怀里,能哄的话都哄了,能认的错都认了,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小崽子才平静了下来。   “你说你错了!”   尤四爷:“……我错了。”   “下次不能再这样欺负我!”   尤四爷:“……下次再说成吗?”   小崽子听了又开始连抓再挠的大哭,“呜呜呜……我不要你了,我要离家出走!!呜呜呜……”   尤四爷:“好!!下次不这样欺负你行了吧?!”   小崽子吸吸鼻子,安静了下来,但泪珠子还在落。   “骗人是小狗!”   尤四爷:“……嗯。”   看来这种事儿还是得循序渐进才行。   “骗人是小狗!”   “嗯……”   今天这头开的不好,以后还是要想办法让这崽子将今天的情况给忘了。   “骗人是小狗!”   “嗯……”   尤四爷将小崽子搂紧,细细盘算着以后的打算。   “骗人是小狗!”   “嗯,来,先把睡衣给穿上,我们睡觉好不好?”   躺下的小崽子揉着眼眶里的眼泪,硬是不让尤四爷抱着,尤四爷只好等了五分钟,等小崽子睡熟了才一把将他捞进怀里。   还真有点儿想结婚了。   改天再去给小崽子补办一个身份证去吧。   第二天,小崽子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第二件事儿就是去抓尤四爷的脸。   早就已经醒来的尤四爷由着小崽子发泄般地将自己的俊脸揉捏了一会儿,才「醒来」抓住了他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尤四爷:“脸好像有点儿疼。”   小崽子眼神闪躲,“那、那我给你吹吹。”   尤四爷将脸伸了过去。   小崽子给他吹了吹,然后一个喷嚏喷了尤四爷一脸的唾沫星子。   吃过早饭后,尤四爷在客厅里抱着小崽子恍若无人地腻歪了好大一会儿才离开,搞得尤朝忠简直是没脸看。   见小崽子又要上楼,尤朝忠拄着拐杖直接拦住了他。   “爷爷……”   尤朝忠看着他澄净的小脸儿,心顿时软了一大块儿。   拉着小崽子坐到沙发上,尤朝忠循循教导。   “跟我孙子,知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不?”   小崽子摇头。   尤朝忠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就、就刚才……”尤朝忠指了指嘴,“这是不能让人亲的知道不。”   小崽子看着他,问:“那要是亲了呢?”   尤朝忠伸出巴掌,但想了想又将巴掌握成了拳头,示范性地在空气中打了两下,道:“在亲你就打回去,不让他亲。当然,不能打太狠了,打狠了跟你急哈!”   小崽子懵懵懂懂地点头。   尤朝忠:“真懂了?”   小崽子:“不太懂……”   尤朝忠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来,朝我胸口上打一下试试。”   小崽子看着自己的的拳头,又看了看面前的尤朝忠,却将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头,道:“懂了的……”   尤朝忠看着小崽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力气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刘巧在在大院儿呆了半个月,愣是没有跟小崽子说上两句话。而这阵子刀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也不过来,以至于小崽子挖坑都没人帮了。   几只乌鸦一直盘旋在上空,也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沈姨赶了一回又一回,但赶走一只又来一只,聒噪的很。   眼瞅着就要入冬了,这乌鸦不忙着筑巢过冬啊?非得在这儿折腾。   小崽子挖完坑就又去屋子里睡觉了,依旧是变成熊猫以一个极高难度的瑜伽姿势。只是不知道怎么了,睡得不是多舒服。   屁股疼……   小崽子在睡完午觉之后大院子就安静了不少,那几只乌鸦也飞走了。   沈姨无意间看到乌鸦嘴里好像衔着的什么棉絮状的东西,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乌鸦可算是开始干正事儿了。   聒噪点儿就聒噪点儿吧,乌鸦也是命,别在冬天给冻死了。   这些天,尤四爷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因为几乎每天回来小崽子的屁股上都是红的,别处也没什么痕迹,实在是不太寻常了点儿。   “真没有爬树?”   小崽子点头。   再次给小崽子擦了药,尤四爷这次却不得不放在了心上。   问了刘裁缝跟沈姨,就连尤朝忠都问过了,都说没见小崽子因为爬上爬下磕到了哪儿。   刘巧躲在刘裁缝的后头,从头到尾都没敢抬头。   见尤四爷的视线落在了孙女儿的身上,刘裁缝一阵心虚,同时脊梁骨一阵发凉,生怕他知道了点儿什么。   尤四爷也没有多问。   在尤四爷走后,尤朝忠跟刘裁缝两人默契地推着刘巧出了大院儿,尤朝忠塞了刘裁缝三五百块钱,让他将人送走,刘裁缝也什么都没说就将钱揣兜里,带着孙女去火车站买火车票去了。   刘巧刚被送走,这阵子被阮建民的事儿折腾的一阵闹心的刀子才想起来小崽子的事儿,便骑着摩托就来了大院儿。   找不到儿子的阮建民运气还算是好,在家碰到来找刀子的辉子,从辉子跟刀子的通话里头听到了「大院儿」。   知道儿子的去处阮建民也算是放心了,那塑料袋卷巴着自己挣的那两千来块钱藏好,然后搓着手给辉子倒了杯水。   辉子就是一个自来熟,问:“叔,你啥时候出来的啊,刀也也没跟兄弟们说,早知道我就跟兄弟们凑点儿钱给你庆祝一下了。”   阮建民听了之后拿着杯子的手颤了颤,问:“庆祝?庆祝啥啊?”   辉子有点儿不明白了,“当然是庆祝您出狱啊!”   阮建民将水放下,将一直打颤的手放到一块儿搓了搓,又问:“刀子跟你们说过我坐牢这事儿啊?”   辉子:“说过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   阮建民笑了,笑的有点心酸也有点儿难看,“我还以为刀子觉得这事儿丢人,跟人说他爸早死了呢。”   辉子听了之后直接呛了一口水。   “叔,哪能呢,刀子也不是这种人不是。”   辉子看着阮建民,心里一酸,说了几句矫情的话。   “叔,刀子来这地方的时候也没多大,那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他能一直在这个城市里头待着,还不是怕您出来后找不着他吗?   刀子虽然没跟兄弟们讲过关于您的什么事儿。但是我知道,不管您以前做过什么,你这个爸,刀子是想认的。”   辉子走后,阮建民搓了把脸,出狱以来到底是哭上了一回。   不过上次儿子知道自己将自己坐牢这件事儿跟那男的说了后情绪这么激动,可能真的是因为怕自己男朋友嫌弃。   阮建民想到这儿也开始有点儿害怕了。   要是儿子的男朋友真因为自己跟儿子分手了那咋整?   刀子今天去了大院儿的时候碰巧遇到回来的尤四爷,便赶紧将尤朝忠跟刘裁缝打算将小崽子给卖了这件事儿给说了。   尤四爷听了之后便想起了那天躲在刘裁缝后头的那个女孩儿,顿时眸子一冷,吓得刀子也没敢跟进大院儿。   大院儿内……   尤朝忠一脸心虚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面前的孙子。   “小枭,你说那女孩儿啊?那、那不是你刘爷爷觉得无聊嘛,就把老家的孙女儿接了过来。不过已经被你刘爷爷送走了,怎么了吗?”   妈的!那刘裁缝自己出的主意,现在出事了了。却让他自个儿顶着,自个儿在屋里头装病,老家伙尽干缺德事儿!   尤朝忠尽量装的一脸坦荡,但拄着拐杖的手却开始发颤。   尤四爷看着他,微眯的眸子发冷。   等尤四爷转身上了楼,尤朝忠拎着拐杖就去了刘裁缝的屋里,对着床上就是一棍子。   今天回来的早,睡午觉的熊猫还没有睡醒,趴在地上软软的一团。   尤四爷走向前将他抱起,刚想放到床上小崽子却醒了。   “嘤嘤……”   往尤四爷的怀里拱了拱,没睡够的熊猫将打开一条缝的眼睛又闭上了,看来是想再睡一会儿的样子。   尤四爷将它放到床上,但将手拿开的时候却发现……   这崽子屁股上的毛儿么稀疏了这么多。而且还有几缕明显已经掉了的毛还贴在他的屁股上。   脱毛吗?   但就算是脱毛,也不会光捡着屁股上的脱吧?   尤四爷将小崽子叫醒,迷迷糊糊的小崽子往自己屁股上抓了抓。   等小崽子彻底醒了,尤四爷扒着它屁股上的毛看了看,上头已经红了一大块儿。   本来就是因为这两天小崽子屁股上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所以有点儿担心才尽早回来的。如今看到小崽子屁股上的毛,尤四爷隐约有点儿明白了。   难道是这小崽子自己抓的?   不过他家崽子以前也没这毛病。   又在小崽子皮毛稀疏的屁股上摸了一下,尤四爷拧眉命令道:“变回来!”   熊猫变回了小崽子,又在屁股上抓了抓。   “屁股疼……”   尤四爷抓住他的手腕儿,问:“最近你是不是在屁股上薅毛了?”   小崽子摇头,“没薅……”   尤四爷:“那你的屁股怎么秃了?”   小崽子委屈巴巴地道:“真不是我薅的——”   说完小崽子又钻进了尤四爷的怀里,哼哼道:“屁股疼——”   尤四爷只得给他上药,琢磨着这件事儿。   大院的不远处,高高的白杨树杈上,几个乌鸦鸟窝已经有了雏形。   尤四爷要在屋子里安一个摄像头,尤朝忠问了原因,尤四爷也没跟他解释,当晚摄像头就被安上了。   第一天,在k国的尤四爷看着大院儿里的小崽子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   可是到了第二天,身处Y国的尤四爷就这么通过摄像头眼睁睁地看到几只乌鸦从没关严实的窗户钻进来,跳到趴在地上睡觉的熊猫的屁股后头就开始薅毛。 第六十七章 淹死   “准备一架直升飞机!”   等尤四爷一路乘着私人飞机赶回来的时候,薅毛薅的正起劲儿的乌鸦顿时轰散开来。甚至有一只直接一头撞在了透明玻璃上。   尤四爷看着软哒哒地撅着屁股睡觉的熊猫,直接一巴掌将它叫了起来。   “毛都被薅完了还睡!”   小崽子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挠了挠屁股,毛掉了一手,两颗黑豆顿时瞪大了,直往尤四爷的怀里拱。   “嘤嘤——”   尤四爷看着窗外的乌鸦,又看了看怀里的熊猫。   现在是乌鸦筑巢的季节,怕是因为这个才盯上了他家崽子。   “你的毛都成人家的窝了知不知道!”   熊猫眼睛泛红,却是一脸的茫然。   变成光溜溜的小崽子起开,小崽子捂住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的眼睛即刻覆上一层水润。   大院儿的不远处,数十年的白杨林的枝头上,大片的乌鸦聒噪。   再一次给小崽子上了药,尤四爷将他眼角的泪渍擦干净,看着他委委屈屈的小脸儿,不厚道地笑了。   “行了,我以后会记得将窗户关严实……”尤四爷捏了捏他的鼻子,“嗯?”   小崽子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泛红的小鼻子吸了吸,一边哭一边打嗝,还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   “都……嗝……屁股都秃了……呜呜呜……”   尤四爷以手抵鼻,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将小崽子捞进怀里开始安慰。   “过几天不就长出来了。”   安慰了好大一会儿,小崽子才红着鼻头不哭了。只是时不时地还会往自己的屁股上摸摸,摸完一次伤感一阵儿,伤感过头了还会再哭两声。   第二天,尤四爷再三检查好窗户已经关严实了才出去。并且交代了沈姨防止乌鸦从大门飞进去。   沈姨应下了。   “今年也真是的,我不知道这乌鸦怎么了,老是往院子里飞,还叼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尤四爷朝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出去了。   中午的时候,尤四爷还是打开了摄像监控。然后透过电脑屏幕看到了在床上床下爬来爬去地找一个舒服的睡姿的小崽子。   趴在地上换了十来个姿势,小崽子还是不满意。   跪坐在窗前,几只乌鸦直愣愣地瞅着他,小崽子也瞅着乌鸦。然后,小崽子打了一个滚儿成了熊猫,开始「凶狠」地隔着窗户对着乌鸦叫唤。   “嘤!嘤嘤!嘤嘤嘤!!”   一边叫着还一边示威地展示了自己的屁股,控诉一般。   乌鸦的「嘎嘎」声穿透隔音极好的窗户传来,带着些许的不屑的味道,乌鸦个个都挺有耐性地站在枝头,像是在等着什么。   小崽子可能是不敢睡了,但是好像又气不过,又不知道怎么办,一边气的哼哼一边眸子开始渗泪,大有被自己蠢哭的趋势。   乌鸦还在「嘎嘎」叫着,无耻而又嚣张。   尤四爷想着要不要回去让人将那片白杨林给这帮子乌鸦给砍了。   熊猫一边擦着眼角,但气的起伏的肚子却渐渐地平息了。然后,小崽子低头眨巴了几下眼睛,又抓了抓自己屁股上的毛,最后竟然将窗户扒开了一条缝。   重新爬到地板上,熊猫四肢一瘫,爬到了地上。然后眼珠子动了动,用两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尤四爷隐隐猜到了他家崽子要干什么……   不过,它这用爪子捂着自己的眼睛是为了装睡吗……   不过,好在乌鸦也不是多有脑子的鸟类。   三只乌鸦钻了进来,依旧是跳到熊猫的屁股后头,警惕几看了两眼之后便开始埋头薅毛。   另一边的尤四爷放在鼠标上的手指就这么顿着,微敛的眸子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霍的一下,连尤四爷都被小崽子迅速的动作给惊到了。   再看时,两只乌鸦四处逃窜,慌不择路。而第三只却已经被熊猫抓在了手里,翅膀大力扑腾着,却根本就挣脱不开。   熊猫抓着它的一边翅膀就想放到嘴里撕咬。但嘴巴刚碰到乌鸦黑黝黝的毛。却像是闻到了什么恶心的味道,歪头嫌弃巴巴地吐了好几下舌头才又将头转了过来,气哼哼地看着手里的乌鸦。   尤四爷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微勾的唇角纵容而又带着点儿……诡异。   熊猫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又看了看手里的乌鸦,便开始给乌鸦拔毛,顿时满屏的黑羽乱飞。   十来分钟后,熊猫看着乌鸦秃到一根毛都不剩的屁股才终于消了气,松手将乌鸦给放了。但遭受摧残的乌鸦却跌到地上抽搐着,连原本刺耳的「嘎嘎」声都显得凄凉而又无力,翅膀扑腾几下,却已经飞不起来了。   熊猫「哼」了一声,撅着毛茸茸的屁股倒头就睡。   另一边的尤四爷笑倒在椅子上,笑声肆意爽朗。   回去的尤四爷看着满地飘毛的地板,又看了看动着脚丫子高高兴兴地看着动画片的小崽子,以及那只秃着屁股趴在地上、生无可恋的乌鸦,又是一声夹着笑的闷哼。   小崽子看见尤四爷,一脸炫耀地指了指地上的乌鸦。   “我抓的!”   尤四爷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嗯,真厉害!”   叫来沈姨将房间里打扫一下,沈姨看着满地的羽毛,以及地上秃了屁股的乌鸦,问:“这……咋回事儿?”   但尤四爷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沈姨也没有再多问,将地上的羽毛收拾干净,然后拎着乌鸦的一条腿儿就要出去。   小崽子见沈姨要把乌鸦拎走,腾地从床上跪坐了起来,却一时说不出自己想干什么。   沈姨开玩笑说:“这个能煮一锅肉汤了。”   小崽子:“不、不吃。”   沈姨见小崽子认真了,正想解释,尤四爷却开了口。   “等它什么时候有力气了就放了吧。”   小崽子听了之后屁股就坐了回去,动着脚丫子继续看动画片儿,等沈姨拎着乌鸦走到门前的时候又奶凶地跟对着乌鸦呲了呲牙。   最后,那只乌鸦落到了刘裁缝的手里。刘裁缝没事儿的时候就掰着一个干馒头捏成渣渣喂它两口,喂了两天,可算是将那黑不溜秋又秃着屁股的乌鸦给送走了。只是临走的时候那乌鸦还对着刘裁缝拉了一坨屎。   “什么玩意儿啊!”   大院儿的乌鸦少了,意外的清净。   这天吃过早饭后,尤四爷又是坐在沙发上对着小崽子一通亲,亲的小崽子的睫毛都湿了。   不远处的尤朝忠一直给小崽子使眼色。   小崽子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尤朝忠跟他说过的话。   眼看着尤四爷就要含他的唇,小崽子一抬头,随后就是「啪」的一声。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扇到了尤四爷的脸上。   是巴掌,不是拳头。   小崽子打完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打错了。   平白无故地挨了一巴掌的尤四爷:“……”   以前被小崽子的巴掌打在下巴上他还可以说服自己是小打小闹。但是如今,却确确实实地被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客厅在那一声之后彻底安静了,尤朝忠又气又急又是心疼。但看着孙子黑着的一张脸也不敢吭声。   可是……   小崽子大眼睛带着点儿询问地朝着尤朝忠看了过去。   “打、打错了……”说着还将手攥成拳头朝着黑着尤四爷的阴沉的脸上挥了挥,“这样,爷爷是不是这样?”   尤朝忠咽了一口口水,心虚地将身体挪开,“你这崽子,问、问我干嘛!”   小崽子嘴一撅,然后就缩着脑袋想从尤四爷的身上溜走。但平白地挨了一巴掌的尤四爷怎么可能由着他。   “打了人就想走吗?”声音反而有点儿……暧昧,一听就像是被爱着的。   尤朝忠机械地将脸转过去,然后就眼瞅着自己的孙子一边看着他,一边咬着小崽子的耳朵。   “下次再敢听哪个老头儿的什么话,我就把你给上了!”   这句话,根本就是警告给尤朝忠听的。   尤朝忠别过脸,满眼的心酸泪无处可流。   小崽子不懂「上」是什么意思,但是打心底,他是不愿意除了蚩尤之外的其他人骑在自己的身上的。   尤四爷松开小崽子的耳垂,让小崽子看着自己的脸。   小崽子:“……疼?”   尤四爷:“亲亲就不疼了。”   尤朝忠斜眼过去,感觉自己现在要是不走,待会儿指不定能心肌梗塞。   哪个男人被人扇了巴掌能过得去坎儿?除非那人根本就是一个怂货,但是如今,尤朝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孙子拿着挨了巴掌的脸跟人讨……那啥。   小崽子到底是有点儿心虚,按照他说的亲了一下。   “还疼不疼?”   尤四爷抱着小崽子倚在沙发上,声音慵懒淡漠地发出了一声「嗯」。   小崽子又亲了一下。   倪眼朝着尤四爷的看过去,那老头已经有点儿坐不住了。   “再亲一下。”   一下又一下,直到尤朝忠拎着拐杖走了,尤四爷才摩挲着小崽子的唇,教导道:“别听那老头的话。”   小崽子:“可是我喜欢爷爷。”   尤四爷:“为什么?”   小崽子看着他,想不出一个理由,许久之后才说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原因出来。   “除了爷爷,是不是连将军都不见了。”   尤四爷不明白他的意思。   1965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九次会议决定取消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衔制。除了老一辈的殊荣,现在确实是没有将军了。   小崽子看着他的脸,嘟嘴,“才不让你骑!”   尤四爷:“什么?”   小崽子:“你刚才说要上我!”   尤四爷:“……”   刀子能感受到,阮建民处处都有点儿讨好的意思,但是这反而让他有点儿心烦。   再有就是,辉子那小子居然真得打算给阮建民开一个庆祝他出狱的饭局,连兄弟们都招呼好了。   刀子只恨自己不能一拳头将辉子给揍死。   “刀子,你看兄弟们连份子钱都凑好了,就去吃顿饭,也没什么不是?我这还不是担心阮叔跟你有什么心结说不开嘛,咱这饭局一开,再喝几瓶,保管好用。”   刀子正想朝着辉子踹上两脚,阮建民却从外头推门进来了。   “呦,叔,下班儿了!”   阮建民见是辉子那小子,也不带局促的,“来找刀子玩儿啊?”   玩儿……   还当他是十一二岁那会儿啊?   辉子见刀子的脸沉了沉,阮建民也好像察觉自己说错了。但是他本来就不大说话,这会儿说话更不利索了。   记忆里的有些事儿,在监狱里已经定形了,五六年间不曾挪动过。   辉子反应倒是快,一把勾住刀子的脖子,道:“是啊,叔,跟兄弟们说好去喝酒去,我这不来带刀子嘛。”   阮建民搓了搓干裂的手,眼尾挤出跟沟壑似的眼纹,“那、那你们去吧,少喝点啊!”   刀子对从阮建民嘴里说出来的管教的字眼儿不由得厌烦,跟嚣张的藤蔓似得,束的他的整个心脏都开始不舒服。   辉子:“成,叔,我肯定替你管着他点!”   阮建民察觉出儿子的不耐烦,不敢多说了。   辉子看了一眼刀子,装出一副刚想起什么的样子,对着阮建民又道:“叔,刀子跟你说了吧,他打算给你办一个出狱庆祝……”辉子被刀子一腿重重地顶在肚子上,“我靠……”   刀子冷着一张脸又在倒在地上的辉子的腹部踹了一脚。然后拽着他的衣领子就开始往屋外头拖。   辉子拼死扒着门框。   “叔,到时候记得去哈!”   辉子跟刀子走后,阮建民找出那个皱皱巴巴的、辉子塞给他的「名片儿」,拿出一个老年机认认真真地将电话号码给存上。   想着辉子说的那个庆祝会,阮建民脸上就开始臊的慌。但一想到是儿子要给他办的,又开始冒着滋滋的高兴。   这天刀子还是喝醉了,满身酒气地倚在门口看着阮建民,阮建民想去扶他,刀子却将他一把挥开,回屋倒在床上。   刀子一喝醉就就开始说胡话,什么臊话都说。但是今天,个子已经长到一米八几的刀子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哭的像个孩子。   阮建民跟着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儿子哭他也想跟着哭。   听刀子喊「爸」他哭。   听刀子喊「尤潜椋」他哭。   听刀子喊以前他们在村里养的那只土狗他还是跟着哭。   刀子睡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尤潜椋你大爷的」!   尤潜椋这个人阮建民知道,就是他见个那个特别体面的男的,他儿子的男朋友。   该不会那人真跟自己的儿子闹分手了吧?   阮建民慌了,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最后才想起来辉子给他的那张名片儿。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阮建民心跳的厉害,好在手机没响两声那边儿尤潜椋就将电话给接了。   “喂?”阮建民有点儿紧张,“您、您是尤教授吗?”   尤潜椋的表情微顿,认出了阮建民的声音。   “阮叔,您是有什么事吗?”   阮建民一时说不出话,支支吾吾了好大一会儿才紧紧张张地道:“我家狗子是真的喜欢你!”   尤潜椋:“……”   第一句话一说出来阮建民所有的惶恐都开始往外倒。   “叔坐牢是叔没出息,跟我家狗子真没关系,你都不知道,我家狗子现在有多难受,喝酒都喝到醉的不轻了。   尤教授,你要是真嫌弃我家狗子有我这么一个爸,明天我就将户口跟我家狗子迁开成不……”   “阮叔!”尤潜椋打断他,“刀子现在在家吗?”   半个小时候,尤潜椋一路赶到了刀子租的那个出租屋。   阮建民开门让他进来,领着他去看醉酒的刀子。   阮建民让尤潜椋进了刀子的屋子后便想悄悄地出去,但尤潜椋却叫住了他。   “阮叔……”   阮建民扶着门看着他。   尤潜椋对着他笑,谦逊、真诚。   “我跟刀子挺好的,还有,以后我们两个的事儿,还烦请您多费心了。”   阮建民听的脑子懵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自个的儿子送到了狼嘴里。   门被关上,带着有点儿年代的吱呀声。   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刀子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眸子,却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谁、谁啊……嗝……谁啊你……”   尤潜椋将刀子的两只手腕压至头顶,俯身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眼底带着点缭绕的迷醉。   明明喝酒的并不是他。   “喜欢我是吗?”   刀子拧眉,醉醺醺地道:“喜欢你大爷的……”   尤潜椋却不在意,再起俯身,撬开他的牙齿闯入他的口腔,湿热的舌舔过他的牙床,最终将他的舌勾住。   追逐,纠缠。   喘息声越来越重,刀子在那熟悉的触感下逐渐迷失了。   他能想到压在自己的身上的人是谁,但是他不想想,仿佛这份感情一旦败露他就会被人扒了身上的壳,暴露身上的柔软。   没有他想要的安全感……   “喜欢我吗?嗯?”尤潜椋问他,一遍又一遍。   刀子依旧没有回答,一次都没有。   “嗯哼……啊……哼……”   两具赤裸的身体交叠着,彼此需要着,如同跌上岸的鱼,滚动着,挣扎着,仿佛一旦停止跳跃,便会淹死在无尽的阳光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刀子还躺在尤潜椋的怀里,不真实的像是一个梦,以至于哪怕意识到两人连条裤衩都没有隔着的情况下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他推开。   尤潜椋去吻他的唇,刀子瞪大眼睛,没有躲开。   唇压在唇上,没有想象中的软。   “早……”   “早你大爷的!”   刀子一脚将尤潜椋踹到床下,捡起穿上的裤子就开始往腿上套。   跌在床下的尤潜椋捡起地上的内裤递给他,“先穿这个。”   裤子都已经提上去的刀子额上的青筋突了又突。   “说,昨天是怎么一回事儿!”   尤潜椋大大方方地从地上起来,慢条斯理地拿起裤子穿上,“怎么,你拉着我上床,第二天就不认了?”   刀子知道他是在胡扯。   “你丫的是不是找死!”   尤潜椋将床头的表待戴在手腕儿上,“虽然你喝醉了,但昨天的事儿也不会真的忘得一干二净吧,刀子,你情我愿的事儿。再说了,我们两个连家长都见过了,也算是定亲了,睡一觉很正常。”   刀子:“你他妈的别胡扯些有的没的!”   尤潜椋侧身看着他:“我一直都是认真的,难道你打算提上裤子就不认吗?”   刀子:“……”   屁股到现在都还在火辣辣的疼,刀子很肯定,自己是被压了。   尤潜椋凑近,刀子攥紧了拳头。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防备什么。我条件不差吧,有学历,工作也不错,有车有房,而且你也对我有那么点儿意思。”   刀子瞪着他,没将拳头挥出去。   “而且,在床上我们不会也挺默契的吗?”   刀子打算挥拳头,但在拳头落在尤潜椋的脸上之前,门却被敲响了。   “儿子?”   尤潜椋攥住刀子没来得及落下的拳头,起身开门,对着局促的阮建民问:“爸,有事吗?”   刀子:“……”   阮建民:“……”   刀子:“你丫的瞎叫什么!”   阮建民却受宠若惊,“那、那个,饺子,吃吗?”   尤潜椋拿过外套,“爸,我今天有课,饭就不吃了。”   阮建民怕耽误他事儿,也没敢留他。   于是,刀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尤潜椋大大方方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完完整整地走了。   直到现在才发现房间的凌乱的阮建民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儿、儿子啊,饺子,吃吗?”   刀子瞪向他:“昨天你放他进来的!”   阮建民:“……嗯。”   刀子粗喘着气,但最终却也只是摔了浴室的门。 第六十八章 诈骗电话   小崽子接到一个奇奇怪怪的电话。   “喂,请问您有兴趣了解一下股市炒股吗?”   小崽子听得晕晕乎乎的。   “喂?”   小崽子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那「诈骗电话」四个字,拿着手机脑袋一低,点了头发出一个「嗯」字。   电话那边顿了两秒,像是被小崽子像是裹着薄荷糖的声音弄的一时失了神。   “咳,那、那您了解关于炒股的相关行情吗?我这儿有绝对准确的相关消息以及内部检测,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   小崽子嘟嘴,问:“炒股是干嘛的?”   电话那边儿开始哄骗,“就是挣钱的啊,能挣好多好多的钱呢。只要您把您的相关存款信息交给我,其他的一应事务我们这儿会为您负责的,您到时候只管收取挣得的相关资金就好了……”   那边的男人侃侃而谈说了一大堆,但小崽子只听到了两个字——挣钱。   “请问您懂了吗?”   小崽子点头:“懂了……”   电话那边难掩欣喜,“那个您看您现在方便给我说一下您的账户及其密码吗?”   小崽子拧眉:“什么是……户,还有蜜马?”   电话那边儿:“……”   寂静的五秒钟。   “请问您几岁了?”   小崽子掰了一下手指头,“好久好久之前就三岁半了。”   沈姨喊他吃饭,小崽子见电话这么久都没有声儿,就嘟着嘴将电话给挂了,跑下楼去吃东西。   乌鸦还真的少了好多好多,但还是有一两只大胆的。但是小崽子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秃了尾巴的那只。   吃完饭后,小崽子望着窗户,突然间觉得有点儿无聊。   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已经不疼了,但是被薅走的毛还没有长回来。   带着「诈骗电话」四个字的电话又打过来几次,但一说到什么账户还有密码什么的根本就讲不清了,以至于那边逐渐有了点了崩溃的节奏。而且照声音来看,至少有三个人轮番上阵。   小崽子躺在床上打着哈欠,听着电话那边滔滔不绝的讲解,实在是有点儿困了。   “喂?请问您有在听吗?”   小崽子揉了揉眼睛,道:“我要睡觉了哦,下次再说好不好?”   “等、等一下!那个,请问您的手机上有钱吗?”   小崽子想了想之前尤四爷跟他说的,点了点头,“嗯,有钱的。”   “那……又多少呢?”   小崽子又想了想尤四爷昨天跟他说的话,道:“快两万了哦!”   小崽子真的很困了,要不是这个诈骗电话他早就睡午觉了。   “我要睡觉了,拜拜!”   “……嗯,我们下次再教你,拜拜。”   挂了电话之后,小崽子倒在床上不禁感叹炒股真得好难呀,还是洗内裤挣钱比较容易。   在小崽子不注意的时候,体格肥大的乌鸦蓄势猛然朝着窗户飞过来。   但是窗户是关着的,乌鸦没飞进来不说还撞的晕头转向的。要不是狼狈的扑腾的那几下,说不定就这么摔下去了。   小崽子被这么一声响吓了一跳。   看着还停留在树上的那只乌鸦,小崽子一想到自己的屁股就越来越气,以至于就这么爬下了床,打开窗户撅着疏落的屁股就开始钓乌鸦。   还真别说,虽然代价有点儿大,但三个小时下来,小崽子还真钓了五只乌鸦上来。   而且逮到一只就将乌鸦屁股上的羽毛扒干净扔到一堆再开始钓下一只。   这下不光小崽子的屁股遭了疼,连肚子跟胳膊都被乌鸦啄了好几口,也算的上是两败俱伤。   当小崽子气哼哼地将第六只乌鸦的屁股扒干净之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晚霞从白色的云层后头落了下来,小崽子往窗外看了看。然后将手里的乌鸦扔到光着屁股的乌鸦堆里,趴下就睡。   窗户没关,但已经没有乌鸦再来薅他的屁股,连抱团缩在屋里的那五只也没再敢。   回来的尤四爷看着屋子里的惨相,以及被晚霞在身上染上橘黄的小崽子,撇了一眼屋子里的那六只光着屁股的乌鸦,弯腰拎起它们的腿隔着窗户扔了出去。   因为没了尾巴而失去的平衡的乌鸦起起落落地飞着,像一只只年迈的、踽踽独行的迟暮老人,老泪纵横地朝着霞光的地方飞去。   沈姨满心疑惑地将屋子打扫干净便出去了。   之前隔着毛发尤四爷没有看明白,等熊猫变成了小崽子,尤四爷才看清他身上的伤痕来,明显就是被乌鸦给啄的。   伤口发青、甚至已经结了薄薄的痂,但这会小崽子却没有喊疼。反而觉得有点儿光荣似得,展示着自己的“勋章。”   再见这么久尤四爷也明白,他家崽子其实是不太怕疼的。   哭只是一种宣泄般的控诉,用来引起别人注意的方式。   路过那片白杨林的人不免觉得奇怪,怎么今天的乌鸦好多都光着屁股呢?   不过大家也没有奇怪多久,第二天那块儿地皮就不知道被谁给买了下来,十来个伐树的工人拿着电锯忙活了两远途跋涉,寻找着新的白杨。   白杨枝头的鸟窝在树落的时候跌在地上,伐木的工人见里头垫着的东西觉得挺稀罕,就想收集起来。   但是还没等他将鸟窝收集干净,一个骑摩托的男人就炫酷地摘下头盔,然后丢下来一个麻袋。   “把鸟窝都给我装里头。”   于是,刀子骑着摩托带着麻袋里的十几个鸟窝到了大院儿,将鸟窝倒在了尤四爷的跟前儿。   “四爷,都带回来了,不过您要鸟窝什么用啊?”   尤四爷拿起桌子上的一个乌鸦窝,看着窝底垫着的毛,道:“快入冬了,将窝底的毛挑出来,回头纺成线给我家崽子织一双手套出来。”   刀子也拿出一个鸟窝看了看,也看不出那白色细小的毛是什么毛,只是这光泽看着比银线都金贵。   不过四爷事怎么知道乌鸦的窝里有这东西的,还有……   “那个……四爷,你买下那块儿地皮该不会是就想用这窝里的东西织一双手套吧?”   尤四爷将手里的乌鸦窝放下,“不行吗……”   刀子不吭声了。   刀子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尤四爷虽然也没跟他交代。但他还是留了下来用自己攥刀子的手别别扭扭地拿着乌鸦窝挑毛。   小崽子趴在桌子上,嘟着嘴看着满桌子的乌鸦窝。   不过这东西拿在手里触感就是舒服,也不知道那群乌鸦是哪儿得来的。不过这东西要是长在狗身上,那撸起来得多舒服。   刀子开了电视,刚想转台就看到一条有趣的新闻。   “近日来,不知是何缘故,市里几次发现秃尾乌鸦,现不知是人为还是……”   刀子一边挑着毛一边道:“现在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有。”   刀子将台转了,转成小崽子最喜欢看的喜羊羊,自己看的也挺乐呵。   不过挑毛这事儿还真不是容易的,刀子挑了两个小时才挑了一半儿,背酸到直不起来不说,连手都有点儿不是自己的了。   小崽子拧了一个葡萄送到刀子的嘴里,刀子叼住,又有了点了干活的精神。   “诶,你跟四爷之前是干嘛的?”   小崽子想了想,“吃东西,睡觉,还有找尤尤。”   刀子:“找四爷?那你跟四爷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崽子觉得他说的不太对。   “他是大鸟!”   刀子:“……你这么叫四爷他应不应啊?”   小崽子嘟嘴。   刀子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了,“叫我我也不应,不过说起大鸟不就是大鹏嘛,不是有种说法是鹏之啥啥的几千里什么的吗,还挺神气。”   刀子只是随口一说,小崽子却记在了心上,一边抓着被挑出来的毛,一边拧着眉头想着事儿。   尤四爷回来的时候,鸟窝还剩下两个没挑,他刚将其中的一个拿在手里,他家崽子就扬起脑袋,对着他叫了声……   “大鹏!”   刀子手抖了一下。   于是,尤四爷多了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字——尤大鹏。   刀子走后,尤四爷将小崽子抱在怀里,挑着乌鸦窝里的毛。   “大鹏?”尤四爷没理他。   小崽声音大了一点儿。   “大鹏!”   尤四爷手上动作着,依旧是黑着一张脸没理他。   小崽子鼓了鼓腮帮子,喉咙蓄了力气。   “大鹏!!”   尤四爷将手里的乌鸦窝扔到桌子上,低头看着他,“叫够了没有!”   小崽子见他要生气,清澈的大眼睛顿时覆上一层无辜。然后将下巴垫在尤四爷的胸膛上,抱着他的腰可怜巴巴地叫着。   “大鹏……”   尤四爷:“……嗯。”   将挑出来的熊猫毛拿去让人纺成了线,当被询问起要织成的款式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带过手套的尤四爷拿起手里搜了一下,谁知道还待在他的怀里的小崽子看着那个织手套的视频道:“我要这样的!你给我织一个这样的!”   挺简单的露指手套上,在无名指的地方带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   款式简单了些,但是看起来还挺不错,素雅淡然,很适合他家崽子。   “好,我让人给你织这一个。”   小崽子抬头看着他,“我要自己织!”   尤四爷揉了揉他的脑袋,“乖,你织不成,别织坏了。”   小崽子嘟嘴,不高兴了。   尤四爷:“……”   最后,纺好的线被送到了大院儿,沈姨也拿来了织手套用的绣针。   知道他家崽子只是好奇想玩玩儿,就怕他把那点儿线给糟蹋了,再送回去的时候织不成一双手套。   这天,小崽子在给尤四爷洗完内裤、让尤四爷将钱转给他之后便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机上的那个视频,拾掇着手上的线头。   最终小崽子泄了气,将线跟绣针一块儿给扔了,气的哼哼。   尤四爷将东西捡起来,一副「早就知道你不会」的样子打电话打算叫沈姨将东西拿过去。但小崽子却夺了他手里的手机,嘟嘴道:“你教我……”   尤四爷:“……”   尤四爷本来想说他也不会来着,但是话到嘴边儿却没了声儿。   根本就是要保持完美的形象的虚荣心在作祟,尤四爷将事儿给应下了。   将小崽子圈在怀里,尤四爷两手拿着绣针,别别扭扭地找到了握针的方式。   “咳!看好了,就这样。”   小崽子认认真真地点头。   针跟线在手里根本就不听使唤,尤四爷一边保持着镇静,一边儿拿着针往线缝里戳,但没一会儿就将线戳的毛毛躁躁的。   小崽子看向尤四爷,尤四爷板着脸掰正他的脑袋。   最终,小崽子在他的怀里困到睡着了,尤四爷才在绣针上织了歪歪扭扭、松紧不一的三圈儿。   两分钟的视频已经被循环播放了四十来次。   尤四爷将睡着的小崽子放躺在床上,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跟视频较劲儿。   天亮的时候,手套织了手掌的一半儿。虽然不是一般的丑,但也算是小有成就。   崽子起来的时候,尤四爷将他捞进怀里,「驾轻就熟」地给在他怀里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的小崽子讲解织线技巧。但小崽子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你给我织吧。”   尤四爷:“……”   所以,本来就知道这崽子是三分的热度,自己认真个什么劲儿。   之前的风还算的上是凉爽,但是最近可以说的上是冷了。   冬天真得要来了。   第一次遇到还是奶娃娃的小崽子的时候就是在冬天,他记得这崽子最喜欢的也是冬天,因为可以在积雪里打滚儿。   尤四爷抱着他亲了亲。   “再过一两个月应该就会有雪了,高兴吗?”   小崽子摇头。   尤四爷眉宇微拧,问:“为什么?”   小崽子嘟嘴,“下雪好冷的。”说着小崽子就开始催促尤四爷给他织手套。   尤四爷看和他,眸子微深,许久之后才低头吻在了他的软发上。   “今年的冬天不会冷的。”   来拿线的沈姨又被尤四爷谴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沈姨看着摆弄针线的尤四爷,脑子懵的跟灌了铅似得。   四爷是真喜欢他,或者说,说喜欢是说轻了的。   小崽子的手机响了的时候,尤四爷只看了一眼上面的「诈骗电话」四个字便随手挂了。   一只手套被织好的后,拿在手里还真是有点儿……凌乱的美感。   将手套戴在小崽子的手上,尤四爷问他:“喜欢吗?”   小崽子手指头动了动。   “丑……”   尤四爷:“……”   小崽子嘟嘴儿。“还没有花。”   尤四爷咳嗽了一声,“手套保暖就好,要这么好看也没什么用。至于花……织好的这个是右手,织另一个的时候再织好不好?”   小崽子点了点头。   既然织出来了,另一只也不会难,但是那朵栀子花……   两天后,尤四爷将另一只带着「栀子花」的手套交到了小崽子的手上。   小崽子:“你说过要给我织一个带花的的!”   尤四爷指着手套无名指上突出来的那坨「花」,睁眼说瞎话,“这不就是吗?”   小崽子:“……”   不管小崽子的小脸儿再皱,线都用完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将一副手套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小崽子最终摔在床上,将脸埋在了被子里许久。   尤四爷垂下的手上,食指被针磨得泛红,这辛劳他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一把将小崽子捞起来,尤四爷故意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他的眼前儿。   小崽子拿着他的手在他食指上亲了亲,一张小脸儿还是皱着。   尤四爷:“手套要好好收着。”   小崽子:“嗯……”   小崽子看着他,又问:“那明年我能要一个不丑的吗?”   尤四爷:“……”   刀子这些天根本就不想回家,主要是阮建民……   今天他刚回来,阮建民一听到声音就将电话给捂住了。   电话那边儿:“阮叔,是刀子回来了吗?”   阮建民:“嗯……”   讲电话根本就没完没了,避着他跟不避一样,烦的刀子想拆房子。   自从上次之后,阮建民简直就跟尤潜椋混熟了。而阮建民还真当尤潜椋是他男朋友了。   刀子也不想一本正经地跟眼前的这个男人解释。   阮建民察觉到刀子不高兴,悻悻然地对着电话说了一声:“潜椋啊,叔先将电话给挂了哈。”   电话挂后,阮建民看向刀子,问:“儿子,吃饺子不?”   刀子是没吃饭,但也不想吃阮建民一天三顿做的饺子。   至于为什么阮建民回回做饺子,只要是因为其他的他也不会做,泡泡方便面也没什么营养,他只能选择做饺子。   而且,阮建民这些天好像又找了一个活儿干。虽然好像还是挺忙的,但也不像以前那样灰头垢脸的了。   而且前天还给自己买了一身衣裳,即便是那种一看就是地摊上打了折的地摊儿货。   有一件事儿刀子没问,那就是阮建民找的新活儿。   刀子知道一个坐过牢的人找活儿不会那么容易。所以。如今的阮建民能体体面面地站在这儿,应该是尤潜椋帮了他的忙。   但这件事儿阮建民没说,刀子也不想问,问了就不亚于逼着让阮建民再去工地。   见刀子不吭声,阮建民搓了搓手,问:“儿子,要不爸去外头给你买点儿吃的?”   刀子没理他,冷着一张脸越过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发脾气不代表他不烦这事儿——阮建民打着他的名义承尤潜椋的情,到头来好像是他欠了尤潜椋的。   他以前不止一次想过阮建民要是出来了要怎么办,只是想归想,答案却一个都没有。   他不是怪阮建民贩毒那件事儿,他怪的是……   他妈在他出生后没一年就没了,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感情。虽然这么说薄情了点儿。但只是对着一张照片儿,怎么能生出什么感情呢?   他爸要二婚这事儿他也没意见,毕竟一个男人脾气挺好也不抱怨地将他养到十二岁也不容易。   但是那个女人打了他一巴掌,瞒着他爸。   在那个在以前能为了他不讲道理地仗着年纪大替他将一帮子同龄的孩子撂在地上的爸爸变成了那个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脸上的红印子的男人的时候,第一次,他怕了。   他不恨那个一脸尖酸的女人,却恨阮建民,恨之入骨。但却又会在下一秒又在想起他的好来,从而让所有的恨溃不成军。   一个连字儿都不认识几个的乡下男人怎么可能会想着去贩毒呢?   阮建民是被人骗了,刀子知道,但是那个十二岁的刀子不知道。   阮建民被抓的时候,那个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在那一刻,刀子是解恨的,十二岁的他看着阮建民,像是在说:“看吧,这就是你让自己的儿子挨巴掌都要娶的臭婊子!”   躺在床上的刀子回神儿,将身体缩了缩。   电话打了过来,尤潜椋的,刀子接了。   “喂。”“嗯……”   门外的尤潜椋敲了敲门,阮建民开门让他进来。   在尤潜椋敲响刀子的门的时候,里头说了两个字,“进来……”   尤潜椋推门进去,刀子躺在床上看着他,没有起身。   尤潜椋察觉到刀子的不对劲儿,脸上连惯有的笑都没有,也看着他。   “你之前说你是认真的?”   “对。”   刀子从床上起来。   “那你让我上一次。”   尤潜椋瞳孔缩了缩。   刀子看着他的表情冷笑了几分,“你是男的,我也是,你能把我上了,这种事儿你自己却接受不了是吗?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人上的话,去鸭店找鸭子不……”   “好。”尤潜椋打断他,“既然本着结婚来的,床上的事儿自然得商量着来。既然你想,那就好。但我这人向来传统,把我上了,你就得跟我把结婚证给领了。” 第六十九章 炒股的小崽子   刀子看着他,眼角微开,目光跟刀子似得。但哪怕是这样,尤潜椋却依旧淡笑着看着他。   霍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刀子跟去拎刀跟人干架似得,两房间里的那几个红木抽屉抽的都快散架了,最后从里头扒出自己的身份证出来「啪」的一声扔到了桌子上。   “你要能从我的床上活着下来,我跟你他妈的去结婚!”   尤潜椋看着那张身份证眸子微闪,然后将目光移到刀子的脸上,问:“现在吗?”   刀子额头上的青筋突了又突,他不相信尤潜椋还能这么淡然,哪怕是,那也肯定是装的。   尤潜椋看着他,脱掉身上的外套扔到床上,眼看着就要去解衬衫的扣子,刀子攥紧的手却松开了,微微撇开头,眸子晦暗不明。   “要不改天……”   尤潜椋向前,刀子下意识地后退。   “就今天,你别后悔。”   一条腿插在刀子的腿间,两人双双倒在床上,尤潜椋的眼睛里,是赤裸裸的深情。   刀子一时忘了去推他,手脚僵硬,连呼吸都不太通畅。   尤潜椋轻轻点了他的唇,然后看着刀子的样子从眼尾露出了点儿笑意,但也带着点儿晦暗的怅然。   似乎是被那种被捉弄的感觉给激怒了,刀子眉峰隆起,猛然翻身将尤潜椋压在了身下。   顺从地将四肢摊开,尤潜椋依旧是淡笑着。   “以前没主动跟人睡过吧?”   刀子:“闭嘴!”   尤潜椋:“这样我也算是第一次,一会儿记得轻点儿。”   刀子:“你话能别这么多吗!告诉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尤潜椋:“来吧……”   刀子说不出这种心情是什么,看着平时那个自己根本就触之不及的男人这么躺在自己的身下,一个儒雅,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尊敬的男人,就这么……   这一刻,刀子知道只要自己扣在床上的手松了,就有立马落荒而逃的可能。   似乎是察觉到了刀子的紧张,尤潜椋将自己修长的手往下探,划过小腹搂住他的腰,不失风度的挑逗让刀子的眼睛逐渐被血丝涨到泛红。   猛然俯身吻上尤潜椋那张唇,自此之后便一发一可收拾。   可能是房间里的动作太大,阮建民隔得挺远都听到了动静,也不知道是喜是忧,想了一下还是拿上一个褂子出去了。   星火一旦点燃,瞬间便有了燎原之势。   所有的镇静、打算都在这一刻被击散了,愤怒、占有占据了刀子的脑子。   他想压他……   不管是因为以往所有的积怨,还是初识时那份不明的心情,又或者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获取尊严的快感。   所有的这一切都由不得他多想,他想要他,撕碎了咬在嘴里化成自己血肉的那种……   某处撕裂感传来的时候,尤潜椋硬生生地咬紧了自己的牙关。但伴着血的钝痛感还是让他发出了一声濒临死亡般的闷哼。   真的,除了疼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   但刀子不一样。   被锢在那种紧热的地方的时候,几乎每个细胞都在满足中瘫软了下来。随后沸腾起来的渴望不断地叫嚣着,让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轻……”   “闭……嗯哼……闭嘴……”   汗渍顺着额角躺下,在欲望的逐渐沉沦。   漫长的的宣泄之后,瘫软在尤潜椋身上的刀子在抬眼的时候才发现好像出事了。   伸手拍了拍尤潜椋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却没有得到一丝反应,刀子慌乱地向下看去,奶白色的床单已经被血迹濡湿了一大片。   不会吧……   手上发抖地将尤潜椋的衣服穿好,正想扛着他去医院。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他抗在肩上的尤潜椋却无力地拽住了他的衣服。   “放我下来……”   刀子不肯听他的,尤潜椋却直接一个翻身,差点从刀子的肩上滚落到地上。   “放我下来。”   刀子看着他威慑般的脸色,最终还是将他放回到了床上。   “你不去医院啊?”   尤潜椋忍着疼拿过床头的手机,打开后不知道在点着什么。   刀子站在床头,事后的尴尬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时又对尤潜椋如今的反应有点儿捉摸不透。   “你……在干嘛?”   尤潜椋连眼皮子都没抬,脸色依旧惨白,额上的的冷汗也还没干。   “买机票……”   刀子不明白,“你买机票干嘛?”   尤潜椋:“中国不允许同性结婚。”   刀子:“……”   尤潜椋:“去S国最早的一班机票是在两个半小时后,去机场开车只要一个小时,我再去回家拿护照跟户口本,时间应该正好。”   刀子:“……”   尤潜椋强撑着身子坐直了一点儿,但那种撕裂感也随之而来。   刀子看着他,想说之前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见尤潜椋要起来,刀子想去扶他,但最终还是没有能伸过去手。   “我没护照……”   尤潜椋:“什么?”   刀子一想到这个理由立马就硬气了,“再说了,结婚不就是一张证吗?要它干嘛?摆在家里也不会有多好看……”   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刀子第一次感觉到,那个泰山崩于前都能笑着的尤大教授好像生气了。   当时只是一时气话,真要让他结婚的话……   尤潜椋看着他,没戴眼镜的眸子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但就是这一双眼睛,看得刀子心底发虚。   “等护照办下来不就成了吗?着什么急啊你……”   “你后悔了?”尤潜椋打断他。   刀子脖子僵硬,不知道是不是该点下头。但尤潜椋却没有给他机会就倚回了床头,淡淡地道:“我去给你办护照。”   刀子:“……”   尤潜椋没有告诉刀子,就凭刀子这狗脑子,碰上他,后悔也没用。   尤潜椋今天是走不了了,而且明显地,尤潜椋也没有打算走,跟自己家里一样占据着整张床,一点儿都没有在不久前被干晕过去的狼狈感。   说真的,刀子的技术真的是差到劲了。   一晚上,不知道该不该留在屋里的刀子到底是去了沙发,尤潜椋也没管他,毕竟现在他这身子也干不了一炮了。   一晚上,尤潜椋联系了十来家婚庆公司。   阮建民回来的时候刀子刚从沙发上起来,看到阮建民一副刚从外边儿回来的样子也知道是因为什么,顿时升起了几分尴尬感。   阮建民将买回来的还热乎的鸡汤放到桌子上,往刀子的房间里头探了探头,问刀子:“潜椋还没醒呢?”   刀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夜没睡的尤潜椋听到动静从床上起来。哪怕扯动了伤口,脸色带着几分病态但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狼狈感。   “爸。”尤潜椋倚在门框上叫着。   刀子:“……”   尤潜椋走到刀子身后从后面抱住他,“我跟刀子打算十天后去领证。”   刀子:“……”   阮建民一听着立马就高兴了。   尤潜椋一个大学教授,他家儿子不过是一个学没上过几天的乡下小子。   虽然不是觉得自己的儿子配不上,但配这么一个大学教授他还真跟做梦似得。   “那、那啥时候摆酒席啊?”   尤潜椋:“这个您决定吧,当然,尽量在年前。”   刀子:“我……”   阮建民根本就听不到刀子说什么,激动的脑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转了。   “回头我就让人去算一个吉利的日子去。”   刀子看着俩人一来一回地商量着结婚的事儿到底是待不住了。   但看着尤潜椋一脸认真的眉眼,又想了想自己昨天许下的话,却莫名地开始心虚。   他一个混混,说话不算数又能怎么了?尤潜椋这么一个有地位的人难道还能将这事儿给闹开,架着他的脖子逼着他去结婚不成!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却说不出口。   将尤潜椋抱着自己的胳膊掰开,刀子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阮建民觉得儿子实在是不懂事儿,怎么能在商量婚事儿的时候走呢!   但眼睁睁地看着刀子出去,阮建民到底没吭一声。   好在尤潜椋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生气,阮建民这才放下心了,尴尬地笑笑,继续跟他谈着结婚的事儿。   “那个……潜椋啊,彩礼这事儿能先欠着不,爸给你打欠条!”   尤潜椋:“爸,你也太见外了,我跟刀子在一块儿不要这个。”   阮建民这么一听不依了,“那哪能呢,没彩礼能叫结婚吗!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爸现在虽然没钱,但以后肯定给你补上!”   尤潜椋:“……那好。”   尤潜椋:但愿阮建民能帮着将他跟刀子要结婚的事儿给宣传一下。   刀子本来是想找辉子的,但是又怕他们问起是因为什么事儿。最终只能车头依转开始往大院儿那边儿开他没想到,这回居然又见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男的。   叫什么来着……   韩祁?   不过这人怎么不进去呢?   刀子看着他离开,但还没进去,就又看到了几辆说不上名字的车开了过来。   还没有来得及从摩托上下来的刀子看着里头看起来最贵的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好像是男的。   南荣应的视线根本就没有落到刀子的身上,米色的长款风衣配上长至及腰的头发,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墨镜下的一张薄唇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让刀子觉得这人有点儿不简单,有点儿……跟他家四爷应该是一类人。   看着那人在保镖的拥簇下进去,刀子也摘下头盔从车上下来。   而此时的刀子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之前尤四爷让他割肉送给过去的那人——南荣应。   刀子也不想管这个,不过这人既然是来大院儿,应该是来找尤老爷子的。   前两天下过一场小雨,地上湿湿的,但这对小崽子来说是好事儿。   跟进来的刀子眼瞅着南荣应径直朝着坐在院子里的小崽子走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跟了上去,在南荣应朝着小崽子伸手之前一把将坐在地上挖坑的小崽子拉了起来。   “别再地上坐着,脏。”   明明在墨黑的墨镜下根本就看不出男人的眼神儿。但刀子还是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地将小崽子往身边儿带了带。   但一手湿泥的小崽子在看到南宫应的时候……   “应应!”   刀子:……认识?   南荣应掏出身上的帕子,拿着小崽子手上的手给他擦干净,余光落在小崽子还没有挖好的坑上,将墨镜摘了下来。   “我去!”   刀子真的被南荣应的容貌给惊到了。   像是习惯了这种反应,南荣应对刀子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目光温柔地看着小崽子,问:“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刀子在听到南荣应这么说的时候顿时为尤四爷感受到了一点儿危机感。   本以为小崽子会点头,但是小崽子想了想,道:“不行的,大鹏快回来了,我要给他洗内裤。”   刀子:“……”   南荣应:“……”   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南荣应的眸子凌利的如同结了霜的刀子。   刀子强撑着镇定将小崽子又往自己的身边儿拉了拉,“你是谁啊?要是找尤大将军的话也别在这儿待着。”   在南荣应的注视下,刀子手脚逐渐冰冷。   照经验来看,眼前的这个男人,手上绝对是沾过血的。甚至不止这样,他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尤四爷的时候,那个只是坐在椅子上的只有二十二岁的男人,简直就像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王者。   不该是这个世上的人,不管是容貌也好,还是别的……   尤朝忠走了出来,刀子在看过去之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当着尤朝忠跟南荣应的面儿将小崽子拉开。   尤朝忠拄着拐杖走近,视线落在小崽子身上,最终看向南荣应。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南荣应将沾满泥的帕子收紧口袋里,在保镖的拥簇下跟着尤朝忠进去。   小崽子见人走了,跑到坑跟前儿就要接着挖坑。但刀子却再次想把他拉了起来,小崽子却气哼哼地不依他,最后刀子只好拿着铁锹几下帮他将坑挖好再将东西埋上,然后扶着他的肩膀问他:“那人你认识?”   小崽子点头。   “那……你之前跟他什么关系啊?”   小崽子想了想,从记忆里挖出那个陪着他等尤尤的那个一身盔甲的男人。   “应应说我们是朋友。”   朋友?   刀子正想再问点儿什么,但小崽子明显没那个心思。   凭着直觉,刀子觉得不能让小崽子再见那个男人。就算见,起码也要再他家四爷知道的情况下。   “饿不饿?”   小崽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点了点头。   刀子:“那我带你去外面吃面条?”   小崽子:“可是大鹏可能要回来了。”   刀子拉着他就走,“放心,现在才四点多点,今天四爷起码七点才能回来。”   将头盔待到小崽子的头上,让他坐到摩托车后头,刀子先给尤四爷打个一个电话。果然,尤四爷根本就没那个闲功夫接他的电话。   带着小崽子去了一个面馆儿,因为还不到饭点儿,里头也没什么人,连老板都还没出来。   找了一个位置将小崽子安顿好后,刀子又出去打算再打一次,依旧是没有打通。但等他将电话踹兜里再次进店的时候……   眼睁睁地看着老板娘对着小崽子的脸颊亲了一口……   “你、你干什么!”   那老板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没干什么。”   刀子赶紧过去将小崽子脸上的口红印子搓了搓。然后看着面前这个以前他还觉得挺好的大婶儿,直接踹翻了一排的桌子然后携着小崽子就走。   最后,刀子将头盔又戴在了小崽子的头上,让他戴着头盔带着他找了个店打包了两份儿炒河粉,又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才将摩托停下,将头盔给他摘了,将一份儿河粉儿递给了他。   “那是猥亵知不知道,你怎么能让那人亲呢!”   小崽子挑着河粉儿,嘟嘴道:“可是大鹏也亲了,以前尤尤也亲,应应也亲过,为什么不能亲?”   刀子:“……”   刀子的第一想法居然是:那是不是我也能亲?   不过……   这崽子说那个「应应」也亲过不就证明了自己担心的没错吗?   “以后除了四爷谁都不能让亲!”   小崽子看着他,吸溜了一口河粉儿,嚼了两口然后咽下,樱花色的唇沾了点儿油亮。   “尤尤也能亲。”   怎么又是尤尤?尤尤难道不是四爷吗?   “尤尤是谁啊?”   小崽子:“尤尤就是尤尤。”   刀子:“……”   “大鸟是谁?”“大鹏。”“那尤尤呢?”   小崽子嚼着嘴里的河粉儿,然后指了指眼尾的红痣,却说不出什么。   刀子真是有点儿急了,就怕这崽子真给四爷带了顶绿帽子回来,到时候……   “那、那你喜欢谁啊?”   小崽子:“尤尤……”   “那你喜欢四爷吗?”   小崽子:“……嗯,喜欢。”   “那四爷跟尤尤你选谁?”   小崽子:“尤尤……”   不带一丁点儿犹豫的。   “那都是喜欢,你为什么选那个什么尤尤啊?”   小崽子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我喜欢尤尤。”   “那你不喜欢四爷吗?”   小崽子:“喜欢……”   “那你现在再想想,选谁?”   小崽子:“选尤尤……”   刀子:“……”   最终,刀子只能无言地看着小崽子,许久之后才憋出一句话。   “要是四爷以后像我这么问你的话,你就说选四爷成不?”   小崽子嘟嘴。“选尤尤……”   刀子扶额,“不都是喜欢吗?选谁不是选啊?”   小崽子往嘴里塞着河粉儿,一时不吭声了,但样子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儿倔。   刀子看着手里的河粉儿,也没了胃口。   刀子将手里的河粉儿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看着小崽子又问了注定徒劳的一句。   “选四爷成不?”   小崽子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选尤尤……”   此刻的刀子发誓,肯定在这崽子闯祸之前将那个叫「尤尤」的家伙给找出来。   “那个尤尤在哪儿啊?”   小崽子睫毛又颤了一下,“丢了……”   刀子:“……那他长什么样啊?”   小崽子想了想,道:“凶的时候也很好看的的样儿。”   刀子:“……”   看着小崽子眼尾的那点红痣,然后皱着一张脸将头盔又带到他的头上,道:“回去吧……”   小崽子将最后一口炒河粉儿扒完,学着刀子将盒子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就上了车,蹭了刀子一后背的油。   将小崽子送回去的时候尤四爷果然没有回来。而那个南荣应已经被尤朝忠给送走了。   回去后刀子想了又想,最后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   “谁家丢过一男孩儿,眼角带红痣的,有消息请联系198625xx126。”   帖子发出去,连半个评论都没有。   直到两天后。   ——连张照片都不发,傻逼!   ——连个事件儿、物件什么的都没有,你这……脑子没毛病吧?   卧……槽……   好像有点儿道理……   小崽子爬在床上,拿着手机兢兢业业地「炒股」。   电话那边儿的职业骗子讲的都快断气儿了。最后,电话那边儿第三个声音冒了出来。   “那要不一会儿我们给你发一个信息,您点一下好不好?”   小崽子:“为什么?”   那人:“求您别问了成不?炒股必须的。”   小崽子「嗯」了一声,然后将电话给挂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有信息发了过来,小崽子点进去看了看,看着那串儿蓝色的一串儿东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进去。 第七十章 崽子立功了   看起来好像也没发生什么。   小崽子往床上一倒,滚了两圈儿就开始点开某行查看余额,然后……   钱呢……   直到看了十来秒,小崽子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钱没了。   赶紧爬下床去找沈姨,沈姨看着他快哭出来的小脸儿,赶紧将手上的水渍给擦了,问:“咋了?”   小崽子将手机递过去,“钱、钱没了!”   沈姨看了看上面的余额,问:“原来这上面有多少啊?”   小崽子:“大鹏说有两万一。”   大鹏?谁是大鹏?   沈姨也没有多想,看着手上的手机沉思了一阵儿。   两万一呢,确实是不少,不过这钱咋还能莫名其妙地就没了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   像是想起了什么,沈姨点开了信息,在看到上面的一个明显就是诈骗信息以及上面的链接的时候瞬间就有点儿明白了,赶紧问小崽子:“你该不会是遇到诈骗了吧!这个东西你点没有啊?”   小崽子点头:“点了,打电话的哥哥姐姐说这是炒……嗯……炒骨,可以挣钱的。”   沈姨:“……”   小崽子希冀地看着沈姨,沈姨一脸为难地看过去。   “你遇到骗子了,钱应该找不回来了……”沈姨将手机递还回去,“要不待会儿报个警吧,也不是没可能找回来,就是……”   小崽子拿着手机,大眼睛里泪水滚烫,但没落下来。沈姨也该准备午饭了,也顾不上安慰小崽子。   “不就是两万吗?回头跟四爷说一声,叫他再给你就行了,别哭哈!”   小崽子拿着手机低着脑袋。   这是他洗了三十多天内裤才挣来的钱……   沈姨以为他也没大事儿,就去忙活去了。可是等他一走,被小崽子拿在手机里手机屏上就砸上去一滴泪。   吸了吸鼻子,又将眼睛揉了揉,小崽子鼻音就出来了。   对了,沈姨说可以找警察。   小崽子不知道警察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大院儿是没有的。   于是,小崽子就这么拿着手机跑了出去。   路上行人不是驻足就是回首,但就是这种情况,连骗子在众目睽睽下都不好下手。   走了好久了。   小崽子坐在路旁,几个男的隔得不远不近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警车的鸣笛声四起,自远而近,一时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力,一辆货车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头上带着黑色头套的车上的两人都带着手枪,副驾驶上的一匪徒将头探出窗外,一连几枪,直接击中了后方警车的一个轮胎。然后看着急刹下还是滑里公路的警车,脸上的笑诡异而又狠戾。   行人捂着耳朵四处逃窜,那几个一直瞅着小崽子的男人也不例外,顿时喧嚣一片。   但根本就不知道害怕的小崽子就这么坐在红绿灯旁,墨黑色的大眼睛看着飞驰而来的货车,看着那个极其嚣张的开车的匪徒。   就在这时,诡异地笑着打算来一个甩尾的匪徒在一个抬眸间就这么对上了小崽子裹着薄荷糖似的眸子。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匪徒不知道,也来不及多想。   他只知道,直到自己带着同伙连车带人一块直接撞上正前头的那个超市的时候,他的视线都没有从小崽子的身上移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没有动一下。   “嘭!”   货车车头破过店门,支离破碎。   小崽子被这一声吓得直接抱住了红绿灯柱子。   七八辆飞驰而来的警车瞬间就将那辆货车围的水泄不通,举着手枪的警察在确认匪徒已经晕死过去,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之后才赶紧叫来医务人员,破开车门将那两个鲜血淋漓的匪徒给抬了出来。   重案组组长蒋维刚将手枪收好,便看到了抱着红绿灯柱子的小崽子的后脑袋瓜子。   “诶!干什么的!”   蒋维走向前去,眉眼间尽是不耐烦。   每次办案总有那么几个妨碍公务的,等出了事儿还得他们这些刑警挨上头批。   “说你……”   小崽子抱着红绿灯的柱子回了头。   “呢……”   蒋维喉咙变得有点儿不受控制,脑子简直就相是被敲了一棒子。   这、这少年……   “你、你……”蒋维喉咙开始打结,半天没说完整一句话。   又过来一会儿,蒋维「草」了一声,将自个儿里里外外唾弃了个遍,可算是将舌头捋直了。   “你干嘛的?”   小崽子看着他的脸,觉得他很凶。   “来找警察的。”   蒋维笑了一声,“哦豁,找警察啊!找警察好,找警察你去该去哪儿来着,找警察……”   蒋维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自己不就是警察吗!   “我就事,我就是,你找我啊?”   说完蒋维就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小崽子愣愣地看着往自己脸上扇耳光的傻男人。   蒋维咳嗽一声。   “正好我们也要回警局,跟我们一块儿吧。”   就这样,小崽子被蒋维带回了警局,一时所有在警局闲着的警察都围了上来,连解剖室的法医都拎着忘了放下的解剖刀出来了。   蒋维不得不去汇报这次行动,毕竟今天这事儿也太玄乎了点儿。   跟了两年的歹徒今天居然自个儿开车撞人家店里了,要不是真发生了,打死他他都不信。   等查了摄像头后……   小崽子跟那号称鬼头的抢匪对视时候,从鬼头的那双被传的邪乎的眼睛里,满眼都是一眼万年的味道。   然后「嘭」的一声,就是这样。   蒋维:“……”   局长:“……”   蒋维:“局长,咱是不是该给人家送一个锦旗过去?”   最后,蒋维得了命令,给小崽子制一个锦旗。然后蒋维就看着拿着保温杯的老局长站了起来,说是要亲自去见见这次行动的大功臣。   小崽子的身边儿已经被围了三四圈儿,男警只是够着头看着,女警就大胆些了,钻进里圈儿头顶冒着粉红泡泡,外向点儿的都已经开始上手了。   “饿不饿啊?”小崽子点头。   交通组的程雯直接推了推自个儿同为警察的男朋友刘耀,“去,给买点吃的去……”   刘耀:“……”   算了,就算自个女朋人想跟人有一腿好像也配不上,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刘耀将饭买回来,还特地加了一个大鸡腿儿。   “给!”   小崽子也不客气,但是只扒米饭,吃了点儿土豆咖喱,鸡腿儿却一口没吃。   看人吃饭都是一种享受啊!   一人:“不喜欢吃鸡腿儿吗?”   小崽子点头。   又一人抢着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去买!”   小崽子将粘在下唇上的米粒舔进嘴里,露出小巧的小舌,道:“竹子!”   .“……啥?”   一个最先反应过来的人道:“喜欢吃竹笋?”   小崽子点头。立马有人去买。   小崽子:“我来找警察。”   “你被坏人欺负了!”一男警脱口而出。   所有人看过去。   小崽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程雯见小崽子点了头,心立马开始跟着发疼,“谁欺负你了?打你没有啊?告诉老……告诉姐姐,姐姐把他给抓进来灭了他!”   小崽子将怀里的手机拿个出来,眼圈儿开始泛红。   “他们骗我的钱!”   听小崽子将这件事儿将清楚,本来一件常有的案件顿时引起了一阵公愤,甚至有人已经气的要翻桌子了。   局长谢回诚过来的时候,满屋子的都是亢奋。   跟在后头的蒋维也是理解,就是怕局长这个古板的老头儿在这个时候发怒。   谢回诚看着小崽子。   谢回诚虽然近年来发福了不少,头发也秃的没几根儿了。但往那儿一站,大将风度还是明眼可见的。   小崽子看过去,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毕竟跟着他家蚩尤什么场面没见过,以至于被谢回诚看着的时候中途还低头扒了一口饭。   还没有等谢回诚说上一句话,警局里却来了一个人。   “韩哥!”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小崽子也看过去,看到了韩祁。   在看到小崽子的时候,韩祁表情一滞,而后便走了过来,问他:“怎么在这儿?”   小崽子又扒了一口饭,看着韩祁,道:“来找警察。”   韩祁拧了拧眉,“你自己出来的?”   小崽子点头。   谢回诚看着俩人一来一回地谈着,自己反而被韩祁着小子晾一边儿了,顿时有点儿不大乐意。   “韩祁,这孩子你认识?”   韩祁低声「嗯」了一声,面无表情。   其他人一听韩祁认识小崽子,顿时沸腾了。   “韩哥,他是谁啊!”   “跟你是亲戚吗?”   拿着锦旗的蒋维在见到韩祁立马过来勾住了他的脖子,但韩祁却没有给他一点儿反应。   小崽子将饭给扒干净了,站起来看着韩祁,擦了擦嘴上的汤渍。   “你也是警察吗?”   韩祁笑笑,“不是,我来这儿找人。”   谢回诚:“小祁,他到底是谁啊!也以前也不知道你认识这么个……孩子啊。”   韩祁在小崽子的头顶上揉了揉,道:“大院儿出来的,算是尤老爷子的孙子。”   此话一出,自此开外立马就在此沸腾了起来。   谢回诚:“……”   尤朝忠那老家伙有了尤枭一个孙子不够,又有了一个!   韩祁看了看时间,道:“谢局,麻烦您派一个人先将这小崽子送回去吧,不然大院儿那边儿该担心了。”   韩祁跟尤朝忠的关系谢回诚不是不知道。   “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送回去不就得了吗?”   韩祁笑笑,“谢局,我今天这不是找您喝酒嘛,就没打算走。”   谢回诚这么一听就乐了,推了一把蒋维,“那小蒋,你给尤老爷子将孙子给送回去吧。”   蒋维当然挺乐意接这个活儿。   韩祁跟着谢回诚临走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一块儿巧克力出来,直接塞到了小崽子的嘴里,小崽子的表情立马就亮了。   最终,在全员的目送下,蒋维带着小崽子走了。   坐到车上的小崽子问他:“我的钱能找回来吗?”   蒋维一听,连拉安全带的动作都慢了。   说实话,要是当今的诈骗能嚣张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就连警局的办公室里都能接到诈骗电话,可想而知把钱追回来还真是……   再说了,蒋维一个干刑警的也不太了解这一块儿,只是以前听不少同时抱怨过。   将小崽子的锦旗卷好,蒋维道:“……这个可能追不回来吧,不过他们肯定会尽力的,你就在家等消息吧。”   小崽子一听立马变得恹恹的,越想越委屈。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不过尤老爷子的孙子会在乎这两万来块钱也是挺稀奇的。   回到大院儿发现他家崽子又丢了的尤四爷简直就是在将整个大院儿给掀过来的边缘徘徊。   就在他下令开始到外头去找的时候,蒋维开着警车将小崽子给送回来了,小崽子的手里还拿着大红镶着金边儿的锦旗。   小崽子看着手里的锦旗,问:“这个是干嘛的?”   蒋维:“锦旗啊,有了这个你可就是英雄了。”   小崽子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一脸的茫然,但对于「英雄」这个字眼儿又有种莫名的好感。   沈姨见小崽子回来了,立马去告诉了尤四爷。   尤四爷满脸阴沉地从里头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小崽子就开始开训。   “又瞎跑去哪儿了!”   小崽子被他吼的委屈,又想起自己被骗钱的事儿更是委屈的不行,睫毛一颤泪珠子就下来了。   这还是蒋维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尤四爷。只是见到的不是传言中不拘言笑的形象。   但是这脸吧……   造尤四爷这张脸的那人手艺还很不是一般的强。而且那种像是与生俱来的强者气息,简直就是被直接刻进了骨子里。   如神一般的存在,大概便是如此吧。   而此时,神在训孩子。   蒋维低头的时候才发现小崽子哭了,心疼的就差跪下去哄了。但是眼前的尤四爷又让他根本就不敢多言一句。   蒋维在看到小崽子手里的锦旗的时候。突然就就想起来了什么,希望这件事儿能帮小崽子一点儿。   “尤四爷,这个今天他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局长让我给他送了一面锦旗,您看……”   尤四爷看向蒋维,眸子微眯。   一把夺过小崽子手里的锦旗,尤四爷只看了一眼便扔到了地上。随后抱着小崽子就走,直接将蒋维撂在了院子里。   蒋维:“……”   今天的事儿尤四爷不会问,但他自会让手下的人一五一十地查清楚。   蒋维回去后又是围上来一堆人问东问西的,他也懒得应付,不耐烦地全都打发走了。   韩祁说是要陪谢回诚喝酒,但也没喝两杯就停了。   蒋维跟韩祁都在谢回诚的手底下待过。只是虽然蒋维待的时间长些,但谢回诚最得意的兵还是韩祁。   可是吧,韩祁可是最先从尤朝忠手底下钻出来的,以至于虽然韩祁正儿八经的恩师是谢回诚。但在别人的眼里,总是认为是尤朝忠的功劳。   这也是谢回诚不大待见尤朝忠的原因。   而且,当初谢回诚想拉着韩祁当刑警。但尤朝忠不一样,硬是让韩祁待在了部队里。   一辈子有个得意门生也不容易,因为这一档子事儿谢回诚也不知道在背地里将尤朝忠骂了多少回。   蒋维看着走出警察局大门的韩祁,本来不想说什么的,但临了还是问了一句。   “你还走啊!”   韩祁抽出一根烟出来,也递给了蒋维一根儿。   蒋维比韩祁还要小半岁,四年前结的婚,女儿都两岁半了。但韩祁一直以来还是单着。除了这点儿,他蒋维还真没什么能比得上他的。   蒋维将烟接了之后点上,吸了一口才道:“要不你留下得了,怎么着也比你在部队里安定一点儿。再说了,谢局也还想找一个接班人呢,也是一个挺好的前程,真不考虑一下?”   韩祁低头笑笑。   “在一个地方我也待不住。”   蒋维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到头来只能开玩笑道:“别到时候搞得自己连一根骨头都埋不到土里。”   韩祁转身,朝着他摆了摆手离开了。   蒋维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有些人的天分是天生的,就像韩祁,但天分不等于幸运,就像韩祁。   将烟头扔到地上,蒋维将火星子给踩熄了,然后转身离开。   虽然对小崽子的事儿不是一般的上心,但这事儿还真不是不好办。   毕竟侦办这类的诈骗简直就像是拿着水瓢在浑水池子里网鱼似的,实力比不上运气来的有用,但运气这东西吧,还真碰不上几次。   将小崽子扔回屋里的尤四爷还没来得及发火,小崽子就一头栽进被子里哭了起来。   “找不回来了……嗯哼……”   得了,今天也别想发火了。   尤四爷将他拉起来,看着他哭花的小脸儿,怒气只能往肚子里咽。   “怎么回事儿?”   小崽子抽抽搭搭地道:“我的、我的钱被人骗走了,找……嗝……找警察,警察也说找不到,呜呜呜……”   尤四爷:“……”   拿过小崽子的手机,尤四爷查了查那个账户,余额已经清零。   想起自己之前安的摄像头,尤四爷拿过电脑,将视频给调了出来。   他家崽子就算是蠢,也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骗的。   半个小时之后……   尤四爷:“要不那两万块钱就当成人家的辛苦费得了。毕竟能把你的钱骗过去人家也不容易。”   小崽子一听直接气到去抓他的脸。   尤四爷笑着攥住他的手,在他脑门子上亲了一口。   “我再给你两万一好不好?嗯?”   小崽子:“不要!我就要我自己挣的!”   尤四爷看着他倔强的小脸儿,只能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拿起手机打个一个电话出去。   “调动能用的所有关系,将国内的诈骗组织给筛出来,一会儿我给你发一个账户,查一下里头的资金流动,两天之内将那笔钱的去向给我一分不少地查回来。”   尤四爷对着小崽子动了动自己的手机,“这下行了吧!”   小崽子红红的眼睛带着点儿不太信任,就是这点儿不信任让尤四爷有点儿窝火,到后来越酝酿浸的越深,最后搞得自己的每个细胞叫嚣着难受。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小崽子瘪了瘪嘴,还是提不起来多少精神。   警察都说很可能找不回来了,而尤四爷也根本就没有让他相信的理由。   “我……”   尤四爷一直以来都觉得过去的记忆也没多重要,小崽子忘了也就忘了。就算是有时候避免不了因为这事儿伤感一阵儿。   但也没什么多强烈的感觉,但是直到今天,他隐约觉得,蚩尤能从小崽子那儿得到的,如今的尤四爷却不一定能得到。   尤四爷看着他,脑神经一阵抽疼,甚至一路传到了那个残缺的心脏上。   但是有气却撒不出,不管是蚩尤还是如今的尤四爷,从来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郁结地将衣服给换了,将内裤扔到了小崽子的怀里,但小崽子却给他蹬到了地上。   干了一个多月的钱说没就没了,小崽子不愿意干了。   尤四爷气的不轻,但对着小崽子又下不了手,这么放任着他又让自己浑身都不自在,这种感觉还真是……   本来等不到两天就能解决的事儿,某个没出息的男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却在当晚就给偷偷地给某崽子转过去了两万一过去。   小崽子的照片刀子没有,但就算是有也不能放到网上吧……   看来还是要找机会问问小崽子跟那个「尤尤」之间的事儿,回头整理成帖子再发上去。这样的话应该能成。而且就算是他家四爷不小心看到了那个帖子应该也不会多想。 第七十一章 结婚了   刀子才刚想完这事儿,阮建民就有些迟疑地敲响了他房间的门。   刀子将电脑上的网页退了出来,拧着眉将嘴里叼着的烟头扔到地上,又抽出一根点上才开了口。   “进吧!”   阮建民先探了一下头才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老久的存折。   刀子斜眼瞅了一眼,在看到他手里的存折的时候也不知道阮建民拿这玩意儿干什么,那是也没有问。   阮建民在床上坐下,将带着褶皱的存折用那双枯黄的手捋平后才问:“儿子,现在你手里有多少存款呀?”   刀子一听,手停在了鼠标上。   “怎么,你缺钱啊?”   阮建民一听赶紧道:“不是,爸不是要跟你拿钱,就是……爸不是刚出来嘛,也没来得及挣钱存钱,这把咱老家的宅基地给卖了拢共才有47000多点儿,潜椋是体面人,跟咱可不一样,他体谅咱,咱也不能不懂事儿不是?   彩礼我打算给他十万,现在不是不够吗,拖久了也不太好,所以爸就想着你要是有存款的话就……”   “等会儿!”刀子打断他,“你说什么?”   阮建民屁股在床上动了动,“爸就是想问你借点儿钱好将彩礼早点给人家。”   刀子直接被气乐了。   跟他要彩礼钱,尤潜椋他还要点儿脸不!   刀子将鼠标在桌子上砸的叮当响,“没有!大不了老子还真就不娶了!”   “那哪成啊!”阮建民听他这么一说,激动的赶紧站了起来,“人家可说了,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是他娶你嫁然后彩礼他出。可我们家可就你一根独苗儿,要是以后你俩的孩子跟着他姓,那可咋整!爸哪能让你嫁人呢!”   刀子:“……”   尤潜椋现在好像是不孕不育来着……   不是,就算他不是不孕不育,他们两个男人也造不出孩子,还谈什么孩……   刀子不知道怎么的就又想起了他跟尤潜椋滚床单那事儿,现在又谈什么孩子的……要是尤潜椋是个女的说不定还真就怀上了。   阮建民:“儿子,10万真不多,反正我已经把欠条给他打了,这事不成也得成。”   刀子:“你还给他打了一个欠条?!”   阮建民:“昂……”   刀子:“……”   尤潜椋他妈的该不会是骗婚的吧!   刀子看着他爸那张憨厚的脸,差点被一口气给憋死。   十万,他妈的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十万!   “老子不娶了!”   阮建民听了之后心里一酸,整张脸看起来都有了点儿哽咽的架势,让刀子看在眼里又是疑惑又是不自在的。   “是爸没出息,连彩礼钱给给你凑不到。”   刀子:“……我是真的不想娶,再说了,我对他真没啥感觉,就是……”在床上有点儿……   阮建民听了之后却越来越心酸,眼瞧着就要哭出来了。但又是一副强忍着泪的模样,刀子看着还真是……   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刀子现在简直连将尤潜椋给掐死的心都有了。   没管还待在房间里自顾自地自责的阮建民,刀子拿起自己摩托车的钥匙出了出租屋就朝着柃大开去。   那张欠条怎么着也得拿回来。   柃大完全是开放式教学,门卫连拦他都没拦,以至于刀子直接开着摩托就开进去了。随后在教职工宿舍来了一个炫酷的一百八十度掉头,直接将一个刚出了宿舍楼的一个年过八十的老教授吓得一个哆嗦。   “你、你哪个学院的!”   刀子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熟门熟路地顺着楼道上去,对着尤潜椋的宿舍门就开踹。但是几脚下去也确定了他确实是不在里头。   这个点儿应该在啊,难道是回尤家了?   刀子「靠」了一声,刚打算掉头就走,但一个挺年轻的、带着老厚的眼镜片儿的一个男的在楼道里背着手将他上下大致打量了一眼,问:“你就是秦淮吧?”   刀子本来就对秦淮没什么好感,如今被当成是他怒火直接就上来了。   “是你大爷的!”   刀子说完当着他的面儿啐了一口才走。   找个尤潜椋就能被当成是秦淮,可见尤潜椋跟那个叫秦淮的关系怎么着也有点儿特殊。   刀子越想越郁结,以至于在楼梯上的时候一不留神儿就踩空了,崴了一脚之后眼看着就要从楼梯上滚下去。却没想到会直接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某人抓住了他的屁股。   “没事儿吧?”   刀子下意识地去反扭他的胳膊,但结果却是他跟那人一齐双双摔倒在楼梯拐角处,等压在上方方的刀子一声「找死」掐住他的喉咙的时候,才发现身下的人正是尤潜椋。   或许连刀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知道刚才摸自己的屁股的人是尤潜椋的时候,他冲上头顶三丈高的怒火反而消了。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是吧?   快要窒息的尤潜椋指了指还被刀子掐在手里的喉咙,反应过来的刀子这才一脸不爽地将手给松开。然后从他的身上起来。但是还不忘往地上的尤潜椋踢上一脚。   尤潜椋也随着起身,声音沙哑地咳嗽了两声,问:“你怎么来了?”   刀子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红痕,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你跟我爸要十万块钱?”   尤潜椋听了之后只是倚着楼梯角笑了,“阮叔非要给的,我也没办法。”   刀子懒得跟他谈这件事儿,直截了当地问:“那我爸给你的那个欠条呢!”   尤潜椋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稍纵即逝。   “在我宿舍的抽屉里。”   尤潜椋领着刀子再次上楼,在进去之后,将门栓给反锁上了。然后从桌子上拿过一个杯子,视线似有似无地往刀子的屁股上瞟。   猛然回头的刀子就这么冷不丁地将视线跟他对上了。   刀子眼眸微眯。   “你丫的刚才在瞅什么!”   尤潜椋将杯子里的水抿了一口然后放下,口齿留香,不大的房间里都泛那点儿不深不浅的茶香味儿。   “来都来了,做吗?”   在第一瞬间,刀子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损他两句,但是一想起之前将尤潜椋压在身下的那种快感,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就是下腹窜上来的欲火。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考虑的动物。   猛然将面前的尤潜椋摔到床上压上去,刀子也不管有脸没脸了,直接解开自己的裤子就打算进入正题。   但还没等他将尤潜椋的裤子扒下来,下身的脆弱却不知道怎么就被尤潜椋掌握到了手里。   在尤潜椋的摆弄下,刀子也顾不上什么了,享受着他的伺候,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的快感中松懈了下来,以至于……   体位怎么变了……   “卧槽!你他妈的敢……嗯哼……”   已经被闯入身体的刀子满眼都爬满了血丝,挣扎得整个床板都在晃动。   但尤潜椋毕竟也是一个成年男士,平时也没有疏于锻炼。虽然比不上刀子的功夫。但在现在身体绝对压制的情况下,刀子想逃出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但是现在这事儿刀子也是绝对不会任由下去的。   就算有方位的压制,但过不了多久,他绝对能将尤潜椋……   “扣扣!扣!扣扣!”   有人敲门……   刀子不敢动了,只能怒目看着上方的尤潜椋,目眦尽裂地低声命令道:“出去!嗯啊……你……”   尤潜椋将腰又压下去几分。   刀子怎么也没有想到,尤潜椋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对他更近一步,要是被人……   “你!”   “嘘……”尤潜椋捂住他的嘴,“只要你不出声,就不会有人知道。”   刀子:“……”   尤潜椋说完便开始小幅度地动作着,也正因为如此,两人之间的……也更清晰。   他该愤怒的,可是……   在得到刀子身体的回应的时候,尤潜椋激动之下直接吻住了他的唇,唇齿交融,一发不可收拾。   而门外的人在等不到动静的情况下也转身走了,脚步声愈来愈远,直到不再留下任何声响。   “你放……唔……”   两个小时候后,终于从发泄完,从快感中回过神儿来的刀子才一把将还压在自己身上的尤潜椋给推开了。   妈的,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享受的都享受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没什么意思了。   一把捡起早就被丢在地上的裤子给穿上,刀子连看尤潜椋一眼都没有转身就走。直到走出了尤潜椋的宿舍楼才想起来今天十来干什么来的了。   “靠!”   被人压在床上压到将事儿都给忘了,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而此时的尤潜椋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给重新穿好,嘴角的笑一直都没有掉下去过。   对一个毛头小子,只有他让的份儿,没有被人让他强的道理。也好在自己喜欢的是个没脑子的,不然被压的就是他了。   不过今天把他家狗子给惹恼了,看来过两天还得想办法送个甜枣过去哄哄。毕竟再没几天护照就下来了,别到时候再把人拉不上飞机。   结婚这事儿……刀子根本就没敢去想,只是得过且过,逃避一天是一天。   小崽子醒来之后本来还迷迷糊糊的,但一想起来自己的钱没了,小脸儿立马就苦了。   躺在床头的尤四爷瞅了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将那个手机往崽子的身边儿顶了顶。   但小崽子在看到他顶过来的手机的时候气的抓起来就扔了,然后就趴回床上开哭。   “呜呜呜……”   尤四爷:“……”   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手机,尤四爷脸色呆滞了一秒钟,主要是因为他现在觉得……   凭他家崽子的脑子,手机没了,钱也就没了,那他要怎么证明自己将钱给他找回来了啊?   攥住小崽子的后衣领子将他拽到腿上趴着,尤四爷看着他眼睛里冒出来的水豆子沉思着,也没开始哄。   大拇指蹭过小崽子的眼角,尤四爷眸光没有焦距地用手往他跟面团儿似得脸上给捏了捏,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想不到有什么意义。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悬空了一般,仿佛在下一秒钟就能坠下去。   以前的蚩尤跟小崽子是主人与宠物的所有权关系,那么现在呢?   现在不光是他,在外人看来这小崽子都是个有名字、有身份的一个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结婚……   上次这崽子就差点被南荣应骗去了。   尤四爷心脏猛地一坠。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崽子现在算是谁的?在在崽子心里,自己跟别人能有什么不同?   感情找不回来了可以慢慢培养,但要是……   尤四爷随便穿上一身衣服,拎着崽子就下了楼。   “备车!”   一路飞驰去了公安局。   “给他补办一张身份证!”   工作人员:场景真是熟悉……   半个小时内就把身份证给拿到手了,尤四爷拿在手里,在一众的注视下带着他家崽子出了公安局,将他推到了车上。   小崽子:“大鹏,我们去哪儿?”   尤四爷:“别问……”   小崽子有点儿隐隐的不安,一路上都在扣着安全带偷偷看着恨不得将油门踩到底的尤四爷。   在车停在民政局门口的时候,小崽子表情一愣,随后便想起来了这个地方是什么了。   这个是结婚的地方!   民政局的门口,一个女的哭的撕心裂肺死抱着一个男的死不撒手。却被那个男的直接踹了一脚,男人虽面露不忍但还是扬长而去一脸的决绝。而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不死心地跟上去。随后一辆卡车飞过,直接将那女人给撞倒在地,鲜血直流,极其惨烈。   本来来结婚的一对男女吓了一跳。   “要、要不我们今天就不领结婚证了吧……”   小崽子清清楚楚地将那两个人说的话听到了耳朵里,又眼睁睁地看着那对情侣连民政局的门都没进就走了。   尽管外面已经闹成了一片,但尤四爷却根本就没有看过去一眼,松开安全带就要将小崽子往车下带。但小崽子却死死地攥着安全带不撒手。   “为、为什么要来这里?”   尤四爷看着他大眼睛里的惊恐,完全没了平时裹着薄荷糖一般的清澈。   虽然心有不忍,但自昨天起就不断滋生的不安却让他不得不狠了狠心。   “就下来逛逛。”   小崽子不信他。   “你说过不结婚的,骗人是小狗!”   尤四爷直接一把将他拽了下来,连小崽子最后一根倔强的手指头都被他给扒了下来。   “嗯,我是小狗成了吧。”   小崽子:“……”   扑腾,再扑腾,再再扑腾。   “呜呜呜……放、放我下来!你是小狗!呜呜呜……坏人!!呜呜呜……”   将小崽子放到工作人员跟前儿,尤四爷将相关证件「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   “办结婚!”   还是之前的工作人员。   “不办!不结婚!呜呜呜……不结婚不结婚!!呜呜呜……”   根本就不合相关法律的结婚,但尤四爷要是真要结的话,违着规定也得给办了。   工作人员看着小崽子,冒死问了一句……   “那个,你、你们是自愿的吗?”   尤四爷将视线淡淡地落在那工作人员的身上,直接将那工作人员的肩膀都看的直接垮了下去。   “那、那既然是自愿的那就……”   “不是!我不结婚!!呜呜呜……不结!!”   冷汗随着小崽子的叫喊直接从工作人员的额角淌了下来。但工作人员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话给说完整了。   “那、那就去照结婚照吧……”   “不结!!不结!!呜呜呜……坏人!!呜呜呜……不结……”   被尤四爷禁锢着肩膀的小崽子开始用脚踹了,连鞋子都踹掉了一只,另一只也脱了脚跟儿。   尤四爷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硬是带着小崽子到了红色幕布前。   “照!”   还是之前的那个摄影师:“……”   怎、怎么照啊?这小崽子的手还在您脸上抓着呢。   随着「咔嚓」一声,小崽子也发出了最后的一声悲鸣。   照片内,一个俊美一个漂亮,哪怕小崽子哭着,尤四爷的脸被两只手抓的惨不忍睹,但也不失是一张挺漂亮的结婚照。   钢印按上去之后,尤四爷扛着生无可恋的小崽子离开了,全体工作人员目送他们离开,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两个红本,分量却挺重的。   车在大院子前停下,尤四爷捞起「死」在车上的小崽儿,脸上的每一根神经都透漏着类似于幸福之类的东西,然后在小崽子红肿的眼睛上亲了亲。   “不就结个婚,也没什么不是?”   “小狗……”   “我第一次跟你说的都是胡扯的,结婚其实是……”   “小狗……”   算了,解释不清就解释不清吧,反正现在连戳都按上了,这崽子只能是自己的了。   见尤四爷还在笑,小崽子急促地喘了两声。然后猛地向他挥向了爪子。最终变成一坨软球滚到了车内。而尤四爷的脸上,三道血痕已经开始往外渗血。   可能是完全没想到小崽子会向自己出手,尤四爷微愣了一下。直到脸上的血滴到了手背上才反应了过来。   又过了两秒才想起去找滚落下去的团子。但在看到他的时候,尤四爷也只是看着他,垂下的手指动了动,没有伸过去,却攥紧了。   “过来……”声音嘶哑,疲惫中带着苍凉与幽深。   熊猫团子缩在车角,连动都没动。   “我说让你过来!”   声音已经带上了怒火,以至于根本就没有看见他脸上的半分阴鸷的小崽子仅凭声音身体就颤了一下。   小崽子还是没有回头。   金属的碰撞声急促而又焦虑,小崽子听着浑身发凉。   在一只手直接抓着自己的后颈肉将自己拎起来的时候,它连挣扎都没敢,就这么悬空挂着被尤四爷大步拎着上了楼,然后被扔到了地板上。   “给我变回来!”   小崽儿往窗户的方向缩了缩。   这么可怕的尤四爷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   他欺负自己,自己抓了他一下,明明自己没有错……   尤四爷步步逼近。   “跟你说最后一次,给我变回来!”   “嘤嘤……”   小崽子看着尤四爷被自己抓伤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然后将自己的爪子藏起来了,本来眼色就极深的眼珠子因为覆盖上一层泪膜而显得极为楚楚可怜。   尤四爷看着他,喉咙动了一下,脸色却没有松弛半分。   什么都没变,为什么唯独对他变了……   “变回来……”   眼泪滑出落在毛发上,又顺着发尖儿滑垂、滴落,熊猫战战兢兢地将脑袋拱到尤四爷的怀里,脸贴着他心脏处的滚烫,眼尾红如血滴的红痣也跟着灼烧,颜色越发灼灼,几乎要滴了下来。   熊猫变成了小崽子,滑落在尤四爷的怀里。   在那熟悉的鼻音传到尤四爷的耳膜处的时候,尤四爷就知道,自己还是败了,一如四五千年那般。   “记住,以后别对我有任何防范。”   小崽吸着鼻子哭着,没有吭声。   尤四爷将手臂收紧,垂下的眸子宛如叹息般。   没什么温度的唇落在小崽子的发间,让人觉得陌生而又熟悉。   “不是我惯坏了你,是你把我给惯坏了。”   尤四爷目之所及尽是寂寞。   “以前的你只喜欢我,现在却好像不行了是吗?”   “崽子,你也太渣了吧……”   author_say:能不能相认,全靠咱刀哥 第七十二章 是狼不是狗   小崽子想说他没有只喜欢他过,但是贴着脸颊的那颗滚烫的胸膛却让他没了声儿。   被这个人抱着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是安心的,就像在那个大森林里,他躺在地上,拿脸蹭着那人的骸骨。哪怕是腐烂的味道都会让他有些安心。   他喜欢待在尤四爷的身边,但是曾经的那个人要是回来了,他还是会走的。   他想跟尤尤抱抱了……   小崽子将尤四爷抱紧了,恸哭出声。   尤四爷还以为他是被今天的事给吓坏了。只是那种无力感已经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安慰小崽子。   相似的两个人,只是强大的人没有眼泪。   直到蜷在尤四爷的怀里的小崽子开始双腿发麻。而尤四爷也开始浑身酸疼的时候,一个才挂在一人的身上走到床前倒在床上,没有语言。只是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袭来,世界开始下沉,将人拽入那不需要想太多的地方。   尤四爷不知道昨天的话小崽子听进去多少,又或者理解多少,只小崽子却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不少,连动画片儿都不常看了。   尤四爷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细心地缩进柜子里。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食指在桌子上敲击了两下,尤四爷看着趴在床上睡着的小崽子,将视线落在他的无名指上。   天气越来越冷,昨天半夜突然起了一阵大风,隔着窗户都能听到那颗银杏叶落到萧瑟声,等到今日一早,树上已经没有几片叶子了。   尤四爷拿了一张毛绒毯子给小崽子盖上。   小崽子在睡梦里动了动,似乎梦到了什么,睫毛颤了又颤,四肢微微蜷着,一双手又像是要抓住什么。   尤四爷将他那双手握在手里,小崽子逐渐安稳了下来。   本来该出去的,但如今却有点儿走不开了。   虽然不困,但尤四爷还是脱了鞋子在小崽子的身旁躺下,陪着他又睡了一会儿。   小崽子醒的时候睫毛根部带了点儿泪渍,他拿手揉了揉,看着躺在自己的身侧的男人,没有叫他,也没有起来。   过不了几天就是十一月了,小崽子看了看窗户,盯着那颗银杏树发呆。   好久都没有爬树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小崽子的动静,本来就睡得极浅的尤四爷醒来,初醒的眸子是少见的蓬松。   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什么时候醒的?”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崽子霍地从床上坐起来,将自己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连脚丫子缝都掰开瞧了瞧,却什么事儿都没有。   尤四爷:“怎么了?”   小崽子愣愣地看着他:“没事儿,结婚了也不疼。”   尤四爷:“……”   又将他拽回怀里,尤四爷耐心地解释道:“结婚就是两个人走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也没别的了,我上次是骗你的。还有那个长头发的男的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他给骗了。”   小崽子听他这么说替南荣应解释。   “应应很好的。”   尤四爷拧眉,“那是你被他给骗了!”   小崽子瘪嘴。   尤四爷见他不信,那种烦郁感又升上来不少,无处发泄。   “你跟南荣应是怎么认识的?”   小崽子想了想,有点儿忘了,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腿,指着给尤四爷看。   “应应给我看腿。”   尤四爷:“腿怎么了?”   小崽子:“被大老虎给咬的,好疼的,然后应应给我看好了。”   尤四爷心脏一坠,将小崽子的裤腿给撸上去,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小腿处确实是有几点皮肤稍稍暗沉了一点儿,应该是曾经留下过疤的。只是伤口被处理的很好,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还疼不疼?”   小崽子摇头,接着道:“应应很厉害的,他就这样……”小崽子做出拔剑的姿势,“一刀下去就把大老虎给劈了。”   看着小崽子讲起南荣应就带上了光的小脸儿,尤四爷有些不是滋味儿,但还是认真地听着。   尤四爷:“所以,你喜欢南荣应吗?”   酸溜溜的一句话。   “喜欢啊!”   果然……   只是尤四爷不知道,老虎想吃的是蚩尤,小崽子被咬是因为蚩尤,小崽子喜欢南荣应,是因为他保护的不止是他,还是那个躺在地上的、已经逝去的蚩尤。   尤四爷:“没想到南荣应还有这爱心去四川关爱大熊猫。”   可是不管怎样,毕竟是南荣应帮过他家崽子,他也不会因为这事儿对他有什么意见。   不过……   尤四爷瞳孔微缩。   “南荣应知道你是熊猫变的吗?”   小崽子想了想,又往自己的身上看了看,满了半圈儿的脑子总算是想起了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一点。   点了点头:“嗯……”   那南荣应作为一个常人倒是淡定的很。   将这件事稍稍放下,尤四爷从鼻子里重重地喘出一口气出来。   “还有吗?”   小崽子想了想,道:“应应会陪我玩儿,还说要带我回他家,还说有肉吃,也有竹子吃。”   尤四爷:“……”   他有点儿不相信小崽子会不心动。   所以,他家崽子以前还被别人给养过……   难道还被别人给撸过!   尤四爷赶紧问:“你是不是答应他了!”   没想到小崽子却摇了摇头,“没有……”小崽子突然想起来尤四爷好像不喜欢他讲尤尤,就低着脑袋改了口道:“反正当时不喜欢他了,就没有跟他走。”   其实,当年的应龙不过是想割回蚩尤的头颅好带回去交差。只是当时小崽子还一直守着,他也不想让他伤心,就只好选择在小崽子去找果子吃的时候下手,谁知道却被赶回来的小崽子看了个正着。   当时他只是拔出了剑,也还没下手,小崽子又挺好糊弄的。但是即便是糊弄过去了,小崽子还是生出了几分警惕,看他的眼睛不像之前的雀跃欢喜。   仅仅是这一个隔阂,应龙足足用了半生的时间才让小崽子将这件事儿给忘了。   涿鹿之战是他领的兵,对战的是蚩尤,战败的是蚩尤。   可是他这个黄帝麾下的第一将军却偏偏看上的人家的崽子。   当年骑在战马上的应龙看着小崽一步步地将蚩尤拖离战场,一时心软也就没有管他。   但是回去后官员们吵吵着非要要个人头来挂在城墙上给人瞧瞧,他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起了那头崽子,便亲自去寻了。   然后,在那个油绿的夏日,他见到了那只趴在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骨上的熊猫。   他不知道抱着什么心理,来之前他是带着面具的,想想也是怕熊猫认出来他就是下令将蚩尤围死在长枪之下的那个将军。   醒来的熊猫看了他一眼,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拖着蚩尤就走,拉到老远的一颗树后才停下,颤巍巍地对着他做撕咬状。   那时候应龙的第一想法就是为什么蚩尤会选择骑着这么一个玩意儿?   除了……   哪怕这么严肃的一场战事,因为这只熊猫,他的军队里还是引起了一场骚动。就连他的手下都问了一句要不要将在仗打赢了之后将那个黑白相间的玩意儿带回家养,这也是为什么在如此惨烈的战场上,小崽子能仅仅是伤了一条腿的原因。   开战之前,熊猫隔着老远对着应龙呲了呲牙,挺大的个子。却奶凶奶凶的。要不是被蚩尤一巴掌扇在了屁股上,说不定还没等开战就冲上来了。   应大将军都有点儿怀疑蚩尤是对这场战争是太有信心了。   直到最后亲眼看到蚩尤舍了自己的一缕精魂给它,又亲眼看着小崽子试图将他带里离战场的时候,一颗在杀戮中逐渐硬化的心却逐渐软了。   他看着小崽子带着蚩尤离开。   在他的身后,乌鸦盘旋而下,享受着这场厮杀后的盛宴。   应龙没敢惊扰它,悄悄退走,许久之后才看到小崽子瘫坐在树下,掏出含在嘴里的果子往蚩尤的嘴边儿送,见他又不吃才一口吞了,趴在他的身上继续睡。   第二次来的时候就是之前说的那个情况。   说实话,这崽子看起来软哒哒的,但说不定还真能斗得过一直正直壮年的深色条纹的耶格虎,倒是有几分英勇。   将它救下来的时候,熊猫两只水润的眼睛裹着糖。虽然是一副单纯的样子,但对着他却没有多少信任。   小崽子的眼泪没掉,他以为它不会哭的。   但是在他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小崽子却趴在那人的身上哑着嗓子哭着。   他有点儿怀疑这崽子哭了一夜。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赢了足够的耐心来换取跟小崽子的一步步拉近,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他想摸摸它的脑袋,但是小崽子不让。   他拿果子给它,小崽子犹豫了一会儿,在他朝着它伸手的时候,它虽然有些闪躲但也没有掉头就跑。   小崽子依旧喜欢趴在那个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的人身上,应龙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有点儿……不想回去了。   轩辕台那边已经在催了,他一点一点地耗着那边儿的耐心,直到耗无可耗。   他没想到,他费劲心思才得来的信任。只是被撞见的那点儿拔出剑的亮光之后就被摧毁了。   他敢肯定,小崽子根本就不确定他要做什么。但仅仅是那点儿怀疑,他就被小崽子舍弃了,连半思犹豫都没有。   它将蚩尤拖的远远的,在他在的时候都是满眼的警惕。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心里的那点儿酸涩感让他一连几天都没有缓过神儿过来。   在部下的一再催促下,应龙回去了,空手回的。   回去应付完事儿已经是半年后了,他在自己的府邸喝了一次又一次的酒。突然就想它了,至少是想手摸在它的头上的那种触感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小崽子在察觉到他的时候,拖着那具残骸躲到了老远,就像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见它的时候那样。   小崽子只是将他给忘了。   将蚩尤放到树后,小崽子战战兢兢都探出头来。   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雪,枝头上积攒下来的雪在受到惊扰的时候从枝干上落下来,掉在了小崽子的头顶。   小崽子委屈巴巴地抱住自己的头,差点儿就被气哭了。   应龙失笑,倚在一颗树干上侧着身子远远地看着它。   “好久不见,小家伙。”   小崽子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应龙:“……”   这也太没心没肺点儿了吧?   不过正好可以重新开始,倒也不错。   十步、五步、三步、一步,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他终于可以离小崽子足够近了。   应龙递给它一颗果子,问它可不可以摸摸它的头。   小崽子不让。   应龙又给了它一颗。   小崽子将毛茸茸的脑袋伸了过去。   这样也挺好的,养宠的乐趣让他忘了轩辕台那个人心不古的地方,他想留在这儿,甚至想过以后只留在这儿。   直到有一天。   在他擦拭手上的剑的时候,剑身折射过太阳,一道亮光打在了小崽子的脸上,在那一刻,小崽子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   在这一刻,所有的解释似乎都成了多余的事,他看着退到很远的地方、对着他面露警惕的小崽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挫败感。   剑回剑鞘,自此再未重启。   半生太长,直到风蚀了蚩尤的骸骨,小崽子才终于放下了那点儿怀疑。   但是应龙也该走了。   走的时候只是摸了摸小崽子的头,说:“这次别把我给忘了,好吗?”   小崽子看着他,点了点头。   “要是回不来的话,我去来世找你……”   史书记载,应龙奉旨刺杀女魃,而女魃便暗中设法使应龙身染浊气,在他死后,应龙肉体也开始化成细灰,一步步走进大海中消逝成尘。   每次海岸上风起的时候,都像是一声声低沉的嘶鸣。直到许多年后,那片喧嚣的海域逐渐成了一片死水,而世间,也再无应龙。   尤四爷揉了揉他的脑袋,亲了又亲,“真乖!”   小崽子将尤四爷亲过的脑门儿擦了擦,不明白大鹏这么激动的原因。   又有电话打了过来。   小崽子看着尤四爷将电话给接了,看着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见尤四爷下了床要换衣服,小崽子问了一句:“你又要走吗?”   尤四爷:“嗯,去挣钱。”   在听到挣钱这个字眼儿的时候小崽子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暗淡了,连身子都转了过去,闷闷不乐的。   背对着他的尤四爷也没注意到,说了句乖乖在家待着就走了。   小崽子又想起了结婚的事儿。   他还是害怕的,那天那辆车从那个女人的身上撞过去又碾过的的场景在脑子里又清晰了一点儿。   小崽子开始找那两个红本本,找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最后将目光锁在了那个锁紧的抽屉上。   将锁拽了拽,没有拽掉。   对了,钥匙!   于是小崽子开始扒啊扒,扒啊扒,除了那张大床没有翻过来,整过房间所有能藏钥匙的地点都没能幸免。   咋办?   小崽子看着那个锁,一口就咬了上去。   上好的红杉木,还真被咬掉了漆。   但是力道还是不够。   于是,小崽子滚成了熊猫,爬上桌子用他那啃竹子的牙齿开始啃木头。   虽然有点儿费劲但过了不大一会儿还是小有成就,桌子已经被啃掉了一个角,木屑落了一地。   又过了一会儿,抽屉已经被啃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足够熊猫将一只拳头伸里头。   爪子在里面抓了又抓,熊猫终于在里面抓到了封面厚实的红本本。   硬是将红本本给拽了出来,熊猫气哼哼地给撕碎了。然后将手伸进去掏第二个,掏出来之后也撕碎了。   看着地上的狼藉,熊猫又想了想,最后又变成了小崽子,将衣服胡乱套上,撮了撮地上的碎纸片抱在怀里,「噔噔噔」地跑下楼了。   这次挖坑比起以前挖的每一次都起劲儿,将坑挖的深深的,小崽子将碎纸片全都放进去,将土埋上,又重重地踩上了两脚这才放心了。   来的刀子正巧看到小崽子将坑踩结实,还以为他埋的还是果子之类的东西。   本来他今天就是找小崽子问事儿的,谁知道他脚刚落地,尤潜椋也不知道哪儿得来的消息也跟着来了。   “你怎么来了!”刀子不耐烦地道。   尤潜椋直接越过他,“我总比你有理由过来吧。”   刀子反驳不了,一口气差点儿将他给憋死。   小崽子看着刀子过来眼睛就亮了几分,看得尤潜椋有点儿吃味儿。   毕竟,对着他拽的跟什么似得狗子可抵挡不住这眼神儿,一看到立马就成了一条忠犬。   果然……   刀子:“还挖不?”   小崽子摇了摇头,“陪我看动画片儿,吃葡萄,我喂你!”   于是,小崽子牵着狗走了。   算了,反正他来也是为了正事儿。   在俩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窝在地上看动画片儿的时候,尤潜椋避开沈姨,镇定自若地摸进了尤四爷的卧室。   在门推开的那一刻……   木屑的清香随之而来。   发生了什么?   尤潜椋将视线落在那个被啃破了一个洞的桌子上,脑子懵懵的,心中有万千兵马从他脑子踏了过去。   一屋子的狼藉,文件、琐物、衣服……满地都是。   如果非要想一个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的话,那只能说是屋子里进了一只实力雄厚的拆家专业户——哈士奇本哈。   可是,就算是哈士奇也不该有这么好的牙口,连桌子都啃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一看就是一个案发现场。   那他该怎么办?现在找东西,但要是被尤枭给发现了,他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将门再次关上,尤潜椋定了定神儿,到底是松了门把手。   就在他下楼梯的时候……   沈姨:“尤教授,您怎么上来了?”   沈姨可不是好糊弄的,她明明白白地看着尤潜椋松了尤四爷房门的门把手,至于有没有进去,倒是没有看到。   沈姨也不想将尤潜椋往坏处想,但尤四爷的房间。除了打扫。除了那个现在在楼下看动画片的小崽子。就连尤朝忠都不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去。   尤潜椋若无其事地笑笑,“不过是随处看看。”   沈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也不知道今天的事儿该不该跟尤四爷说。   沈姨眼看着尤潜椋下去,又回头往尤四爷房门的方向看了看,抿了抿嘴。只是暂时当做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但愿不要真出了什么事儿。   尤潜椋心放的也宽,毕竟那个门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算是找,也找不到他进去过的痕迹。至于丢了什么,就不是他该管的事儿了。   站在楼梯口,尤潜椋看着呲牙裂嘴地装狗逗小崽子开心的刀子,心口的坏水儿逆流而上,直冲进了脑子里。   等了有一会儿,刀子起身去上厕所,尤潜椋也从桌子上拧下来一颗葡萄,看向了小崽子。   “知道训马吗?”   小崽子点头。   尤潜椋:“训狗也一样,一会他……”   小崽子听的懵懵懂懂的,觉得这个大叔说的……跟爷爷说的好像……不过大哥哥装的是狼。   刀子从厕所出来,见尤潜椋坐了过来就直接瞪了一眼。但没过多久就跟小崽子玩开了,但就在刀子又向他装狼的时候……   小崽子一巴掌打了过去。   刀子:“……”   尤潜椋:哼,让你在别人跟前儿当狗,还不让你老公摸。不过这崽子打的也太狠了点儿,他家狗子的脸都被打红了……   但是随之而来……   小崽子倾身,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刀子的脸上亲了亲。   “大鹏说亲亲就不疼了。”   刀子:“……”   许久……   刀子“别跟四爷说……”   小崽子:“还疼吗?”   刀子看着小崽子粉粉润润的唇,“……还、还有点儿。”   尤潜椋对着刀子的脑瓜子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第七十三章 寻人启事   小崽子看了看尤潜椋,又将一颗葡萄塞到了嘴里,注意力又集中到了电视上。   刀子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儿……便硬生生地受了尤潜椋的一巴掌,只是觉得脸上那点儿湿润感好像跟被尤潜椋亲的时候有点儿不一样。   不过被这小崽子亲一口还真是……   尤潜椋看着刀子眼巴巴地看着小崽子,真跟一条狗看到主人而兴奋地摇尾巴的没出息样儿,简直是没脸看了。   尤潜椋斜倚在沙发上,修长的右腿压着左腿,看似不经意间地问小崽子:“人与自然好看吗?”   看着小崽子疑惑的小表情,尤潜椋也就知道了他根本就没看过,便稍稍放下了心。   刀子:“该不会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一张碟子也这么惦记!”   尤潜椋:“……”   没管刀子话里的刺,尤潜椋漫不经心地将他的划带了过去。   可是这样却好像……默认了一样。   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肯定藏着点儿不正经的东西。   刀子的胸口酸溜溜的,看着小崽子又递到嘴边的紫到发黑的葡萄,张口叼在嘴里,觉得有点儿酸,不然怎么会连表情都有点儿扭曲了。   又过了一会儿,尤潜椋将两条腿的位置交换了一下,本想问问那张碟子在哪儿。但一想起刀子之前说的话,就又有点儿……   尤潜椋正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小崽子摸着自己被葡萄塞满的肚皮,又在上面拍了拍,打个一个嗝,连气息都是带着葡萄的甜腻味儿。   从外头回来的尤朝忠见常跟在尤四爷后头的刀子跟一年也来不了两趟的尤潜椋都在,生出了点儿怪异感,但也没说什么。   尤潜椋恭恭敬敬地加了声「爷爷」,尤朝忠也敷衍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什么话,就是刀子有点儿不自在,从地上爬起来后连腰板儿该不该直着都有点儿纠结。   刀子可算是别扭地溜出了大院儿,尤潜椋却大大方方地在他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出去,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俩人有点儿不对劲儿。   但是尤潜椋的事儿他也懒得管。   小崽子拧葡萄给尤朝忠吃,尤朝忠将葡萄接了,用手指头捏着转了转,还是送到了嘴里,紧接着小崽子就送上来了第二颗。   看着小崽子希冀的小脸儿,尤朝忠到底是没忍心拒绝。   近来天气凉了,尤朝忠身子骨虽然还算是硬朗。但葡萄这东西不能多吃的,连吃了五颗就不吃了。   将小崽子递上来的葡萄放回盘子里,尤朝忠这么坐着,也想不出话来说。   一连侧目看了小崽子几眼,将嘴里的葡萄籽儿给吐了,尤朝忠这才开了口。   “你跟我家小枭打算咋整?”   小崽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尤朝忠看着他那傻乎样儿,也知道这件事儿根本就问不出来什么,但打心里也是有点儿认了。   上次让尤潜椋将小崽子带走那事儿虽然说是有那么一点儿没啥意思。但要是认真想想的话。既然这崽子往后注定要待在尤家,怎么着也得学点儿东西。   看了看时间,尤朝忠拄着拐杖起来,叫人备了车,对着小崽子道:“你也跟上,怎么着也不小了,整天窝在家里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算什么事儿,走,跟着我出去见见世面去。”   小崽子听尤朝忠要带他出去,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将下巴重重地点了一下。   尤朝忠亲自去见的自然不是什么小人物。   S国首相携妻访华,闲暇之余邀请尤朝忠这个老友去喝一本下午茶,本来明里暗里让尤朝忠带着尤四爷过去的。   但是尤四爷根本就对这个没兴趣,一个眼神儿就让尤朝忠将还没有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行吧,不去就不去。   坐上车后,尤朝忠看着小崽子提醒了一句:“到了地方少说话,多听听,也别乱跑知道吗?”   小崽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尤朝忠奖励似得在他头上摸了摸,“到时候有人问就说你是我孙子,知道了吗?”   小崽子又点了点头。   本来那对夫妇是被安置在大使馆内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搬了出去。虽说不合情理。但在他们的一再坚持下也就只能这样了。   到的地方是一处庄园,中西式结合的建筑风格,别有一番风味儿,小崽子看着墙角处大朵的山茶花,有点儿移不开视线。但见尤朝忠下了车也只能三步一回头地跟上。   类似于管家一类的一个外国人热情地迎了上来,视线落在小崽子脸上的时候稍作停顿,眸子里的诧异一闪而过。但随即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尤朝忠的身上,不失尴尬地笑了笑。   小崽子记着尤朝忠的话,乖乖地在他的后头跟着。但在落在桌子上的那丛被插的极为有格调的山茶花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拉了拉尤朝忠的袖子。   “干啥?”   小崽子指了指花瓶里的山茶花,“那个……”   尤朝忠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问小崽子什么,只是重复了之前的那句:“乖乖在我后头跟着,少说话。”   小崽子有些惋惜地又看了一眼,跟着尤朝忠继续走。   看得出来,小崽子并不想在他后头跟着,尤朝忠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对着那个高鼻子的侍者道:“麻烦找个人带着这小家伙到处转转。”   侍者抱以微笑,叫来一个年轻一点儿的女仆带着小崽子出去了。   女仆弯了弯腰,带着小崽子出去。   一出屋子,小崽子放开了跑向那片白色山茶,女仆在他后头紧跟着,跟上的时候已经带了点儿轻喘。   “DoyoulikeCamellia?”(你喜欢山茶花?)   小崽子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是模样挺俊俏的深蓝眼眸的女仆却含着笑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一朵山茶花递给他。   但是还没等那朵山茶花落到小崽子的手心儿,随之而来的一声枪响直接在女仆的脚下炸开。   刚刚坐定的尤朝忠拧了眉:“什么声音?”   那位身着素雅的首相夫人眉宇间带上了一点儿无奈,用极为标准的中文道:“您别建议,应该是我的儿子在后院儿练枪。”   S国枪支自由这事儿尤朝忠管不着,但在他国的领土上,这么做也实在是有点不稳妥。   首相夫人讪笑了一声,起身亲自将茶给尤朝忠沏上。   尤朝忠面色不虞,但也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女仆吓得手上的山茶花直接跌到了地上,倒在地上精魂未定。   “master……”(少爷。)   小崽子不高兴地看过去,便看到了那个雍容的少年。   少年仰着下巴朝着小崽子看过去,在看到小崽子的脸的时候脸上微微愣了一下,但随既便再次将手里的枪举了起来。   小崽子嘟嘴,看着少年的枪口。   似乎是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镇定。但随即而来的那种血液里的躁动又让他将好看的眉宇再次拧起。   扳机再次扣动,直接从小崽子的耳下穿过,吓得女仆直接大叫一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小崽子:好响哦!   小崽子被震的退了两步,但只是两步就站定了,一脸好奇地看着少年手里的东西。然后低头找了找那朵山茶,却发现被女仆给踩了。   一脸心疼地将山茶花捡了起来,小崽子拿着沾着泥的花骨,顿时心疼了起来。   虽然不好看了,但他还是揣进了兜里拍了拍。   少年将枪放下,碧蓝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探究。   还挺好玩儿的一个小孩儿。   似乎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少年将手枪别在腰间,大步上去直接抓过一把山茶连着根薅了起来塞到小崽子的怀里。   “跟沃(我)奏(走)。”   蹩脚的汉语,但小崽子却听懂了。   看着怀里的山茶花,小崽子点了点头。   狙击室内,少年将枪上好子弹,又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小崽子,有些无神的蓝眸里带着点儿诡异的探究。   将枪扔下,少年从兜里掏出一个满是英文标签儿的瓶子出来,从里面倒出一个跟糖一样的东西扔到了嘴里。   见小崽子看了过来,少年微微压下眸子,将手上的瓶子晃了晃。   “摇(要)?”小崽子点头。   少年笑的有点儿邪乎。   将瓶子打开又倒出了一颗,少年蹲下,将「糖」送到他的嘴边儿。   没有任何提防意识的小崽子就着少年惨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掌心用舌头将糖卷到了嘴里,在少年的手上,留下了点儿带着舌尖儿残温的湿润。   不甜……   小崽子:“这个是什么。”   少年又从里面倒出一颗扔到了嘴里,一脸冷漠地拿起桌子上的墙,对着一排靶子打了过去。   “Natureisagoodthingtomakepeoplefortable……”(自然是让人舒服的好东西。)   小崽子听不懂,但也没有再问。   少年又打了四十来墙,但他身后的小崽子至今都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   “不会倔的(觉得)不束缚(舒服)?”   小崽子摇了摇头,但明显的,一张脸都舒缓了下来。   不对……   少年看了看那瓶药,再将视线落在小崽子的身上的之后,眸色暗淡了几分。   但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事儿一般,勾起的唇角带着点儿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尤朝忠打算走了。   尤朝忠在知道小崽子被那个疯小子给带走的时候不由得心乱了几分,首相及首相夫人也站了起来,面色闪过担忧。   可等他们找到狙击室的时候……   小崽子趴在桌子上,睡相安静,而那个眉眼间带着点儿病态却不失桀骜的少年正趴在他的对面,用着一根没有丝毫血色的手指拨弄着小崽子翘卷的睫毛。   “Camellia!”   少年在听到声音的时候眉眼间尽是不耐。但还是起了身,恭恭敬敬地对着尤朝忠露出一个晚辈该有的尊敬出来,但却让人看不到丝毫的真诚。   标标准准的好孩子,标准的像是程序写出来的。   少年越过三人,嘴角的笑却极为诡丽。   首相跟首相夫人尴尬地笑笑,尤朝忠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小崽子的面前将他叫醒了,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多问,等小崽子醒过神儿来之后就带着他走了。   稀里糊涂地小崽子被带走了。   等坐上车之后,尤朝忠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那个大哥哥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儿?打你没有?”   小崽子抱着怀里连着根的山茶花,道:“哥哥很好的!”   尤朝忠抿了抿唇。   谁不知道S国那个首相的儿子是个进过精神病院的疯子。   想来首相夫妇将他带过来,也不过是想给儿子看病。   胳膊在碰到口袋的时候,小崽子发现里面多了一样东西,看了看,好像是那个哥哥给他吃过的那瓶不甜的「糖」。   看着趴到沙发上的小崽子,尤朝忠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当初带小崽子出去是干嘛来了。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回来的尤四爷在看到屋里的狼藉的时候……   下楼提着小崽子将他提倒了楼上,尤四爷将门踹开,问:“你干的?”   小崽子一脸心虚地摇头,眼珠子转了又转。   提着小崽子进去,踩过满地价值千万的文件、合同,尤四爷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被啃透了的桌子。   “你啃的?”   小崽子又是摇头,撒谎道:“老鼠啃的!”   尤四爷:……   哪来的这么大的老鼠?   不用猜就知道小崽子折腾到这样是为了什么,尤四爷单手掏出钥匙将抽屉打开。果然,里面的结婚证不见了。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挑眉:“东西呢?”   小崽子眼睛透过窗外往院子里一瞟,然后头一歪,嘟哝道:“不知道!”   尤四爷:“……”   撕了就撕了吧,反正有没有没有那个东西他们都结婚了,没了那俩结婚证小崽子还能安心一点儿,他也能省点儿麻烦。   只是……   结婚后该做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找来沈姨让她将房间打扫干净,全程沈姨都在留意着尤四爷脸上的抓痕,临了便多嘴问了一句:“四爷,您的脸……”   尤四爷声音冷淡地道:“没什么……”   沈姨还是提醒了一句,“要是被猫啊狗啊的咬了,可一定要去医院看看。”   看尤四爷的脸色,沈姨也知道是自己多嘴了。但他到底是放心不下。之后便就在尤朝忠的跟前儿提了一句。   尤朝忠直接拄着拐杖跑上了楼。   “小枭,你被狗咬了?”   尤四爷:“……没有。”   看着尤四爷的来拿,尤朝忠心疼的要死,“可别留疤了,你处理过没有?哪只狗崽子给你挠的!老子见到了非得一棍子夯死它狗日的!”   尤四爷:“……”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小崽子一个鲤鱼打滚儿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顺着墙角就跑下了楼。   尤朝忠看着他,问:“他咋了?”   尤四爷:“……没什么。”   之后,直升机又到了大院子一趟,依旧是来接爬到树上却下不来的崽子。   会不会留疤尤四爷也不会在意,但尤朝忠还是一个电话将他的私人医生就叫了过来,尤四爷为了避免麻烦也就只能配合着让他检查了一下。   医生觉得这伤有点儿奇怪。   “四爷,您这伤……”   尤四爷眸光淡淡地扫到他的脸上,医生随即也就没声儿了。   这伤确实是有些奇怪。   脸上敷了药,整个房间都带了点儿淡淡的药味儿,不是很好闻。   小崽子将鼻子贴着他的脸嗅了嗅,随即又舔了一口,在药沾在舌头上的时候变有些后悔了。   尤四爷有些玩味儿地看着伸着小舌头一脸无措的小崽子,随手抽来床边儿的纸,将急得哼哼的小崽子的舌头给擦了。   但在指腹碰到他的舌根的时候,眸子晦暗了几分,将自己的两指又在他湿热的口中深入了几分。   小崽子等的有点儿不耐烦了,咬住了他的手指。   尤四爷将手指从他嘴里抽出来,下腹的热度证明了他的心思不纯。   小崽子咳嗽了两声,因为被碰到舌根的缘故,咳嗽完又干呕了两下。   尤四爷伸手擦干净他从嘴角淌出来的口水,呼吸深重了几分。但还是驱赶了心里的那点儿欲念,不忍心这么对他。   曲指在小崽子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尤四爷问他:“啃木头牙疼不疼?”   小崽子:“不疼……”   刚才不还说没啃吗?   不过这套路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知道现在小崽子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   关于那瓶「糖」,虽然没有甜味儿,但是小崽子还是没有舍得扔,毕竟是吃的。   刀子的护照后天就能下来了,尤潜椋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在收拾讲义的时候在嘴角噙了几分明显的笑。   “这周四我请假,当天的课我们找时间补回来。”   坐在后排的秦淮觉得有点儿怪异,带头问:“教授,你这么玩忽职守,是为了谁啊?”   尤潜椋的感情生活一向是全校的谈资。如今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尤大教授露出这么明显的痕迹,足够让他们沸腾了。   “教授,你是不是女朋友了?”一女生装作伤心的样子以手托腮问,还狡黠地眨着眼睛。   尤潜椋将手里的讲义整理齐整,在桌面儿上顿了顿,淡笑不语。   越来越有猫腻,于是,全班都开始起哄。   “说吧,让我们一刀死个痛快不成吗教授?”   声音越来越沸腾,已经开始有学生在桌子上敲课本儿了。但坐在后排的秦淮却安静下来,倚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讲台上的那个男人,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打个一个赌,赌他会说。   “恋爱没谈,但是我要结婚了。”   全班一阵哗然。   尤潜椋自顾自地往门口走,“还有,你们师母是个男的。”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刚、刚才尤教授说了什么!”   “姐们儿,我需要静静……”   终于有人从镇静中回过神儿来,看向双手环臂地倚在椅子上的秦淮。   “大河,你怎么没什么反应啊?”   秦淮将背直起来,长腿一伸直接跨过椅子,将书包摔在肩上走到门口出去。   “他媳妇儿,我早就见过了。”   刀子那点儿文笔根本就说不出什么故事来,为了小崽子的事儿他还特地花十五块钱买了一本盗版的新华词典。但是最后他却发现他连ABCD都忘得差不多了。   “c、操,不对,那就是ch?潮他妈的!”   刀子将新华词典摔在了桌子上,错字连篇地开始码字。   不过小崽子说的事儿……   “寻人启事,男,姓名:尤尤,身高:不详。会骑马,长得好看,会回(挥)大刀,会打仗……”   连刀子都觉得这些内容有点儿毛病。   “他种过三根柱子,一根被啃了,一根被压折了,最后一根还是被啃了。”   刀子手停下,挠了挠自己的后颈子。   这玩意儿要是发出去说不定有病的就是他了。   刀子开始继续写。   “喜欢捏人屁股……”   额……这个要不不写了吧?但是多条线索说不定找到的几率就大点儿。   刀子硬着头皮开始往下写,“rv……”   刀子按了删除键咬了一下手指头。   「乳」字怎么拼来着?   算了,用其他字儿来代替吧。   “左边奶头旁边儿胸膛上有疤,被咬的,下巴上又疤,被咬的,肩膀上有疤,被咬的……”   半个小时后,刀子终于完成了这项巨大的工程。   点击发送……   嘿!没半分钟就有人发帖回应了。   ——我怀疑你在开车,可是我没有证据。   ——举报了。 第七十四章 机场   刀子「嘭」的一声将鼠标给砸了,缓了一会儿才又开始扒那本儿半成新的新华字典,开始重新组织语言。   今天尤潜椋又来了,阮建民还是做的速冻饺子,见他来自然让了让,客套几句。   刀子也就从自个儿屋子里往外边儿瞅了他一眼,也没搭理他。   看着碗里盛的冒尖儿的饺子,虽然吃过了饭,尤潜椋还将碗给端了起来。   刀子盯着电脑屏幕,纠结之下将本来就被修剪的极短的指甲现在都被咬软了。   刀子眉毛一蹙牙上一用力……   “操!”   指甲直接裂到了肉里,血珠子都冒出来了,一阵针扎的疼。   尤潜椋听声将还没有吃到一半儿的饺子放下,赶紧进了刀子的屋子。   阮建民比他晚了一步,毕竟在自己家里肯定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儿,但也在后头跟着。   刀子已经连抽了两张卫生纸将伤口给按住了,一看就没多大讲究,一共就按了不到五秒,等尤潜椋进了他的房间的时候连那两张卫生纸都给扔了。   “怎么了?”尤潜椋问他。   刀子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扒着新华字典一脸烦躁地说了声:“没事儿……”   尤潜椋将视线停留在他的手上,连还在他后头端着饺子往嘴里头送的阮建民也瞅见了,但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儿。   阮建民:“指甲盖劈了啊?”   尤潜椋想拿起他的手看看,刀子嫌他烦,没好气地将他推开了,尤潜椋却态度强硬地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儿,看着指甲上的伤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嫩的小猪创可贴出来,动作利索的给他贴上。   刀子看着创可贴上的那个粉红色的猪头:“……”   尤潜椋应该不会有什么少女心,那这玩意儿是谁给他的。   瞎想什么呢……   刀子唾弃了自己一把,将自己的手腕儿从尤潜椋的手中挣脱出来,带着点儿压不下去的烦躁故意嘀咕给他听。   “娘们儿唧唧的。”   尤潜椋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这句话,继续嘱托道:“别撕了……”   刀子越发的不耐烦了,以前他被人在背上砍了两刀都不当回事儿。如今因为这么一个小口子就得听尤潜椋唠叨,实在是烦的不行。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尤潜椋眸子稍暗。   嘴里嚼着饺子的阮建民觉得气氛不是太对,识趣地端着碗走了。   尤潜椋在隔着离桌子不到两米的床上坐下,看着背对着他在键盘上吧嗒吧嗒地敲着什么的男人,深深地叹出一口气,面色无奈。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儿吗?”   刀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温柔?这辈子他都跟着俩字儿无缘。   “你他妈的要是对老子不满意就去找个女的结婚去,我管着你了吗?”   尤潜椋最烦刀子说这个,不管他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要不是看上了你,你以为我不乐意娶一个女的啊?”   刀子:“……”   硬是将嘴里组不成句子的话又咽了下去,刀子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许久……   刀子将一条胳膊撑在椅子上回头:“你走不走啊?”   尤潜椋闻言却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还将衣领子拉低了一点儿,一副要留下来的架势。   “刚才那句话我能当做你是在留我吗?”   虽然知道尤潜椋是在曲解他的意思来故意招惹他,但刀子还是朝着坑跳了进去。   “你丫的要点儿脸成不?”   尤潜椋:“你要是实诚一点儿,主动一点儿,我也不用这么厚着脸皮不是?”   刀子有种被人看穿的尴尬感,好像自己真得就喜欢眼前的这个老男儿却腻腻歪歪地不敢承认一样。   但自己真得喜欢他吗?   尤潜椋看着他,眸子含笑,却不让人感到有丝毫的轻浮感。   “刀子,明天护照就下来了,今天我想跟你睡,行吗?”   微敞的衣领,白皙却不显瘦的身材,言语间恰到好处的请求……   刀子怀疑他是在色诱。   等自己想起来要损他的时候,似乎已经过了开口的时机,再说了。要是他在上面的话,他当然不介意跟尤潜椋在床上再滚一次。   光是看刀子的表情尤潜椋便知道他是什么打算,也知道怎么顺着来。只要今天能到待在这儿,其实怎样都行。   毕竟明天……   说起来也有点儿可笑,不过是隔着一个晚上。但他见不到刀子就觉得不太踏实,老是觉得刀子会连夜跑路了似得。   看来自己还真是有点儿神经质了。   刀子的喉咙动了动,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尤潜椋熟门熟路地进了浴室,还顺手拿了他的那条深蓝色浴巾。   “你……”   根本就没什么隔音可言的门直接就让声音传来进来。   刀子的身上升起一股燥热,注意力开始不集中,脸上跟脖子都有些发烫,好在他的皮肤算不上白,而是挺健康的小麦色。   所以不太明显,不然的话一会儿等尤潜椋出来根本就不能用脑子想就能猜到他赤裸裸的心思,直接干就完事儿了。   过了不到20分钟,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   刀子有些狼狈而慌乱的想在手里抓住些什么来装作没事的样子。但这反而在尤潜椋开门的时候暴露了不自然。   尤潜椋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腰上围着刀子的那条也是唯一的那条浴巾,漫不经心地问:“不去洗洗吗,还是你觉得我会趁机做些什么?嗯?”   调侃的语气,让人分外的不爽。   刀子起身,摔着门进去了。   进去后才发现……   浴室的门早就坏了,至于坏了多久,那只能说自从他住进来的时候门就是坏的,以前家里只有一个人,浴室的门坏就坏了,也实在是没有修的必要。   但是现在……   靠!自己一个男的计较这些干什么,尤潜椋他妈的要是敢进来他就敢将直接将他给上了。毕竟在两人的力气这块儿的较量刀子还是有绝对的信心的。   此时的他已经忘了上次他是怎么被尤潜椋给压的了……   大大方方地进去,没两分钟甚至哼起了一首调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歌。   尤潜椋就倚在浴室的门外。   在刀子唱的正起劲的时候,尤潜椋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坦坦荡荡地推门进去,就开始他大大方方地欣赏着令自己魂牵梦绕的果体。   刀子虽然很不自在,但也没有避他。   “出去!”   刀子将两个字刚说完,尤潜椋就直接将腰上的浴巾给解了,在刀子还没来得及回神儿的时候就欺身上去,直接将刀子被逼的直接背靠在了冰凉的瓷板砖上。   “就在这里做吧。”   湿热的水气让刀子的脑子有点儿不太清楚。直到尤潜椋的唇压了上来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说了什么,某处顿时就不停使唤地抬了头。   靠!   连唾弃自个儿都来不及,刀子就被尤潜椋带上了节奏,这种被捏着鼻子牵的感觉让他有点儿不爽。于是,刀子驱赶了那残存的犹豫,开始了一系列攻势。   唇齿间你追我赶,像是较劲一般,没人肯认输。   直到尤潜椋的手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刀子的屁股。而沉溺在那个激烈的吻里的刀子却后知后觉,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尤潜椋的手指就已经进去了。   刀子的身体猛然绷紧,慌不择路地去抓尤潜椋的手腕。但在他得手之前,尤潜椋却老谋深算地将他再次重重地撞在墙上,同时身子也低了下去,张口对着刀子某处就开始讨好。   “靠!”   在这一刻刀子就知道,自己今天是注定被压的那个了。   妈的下一次老子肯定……嗯哼……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直到在四个多小时后才停下,倒在地板上的两人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快感的余韵,这时……   刀子:“妈的,这个月得交多少钱的水费啊!”   尤潜椋:“……你能别说这么败气氛的话吗?”   刀子瞪了他一眼,“老子就愿意!怎么,有意见?”   尤潜椋:“……没。”   刀子推攘了他一把。“出去!”   尤潜椋轻啃着他的肩膀笑,“怎么,舒服过了就不认人了?”   刀子脸又红了。   尤潜椋看着他颜色变深的脸,怀疑他是脸红了。   “就不认了那又怎么样!给老子滚!”   刀子说着就把他推倒在地,自顾自地站了起来,还不忘扯过那条浴巾给自己围上,出门儿前还在尤潜椋的伸张踹了一脚。   尤潜椋也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挂着笑意。   扒了半天才找出一身儿还算正经的衣服穿上。但毕竟是刀子的穿衣风格,怎么看都是有点儿不伦不类的。   刀子却看的挺顺眼的,虽然小了点儿。但配上尤潜椋一向正经的脸,倒是倒有一点儿顺眼的感觉,也不是有多突兀。   但是这话他是不会对他说的。   “衣服洗过了吗?”尤潜椋揪着领子闻了闻。   刀子:“不穿拉倒!”   其实这衣服他还真没洗,他不想尤潜椋这么爱干净,上衣穿过两天扔在了柜子里,裤子也穿过一天,还有……   等等!   这个老变态没穿他内裤吧?   刚才没有好意思看他穿衣服,所以就没有注意到。   刀子的视线开始往尤潜椋的下面滑。   尤潜椋这尺寸,要没穿内裤肯定能看得出来……   “看什么呢?”尤潜椋嘴角的笑带着点儿意味不明,刀子是知道。只要是这么笑的,肯定就是想着怎么给他下套。   刀子收回视线,倚在床头拿起手机吧嗒吧嗒地敲,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没什么……”   虽然刀子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破绽,但在他这只老狐狸这儿,动作明显是有些刻意了。   但是尤潜椋也没有拆穿他。   拿淡色的眸子在房间内扫了一下,像是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尤潜椋又打开了抽屉。   虽然自己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而且他这人也没啥隐私。   但是被尤潜椋这么东翻西翻的,就像是在他上小学的时候,班里有人丢了东西。   虽然跟自己没啥关系,但是就是总觉得是自己偷的那种感觉一样……   该不会在那个旮旯里真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行了哈你!翻完了没有?”   尤潜椋淡淡地问:“家里没有备着一把指甲刀吗?”   刀子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指甲上的时候,刀子就开始有点儿不得劲儿了。   但是家里的那把指甲刀他也不知道被自己丢到哪里了,一时也就没有回答他。   “找到了……”   尤潜椋从一个抽屉的旮旯里拿出那把刀刃都有点儿生锈的指甲刀出来。看得出来有点儿嫌弃。但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别的能用了。   找了个铁片儿将刀刃磨了一下,将红锈给磨干净,刀子看在眼里等的有点儿不耐烦了。但是看着尤潜椋那副认认真真的样子,他到底是没有开口催促。   看了看手上浸透的粉色猪头创可贴,刀子心里就跟一碗酸辣粉似的,香是真香,但是也是够酸的。   尤潜椋拿着指甲刀过来,刀子朝着他伸手。但他却没有将指甲刀递过去,而是自然而然地去抓他的手腕儿。   “你干嘛?”刀子没好气的问。   尤潜椋身体前倾,直接上手将他的手腕儿攥在手里。   “你这是右手,左手能拿的稳指甲刀吗?”   刀子:“你当我以前右手指甲是用右手剪的啊!”   尤潜椋轻笑,又往他的身边靠了靠,手上没有松一点儿力道,道“是我想给你剪,行了吧?”   刀子虽然还是拧着眉,跟大爷似的,但也没有再抽手。   尤潜椋的头发并没有干,半湿的碎发垂在额前,跟他以前稳重成熟的样子有点差别,要真说的话,那就是居家随意了一点。   居家……   要是他真跟尤潜椋结婚了,那以后这个出租屋就是他们的家了吧?   1200一个月的出租屋。   不知道为什么,刀子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居然有些心涩。   要尤潜椋养他那是不可能的,他能接受的程度也只能到他俩扯一个没啥用的红本儿。然后……没事儿约约炮,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他也知道,尤潜椋这人是他养不起的,听说他当大学教授的工资每个月都有上万块。要是再搞一个项目什么的,分成少说也有几十几百万了。   想到哪儿去了……   明天自己跑路还来得及吗?   刀子的心情愈发的烦躁,但在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到尤潜椋的脸上的时候,内心的波澜却逐渐平息了下来。   以前他连结婚都没有想过,更不要说跟一个男的结婚了,还是跟尤潜椋……   “你真想结啊?”   尤潜椋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潜台词就像是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刀子肩膀微微垮了垮,心情有点儿说不明白,但那点儿忐忑是清楚的。   “俩男的,结婚有劲吗?”   尤潜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摆弄那他的手指。   “咱俩要是结婚了,以后你要是跟一些男的女的,不三不四的人有什么暧昧,在法律上他们就是小三儿。”   刀子:“……”   “以后你要是跑了,只要我手里拿了那个证,就算是报警也要把你给抓回来。”   刀子:“……”   这婚他是真的不想结了……   尤潜椋看着他微微蜷起的手指,他知道,这在微表情学中是不安的意思。   尤潜椋将他的手指捋直。   “现在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我已经认真了。”   刀子一把将自己指甲被修剪的漂亮干净的手给抽了出来。   “我他妈的管你认真不认真!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尤潜椋看着他,眸子平静的如同一滩湖,却仿佛在下一刻就能变成一滩死水。   “刀子,你答应了的……”   他是答应了的,而且是让尤潜椋用趴在床上一整晚换回来的。   刀子有点儿语塞,不敢看他的眼睛,许久之后才妥协一般朝着尤潜椋看过去,“当我媳妇儿就得学会将床给我暖热了!”   尤潜椋忽地笑了。   “那我工资需要上缴不?”   刀子:是心动的感觉——尤潜椋的工资肯定不少。   不是,男的才上交工资给老婆的吧……   不对,难道自己的那点儿工资还得交给他?   刀子看着尤潜椋的脸,有点儿将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成!   刀子推开了:“以后工资各花各的,租房钱我出,算是便宜你了。要是你以后还住在你们那个破学校的宿舍又或者是你们尤家都随你!”   尤潜椋抱住他,刀子没有将他推开,但又觉得有点儿别扭。   尤潜椋:“等我们回来,我就把我得东西搬到这儿来。”   刀子:“……你还是住你们宿舍吧。”   尤潜椋装作认真想了想的样子,“也不是不行,你作为教工家属,住在我的宿舍合情合理。而且虽然我的宿舍也不是很大,但总比这儿好上一点儿,怎么样?要不等我们回来我给你搬行李?”   刀子:“……滚。”   今晚刀子睡着了,但是尤潜椋没有。   第二天,睁眼睁了一晚上的尤潜椋将刀子叫了起来。   “该走了……”   大早上的刀子根本就不想起。   “滚!”   说完刀子就又翻了个身睡过去了。   时间确实是还早,尤潜椋看着他根本就睡不醒的样子,大发慈悲地打算让他在睡会儿。   五分钟后,时间是6:05。   “该起了。”“滚!”   又是五分钟后,时间是6:10。   “该起了。”“滚!”   又又是5分钟后,时间:6:15。   “该起了。”“滚!”   一个小时候。   “你丫的到底起不起!”   “滚……”   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刀子就被拽了起来,两人一阵撕打之后根本就没怎么还手的尤潜椋鼻青脸肿地领着刀子下了楼,将他塞进了车。   刀子其实还挺后悔的,瞧自己将人给打的。   刀子看着尤潜椋,尤潜椋扭头看过来。   刀子咳嗽一声,扭过脖子看向窗外。   去领了护照之后,尤潜椋查了查班机,定了最近的一个班次。然后就拽着刀子再次上了车,直接开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刀子才想起来一件事儿。   他俩都走,那尤潜椋的车咋整。   “你车谁给你开回去?”   尤潜椋愣了一下,像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刀子笑了,毕竟第一次知道尤潜椋还有这么傻的时候。   “不要了……”   “……你说什么?”   尤潜椋:“丢就丢了,走,进机场。”   刀子:“……”   硬是被尤潜椋给拽走了,反应过来的刀子看着那辆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的那辆车,心一疼,赶紧道:“你、你就不能打个电话叫人来开走吗,等一会儿不就成了。”   尤潜椋却根本就不听他的,直接将人拽进了机场。   离登机还有大半个小时,也不知道尤潜椋急什么急。   刀子:“我先去上个厕所。”   尤潜椋拧眉看着他,“上了飞机再去。”   刀子:“……”   尤潜椋起身:“那我跟你一块儿去也行。”   刀子直接将他给按了回去,“你他妈的够了哈!”   看着尤潜椋眼神里的怀疑跟不依不饶,刀子没控制住情绪,当场就喊了一句:“老子要是十分钟之内不回来老子就他妈的就让你上一辈子!”   四周安静了,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尤潜椋微愣。   刀子:“……”   四周开始有了窃窃私语。   刀子看着罪魁祸首,咬牙切齿,“现在你他妈的能让老子去厕所了不!”   尤潜椋:“……”   根本就不等尤潜椋回答,刀子「靠」了一声就转身走了,留下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还有尤潜椋。 第七十五章 雪人   刀子是真憋着了,这点儿没骗尤潜椋。   跑到厕所一脸舒坦地解决完又提上了裤子。   等出了厕所门,刀子抬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脚尖刚朝向回去的方向,但突然间觉得有点儿……   真结啊?   要是自己现在跑了应该也没什么吧?毕竟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自己也知道,食言耍赖而已,尤潜椋还能真对他怎么着?   里头出来的人见他一直倚在厕所门口不由得神色怪异地瞅了他一眼。   刀子直接瞪了男人一眼,男人一个哆嗦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刀子正烦着呢,这时候有人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一看是辉子,刀子心里立马升起了点儿期望。   会不会是什么大事儿等着自己赶回去?   “喂?”   “刀哥,凑份子钱吃个火锅不?”   刀子:“……有点儿忙。”   辉子:“你还能忙啥,来不,我们几个都进馆子了,不来不等你了哈!今儿新开张,打六折,真不来?”   刀子朝着根本就看不到尤潜椋的方向看了两眼,眼皮子直跳,来来往往地走动着的、熙熙攘攘的人让他的脑子有点儿抽疼。   “刀哥?”   刀子的腿有点儿不受控制地往机场的出口处走了两步,听着电话那边儿的询问,恨不得赶紧出去。然后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去涮一顿火锅,然后……   “刀哥,你咋了?喂?”   刀子回神儿,一只脚已经迈出了机场。   “辉子,把地址发给我……”   可能是刀子的声音有点儿哑,让辉子听着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刀哥,你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你现在在哪儿呢?”   刀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指头将手上的手机按的紧了一点儿。   “给我发个地址,快点儿!”   声音有点儿急,让辉子更是怀疑。   辉子有点儿犹豫,“……成吧……不是,刀哥,你是不是有啥事儿啊,有啥事儿你就说,别跟我客气哈!”   刀子:“你能别问了成不。”   辉子:“……也成。”   刀子:“……最近有没有兄弟摔断腿什么的,或者是被捅一刀的也成,我去探望一下。”   辉子:“……”   刀子:“有没有?”   辉子:“有是有,不是刚来一个小弟嘛,今天一大早就被人截在巷子里捅了一刀。不过虽然看着挺吓人的。但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再说了你也不认识,关心这个人干嘛?”   当然找个理由溜走……   辉子:“刀哥?”   刀子回神儿,问:“哪个医院?”   辉子:“刀哥,你还真去啊?不来吃火锅了?”   刀子:“人命关天的事儿,还吃什么吃!”   辉子:“……”   刀子:“我现在马上就过去!把医院的地址发过我,快点儿!”   辉子:“……”   刀子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刀子赶紧给尤潜椋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却没打通。   此时,尤潜椋看着在找刀子的时候慌乱之下被人撞掉在地上的手机,指尖发白。   没有……   还是选择逃了吗?   尤潜椋走回原地,就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坐着,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刀子又打了两个过去,还是打不通。   打不通就算了,反正自己已经打了。   刀子的不安的连嗓子都像是哽了什么似的。但最终也没有叫司机师傅掉头,而是一路开到了那个医院儿。   躺在病床上一边拿着苹果啃一边看着电视的小弟见刀子来了,立马就被苹果给呛到了,一连咳嗽了几声才止住。   “刀、刀哥,你咋来了?”   刀子走进去从篮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啃了一口,拉过一张椅子就瘫坐了上去,将手里的苹果又啃了一口。   “没事儿,你忙你的就成,我就来看看你。”   小弟:“……”   捂着肚子上还缠着纱布的伤口,小弟虽然行动不便。但还是下了床凑到刀子跟前儿献殷勤。   “刀哥,你记得我啊?”   单看这张脸刀子还真不记得。   “你谁啊?”   小弟:“……我杨黎。”   杨黎说着还剥了一个橘子递给他。   刀子瞅了一眼旁边儿的那个塑料袋儿里的枣,道:“去,把枣给洗了。”   杨黎:“……成。”   杨黎捂着肚子拿着枣一步一步地从医院的水房挪到病房的时候,刀子已经在他的病床上躺下了,仰躺着翘着一条腿打游戏。   刀子:“你坐就行。”   拿着洗好的枣子的杨黎:“谢谢刀哥……”   刀子将橘子籽儿给吐了,“甭客气……”   游戏打了三个小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刀子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等到,注意力不集中,导致这会儿已经跟队友骂起来了。   “靠!”   刀子将手机重重地摔在被褥上,随后又跟急着跟人约架似得一把将手机抄起,将电话又给尤潜椋打了过去。   还是没接,关机状态。   尤潜椋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杨黎从他开始跟人骂架那会儿就被吓得站到了一边儿,一声也没敢吭,自然也没敢问。   刀子见他伤的这么重还站着,关心地命令道:“坐下!”   杨黎:“……好。”   杨黎尤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刀子也没心思打游戏了,越想今天的事儿越事心慌,但现在总不能再回去……   再回去……   就这么一直拖到了晚上,杨黎挂着点滴捂着自己刚缝合的肚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在床上躺得没一点儿形象的刀子也不敢睡,怕自己再一头从椅子上栽下去。   刀子一直也没睡着,夜都开始深了。   “刀哥,要不我去让护士给你再找一个软点儿的垫子过来?”   刀子从床上坐起来,问:“现在几点了?”   杨黎:“晚上九点多一点儿,咋了?”   刀子拿过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   该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儿?   杨黎:“刀哥?”   刀子不安地在床上动了动,手心儿有点儿发冷。   最近的气温降得实在是有点儿快,应该过不了几天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该下来了。   刀子想着些有的没的,一颗发凉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却揭露了他的不安,连忽视都忽视不了。   刀子又躺了下去。   杨黎:“……”   中间护士来了一趟,将杨黎胳膊上的针给拔了,临走的时候实在是看不过杨黎这可怜样儿,便不满地看了刀子一眼。   “你要是不能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说不定到了明天伤口还得重新缝!”   这句话不是说给杨黎听的,而是说给刀子听的。   刀子还没怎么杨黎就先不耐烦了。   “滚滚滚,拿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护士:“你!”   自己一片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护士气不过,直接红了眼眶,再压抑情绪出去的时候还是将门给摔的咣当响。   刀子挑眉,看着杨黎的那张五官缩到一块儿的一张讨好的脸,再次从病房上坐了起来,起身下床。   杨黎见刀子要走,连忙开口留他。   “刀哥,这就走了?”   “嗯。”一个字儿,漫不经心的,“你躺上去吧。”   杨黎:“别啊,刀哥,你睡就行,这大晚上的……”   杨黎还没有说完,刀子就已经走到了门口,“好好养病。”   杨黎一听这关心话就乐呵。   “诶!”   刀子站定,“对了,你叫啥来这?”   杨黎:“……杨黎,白杨的杨,黎明的黎。”   刀子走了……   小崽子做在大门门槛儿上,拖着下巴想事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尤四爷想带他回去的时候,沈姨往外看了一眼的灯光之外的,连一点儿星子都不带的黑洞洞的外头,四周拉出皱纹的眼睛一亮,不确定地说了句:“下雪了?”   尤四爷闻声注意了一眼,但并没有看到什么雪。   小崽子起身,回头时一张瓷白软糯、带着点儿迷茫又带着点儿薄荷糖的偏冷色调的小脸儿上,在尤四爷的凝视下,一点儿亮色就这么飘落在他的鼻尖儿。   小崽子被冷的一个激灵,在自己的鼻子上摸了摸,等他扬起那张漂亮的简直有点儿不太真实的小脸儿的时候。   顿时一阵风起,垂在他的额上的软发扬动着,在由内向外渐暗的灯光里,满天雪花就这么飘然而至。   尤四爷看着他,一时没能回神儿。   雪花飘在小崽子的眼睛里的时候,小崽子才轻颤着载着雪花的睫毛低头。   半边阴影斜打在小崽子的身上,让暴露灯光下的那美到嚣张的另一边仿佛要随雪融化在风里。   尤四爷走近,拉着正在揉着自己的眼睛的小崽子,将他蜷在了怀里。   “下雪了……”   小崽子揉着眼睛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致。   眼角有些湿了,不知道是融化的雪还是被揉出来的泪。   尤四爷伸手给他擦了擦。   往年的雪都没有来得这么早过。   小崽子往他身上贴,看向外面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淡漠。而后将小脸儿埋进尤四爷的怀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小崽子点头。   想起小崽子之前说冬天冷,尤四爷下意识地将他的身体收紧了。但还是不由得想起很早的以前它在雪地里欢腾地刨雪堆,然后沾着一身的「糯米滋」往火堆旁跑的场景。   抱孩子一样将他抱到房间里,但是尤四爷知道,自己早就没把他当成孩子了。   虽然尤四爷将房间里的温度调的很高。但是小崽子还是直接钻进了被窝里,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尤四爷走到床前将他从被窝里掏出来,看着他因为缺氧而憋的有点儿泛红的小脸儿,用自己微凉的手背在上面蹭了蹭。   小崽子嘟着嘴就要再往被子里钻,尤四爷虽然也由着他。但做多也是让他将被子拉到自己的鼻子下面,只遮住了半张脸。   “还冷?”   小崽子认真地感受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但是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往被子下面缩。   “一会儿黑了就冷了。”   尤四爷心脏骤然一疼,在他身侧躺下,在他额上落下淡淡的一吻。   “一会儿也不会黑。”   隔着被子抱着怀里的人,在白炽如同天亮的灯下守了他一夜。   “我不介意你记不记得我,但我介意你是不是好好的……”   刀子还是去了机场,半路上飘起雪花的时候沿街都在欢呼庆祝,但他却没一点儿心思。   自己是不是有病啊?难道尤潜椋还能在那儿等着?   直到司机停了车,刀子从车上下来,扑面而来的雪让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操,真他妈的冷!”   现在已经是凌晨快一点了,候机室里三三两两的人。但都挺安静的,只是偶尔会飘着或轻或浅的酣睡声。   在他们中的一个,尤潜椋就这么在原地坐着。   在看到刀子的那一刻,尤潜椋动了动自己垂到僵硬的手指,手里的机票也随着颤了颤。   “上完厕所了吗?”   刀子:“……”   尤潜椋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直接越过他去改了航班。然后朝着刀子伸出那只被冻到几乎没了任何知觉的手。   “走吧……”   刀子将手伸过去,将他的手握住。   仿佛受到蛊惑一般,在这一刻,刀子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他只想听他的,结婚也好,怎样都成……   两人登机后,原本离尤潜椋挺近的一个男的见一个男的打着哆嗦过来,热心地给他送过去了两个暖宝宝。   “谢了哈,兄弟。”   “你说今天这天气也真是的,天气预报还说今儿最低温度零上七八度呢,谁知道这温度一下子就下来了。”   “谁说不是呢。诶,兄弟,那这大晚上的你弄来这东西也不容易吧?我也不能太占你便宜,多少钱买的……”   “这个就不用了,这玩意儿还是刚才那个戴着眼镜的一个看着挺有身份的一个男的给的,好家伙,就这十来个暖宝宝,那人当场就给了一个不着急登机的男的转了一万块钱过去让人买了过来,这还是他用剩下的给我的。”   “还真是有钱人。”   “不过那人脑子好像不行,就把这玩意儿贴衣服里头,手指头都冻白了也不往手里拿一个。”   此时,成功将人骗上飞机的尤潜椋去了厕所,将贴在衣服里的拿四五个暖宝宝扔到了垃圾桶里。   出来的时候便又恢复了之前拉刀子上飞机时的表情,丝毫不带之前的老谋深算。   这场雪来的急,而且维持了很久,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转小了,下午三点左右才彻底停下。   小崽子连被窝都没有钻出来一下,连饭都是在被窝里由尤四爷喂给他的。   “还吃不吃?”小崽子点头。   尤四爷下了楼,又做了一大盘子手剥笋给他端了上去。   之前已经吃的不少了,尤四爷摸了摸他的肚子,鼓起来了一点儿。   但还是软乎乎的,但是腰侧的腰线却没有变一点儿,依旧是流畅。   小崽子根本就是有多少吃多少,撑到肚子疼的时候才会考虑到停下来。   尤四爷也不敢让他吃太多,将剩下的一半儿拿走了。但看着急到对着他哼哼的小崽子,还是又给他拿了两个。然后在他吃完之前将剩下的送了出去。   回来将小崽子的手擦干净,尤四爷拿过送过来的秋裤就要给他穿上。   小崽子不肯。   尤四爷:“一会儿带你出去走走,整天都待在这大院儿里不闷吗?”   小崽子看着已经快黑了的外面更加的不乐意,硬是往被窝里钻。   尤四爷再次将他给掏出来。   “我说过的,这个冬天不冷的。”   小崽子根本就不信他。   硬是将小崽子拉到怀里,尤四爷用自己穿在身上的外套将两人包住,将自己的的体温传了过去。   “冷不冷?”   确实是不冷了,但小崽子还是嘟了嘟嘴。   怕冷可以,但不能让他这么怕。   将秋裤给他穿上,又套上一条保暖裤,在套上一条外穿的裤子;   上衣套了一件保暖内衣,又套了两件毛衣。然后将羽绒服也给他裹上,带上帽子、带上围巾再带上那双自产的手套。   尤四爷问:“还冷吗?”   小崽子:“不想穿……”   尤四爷将他的毛衣子拉了拉,“外面有好吃的,确定不出去吗?”   小崽子低着头拧着小眉头犹豫再三还是不情不愿地将头点了点。   抱着小崽子出了大院儿,尤四爷发动了车子。   霓虹璀璨,好像因为突如其来的这场雪美得更为疯狂而又嚣张。   不太想将小崽子带到人前,尤四爷将车停在世纪公园旁边,将小崽子给抱了出来,等他关上车门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小崽子已经蹲在地上四肢蜷缩地缩成了一团。   “冷吗?”   小崽子摇了摇头。   这么蹲着不过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尤四爷将他拉起来,摸了摸他刚才埋到雪堆里的鼻子。然后将他的一只套在手套里的手攥进了手心里。   小崽子拉着他的手,抬头的时候,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立马就亮了。   “那个!”   尤四爷朝着小崽子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原来是在一颗树上被人堆出了一个模样形象的兔子。   尤四爷见小崽子喜欢,就松了他的手,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朝着「雪」兔子跑了过去。   然后……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小崽子抱着树往上面爬了一点儿。然后将兔子的那两个红眼睛给拧了下来。   尤四爷:“……”   小崽子在拿了兔子的眼睛之后便松了手,以至于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下面有雪垫着,而且毕竟堆兔子的人的身高在那儿,这么摔下来根本就不疼。   小崽子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向尤四爷的时候一个踉跄摔在了尤四爷的怀里。然后就跟献宝似的将手心摊开给尤四爷看。   两颗红枣……   小崽子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将另一颗送到尤四爷的嘴边儿。   “给你吃!”   尤四爷:“……”   也不知道谁的红枣,也不知道洗没有洗,更不知道被谁给碰过。   尤四爷纠结再三,还是看着小崽子亮晶晶的大眼睛将红枣给吃了。   原来兴趣不是对兔子……   公园的夜灯有点儿稀疏,夜又极沉,屋里的灯光照不亮大片的黑暗。   亲眼看着尤四爷将红枣给吃了后,小崽子尤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就又往一个成人高的雪人跑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拔下了它的鼻子、扣掉了它的眼睛,连它手里的「武器」都抢了过来。   一根胡萝卜、两个黑豆、一根棒棒糖。   将棒棒糖给自己留着,小崽子将胡萝卜递给尤四爷吃。   尤四爷看着嘴边儿带泥的胡萝卜:“……”   “我不吃……”   小崽子瘪了瘪嘴,将胡萝卜往自己的嘴里送,在尤四爷阻止之前就上口咬了一大口。   “脏!”尤四爷赶紧捏着他的下巴将他嘴里的胡萝卜给掏了出来,“回去洗洗再吃。”   小崽子嘟嘴,一手拿着咬了一口的胡萝卜,一手拿着那两个黑豆跟棒棒糖,大眼睛开始尤往四周看,没过一会儿就又锁定了目标。   “那边还有一个!”   小崽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直接跑了过去。但却发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丑不拉几,不三不四的雪人。   小崽子脸上难掩失望。   “没了……”   尤四爷知道小崽子是乐趣上来了。   尤四爷看着他眸子里的失望,直接将他抱到了胳膊上。   “我再带你找。”   小崽子:“真的吗?”   尤四爷抱着他就走,“嗯……”   离开的时候,每个雪人的脚下,都掉着一百块钱。   全市一共七个公园儿,尤四爷开着车带着小崽子逛了个遍,见他还不尽兴,又在后半夜带着他去了全市所有的大学。 第七十六章 醉酒的崽子   车没了油,两人停在天桥上,尤四爷看着抱着五花八门的东西睡过去的小崽子,将车停在了天桥上。   现在已经是凌晨5点多了,四周安静的过分,天桥的下面,浮冰的河面散着稀稀落落的雪。   尤四爷将手探在小崽子缩在袖子里的手上,觉得有点儿凉,就替他又整理了一下袖口,连着他脖子上的围巾也理了一下。   将车内的温度又调高了一点儿,同时也松开安全带,从车窗往外看了看。   外面是大片的白。   哪怕是在夜晚,外面还是被雪衬出些许莹莹亮色。   过一会儿也该天亮了,尤四爷也走出车外,打电话让人将汽油送过来,便又开了车门坐了回去。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睡着的样子,嗓音低沉地笑了笑。   睡着的样子永远都是这么乖,就像以前是,现在也是。   小崽子的鼻翼动了动,像是覆上一层蜜糖的小嘴儿也微微张开了两下。随后一滴晶莹的口水从他的嘴角淌了下来。   还在睡梦中的他吸了吸,但那滴口水还落在了他的围巾上,顺着嘴角留下一道水痕。   尤四爷俯身,将他嘴角的口水渍擦了擦,抬眸时却停住了动作。   其实说实在的,以前只觉得他家崽子漂亮,却也没有太过认真地看过。   尤四爷指腹微微动着,指下细腻光滑。   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精致而又清晰的五官。若是深入的看着便会给人一种窒息感。   以前的熊猫也漂亮,从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他就这么觉得。   不知道说是单纯还是说是傻,初见时,还是奶团子的熊猫会蹭他的脚,舔自己的嘴唇,趴到他的肩膀上,骑在他的脖子上,仿佛认定了一般,也仿佛确定一般,他会跟着他,他也会要它,只要它。   奶团子做不到强势却也极其霸道。   当然,熊猫霸道的底气是蚩尤给的。   长得漂亮有用,撒娇也有用。   天际透出了点儿光亮,橘黄的一抹开始逐渐往上爬。   尤四爷的眼眸微垂,眼底似有紫色雾气缭绕。   车窗上投下不太清晰的人影,绵延千里的银白色的世界像是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那个的男人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穹夜般的深眸,小心翼翼地吻在了那张覆着蜜糖色的唇上。   夹着薄荷一般的眼睛扑闪着张开,看到了眼前的这个垂眸的男人。   他在亲他,好像……跟以前的有点儿不同……   小崽子翘卷的睫毛又扑闪了两下,缩在袖子里的手茫然地抠搜着,不敢出声。   尤四爷将眼眸睁开的时候就这么对上了小崽子茫然的大眼睛,微楞之下旋儿磁声低笑。随后离开了他的唇,将额头隔着几根发丝抵在他奶白的额上“我爱你。”   小崽子茫然地看着他。   “现在不懂没关系,你只要记得今天我说过的话就好。”   小崽子依旧是茫然地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他隐隐约约知道,男人说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一时霞光四射,初阳驱赶着残留的星子,在天桥之下、水波之上缓缓而起。   今天的温度升了上来。   同时整座城市都在疑惑着一件事儿。   “鼻子呢!”“嘴巴呢!”   “我的棒棒糖呢!”   但同时今天也是一个捡钱的大日子。   柃南大学内,秦淮看着自己堆的那个丑不拉几的雪人不知道被谁拧了鼻子,一时气劲儿就上来了。   他妈的还留了一百块钱,靠!打发要饭的呢!   硬是闯进学校的监控室。   “这位同学你干吗来的,东西丢了?”   “我儿子的鼻子被人给拧了,给我调一下摄像头!”   “……那要不你去报警去吧。”   “警察又不管这个,快点儿给我调!”   虽然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秦淮的名头整个柃大谁不知道,大爷也不想给自己惹事儿,便循了他的意思。   不过要说他的儿子……   虽说他还是这儿的学生,但也有27岁了,说不定在外头还真有过孩子。   大爷开始上手给他调监控录像。   “哪个地方,说一下。”   秦淮:“就我们学校图书馆后头那片空地上,昨天下午五点半之后。”   大爷依言将相关的摄像头给调了出来。   整个空地白花花的一大片,光雪人就被这帮子学生堆了有七八个。   说起来这帮子学生还真挺有才的,不过也有例外,就是中间最大的那个实在是丑的有点儿特立独行了。   “同学,你上个大学还带儿子来啊?”   秦淮在静止的屏幕上指了指。   “这就是我儿子。”   大爷:“……成吧,不过同学,就为了一根胡萝卜,你至于吗?要不我送你一箩筐?”   秦淮懒得搭理他。   十倍速一直往后调,直到调到后半夜的凌晨一两点,秦淮才终于看到了一两个。   其中一个上去就把他「儿子」的鼻子给拧了。   大爷:“我觉得人家就是玩玩,也别当真。”   那个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灯光,只有车灯将两人照亮了一点儿。   但依旧是看不清脸,不过只看鲜面部轮廓跟身形,也知道两人长得并不差。   像是有什么闪过,刀子眸子一亮,随即一沉。   “广前调十来秒钟,放慢倍数,让我再将那段儿看一遍。”   大爷有点儿不耐烦了。   “不是大爷我说你不就一个胡萝卜吗,至于这么较劲吗?你们这些学生啊,平时不知道想着学习,净想些有的没的小事儿。”   大爷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还是照着他的意思,将视频给往回调了一点儿。   车灯之下,映照出了小崽子裹得严实的半张脸。   还有阴影之下的一只眼睛……   “卧槽!”   大爷:“怎么,还是你熟人啊?”   秦淮没有说话,从兜里掏出来一张身份证。   大爷看了一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孩子谁呀?”   秦淮是没有回答他。将身份证又踹进了兜里,然后就出了监控室。   “说走就走,连人都不理,没一点儿礼貌!”   大爷又坐了回去,看着那段儿秦淮让他调回去的监控录像,将画面给放大了一点儿。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但模模糊糊的影像也够让人惊艳的了。   “还真是,女娲可真会造人呐!”   大爷说着喝了一口缸子里的热茶,开始哼起了豫剧小调。   以前不见着也不会多想什么,但现在既然见着了,是不是该将身份证给人送回去。   秦淮又将兜里的身份证给摸了出来。   最近又是考试周了,还得搞什么课程设计,还是将这件事儿给拖拖吧。   不过课程设计这事儿说难也难说,说容易也容易。至于是难还是容易,那就要看赵台的了。   十四教楼梯角。   赵台:“我找到一家有卖的,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谱。”   秦淮:“从哪找的?”   赵台:“淘宝啊!卖的最好的一家了。”   秦淮:“……”   万事皆可淘宝是吗?   秦淮:“你就不能私底下找一个人做做吗。”   赵台觉得他有点儿反常。   “大河,你是不是想毕业了?”   秦淮眉间烦躁地嗯了一声,“不毕业还能怎么办?一直耗在这儿,我耗得起,我把那老爷子可耗不起。要是来年把毕业证给拿了,说不定他还能高兴高兴。”   前两天秦家老爷子进了医院这事儿赵台不是不知道,也挺理解的,但他也没有放到明面儿上安慰。   毕竟好听话一点儿屁用都没有。   赵台:“我大舅是搞这一块儿的,他现在在新西兰,回头我把这个给他发过去,他亲自给咱们做,再给我们空运过来,这样肯定没事儿。而且他是跟我家最亲的亲戚,跟我也挺亲的。”   新西兰,某个年过40岁的公司老董听到自己的小外甥让自己给他做大学课程设计的时候,当着一群老外的面儿差点儿气死过去。   “舅,成不成?”   “不成……”   “那我去找我舅妈!”   “你……”   “Whatareyoudoing,honey?”男人的身侧,一知性成熟的新西兰女性开口询问。   “舅,你亲自做哈!就是那种能保证及格的,但也要带着点儿毛病,免得让我们老师再怀疑了给。”   男人挂了电话,看向女人,扯了扯嘴角,无奈地摆手道:“Yournephewcalled……”   女人笑了,“Forthesakeofhisloveliness,helphim,dear……”(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上,你还是帮他吧。)   男人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简直说不出话来。   “Hewasfivewhenyoufirstmethim!Butnow,he……”   “Thatisok……”   女人苦笑不得。   丢脸都丢到国外了……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是新西兰的某个老董亲自熬夜解决的。   等将课程设计给交了就让他爸帮着叫人给查查。   雪人笑着被融化在阳光里。   回温实在是有点儿快,地上积了雪化后的雪水,遍地洁白变成了泞泥不堪。   而此时,身在异国的刀子却感受到了烈阳高照。   “Howmanyyearsareyougoingtobemarried,gentlemen?”   “Onehundredyears……”   “Onehundredyears?”   刀子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懂工作的大姐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笑。   刀子:“她在说什么?”   尤潜椋:“你只要说yes就行了。”   刀子有点儿犹豫,但结婚就是结婚,能有什么别的。   “y、yes……”   工作人员看着两人,真诚地道:““Iwishyouahappyonehundredyears!””(祝你们白头到老)   尤潜椋拿过她递过来的结婚证,轻声道:“Thanks!”   关于婚姻,爱尔兰有个成文规定。   爱尔兰结婚不允许离婚,但是可以选择婚姻年限,从1到100年,过期不续期就相当于自动离了。   尤潜椋带着刀子走了。   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刀子实在是待不下去。   “结都结了,咱走吧!”   尤潜椋:“要不顺便度个蜜月。”   刀子:“度你丫的?!”   能结婚的地方这么多,非得飞大半个地球来这个地方,刀子烦的不行,只想赶紧回去。   尤潜椋将结婚证收好后笑笑,知道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待在这儿,也就没有强求,买了票就回去了。   真结婚了,但其实也没啥感觉,多了一张外国证,还是什么爱尔兰语的,给人看都不会有几个能看明白的。   刀子:“咱俩结婚这事儿别跟别人说哈!”   尤潜椋站定,脸上覆上几分阴沉,“你说什么?”   刀子:“我话也说了,你也听明白了,就这么着,不愿意也得愿意!不然我明天就给你一顶帽子戴戴!”   尤潜椋:“你!”   刀子直接下车将车门摔上,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他跟尤潜椋结婚这事儿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还不得被人给笑死。   之前的蓝眸少年给小崽子的那瓶「糖」本来被他藏在了枕头后头,因为根本就不甜的缘故小崽子也就没有记起来吃,还是今天打滚儿的时候不小心又翻了出来。   像是打算试试这「糖」是不是真得不甜的心理,小崽子想再试试。   有了上次洗胃的教训,小崽子一次也不敢再吃太多,只倒了一颗出来放在了嘴里。   不甜,但也没有什么苦味儿。   小崽子虽然没有吐出来,但还是将手里的那瓶「糖」给扔到了地上,也没注意到他溜溜转转地滚到了一个角落里。   有点儿舒服……   小崽子的眼眸垂了垂,将自己的半边脸陷进了被子里,舒服地发出了一声轻哼,整个身体都有点儿飘飘然的感觉,清空脑子里所有的沉重。   趴在床上又睡了一会儿,小崽子醒来之后也搞不清楚之前的情况,但隐隐约约知道是那瓶「糖」的缘故,就下了床又去找了找,但最终也没有找到,顿时觉得有点儿惋惜。   尤朝忠平时喜欢喝这么两口酒,刘裁缝也有这个爱好。于是两人拉了一张桌子、拿出两瓶茅台就开始喝了。   对小崽子来说,酒的味道并不好闻。   循着味道下了楼,小崽子看到了正喝的尽兴的两人。   看这小崽子光着的脚,尤朝忠怕他给冻着了,指了指自己的一双棉拖。   “赶紧将鞋给穿上!”   小崽子听话的点了点头,凑到了他俩跟前儿。   “爷爷在干什么?”   “喝酒啊,来两口?”   小崽子听了之后就将脑袋靠了过去,将醉往酒杯上靠。   尤朝忠却将酒杯给拿开了,问:“这度数可有点儿高哈!你以前喝过酒吗?”   小崽子点头:“喝过的……”   其实也不算是喝过,只是当年的蚩尤让它就着自己的酒杯舔了一下,只舔了一下,某只熊猫就醉倒在了台阶上。   尤朝忠看着他一脸肯定的小模样也就信了,将杯子递了过去。   小崽子知道,虽然这个不好喝,但是喝完之后睡觉会很舒服的,有点儿……像那个「糖」一样。   于是,小崽子噙着杯子喝了一小口。   但其实只是沾了点儿舌头,然后就被辣的伸出了舌头,再然后……   “嘭!”   小崽子倒在了桌子上。   尤朝忠:“……”   刘裁缝:“……”   红晕逐渐泛上小崽子的两颊,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如在云端。   舒服的哼哼。“嗝——”   尤朝忠:“这就醉了?”   刘裁缝:“应该是吧……”   就近将小小崽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头后,尤朝忠就出去跟刘裁缝继续去喝酒了。   豫腔在整个大院儿回荡着,两个老头儿闲适地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药跟酒在肚子里发酵着,小崽子扭曲着身体在床上醒了。   抱着肚子缩在床角,小崽子疼的脸上开始冒汗,但好在没一会儿就好了。   小崽子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吸着鼻子将眼眶里的泪给憋了回去。然后就将被子给拉了拉,钻进去继续睡了。   但这次睡得很浅,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   还没有喝的尽兴的俩人见小崽子又拖着脱鞋出来了,举起的杯子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   “我梦到爷爷这儿有酒喝。”   尤朝忠:“啥?”   小崽子又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杯子,嘟嘴道:“我也要喝!”   看来这是睡蒙圈儿了。   尤朝忠拿起一瓶茅台,倒得只剩下半口的量才连着瓶子一块儿给了他。   “给,抱着给回你们自己的房间喝去……”   抱着连瓶底儿都覆盖不上的茅台,小崽子兴冲冲地抱上楼了。   坐在床上朝着瓶口闻了闻,小崽子的脑子就已经有点儿晕乎了。   晕晕乎乎将嘴对准了瓶口,仰着脖子就开始往自己的嘴里倒,将那半口酒一口给闷了。   得劲儿。“嗝——”   小崽子倒在了床上,醉过去了。   冬天里的太阳也是挺好的,没那么强烈,极其清晰。虽然晒在脸上还是有点儿偏冷。但若是太阳再大一些,也是挺舒服的。   就像今天一样。   大冬天,睡觉天。   “嗝——”   这回的小崽子简直就是严重醉酒,直到晚上尤四爷回来,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有退下去。   俯身的尤四爷一闻到小崽子身上的酒味儿,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尤朝忠收藏的茅台就大致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轻轻掰着小崽子的手将瓶子给拿了,尤四爷拉过被子给他仔仔细细地盖上了,这才去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小崽子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一点儿没动,两边脸颊上的红晕让他跟平时有点儿不同。   单膝跪在床上,尤四爷用手背贴着他泛红的脸颊。   还是有点儿发烫。   要不先给这崽子洗个澡算了。   调好水温将他放了进去,小崽子立马舒服地发出了一声轻哼。   尤四爷的喉咙动了动,但还是干着正事儿。   将肥皂打在他的身上细细地洗着,泡沫掩盖了小崽子的半个身子。   将手探到泡沫之下,从小腹一直洗到大腿内侧,在他的手心碰到小崽子的精神抖擞的小东西的时候……   尤四爷下了池子,手开始向后,随动的水流随着他的手指流入到那个地方。   小崽子:“嗯哼——”   尤四爷将自己的薄唇贴着他的耳廓,用哑而磁的声音问他:“不舒服吗?”   除了羽毛般的呻吟声,尤四爷没有等到任何回答。   手指继续深入。   小崽子的双腿不知所措地动了动。   尤四爷亲吻着他的脖子、下巴、眼睛,安抚着他的不安,手上却没有停止动作。   直到找到某一处的时候……   醉酒的小崽子瘫软在他的怀里。   “嗯哼……”   尤四爷一手提着他的腰防止他下滑,开始对着那个点不断地动作。   “嗯哼……啊……”   这么甜软的呻吟声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住,但是尤四爷也知道,现在小崽子根本就承受不住他。   而且那件事也不该是在现在。   轻轻的水声随着那根手指荡漾开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后……   小崽子嘤哭着在尤四爷的背上抓住两道血痕,微喘的鼻息洒在尤四爷的胸膛上。   尤四爷看着浮到水面上的那片痕迹,压抑良久才压下眸子里的晦暗,起身将小崽子抱了出去。   将他抱到床上的时候,小崽子像是找到了依托感。却又像是抓不住了什么,两只白皙的手垂在被褥上停停动动。   尤四爷将他的手抓在手心里,小崽子这才安稳了下来。随后寻着味道挪动着身子将尤四爷的腰给抱住。 第七十七章 爱情教育   屁股蛋儿疼……   天还没亮,小崽子就在一片漆黑里头从床上拱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屁股想着事儿。   米色窗帘沉重地挂在窗上,隔着玻璃风吹不起。   小崽子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头转回来之后又将头低下,用手在屁股上挠了挠,鼓起的脸带着点儿还没消去的婴儿肥。   一片漆黑之中,他并看不清身侧的尤四爷。但也能依稀看出点儿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要不要将大鹏给叫起来?   小崽子又低头想了想,身后的那种异物感还是让他没忍住将爪子摸向了尤四爷的脸。   “大鹏——”   叫声委委屈屈的。   尤四爷沉沉醒来,将小崽子几乎插进自己的鼻孔里的手指给攥进手心,用带着点儿初醒的暗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询问道:“怎么了?”   小崽子委屈巴巴地嘟嘴,“屁股蛋儿疼。”   尤四爷:“……”   自己明明挺小心的吧……   将小崽子搂紧怀里,尤四爷又在一片黑夜里闭上了自己的眸子,闻着小崽子身上的奶香味儿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   “再睡一会儿好不好?睡醒了就不疼了。”   小崽子见他这么敷衍心里有点儿闷闷的。   小崽子但凡有点儿情绪尤四爷自然会感受的到,只是……   尤四爷正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儿,正在这时,他怀里的小崽子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然后一张埋在尤四爷胸膛上的小脸儿就霍地抬了起来,脑门儿嗑在了尤四爷的下巴上。   还挺疼……   小崽子红着眼眶控诉。   “你干的!”   尤四爷喉咙动了动,因为在一片黑暗里也就没有过于掩饰自己的面部情绪,一张骨相极好的五官还真是一副让人没机会见到心虚光景。   “这种事习惯就好,其实你也挺舒服的,你想想昨天……”   小崽子呲着开始撕他的脸,尤四爷护着自己的眼睛迁就着他。   嘤哭声落下尤四爷的耳朵里,疼在他的心上。   就一根手指都能发现,要是真真枪实弹地上了,这崽子还不得哭死。   “乖,别哭了好不好?”   “呜呜呜……你就知道欺负我!你又欺负我!呜呜呜……”   尤四爷:“……”   怎么才能让他家崽子开窍呢?   小崽子在他的怀里扑腾的厉害,但尤四爷却一脸镇定的想着事儿。   直到天彻底亮了,尤四爷才想出一个不好不坏的打算出来。   “走,我带你去看电影去。”   最新上映的青春爱情电影——《高二三班》。   尤四爷一边查着电影票一边扛着嚎着嗓子挣扎的小崽子。   将他扔到了车上,用安全带将他拴住,一脚踩上油门儿就朝着电影院出发了。   爷教教你什么是爱情!   早上不到九点的电影院冷清的过分,但哪怕只是三三两两的人,尤四爷也还是硬是给小崽子带上了口罩。   “下来!放我下来!破大鹏!”   三三两两的人看了过来。   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奶猫啊……   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来分钟。   尤四爷将他放到沙发上,小崽子作势要跑,尤四爷搂住他的腰直接将他压在了沙发上。   其他人:“……”   虽说您长得不是一般的养眼吧,但是做这些事儿不该看一下场合吗?   一姐们儿目瞪口呆地任由橙汁儿从自己的嘴里流出来半口。然后呆呆地将剩下的半口给咽了,嘴角也开始往两边儿撇,标准的姨母笑。   “乖一点儿!”   小崽子铆足了劲儿打他。   尤四爷无奈地抓着他两只手,“乖一点儿给你买甜甜的爆米花吃。”   小崽子大眼睛亮了:“真、真的?”   尤四爷:“嗯,你先在这儿乖乖待着。”   小崽子小鸡啄米地点头。   要说哄还真是好哄。   在尤四爷起身去买爆米花的时候,刚才的那个女孩对着他做拉口罩的动作,还双手合十地面露祈求地对着他拜了拜。   小崽子盯着她手里的橙汁。   女孩儿微楞,随后便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这可是自己喝过的。   吖-   好害羞啊——   不过姐是好人,磕cp也是有原则的,怎么能拆……   小崽子对着她将口罩拉了下来。   女孩儿:“……”   手里的橙汁跌在地上流成了一摊橙黄,女孩儿差点儿滑下沙发当场跪了下去。   回来的尤四爷看着已经拉下来口罩的小崽子,眉宇间透漏着几分的不愉快,过去直接上手又将他的口罩拉了上去。然后将大桶的爆米花塞到他的怀里,拉着他就走。   电影还没有开演,厅内灯光不算明亮,尤四爷拉着小崽子道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当然,是让小崽子坐到自己的腿上。   小崽子抱着大桶的爆米花问他:“我们来这儿干嘛?”   尤四爷:“看电影……”   小崽子:“什么是电影?”   见小崽子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尤四爷作死地问了一句:“那个地方还疼吗?”   正抓着爆米花自己的嘴里送的小崽子的手一下子顿住,然后……   “哼嗯……你坏人!呜呜呜……疼!。”   尤四爷:“……”   小崽子又要打他,但抱着爆米花的手一倒,桶里的爆米花就这么簌簌地落到了地上。   小崽子愣愣地微张着小嘴儿赶紧去补救!   “啪!”   轻轻哒哒的声音,桶里最后的一颗爆米花也落在了地上。   微张着小嘴儿的小崽子:“……”   看了看自己的桶,没了。   尤四爷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笑。   小崽子抱着空了的桶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没了……”   小崽子哭着倒在他的怀里。   “没了!呜呜呜……”   尤四爷抚着他的后背安抚,“你要是能认真看完这个电影的话,等出去后我再给你买十桶,好不好?”   小崽子吸着鼻子带着鼻音问:“真、真的吗?”   尤四爷看着那条滴溜在自己身上的鼻涕:“嗯……”   电影开始了,忽然亮起来的屏幕让小崽子的眼睛猛地一疼,又缩回了尤四爷的怀里。   尤四爷用手给他挡着点儿光,等他适应了才将他的脑袋掰向了屏幕。   青葱般的爱情,干净而美好。   尤四爷平时除了看点儿历史正剧,或者一些纪录片,再或者一些时事政治,也没别的了,更不要说看关于一群高中生的爱情电影。   画面确实是有些美好,亮色的背景配上深厚的台词功底,带着真实感而又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剧情,挺不错的。   尤四爷看向在自己的腿上乖乖地坐着看电影的小崽子。   “以后的以后呢?你想过吗?”扎着高高的马尾的女主坐在花池边儿上,指缝间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没让面前的男孩看到她被阳光蒸出泪水。   少年看着她,而后侧身,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那片篮球场上。   女孩儿笑笑,眼泪划过脸颊,却在擦过之后不显一丝泪痕。   “唐承,没关系,我们以后还会喜欢上别人的,你会,我也会……”   尤四爷看向一脸认真地看着电影的小崽子。   女孩儿起身,走到男生面前灿然笑着,不太漂亮的脸上沾着黏滑的阳光,她踮起脚尖,等着男生回头。   等尤四爷再抬头的时候,屏幕上的两人已经吻在了一起,试探的,笨拙的,几乎颤抖的,但却极具感染力。   尤四爷看向一脸认真地看着电影的小崽子。   “我爱你……”女孩说。   男生将她一把抱住,恸哭出声。   “夏媛,我们、我们试试吧,我不信我们会像他们说的……”   尤四爷看着一脸认真地看着电影的小崽子,装作感叹道:“喜欢的话就是要在一起啊!”   小崽子一脸茫然地回头看着他。   所以,还是没懂?   小崽子:“他们这么难受为什么还是要在一起啊?”   尤四爷:“……”   想了又想,尤四爷最终憋出了一句……   “这是修炼爱情的过程,这是通向幸福的快车!”   小崽子哦了一声,但皱起来的小脸儿明显地彰显了他的怀疑。   “那、那在一起就一定就会幸福吗?”   尤四爷:“当然……”   小崽子嘟嘴,“可是大姐姐的妈妈说那个男的连面包都没有,那大姐姐肚肚饿了怎么办,不能吃饭,大姐姐肯定不会幸福的!”   尤四爷:“……”   “可能是吧……不过我有面包,你想吃多少都可以,我跟他不一样。不过你要相信爱情啊,没有面包也没关系,你看他们哪怕遍体鳞伤也要在一起……”   小崽子在听到遍体鳞伤的时候瞳孔瞬间就缩紧了。   尤四爷:“……不是,这不是重点,你看,现在他们多么幸福地在一起了……”   “嘭!”   小崽子听声下意识地看向屏幕,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女主在跟男主私奔的时候,被活生生地碾在了铁轨之下。   屏幕上一片猩红。 第七十八章 离婚   似是利刃割过双眼,小崽子缩紧的瞳孔看着屏幕,眼睁睁地看着上面的艳红流淌开来,而火车的喧嚣、碾压却从未停止。   男主:“不!”   小崽子:“呜啊!”   尤四爷赶紧捂住他的眼睛,逃出放映厅的时候一个踉跄单膝摔在台阶上,本来被打理的一丝不乱的额前发也狼狈地垂下些许。   根本就顾不上自己有多狼狈,尤四爷单手撑地踉跄起身,赶紧抱着他跑了出去。   男主撕心裂肺的叫声还在耳边回荡着,感染力极强。   工作人员就这么看着这么一个俊美无铸的男人抱着一个哭喊的男孩儿狼狈地跑了出去。   回神儿的时候奇怪之余心里开始有点儿发凉,觉得有点儿像电影里演的那什么……   总裁遭到暗杀,抱着情人逃出生天!   好在后续还没什么事儿,那这是为什么?看个电影而已,能遇到什么事儿?   无人的放映厅里,男主站在寂寥的田野上。   清风浮动,再无往人。   “给姐看哭了都。”   “这电影还真不错,赶紧发个朋友圈安利一下!”   “导演真狠,不过还是好喜欢!”   本是一部高分巨作,却在当天就被下架,哀怨载道啊!   为了爆米花而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个电影的小崽子觉得不值了。   “你坏人!呜呜呜……吓我……呜呜呜……”   尤四爷看着一边往嘴里塞爆米花一边擦着眼泪还一边打嗝的小崽子,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就……嗝……就是!”   小崽子一哭就流鼻涕这事儿尤四爷是清楚的。但是眼睁睁地看着小崽子的清水鼻涕滴到桶里,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抓着桶里的爆米花往嘴里送……   尤四爷朝着他伸出了手。   受惊一般,小崽子抱着爆米花就往墙角躲,还边哭边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最后动作灵巧地骑到了窗户上。   “你、嗝……你、你别过来!”   尤四爷悬在半空中的手:“……”   “我就是想说你别吃了。”   说是给他买十桶,但当时也就随口一说,等回来之后交代沈姨去给小崽子买来哄他,也就说了叫她去买爆米花,沈姨也就买了一桶。   小崽子抽抽搭搭地将桶给抱紧了。   “你要是来抢我就跳下去!”   尤四爷:“……”   尤四爷顺了口气儿,看着他又往桶里滴嗒了一滴鼻涕,将自己的手重重地垂了下去,摔坐在床上压腰抬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我不过去,那你下来。”   上千年的爬树经验,小崽子的平衡力可不是盖的,脚下悬空近十米都不带怕的。   “等我吃完!”   尤四爷:“……”   “你下来,我再让人去给你买。”   小崽子不信他,“你买回来我就下来!”   尤四爷:“……”   没等买回来,你早就将这桶爆米花就着自己的鼻涕给吃干净了。   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吃吧!”泄气而烦躁。   小崽子:果然,骗子!   尤四爷看着他这会儿也不哭了,晃着垂下来的脚丫子吃着爆米花,到底是没忍住问了今天的事儿。   “你觉得那男生跟那女生的关系怎么样?”   小崽子低头想了一下。   “好……”   尤四爷乘胜追击,又问:“那你觉得他们的关系跟别人的关系有什么不同吗?”   小崽子又想了一下,没有吭声,只是晃动的脚丫子停了,转头看向尤四爷,大眼睛带着点儿忽闪。然后就又将脑袋沉了下去,下巴磕在上衣的领口上,鼓着腮帮子小频率的嚼着爆米花。   “我又不是人,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尤四爷喉咙一涩,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问小崽子:“你就没有想过做一个人吗?”   小崽子低头小口吃着爆米花,略显单薄的身影带着点儿伤感。   尤尤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哪怕自己还是熊猫的样子,也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了,它吃的很多的,可是个头还是缩了。   要是尤尤回来了怎么让他骑着自己去打仗啊……   手里的爆米花桶脱了手,在他朝着窗外的脚丫子上磕了一下,小崽子愣愣地看着跌到楼下撒到草地上的爆米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有点儿想哭。   嗡声道:“才不想!”   小崽子从窗户上跳下来,爬上床没再看尤四爷,将脸埋在被子里缩成了熊猫,爪子轻轻地抓着床单,恹恹的样子。   尤四爷揪了一下它的尾巴。   “又怎么了?”   熊猫后肢曲起用力往前拱了拱,发着没什么精神的嘤嘤声让尤四爷手里的尾巴脱了手。但自始至终脑袋都没有抬起来一点儿。   哪怕再急于想把小崽子的想法给掰过来。但是看着小崽子如今的样子,也知道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脑子不聪明,但好像会藏心事儿了。   “不能和我说吗?”   小崽子像是没听到似得,一点儿没动。   尤四爷拧眉发出一声沉重的鼻息声,小崽子这么趴着,他也这么看着,本以为小崽子不会坚持多久。但这么呆了两个小时,小崽子都没有动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熊猫捂着肚子起来。   尤四爷看着他,在看到那个被他趴出来的软坑上的一滩湿润的时候眸子沉了沉。   压眸再启眸之后,尤四爷眸子里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看着熊猫问:“又饿了?”   熊猫点了点头。   掐着它的咯吱窝抱到自己的腿上。   还是一副傻样儿。   “刚才在哭什么?”   熊猫扭头看了看窗外。   确实是有爆米花这方面的缘故,但是尤四爷知道,肯定不尽然。   尤四爷色眸色又逐渐覆上一层深沉。   就怕这小崽子只知道难受,连自己因为什么难受都搞不清楚。   摸了摸熊猫软乎乎的肚子。   熊猫变成小崽子,眼睛也变得有点儿泛红。   “吃饭!”   “嗯……”   尤四爷本来以为电影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但是没想到这件事儿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首先就是小崽子开始做噩梦,尤四爷半夜醒来冷不丁地就看到小崽子就这么坐着,一在黑暗中见他也醒了就立马哭。   而且电影的事儿好像还跟上次在民政局那天看到的那场车祸给连上了,一想到结婚的事儿看到尤四爷就有点儿怕怕的。只有在看了院子里的那个埋结婚证的地方才有点儿安心。   这么折腾了两三天,情况也没有好一点儿。   课程设计这事儿解决之后,秦淮也通过渠道找到了点儿小崽子的消息。   线索是一张照片儿,是个什么人在医院拍的,入镜的不光有小崽子,还有尤四爷。   居然还跟尤家有点儿关系。   秦淮给开门的沈姨说明了情况,沈姨也就让他进来了。   地上被冻得硬邦邦的,挖坑这活儿越来越难了。   秦淮看着坐在院子里身上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崽子,捏住了兜里的那张身份证。   “在干什么呢?”   小崽子指尖儿被冻的泛红,但还是在地上抠着,边抠边抬头看了秦淮一眼。但脑子里却没有存一点儿关于他的记忆。   秦淮压下眼皮子看着泛红的指尖儿,又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我来给你送身份证。”   小崽子看着他递过来的身份证,问:“你是谁啊?”   秦淮:“……你到我那儿搬过砖,忘了吗?”   小崽子两边的眉毛往眉心挤,可可爱爱的样子让秦淮失声笑了。   “忘了就忘了吧,喏,还你。”   小崽子将身份证给接了,拿在手里觉得还挺结实,就开始用它掘坑。   秦淮:“……”   可可爱爱,奇奇怪怪。   东西也送到了,难道就这么走了吗?   秦淮有点儿不甘心,在他跟前儿蹲下。   “你是尤家的什么人啊?怎么之前也没有听说过你?”   小崽子叹了口气。   “我事被大鹏给拐来的。”   秦淮:“什、什么?”   看着小崽子一脸认真的样子,又看着小崽子这么出尘的脸,秦淮不安地往那个方向猜测着。   不过,谁是大鹏啊?   尤四爷的手下?   “尤四爷有没有对你……做过奇奇怪怪的事儿?”   小崽子想了想:“也没有,他让我跟他一块睡觉,不过他给我饭吃。”   秦淮霍然沾起。   “你、你说他……”   小崽子见他一脸愤然的样子觉得有点儿奇怪,但也没管,继续嘟嘴道:“打我屁股!还带我去结婚!”   结、结婚?   秦淮因为这点儿而愣住了。   “你们结婚了?”   小崽子苦着一张脸点头。   那就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不过听小崽子这么说……   “那结婚这件事儿是你自愿的吗?”   小崽子大眼睛一扑扇,没有一点儿酝酿眼泪就掉了下来,“不是……”   看着他流泪的秦淮:“……”   这杀伤力,心真他妈的疼啊!   “你、你别哭,结婚了也没什么,不是还能离婚嘛,不喜欢离了婚就能好了!”   author_say:秦淮:我觉得自己是在作死…… 第七十九章 又撞了   小崽子泪汪汪地抬头:“离婚?”   秦淮:“……昂。”   怎么感觉自己是在作死呢……   小崽子霍地站起来,拿袖子将自己的眼泪给抹干净了。   “那、那怎么离啊?”   秦淮:“……我也不清楚,还有事儿,先走了哈!”   秦淮逃也似得离开了,小崽子见他要跑,赶紧站起来去追,可等他刚追到门口,只听「嘭」的一声……   秦淮直接被尤四爷的车撞出两三米远,落到地上的时候还滚了两圈儿。   小崽子被吓到一个激灵,后退不成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额上的血淌了满脸的秦淮从地上爬了起来。   “靠!”   好在车速不快,不然他今天还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司机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一脸不耐烦的尤四爷。然后就手忙脚乱地赶紧从车上下来去查看秦淮的情况。   走路不知道看路吗!司机在内心唾骂。   虽说是自己冲出来才被撞的吧,但秦淮这脾气,不管是谁的错这会儿就想拎一块儿砖头往肇事的人的头上抡过去。   “你他妈的!”   秦淮刚将自己的拳头抬起来,就看到在司机的身后,那个他曾因为他爸而有过一面之缘的尤四爷从车上走了下来,随即而来的那种阴抑与压迫让他心里发慌并且头皮发麻。   从那双阴鸷到极致的眸子里,秦淮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当场给他跪下。   难、难道自己被他撞了还是自己的错了?   本来以为尤四爷会向他走过来,但其实没有,秦淮明显看到,在哪个身形健硕的男人侧身看向那个全身颤抖地坐在地上的小崽子的时候,全身全身都转换了一层温和的光晕,他大步朝着小崽子走近,然后单膝跪在地上道:“没事的,你看,被车撞了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   秦淮:“……”   小崽子缩紧而光晕晃动的瞳孔越过尤四爷的肩膀,怔愣地看着流了半脸的血的秦淮。   尤四爷扶着小崽子的肩膀满脸阴鸷地回眸。   秦淮手脚冰凉地后退了两步。   “我、我那个还有事儿,先走了……”   秦淮说完脚上动了动,没有两步就跑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尤四爷看向小崽子:“看吧,活蹦乱跳的。”   小崽子半信半疑地任由尤四爷将自己的脑袋按到了怀里。然后在尤四爷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下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了下来。   司机站在车旁,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地看着尤四爷跟小崽子,又看了看逃远了的秦淮。   之后尤四爷问了沈姨秦淮来大院儿的事儿,沈姨只说是来给小崽子送还身份证的,尤四爷也就没再说什么。   网上,凭借刀子坚持不懈的努力,帖子还是有了点儿成效,就是浏览量不够,留言除了调侃还是调侃。   照刀子这脾气,见一条骂一句,到最后这条帖子反而成了一个骂架场。   而且那个带头的简直就是跟刀子杠上了,也不知道是精神有什么问题什么的,套出刀子的地址之后硬是拎着刀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过来了。   来就来呗,刀子也不怕他,只是那男的拎着刀进来砍他那会儿,他跟尤潜椋正在屋里……   要不是尤潜椋在他动手之前非拽着他将他的裤子给穿上,凭那肥猪的身手根本就伤不了他半点儿。   其实,刀子也没伤着,尤潜椋胳膊上却被那死胖子砍了一刀。   当然,要不是在刀子光着屁股朝着那死胖子将拳头挥过去的时候被尤潜椋一把按回了被子里,他刀子用得着让尤潜椋那傻逼替他挡刀吗!   不过刀子还真没见过这么有气节的网络喷子。   三下五除二地将人给收拾了,临了还大发慈悲地给那个被绷带缠成猪头的胖子买了回去的火车票。   至于尤潜椋……   刀子:“去不去医院?”   尤潜椋不在意地道:“拿绷带随便缠两圈就好。”   刀子本来就懒得送他去医院,听他这么说直接就给他上手了。   尤潜椋看着刀子流畅的动作,眼皮子压下几分又抬起,道:“你干这个还挺熟练的。”   刀子懒得搭理他。   特地给尤潜椋系了一个骚包的蝴蝶结,刀子将绷带收紧,疼的尤潜椋一个没防备直接倒吸了一口气。   “你他妈的刚才是找死吧你!”   尤潜椋:不然呢,让你光着屁股出去?   不过他这话也没敢说。   而刀子说这句话的侧重点,是尤潜椋替他挡的那一刀。当然,也有被尤潜椋按在被子里提裤子的……   刀子看着他,越想心口越是发闷,直接上手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扇了一巴掌。   尤潜椋:“……”   要说尤潜椋这么扇刀子还凑合点儿,被刀子这么扇,还跟扇儿子似得扇在后脑勺上……   “别没大没小的!”   刀子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反而对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挺受用,上手就要再扇一巴掌,但尤潜椋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够了哈!”   刀子将被他攥在手里的手抽了出来。   尤潜椋深深地看着他,问:“说说吧,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刀子懒得解释,“跟你没关系,管什么管。”   尤潜椋:“他要杀我媳妇儿,我怎么就不能管了?”   刀子听他这么说额上的青筋直接就暴出来了。   “谁他妈的是你媳妇儿了!”   尤潜椋定眼看着他,不过半秒钟便直接转了口,俯身轻轻抱住他顺毛捋道:“我只是刚才吓坏了……”   暗沉的声线,受伤般的呢喃,不似往日的正经或轻浮。   刀子虽然还是拧着眉将他的脑袋给推开了。但态度明显已经软了挺多,开始对着尤潜椋避重就轻地解释。   就前几天我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那死猪在帖子下头说话跟刚吃过屎似得。   所以我就兑回去了,他说他要顺着网线过来揍死老子。所以我就把地址给他的,谁知道这死猪真坐火车过来了。   尤潜椋:“……”   你们这么闲的吗?   “你发的什么帖子?”   刀子看着他,犹豫过来丢了一句:“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尤潜椋:“我们可是结婚了,不该管吗?”   刀子有点儿烦他说这事儿,但随即想起了一点儿事儿,压的他胸口发闷,脱口就问了出来。   “上回在医院看你的那女的是你的谁啊?”   “什么女的?”   刀子不想再问第二句,直接站起来就往电脑桌子前的椅子上一摔,打开那个帖子瞅了一眼,不想再搭理他。   尤潜椋现在才想起来刀子说的那人应该是齐欢。   起身走在刀子的身后,尤潜椋正想解释。但在看到那个帖子的内容的时候神色顿了一下,转而问:“你说的这个眼角带红痣的人该不会就是尤枭在家养的那个小崽子吧?”   刀子随后一「嗯」,然后手上顿了一下,威胁道:“告诉你,这事儿可别对四爷说哈!”   尤潜椋松了扶着椅子的手,直起了身子,“怎么一回事儿,不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刀子:“用不着!”   他总不能告诉他小崽子整天都想着出轨吧。   尤潜椋也对这个不是有多大的兴趣,但看刀子一脸认真地重新写帖子的劲儿……   “t、to不对……什么来着……”刀子从桌子上的一堆杂物里头扒出那本儿盗版的新华字典,开始查字儿。   尤潜椋:“……”   从背后抱住他,正烦着的刀子直接腾出一只手倒锤在他尤潜椋的脸上。   “没见我他妈的正忙着呢吗!你他妈的到别处发骚去!”   尤潜椋满脸的阴郁,看着那个帖子阴恻恻地问:“这个叫尤尤的该不会是那小崽子的老相好吧?”   刀子:“……别瞎猜。”   本来尤潜椋也就是这么一猜,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给猜准了。   “这事儿尤枭不知道?”   刀子直接将鼠标摔在桌子上,“告诉你哈!你要是敢在四爷跟前儿说一句,老子就把你下边儿那玩意儿给你割了!”   尤潜椋少有的愠怒。   “你整天跟在尤枭屁股后头跑就算了。怎么,这会儿给一个野孩子当狗还当上瘾了是吧!”   “我就愿意给他当狗了怎么着!”   “呵……”尤潜椋气极反笑,“你还挺光荣是吧!”   “我就是觉得挺光荣的怎么着吧!”   就那双裹着薄荷糖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窝在小崽子脚边儿等着喂食儿的时候,他心里就是舒坦。   狗被撸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么个舒服法。   尤潜椋:“……”   他还能说什么呢?   硬是压下郁结,尤潜椋缓了口气又问:“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刀子:“当然是瞒着小崽子将那人给做了,要不然哪天小崽子背着四爷跟那人跑了咋办。”   尤潜椋:“你……” 第八十章 崽子离婚   尤潜椋看着刀子,斟酌再三还是劝道:“他们的事儿你最好还是少管点儿,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也担不起。”   刀子:“我他妈的用得着你来教我做事儿?”   尤潜椋额上凸起青筋,但到头来也只是一把拿起自己的外套,黑着一张脸走了,临走的时候少有的摔了门。   刀子朝着门的方向看了看,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看着自己新码出来的语不成句的帖子,刀子敲击着键盘给删了,烦躁地往自己的头皮上挠了两下,摸完左裤兜又摸了右裤兜才摸出一个瘪了的烟盒出来,却连一根儿烟都没了。   将烟盒摔进了垃圾桶里,刀子掏出手机给辉子打了过去。   “烦的慌,叫几个人出来喝酒!”   酒吧……   喝酒喝到半醉,刀子看着摇晃的玻璃杯,迷迷糊糊地就讲起了找人这事儿。   一人:“哥,要我说找人这事儿就得找电视台啥的,在下头找多难呐。”   刀子将杯子放下,玻璃杯落桌的时候从里头迸出来一点儿酒花,杯底落桌的声音闷响。   “你这不废话吗!我要有钱还能不想到这个?”   辉子倚在沙发上,在五彩摇曳的灯光下将背摔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开玩笑道:“刀哥,最近不是兴什么寻亲的节目吗?要不你报个名站上头试试?”   刀子眼斜过去,随后一脚踹在他的腿上:“滚滚滚!”   辉子敷衍地躲了一下,笑够了脸上才有了点了正经,问:“刀哥,你到底找谁啊?你亲戚还是什么人啊?”   刀子也不好将这件事明说,闷了一口酒后用手心转了转空了的杯子,将这件事儿给带过去了。   没想到那杯酒的后劲儿这么大,刀子连人影都看不清了。   一个拿着高脚杯的女人隔着老远朝着这个方向妩媚一笑。然后将杯子里的酒抿了一口,踩着足有十厘米的红色高跟鞋走过来了。   这女人辉子他们认识,之前往刀子身边儿凑了不是一回两回了,凑的跟他们这帮子人都熟悉了。   抱着看热闹的心理,辉子他们摸着下巴给女人让了道,几个人还将烫着法式烫的女人前凸后翘的身材赤裸裸地打量了一下。   女人在刀子的身侧坐下,神态妩媚却不显得轻浮,指上足有五克拉大的粉钻让她这个人又显的华贵了几分。   刀子隐隐约约间将她给认出来了,声音带着醉态叫了她一声。   “刘大姐……”   辉子他们:“……”   “噗嗤!哈哈哈……”   十几个人顿时笑倒了一片,只有刘芸手上的高脚杯抖了一下,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颜色可谓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挨个换到底儿。   平时刀子叫她「姐」也就算了,叫她「大姐」她咬咬牙也能忍了,现在好了,现在他妈的都变成「刘大姐」了!   辉子他们几个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太过分了,硬是憋住了笑,但好像不太成功。   辉子拱了拱鼻子,又咳嗽了一声,开始正儿八经地对着刘芸替刀子给她道歉。   “那、那个芸姐啊,我刀哥他……噗哧……哼哼哼哈哈哈……”辉子看着她的脸没一时忍住,笑声从节制逐渐变得魔性,又捂着肚子笑道倒在了沙发上。   刘芸气的猛地拎起自己脱了脚的红色高跟鞋对着辉子的脸就砸了过去。   “笑你大爷的!”   骂完就又拎起另一只高跟鞋朝着另一个笑的最夸张的男的给砸了过去。   辉子将脸上的高跟鞋拿了下来,递给他身边儿的一个小弟,再次忍住笑道:“去,给、噗哧……咳咳!给芸姐把鞋穿上。”   那小弟听了憋着笑依言将两个高跟鞋都接了,在刘芸脚跟前儿蹲下,将鞋给她穿上。   刘芸气急败坏地将自己摔在了沙发上,看着刀子棱角分明的脸,心里的那口气硬是变成雾花不知道消散到哪儿了。   刘芸用染着红指甲的手摸着刀子的脸,幽怨地喃喃道:“年少不知富婆好啊你……真想把你给睡了。”   辉子他们:“……”   其实刘芸好像才不过二十七岁。   刀子将她的手挥开,醉眼看着眼前的这个挺好的大姐。   “大姐,我结婚了。”   辉子他们:“……”   刘芸的手顿在刀子的肩膀上,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   刀子扶额,喘了一口酒气浓重的粗气,泛红的脖子仰着,迷迷糊糊地想着尤潜椋的脸,想着想着又有点儿烦,又转头看向刘芸,眼睛赤裸裸地往她胸上瞟,瞟的刘芸心里毛毛的。但也让她一时忘了刀子之前说的话,带着点儿窃喜。   “我媳妇儿没这个。”   刘芸:“什、什么?”   刀子不说了,眼神儿飘忽。   刘芸下意识地将胸挺了挺。   刀子飘飘忽忽地又说了一句话。   “你化了妆也没他好看……”   刘芸:“……你!”   刘芸气的一张精致的脸都开始有点儿崩了,猛然看向辉子。   “他结婚了!”   辉子:这事儿我怎么知道!   “昂……结,结了吧……”   刘芸上去就给了辉子一巴掌,直接将辉子打的整个脑子都蒙圈儿了。   “他都结婚了还来招惹老娘!”   刘芸打完就愤然瞪了一眼已经将近昏睡过去了的刀子。然后一脚将自己的细高跟死狠地跺在了辉子的脚上,晃动着自己张扬的法式烫走了。   辉子抱住自己的脚。   “靠!妈的疼死老子了!关老子什么事儿啊!”   消了气的尤潜椋给刀子打的电话被辉子给接了。   “那个尤教授啊,刀子他、他喝醉了……”   辉子: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吧嗒一声,尤潜椋将电话给挂了。   辉子:“……”   一众小弟拎起自己的东西就走,很快就只留下了醉倒的刀子跟辉子。   “辉哥,靠你了!”   “你、你们!”一群怂货。   不过就连辉子都也有点儿害怕尤潜椋那不怒自威的样子。   不过刀子都结婚了,不该是他媳妇儿来接他吗?   不对,刀子真结婚了?!   辉子有点儿不太相信。   尤潜椋不到半个小时就赶了过来,将刀子拉到怀里之后,面色不虞地看来辉子一眼。   辉子:“……”   在尤潜椋临走的时候,辉子看着两个人依靠在一块儿的背影,又想起刀子说他结婚的事儿,不知道怎么的就着胆子将尤潜椋给叫住了。   “那个……尤教授啊!”   尤潜椋架着刀子回头,面色阴郁,声音发凉。   “有事?”   辉子咽了一口口水,道:“那个……刀哥结婚这事儿你清楚不?”   尤潜椋听了微楞,问:“他跟你说他结婚了?”   辉子脚上动动,“昂……”   辉子看了一眼在一个角落里喝闷酒喝的醉醺醺的刘芸。   尤潜椋眼眸微动,又问:“他还跟你们说什么了?”   辉子实话实说。   “刀哥说他媳妇儿长得好看。”   尤潜椋薄削的嘴角带上了一点儿愉悦。   “就是没胸。”   尤潜椋:“……”   “不过我平时也没见刀子跟哪个女的有点儿那啥。但刀子说的跟真得似得,尤教授,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辉子眼睁睁地看着尤潜椋将刀子懒腰抱起,然后转身,只留下两个字。   “知道……”   辉子:“……”   看着将刀子横抱出酒吧的尤潜椋,辉子愣愣地瞪大着眼睛,喉咙动了动咽下一口口水。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尤四爷觉得他家崽子有点儿奇怪,时不时地就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他。但在他一看过去的时候小崽子的一双大眼睛就开始在别处乱瞟。   “怎么了?”   小崽子摇了摇头。   尤四爷眼皮子微垂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脑瓜子里又在想着什么。   小崽子硬是将尤四爷给耗走了,然后「腾腾腾」地跑下楼找到沈姨,攥着衣角问她:“怎么可以离婚啊?”   尤四爷带小崽子去结过婚这事儿沈姨是不知道的,自然也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还以为是小崽子是看了什么东西就随便问的一个问题。   “拿着户口本、身份证还有结婚证去民政局就成了。”   小崽子低着脑袋,掰着手指将神姨的话给记清楚了。   有身份证、好像之前也见过大鹏将一个本本跟身份证放一块儿了,还有结婚证……   结婚证!   小崽子猛然看向窗外。   小崽子又在挖坑了,沈姨见怪不怪,但还是觉得今天跟以前有点儿不同。   今天怎么挖这么多个?   小崽子早就把埋结婚证的地方给忘了,一连挖了五六个才将那结婚证的碎片儿给挖了出来,拼凑不成就将碎片儿全部都揣在了兜里,拍了拍后就又上了楼,将身份证还有户口本儿都带上,然后就跑出了大院儿。 第八十一章 怎么离婚啊?   街道跟街道之间都有点儿熟悉,但他就是不认识路。   同样是像之前一样跑到马路上引起一阵驻足,小崽子学着别人的样子停在红路灯前。   一大妈拦住一辆出租车,问:“高铁站,去吗?”   司机:“去,上来吧。”   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的大妈被司机给载走了,小崽子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攥紧自己的衣角往下拉,有点儿局促。   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意思,一出租车司机大叔在他旁边儿停下,在他的脸上停顿了两秒才问道:“你去哪儿啊?”   小崽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道:“我、我去民政局。”   听着他的声音,司机大叔神色微慌,一张憨厚的脸上带了点儿不好意思,下了车将车门给他打开,道:“走吧,我带你。”   小崽子揣着手上的东西上了车。   车子发动了,小崽子趴在车窗上,一双裹着薄荷的大眼睛映车玻璃上,看着路旁的树影不断地往后推。   司机大叔看了他一眼,谁知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在方向盘上打了个滑,差点儿将车开出车道,好在他之后还算是反应及时。除了车身一时有点儿不稳之外,也没出什么事儿。只是小崽子的脸贴在了玻璃上,不轻不重的,但却有点儿把司机给吓着了。   “你、你没事儿吧?”   小崽子摸了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将头摇了摇。   司机稍稍放了点儿心。   经过这么一遭,司机大叔将车开得极慢,期间想跟小崽子攀谈点儿什么。但无奈有些嘴笨,脸上都渗出了点儿汗都没有憋出一个字儿。   一辆酒红色的车影闪过,小崽子好像只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民政局到了。   司机看着计价器,一共五十二块四。   小崽子推开车门出去,看着这个有点儿印象的地方,眼睛开始逐渐发亮。   司机大叔正想跟他要钱,但这时小崽子却回了头,拿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瓷白的脸在冬日的阳光下更为细腻。   “谢谢叔叔!”   司机大叔呵呵一乐,“不谢哈!”   小崽子又对着他笑笑,然后就抱着东西跑进了民政局。   看着小崽子离开的背影,司机大叔不仅感叹道:“真好啊,这孩子,哪家的父母也忒有福气了。”   谁完司机大叔就将车挂档开走了,也没有察觉出来忘了什么。   或是离婚,又或是结婚的男男女女看了过来。   小崽子跑到工作人员前,将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全放到了桌子上,急切地道:“我要离婚!”   工作人员看着他,回神儿后才察觉到他说了什么,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边往他脸上瞟着,一边极力的维持着职业素养。   这小家伙看起来也还没成年吧……   “只有这些是不能离婚的。”   小崽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兜里带着泥巴的结婚证碎片都掏了出来,全都放到了桌子上。   “那、那加上这些可以离了吧!”   工作人员哭笑不得,“那也得你的配偶跟着你一块来啊。”   小崽子的腮帮子鼓了鼓,低下脑袋,两边秀气的眉毛又开始往眉心挤了挤,问:“什么是配偶啊?”   工作人员见他问的天真,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当成是刻意找茬的了。   但是看着小崽子不谙世事的样子,只是淡然笑了,耐心地解释道。   “就是和你结婚的那个人啊!”   小崽子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失落和委屈。   这件事他不敢跟大鹏说。   来结婚的跟来离婚的都围了上来,在一声声嘈杂的询问和安慰中,小崽子将手放到桌子上,吸了吸鼻子,眼泪就掉了下来,白皙的手失落地放到桌子上,扣着上面沾着泥的离婚证碎片儿。   “我、我想离婚……”   工作人员的心都要化了。   哪家姑娘啊,嫁给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居然还舍得欺负人家,真是的……   工作人员想给他擦泪,但是对着他瓷白的脸硬是没好意思用自己的手碰上去,还是一个大妈没什么顾虑,拿着自己披在脖子上擦汗毛巾就对着小崽子的脸搓了几把。   “我说你们也真是的,他要离就让他离呗,不想过了咋就不能离了,非得搞这么麻烦,瞧这孩子,您们这些干活的也忍心。”   工作人员僵硬地笑笑:“我们也得走流程不是……”   小崽子又低头哽咽着吸了吸鼻子。   工作人员心疼不已,道:“回家好好跟你家的那位说说,将他劝过来就好了。”   将东西给小崽子收拾好,工作人员递回了他的手里。   小崽子将还在桌子上的结婚证搓成堆儿放回兜里。然后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东西,低着头在一众目送之下离开了。   出了民政局,小崽子一时不知道去哪儿。   一辆酒红色的车在不远停下,从里面走下来的少年,一头金色的头发异常的张扬。   倚在车身上站了一会儿,等指间的烟蒂落了下来少年才在唇角勾着几分诡异的弧度,朝着小崽子走了过来。   正蹲在地上扣着自己的脚尖儿的小崽子发现了他之后,便扭头对上了少年的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里,总是留着点儿撼不动的黑沉。   哪怕他现在正在笑着,哪怕在阳光之下,肆意而又张扬。   小崽子看着他,久久地,平静地,直到少年走到他的跟前儿,俯视着他,湛蓝色的双眸垂在他的身上。   “你来折(着)干什么?”   小崽子想了想,凭着他蹩脚的中文想起了他是谁。   “我来离婚。”   Camellias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没什么感情的眸子里带了点儿探究。   像他这种人,一向不会别人的事儿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今天好像有点儿例外。   “你自己来,人家给你利(离)了吗?”   小崽子失落地摇了摇头,还带着点儿委屈。   不得不说,此时的Camellias觉得这小家伙的脑子有点儿不正常,智商不到五十吧?   Camellias又抽出一根烟出来,在烟雾缭绕之中看着他,许久才问:“糖,好吃吗?”   小崽子低着脑袋点了点头。   金发少年的脸上带了点异样,笑容逐渐诡丽。   小崽子继续闷声道:“不过被我弄丢了。”   金发少年不在意地看着他,发出的声音懒淡。   “没事儿,我可以哉(再)买给你。”   小崽子抬头看着他,星闪的眸子如同未入夜之时的欲落的星河。   “真的吗?”   金发少年歪头拽拽地指向自己的车子,“上车……”   小崽子刚想起来,但想了想之后又鼓着腮帮子蹲了回去。   “我还要离婚呢,不走。”   金发少年发出一声心思不明的轻哼,“跟我走,我叫(教)你怎么离婚。”   小崽子带着点儿怀疑地看着他,问“真的吗?”   金发少年敷衍地「嗯」了一声,修长的指上转着车钥匙,转身不容反驳地道:“跟上……”   算上这次,中国他只来过三次,只是没有一次逗留过。其实去其他地方也是一样,不同却相似的社会。   不过他身边的这个好像有点儿不同,虽然他还没有搞明白这个小家伙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但他那颗因为被定了死刑而不断沉沦的心脏,在看到他的时候好像挣扎了一下。   Camellias——山茶,他的名字,象征着理想的爱。   他不知道自己的祖母是抱着什么心思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想的必要了。   他载着小崽子在这个繁华的、不熟悉的都市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却始终找不到一个适合落脚的地方。   车最终停在一座天桥之下。   少年又抽出一根烟出来,看着从车玻璃上映出的小崽子看着他的一张光影暗卓的脸。   烟被点上,星火暗红。   “你是不是要哭了?”小崽子声音小小地问他。   少年微愣,转而脸上覆上一点儿不虞,对着小崽子看过去。   小崽子被他这么看着有点儿怕怕的。   从第一次见到少年起,看着他的那双湛蓝的眼睛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的眼睛里带着点儿撼不动的死寂。   就像他见过的那些被咬断喉咙的凶兽,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样子。   哪怕有时候少年是笑着的。   少年对着他嗤笑一声,拿出一瓶药出来,扔了一颗进嘴里,道:“你不跟我是一样的吗?”   小崽子嘟嘴,不认同他的话,他的脖子可好好的。   小崽子想着,突然想去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脖子。   许是小崽子的动作太过突然,少年并没有躲开。反而带着点儿不知名的局促地看着他。但反应过来之后又对自己的反应带了点儿愠怒。   小崽子认认真真地研究着他的喉结,确定没有任何咬痕之后才松了手。然后仰起自己的脸,雪落初霁的一张小脸儿逐渐展开。   “你不会死的。”   Camellias对着他的眼睛,指间微颤,手中的药瓶滚落在地,从瓶子里跌出来的白色药片儿落在他的脚边,坠落声砸在胸口那颗死寂的心上。 第八十二章 熊猫还差不多   小崽子愣愣地散落在他脚边儿的药片儿,伸手去捡,觉得可惜捡了一颗放在嘴里,咯噔一下咬碎了。   Camellias深深地看着他滚动的喉咙,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在垂落在两侧的手抖了一下之后猛然捏住了小崽子的下巴。   被吓坏了的小崽子的喉咙又动了一下。   “你骨牟(你干嘛)!”小崽子被他捏的粉唇撅起。   Camellias看着他空了的口腔,眸底暗沉一片。   将小崽子的下巴给松了,Camellias将被摔在靠椅上,轻阖起眸子,眉间像是隐忍着什么。   小崽子鼓着腮帮子看着他,觉得他怪怪的。   “你该带我去离婚……”   “喂……”金发少年打断他,轻阖的眸子缓缓启开,“你之前为什么那么问?”   小崽子听了之后噘嘴、皱眉,小模样认认真真地想了想,金发少年就这么压着眸子看着他,眼底有希冀忽闪。   小崽子仰起头:“我问什么了?”   金发少年:“……你想半天就在想这个?”   小崽子理所当然地点头。   金发少年:“……”   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Camellias一张深刻俊美的脸覆上了一层暗沉与冷色。   小崽子大眼睛忽闪,怕怕地又看了他两眼。然后扭过头去,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边想边又将捡到手里的药又往嘴里送了一颗。   “咯噔……”   金发少年在听到声音的时候神经一紧,猛然伸手拎着小崽子的后领子就将他带了过来,掰开他的嘴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小崽子看着他从内眼角逐渐爬出来的血丝,吓的一动都不敢动。   “吐了!”   小崽子一个激灵,喉咙一动,本来就卡在喉咙里的药片儿就这么咽了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的金发少年气的连白到不正常的颜色的脖子都肌肉翻涌着,恨不得掐着他的喉管儿来阻止药片儿进到他的肚子里。   感受到喉咙上的力道的小崽子掰他的手。但却没有将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的金发少年唤醒,以至于情急之下开始去抓他的眼睛。   小崽子的手掌阻挡他金发少年的视线。但还没等他回神,咳嗽了一声的小崽子手就一垂,指腹划过他的脸颊直到嘴边儿。然后食指就从他的嘴角借机伸进了,红着眼眶曲指将他的下唇往一边拉。   金发少年这样子实在是不好看……   松开小崽子脖子,Camellias阴着一张脸攥住小崽子的手腕儿。   谁知道得了自由的小崽子却气哼哼地上了另一只手。只是Camellias哪能让他得逞。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上不了手的小崽子直接上了嘴,对着他的半张脸就咬了上去。   金发少年:“……”   狠狠地一口。   在感受到从小崽子的唇上传来的半刻带着酥麻的温热之后便是直直接接的痛感。   “……松手。”声音间竟然有些犹豫。   小崽子的齿上又狠狠地用了一下力,这才气哼哼地离开。   齐整整的一排牙印。   眼瞅着一滴血珠子从Camellias的脸上冒了出来,小崽子这才察觉到自己咬的有多狠,对上他的眸子之后就被吓得直接朝着车门撞过去,又直接从车上摔趴在地上。   见他摔成这样还要站起来跑,Camellias赶紧下去将他的后领子给拽住了,单手提了起来。   “你他妈的跑什么跑!”   只有脚尖儿稍稍着着一点儿地的小崽子看着他的脸眼圈儿开始泛红,带着鼻音的声音发糯而委屈。   “流、流血了……”   Camellias:“……你哭什么?”   “你”字明显被加了重音。   小崽子拿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又吸了吸鼻子。但清水鼻涕还是流了出来,一时眼泪鼻涕俱下,悲伤至极。   “流血疼的。”   Camellias:“……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咬的吧?”   小崽子哭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被提着领子边哭边打嗝,脚尖儿还点啊点地在地上找支撑点儿。   “噗哧!”金发少年笑了。   这小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可爱生物啊……   但带着寒冬初阳的笑声却戛然而止,在那双湛眸里,有不明的、挣扎的情绪在翻滚。   自己刚才笑了……   他突然想起小崽子对着他说的那句话,他说,你不会死的。   不会死吗……   他深深地看着小崽子,让他的脚尖儿落了地。   小崽子退到车头前,泪光闪闪却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少年倚到车身上,好让自己找到一点儿依托感。   “为什么问我是不是要哭了?”   小崽子一直往另一边儿挪,没有回答他。   Camellias像是等的有点儿不耐烦,抽出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等点烟了缭绕之后就开始眉间带着抑色地跟他谈条件。   “你要是告诉我,我就教你怎么一个人办出离婚证出来。”   小崽子手上抠着光滑的车身,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金发少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   小崽子听了之后这才用自己的大眼睛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Camellias看向他,笑着。   “你好像很不开心,就这样……”小崽子垂着大眼睛,装着Camellias眼睛里的那点儿撼不动的郁色,但好像装不出来,一阵纠结。   Camellias看着他努力的样子,嘴角的笑淡了,却滋生在了眼底。   只是他别过头去,让那点儿改变散在了夹着冷的阳光里。   小崽子实在是装不出来,气馁地耷拉下了脑袋,等他将头抬起的时候,只看到了别着头不知道看向何方的少年。   “药好吃吗?”   小崽子点头,没有意识到Camellias根本就没有看到。   Camellias回头,看着他,最终将视线移到他还攥着几颗药片儿的手。   “Doyouknowwhatyou'reholding……”   小崽子听不懂他说的话。   Camellias朝着他走近,小崽子身形微微闪躲。却还是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儿,掰开了手心儿。   白色药片从小崽子的指缝间跌落在油柏路上,在金发少年的鞋底被碾成了粉末,随风逐散,了无痕迹。   小崽子微微失神地看着药片儿被吹散的方向,在眼睛眨巴了一下后才逐渐回神儿,看向金发少年。   金发少年将车门打开。   “上车……”   小崽子看着他,脚下没动。   “带你去离婚。”   小崽子的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还没有等Camellias反应过来,他就钻进来车里。   一路飞驰,车最终在当地的人民法院门口停下。   Camellias给他开了车门。   “进去……”   小崽子看着他,问:“这是哪儿啊?”   Camellias将车上的证件替他整理好,留意了一下小崽子的身份证。   熊载儿……   外国人,不懂中国人名儿的好坏,不过「熊」字儿他还是知道的。   Camellias拿着他的身份证又看了小崽子一眼。   熊猫还差不多。   将证件塞到小崽子的怀里,Camellias再次命令。   “下去!”   小崽子在他语气的驱赶下下了车,但脚上无措地动着。   “进去就能离婚了吗?”   敷衍地「嗯」了一声,Camellias将车给开走了。但没开多远又退了回来,看着小崽子迟疑的背影。直到他进去了才收回了视线,许久之后才发动了车子。   进去的小崽子看着围上来的人,最终视线落在一个很有气场的女人身上,将东西递了过去。   “姐姐,我来离婚。”   正想捏他的脸的女书记员微愣。   “你、你多大了?结婚了?”   小崽子重重地点头。   注意到小崽子抱着的证件,书记员亲自带着他在一张桌子上坐下,将证件看了看。   男的跟男的怎么结婚了……   “当初结婚你是自愿的吗?”   小崽子摇头。   书记员气的猛拍了桌子,将腐败、失责、强取豪夺等等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个遍。   稍微平缓了一下情绪,女书记员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面色不虞,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本质工作,直接带着小崽子去走离婚诉讼流程。   而此时,小崽子还不知道他把尤四爷给告了。   在这边儿流程刚办完,法院的传票也派人给尤四爷送了过去的时候,来法院办事儿的蒋维就看到了一帮子男男女女围着一个桌子挺热闹。   法院的人都不用干活的吗?   蒋维拿着手上的文件凑上去看看情况,就看到了被围在最中间的小崽子顶着一张漂亮至极的脸正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吃着不知道谁给他买的饺子。   而此时,公司的秘书拿着法院送来的离婚诉讼传票敲门进了尤四爷的办公室。 第八十三章 装病   “总裁,这个……法院送来的传票,您现在要不要看一下?”   尤四爷将东西接过去,随意看了两眼,清楚了上面的内容的时候简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将东西摔在桌子上,尤四爷往大院儿打了一个电话。   “那崽子在家吗?”   电话那边一阵犹豫,“已经在找了……”   尤四爷将电话给挂了,扯松了自己的领带呼吸才通畅了一点儿。随后霍然起身,一把拿起车钥匙就出去了。   法院……   蒋维将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之后就这么满脸黑线地看着晃着腿高高兴兴地吃着饺子的小崽子。   “没吃饱——”   “没事儿,姐姐让人再给你去买。”   蒋维挤到小崽子的跟前儿,道:“先别吃了,我送你回去,这事儿你先回去跟尤四爷再商量商量。”   其他人一听不乐意了。   “商量什么啊!”说完那人蹲在小崽子的跟前儿,“那人那么坏,咱不回去了,就待在这儿,好不好?”   里三层外三层地开始附和。   蒋维一张嘴也说不过,硬是被人从里圈儿给挤兑出去了。   蒋维:“我……你、你们……”   小崽子端着空了的饺子打包盒,“还要这个!”   不大一会儿,出去买饺子的人就又给小崽子拎了五份儿饺子回来。   满法院的人跑来看他吃东西,还真是……   蒋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将一个同事拉过来,开始跟他讲道理。   “本来中国就不允许同性结婚,这事儿要是非要闹这么大,你们想过后果吗?要不私下了结得了。”   同事:“这事儿真晚了,传票给送出去了。再说了,我觉得这事儿就该闹开了办。而且那人肯定有权有势的,只能让整个国家都站在这小家伙的后头,不然怎么护着这小家伙?”   蒋维:“……”   “姐姐给你饭吃,你留在这儿好不好?”   小崽子点头。   蒋维:“……”   只要有口吃的,在哪儿待着都行是吧?   蒋维可不想让这件事儿真给闹开了,直接将电话打给了上级领导,一层层地往上传,最终将这件事抛到了尤朝忠的手里。   还在大院儿的尤朝忠手上的碗一个没端稳当就摔碎了。   “老郑,你说啥?”   “诶呀,老尤啊,你说尤枭干的这叫什么事儿!逼婚也就算了,还让人将离婚诉讼官司打到法院来了!”   “老尤?”   “没事儿,我、我先缓口气……”   “老郑,这事儿你先帮着压下来,我这就找我家小枭问个明白,先挂了。”   一个电话打到公司,那边儿的人只说尤四爷在看了法院送来的传票之后就出了公司,吓得尤朝忠直接拄着拐杖就往外跑。   “备车!”   可别跑去法院去了哎呦喂,我的大孙子!   冒着心脏病突发的危险,尤朝忠让司机一路飙车往法院那边儿赶,一路上电话也打不通。   终于,在法院的门口,尤朝忠看着尤四爷刚停下的车,开了车门拎着拐杖就跑了过去,在尤四爷打开车门之前硬是将车门又给他推了回去。   “小枭啊!”   “老头儿,你干什么?”   “你可别下车啊你,要是被拍到你来了法院,这事儿可真就闹开了!”   尤四爷根本不在乎这个,但是尤朝忠在乎啊!他还想着劝尤四爷从政呢,逼婚这种事儿可不能有。   “咱回家再商量这事儿成不?”   尤四爷微眯着眸子看着他,将他那点儿心思猜的一点儿不落。   尤朝忠:“……”   拐杖往下一跌,尤朝忠扒着车窗就是一声「哎呦」。   “小枭啊,赶、赶紧送爷爷去医院去,哎呦……心脏病犯了……”   尤四爷:“……”   一眼朝着尤朝忠的司机冷扫过去,那司机吓得直接双腿颤了颤,又在接到尤朝忠的示意之后,战战兢兢地直接顺拐着上了车。   “车、车没油了将军,我、我去加油!”   司机说完开着车就跑了。   别人是没见过尤朝忠装起病来是什么样的。但是尤四爷知道。只是照尤朝忠这段位,哪次是真哪次是假连他都看不准。   尤朝忠弓着腰脸色发白地爬上了副驾驶。   “小枭啊,快、快点儿……”   说着还颤抖着一双老手从兜里拿出了药倒了一颗吃了下去。   尤朝忠眸色深沉地看着他,最终还是重新发动了车子,将他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将尤朝忠全身都检查了了遍之后。   “……咳咳!这、这血糖有点儿低啊!”   当然低了,焦急忙慌的中午饭都没吃。   尤朝忠:“这样啊,我说我咋有点儿头晕呢,这、这得住院吧?”   医生:“得……”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   尤朝忠一阵心虚,干瘪的身体往病床上的被子里缩了缩,但嘴上却继续胡扯道:“我这胃咋还有点儿难受呢……”   当着医生的面儿,尤四爷直摔了一张黑卡在桌子上。   “既然不舒服,你就住院吧,钱在这儿,够你在这病房里住完下半辈子了!”   尤朝忠:“……”   医生:“……”   医生往后退了两步,退出病房关上了门。   尤朝忠坐起来了点儿。   “小、小枭,你认真的?”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   尤朝忠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道:“爷爷怎么想的你也明白,爷爷也就不说了,但是这事儿吧……”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   尤朝忠破罐子破摔。   “反正我已经交代人将你俩的婚姻关系给取消了,别怪爷爷哈!这事儿现在闹成这样,爷爷也是没办法不是。”   意外地,尤四爷并没有发火,而是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掏出一根烟点上,等指间的烟雾缭绕开来才将眸光淡淡地打在尤朝忠的身上。   “你做的也没错。”   尤朝忠对他这话挺意外的。   尤四爷起身,“结婚这种事儿,还是去国外办的好。”   尤朝忠:“……”   算了,随他吧。   眼看着尤四爷出去,尤朝忠猛然想起了什么,光着脚扶着墙下了床。   “小枭啊!这两天你可别跑去法院啊!”   确认尤四爷走了之后,医生才抱着检查报告进来,问:“尤老,您看您是打一瓶葡萄糖还是怎么的?”   尤朝忠光着脚小步挪到病床上。   “不用,给我弄顿饭过来就成。”   医生无奈地笑笑。   尤朝忠这边儿正坐在病床上吃饭吃的好好的,一个护士就拿着什么东西进来了。   “这都什么啊?”   护士:“养老院,说是您孙子临走的时候交代的,让您挑一个喜欢的。不过我觉得这个比较好,您看,就这个,我爷爷就在那儿住着呢,环境挺不错的。”   尤朝忠:“……”   尤四爷这纯粹是心里不自在才会对尤朝忠做这种幼稚的事儿,就为了不让那老家伙将饭吃的安生。   而此时,吃饱喝足的小崽子打起了盹儿,在一众围观下睡得迷迷糊糊的。   蒋维看着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儿,直接拍了两张照片给韩祁发了过去,还将今天的事儿给大致讲了。   昏暗的房间里,屏幕上的光打在韩祁的脸上,让他睡意全无。   见韩祁久久没有回复,蒋维还以为他没看到,正想将手机揣回兜里,那边儿却打来了一个字。   “嗯……”   蒋维看着那个字,看了挺久,又打了一串儿字儿过去。   “你可别死在外边儿了。”   这次韩祁回的倒是快,但还是一个字。   “嗯……”   韩祁这人还真是没啥意思。   就在蒋维以为这天儿根本就聊不下去的时候,又来了一条消息。   “我之前租的那个房子明天才到期,里面还有一盒巧克力,就放在床头柜上,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去一趟,拿给那小崽子。”   蒋维也没当成是什么大事儿,随口就应下了。   家具公司往法院搬运了一张大床,而且还是粉粉嫩嫩的颜色,法院还给小崽子腾出来一间房间。   蒋维:“……”   但是小崽子却有点儿想回去了。   可是还没有离完婚。   还有大鹏,大鹏也没有来找他。   小崽子在床上睡得有点儿不习惯,被子盖的很厚,但还是莫名地有点儿冷。   半夜的时候睡过去一会儿,很浅,期间醒了两三次,等天亮的时候,小崽子就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人敲门,开了门后,小崽子朝着那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婚离完了吗?”   在知道他跟尤四爷之间的婚姻已经没了的时候,小崽子立马就笑了,用那双裹着薄荷糖一般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大姐姐,说:“那我走了哦!”   那人有点儿慌了,“你去哪儿啊?”   小崽子边倒退着边看着那个陌生的脸,然后脚下停住。   回大鹏家,还是回那个山林里头。   担忧地跟着小崽子出了法院,碰到来看情况的蒋维,蒋维两三句话小崽子就被蒋维给哄到了车上。 第八十四章 吃不饱   蒋维本来想先带小崽子去韩祁的那个出租屋将那盒巧克力给拿了,然后就将他给尤四爷送过去的。   没想到在那条街上刚停下车,还没来得及进那个小区,蒋维就被几辆车给拦下了。   尤四爷在车上坐着没有下车,只是示意手下小崽子带上来。   “大鹏!”   尤四爷眸子淡漠地透过车窗落在小崽子的身上。   小崽子看着他,脸上的雀跃消散了。   尤四爷要带人走,蒋维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   “要、要不您先等会儿,我进去拿个……”   车被开走了。   看着车尾的蒋维:“……”   小崽子觉得尤四爷生气了,可是……   “大鹏——”小崽子坐在车上小心翼翼地叫着。   尤四爷就这么坐着,一条腿压着一条腿,稍稍背离小崽子,车窗上折射出他眸子里的冷色,连指尖儿上都涌动着压抑的怒气,恨不得碾碎一般用冷白指转着另一只手上的泛着冷光的戒指。   小崽子怕怕的。   “大鹏……”   尤四爷没有搭理他。   “回大院儿。”   冷如浸了寒水的声音加重了小崽子的不安,不断地用死力碾动戒指的手指让小崽子的手脚泛凉。   当然,小崽子不理解,尤四爷之所以不断里用死力碾动手上的戒指。   不过是想克制自己将小崽子捞过来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打一顿的躁动。   现在害怕的不是小崽子,而是司机,被尤四爷的一句话吓得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没了半点儿热气儿。   小崽子委屈巴巴地缩手缩脚地坐着,隐约猜到了尤四爷生气是因为他离婚的事儿,可、可他还委屈呢!   此时此刻,尤四爷的情绪也在逐渐发酵。   居然告他!   他家崽子居然告他!   车驶进了大院儿,尤四爷开门下车,小崽子也赶紧推开门跟着。   但尤四爷的步子很大,他小跑着才能跟上,在伸手拽尤四爷的袖子的时候拽了个空,以至于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尤四爷听到声音心上一紧,但在他回头的时候,小崽子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去就要拽他的袖子。   看着小崽子亮闪闪的,像是裹着糖的大眼睛,尤四爷的心软塌下了十之八九。   算了,这崽子只要认个错,再让他撸几下这事儿就……   “大鹏——”   小崽子揪着他风衣的袖子晃着。   “饿——”   以为他要认错的尤四爷:“……”   “吃吃吃!就知道吃!”   尤四爷猛然扒开他的手,进了别墅将大门给关上,只留下了一句话。   “将这崽子锁在院子里,饿死他!”   一边儿立着的沈姨:“……”   小崽子被尤四爷的那句「饿死他」伤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眼睛一眨,眼泪就落下来了。   还没到半个小时,情绪稍稍平定一点儿的尤四爷满身颓废地将自己摔在了沙发上,气劲儿过去之后满脑子只剩下小崽子喊的那声饿了。   就知道吃!   是不是要是有个别的什么人给你口吃的连我都能不要了!   “沈姨!”“诶!”   沈姨赶紧跑了过来。   现在这大院儿就只剩下她、尤四爷跟小崽子了,尤朝忠做做样子在医院呆两天,刘裁缝在他不在的情况下也不大敢在大院儿里头呆着,就去医院陪他去了,只有不大明情况的沈姨……   她还真想请一个假……   “去给那崽子送一个馒头过去!还有,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做的……”   沈姨看着他泛冷的眸子,自然心领神会,冒着冷汗「欸」了一声。   于是,哭着坐在院子里的小崽子就这么从沈姨的手里接到了一个馍馍。   “我、嗝……我还要一个……”   泪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沈姨:“……”   沈姨硬是让自己无情地走了,留下小崽子就这么捧着一个馒头坐在地上,用那双覆满眼泪的大眼睛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   就一个……   小崽子看着手里的馒头,将眼泪擦了擦,嘴巴大大地张开。但落在馒头上后却只咬了一小口下来,嚼了半天才舍得咽下。   馒头不是现做的,有点儿发硬,小崽子将身上的羽绒服拉开,将馒头踹在怀里,就这么暖着,一边暖着一边开始挖坑。   地面被冻的发硬,挖了好大一会儿才将坑给挖好了。   小崽子将馒头给掏出来,表皮儿带了点儿热乎,不香的馒头,但还是让小崽子咽了一口口水。   他将手里缺了一小口的馒头送到嘴边儿。但也只是舔了一下就放到了坑里,将土埋上,然后转过身子坐着。   小崽子眼巴巴地看着别墅的大门,像是等着尤四爷再给他投食儿。   沈姨透过门缝儿看着这一幕,心有不忍。只是她误解了小崽子的做法,还以为小崽子是吃不惯馒头。   没什么亮色的太阳越沉温度越低,最近的晚上气温大都在零下。   按捺不住的尤四爷打开手机自欺欺人地装作闲来无事的样子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明知道大致的结果。   但还是因为今晚的温度比昨天还要低上两度而烦躁的锁紧了浓眉。   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尤四爷将额前的碎发撸到了一下,颓废地摔在沙发上。   现在还好,要是到了晚上……   小崽子坐的那块儿草坪之前被撒了点儿水,地上本来就是有点儿湿的,等小崽子身体都坐僵了打算换一个地儿继续坐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屁股被冻地上了。   “潶!”   小崽子虽然使了劲儿,但一时还是没能起来,干脆就不管了,将腿伸伸,坐在地上不动了。   饿……天色渐暗。   尤四爷在二楼微微掀开窗帘的一角,往下面看来一眼。   不哭了,应该也不是多冷吧,但看小崽子的小脸儿,尤四爷就知道,这崽子肯定又饿了。   毕竟这崽子一顿饭就算是吃个半饱也要两碗米饭的,更不要说就只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吃过一个馒头了。   就该饿着他点儿!   但现在也到晚饭点儿了……   下楼叫来沈姨。   “再给那崽子送一个馒头过去。”   沈姨面色有点儿犹豫。   尤四爷看向他,眉宇间带着点不耐。   沈姨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壮着胆子道:“四爷,今天中午送过去的那个馒头他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在知道他家崽子一整天只吃了一口馒头的时候,尤四爷不由得心疼了一阵儿。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拧着英挺的眉道:“给他在馒头里加点儿白糖。”   沈姨:“……”   就不能送点儿别的过去吗?   沈姨虽然是这么想着,但一个字儿也没敢说出口,只能去厨房给小崽子揉带白糖的馒头去了。   小崽子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打了一会儿瞌睡,等他清醒了时候,衣服上已经被口水染湿了一大块儿。   天边儿除了那点儿带着黑沉的霞以及几颗星星的光晕已经没了别的光亮,温度似乎又低了点儿。   一觉醒来,小崽子的屁股被冻得越发的结实了。   这硬度,除非他把裤子给脱了。   哪怕隔着一层厚厚的羽绒,小崽子的屁股还是发凉,但是现在他是真的动不了了。   “嘿咻!”   不行……   沈姨拿着馒头出来,小崽子眼巴巴地看着她走近。   将热乎乎、似乎还带着甜味儿的馒头捧到手里,小崽子仰着脑袋看着沈姨,眼巴巴的。   “我、我还想要一个……”   看着沈姨起身,小崽子就知道没希望了。   沈姨叹了一口气,道:“先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沈姨刚回去,尤四爷就又下了一个命令。   “去在院子里生一个火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生的离他远点儿。”   沈姨:“……”   沈姨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但是……   “四爷,咱这大院儿也没有柴火,这火堆咋生啊?”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尤四爷将自己陷在沙发上思索了片刻,然后……   沈姨眼睁睁地看着尤四爷去了厨房拎了一把菜刀出来。随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尤四爷拎着菜刀去了尤朝忠的书房。   沈姨猛然想到了尤老将军稀罕的跟什么似得的那几件用海南黄花梨木做的家具。   沈姨被自己的猜想惊得腿都站不稳当了。   四爷啊!您可别……   楼上噼里啪啦一阵儿之后,尤四爷领着菜刀从尤朝忠的书房里头出来,将木头尽数从楼上扔了下来。   “搬出去……”   小崽子将馒头咬了一小口就没再咬了。   尤尤的饭量很大的,比他的都大,小崽子知道的。   岔开腿将坑挖好,将馒头给埋了,小崽子看着被埋好的馒头,捂着饿到开始有点儿泛疼的肚子泣不成声。   “尤尤,你是不是吃不饱啊,我……呜呜呜……我也吃不饱……呜呜呜……” 第八十五章 火了的寻人启事   远远的地方生了火,火苗在夜里窜动。   夜渐渐深了。   空旷的大厅里没有开灯,尤四爷拉过一张椅子,在一片黑夜里坐着,没有点烟,仰面枕在椅子上,深邃的眸子里眼神四散,找不到焦距。   他有些疲惫地想,照他家崽子这智商,有些事儿是不是根本就是教不会的?   是不是应该更加直接一点儿,其实感情这件事儿小崽子理不理解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肉体上建立了绝对的联系。只要他将崽子好好的绑在身边,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许是真的累了,尤四爷就这么睡在了一张椅子上。   修长的腿交错着自然伸开,从修长性感的脖颈到至下健硕却不过分的身体,在昏暗到只能够有个大概的轮廓的大厅里像一具没有什么生气的雕塑。   那天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刀子不知道,他只知道,醒来的时候他正跟尤潜椋……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走的时候尤潜椋明明就是生气的,现在怎么觉得他的心情……不错?   一把推开一直往自己的身上点火的尤潜椋,刀子一脸嫌弃地将自己脖子上的口水给擦了。   “起开!”   腻腻歪歪的他妈的都两天了,有病没病啊!   尤潜椋没戴他的金丝眼镜,一张招人的桃花眼就这么赤裸裸地在刀子的身上挑逗着。   “真不做?”   大冬天的,真他妈的热!   刀子没看他一眼,但仅凭着尤潜椋在他身上打量的目光,就让他身上的那股燥热直接冲下了小腹。   尤潜椋真他妈的……   他俩已经两天都没有出门儿了,至于干什么……都知道的。   所以那天他醉酒回来到底发生了啥,至于让尤潜椋这么一个老男人跟打了兴奋剂似得。   他刀子的精力居然比不上这么一个老男人!   “靠!”   精尽人亡就精尽人亡吧!   刀子扯掉根本就没怎么穿上的衣服就这么朝着尤潜椋扑了过去。   保证就最后一次!   但事实上两人又折腾到天亮。   又是新的一天。   晨光微曦,睡梦中的人不知道,有一件事儿在浸了夜之后开始逐渐发酵,在第二天一早直接冲上了热搜。   只是刀子没那个力气起来,尤潜椋也没有。   #湘江某男子因与网友言语争执,竟持刀不远千里讨要说法!#   #现实版,令人啼笑皆非#   于此同时,争执内容也紧接着被扒了出来。于是,热搜又开始轮番上阵,仅次于其后。   #论史上最奇葩寻人启事#   #论史上最新颖小黄文排行榜榜首#   此时,那个持刀找刀子砍架的胖子正在电视台的采访下一把攥着话筒对着镜头哭诉。   “我当时是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死基佬。没想到他居然联合他的男人给我打成这样!医生都说了,我这条胳膊差不多算是废了……”   一句「基佬」让话题一时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可把我恶心死了!我进去的时候那俩男的正在床上那啥呢!本来我都打算直接走的,没想到那俩男的是心虚还是什么的,联合要杀我灭口啊!”   “那人就是社会的败类,我就是为民除害!能写出那小黄文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我就兑他两句居然还上脸了,要不是因为这老子能拎着……我是说我能去跟他去讨要说法嘛!”   “他俩把我弄成这样,医疗费总要给我吧!还有我的胳膊,医生都说了,做手术得要有小十万。要不是我真拿不出这个钱,我能在老百姓跟前儿丢人现眼吗我!”   而此时的刀子还不知道,他的寻人启事总算是火了。而且居然是因为那个脑子绝对有神经的死胖子。   此时,两个警察不慌不忙地到了刀子租的出租屋的楼下,还没上去拿人,见楼下卖的油条跟胡辣汤挺好,打算先吃个早饭热乎热乎身子。   老警察:“没事儿,我对那人熟,他犯了事儿从来不跑的,咱先吃点儿吧,大早上的,说不定他还没起呢。”   另一刚入职的警察:“成吧……”   等两人吃完油条,又各自喝了一碗地道的胡辣汤,那老警察才领着警局的新人熟门熟路地去了刀子的出租屋,打着哈欠将门给敲了。   “开门!”   刀子赤身裸体地在床上动了一下,对敲门声有点儿不耐烦。   “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大。   “操!”刀子将脸埋在被子里怒骂了一声,本想起身但无奈腰酸的根本就直不起来,于是就对着罪魁祸首一脚踹了过去。   一脚不解气又补了一脚,只听「咣当」一声,尤潜椋被踹下了床。   无奈地从床下爬起来,尤潜椋穿上自己的那件儿已经被撕扯的一颗扣子都不剩的衬衫,又拿过内裤抬着刀子的腿给他穿上,伸手将被子给他拉好。然后就大大方方地带着满身的欢爱后的痕迹去给那两个警察开了门。   “警察同志,有事儿吗?”   尤潜椋在他们两个身上的警服上打量了两眼,语气虽然说得上是平淡,但眉宇间还是带着隐隐的提防。   尤潜椋不禁暗暗心想,别是刀子又犯了什么事儿。   看着他身上的痕迹的警察:“……”   “刀、刀子呢?”   尤潜椋眸子微深,但还是配合着给他们让了路。毕竟跟警察作对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至于该怎么解决,还要等将事情了解清楚之后再说。   俩警察一看到屋内的情况……   “卧槽!你、你居然真的是基佬,我还以为那人是为了贬你胡扯的呢!”   话说完那老警察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只能咳嗽一声来过度到之前的正经。   刚入职的警察:“……”   刀子不耐烦地转过身,眼睛都没怎么睁开。   “你们来干什么的?”   老警察嘿嘿一笑,将手铐给拎了出来。   “刀子,你前两天打伤过一个胖子,还记得不?人家现在告你,你起来给我们走一趟吧。”   刀子忍住心里的烦躁感跟起床气想了想。   胖子?刀子想起来了。   “那是他拿刀砍我,我正当防卫,不去!”   刀子一把掀起被子又将头给蒙上了一副赖床的架势。   刚入职的警察:“……”   老警察不缓不慢地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那你也是防卫过度啊!反正这一趟你是非去不可了,毕竟现在全国十来亿人都看着呢,闹上电视台了都,赶紧的起来,警局那边儿还等着我俩去交差呢!”   说着那老警察就给自己的同事使了一个眼色。   “去,给他拷上!”   同事:“……”   拿过老警察递过来的手铐,小警察往床前挪,正想伸手将刀子的被子给掀了。却被不缓不慢地走过来的尤潜椋给攥住了手腕。   尤潜椋惹眼的桃花眼淡淡地从小警察的脸上扫过,而且现在他的身上全是……惹的小警察怪不好意思的。   “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会儿可以吗,等我替他穿好衣服。”   声音简直就是让人如沐春风,满满的教化味道。   小警察愣愣地道:“成……”   尤潜椋对他抱以微笑,然后就客客气气地将人给推了出去。   直到房间的门关上了小警察才有点儿反应过来。   自己怎么就那么听话呢……   这件事持续发酵,不到半天的时间,四五条相关的话题都上热搜榜,而最大的一个也开始炸开了。   因为刀子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有人拍到,柃大的著名教授居然是同他一起走的,而且二人举止亲密。   于是,网上又炸开了。   #顺着网线砍人之私密男友浮出水面#   #柃大某知名教授居然是基佬#   主要是底下还配着尤潜椋跟刀子站在一块儿的一张高清图,绝对惹眼的颜值以及纠缠在一起的一双手让网上又是一阵尖叫!   坐上警车,刀子一脸不耐烦地看向尤潜椋:“你丫的上来干什么?”   尤潜椋双腿交叉放着,怡然自得。   “多好的机会,跟你一块儿出个柜。”   刀子:“……”   尤潜椋绝对他妈的是神经!   俩警察:“……”   警车一路开向警局。   昨天火堆烧了整夜,小崽子却愣是没能站起来往火堆旁边的挪一步,把沈姨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拿着打扫出来的东西出来,沈姨看着还坐在地上扣扣搜搜的、睫毛上都带上冰碴子的小崽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沈姨接了一个电话,将手里的垃圾袋放下,电话打完后无意间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推送消息。   尤教授出事儿了,都被警察局抓走了!   沈姨心神不宁地又看了看,连脚边儿的垃圾袋都忘了,转脚的时候碰倒了地上的垃圾袋,一个药瓶就这么滚到了小崽子的脚边儿。   沈姨顾不上其他,一脸郁色地小跑着又进了屋。 第八十六章 三根竹子   “四爷,尤教授出事儿了!”   尤四爷将一条腿微微收起,眼底压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愉。   “怎么回事儿?”   声音略微沙哑,一夜间熬出的疲惫让他整个身体都不大爽利,而且喉咙有些发涩。   久违地受了凉。   哑声咳嗽了一下,尤四爷从椅子上站起来。   慌里慌张的沈姨也这会儿也没怎么注意尤四爷的脸色有点儿苍白,摆弄着手机将尤潜椋跟刀子被警察带走的那条消息给找了出来,递给他看。   “说是因为跟在您身边儿的那个刀子因为写了一个什么小黄文儿,一个男的拎着刀去砍他,碰巧尤教授跟刀子在一块儿,俩人就把那男的打残了,现在他俩都已经被带走了。”   字儿都认不全的刀子会无聊到在网上写小黄文?   尤四爷走到沙发前让自己陷了下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将热搜往下划拉了一下。   #论史上最新颖小黄文排行榜榜首#   没那个闲情逸致看内容,尤四爷直接将里头配的帖子截图给点开。   “寻人启事,男,姓名:尤尤。”   尤四爷拧眉。   刀子居然瞒着他帮他家崽子找那个野……   视线下移,尤四爷不知道从里面看到了什么东西,收紧的手松开了。   “身高:不详。会骑马,长得好看,会回(挥)大刀,会打仗……他种过三根柱(竹)子,一根被啃了,一根被压折了,最后一根还是被啃了。   喜欢捏人屁股,左边奶头旁边儿胸膛上有疤,被咬的,下巴上又(有)疤,被咬的,肩帮(膀)上有疤,被咬的……”   尤四爷垂下的一只手指间微颤。   三根竹子……   尤四爷捂着嘴一连咳嗽了几声,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个字眼儿。   三根竹子,一根被啃了,一根被压折了,最后一根还是被啃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是因为受凉的缘故或是因为什么,翻涌的血几乎囚的他呼吸不上来。   沈姨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四爷,您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把医生给叫过……”   “崽子呢……”尤四爷将手机紧攥进手机,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打断他。   沈姨:“您昨天不是吩咐将他锁在院子里,饿、饿死他吗?”   尤四爷恍然想起,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咳嗽着大步去了院子。   睫毛上挂着霜的小崽子鼓着嘴在冻得发硬的地上抠搜着,没在哭了,只是泪痕未消。   不远处,烧成碳的木头明明还泛着红光。   尤四爷走到正在发呆的小崽子的跟前儿。而小崽子直到看到那双脚的时候,眼睛才有了焦距,将头抬了起来。   “饿——”   尤四爷低头看着他,喉咙滚动了许久也没能让自己说出一个字。   他只是蹲下身子,企图将小崽子抱起,但一下居然没有抱起来。   小崽子这才想起来自己被冻在地上一晚上的屁股,委屈劲儿一上来。除了饿就想起尤四爷这个罪魁祸来了。   尤四爷用力将小崽子从地上拔了起来,小崽子趴在他的肩头眼泪也开始掉。   “冷不冷?”   小崽子擦着眼泪气哼哼地不搭理他。   尤四爷抱着他的手收紧,一步步地将他抱进房间里,将他的裤子脱了,看着他冻得青紫的屁屁,赶紧将被子给他盖上。   “饿!”   小崽子不满地从床上爬起来,仰着脖子气哼哼地喊。   “我有件事儿先跟你解释……”   “饿!”   拳头一下下发狠地垂着床,这次小崽子完全是被饿哭了。   尤四爷:“……”   气氛全没了……   那就先吃……   本来想给崽子做他最喜欢吃的手剥笋。但刚将笋从冰箱里头拿出来,尤四爷心里的那股急躁感让他将东西又放了进去,拿着两个馒头就又上了楼。   将馒头塞到小崽子的手里,尤四爷在他跟前儿蹲下,想开口却发现无从说起。   “你、你是不是在找尤尤?”   小崽子啃着馒头点头。   尤四爷按着他的腿两侧的手逐渐收紧。   “我就是!”   小崽子愣了愣,咬馒头的动作都小了,垂下大眼睛,听着他的话,没看那张陌生的脸。   尤四爷看着他。   小崽子低着头,手指掐进馍馍里头,嘴里的馒头含在嘴里咽不下去。   “你、你以前都没说你叫尤尤的……”   尤四爷:我也不知道我堂堂的蚩尤会被你叫成一个三岁小孩的才会用的「尤尤」啊,还有你说话那四不像发音……   “我真的就是!”   尤四爷解释的有点儿不耐烦了。   “你不是记得我给你种过竹子吗?我记得当年好像是因为你在外头啃了两口竹笋觉得好吃,硬是赖在那个破竹林里头不肯走,我为了哄你就让人挖了一筐竹笋给你带上,后来……”   尤四爷还没将话说完,小崽子就颤抖着身子抬起了眼泪汪汪的眸子。然后抡起手上的馒头就砸到了尤四爷的脸上。   被砸懵的尤四爷:“……”   小崽子抡起另一个没吃完的馒头就又朝着他的脸砸了上去。   尤四爷没躲,乖乖受着。   他不知道小崽子为什么砸他,他只知道,他家崽子又哭了,不出声的那种,委屈到哑了声的那种……   “你怎么了……”   尤四爷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家崽子理解不同的身体。但却是一个灵魂这件事儿。就算是以前他也没想过他家崽子能理解。所以才一而再地放弃了企图让他知道自己就是蚩尤这件事儿。   而四爷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他说他是「尤尤」起,小崽子没有否认他一个字。   尤四爷想将他的眼泪给擦了,但小崽子别开了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尤四爷起身,就这么隔着一层被子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将手覆在被子上,想了许多,却只是开口哑声问他还饿不饿。   小崽子没有回答他。   “崽子,尤尤你最重要的人对不对?”   小崽子依旧是没有回答他。   尤四爷下楼去了厨房,小崽子听着他离开的动静才从被子里露出了半张脸,睁着眼睛呆呆地躺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将那两个馒头捡了起来,蜷缩在墙角小口小口地掺着泪啃着。   警局里,问询完被关在一块儿的俩人坐在一块儿聊天儿。   尤潜椋:“刀子,你爸之前说让我们要一个孩子。”   刀子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病啊?”   尤潜椋知道他是想歪了,上手抱着他笑道:“又不是让你生。”   刀子:“那你生?”   尤潜椋:“我的意思是找一个代孕的,用你的精子。”   刀子挺排斥这事儿的,拧眉道:“那怎么不用你的搞一个出来?”   尤潜椋:“是你爸想要孙子,不是我想要儿子,懂吗?再说了,我都结扎了,还得疏通,麻烦。”   听他这么说,刀子才想起来尤潜椋其实是个太监来着,随即有件他之前没怎么关心的问题就出来了。   “当时四爷为什么把你给阉了啊?”   尤潜椋:“……那叫结扎。”   “不都一样吗,快说,你当时怎么惹着四爷了?”   尤潜椋真想朝着刀子的屁股掐两下,但无奈还没有这个胆子,不过等俩人滚床上了倒是可以试试。   “当时我让医生检查一下他家那崽子是不是有点儿智障,然后……”   刀子霍然起来:“你他妈的才智障吧你!”   尤潜椋也不生气,只是环着手臂倚着墙微微侧头,眼皮子微垂着看着他,道:“要是那崽子没有长那么一张脸,呆萌可爱这四个字不就是剩下个呆了吗?你要是自己仔细想想,他其实连一句不太直白的话都听不明白。难道你们真觉得他的智商没什么问题吗?说句难听的,那崽子就像是一只被人养在脚边儿的猫猫狗狗。”   刀子想反驳他,但是……   尤潜椋双手往后撑着床板起身,腰身不怎么挺立,眉眼下垂,带着几分沧桑感。   “可是枭已经动情了,要是崽子要是连情爱这种东西都不懂。只是一味地为了讨食儿而留在他的身边,那对枭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   刀子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尤潜椋总是会将话说的很有道理……   “那崽子不像你,虽说你是个傻狗子吧,但我知道,你骨子里其实是个人。”   刀子:“……”   刀子一拳头揍了过去。   “尤潜椋我。操你妈的!”   尤四爷亟待想让小崽子理解他就是蚩尤。但小崽子却一等他张嘴就往被子里爬,就是不出来,整整一天。   没有质问他是不是骗人,也没有向他求证什么。   尤四爷确实是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整天心都是有种无处安放感。   直到天色逐渐暗沉,外面最后一丝光亮都被隐去,黑夜走到了最深处的时候。   尤四爷开门,发现房间里的灯关着,连厚重的窗帘到拉上来,伸手不见五指。   他正想摸索着开灯,小崽子急颤的声音却阻止了他。   “不开灯!”   尤四爷手上顿住。   漆黑的四周,看不清彼此的脸。   “你还没有说完……”   “什么?”   小崽子坐在床上,将自己的双腿抱紧,将脸埋进腿间,开口掩饰不住声音中的轻颤,也管不住浸入裤子上的泪水。   “那三根竹子的事儿……” 第八十七章 不眨   尤四爷看着黑暗中的一个轮廓,企图用崽子的声音去理解他的心情。   他侧背对着小崽子在床上坐下,两腿稍开,两条胳膊撑在两条腿上,将交握的手放在两腿之间缓缓握着。   “我让人给你挖完笋后,你硬是要往筐里爬,抱着笋在里头啃,赖在里头不肯出来,还不肯让跟着的侍从背着。   那天你抱着我的剑坐在筐里,我扛着筐,也扛着你。等我们走回去后天已经黑了,你睡在筐里头,大半框笋只剩下三个,连我交给你的剑都丢了。”   尤四爷稍稍侧头,看着那个蜷在一团的轮廓,瞳如点墨,眼皮子微微下垂,眸子里似有暗光浮动,再次将头转过去后却薄唇微开,发出一声带着笑意的闷哼。   “你以为我生气了,背着我跑回去找,我发现你失踪了之后派人去找你,结果在不远处的森林里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猎人布下的捕兽网里在树上被吊了一夜。”   尤四爷有点儿记不清了,蹙眉稍许才接着讲。   “我把你带回去后,一天夜里你不知道从哪儿偷来了一把生锈的杀猪大刀,拖到了我的床头,见我醒过来就踩着刀柄对着我嗷嗷叫。然后用嘴叼着塞到我的手里,巴巴地看着我,像是问我喜不喜欢。”   小崽子闷声道:“你不喜欢……”   尤四爷:“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是太想出门带着,还有我不是还拿着刀耍给你看了吗?还挺威风。”   尤四爷等着他接话,但小崽子却再次没了声。   他家着崽子的脑袋瓜子里到底藏多少事儿啊?   尤四爷闷声咳嗽了一声,再次开始接着讲。   “那几天你情绪好像有点儿低,连剩下的笋都不吃了,笋连着筐被你踹到了外头,谁知道那三个笋头就这么生了根发了芽,越长越高。然后你就开始爬在上头,整天压在上头摇摇晃晃的。直到有一天其中一根儿被你压折了,你从上面摔了一个屁股墩儿,以至于后来撅着屁股在窝里趴了两天。   但还没等伤好你就又跑到院子里将剩下的那两株全给啃了,连根儿都用爪子扒了出来。”   “不是因为这个……”   “什么?”   小崽子脚丫子将脚下的被子抓紧,脑袋在臂弯里又埋深了几分,委屈地哭出声儿来。   “你把我送你的刀扔了,还骗、骗我说是丢了。”   尤四爷:“……”   “不是,崽子,我当时应该只是觉得那刀还是比较适合去杀猪,就随手给……我后来其实想去找回来的,只是当时……”   “我想和你抱抱……”小崽子闷声打断他。   “什、什么?”   小崽子抱着自己的双腿颤抖着哭出声。   “尤尤,我、我想和你抱抱,我想抱抱你了,我、我……”   剩下的话,在尤四爷将他拉进怀里的时候隐在了尤四爷的胸膛里。   尤四爷想安慰他,但喉咙发哽,发现自己唯一做的到的只是将他家崽子又抱紧了几分。   他以为他家崽子会哭很久,但还没有过多久哭声便在一片黑暗中渐渐平息。只有匀称的呼吸声像羽毛一般抚在尤四爷的脖子上,传递着此刻的安稳。   尤四爷想将小崽子放到床上,但在他的手无意间摸到他的口袋的时候。却听到了像是装在瓶子里的东西晃动的「沙沙」声。   将手摸进小崽子的口袋,在指上碰到那个瓶子的时候,尤四爷心里便生出几分隐隐的不安出来。   将灯光柔和的床头灯打开,尤四爷看着药瓶上的J国文字,看不懂上面的意思,但是这明显就是一瓶药。   他家崽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顾不上研究这是什么,尤四爷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小崽子,扣着他的肩膀开始叫他。   “崽子,醒醒!”   小崽子并没有醒过来,依旧是睡相安稳。   难道是因为这个药……   “该吃饭了!”“吃——”   小崽子打了个滚儿,幽幽地醒了过来。   尤四爷:“……”   没、没事儿,还好。   暗黄的灯光照出尤四爷的脸,小崽子看着他,眼底划过一丝伤色。然后视线从他的脸上避开,再次躲到他的怀里。   虽然小崽子的确像是没什么事儿,但尤四爷还是不放心,将崽子的脸从他怀里拔出来,将那瓶药递到他的眼前问他:“这是谁给你的,你吃了吗!”   小崽子硬是将头低了下去,搂着他将脸再次埋到他的胸膛上。   “漂亮哥哥给的,就吃了一个。不开灯,抱着睡——”   尤四爷一颗心根本就沉不下来,一边搂着他家崽子掏出手机将那瓶药拍了下来给他的私人医生发了过去,一边扯过自己的外套将小崽子裹住打算直接往医院里送,做一个全身检查。   在尤四爷将小崽子抱下楼的时候,小崽子又睡着了,呼吸过于匀称,反而让尤四爷觉得有点儿不太正常。   在将小崽子放到车上后,他的私人医生将电话打了过来。   “那是什么?”   “这应该是一种舒缓神经的一种药,有点儿接近舍曲林,四爷,您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儿吗?”   舍曲林……   “嘭!”   关上车门的手戛然而止。   “你说舍曲林?”   拿着手机的手逐渐攥紧,将电话挂了,尤四爷心神不宁地发动了车子。   只是是误食吗……   医院……   医生掀了掀小崽子的眼皮子,受了打扰的小崽子一手打开医生的手,哼哼着翻了个身,躺在病床上继续睡。   医生:“……尤先生,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尤四爷目光沉沉地看着小崽子:“刚在在家的时候睡的太安稳了。”   医生:“这、这样啊,这应该不是病……”   尤四爷轻轻地抚着小崽子的眉眼,对着医生道:“既然没什么事儿你们就先出去吧,等他醒过来再给他做一个全身检查。”   天刚亮的时候,小崽子放到胸前的手抓了抓,像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抓到,淡色的眉往眉心陷了陷。而后猛然将一双眸子睁开。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眶里泪水细细地往外渗。   他从床上坐起来,背对着门,看着被冰冷发凉的窗户挡在外面的远方,略显单薄的背影在纯白色的床单上坐着,脆弱的好像会随时跌下一般。   尤四爷从外面回来,开口叫他。   “崽子……”   小崽子回头,微张着嘴看着他的脸,泪痕未消。   “大鹏……”   尤四爷一脸担心地朝着他走过去,单膝跪在床上将他提到了怀里,擦着他的眼泪问:“又怎么了?”   小崽子看着他的脸摇了摇头。   尤四爷似乎明白了什么,旋而笑了,在他的头上揉了两下,明知故问道:“看什么呢?”   小崽子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埋的深深的,吸着鼻子带着刚张开了唇。却被压抑不住的哭腔弄的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尤四爷脸上的笑沉了下去,有点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家崽子的头顶。   “崽子……”   医生敲了门,说是该去做检查了,尤四爷看着一直抱着自己的小崽子,只好示意医生先出去。   “抱抱……”   尤四爷将他抱紧,“抱着呢……”   “不开灯……”   “……现在是白天……”尤四爷将小崽子的脸掰起来,但小崽子却硬是又将脑袋拱到了他的胸膛上,将鼻涕眼泪一块儿蹭。   我这张脸又这么见不得人吗?   “崽子,我现在就长这样。”   小崽子闷闷地嗯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将头抬起来。   尤四爷看着他执拗的样子,想了想故作伤感道:“我变成这样,你不喜欢了是吗?也是啊,没有当年的势力了,也没以前的权利了,长得也没以前好看了,你不喜欢也是应该的,是不是都想着去找下家了?”   小崽子抬起头,被他说的急得哼哼。   “我、我不嫌弃你穷的!我以后可以少吃点儿的,我也可以去搬砖,我、我……”小崽子说着说着就急哭了。   尤四爷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就能把他家崽子急成这样,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只能面色愧疚地一下一下地给他家崽子擦着眼泪。   “我骗你的,我不穷,以后跟着我随便吃。”   这么折腾下来,到最后身体也没有检查成就回去了。   之前是不愿意看他的脸,但是现在……一直看着他,一眨都不眨的,一步也不离的,尤四爷稍微离了视线他的视线他都能急哭。就连尤四爷去个厕所小崽子都非要在厕所里面蹲着等他。   尤四爷将手放在裤子上,看着就在厕所门口蹲着的、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小崽子,一时还真对着马桶蹲不下去。   尤四爷:“崽子,我上大号。”   小崽子蹲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他,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了一个小板凳,就这么坐了下去,双手拖着腮帮子乖乖的样子。   “好!” 第八十八章 空气粘稠   “崽、崽子……”尤四爷看着他,面部表情像一张泛皱的纸,捋了捋也没能捋平。   小崽子见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明显就是不想让他待在这儿的样子,大眼睛忽闪了一下,睫毛似是被一股子沉重打下,掩盖了里面的失落。   攥着的衣角的手又紧紧地扯动了几分,小崽子垂下脑袋,默默地抱起自己的板凳走了出去。   尤四爷看着他的背影,虽有几分不忍,但是现在……   还是先上厕所吧!   “咔嚓……”   门被关上,小崽子看着门把手,身体沿着墙滑下,就这么抱着双腿仰着头蹲着等。   一双眼睛里不是期待,而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不安。   过了不久,厕所内传来了抽水声,小崽子听着声音猛然站了起来,面对着门口巴巴地站着。   开了门的尤四爷看着他不安的小脸儿,直接将他一把抱起,一手拖着他的屁股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抱着他走到床边儿坐下,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亲。   一吻稍离,小崽子却用忽闪的大眼睛盯着尤四爷的唇角,像是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尤四爷问他。   小崽子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带着浅糖色的嘴唇压下,学着尤四爷的样子亲了亲。   分开的时候还用自己的小舌将他的下唇舔了舔,分开后嘴唇分分合合地动着,一双眼睛略微失神,像是在想些什么。   没空去想小崽子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此时的尤四爷只知道,在他家崽子无意识的挑逗下,某处已经来了精神,而此时的小崽子正坐在上头。   小崽子拧眉淡眉,将屁股抬起来了点儿,“硌屁股……”   尤四爷扶着他的腰的手收紧,将他往下带,让崽子感受着他的热度与叫嚣的欲望。   “崽子,喜欢我吗?”   小崽子被他顶的有点儿不大舒服,但当尤四爷问他的时候,连那点儿本来就不太明显的挣扎都没了,像是怕他不相信似得,看着他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尤四爷细细地咬他的唇,让小崽子的唇上覆上一层糜烂的晶润后才稍稍分开,然后看着他不染一丝尘埃的大眼睛,问道:“那帮我做一些舒服的事好不好?”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小崽子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睫毛轻颤着压下了大眼睛,有些害怕地咬住了下唇,但还是说了一个「好」字。   已经转移阵地去吻小崽子的脖子的尤四爷没怎么注意到小崽子的情绪,只在那一声「好」字之后将膨胀的欲望又膨胀了几分。   果然,蚩尤这个身份的待遇就是不同。   尤四爷轻轻地将他压到床上,从上到下一路吻了下去,一直到含住了小崽子白皙细腻的胸膛上的一点,舌苔揉捻,叼含逗弄。   小崽子绷直了身体,腰身微抬,撩人的嘤哼声从吼喉间密密麻麻地溢出,眼角的睫毛湿润,覆上水膜的眼睛失了神。   但哪怕在这种情况下,在亮白的阳光下的被玩弄的身体,还是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干净。   “舒服吗?”   尤四爷将手探到他的后方,在那片区域试探着。   小崽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又那双覆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他,想让他停下却下意识地扭动着身体,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尤四爷再次覆上他的唇。   不复之前的细腻温柔,尤四爷疯狂地吮着小崽子口里的味道,直抵舌根,强烈而霸道地占有着他的口腔,勾着他有些酸麻的小舌强迫他与自己纠缠。   “唔……”   津液伴随着两人湿重的呼吸声从小崽子的嘴角滑出,这种强烈的被占有感让他没有注意到尤四爷的手指已经在抚着那处的褶皱缓缓地深入了。   没什么疼痛感,但愈来愈清晰的肿胀感还是让小崽子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那个地方。   看得出来小崽子的不安,但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停不下来了。   安抚地吻了吻小崽子的嘴角,尤四爷深重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湿热感直接熏红了小崽子的脸颊。   “没事儿的,放轻松,来,抱着我。”   小崽子不知所措地流着眼泪,一阵恍惚之后还是循着尤四爷的意思将他给抱住了。   这种不安直到尤四爷找到那处之后才逐渐消失了。   “尤、尤尤……嗯哼……好奇怪……”   十分钟后,小崽子彻底瘫倒在尤四爷的怀里,还没等他回神儿,尤四爷的某处的炙热就再次抵了上去。   “忍着点儿,待会儿……嗯哼……可能会有点儿疼……”   还是太过勉强了……   尤四爷正想着要不要狠一下心直接深入。但当他抬头看到小崽子的脸的时候,才发现小崽子已经疼到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血丝顺着惨白的唇纹渗开,一双布满恐惧的眸子像是一颗击碎玻璃的石头,让尤四爷升起的罪恶瞬间支离破碎。   尤四爷赶紧将自己退了出去,手指微颤地去擦小崽子的眼泪。   “崽、崽子……”   实在是没能忍住眼泪的小崽子恸哭出声。但却还是强撑着抬着腰往尤四爷的怀里钻。哪怕知道刚才的尤四爷在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尤四爷抱着身体里颤抖的身体,开口却哑了声。   “崽子,是不是很疼……”   小崽子咬着唇,不似之前哭的放肆,只让眼泪尽数贴着尤四爷的胸膛、自己的脸颊滴下,却到头来都没有说出一个疼字。   第一次本来就不容易,再加上……尺寸问题,小崽子还没怎么承受深入的地方就已经有些伤了。   尤四爷在生出愧疚的同时又不免得担心着以后。   但是看着小崽子到现在都还是带着点儿惨白的小脸儿,尤四爷只能强迫自己再当一阵儿柳下惠了。   可是这也不是个事儿啊,当一时还行,当两时他就该去跑到北极去泡个凉水澡了。   “崽子啊……”   尤四爷将他松开,拿过被子给他裹上,开门去了浴室。   他没想到等他回来当然时候,他家崽子就在门口站着。哪怕两条腿随时都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哪怕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有消去。   穿着浴袍的尤四爷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眼睛里的不安。   抬起的手抚上那双眼睛,小崽子却侧过头,用那柔嫩的脸颊讨好地蹭着他因为带着薄茧而略有些发硬的手心。   “崽子,你怎么了?”   尤四爷用自己的拇指摩挲着小崽子脸颊,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忽而想起他之前在小崽子口袋里发现的那瓶药,顿时墨黑的眸子又深沉了几分。   将那瓶药找了出来,尤四爷问他:“崽子,你之前说这是一个哥哥给你的?”   小崽子点头。   尤四爷眸子里顿时升起一丝寒光,但紧接着就被他隐了过去。   “那这是他让你吃的?”   小崽子不明白尤四爷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只知道尤四爷的心情不好,他不喜欢他不高兴,乖乖回答道:“是我自己想吃的。”   尤四爷看着他,将瓶身又攥紧了几分,伴随着里面的药片抖动的沙沙声。   “为什么要吃这个,不是怕苦吗?”   小崽子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道:“这个不苦的。”   “那也不是甜的,你为什么还是要吃这个。”   尤四爷敛着眸子,里面凶涛暗涌,仿佛下一秒就能决堤。   小崽子看着他的眼睛,发出声音之前将缓缓地将脑袋低下,等到开口时声音清晰却也极小,像一只藏在树后悄悄窥视的小鹿。   “这个吃了之后很舒服的……”   舒服……   这明明就是治疗抑郁症之类的辅佐性药物。   一个念头在尤四爷的脑子里缓缓滋生了出来。   但尤四爷不想相信这个答案,却按捺不住心底的那种惶恐感。   他想起他家崽子在树上呆呆地坐着的样子,想起他趴在床上却无神地睁着眼睛的样子,想起他哭了却没能发出一声声音的样子,想起他在刚才疼到咬破嘴唇却没有吭一声的样子……   尤四爷想安慰自己不过是瞎想了罢了。毕竟就他家崽子靠一顿饱饭都能满足一整天的性子,怎么会有抑郁方面的倾向啊……   “不吃了……”小崽子抬起头,看着尤四爷声音带着点儿试探,声音小小地道:“我以后不乱吃了……尤尤,你是不是生气了?”   尤四爷喉咙动了动,许久才吐出一个沙哑至极的两个字。   “没有……”   但小崽子却没有放松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被尤四爷看在眼里,就像是一把在心脏的地方不断搅动的刀子。   入夜,连星子泛的光都是凉的。   尤四爷在一片黑暗中看着攥着他的衣角陷入熟睡的小崽子,一双浸在黑夜中的眸子在温柔与不安中挣扎着。   “安排一个最好的心理医生过来,尽快。” 第八十九章 要被判了   门口的人提着手提箱将脚下的皮鞋跺了跺,肩上带着未消的寒霜,能看的出来是着急赶来的。   沈姨给他开了门,见男人这有点儿狼狈的样子,心下觉得奇怪。   毕竟尤四爷请来的人怎么连个车都没配,一大早上的就骑着一辆共享单车就过来了。   沈姨也不好多问什么,领着他进去了。   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鼻梁上架着两片儿厚厚的眼镜片儿,看起来发质不太好的黑发不太服帖地塌在额头上,往下是两边儿不太对称的眉毛,眼睛内陷,鼻头挺大,嘴型也算不上好,五官分开来看算是丑的了。   但组合在一起却有点儿舒服,而且穿着虽然不是太奢侈。但打眼一看搭配就挺有讲究,并且让人觉得还挺有亲切感的。   沈姨带着他敲响了尤四爷卧室的门。   “四爷,人过来了。”   男人表情淡而平和地站在一侧,等着里头回应。   “让他进来。”   沈姨将门推开,带着男人进去后示意了一下就出去了。   “尤先生……”   尤四爷从床上起来,背对着男人,但只一个身材比例极为完美的背影就已经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尤四爷扣上胸膛上的一颗扣子,侧身眼底压下的阴霾稍露,骨相如刀削般的五官像是覆着一层冷泽,赤裸裸的傲视着朝着男人看了过去。   怪不得……   男人被这气氛吓的心口发紧,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多少,毕竟他也算是见过点儿大世面的。   尤四爷那泼墨般浓黑的眸子将眼前的这个男人打量了一遍,这才薄唇轻启,漫不经心地问道:“汤医生,请坐。”   汤勇颔首道谢,行事张弛有度。   汤勇也不绕弯儿,推了推鼻梁上挺重的眼镜儿,问道:“尤先生,病人呢,我先看看情况吧。”   尤四爷在听到「病人」这个字眼儿的时候微缩的眸子又凉了几分。而主修心理学近十年的汤勇自然是注意到了。   “看来是我说错话了……”汤勇将话带过,“您别介意。”   尤四爷没有多做任何表示,只是看着床上拱起的那个小丘,眼中的情绪挺复杂的。哪怕是国际上已经小有名气的汤勇这个心理专家,也不是太能解读出其中的想法。   不过这个被子小丘……   汤勇本来还就是一坨堆在床上的被子呢。直到那羽绒被丘动了一下,他才觉得里面应该是有什么活物,就像是阿猫阿狗之类……杨勇愣住,只因那小丘里钻出来了一个奶萌奶萌的……男孩儿?   这、这脸,而且还是睡在尤四爷的床上!   汤勇的脑子里顿时掠过豪门男宠之类的狗血剧情出来。但最主要的是眼前的这张从里都不一定能描写出来的小崽子的一张脸。   小崽子攥着被子粉唇微张,像是要打哈欠,搞得汤勇也开始身体前倾跟他一块儿等着,可谁知道又过了几秒之后,被酝酿的喷嚏却就这么被小崽子又咽下去了,变成了一个嗝打了出来。   来不及想小崽子是怎么睡成这么一坨的,汤勇看着小崽子一个激灵猛地挺起了腰板儿,一双大眼睛开始慌里慌张地找着什么。   尤四爷从他的身后将他拉到怀里,小崽子的情绪才逐渐安稳了下来,仰着脑袋盯着尤四爷看。   “尤尤……”   尤四爷轻嗯一声以作回应,连着被子将他又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几分才柔声道:“来,跟这个大叔打个招呼。”   作为大叔的汤勇:“……”   小崽子一边的脸颊贴着尤四爷的胸膛,觑视着汤勇,在再起将头转向尤四爷的时候只剩下动物般的依恋。   凡事都有个度,感情也是,若是太深了怕是要出事儿。   尤四爷看着汤勇看着小崽子锁起来的不太对称的眉毛,以及那副完全沉思的表情,抱着小崽子的双臂又紧了几分。   “那瓶药吃了本应该会有什么反应?”   汤勇听着尤四爷低沉的声音回神儿,自觉的有些失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但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恢复了一个心理医生该有的专业样子。   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该不该当着小崽子的面儿说出来。   尤四爷看出来了他的为难,用英语又将话问了一遍。   “Whatreadoesthatbottleofmedienormalpersontake?”   汤勇自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开始给他解释。   “Itsfunistoincreasethelevelofserotoniransmitterinthebrain,whichisretedtoemotionand   improvedepressionanday……”   (它属于SSRI类的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作用是使大脑的5羟色胺神经递质的水平增高,而这个递质和情绪有关,可以改善抑郁、焦虑情绪等。)   汤勇语气稍顿,声音又压低了几分。   “Theindicationsarepatientswithdepression,ayandpulsion,Asanantidepressant……”   (适应症是抑郁、焦虑、强迫这样的患者……)   汤勇正了正脸色,隐去几分脸上的凝重。   “当然,没有确诊一切都不好说,毕竟只是凭吃了一个药片儿的反应也说明不了什么,具体的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才能下结论。只是一时的状况问题引起的药物起了正面反应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尤四爷的眉宇又深了几分。   小崽子不懂他们在聊什么,只是用带着肉的脸贴压着尤四爷的胸膛,来来回回看着尤四爷跟汤勇。   “饿了——”   见两人停了下来,小崽子用手揪着尤四爷的一颗扣子鼓嘴仰着脑袋要饭吃。   尤四爷低头看着他的小脸儿,眸子暗的像是被撒了一层尘,却掩盖不住之下的涌动的痛色。   小崽子呆呆地看着他,伸手去抚他的眼睛,最后用手捧着他的脸,像大人抚摸孩子一样对待着他。   “尤尤是不是不高兴啊?”   尤四爷抓住他的手攥在手心里,将眸子里的情绪藏了回去。   “我没事儿。”   汤勇看着两人,说实话有点儿看不要明白。   “尤先生,能不能让我跟他单独谈谈?”   尤四爷将小崽子从被子里捞起来,一边整理着他的衣裳一边淡淡地道:“汤医生先留下吃一顿饭吧,吃完再说。”   小崽子一双像是裹着薄荷糖的大眼睛看向汤勇,冒出来星星点点的光,直接看的汤勇这个将感情解刨了个遍的心理医生都丢盔弃甲地将心都给软塌下下来。   他的专业理论知识解释不了的一种感觉。   不过在这一刻,小崽子确实不像是有任何心理问题的样子。毕竟那双一尘不染的大眼睛里都是带着甜味儿的。   另一边儿,已经呆了好几天的俩人有点儿待不住了。   刀子还好点儿,就是从来没进过这地方的尤潜椋不由得担心两个人的处境。   “想什么呢!过来,给我挠挠。”   尤潜椋看着趴在床上的刀子,在同一间号子里的四个人的看似不经意的斜视下,将手伸进了刀子的衣服里给他抓痒。   四个男人看着尤潜椋跟看肥羊似得,可是鼻青脸肿的四个人谁都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毕竟前两天刀子已经用拳头告诉他们了——   尤潜椋是他的人,可是他们就不明白了,大哥你罩着的媳妇儿就只是用来给你抓痒的啊?   “嗯哼——”   刀子舒服的哼哼。   尤潜椋拿粉笔头的手用来抓痒果然是舒服,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被刀子哼哼硬了的尤潜椋直接将手抽出来当着四个男的的面儿照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一巴掌结结实实的,声音还挺响。   刀子猛然翻身起来。   “你、你他妈的敢打老子,信不信老子当着他们四个的面儿将你给上了!”   四个男的中一个挺年轻的男的听了之后吹了一个起哄的口哨,以至于其他三个人都明目张胆地跟着起哄。   尤潜椋一脸淡然地将从刀子背上挠出来的泥扣了出来。然后再抬着淡色的眸子就这么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   “知道我们两个进来有多久了吗?”   刀子:“不就是做个牢,国家管你吃管你喝的,你还不乐意了!”   尤潜椋:“嗯,就是不怎么管洗澡。”   刀子:“……”   其它四个:“……”   尤潜椋:“还有,枭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咱们两个捞出来你知道吗?还是我该问你咱们进来这事儿他到底知不知道?”   刀子对这个还是有信心的:“那四爷肯定是知道的啊!”   尤潜椋继续扣着指甲缝里的泥。   “我只知道明天那法官的锤子一落,咱俩就被判刑了。” 第九十章 你在问我?   要真判了,刀子他还真不在意,毕竟找人叫将他捞出来也不过是时间的事儿。再说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他案底都有一大沓了,多一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尤潜椋一直抠搜着指甲里的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正是因为这样,刀子才觉得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喂!”刀子双手向后撑着床板,抬脚在尤潜椋的腿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你怕什么,尤四爷就算不着急捞我也不会让你这个正儿八经的大哥真穿着囚服、带着手铐站在法庭上吧!不是还有一天吗,四爷找个证据什么的也得用时间不是,你丫的就不能体谅一下!”   其他四人躺在床上,臭脚丫子味儿忒重。   尤潜椋简直不想在这个地方吸一口气儿。   “给你说话呢!”   刀子说着光着几天没洗的脚朝着尤潜椋的肩膀踹过去,谁知道这时候尤潜椋却突然侧过了身,以至于那泛着不可描述的味道儿的脚丫子就这么蹭着尤潜椋的下巴贴上了尤潜椋的薄唇。   刀子:“……”   刀子看着尤潜椋黑青的脸,默默地将脚丫子给收了回去,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做地扒拉了一下自个儿的寸头,扯了扯被子,咳嗽了一声。   嘴那么欠,但贴在脚底板儿上居然还挺软的。   尤潜椋就这么看着他,眼睛里涌着波涛。   其他四人瞟过来几眼,都没怎么吭声,只是有点儿不明白,刀子怎么会……怕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的。   「怕」这个字儿用到刀子的身上好像有点儿不太合适,但他们几个也找不到其他的词儿了。   快关灯了,但尤潜椋却没一点儿要回自己的床位的意思。   刀子:“你杵我跟前儿干嘛,赶紧上去睡觉去。”   尤潜椋看着他,“今天我想跟你睡。”   刀子:“……”   其他四个人:“……”   刀子还没有回神儿,吧嗒一声,号子里的灯灭了,紧接着床板一个晃动,尤潜椋就朝着刀子压了上去。   有句话说的就是好啊,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尤潜椋在床上的本事刀子可是见识过的,在加上此刻的刀子不想让人发现自己这个牢头霸哥是在护卫自己的贞操,以至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尤潜椋给得了手。   此时还躺在刀子上铺的男人懵逼了。   床板啊你轻轻地晃,我再上铺啊静静地躺,就这么听着你俩嘿咻嘿咻……   “嗯哼——”刀子的声音。   不会吧,霸哥你压在人家上头居然比别人家泄的都早?   稍作停顿,整个漆黑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上铺的男的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可算是完事儿……   “吱呀……吱呀……”   床板又开始了,叫的特欢腾。   好吧,咳咳!你们继续……   所谓的斯文败类,说的就是尤潜椋这种男的,干起「事儿」来脸皮比道上混的都厚。   听了一夜的活春宫的四个人彻底失眠了。   这事儿能干一夜,做为男人也是可遇不可得的人才了。   只是一大早上起来他们怎么觉得这个斯文的男人更精神一点儿,反而他们的牢头霸哥有点儿……   那啥……   尤四爷又被小崽子缠了一天,汤勇也没能让小崽子离开尤四爷半步。   这也太粘人了点儿。   汤勇看着在厕所门口蹲着的小崽子,眸子里露出几分含蓄的探究,精锐的眸光像一双在别人身上抚动的手一般,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小崽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想出来一个话题。   “大哥哥,为什么你会长得这么丑啊?”   汤勇:“……”   “大哥哥……”小崽子大眼睛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真切的同情,“哥哥你是那个叫女娲姐姐用滚泥绳甩出来的吗?”   汤勇:“……”   汤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儿,再次看向小崽子。   有些人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耀眼到让别人所有的过错。并为之找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由,就像是现在的汤勇。   再次推了一下眼镜,汤勇摆出一个心理医生该有的让人不由得放下心的温和表情,避开了小崽子的提问,开始直奔主题。   “里面的人好像对你很重要,你喜欢他是吗?”   小崽子点了点头。   汤勇眸子稍动,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看着一个人的眼睛恍若一个救世主一般,让人不由得生出信任。   “但不是那种喜欢。”   小崽子不懂他的意思。   喜欢就是喜欢啊,有什么不同吗?   小崽子不想理他了,觉得那个男的怪怪的。   “你跟我以前见过的人都不同,至于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只能说是干净的过分了。”   浅池般的眸子,一眼见底,但水清则无鱼,太过的安静,说是漂亮。但也可以说是融不入世间尘埃的寂寞。   汤勇起身,缓缓地走到小崽子的面前蹲下。   “你可以特别喜欢一个人,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生而为人,我们都是一个个体……”汤勇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你懂这个意思吗?”   小崽子看着他,看着他的那双包容的眼睛。   “你是被滚泥的绳子甩出来的吗?”   汤勇:“……”   小崽子避开他的手,有点儿反感被一个陌生人摸着头顶的感觉。   生而为人,他生下来本来就不是人,他也不想当人,他只想当尤尤的熊猫。   小崽子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又往厕所门口挪了几步,抠搜着门不想理他,这种反感是潜意识的,只是小崽子现在还意识不到。   抑郁症大多都是有些负面情绪,虽然也是有刻在基因上的。但是这个小家伙似乎根本就不在这两者之内。   但却会时不时地流露出来的那种恐慌,就比如现在,那双放不开的眸子,糖般却夹着苦的眸子。   看来还是要了解一下这小家伙之前的生活环境。   “你要是他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汤勇问他……   小崽子猛然回头看向他,垂下的双手死死地倒扣着门板。   “尤尤才不会不要我呢!”   汤勇此时已经抓住了症结所在。   汤勇起身,深深地看着他,道:“别把自己当成一个别人的附属品,因为附属品,没有权利掌控自己的去留。”   小崽子不知道他说的「附属品」是什么意思,但他却似乎懂了后半句。   其实一些话汤勇没有明说,那就是尤四爷是绝对不可能将他放走的。   尤四爷对他的喜欢,不仅仅是喜欢。   而他想对这个小家伙说的是,仅靠为了依赖就霸占这么一个人所有深情,太残忍了点儿。   现在可以不懂,但是以后这小家伙要是再不懂,怕是要来看心理医生的就该是尤四爷了。   只是教会这小崽子怎么去爱一个人,不是他这个医生能教会他的事儿。   又过了一会儿,躲在厕所里的尤四爷从里面将门打开,在门开的同时他就被小崽子扑到了怀里。   汤勇对着尤四爷微微耸了一下肩,笑的挺复杂的。   “没什么大问题。再有就是建议您有空的时候多带她出去看看,他的……”汤勇尽量让自己说的含蓄一点儿,“认知好像匮乏的有点儿不太正常,您方便透漏一下他以前是生活在怎样的一个环境里吗?”   “山里。”尤四爷明显是不太想提起这个。   汤勇自然看出来了。   收拾东西离开,汤勇走了一段儿路,扫了一个共享单车,脚蹬在脚蹬子上停了老大一会儿才骑上走了。   尤四爷本来以为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是看着滚成熊猫往他身上蹭的小崽子,发现了点儿不对劲儿。   提着它的后颈子放到腿上,尤四爷顺着它的毛,想着手摸在光滑的皮肤上的触感比较着。但单凭触感还真说不出一个好坏出来。   “崽子,变回来。”尤四爷说着在他的尾巴上拧了一把。   熊猫摇了摇头,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蹭,边蹭边嘤嘤叫,撒娇的让人心软的不行。   算了,久违地撸把熊猫吧。   不过,怎么觉得忘了什么事儿?   尤四爷一边替他家崽子顺着毛,一边想着那个就在脑子里却翻不出来的事儿。   没过一会儿,熊猫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尤四爷将他抱到床上放下,看着软软的一团,一时生出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无力感,就像是被捆了四肢扔进了海里,挣扎不得,解脱不得。   有些事儿不太想去想,起码是在现在。   此时,某处的小锤子已经落下了,这一声砸下去,俩人成了正儿八经的罪犯,各大报社连着新闻当天就将消息给报道了出来。   刀子:“四爷是不是忘了……”   尤潜椋:“你在问我?”   此时,尤四爷正躺在床上抱着一个团子躺着,压在脑子低下扒不出来的那件事儿一直也没有想起来。 第九十一章 原因   辉子去看了刀子一次,之后便硬着头皮到了大院儿。   沈姨问了一下他的来意之后也是有点儿懵。   这、这事儿四爷没管啊?   一想起尤大教授已经被判了刑,沈姨真是有点儿慌了,连洒水壶都忘了放下,就这么小跑着去找尤四爷。   消息虽然没有传到大院儿,但在外头可传开了。再加上尤潜椋跟尤四爷的关系,还有他教学多年的影响力,下至平头百姓上至各级官场领导,看尤家的笑话的看笑话,隔岸观火的观火,网上更是不消停。甚至这会儿连同人文都连夜码出来好几个了,就在形形色色的小站里头挂着。   “四爷!”沈姨拿着洒水壶,自觉的不太合适,但一时也顾不上了,“今天尤教授被判刑了!”   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尤四爷指节一折,将半面报纸折下,表情微顿,将尤潜椋跟刀子被带去警察局这事儿给想了起来。   不明情况的沈姨将手上的水壶放下,看着尤四爷顿在报纸上的目光,还以为是因为这件事儿不好办才导致尤潜椋最终还是被判了刑,一时更是担心。   “四爷,这事儿是不是不好办啊?”   尤四爷将报纸放下,“不是不好办,只是还没办。”   沈姨:“……什么意思?”   尤四爷没有跟她解释,只是看了看腕上的表,觉得小崽子也该醒了,便起身上了楼,留下沈姨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上去,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只是觉得尤教授这事儿犯大了,居然连尤四爷都没办法将他弄出来。   一脸忧色地将水壶又拿了起来,沈姨对尤潜椋一阵扼腕。   这么一个文化人,还是一个大学教授,就辈子就这么毁了,还真是……   蹲在外边儿抽烟的辉子见沈姨走了出来,立马站了起来询问情况,但沈姨一见着他又有点儿想难受。   辉子顿时有点儿不知所措。   “姨,怎么还哭上了,咋了?”   沈姨一吸鼻子,一脸悲情地道:“这次他俩怕是出不来了,这都什么事儿啊都是……”   辉子:“……”   不、不至于吧。   刀子被判一年半,尤潜椋被判两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运转一下怎么着也发展不到这个地步,可谁知道这次那俩人傻不拉几的连个律师都没请。要不是尤潜椋临时发挥起了点儿作用,怕是五年下来都是少的。   至于为什么连个律师都没请,纯粹是觉得没那个必要,谁知道等到开庭的那一天,俩人被带着手铐圈在被告的位子上,一直等到那法官将小锤子敲了下去也没等到有这么一个尤四爷安排的人站出来。   至于为什么尤潜椋被判了两年,而刀子被判了一年半……   其实到现在刀子都还没有想明白,明明那死胖子说的就是自己弄断了他的胳膊。   而且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谁知道尤潜椋这么几句轻飘飘的几句话说了出去,刀子也没怎么听清楚多大的意思,也没听到尤潜椋替他揽责任什么的。但那在手边儿放着小锤子的法官听了之后就将一堆的「煽动」「恶意粗使」之类的词儿安到了尤潜椋的身上。   于是……   刀子被判了一年半,尤潜椋被判了两年。   刀子有点儿怀疑那法官是不是因为年纪有点儿大将他俩的判刑给搞反了,要不就是自己给听错了。   两人被带回去后,尤潜椋对他没一个好脸色。   刀子倒不是不能理解。   “我要是提前出去了肯定找关系将你也弄出去!”   尤潜椋坐在床上看着他,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尤潜椋这么多年的教育也不是白受的,思想虽然跟古板沾不上边儿,但也不崇尚无视法律这种事。   至于他后悔什么……   刚才程度没有把控好,要是让刀子提前出去了。而他又趁着他不在在外头不老实怎么办?   刀子见尤潜椋精神实在是不济,再加上他觉得这件事儿尤潜椋也挺无辜的,现在他一个大学教授被自己连累到蹲号子,多少有点儿过意不去。   于是就这么在他的旁边儿坐了下去,伸手跟平时揽自己的哥们儿那样揽住了他的肩膀,正想开口安慰。   但尤潜椋却看着他搭在自己的肩头的手闪过一抹精光,在刀子开口安慰之前顺势将额头压在他的肩膀上。   刀子:“……”   尤潜椋的身上,透漏着忧郁的色彩,尤其是那双格外出众的桃花眼垂下的样子,让刀子一时没能那么狠心地将他给推开,就这么格外的暧昧甚至有点儿腻歪地让他靠着。   算了,被判刑这么让人受打击的事儿,正常人不崩溃大哭都是好的了,就这么让他靠着伤心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许久之后,尤潜椋像是强撑着力气将头抬起,像是寻求安慰一般去亲刀子的嘴。   刀子的这个性格,以前根本就没给他半分机会让他能这么缠绵地吻过。   刀子想推他,但看着尤潜椋眼中的伤色,一时没能忍心。   于是,四个回来的男人就这么看着……   就不能将这俩人分开关着吗?   尤潜椋被判刑这件事儿已经在全国之内传开了,这种情况下要是再私下解决不免得落人口舌,在加上尤朝忠在政界的地位,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怕是还害得他晚节不保。   毕竟,虽然被尤朝忠接到身边儿养的孙子虽然只有尤四爷。但尤潜椋是尤四爷血亲的大哥这也是事实。   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放任不管,毕竟两年也不长。   至于刀子……   就算是在里头也肯定弄带出来一群小弟在他后头伺候,也不一定会过得比外头差。而且刀子在里头待着,尤潜椋应该也乐意在里头陪着他。   尤四爷:“他们两个被判了几年?”   低头站在尤四爷跟头的一个男的回道:“刀子是一年半,尤教授是两年。”   尤四爷稍稍想了想,吩咐道:“去跟那边儿说一下,让刀子的刑期再加上半年。还有,这两年让他们两个都关在一块儿。”   这样也算得上是对得起尤潜椋了。   这么安排下去之后尤四爷也就将这件事儿给放下了。   此时……   “凭什么!你们说加刑期就加刑期啊!”   警察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但刀子也不听他们的忽悠,搞得那人也挺为难的,只能一把将他拉过来,咳嗽了一声低声提醒。   “四爷安排的,认了吧,也就多了半年。”   照别人来看就是刀子惹着了尤四爷,尤四爷存心整他,但刀子这脑回路……   看了一眼正拿着一本德文书看的尤潜椋,刀子心口一阵翻涌。   那警察走了之后,刀子一把将他推开。   “四爷怕你在里头受欺负特地给我加了刑让我罩着你,你命还真是好,投胎这个技术活也不不错,就你这样的还能让四爷这么照顾。”   尤潜椋:“……”   刀子是不是忘了他俩是怎么被判了刑的?   其实尤四爷会选择不捞他这件事尤潜椋也猜到了。毕竟这时候正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儿上,怎么也不能让尤朝忠来担这个风险。   但给刀子加了刑期这件做的还真是地道,这么多年来,尤枭也算是给了他一次恩惠。   不过刀子对尤四爷忠诚到这地步,让尤潜椋一时有点儿不太平衡,真怕日后这小子能一腔热血地为了尤四爷将命给扔了。   刀子为尤四爷办事儿的时候才十五岁,半大的小子,跟在尤四爷的后头,字儿不识几个。   倒是将道上的道义给刻在了骨子里,整天什么都不顾地强出头找存在感、混地盘儿,真不知道为了什么。   只是直到现在,刀子都没能让他有那个权利置喙他的生存方式。而他也只能跟着在他的后头胆战心惊。   这件事儿本来已经定了下来,刀子也不是多介意,尤潜椋也挺满意的,只是就在当天就发生了一个变数。   尤四爷看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小崽子,一连无奈地问:“崽子,你就不能做点儿其他事儿吗?”   小崽子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尤四爷将他抄起,“那以前你整天都做什么啊?”   小崽子掰着自己的手指头,道:“挖坑……”   尤四爷给他理着衣边儿漫不经心地问:“那你现在怎么不挖了?”   小崽子看着他,脸上平平静静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错落有致。   尤四爷将他的衣边儿理好后抬头,问:“怎么了?”   小崽子将睫毛垂下,攥着尤四爷的衣角沉声哼哼道:“挖坑埋东西给你吃的,可是你现在不在土里了。”   尤四爷听了之后眸色加深了几分。   “给我吃的……”   小崽子蔫蔫地点了一下头,觉得之前被埋进土里的东西好可惜的。   尤四爷眸子忽明忽暗,又问:“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土里?”   小崽子揪着尤四爷的手顿住,想起了以前的事。 第九十二章 搓麻将   “乌鸦咬……”小崽子垂下的大眼睛里涌出了水光,等他抬头看向尤四爷,却没能看清楚他的脸,“乌鸦咬你,我帮你打它们,它们、它们飞,它们……”   尤四爷猜到了什么,从眼角蔓延上来些许暗红,他看着小崽子,声音沙哑痛苦。   “然后呢……”   小崽子恸哭起来,拿手背擦着眼泪,胸膛涌动着,哭到几乎喘不上气儿来。   尤四爷拿开他的手替他擦着,却总也擦不干净。   “我想带你回家,但我不认识路,他们、他们都躺在地上被乌鸦吃了,我找不到人,我、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就、就带着你住到一个森林里头,我叫你,你都不理我……呜呜呜……”   小崽子委屈地将脑袋一头埋进尤四爷的怀里,大哭起来。   “呜呜呜……你不吃饭,都成骨头了,骨、骨头都变成泥巴了,呜呜呜……你去哪儿了……呜呜呜……”   尤四爷紧紧地抱着他,薄唇微张,却哑了声。除了将他抱的再紧一些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以为他不过是养了一个供自己消遣的宠。哪怕知道这崽子占了自己的半条命也只是这么认为。   所以哪怕心有不甘也没有期望过一只熊猫能回报给自己什么感情。甚至觉得它将自己忘了也是理所当然,他以为……   他以为它会过的很好……   小崽子哭了一会儿就直接在尤四爷的怀里睡了过去,尤四爷擦着他眼角残留的泪渍,突然间听到「吧嗒」一声,在小崽子腿上的皮肤上坠溅开一地泪渍。   眼泪却是从尤四爷的眸子里坠下来的。   尤四爷盯着那滴泪渍,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眼泪这种东西。   尤四爷再起将目光移到小崽子睡相安稳的脸上,哑然笑了。   这崽子倒是伤心一阵儿之后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却让自己在刚才的情绪里走不出来了。   “崽子啊,谢谢你,还有……”尤四爷抱着他躺下,将薄唇紧紧地贴着小崽子的肩膀,垂眸低声呢喃,“对不起……”   谢谢你等我回来,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一连五六天都跟崽子耗在家里,尤四爷倒是乐的自在。可是公司那边儿已经拖不了了,尤四爷只能趁他家崽子去医院找了尤朝忠,打算让这老头转移一下崽子的注意力。   医院的几个老头无聊,尤朝忠就直接让人在医院开了一间麻将室,整天穿着病号服跟几个老头搓麻将。   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没那么多的顾虑,几个老头玩的还挺开。   就是吧……   尤朝忠当年领兵打仗那叫一个威风啊,但现在却败在一张麻将桌上了。   虽然他不差钱,但是总这么输他实在是不怎么痛快。   尤四爷到的时候,听护士说尤朝忠特地私下让医院开了一间麻将室的时候,脸上直接拉下几道黑线。   这老头儿过的还挺滋润的。   刘裁缝端着水壶路过走廊拐角的时候,恰巧就看到有尤四爷跟护士说着什么,立马就慌里慌张的拖拉着棉拖子、端着热水壶跑去了麻将室。   “老尤,你孙子来了!”   “啥?”   尤朝忠反应过来之后激动的手上一哆嗦,一张麻将就这么掉了下去,直接让人开了一杠。   现在尤朝忠可顾不了这个,在知道跑回病房躺着已经不太可能了之后,直接将刘裁缝往麻将桌上一拉,又一把将一个坐着轮椅的大爷硬是拉了起来,自己坐了上去,装作病蔫蔫的样子,头一歪就这么一躺,装的那叫一个像啊!   刘裁缝:“……”   一点儿不明情况的其他人:“……”   一手气挺好的老头:“老尤啊,你不来了?我还想靠你给我儿子买套房呢!”   尤朝忠将歪下去的头猛地又抬了起来,瞪着那个老头,已见沧桑的脸上极其威严。   “你们都给老子少说点……”   尤四爷被护士领着进来了。   中气十足地将话吼到一半儿的尤朝忠:“……哎呦——”   尤朝忠瘫到了轮椅上。   尤四爷:“……”   尤朝忠:“小枭啊,怎么这么久才来看爷爷啊,哎,爷爷知道你忙,爷爷不怪你。”   还在麻将桌上坐着的几个老头:“……”   刘裁缝拎着热水壶往墙根儿退了退。   自打上次尤四爷走后,尤朝忠时不时地就会问上一句:“小枭要真把我送去养老院那咋整?”   不得不说,尤朝忠还真是怕孙子怕到忘了自己的身份……   刚才被尤朝忠从轮椅上拉了起来正瘸着腿站着的老头一个没撑住,就这么瘫到了麻将桌上。   但尤朝避着尤四爷对着他看了一眼,导致那老头哼都没敢哼一句。   尤四爷目光淡淡地在这间麻将室里头扫了一眼,问:“你刚才在干嘛呢?”   尤朝忠不带一点儿心虚地道:“这不天有点儿冷不是,这里头暖气又不足,连个饮水机都没有,这都是一群老头儿,冻坏了咋整,这不……”尤朝忠示意刘裁缝过来,然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热水壶,“我就来给他们送点儿热水,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做做人民的公仆嘛!”   一屋子的老头们:“……”   尤朝忠拿着水壶的手往下一倒,又是「哎呦」一声。   “小枭啊,我有点儿不大得劲儿,你推爷爷去病房吧。”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   这时,被抢了轮椅的老头儿实在是舍不得自家闺女花了两三个月的工资给自己定的轮椅就这么被尤朝忠给推走,于是就硬着头皮开了口。   “这、这轮椅是我借给老尤的,小伙子啊,我这还用呢,你看这路也不远,你年轻力壮的,要不你把你爷爷背到病房得了。”   其他人也觉得他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的,都开始应和。   “也是,这轮椅可是老张的闺女刚买的,还没将屁股暖热呢,他可舍不得,要不小伙子你就把你爷爷背回去吧,本来也没几步路。”   尤朝忠看着一个两个都开始应和的老头,感动的吸了吸鼻子,但让尤四爷背他,他还真没敢奢望。   果然……   尤四爷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尤朝忠,说了一句话。   “回病房跟回大院儿,你选哪个。”   “回大院儿!”尤朝忠霍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小枭,咱走吧!”   一屋子的老头儿:“……”   尤朝忠顿了一下,手扶着轮椅,摸着腿道:“我这腿吧,年轻的时候就留下几个子弹片儿卡在骨头里没取出来,疼也是一阵一阵的,哎,刚才我是真的站都站不住啊!”   一屋子的老头儿:“……”   尤朝忠像是强撑着将手离了轮椅,对着尤四爷道:“小枭啊,咱走吧,车、车开进来了吧?”   尤四爷就这么淡淡地将视线落在他那张脸上,看着他胡诌。   尤朝忠避开他的视线掩饰着心虚,手上指了指门口,闷咳一声道:“咱、咱现在回去?”   尤朝忠刚走到门口,尤四爷刚侧身打算跟上,在他们的身后却传来一声……   “老尤啊,上一轮你输的麻将钱走之前先结了呗!”   尤朝忠:“……”   只要脸皮厚,其他的都是不事儿。   尤朝忠气定若闲地转过身将手揣进兜里,拿出一小沓输剩的现金出来,大气地都摔到了桌子上。   “全给你了!”   这老头真他妈的小家子气,就八百块钱非得当着他孙子的面儿跟他要要要!   尤朝忠正想拄着拐杖潇洒离开,坐在东位的老头见那人都将钱要回来了,一时也有点儿待不住,紧接着开了口。   “老尤,你还欠我呢,一共七百四!”   刚甩下钱打算潇洒离开的尤朝忠:“……”   尤四爷就这么看和他,正好想看看他这张老脸皮跟城墙比能薄个几毫米。   尤朝忠拎着拐杖转过了头,没好意思看尤四爷一眼,伸手就从第一个老头手里的那沓还没有被揣进兜里的钱里头抽出来了八张,给了第二个老头儿。   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钱被尤朝忠又抽走八张的第一个老头儿:“……”   “那个……老尤啊,我的不多,就五百九,你看……”   尤朝忠看向正要账的第三个老头:“……”   尤四爷就这么站在他的后头看着他。   于是,第一个老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尤朝忠又朝着他手里的那沓钱伸了过去。   一张、两张、三张……六张。   尤朝忠将抽出来的那六百块钱给了第三个老头儿,尴尬的都不知道门在哪儿了。   “小枭,咱……咳!咱走吧。”   一屋子打麻将带看麻将的一群老头就这么看着尤朝忠脚下不太稳当、背都驼的低了足足有五六来公分的尤朝忠出去了。   第一个老头看着手上所剩无几的票子,反应了过来。   “老尤!你这给我剩的也不够八百啊!” 第九十三章 在去见你的路上   尤朝忠坐在车上也就尴尬了一会儿就来精神了,扯着尤四爷说东说西的。只是尤四爷一直也没这么搭理他,最多就是懒懒地「嗯」了两声,再有就是淡淡地透出那种像是在问「你能消停一会儿吗」的目光。   但是光这些尤朝忠就挺稀罕的。   “小枭啊,你也真是的,派个人来把爷爷接回去不就行了吗?你还特地自己来,呵呵,小枭你真……”   尤四爷将微阖的眸子睁开,眸光淡淡地看向尤朝忠。   “在家好好帮我看着崽子。”   尤朝忠:“嗯……啊?”   车子停下,尤四爷亲自下了车为尤朝忠开了车门,让尤朝忠从车上下来。   “那崽子这几天情绪不太好,还有点儿粘人,我不在的时候你多陪着他点儿,别让他出什么事儿,最好也别带他出去什么的。”   尤朝忠本来听的一头雾水,到头来才听明白了,他孙子把他接回来是为了让他给他带媳妇儿啊!   尤朝忠一张邹巴巴的脸委屈的不行,但也没说什么。当然,也没承诺什么。只是显而易见的事,对这件事儿他真是有点儿不大乐意。   尤四爷将尤朝忠扶下车,然后看了看时间,连将尤朝送进大院儿都没有,就这么直接上了车。   临走的时候隔着车窗看了尤朝忠一眼,这一眼多少有点儿不信任,搞得尤朝忠也顾不得尤四爷交代的是什么了,只知道自己的心哇凉哇凉的。   他孙子居然利用他。   利用就算了,还质疑他的使用价值。   眼睁睁地按着尤四爷将车给开走了,尤朝忠一脸沧桑地看着逐渐开远的车尾巴,简直就像当场「咿咿呀呀」地唱一段的苍凉的豫调。   尤朝忠双手拄着拐杖,低头将拐杖往地上一顿,憋屈的自个儿走进了大院儿。   沈姨见尤朝忠回来了,立马慌里慌张地迎了上去。   “将军啊,你怎么回来了?”   尤朝忠对沈姨说的这句话实在是有点儿不痛快,这会儿控制不住脾气,于是就立马沉了脸,道:“怎么,我不该回来是不是?”   沈姨还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但见尤朝忠这脸色,她也就只有认错的份儿了。   要说沈姨的不自在尤朝忠是不会顾虑的。   其实说白了,尤朝忠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正道的主,自己不痛快了,逮着谁就得给谁找点儿不痛快。就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过错他没有任何表示的。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最多也是给点儿小恩小惠的安抚一下。   沈姨是知道他的性子的,自顾自地尴尬一阵儿,只等尤朝忠气消了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该这么伺候还是怎么伺候。   其实尤朝忠活这么大一把年纪,晚年渴望点儿亲情这点儿沈姨不是不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事事都多理解了几分。只是这个大院儿也没她插嘴的份儿,她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也没什么办法。   其实照她来说,尤朝忠的其他子女、孙辈虽然比不上尤四爷半点儿,但总归是连着血缘关系的。   特别是年纪轻轻就当上著名大学的教授的尤潜椋。但尤朝忠竟这么多年竟也没睁眼瞧过他几回。   尤老将军到底是太过心狠了些,沈姨是这么想的。   只是其中的一些事,不是她能明白的。   尤朝忠拄着拐杖在沙发上坐了半晌,像是在想什么事儿,沈姨也没敢打扰,又怕他有事儿吩咐,就在他的一侧站着。只是站了还大一会儿也没见尤朝忠有什么动静,便想默默地退了去忙别的事儿。   就在沈姨的脚刚动了一下的时候,尤朝忠拧着本来就带着道道沟壑、却不失年轻时的英气的眉朝着她侧了侧身子,开口问道:“那崽子呢?”   沈姨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刚才还在睡,但这个点儿也该醒了吧。”   尤朝忠又想了想,道:“去,把那崽子给我叫下来。”   沈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只能听他的吩咐上了楼。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二楼,光着脚丫子的小崽子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惊慌的样子像是被按到水里濒死前的求助一般。   猛然从沈姨的身边窜过,小崽子脚下一个踩空直接从七八个台阶高的地方栽了下去。   “啊!”   沈姨吓得扶着楼梯扶手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尤朝忠手上的拐杖都没有拿稳就这么慌里慌张地跑了过去,一颗老到经不起折腾的心脏被惊的简直超出了负荷。   还没等尤朝忠跑过去,在楼梯低下滚了几个滚儿滚停下来的小崽子撑着地面儿将头从地毯上抬了起来,就这么跪坐在地上,一双无措的大眼睛在大厅里头寻找着。   “你、你没事儿吧?”尤朝忠这会儿连说话都有点儿哆嗦了。   小崽子没有回答他,而是用顶着一张开始泛出淤青的脸,用那双被惶恐不安的泪水淹没的大眼睛看着尤朝忠,问他:“尤尤呢?”   “什么?什么尤尤?”   尤朝忠觉得这个名儿多少有点儿熟悉,好像以前听这崽子听过。   被吓得脚上发软的沈姨扶着楼梯扶手下来,面色苍白地向尤朝忠解释道:“他说的就是四爷,好像是最近他新给四爷起的名儿。”   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么的时候,尤朝忠弓着背赶紧将小崽子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他的一张被跌的成了一个半熟的茄子的脸,那个心煎的啊!   还好好看着呢,现在都摔成这样了。   小崽子全身微颤,眼泪也是止不住,不停地问他:“尤尤呢?”   尤朝忠还以为他是疼的,注意力一没在他说的话上,只想着怎么处理他脸上的伤。   “去,把我的私人医生叫过来。”   沈姨连忙去了,留下尤朝忠跟小崽子。   “尤尤呢!”带着点濒临崩溃的声音让尤朝忠回了神儿。   “上班挣钱去了,不上班怎么养你啊,你以为你是好养的啊!我年轻的时候饿着两天打完仗回来都没有你吃的多!”   尤朝忠说这句话纯粹就是调侃他一下。但单凭小崽子被攥出紧密的褶花的衣角以及大眼睛里的恍然无措就知道,他将这句话认真了。   可惜此时的尤朝忠满心都在他脸上的伤上。哪怕是这么明显的情绪都没有注意到。   小崽子低下头,任完完整整地泪珠子直接滴到手背上,问他:“那尤尤什么时候回来啊……”   尤朝忠懒得细想,一边仅凭着自己以前手上的经验查看小崽子有没有什么较为严重的软组织挫伤什么的,一边敷衍地回了一句:“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该回来了。”   “别动!”尤朝忠差看着他的伤口继续道:“来给爷爷先看看,你这崽子就不知道小心一点儿吗?刚才要是把脖子给扭折了你就没了你知道不!”   医生来的时候又查看了一遍,确实是没什么大碍。   上了药之后,小崽子抱着腿坐在门口,等着尤四爷该回来的时候。   半夜两点了。   忙完了的尤四爷看了看时间,瘫在椅子上几乎没了起身的力气。   护士走近问他:“总裁,您今天要不要睡在休息室啊?”   尤四爷强撑着将本就困到已经阖上的眸子睁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找回了点儿力气之后起了身。   “备车,回大院儿。”   回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车祸,人倒是没什么事儿。只是将车给蹭了,车身在一阵急刹的嘶鸣下最终终于在冲如桥下之前停了下来,幸免于难。   小打小闹的意外。   但是尤四爷却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害怕了。   以前,哪怕被子弹划过脖子的时候都能泰然处之的自己居然因为一场小小的意外就害怕了……   司机松了一口气。   “四爷,您没事儿吧?”   尤四爷将背重重地摔在靠椅上,他现在只想打一个电话,来缓解之前的心悸。   电话响了几下还没有被接起,没有回应的忙音在逼仄的汽车空间里一声声的都是煎熬,没由来的失落与恐惧简直是有点可笑。   就在尤四爷打算将没人接通的电话给挂了的时候……   “尤尤!”   他家崽子的声音……   尤四爷一边的眼角抖动了一下,垂下的手带着点儿僵硬,反应了一秒钟之后才将攥着手机的手给抬了起来,放到了耳边儿。   尤四爷也觉得自己打的这个电话实在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但此时还是难掩心安,不顾自己恣意窜动的心脏,他将语气尽量放的自然。   他问他:“今天还是在家看动画片吗?”   小崽子拿着手机,将本就因为委屈而埋的极低的脑袋又往下点了点。   没有听到回应的尤四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通话时间的数字在两边儿的屏幕上同步跳跃着,任时间流逝。   因为知道彼此都在,不带痕迹的时间都开始变得软绵而舒适。   许久之后……   “尤尤,你在外面干什么啊?在挣钱吗?”   尤四爷哑然笑了。   “我啊……”   车窗的外面,繁华静籁。   “我在去见你的路上。” 第九十四章 不背   小崽子梭的一下将脑袋抬了起来,一张带着青紫的脸上有点儿泛着淡淡的粉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扑面而来的冷风给吹的。   “我、我去接你!”   尤四爷在另一边静声笑了,将后背倚在皮革上才不减笑意地点了点头。   “嗯,那你让爷爷给你多加点儿衣服,在门口等着好不好?”   小崽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声「好」,呼出的暖气凝成了水雾。   “爷爷,穿衣服!”   一直在他后头拄着拐杖竖着耳朵听着电话内容的尤朝忠这会儿的脸简直都快流出苦水来了。   这都后半夜了,怎么不在公司住下啊?   看着崽子一张青中带紫的小脸儿,尤朝忠还真是……   尤朝忠让沈姨找出来他年轻的时候穿的那年军大衣出来,穿在了崽子的身上,直接耷拉到了脚脖子。   这是真暖和。   为啥非得吹风受冷地让在门口等着?   小崽子拖着身上的军大衣跑出了大院儿,巴巴地往栏杆旁一蹲。   门口一左一右有两盏被竖的高高的圆头路灯,灯光柔和泛黄,带着点儿年代感。   落下的时候将那个缩在军大衣里的小崽子的影子拉长,拉的有棱有角。   尤朝忠隔得远远的就这么拄着拐杖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点儿感慨地用拐杖一下一下地扣着青石板走了过去,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又往前挪两步,将拐杖丢下,就这么双腿打颤地学着小崽子的样子蹲了下去,吸清水鼻涕的时候顺带吸了一口冷风,还真是沁心凉啊!   小崽子看着倒在地上的拐杖,将露出指尖儿的手又往里头缩了缩。最终将被光线打的更为柔和的大眼睛移到尤朝忠的脸上,看着他脸上的皱纹,看着他那双平静下来的时候就被变得极为浑浊而沧桑的眼睛。   “爷爷,你冷不冷啊?”   尤朝忠这个年纪几乎已经蹲不下了,但真蹲下之后还挺舒坦,两脚着地的时候的那种踏实感真挺好。   “不冷……”   尤朝忠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还是将手揣进袖子里找点儿厚实感的热度,但缩不紧的袖口偏偏让他不能如意。   小崽子将自己的手掏出来,将暖的热乎乎的袖子给他。   “爷爷,这里暖和。”   尤朝忠看着小崽子长了好大一截的袖子,连里头的手都瞅不到,眉宇间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   但还是将自己的一只形如枯槁的手朝着里头伸了进去。然后就碰到了小崽子的那双冒着热气儿的小手。   还真挺暖和。   小崽子袖子放在拖腿上将袖口压严实,认认真真的样子实在是惹人疼。   有他陪着小枭,其实也不错。   在这一刻,尤朝忠是这样想的。   或许人到一定的年纪想的都开了,但即便是那样,那点儿压在心底的不甘心还在日益苍老的年纪的打压下挣扎着。   在他年轻的时候仅读过的几本里头有这么一句话: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以前是一眼带过,但年纪大了以后这句话却逐渐清晰了。   他这辈子拥有的挺多的,但在岁月面前,这一切都成了过去。   不是他不愿意服老,也不是非要赖在政坛上。只是在十几二十年前的时候,在他看到那个比他的大腿都没有高多少的尤枭的时候,一颗已经开始随着岁月开始沉沦的心脏再起澎湃了起来。哪怕在他年轻的时候、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那颗心脏都没有这么激动过。   可是……   不到十岁的尤枭抬着眼皮子看着他,“老头儿,你就这点儿本事,还想教我做事?”   尤朝忠那个泪啊,哗哗的流。   但尤枭的能耐又让他反驳不了。   后来尤枭就从商,尤朝忠心急火燎地去问他理由,尤枭回答的却是……   “不然呢,你就让我住在这个破院子里头?”   在那会儿,连拐杖都不怎么用的上的尤朝忠都恨不得将家底都掏出来来将国家配给的院子给拾掇一遍了。   可是,他退休金再多,也没那个本事跟从商捞的金比。   人生第一次,尤朝忠不得不跪在了金钱的脚边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默默地喊:我他娘的恨穷啊!   尤朝忠就这么泪流满面地看着小枭从了商,看着他可爱的小枭就这么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尤四爷。   “哎!”尤朝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都像是又瘪了几分。   小崽子看着他,歪了歪头,脸上半边了阴影半边儿暖光,眼珠子往下滑了一点儿,再次将视线落在那根拐杖上。   “爷爷,你脚好好的,为什么要拄拐杖啊?”   尤朝忠看了他一眼,又将头转了过去,将有点儿蹲麻的脚在地上动了动,然后沉下头看着自己的左腿。   “以前打仗的时候腿上挨了几下,弹片儿卡在骨头里拔不出来,年纪大了之后虽然还能走路,但一使劲就疼,所以就用上拐杖了。”   小崽子看着他的腿,大眼睛里带着难过,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腿受伤了很疼的,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爷爷,我可以背着你走的。”   尤朝忠看着他的小身板,被他给逗了了。   小崽子被他笑气了,嘟了嘟嘴,“真的,连尤尤我都背的动的!”   尤朝忠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见尤朝忠还是不信他,小崽子气的哼哼了两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袖子里甩了出来,脚下挪了半个身子蹲下,生着闷气。   车前灯将路照亮,驱散了落在坑坑洼洼的地面的昏暗,但光打在脸上还是不太清晰。   小崽子转过身,一时没在光亮下看清楚走车上走下来的人的脸。直到那人走近,轮廓逐渐清晰,让他看清了那人嘴角噙着的笑……   “尤尤!”   小崽子从地上蹦跶起来,跑到尤四爷的跟前儿跳起,让自己挂到了他的身上。   刚才下了车的司机就这么看着那个传说中的尤老将军就这么蹲在墙角满脸幽怨地看着紧紧地相拥着的两人。然后就脑子就懵的一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看向了正挂在他家尤四爷的身上的小崽子。   刚才小崽子的一张脸从他的跟前儿一闪而过,这感觉有点儿像是电影的美化特效似的。而此时他只能看到一个穿着应该是八二年产的军大衣背对着他将脑袋埋在了尤四爷的脖子里,让他没机会求证。   像是察觉到了司机探究的目光,尤四爷将眼神扫过去,直接见他扫的又低着头后退了两步。   “你先走吧。”   司机回应的时候声音都强压着颤意,可能是又加上了天还挺冷的原因,司机的腿不由得哆嗦了几下才又上了车子,将车给开走了。   尤四爷抱着小崽子看着正揣着袖子打算从地上起来的尤朝忠。   小崽子扭过头,从尤四爷的身上跳下来,看着尤朝忠起了两三次都没能起来的尤朝忠,然后看向他的腿。   尤四爷走向前,将他拉了起来。   “哎呦,脚麻了。”   尤朝忠扶着尤四爷的手臂站稳当,低头看向地上的拐杖,小崽子先他一步将他的拐杖给捡了起来。   “爷爷腿疼。”小崽子仰着小脸儿看向尤四爷。   尤四爷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将拐杖递给尤朝忠。   小崽子看着尤朝忠的腿,像是想证明自己刚才说的话一般,走到尤朝忠的面前背对着他蹲下。   “我背爷爷!”   尤朝忠:“……”   尤四爷:“……”   “爷爷,上来啊!”   尤朝忠:“……”   尤四爷一把将崽子拉起,“这老头儿看着干巴但重量不轻,你背不动的。”   某个干巴的老头儿:“……”   尤四爷压下眼皮子看向尤朝忠的腿,淡色的眸光隐约间闪现一丝深沉,暗光稍稍浮动。   “老头儿,走的动吗?”   尤朝忠脚上动了动,“还成吧……”   尤四爷揽着小崽子,见小崽子垂垂欲动地又想要往下蹲,直接使上力气禁锢住了他的腰,视线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尤朝忠的腿,就这么看了良久。   直到尤朝忠顿了顿自己的拐杖打算回去的时候,小崽子不乐意了。   “我可厉害了,背的动的!”   尤四爷直接隔着军大衣在小崽子的尾骨处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   虽然拧到的不是尾巴,小崽子还是下意识地眼睛润润的老实了,但还是执拗地哼哼了一句:“爷爷腿疼,不要我背那尤尤背!”   尤朝忠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但是尤四爷却依旧是将视线顿在他的腿上,一副沉思而又似乎略带着心疼的眼神儿看着他的腿,而且也没有反驳小崽子说的那句话。   “走的动吗?”   尤朝忠被他那心疼的眼神感动的简直要热泪盈眶。并在他听清楚了尤四爷问了什么的时候,直接受宠若惊地向前一步,等着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受不了的待遇。   “小枭啊,麻烦你了。”   “明天我让人将轮椅送过来。”   尤四爷说完就又一把抱起小崽子进大院儿了。   尤朝忠:“……”   见小崽子一直往后瞅的大眼睛,尤四爷直接将他的脸按回了怀里。   “崽子,不是我不背他,是他太重了,连我都背不动,你也背不动的,乖,咱回去,叫沈姨扶着他回去好不好?” 第九十五章 上班挣钱的崽子   之前广光线昏暗,尤四爷还以为小崽子的脸上是粘了什么脏东西,但是现在看在眼里……   “脸怎么受伤的?”   小崽子盘着腿坐在床上,道:“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尤四爷拧眉,轻轻碰着他已经被处理过的淤青,又问:“自己摔的?”   小崽子点头。   尤四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疼不疼?”   小崽子点头,却一直鼓着大眼睛看着尤四爷的脸。   尤四爷被他认认真真的模样逗乐了,将他收进怀里,鼻尖儿点着鼻尖儿,两张脸之间不隔分毫地贴着。   “又在想什么?”   小崽子嗫嚅道:“我想驮着你去打仗。”   尤四爷:“……”   小崽子大眼睛往下垂了几分,垂下的手在尤四爷的衣角上拧着褶花,“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小了,可能是之前吃的少,饿的,但是我应该驮的动的,真的……”   尤四爷看着他大眼睛里的伤感,听着他因为带着鼻音而有点儿含糊不清的话,真不知道是是该伤心还是该笑了。   尤四爷还没想到怎么说,小崽子直接斗志昂扬地抬起了小脸儿,道:“不信我驮给你看!”   小崽子刚说完,就在尤四爷的怀里滚成了熊猫,还硬是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下跪着前肢半陷在被子里,就这么小小的一个。   “嘤嘤!”(上来!)   尤四爷:“……”   他这一坐上去,怕是这崽子的肠子都被压出来了。   “嘤嘤!”   崽子撅着屁股朝着尤四爷的大腿拱。   “崽子,你真要驮啊?”   崽子点头。“嘤嘤!”   尤四爷哭笑不得,将他往床中间一抱,两臂撑在他的两侧,就这么俯身对着他压了上去,没用太大的力道。但这力道也足以让崽子在他的身下不能动弹。   变成熊猫的时候还挺有肉的,怎么成了人之后就瘦成那样?   小崽子起,没起来,又起了一次,还是没起来。   “嘤——”还是没起来。   将他禁锢在身下的尤四爷使着坏心眼儿,面色好心地提议道:“你变成人的时候个头大一点儿,要不要变回来试试?”   尤四爷话音刚落,小崽子就光溜溜地躺在了他的身下。因为使劲儿,一张带着青紫的脸都又憋出了淡淡的潮红。   香玉在怀,怎么可能会做怀不乱?   尤四爷腾出一只手贴着小崽子的皮肤从被子上钻入,找到崽子胸前的一点儿揉捏着,直接让小崽子刚刚又蓄起来的力气又溃散了,抬起一点儿的胸膛直接又朝着床坠了下去,连着尤四爷的手一齐压下。   “不碰……嗯哼……不碰这个……”   “可我想碰。”   尤四爷说着就将他的身子又翻了过来,对着他的胸前一阵啃咬,食髓知味地动作越发得寸进尺。   等到他的手再次抵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小崽子的身子明显都绷紧了。   尤四爷轻咬着崽子清晰的锁骨,然后顺着他的脖子让自己的吻一路向上。直到抵达小崽子光洁流畅的下巴,尤四爷才带着魅惑恳求道:“崽子,我想进去这里,好不好?”   崽子的大眼睛已经湿润了,但还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上次被强行撑开的痛感还记在,他真得害怕了。   “为、尤尤为什么要做这个……”   尤四爷反问他,“你为什么想驮着我去打仗?”   “尤尤养我就是要我驮着你去打仗的,尤尤说的……”   他是好像说过,但在什么时候说的,他有点儿记不清了。   “可是现在我不需要你驮着我去打仗,我想要的是现在的这个,崽子,明白吗?”   小崽子被他撩拨的有点儿难受。   “那、那尤尤养我是为了这个吗?”   本想攻城略地地手指戛然而止。   尤四爷深深地看着身下的人,迷离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许久之后才从唇齿之间挤出了两个字。   “不是……”   小崽子看着他的眼睛,看不懂里面的情绪。   “那、那尤尤现在为什么养我……”崽子小心翼翼地问他。   尤四爷:“……”   该怎么说呢?   尤四爷没想出一个适当的理由出来,一时也就没有回答他。直到躺在崽子的身侧许久之后才呢喃出了一句似乎并不沾边儿的话出来。   模模糊糊的话音,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说出的重点儿在哪儿。但是他知道。此时的小崽子让他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无力感。   “崽子,你喜欢我跟喜欢别人有什么不同吗?”   小崽子不懂他的意思。   “比如说你喜欢爷爷跟喜欢我,有什么不同吗?”   小崽子想了想,道:“喜欢尤尤比喜欢爷爷多好多。”   尤四爷哑然失笑,挺无聊地问道:“好多是多少?”   小崽子看着他,掰扯着自己的手指,但有点儿掰扯不清楚了。但尤尤问了,他说不出来又有点儿着急。   尤四爷将他的两只手收进掌心,“别算了,先睡吧。”   小崽子看着尤四爷闭上的眼睛,一双大眼睛焦急地,急于告知地看着他。但却始终不能将那份心情组织成语言给说出来。   “尤尤?”   尤四爷又将他往怀里带了几分。   “睡吧。”小崽子不肯睡。“尤尤!”   尤四爷真的是有点儿累了,但听到小崽儿叫他还是勉强将自己的眼睛撑开。却没想到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就这么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这个吻驱散了尤四爷的些许睡意,他看着面色局促而又有点儿认真的小崽子,等着他开口。   “我、我……”   小崽子哭了,在他的怀里擦着眼泪。   尤四爷懵了,问:“崽子,怎么了?”   “呜呜呜……就是不一样的,都怪尤尤,尤尤坏……呜呜呜……”小崽子被自己给蠢哭了,“我、我、就是不一样的……呜呜呜……”   尤四爷:“……”   抱着崽子轻拍良久,尤四爷长叹一声,冒出一个念头。   “崽子,要不要去读点书啊?”   小崽子这会儿却在他说话这会儿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反倒是尤四爷,被他这么一折腾弄的睡意全无,就这么睁着眼挨到了天亮。   早上七点半。   尤四爷想将被小崽子攥在手里的袖子给悄无声息地给掰出来。但还是将小崽子给惊醒了,醒来后更是将他的袖子给拽紧了。   “不走!”   尤四爷揉了揉他的脑袋:“听话,像以前那样等我回来好不好?”   小崽子吸着鼻子摇头。   尤四爷耐心地跟他解释道:“我是去挣钱,有钱才能给你买吃的,你在家待着好不好?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还有,你不是喜欢爷爷吗?要爷爷在家陪你玩儿好不好?”   眼看着小崽子就要哭了,尤四爷也不敢再说什么,思虑良久才道:“那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公司好不好?”   小崽子一吸鼻子,将眼泪给收了回去。   “好,我跟尤尤一块儿去赚钱。”   尤四爷哭笑不得。   将口罩给小崽子带好,又带了一个帽子,尤四爷这才带着他出发了。   小崽子坐在车上晃着腿,问:“尤尤,我们去哪儿搬砖啊?”   尤四爷:“……”   他家崽子还真算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啊。但对于让他家崽子了解这个社会这件事儿,尤四爷却有点儿排斥。   毕竟,外界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是那个南荣应,这崽子真被人拐走了他杀了那人都不可能解恨。   “我们不去搬砖,到了地方你乖乖听话就好。”   小崽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到了总公司,尤四爷带着小崽子从车上下来,从专用电梯直接上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面的秘书对着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小崽子打量了两眼,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一个跟尤四爷认识的一个社会地位不小的人物。   可就在秘书打算无视这件事的时候,他却眼睁睁地看到尤四爷在进办公室之前拉住了那少年的手……   看、看错了?   尤四爷将小崽子安置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小崽子将下巴磕在他的办工作上,就这么用仅露在外面的大眼睛看着他。   不一会儿,部门经理拿了一份合同过来,递给了尤四爷。   “总裁,这份合约,金驰那边的人说一会儿会由他们的赵董亲自来谈,那赵董在业界可是出了名,要她签下这份合同怕是不容易啊。”   尤四爷接过合同,淡声道:“你先出去吧。”   那经理低了一下头就出去了,临走的时候不自觉地往小崽子的方向扫了一眼。   那少年居然坐在了总裁的办公椅上,还有那少年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   尤四爷见小崽子好奇的目光,揉着他的脑袋道:“一会儿会来一个人,只要让她在上面签了字我们就能挣到钱了。”   小崽子看着尤四爷放到桌子上的合同,道:“好像比搬砖容易。”   尤四爷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表示认同。 第九十六章 挣大钱的崽子   尤四爷又翻看了几份合同,在上面签了字,看了看时间后,将小崽子脸上的口罩拉好,道:“你在这儿乖乖等我五分钟好不好?”   小崽子问他:“五分钟是多久啊?”   尤四爷想了想,退下手腕上的名表,交到他的手上,指着指针道:“不短不长的那个指针指到最下面的时候时间就到了,很快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崽子点头,但攥着他的衣角的手却没有松开。   尤四爷将他倔强的手指头一根根地掰开,将他的帽檐儿压低,“乖乖听话,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崽子又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将下巴垫在手上,手垫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尤四爷出去。   分针一点一点的挪,好慢的。   小崽子将表放下,又看了看那份要给人签字的合同,将自己的口罩扯了下来,让软乎乎的脸颊就这么歪到了红木的办公桌上。   “赵董,我们总裁刚才出去了,您看您要不稍等几分……”   秘书跟他领着的那个成熟稳重的女人同时顿在了原地,将目光凝在了小崽子的脸上。   小崽子抬起头,看着那个穿着西装,成熟性感的赵董,将大眼睛眨了眨,微微歪了歪头,问:“大姐姐是来签字的吗?”   “嗯……”   小崽子指着合同,“姐姐签在这里就好了。”   “这样啊……”   女人脑子懵懵地走向前拿起手边儿的笔,手上发飘的在签字那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直到「赵姿芸」这三个字收了尾,女人才猛然回神儿,笔尖儿就这么顿在了合同上。   不对!   赵姿芸看着自己签下的合同,心口一阵发凉,正想将笔下的合同毁尸灭迹的时候,尤四爷却回来了。   “赵董……”   尤四爷叫的虽然是赵姿芸,但视线却自始至终都定在小崽子的那张暴露在外边的一张脸上,脸上阴雨绵绵。   尤四爷走近,随手拿起那份合同,然后就看到需要签字的那个地方……   本想将合同毁尸灭迹的赵姿芸拿着笔的手就这么随着尤四爷将合同拿起的弧度飘零在了半空中。   “那、那个尤总,我们现在能不能坐下来谈谈这次合作的市场分布以及两方的利益分成……”   “这些就不用了……”尤四爷将合同放下,“这些东西,合同里已经定好了,您既然连字都签了,再谈就没什么必要。”   赵董:“……”   尤四爷:“慢走不送。”   那个赵董被送走后,尤四爷就这么眸子里看似毫无波澜,实则藏着不明的情绪地看着小崽子。   小崽子大眼睛里带着点点的希冀地回看着尤四爷,问:“尤尤,我刚才是不是挣钱了?”   尤四爷:“……嗯,你挣的还挺多。”   本以为在他原定的基础上,会最少被那个赵董砍下来七的百分点。   这次合作兹事体大,连海外都牵扯进来了。就算是两公司的周旋也至少要有个一两个月。   可是如今,对方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将合同给签了,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金驰是脑子有点儿毛病还是真的觉得这几十个亿是个小钱。   尤四爷将他的口罩拉上,“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能挣一艘航空母舰。”   小崽子不想要航母,他只想吃饭。   “饿了——”   尤四爷真不知道此时该是什么心情,只能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顺便再给你办一张工资卡。”   小崽子在拿到银行卡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尤四爷让他收好他也只是「哦」了一声就揣进了兜里。   尤四爷带着小崽子去了一家顶楼餐厅,包了一间单间儿。   刚将笋塞到嘴里的小崽子噎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就这么咬着筷子看向尤四爷,问:“尤尤是不是养不起我了?”   尤四爷看着他,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小崽子想着尤朝忠跟他说的话,低下脑袋不吭声了。   尤四爷还以为他是又胡想八想了,只得将他带到腿上亲了亲,安抚道:“放心吧,就算我真的有一天没钱了,把谁丢了也不会把你丢了的。”   小崽子将下巴磕在尤四爷的肩膀上,而后撒娇似的用小脸儿往他的脖子上蹭蹭,但大眼睛里依旧没能减去几分不安。   因为合同问题就这么简了地解决了,尤四爷也清闲了不少,其他的事在大院儿就能解决,尤四爷也不太想再将崽子往外边儿带,便在电话里跟公司里面交代了一下就带着小崽子回大院儿了。   毕竟还是有些杂事儿要处理,小崽子这么眼巴巴地盯着,他实在是定不下神儿。   “崽子,你要不要去看一会儿动画片儿?”   听尤四爷说起动画片儿,小崽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但随后眼睛还是暗淡了下去,依旧是一直盯着尤四爷。   他有点儿想摸着刀子的头给他喂葡萄了。   尤四爷察觉到他大眼睛里转变的情绪,问:“怎么了?”   小崽子逶在地上,闷闷不乐地道:“我想摸着刀子的头跟他一起看,还想给他喂葡萄。”   尤四爷:“……”   刀子那脾气,就是尤四爷叫他一声狗子都能反抗似得哼哼两声,别人就更不用说了,看尤潜椋就明白,怎么到他家崽子跟前儿……   但现在刀子还在号子里头陪着尤潜椋,也实在是不应该将他捞出来。   “072,有人找!”   刀子从床上起来,挠了挠四天没洗的头,又往尤潜椋的方向看了一眼,拖拉着鞋子由着警察将他带出去了。   “你怎么又来了,烦不烦啊?”   阮建民也知道自己烦,但现在儿子跟儿媳妇儿都进去了,他实在是有点儿放心不下。   “儿子啊,你俩在里头好好改造,不用担心爸。”阮建民说着说着一双老眼就开始浑浊的,一副要哭的架势。   刀子受不了这场景,正想打发他走,却见阮建民用手往脸上搓了一把,问:“儿子啊,你在里头有没有见过你二大爷啊?他在里头呆的年份儿长,我昨天来了一趟,让他在里头照顾着你……”   “你够了哈!”   刀子直接打算他,将阮建民吓了一跳。   刀子手上攥的咯吱响,猛然站起来,朝着椅子就狠狠地踢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有些事儿,刀子不想去想,但那些事儿一旦被揭开,瞬间让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年他爸被抓了,他被送到他二大爷家里。   寄人篱下他也认了,但是在他一次发高烧烧到脑子都大不清楚的时候,他们一家居然就这么将他锁到老屋子里,将门上了锁,硬是说这病忍忍就好了。   要不是当时他在老屋子里扒出两片儿不知道过期多久了的安乃近就着口水咽了下去,他们真能让他死在那个老屋子里。   但直到现在,阮建民还是以为那家人还挺好。   尤潜椋见刀子情绪不对,走向前去询问道:“怎么了?”   刀子一把将他推开。   “老子想杀人!”   尤潜椋:“……”   其他四人:“……”   一男的硬着头皮道:“刀哥,有话好好说嘛,你看,把嫂子都吓到……”   尤潜椋眼神淡淡地朝着那人扫了过去,桃花眼泛着冷色,直接让那人咳嗽一声转了口。   “我、我是说把我都、都吓坏了……”   刀子直接将自己摔在床上不动了,但今天又是难得的能洗澡的日子,尤潜椋怎么着也要将他给拉起来。   可是刀子这可怜样儿……   其他四人:我们可不觉得。   尤潜椋将他的被子往下拉了一点儿,露出了刀子薄削的唇。   “跟爸吵架了?”   “滚!”   尤潜椋也不生气,而是隔着被子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淡淡地道:“那是不是跟那个编号241的有关?”   刀子将眼睛睁开。   “跟你没关系,你他妈的少管!”   尤潜椋将薄唇边儿的笑隐在阴暗里,避开其他人的视线,贴上刀子的耳廓声音呢喃。   “狗子,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高智商犯罪?”   刀子猛然坐起来,一巴掌就这么呼到了尤潜椋的头上。   “你他妈的有病吧!你他妈的想老死在这号子里头是不是!”   尤潜椋看着刀子赤红的双眼,心情愉悦。   “开个玩笑。”   刀子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是自己情绪失控了,正想将尤潜椋这张欠揍的脸呼到一边儿,但这时……   “诶,你们两个,有人给你们两个保释,一会儿收拾一下东西,可以走了。”   刀子脑子有点儿发懵,而尤潜椋的第一反应就是尤四爷居然不顾尤朝忠的晚节替他们两人保释。   可是不管怎样,这都是好事儿。   尤潜椋正想跟在刀子后头出去,那警察却把尤潜椋给揽住了。   “不是你,那个,074朱有为,跟072阮刀子,就你俩。”   被推开的尤潜椋:“……” 第九十七章 听四爷的   尤潜椋尽量管住了自己抽动的嘴角,将唇抿了少许才镇定地对警察好生询问。   “保释他的人是尤四爷吗?”尤潜椋看向刀子。   警察:“对啊……”   尤潜椋重新看向警察,“那他有让人带话什么的吗?或者是有没有提起关于我的……”   警察:“没啊,什么都没提。”   尤潜椋:“……”   刀子虽然挺同情尤潜椋的,但在这个时候更多的是感动,感动尤四爷居然在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还冒着风险捞他出去。   刀子正想走,却被尤潜椋一把拽住了胳膊。   刀子直接将他的手扒开,“就两年,你就待着呗!”   说完刀子还曲着手指头一连扣了好几下桌子,对着剩下的三个人嘱咐:“诶,我走后你们仨在照顾着他点儿!”   说完,刀子就高高兴兴地走了,连头都没回一个。   余下三人看向尤潜椋,又都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刀子的上铺,也就是那个挺年轻的小伙子——刘成林看着尤潜椋微敛的桃花眼,不知道怎么有点儿发怵。   但具体怎么的却有点儿说不上来的,等他硬着头皮打算细看的时候,尤潜椋却又恢复了平时的那一副温润的模样,仿佛他刚才看到的不过是错觉。   文化人真可怕……   刘成林这么想着,转回了床上躺了下去。   “这刀哥也忒狠心了点儿吧,嫂子还在这儿呢……”   “嫂子?”   尤潜椋转过身,像是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压下的眼底却在算计着什么。只是剩下的三个人都没那个脑子看明白。   有些罪犯会参加劳改,也会在服刑期间考取一个证书,或者学一门技术什么的,这么一来出去后到了社会上也不至于没有饭吃,这个尤潜椋是知道的。   尤潜椋在放风的时候一个人倚着墙站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等回去的时候,目光一直锁在一个听阳光的男人身上,眼神中掠过一丝算计。   就他了……   “这才半天,我怎么觉得尤教授一点儿都不伤心呢?”   “谁知道呢,算了,不管了。”   尤潜椋回来的后,直接走向刘成林,这让刘成林的背一下子就僵直了。   尤潜椋对着他笑的温润,“小林,付辉这人你熟悉吗?”   刘成林不知道他什么用意,回答的支支吾吾。   “还算熟悉吧……”   尤潜椋在他身侧坐下,笑道:“听说他正在学汽修这门技术?”   刘成林想了想,道:“好像是吧,不过他就三分钟热度,学了不到三天就不学了,再说他离出去就剩一个多月了,现在学也学不会啊,他都说了,出去后还得去工地混去。还有,他就要跟咱们分一块儿了,刚听说的,尤教授,你问这个干嘛?”   尤潜椋笑笑,起身离开。   刘成林实在是摸不到头脑,其他两个人也是这样。   刀子直接去了大院儿,看到近半个月都没见到的小崽子激动的恨不得扑上去摇尾巴。   但刚跑上去,就看到他家尤四爷就这么在一旁坐着,神色平常地看着他。   有些事该算算了。   刀子直接咽了一口口水,朝着尤四爷挪了过去。   “四爷……”   尤四爷眸光浅淡地看着他,用像是询问天气的语气问他:“之前的事,交代一下。”   交、交代什么?交代他替小崽子找情夫的事儿?   刀子偷偷看向小崽子,想看看他有没有被尤四爷揍过的痕迹。   崽子的一张小脸儿青青紫紫……   刀子又咽了一口口水。   “四爷,我这不是怕你家崽子哪一天跟人跑了吗,就、就想着我自己先将人给找出来,捆上麻袋扔海里头……”   刀子「扑腾」一下朝着尤四爷跪了下去,紧接着就直接嗑了一个响头。   “四爷,我错了!”   尤四爷:“……”   刚出来的时候一激动什么都忘了,现在想想,四爷将他保释出来,该不会是因为等不及两年就要办他吧?   尤四爷将自己的长腿放下,起身后压着眼皮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刀子。   “这两天你留在大院儿,陪着这崽子看动画片儿。”   尤四爷说完就上了楼去了书房,留下还跪在地上的刀子一脸的懵逼。   就、就说嘛,好歹跟了四爷几年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就办他,四爷真大度。   刀子从地上起来,呼出一口气。   一直往嘴里送葡萄的小崽子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刀子,拧下一颗葡萄递给他,然后指着地下道:“你还窝在这儿。”   刀子一嘴叼住葡萄就这么在小崽子指的地方窝了下去,一条胳膊枕着沙发,从劫后余生的提心吊胆中缓了过来之后,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你的脸……四爷弄的?”   小崽子摇了摇头,“我自己摔的。”   刀子一听,尤四爷的形象立马就又到了一个新高度。   “那四爷知道你找那个尤尤,他没跟你生气啊?”   小崽子:“尤尤为什么要生气?”   刀子:“我说的是四爷,四爷为什么没生气啊?”   小崽子腮帮子里含着葡萄,想起来了刀子之前问他喜欢大鹏还是喜欢尤尤的事儿,一颗葡萄连咬都没咬就直接咽了下去,小屁股往前挪了几下,大眼睛闪闪地对着刀子道:“大鹏就是尤尤哦!”   刀子:“……你、你说什么?”   小崽子嘟嘴:“以前尤尤不长这样的,从土里爬出来后就变成大鹏这样的了,但只要是尤尤我都喜欢。”   刀子:“……有、有点儿不明白,你、你说四爷是从土里爬出来的?”   小崽子一脸认真地点头。   该不会是尤四爷说了什么话把这崽子给哄住了吧?   “你该不会是被四爷给骗了吧……”刀子看着小崽子小声哼哼。   小崽子:“你说什么?”   刀子身子往下缩了几分,不大敢看小崽子的眼睛,满脸的心虚,在假意咳嗽一声后才勉强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道:“对,四爷说的都对,你相信就对了,可别胡想八想的怀疑他哈……”   小崽子一脸认真地点头。   一连五天,刀子都窝在大院儿陪着小崽子看动画片儿。直到尤四爷闲下来了,刀子才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有点儿……碍事儿。   刀子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尤四爷,看着尤四爷将视线落在小崽子的身上。   尤四爷:“你走吧,这些天都不用来了。”   刀子:“……哦。”   刀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给他喂食儿的小崽子蹦跶到了尤四爷的怀里,看着尤四爷的手极其不老实地在小崽子的身上这摸摸、那捏捏,那儿再亲亲。   自己真的挺碍事儿的。   “四爷,我走了哈!”   没人搭理他,刀子就这么后退着看着俩人出了大院儿。   出了大院儿的门,刀子突然觉得挺……寂寞的,不知道是因为小崽子,还是因为……某个大学教授。   想他干嘛?   刀子回了家,阮建民见到他的时候吓得手里的勺子都跌地上了。   “儿、儿子,你越狱了?”   刀子:“……”   刀子跟他爸解释清楚之后,正想回屋去休息一阵儿,阮建民却直接将他给拉住了。   “儿子,既然能保释,要不咱凑凑钱,将你媳妇儿也保释出来吧?”   刀子:“你开玩笑吧你,保释他?咱有钱吗还保释他?”   “没钱咱也得凑啊!总不能真让你媳妇儿在里头待上两年去!”   刀子将自己的胳膊给挣脱开,“别这么多事儿了,不就两年吗,他在里头待着就待着呗,也省的出来一天到晚地在我的身上……”   发骚……   刀子将最后两个字咽了下去,直接回去将门给摔上了。   刀子虽然这么说,但阮建民还是过意不去,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将银行卡跟存折都拿了出来,又从兜里拿出来了今天刚发的工资,放到一块儿算了算。然后出门去了警局问了问保释的情况。   问清楚之后,阮建民直接咬着牙狠了狠心,将老家的那个他打算回家养老的老房子也给卖了。   但是还是差一点儿……   他也不认识什么人,这件事他也不敢跟刀子说,想来想去就给辉子打了一个电话,辉子倒是痛快,直接将钱借给了他。   还是差一点儿。   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要不再去多找一个活干,这样用不了俩月应该就成了。   阮建民提了保释这件事儿后,刀子也不是没想过。   不过刀子也不是傻子,尤潜椋哪会没钱呢?再说了,他认识的人能为他出这个钱的少说也得有上百个,不保释他是为了顾虑法律的尊严。   毕竟照他这身份,要是花点儿钱就出来了社会影响可真是有点儿……   再有就是,这件事儿尤四爷都不管,谁敢管啊!   但是阮建民不明白。   而此时的刀子还不知道,尤潜椋正在里头谋划着什么。 第九十八章 崽子成了同谋   一个月来月说长不长,只是刀子觉得生活啊,实在是无聊了点儿。   要说让他纳闷的是,怎么这些天他刚迈进大院儿的门就会被四爷拒出来呢?   有点儿想吃葡萄了……   跟辉子他们喝完酒后,刀子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了十来块钱,抬着下巴往街上一眺,还真让他看到一个卖葡萄的地摊儿。   十三块钱买了不到两斤,刀子正想兜着葡萄往家走,就看到一个瘦高个的男的扭扭捏捏地走到了他的跟前儿。   天有点儿暗了,街上人没几个。   “你谁啊你?”刀子看着男人正打着哆嗦的腿,有点儿不耐烦地问道。   男人壮了壮胆子,却没能管住自己打哆嗦的腿。   “那个您、您是刀哥不?”   刀子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有事儿?”   男人见自己没有找错人,往上抬着眼珠子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就抬手在刀子的胳膊上碰……呃……打了一下。   刀子看着自己的胳膊,浓黑的眉峰蹙起,恼了,“你他妈的娘们唧唧的到底有事儿没事啊!没事儿的话赶紧给老子滚!”   刀子刚吼完,只见男人咬了咬牙,腿上哆嗦地抡起拳头就在刀子的胸口上挥了一拳头。   拎着葡萄的刀子看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将视线移到几乎要给他当场跪下的男人,冷呵一声就对着他的胸口一脚踹了上去,直接将男人踹出两米来远。   “找死吧你!”   刀子拎着葡萄又上前发狠地补了好几脚,最后一脚踩着男人的脸狠狠地拧了几下才又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见刀子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葡萄又要上前,男人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去来,满脸血地对着刀子跪了下去。   “刀哥,别、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刀子只当自己是遇见了一个神经病,对着男人又嫌恶地啐了一口,便拎着自己的葡萄走了。   在刀子走后,男人捂着自己的肚子爬着捡了一颗从刀子的塑料袋里头滚出来了葡萄,连擦都没擦就扔嘴里吃了。   在里头待着,几年都没有吃着葡萄了。   男人吃着葡萄掏出了一部有了年头的老年机,熟络地拨打了110。   “喂,我要报警,我被人打了!不是,我先动的手……嗯……嗯……不是,警察同志,我要告他防卫过度,你就说这事儿你们到底管不管吧!”   因为蓄意挑事先去自首的付辉一脸讨好地对着尤大教授道:“放心吧,尤教授,只要我不松口,他最多不到后天就能进来!”   尤潜椋一副无奈而又感激地看着付辉:“那你呢,刚出去就又进来……”   “没事儿!”付辉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地挠了挠头,道:“我这不是图着在这儿待几天,好跟您将汽修这门技术学会嘛,要不我这出去还得去给工地搬砖。”   尤潜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不懂得就来问我,随时都行。”   付辉一脸的感激,连眼睛都有点儿泛红了。   “尤教授,从小到大,连我爸妈都没像你这么管过我,真的……”   付辉说着说着就哽咽上了。   同号子待着的三个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没猜错的话,这兄弟是被尤大教授给卖了吧……   付辉没再跟他们分到一块儿,这是尤潜椋意料之中的事儿。毕竟还是托人打过招呼的,不然刀子一来,肯定要露馅儿。   连着尤潜椋一共四个人放风回去后,尤潜椋就将原本就是刀子的那个床铺给铺整洁了。   这行为,根本就是肯定刀子会被再分到这儿。   要说尤潜椋在外头没人,谁信啊……   第二天,果然,刀子被送进来了。   尤潜椋连忙向前,一脸担忧地问:“你怎么又进来了,犯什么事儿了?”   号子里的三人动作一致地低头咳嗽了一声。   刀子这会儿气的恨不得将床架都给掰碎了。   “我他妈的遇到一个神经病!”   刀子说着就对着墙狠跺了好几脚,还不解气,眼看着就要上拳头去砸。却被尤潜椋硬是抱到了怀里,表面安抚实则引导着让他同自己双双到了床上。   其他三人都各自咳嗽了一声,上了床一致躺着面对着墙,恨不得躲墙里头。   “没事儿了,没事了,下次再见了他再跟他算账好不好?”   在尤潜椋的安抚下,刀子的情绪才逐渐平息了下来。然后才猛然察觉到自己正以一个弱势的姿态躺在尤潜椋的怀里。   “你松……”   “刀子……”尤潜椋将唇压在他的肩上,声音忧伤而又隐忍,让人不由得心软了下来,“我自己在这儿,挺无助的……”   默默地听着的其他三人:“……”   本想将尤潜椋推开的刀子没了力气,就这么让尤潜椋抱着他过了一夜,一夜竟也睡的安稳。   第二天,神清气爽,说的是尤潜椋。   然而……   “阮刀子,出来,有人保释。”   尤潜椋:“……”   刀子听了之后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谁啊?尤四爷保的?”   “不是,是你爸,还有,尤教授,阮建民说是要见您,您看您见不见。”   甭管是谁,反正自己是能走了。   刀子看了尤潜椋一眼,“我先走了哈!”   刀子说完就走了,一个回头都没有。   警察也是表情也是有点儿同情地看着尤潜椋,“尤教授,您也别太……那啥,还有,那个阮建民您见不见?”   尤潜椋抿着的薄唇许久才挤出来一个字。   “见……”   “潜椋啊,你别怪爸偏心,这钱本来是来保你的。可是爸没想到我儿子他会在这儿节骨眼儿上……”   阮建民说着就满脸愧疚地抹了抹泪。   尤潜椋也是心有不忍,同时也感动于阮建民居然肯凑钱让他出去。虽然就算他凑足了钱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爸,您别这样,我不怪您,真的,只是刀子……跟我待在一块儿也没什么,您也没必要非要掏干家底地让他出去不是……”   阮建民老眼浑浊地看着尤潜椋:“潜椋啊,你不知道,我对不起刀子啊,当年他这么小我就进去了,也没管过他,刀子他苦啊,我现在就想多对他好点儿。”   尤潜椋:“……”   刀子就这么出去了。   号子里的三个人看着就一个姿势坐了一整天,连半个字都没有的尤大教授,都憋着一口气没敢发出半点儿声响。   终于,刘成林一时心有不忍,说了句:“尤教授,我还有大半个月就刑满了,您看您能等不,能等的话我……”   帮帮您……   一句话还没说完,刘成林就已经在后悔了。   但是……   “就是啊,尤教授,大林他也快出去了,让他再将刀哥弄进来不就成了嘛!”对面床的上铺李文开始应和。   “这件事交给大林准能成,尤教授,您就放心吧,也就大半个月,您再忍忍。”对面床的下铺朱俊也好心地安慰。   刘成林:“……”   尤潜椋起身,看向刘成林,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多谢了,大林,以后你要是出去的话我让人给你安排工作的事儿。”   刘成林:“……成,要是我还有命的话……”   大半个月不长不短,刀子过的惬意,闲来无事儿就想到大院儿来碰碰灰。   但今天居然在院子里碰到了小崽子。   这小崽子不是不挖坑了吗?   刀子正想按门铃,但小崽子却直接跑了过来。   “刀刀!”   小崽子喊着就直接动作利索地往栏杆上爬,三下两下就爬上去了。   这身手,他刀哥都自愧不如啊!   而此时挂在栏杆上的小崽子看着下面:“……”   刀子:“下来啊!”   小崽子看向他:“我、我不会。”   刀子:“……”   许久之后……   刀子:“那、那我将你接下来,你别对四爷说哈!”   小崽子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从上面跳了下来,让刀子接了个满怀。   原来抱着这崽子是这种感觉啊……   刀子舒服的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舒服的瘫了下去,没了半点儿支撑他站着的力气。   崽子从他怀里跳下来。   “刀刀,帮我去钓乌鸦!”   刀子:“啊?”   小崽子还没来得及解释,不远处一路打听着找过来的刘成林双腿发抖地走了过来,在看向崽子的时候愣了一下,许久没回神儿。   刀子:“刘成林,你出来了?”   刘成林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刀子,腿上又开始打颤。   “那、那个刀哥,你待会儿手上轻点哈!”   刀子还没反应过来,刘成林就死咬着牙对着刀子的大腿踹了一脚。   小崽子瞪大了眼睛,随即将一口贝齿呲了起来,奶凶的厉害。   author_say:尤潜椋看着小崽子:你怎么也进来了…… 第九十九章 死不承认   刀子额上绷起青筋,血丝从眼角蔓延开来,一张脸上的肌肉全都崩到了极致,就这么怒视着刘成林。   “找死是吧你!”   刘成林冷汗直接从额头淌到了下巴,这会儿他也管不了帮不帮尤潜椋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命。   于是,刘成林就这么掉头跑了。   刀子追。崽子追……   最终,刘成林就这么直接从后面被刀子给一脚踹到了路边上儿。   刀子上去就开始拳打脚踢,小崽子则围着刀子跟刘成林原呲着牙原地打圈儿,钻着空子这儿踩一脚那儿踹一脚。   “刀刀!打他!”   一个扎着低马尾骑着共享单车散步的小姐姐就这么经过了,被这残暴一幕吓得猛地踩了一下脚蹬子,却直接将车链子给踩掉了。   察觉到不远处的动静的刀子就这么拳上带血地直起了腰,双眼暗红地朝着那个低马尾的小姐姐看了过去。   小姐姐双手攥着手机,惊恐地看着刀子咽了一口口水。   “报、报警了我!”   要不是这小姐姐长得挺好看的,刀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非得上去连着她一块儿收拾。   刘成林踉跄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被背对着小姐姐的小崽子一手揪着耳朵将脸又贴回了地面儿,还又被小崽子在脑袋上垂了一拳头。   整个一凶杀现场。   黑社会?神秘组织?还是里的高颜值的杀手集团?   小姐姐掉头撒腿就跑。   刘成林已经没了起来的力气,脸上鲜血淋漓。但照刀子的打人经验来看,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就怕那小姐姐真报警了。   刀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刘成林。   怎么有点儿严重了?   于是,刀子看向了小崽子。   晕了就麻烦了,还得给他叫120,一看这情况警察也肯定得过来。   刀子低头看着刘成林,用脚又朝着他的肩膀踢了踢,问:“说吧,刚才发什么疯呢?”   刘成林剧烈地咳嗽了一声,直接咳出了血丝出来。   “我、我就是脚有点儿痒……”   刀子:“你他妈的是不是当老子傻,啊?”   真不是刘成林当刀子傻,而是尤潜椋告诉他,同一个套路用在刀子身上两次,完全没问题的……   “刀、刀哥,这事儿你别怨……”   “说,你他妈的是不是在号子里头就看老子不爽了!”   刘成林:“……”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   “……有、有点儿……”   刘成林话刚说完,顿时警车声四起。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算是那小姐姐刚才报了警也不应该这么快啊?   刘成林在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告诉刀子,他在找到刀子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报了警。   彻底仰躺到地上,刘成林这会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小崽子听着警车,并不懂这个,只是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刀子,道:“刀刀,我想让你帮我去钓乌鸦。”   刀子看着逼近的警察:“咱现在得处理点儿其他事儿……”   警察连枪都没掏,就这么踱着步满脸黑线地走了过来。   “才大半个月,你就不能多消停一阵儿?”   警察的目光定在小崽子的脸上,又见他脚上一直往刀子身旁挪,一时脑子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许久之后才往后退了一步,话却说不利索。   “你、你该不会是刀子的同谋吧……”   小崽子下巴一沉,将头给点了。   来不及拦着他的刀子:“……”   刀子看向警察:“他能有多大力气,就跟我凑个热闹,就别带了吧。再说了,他也没怎么动手。”   警察看着崽子的眼神沉了沉:“还是去一趟吧,既然在现场也没有就这么放人的道理。”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刘成林:“要不你们先别聊了,先来管管我?”   三个人就这么被往警局带,一警察担心刘成林的伤势,刘成林却一吸鼻子,两鼻血又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没事儿,早办完早完事儿。”   小崽子坐在警车上晃着腿,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刀子此时却在纠结着要不要将这件事跟尤四爷说说,直接将小崽子给带回去。   可是他不敢。   还不如等完事儿了之后让警察给送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再交代一下小崽子,不就完事儿了吗?   刘成林全程都挺怂的,因为到了警局之后,他还得……   监狱那地方他可不想进去了,而且尤潜椋跟他说过,打完之后只管往刀子的身上推。只要没有证据,怎么都不能承认是自己先动的手。只要这样。除了这顿打,他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刀子见刘成林的怂样儿,直接抬腿又踹上两脚。   崽子也有样却样地踹上两脚。   警察:你俩当我们不存在是吧?   警察咳嗽了一声,往窗外看着风景。   “刀刀,我们去哪儿啊?”   刀子看着小崽子:“去……好地方。”   崽子:“那有饭吃吗?我饿了。”   刀子掏出手机,直接给小崽子订了一份儿外卖,让外卖小哥送去警察局。   “到地儿就能吃了。”   警察:“……”   往后又瞟了几眼,警察终究没按捺住,问:“这小家伙是尤老将军的谁啊?”   刀子重新将手机揣进兜里,“你认识他?”   警察:“就之前在警局见过一次,他去报过一次案。”   警察说着从后视镜对着小崽子笑笑,问:“还记得我不?”   小崽子却摇了摇头,诚实地道:“不记得……”   那警察连失落都没有,或许只是觉得小崽子不记得他这一号人物也是正常的。   “但现在记得了。”小崽子又道。   那警察一愣,旋而爽朗地笑了。   刘成林却暗暗地想,照刀哥跟小崽子这交情,也不知道他咬定不是自己蓄意挑事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管他呢,警察不都是讲证据的嘛,只要他不松口,天王老子又能耐他何?   刘成林这么想着也就放心了,也闲下脑子来让自己趁机偷看小崽子几眼,看着看着就觉得这顿挨的还真是值了。   想起刚才崽子软软的小手拧着他的耳朵,还有那奶凶的小脸儿,真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是被幸福一脚踹进了云彩里啊……   刀子看着刘成林斜眼瞅着小崽子猥琐的笑,一把拉过小崽子,一脚又踹在了他的脸上,“你他妈的再瞅一眼试试!”   警察:“刀子,你过分了哈!”   现在在小崽子的心里,刘成林根本就不是好人,刀子怎么揍他都是对的,见刀子揍,他也开始奶凶奶凶地又开始朝着刘成林呲牙,一张小脸儿顿时生动的厉害,连根根睫毛都在他那张瓷白如玉的脸上都能引得一阵心跳。   刘成林的鼻血又流了下来,警察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儿,刀子则默默地在自己的兜里摸了摸,也没摸出一个口罩出来。   语文老师说的对,造物主真是伟大啊……   到了警察局,平时只用两三个警察就能录成的口供,硬是凑上来了十来个警察。   刀子跟小崽子行凶的那个地方有监控,也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刘成林那边儿,大院那边儿可是没有摄像头的。   “我也不知道刀哥怎么非要追着我打……”   刀子一听刘成林居然来这一套,直接就拍案而起,“你他妈的说什么!”   小崽子也跟着刀子站了起来,有模有样地也朝着桌子狠狠地拍了一下,“就是你先打刀刀的!是你错了!”   刘成林低着头,一脸心虚地抬着眼珠子看了小崽子一眼,喉咙动了动,不吭声了。   拿着笔记录的警察咳嗽了一声,转头问刀子:“是他先对你进行言语羞辱之类的吗?”   刀子:“没有,但他踢了老子一脚。”   警察几下,又问:“他踢你哪儿了?”   “我没踢他……”刘成林小声哼哼。   “你说谎,你踢刀刀了!”小崽子开始为刀子打抱不平,气的哼哼,“你踢刀刀的腿!”   小崽子说着直接蹲下去扒刀子的裤腿儿,刀子被他这动作弄的脑子发麻,脑子开始转不动了。   小崽子将被刘成林踢过的那个地方掀开。   一点儿伤都没有,连红都没红……   警察:“……”   刘成林几乎背对着小崽子小声哼哼:“我就说吧,我没踢他,也根本就不知道刀哥为什么非要追着我打,真的!”   刘成林心里默念:尤教授啊!您以后可一定要管住刀哥让他别对我打击报复啊!   小崽子百口莫辩,直接将自己的眼圈儿给急红了。   “我没说谎……是、是他先打刀刀的,是、是、真的是他先……嗯哼……”   审讯室外,一排警察贴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场景心都要碎了。   这小崽子怎么可能会有坏心思呢?这小崽子怎么可能会说谎呢?怎么可能呢?这个刘成林这么能这么丧尽天良、十恶不赦地诬陷他呢?!   此时,刘成林看着眼泪开始打滚儿的小崽子良心疼的都快要炸了。 第一百章 别拿这件事吓唬他   “是!是!是!我先动手的!是我先……”   刘成林怔怔地将自己裂出皮的嘴唇张了张,没再说出一个字,甩手就给自己一巴掌。   得了,还得进去。   小崽子一吸鼻涕,将眼泪给收住了。   “刀刀!他认了!”   刀子:“……嗯,你真厉害。”   警察也是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将视线从小崽子的身上移到鼻青脸肿、悔不当初的刘成林的身上,反到生出几分同情出来。   “那、那要不你们商量商量,是走法律程序还是和解?我建议哈,你们最好是走和解这个,毕竟我看你们也都认识,还是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   刘成林想起尤大教授那张信任的面容,以及对刀子的思虑,又吸溜一下掺着血的鼻涕,犹豫了。   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刀子,刘成林又将头一撇,咬了咬牙,硬是从牙缝里逼出四个字儿:“我不和解!”   刀子本来也就不是一个愿意息事宁人的主,一听刘成林到这地步还死咬着他不放,抬脚就将桌子给踢了,这一脚直接让桌棱子撞到了问询的警察的肚子。   “靠……”   这算袭警吧……   刘成林吓得立马站了起来,往警察的后头躲。   “刀、刀哥,咱有事儿好商量成不……”   警察捂着肚子将躲在自己后头的刘成林给拽了出来,“回去坐着去!躲什么躲!”   刘成林却跟没听到似得,死拽着警察的胳膊:“我、我不敢……”   你不敢?我们看你胆子倒是挺大的!   这时候,有人将门给敲了,警察捂着肚子起来开门,刘成林紧跟在他的后头也往门口移。   “头儿,外卖到了。”   “要不让那个小家伙出来先吃着,你们再慢慢问?”   女警在争得同意下欢快的跳了一下,朝着小崽子招了招手,小崽子听到有吃的也什么都不管了,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刘成林眼珠子顺着小崽子的身影走,按着挡着他的视线的警察的肩膀垫着脚尖儿笑的挺憨地对着小崽子道:“你别怕哈,我不告你,就告告刀哥!嘿嘿,多、多吃点儿!”   一众人:“……”   警察一把将刘成林推了回去。   “俩人动的手,你想只追究一个就追究一个啊!你当我们这些做警察的是干什么的!啊!?”   刀子架着腿躺在椅子上,敛着似乎天生就带着几分不淡不下情绪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刘成林。   “老子到底跟你有什么恩怨,你丫的给老子说说清楚!”   “那你就得去问尤教授了……”刘成林哼哼,刀子没听清,理他比较近的警察却听清了。   问来问去刘成林虽然从头怂到尾,但怂的坚韧,一直也没松口,警察只得先让人将他送去医院,让医生去给他做一个伤残鉴定出来。   只是一旦医院的伤残鉴定书下来,有些法律程序就不得不走了。   故意伤人罪,严重的话,可是三年起判的。   警察一边收拾着材料一边往外瞟了一眼,咳嗽一声,错着监控能拍到的角度,挪到刀子的跟前儿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要不先跟尤四爷知会一声,你出不去的去先别说,但那小家伙……你总不能让他跟你一块儿在这个地儿受罪吧?”   “对!这位警察同志说的对,赶紧托关系将那个小家伙弄出去,那号子里头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哪能让他也待着啊!”刘成林连忙附和。   问询警察:“……”   监听室里的警察:“……”   于是……   刀子被铐上了,刘成林被拷上了,连着小崽子一块儿被拷上了。   小崽子看着自己手上的「白金手镯」,还挺喜欢,就是有点儿凉。   刀子带着手铐朝着刘成林就踹了上去,小崽子则吸溜着餐盒里的面条儿,就这么看着,面条甩出的汤汁儿溅到他的眼睛里,他用带着手铐的手揉了揉,边揉边道:“刀刀,我想去钓乌鸦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这时,一个小警察小跑着进来,说:“有人要保这个小家伙。”   刀子忙问:“尤四爷来了?”   小警察摇了摇头,道:“一个男的,长得老漂……老帅了,长头发,长得还高,至少有一米八七的个儿。”   长头发的男的……   刀子还没想起来是谁,小崽子直接抱着面条儿站了起来。   “应应!”   应应……那个南荣应!   刀子刚反应过来,南荣应就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地进来了。并且直接薄唇带笑地朝着小崽子走了过去,上手就擦掉小崽子嘴角的汤渍。   “你丫的住……”   南荣应敛着眸子朝着刀子看了过去,刀子这会儿也不顾不上冷出鸡皮疙瘩的脊梁骨,直接翻过桌子就朝着这边儿冲了过来。   但带着手铐被束缚着双手的他却直接被南荣应身后跟着的那两个肌肉迸张的高壮男人给制止住了。   在场看着的警察都有点儿不知所措,但南荣应一个眼神示意,刀子就被那两个大汉直接甩到了警察的跟前儿。   小崽子捧着面条儿直接拧着眉毛抬头看着南荣应:“应应,不能打刀刀!”   应应、刀刀……   全场警察满脸黑线,就连训练有素的两个职业保镖冷硬的嘴角都不免得抽了抽。   本想硬碰的刀子看着小崽子,直接装作脚下一软,像是受了重创一般单膝坠了下去,“腿、腿断了好像……”   那俩保镖抡一下你的胳膊把你的腿给抡断了?   刀子:“崽子,过来,我腿……嘶……你别跟他走,啊……疼……”   抱着面条儿的小崽子有点儿怀疑地看着刀子:“刀刀,我不傻的。”   刀子:“……”   小崽子抱着面条儿走过去的,在他跟前儿蹲下,失望一般地道:“你怎么能诬赖应应呢!”   刀子:“……”   小崽子:“应应该多伤心啊!”   南荣应走过来,肩上灰霾色长发随着他的脚步轻动着。随后脚下顿住,就这么低头看着小崽子。   蹲在地上的小崽子仰起脑袋。   “应应,刀刀不是故意的,你别怪他。”   南荣应一声轻「嗯」,本是清冷的声线,却因眉宇间的捎带的柔色添上了几分宠溺的味道,“我不怪他,但是现在,你能跟我走吗?”   小崽子正想说好,刀子却先他一步冲着警察开始厉声教训。   “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事儿的吗!”   警察:“……”   “蓄意杀人说能领走就能领走!”   警察懵了,觉得刀子脑子简直就是……   南荣应此时也拧了拧眉,完全没想到尤四爷养的狗咬人有这么个咬法。   警察怔怔地看着刀子,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你知道这是在哪儿吗?告诉你,话可不能乱说哈!”   刀子才不管这个,从地上对着小崽子一抬下巴,问:“崽子,挖坑是不是你干的活?”   挖坑?   小崽子下巴一点。   “嗯……”   刀子:“这不就结了吗,走着,赶紧把我俩给关起来。还有,待会儿让我给尤四爷打个电话,让他给我俩找个律师。”   警察:“你这、你这不是胡闹嘛!刚才刘成林都承认是他蓄意挑事儿了,你这逻辑不通,罪名也不成立!”   刀子可不管这个,一把拽住小崽子的手腕儿,“反正我不管,你们要是敢现在将他无罪释放了,我就去人民法院告你们去!”   刀子说完就对着小崽子威胁:“你要是不跟我在这儿等着四爷过来接你,四爷就不要你了!”   小崽子大眼睛里盛满了惶恐感。   南荣应看在眼里,眼神滞在小崽子的眸子里。   不同了……   跟上一次比,尤四爷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同了,在这一刻南荣应就知道,这小崽子应该是将蚩尤给认出来了。   心在绞痛的同时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地为他欣慰。   南荣应在小崽子身旁蹲下,单膝点地,一手扶着他的后颈就这么坦坦荡荡地当着众人的面儿用自己的薄唇在小崽子唇上点了一下,蜻蜓点水,浅尝而止。甚至让人觉察不到一丝一毫的龌龊心思。   “算了,本来也只是想你了,见到你就好了。”   磁性的声音带着些伤感,让人为之动容。就连刀子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小崽子拉走。   “我、我找到尤尤了。”   如果这件事小崽子想有一个分享的人的话,那只有曾经陪着他很久很久的应龙,那个比起蚩尤,甚至连一具尸骨都没有留下的应龙。   “嗯……”   南荣应深深地看着小崽子,用自己的指腹轻轻地擦了擦在小崽子的大眼睛里没来得及流出来的泪渍。然后起了身,用那双柔色褪去,淡漠到几近荒芜的眸子看向刀子。   “别拿这件事吓唬他。” 第一百零一章 蓄意   刀子就这么看着南荣应,他想冲他吼,想骂他多管闲事儿。但是所有的情绪在看到小崽子泛红的鼻尖儿的时候都转变成了不安、愧疚。   南荣应又捏了捏小崽子的耳垂,声线低沉地道:“以后的话,我来找你好不好?”   小崽子点头。   刀子就这么看着,张了张嘴,但却把哽在嗓子眼儿的话给咽了。   他能说什么呢?人家进退有度的。   就这样,南荣应走了。   就这样,刀子跟崽子被关进去了。   “为什么要进这里?”   “等四爷。”“哦……”   将床铺铺的整整洁洁的尤潜椋就这么看着刀子拎着小崽子进来了。   尤潜椋看向小崽子:“……你怎么也进来了?”   在床上躺着听到动静的李文跟朱俊听到动静朝着小崽子看了过去,一个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儿,一个直接身形不稳就这么从床上滚了下来。   刀子将滚下床的朱俊踢开,拉着小崽子的手腕儿就将他拉到自己的床上坐下了。   “你先在这儿待一会儿,四爷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过来了。”   李文踉踉跄跄地从上铺下来,朱俊也捂着自己的流着鼻血的鼻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个的都开始往小崽子的跟前儿围。   “刀哥,这、这谁啊这?”李文问着还两眼放光地企图往小崽子的软哒哒的脸上捏捏,却又被刀子一手给扇开了。   “想死的话动一个试试!”刀子一眼瞪了过去。   李文讪讪地捂住了自己被扇疼的手,同时不满地嘟哝道:“我不就想捏捏吗,也没想怎么样。”   小崽子的怀里还抱着那半份儿面条,面都已经坨的不成样子了。但是还是挺好吃的,他没舍得扔,想等尤四爷过来了留给他吃。   尤潜椋走过来,脸上一片暗沉。   “刀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刀子一想起这事儿就气的肝儿疼。   “就那个刘成林,整个一神经病,在我跟前儿挑事儿,我跟崽子就把他给揍了一顿,结果他妈的死咬着我来不松口,所以就这样了呗。”   进来之前刀子换了狱装,崽子也换了,穿上身上大了一大截。   但哪怕是一块儿蓝布挂在身上都没让他减少半点儿软萌可爱。反而有一种cospy的错感,实在是有点儿引人犯罪。   分明就是羔羊入了狼窝,让人想克制犯罪就不行。   尤潜椋深深地看着小崽子,又看了眼刀子,知道他们闯下大祸了。   “这件事枭不管的吗?”   “哪能不管啊,就是这会儿恐怕还以为崽子还在大院儿里头呢。”   小崽子抱着面条儿看着尤潜椋,问他:“你也是在这儿等尤尤的吗?”   尤潜椋:“……不是。”   小崽子将屁股又往床上挪了挪,晃着自己的腿,低头看着怀里的面条很久都没再吭声了,一双大眼睛不像之前那般总是薄荷的清澈。反而有点儿忧虑的样子,在他低下头的时候,就像是哭了一样。   “尤尤什么时候过来啊……”   刀子再迟钝,此时也猜到他是自己不久前说的那句话给伤到了,顿时有点儿不知所措。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来了,你再等等好不好?”   小崽子吸了吸小鼻子,大眼睛里一片水润,“刀刀,我不想等了,我们一块儿去找他好不好?”   刀子:“……”   小崽子见刀子不吭声,涌出的眼泪直接将睫毛给打湿了,他抱着面条躺在床上,小脸儿朝着墙,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哭了。   “就等一小会儿……”   三个男人一脸心疼地看着他,而尤潜椋的眸子里更多的是不安。   其实这件事尤四爷根本就不太可能费这个功夫深查,应该也只是认为刀子在外边儿惹了事儿,连累了小崽子。但是哪怕是这样,尤潜椋的心里还是不安的厉害。   反观刀子,除了心疼小崽子,心大的根本就一点儿都没想其他的事儿。   “崽子,我之前就是胡说的,四爷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小崽子却半点儿回应都没有。   朱俊跟李文虽然不明情况,但这会儿也是心疼的连忙应和道:“就是啊,就算那个四爷不要你了,我们要!以后要我们当祖宗供着你都行!”   刀子一脸不耐烦地将两人踹开,“都给老子一边儿待着去!”   俩人嘿嘿一笑,在挨了一脚后又围了上来,“不胡说了,刀哥,我俩就瞅瞅、瞅瞅……”   最终,朱俊跟李文两个人还是被刀子给踹回了自己的床上,尤潜椋也在自己的床上坐着,满脸沉思地看着小崽子,刀子则站在小崽子的身后看了许久。最终退了几步,跟尤潜椋坐到了一块儿。但视线却一直都没从小崽子的身上移开过。   又过了不到五分钟,小崽子的背影有了一些松动。而后从床上起来了,刀子连忙过去,尤潜椋也站了起来,朱俊跟李文则是直接朝着这边儿够着头。   刀子:“怎么了?”   小崽子依旧是抱着那半碗已经凉透了的面条,低着头,睫毛湿哒哒的。   “刀刀,一会儿是多久啊……”发出的声音如同受了伤的小鹿一般,让人疼到了骨子里。   刀子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小崽子抱着面条的手在纸碗上扣了扣,发出了每个字带着满满的鼻音。   “你刚才、刚才说尤尤一会儿就来接我的……”   刀子:“……”   也不知道警察那边儿的电话给尤四爷打通没有……   “一会儿就是、就是从一数到一千……不对,就是从一数到不到一万,应该就是这样……”   小崽子知道自己数不到一万。   “刀刀,你帮我数好吗?”   刀子:“啊?好……”   小崽子抱着凉透了的面条盘起了腿,一脸认真地看着刀子。   “开始数吧!”   所有人:“……”   刀子咳嗽了一声,开始了。   “一、二、三……”   “不对!”小崽子拧着眉毛打断他,“二后头是俩!”   刀子:“是、是吗?”   刀子一脸怀疑地看向尤大教授。   尤潜椋一脸冷淡地对着刀子看过去:“你看我是觉得这事儿是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吗?”   刀子又咳嗽了一声,朝着小崽子看了过去。   “一、二、俩、三、四、五……”   尤潜椋:“……”   其他俩人:“……”   “二百零二、二百零俩、二百零三……八百一十五、八百一十六……咳咳……尤禽兽,给我倒点儿水。”   尤潜椋认命地给他倒水,朱俊却瞅准机会从床上跳了下来,往小崽子跟前儿一围,道:“要不我接着帮你数吧,我数的比刀哥快!”   小崽子看了看刀子,对着朱俊点了点头。   刘文一听也窜过来了,道:“我帮你检查着他有没有给你数多了!”   尤潜椋就这么端着水,看着被小崽子同化成白痴的三个大男人。   “两千一百一十六、两千一百一十七、两千一百一十八……”   在数到九千的时候,三个大男人都不淡定了,接了班的刀子直接将数数的速度放慢了近一半儿。   “九千三百一十七、九千三百一十八……崽子,要不你先睡会儿,等我数完了我再叫你好不好?”   小崽子摇头,“不要,刀刀,你数快一点儿!”   刀子硬着头皮接着数,时不时地朝着尤潜椋投去求救的目光。   尤潜椋就这么事不关己地看了回去。   “九千三百一十八……”   “这个数数过了!”小崽子抱着凉透了的面条儿直起腰纠正,生怕刀子多数了一个。   “这、这样啊……”   “不要刀刀数了,要这个哥哥数……”小崽子指了指朱俊,“这个哥哥数的快!”   刀子:“那、那成吧……”   刀子说完就给刘俊使了一个眼色,可此时被小崽子的夸奖冲昏了头脑的朱俊哪里还顾得上刀子眼神儿的震慑,只顾着殷勤地给小崽子贡献着自己的语速。   刀子就这么看着朱俊,恨不得用眼神儿将朱俊给掐死。   “九千九百九十九、一万!”   小崽子在听到那个「一万」的时候眼睛立马瞪大了几分,抱着怀里的面条就从床上跳了下去,看着刀子的胸口一阵发紧。   “崽、崽子,你听我说,那个我刚才说的……”   “咔嚓!”   门开了,尤四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刀子:“……”   小崽子眼角的泪水一下子就淌了下来,跑过去跳到了尤四爷的怀里。   尤四爷抱着他柔声安抚。   “没事了,乖,没事了……”   见尤四爷就这么要将小崽子抱走,刀子连忙向前,“四爷,我呢?我也想出去!”   尤四爷俊毅的一张脸在看向刀子的时候立马就冷了下来。   “出去?你不是蓄意谋杀吗?”   刀子:“我……” 第一百零二章 那张花豹碟子   “四”四爷,这个我能解释,真的,我、我……”   小崽子趴在尤四爷的肩膀上,看着企图跟他们一块儿走的刀子,扯了扯尤四爷的耳朵,道:“刀刀一块儿走,刀刀给我钓乌鸦。”   尤四爷似乎是不爽小崽子到处给人取爱称这个毛病,但却隐忍着没有将脾气发出来。   还以为他是被小崽子扯了耳朵而生气了的众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刀子也是为小崽子揪心了一把,正想替小崽子说几句好话。却听尤四爷边往外走边对着小崽子教导道:“他把牢底蹲穿了就能回去给你钓乌鸦了。还有。其实他是叫狗子的,那你该叫他什么啊?”   僵化在原地的刀子:“……”   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我们的尤大教授脸上绷成了面瘫,自始至终没好意思插上一句话。   蓄谋杀人,怎么回事儿?   崽子趴在尤四爷的肩头,抱着面条儿,一脸不舍的看着已经看不到刀子的方向。   “我不喜欢狗狗,以后叫刀刀狼狼好不好?”   “尤尤,那刀刀什么时候才能把牢底坐穿啊?”   “放心吧,他会努力的。”   “嗯!”   尤四爷将小崽子抱到车前放下,小崽子宝贝地双手捧着面条,大眼睛亮亮地递给他。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纸碗里坨成一坨的面条,没怎么注意小崽子的用意,直接一手接过去随手就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尤四爷将他抱到车上:“我们回去吧。”   手里空空的小崽子:“……”   尤四爷发动了车子,开着车一连几次看向低着脑袋抠搜着安全带小崽子,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   “怎么了?”   小崽子摇了摇头,却鼻尖儿泛红地吸了吸鼻子。   尤四爷看着他委屈却不愿意跟自己说的样子,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儿。   “又有事情瞒着我是吗?跟刀子都不这样吧?在你心里,我还没他重要是不是?以前也是,现在还不改,对你好有什么用,是个人你都能喜欢,我算老几啊。要不是我有钱养你是不是早就跟别人跑了?”   尤四爷也是被自己的幼稚劲儿搞得有点儿想笑。但他就是想用这样方式听崽子跟他说几句好话。   崽子一直摇头,手上更是几乎将安全带扣出一个洞出来。   “只、只喜欢尤尤,我不跟别人走,真、真的!”   尤四爷见他真慌了,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儿太过过分了。但他还是想借着小崽子的愧疚劲儿将是事儿给问出来。   “那你刚才不跟我说的事儿还是不能说吗?”   小崽子听他这么问,顿时委屈劲儿又上来了,连小脸儿都转了过去,一个劲地吸着鼻子往车玻璃的方向埋。   许久,小崽子才委委屈屈的嘟哝出声。   “你把我给留给你的面条扔了……”   一声急刹,尤四爷将车停在了路边儿上。   尤四爷:“……”   车子被掉了个头,尤四爷硬着头皮道:“我、我去看看能不能捡回来成不?”   小崽子扭过头,湿湿润润的大眼睛看着尤四爷,破涕为笑,“脏了,尤尤不吃,不然肚肚疼。”   尤四爷也笑,松了安全带,将小崽子抱在腿上亲了又亲。   “给我留的?”小崽子点头。   尤四爷想着那坨可可爱爱的面条儿,越想越觉得可惜。   他家崽子谁都没想着,只想着他,吃个面条都想着给他留几口,这不是喜欢他是什么?   “崽子,回家我给你煮面条吃好不好?”   之前找刀子帮他钓乌鸦是因为又有乌鸦来偷他屁股上的毛了。但是那乌鸦也只来了一次,没几天小崽子就将这件事儿给忘了。   这天尤四爷又不在,小崽子睡饱了之后就又开始在房间里扒扒。   没想到被他扒出了那张之前被尤四爷随手收进抽屉里的碟子出来。   绿油油的森林,上面还带着一个肤色艳丽的大花豹。   沈姨正好经过尤四爷跟小崽子的房间,小崽子将她叫住,举着碟子道:“我想看豹豹!”   沈姨记得这个,见小崽子想看,挺高兴地替他将碟子放进了DVD机里头。不一会儿就放出了一个花豹在森林里追逐的画面。   “真好。”沈姨看着画面不禁道,随后便走了出去,并随手将门给小崽子关上了。   小崽子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花豹咬杀麋鹿的场景,谁知道画面却突然一转,顿时两个男人的就这么出现在了屏幕上。   小崽子认出了刀子跟尤潜椋,拖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在干什么,直到画面上的尺度越来越……   衣服被撕扯开来,两具赤裸的身体开始纠缠到了一起,喘息,呻吟,在整个密闭的房间里充斥着。   小崽子看着上面的画面,小脸儿开始发烫。   屏幕上,尤潜椋抬起刀子的腿,将自己埋进刀子的身体里,顿时两人那痛苦与欢愉交织的脸就这么被小崽子看到了眼睛里。   画面粗暴到了极致……   小崽子吓得赶紧将眼睛移开,不知所措地往墙角缩。   “嗯哼……啊……”   这种事尤尤以前也想对他做……   可、可是……   迷离的刀子的叫床声越来越没有下限,哪怕小崽子缩在墙脚儿使劲儿捂着耳朵。但湿热的呻吟声依旧是传到他的耳朵里。   小崽子嘶叫一声,猛然翻滚成熊猫,几步跑到DVD机前,直接上嘴就啃了上去。   利齿没啃几下就拖着装放碟子的塑料底托给拖了出来,随后「咔嚓」一声,碟子连着底托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像是那张碟子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熊猫战战兢兢地将碟子用爪子扫到了床底下。直到自己彻底看不见了才又变了回来,躲回了墙角。   起了反应的某处让他难受的要死,他跑到厕所,拉开自己的裤子对着马桶。却怎么也尿不出来,急得他直接蹲在厕所里头呜呜大哭。   最终,他终于想起来了尤四爷之前是怎么帮他弄得。但折腾了半天也没弄出来,不过小东西却也垂了下去。   委屈巴巴地小崽子从厕所里出来,抱着双腿蹲在床脚,继续哭着。   但等尤四爷回来还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房间的隔音又实在是好,以至于他这么哭了两个小时都没人知道。   哭够了,小崽子擦了擦眼泪,想着尤四爷以前对他做的事儿,又想起刀子在尤潜椋身下的那张痛苦的脸,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说这件事的人。   可是刀刀要等到将牢底坐穿了才能出来。   他想去见刀刀,很想很想,他想问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想问他为什么尤尤也要对他做这么可怕的事。   他等了很久很久之后,门被打开了,但小崽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朝着门口的人扑上去。   一路赶回来就为了跟崽子抱抱的尤四爷就这么张开双臂:“……”   尤四爷朝着小崽子走过去,见他的眼睛又肿了,以为是又发生了事,直接将他抱到怀里用指腹碰了碰他的眼睛,柔声问:“刚才又哭了?”   小崽子在他的怀里压着脑袋点了点头。   尤四爷先顺着他的脊背安抚了十来下才又问:“怎么了吗?”   小崽子抱着他的脖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却直接将胳膊收紧,将小脸儿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嗡声道:“我想见刀刀。”   尤四爷听他这么说有些不爽地问:“你见他干什么,有事儿不能跟我说吗?”   小崽子短促地回道:“不能!”   尤四爷:“为什么?我哪点儿不如他了,还是你以为就只有他会给你钓乌鸦是吧?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帮你把全世界的乌鸦全都给你塞麻袋里扛回来!”   小崽子听他这么说一时思绪有点儿岔路,猛然将小脸儿抬了起来,问他:“真的吗?”   尤四爷勾唇不屑地一笑,一副「我就是这么厉害」的语气道:“这个当然是真的。”   小崽子看着他的大眼睛闪了闪,但随后却又暗淡了下去,又将小脸儿嗑在了尤四爷的肩膀上。   “我还是要见刀刀!”   尤四爷微怒,却不想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传递给小崽子,只得压住充上嗓子的酸味儿,转而劝道:“跟我说也是一样的,跟我说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做的比那个刀子好!”   「刀子」俩字可谓是被说的咬牙切齿。   小崽子却还是摇头,躁动地在尤四爷的怀里开始哼哼。   “我不要!我就要见刀刀,我有大事儿要问他!”   尤四爷也是被醋灌得彻底没了耐性。   “我就是不让你见他!要问什么就问我,你怎么就知道我懂的没有他多!”   小崽子说不过他,急得哼哼。   “我、我要问尤尤的事,我、我……我就要问刀刀!”   尤四爷一听小崽子是要问关于自己的事儿,心情勉强平复了下来,却也更是有点儿不懂了。   “既然问我的事,问我不行吗?” 第一百零三章 没脖子   小崽子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将头抬得起来,极快地在尤四爷的唇上小啄了一下。   “这个是秘密!”   “秘密啊……”   好啊,刀子既然瞒着他跟他家崽子有了连他都不能说的秘密!   难道刀子跟崽子说了自己的坏话?   尤四爷越想越心堵。   “你非要见他是吗?”   小崽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行吧……”   尤四爷将小崽子往床上压,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在他的身上随便摸摸,闻闻肉味儿,解解馋。   但是他这动作却让小崽子一下子想起了不久前看过的……   这会儿尤四爷刚将自己的手指伸进小崽子的裤沿儿上,还没怎么动作,小崽子就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但在他还没来得及跳下床的时候就又被尤四爷给勾了回来。   “我就摸摸,不疼的,乖。”   小崽子小脸儿红红的,不敢看尤四爷的眼睛。   尤四爷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通事儿啊?嗯?”   小崽子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不服气了,鼓着腮帮子对着尤四爷哼哼道:“我懂的可多了!”   尤四爷看着他不服气的小模样一时失笑,同时手开始顺着他的衣角开始往里探,找到里面的一点在指腹间轻轻地揉捏着,揉的小崽子的小脸浮上了红晕。   “那你告诉我,你懂多少啊?嗯?”   腿间的肿胀感又来了……   小崽子难受地夹着自己的双腿,粉嫩的唇此时也被他咬的没了什么血色,撩人的呻吟也开始从他的唇齿间流溢出来。   身体还是这么敏感……   尤四爷看着他,呼吸不免得粗重了几分。   “难受?”   小崽子水润的大眼睛看着尤四爷轻阖的薄唇,脑子里顿时出现了看过的那个画面,羞的直接将自己的小脸儿埋进了被子里。   怎么知道害羞了,难道真的有点儿开窍了?   尤四爷试探地再起将手往小崽子的裤子里钻。但小崽子却第一时间就用双手拽住了自己的裤子。   “不脱!”   尤四爷将自己完全压在他的身上,掰着他的小脸儿亲了又亲。直到小崽子的小脸儿开始有了松动手上才开始接着动作,将小崽子嫩生生的屁股给露了出来。   他将小崽子的小东西攥住,哑声道:“不弄出来的话会难受的,我帮你好不好?”   小崽子的睫毛颤了颤,半个字也没吭。但是能看出来,他还是不大情愿的样子。   尤四爷看着他的小脸儿,眸子里一片晦暗,随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身体直接向下,张嘴含住了小崽子的那处。   “嗯哼——”   像是被尤四爷的动作给吓到了,小崽子不安地哼哼。但尤四爷的的动作却让他瘫软在床上没了半分力气,直到在尤四爷的刺激下泄了出来,他才绷紧着身子高抬着腰身,在恐惧与快感中逐渐迷失了。   “嗯哼……尤尤……”   从快感中回过神儿来的小崽子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吓得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去掰尤四爷的嘴,泣不成声,不知所措。   尤四爷将他的手腕攥住,丝毫不嫌弃地用手背将黏在唇上的污渍给擦了,同时喉咙滚动了一下。   小崽子愣在了原地。   尤四爷看着他的傻样儿,将唇勾了勾,正想先亲亲抱抱再解释一下。但小崽子却伸手将按着他的嘴将他给推开了。   尤四爷:自己这是遭嫌弃了?   尤四爷哪肯依他,直接压上去就闯破他的牙关将舌头给深了过去,将口腔里残留的味道一并给了他。   小崽子直接嫌弃的眼角迸出来泪花,掐着尤四爷的脸就咬了一口,咬完就又开始大哭。   “呜呜呜……我脏了……呜呜呜……呸呸呸!!呜呜呜……”   被吐了一脸的吐沫星子的尤四爷:“……”   我还不嫌弃呢,你自己倒嫌弃上了。   “不脏,这不还是香香的吗?嗯?”   小崽子直接将脸埋进枕头里,哭的都快岔气儿了。   给你这待遇你还委屈上了?   其实尤四爷也知道,小崽子多半是被吓得,毕竟这尺度多少是大了点儿。   “崽子?”   小崽子两只手动了动,摸着自己的裤子就拉了上去,但脸却半点儿都没有抬起来。   尤四爷愧疚了。   怎么可以对他家崽子做这么龌龊而又没有下线的事儿呢?   尤四爷委屈了。   舒服的是你这崽子,到头来你还不乐意了,我底下有火还没处泄呢!   最终,尤四爷心软了。   不管因为什么,他家崽子都哭了,其他的重要吗?重要吗?他接受不了你就不能有点儿耐心好好引导吗?   尤四爷将自己的俊脸埋到小崽子的颈窝。   “我错了……”   小崽子一听尤四爷认错,小心脏也开始心疼了,将自己的小脸儿从枕头里头抬了起来,一边抽泣一边捧着尤四爷的俊脸开始教导。   “尤尤下次、下次不这样就好了……”说着小崽子还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哽咽着打了一个嗝才接着道:“这是不对的知道吗?”   尤四爷:“嗯……”   见尤四爷勇于承认错误并知错能改了,小崽子这才捧着他的脸奖励一般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沉默许久之后眸子稍亮,问他家的熊猫老师:“崽子啊,那是不是只要不脏就可以做了,不用嘴,那我其实可以……”   尤四爷被一脚踹在了脸上,小崽子则在一秒之内逃下了床。   尤四爷:“……”   这反应,不大对头啊,以前也不这样的,哪儿出问题了?   崽子滚成了熊猫,就这么将脸埋在了墙角缩成了一团。   尤四爷用手擦了擦被踹出来的鼻血,看着墙角的团子,眸子一连敛了好几下。   事出无常必有因。   自己被踹的这一脚,怎么着也得有人付出代价。   尤四爷捂着自己的鼻子下了床,单膝跪在地上往熊猫的小肩膀上戳了戳,“崽子,对不起,我又错了……”   熊猫根本就不理他,还用自己的小爪子将尤四爷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的手扒拉了一下给他扒拉了下来。   尤四爷被他这可爱的小动作弄得有点儿苦笑不得。   “诶?”   尤四爷又戳了戳。   熊猫霍地一个转头,小眼睛瞪了尤四爷一眼,就又将脑袋转了过去,还将缩成大汤圆儿的身体又往墙角缩了缩。   他家崽子刚才瞪了他一眼是吧?   眼睛太小,不太确定……   要说他家熊猫眼睛小这事儿……   尤四爷又往他家熊猫身体跟脑袋相连的地方戳了戳,一根手指的宽度,还挺有阻力的。   “诶,崽子,我怎么突然发现你没脖子啊?眼睛还小,要是真照这比例变成人也该是丑的,怎么你……”   “嗯哼……”   哭、哭了?   尤四爷慌了,直接拎着他家熊猫的后颈肉给了掉了个个儿。   真哭了!   “崽子,我、我错了,你怎么了?”   两粒黑豆里头泪水滚烫,簌簌地往下掉。   尤四爷慌的只知道高频率地抚着他的背,连怎么哄都一时想不出来了。   “崽子你怎么了?别哭了好不好?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才做,你不让做的我什么都不做好不好?别哭了,乖,我错了、我错了……”   熊猫猛地扑抱上尤四爷,哑声嘶叫,上辈子、这辈子尤四爷都没见到它这么委屈过。   尤四爷的心揪着疼,连这辈子当一辈子柳下惠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但没想到这时手上却变成了一片光滑,同时小崽子嘶喊着大哭出声。   “我才不丑!!呜呜呜……”   “谁说你丑了,你最好看了!”   “你说我眼睛小还没脖子,呜呜呜……”   所以,这我是说的……   尤四爷捧着小崽子鼻涕邋遢却依旧漂亮的一塌糊涂的脸,诚诚恳恳地道:“我的错,你眼睛最大了,脖子天鹅都没得比,真的!不信我们去照照镜子?”   “你、你就是嫌弃我,你都不想要我了!呜呜呜……”   尤四爷心想:我不要你?我还整天担心受怕的怕跟什么应应刀刀的跑了呢……   “崽子,别哭了……”尤四爷看着他淌上鼻涕的小嘴儿,咬咬牙还是打算安抚地亲上一亲。但还没等他压上去就又被他怀里的崽子一手捂住给推开了。   “呜呜呜……你脏,不亲……呜呜呜……”   所以,到底是谁嫌弃谁啊?   “崽子,你听我解释,你真不丑,真的,当初要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我能独独将你捡回去吗?虽然你……”   虽然你确实眼睛小还没有脖子…… 第一百零四章 再看看你的......   小崽子还是一个劲儿地哭。   尤四爷没办法,只好真的抱着他到了室内的穿衣镜旁,让他往镜子里看。   “这不是脖子吗?好不好看?”   小崽子只看了一眼就硬是又抽抽搭搭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尤四爷的脖子里,嘤哭道:“尤尤喜欢才叫好看……”   尤四爷一颗心脏被他家崽子这一句话给击中了。   有时候他还真是觉得他家崽子对他用情至深啊。可是为什么,有时候又觉得这感情用的地方有点儿不太对头。   “崽子,你是不是喜欢我?”   小崽子不紧不慢地在他脖子里将脑袋点了点。   “那要是我养不起你的话……你还喜欢我吗?”尤四爷幽幽地问,心跳下时都带着沉重的颠簸。   小崽子顿了顿。   尤四爷心堵的慌,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紧接着开始给自己解围道:“这个问题不算数,我又不会真的养不起……”   尤四爷还没有说完,小崽子就抱着他的脖子抬起了头。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那、那要是我养尤尤的话,尤尤可以少吃点儿吗?”   尤四爷微愣。   “崽子你说你……”   尤四爷深深地看着他,旋而笑了,直接抵着崽子的脑门儿就这么重重地亲了一口。   “可以!”   尤四爷虽然这么说,但突然「被委以」养家的大任的小崽子却高兴不起来。   他挨过饿,知道吃饱肚子不容易。   但……   “尤尤,我不会不要你的!”   任由四爷怎么想,相比也听不懂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从记忆开始的时候就存在记忆里的人成了它毕生的羁绊,跟忠诚无关,它只知道,它的尤尤,是他最重要的人。   “要见刀刀!”   “怎么又绕回来了……”   “尤尤刚才答应了的!”   “嗯……”   这一夜倒也安稳,只是一早起来,尤四爷伸手却没有摸到自己原先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崽子,他在房间里扫了两眼才发现崽子这会儿正变成了熊猫,软软的一团坐在镜子跟前儿找着自己的脖子。   尤四爷从他后头抓着他的后颈肉将它提起来抱在怀里,熊猫变了回来,光溜溜地挂在了尤四爷的身上。   尤四爷变成横抱,将他抱到床上,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给他穿上。却发现原本合身的裤子居然短了大约两指。   还真是长个了。   或许是因为朝夕相处的缘故,尤四爷平时也看不出来。   这本是好事儿,但若是细想的话,又有点儿……   还有,他的心疾几乎没再犯过了,或许是跟小崽子眼尾的那滴凝着他的精魂的心头血有关。   颜色好像也淡了点儿……   尤四爷抚着小崽子眼尾的红痣,有些担心。   小崽子却没有想太多,蹬着裤子提上去后就开始仰着小脸儿嘟嘴道:“见刀刀!”   尤四爷将这件事放下,揉着小崽子的脑袋无奈地应了一声。   他自然是不会带他家崽子再去那地方的,那就只有将刀子再弄出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号子里,刀子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俊跟刘文双双看向脸都快黑成锅底的尤潜椋。   刘文:“尤教授,没事儿,朱俊就剩下半年……”   “我去你大爷的!”朱俊一脚将刘文给踹的脸朝下给栽了下去。   刀子到了大院的时候,实在是没想到尤四爷会在门口亲自迎接他,他这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四爷!”   刀子刚跑到尤四爷的跟前儿,就被尤四爷一脚踹上膝盖,就这么直直地跪了下去。   “四、四爷……”刀子就这么跪着,也没敢起来。   尤四爷抽出一根烟点上,还往大院儿里头看了看,刀子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么一大早的,尤四爷就这么站在门口等着他,现在怎么想都有点儿诡异。   尤四爷就这么压着眼皮子眼神凉嗖嗖地看着他,“你先跪着交代点儿事儿,没意见吧?”   刀子:“没、没意见,您问……”   尤四爷缓缓地吐出一口烟,这被刀子看在眼里,有点儿像是想拎刀砍人的黑帮大哥……   “你跟我家崽子的关系挺好啊?”   刀子顿时感觉一股凉气儿顺着他的颈椎就这么凉到了双腿。   “我、我跟他主要也是关于您的事儿才、才稍微近、近了点儿,真的!”   尤四爷听了,发出一声让人不明情绪的冷哼,阴恻恻地看着刀子,眼底一片缭绕不散的阴沉。   “难怪啊,我的事儿,他能跟你说却不能跟我说。”   刀子的额上吓出细密的冷汗,实在是撑不住了,破罐子破摔道:“我、我就是见他长得好看就没忍住亲近了点。但是四爷,我、我真的没别的想法,就是之前替他找情……不是,找男人……也、也不对……”   刀子这边儿正百口莫辩,远远地看着他来了的小崽子就这么蹬蹬地跑了过来,为了近点儿连门儿都没走,三两下爬上栏杆儿就开始往下跳。   满脸温柔地打算接着的他的尤四爷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刀刀!”   看着朝着自己跳过来的小崽子,刀子下意识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接住了。   双臂张开,却接了个空的尤四爷:“……”   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接了谁的刀子:“……”   刀子吓到猛然松手,小崽子却抱着他的脖子挂在了他的身上,就这么滴流着,脚尖儿虽然已经稍稍着地,却没敢下来。   尤四爷一把将小崽子从他身上抢了过来,刀子则一个激灵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扑腾一下跪了下去。   “我、我、我、我……”   我不出来,刀子直接上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被尤四爷勾着腰提着半倒挂着的小崽子扑腾着四肢,揪住了刀子的一点领口扯着,“刀刀,我有事儿要问你!”   刀子胳膊发抖地撑着地面儿往后推了两步,“你、你问我干、干嘛,我、我读书少,啥、啥也不懂,你、你问、问四爷去!”   小崽子对着尤四爷哼哼:“放我下来!”   尤四爷看着他,额上的青筋突了又突,攥着小崽子的腰猛然收紧。   但还没等小崽子察觉到疼来就又将手掌上的力气收了回去,将小崽子放了下来。   尤四爷就这么一脸阴沉地站在小崽子的身后,看着他在跪在地上的刀子的跟前儿蹲了下去。   “刀刀,你的屁股流血了疼不疼!”   刀子一脸的懵逼,尤四爷也是听的一点儿都明白。   “啥?”   蹲在地上的小崽子扭头看了一眼尤四爷。然后就直接将跪在地上的刀子给拉了起来,“我们去屋里说,不要让尤尤听!”   刚被扶起来的刀子被小崽子的一句话吓得直接又软下去了一个膝盖,一点儿没敢抬头看尤四爷脸上的表情。而又无力反抗对着正一直拉着他的小崽子道:“有、有事儿就当着四爷的面儿说呗,咱俩就没什么秘密,你、你说是吧?”   小崽子又回头看了又四爷一眼,小眉头拧着,又将视线落到了刀子的身上,嘟囔道:“就是不能让尤尤知道!”   刀子:“……”   尤四爷喉结滚动,一张俊脸死绷着,光是想起他理智失控的样子就让刀子想自我了断了。   “好啊,崽子,你将刀子带回我的房间里,好好谈!”   凉嗖嗖的一句话。   这句话不是对小崽子说的,而是对刀子说的,最后的三个字在他的薄唇里咬着说出来,恨不得嚼碎了。   进尤四爷的房间好好谈……   “好啊!”小崽子高高兴兴地仰着脑袋对着尤四爷笑出一口小贝齿。   “不好……”   刀子这俩字儿说了等于没说,就这么跟全身像是脱了骨头似得被小崽子往大院儿里头拽。   刀子扶着楼梯才让自己撑起一点儿力气。   小崽子拽着刀子进了尤四爷的卧室,然后「啪」的一声就将门给关上了。   “门、门就别关上了吧!”   小崽子拽着他不让他去将门打开,而刀子在这个时候也不敢跟他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关上门,无计可施。   直到……   刀子无意间看到房间的一角居然有一个摄像头,而且带着红色暗光。   开着的!   于是,刀子仰着脖子看着摄像头。而此时,尤四爷隔着屏幕阴恻恻地看着刀子。   刀子脊梁骨结了冰,锥心的疼。   小崽子蹬掉鞋子爬上床,往床边儿拍了拍,道:“刀刀,你坐在这儿!”   刀子哪敢啊,赶紧盘腿坐到了地上,硬着头皮对小崽子道:“你要问什么,问吧。”   小崽子想起自己要问的事儿,低着头,小脸儿开始泛红。   刀子:“……”   小崽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着贝齿,抬头对着刀子问道:“刀刀,你能把你的裤子脱了,让我再看看你的屁股吗?” 第一百零五章 弹壳   正在隔壁书房的尤四爷摸着手里的枪,慢条斯理地上了子弹。而后将枪举起,眸色冰冷,对着刀子背后的墙直接扳动了扳机。   “嘭!”   刀子的心脏骤然一凉,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要、要不要这样吓人的……   “崽、崽子,你、你别瞎说哈!”刀子猛然站起来,看着摄像头的方向记得脚都不能安稳地停下原地。   “我、我这、我没让他看过我屁股,四爷,真、真的。”   小崽子嘟嘴,跳下床去拉刀子,刀子却跟遇见瘟神似得躲开了,小崽子不依他,刀子也不敢配合,最终刀子被赶着骑上了窗户。   刀子:“你、你别逼我哈!你要再、再逼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小崽子看着宁死不从的刀子,就这么对着窗户站着,小嘴一嘟,道:“就让我看一眼都不行吗?”   刀子这会儿几乎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快丧失了,深吸了大半分钟的气儿才哆哆嗦嗦地问小崽子:“你、你把事儿说清楚哈!什么叫让我再让你看看我屁股啊!我、我什么时候在你跟前儿脱过裤子了!再、再说了,你、你有证、证据吗!”   小崽子眉头一拧,想了想后指着自己的眼尾道:“你屁股上也有这个!不过你的是黑的。”   刀子:“……”   “嘭!”   又是一声枪响,吓得刀子骑在窗户上的屁股直接颠了一下。   小崽子捂着自己的耳朵。   打雷了……   但是没下雨,而且晴天打的雷好怪啊。   小崽子看着墙上秃起的小丘,走过去坐在了地上,从里头扣出一个弹壳出来。   “刀刀——”   小崽子开始嘤嘤地对着刀子撒娇。   “嘭!”   靠窗的墙上又是一声枪响,刀子的屁股又在窗户上震的颠了一下,一颗心凉到跟被冰锥凿似得。   又有一个!   小崽子跑过去,嫩生生的手指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又从墙里头扣了一个亮白色的、还带着温度的弹壳出来。   刀子满头大汗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窗户的玻璃上,同时感觉到了一股有点儿压不住的尿意。拿手抹了一把脸,刀子实在是有点儿经不住了。   “崽、崽子,你什、什么时候看的在哪儿看的啊?我这、我这真的不知道啊四爷!我他妈的要是说了慌,我他妈的、我他妈的……”   小崽子小肩膀微微耸起又放下,“就是在昨天看的啊,在大森林和漂亮的豹豹里头!戴眼镜的大叔叔就压在你的屁股上,然后就把你的屁股捅出了好多的……”   刀子一下子从窗户上跳跌到地上,跪跑着到了小崽子的跟前儿,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   小崽子用了吃奶的劲儿将刀子的手从自己的嘴巴上扒开。   “刀刀!”   这时候,门被一脚踹开了,尤四爷的一双眸子阴鸷的厉害,垂下的一只骨骼修长的手上,正拎着枪。   刀子连忙躲到小崽子的身后。   “四、四爷,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尤四爷看着懵懵的小崽子,眼底压抑着暗沉,尽量不让自己的样子吓到他。   “崽子,那种脏东西,是他给你看的?”   小崽子虽然不懂那个,但是被问起的时候还是两颊发烫,就像是被大人当场发现自己偷看了小黄片儿一样。   “我、我是想看花花的豹豹的……”   豹子……   刀子猛然想起了尤潜椋之前给小崽子的那张碟子。   “四、四爷,那是尤禽兽给他的!跟我没关系!”   好啊,尤潜椋那个老东西居然骗他说将录像都删除了。而且居然将录像给了这么单纯的小崽子!   “崽子,你说是不是!”   小崽子下巴一沉,点了点头。   刀子松了口气儿,连憋着的尿意都没这么紧张了。   敢存备份儿,你他妈的看四爷不整死你!   “东西呢?”尤四爷眸子里的冷光波动,但对着小崽子发出的声音还是在舌苔上裹上了温度才问出了声。   小崽子慢腾腾地走到床旁蹲下,小手在床底下摸了摸,一连摸了几下才将那张印着绿茵茵的森林,还带着一只体态漂亮,慵懒漂亮的花豹子的碟子给摸了出来。   “尤尤……”   小崽子拿着碟子,脚上挪到了尤四爷的跟前儿。   刀子看着那张碟子,恨不得进号子里头将尤潜椋那个老禽兽给剁碎了。   妈的,那老流氓什么变态癖好!   刀子正想再为自己开脱几句,尤四爷却直接将垂下的手稍稍抬起,没看他,手上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一连四枪,一枪不落地蹭着刀子的大腿射到了地上,房间里顿时弥漫起了刺鼻的夹着血腥的硝烟味儿。   尤四爷压着眼皮子转向刀子的时候,眼神冰冷到了极致。   “出去!”   两条大腿都被血浸的湿哒哒的,绷紧的膀胱,不知道伤没伤到的小刀刀……   “出去……”   刀子从地上爬起来,裆部凉嗖嗖的,脚底发软,两条裤腿儿开始往下淌着血地出去了,一出房间就跌了下去,几乎是趴着去了走廊上的那个卫生间。   腿伤不重,这种被枪花擦在身上的情况他见的多了去了。但是被打在里着小刀刀不足三公分的地方……   尤四爷将空了的手枪收到抽屉里,对着然后走到小崽子的跟前儿,抱起了他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将他手里的碟子给拿走了。   此时的小崽子还被刚才的枪声震的懵懵的,抬着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最终又将视线留在了被尤四爷拿在手里的碟子。   尤四爷问他:“为什么想问刀子这种事?”   小崽子眼神闪躲,将小脸儿埋到尤四爷的怀里,许久的沉默之后才声音恹恹地道:“尤尤也想对我做那种事,我、我想问问刀刀有多疼,流血了,是不是我就像尤尤以前一样不会动了,我、我……尤尤……”   小崽子咬着自己的唇,恸哭着死死地将自己的小脸儿往尤四爷的怀里埋。   “我害怕……”   尤四爷将怀里的温热收紧。   “崽子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小崽子硬是将眼泪擦了擦,小鼻子红红地将自己的头从尤四爷的怀里抬了起来,“可是刀刀好好的。”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泪痕未消却异常认真的小脸儿,既心疼又感动,他想让告诉自己,此刻的他应该告诉小崽子。   既然他怕的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对他做那种事,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他没办法压下那种想拥有他的那种心情,他想要这崽子想的都快发疯了。   每晚抱着这个崽子时那种压不下去的龌龊心思被自己一步步地撕开,总有一天,那对小崽子疼到骨子里的怜惜都不可能压得住。   喜欢分很多种,尤四爷知道。   很多时候他不确定,哪怕在小崽子的心里自己几乎占据了所有的位置,他还不是禁不住怀疑,小崽子给他的喜欢,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吗?   他想求证,想进入他的身体里寻求这个答案,想用爱人之间最直接、最准确的方式从崽子那里得到回应。   “崽子,你愿意为我疼一次吗?”   他知道他会……   小崽子攥着他的衣服的手逐渐收紧,眼睛里的泪水强忍着没有落下。   他将头对着尤四爷点了点。   尤四爷将薄唇压在小崽子瘦弱的肩膀上,眸子里聚不到焦距,神色怅然。   “崽子,你怎么就变得懂事了呢……”   不是没有注意到过,自从知道了自己是蚩尤之后崽子对他表现出来的小心翼翼。   以前因为一点儿不如意就敢嘴里咬着一个果子跑出军营离家出走的熊猫,居然也会害怕自己被抛弃的一天。   他情愿活在失去这崽子的忐忑里,也不想看到他这样……   以前的熊猫相信蚩尤会去找他,但是现在的小崽子却不敢相信自己会无条件地留他在身边了。   他不想利用崽子这几千年里因为自己的缺失而造成的改变。却依旧不断地劝说着自己,这不过是利用一个已成定局的事实,仅此而已。   挣扎……   煎熬……   “崽子,你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会做那种事吗?”   小崽子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能懂,同时也希望你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对我,是那种在肉体上存在着冲与渴望的喜欢……”   小崽子还是不懂他。   但他应该是喜欢尤尤的,不管是哪方面。只是他还是害怕那种肉体上的疼痛,以及被血沾染着的一切东西。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存在着莫名的恐惧,崽子也是一样。但若是珍视的话,终究会有一个让你义无反顾地靠近的原因。   他还是要去问!   小崽子睫毛扑闪,下定了决心。   可是刀刀说他读书少,懂得也不多……   小崽子的小脸儿贴着尤四爷的胸膛,想起了给他这张碟子的尤潜椋。 第一百零六章 怎么,对他有意思?   此时的尤潜椋刚获得了减刑,原因是在学术上推出的一个想法,这会儿在学术界正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这一下子减了一年零三个月。   得到消息的朱俊跟刘文一个两个地看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眶的尤潜椋,大眼对小眼儿,一直也不怎么敢吭声。   许久之后,朱俊拿着盆子放轻着脚挪到刘文的跟前儿,拿自己的肩膀碰了碰他的,小声道:“诶,尤教授不是已经被减刑减到只剩下不到九个月了吗?这又忙活啥呢?”   同样有点儿近视的刘文眯着自己的小眼睛看着尤潜椋放到一边儿的工程制图,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直到刘文又朝他的肩膀上撞了一下,他才深深地看着那沓铅图,说了句……   “看不懂……”   朱俊一把将他推开,去了自己的床铺去扣脚丫子去了。   这都不眠不休地画了两天了,桃花眼里隔着眼镜都能看出来血丝,但尤潜椋硬是没休息一下。   几乎比床铺还要宽上许多的A0图纸,精确到足以让人错认为机器打印的视图,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看着尤潜椋骨骼修长的手中的那只铅笔流畅的走线,又让不禁感受到了知识的魅力。   读书真的有用,还能减刑……   刘文不禁暗暗地感叹道。   被尤四爷差点儿拿枪往自己的小刀刀上崩几个洞的刀子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还没等他爸将锅里的速冻饺子给端出来,就直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摩托钥匙出去了。   阮建民一看刀子这架势就知道不对头,觉得他又要去惹事儿了,连煤气都没顾得上关上就直接攥着勺子跟着跑了下去。   “儿子,你、你干啥去啊!”   刀子根本就不搭理他,长腿一伸就往摩托上一骑……   “靠!嘶——”   刀子疼的捂着自己的大腿内侧蹲到了地上。   妈的,疼死老子了!   以前儿子弹卡骨头里头也没这么疼啊。难道真是因为大腿根儿那片儿的肉比别处的嫩?   以往的尤大教授老是往那块儿地方又咬又吮的……   刀子的耳根儿暗红,抬腿将摩托给踢倒了。   拎着勺子跑过来的阮建民弯着腰扶着大腿粗喘着气儿,“儿、儿子,你、你这又要去哪儿啊!”   刀子眉毛拧的死紧,将手揣兜里掏了掏,就掏出来了两个钢镚儿。   “你带钱没有?”刀子不耐烦地问阮建民。   阮建民见刀子知道找他要钱花了,挺受宠若惊的。但手踹到兜里又有点儿犹豫,小心翼翼地问:“儿子,你不是去跟人打架去的吧?”   “你管这么多干嘛!”   阮建民被他训得一双脚在地上动了动,不安的像个年过五十的孩子。   “我、我就问问……”   枯黄的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缠了好几圈儿的塑料袋,阮建民将所料带一圈圈地绕开,也没问刀子要多少,将里面卷成卷儿的、隐约带着手汗味儿的五百块钱都给了刀子。   上次为了将刀子保释出来钱都花干净了,这五百块钱还是他去工地里当抗水泥的散工刚发到手里的钱。   刀子看着他递上来的五百块钱,一个眼神儿都没给,直接拿过去揣进兜里就走了。   阮建民看着刀子拦了一个出租车上去,颠着脚往前小步走了两步。   “别、别跟人打架哈!”   被出租车载走的刀子根本就没有听到,在他的后头,阮建民既担心又有点儿乐呵。   到了警察局后刀子给司机交了钱就直接熟门熟路地去探望尤大教授了。   “尤潜椋,阮刀子来探望,见不见?”   尤潜椋手里的鼻尖儿蹲在图纸上,干涩的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站了起来。   仅仅几天就磨出足有两毫米厚的茧子,手僵硬的都有点儿伸不直了。   “见……”   尤潜椋将鼻梁上的金丝眼眶摘下,放到了桌子上,跟着警察出去了。   刀子隔着玻璃看着走过来的气的直接朝着玻璃抡了一拳头。   尤潜椋不慌不忙地拿起电话,掩饰着脸上的疲惫问:“又怎么了?”   根本就没拿起电话的刀子脸上暴着青筋,指着玻璃命令道:“让老子进去,老子要揍死他!”   警察见他这态度虽不至于跟他杠上,但脸色明显也是没多好。   “这里头是你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这警察话音刚落,刀子就朝着他的俩门一拳头抡了上去。   “现在老子能进去了吧!”   被一拳头抡到地上的警察:“……”   不出所料地,刀子进去了,跟尤潜椋一块儿。   床上好铺着图纸,刀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攥着他的手腕儿就将他扔到了床上,然后骑到他的身上就开始抡拳头。   朱俊跟刘文吓得不轻,但都不太敢向前拦着,还是刘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咬着牙一把抱住了刀子的一条腿就开始往床下拽。   见刘文都上手了,就算是挨打也有人陪着,朱俊也就来了胆子,上去就抱住了刀子的另一条腿帮着他往下拽。   刀子受得了一个但受不了两个,腰下一滑直接蹭着床棱就这么被拽摔到了地上。   这一扯动,结痂的伤口顿时被撕裂开了。   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尤潜椋见刀子疼的额上都淌下来了冷汗,对着被吓坏了的朱俊跟刘文就是一阵吼。   “让你们动手了吗!”   朱俊跟刘文:“……”   见尤潜椋一脸担心地照着刀子手上的地方,一百八十斤的朱俊小声嘟囔一句:“您就活该被刀哥揍死。”   刘文用肩膀顶了朱俊一下,示意他跟自己躲到一边儿去。   尤潜椋在刀子的跟前儿单膝跪着,正想看看刀子是不是腿伤到了,却被刀子一巴掌扇到了脸上。   “啪!”   不是拳头,而是巴掌,打在了脸上。   尤潜椋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收紧,有点儿不敢置信刀子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朱俊跟刘文也被这一巴掌惊的愣在了原地。   刀子的一张脸连着脖子都暴起了青筋,他就这么揪着尤潜椋的衣领子,咬牙切齿地问他:“那个录像你他妈的、你他妈的……”   尤潜椋瞬间就想到了那张被小崽子拿走的那张碟子。   “那是个意外,你知道的,那天你也在不是吗?”   他是在,还是他直接夺过那张碟子给了小崽子的。但前提也是尤潜椋将那段录像制成了光碟,光这操作刀子就敢肯定尤潜椋根本就没有想过真把那个录像给删了。   “枭他知道后伤你了?”尤潜椋语气平淡地问,像是根本就不在乎刀子的滔天怒火,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   尤潜椋在注意到刀子大腿根部的裤子上被染的一片暗红的时候,心脏猛地咯噔了一下,一个让他根本就接受不了的猜测窜进了脑子里。   “他对你做什么了!”什么儒雅淡定,在这一刻都已经分崩离析。   尤潜椋一把扯过床上的被子遮在了他的身上,上手就扒下了他的裤子。   四道血痕在他的大腿根儿上就这么淌着血,模糊不清。   尤潜椋爬满血丝的眼睛,目眦欲裂。   刀子:“你他妈的给老子起开!”   尤潜椋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覆上了刀子腿根儿中间的那个部位。但在触碰到那个熟悉的热度的时候,安定的将手收紧了还好,还在……   被抓住的小刀刀在他的手心里头跳动了一下,尤潜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刀子又一脚给踹了。   起了反应的刀子……   爬起来的尤潜椋深深地看着他:“就因为这件事就能让你当着外人的面儿当场甩我一巴掌?”   作为外人的朱俊很刘文赶紧躲墙角站着了。   刀子压着自己龌龊的欲望,看着尤潜椋那张斯文的脸上肿起来的地方,后悔之意刚刚冒出了头就被压下。   “怎么,就这你张脸金贵?”   尤潜椋看着他冷情的一张脸,苦笑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结婚这件事儿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到头来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尤枭不明是非地将你伤成这样你都能分毫都不怨他,反倒是对我……”   刀子看着他,眸色微深,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外人……   当年要不是尤四爷,他早就被人揍死在了那个巷子里。   不只一次,而是很多次……   尤潜椋是理想,体面的工作,让人一看就正派的身份,这是他从未奢望过的人。哪怕攥在了手里,也不相信,这样的人,能长久地呆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尤潜椋第一次叫他「狗子」的时候,他记得尤四爷淡淡地看了一眼被人打的只能被人架回来、却气的对着尤潜椋呲牙裂嘴的自己,低头看着手上的一个玉扳指,随口说了一句:“怎么,对他有意思?”   他至今都不明白,这句话是对尤潜椋说的,还是对他说的。   尤潜椋到底不正经是装的,还是正经是装的?   这点刀子不清楚,也没想过深入地弄明白。只是今天很莫名地,他想起了尤四爷当时说的那句话。   “怎么,对他有意思?” 第一百零七章 试探   刀子为了掩饰那莫名的心虚拔高了声音道:“本来就是你他妈的惹的事,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尤潜椋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转身收拾了床上被压的皱皱巴巴的图纸。   等图纸整整齐齐地被整好在手里的时候,他的手却攥紧了,过了几秒钟才若无其事地拿着图纸直起了腰,却没再看刀子一眼。   气氛诡异的厉害,朱俊跟刘文就这么站在墙角,出个气儿都不敢太大声。   刀子就这么站着杵了半天,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逼。   狠踢了一脚床,刀子去床上躺着去了,压在被子上的那只扇过尤潜椋的手滚烫,被他紧紧地攥住了。   有哪个男人能忍受的了被人当场在脸上扇一巴掌呢。尤其是尤潜椋这个这么注重体面的男人。   朱俊跟刘文也挪了过去,里尤潜椋近一点的李文压着声音问了一句:“您、您还好吧?”   刀子竖着耳朵听着。   尤潜椋没有回答他,只是将那沓图纸放到了床头,脸上的五指印子显眼的厉害。   没多久,号子的门被打开,还没等那警察开口,尤潜椋就面无表情地拿着那沓图纸离开了。   刀子一脸烦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会儿警察找他干嘛呢!”   刘文跟朱俊缩着脑袋对视了一眼,刘文一个眼神催促,朱俊硬着头皮含糊地说道:“这、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啊刀哥。对了,尤教授被减刑了哥你知道不,减了有一年零仨月,厉害不!”   刀子拧眉,“他立功了?”   刘文接着回答道:“是吧,好像是前天发表了一篇论文,就两天,不眠不休的写了四五十张纸出来,被人一发出去这边儿直接就被减刑了,那是真厉害,听说以前还有一个判了死刑的老头也因为这个改判无期了的,本来还以为是胡传的糊弄人,没想到真……”   “行了!”刀子看似一脸烦躁地打算他。   刘文硬是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但还是没忍住拉尾地小声说了一句:“尤教授那是真厉害。”   尤潜椋是厉害,刀子早就知道。   那只被攥紧的手越发的滚烫,他侧躺在床上,看着门口。   两个小时过去了,尤潜椋还是没有回来,刀子等的难挨。但硬是为了面子没有表现出来半点儿。   没道理会被带出去这么久……   两个秃成地中海的男的在接过尤潜椋的设计图后,研究了大半天才稍稍看出了点儿内容出来,直接联系了S国那边的几个教授开了个视频会议探讨了半天后,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您可真是青年才俊呢!”   尤潜椋抱以淡笑,但眸子无光,转身看向一旁的领导,问:“出狱手续走完了吗?”   “走完了,要不我让人送您回去,这一片儿也不好打车。”   “不用了……”尤潜椋起身,转身离开。   在尤潜椋走后,留下的几个人才开始明目张胆地窃窃私语。   “你们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能让人将尤教授给打了呢!”   “这人家小两口动手,我们也不好管不是……”   虽然接近入春,但天气还是有点冷。   尤潜椋穿的还是进来的那套一股,在监狱门口呼出一口白雾,往风衣口袋里面摸了摸,里面的香烟跟打火机还在,他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点上,看着暗橘色的火星子被烟灰包裹着,眸子装着不明的情绪。   他几乎不抽烟,但也有例外,就像今天。   不一会儿在他的不远处就停下来了一件红色轿车,尤潜椋淡眸扫过去,在看到车牌号的时候将夹着香烟的手给垂下了。   齐欢踩着高跟鞋下了车,拎着包小跑着过来,临到尤潜椋跟前的时候脚上崴了一脚,尤潜椋出手将他扶住。但却在齐欢要跌在他的怀里的时候侧了侧身。   齐大小姐注意到他这动作直接在他的胸口上锤了一下子,故作娇弱地委屈道:“你这结个婚至于这样吗!”   尤潜椋这会儿也没这个心情陪她开玩笑。   齐欢刚注意到尤潜椋脸上的五指印,是真的心疼了。   “谁给你打的!”   尤潜椋松了她的胳膊,朝着她的车走过去,道:“先把我送回去了,我想先回家洗个澡。”   齐欢见他这态度,隐约猜到了什么。   尤潜椋被刀子揍不是一两回了,而且一直关心着尤潜椋的情况的她在刀子进了监狱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这点尤潜椋知道,不然也不会一点都不意外她会来接他。   齐欢踩着高跟鞋跟上去开动了车子,路上没忍住又瞟了尤潜椋两眼,俩人毕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尤潜椋对刀子的执着劲儿他早就见识过了,她再说什么也没用,这点儿她是清楚的。   齐欢叹了口气,道:“他巴掌扇你脸上你还能受得了啊?”   尤潜椋本来压下的眸子稍稍抬起,看了一眼齐欢长相明艳的脸,淡淡地道:“我被他困死在那里出不来了。”   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儿压抑。   车外的车辆行色匆匆,尤潜椋一闪而过的那个熟悉的巷子,沉着声音道:“你还是先送我去大院儿吧。”   这两个月下来尤潜椋的脸色已经有了些憔悴,又加上前几夜总共也没睡几个小时,以至于一双桃花眼下更是一片青色。再加上有些残破的嘴角,越发清晰的五指印,实在是有些狼狈。   齐欢将车停在大院儿门口停下。   “你自己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齐欢是不太敢进大院儿的,他怕尤朝忠,小时候她爷爷整天拿尤朝忠吓唬他,她到现在都还有点儿心理阴影。   尤四爷这个时间正在大院儿,这会儿正在客厅里陪着小崽子看动画片儿。   沈姨见尤潜椋来的时候实在是有些意外。但尤潜椋都已经站在能一眼看到尤四爷的位置了,她也没怎么敢出声,就这么看着他朝着尤四爷走了过去。   小崽子见尤潜椋来了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尤潜椋看着他的小脸儿,本来心里的那点儿不舒坦像是碰到了棉花,即刻软了下来,又想起多少因为自己让他看了那种十八禁的东西……   尤四爷知道尤潜椋有那个本事让自己提前出来。但能让他提前这么早,也是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   尤潜椋将视线落在尤四爷的身上,淡淡地问:“枭,碟子呢?”   小崽子:“被尤尤放到抽屉里了,我去给你拿!”   小崽子说着就跳下了沙发,直接跑上了楼。但他不知道,抽屉的钥匙在尤四爷的手里,但尤四爷也没有制止他。   尤潜椋的视线顺着小崽子的身影上了楼,又将视线收回来,重新看向尤四爷,暗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开了口。   “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兄弟,你为什么又随便伤他,还是用枪。”   尤四爷:“要不是教训过他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尤潜椋:“……”   小崽子拿着碟子跑下了楼,手里拿着那个被掰成三瓣儿的碟子,朝着尤潜椋递了过去:“给你!”   尤潜椋看着他手里的碟子:“……”   尤四爷知道,自己房间的床头柜又该换了。   尤潜椋将那三瓣儿碟子接过去,放到了口袋里。   尤潜椋看着尤四爷看向小崽子的柔和,又看着小崽子软萌的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被这件事给激着了还是什么,拿出手机给齐欢发了一个消息过去,而后看向小崽子,问:“一会儿你齐欢姐姐要过来,给你带了糖。”   齐欢拿着糖犹犹豫豫地进了大院儿,问了沈姨确定尤朝忠不在之后才大着胆子进去了,在看到尤四爷的时候明媚的脸上立马覆上了一抹赤裸裸的精光,拿着糖对着尤四爷就小跑着过去了。   尤潜椋看向尤四爷,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枭,你难道就不想试探一下吗?”   尤四爷眸子阴沉,猜透他的用意,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枭!”   齐欢在尤四爷的跟前儿堪堪停住,没敢凑到太前,也没注意到被尤潜椋故意隔开的而有些不太显然的小崽子。   对齐欢这个大小姐来说,尤四爷虽然不是她能拿得下的。但这男人长得妖孽,多看几眼还是可以的。   本来以为又是被无视,但是这一次……   尤四爷将那双深邃的眸子放的有些柔和,伸手将她拉到了怀里。   正在看着动画片儿的小崽子眨着星星眼往这边儿看了一眼后就将头又扭了回去。然后拧下那颗被他剩下的最大的葡萄放到了嘴里,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一边晃着自己的腿。   在尤四爷的怀里的齐欢完全懵了。   对于尤潜椋来说,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但是对于尤四爷……   放在齐欢腰上的手骤然收紧,尤四爷的眸光逐渐变得阴沉,如同在深海里逐渐被囚死一般的令人窒息。   只是他不知道,最大的葡萄被小崽子吃到嘴里,居然是有点儿莫名地不太好吃,酸到了他的鼻尖儿。   可是崽子不知道为什么,剩下的最大的葡萄,会是这个味道…… 第一百零八章 怂崽子   齐欢顺着尤四爷的视线看过去,落到正眼帘垂下的小崽子的脸上,惊的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几分。   “他、他是谁啊?”   尤四爷松开握着齐欢的腰的手,眸色夹带着寒冷地看着小崽子,喉咙滚动,青筋凸起。   齐欢被他吓得往旁边儿一缩,眼神儿询问尤潜椋这是什么情况。   尤潜椋带着几分淡笑,伸手拿过被齐欢拎在手里的糖,递给了小崽子,语气随意地道:“这是枭的小男朋友。”   齐欢:“……”   这是什么情况,我在哪儿……   小崽子看着手里隔着精致的包装都泛着淡淡的甜味儿的糖,小脸儿却高兴不起来。但还是拆开一颗,走到尤四爷的跟前儿送到他的嘴边儿。   尤四爷忍住将嘴边的糖连着小崽子都推开的冲动,将糖含进了嘴里。   小崽子小脸儿带着丝丝的不愉地一直盯着将糖含进嘴里的尤四爷,小巧漂亮的鼻尖儿滋生酸涩,他眉头一拧,抬手就朝着尤四爷的脸扇了一巴掌。   “啪!”   “卧槽!”齐欢吓得赶紧躲到了尤潜椋的身后。   尤四爷微愣,摸了摸自己的脸,但紧接着就一把抱着小崽子抓着他那只扇了自己一巴掌的小手放到唇边重重地吻了好几下。   “这么大劲儿,手疼不疼啊?”   齐欢:“……”   本来心情挺好的尤潜椋桃花眼里闪过几分妒色,有些烦郁地将自己摔坐在了沙发上。   齐欢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的尤四爷,脖子僵硬地扭头看向尤潜椋,涂着红艳的嘴唇哆嗦了几下,说不出一个字。   一直被尤四爷往怀里的安的小崽子简直都有点儿透不出气儿了,一张软糯的小脸儿被当成面团挤着。   小崽子下了一个狠劲儿往下秃噜,尤四爷的一时手滑,还真被他秃噜下去了。却不成想小崽子摔跪在了他腿间,牙还嗑在了他的……   齐欢看着埋首在尤四爷腿间的小崽子瞪大了眼睛,腐女之魂烧起了熊熊烈火。   微愣了几秒钟的尤四爷看着贝齿还硌着他的那个部位、委屈的眼角泛着泪渍的小崽子,一把将他抱起,转身就上了楼。   齐欢拎着包啃着手指头就往前快步小走了几步,顺着楼梯往上看,恨不得上去趴在门上去听床。   尤潜椋起身,脸上的表情舒缓,转身离开。   齐欢一步三回头地也跟着尤潜椋出去,直到出了大院儿才小跑着拽住他。   “诶,那男孩儿是谁啊,卧槽,这场景也太那啥了吧!还有枭,居然被甩了一巴掌都不带动火的,他俩……”   尤潜椋打开车门将咋咋呼呼的齐欢按进车里,又「嘭」的一声将车门关上。   “赶紧走吧,大小姐!”   齐欢这才想起尤潜椋感情受挫的事儿,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问:“你不走吗?”   尤潜椋探手从车里拿出一个口罩出来戴上:“我想自己走走。”   见尤潜椋转了身离开,齐欢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你到哪儿去走走啊,诶,身上有打车回去的钱吗?”   尤潜椋没有回头。   齐欢只好又往大院儿里头看了几眼,踩上油门儿将车给开走了。   另一边……   尤四爷拿着小崽子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裤子里,一边轻啃着他的脖颈一边蛊惑一般地道:“乖,帮我动动。”   小崽子不愿意,蹬着被子将自己的手往外抽。   尤四爷在这情况下哪能再随着他,一手将他往身边儿带一手就开始握着他的手动作了,可是突然间……   软哒哒的一个熊猫脑袋就这么不稳当地跌到了他的腿间,尤四爷我这的手也变成了一个肉乎乎的爪子。   尤四爷看着手里的爪子:“……变回来!”   熊猫哼哼,小样儿有点儿欠揍,挠了挠自己的屁股就打了一个滚儿,滚到床下去了。   尤四爷黑着一张脸想将提回来,熊猫却慌里慌张地钻着门缝跑出去了,等尤四爷跟着去找到他的时候,这熊猫正在往银杏树上爬,毛嘟嘟的屁股还随爪子的动作一扭一扭的,有点儿像是在怄气。   说是这崽子有点儿开窍了吧,但他也肯定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搞不明白。   熊猫摆出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两条小短腿儿各自架在一根树枝上,下巴也往一个被自己之前扒拉干净的一个V形树杈子上一放,小胸膛起伏着,不肯下来了。   好在这大院里附近没什么人,尤朝忠不在,沈姨去超市买菜去了,家里就他们两个。   不然被人看到一个国宝坐在这树杈子上,还不知道能惹出多大的动静。   以前的小崽子是知道不能轻易在别人跟前儿变成熊猫的。因为会被人偷走。然后送去动物园,锁在一个大笼子里,哪儿都不能去。   这是大狼告诉他的。   大狼去过动物园,少了一条腿又被扔了回去。可是大狼不吃他找来的果子,没多久就饿死了。   大狼很好的,有时候大狼吃饱了没事儿干,就让崽子躲在它的肚皮子底下呆着。就算是外头围着好几条鬣狗它也能趴在大狼的肚皮子底下晃着脚丫子吃着自己捡来的果子,不用往树上爬的。   兔兔会变老,大狼也会,就连追它追的最凶的那群鬣狗也是这样,一群走了又换一群,就只有它……   它记得很久很久之前,附近坐落了一个村庄,一代又一代,从一些人,到很多人,再到很少人,最后没有人……   那个时候,它喜欢在天色暗的时候去爬一个教书先生的窗户,就这么往上一跳,将自己挂在窗沿儿上,看着里头那个一身蓝衫的秀才在一盏煤油灯下认真的样子,等发现它了,就掰一口馍馍给它,小崽子吃完就走了。   它觉得男人很好。   直到有一天……   小熊猫依旧是趁着黑夜爬到了窗户上。却看到在那张床上盖着的被子下,一个扎着发髻的女人被那个秀才压在下面顶弄,小破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就在这时,女人发现了趴在窗户上挂着的,正拿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的小熊猫,一下子就怒了,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就开始往它的头上砸,秀才也是对着它一脸的凶相,也开始砸。最终小崽子被砸破了脑袋,脑袋上还顶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跑了。   出柴门的时候还一下子撞到一个拿着锄头的男人身上,晕晕乎乎的,头上的东西也掉了。   那个农夫将从熊猫头上掉下来的东西捡起来,是个肚兜。   第二天天还不算晚,小熊猫躲在河边儿树林的后头,看到几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塞进一个猪笼,然后被扔进了河里。   再后来,那个秀才也不见了,直到很多年后,熊猫再次爬了他的窗户。却被那个蓬头垢面的秀才一把攥住了脖子提到厨房按到了案板上,眼眶撕裂地举起了手里的刀就要朝着他砍下去,吓坏了的小熊猫直接咬断了他的一根手指头,这才从他脚下溜开,通过窗户逃窜了。   那晚小崽子还被它最讨厌的一群鬣狗赶到了树上,坐在哭的酣畅淋漓。   在那之后,它才知道嗟来之食的不容易,也第一次怨怼在这个世界上连最后那点儿痕迹都消失了的蚩尤。   我都要被人砍死了你怎么还没来找我……   熊猫回忆着以前的事儿,想着想着就将自己委屈哭了,泪珠子落在的时候还砸在了尤四爷的脸上。   又哭了……   “下来,我接着你!”   熊猫擦了擦眼泪,不依他,也没有变回来,有点儿仗着自己找回了蚩尤而有恃无恐的意思。   虽然这会儿它正跟人家怄着气。   这个点儿要是有人回来发现了他……   多说无用……   尤四爷朝着树一脚踹了上去,直接让改抱成一个树杈子的熊猫滑了半圈儿,成了半挂着的姿态。   “嘤嘤!”   尤四爷正在考虑着要不要踹上第二脚,谁知道远远的一声大狗示威的「咕噜」声后,小崽子直接吓得松了手,就这么跌到了尤四爷的怀里,落下就一个劲儿的拿爪子掀着他的风衣往里头钻,全身发抖。   一个二十来岁的穿着军装的男人牵着一条狗过来,毕恭毕敬地对着尤四爷加了声四爷。然后目光就有点儿控制不住地看向被尤四爷抱在怀里、只露了一个屁股的一团东西,但视线也没敢放肆。   “四爷,这是尤老将军让牵回来的那只高加索,说是让养在大院儿。”   尤四爷拖着躲在他的怀里的熊猫的屁股道:“栓在树上就走吧。”   那男的照着尤四爷说的栓好狗就走了。   熊猫听不到狗叫声了才回了头,看到就是上次让自己吵架吵输了的那只高加索,立即开始对着他呲牙裂嘴,奶凶的的厉害,恨不得上去将这条高加索给撕了。   “嘤!嘤嘤嘤!”   “咕噜……汪!汪汪!”   怀里抱着熊猫的尤四爷嘴角抽搐,就这么看着一狗一熊猫开撕。   “崽子,算了。”   熊猫像是觉得尤四爷影响它发挥了,边跟高加索示威边死命地掰着阻止他跟狗大战一场的尤四爷抱着他的手。   “汪、汪汪汪!!”   “嘤嘤嘤!!嘤嘤!!嗷呜——”   尤四爷:“……”   你这是学狼叫吗?   尤四爷松了手。   熊猫猝不及防地从他的怀里落到了地上,一时没刹住脚脚,往狗的方向又踉跄地近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汪汪!!汪汪汪!!”   熊猫的小脚脚开始偷偷地往后挪,又咽了一口口水,缩着脑袋看了一眼尤四爷。然后怂怂地对着咆哮着的高加索犬,黑眼珠子闪躲……   “嘤……” 第一百零九章 怄气   “嗷呜……汪!”   高加索犬声势极大的一声吠叫,直接将熊猫吓得一个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   两条后腿蹬着地,看不到腰的圆滚小身子猛地一扭,上爪子就抱住了尤四爷的大腿,扯着他的裤腿儿直接爬回了他的怀里。   “嘤——”   纯黑色的眼珠子里漾着水波,委屈的厉害。却又带着点儿羞色,小爪爪一下下地抓着他的扣子揪,眼睛无所适从地往下乱瞅。   高加索犬瞪着眼睛看着薄唇泛笑、满目宠溺地抱着小崽子的尤四爷,将头低下,后退了几步,窝崽子树底下,枕着两条前肢是影子斑斓的树底下抬着眼皮子看着那个俊毅的男人,看着他怀里的那个小家伙。   小崽子见尤四爷就这么看着它,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嘤嘤地用额头撞了一下他的胸膛,似乎是被气到了。   尤四爷难得见它这尴尬模样,自然是想多看几眼。但见它眼睛里泛着的水光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只好顺着它的意思将它抱回去了。   一回到房间里,熊猫的小脚脚刚落到床上就变了回来,顺带着还往尤四爷的腹部踢了一脚。然后就一下趴到床上,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被子里。   尤四爷看着他的样子哑然失笑,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单膝压在床上,俯身将他的小脸儿挖了出来。   小崽子嘟嘴,拍开他的手又要将小脸儿往被子里埋,这当然立即被尤四爷给制止了。   尤四爷勉抿住的唇开始被他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逗得裂开了缝,压抑的笑声被低沉的咳嗽声掩饰着都还有些明显。   本来只是觉得丢脸的小崽子被他气的哼哼,泛着红的小鼻子翕合着,小嘴一咧,直接就仰着脖子蹬着鼻子哭了。   抽抽搭搭的哭,泪珠子掉的凶,声音却不大。但就是这喘息到委屈哽在嗓子眼儿的哭泣,比起平常的那种宣泄一般的哭泣更是让人心疼。   尤四爷怔怔地看着他,不太明白这哭又是因为什么具体原因。要是这崽子撒泼打滚地朝着他嚎哭那还好说,他只要抱着他亲亲拍拍揉揉就好了。   但是他这明显是硬是将委屈往肚子里藏着不说的哭法,让尤四爷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那条高加索犬?   小崽子趁着尤四爷愣怔的空档,又将自己的小脸儿埋进了被子里。   尤四爷刚将手放到小崽子的软玉一般的肩上,想跟他说自己立马就让人将狗送走,小崽子却主动将脸扭了出来,小鼻子吸吸,哽咽着声音道:“饿了……”   尤四爷看着他,压抑着笑但还是发出低沉的一声似乎不带情绪的低哼,这才又咳嗽一声,伸手想拧拧小崽子还泛着淡粉色的小鼻子。   但在他的指尖落到小崽子的鼻尖儿的时候,小崽子却拧着眉心一把扇开他的手,本是一直不消七分懵懂的大眼睛在这一刻却像是深秋漾动的一汪湖水,清澈。却也带着秋风浮动湖面的凉,更是暗藏着垂柳滴水入湖的波动。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只在转眼间,涌上来的的泪水就将之尽数淹没了。   这只手,搂过那个漂亮的大姐姐的腰。   狠狠地将眼泪一擦,小崽子憋着气仰着脖子对着尤四爷凶巴巴地要饭吃:“吃饭!”   反正尤尤只养着他!   这顿饭,小崽子扒了四碗米饭都还没有停下,边哭边吃。   就算是一直都觉得小崽子的饭量没有什么问题的沈姨给他盛饭的动作都有点儿迟疑了。毕竟照这个吃法,肚皮都还不得撑破了。   尤四爷也隐隐觉得小崽子在较着什么劲儿,他也问了。但是小崽子一听他问就一吸鼻子又滴几滴泪珠子,就是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扒饭吃,像是宣泄一般。   尤四爷掏出手机,带着担心地搜了一下熊猫的正常食量。   一只成年熊猫的一般食量是一天30公斤的食物,至少也要18公斤……   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让他家崽子吃饱过。   “去给他盛饭,拿那个青瓷的大盘子盛。”   沈姨:“……”   本来眼泪在大眼珠子里打转儿的小崽子抬头看了尤四爷一眼,又将小脸儿半埋在了碗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还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小小地原谅了他一下。   沈姨脚下踌躇,她是真的怕这小崽子将自己给撑怀了,更是不明白尤四爷为什么纵容他这么个吃法。   印蓝的青瓷大盘子,小崽子的两条胳膊抱着才堪堪能环了一圈儿,他看着尤四爷,嘟了嘟嘴,道:“原谅你了!”   虽然不知道这崽子原谅自己什么了,但尤四爷还是装作感激地给了将自己手边儿笋条儿尽数倒进了他的大盘子里,“谢谢……”   尤四爷盯着他的肚子,实在是不知道他将东西吃到哪儿去了。   小崽子从来都没有吃的这么饱过,肚子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有人养的感觉真好,都不用挨饿的。   可是……   小崽子握着的勺子顿在了盘底,眉心拧着。   要是把尤尤吃穷了怎么办?   尤四爷看着他握着勺子,低着头拧着眉心沉思的小脸儿,正想开口询问,小崽子却霍地一下拧过了头,凶巴巴地看着他,竟然看的让尤四爷的背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俨然一副等着听训的样子。   小崽子泄了一口气,眉心却没松,拿着勺子又塞了一口饭,嘟囔着道:“以后我可以吃少点儿的。”   尤四爷:“嗯……”   所以,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小崽子说他吃少点儿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食量……   尤四爷看着已经空了一大半儿的青瓷盘子。   确实挺吓人的。   小崽子到底是显了肚子,将毛衣上肚子的那块儿撑起了点儿,小肚皮一鼓更是明显,想必确实是有点儿撑着了。   看着小崽子将最后一口饭塞到自己的嘴里,尤四爷的的表情都有点儿扭曲了。   空空的大盘子。“嗝——”   小崽子打着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放了勺子才感觉到撑的有点儿难受,但是好像也不是太严重。   尤四爷拉过他摸了摸他被撑得紧实的小肚子,问他:“撑不撑?”   小崽子点头,因为那点儿难受嘟着嘴红了眼眶。   尤四爷:“……”   沈姨担心的不行,搭话道:“要不让他在院子里走走,这要真撑坏了可不得了,我以前还听说过撑出过事儿的。”   尤四爷问小崽子:“那我陪你在院子里走走?”   小崽子:“那我要你抱着我去!”   沈姨:“……”   就算是抱,沈姨也是以为尤四爷会给给小崽子打个横抱。却不成想尤四爷却直接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臂弯上。而且丝毫不显费力的,尽管小崽子的个头也不算小了。   但是被这样抱着,小崽子突然发现抱着尤四爷的脖子有些费力了,跟以前那般有点儿不一样了。   “尤尤,要不我骑你脖子上吧,我扶着你的脑袋。”   沈姨:“……”   尤四爷:“小心点儿。”   于是,尤四爷举着小崽子让他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以前蚩尤伏案的时候,小崽子就喜欢攀着他的后背往他脖子上爬。   但每次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都是睡在了书案上,小小的一团,蚩尤看着都赏心悦目。   可是后来这小崽子的个头长得越来越大,趴在他的背上恨不得将蚩尤给压死。自然,睡着后的待遇也不一样了,变成了趴在书案下头给蚩尤垫脚。要是等忙完了都还没有醒来,就被蚩尤捋起袖子抗在肩头放回窝里。   要说后来,崽子嚷嚷着要跟着他去打仗不只一回,起先他是没答应,后来见他老是恹恹的,一副觉得被人嫌弃的模样,到底是……   没有由着它。   战场上刀剑无眼,崽子不懂事,他总不能由着它胡闹。   但是涿鹿之战……   领兵临走的时候,他犹豫了,因为他知道,这次他可能回不来了。   所以在那天看着冲出来的熊猫,他没有再次推开它。而是直接扛着它扔到战车上,没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或许是不想让自己就这么随着这次的离开就消失在这崽子的脑瓜子里。   毕竟这崽子光粮食就吃了他这么多,毕竟这崽子让自己恨不得搭上半天命去宠着。   起码在自己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它能在自己身边儿吧。   他没让自己给崽子考虑结局,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那个时候选择将自己的一缕精魂凝在心头血里就这么给了它。   蚩尤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如今的尤四爷却知道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尤四爷将小崽子放下,十指紧扣,牵着他的手走,但小崽子却有些不乐意。   就像以前一样,除了吃饭,它平时总是情愿在窝里待着。   窝在地上的高加索犬站了起来,「汪」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像是只是在引得注意。 第一百一十章 不要   小崽子听到声音立马双手抓着尤四爷的手往他的身后躲。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这反应太怂了,便又将尤四爷的手给松开了,还隔着老远又瞪了狗一眼。   狗朝着他呲了呲牙。   这会儿小崽子可是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怕它,连自己的小胸膛都挺了挺。但狗却耷拉着尾巴又窝了回去,一声不吭的,看着有点儿委屈。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的小表情、小动作,就这么看似牵着小崽子实则被小崽子牵着沿着墙走了几圈儿。   尤四爷又摸了摸他的肚子,问:“还难受吗?”   崽子听他这么问立马摇了摇头。   “我们回去睡觉!”   尤四爷唇边噙笑,并没有拆穿他,依着他的意思回去了,留下一条狗趴在树下,看着挺可怜的。   这条狗确实金贵,纯种的高加索犬,尤朝忠将它弄到手肯定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的。如今到了大院儿却受这待遇,确实是委屈它了。   这两天尤朝忠不在,大院儿确实太过安静了些。   回到房间后,尤四爷在小崽子被撑的滚圆的小肚子上敲了敲,还真挺清脆的。   “真的不难受了吗?”   小崽子摸着自己的肚子,嘟囔道:“不难受……”   实则躺下都胀的有点儿腰疼。   但说出的慌,怎么着也得圆下去。   尤四爷挑眉,一时失笑,将小崽子拉到怀里给他揉着肚子,顺便将电视给打开,找到小崽子之前看到的那一集。   小崽子看了看红太狼的肚子,又看了看自己的,问:“我将肚肚吃到这么大是不是就跟红太狼一样怀上小宝宝了?”   尤四爷:“……”   尤四爷揉着他的肚子的手停了,声线低沉地道:“宝宝可不是吃东西就能怀上的。怎么,你也想要一个宝宝吗?”   崽子点头,又问:“那怎样才能怀上小宝宝啊?”   尤四爷将下巴压在他的小肩膀上,指腹在他的肚子上打着转儿,道:“那就要将我的小蝌蚪送到你的肚肚里。然后等蝌蚪慢慢地在你的肚子里长大就可以了。”   小蝌蚪?   小崽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但是话题都谈到这程度了,尤四爷的某处已经在叫嚣了。   但这小崽子除了两颊泛红,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硬来的话肯定不行。   他记得房间里好像有一瓶度数很低的果酒。   最后一步肯定是要迈出去的。   “喝果酒吗?”   小崽子一听有酒喝,立马就将生小宝宝的事儿给抛到脑后了,对着尤四爷直点头。   尤四爷起身,将那瓶果酒拿了出来,酒瓶碰到被沿儿的时候顿了一下,但还是倒了半杯出来。   循规蹈矩的男人没肉吃,再说了,一直以来小崽子都只是怕疼,又不是不愿意。   没毛病……   尤四爷端着酒杯走到了盘腿坐在床上的小崽子的跟前儿,将泛着淡淡的果子的香味儿的酒递到了他的手里。   小崽子闻了闻味道,试探地喝了一小口,觉得跟果汁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但是有点儿上头。   小嘴儿砸吧了两下,觉得比果汁好喝。   小崽子捧着杯子一下子将半杯果酒给喝完了。   将杯子抱在怀里,小崽子打了个嗝,全身都跟着颠了一下,明显是有些醉了。   尤四爷倾身,想去拿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的杯子。但谁知道小崽子却摇摇晃晃地坐着,抱着杯子死活不肯撒手。   “不、不要!”   就在尤四爷打算来硬的的时候,小崽子却鼓着腮帮子,晕晕乎乎地一下子朝着他将杯子给推了出去。   “嗝——”   “再、再来一杯!”   小崽子刚说完,就紧着十根脚指头抱着杯子直接倒在了床上,也没睡着,就是扯着自己的衣服,两条腿胡乱地蹬着。   得亏是让他喝了半杯,要是再倒多了,非得睡死了不可。   尤四爷掰着小崽子的手指头将杯子给拿了出来,看着他身上已经被他扯得凌乱的衣服,硬是压下冲动,将小崽子抱到了床中间。   他捏着小崽子的下巴在小崽子泛着淡淡的甜腻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问:“崽子,我们今天做那种事好不好?”   在尤四爷的手路过他的腰线后还在往下的时候,小崽子就知道了尤四爷说的是什么事,小嘴唇嘟哝着,却让人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可是他还没有问刀刀跟戴眼镜的叔叔做那个时……   但是这时候,汇集的燥热让他实在是有点儿难受。尤其是身上还提不起力气,翻身都有点儿费力。   “尤、尤尤,……”   酒劲儿上来,胃里装着这么多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儿反胃。   崽子猛地坐了起来,直接吐了。   不得已,尤四爷只能先将小崽子带到了浴室,帮他把全身的酸臭味清洗干净后,这才又勾住他的的腰,在他的脸颊上细细地吻着。   晕晕乎乎的小崽子只觉得被尤四爷的薄唇碰触的地方尽是一片清凉,舒服的让他禁不住地从口中流溢出甜腻的呻吟,同时脚下不稳,被尤四爷纠缠着贴到了墙上。   虽然还是太过牵强了,但是如今箭在弦上,尤四爷已经收不回来了。   “嗯哼——”   尤四爷抚摸着小崽子高仰起的脖颈,用细碎的吻转移着他的注意力。   尤四爷眸光涣散、声音沙哑低沉地问他:“崽子,给我好不好?”   小崽子有些不知道尤四爷要什么,愣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地往那方面想了想。   可是不管尤四爷要的是什么,小崽子在尤四爷将那个「要」字对着他说出口的时候,便已经将头点了。   有些事,已然成了本能。   水雾缭绕,冰冷和湿热纠缠,低哑湿热的声音也被包裹其中。   浴池里的水顺着池沿儿漫了出来,浴头里渗出的水滴也滴答答地落在地面。   从原先的细腻温柔,再到不顾一切的酣畅淋漓,尤四爷脑子几乎都要放空了。   自己想要什么……   不安、惶恐,都在此时此刻的悸动中燃纸成灰。   爱之所及,便是如此吧。   随着一声闷哼,空气稍稍停止了流动。   两个人,以站立的姿势的相拥着,“崽子,你是我的……”   声音没有得到回应,又过了许久,尤四爷才发现怀里的人的不对劲儿。   尤四爷心里猛地一震,赶紧给小崽子检查了一下,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过来。   将小崽子的身上清理干净之后,尤四爷看着小崽子紧锁的眉眼,心里一阵心疼,却生不出半分后悔出来。   医生也没敢亲自查看,只是在询问了尤四爷情况之后觉得问题也不大,交代了这几天让小崽子的饮食尽量清淡之类的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尤四爷给崽子擦了药,看着他依旧没怎么舒展的眉眼以及眼角残留的泪渍,只能将他揽进了怀里好好抱着。   第二天到了早上十点左右小崽子都没能起来,尤四爷在他的眉心留下一吻,想到这么贪吃的小崽子这几天只能吃流食,便亲自下了楼去了厨房。   等一大锅泛着淡淡的香甜的特制碎笋粥被做好,尤四爷刚将火给熄了的时候,院子里便传来的几声狗吠。   想着小崽子应该还没有醒过来,尤四爷去了院子。   在看到尤四爷的时候,高加索犬从地上站了起来,它就这么看着他,像个俯首的下属,却也带着天生的不卑不亢。   这狗本来就是尤朝忠找了很多门路给尤四爷弄到手的,自然是对的上尤四爷的喜好。   尤四爷走向前去,在它的头上揉了几下,眸子里不失赞赏之色。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小崽子正趴在窗沿儿上,看着下面的一人一狗,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砸。   小崽子滑落到地上,以蜷缩的姿态抱着自己的双腿。   为什么这么对他,还对一条大狗这么好……   许久之后,小崽子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挪到床上将自己摔在上面,顿时又开始嚎啕大哭。   尤尤肯定不愿意要它了。   等尤四爷端着粥上去的时候,看到崽子躺在床上哭着,还以为是因为昨天自己对他做的事儿。   将粥放下,尤四爷将小崽子抱到怀里,替他擦着眼泪,开始照着一个合适的说法跟他解释。   “昨天……”   只开口两个字,尤四爷便卡了壳。   小崽子却开始对着他强忍着泪水,努力装做很乖的样子。   尤四爷深深地看着他,唇舌竟也有些不要利索地道:“崽子,我昨天不是故意弄疼你的,主要是当时那情况我没弄控制住……”   小崽子吸着鼻子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哭闹责怪的意思。   小崽子这样尤四爷也不知道该不该再过于提起昨天的事了。   算了,以后这种事做的多了,自然就懂了,越解释只会越麻烦。   尤四爷将粥盛好拿过来。   小崽子看着那一碗只有煮烂了白米还有细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一碗粥,鼻子又是一阵泛酸。   连给他吃的饭都变成这样了,尤尤果然是不想养他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相比   光用米饭加笋煮成的粥,就算厨艺再好,也好吃不到哪儿去。   本来已经憋住不哭的小崽子的眼泪直往碗里砸。   “我、我不想吃这个……”小崽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尤四爷。   “吃两口好不好,很好吃的,我保证。”   尤四爷拿着勺子往他的嘴里喂。   小崽子吸着鼻子,委屈巴巴地就着勺子刚吃了一小口,就开始崩溃大哭,一时间鼻涕丝儿都拉到勺子上了。   “呜呜呜……不吃!我不要吃这个,你是不是不想养我了!呜呜呜……”   尤四爷:“……”   “没有,我就是……不是,崽子,你听我说,你这两天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要不然你那个地方就该……”   “我不要!!呜呜呜……我就是不要!!我不要你了!!呜呜呜……”   “你再说一个试试!”尤四爷有点儿动了怒。   因为一口吃的就不要他了,这崽子说话也太不知道轻重了。   “就吃这个!不吃的话一会儿就将你扔……院子里头!”   院子里头有狗,但尤四爷却没有拿这个吓唬他的意思。   小崽子不嚎了,但泪珠子还是一个劲儿地掉。   尤四爷看着手里的粥,又看向眼泪汪汪的小崽子,到底是没再忍心给他吃这个,但却也想不出他这个时候能吃什么。   见尤四爷一直拧着眉头,小崽子低着头,吸着鼻子从他手里拿过了碗。然后抱着碗背对着他,边哭边喝,等喝干净了后自己将碗放到了床头,一声不吭地趴回了床上。   尤四爷将碗收了,看着趴在床上的小崽子。   他知道,他家崽子的饭量不会这么小。   “崽子,我去给你做别的好不好?”   小崽子听他这么说,小身子动了动,闷声「嗯」了一声,虽然还是闷着声音,但多少有点儿别扭的高兴在里头。   还真是为了饭啊……   尤四爷实在是有些憋屈,哪怕是因为昨天的事儿跟他闹成这样也是好的啊。   等尤四爷出了房间,小崽子就一个鲤鱼打滚爬了起来,跑到窗户上看着那条狗奶凶奶凶地呲了呲牙。   狗注意到他,窝在地上抬了抬头,然后一扭头,不搭理他了。   小崽子被它气的眼圈儿又开始泛红,直接变成了熊猫,骑在玻璃上,撕着嗓子对着他嘤嘤叫。   就在两人吵的起劲儿的时候,沈姨走到了树下,不明白刚才除了狗叫声听到了是什么声音。   就往上看了看,好在熊猫躲得及时,但就是一个劈叉摔到了地板上。   熊猫虽然柔韧性极好,但这个时候这么一摔直接……   屁股上的毛晕染了几丝红。   小崽子被摔惯了,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屁股,往那个疼痛集中的地方摸了摸,但是一碰就疼,它也就不敢再碰了。   小崽子小心翼翼地又爬上了窗户,却发现树底下的狗已经不见了。   小崽子带着点儿疑惑地又往院子里瞅了瞅,到处都没有。   难道尤尤将它给扔了?   小崽子大眼睛亮了起来,他套上衣服,蹬蹬瞪地跑下楼,要去找尤四爷,他要抱着他的尤尤在他的怀里狠狠地蹭蹭。   可等他下了楼,却发现狗被牵进了客厅。   而且它还在吃东西。   一大盆儿!!   小崽子站在楼梯口,看着狗,泪珠子一个劲儿地往外蹦。而后咬了咬牙,也顾不上这狗又多凶,上去就它的食盆儿给踢了。   小崽子这气势,连这条纯种的高加索犬都有点儿发懵地后退了两步。   听到声响的尤四爷赶紧从厨房出来,连身上的围裙都还没有解下来。然后就看到了眼泪汪汪的小崽子,还有站在一旁,一看就是脑子有点儿发懵的狗,以及满地的狗粮。   “怎么了?”   尤四爷将围裙解下来,走到小崽子的跟前儿。   狗低着脑袋,又后退了几步。   这情况,明显就是他家崽子将人家的食盆儿给踢了。   狗缩到一个一米高的花瓶底下委屈巴巴地蹲着。   “崽子,你踢它的食盆儿了?”   小崽子咬着嘴唇,泪珠子比任何时候涌的都要凶,但却偏偏将头一扭,委屈却不哭闹。   尤四爷只当小崽子是不喜欢这狗,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将狗换个地方养着了。   锅里的粥已经开了。   尤四爷将小崽子抱到沙发上,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无奈地道:“等吃完饭再闹脾气好不好?”   一想到自己也要有吃的了,小崽子到底是将头点了点头,看着尤四爷进了厨房。   尤四爷直接端着锅出来。   小崽子瞪了狗一眼,然后扭头就笑逐颜开地跑过去迎接尤四爷。   然后……   又是一锅粥……   根本就比不上狗的那一大盆儿东西。   “我不要吃这个……”   小崽子攥着尤四爷的衣角,难受的哼哼。   又不吃……   行吧,再想想办法。   尤四爷随手将一锅粥倒进了狗的食盆儿里。   自己不要是一回事儿,但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给自己的东西给了别人……额……狗……   小崽子松开了尤四爷的袖子。   “不吃了!”   小崽子说着就吸了吸鼻子,转身往楼上走。   尤四爷想抓住他的手腕,却不知道自己还怎么哄,就这么错过了小崽子的手,看着他上了楼。   狗懂事地围了上来。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的背影,只是随手往手边儿的狗脑袋上揉了两次,就这么被回了头的小崽子看到了眼里。   那种眼神,失望,遭遇背叛的……   小崽子直接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大步跑到尤四爷的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你养它好了!我不要你养了!”   尤四爷:“……”   刚到了门口的尤潜椋:“……”   小崽子已经大哭着跑了出去,尤四爷来不及想明白这件事,就赶紧追了上去。   尤潜椋看着尤四爷追出去的背影,无奈中又带着点儿幸灾乐祸地笑了。   “都说过了,他是个小傻子。”尤潜椋向前摸了摸高加索犬的头,“是吧?”   在小崽子爬上栏杆的时候,尤四爷总算是拽着他的腿将他给拽了回来,任小崽子在他的怀里哭闹捶打。   “崽子!”   “呜呜呜……你养它去吧,我不要你养了!呜呜呜……”   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崽子,你怎么能将自己跟一只狗比呢……”   “你喂它一大盆儿!呜呜呜……”   “我不要你养了!!呜呜呜……”   “我……”   硬是将崽子给抱了回去,尤四爷看着就这么站着的尤潜椋,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对他生不出什么好感。   “枭。”尤潜椋朝着他走近,带着那种不咸不淡的笑,“要不我帮帮你?”   尤四爷烦郁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抱着崽子直接就上了楼。   尤潜椋倒不在意,只是见这情况,自己还真是白来了一趟。   尤潜椋又在狗头上揉了两下,想起他家刀子来,眼神暗了暗,情绪复杂地笑了笑,转身出了大院儿。   人都走光了,狗看着食盆儿里的汤,舔了几口,低着脑袋顿了一下,没再吃了,乖乖地往地上一趴。   刀子又出来了。   说实话,当时尤潜椋走了之后一个招呼都没打,他多少是有点儿不安的,毕竟自己甩了他一巴掌怎么着也太……   要是要他去主动认错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   阮建民这几天没睡过一天的好觉,这下儿子跟「儿媳妇」都出来了,怎么也得吃顿好的。   刀子事先不知道庆祝这事儿,只是等自己回了家发现尤潜椋正撸着袖子在厨房里忙活,也没像是……因为那一巴掌生了气……   阮建民一脸稀罕地站在厨房门口往里头瞅。   刀子咳嗽了一声。   “儿子,你回来了!”   刀子装作随意地「嗯」了一声,却不由自主地站在门口往厨房里头打量。   肩宽,腰窄,腿长。   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厨房里头忙活,无疑是极有魅力的。   刀子还真想不到像尤潜椋这种出身、样貌、学历样样都好的男人出现在厨房里竟然也能这么和谐。   尤潜椋端着菜盘子转了身,看得入了神儿的刀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直接跟他对上眼儿了。   气氛有点儿尴尬。   尤潜椋什么都没有说,端着菜出去,刀子在他从自己身边儿走过去的时候挠了挠头,头嗑了一下门框才转了身。   阮建民也察觉到了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只能小口抿着酒,在刀子跟尤潜椋之间来回看。   尤潜椋面无表情地将一筷子菜夹到子的碗里,道:“我跟爸商量过了,过些时间,我们要一个孩子。”   刀子猛然站起来:“你、你说什么!你给老子生啊!”   尤潜椋:“……我说的是代孕。”   刀子:“代了屁的孕!你要有本事就给我生一个,没本事就别他妈的说这个隔应老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抢人   尤潜椋心口微微一震,手上攥紧了筷子,故作调笑道:“那我还真没那本事。”   有时候还真觉得,自己是被这个刀子喜欢着的。   刀子直接将筷子给摔了,吓得阮建民手都哆嗦了一下。   想让刀子要一个孩子这事儿本来就是阮建民的主意,现在刀子抗拒成这样,他还真不知道咋办了。   他思想多少有些保守,传宗接代的观念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而对于尤潜椋来说,他深知这种观念有多难改变。   尤潜椋不是不能接受。   刀子见从头到尾都像是说一件儿小事儿的态度的尤潜椋,莫名地有些胸闷,他性子又跟沉稳根本就不沾边儿,冲到嗓子里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他妈的耍老子是吧!你想要孩子的话你他妈的还跟老子结什么婚!”   一句话,极尽讽刺,但刀子说出口的时候却暗红了眼眶。   尤潜椋看着他眼眶里压抑着的血丝,一颗心脏重重地砸着,他张了张唇,却是想将他拉到怀里。   “儿子,你误会了!”   被打断的尤潜椋将已经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但指尖颤抖。直到整张手掌都攥紧了涌动的血液才逐渐平稳下来。   阮建民也没想到因为这件事他儿子会这么激动,一下子就慌了。   “爸是想让你要一个孩子,不是让尤教授要,爸……”阮建民看着刀子对着他敛气的眸子里放出的寒光,怂的连声音都小了,“我们阮家就你一个独苗儿,爸这不是想让你有个孩子,好传宗接代嘛,你爸这也是为了对得起我们阮家的祖宗不是……”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养别的女人的孩子!”一句话,被刀子说的简直是咬牙切齿。   阮建民偷偷看了尤潜椋一眼,见他也没太大的反应,就也是有点儿急地对着刀子解释道:“这哪能说是别人的孩子呢,尤教授都说了,这代孕生出来的孩子那就是你的亲儿子,就算是验那啥……对!DNA,就是验DNA也肯定跟你的差不多。”   刀子看向尤潜椋,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尤大教授,你教他的?”   “不是!”阮建民将刀子将矛头指向尤潜椋,连忙帮他解释,“其实在工地上听人说的,就是觉得这事儿可行就回家问了问,儿子,你别跟潜椋动火,是爸的不是……”   刀子听了之后眼神又冷了几分。   尤潜椋就这么随随便编地同意了让他跟别的女人有一个孩子。   一颗心,两面煎熬,就连眼角都有些发涩。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但是现在,眼角几乎溢出了泪渍。   “你想要传宗接代可以,但儿子我不要,弟弟我倒是不介意有一个!”   阮建民:“……”   刀子说完就一把拉过尤潜椋的手腕,直接将他往房间里拖。   “嘭!”   阮建民吓了一跳。   刀子将尤潜椋摔到床上,直接将他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你他妈的本事不是大吗!生孩子这事儿也别麻烦别人了,嗯哼……”刀子分开他的腿,直接将自己送了进去。   “嗯哼——”   尤潜椋死咬着薄唇抱住刀子的脖子,目光却灼热、流转千回,“那你就试试,看我……嗯哈……到底有没有这么本事。”   尤潜椋咬着他的唇,鼓舞这他继续动作。   刀子彻底红了眼,恨不得真就这么在尤潜椋的肚子里弄出一个孩子出来。   等两人都瘫软在了床上,尤潜椋粗喘着气一把抱住刀子,轻轻地将他压到身下,在他熟睡的面容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他轻笑……   自己还是再去一趟大院儿吧。   理解归理解,但他尤潜椋没那么大度,他怎么可能毫不芥蒂地容忍刀子跟一个女人,用这世上最浓的血缘关联在一起呢?   刀子醒来的时候,尤潜椋已经不在了。   他起身坐在床上,想起在床上的时候尤潜椋说要给他生一个孩子的事儿,臊的一张脸开始有些发烫。   老男人!   不过,一个女……不对,一个男人愿你给你生孩子,那就是不是意味着他是真的……有那么点儿真心喜欢你?   刀子不敢往下想。   要是尤潜椋真能生孩子那该有多好。   自己在想什么?   刀子脑海里猛然出现了尤潜椋抱着大肚子一脸幽怨地看着他的场景,直笑倒在了床上。   而此时,尤潜椋已经开车到了大院儿。   还没有将崽子哄好的尤四爷这时候根本就没那个心思见什么人。   但是尤潜椋却有些等不及了。   “枭,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尤四爷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而自己之所以在客厅带着,纯粹是在两个小时前被崽子给赶出来的。   尤潜椋倒是不介意他这张冷脸,直接将事儿给说了。   “我想跟刀子要一个孩子。”   尤四爷倒是不了解两个男人能生孩子这事儿。   “什么意思?”   尤潜椋唇角挂着笑解释道:“你人造胚胎这种技术几乎已经成熟了。当然,用两个男人的精子达到这种目的,也不是没有人试过。”   尤四爷看着他,眸色懒散,“那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事可是犯法的。”   尤潜椋眸子里多了几分认真:“所以这事儿还想要拜托你。”   尤四爷有些莫名地不爽。   他这正烦着呢,尤潜椋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人让他帮忙帮着他跟刀子造孩子这事儿。   “还有……”尤潜椋往楼上看了看,“建议你还是安排那小家伙读点儿书吧。毕竟你就这么将他养在大院儿,他能懂什么?”   尤四爷不爽尤潜椋对他的行为做派的指手画脚。但一想起他家崽子现在跟他生气的原因,硬是压下来怒火,只是一双眸子暗沉的厉害。   尤潜椋见尤四爷对这件事不似之前的抗拒,知道他多少事因为昨天的事儿受了刺激,加上自己的心情确实是好,倒真有点儿想跟他多说几句。   “依恋一旦高于爱恋,特别是他对你的这种类似于动物对于主人的依恋。一旦产生,看似牢固。却是最容易打破的,你们这样发展下去,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你倒不如先放手让他多少认识一下这个生而为人该看到的东西,日后他若是还肯待在你的身边,那才算是你们的一个好的开始。”   尤潜椋不知道尤四爷能听进去多少,但作为一个外人,他只能言尽于此。   “枭,我的事,就拜托你了。”   尤潜椋起身,又往楼上看了一眼,眼皮子微垂,想起了一些事,苦笑一声。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小容跟小乔出事的前几天。她们两个虽然很怕你,但还是给你买了最喜欢的糖果去给你。   可是你却连见她们一眼都没有,那时候我就就在想,上天在赐予你这些天赋的时候,是不是顺便将他的心给挖了,可是如今看来,却是我想岔了。”   尤容跟尤乔,是尤潜椋的孪生妹妹,也是尤枭的孪生姐姐。   在两个妹妹的葬礼之后,尤潜椋甚至去找了心理医生。而医生给出的结论却是极有可能是尤枭人格分裂,而且副人格杀死了主人格。   无所谓信不信,他只知道,尤枭,确实变了。   变成了两个妹妹满心崇拜的尤枭,变成了优秀到能让尤朝忠亲自接到大院儿养着的尤枭。   让尤潜椋觉得可笑的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接受着他,包括尤潜椋他自己。   狗又被栓在了院子里,小崽子趴在窗户上,一边儿抹泪一边咬着牙隔空对着狗挥拳头。   就在这时,大院儿的铁栏杆外头,一辆黑色轿车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竟是南荣应。   南荣应本是路过附近,不知怎么就将车开来了大院儿,等他回过神儿刚朝了大院儿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窗户上抹着泪气哼哼地朝下挥着拳头的小崽子。   小崽子注意到这边也看了过去。   南荣应下了车,倚在车身尚含笑看着他,对着他挥了挥手。   小崽子一把将眼泪给擦了之后就爬到了窗户上,眼泪汪汪地看着远处的南荣应。然后在南荣应心惊胆战的注视下越身跳到了银杏树枝上。   要说崽子,永远都不会记得自己不会下树这件事儿。   不堪重负的树枝直接被压弯了,枝身硬挑着小崽子都没能将小崽子给挑起来,好在银杏树枝的韧性还算好,等被小崽子完全压弯了,里地面已经不到三米高了。   小崽子抓不住树枝,直接摔了下来,却只是打了个滚儿,一点事儿都没有。然后就眼泪汪汪地光着脚丫子朝着南荣应跑了过去。   小崽子还没有跑到栏杆墙边儿上,已经出来的尤潜椋看着在外面站着的不但姿容让人不容忽视。   而且全身都带着久居上位的强者气场的长发男人,以及朝着他飞奔过去的小崽子,直觉这事儿不简单。   尤潜椋回去几步,远远地对着还没来得及上楼的尤四爷道:“外边儿站着一个长发男的,还有你家崽子……”   尤潜椋话还没说完,尤四爷满直接目阴鸷地大步朝外冲了出去等尤四爷跑出来的时候,小崽子已经爬到了栏杆上,就差跳到南荣应的怀里了。   “你们在干什么!!”   尤四爷雷霆震怒。   小崽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尤四爷,已经没打算跳了。但是脚下一滑,就这么直接往外掉了下去,掉到了南荣应的怀里。   南荣应看着怀里的小崽子,以及怒不可遏地大步走过来的尤四爷,眼皮子微敛。然后猛然转身抱着小崽子就跑向自己的车。   因为过急还踉跄一步差点儿抱着小崽子磕到车门上。但他顾不上狼狈,直接打开车门将小崽子塞了进去。   满眼猩红地赶过来、翻过栏杆的尤四爷只碰到了南荣应的车尾巴。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的尤潜椋:“……”   尤四爷追了几步,拳头狠狠地砸在栏杆上,模样狼狈。然后便掏出手机,快速地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调动一切关系,将南荣应困死在Z市!”   与此同时,南荣应也神色肃然地拨出了一个电话。   “调动一切关系,帮我离开Z市!”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逃   一时没明白情况的小崽子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攀着座椅往后看,但已经看不到了尤四爷的身影。   “应应……”   南荣应看了他一眼,淡笑着「嗯」了一声,然后就将注意力聚集在了耳麦中传出的声音上。   “小叔,华槺路以及去往北天桥,南天桥,还有资桓北路靠南半城都已经被人设下了路障,小叔,你、你是不是惹什么事儿了?”   南荣应查看着地图,随后一个甩尾掉转了路线,没理会耳麦里传来的后半句,直接下达命令道:“你现在想办法在南天桥制造一起大型事故,尽量把警力都引过去。”   “小叔,我能制造什么事故啊,难道我还能把天桥给炸……”   “那就把天桥给炸了!”   “……您在看玩笑吧?”   “半个小时后我会抵达南天桥北侧的中康路,在这之前将桥给炸了,在中康路路标往北大概三百来米处安排一辆不太显眼的车。”   “听清楚了没有!”   南荣应难有对南荣晖这般严肃的时候,听的那边的南荣晖打了一个哆嗦。   “听、听清楚了……”   天上有数十架私人飞机在Z市上空到处盘旋,引得一阵人心惶惶。   小崽子见南荣应一直都是神色紧张地一边开着车一边隔着耳麦跟什么人说着话,也没时间搭理他,无聊地来回晃着自己的腿。   中康路是个挺破落的路,商业几乎没怎么浸染到这儿,一路上红绿灯没有几个,更不用说摄像头了。   南荣应将车停下,将小崽子抱下来,上了一辆灰色杂牌车。   这时候,小崽子却趴在车窗上看着一个零售点儿上的的塑料瓶子里插着棒棒糖,眼巴巴的。   “小叔,警力根本就没有引过去,也不知道是谁施的压,天桥都炸塌了愣是没赶过去一个警察!小叔,你到底惹什么事儿了?我爷爷都有点儿察觉到了,就怕……”   “应应!”   听到小崽子的声音的南荣晖愣了愣。   “小叔,你、你跟我小婶婶在一块儿?”   小崽子趴在车窗上指着零售店里的棒棒糖,“要那个!”   “爷爷!我小叔跟我小婶婶儿在一块儿!”   带着耳麦的南荣应:“……”   南荣应下了车,将一大瓶子的棒棒糖都买了回来给了小崽子,但眉却紧锁着。   真的出不去吗……   “阿应,我是爸!”   南荣脸上带着苦笑,道:“爸,我给南荣家闯祸了……”   “阿应啊,你先别管这个!你现在是带着我小儿媳妇是吧?你现在是有了麻烦想带着我小儿媳妇躲出Z市是吧?”   南荣应看了一眼小崽子,没有吭声。   南荣堂只当自己这小儿子是默认了,高兴的在原地打转儿。   “阿应啊,你你先别慌,你听爸说,你现在沿着中康路一直往北走。然后转安桥路,爸派人到那儿去接应你。至于其他的,肯定没事儿的,你就听爸的,赶紧带着我儿媳妇儿往沿着中康路开!”   南荣应来不及想,直接发动了车子。   南荣家……   南荣晖:“爷爷,我怎么觉得我的小婶婶儿是我小叔从别人那儿抢的……”   南荣堂老气横秋地顿了一下拐杖:“抢怎么了!你小叔能抢着那是你小叔的本事!”   南荣晖:“……”   南荣晖吸了吸鼻子,后退了两步,“爷爷,那现在该咋整?我看对方的势力可不小,咱真帮着小叔抢啊?”   南荣晖也是有些忧虑,想了想,咬咬牙,走到座机跟前儿将电话给打了出去。   “老尤啊,这Z市有人明火执仗地将北天桥给炸了,到现在也没半点儿警力过去,你们这些领导层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有这事儿!”   南荣晖听着电话内容,简直是目瞪口呆。   爷爷,您就这么将你孙子给告了?!   警力还是派了出去,尤四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考虑到了所有的可能,却偏偏出了尤朝忠这个变数。   出来Z市,天高路阔。   车开了一天一夜,南荣应在一个小镇上将车给停下,看着车上抱着棒棒糖已经睡熟了的小崽子。   南荣应抚摸着小崽子的眉眼。   在小崽子跳到他的怀里的时候,那一瞬间,他居然有点儿真实地觉得,自己是被他选择了一般。   小崽子眉眼松动,南荣应收回了手。   小崽子抱着棒棒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外面陌生的小镇,转头对着南荣应问:“应应,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南荣应眸中微痛,开玩笑道:“你跳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想要跟我私奔呢,我们这才刚出来,怎么现在就想着要回去了?”   小崽子歪了歪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尤南荣应止了笑,眸子里有暗光波动,他看着小崽子,道:“找到你以来,还没能有机会跟你好好待过一阵儿,我们能不能先别回去了,跟我呆几天好不好,等过几天……过几天我就带你回去。”   南荣应伸手,用自己的尾指勾住了小崽子的小指。   “我们拉钩。”   小崽子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又看了看南荣应那副难过与不安的样子,终究是点了点头。   气炸了的尤四爷将整个大院儿砸了个干净,而已经知道来龙去脉的尤朝忠这会儿也是恨得牙痒痒,也没敢回大院儿,直接去了南荣家的老宅。   硬是闯进了南荣家的老宅,尤朝忠见到南荣堂直接丢了拐杖,蹒跚着步子跑到南荣堂的跟前儿捋起了袖子,上去就揍。   南荣堂可比尤朝忠小了十来岁,虽然年轻的时候被他一撂一个跟头,但尤朝忠到了这年纪,打他?开玩笑!   可是南荣堂不敢动手。   “老尤!你消消气成不,别、别动手啊!”   “我消气!你他妈的还有脸让我消气,你们南荣家的也忒不是东西,居然利用老子抢小尤的媳妇儿!”   尤朝忠的的力气根本就跟年轻的时候没法比,拳头砸出来的力道根本就不能让他解恨。   尤朝忠年轻的时候毕竟功夫了得,南荣堂也不年轻了,又不敢回手,俩老头打来挡去的,最后南荣堂也是倒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尤朝忠趁着机会捡起地上的拐杖就往南荣堂的身上夯,一点儿都不带留情的。   南荣家的下人不是不知道尤朝忠的身份。除了干着急也没一点儿办法,还是他家里的管家还算有点儿镇定,赶紧去叫南荣晖了。   南荣晖一听到尤朝忠来他家了,吓得腿一软,从床上爬起来就想跑。   “我的小少爷啊!您要是跑了老爷子可真要被那个尤将军给打死了!”   “我去了不也得被他给打死吗!”   管家一把将他抓住,“老爷子要是真被打死了,您可真得死了!”   最终,南荣晖还是被管家拉了过去。   “管、管家,怎么帮啊……”   管家一把将南荣晖给推了过去,南荣晖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就被他那个被尤朝忠按在地上揍的爷爷给抓住脚脖子一把给拖了过去。   “桥、桥是我这个孙子炸的!这事儿我真不太清楚!”   南荣晖:“……”   南荣堂从尤朝忠的拳脚下爬了出来。   尤朝忠也不管这年轻人是谁了,举起拐杖就揍。   南荣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尤朝忠手里的拐杖,吓得汗流浃背。   南荣堂扶着自己的腰手上哆嗦地指着南荣晖骂:“怎么着,你还想反抗啊!长辈打你你就受着!尤老将军要是将腰给闪了,你这兔崽子就等死吧你!”   管家于心不忍地向前走了两步,却被南荣堂一把拉住。   南荣堂压着嗓子恨铁不成钢地对着管家道:“尤老将军都多大岁数了,能有多少力气?就算是用光了也打不死这小子!”   管家:“……”   两个小时后。   “尤家大院儿是吧?你家将军累的走不动了,我们派了车给你们送回去了哈!”   那人最后一个字儿还没有说完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像是生怕这边儿回一句似得。   尤朝忠待在外边儿,一直也不敢进去。   沈姨也是心疼地看着站在外头的尤朝忠。   最终,尤朝忠还是壮着胆子进去了,但尤四爷却没有跟他说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就这么带着熬出来的血丝的一双阴鸷猩红的眸子出了大院儿。   他眼睁睁地看到,小崽子是自己爬上栏杆,自己跳到南荣应的怀里的,他家崽子就这么跟人走了……   他堂堂的蚩尤,居然被一个小傻子骗了……   但现在他唯一想的,却只是再将崽子给找回来。   他是他的心头血,是他的半条命啊,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南荣应看着跑到天台上呆呆地坐着的小崽子。   “想他了?”   小崽子低头攥着自己的衣角,点了点头。   南荣应苦笑道:“他不是将你惹哭了吗?”   小崽子将头压的更低了,嘟哝道:“就气一小会儿,我已经原谅他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活该   南荣应看着四周浓重的夜色,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将坐在天台上的小崽子拉起来。   将身上的外衣裹在他的身上,南荣应对着小崽子柔声道:“就在外边儿陪我玩儿几天,几天后我们就回去,说好了的。”   小崽子有些迟疑地点头。   南荣应在他的头上揉了揉,攥紧了他的手,沉声道:“我们先下去吧。”   订的是一家不算高档的旅馆,两间。   南荣应等小崽子从浴室出来后替他擦干了头发,将他放到床上看着他睡过去后才又替他掖了掖被子,开门出去。   这天夜里,南荣应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一直到了接近凌晨的时候都没有合上一眼。   实在是睡不着的南荣应起身,揉了揉眉心,开门出去。   天还不算是太亮,小崽子还没有醒。   南荣应坐在床边,手搭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的眉眼。   小崽子微微翻了个身,半张软乎的小脸儿陷进了被子里,呓语般地哼哼了几声后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睛,在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后将两条胳膊高高举起。   “尤尤,抱抱——”   南荣应心口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   那个男人,平时就是这么被小崽子这么对待着的吗……   南荣应苦笑一声,伸手往他的小脸儿上捏了捏。   “叫错了……”   小崽子听他这么说又揉了几下眼睛,这才将他给看清了,打了个滚儿跪坐在了床上,又将蓬松的双眼揉了几下。   “应应……”   南荣应垂着眸子语气随意地「嗯」了一声,将他的外衣拿过来替他穿上。   “我们出去玩儿好不好?”   小崽子打着哈欠,长长的睫毛湿湿润润的。   “玩儿什么?”   南荣应让小崽子坐在床沿儿上,拿起昨天刚给他买的鞋子,单膝跪在地上,将鞋子给他穿上,道:“这一片儿离海挺近的,我们去看看。”   小崽子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海?什么是海?”   南荣应抬头,像是没有想到小崽子跟尤四爷待着也有半年多了,但是好像还是停留在浅显的认知上。   也是,要是这崽子待在自己的身边儿,想必他也不见得会放心将这崽子跟外界有太多的接触。   南荣应将小崽子已经穿上了鞋子的脚放下,就这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仰头看着小崽子,跟他解释道:“海呢,就是一个大河,但是肯定比你见过的所有河都要大。而且海的颜色是不同的,海是天空的颜色,看起来比较干净。”   听他这么一说小崽子顿时燃起了好奇心。   南荣应笑着往他的小鼻子上捏了捏,“先吃点儿东西就带你去好不好?”   小崽子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小崽子本来还挺开心的。可是等扒到第二碗米饭的时候也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竟然有些索然无味,只又吃了几口就将碗给放下了。   南荣应看着他眼睛空空地看着碗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小崽子抬起头看着南荣应,然后又蔫蔫地将脑袋又沉了下去,一副悲伤而又困扰的样子。   “尤尤好像不打算养我了。”   南荣应:“……”   他倒是希望如此,但他也知道,尤四爷不会。   “为什么这么觉得?”   小崽子同他这么问抬起了头,手扣在椅子上,被泪渍浸染的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控诉一般,让人心疼不已。   “尤尤养了一条狗,还给它东西吃。”   南荣应一时被小崽子这话弄得有些舌结。   “一大盆儿!”   小崽子将手攥紧了,对着南荣应强调着。   南荣应:“……”   一说起这个小崽子立马又委屈上了,大眼睛一眨就有泪水淌了下来,小崽子边擦边道:“它吃的可多了,明明、明明是我比较好养的……”   小崽子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南荣应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安慰,小崽子就用自己的袖子将自己脸上的眼泪鼻涕一起擦了,然后一脸「凶狠」地道:“等我回去了,看我怎么把尤尤给抢回来!”   南荣应:“……”   抽出几张纸巾,南荣应又将小崽子脸上的鼻涕眼泪给仔细擦干净了一下,看似随意地开玩笑道:“你要是想找一个人养你,那找我养你不也是一样的吗?你看,你的尤尤也不是有那么好,我也没有那么差不是吗?”   小崽子听南荣应这么说,沉默了一会儿,嘟哝道:“尤尤好不好我都喜欢的,尤尤要是养不起我,我也可以吃少点儿,可是……”   他只是不想他的尤尤也对别的什么人也这么好,他的尤尤要是这么做的话,他会很难受的。   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南荣应除了那种习惯了的酸涩感外,也谈不上什么失落。   南荣应站起来,又往小崽子的脸上捏了捏。   “那等过几天我们回去了,我帮着你一起将那条狗打跑。”   小崽子听他这么说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南荣应掐着小崽子两边的咯吱窝将他从床上带下来,“我们去看蓝蓝的、干干净净的大海好不好?”   今天的海风很轻,阳光明亮,照的蓝色的海面很是清晰。   这不过是一个小海湾,这个时间也还没有什么人,但南荣应还是租到了一艘游艇。   将救生衣给小崽子穿上,南荣应看着一直扭着脑袋往海面上痴痴地看着的小崽子,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大河!”“嗯,大河。”   “天空落下来成了大河!”   “是啊,天空落下来成了大河。”   起码在这一刻,小崽子的身边,只有他。   开游艇的工作人员几次回头往两人的脸上看。但每次都被南荣应带着警示的目光给打了回去。   游艇划开水面激起水花,小崽子缩在南荣应的怀里,露着一双欢呼雀跃的大眼睛。   下了游艇之后,小崽子又在沙滩上踩了很久,捡了很多的贝壳,让南荣应兜在怀里。   长长的海岸上,留下一大一小两双长长的脚印。   海岸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两个人引过来的目光也越来越多,有些大胆随性的甚至直接过来跟他们攀谈。   虽然这些人都被南荣应用眼神给拒了回去。但到了最后局面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了,南荣应便只能尽量遮着小崽子的脸一路护着他回到了车上。   “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是一对儿啊?”   “不管怎样,那长头发的男人真是长得好帅,而且对那男孩儿好有爱啊!还有那男孩儿,虽然没太能看清楚,但是真的,光是看到的那小半张脸,咿呀……我不行了——”   南荣应坐在车上,看着后面的声音,然后又看了看在副驾驶上认认真真地挑选着贝壳的小崽子,然后发动了车子。   挑拣了许久的小崽子将一个最漂亮的贝壳用袖子擦干净,然后放到兜里,宝贝似得拍了拍。   “应应,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南荣应攥紧方向盘。   “我饿了——”   南荣应笑了,将手里的方向盘松了些。   “我们现在就回去,你想吃些什么?”   南荣应将小崽子带到了一个装饰古典的餐馆儿,小崽子看着雕着图案的木窗,想起了以前那去过的、那个村子里家家户户贴着的窗纸。   知道小崽子的饭量大,南荣应足足点了一桌子的菜。   在小崽子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服务员将南荣应加的那个汤端了上来。   带着淡淡的香味的米粥里带着切成细丁的嫩笋。   南荣应盛了一碗给给小崽子递了过去。   “小崽子看着米粥,像是想起了什么。”   小崽子不紧不慢地将一碗米粥给喝干净了,加上之前吃的,小肚皮都撑起来了。   给米粥喝也不是不对他好,小崽子这么想着。   小崽子偷偷看了一眼南荣应,却被南荣应给抓了个正着。   单单看小崽子的反应,南荣应就知道他想跟自己说关于那个男人的事。   可是他不想听。   “尤尤可能……”   “崽子……”南荣应神色淡淡地盛着粥,“可以不提他的事儿吗?”   南荣应将盛好的粥递给小崽子。   小崽子对少能感受到南荣应是不高兴了,他捧着粥,小心翼翼地问他:“应应,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南荣应知道,自己是在说谎,是在装大度。但他也知道,为了小崽子好,这个大度他需要装一辈子。   南荣应压下眸子里的嫉妒甚至怨恨。   “一会儿我替你给尤四爷打个电话。”   南荣应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这句话给说出口的。但是哪怕是后悔,他也不可能对着小崽子将这句话给收回去。   没被爱着又不肯放手的人,就活该活的这么的小心翼翼。   南荣应自嘲着。   小崽子看着南荣应,没忘自己之前答应过他要陪他玩儿几天,但他又实在是想尤四爷了。   南荣应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将小崽子给夺走。只是想占有他几天。甚至不用暧昧的关系,只是以一个朋友间的尺度。   仅此而已……   但是哪怕是这样,也终究是他奢望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松口   听到要跟尤四爷通电话,小崽子反而生起来了几分别扭劲儿,但这电话他还是想打的。   吃完后两人回了旅馆,小崽子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南荣应也在床侧坐下。   南荣应看着通讯录里的手机号,将手逐渐收紧,压下的眸子里是小崽子看不到的深沉。   小崽子乖乖地等着。   南荣应还是将电话给打了。   按下拨通键不到一秒钟,电话就被接通了。   “你把他带到哪儿了!”   隔着手机屏都能感受到尤四爷声音中浸骨的寒冷和杀意。   小崽子被尤四爷的声音吓得表情愣愣的。   南荣应面无表情地将手机连上了耳麦,然后将手机递给了小崽子。   小崽子怯怯地将手机给接了过去,同时不满地撅了撅嘴。   “尤尤……”   在电话的另一边,听到小崽子的声音的尤四爷的手都开始有点儿不受神经的控制,他声音颤抖地对着手机低声哄着,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你去哪儿了,你怎么跟别人走了?不喝粥就不喝粥,我、我再去给你做别的,你想吃什么,你回来,你先回来好不好?”   “尤尤!”   小崽子听不大尤四爷的声音,大声又叫了他一声,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复,气的又鼓了鼓嘴。   打着滚儿侧躺到了床上后,小崽子起着双腿捧着手机,变得越发的委屈。   “在、在!我在,乖,不生气了好不好,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两人的声音叠加在了一起,这让尤四爷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却还没有发现什么。   “要、要!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小崽子看和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时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手机,眼角湿湿的,咬着贝齿,忍着不哭,“不要就不要,我才不要当一个可怜虫呢!”   “我都说了我要!崽子!你怎么听的,崽子!”   尤四爷总算是知道了南荣应做了什么。但是现在哪怕知道小崽子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但他还是喉咙撕裂一般地回复着。   “我说我要!崽子,你听没有!!”   “你坏!我不就、不就吃的多点儿嘛!我、我……呜呜呜……我也可以自己干活,我也可以去搬砖挣钱的……呜呜呜……”   “崽子,你先别哭,崽子、崽子!靠!南荣应你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耳麦被南荣应放在了风衣的口袋里,被他攥在手心。   音波从耳麦中传过来,震得南荣应的手心发麻。   见小崽子已经泣不成声,南荣应俯身,将手机从他的手中拿了过来,将被子给小崽子盖上,轻声安慰了几句便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小崽子擦着眼泪看着南荣应离开的门口。   调低声音,将耳麦带上,南荣应倚在长长的走廊上,听着耳麦里传出来的焦虑与威胁,还有乞怜一般的轻哄。   “尤四爷……”   南荣应声音平静地开口将他打断。   “南荣应!”   三个字,却让南荣觉得尤四爷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可知南荣应他不在乎。   “等过几天我就带他回去,至于他今天误会了什么,等他回去后你想怎么跟他解释都随你,就这样。”   南荣应说完就将手机给挂了。   南荣应再次回来小崽子的房间的时候,被褥上已经被泪渍染湿了一块儿。   “他没说不要你。”   小崽子抽抽搭搭的,手上紧紧地攥着被褥,许久之后又咬了咬贝齿,狠狠地擦干眼泪,对着南荣应说:“再打一个!”   南荣应:“……”   小崽子提的,南荣应只得妥协。   只是要不要连耳麦……   他不想冒险,但是这种把戏,日后肯定是会被拆穿的。   “崽子,你说陪我几天是真的吗?”   小崽子愣愣地看着南荣应,看着他眸子里泛起的波动,泛起的乞怜。   “是真的……”   南荣应是玩伴。   大概吧……   南荣应环住小崽子的肩膀。   “那别反悔好不好?”   小崽子点头。   南荣应虽然听了他的承诺,但眸子里的紧色却没有松散多少。   南荣应将电话再次打了过去。   依旧是被秒接。“南荣应!”   “是我!小崽子!”小崽子不满对着他嚷嚷。   尤四爷那边哑了一秒,再开口时声音就带上忐忑跟温柔。   “崽、崽子,你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小崽子点头。   没有听到回应的尤四爷顿时又是慌得一批,还以为南荣应这是又故技重施,一时慌得说不出话来了。   “嗯哼!”小崽子又被气的哼哼,“你又不理我!”   尤四爷也不管小崽子能不能听的到:“我理、我理!崽子,崽子我……”   “那你刚才为什么又不说话!”   尤四爷:“……”   他家崽子听的到!   “我还以为你听不到我的声音,崽子,你能听的到是吗!”   小崽子不满地嘟哝道:“我刚才不是都点头了吗!”   尤四爷连忙道:“我、我没看到,我的错!崽子,我的错,你能听到就好,能听到就好……”   南荣应:“……”   小崽子听尤四爷道歉了,心情才好了一点儿。   “我要、崽子、我要你!你听不听得到?”   小崽子被尤四爷这一哭话烫的小脸儿一红,小心脏也跟着怦怦直跳,同时鼻尖儿也开始有点儿泛酸。   “那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可是你没听到,先不提这个,崽子,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赶紧告诉我好不好?”   小崽子:“我、我现在跟应应在床上。”   尤四爷:“……”   南荣应拿过一个枕头,故意出声道:“再枕一个枕头,舒服一点儿。”   小崽子直起腰,将枕头枕到腰后头。   “南荣应!”   “尤四爷,怎么了?”   本以为是小崽子偷偷拿了电话给他打过来。但没想到居然是在南荣应的眼皮子底下打的。   “你他妈的现在从我家崽子的床上滚下去!”   南荣应不以为意。   小崽子不乐意了,“尤尤,你干嘛老是凶应应!”   尤四爷:“他是坏人你知不知道,说不定在半夜他就把你拆骨煮汤喝了!”   这是小崽子第一次觉得他家尤尤说了慌。   南荣应也是嘴角抽搐。   “尤尤,应应很好的。”   “崽子,你不信我?!”   一句话,被尤四爷说的满腹委屈。   小崽子:“……”   小崽子还是看向了南荣应,问他:“应应,你、你吃熊猫吗?”   南荣应:“……不吃,就是喜欢抱着熊猫睡。”   尤四爷:“你敢!”   小崽子:“应应说了,他不吃熊猫的,尤尤,应应真的很好的!我跟他玩几天就回去了。”   小崽子说完就想起了那条狗,心里顿时就不得劲儿了。   “反正我不回去你还有条狗,哼,对不对!”   狗不狗的尤四爷现在也顾不上了,在听到小崽子居然通知他要跟别的男人在外头「玩」几天,气的恨不得隔着手机将他抓回来揍一顿。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   南荣应看着小崽子,将他的一只手攥住。   同样看向南荣应的小崽子忘不了自己的承诺。   “现在不回去,我还要陪应应玩儿。”   耳麦被打开,蓝牙在几秒钟内自动连接。   手机再次没有了声音。   南荣应知道,用不了几个小时,尤四爷就能顺着号码查到他跟崽子的所在地。而他跟崽子的机票,他在之前就已经订好了。   南荣应从小崽子手里拿过手机,按下了挂机键。   “我们现在再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小崽子看着南荣应手里的手机,他想说他还没有跟尤四爷说完话。但是他看得出来,南荣应有些不高兴了。   应应说过,不喜欢他一直说尤尤的。   他答应过应应,要陪他玩几天的。   小崽子对着他点头。   这是个私人航班,甚至没有航程的记录。当然,这是南荣家的手笔。   飞机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们在飞!”   南荣应看着小崽子,倒真生出了几分私奔的错觉出来。   要是能定格在这一刻该有对好,小崽子高高兴兴的,还是在待在他的身边的时候。   他想带小崽子看看这个世界,用这个世界能带来的新鲜感,让小崽子能暂时地将这个世界,连着陪着他的自己一起喜欢。   他想让小崽子的生命里留下他的影子。   飞机落下了。   南荣应牵着小崽子出去。   X国得斯格里林。   一个很漂亮的城市。   南荣应拉着小崽子走近满是蓝眼睛高鼻梁的街上。   “走!”   查到消息后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尤四爷却依旧是扑了个空。而且已经确定,南荣应已经带着小崽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南荣家的产业被尤四爷打压的股票都在一夜之间降了近三十的百分点。要是真这么拖下去,南荣家说不定真的撑不下去了。   但是南荣家的人却依旧是不肯松口。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鹅   南荣晖跟他爸、还有四个大伯凑到一块儿个个都不敢吭声。   南荣堂一生共六个儿子,可是前五个儿子个个都挺有出息。但南荣应这个小儿子,偏偏就像是上天亲自挑着送来的,南荣堂对他一向是宝贝。   “爸,小应的事儿您真打算纵着啊?”南荣家二子南荣乔看着自己的几个兄弟,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南荣堂直接睨了一眼过去,“咋地,有意见啊!”   “没……”南荣乔摸着自己的鼻子,往后头缩缩,“我、我能有什么意见啊,再说了,咱们南荣家的家业,一大半都是小应挣来的,就是吧,现在也不光是我们家这家业的事儿,只要是……我们听说小应这媳妇儿是从人家尤四爷手里抢的,这不是在玩命吗……”   南荣家的几个兄弟都各自看了一眼。   “爸,我二哥说的对,我们几个这不也是担心小应的安全吗?这世界就这么大点儿,照着尤家这势力,一点点地翻也用不了多久,到时候那怎么办?”南荣家三子南荣岸道。   南荣家六兄弟关系向来不错,这是外界都知道的事。要不然光凭南荣堂手里的手段,帮着南荣应避开尤家的搜寻也是不太可能的。   道理南荣堂不是不知道,可是他这小儿子都二十七了,身边儿半个女人都没有过,他早就怀疑他家小应是不是在那方面有点儿那啥了。   如今南荣应身边儿突然有了一个人,他哪能不帮着他将人留下来。   不光是南荣堂担心,南荣家五兄弟也都挺在意这点儿的。   南荣堂双手叠着按在拐杖上,沉思许久才问:“岸子,小应现在在哪儿啊?”   南荣岸:“昨天我给他们安排了飞机,现在是在X国的斯格里林。”   南荣堂:“现在能通上电话吗?”   南荣岸:“应该能……”   南荣堂叹了一口气,“现在打一个,顺便看看那孩子长啥样,要是……看以后能不能再给小应找一个差不多的。”   “爷爷,这还真给小叔找不到。”   南荣晖听后站在他爸南荣岸的后头嘟囔。   他这话还这真没几个人在意。   南荣岸听老爷子这么说,给自个的儿子南荣晖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电脑拿过来。   南荣晖将电脑拿了过来,跟远在X国的南荣应通上视频。   入镜的南荣应一手牵着小崽子的手在一片湖前停下。   湖的四周都是带着些年代地西方建筑,沿岸有人抱着吉他弹唱,对岸还有一个身着芭蕾服的少女垫着脚尖,沉溺在舞蹈之中翩翩起舞。   小崽子立在湖边儿,呆呆地看着那个跟在湖面上的长颈天鹅几乎融为一体的少女,一双大眼睛带着憧憬。   好漂亮……   本来遮住他的半张脸的围巾从脸上划下。   四周的目光逐渐被吸引过来,清亮的吉他声中逐渐开始掺杂起了窃窃私语。   而此时的小崽子,就这么站在岸边,就这么看着湖对岸的少女。   少女的脚尖顿在地上,修长均匀的双臂渐渐垂下,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小崽子,却发现小崽子正在看着她。   少女对着他低首轻笑,小崽子也对着她歪着头笑了笑,一双大眼睛灵动万分。   小崽子想起他在河里见过的大鹅,可是大鹅没有湖里的天鹅好看,也没有对面的大姐姐好看。   刚通上视频的南荣应回头的时候发现小崽子已经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中,一时稍稍拧起了眉。然后又顺着小崽子的视线看过去后,对上了那个少女的眸子。   Daisy……   这少女南荣应认识。   绝对天才的芭蕾舞者,没想到会到了X国,出现在这里。   南荣应向前,再次用小崽子脖子上的围巾围上他的脸。   少女将视线定格在南荣应的身上,嘴角噙着的笑却有点儿变了味道。   而此时……   从屏幕中看到小崽子一晃而过的南荣一家个个都开始将脸往屏幕上凑。   “我、我刚才看到……”   南荣堂将碍着自己的视线的儿子的脸一个个推开眯着眼往屏幕上瞅,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开始对着南荣应催促道:“小应,快点儿让爸看看我小儿媳妇儿!”   在听到「小儿媳妇」这四个字的时候,南荣应将唇抿紧了。却没有当场解释什么。只是拉着小崽子的手,将手机上的摄像头给关了,语调寻常地道:“现在在外面,不太方便。”   这边七个男人个个都有点儿等不及了。但也不好强求,只好跟南荣应说等他们找到落脚的地方再说。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那孩子一眼。”   “我没怎么瞅清,可是那孩子真的长得……”   南荣晖还算淡定,挑了挑粗黑的眉毛,一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不过我怎么觉得那孩子是个男娃娃啊?”南荣堂总算是改了一个关注点儿。   “好像是……”   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男人,再加上小崽子这颜值,这个也不是多难接受。只是吧,等平静下来却又都将将目光聚到了南荣堂的身上。   “爸,这颜值,别说找一个了,就算是整也整不出来吧……”   南荣堂:“……”   先不谈以后的事儿,他们现在想的,是等着将小崽子再好好悄悄,以至于几个男人干坐了几个小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南荣应找了一家酒店,没想到会碰到那个跳芭蕾的天才少女,他却也没怎么在意,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此时的Daisy并没有穿芭蕾服,却依旧是漂亮优雅。只是此时的小崽子却对她没了之前的兴趣,甚至都没怎么认出来她。   在酒店大堂被忽视的Daisy面色有些不虞,却也紧跟着两人上了电梯。   “南荣,好久不见啊。”   南荣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这个自来熟的少女没什么好感。只是出于礼貌性地对着她扯动了一下嘴角,但眸子却没有丝毫笑意。   Daisy将耳边的发丝捋到耳后,露出耳垂上色泽极好的珍珠耳环,却是将视线定格在了小崽子的身上。   “还记得姐姐吗?”   小崽子见她这么问,刚想起了点儿电梯却到了。   南荣应将小崽子抱起,看向少女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冷色,抱着小崽子走出了电梯。   少女怀臂对着两人的背影轻笑,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南荣应的态度。   此时的小崽子已经将少女想起了了。   “长脖子的大鹅姐姐!”   南荣应刷了门卡,将小崽子抱了进去。   “记住,她是泥水沟里的泥鳅。”   小崽子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那个漂亮姐姐。但也只是撅了撅嘴,就将这件事给忘在了脑后。   小崽子不是很吃得惯黄油面包之类的,南荣应叫了中餐过来,陪着小崽子吃了点儿,又推着小崽子去洗了个澡,替他吹干了头发后看了看时间,觉得时间还算是早,想着要不要再带他出去走走。   X国的斯格里林,星子繁荣明亮。   哪怕商业没有浸染多少,却也撑起了半夜城的称号。   现在不过是下午不到五点,天色已经暗了一半了。但是等天再暗些,大批的星子也该出来了,也不会再暗下去多少。   对于刚来这个城市的人,无疑是一场视觉盛宴。   天气微凉,南荣应牵着小崽子的手走在街上,行人稀稀落落,恰到好处的安静。   小崽子被南荣应牵着,围着他不断地打转儿。   “应应,这里好漂亮!”   大理石铺成的街道,月色落下的时候被折射出亮光,脚踩在上面,空气微微带动的芬芳掠过肩头,脖颈,脸上,还有……   交握的两只手。   南荣应手心的柔软攥紧,看着雀跃地拉着他在原地转圈的小崽子。   “喜欢这里吗?”   小崽子笑着,毫不犹豫地点头。   “喜欢!”   “那我们以后都待在这里好不好?”   小崽子的脚停下,看着南荣应,但眼睛兜着繁荣的星子,里面有星海波动,却眼神里的坚定却没有被带动分毫。   “不呆在这里。”   他想去的地方,从来都只有一个。   南荣应久久地看着他,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没能闯入半分星子。   他将小崽子的另一只手也攥在手心里。   “手有点儿凉。”   小崽子并不觉得凉,却也没有将自己的手从南荣应的手心里抽走。   “应应,你想待在这里吗?”   南荣应:“不想……”   小崽子看着他,想去摸摸他的眼睛,实际上也这么做了。   “应应,你是不是想哭了?”   南荣应将眸子又垂下几分,苦笑道:“有点儿吧……”   小崽子的大眼睛里满是心疼,他抚摸着南荣应的眼睛。却没想到南荣应一把将他的手心攥住,放到唇边对着他的指骨重重地吻了许久才松开。   夜中泛凉……   在他们的身后,少女耳上的珍珠泛着冷白的光泽,一双妆容精致的眼睛盛满了幽怨,连黑夜也跟着凉的入骨了几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大   月落湖,波光粼粼。   南荣应看着湖面,攥着小崽子的手垂下,声音压抑。   “后天,我带你回去。”   小崽子看着他,然后看向被他收紧的手心,却没有说什么。   女人转身入巷,在一个荧虫萦绕的路灯下站定,拿出手机看了看,染着绯红指甲的手指敲在屏幕上,然后将唇角勾起。   小崽子回头,往巷口看了看,大眼睛眨了眨,四周萤虫萦绕。甚至有一只萤虫迭迭地飞落至他的鼻尖儿,都不带怕的。   小崽子不满地将小鼻子拱了拱,眼珠子向下看着自己挺挺的鼻尖儿,向上吹了一口气,将萤虫吹走了。   虽说斯格里林的这种萤虫并不算少见。但大都是不敢飞的这么低的,它们却像是有些喜欢小崽子,在小崽子的四周迭舞着,似乎是想鼓动着他陪着它们追逐打闹。   小崽子已经被萤虫骚扰的有些躁动了,南荣应看着他气呼呼的小脸儿,淡笑着松开了他的手。   小崽子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这些小东西。但这些小东西似乎比起萤火虫动作更为灵巧,小崽子抓了好大一会儿却终究是抓了空。   现在毕竟是入夜了,这一条街地段有些偏,而且也没几个商铺。   虽然也会偶尔有人骑个机动车什么的经过,但大多的时候都是不见人影的。   小崽子气哼哼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南荣应也没一个人,一个飞扑就变成了软乎乎的小熊猫,四足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南荣应阻止不及,小熊猫已经追逐着抱团萦飞的萤虫跑开了。   南荣应纵容地看着它,抬腿追了上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那个巷子口,攥着手机的女人瞪大了眼睛,手指发抖。   这都什么年代了……   难、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女人猛然倚在墙上,眼睛瞪大到有些恐怖的程度,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许久之后才跌跌撞撞地出了巷子。   小崽子追着萤虫跑到街头的时候,一个酒鬼拎着酒瓶子,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顿时也是酒醒了几分。   熊猫急刹住四足,但还是将小脸儿撞到了路灯柱子上,顿时捂着脑袋「嘤嘤」地委屈出声。   萤虫像是心疼般在它的头顶盘旋,却被那个酒鬼男人吓得一哄而散,接二连三地萦绕着路灯柱子飞了起来。   醉酒男人打着酒嗝,视线却一刻都没有离开小崽子。   这是什么小生物,也太可爱了吧……   就在男人打算将撞的脑袋有些晕乎的小崽子拎起来的时候,他刚碰到小崽子的手却被南荣应一把攥住。   而后,南荣应提着小熊猫的后颈将他提到了怀里,这才将男人的手松开。   “????????????”(这、这是你养的宠物吗?)   男人醉醺醺地问道。   南荣应斜了他一眼,眼中一片冰色,本不打算理会。但男人却来劲了,在他抱着小熊猫转身抬步后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别不知好歹哈!信、信不信老子……)   南荣应在男人的手扣住他的肩膀的时候一个侧身,眸色又是一冷,抬脚踢了上去,直接将这么一个身形健硕的大老外一脚踢在了两米来远。   男人也是醉的不轻,被南荣应踢了这一脚脑袋又嗑在了地上,脑子实在是晕乎的不行了,竟然就这么趴在地上不动了。   “????,?????”(中国、中国人?)   南荣应抱着小崽子走远了。   在他们走后,女人提步走近,在男人的面前站定。   “?GlennDuke,????”(格伦公爵,您还好吧?)   男人趴在地上了好几次眼才将眼前的女人给看清了,这女人他倒是认识。只是他现在实在是醉的不轻,再加上他性子也没什么顾及,于是……   “??????bitch??????????????”(呦呵,小婊子,你也来散步啊?)   本保持着一贯的优雅的女人眼睛里顿时掠过几分凶狠。但对着眼前的男人,她却没敢反驳半句。   男人撑着地面起来,典型的西方长相的一张脸粗狂而硬朗,下巴上的胡渣粗硬。   男人挑起女人的下巴,哪怕醉意上头,都没有对这张长相姣好的脸露出半分兴趣,反而用那赤裸的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这么晚了,怎么,在街上拉客啊?)   男人说完也不等女人反应,直接捏着她的下巴将她一手甩开,然后拎着酒瓶子走了。   “他在中国!”   男人脚上顿住,一双宽大的手攥的死紧。   “你说什么!”   女人笑,阴森森的。   “我说那个精神病,他在中国,就是不知道现在死了没有。”   男人猛然回头看着这个女人,恨不得一手将她给掐死。   女人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裙身摇摆。只是一抹红色却如血染成的布,肆意招摇。   怎样的一个女人,才会将自己的亲哥哥送到精神病院,害自己的哥哥被镇定剂麻痹了整整三年。   男人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想着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少年,两眼猩红,手指发抖。   终于……   男人提枪,对着女人扣动了扳机,但枪火却是擦着那个泛着冷光的珍珠而过。   像是根本就没想到男人会对她提枪,女人心头一震,浑身冰冷。   虽然她知道,男人根本就不会杀她。   小熊猫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看,南荣应则是拧着眉,将小熊猫的脑袋又往怀里按了几分。   枪声过后,一时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南荣应自然是不想多管闲事,抱着小熊猫直接回了酒店,等小熊猫的小身子软乎乎地趴到了床上后才看着窗外,像是在想些什么。   要说之前的那个男人……   他之前好像见过,在S国。   当时,那个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五的男人抱着一个少年,被那个少年足足捅了十几刀都没有松手。   而曾经的那个少年,就是那个女人的哥哥。   那件事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为此,本来打着给南荣应结婚的幌子跟他的家族谈生意的南荣堂还将那个婚约给取消了。   毕竟发生了那种事,谁愿意再跟那个家族扯上关系。   而那个本来要跟南荣应订婚的人,就是那个女人,Daisy。   雏菊……   南荣应想起那个女人中文名字的翻译,不禁面露嘲讽。   这次的房间只是订了一间,倒不是南荣应打算做什么,他只是想跟小崽子多待一会儿,仅此而已吧……   拿着红酒倚在落地窗上的南荣应看着小崽子的眉眼,眸子逐渐晦暗,连摇着酒杯的动作已经小到让酒杯里的红酒荡不起弧度了都没有任何察觉。甚至没有察觉到连隔音极好的钢化玻璃都有些挡不住的轰鸣声。   直到声音越来越近……   酒杯震到地上,晕开一片红渍,南荣应猛然回头,窗外,轰鸣的直升机已经在室内逼下大片的阴影。   尤四爷一手执枪,直接破窗而入。   南荣应闪躲不及,被震破的玻璃划破了脸颊。并在下一秒直接被尤四爷一手攥住了脖子,就这么被他推了下去。   这可是在三楼。   尤四爷满眼暗红地看着从楼下摔下去的南荣应,将手里的枪收起,转身,看向被直升机的轰鸣声打扰的就快要醒来的小崽子,脸色一松,直接大步走到床前,在小崽子睁开眼的那刻直接扑到了床上,将自己健硕的身体压了上去。   “崽子!”   没来得及看清尤四爷的脸的小崽子却认出来尤四爷的声音。   “尤……”   小崽子刚要开口,眼泪却直接掉下来了。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尤四爷的脖子里,不知道是因为想他了,还是因为他来找他了,又或者是因为一直藏在心里没能发泄的委屈,小崽子终究是没忍住恸哭起来。   本来想着一找到就朝着崽子的屁股狠狠地揍上几顿的尤四爷这会儿竟然也是眼中发涩,既恨不得将这崽子拆骨入腹又舍不得让他离开自己的身体半分。   许久之后……   最先从重逢中回过神儿来的小崽子狠狠地在尤四爷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尤四爷吃痛,也终于肯松开了小崽子几分。   小崽子对着尤四爷的脸甩手就是一巴掌。   尤四爷:“……”   他本来想的是什么?见着小崽子先揍上一顿,怎么他家崽子在他之前先气哼哼地甩了他一巴掌。而且他怎么还有点儿想给这崽子道歉的冲动……   崽子本来还想好好地教训一顿尤四爷的。只是他这时候想起来南荣应。但环视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南荣应的身影。   “应应呢?”   见他家崽子还敢提南荣应,尤四爷的额上直接凸起了青筋。然后看着破碎的落地窗冷嗤一声,凉嗖嗖地道:“风大,被吹下去了吧。”   小崽子看着尤四爷的侧脸眨巴了几下眼睛,又低下小脑袋又眨巴了几下。然后就猛地爬下了床,跑到了落地窗前。 第一百一十八章 揪   楼下一片空荡,没有半个人影。   尤四爷烦郁地走过去将崽子提到怀里,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小崽子捂着自己的屁股对着他次了呲牙。却被再次走到床前的尤四爷直接压着摔到了床上,并在转眼间衣服就被脱了个精光。   风从破碎的落地窗内灌入,算不上冷,却也让房间内的温度低了不少。   不明情况的小崽子扑腾着自己的纤细均匀的双腿。但腰身被尤四爷压的死死的根本就挣脱不得。   不顾小崽子对着他的呲牙反抗,尤四爷用那双凌厉如同冷刀的目光一寸寸地审视着小崽子袒露在外面的肌肤。   好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要不然尤四爷肯定瞒着小崽子提枪再去将南荣应射成为筛子。   小崽子使着劲儿,流线漂亮的腹部起伏着,一张小脸儿也是被憋的通红。   “起、起来!”   哪怕尤四爷至今都没有给小崽子一个冷脸,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内心是平静的。   被拐走几天,被带去他看不到的地方,光是想想在此之前那种无助的滋味儿,尤四爷就恨不得将一颗饱受折磨的心脏挖出来干脆。   “应应……”   “别提这个人的名字!”尤四爷到底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小崽子愣愣地看着尤四爷那双阴鸷的眸子,全身发冷,深入骨髓。   小崽子唯一能动的脚丫子颤了颤。   看着小崽子大眼睛里的恐惧,尤四爷别开了自己的脸,再回头时眸子里已经恢复了平和。只是还稍稍透着些无奈与伤色,压着他的身体也没了之前的迫使感。   将小崽子的衣服重新穿上,尤四爷看着还怔怔地小崽子,薄唇微张。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将小崽子从床上抱起,将自己的下巴压在他的小肩膀上,眸子深沉中带着些许空洞地将他抱了出去。   车停在酒店门口,下去的时候小崽子还是不自觉地往南荣应本该落下去的地方看了看,却被尤四爷一手将脑袋给掰了回去。   坐上车子后,尤四爷全程没让小崽子看见自己阴沉的脸色。却吓坏了开着车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的司机。   到了机场,工作人员领着抱着小崽子的尤四爷上了飞机。   一架飞机,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毕竟,回去的飞机是尤四爷到了机场当场包下的。   一直将脸埋在尤四爷的颈窝里的小崽子总算是喘了喘气,在尤四爷的怀里按着他的肩膀,嘟着嘴凶巴巴地看着他。   尤四爷看着他的小脸儿,简直是又爱又恨。   夜里的天气不算是好,飞机的外面,阴云沉沉,没有什么光亮,不像小崽子来的那般风和日丽。   尤四爷捏着小崽子嘟起的小嘴,小崽子则眉头一拧,秃噜着嘴皮子喷了尤四爷一脸的吐沫星子。   尤四爷往自己的脸上擦了擦,咬牙切齿。   这些天他都快急疯了,这崽子却距今一点儿错都不知道。   “知道错了吗!”   小崽子不知道。   “你错了!你养大狗了!还给它饭吃!”   又是狗……   “一大盆儿!”小崽子强调着,眼泪不争气地弄湿了睫毛。   尤四爷:“……”   “狗跟你能一样吗?”   小崽子听他这么问,本来只是在眼眶里打滚儿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它、它打架是比我厉害,所以你喜欢它不喜欢我了吗?”   尤四爷:“……”   尤四爷满脸不自然地替小崽子擦着脸上的眼泪,半天没有憋出几个字出来。   “你跟狗比什么……”   “你就是觉得我比不过它!呜呜呜……”   “比、比得过,乖,先不哭了,你听我说好不好?”   小崽子凶巴巴地锤着他的胸口,一脸锤了好几下,等拳头停下来后才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将尤四爷的胸口给锤疼了,脑袋一耷拉,吸了吸鼻子将脑门儿抵在尤四爷的胸口上。   尤四爷自己虽满腹委屈,却也看不了崽子这难受劲儿。而且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崽子才能明白过来。   尤四爷满腹心事地将手放到小崽子的后背,用小崽子最熟悉的动作一寸寸地抚摸着他的脊骨,一直到他的尾根那儿。   小崽子在尤四爷的怀里软下去几分,泪水却还是静静地顺着眼角淌着。   小崽子微微扭了扭头,隔着衬衣将自己的唇印在尤四爷的胸口上,伸出小舌细细地为他舔舐着那块儿可能被他打疼的地方。   从胸口出传来的湿热感让尤四爷的全身都燥热了几分。   “崽子……”   尤四爷一手扶着小崽子的脖颈,顺耳向上揉捏着他小巧的耳垂。哪怕只是指腹上的柔软温热都让尤四爷觉得格外的满足。   崽子总是会想着在他受伤的地方舔舔。   曾经有一次,蚩尤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晕厥了,小熊猫趁着医师不注意,趴到床上往他的伤口上舔了舔。却被吓坏了的医师一手拎着脖子给扔了下去。   医师没有错。   但小崽子也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蚩尤不知道,医师也不知道,它不想他疼。   但它还是不敢舔了,小小的一个趴在椅子低下,看着医师剜开蚩尤的血肉,黑溜溜的眼睛里泪珠子一下一下地往外掉。   胸口湿润的地方掺上了泪水。   尤四爷看着他的样子,终究是心疼压下来升起来的龌龊心思。   但当尤四爷想将小崽子的小脸儿抬起来的时候,小崽子却骑在他的腿上,执拗地解开了他的扣子。   看着尤四爷胸膛上出了口水的湿润也没留下什么伤痕的胸膛,小崽子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小脸儿上的心疼顿时转变成了别扭,上手就往尤四爷胸口上去的那个最容易上手的地方扯了一下。   “嘶——”   空姐掀开帘子慌里慌张地过来。   “怎么了吗?”   尤四爷一把将小崽子的脸按到了胸口,对着空姐冷了脸。   “没事……”   空姐讪讪地侧了身,看着小崽子的坐姿,也终究没能开口让他系上安全带坐到座位上,留下一个礼貌的陪笑,就掀开帘子,将自己跟两人隔开。   不得不说,这崽子的行为有时候还真是……   平时两个人在的时候让他拧拧那什么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可是在外面。   还有那巴掌,这崽子上手就往他的脸上甩。   小崽子在他的胸膛上气哼哼地嘟了嘟嘴,抬手就要去拧第二下。   “够了!”   尤四爷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被制止了的小崽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尤四爷喉咙艰难地动了动,舌齿间逼出来几个字。   “回家再给你揪,行了吧!”   隔着不远的帘子又管不住自己的耳朵的空姐:揪?揪什么?   本来就满腹委屈无处发泄的小崽子哪肯依他,硬是倔着脾气从尤四爷的怀里挣脱着自己的手腕儿。   但他那点儿力气哪能比得过尤四爷,只是小崽明显是不肯善罢甘休,达不到目的就开始带着鼻音哼哼,泪珠子更是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砸。   到底是尤四爷心软了。   “给你揪行了吧!”   尤四爷不耐烦的语气,让小崽子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虽然达到了目的。但没揪几下眼泪却比起之前掉的更凶了,手上更是发狠地恨不得捏着那个凸起拧上几圈儿。   就算是尤四爷肯纵容,这小崽子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尤四爷掰着小崽子的手,将自己的胸口上的凸起从小崽子的手里解救了出来,离开的时候就是一阵刺啦啦的抽疼。   “够了!”   两个字,是压抑着怒气的。   小崽子拿袖子狠狠地擦了一下眼泪,一下不行又擦一下,却还是泪流满面。   “我、我还疼呢!”   “你疼?你哪儿疼!?”   崽子哪儿疼他不知道,尤四爷只知道,自己的那儿疼的就跟掉了一块肉下来一般,尤其是那种膈应感,真是……   小崽子从他腿上下去,捂着自己的胸口,蜷缩到了座位上。   尤四爷看着他捂着胸口的手,所有的怒火都随着心疼消散了。   哪怕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他家崽子以为他跟家里养的狗……   “崽子?”   小崽子蜷着身子扭了头,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尤四爷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任着他难受,终究是强制着将小崽子又抱回了怀里,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送。   “喜欢拧的话就可劲儿的拧……”   小崽子却只是将手放在上面,抽抽搭搭地,不动作了。   “不是故意的……”   “什么?”   小崽子松开了自己的手,一把抱住尤四爷的脖子大哭起来。   “不是故意让尤尤疼的……呜呜呜……尤尤坏……呜呜呜……”   飞机外落了雨,撞湿了机窗。   尤四爷从怔怔然地抱着怀里的小崽子,再到逐渐将怀里的人抱紧,尤四爷将自己的半张脸压在崽子单薄的颈间。   “崽子,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巴掌   飞机落下的时候,倒是一片风和日丽。   将小崽子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尤四爷抱着小崽子坐上在机场等着的车上,直接带着他回了大院儿。   尤朝忠拄着拐杖在门口等着,见尤四爷将小崽子找了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把医生叫过来。”   尤四爷只留下了一句话便想将小崽子带回了房间,谁知道小崽子一看到尤朝忠就红了眼眶,在尤四爷身上蹬着双腿非要下来。   “爷爷!”   见小崽子非要下来,尤四爷也只能由着他。   而尤朝忠见小崽子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直接越过朝着他扑过来的小崽子,便将目光放到了尤四爷的身上。   小崽子扑了个空,眼神幽怨。   “小枭,你、你受伤了?伤哪儿了?”   尤四爷抿着薄唇,没有言语。   就在这时,狗摇着尾巴进来,没敢往尤四爷的跟前儿围,倒是在尤朝忠的后头压脑袋原地打转儿。   小崽子退了两步,抓住尤四爷的袖子朝着它瞪了一眼。   尤四爷再次将小崽子提起,抱着他往楼上走。   至于狗……   一则是忙着找小崽子,倒真是将它给忘了,二则……   尤四爷要是真将狗送走了,说不定在小崽子的心里还真觉得他跟一条狗有着那什么。   尤朝忠站在楼底下,等医生一过来就将他给拉住了。   “好好瞧,瞧完后到我的书房说说情况。”   医生有点儿不明所以,只是尤朝忠这句话还真是让他莫名地觉出了点儿压力,就怕这爷孙间有什么,让自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难道尤四爷的心疾又严重了?   不过说起尤四爷这心疾,他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就是医院这么多年来也没查出来点儿什么。   不过自打大半年前起,尤四爷的心疾倒是有点儿不药而愈的感觉。   既然是好事儿,也就没有过于追究其原因,只能说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吧。   医生拿着药箱上了楼。   尤四爷:“你留下点儿治疗外伤的药就走吧。”   医生:“四爷,这也要看是怎么伤的,伤在哪儿了。”   难道是不方便?   医生:“这个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尤四爷一脸阴郁地看了小崽子一眼。   小崽子朝着他看过去,然后对着医生扬起了小脸儿。   “尤尤的奶头儿疼。”   医生:“……”   尤四爷神色一紧,赶紧去捂小崽子的嘴。   小崽子奶凶地将尤四爷的手往下扒。   医生的额角渗出了汗,手上机械地开着药箱。   看来这俩人玩的花样挺多的,只是会在那个地方受伤的,一般不都是下面的那个吗?还是这尤四爷有着什么癖好?   医生也没太敢在多想,拿出药膏出来。   “这、这个涂起……这个温和一点儿,一天三次就行。”   尤四爷是什么表情他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敢看。   医生出了尤四爷的房间,甚至忘了尤朝忠之前叮嘱他的话,直接出了大院儿,等走了半路才将这事儿想起来,又赶紧往大院儿打了一个电话。   尤朝忠听着他拖拖拉拉的说辞,实在是烦的不行。但听来听去也觉得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而且好像还是那方面的。   医生不好意思说,尤朝忠也不好多问。   尤四爷脸上的阴郁一直都没有消下去。   小崽子拿起药膏,往手指头上挤了一点儿就要解开尤四爷的衬衣给他上药。   尤四爷抓住他的手腕。   “待会儿我自己来!”   小崽子不依他,非要解他的衬衣,尤四爷推脱了一阵后就破罐子破摔地松了手。   当时拧完还看不出什么,现在那儿已然成了一片青紫。   见小崽子又要哭了,尤四爷连忙将自己的扣子扣好,将小崽子带到自己的腿上进行教育。   “我们先谈一些事好不好?”   小崽子红着眼眶,乖乖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跟狗……”   尤四爷拧了拧眉,不想将小崽子跟一条狗放到一块儿谈,思索片刻后改口道:“你知道那个给你糖的大姐姐和院子里养的那条狗有什么区别吗?”   小崽子想着给他糖的齐欢,然后低着脑袋看向尤四爷正搂着他,也在那天搂过齐欢的腰的胳膊。   小崽子咬着唇抬起头,伸手在尤四爷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尤四爷:“……”   看着小崽子眼泪打转,气呼呼的样子,尤四爷攥住他的手,跟他打着商量。   “崽子,以后能别打脸吗?”   小崽子就是觉得打脸比较顺手。   算了,这个等以后再教育,尤四爷这般想着。   手上捏着小崽子的手心,尤四爷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你喜欢我吗?”   小崽子的小脸儿还带着几分气愤但是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没有否认自己喜欢尤四爷这件事。   “我也是。”尤四爷看着他笑,“那你知道我对你是哪种喜欢吗?”   “喜欢不就是喜欢吗?”小崽子拧着眉头看着他,“以前说过的,尤尤又问。”   尤四爷摇了摇头,攥着小崽子的手心,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处。   那个炙热的东西,隔着胸膛击打着小崽子的手心。   “你的这里,也为我这么跳过吗?”   小崽子看着他,神色恍惚,他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尤四爷紧紧地按在他的胸口。   “这就是我对你的喜欢。”   小崽子看着尤四爷的眸子,似乎是被其中的炙热给灼伤了,他想回避。但自己的心脏却不可遏制地开始剧烈地跳动。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太过强烈的情感让人紧张、害怕,让人想要逃避,但却逃无可逃。   “这颗心脏,只会为你这般跳动着,你要是喜欢我,也该是这样。”   “尤、尤尤……”   尤四爷看着他无措的样子,也不想逼他。   他将小崽子收进怀里。   “我会给你我所有的忠诚,不管未来出现了谁,你都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选择。所以你不用怀疑,也不用害怕,只要信我就好。”   小崽子将自己的小脸儿埋进尤四爷的脖子里。   感情积压在心里,他想将他们放在该在的位置。   尤尤说,他是他唯一的选择。   忠诚……   “尤尤……”   “记住……”尤四爷抚摸这他的后颈,“我要你作为一个人来喜欢我。”   作为一个人……   尤四爷不知道小崽子能理解多少,他只知道自己正急切地渴望着那种安定感。   两人是怎么松开的,小崽子对这事儿有些恍惚。   尤四爷给自己上了药,几日的挤压下来的疲惫让他也无心再想些别的,他将小崽子抱到怀里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带着眼底的青色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崽子看着他,许久未眠。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要变得这么复杂。   他想给尤尤想要的所有东西,但他却不明白,尤四爷想要的是什么。   喜欢……   小崽子想起那条狗,想起那个女人。   尤尤喜欢他们,就像自己喜欢刀刀、喜欢应应那样是吗?   不对……   自己喜欢刀刀和应应的时候尤尤好像生气了,就像尤尤喜欢狗、喜欢大姐姐的时候自己生气了那样小崽子瞪大了眼睛,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想将尤四爷叫醒,但是看着尤四爷眼底的疲色,小崽子到底是忍住了。   尤四爷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惊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崽子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少了几分懵懂,多了几分清亮。   “尤尤!”“嗯?”   小崽子重重地往尤四爷的怀里蹭着。   “我好像懂了!”   尤四爷闷笑一声,“是吗?”   也不知道这小崽子就这么看着他想了多久。   见尤四爷一副不信他的样子,小崽子气的哼哼。但又组织不成语言将自己懂了的事儿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更是气的在被子下面焦躁地胡乱踹着。   尤四爷禁锢着他的肩膀,想的却是跟他家崽子复婚的事儿。   “崽子,要不我们两个去复婚吧?”   小崽子一听复婚,立马就老实了,浑身还有几分僵硬。   “不复婚……”   小崽子对结婚这事儿心有余悸,连闹腾的劲儿都因为恐惧被压下去了。   要是之前的尤四爷逼着他结婚小崽子除了害怕也谈不上伤心。但是现在的尤四爷可是他的尤尤,怎么会对他做这么可怕的事?   尤四爷见小崽子吓得连黑溜的瞳孔都缩紧了,再想起之前结婚的时候小崽子的的闹腾劲儿,再追究其最终的原因……   因为自己当初吓唬他的一句话。   尤四爷:“我当初是吓唬你的,结婚不是那么回事儿,结婚是……”   结婚的定义还真不好说。   小崽子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到了尤四爷的那句「吓唬」上。   “尤尤骗我?”   尤四爷:“……算、算是吧。”   小崽子失望地看着他。   尤四爷:“崽子,我以后不会了。”   小崽子抬手对着尤四爷就是一巴掌。 第一百二十章 休息室   “崽子,不是说过了吗,别打脸。”   小崽子侧躺着,一般脸颊陷在枕头里,一半脸颊微微鼓起。   “为什么不能打脸!”   尤四爷看着他,薄唇抿了少顷,“这关乎到男人的尊严问题,你看我,再生气也只是打你几下屁股,什么时候动过你的脸了?你可以理解成脸是用来亲的,不是……”   “那屁股是用来打的?”小崽子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尤四爷:“……”   屁股开始有点儿发凉是怎么一回事儿?   “咳!”尤四爷一张俊脸纠结着,“这也不能这么说,我打你屁股可以,但你不能……”   小崽子不服气了,“凭什么!”   尤四爷:“……”   小崽子一想起之前被尤四爷扒了裤子打屁股的场景就更为憋屈了。   小崽子捂着自己的屁股鼻尖涩到发疼。   尤四爷看着他的可怜模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难道日后还真随着这崽子冷不丁地朝自己的脸上扇一巴掌?   尤四爷神色恍惚地用自己的指腹蹭了蹭小崽子的脸颊,半妥协道:“我的脸也不是不能给你打,那你以后少打点儿行不?要是、要是你真的像打了等我们回了房间关了门你再……”   尤四爷说不下去了。   指腹上带着薄薄的茧子,摩挲着小崽子的脸颊上的细腻的时候,本就冷硬的心却开始软的一塌糊涂。   小崽子吸了吸鼻子,长长的睫毛往下垂了几下,抬眸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可怜,却也是分外的水润。   他缩到尤四爷的怀里,闻着他冷冽却厚重的让人觉得很是安全的味道,嘟着小嘴往他的脸上拧了拧。   “好!”   这件事也算是谈妥了。   但是细细想想……   算了,本来面子也是给外人看的,他家崽子扇的高兴,他私下受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尤四爷这么想着,又在小崽子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就为了找点儿平衡感,一下不够又捏了几下。   但一看到小崽子的大眼睛泛了红就赶紧收了手,搂着小崽子亲亲脸颊亲亲眼睛又亲亲小嘴。   天还早,尤四爷睡过一阵回了点儿精神,小崽子却开始有点儿困了,一连在尤四爷的怀里打了三四个哈欠。   尤四爷虽然不太想睡了,却也乐意抱着小崽子一块儿躺着。   夜色由浓转淡,星子开始隐入,灰色的天际也开始破晓,天总算是亮了。   小崽子往枕头上拱了拱,两条腿曲起用力,迷迷糊糊地跪坐了起来,将眼睛揉了好久才总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回来了……   小崽子想起了南荣应,又想起尤四爷说他被风给吹下去了。   不知道应应是不是摔疼了,要是摔断腿了的话可是要疼好久的。   小崽子来不及想太多,肚子就开始叫了。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没有穿鞋,正想赤足下楼。却碰到了正端着盘子往楼上走的尤四爷。   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小崽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一步两节台阶地往下跑。   尤四爷看着他心急的样子,实在是担心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举着盘子等小崽子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的胸膛上才安下了心。   “别这么乱跑!”   小崽子根本就听不进去,垫着脚尖儿够着尤四爷举起的盘子。   尤四爷也不逗他,将盘子给了他。   小崽子抱着上面铺着香香的蒜蓉的笋条。却也没有直接开吃。而是用大眼睛往客厅里看了看,但并没有看到那条狗。   “找什么呢?”四爷问他。   小崽子小嘴一撅,抱着盘子呼哧呼哧地上了楼,一点儿也没管在他后头的尤四爷。   尤四爷看着没心没肺的小崽子,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小崽子抱着盘子趴在窗户上往下看了看,看到那条高加索犬正在院子里遛弯儿。   小崽子转了身,抱着盘子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想了想刀刀,又闷闷不乐地往狗的那边儿看了看,转头又沉思一会儿,低着脑袋磨磨蹭蹭地坐到了床上。   看完小崽子的一番行为动作的尤四爷微微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将一大盘子的笋条吃完,小崽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不过是七分饱。   尤四爷任劳任怨地将盘子拿了下去,又端了一盘子上来。   小崽子这才总算是吃饱了。   尤四爷抽了张纸巾将他嘴边的蒜蓉汁给擦干净,又摸了摸他的小肚子。最终将视线落在小崽子露出的那截白皙的脚脖子上。   小崽子可不知道尤四爷在想什么,打了个饱嗝,抱着盘子手一伸,“给!”   尤四爷抬眸,将盘子接到手里,视线却停留在小崽子眼尾的那点不复以往那般鲜艳的红痣上。   见尤四爷一直盯着自己看,小崽子对着他歪了歪头。   尤四爷将盘子放下,拉着小崽子将他收进怀里。   “因为你这几天砸下的烂摊子可不少,我忙,你也得陪着。”   小崽子抬头:“忙什么?”   尤四爷伸手拿过口罩给他戴上。   “当然是把赔进去的钱都给挣回来。”   南荣家一早就知道尤四爷去了国外还带着什么人回来了,可南荣应却没了消息,急得他们一家几口都不安生,南荣堂血压一路上升,这还硬是要坐飞机去斯格里林去。   但他家那五个儿哪会放心,硬是跑到机场将人给劫了回去。而五个儿子中,只留下了一个料理家里破成烂摊子的生意,其余的四个都被南荣堂赶着揣着上了去斯格里林的飞机。   “找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   四个大男人认命地去了斯格里林。   要是找个人也不会多麻烦,但四个人动了不少关系,花了两天的时间却依旧没有找到什么消息,最后不得已斥巨资找了私家侦探,又用了两天时间才多少有了点眉目。   “一个女人?”   南荣应一向洁身自好,会跟什么女人扯上关系?   南荣堂实在是等不及了,逼着四个儿子没日没夜地打探,这才确定了那个女人的身份。   Daisy。   四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要说Daisy这个女人,怎么说呢。虽然是个私生女,但怎么着也是S国首相家的私生女。   再有就是,她跟南荣应也是有过婚约的。虽然是女方单方面的意思。而当时这婚约作废的理由,也不过是南荣堂不想淌他们家族的浑水。   再者在那段时间里,首相家的正牌少爷得了精神病,当街捅了某国一个伯爵好几刀的事儿被闹得沸沸扬扬的。而这件事,那个Daisy好像也多少牵涉其中。   虽然并没有人有什么证据,但这也足以让南荣一家疑心到快刀斩乱麻地将婚事给割了个干净。   这场婚约从有到无,南荣应只在后来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他们四兄弟没有想到,他们还没有找上去,那个Daisy就已经带着南荣应回了国,将人给送回了南荣家。   女人举止优雅地站在南荣堂的面前。   “当时我正好在那儿,看到阿应躺在地上的的时候也是吓坏了。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事,您就放心吧。”   话虽是这么说,但女人还是有意无意间透露出要是她没有及时将南荣应送去就医的话,南荣应的两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这件事,南荣应否认不了,南荣堂也是。   以前的事毕竟是别人的猜忌,如今这么一个落落大方的女人站在面前,很难让人不生出好感出来。   南荣应全程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南荣堂,开始可怜起来这姑娘的身世起来。   “南荣叔,您叫我夏菊就好。”   南荣堂看着Daisy,热络地跟她攀谈了许久,多少年碍于南荣应的脸色,到底是没将话题往那个方面引一点儿过去。   夏菊看起来倒是大度,挽了挽带着珍珠发夹的头发,进退得体地道:“我这几天在Z市有几场话剧要演,到时候还请叔叔您能赏个光。”   夏菊走了,留下几张话剧的入场票。   从斯格里林赶回来的南荣四子看着南荣堂手里的票,看向了冷情地拿着iPad办公的南荣应。   此时在南荣堂的心里,夏菊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再加上这救命之恩……   “小应,不管怎样别人也是救了你,这话剧怎么着你也该去一趟吧?”   南荣应压下眸子,没有说什么。   南荣堂只当他是默认了,可当南荣应将票拿过去的时候。却露出几分讥讽出来。只是南荣堂以及他的其他哥哥都没有看到。   跟尤四爷的办公室想通的是有一间休息室的。   本来尤四爷只是打算让带着口罩的小崽子在他的办公桌上坐着看看动画片儿,可谁知道进他办公室的人,一个两个的。就连小崽子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个头发丝儿都能站在他的跟前儿失神半天。   将人踹走、骂走了一批又一批后,尤四爷只能推着小崽子将他送他进了休息室。   可是看不到小崽子他又……   于是,尤四爷每个五分钟就压抑不住推门进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害怕   小崽子这段时间有些不喜欢看喜羊羊了,倒是喜欢上了一些抗日剧,尤四爷看着他认认真真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得懂。   来的时候小崽子是没有带手机的,尤四爷将自己私用的那个给了他,倚在休息室的门口看着他学着手机里的声音说着「土豆哪里去挖,土豆地里去挖,一挖一麻袋」地咯咯笑。   尤四爷将门关上,便开始办公。   这个休息室的装饰倒是也简单,平时也只是在尤四爷忙的没时间回去的时候才住上一晚的地方。除了一张床、一台电脑也没什么别的了。   尤四爷可能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儿,这大半个小时也没推门进来,小崽子看剧看的越发的起劲儿。   尤四爷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总算是闲了下来。   整层楼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尤四爷揉了揉眉心,往休息室的地方看了看,又看了看时间,也不想来回折腾。   推门进去的时候,小崽子已经睡着了。   尤四爷将他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往他的小脸儿上摸了摸。   小崽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抱着尤四爷的腰,将小脸儿王他的腰上蹭了蹭。   尤四爷脱了鞋子上了床,看着小崽子袒露出来的半边肩膀,以及最近仿佛变得越发明显性感的锁骨,眸子暗沉。   小崽子眼睛轻阖着,长长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小嘴微微嘟着,唇瓣粉润。   尤四爷就着小崽子抱着自己的姿势,将他轻轻地压了下去,细细地吻着他的眼睑、鼻尖、嘴唇、脖颈。   小崽子意识模糊地由着他亲,甚至在尤四爷将唇印上他的脖子的时候还配合地扬起了脖颈,发出了一声呓语,懒懒的,倒真像是他以熊猫的姿态呈现出的模样。   台灯暗黄,让房间内的气氛更为暧昧了几分。   尤四爷叼住一点细细研磨,身下人的声音也逐渐变得甜腻。   尤四爷将自己的衣衫褪去,对着身下人完全压下。   小崽子意识清醒的时候,尤四爷已经深入了几分,没等小崽子开始抗拒,边吻上他的唇瓣将自己完全送了进去。   小崽子声音破碎。   尤四爷吻着他的唇,将他的声音尽数咽下。   暧昧的声音在长夜里流淌着。   密密麻麻的汗渍在尤四爷健硕的背上缓缓淌下,直至腰身紧绷了少许之后,才逐渐松散下来,尤四爷就这么倒在了意识已经没剩下几分的小崽子的身上。   许久……   尤四爷抬起健硕的身体,从床头抽出几张纸出来,抱着小崽子替他擦了擦,却总也是擦不干净。   直到纸盒见了底,尤四爷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心满意足地在小崽子的眉心亲了亲,抱着他酣然入睡。   小崽子比尤四爷醒的早,是被难受醒的。   某处一片黏腻湿滑。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小崽子咬了咬贝齿,对着还在酣睡的尤四爷就是一巴掌。   巴掌打在脸上,尤四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半醒间就抓住了小崽子的手,放在薄唇边亲了亲。   尤四爷的那双深邃而又带着餍足的酣懒的眸子睁开的时候,喉间发出的带着磁性的轻哼声将小崽子的小心脏拨动了几分。   比起第一次,小崽子昨天可是清醒的,被撩拨到情动时的音容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尤四爷发疯了。   小崽子也顾不上刚才的感觉,脸色微微涨红,气哼哼地掰开自己的腿给他看。   “脏!”“哪脏了?”   这而也没有浴室,尤四爷昨天虽然给他细心擦过了,但毕竟太多了,那种东西……总会再流出来一些的。   尤四爷将小崽子拉到怀里,扯起床单上还算干净的地方又给小崽子擦了擦。就算是期间小崽子对着他的脖子跟脸又撕又咬的,他都全程挂着笑。   尤四爷这模样,倒真有点像是一个尝了情欲没多久的普通男人。   小崽子虽然装的凶巴巴的,但不管是撕还是咬都是收着力道的,没让尤四爷见一丁点儿血。只是还是在尤四爷的脸上跟脖子上留下了几个微微泛红的牙印子。   尤四爷给小崽子做这种事的时候也不可能做到心无旁骛,以至于手指就这么「一不小心」地又溜了进去。   小崽子脊梁骨凉到发紧,眼角一下子就湿了。   尤四爷也不敢欺负他太狠了,只得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退了出去。   “啪!”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小崽子没有收住力道,手心都被震的发麻。   脸偏都没偏的尤四爷将他的手拿过来,看着他有些泛红的手心儿俊毅的眉宇拧了几分。随后便拿着崽子的手心放到唇边吹了吹,又揉了几下这才放下。   他高兴,因为比起第一次,小崽子对床上这事儿明显没那么抗拒了。   尤四爷将小崽子哄完,又替他穿上衣服后,自己脸上的指印也开始有点儿明显了。   注意到小崽子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脸上盯,尤四爷侧着脸对着小崽子低了低。   小崽子鼓着腮帮子,装作不情不愿地伸出自己的香软小舌在他的脸颊上舔了舔。   “还是疼呢。”尤四爷故作伤心地道。   小崽子气哼哼地又给他舔了舔。   下次尤尤再欺负自己就不给他舔了!   侧脸上的热意久久地散不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   本来今天不打算带小崽子回去的,但发生了这事儿,尤四爷还是延迟了两场会议打算带着小崽子回了一趟大院儿。   助理在看到尤四爷脸上的牙印跟巴掌的时候惊的下巴往下掉了足足有十厘米还要多。直到尤四爷气定若闲地带着小崽子走离了他的实现的的时候,他才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声:“总、总裁好!”   公司传成了什么样儿尤四爷也不在乎,他现在烦躁的是,等他给这崽子洗完澡之后硬拽着都没能将他拽出大院儿。   “我、我不去了!”   尤朝忠看着小崽子身上的吻痕,还有尤四爷脸上的巴掌跟压印子,用他的拐杖想也知道了尤四爷在公司对小崽子做了什么。   公司……   办公室?   尤朝忠的一张老脸都臊得慌。   小崽子死活不肯再去,死死地抱着大门。   见尤四爷已经开始撸袖子了,尤朝忠到底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道:“小枭,你就别让他去了。”   知道尤四爷是对上次这崽子被拐走这事儿还是心有余悸,尤朝忠咳嗽一声,正色道:“我派百十号特种兵在外头守着还不成吗?”   尤四爷看着宁死不从的的小崽子,到底是松了口。   等尤朝忠将兵部署完了,尤四爷巡视了几圈,本以为没什么问题了。   但又四爷却开口又在大院儿里安装了十来个摄像头,安装完后这才走了。   这实在是有点儿过了。   可是尤朝忠也不敢说。   等尤四爷的车开走后小崽子这才松开了大门,对着尤朝忠一仰脖子。   “看「八格牙路」!”   这天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尤四爷都没有回来,还以为他是留在公司了。没想到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尤四爷居然开着车回来了。   抱着已经睡熟了的小崽子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尤四爷等不及小崽子醒来,直对着他亲了亲就又开车出了大院儿。   尤朝忠披着外衣看着尤四爷离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宝贝成这样的人,要是哪天没了还不得要了他的命啊。   小崽子醒来的时候往自己脸上摸了摸,也没摸到什么,两腿张开低着脑袋像是在想什么,想了一会儿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今天还是要吃笋条儿!   沈姨听他要吃笋条就去了厨房,可等她做出来,小崽子只吃了半盘儿就不想吃了。   没有尤尤做的好吃。   沈姨也看出来了小崽子的食欲不佳,便问:“要不我在做点儿别的?”   小崽子点了点头。   知道小崽子只吃素,但沈姨还是做了一道梅菜扣肉还有油焖大虾出来,希望他多少能吃点儿,多补充点儿营养。   小崽子对那两道菜看都没看,只将一盘子淡炒萝卜丝还有一盘子拍黄瓜就着两碗米饭给吃了干净。   吃饱后,小崽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沈姨:“尤尤吃饭了吗?”   沈姨一直也没怎么在意小崽子对尤四爷的称呼是怎么从大鸟变成大鹏,又变成尤尤的。不过平心而论,比起大鸟跟大鹏,这个尤尤还算是好点儿。   “没吧,不过看样子四爷中午应该也不会回来了,怎么,想四爷了吗?”沈姨开玩笑道。   小崽子小嘴儿嘟嘟,道:“才没有呢。”   沈姨也不戳穿他。   吃完饭后,小崽子就在门口坐着,像是等什么人。   沈姨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觉得这小崽子有时候乖乖得坐着的时候怪让人心疼的。   小崽子拖着下巴坐了有两个多小时才动了动,趴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昨天还「八格牙路」的,今天就开始「Howareyou」了,学的像模像样的,但实际上却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还是太过陌生,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抓住他!   刀子正在家里吸溜面条儿,阮建民也是闷头吃饭,一声不吭的。   自打上次要孩子那事儿闹成那样之后,阮建民也有些淡了心思。虽然想想还是有些难受,但怎么着也是不会再提这件事儿了。   因为前几天小崽子被拐走这件事儿,刀子也是没少忙活,也许久没见尤潜椋了。   忙的时候没空想,但是这一闲下来,怎么想都不太得劲儿。   都快有一个星期没联系了他。   本来还觉得那天跟他在床上滚过之后事儿就了了呢……   刀子将手里的蒜头咬了一大半,将剩下的一半儿给扔了,塞了最后一口面条又喝了几口汤,随之「嘭」的一声,将碗顿在了桌子上,冷着一张脸出去了。   刀子开着摩托出了街道,终究是拉不下脸来去找尤潜椋,但车都开出来了,总不能再开回去。   于是,刀子去了大院儿。   怎么感觉不今天的大院儿……   三步一个男人守着,要是没看错的话,腰里还都是别着枪的。   只是这些人怎么都……   趴在栏杆上眯着眼睛往大院儿里头瞅。   领头的一个高头大汉听声回头,见刀子过来,拱了拱肱二头肌,凶相毕露。   “你谁啊?”   刀子下了摩托,这阵仗也不敢贸然向前。   “我来找四爷,我是他手下。”   这些人毕竟是尤朝忠的,也不知道尤四爷手下的这一号人物,自然是满脸的警惕,审视的目光将刀子从头到尾一扫,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四爷不在,你回去吧!”   刀子:“那我找小崽子也成。”   刀子话音刚落,齐刷刷的十来支枪齐刷刷地举了起来。   “你说你找谁!”   刀子:“……”   后退到手扶摩托,刀子考虑着要不要掉头就走。但就是怕自己稍有动作,就能被这一帮子的大老爷们的子弹给射成筛子。   许是那大汉的一声吼太过大声,在院儿里头扣泥巴的小崽子被惊动了,将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就跑了过来。   “刀刀!”   小崽子三两下爬上栏杆。   还是下不来。   小崽子对着刀子张开了怀抱。   十几支手枪同时对着刀子上了膛。   刀子:“……我、我不过去。”   下不来的小崽子嘟了嘟嘴,见刀子没有上前的意思,就对着理他最近的领头大汉倒,“抱我下来!”   大汉:“抱、抱……抱?”   大汉一张本就黑红的脸涨的更是通红,握着手枪的手还一个劲儿的往衣服上擦着汗,等一双宽大的啊后颤巍巍地伸了过去后,还没碰到小崽子就猛地缩了回去,跟小山的身体蹲在地上搓了搓脸。   “我、我、我……去、去、去把将军叫过来!”   一人应声将枪別到了裤腰里头,脸颊上泛着油光的黑红压不住,脚上毫无步调地跑进了大院儿。   小崽子嘟了嘟嘴。   硌的屁股疼。   刀子看着,脸皮抽抽。   高头大汉猛然站起来,对着刀子吼道:“你他妈的老实点儿哈!敢向前凑一步我们兄弟几个就崩了你!”   刀子:“……”   这是哪里的一群没脑子只知道咋呼的地痞流氓?   尤朝忠拄着拐杖过来,打个太极也没得个安生,实在是烦的不行。   他那部下还吹嘘这群兵多好多好的,一天不到,往院儿里头飘跟羽毛都咋呼来咋呼去的,飞进来一只乌鸦就开始掏枪了。   “咋了!咋了!”   高头大汉名叫朱毅,从叙利亚主战场呆过四五年,现在回来不到半年,身上还带着消不下去的血腥味儿,这才来了大院儿不到一天,在尤朝忠的眼里就成了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村头二傻子。   “将军,这小家伙下不来了!”   尤朝忠看着骑在栏杆上的小崽子:“找个人接下来不就成了吗?”   朱毅又擦了擦自己的手,“我、我抱啊?”   尤朝忠:“……”   好歹也是自己的孙媳妇儿,总不能让别人抱了去,不过这也不高啊,这崽子就下不来?   尤朝忠又往前凑了几步。   “自己下来!”   小崽子往下看了看,摇了摇头,“不会……”   刀子往前凑了两步,尤朝忠老眼往后一滑就把他给拽到了跟前儿。   “把他弄下来!”   刀子:“……”   尤朝忠:“你怕啥,又没人跟你家四爷说!”   朱毅往刀子这边儿看了一眼。   刀子:“成、成吧……”   刀子将小崽子接了下来,然后被小崽子拽着袖子拉进了院子,尤朝忠若无其事地拄着拐杖走了。而朱毅跟留在原地的几个兄弟,都挺默契地看了一眼摄像头。   刀子是闲的慌,小崽子待着也挺闷的。不过这俩人凑一块儿,一个喂葡萄一个吃葡萄,瘫在沙发下面两只,氛围总是分外的和谐。   只是小崽子时不时地就往刀子的那边儿瞅一眼。   “咋了?”刀子问他。   小崽子看着他的脸,视线温润却也像是绒毛划过鼻尖儿似得,让人痒到了心里头,恨不得将他一把捞进怀里亲亲揉揉。   刀子不敢……   小崽子摇了摇头,“不咋,刀刀,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事儿啊?”   刀子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觉得?”   小崽子摇了摇头,“不知道咋这么觉得。”   刀子:“……”   小崽子:“刀刀,尤尤说要是不聪明的话就不要想太多。因为想不出来还好。要是想出来了,那就肯定是错的,就完蛋了!”   不想那怎么办?   难道要他学着小崽子对尤四爷那样抱着尤潜椋去哭哭蹭蹭?   刀子打了一个寒颤。   刀子思来想去,就这么吃了大半斤的葡萄。   尤四爷也不在,刀子也不好意思留在大院儿等着开晚饭,叼着小崽子手里的最后一颗葡萄走了。   刀子也不知怎的就将摩托车开到了柃大那片儿。   骑着摩托在柃大的校墙溜达了一圈儿,刀子到底是没把车给开进去。   门口的几个女生窃窃私语,但等刀子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又开始左顾右盼的。   刀子拧了拧眉,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   此时,还在教工宿舍休息的尤潜椋一次性收到了上万条的信息轰炸,等他被吵醒了,还没来得及看消息,就听到学校的广播里传出了声音。   “尤教授,师母在门口等你!听到消息后请速往!”   于此同时,学校电视台也开始天旋地转地360度无死角地播放着一个男人骑在摩托上、英姿飒爽的身影。   尤潜椋怔然,紧接着就连忙起身。   等出了教工宿舍,尤潜椋脚上乱了。   是柃大的东西南北门中的哪个?   在楼底下背着手散步的一个老教授看了他一眼,许是没带老花眼镜的缘故,背着腰又往前凑了两步才将他给瞅清楚了。   “尤教授?”   从尤潜椋在媒体上公然官宣再到他入狱、出狱,折腾了大半年时间,关于他跟他的那位夫人可以说是被聊透了。就连学校里的几个思想不太前卫的老教师都能知道个「攻」「受」出来,这事儿可真是让人从眼辣到眼热再到眼酸穿了个透底。   “你媳妇儿来了?”   尤潜椋看着他,眉目间带着急色,却也温和有雅,“对……”   老教授:“那能领过来让发我们几个老家伙来见见不?”   尤潜椋虽然也知道他的事儿在学校里的反响挺大的,刚回来的时候本来还以为会面多什么舆论。但没想连这些思想相对保守的老同事都没表现出来什么负面情绪出来,这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至于什么原因……   好像是柃大的校长在他出来之前就在学校组织了好几场讲座。   听说几场讲座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断袖史都贯穿进去了,还请了生理学、基因学、心理学甚至社会行为学的专家过来,对全体师生进行了一场深刻的教育。   尤潜椋:“有时间一定领他过来。”   两个女生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边对着老教授说着「齐教授」好,脚上却半点儿没停地冲到了尤潜椋的跟前儿。   “师、师母在南门口摩托上坐着呢!”   尤潜椋在俩丫头的头顶上揉了揉,便迈开长腿朝着南门跑了过去。   这还是他家刀子第一次明目张胆地顶着身份来找他。   此时,刀子觉得这柃大的学生聚集的越来越多,眼睛里一个个的还跟放着狼光似得,让他不舒服的同时还莫名地有些发怵。   刀子待不下去了,将头盔再次戴到自己的头上,刚拧上钥匙要走,一个女生一慌就朝着他喊一声“师母!”   啥?   刀子有些懵逼的同时隐约想到之前他跟尤潜椋出事儿还上了新闻的事儿……   刀子来不及多想,上了油门儿。   “给我站住!”   正打算追刀子的一众学生齐齐看向后头的那个穿着凉拖顶着一个地中海跑过来的胖校长。   胖校长拖着鞋拖跑着,恨铁不成钢地大喊:“瞅我干嘛,都赶紧追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奶茶   哪怕刀子平时再横,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手上拧着摩托就开逃。   「丧尸」潮凶猛异常,刀子的额上渗出了汗。   腿毕竟比不上摩托,就在刀子自认为铁定能逃出去的时候,谁知道居然横出来一辆车,直接将他给劫了。   但刀子哪是坐以待毙的主,一个急刹掉头,车轮子都蹭出了火星子,硬是让他蹭着车门将摩托车的头给调了过来。   只是这么一掉头,速度减了下来,而且迎上了围他的一群大学生。   围老子!   刀子利眸一冷,又是一个右拐、压车,直接蹭着校墙窜了过去。却直直地迎上了刚赶到校门的尤潜椋。   刹不住车……   胖校长瞪大了眼睛,连脚上的凉拖都跑掉了,终究是没能赶到跟前儿。   看着逼近的人,刀子眸中一慌,但这速度也是刹不住车的,就在车身将要撞上尤潜椋的时候,刀子直接弃车朝着尤潜椋跳了下去。   “咣当!”   刀子抱着尤潜椋,重重地砸到了校门上。   “靠!”   满头血的刀子将怀里的尤潜椋推开,跌跌撞撞地起身,跑向倒在二十来米处、车身被摔的支离破碎的摩托。   吓坏了的学生将尤潜椋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尤潜椋的脑子嗡嗡响,他从层层的腿错开的缝隙里看着扶摩托的刀子,手上收力,在学生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将围着他的学生拨开。   众人这才尽数将注意力落到刀子的身上。   尤潜椋走向前,粗喘着气一把抓住还在检查摩托的刀子。   “你先去医院!”   “对、对啊!”校长忙在一旁应和。   刀子疼管了,根本就不觉得这点儿伤有什么可着急的,尤潜椋还非要管,这就有点儿烦人了。但他多少还是压下性子,没把攥着自己的胳膊的手给甩开。   没怎么注意尤潜椋的脸色的刀子不知道尤潜椋的脸色有多差。   “我跟你说赶紧去医院!”   “行了!我去还不……”   尤潜椋的身体下滑,跌到了刀子的怀里。   下了车的秦淮见这情况赶紧开着车赶了过来。   “赶紧带尤教授上车,我带你们去医院。”   刀子面色怔然,又猛然回神,也不顾上说这句话的人是谁了,直接打了个横抱将尤潜椋抱起塞到了车上。   秦淮开车往医院疾驶。   在他们走后,一大一新生小声地问:“我们学校不是有校医院吗?”   校长听后咳嗽了一声,转身开车也跟去医院看看情况。   在校长走后,一高年级学长神色平常的道:“哪个大学没有几个兽医掺在里头,秦学长对这门儿清。”   刀子自认为自己跳下来的时候见尤潜椋护的好好的,可是怎么就……   前面开车的秦淮面色凝重,车内气氛压抑,从刀子抱着尤潜椋上了车一直到将车开到了医院,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了医院,刀子抱着尤潜椋去了医院的神经内科检查,被医生推出来后慌得落在地上都不踏实。   秦淮看着刀子,痞气的脸倒是多了许多正经。   “应该没什么事儿的,你先去将伤包扎一下吧。”   刀子这才想起秦淮来,却也顾不上搭理他或者想些别的。只是听他提起自己的伤,没升上来半点儿感激反而有些莫名的气闷。   护士见刀子额头上的伤也是好说歹说态度强硬地带着他去了急诊室,秦淮在他后头跟着,跟着进去。   伤口有些深,需要缝针。   医生打了麻药,本想遮着点儿刀子的视线,但到子却一把将那东西给扯了。   秦淮看着眼前的这个就这么一坐,让医生拿着针往自己额上缝的男人,同时刀子也看着他。   这小子在他跟前儿呆着干嘛,不去神经内科那边儿等着尤潜椋。   秦淮:“你觉的我是叫你师爹合适还是叫你师爸合适?”   刀子:“……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秦淮笑笑,将视线落在刀子的额上。   不明所以的刀子不耐烦地对着他道:“你在这儿干嘛?”   秦淮:“我觉得尤教授要是清醒的话会派我来照看你。”   刀子不想猜他的心思,懒得搭理他。   缝完针贴上纱布,刀子错身从秦淮身边儿走过,去了神经内科外头等着,没等半分钟医生就出来了。   “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留院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去了。”   秦淮在几步外站着,听了之后脸上也没什么波动,实在是不像之前急躁莽撞的性格,就连转身走到时候都没有说一声。   赵台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恰巧在医院的门口碰到了刚出来的秦淮。   “大河,你爸怎么样了?”   秦淮咬牙,一巴掌朝着赵台的脑门子扇了过去。   赵台笑着躲开。   秦淮跟尤教授关系亲近赵焱一直都是清楚的。但是这个亲近法对别人来说可能会想到那方面去。可是以赵台对秦淮的了解,秦淮可能是将尤潜椋当爹看了。   虽然尤潜椋并没有比秦淮大几岁。   「大河」这个外号说起来还是从尤潜椋嘴里传出来的。   “秦淮,不就是大河吗?”   赵台跟秦淮第一次听尤潜椋的公开课的时候尤潜椋是这样说的。   不过这外号被叫开了就是赵台的功劳了。   其实也就是那档子原因,他们这种家庭,家里要么放任不管要么管的强制。   但就这么出现了一个人,管的恰恰当当的,难免不让人生出好感出来。   可能这就是某些学生对老师的依赖吧。只是赵台没想到,秦淮都二十好几近奔三十了,还想当个孩子被人管着,平时被尤大教授教育一顿、往脑门子上头扇一巴掌都挺乐呵。   但要是别的,赵台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见之前一男生为了尤潜椋从楼上跳下去秦淮都只是当个乐呵看看,赵台也就将那点儿想法给掐灭了。   两人走后,走错道儿胖校长也到了医院。   刀子站在外头听着胖校长对着尤潜椋的一阵嘘寒问暖,想着自己的摩托还在柃大那儿,就转身走了。   刀子刚走出医院,尤潜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在哪儿呢?我身上难受,过来陪我。”   要是以往放在任何人、包括尤潜椋的身上,刀子都会觉得这人矫情。可是如今想着尤潜椋躺在病床上,心里倒是有点儿心疼。   就一个轻微脑震荡……   刀子咬了咬牙!转身回了医院。   也不知道尤潜椋对胖校长说了什么,胖校长虽然含着眼泪一脸的不舍,但还是出了病房。   尤潜椋看着刀子的额头拧了拧眉,招呼他过去。   刀子见他病蔫蔫的样子,到底是顺从地过去了。   “缝针了?”   刀子敷衍地「嗯」了一声。   尤潜椋挪了挪身子,“坐床上……”   刀子惦记着自己的摩托,也没往床上坐,掏出手机背对着尤潜椋往墙上一靠,将电话给辉子打了过去。   尤潜椋黑着一张脸看着刀子让辉子去找他的摩托车然后去送修,又交代了一大堆的事儿,实在是有些气结,几乎全然忘了当时刀子弃车保他的那件事儿。   硬是忍着让自己没有打断刀子的电话。   摩托的事儿交代完了,刀子将手机揣兜里,坐到了床上,看着尤潜椋有些苍白的脸色,以及他脸上的那种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露出的冷淡脸色,倒是有点儿想不明白了。   “我没招你吧?”   尤潜椋:“不就一辆摩托车,比对我都在意?”   尤潜椋难有这种平常人的情绪,看的刀子直接挑了挑眉。   “你丫的该不会吃一辆摩托车的醋吧?”   尤潜椋:“……”   “不是这个理儿……”刀子难得跟他讲讲道理,“你都没事儿了,我关心一下我的车还有错了?”   尤潜椋:“……”   刀子以为自己占了理。   难得体贴地给尤潜椋掖了掖被角,“你就别无理取闹了。”   尤潜椋:“……”   尤潜椋看了他许久,将手背压在自己的一双眸子上,无奈地笑了。   “你这种人啊,要你的命给我可以,要你给我去买一杯奶茶就不行是吧?”   刀子想起自己下意识的护着尤潜椋的场景,又听着尤潜椋的话,浓眉收紧。   自己是愿意将命给了尤潜椋的,但是一想起自己捧着一杯奶茶送给尤潜椋,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尤潜椋笑完,侧身转头看向刀子。   “今天在医院陪着我吧。”   刀子看着他,将眉收的更紧,但还是「嗯」了一声。   尤潜椋睡着的时候,刀子想着今天的事儿实在是有点儿待不下去,就想着去小崽子那儿吃几颗葡萄好赶赶烦躁。   下午近六点,刀子到了大院儿,这次进去倒是顺利。   但是大院儿今天居然没有葡萄。   小崽子见刀子来了,嘴一嘟,道:“刀刀,我想喝这个!”   刀子看着电视上的某奶茶广告:“……”   提什么来什么。   刀子看着小崽子许久,转身出去了。   “一杯十五?”   店员礼貌地笑笑。   付了钱后,刀子拿着奶茶转身了,却没往门口迈出一步。   刀子咬着牙猛地转了身,吓了店员一跳“再给老子拿一杯!”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淋水   刀子提着两杯奶茶回去,期间往手上看了不下十眼。   小崽子就在门口等着,抱着铁门巴巴的张望,左右一共十来道视线一齐落在他的身上,个个跟痴汉似得。   小崽子见刀子回来,欢欢腾腾地跑了过去。   “刀刀!”   刀子将手里的奶茶给他,小崽子高兴的抱着奶茶就往他的身上蹭了蹭,直接让刀子一时全身发软地一脚往后退了一步才站定。   “咳!”   朱毅冷着脸咳嗽了一声。   刀子猛然回神儿,但紧接着就被小崽子拉着进了大院儿。   小崽子抱着奶茶吸溜,快吸溜完了就眼勾勾地看着刀子手里的那杯。   “刀刀,这个也是给我的吗?”   刀子看着手里的奶茶,想起尤潜椋的那张脸,想象着自己将奶茶递给他时的尴尬情景,就绷着一张脸说了声“是。”   小崽子抱着剩下的小半杯奶茶,嘟了嘟嘴,道:“你说谎,不是给我的。”   刀子:“就是给你的!”   小崽子看着他,装着刀子之前的表情,道:“刚才你的脸这样,唔……这样!”   小崽子两边秀气的眉毛往中间挤,装出刀子刚才纠结的样子。   刀子看着他可可爱爱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又笑他!   小崽子生气了,背过身去。   要说刀子第一次见小崽子的时候,小崽子也是学着他的表情,还问他是不是要哭了。   这小家伙还挺会感知别人的情绪的。   坐在地上的刀子看着小崽子,一条长腿伸着,将手上的奶茶在他跟前儿拎了拎,问:“那你要不要?”   小崽子拧眉:“不要!”   刀子:“嘿,为啥啊?”   小崽子使劲吸溜进一块布丁嚼着,道:“刀刀给别人奶茶,那个别人就会多喜欢刀刀一点。要是那个人不那么喜欢刀刀了,刀刀肯定会可难受了,难受的话刀刀就会又要想哭的,刀刀不能这么做的哦。不然就麻烦了,那个别人要是去要别人那怎么办啊!”   小崽子一脸认真地对着刀子说教着。   刀子看着小崽子,本来透彻的跟个哈士奇的一双眼睛竟然也有跟尤潜椋类似的深沉。   怎么办,这小崽子太可爱了,想啃一口……   要说不就一杯奶茶,尤潜椋还能多稀罕。   尤潜椋会对他多喜欢一点……   “真的假的?”   小崽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   刀子还是不大相信,反而觉得他提着奶茶过去,尤潜椋能笑死他。   “真的?”   小崽子见他不相信,郑重地道:“真的,不骗人!”   刀子看着小崽子,喉咙动了动,然后猛地抬腰在小崽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再极快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别、别对四爷说哈!”   小崽子抱着剩下的奶茶点了点头刀子提着奶茶,心虚地走了。   等刀子走后,反应慢了几拍儿的小崽子抱着奶茶歪了歪头。   刀刀要他不告诉尤尤什么呀?   小崽子想着尤四爷今天可能要回来,就把小半杯奶茶给剩下了,跑上楼放到了床头,然后将自己摔在床上,等着尤四爷。   这两天尤四爷每天都会回来,只是小崽子不知道。   小崽子都有点儿想他了,当时尤尤要到他去挣钱的时候他跟去就好了。虽然跟尤尤在一块儿尤尤可能会对他做那种事。   小崽子一想起来,小胸膛就开始砰砰跳,渐渐地连下面都开始有了点儿反应,弄得小崽子有些难受。   刀子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点儿了,他以为尤潜椋要么一直没醒,要么早就睡了,可谁知道当他推开病房的门进去的时候,尤潜椋正阴着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他。   “你去修车了?”   刀子:“没有……”   尤潜椋看着刀子这张根本就不可信的一张脸,然后视线无意间撇到……   刀子手里拎着一杯奶茶。   尤潜椋整颗心都烫了起来,同时有点儿不太敢相信这是刀子给他的,一时竟没敢问出口。   刀子尴尬的腿都往前挪不动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猛地对着尤潜椋将提着奶茶的手伸了过去。   “给!”   尤潜椋的手都一时有点儿收不住力,指尖颤了几下才求证一般地、含情脉脉地看着刀子,问他:“这是给我买的?”   刀子对尤潜椋看的不自在,脸色都开机涨的绯红。   “你到底要不要?”   尤潜椋听言笑了,将他手里的奶茶接过去的时候用指腹挠磨着刀子的手心儿,大有依依不舍与传情达意的意思。   刀子拧眉:“你又挠我干嘛?”   尤潜椋:“……”   尤潜椋接过奶茶,眉眼带笑地坐回床上,看着刀子,吸着奶茶。   这奶茶的味道确实不错,怪不得那些小姑娘们都喜欢。   刀子觉得尤潜椋喝奶茶的样子莫名地有点色情。   尤潜椋拿着吸管儿,有点儿凌厉的薄唇勾起,他问刀子:“你喝过这个嘛?”   刀子确实没喝过这个。   “过来。”尤潜椋语气温热。   刀子往他跟前走了两步才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对着尤潜椋太听话了。   尤潜椋将奶茶递给他,“喝一口?”   刀子看着尤潜椋含过的吸管儿,下不去口。   尤潜椋将唇边的弧度又勾的深了几分。然后再次将吸管儿递到自己的唇边吸了一口,拉着刀子就将他压到了病床上,对着他亲了上去。   奶茶的甜腻味儿掺着来不及咽下儿淌出的口水流出,极其色情。   刀子没有推攘的意思,毕竟床上这事儿,他也是想的,欲望一被挑起,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叫嚣着。   忘了这是在医院也忘了做种事合不合适,两人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很快就在白色的被褥下赤裸相见。   刀子不知道尤潜椋是怎么将他压到身下的,他只知道,尤潜椋这人在床上要是不肯纵他,总有办法卸了他的力气,将自己压到身下。   要不是因为尤潜椋在床上的活儿不错,刀子还真不想就这么轻易妥协。   “嗯哼……靠……舒、舒服……”   尤潜椋听着刀子的声音,某处更是热情了几分,痴狂到顾不上技巧,直接开始横冲直撞,恨不得死在身下的的身上。   等两人都没了力气,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尤潜椋抚摸着刀子的身体,却被吃饱了的刀子一手打开。   刀子扶着腰起身下床,没看病床上的情况,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压着眼皮子看着尤潜椋道:“我先走了,你自己收拾收拾。”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嫖娼呢。   尤潜椋:“别走了,去卫生间,我给你洗。”   怎么洗?用手接着水往他……   刀子懒得搭理他,将裤子拉链拉上就走了。   尤潜椋看着刀子像是落荒而逃的身影,也不急着想怎么处理现场,而是极其色情吻了吻自己还残留着某人的味道的指骨。然后拿起剩下的大半杯奶茶,坐在床上,场景极其不协调地小口抿着,尝着舌尖的甜味儿。   尤四爷回来的时候是在凌晨两点多,他还以为小崽子会像前几天那样在床上睡着。   但等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却发现床上是空的,心里顿时有些慌乱,好在浴室的毛玻璃门上映出了一个趴在地上的身影。   尤四爷放轻脚步推门进去,便看到小崽子正蜷着光裸的身子躺在浴头的下面,还在滴答作响的水声一滴滴地落到小崽子脸颊上。   尤四爷拧着眉弯腰将小崽子抱起,顺手拿了毛巾回到房间,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体温还算是正常。   在尤四爷给小崽子擦拭水渍的时候,小崽子迷迷糊糊地醒来,湿湿的睫毛还挽着水珠子。   “尤尤——”   小崽子撒娇似的将脑袋往尤四爷的怀里蹭。   尤四爷看着他的小脸儿,眉宇间没有丝毫松散。   “怎么趴在浴室里面睡了?”   小崽子听了之后脸颊红红的,将自己的小弟弟攥住了。   “它、它刚才难受,我尿不出来,就淋水了,但还是好难受……”小崽子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了。   小崽子将视线落在尤四爷的手上,脸颊更是涨红了几分,忙把视线移开,却被尤四爷扣住了下巴。   小崽子不得已看向他,但眼神还是有些闪躲。   “要我帮你?”尤四爷逗弄似得问他。   小崽子鼓着腮帮子,直接抓住了尤四爷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放,“做这个!”   尤四爷低头,低小着啃咬了一下小崽子的耳垂。   “遵命……”   夜丝毫不带倦意。   尤四爷看着被自己折腾的连气息都软的没了力道的小崽子,将自己从他的身体里退了出去。   本来七点就要走的尤四爷到底是没能从床上起来,抱着小崽子一觉睡到了晌午,醒来了都还没有起身的意思。   醒来的小崽子刚睁开眼就被尤四爷闻在了眼睛上。   昨夜的翻云覆雨让小崽子在公司的休息室就生出来的改观更为清晰了些。   尤尤对他做那种事的时候,他好像是有些喜欢的。   “尤尤,再来一次好不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反.攻   小崽子刚说完就被尤四爷翻身压在了身下。   不似昨晚,现在房间内阳光充足,直射的暖意覆在小崽子奶白的皮肤上、红润的唇上,怎么看怎么可口。   尤四爷用厚重的舌低着小崽子的牙关抵开,深深顶入,手上则开始摸索,找到地方后就将自己再次送了进去。   “嗯啊——”   尤四爷看和小崽子情动的样子,按耐不住地索求着他。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   小崽子的手指都没了动弹的力气,任由尤四爷依依不舍地在他的身上温存着,水润的眼睛无力地扇合着,汗津津的身体在阳光下闪着亮色。   尤四爷吻着他的眉眼,一副依旧兴趣盎然的样子。   小崽子抬了抬腰,撑起来一点,连攀带滚的,尤四爷依着他的意思让他趴到了自己的身上。   “尤尤——”   甜腻疲软的声音撩的尤四爷心里发痒。   小崽子伸出舌头在他的下巴上舔了舔,“再来一次好不好?”   “好!”   几乎是瞬间,尤四爷翻身又将小崽子压到了身下。   小崽子蹬着自己的双腿,手上推着尤四爷的胸膛。   “不是这样的!”   尤四爷不解,抬着腰看着身下的小崽子:“那是哪样的?”   小崽子:“尤尤在下面,我要做尤尤刚才对我做的事。”   尤四爷:“……”   什么?   “崽子,这个是不行的……”   小崽子不服气,“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尤尤可以做我就不可以做!”   尤四爷额上渗汗,“在下面不是很舒服的吗?乖,就在下面好不好?在上面很累的,你看你,这都累的没力气了,更不要说在上面了。”   小崽子确实是没力气了,就这么看着尤四爷面色纠结地想了想,道:“那尤尤我们去吃饭吧,我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尤四爷:“……”   小崽子越想越兴奋,直接从尤四爷的身下钻了出来,将衣服穿上,还将尤四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给捡了起来送到他跟前儿。   “尤尤,快点儿穿衣服,我们去吃饭吧!”   尤四爷缓缓地接过衣服,嘴角抽搐。   饭是吃了,小崽子扒了五碗米饭,比平时还多吃了一碗,可等他一把将嘴给擦了正想拉着尤四爷上楼的时候,尤四爷却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你看你吃这么多,我也该去挣钱养你去了。”   尤四爷说完就要走,小崽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委委屈屈地道:“那我晚上等尤尤回来。”   尤四爷笑的牵强:“……嗯。”   到了晚上,小崽子熬不住夜,没到晚上十点就睡着了,晚上十二点左右尤四爷才回来,在门口悄悄看了看才进来,见小崽子睡着了,这才上床抱着小崽子睡了,还是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走了。   早上醒来的小崽子觉得枕头上留了点儿尤四爷的味道。却也没有多想,只是郁闷尤四爷怎么还没有回来。   最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尤朝忠在大院儿里待不住了,三天两头地往外走。   回来的时候还时常带着点儿来不及消散的消毒水的味道,精神头也开始有点儿不大好。   “爷爷,你怎么了?”   小崽子站在他的跟前儿问他。   面色有些颓废的尤朝忠看着小崽子,本来不想跟他说这事儿的。但是看他乖乖的样子,本来焦躁的心情平复了一点儿,摇着躺椅叹着气提了提。   “你还记得那个站在直升机的悬梯上将你从树上抱下来的那个大哥哥不?”   小崽子点了点头,问:“大哥哥怎么了?”   尤朝忠欲说还休的样子,在躺椅上神色恍惚地摇了许久。   小崽子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安安静静的。   尤朝忠看着他跟小动物一般的眼神,浑浊的双眼逐渐有了些清明。   “要不你陪我去看看他吧?”   小崽子看着尤朝忠苍老许多的面容,心疼地点了点头。   车开往了一家医院,病房门口还有几个虽然身穿便衣、但一看就是眉目凌厉、有些身手的人守着,想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将军……”   尤朝忠带着小崽子直接越过他们几个人去了病房,小崽子看着病床上的那个身上裹了许多纱布,带着氧气罩的男人,认出了这人是韩祁。   “爷爷,他怎么了?”   尤朝忠也没有解释,只是拉过椅子在床前坐了许久。   三天前从美国传来消息的时候,尤朝忠的心就跟两面煎似得。   毕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不心疼。   小崽子想起以前见过的从战场上倒下的人,心也开始跟着疼,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韩祁露在外面的手指,在感知到他指腹上的温度的时候才有些心安。   但是他更知道,看着一个人就这么躺着,温度逐渐流失,哪怕抱着也暖不热的心情。   小崽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儿,受惊一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将还残留着韩祁指间的温度的手指攥到了自己的手里。   尤朝忠看着他,“你哭什么?”   小崽子摇了摇头,“爷爷,他会睡醒吗?”   尤朝忠看着韩祁,眸色逐渐深沉。   “会……”   只是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想当年他极力想让四爷去部队,尤四爷不愿意去,韩祁倒是知道他的期望,到现在尤朝忠都不知道韩祁是真的对部队有兴趣,还是迎合自己的期望才一直做着刀尖儿上舔血的日子。   或许是私心吧,一想起要是想这样躺在病床上的人会是尤四爷,他的脊梁骨就开始泛凉,心也开始疼到了骨头里。   也不知道是为韩祁疼的,还是为尤四爷疼的。   不管怎样,是他对不起韩祁这孩子。   尤朝忠带着小崽子走出了医院后,尤朝忠抬了抬头,有些烈的太阳让他的视线有些恍惚。   司机为他们开了车门,尤潜椋跟小崽子坐了上去。   小崽子趴在窗户上,想起那个忘得差不多的「祁」字,又抬了抬下巴,看着医院的门口的大花圃。   汽车渐渐驶离。   这一晚,尤四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房间里的灯没亮,床上隐约躺着小崽子的身影。   尤四爷扯开自己的领带躺到了小崽子的身侧。没想到他刚躺下,小崽子就拱了拱身子,拱到他的怀里一把将他紧紧地抱住,将自己的小脸儿跟他的胸膛贴的死死的。   本来还以为小崽子已经睡着了的尤四爷也是被吓了一下,紧接着就将他给抱住了。   “怎么还没睡啊?”   小崽子:“睡不着,等尤尤回来抱着尤尤一块儿睡。”   小崽子说着就又往尤四爷的胸膛上蹭了蹭。   尤四爷被他蹭的心里发暖,在他的头顶亲了又亲,道:“睡吧……”   小崽子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早上尤四爷醒来的时候,小崽子将他抱的紧紧的,尤四爷将他的一只手掰开,小崽子另一只手就又搂上去了,折腾了好一会儿小崽子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尤四爷的一双眼睛带着惶恐。   “尤尤……”   尤四爷摸着他的眉眼,问:“做噩梦了?”   小崽子点了点头。   尤四爷:“梦到什么了?”   小崽子抱着尤四爷低着脑袋想了想,嘟哝道:“忘了……”   可是小崽子知道,是关于尤四爷。   尤四爷也没怎么在意。   “我现在要去公司,你乖乖在家待着好不好?”   小崽子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他:“尤尤,你今天也回来好不好,我想压着你睡。”   尤四爷:“……”   这崽子怎么还没有将这件事给忘了。   其实还真是尤四爷会错了意,小崽子只是想学着以前那样,软趴趴地趴在蚩尤的身上睡,至于那个……   小崽子一时还真抛到了脑后,只是什么时候再想起来了,那也难说。   尤四爷自动忽略了小崽子的那个「压」字,抱着他亲了亲道:“我今天回来抱着你睡,好不好?”   小崽子不乐意:“我要压着你睡!”   尤四爷态度强硬:“抱着睡!”   小崽子气的开始哼哼,“就要压着睡!”   尤四爷:“抱着,要不然今天我不回来了!”   小崽子看着他,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狠狠地往尤四爷胸上的一点儿揪了一下,憋屈地「唔——」了一声。   现在可不是心疼这崽子的时候,尤四爷这样想着。但还是安慰地在小崽子湿漉漉的大眼睛上亲了一下才起身离开。   小崽字看着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尤朝忠又离开了大院儿,小崽子从楼上看到他离开的车、再到从楼上下来跑到大门的时候,尤朝忠的车子已经没了踪迹。   朱毅看着小崽子,脸憋红了才问出口道:“你喝奶茶不,我去给你买。”   小崽子看着他,将头点点。   朱毅让人将奶茶买了回来,小崽子接过去就在门口的栏杆沿儿上坐着,低着脑袋小口吸着奶茶,安安静静的,在外人看来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烦心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长肉   将一杯奶茶小口喝完,小崽子咬着吸管儿扯了出来,弹出杯子的时候溅出一滴奶茶,落到了他的鼻尖儿上。   “还喝不?”朱毅问他。   小崽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摇了摇头。   小崽子继续在那儿蹲着,托着下巴,咬着吸管儿,想了许久许久才将头抬了起来,问朱毅:“什么是结婚啊?”   朱毅也在他身边儿坐下,摸着自己的鼻子又激动又亢奋地想着小崽子问的这个问题。   “结婚就是两个人通过合法的手续结为夫妻,承担相应的责任跟义务。”   标标准准的回答。   小崽子不太明白。   “什么是结婚的责任和……物啊?”   朱毅想了想,“责任跟义务就比如养家吧,保持忠诚,还有生孩子之类的。”   小崽子歪着头看着他:“忠诚?”   朱毅:“就是只能喜欢一个人的意思。”   小崽子低着头想着,心脏怦怦直跳,他捂都捂不住。   朱毅看着他轻颤的睫毛,一个劲儿地呵呵傻乐。   许久,小崽子再次抬了头,又问:“结婚了就可以生孩子吗?”   朱毅愣了愣:“这、这个还真是不一定……”   小崽子又问:“为什么?”   两边的人也都看了过来,朱毅为难地朝着一帮子的兄弟看了看,回应的却是幸灾乐祸的、忍都忍不住的嗤笑。   平时满嘴糙话的朱毅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个。   “你、你跟尤四爷俩男的都没有……”   小崽子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眼睛眨眼不眨的看着他的脸,十分的有耐心。   朱毅厚重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个大男人喃喃半天才臊着脸说了一句:“这个我也不知道,等四爷回来你再问吧,这个四爷肯定知道。”   小崽子这么一听心里也是十分的得意。   那是,他的尤尤最厉害了。   尤朝忠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身的疲色,小崽子对着他迎了上去,尤朝忠用自己的粗砺的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儿,老眼昏沉,错过他的身子走回了大院儿。   小崽子想起躺在病床上的韩祁,呆呆地看着尤朝忠的背影。   朱毅也是直到尤朝忠的身影不见了才收回了视线。   韩祁这人朱毅虽然也没见过,但也是听过他的名号的,知道他出了事儿想起的时候也是担心许多。   三颗子弹,一个蹭过心脏,一颗嵌入大腿,还有一颗,直接被射进了头骨。但凡换个人,也没那个毅力活到如今。   听说才刚做了开颅手术没多久,虽然手术顺利。但人却到现在都还没醒,前途谈不上也就算了,别把命也给……   小崽子眨着眼睛,想起医院的那个欣欣向荣的大花圃。   今天尤四爷回来的倒是早,天刚暗下来的时候就开着车回来了。   小崽子朝着他扑了上去,尤四爷将他一把抱起,见他情绪低沉的样子,问他:“怎么了吗?”   小崽子抱着他的脖子,沉沉地道:“爷爷在伤心了。”   尤四爷听了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就算再忙,家里的事,他还是多少上点儿心的。   韩祁毕竟在大院儿住了十来年,对尤朝忠而言,自然不是其他的部下能比的。而韩祁这人性格也没什么缺陷,要真抡的话,也是对尤朝忠的恩情太过一回事儿了。   尤四爷抱着小崽子进了大院儿,尤朝忠已经回房间了。   本来关于韩祁的这事儿他是不想管的。但是既然连他家崽子都受到了影响了,他该管的还是得管。   尤四爷将小崽子放到沙发上,问他:“爷爷带你去看过韩祁了?”   小崽子点了点头。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澄亮中带着伤心的眼睛,又问他:“那看到他那样在医院躺着,你是怎么想的?”   小崽子大眼睛垂了垂,然后抱住了尤四爷的脖子。   “尤尤,我害怕,都不敢睡觉了……”   尤四爷不明白,“为什么害怕?”   小崽子吸了吸鼻子,声音掺杂着鼻音有些模糊,“尤尤会不会也像、像他那样,睡着了都不理我了……”   尤四爷眸色暗沉,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出保证,他不想骗他。   尤四爷将小崽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管多少次,他都会回来找他家崽子。可是他又怎么忍心让他家崽子一次次地等他呢?   而且近日以来小崽子身体的变化,还有那滴颜色越来越浅淡的心头血……   尤四爷抱着小崽子许久才松了手。   到了晚饭的时候,沈姨跟尤朝忠提了尤四爷回来的事儿,尤朝忠到底是从房间里头出来了。   尤朝忠没有跟尤四爷提起韩祁的事儿,说疏远点儿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跟尤四爷提这件事儿的立场。   但是韩祁就算是醒来,一条腿也肯定是废了。要是哪一年他再出了什么事儿,韩祁的处境最好也只能是平平庸庸地过一辈子。   但是尤朝忠哪能不知道,就韩祁的这个性子。虽然不至于走死胡同,但因为这件事也很难再振作起来了。   习惯不是喜欢,其实韩祁的性格是跟尤四爷有些相似的。只是尤朝忠一直都没有深想过。就算想了,也因为自己的那点儿私心一直也都没有承认。   茶过半旬,小崽子也吃饱了,尤四爷让他先上楼去,将沏好的茶又给尤朝忠倒了一杯。   “韩祁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尤朝忠看着他,低头后缄默不言。   尤四爷将茶推到他的跟前儿,“手术既然很成功,醒来的几率应该至少也有个七成,对别人来说可能也是难事儿。但对那小子而言,总不会死在那个三成里头。”   尤四爷不是安慰,而是陈述事实。   尤朝忠也没有想到,尤四爷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谈及韩祁的事儿。   一直以来,尤四爷只是不大在意韩祁这号人物而已。至于针对什么的,还真是谈不上。甚至在早几年前。要不是尤朝忠一门心思地让韩祁在部队里头混,他或许动些将韩祁招揽过来跟他做生意的心思。   唯一的一次直接撕破脸还是因为他家崽子。   不过觊觎他家崽子的人这么多,在这些人里头,韩祁也明白自己的身份的那一类,气过了也没必要针对他。   尤四爷看着尤朝忠,“那你是怎么想的?等他醒来之后让他再瘸着一条腿去混文职?”   尤朝忠:“你爷爷我有那么丧心病狂嘛……”   尤四爷笑笑,也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指腹年着杯身上的花纹,语气平淡地道:“我打算将公司给他。”   尤朝忠端着杯子的手晃荡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小、小枭,虽然爷爷一直也不赞成你做生意吧。但是现在你这生意都做这么大了,费了十来年的心血,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啊?”   尤四爷目光淡淡地落到尤朝忠的身上:“怎么,不行吗?”   尤朝忠也没什么反对的资格,可是尤四爷这打算一时还真让他消化不了。   往薄情处想,韩祁就算再亲近,也终究是个外人,这么大的家业说给就给,怎么想都……   不过尤四爷在去年的这个还是还有再将公司进一步做大的打算,怎么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   难道是因为那个小崽子?   不得不说,尤朝忠真相了。   没有其他的念想的时候不容易生出疲惫感。但这念想一旦有了,就不是这么好终了的了。   放弃如今的地位是不可能的,但总要空出点儿时间让他跟他家崽子享受生活。   公司方面让韩祁接手是再好不过的,至于他暗中培养的其他势力。虽然也需要费一定的心力,但总比两头兼顾要好的多。   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韩祁对尤朝忠的忠诚上。   这么一大块儿肉给出去,但思及之后能在小崽子的身上讨到的好处,也不算让人心疼。   至于自己亏损的利益,尤四爷自然会在床上向他家崽子讨回来。   韩祁毕竟是跟自己比较亲近,尤朝忠也不想因为利益就兀自对他多加揣度,心上虽然也不是多安稳,但也默认了尤四爷的打算。   话说虽然将公司的执掌权给了,尤四爷的手里还是握有一定的资金命脉的。只是若是旁人,在这种情况下搞些动作也是极其危险的事儿。   尤四爷的这个念头也是一时燃起来的,但是也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独自留下尤朝忠消化这件事儿,尤四爷将茶放下,上了楼,抱着小崽子滚到了床上。   “这几天累坏了,让我好好抱抱。”   小崽子由着他抱着,隐隐约约间觉得尤四爷像是有着什么心事的样子。   尤四爷抱够了,手指摩挲着小崽子的眼尾,看着那颗又暗淡了不少的红痣。然后手开始向下,用手丈量着小崽子的身体。   “好像又长高了点儿。”   腰也越发的细了,手上已经摸不到什么肉。但这种光滑细腻的手感却也没有差到哪儿去。   “崽子,你吃这么多,怎么光长个儿不长肉啊?”   author_say:为什么大家吃这么多,光长肉不长个儿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撕破脸   小崽子在尤四爷的身下挪着身子,但是挪不动,只好直接开口道:“尤尤,我想压着你睡!”   尤四爷本来笑着的唇角一抽,直接全身瘫在了小崽子的身上。   “你怎么还没有忘记这事儿啊……”   小崽子:“我吃饱了,有力气的!”   尤四爷揉着他的腰,盘算着怎么解决这事儿。   “崽子,你是只要在上面就行吧?”   小崽子点头,额头在尤四爷的额头上一碰。   “那也不是不行……”   于是,尤四爷褪去衣服,仰面躺下,扶着小崽子的腰让他攀到了自己的腰际。   尤四爷:“崽子,坐下。”   小崽子拧着眉心,“不是这样的!”   尤四爷:“不是要在上面吗?就是这样的。”   说着就扶着小崽子腰猛然压了下去。   小崽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坐下就全身痉挛地粗喘着气倒在了尤四爷的胸膛上。   “嗯啊!”   “不是吃饱了吗,崽子……”尤四爷抬着腰,呼吸湿热黏重,“嗯哼……动吧……”   小崽子泪花子沾满了睫毛,气的抽抽,张嘴就将尤四爷的那啥给咬在了嘴里,鲜红的血珠子划过尤四爷的的腹肌顺着小腹滑落到了床单上。   “崽、崽子,松、松开!”   小崽子这会儿也是听的神经不受控制了,等感受到嘴里的血腥味儿的时候才掉着眼泪,惊慌失措地松了口,换个地儿啃。   “呜呜呜……我、我也疼……疼……呜呜呜……不是这样的……呜呜呜……”   小崽子依旧是瘫在尤四爷的身上,疼的身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渍。   这次进去的毕竟太莽撞了,没有提前……   可是在这种情况,尤四爷的意志力还没没有强大到让他往后退的程度。   “慢慢动动,动动就不疼了,乖……”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小崽子总算是哭着开始上道了。但不过四五来分钟就没了力气,软软地瘫在尤四爷的身上,到最后还是靠尤四爷扶着他的腰,哭哭唧唧的弄了一个多个小时才意识模糊地彻底的瘫了下去。   崽子在上面也还不错,下次可以在试试。   胸膛上的血已经干了,一圈的牙印入了血肉,怕是要留疤了。   尤四爷倒是不在意这个,虽然被咬在这个地方挺那什么的,但能吃到他家崽子也算是值了。   尤四爷将身上的小崽子侧身压下,将一条腿顶入他的腿间,“你躺着,我再来一次好不好?”   小崽子还没有消化这句话,就被尤四爷用嘴封住了口,被再次压了上去。   夜不深,房间内已经是火热浓重。   这一觉,小崽子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五点都还没醒。因为在早上的时候某个禽兽才抱着他睡了过去。   尤四爷眸子的笑意一直都没有下去过,在厨房忙活了近三个小时,弄了二十几道菜出来,连这几天心情一直都分外地低沉的尤朝忠都有点儿食欲大增。   尤四爷打着鸡蛋看了一眼在门口站着、眼巴巴地看着他尤朝忠。   “想吃就去吃。”   尤朝忠听了之后一愣,“真、真的?”   尤四爷听了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听着像是他平时亏待了这老头儿一样?   “嗯。”   尤四爷转身,将蛋液泼入油中。   尤朝忠拄着拐杖两眼放光地坐到了餐桌上,一边拿着筷子将菜往嘴里塞一边悄悄招呼着沈姨拿个食盒过来。   “这个还吃,韩祁那小子差不多今晚就能醒了,给韩祁那小子也装点儿送过去,让他也尝尝我孙子给我做的菜!”   这哪是给您做的啊……   沈姨也没拆穿尤朝忠想炫耀的心思,只是往厨房瞟了一眼,做贼似的将几道菜都装了点儿。   沈姨刚出去,尤潜椋就过来了,身后没几步还跟着刀子。   尤潜椋刚从医院出来,骗着刀子跟他过来,想跟当着尤四爷的面儿商量一下造孩子这事儿。   这事儿刀子还不知道,尤潜椋也是怕他对这有点儿违背理常的事儿接受不了,当着尤四爷的面儿挑开的话刀子总不至于当场发飙。只要在这儿定下来了,一切都好说了。   尤四爷正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   尤潜椋看着明显是在厨房忙完地位尤四爷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声名显赫的尤四爷居然会做饭。   刀子是惊呆了。   尤潜椋对着尤朝忠示意后就款款地落了座儿,刀子则眼巴巴地看着尤四爷,一副「我也想吃」的讨好劲儿。   尤四爷心情不错,对谁都宽容。   “坐吧……”   刀子拉过椅子就坐下了,倒是尤朝忠对俩人不太乐意。   这么一来,让他不觉着自己有多特殊了。   刀子哪管这个,要不是顾着餐桌上还坐着一个凶老头儿,他早就狼吞虎咽了。   尤四爷上了楼,小崽子还在睡着,没有一点儿要醒的意思,毕竟实在是累着了。   算了,大不了到了晚上在做一顿。   一直慢条斯理地吃着菜的尤潜椋将筷子放下,往四周看了看,有些好奇地问:“院子里还有这客厅里安这么多的摄像头干什么?”   “咳!咳!咳!什、什么?”刀子呛了一口,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哆嗦。   尤潜椋看向刀子,眸子微敛。   刀子被他看得心虚,赶紧将脑袋埋了下去,拿着筷子扒饭。   尤朝忠也抬头看了刀子一眼,想起自己让刀子将小崽子从栏杆上抱下来的事儿。然后事儿不关己地在一个盘子里挑香菜吃。   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吃饱了吗?”尤潜椋看着刀子,凉嗖嗖地问。   刀子没敢抬头,“嗯”了一下。   尤潜椋起身,对着尤朝忠道:“爷爷,我们出去买包烟。”   尤朝忠又看了刀子一眼,“去吧……”   尤潜椋转身出去,刀子紧跟在后头,等出了大院儿在两排树荫下停下,尤潜椋倚着树掏出烟盒抖出来一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就这么看着一脸发虚的刀子。可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质问,刀子先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儿。   “老禽……不、不是,媳妇儿,你这次可得帮帮我!”   尤潜椋狭长的眸子微眯,“媳妇儿?”   “老公!”刀子立马改口。   尤潜椋:“……”   刀子这得是犯了多大的事儿,难道是搜刮了尤枭的什么机密不成吗?   尤潜椋眸子里生出几分危险。   要是真这样的话,他跟着刀子一块儿去请罪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我前两天在客厅里头亲了小崽子一口,你、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帮我把……”   “什么!!”   尤潜椋猛然站直了身子。   刀子完全抓不住尤潜椋震惊的重点,“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当时他那么可爱的一张脸又说了那么可爱的话,我一激动我就、我就……”   “阮狗子!!”   根本就没见过尤潜椋动过大怒的刀子被他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   “听、听着了,那么大声干嘛呢你……”刀子被他吼的真怂成狗了。   尤潜椋被刀子气的扶着额头就是一声极其嘲讽的冷「呵」。   “阮狗子,咱俩结婚这件事你到底当成一回事儿没有啊?啊!”   尤潜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往后一推,刀子踉跄几步才站定,差点跌坐到地上,“你他妈的、你他妈的现在出了轨留了证据现在让我来给你善后?!”   刀子顾不上想尤潜椋也能一句接着一句的「你他妈的」骂的这么顺口,只是真的被他这么大的反应给弄得有点儿不知所措。   “谁、谁出轨了!我不就是亲一下嘛,放谁身上谁不想亲啊!难道你不想亲啊!”   刀子也是为尤潜椋的一句「出轨」给气着了。   尤潜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刀子一直以来对他不清不楚的态度压抑的狠了。一旦有个缺口满江的不满就彻底决了堤。   “喜欢就亲一下,没关系?!结婚算什么,结婚他妈的有个屁用,我尤潜椋又算什么?你在乎过吗!!”   刀子看着他这德行也是彻底恼了。   “你说谁傻子呢?!”   尤潜椋见刀子到现在还在维护着小崽子,气到颤抖的手攥成成了拳。   “你还敢说对他没意思?!”   刀子这爆脾气,上去就朝着尤潜椋的脸将拳头抡了上去,将他按到地上用膝盖死狠地顶着他。   “我对他有意思?我他妈的还真告诉你了,我他妈的就是对他有意思,不光我对他有意思,除了你这个傻逼,这世上就没几个人会对他没意思!   尤潜椋,你别跟疯狗似得光咬人,要真论,我可比你丫的干净多了!你丫的要不是思想龌龊,能但凭老子亲了他一下就觉得老子对他图谋不轨?!”   “还有,你说他傻,他要是傻能从我见他第一次就能看出来我他妈的想哭!他要是傻能知道我剩下的那杯奶茶不是他能喝的!”   “傻逼的是你吧!你他妈的到大院儿的外头问问,哪个不想往他脸上亲一下,我们都龌龊,就你干净是吧!   对那个小家伙都能往龌龊了想!要不是因为你丫的说什么喝奶茶,我能因为那崽子鼓励我的那一下子没忍住吧唧一口亲他脸上?!”   尤潜椋:“……关奶茶什么事?还有,你因为什么想哭?”   刀子:“谁他妈的因为你想哭了?!”   尤潜椋愣愣地看着他,眉心皱起,不甚理解。   “因为我?你不是跟那崽子早认识了吗?你刚认识他的那时候……会因为我想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没忍住   刀子心口一震,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抓着尤潜椋的手逐渐松了。   “你丫的不帮拉倒!”   刀子说完掉头就走,尤潜椋捂着自己的伤起来,看着他的背影,猛然间想起尤四爷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怎么,对他有意思啊?   这句话到底是对他说的,还是对……   仔细想想,刚才自己也是气昏了头,那崽子长得比大熊猫都惹人疼,刀子没忍住亲了一下,也不代表什么。   可是那崽子不是熊猫啊,自己的媳妇儿亲别人脸上,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不管怎样,这事儿都不能让尤枭知道。   尤潜椋捂着胸口回去的时候,大院儿门口的摩托已经不在了,想来刀子已经回去了,尤潜椋往大院儿里头看了看,眸子敛了半刻又睁开,若无其事地进去。   回去后尤朝忠已经不在了,餐桌上坐着抱着盆儿委屈巴巴地扒米饭的小崽子。   尤四爷见尤潜椋去而复返,想起之前他跟自己提的事儿。   要是之前是为了孩子的事儿,现在的尤潜椋满心想的就是监控录像了。   孩子可以先不要,媳妇儿的先救。   尤潜椋将视线落在扒饭的小崽子的身上,神色不明,有些耐人寻味儿。   尤四爷自然是忽视不了落在小崽子身上的视线。但论隐藏心思这一套,尤潜椋跟他比也是半斤八两。   尤潜椋在小崽子的身侧坐下,神色放松,两腿交叠着压着。   他自认为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没什么错,这小家伙。若不是靠着这一张漂亮到迷惑人的脸,跟个傻子没有一点儿区别。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像熊猫跟猪一样,明明二者的智商都差不多。却偏偏落人嘴里一个是可爱一个是蠢。   不过俗话说的好,知识改变命运,智商填不上的,时间带着知识总会将脑子给补上。   这就是为人师表该有的觉悟与责任,九年的义务教育怎么也要给这崽子补上。   而且不止是刀子,就连他都发现,这崽子虽然没有什么表达能力,与社会脱节。   但情感却敏感的多,光这一点他就能确定,这崽子不是生理上的傻子,倒像是某人……   尤潜椋看向尤四爷。   倒像是某人宠溺过度造成的。   尤四爷倚在沙发上,浓眉微皱。   “你不走吗?”   尤潜椋丝毫没因为尤四爷赶人的语气感到尴尬,而是抬起眸子直直地看向他,问:“枭,你就真没想过让这个小家伙学点儿什么东西吗?”   尤潜椋本以为尤四爷的态度还会像以前那样反对。但是没想到尤四爷却敛起了眸子,慢慢地将视线落在了小崽子的身上,神色中带着几分挣扎。   尤潜椋想着,回叙自己真能抓住这个机会,将录像给弄到手。   “枭,他总不能靠着你活一辈子,你想过没有,一个没有什么生存能力的人,出众的外表只会是死局。”   漂亮加上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学历、家庭、智商、背景、才华,唯独单出是死牌。   这一点,尤四爷比谁都清楚。   不管是什么,尤四爷都能给他,可是自己真的能……   一切太过美满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的这个身体,能存在的期限不过是数十年。哪怕以后他还能再回来,在找到这崽子,那这期间呢,他家崽子靠什么活着。   尤四爷手脚冰凉,他将目光锁死在崽子眼尾的那滴红痣上,心脏处缺失的那一块儿像是被什么拧着,却与以往的疼不太一样。   尤潜椋只是在暗示尤四爷要是他以后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小崽子的生存需要,外出安全之内的,完全不知道事实的他没想到尤四爷的反应会这么的大。   难道尤枭还真能得了什么绝症不成吗?   “你先回去吧。”尤四爷声音低哑暗沉。   尤潜椋将交叠的腿放下,深深地看了尤四爷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的小崽子子的身上。   小崽子看着尤四爷眸子中的痛苦跟暗沉,也顾不上生气了,伸手就摸了摸尤四爷的脸,尤四爷却没有对上他的眼睛,闭眸间将情绪尽数压下,将崽子放在他脸上的手给拿了下来。   “尤尤,你想让我学吗?”   尤四爷没有回答他。   尤潜椋听着身后的声音,在迈出了客厅之前,转身问他:“枭,那时候你说的那句话是对刀子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尤四爷对上他的目光,“对你俩说的。”   尤潜椋笑笑,转身出去。   小崽子将半张脸贴在餐桌上,看着尤四爷,问他:“尤尤,只认识一个字还是小文盲对不对?”   尤四爷喉咙动了动,问他,“你想认字吗?”   小崽子自然是不想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变得聪明点儿。”   尤四爷伸手摸着他的眉眼,“你现在也不笨。”   小崽子摇了摇头,扭头将下巴嗑在垫在桌子上的手上,“和别人一样聪明就好了。”   尤四爷不明白这个一向懒散的小崽子问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尤尤……”小崽子呆呆地道,“你教我当人好不好,我不想当熊猫了……”   尤四爷的指尖颤了颤,像是根本没想到小崽子会说出这些话来。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对我不再是淡淡的笑意。而是浓烈到烧骨的爱意,不是对一个宠儿。而是对一个人,我想以同等的感情去爱他,我想知道,明明白白的知道,作为一个人,我该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势同等地爱着你。而不是只顾难受却连你的眸子里的痛苦都读不懂。   可是脑子里没点儿东西的小崽子根本就说不出这话,于是……   “尤尤,你的眼睛烧的我肚子疼。”(心肝儿疼)   于是,尤四爷将小崽子抱上楼,给他揉了半天的肚子。   阳光晒得人的头皮像是在榨着头油,实在是不太舒服。   这还没到盛夏。   既然安的是监控摄像头,只要大院儿不出事,就没有将监控调出来的道理,只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尤潜椋将自己的金丝眼镜摘下,拿出手帕擦了擦后又重新戴上,唇角的笑压不下去,搞得偷看她的小姑娘都眼神怪异地跟着朋友小声嘀咕着。   想起刀子的那声「老公」,尤潜椋不禁皱起了眉头。   当时自己找什么事儿啊,刀子叫的那声「老公」都没有消化到耳朵里,可惜的要命。   要说刀子,这会儿正气的额头上青筋一抽一抽的,握着酒瓶子往嘴里灌。   辉子一把将他手里的酒瓶子夺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光凭他的脚丫子想也知道,能让刀子气成这样,肯定跟那个尤教授脱不了关系。   单凭这点儿,那尤教授的本事可真是大的很。   关于刀子跟尤潜椋怎么搞到一块儿的,辉子也没太敢直接顶着枪口跟刀子问。反正他只知道刀子不是被算计了就是被算计了。   要说尤教授对刀子有那么点儿意思这事儿,辉子一直以来都有那么点儿直觉。只是他想不明白了,一个是走在光下头的人物,一个是跟街口无赖差不多的乱跑的混混,怎么就看对眼儿了呢?   辉子更是搞不懂尤潜椋这爱好。   要是逗个猫,猫高兴了还能对着露出柔软的肚皮给他摸摸,可这尤教授他偏不,非要逗逗狗子,隔天就被咬几次还被咬的挺乐呵。   你是他图什么呢?   难道是图刀子的身子?   可刀子这没胸没屁股的,哪有妞好摸啊。   刀子这会儿已经醉的不轻了,不然辉子也不敢从他手里抢酒瓶子。   将酒瓶子搁地上,辉子招呼烧烤摊儿的老板来结账。   “一百二十九,还是微信?”   辉子掏出手机往余额里头看了一下,就剩三十二快五了。   “刀子……”辉子抬了抬刀子瘫四脚桌的脸,“有钱没?”   刀子受了他的骚扰,本来挺安静的,这下子不安分了,撑着桌子直起腰来,醉眼浑浊地看着在眼前晃荡的人影。   “老流氓,你……嗝……你咋不戴眼镜儿了你?”   辉子:“……”   辉子见他实在是醉的不轻,直接上手往他的兜里掏,刀子也没那个力气挣扎,直接摇摇晃晃地瘫到了他的肩膀上。   辉子没在他兜里掏到现金,只得去他的紧身牛仔裤兜里去掏他的手机。   手机在裤兜里头卡的挺紧,辉子一两下也没揪出来,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刀子醉醺醺地将脸往他脖子上蹭,在他的脖子上落下了一个湿热的吻。   辉子顿时僵住。   湿热厚重的吻在他的脖颈厮磨,颇有缠绵之意。   辉子实在是受不住,伸手去推他,刀子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跟下颚,制止他动弹,在他的脖子上重重地吮了一口。   “靠!”   辉子这么一个钢杆直男哪受过这个,又是惊悚就是忐忑地一个劲地掰着刀子绕过他的脖子扣着他的下巴的手。   author_say:尤潜椋眯眼看着刀子:又是情不自禁?   辉子:不关我事儿哈,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刀子死不承认   刀子正吮吻的动容且投入,甚至伸出滚烫的舌头,重重地抵着脖颈上那迸出的青紫色延延而上的纹理。   辉子被他吻的脑仁儿冷的一个哆嗦,手上发软,使不上力道,更是推不开了。   就在辉子神色开始迷糊,一只冷白的影子直直穿过,还没等辉子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尤潜椋的那只冷白、泛着迸发的力道以及隐隐的怒火的手已经揪住他衣领子,另一只手硬是搂着刀子的腰将刀子从自己的脖子上拉了下来。而他却被尤潜椋一脚踹到大街上滚了好几圈儿才停下。   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辉子挣扎在地上,一张脸憋屈的简直要哭出来。   “关我什么事儿啊!”   尤潜椋额上的青紫色色的筋波涛汹涌,周身散发的凛然的让辉子哪敢大声再抱怨一句。   辉子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腰直不起来,眼神儿无所适从地乱瞟,倒真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模样。   可是辉子这完全是被尤潜椋吓得。   尤潜椋睨视这辉子这张「猥琐」且比路人还要难看上一点儿的脸,气息逐渐平稳了下来。   刀子就算出轨,应该也看不上这样的。   肉眼可见地观察到尤大教授收了怒火的辉子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尤潜椋紧抿着唇,收回了视线,将怀里刀子打了个横抱,转身走了。   辉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儿,往脖子上摸了摸,火辣辣的疼。   别人往脖子上亲一口是种草莓,刀子这纯粹是往他脖子上拔萝卜给他落一个萝卜坑啊!   烧烤摊儿的老板:“一百二十九。”   辉子:“……”   刀子的酒量极好,还是还是会经常喝醉,任谁红的白的啤的混着对瓶吹都抗不下来。   这地方跟尤家老宅子挺近的,尤潜椋也就没将刀子往刀子租的那个出租屋带,一路将车开到老宅前停下。   尤家老宅很久都没有住过人了,倒是会半个月就会有人来打扫一次,也还算是干净。   装潢有些夸张的欧式风格别墅。   别墅外体是奶色的立面搭配深蓝色瓦面,融入罗马柱,烫金浮雕,檐口构造等元素,柔和中给人一种复古自然的优质美感,看起来挺有设计感的。只是这室内的装潢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他爸妈性格本来就是有些小家子气的。但又有些爱撑面子,当年尤家还不算是有多富贵,俩人就硬是为了争一口气买下了这一栋别墅。但等到装潢的时候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尤朝忠的众多子女大多打着他的名号在外头做生意,尤潜椋他爸妈也不例外,只是俩人真没什么做生意的本事。   单单靠着尤朝忠的关系虽然大多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肯卖些面子给他们,但别人身上的肉别人哪舍得真割啊。   落下一栋别墅和一个不算亏本的公司,也算是他们运气好。   不过顶着尤朝忠的名头在外头做生意这事儿怎么说也是让尤朝忠惹些流言蜚语,严重的甚至惊动了中央,这也是尤朝忠将一群的子女撇清的原因,连户口本都清理的干干净净,绝情至此。   尤潜椋倒觉得尤朝忠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他一大把年纪了,要真放任不管任子女们折腾,他这个晚年也不能过的有半分安生。   而尤枭,是他意外中的意外,是他无关血缘也想要的一个孙子。   或许正因为如此,尤潜椋在尤朝忠心里的地位,也因为沾了一点儿尤枭的挂钩而变得跟个陌生人比较为亲近了几分。   尤潜椋他爸妈去世了,在三年前,坠机,连尸骨都沉进了海里,没有打捞上来。   尤潜椋不愿多想,抱着刀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采光极好,现在这个时候倒显得有点儿过于耀眼了。   尤潜椋将窗帘拉上大半。   刀子直起身子,跌跌撞撞地走到窗户前,在尤潜椋的后头将他抱住,将脑袋埋到他的鼻子上,用鼻子嗅了嗅就开始对着他的脖子啃咬。   “老禽兽——”   刀子一边用平时根本发不出的粘人的语调叫着他,一边又双臂紧紧地锢着尤潜椋的腰,舌苔从尤潜椋的下巴一直滑到他衬衫的领子不能遮挡的锁骨。   不管刀子怎么叫他,好歹叫的是他。   尤潜椋到底是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以做回应。   尤潜椋重欲,这个他自己是知道的,刀子比之他也不遑多让,在床上不管是下面还是上面。只要能爽到,什么糙话都能说,浪的能溅起浪花来。   只是刀子但凡是提上了裤子,对着他嘴上就没一句好话。   似乎是不满意尤潜椋寡淡的反应,刀子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疼的尤潜椋颈子一直到额头的青筋都凸了凸。   “松口!”   刀子听言一脸憨态地松口,却没有将唇移开,脑子里闪过崽子坐在尤四爷的腿上腻歪的场景,一时酒精上头,伸出舌头在尤潜椋的被咬伤的那块儿讨好地舔了舔。   不似崽子跟猫儿似得软甜可爱,此时的尤潜椋只觉得刀子就像是一只流着哈喇子舔着自己的骨头的大黑狗。   而自己,就是刀子舔的那根骨头。   刀子舔够了,鼻息眷恋中带着硬巴巴、不甚自然的委屈,某个硬如烙铁的东西也开始一直往尤潜椋的屁股后头顶。   “老禽兽,嗝……大、大教授……”   刀子厮磨着,竟然也不急迫。   他想起自己将尤潜椋顶在地上的时候,尤潜椋看着他的眼神,他一想起当时的那种无处可逃的狼狈感就难受。   尤潜椋多少是在意刀子刚才对着辉子的那番亲昵的啃咬、厮磨,忍受着他亲过别人的一张嘴在自己的肌肤上留恋,没怎么回应他。   刀子的尴尬劲儿过去了,带着点儿酒臭味儿的气息愈发的浓重。哪怕尤潜椋对刀子的滤镜再厚也多少皱起了眉。   刀子不依不饶地亲着他的脖子,一直亲到尤大教授的耳根,将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舔弄撕咬,磨人至极。   尤潜椋实在是受不了他无意识的挑逗,正想将他推去浴室洗个澡,刀子却猛然将他的腰身给收紧了。   “老子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个老流氓了呢?”   本来就局促湿热的呼吸随着这一句话的说出更为粘稠滚烫。   尤潜椋被烫的脑子一片空白。   “你、你说什么?”   刀子话说出去几秒就飘散到空气中,连他自己的想不起来了。只是不耐烦本来还安安分分地由着他亲的尤潜椋出现了抗拒,拧着浓眉再次将胳膊收紧了力道,醉醺醺地将他往床上拖。   “老流氓,去床上让老子操操!”   单凭力气尤潜椋是比不上刀子的,这会儿又是连胳膊带腰的被刀子圈着,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硬是被刀子拖着压到了床上。   刀子急不可耐地去脱裤子,但比起这个,尤潜椋更想再听刀子将之前的那句话给说出来。   “阮刀子,你刚才说什么?”   刀子看着尤潜椋急切且情深到复杂的漂亮眸子,没忍住上去啃了一口,在尤潜椋的桃花眼上啃了一圈浅浅的牙印,实在是有些滑稽。   也顾不上尤潜椋想听的是什么,刀子一手攥着他的两只手腕儿,以后将两人的裤子都扒了下来,尤潜椋却不肯将两条劲瘦有力的腿打开。   为了让刀子对自己少点儿排除,哪怕尤潜椋是排除在下面的。   但也还是为了刀子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而纵容着他,他如今这反应让被惯坏的刀子有点儿不爽了。   “让不让操!”   尤潜椋执着地看着他,“我问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刀子能忍,但他的兄弟可忍不了,尤潜椋不愿意,他上去直接就用了强的,硬是掰开了两条腿。   “老子进去、让老子进去就说!”   狗嘴里,说不出真话出来。   真的是强上,尤潜椋忍着撕裂感也只听到了刀子满嘴的「操」“妈的「爽」「真好操」……   终于,刀子累瘫在了尤潜椋的身上呼呼大睡。   尤潜椋扶着腰爬起来,看着打着呼噜的刀子硬是将他翻了过去。   刀子是被折腾醒的。   他倒是心宽,毕竟尤潜椋的技术比他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他挺乐意在他下面躺着。   屏息粗喘之后,尤潜椋才终于将郁结与怒火随之发泄了出来。   他捏着刀子的下巴,热汗淋漓。   “你昨天说什么?”   刀子一脸不耐烦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拍开。   “我昨天说什么了?”   尤潜椋看着他,敛起的桃花眼里像是评估着刀子这句话成分。   难道他还能真忘了不成?   “你说你喜欢我。”   刀子听他这么说,没有露出让尤潜椋期望的无措感,反而几分诧异外加轻蔑。   “你丫的喝假酒了吧你,做什么美梦呢你?。”   刀子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回跟他说这么肉麻的话,光是现在听听他就起鸡皮疙瘩,更不说被他说出来了。   尤潜椋看着刀子笃定的神色,恨不得将他拽回去将那句话录下来,再将录音摔在他的跟前儿。 第一百三十章 聪明的小崽子   刀子一把将尤潜椋给推开。   妈的,这老流氓又没有带套儿,后头难受死了。   刀子将裤子穿上后才察觉到这地方自己没来过。   “这是哪儿啊?”   尤潜椋有些气结,不太想搭理他,但还是语调冷淡地回了一句,“我家……”   刀子听了之后也没表现出来什么兴趣,站在床上将自己的裤子又提了提,然后猛然想起昨天的事儿来。   监控!   刀子脖子僵硬地看向尤潜椋,没那个脸在求他。   尤潜椋此时也是煎熬。   要说刀子喜欢他吧,这是尤枭察觉出来的,刀子昨天也承认的……大概,可是刀子刚才的那反应也不像是假的。   所以,这该怎么算?   最大的可能是刀子根本就不认同也察觉不到他真的喜欢自己这件事。毕竟照他这脑子想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刀子见尤潜椋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表情,到底是将求人的话给咽了下去,满脸烦郁地下了床踩上鞋提上后脚跟儿就要走。   “等一下。”尤潜椋出声。   刀子回头,“干啥?”   尤潜椋面色不虞地定眼看了刀子许久,一双眼睛像两把小刀子似得,看的刀子浑身都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尤潜椋:“监控录像的事儿我可以帮你。”   刀子看着他,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神色不太自然地「唔」了一声,也算作是回应。   尤潜椋眸子平淡如水。   “一会儿我带你去做一个体检。”   刀子不明白。   “我好的很,做什么体检,不去。”   尤潜椋:“钱给你交过了,一万四。”   刀子瞪大了眼睛。   “你傻逼吧你!做什么检查要一万四,检查完了能保你活到二百五啊!赶紧将钱去要回来!”   尤潜椋:“要不回来了,不过这检查虽然不能保你活到二百五,但是能……”   尤潜椋笑而不语。   刀子可不管这个体检能干什么,不过要他花一万四去做一个体检,做梦呢。   刀子还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在为尤潜椋心疼钱。   “我不去!”   尤潜椋一点也不急,语调平常。   “做完这个,我去想办法将监控内容给删了。”   刀子不敢置信地瞪眼看着他,“你威胁我。”   尤潜椋淡笑:“为你好……”   体检这事儿听起来确实是为他好,可是那可是一万四啊,这个数字在他的脑子里一晃心就开始滴血。   尤潜椋起身,从床头拿过车钥匙。   “走吧……”   体检这事儿虽然像是在没事儿找事吧,刀子也不是不能来这么一回,但是这一万四……   尤潜椋:“体检比较全面复杂,项目多了点儿,到时候别见怪。”   于是,躺在医院的刀子被迫张开了腿。而尤潜椋这个门外汉居然也跟了进来,而且还带上了医用手套。   “干啥,你干啥!”   尤潜椋上手扒开他的裤子。   “取精……”   嘶喊咒骂被厚重的门给挡住了。   大功告成,尤潜椋将手套摘了下来。   而一脸羞怒的刀子,已经没有了力气。   他就算再没有常识,也不认为正常的体检会有这个。   尤潜椋他妈的就是个死变态。   尤潜椋根本就没有解释,让医生将东西给拿走了,将打了镇定剂的刀子的手脚都松开,不顾满医院、一路的视线,将他抱出了医院。并且在药效下去之前将他送回了家,对上阮建民疑惑的视线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淡笑不语,转身走了。   尤潜椋径直去了大院儿,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外头的爬山虎早就长了起来,但是历年来尤朝忠也没让人打理过,倒是一个蛇虫鼠蚁藏身的好地方。   尤四爷不在,小崽子趴在栏杆上,吸溜着朱毅他们买的奶茶,一手一杯,朱毅手里头还替他拎着两杯。   这么个喝法儿,别再喝出什么事儿出来。   尤潜椋从车上下来,走近将小崽子手里的奶茶给拿了过来,然后看向朱毅:“你们给他喝多少了?”   朱毅将尤潜椋上下打量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尤大教授是尤朝忠的孙子。但尤朝忠的孙子里。除了尤四爷,其他的啥都不是,唯独这个尤大教授的地位有点儿让人吃不准。   朱毅:“也没让他喝多少。”   朱毅这个打下就混在部队里头的人,跟刀子一样,根本就没有喝过这玩意儿,也不关注新闻啥的,喝这个的坏处也不清楚。   听尤潜椋这么一问朱毅不乐意了。   “关你啥事儿?”   小崽子看了看尤潜椋又看了看朱毅,小心翼翼地道:“不吵架……”   他这一开口朱毅面色就松散了下来,对着崽子嘿嘿直乐。   “我不跟他吵。”   尤潜椋也不想跟这些兵痞子过多的打交道,看着崽子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奶茶,到底是将其中少点儿的那杯还给了他。   “我来教你识字。”尤潜椋说。   小崽子抱着奶茶点了点头。   看着小崽子领着尤潜椋进去,朱毅他们多少生出了点儿被抛弃的失落感,几个大老爷们闷闷不乐地将剩下的奶茶分着喝了。   进去后坐在沙发上,尤潜椋看着小崽子的被刀子亲过的脸,却生不出半点儿反感来。   “你之前从来都没有上过学吗?”   小崽子认真地想了想。   尤尤教他认字的那两年算不算?   “上过的。”   “哦?”尤潜椋倒是有些意外。   之前听尤枭说这孩子是他在山里捡的,便自然而然地认为崽子是山里的一个野孩子。   只是也怀疑过山里怎么能养出这么软糯白净的孩子罢了。   “上过多久?”“两年。”   两年确实不短了。   “认识对少字了?”   “一个。”   尤潜椋定眼看着他,“你说你学了两年,就认识一个字?”   小崽子点了点头。   尤潜椋无话可说了。   小崽子问他:“要认识多少字才不算是小文盲啊?”   中国汉字的数量并没有准确数字,大约将近十万字,日常所使用的汉字只有几千字。   据统计,1000个常用字能覆盖约92%的书面资料,2000字可覆盖98%以上,3000字时已到99%。   “五百个吧……”   小崽子掰了掰手指头。   两个五百是一个千,一千年,也不是很久。   自己要是早点学识字就好了,这样自己在找到尤尤的时候,早就不是小文盲了。   小崽子信心满满地道:“那开始吧!”   他见惯了生老病死,以至于在看向尤潜椋的时候,不自觉地想着等他长成了一个小老头的时候,自己能学几个字。   尤潜椋根本就不知道这崽子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崽子:“其实我比尤尤知道的还要聪明的!”   尤潜椋失笑:“怎么说?”   小崽子悄咪咪地道:“我告诉你,你不能跟尤尤说!”   尤潜椋笑着应下了。   小崽子黑溜溜的眼睛里透漏出并不惯有的狡黠。   “尤尤教我的时候,我没有认真学。”   尤潜椋桃花眼微微眯了眯,问:“你跟枭不是在去年才认识的吗?哪来的两年?”   小崽子大眼睛一滞,隐约觉得有些事是不能随便跟人说的。   小崽子问尤潜椋:“我问问尤尤,尤尤要是说可以告诉你的话我再跟你说好不好?”   尤潜椋:“……”   小崽子澄亮的眸子不含一丝杂质。   尤潜椋暗叹,干净成这样,倒有点儿不像是人了。   尤潜椋移开视线的时候,存着浓烈的不舍。   这样的一个人,但凡对他存在一丝的邪念,或许都是万劫不复的罪恶吧。   尤潜椋转了话题。   “为什么不认真学啊?”   小崽子听他这么一问,澄亮的眸子弯弯如月,拘起了深夜的一汪清泉。   “因为尤尤教我认字的的时候很好看啊!”   尤潜椋失笑,虽然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当年,蚩尤想教小崽子认字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指着竹简上的一个字让崽子跟着「嘤」了一声。   毕竟崽子当时不过是一只熊猫,教一个宠儿认字,在外人看来也太过神经质了些。   但他家崽子却上瘾了,一见他打开竹简就往他的跟前儿凑,用爪子扒着竹简找到那个字指给他看。   于是……   “尤!”“嘤!”“尤!尤!”“嘤!嘤!”“尤!尤!”   “嘤嘤!”(尤尤!)   还真挺像样儿。   于是,蚩尤开始了漫长的教学路。   一个字,崽子爪子沾着墨比划了两年,才总算是写成了字形。   蚩尤一激动在崽子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崽子!”   直到现在,小崽子一想起来蚩尤当时对他说的话就乐。   其实,站在不同的角度想,主人养宠是为了解闷儿消遣。而宠儿除了吃喝往主人的身边儿凑又何尝不是为了解闷儿好玩儿呢?   蚩尤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被自己的崽子逗了足足两年。   小崽子挺得意。   他比尤尤想的还要聪明!   那就用八百年学完五百个字好了,到时候尤尤肯定还会亲亲他、夸夸他!   author_say:害我家崽子者,万劫不复; 第一百三十一章 裙子   尤潜椋在客厅里环视了一眼,最终又将视线落在了小崽子的身上。   不知道这么的一个小家伙,在懂事了之后,会不会也染上那种刻在人类的基因上的污浊。   尤潜椋将带过来的电脑打开,将里面的一个文件夹打开找到一个基本教学视频。   一连一个多小时,尤潜椋虽然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教学阻力。但这种进度,也远比小崽子说的两年学会一个字要快的多。   尤潜椋问他:“为什么老是认为「一」后头是「俩」呢?”   小崽子眨巴一下大眼睛,“尤尤就是这么教的啊!”   又是尤枭……   尤四爷可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小崽子说的也没有错。   当年,小熊猫的食量可谓是吓人的很,被医师诊断为过于积累食后,蚩尤不得已减少了对他的投喂。   每天四个馍馍,三条鱼,四只鸡。   蚩尤当时提着蔫儿吧唧的崽子,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为了这件事,小熊猫背对着墙,整整大半天都没有理他,等到吃饭的时候,才眼泪巴巴地、气的小肚子一起一浮地将身子转了过来。   蚩尤一时心疼,便……   “一……俩、二、三、四。”   给了崽子五个馍馍,四条鱼,五只鸡。   就这,崽子还一边啃着馒头撕着鱼跟鸡,委屈的要死。   当天晚上,蚩尤就坐在床上,看着他家崽子推开窗子爬上去一坐,四十五度仰着小脑袋,对着月色怅惘到了深夜。   白色月光落在从窗子上闯入,在地上投下一个委委屈屈的身影,搞得蚩尤愧疚了大半夜,都没有睡好觉。   月色也开始移动,脑袋倚在窗柩上的小崽子一动也不动的。   蚩尤于心不忍,起身下床,走到它的身后。却不成想,他家崽子的一双黑豆子正闭着,这会儿正倚窗柩着睡的正香,并且像是嗅到了蚩尤靠近了气息。   脚丫子动了动,小身子就往后头一栽,软软的一坨倒在了蚩尤的怀里。   蚩尤:“……”   第二天……   “一、二、三、四。”   “嘤!嘤嘤嘤!!”   小熊猫骑在蚩尤的脖子上啃。   被宠爱的,永远都是对的。   “一、俩、二、三、四,行了吧?”   尤潜椋看着小崽子笃定的态度,也不好强制他照着自己的意思记,只好道:“等枭回来,你在问他一次。”   尤潜椋倒是没有教小崽子什么字,只是先了解了他的认知程度。   很显然,比他事先认为的还要差上不少。   但是有一点,这崽子虽然几乎什么都不懂。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倒也是挺通透的。   就像是一张让人容易入笔的白纸。   尤潜椋今天来可不只是为了教小崽子的。   小崽子问他:“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尤潜椋将视线再次移到小崽子的脸上,以一贯的淡笑不语藏着情绪。   小崽子将两边的眉毛往眉心处紧了紧,趴在桌子上看着他。   情绪这种东西,其实是最容易感知的,对小崽子来说。   尤潜椋被小崽子看得微微心虚,但那点儿心虚几乎可以说是可以忽略不计。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小崽子:“一个称职的狗狗,别人要是偷东西的话,一定要咬上去;一个称职的小崽子,看到别人偷东西的话,要躲得好好的,然后回头跟主人说。”   尤潜椋:“……”   小崽子:“那你是要偷东西吗?”   尤潜椋:“……”   小崽子:“偷东西是不对的。”   尤潜椋:“……”   小崽子:“为什么好人也要偷东西啊?”   尤潜椋:“……”   小崽子垫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算了,等尤尤回来,我问问尤尤好了。”   尤潜椋:“……”   这崽子算是聪明还是傻?   小崽子直起了自己的身板儿:“我们继续认字吧!”   尤潜椋面色不甚自然地摆正了自己的身子,扯动嘴角,装的有九分自然。   小崽子的大眼睛没有落到尤潜椋的嘴角,而是落到了尤潜椋的眼睛里。   “你笑的好奇怪。”   尤潜椋:“……”   “为什么这么说?”   小崽子将身子前倾,指了指他的眼睛,“你明明笑了,可是你的眼睛里却没有笑。”   尤潜椋:“……”   小崽子见尤潜椋的嘴角虽然还是勾着。却刻板的像是抽搐却没有收回来一般,不解地对着他歪了歪头。   “你的嘴巴也不笑了。”   尤潜椋:“……”   小崽子看着他,可可爱爱的眉毛,一双黑的彻彻底底的眼珠子里带着深深地不解。   “你好复杂哦!”   尤潜椋:“……”   复杂吗,我怎么觉得你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在你的跟前,我却被解刨的彻彻底底的……尤潜椋腹诽着。   尤潜椋再次将身子做的板正了些,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小崽子。   很少有人能跟尤潜椋这么一双睿智的眸子对上过久。但如今这双眸子在对上小崽子的这双澄净而又稚嫩的懵懂的时候。却如同秋叶入湖,如涟漪般被一点点地破开平静。   尤潜椋移开了视线,没什么意义地咳嗽了一声。   “我不偷了……”   小崽子听他这么说,眨巴着大眼睛笑了,湖水秋色在他的眼睛里静静地淌着。   “嗯!”   尤潜椋:“……”   所以,你别对你家尤尤说这件事……   这句话尤潜椋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日头渐渐移动,沉入林间,散落一地花色玫瑰汁液。   本来认认真真的小崽子开始有些分神儿。   “a、b、c、d、e、f、g!”   小崽子攥着笔,往外头看了看。   尤潜椋见他也没了性质,将讲义给收了,电脑合上。   小崽子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看着外面。   孤独不适合他。   尤潜椋看着他静静的样子,心里莫名地冒出这个念头。   一张纸上,歪歪扭扭的写满了七个字母。   尤四爷从外面进来的那一刻,小崽子安安静静的的眸子染上欣喜,撒欢地朝着他跑了过去,尤潜椋却在小崽子刚才的那双安静到像是被时间浸透的眸子里回不过神儿来。   被丢弃的荒芜被时间接了手,但在看到心中的欢喜依旧能绽放出花儿来。   被注视的人,是看不到那个人眼睛里的荒芜的。   尤潜椋注视着满眼宠溺地抱着小崽子的尤四爷,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却聚不到焦距。   小崽子将手里的纸展开,给尤四爷看。   “a、b、c、d、e、f、g!”   尤四爷看了尤潜椋一眼,没有停留,又将视线收回到小崽子的身上。   “真的想学识字吗?”   小崽子点了点头,“我很快就不是小文盲了!”   尤四爷无奈地捏了捏他的鼻子,“行吧……”   尤潜椋将东西拿起来,问尤四爷:“枭,你是打算找个学校让他去读还是请私教回来?”   就算不问,尤潜椋也知道尤四爷会选择请个私教过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教他家的崽子。至于这个人选是谁,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尤潜椋的身上。   尤潜椋走后,小崽子跨坐在尤四爷的腿上,问他:“尤尤,「一」后面不是「俩」吗?”   几千年,这么遥远的事儿,尤四爷早就忘了这个「俩」的由来。   “其实「二」跟「俩」是一个意思,要是这样数的话,就重复了,不过你这样数也没什么关系。”   崽子对着尤四爷鼓了鼓腮帮子,却也没有再跟尤四爷在这件事儿上纠结。   一直以来的认知被打碎了,小崽子的脑子里有些空荡荡的,鼓着腮帮子晃着脑袋,最后将小脸儿贴在了尤四爷的胸膛上,抱着尤四爷的腰呆了一会儿又将头抬了起来,看着尤四爷道:“尤尤——”   尤四爷揉他的脑袋。   “嗯?”   小崽子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不吭声了。   尤四爷倒是将注意力停留在了小崽子的头发上。   崽子的头发有些长了,要不要带他去剪短一点儿?   “崽子,我明天带你去剪剪头发好不好?”   小崽子一听要减头发,一双眼睛吓得瞪得滚圆,立马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尤四爷却先他一步将他按回在了自己的腿上。   “就剪短点儿,不会像上次那样给你剃秃顶的。”   小崽子挣扎着摇头,“那也不要!”   尤四爷看着小崽子长至遮住耳际的软发,道:“不剪短点儿,难道好要跟女孩子一样将头发发扎起来吗?”   小崽子赌气道:“那就扎起来好了!”   扎起来……   再配条碎花裙子……   尤四爷看着崽子的眸子深邃,思绪也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了。   尤四爷将宽大的手落在小崽子的腿上,想象着这么一双晃人眼的玉腿在一条裙子下若隐若现,摇曳生姿的样子,身体的某处就开始发热。   小崽子往下面看了看,脸颊开始泛红。   尤四爷看着他笑得诡异:“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放假   小崽子仰头看着尤四爷,道:“可是我还没有吃饭呢。”   尤四爷自然不忍心让他家的崽子饿着,刚往他的肚子上摸了摸,正打算吩咐沈姨准备点儿吃的,尤四爷却猛然间想起……   “崽子,我们一会儿再下来吃好不好?”   小崽子嘟嘴,“先吃饭,吃完饭才有力气在上面!”   尤四爷讪笑,咳嗽一声:“这种事不是能颠倒的。”   小崽子不服气,“不试试怎么知道!”   尤四爷:“乖,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都行,好不好?”   小崽子也只是有那个好奇劲儿,倒不是非做不可,现在又见尤四爷讨好的样子,心思也就稍微淡了一点儿,不吭声了。   尤四爷奖励似得亲了他一下,倒也没有急着抱他上楼,还是先让小崽子吃了点儿才跟他双双上去。   在床上的时候,尤四爷大多是会先将崽子伺候舒坦了才开始宣泄欲望,但是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就像现在。   崽子被他折腾的狠了,甜腻迷乱的声音带上哭腔却更是让尤四爷欲罢不能。   等待尤四爷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哼之后,小崽子已经连抬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崽子擦拭到脚踝的时候,尤四爷抬着他的秀足,端详许久。   如玉的足,骨节流畅,肌肤下浅浅的青蓝色的血管儿在奶白色的足上若隐若现,存在的恰到好处。   带着未干的湿汗的头发垂在额前,那双眸子在头发的遮挡下显得深寂而又让人捉摸不透。   他将头低下,像一个忠诚的信徒一般,亲吻了他的脚背。   尤四爷将崽子的秀足放下,起身点起了一根烟,在漆黑如户的窗口倚墙,姿势随意自然,却也带着几分莫名的愁虑。   狗没有被送走,待在院子里,安安分分的。   之前小崽子也朝着狗看过几眼,嘟着嘴,却也没再惹它。   狗也渐渐地意识到崽子也是他的主人之一,这个认知虽然让它不至于一见到小崽子就开始摇尾巴,但也没在对小崽子凶一次。   其实正视狗子之后,崽子就一直在想一件事儿。   为什么狗是被栓着的。   高加索犬无聊的时候,总喜欢围着那颗银杏树打转儿,有时候小崽子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就会看到狗子将脚停下,然后抬头,对上小崽子的视线。   狗不叫唤,崽子也不说话。   崽子也再没有向尤四爷提起狗的事儿。   其实之前尤朝忠是挺重视这狗的,没事儿还亲自将绳给解了,拉着狗在外头溜达一圈儿。但是在韩祁出事儿之后,尤朝忠已经全然没了养狗的心思。   沈姨每天都会给狗喂食儿,一天三次,一次一大盆儿,但是小崽子却依旧觉得狗子很可怜。   或许狗子并不觉得,毕竟它是习惯了的,但是它觉得无聊可能也是真的。   一连几天,尤潜椋每天都会来,只是小崽子的学习进度……   主要是在这崽子错误的认知里,还觉得自己学的挺快的。   尤潜椋也不是没有跟尤四爷说过这事儿。但尤四爷也不太将小崽子学习这事儿放在心上,总觉得差不对就行了。   尤四爷都不急,他尤潜椋还急什么呢?   关于监控录像的事儿,尤潜椋也没找到什么契机解决。   刀子自那天体检之后,可以说是烙下阴影了,至于尤潜椋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比之前快这么多?”   “滚!”就是这样。   本来刀子就觉得这事儿交给尤潜椋也不是多靠谱,他实在是按耐不住,就挑了一个尤四爷肯定不在的时间段儿来了大院儿。   刀子盘算着要不冒个险直接将SD卡给抽了。可是这么一来,尤四爷肯定会知道有人在监控视频上搞了事儿。   尤潜椋给崽子教学,刀子则坐立不安地一个劲儿地往客厅的各个角落瞟。   尤潜椋给崽子教学这件事儿也不是全然为了替刀子毁尸灭迹,他是真的觉得,崽子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整个一逃脱九年义务教育的文盲,还是他的弟媳妇儿,实在是有些太过不像话了。   刀子将头皮都快抓破了,也想不出一个真正得手的机会,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也不再想监控的事儿了。反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尤潜椋跟崽子的身上。   小崽子像是学的有些无聊了,恹恹地看向刀子,道:“刀刀陪我一块儿学!”   刀子也是被九年义务教育网漏的一个。但比起小崽子,好歹也是被网住过几年的。   崽子都开口了,刀子自然是愿意的。   尤潜椋对着刀子挑眉,给自己的第二个学生让了地方。   人家刀子好歹也是能写出个寻人启事的男人。   刀子拿过笔,洋洋洒洒地将尤潜椋教给小崽子的那几个字儿给写到了纸上。   虽然跟鳖爬过的,但比起崽子的缺胳膊少腿的字儿,也只够看的了。   崽子看着眉眼间全是嘚瑟的刀子,面露崇拜。   “刀刀,你是不是会写好多字啊?”   刀子抬着下巴吊儿郎当地「嘚」了一声,“那当然了。”   小崽子将身子直了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刀子,“刀刀,那你现在会写多少个字了?”   刀子也对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儿东西没个谱,随口道:“五六百吧。”   刀刀居然不是文盲!   崽子又问:“刀刀,那你学了几年了?”   尤潜椋置身事外地看着崽子跟刀子,垂眸的同时唇角勾了勾,眼中有亮色。   或许刀子能激励这崽子认清楚现实,能激励他一些。   刀子手上转着笔,漫不经心地道:“也就四五年吧。”   其实在小学的时候刀子的成绩也不是太差,起码倒数第一名的殊荣他一次都没有占过。   崽子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笔也攥的有点儿紧了,低头的时候,一张小脸儿看起来饱受打击。   尤潜椋适时地鼓励道:“再努力一些的话,你也是可以的。”   崽子不太确信地点了点头。同时,学霸「刀刀」在他心里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这打击确实有效果。   刀子提前走的,尤潜椋在尤四爷回来后不久才告辞。   崽子晚饭都没有像往常那般吃那么多。而且吃完就拿着自己的本本跟笔上楼去了。   崽子认真读书是好事儿。   起先,尤四爷是这样想的。   可是……   “崽子,别学了,先睡觉吧。”   崽子趴在书案上奋书急笔,“尤尤自己先睡!”   “嗯……”   尤四爷说是这么说,但崽子不睡,他也不可能会睡得着。   灯光下,小崽子的一张软糯的小脸儿更是又多上几分温色。   尤四爷看着崽子认认真真的样子,顿时觉得他成熟了不少。   尤四爷就这么坐在床头,看了崽子整整一个小时。   还没有学完吗?   尤四爷等的不耐烦了,下了床走到了小崽子的身后。但沉溺在学习中的小崽子却没有察觉到他。   一张纸,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字。   崽子平时的睡眠时间本来就长,这会儿已经困到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说是小鸡啄米也不为过。   尤四爷倒是没想到他家崽子在学习这件事儿上倒是挺有毅力的。但他依旧不明白,小崽子这么想要学习的原因。   “崽子?”   小崽子迷迷糊糊地转头,对着尤四爷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手里还是攥着笔。   “尤尤……”   尤四爷将他抱起,“别学了,先睡觉吧。”   小崽子却在尤四爷的怀里摇了摇头,道:“才记住五个,不要睡觉,睡着了话明天又要忘了。”   尤四爷失笑:“那难道你以后还能都不睡觉了不成?”   小崽子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蔫蔫的,惺忪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尤尤,你是不是骗我的,我根本就不是一个聪明的小崽子对不对?”   尤四爷脚下顿住,“聪不聪明的,又不重要。”   尤四爷这是变相的默认了。   虽然知道尤四爷说的也没什么不对的,但是小崽子就是有些失落。   聪明是个美好的词汇。   小崽子将自己的脑门儿磕在了尤四爷的胸膛上。   “尤尤,尤老师说,勤奋比聪明重要。”   尤四爷:“他说的不对。”   小崽子抬头,伤心而又委屈地问他:“尤尤,那我是不是只能当一个不会认字的傻子了?”   尤四爷:“……”   所以,他该怎么说?   “你当然不是小傻子……”尤四爷像是挤牙膏似得想着自己的后话,“勤奋……勤奋和聪明是对等的。”   话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对,尤四爷当时是这样想的。要不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小崽子都因为学业冷落了他,尤四爷或许也会一直这样想。   “崽子,学的差不多就好了,这世界上的文盲这么多,不认字儿一点都不丢人的。”   “我不想当小文盲。”   尤潜椋告诉他,作为一个合格的人,起码不能成为这个社会的拖累。   独守空房的尤四爷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于是,第二天,尤四爷对着尤潜椋道:“跟崽子说,从今天起,给他放几年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追过   饶是早就知道尤四爷对崽子的学习热情有不小的意见的尤潜椋也被他这个「几年」雷的嘴角抽搐。   “几年?”   尤四爷睨视着尤潜椋,眼底是几天下来熬出的青色。   尤潜椋的脑子一抽一抽的疼。   照这个放法,那崽子还学什么啊。   昨天熬到半夜的小崽子睡着后还呓语着,念念有词的,尤四爷真怕他再学傻了。   尤潜椋眉宇拧的死紧,半天都没做出回应。   醒来的崽子迷迷糊糊地下了楼,在看到楼下的尤潜椋的时候改成了用跑的,跑到了尤潜椋的跟前儿规规矩矩地站定,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昨天学的都没忘!”   尤潜椋扯动嘴角,看着眼前的小崽子。   “我给你放几……”尤潜椋到底是将那个「年」字给咽了下去,“放假好不好?”   正听着的尤四爷的周身覆上浓重的阴霾,这冷硬的气息更是让尤潜椋嘴角的笑牵强的几乎要用上脸上的所有神经强行支持着才没能掉下来。   小崽子摇头。   “现在不放,等我学到五百个字后再放。”   尤潜椋:有出息!   尤四爷神色懒散地看向尤潜椋,甚至还带着点儿学生家长的那种对老师的平易近人而又尊敬的微笑。   “老师觉得呢?”   尤潜椋笑容僵硬。   您觉得我还能怎么觉得?   尤潜椋面色赞赏地看着崽子,“努力学习是没错,倒也要适当的休息,明天和后天是星期天,我就不过来了。”   小崽子拧了眉心儿,情绪低沉地「唔」了一声。   尤潜椋将自己想要脱离意识的控制去摸摸崽子的脑袋的手硬是压下,硬着头皮往尤四爷的方向看了一眼。   尤四爷将视线对过去,无所谓满不满意。   您还不走啊?尤潜椋腹诽。   渐渐的,尤潜椋察觉出尤四爷的好像是坐着等……等他走……   尤潜椋再次扭过发僵的脖子,对着小崽子道:“今天……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下周一我再过来。”   尤四爷:“慢走,要不要我让人送送你?”   还没有起身的尤潜椋:“……”   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尤潜椋起身,“这个就不必了。”   崽子看着尤潜椋离开,刚往前一步就被尤四爷拽到了怀里。   尤四爷从崽子的发根将五指穿入,感受着他的发质的柔软:“今天去剪头发。”   小崽子立马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不要!”   尤四爷料定他会这么说,“难道你还真想穿裙子啊?”   崽子哼哼:“长头发跟穿裙子有关系吗?应应都没有穿。”   尤四爷的手顿在崽子的发中,眼神在停滞之后即刻转为深海般的深沉,以及吞噬般的压抑、阴鸷。   崽子不是不能察觉到尤四爷不想听起南荣应的名字,就像南荣应不喜欢他提起尤四爷一样,也隐约知道这跟自己有关。   话说出来,已经晚了。   崽子怕怕地看着尤四爷。   尤四爷眸子里的寒光压不下去。   “整天应应、应应的,应应很重要?”尤四爷声音暗磁幽然。   崽子想起南荣应,本想说谎的,但纠结之下,还是惴惴地看着尤四爷,将自己的头点了点。   尤四爷眸子微张,又敛了下去,冷光波涛汹涌。   崽子低头,眼珠子上滑,手上拧着尤四爷身上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补充:“没有尤尤重要。”   尤四爷底眸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并没有被安慰到,躁动的怒火无处安放,最终横抱着崽子愤然起身。   崽子被他抱着,没敢说话。   等出了大院儿,车在马路上一路行驶,崽子也没敢问尤四爷要去哪儿。直到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看着阿蔡拿着没放下的剪刀朝着他们小跑着过来,崽子的记忆才瞬间涌到了脑子里。崽子转身就逃,却被尤四爷一把抓住了后领子。   想留长头发!   阿蔡讪讪地站着看崽子闹腾。   “不在这儿!我不!我不要剃头!!”   尤四爷这次却无动于衷,强迫着崽子坐到了椅子上。   “给他剃!”   阿蔡一个激灵:“啊……”   或许是崽子的这张脸太有迷惑性了,而且比起一年前更是张开了不少,一看就异常松软的一头头发更是让一张脸更是点缀的更为灵动自然了几分,阿蔡实在是有点儿下不了手来破坏这份美感的分毫。   “光头有点儿不太适合,这样恰恰漂亮到雌雄莫辨的其实……”   不怪阿蔡思想不正常,但凡雌雄莫辨这个词儿碰上崽子的这张脸,大多数人都会生起让他穿上裙子的恶性想法。   尤四爷也想起小裙子。   阿蔡刚拿起推刀,只见尤四爷眉宇间纠结着,大发慈悲地开了口。   “剃成板寸。”   要说板寸跟光头有什么区别……   尤四爷看着哭到嘴唇都在哆嗦的崽子,抱着他在他脑瓜子上亲了又亲。   有点儿扎嘴。   “这不给你留了点儿头发吗?”   崽子泪汪汪地瞪他,打开车门就要下去,脚一着地,恨不得钻到车底下也不愿再被尤四爷拉上车。   尤四爷不过是气崽子学南荣应要留长头发,这会儿气劲儿过了。就算他家崽子当街扇他几把掌他应该都不带生气的。   崽子怎样都好看,只要是他家崽子就成,尤四爷又不挑。但是剃掉的可是崽子的毛啊,那是他被乌鸦偷走几撮就气到睡不着觉的毛毛啊!   崽子的劲儿比不上尤四爷,但这样的情况尤四爷不得不顾念着硬拉的话会拉伤崽子,到头来导致步步退让着被崽子拉的从车里退出了大半身子。   往这儿看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偷偷拍照的更是数不胜数。   “崽子!”尤四爷迈下车,企图直接将崽子抱上去。   正在气头上的崽子哪肯依他,连拽到咬的就是不肯上去。   要不是尤四爷开的车的车标太过闪眼。要不是尤四爷手腕上的一只表就是近千万。要不是尤四爷的脸太过接近男主,恐怕此时早就有人打电话叫警察了。   但是现在呢?   围上来的女人们咬唇暗暗尖叫。   按照剧情的发展,大概会更为狗血一点儿。   所以,南荣应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白裙女人挽着南荣应的手臂,款款地从对面的洪湖大厦下来。   洪湖大厦的顶层,就是Z市最大的剧院,同行下来的,还有一众的记者。   或许是被对面的热闹吸引了注意力,眼尖的记者错过层层的人群,还是凭借着露出来的零星身影认出来了在聚众中央站着的,正是在Z市声名显赫的尤四爷。   平时尤四爷周身的那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一般人哪敢驻足多看一眼,现在被围成这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新闻啊!   几个记者也顾不上采访夏菊的首映,扛着摄像机横穿马路去了对岸。   倒也有大半儿舍不得这对「金童玉女」的大瓜的,直到对面的一个瘦高个的记者招呼同事的一声难言激动的一嗓子,直接将记者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南荣应凭借着身高优势远远驻足,隐约间看到了正被尤四爷拖拽着的小崽子。   本来还摇摆不定的记者这会儿也随着大流都往对面跑。   哪怕夏菊再表现得一脸的温和优雅,笑容也不免僵硬了几分。   这可是她在中国的首次舞台剧。   南荣应看着人群,长发逶肩而落,脸上是一贯的温和,却也让人感受不到情绪出来。   眼看着南荣应向着对面走,夏菊虽眉间略显不爽脚上却也追随。   她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媒体认为他跟南荣应的关系有些暧昧,可不想因为一时失足而前功尽弃。   眼尖的记者注意到走过来的夏菊和南荣应,立马将摄像头从尤四爷跟小崽子的身上引到南荣应跟夏菊的身上来个特写。   夏菊在看到小崽子的时候,面色僵硬了几分。   一边是霸道总裁跟落跑小男友,一边是金童玉女,居然还凑到一块了儿。   崽子这会儿已经抗拒到半个身子都躲到车下了,剃着寸头的脑袋有些滑稽。但一张漂亮的脸却让人直接到了大脑迟钝的地步。   比起崽子跟尤四爷,夏菊跟南荣应的暧昧关系明显是落了下风。   正哭喊着的崽子一瞅见南荣应,泪珠子立马开始变得汹涌澎湃。   于是,几十个记者同时对崽子跟南荣应「含情脉脉」的对视来了个特写。   什么情况?!   记者们激动了,八卦的热血沸腾了。   尤四爷此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南荣应,一个冷眼过去,南荣应没有被吓退分毫。   倒是各大记者都默默地后退了好几步。就连挽着南荣应的胳膊的夏菊都将右脚的高跟鞋后顿了一步,勉强支撑住了身子。   这个男人真可怕……   不似南荣应偏魅惑的长相,尤四爷的长相更为深刻俊毅了些,周身冷硬到极致的气场更是让这个男人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生出不得不仰视的念想。   夏菊虽然这样想着,但在被尤四爷的眼神吓的一时闪躲之后,便又摆出几分与常人不同的平静出来,笑吟吟地对着尤四爷看了过去。   胆大的记者顺势问:“南荣先生也认识尤四爷跟这个……少年?”   「少年」两个字,被咬的很刻意。   尤四爷跟南荣应相识且不大对付这是众多周知的,这个记者的提问不可谓十分有技巧。   夏菊已经变了脸色。   “认识……”   南荣应一贯的温柔中带着别人不曾见过的宠溺,在万千人中,只将眼中的宠溺落在了往车底下缩的、被剃着板寸、一张小脸儿脏兮兮的小崽子的身上。   “我追过他,只是没追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刀哥不说谎   四周一阵唏嘘。   尤四爷阴沉的脸正酝酿着风暴,致使再没有一个人敢问一句。   崽子的手腕被尤四爷不受控制地收紧。   “疼!”   尤四爷看着崽子,狠了狠心,硬是将崽子拽出来搂进了怀里,转而将眸子里的利刃剜在南荣应的一双风轻云淡的眸子里。   尤四爷:“腿没事儿了?”   南荣应依旧是一派的风轻云淡,就这么看着尤四爷将崽子塞到车上,开车离开。   刚才还挽着南荣应的胳膊的夏菊已然将手松开,虽暗暗咬牙却也不得不看着形势暂时让自己置身事外。   记者们巴巴地看着尤四爷的车没了踪迹,这才集体将对着南荣应咄咄发问。   “南荣先生,您跟夏小姐的关系,请问您怎么解释?”   “南荣先生,您刚才说的话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为您是……gay?”   “南荣先生,前段时间就有知情人看到尤四爷出现在民政局,请问您在他们的关系中扮演者什么角色呢?”   “南荣先生……”   夏菊微微侧头,祈祷着南荣应能做出些期待的回应。   “我确实是gay。”南荣应确实是风轻云淡的表情,仿佛说的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至于我跟夏小姐的关系……”   夏菊几乎将自己的指甲陷进了手心的肉里。   南荣应居然这么直接地在记者面前打她的脸!   日后即便她真的将南荣应攥到了手心里。但每每被人谈起,她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南荣应看着身侧的这个女人。   算是顶级的漂亮,也算是顶级的聪明,在一定领域也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天赋,却独独上赶着被人作践。   没有人发现,同样从洪湖大厦走下来的一个金发蓝眸少年,正倚在一辆车前,淡淡的看着这一切。   所有人都在等着南荣应的后话。   “她站在舞台上的时候,相信每个人都会为她心动。但下了舞台,谁又知道贝加尔湖里的白天鹅跟污水沟里的鸭子的区别呢。”   夏菊怔在了原地。   记者被南荣应这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搞得有点儿摸不到头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追问,面面相看。   南荣应不想多做解释,身侧的保镖为他拨开记者护着他离开,留下夏菊跟一众记者。   每每风动的时候吹起裙摆,都像是风在撒娇一般地拽着少女的裙子。   冷风浸裙,贴在腿上,冷到发疼。   金发少年看着少女,看着她轻薄摇曳的裙子,面无表情。   温柔像被风包裹,爱不得,却又让人怨不得。   夏菊看着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踪迹的街道。   地上挣扎出嫩芽将长成荆棘,攀着那双为舞台而生的腿,缠绕、包裹。但凡有一丝挣扎便会被刺的鲜血淋漓。   金发少年的蓝眸像是被刺痛了,将眸子从她的身上移开。   但是就此止步的话,又怎会是他认识的那个丧心病狂的姐姐呢?   夏菊勾唇,对着记者摆出一副大方得体的微笑。   金发少年无心再看,开了车门坐到车上,从街道上驶离。   Camellia心口一直往下坠,死寂荒芜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   单手扶着方向盘,Camellia摸到放到车上的的,刚单手拧开,就看到路右侧站着一个傻大个。   “靠!”   Camellia急忙转了方向盘猛踩刹车,这才蹭着马路边儿将车堪堪刹住。   他正想下车将那傻逼大骂一顿,谁知道一抬头就看着这傻大个正是之前那个差点让自己蹲监狱的那个傻、逼男的。   在那个傻大个瞅到自己之前,Camellia直接踩着刹车将车给开走了。   Camellia走后,从马路另一侧跑过来一个带着厚厚的黑眼睛框架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跑向了那个傻大个。   “格伦!”   格伦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跟着自己来到中国的管家就转回了身继续往前走。   管家维廉也是憋着一口闷气。   前段时间他家公爵非要养一只中国的大熊猫,还说自己做梦梦到了,非要不可。   本来他以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了解后才知道,中国的大熊猫哪是想买就能买的。就算是租,那也是要以国家为代表签订租赁条约的。   这不去了动物园,朝着树上看了半天的熊猫屁股。   可爱是可爱吧,可是至于为了看这个熊猫屁股漂洋过海的吗?   看就看吧,早看完早回去,可是他家公爵又不依了,非说他想看的不是树上的那一只,恨不得赖在中国不走了。   管家维廉耐着性子赶上去。   “那您想看什么样的?是品种不对还是因为什么?”   格伦看着自个的管家,粗黑的眉间渐渐多了烦躁。   “我就想看在斯格里林看到的那一只,能招蛾子的那一只。”   管家威廉扶额,“我记得您那天喝的不少,您是不是看错了?”   照这个国家对熊猫的珍视程度,谁有那个权利跑到斯格里林去溜熊猫啊!   格伦懒得跟他解释。   维廉叹气,无奈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格伦:“这么急干嘛,住几天再回去。”   维廉:“……”   格伦的行为不得不让维廉怀里,他来中国,可不仅仅是为了来看熊猫的,至于是什么别的原因,还亟待求证。   崽子吸了一路的鼻涕,眼泪巴巴地往下掉。   一到大院儿,崽子也不等尤四爷松开安全带,直接开了车门揉着眼睛跑进去了,跑回房间就上了锁。   尤四爷有钥匙。   门开的那一刻,崽子直接往窗户上一跨。   “你要是敢过来我就跳下去!”   尤四爷:“……”   不就剃了个板寸,至于吗?   崽子见尤四爷还不肯出去,直接将两条腿都悬在了外头。   尤四爷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崽子,你先下来,我们先谈谈好不好?”   崽子含住泪珠子,死死地咬着嘴唇,松开牙关的时候下唇白到没有血色。   “你出去!”   崽子吼着的同时屁股又往下滑了一点儿。   尤四爷不敢冒这个险,但让他出去他也放心不下。   “崽子……”   崽子咬着嘴唇瞪他。   来到大院的刀子一仰头就看到几乎从窗户上掉下来的崽子,一时吓得脚都软了。   狗也在下头焦躁地打转儿。   刀子回过神儿来之后赶紧上了楼,看到了在门口半进不进的尤四爷。   “四爷!我在外头看到崽子快掉下去了,您怎么不进去把他拉……”   尤四爷阴沉的脸转过来的时候,刀子硬是将剩下的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刀子佝偻着身子往里头瞅了瞅,便看到了顶着一个板寸头的崽子正伤心欲绝地在窗户上坐着,一副绝望到想与世长辞的样子。   崽子将眼眶里的眼泪眨巴掉,便看清了在外头看着的刀子,顿时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痛哭着叫他:“刀刀!呜呜呜……”   刀子腿软……   四爷不在这儿呢嘛,你叫我干啥啊……   崽子:“你出去,刀刀进来!”   刀子腿软的又扶着门框下滑了几分。   可以想象,尤四爷此时的脸色就像一块安置在寒冬里的铁,一双眸子更是幽的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洞。   刀子硬着头皮看着尤四爷的脸色,头皮冷到发麻,就像是每一根儿头发都在被人往上头揪似得。   “四爷……”   尤四爷哼了一声,鼻息声沉混,重且带着压制的冷意。   刀子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   “把他弄下来!”尤四爷说完,便一脸烦郁地下了楼,在刀子的视线追随下到了楼下的客厅,将自己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   看来这是想在下头等着了。   刀子看着尤四爷,倒退着,没敢发出动静,进屋后也没敢关门。   崽子见他一进来就从窗户上跳了下来,悲痛难抑地要往刀子的怀里扑。   刀子哪敢由着他扑到怀里,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躲开了,让崽子直接扑了个空。   “有话好好说哈!别、别动手动脚的!”   说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要被糟蹋的良家妇女一般。   崽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吸了一下鼻涕,又狠狠地将眼泪擦了擦。   “刀刀……”   刀子心都要化了……   “别撒娇!”   听到声响的尤四爷一双狭长的眸子敛了又敛,额上的青筋凸了又凸。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打的的刀子直接往自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我、我是说你别对着我哭啊……”   崽子吸着鼻子往刀子跟前走一步,刀子就胆战心惊地往后退两步。   “崽子,你别跟了,直接说事儿成不?”   刀子几乎要跪下了。   崽子坐到床上,泪巴巴地看着他,泪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滚。   崽子揪着自己短到几乎揪不住的寸头,再次哭出声儿来,“我头发、我头发成这样了!”   刀子:“好看!”   正准备大哭的崽子:“……”   author_say:刀哥也是板寸,由衷的,好看!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认错   崽子喉咙一动,鼻子一抽,将眼泪收了回去,有点儿怀疑地问刀子:“好看?”   刀子:“不……好看吗?”   崽子下床跑到镜子前头,看了看。   头发短的跟秃了没多少区别。   崽子回头,又看了看刀子的脑袋。   刀子大概每一个月就会去一次理发店,每次剃的都是长度留的不到一厘米的板寸,这发型让他的五官清清楚楚的,一看就觉得心里敞亮。   崽子往镜子和刀子之间来回看了几次,最后指着刀子头上左边儿的一小块儿问:“为什么你还有一块儿是秃的?”   刀子:“给我剃头发那大妈手抖了一下,就剃秃了。”   七块钱一次的理发店,刀子常去,手艺不大行,但刀子就喜欢去那儿。   崽子拧着眉心儿,再次问刀子:“好看?”   刀子真诚无欺地回他,“真的好看,四爷带你剃的吧?”   崽子点头……   刀子一个劲儿地说好看,让崽子的委屈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他又回到床边儿,萎萎地一坐,嘟着嘴,抬着眼皮子看着刀子,模样委屈而又像是有苦说不出。   刀子往门外看了看,视线也落不到客厅,就往前又凑了两步,在崽子的跟前儿蹲下,小声地问:“你跟四爷为什么吵架啊?”   崽子嘟囔:“他非要让我剃头。”   刀子想了想,又朝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脸不解地问:“那也不至于啊,就四爷对你宠成这样,不至于就因为头发这事儿就逼到你跳楼吧?”   照刀子看,就算是崽子不愿意,尤四爷也总得将人哄好了,而不是硬来。   崽子看着刀子的脸,又将脑袋沉了沉,揉着自己的袖角嘟哝道:“我把尤尤惹生气了,尤尤才非要带我去剃头的。”   刀子挑起一边的眉毛,“生气?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崽子肩膀一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他想让我剃头发,我不想剃,所以我就说……我就说应应就是长头发……”   “应应!”刀子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居然跟四爷提那个之前将你拐走的南荣应!”   连刀子都这反应,崽子真是知道自己错了。   刀子焦躁又有些气愤,又带着些惊诧怜悯地来回踱了几步,才带着些不忍责备地看着崽子。   崽子被拐走那些天,刀子是知道尤四爷是怎么过的,直到现在,他想想都还后怕。   “崽子,你也太渣了吧,四爷对你多好啊!”   渣崽子有些懵逼地看着刀子,还像小动物一样的歪了歪头。   刀子也不管崽子懂不懂,崽子不懂也得懂!   “听说上次你跟四爷吵架是因为四爷在家里养了一条狗?那南荣应呢,那总比那条狗大只吧?”   崽子:“……”   刀子将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平视着坐在床上的崽子,用这辈子最严肃且义正言辞的语气告诉他:“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就是在养野男人一样一样的,别说四爷生气了,就是四爷一气之下把你给扔了,那你也不亏!”   崽子被他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泪珠子开始打转儿。   现在情况严重去了,刀子硬是咬着牙没有可怜他。   “刀刀……”   刀子:“崽子,那个南荣应对你的龌龊心思跟我们对你的好不一样!就跟结婚一样,你要了四爷,就不能要别人了,那我现在问你,你要谁啊?”   崽子吸着鼻子嘤哭着:“要尤尤……”   刀子终究是没忍住用食指挠了挠他的下颚,“真乖,那你现在就跟四爷说去,认个错就完事儿了。”   崽子抽抽搭搭地从床上下来,在刀子的注视下下了楼。   尤四爷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崽子骑窗户上他是着急。如今见崽子下来了也不肯表现得太过迫切。   崽子见尤四爷都只顾着看财经新闻,都没有看他一眼,鼻尖酸到发疼地看向刀子。   刀子用下巴跟他指了指尤四爷,示意他过去。   四爷真是生气了……刀子暗暗地想,同时也是不由得为崽子担心。   刀子跟在尤四爷跟前儿这么多年,对尤四爷的手段那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一经背叛,永不录用,就算是下场最好的,如今也在桥洞子低下待着呢。   但崽子对四爷来说是特殊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作为一个男人。   特别是一个有头有脸的的男人,谁不在意自己的男……伴侣跟别人暧昧不清的。   要是尤潜椋敢跟别的男男女女的出去好几天的话,刀子肯定会将他的腿给卸了!   崽子挪到尤四爷的面前,但尤四爷的视线却依旧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反而是眸底像是压着缭绕不散的黑雾似得,阴沉的吓人。   崽子见过尤四爷的这种阴沉,不过从来都不是对他,对他最严重的也只是那种佯装出来的生气,崽子一眼都能看穿的那种。   尤四爷开心或不开心,但其实他都知道。   毕竟,只要人海中的有这个男人,崽子的视线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就算不懂别人,也该懂他。   像是觉得崽子挡到了自己的视线,尤四爷眸子里的凉薄总算是落在了崽子的身上。而后伸手将他拨开,斜倚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那些絮絮叨叨的内容。但真正能听进去几个字,恐怕也只有尤四爷他自己知道了。   刀子看着被尤四爷拨开的崽子,将眉给松紧了,脚上还不自觉的往前凑了两步。   四爷可别把崽子给弄哭了!   崽子攥着衣角,就这么站着,侧身看着尤四爷,看着这个慵懒而又凉薄的男人。   这样的尤四爷才让刀子想起,这个男人,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就像在崽子出现之前,他一直认识的那个尤四爷。   崽子该不会真把四爷伤透了心吧?   崽子攥着衣角的手开始变得有些黏湿。   刀子默默祈祷,崽子,你可别走!因为误会两人各不低头最终一拍两散什么的最那啥了!   崽子再次凑到尤四爷的跟前儿。   刀子:对,就这样,先认错就成!   尤四爷眸子里毫无波澜,并没有因为崽子的靠近有任何的变化。   崽子缓缓地倾身,蹭到尤四爷的怀里。   刀子:“……”   尤四爷没有推开他,但眸子里却依旧没有撼动半分。   崽子含泪的大眼睛忽闪着,凑近尤四爷的脸,将自己的鼻尖贴到尤四爷的脸上。   “尤尤——”   尤四爷依旧是无动于衷。   崽子鼻尖儿稍离,但自己的脸却跟尤四爷的脸不过咫尺之间,他看着尤四爷的唇,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亲吻,含吮,舔弄。   这些东西,都是尤四爷在床上一次次地交给他的,他学的很好,不为舔舐伤口。而是用这种碰触,传达者他口不能言的爱意。   刀子浑身发烫,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崽子亲尤四爷他不是没见过,但是之前的那种亲跟现在的这种亲……虽然都是亲嘴吧。   虽然都是伸舌头舔吧,可是现在这种怎么就这么色情……   崽子用小舌抵开尤四爷的唇,含弄着他的唇,贝齿毫无意识地轻咬。随后将自己的舌缓缓探入,与尤四爷厚重炙热的、带着淡淡的烟味儿的舌尖相抵。而后舌尖上自上而下地舔舐着那湿热。   试探着,讨好着。   舌从尤四爷的口中滑出,崽子再次明眸含泪地将鼻尖儿抵在尤四爷的侧脸上。   “尤尤,我错了……”   连刀子都没有看清尤四爷是怎么从斜倚的姿势下在下一瞬间将崽子压在沙发上的。   “没事,我原谅你。”一句急促的原谅说完,尤四爷就已经压着崽子重重地吻了下去。   刀子:“……”   沙发上的情况可不仅仅是一个湿吻这么简单,看着俩人越来越少的衣服。直到尤四爷健硕的身材露出了大半,刀子才后知后觉地知道接下来就是活春宫了。   看尤四爷跟崽子的活春宫,他可没那个胆子。   刀子还没想好要怎么做,一抬头就直接看到一手环着崽子的肩膀,一手已经伸入崽子的衣内的、因为情欲而隐忍到双眸泛着欲火的尤四爷。   那双眸子里的警示让正在楼梯口站着的刀子的脑子瞬间短路。   等刀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跑到楼上在尤四爷的房间里躲了起来。   刀子倚着门怔在原地,接着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怎么跑上楼了……   傻逼吧自己!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往外跑吗!!   甜腻纠缠着湿重的肆无忌惮的呻吟声连绵不绝地从楼下客厅传上来,听的刀子浑身发烫,折磨的要死。   古式挂钟的针脚一圈圈地移动着,刀子看着,在房间里原地打转儿。   日落枝头,枝梢都染上了暖黄色。   刀子一身颓废倚在窗户上,听着外头无休无止的、没有半分收敛的欢爱。   手机响了……   刀子看了眼来电显示,将电话给接了。   尤潜椋:“你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刀子:“……什么时候回去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被发现了   电话另一边的尤潜椋问:“你在哪儿干什么呢?”   刀子交叉着站着,将后脑勺撞在玻璃上,从鼻孔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老流氓。”“嗯……”   “洗干净等我回去。”   尤潜椋以同样的姿势倚在出租屋的墙上,言语轻快,“自然可以。”   尤潜椋的声音让刀子的耳朵开始有些发痒。但在尤四爷的房间里他可什么都不敢做,便匆匆随口说了一个理由将电话给挂了。   刀子扯了扯领子,曲起一条腿往地上一坐。   时间漫长……   天已经黑的彻彻底底,坐在地上的刀子的眼皮子都开始打颤儿,迷迷糊糊的像是睡了一会儿又像是根本就没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   刀子瞬间被惊醒,撑着地站了起来,看向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崽子的尤四爷。   刀子顺着墙根儿走。   “四爷,我先……走了……”   “嗯……”   尤四爷声音漫不经心中透漏着沉哑餍足。   刀子刚走到门口,已经将崽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的尤四爷却再次开了口。   “等一下……”   刀子机械地转身,“四爷,有、有事儿吗?”   尤四爷打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串钥匙,随手扔给了刀子。   刀子接过钥匙,不明所以,看着尤四爷的那只青筋走线苍劲的的手在抽屉里又随手翻了翻,从一沓文件中翻出一个房产证出来,一并丢给了自己。   “过户手续明天你自己去办。”   刀子拿着房产证怔在原地,“什、什么意思?”   这栋别墅是给我的?   尤四爷懒散地看了他一眼,刚抽出一根烟出来。却又往床上看了一眼,将烟给推了回去。   当初是因为崽子的头上生了虱子,就买了这一栋别墅打算搬进去。之后他跟崽子都住在了大院儿,那栋别墅也就闲置了下来。   “要不要?”“要!”   刀子赶紧将房产证给踹到了怀里,然后对着尤四爷讨好地笑:“四爷,下次你俩吵架还来找我!”   刀子说完就麻溜地走了。   刀子走后,尤四爷冲了个澡,往自家崽子的身上嗅了嗅,笑着亲了一口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自己的手顿在了崽子的脸上。   自己之前是怎么打算的?   跟崽子生个气,让他充分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然后再提几个条件让崽子做一些保证什么的,再顺便将复婚的事儿给提提。   结果呢……   没受到美色的诱惑,睡了……   尤四爷看着崽子。   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他了呢?   还有……   睡了之后再提这些要求还效果吗?   尤四爷深深地看着崽子。   刀子捂着房产证回去,等回到自己租的那个房租八百六的出租屋的时候,房产证都被他悟出汗出来了。   洗好后一直等着刀子尤潜椋倚在全是倒刺的木门上,看着刀子推门进来。   “你去哪儿了?”   刀子难掩激动地一把拉着尤潜椋回了房间,将房产证给掏了出来。   補南那片儿的别墅。   尤潜椋看着房产证,拧眉问他:“哪儿来的?”   刀子承认不讳:“四爷送的。”   尤潜椋:“送我的?”   “放屁吧你!”刀子一把将房产证从他的手里抽了回来,“这是四爷给我的!”   尤潜椋看着他那守财奴的样儿,失声笑了。   “尤枭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给你这么大一栋别墅?”尤潜椋问他。   市场价值超过八千万的别墅,确实是大手笔。   刀子将今天的事儿明明白白的给说了,可谁知道,尤潜椋听到后却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刀子:“想什么呢你?”   尤潜椋回神儿,看着刀子,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刀子手里的房产证上。   刀子顺着他的视线看着手里的房产证,耐不住性子问他:“四爷给的房产证难道还能有什么问题?”   “房产证没什么问题……”尤潜椋幽幽地道,“就是怕……”   “你说话能不说一半吗?不装个深沉你能死吗你?”   尤潜椋将嘴里吐不出好听话的狗……额……刀子推倒在床上,“不是要我洗完澡等你吗?现在开始吧。”   床上的两人极尽纠缠。   刀子睡着之后,尤潜椋随便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坐在床头点了一根烟抽了一会儿,等烟圈儿弥漫了整个房间后他才将烟给掐了,看着四肢大开地睡在床上的刀子。   就怕什么?   就怕尤枭为了看「黄片儿」再将监控给调出来,顺带着再看到些不该开的。   尤潜椋拿起床上的房产证丢在刀子的身上。   八千万。香吗?   尤潜椋的担心虽然不无道理,但这种事儿也说不准,但愿尤四爷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刀子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在睡梦中有些惊慌地抓了抓。   尤潜椋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刀子攥着他的手捏了捏,然后一脸烦躁地丢开,又往床上摸了摸,摸到房产证的时候才舒心地翻了个身,压着房产证又睡熟了。   尤潜椋:“……”   将被子给刀子拉了拉,尤潜椋在他身侧躺下。   第二天天一早,尤朝忠回来了,跟着他一块儿回来的,还有坐在轮椅上的韩祁。   不单是腿,韩祁的颌骨上还有一块儿带着植皮痕迹的疤痕,有些显眼。   韩祁刚醒来的时候,身侧坐着尤朝忠。   有些意外,却也没怎么想到。   尤朝忠说起让他跟着尤四爷经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身子,部队是回不去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尤四爷居然要将公司让给他。   不管是什么原因,又或者是因为什么人,这件事听起来都不太现实,可是这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将军……”   尤朝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他的你都先别问,先在大院儿养养伤,下午给你做复健的医生就能过来,其它的以后再说。”   韩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回的还是他常住的那个房间,房间里已经落了灰,看样子也没打扫过。   尤朝忠本来就不是一个心细的人,这点韩祁是知道的。   只是要韩祁这么一个尊顺惯了的人提要求,他也是适应不了的。   墙上挂着的钉子上头,还有他惯用的那柄匕首,韩祁将轮椅推到墙边儿,伸手却触及不到,他就坐在轮椅上,看着那柄匕首,坐了很久。   早上八点左右,一大早出去的尤四爷从外头回来,满脸的郁色。   沈姨前两天无意间听到尤四爷联系什么人。虽然也没听太清楚。但隐约间听到什么周易八卦、还说到头来找到的却是一个在小镇上修摩托的一个男的。   沈姨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尤四爷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信这个的。   尤四爷回来的时候崽子没醒,他没有上楼。而是独自去了书房,将门关上,就连早饭都没吃。   崽子昨天被尤四爷折腾的厉害了,不到下午是醒不过来的。   尤四爷一直在书房里待到下午两点才出来,带着一脸的疲色下楼去厨房做了饭,然后上楼叫崽子起来。   仿佛他一大早并没有出去过,仿佛一切都是不变的平常。   只是沈姨看着厨房垃圾桶里的那份儿倒了的一盘菜,知道尤四爷可能是有什么心事儿。   有件事尤潜椋想对了。   尤四爷想起监控的事儿的时候是在一个多星期后,他将监控视频截取下来并存上,一连欣赏了好几遍,这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崽子在家都干些什么,随手将几段日期的监控给调了出来。   崽子的活动范围倒了简单,看看电视,睡个觉。只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夸张的时候甚至一连坐上三四个小时都不带动一下的。   尤四爷想起之前崽子吃抗抑郁药的事儿,皱眉,将放在鼠标上的手收拢。   以后还是多带崽子出去转转吧。   不过想来找回崽子这么长时间以来,照崽子在自己跟前儿活泼好动的性子,竟然没有要求过自己带他出去。   尤四爷回神儿,将画面转了,看到崽子坐在栏杆旁被外头的那几个特种兵围着喝奶茶的画面儿。   他家崽子,靠着一张脸离了谁都饿不死。   尤四爷这样想着,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发酸。   手指敲动,画面转到客厅。   刀子窝到崽子的旁边儿,崽子手里拿着他提来的奶茶。   看着崽子义正言辞地对着刀子说教着什么的画面,尤四爷失声笑了,但紧接着……   沈姨每每经过的时候,都觉得尤四爷周围的气息又低了几个度。   尤四爷已经就这么对着一台电脑,盯了又两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尤潜椋过来的时候,看着尤四爷一身阴沉地一点儿反应都没给他,也没出声打扰,自顾自地坐下了。   又过了许久……   “枭,你看什么呢?”   尤四爷抬头,脸上似笑非笑,眸底却是一片冰色。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房子   尤四爷:“你说呢?”   尤潜椋在撇到电脑上的画面的的时候,笑容僵硬。   他知道,这种事一旦否认便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至于这个画面意味着什么,那是靠一张嘴说出来的。   思及此尤潜椋的面部表情自然了几分,以刀子丈夫的身份装的一派大度。   “你家崽子这张脸,是个人都想亲一下。”   意思就是刀子只是亲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这句话还是当初刀子跟他说的,如今竟然也要用这句话搪塞给尤枭听。   尤潜椋压住心底的不自在,对着尤四爷摆出一副:你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在意的事儿;你看,我都不在意。   尤四爷将手搭在沙发上,看着尤潜椋,面上风轻云淡,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态度。   “你倒是大度。”   要是他表现出来生气什么的还好,就怕的是这让人不透的态度,让尤潜椋连接着胡扯的路都没了。   “枭……”尤潜椋有些生硬地转过话题,“你家崽子呢?”   尤四爷看着他,薄唇处的肌肉像是微微抽动了一下,不答反问道,声音如深谷幽幽:“你跟刀子很喜欢孩子。”   尤潜椋:“自然是喜欢的,小孩子,挺可爱的。”   没事儿提代孕生孩子的事儿干嘛?   难道尤枭觉得刀子是喜欢可可爱爱的孩子才对崽子那张脸动了亲一口心思?   顺着他的话说,总不会错吧。尤潜椋暗自想。   尤四爷薄唇像是又动了一下。   “我家崽子在睡觉,你先等着吧。”   尤四爷说完便合上电脑上楼。   崽子知道尤潜椋今天的这个时候会来教他识字,便早早地就准备好在房间里头等着了,就等着沈姨或者尤四爷叫他过去。   尤四爷进屋将门关上,看着正趴在床上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字的崽子,走近将身子压在床上刚想将崽子揽到怀里,谁知道崽子在他揽上去之前的那一瞬间嘴一撅头一扭,拿着本本换了一个地方写。   学字这东西一旦入门就有些简单了,再易忘的脑子来来回回忘了七八遍也将东西给记住了。   尤四爷不反对他家崽子多学点儿东西。但他家崽子上瘾成这样,尤四爷心里就多少有点儿烦躁。   崽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扭头对上尤四爷的那张幽怨的脸,问他:“老大叔还没来吗?”   尤四爷:“没有……”   崽子失望地又将头给扭了过去,继续写字儿。   字丑是丑,但横撇竖捺都透漏出带着力道的认真,但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写的是什么。   崽子写的手都酸了。   尤四爷将电视打开。   “先别学了,看会儿电视。”   尤四爷给崽子找到他喜欢看的喜羊羊。   崽子:“不看这个,幼稚!”   尤四爷:“……”   他家崽子好像不仅仅个儿长高了。   尤四爷:“那看个猫和老鼠。”   猫和老鼠的画面出来,崽子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但眸子里的亮色随即又沉了下去。   “也不看这个!”   尤四爷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但笑不语,挑了个抗战片儿。   《雪豹》。   刚开始崽子还身板儿挺得直直的,不一会儿就瘫到了尤四爷的腿上。   但像是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崽子变成了熊猫,软软的一团被尤四爷放到了自己盘起的腿上。   荧光闪闪,在熊猫黑的极深的眼珠子里不断渐换着亮色,让熊猫的表情更是认真了几分。   尤四爷可没那个心思看电视,全程都在低着头看着他家熊猫。   猛然间,熊猫的软背一支棱,瞬间从尤四爷的怀里跳了出去,跳到床边儿一个没踩稳就四脚朝天地摔到了地上。   尤四爷连忙覆身到了床边儿,提着熊猫的后颈肉将它提了起来。   熊猫也顾不上疼,爪子抓着尤四爷胸前的衣服嘤嘤直叫。   “说人话。”尤四爷往他屁股上捏了一下。   熊猫变了回来,跨坐在尤四爷的身上,一双眼睛闪烁着。   “尤尤,调回去!”   尤四爷:“怎么了?”   崽子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往后调,调到一帧画面后攥着遥控器就跳下了床,指着电视上的字幕道:“这个字我认识!”   尤四爷:“……”   崽子见尤四爷无动于衷的样子,连忙读给他听。   “y、a,ya,雅,学会的,可难了!”   尤四爷纠结着一张脸「嗯」了一声,“真厉害……”   崽子没有从尤四爷那儿得到自己期望的反应。   恹恹地爬回了床上,崽子再次缩回了尤四爷的怀里。   电视还在继续。   “那个字我也认识,念「而」,对不对。”崽子嘟哝道。   “嗯……”   崽子一连在尤四爷的怀里换了几个姿势,比起之前的兴趣盎然相比,现在显得有点儿恹恹的了。   “尤尤……”“嗯?”   崽子从尤四爷的怀里起来,拿自己的额头蹭尤四爷的额头。   “我厉不厉害?”   焦躁感来的有些突然,尤四爷只觉得自己有点儿受不住其中的煎熬。   但是理智告诉他,他该做的,是帮助崽子变得更好些,哪怕好到足以离开他也能好好的。   有些释然是逼出来的。   尤四爷回蹭着崽子的额头。   “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崽子的大眼睛亮了几分,但随即又暗沉了下去,他问尤四爷,“那为什么尤尤好像不高兴?”   尤四爷说谎:“没有不高兴。”   哪怕自己的认知让自己知道尤四爷是在说谎,但崽子还是习惯性地相信他。   尤四爷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算起来已经晾了尤潜椋近三个小时了。   坐到屁股发麻的尤潜椋终于等到了「睡完午觉」下来的崽子。   “大叔,你今天来的好晚啊!”   尤潜椋自然猜到了尤四爷是故意晾着自己,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嗯,有点事儿来晚了。”   这一顿,怎么着也要在刀子的身上讨回来。   不过尤四爷就这么放过了自己,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知道怎么的,尤潜椋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根极细的丝线悬着,冷不丁地就要掉下来。   尤四爷真的就这么放过了他和刀子……   尤潜椋手上的笔尖在纸上晕开一片浓黑的墨渍。   崽子看着他的笔尖儿,尤看了看尤潜椋的脸,攥着笔脑袋一歪,眼睛忽闪忽闪的。   尤潜椋一回神儿就看到崽子正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怎么了?”尤潜椋问他。   崽子将视线收回去,摇了摇头。   尤潜椋不明所以,也没有再问,开始教崽子识字,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过了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崽子将攥着笔拧着眉毛,又看向尤潜椋。   “怎么了?”尤潜椋又问了一次。   崽子:“你在「若有所思」。”   尤潜椋看着他,旋而少有的朗声失笑。   “对……”   崽子听他夸自己,自然是很高兴,可是只高兴了一小会儿就把将手里的笔一松,脑袋一沉,将下巴垫在了桌子上。   尤尤都没有像他这样为他高兴。   尤潜椋看着恹恹的模样,不用想也知又是因为尤四爷。   一个人几乎能占据另一个人的所有情绪,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大叔——”“嗯?”   崽子歪着头看着他,“你结婚了吗?”   尤潜椋将视线滑向他,没做停顿就又将视线收回到了手上的教案。   “结了……”   崽子一听,立马将脑袋抬了起来,问他:“为什么要结婚啊?”   尤潜椋比起刀子,比起朱毅,甚至比起尤四爷都更有足够的理论跟崽子解释清楚结婚的含义。但是尤潜椋这个在学术界混迹多年的「老学究」更知道要跟什么认知的人说什么深度的话。   于是……   “因为跟谁结了婚,那个谁就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   跟谁结了婚,那个谁就是自己的……   崽子腰板儿挺直了。   谁都抢不走……   崽子的眼睛眨巴、眨巴。   崽子站起来,往尤四爷的书房走,走到一半儿变成了跑的。   尤潜椋收拾好教材,刚想转身,想着要不要再在这儿等一会儿。说不定一会儿尤四爷下来随手也送他一栋房子。   就算不会,也多少能刷点儿好感,也好让自己到现在还悬着的心安定一点儿。   这样一来,只要他将房子给买了,他就算是提前退休手里的钱也够他跟刀子下半辈子挥霍的了。   于是,尤潜椋又坐了回去。   果然……   尤四爷拉着崽子的手衣装革履地下来,然后路过尤潜椋,然后……   拉着崽子走了。   沈姨见尤四爷跟崽子都走了,尤潜椋还在那儿坐着,便开口留他,“将军也快回来了,要不您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尤潜椋:“嗯……”   大院儿的占地面积有五六百平米,也不算很大,院内的设计感却很鲜明。   一看就是从八十年代走出来的。   尤潜椋在之前就算有几乎一年下来也来不了几次大院儿,也没那个身份能在大院儿闲逛。   要是知道沈姨的那句「快了」比一个小时还要久,尤潜椋早就走了。   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能等到尤四爷跟崽子回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踹   尤潜椋在院子里随处逛了逛,不成想居然见到了同样一年也回不了大院儿几次的韩祁。   尤潜椋没有想到,再次看到韩祁的时候是这种场景。   “你的腿怎么了?”   尤潜椋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韩祁。   要说韩祁的身份跟尤潜椋的身份,其实是比较相似的。只是在尤朝忠的心里,相比于没什么来往的尤潜椋,听话、忠诚的韩祁在他心里的地位要高一些。   韩祁看起来心情很平静,“做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   尤潜椋看着他,抿着唇许久不言语。   出事儿是早晚的事儿,这种事,是个人都知道。   来给韩祁做复健的医生进了大院儿,远远地看着两人,目光在尤潜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缓步走向前,对着尤潜椋叫了声“尤教授。”   尤潜椋扯了扯唇角以示回应,又在韩祁的腿上停留片刻,问医生:“他的腿现在是什么情况?”   医生有些顾虑地看了韩祁一眼。   韩祁:“说吧,我也想听听。”   医生听他这么说,也就直接开口道:“靠复健是能够站起来的,但是韩先生的左腿日后恐怕是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也就是说他的左腿瘸了。   韩祁的眼中毫无波澜,仿佛听的是别人的事一般。   尤潜椋再次看向韩祁,将唇又抿紧了几分。   韩祁平时的话不多,但是尤潜椋也知道,他是一个再意气风发的男人。   而不是像现在,若无其事地坐在一个轮椅上,眼睛里让人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医生带着韩祁做了近两个小时的复健,尤潜椋一个人转着手里的一杯凉茶也坐了两个小时。   医生走了,尤朝忠、尤四爷跟崽子都都没有回来。   沈姨对着尤潜椋讪笑道:“平时将军这个点儿早回来了……”   尤潜椋对他抱以谅解的微笑,问他:“韩祁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姨面露戚色,“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在医院里住了有半个月才被将军接回了大院儿。”   尤潜椋没有再问什么,起身走了,谁知道在刚出大门就碰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尤四爷跟崽子。   尤四爷阴恻恻地看了尤潜椋一眼,“还没走啊。”   尤潜椋:“……”   尤潜椋越发的觉得尤四爷这是将刀子亲了崽子那一口记在了心上。   尤四爷也不说,尤潜椋也不能主动问。   尤潜椋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现在就走。”   尤四爷像是冷哼了一声,然后便拉着拿着两个结婚证的崽子进了大院儿。   眼看着两人进了大院儿,尤潜椋也走到自己的车前,手在车门上停顿了半颗,拉开车门走了。   已经将过户手续办完的刀子拿着房产证乐呵了又大半天,尤潜椋回来的时候他还在拿着房产证盯着看。   尤潜椋将外套脱下搭在椅子上,看着沉溺在有了房的高兴中的刀子,斟酌着要不要将今天的事儿告诉他。   刀子拿着房产证扭头看了他一眼。   “回来了?”“嗯。”   尤潜椋走向前,“就一个房产证,还没有看够啊?”   刀子斜了他一眼,将手往房产证上一掸,“哼,还就一个房产证,你干到七老八十退了休挣不到这么一张房产证!”   尤潜椋无所谓地笑笑,将他手里的房产证抽走,“这房子你要是卖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市……”   房产证上的名字让尤潜椋失了声。   “你还在房产证上加了我的名字?”   刀子一把将房产证给夺了回去,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样子,实则耳朵有些泛着暗红。   尤潜椋哑声失笑,从刀子的背后将他抱住。   “有多喜欢一个人就有多舍得给他花钱,你这一下子分了四千万给我,是不是……”   “是你大爷的!”   刀子最烦尤潜椋说些喜欢啊爱啊的腻歪话。   尤潜椋在这个时候可不想就这么被刀子推开,直接翻身将他压了下去。   “为了报答你,几个月后送你个大礼物。”尤潜椋轻啃他的下巴。   刀子将他的脸从自己的脸上推开,“还几个月,你该不会是肚子里有了吧?”   尤潜椋轻哼一声,开始在刀子的身上到处点火,并没有回答他。   此时压在刀子的身体里冲撞着的尤潜椋还不知道,有一个多大的锅正等着他。   完事儿后,尤潜椋将两人的身体清理干净了,正想抱着刀子好好地睡一觉,谁知道刀子却翻了个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刀子:“几点了?”   尤潜椋:“十点多了,怎么了?”   刀子扶着腰起来,打着哈欠下床捡起自己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   尤潜椋:“这个点儿你还出去干什么?”   刀子懒懒地道:“跟辉子他们约好了去喝酒,今天不回来了。”   又去喝酒……   尤潜椋:“我跟你一起去。”   刀子扭头,拧眉毛,“你去干嘛?”   尤潜椋:“喝酒……”   刀子穿衣服的动作都慢了,慢腾腾地将衣服穿好后才道:“他们又跟你聊不到一块儿去,你去了,我们喝酒都喝不自在。”   尤潜椋:“你怎么知道我跟他们聊不来。”   刀子懒得应付他,“我就是不想带你去,你要是真想喝酒的话就跟你的那些同事去,跟我们那一帮子的地痞流氓凑到一块儿,你能看得惯?”   尤潜椋笑,“看不惯能跟你滚到床上?”   刀子背对着他喉咙动了动,说了一句什么,尤潜椋没有听清楚,但也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尤潜椋挺有耐性地等着他的回应。   刀子将裤子提上,“反正你就是不能去,你要真想喝酒的话我回来给你带两瓶回来,要还不乐意的话我回来陪你喝。”   尤潜椋走向前,往他身上抱,“可是我就是想跟你一块儿出去见见你的那些朋友,不行吗?”   刀子将尤潜椋的脸往外推,尤潜椋却将自己的脸往他的脖子里压的更紧。一来一回的,倒是有点儿撒娇的意思。   刀子看着自己的大娇妻,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心软了。   “想去就去吧!”   尤潜椋露出得逞的笑,在刀子的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谢谢老婆。”   俩人出门的时候,尤潜椋的脸上带着一个巴掌印儿。   刀子抽出一根烟点上,往摩托上一骑,看着自己在尤潜椋脸上甩出来的巴掌印。   “还去吗?”   尤潜椋捏了捏自己下巴,嘴里是淡淡的血腥味儿。   “去……”   尤潜椋说完就骑上了摩托后座,“走吧……”   顶着一个巴掌印都能出去,尤潜椋的脸皮还真是厚出了刀子的预料。   如今反倒是刀子有点儿介意尤潜椋脸上的巴掌印子。   带着被自己家暴完的媳妇儿,他的那些兄弟该怎么看他……   刀子回头看着尤潜椋的脸。   崽子:亲一下就不疼了。   刀子:……   瞎想什么呢……   刀子一脸烦躁地扭回了头,将摩托猛地一拧,尤潜椋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摩托上摔了下去。   刀子:“……你没事儿吧?”   尤潜椋瘸着腿从地上起来,咬着牙再次跨上了摩托车坐好,扶的稳稳当当的,后又觉得不安全便直接抱住了刀子的腰。   “我是第一次坐摩托车,你慢点儿开,媳妇儿!”   刀子:“……”   尤潜椋无赖起来还真是……   崽子拿着两个红本本在房间里逛了个遍。最终看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瓷瓶。但还没等他将结婚证放进去,他便将本本又收了回来。   “尤尤,这个要是丢了怎么办?”   尤四爷:“丢了的话我跟你再去办。”   崽子将本本往里头放,还是没等放进去又回头看向尤四爷问:“尤尤……”   尤四爷:“嗯……”   崽子:“那要是你丢了怎么办?”   尤四爷没怎么在意,“你好好看着,就丢不了。”   崽子:“嗯!”   崽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结婚证放了进去。   今天也算是新婚之夜了吧……   尤四爷走向藏花瓶的崽子,在他的手碰触到崽子的腰的时候,崽子腰身一转。然后将腰从尤四爷的手上滑了出去,走到桌子上拿了本本跟笔,脱鞋上床软软一趴,开始写字儿。   尤四爷面色幽怨,上床骚扰崽子。   “崽子,今天别学了成不?”   崽子看着尤四爷,语重心长地道:“尤尤,三天网……鱼是不对的!等我学完剩下三个字再陪你好不好?”   尤四爷:“……”   崽子怎么说的好像是他太粘人似得?尤四爷腹诽。   尤四爷拧眉,翻身到一侧,看着写字儿的崽子,生着闷气。   崽子抬头看了看尤四爷的脸色,嘴一嘟,头一扭,拿着笔跟本本调了个头,将屁股朝向了尤四爷。   尤四爷气的不轻,抬腿就朝着崽子的屁股踹了一脚,直接将崽子踹的四肢大开地趴倒在了被子上。   author_say:蚩尤在线揍媳妇儿? 第一百三十九章 闻着香   崽子从床上爬起来,掉头对着尤四爷呲牙。   尤四爷双手环臂,就这么看着他。   崽子将贝齿收了,鼻子一吸,朝着尤四爷就扑了上去。   “让你踹我!”   崽子张牙舞爪地在尤四爷的身上扑腾,连锤带捏还带咬的,折腾了半天也没撼动尤四爷脸上的半分平淡。反而被尤四爷手上一带,直接被撂到了床尾。   崽子坐在床尾,哼哧哼哧,气呼呼,气着气着泪珠子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你、你干嘛欺负我!!”   崽子跟尤四爷闹腾的时候尤四爷还能心情平静,但崽子一哭他就绷不住了。   崽子扭头坐着抹着眼泪跟他怄气。   尤四爷叹了口气,挪到床尾,揪了揪崽子的袖子。   “崽子?”   崽子将自己的袖子从尤四爷的手里扯出来,瞪了他一眼,又将身子挪了挪,哼哧哼哧的哭,气的不轻。   尤四爷从他的后背将他抱住,一个宽厚一个纤弱的身子叠在一起,晃啊晃的。   “崽子别气了,好不好?嗯?”   崽子推他,推不动,又别扭地折腾了一阵儿,这才不哭了。   尤四爷抱着他亲他的耳垂,他泛着淡淡的香味儿的脖子,手也开始从他的衣摆下方探入,划过腰身停在他的胸前揉捏。   “崽子,要不要?”   崽子耳根红红的,却赌气一般地根本不搭理他,身体前倾就要去拿自己的本子跟笔。   还拿!   尤四爷自然是不会让他如愿,直接翻身将带着崽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儿才停下,不由分说地就将崽子的裤子给落下,自己的手攥了上去。   “要不要?”   崽子的双腿将尤四爷的手夹紧,眼角湿润,但就是不肯说。   尤四爷还就非要崽子说出来。   抚慰不到点儿上的手法折磨的崽子忽上忽下的,他哪遭过这种罪。   “要不要?”   崽子看着坏透了的尤四爷,攥着被子的指尖泛白,却嘤哭着将脸往被子里埋。   尤四爷的手从崽子的上衣下摆穿入,一直向上路过光洁的胸膛、纤细不皙白的脖颈,抚弄着崽子的下巴,迫使他开口发出声音,然后将自己的指探入他的口中。   崽子来不及吞咽的银丝顺着尤四爷的手指滴落,糜烂异常。   尤四爷用自己的炙热严丝合缝地压崽子,一个劲儿地问他,“要不要?”   濡湿的指被口中的温热湿滑包裹着,让尤四爷的呼吸更是粗重了几分。   要是这个地方……   崽子被折磨的泣不成声。   “要……”   尤四爷哪里还忍得住,直接提枪上阵。   不眠之夜……   平时崽子要是被尤四爷这么个折腾法不晕过去也得累的直接睡死过去。但谁知道这次崽子却强撑着眼皮子,硬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的本本呢?”   崽子捡起床上的本本,拿着笔眼皮子一直耷拉着,像是时刻都能睡过去。   尤四爷看着崽子跪在床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崽子维持了这个状态有半分钟,在一次的头点下去了就没再能强制自己抬起了,于是头一栽,跪趴在了床上。   尤四爷:“……”   完了,他家崽子该不会是学傻了吧?   尤四爷掰开崽子的手,将崽子手里的笔拿了出来,再抱着崽子来到了起床中间将他放了下去,将被子给他盖好。   尤四爷将视线落在床上的那个被写了又一大半的本子上的时候,视线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将那个本子拿在了手里,倚在床头一张一张地翻阅。   跟第一页比,后面的字逐渐变得有模有样。虽然还是丑,但一笔一划都透漏着认真。   尤四爷隐约想起他还是蚩尤的时候,崽子圆滚的身子往书案上一趴,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的竹简的样子。   这世上怎么会有熊猫将读书当兴趣的?   尤四爷又看了崽子一眼。   最终,尤四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讨好的心思,拿起了笔提崽子改着本子上的错字,还在最后一页给他画了一个熊猫头。   做完这些尤四爷将笔放下,看着顶着寸头睡熟的崽子。   刀子开摩托载着尤潜椋来到来到酒吧门口的后,在摩托上停了一阵儿。   尤潜椋从车上下来,看着这个酒吧门面,转头问刀子:“还不来吗?”   刀子骑在摩托上直起身子,一张脸绷的有些难看。   难道自己还真的带着尤潜椋去给人认识?   但是到了这地步再反悔就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了。   刀子从车上下来,硬着头皮快步进了酒吧,也不管尤潜椋能不能跟上。   辉子他们已经喝了有好一会儿了,正一个个的说着刀子到底还来不来,就见刀子进来了。   辉子醉醉醺醺地起身迎他,但在看清刀子的回头跟着的是谁的时候,被惊的一下子就酒醒了。   其他坐着的七八个人也都跟被逃课被抓包的学生似得,一个个的都站了起来。   刀子跟尤潜椋的事儿早就传遍了,虽然他们都没怎么敢在刀子的跟前儿提起过。   但私下里谈论的都不少,尤其是最清楚内幕辉子,被人问的半点儿私知都没有了。   一群大小伙子面面相觑,最终都将视线落在了辉子身上。   辉子:看我干嘛!   刀子脸也是绷的难看,破罐子破摔地直接走回去往皮革沙发上一坐,端起酒杯就给自己灌了一口。   尤潜椋走近。   辉子他们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是不是该打个招呼?   辉子讪笑,“刀嫂,你怎么也来了?”   辉子说完连忙招呼身边儿的兄弟,“这是咱刀嫂。”   “刀嫂好!”   “刀、刀嫂好!”   “刀嫂好!”   坐在沙发上的刀子撩起自己的眼皮子看向尤潜椋,想看他怎么应下这一声「刀嫂」。   谁知道尤潜椋根本就不在意这个称呼,温雅地对着众人笑笑。   “大家都坐下吧。”   其他人一听也都别别扭扭地坐下了。   只是这气氛……   不过今天一看就是刀子将尤潜椋带过来的,那将他带过来干啥。   一大群男人同时想着这个问题。   除了将自己的媳妇儿带到兄弟跟前儿认识认识,难道还能有什么别的?   自认为猜到了真相的众人精神同时抖擞了起来。   “刀嫂,刀哥早说要带我们见见你了,怎么也没想到也没打个招呼就带你过来了。”   刀子冷着眼朝着那哥们瞪过去,“谁说……”   “咳咳!”辉子一边咳嗽一边给刀子使眼色。   又有一兄弟接腔,“就是啊,刀哥老是提起你,你看你们结婚我们兄弟几个连份子钱都没有随,你们打算儿什么时候办个酒席啥……”   “全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刀子终究是没忍住压着嗓子出言打断。   那兄弟怵的将还没有说完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所以,刀哥今天将刀嫂带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气氛诡异……   尤潜椋全程都只是保持着淡笑,将淡淡的、裹着柔情的视线落在刀子的身上。   “你跟他们时常提起我?”   刀子拧着英挺的眉回看过去,想开口否认。但也不想跟夫妻间吵架似得等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儿跟他较这个真儿。   “不是来喝酒的吗……”刀子神色不愉地招呼过来服务生,“想喝什么随便点,记你们嫂子账上。”   尤潜椋听后,桃花眼中流转着风流,将一条胳膊随意地搭在沙发上,对着众人道:“大家不用拘谨,听你们刀哥的。”   还是没人敢真的开口点酒。   刀子烦躁地招呼过去服务生,随口点了一大堆的酒名。   等酒都被送上来了,刀子开了酒瓶往桌子上一放。   “喝!”   凡事在酒桌上喝开了就什么都不算了。   起先还是一个比一个的拘谨,到后来喝开了,一个个的胆子都大了起来。   刀子也是有些烦躁,比平时灌得都猛,倒是尤潜椋,不缓不慢地喝着。虽然也没比刀子少喝多少,但脸色却是半点儿都没变。   “嘭!”   刀子将酒瓶子往桌子上一砸,打个一个酒嗝,彻底喝醉了。   看着尽兴但其实都没敢怎么喝的众人一个个的都看着他。   “知、知道……嗝……这个男人是谁吗!”   刀子一把揪住尤潜椋的衣领子给他的兄弟们看,还没等别人回答就一脸嘚瑟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媳妇儿!”   众人:“……”   刀子松开尤潜椋的衣领子,两条胳膊搭在沙发上,醉醺醺的,一副大哥大的姿势又问,“说,哥这媳妇儿好不好看!”   众人:“好看……”   刀子一听乐了,乐完又直起身,伸手将尤潜椋的金丝眼镜给摘了,凑近往他的脸上瞅,往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好看!”   辉子已经没脸看了。   刀子将尤潜椋抱住,晃啊晃的,嘿嘿直乐。   “我第一次在巷子里头看到我媳妇儿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长得也忒好看了,一身的哲学味儿,闻……嗝……闻着都香。” 第一百四十章 住不开   辉子跟几个兄弟嘴角抽搐。   但愿刀子酒醒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刀子脚上一顿,抱着尤潜椋不晃了,抬头,看着面前的这张带着重影的脸,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把拽着尤潜椋的衣领子,“你丫的再敢叫老子狗子的话信不信老子干死你!”   所有人:“……”   刀子打着嗝,摇摇晃晃的,将尤潜椋被自己攥皱的衣领子理了理。   “这样,好看!”   刀子伸手去拿被他丢在桌子上的金丝眼眶,脚下一个不稳当差点儿跌到地上,还在被尤潜椋及时撑住了胳膊。   刀子拿起金丝眼镜给尤潜椋戴上,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尤教授,尤大教授……”刀子勾着尤潜椋的肩膀给众人展示,展示完一把攥住尤潜椋的手,将他往舞池中间拉。   辉子察觉出不妙,刚想上前阻止却被尤潜椋的一个冷眼给打退了回去。   DJ声嘈杂,沉溺在疯狂中的男男女女却主动给他们两个让了道。   刀子看着眼前的男人,扶着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一个吻,激情澎湃。   看热闹地位男男女女一阵欢呼。   正当刀子亲的正起劲儿的时候,却被尤潜椋占了主导。   两人不甘示弱。   辉子看得直接愣在了原地,无意间看到身边的兄弟个个拿着手机录视频的时候才回过神儿来。   “你们干什么?”   “拍个证据,不然刀哥酒醒了之后又该说咱们胡扯了!”   辉子:“……”   刀子醉倒在尤潜椋的身上,被尤潜椋打了个横抱抱了下来。   欢呼不绝……   “刀嫂,顶楼就是酒店!”   刀子兄弟中得的一个喊了一嗓子。   辉子:“……”   辉子眼睁睁地看着尤潜椋将刀子抱走了。   回头该怎么说?   “刀哥跟刀嫂挺野的啊!”   “之前还以为刀哥不喜欢刀嫂呢。”   “你还别说,虽然是俩男人吧,还真配一脸。”   “咱刀嫂还是大学教授呢,说出去都有面子。”   辉子:“……”   跟自己了解的有点儿不一样啊……   不过要是刀子真的接受了尤大教授,倒也是好事儿。   辉子这样想着。   “辉哥,咱还喝吗?”   “喝。”   一大早……   刀子醒来的时候,光线刺眼。   这是哪儿啊?   昨天喝断片儿了?   刀子从床上起来,看着站在映出一片湛蓝的落地窗前的尤潜椋。   “咱俩这么在这儿?”刀子问他。   尤潜椋:“这是在酒吧楼上的酒店。”   刀子往房间里看了看,从床上起来。   尤潜椋倚窗而立,静静地看着刀子,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刀子便穿裤子边漫不经心地问他:“没事儿问这个干嘛?”   尤潜椋:“就是想问问。”   刀子看了他一眼,没觉得有什么必要回答他。但是他总觉得尤潜椋突然问起这个是有什么由头。   “不就在那个破巷子里头。”   尤潜椋轻笑,“我之前还以为你忘了。”   刀子白了他一眼,觉着这尤大教授又想抒情了。   果然……   尤潜椋:“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刀子嫌烦地看着他,“你觉得呢,尤大教授?”   尤潜椋将双腿交叉站着,恰似松柏微倒的模样,没了之前的一本正经,五官也因为光线变得柔和而深情。   “应该是长得好看,一身哲学味儿,闻着都香。”   刀子:“……”   这老流氓怎么说的跟他想的这么贴切?   但让刀子承认也是不可能的。   “呵。”像是嗤笑。   刀子从床上下来。   “你脸真大。”   刀子出了酒店,尤潜椋没有跟上去,斜倚在落地窗上,玻璃上映出他的那张漂亮到招摇的桃花眼。   这么一个镇定自若的男人,在昨天听到刀子说起那个巷子的时候,连手都是抖的。   怎么,对他有意思啊……   尤潜椋想起尤四爷的那句话,对着窗前浸浴在湛蓝的万万千千,攥住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失声笑了。   辉子他们早就回去了,刀子又根本记不起来昨天的事儿。   一切照旧……   刀子想起那栋别墅,越想越激动。   那么大一栋别墅。   那栋别墅刀子也没想过要搬进去住,毕竟自己的小出租屋他住惯了。   而且也住的挺高兴的,再说了,他虽然没住过别墅。但这么些年跟在尤四爷的身边儿混,见过的豪华别墅也不少,实在是没什么感觉了。   还是钱实在。   阮建民见刀子跟尤潜椋俩人又夜不归宿,本以为他们早上也不回来了,就开了冰箱打算给自己煮一碗饺子出来。   刀子拎着打包回来的烧烤回来的时候,阮建民拎在手里的饺子刚好还没有下水。   刀子将烧烤丢到桌子上,往厨房看了一眼。   “别做饭了。”   阮建民将火关了,看着桌子上的烧烤。   “儿子,别总吃这个,我听人家说还有吃这个吃出癌症的。”   刀子:“我还听说过蹲厕所蹲脱肛的呢,你到底吃不吃?”   阮建民乖乖地坐下,被儿子训得有点难堪。   刀子看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别吃了!”   刀子将烧烤挪了回去,将手机掏出来,给尤潜椋打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再楼下面捎俩包子回来。”   打完电话,刀子看着手里的烧烤,想着崽子应该也没吃过。   于是,刀子拎着烧烤就要出门。   “儿子,你干啥去啊?”   刀子:“给崽子送过去。”   阮建民不知道崽子是谁,他往前跟了两步,没再跟了,在家等着自己的包子。   尤潜椋拎着包子回来的时候往屋里看了看,问阮建民:“刀子呢?”   阮建民接过包子,“他给崽子送烧烤去了。”   阮建民说完手上攥紧装着包子的塑料袋,有些支支吾吾地问尤潜椋:“那个……吃烧烤真的能得癌症吗?”   尤潜椋:“爸,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阮建民:“我听人家说,就随便问问。”   尤潜椋想到阮建民刚才说给崽子去送烧烤,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看着阮建民的目光更是柔和了许多。   尤潜椋:“烧烤这东西偶尔吃一次没关系,不过……”尤潜椋往冰箱的方向看了看。   那个冰箱里头,被阮建民存了半冰箱的速冻饺子。   “速冻饺子不能多吃,尤其是猪肉的。”   阮建民一听不明白了,“那为啥啊?”   尤潜椋坐下,极其有耐心地给他解释。   “就像现在,韭菜一块三四一斤,鸡蛋也不过是三块四那样。但猪肉最便宜的一斤也要二十七八,您买的速冻饺子,韭菜鸡蛋的五块一包,猪肉白菜的却要四块一包,有问题是肯定的。倒也不是不能吃,但是最好不要多吃。”   阮建民知道是这个理儿,但他穷惯了,爱贪些小便宜,本来还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尤潜椋一个大学教授都这样说了……   “等这些吃完我就不买了。”   阮建民刚将话给说完,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以后我只买韭菜鸡蛋的!”   尤潜椋:“……”   阮建民虽然身子骨硬朗,但年纪毕竟也不下了,刀子对他有着消不除的怨气,不太懂的照顾他,总不能真等出了什么事儿再让刀子后悔。   尤潜椋拉过椅子坐下,“爸,改天你去医院做一个体检吧。”   阮建民:“我身体好着呢,不用做那个。”   尤潜椋笑道:“我不是觉得您身子骨有什么问题,但定期做个体检总没有错。不光您做,我跟刀子定期也会去医院做一次,这是现在社会的常态,习惯就好,也不是太麻烦。”   尤潜椋总是给人一种自身渺小到无力反驳的感觉。   阮建民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关于吃饭的问题,刀子跟他都不常在家,大多数都是阮建民自己做着吃,十顿有九顿都是速冻饺子。   之前尤潜椋不是没有想过给他请一个保姆,只是这个小出租屋子也实在不太称。   而且对于住在这一片儿的人来说,家里请了煮饭打扫的阿姨也未免显得太过另类了。   所以……   “等刀子回来,我想跟他商量一下换个地方住。”   阮建民一听,还以为尤潜椋要跟刀子单独搬出去住,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俩要走啊!”   尤潜椋看着他的恐慌,自责着自己没有说清楚。   “您先别激动,我的意思是我们再买一套房子,您也跟我们一块儿搬进去。”   阮建民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大了,有些讪然地又坐了回去。   “这地方我就觉得挺好的……”   尤潜椋:“是挺好的,但是等孩子生了下来,这地方恐怕就住不开了。”   阮建民愣住,“什么孩子?”   尤潜椋装作犹豫地道:“我瞒着刀子,给他做了代孕。”   阮建民:“……”   顷刻间的平静之后。   阮建民激动的猛然站了起来:“这是真、真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钥匙扣   刀子回来的时候往椅子上一摔没送出去的烧烤丢在桌子上,开始琢磨事儿。   尤潜椋走过来,深深地看着他,开口问:“怎么了?”   刀子将胳膊肘放到椅子上,看着尤潜椋,脸上深深的思虑变成了焦躁疑惑。   “我觉得四爷对我的态度不大对劲儿!”   尤潜椋眸子里闪了闪,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神色淡然地问:“怎么不对劲儿了?”   刀子想到刚才他拎着烧烤大院儿去找崽子的时候,尤四爷阴恻恻地盯着他的样子。   到现在都还有点儿毛骨悚然。   前两天还一高兴送他一栋别墅呢……   尤潜椋正想着要不要将尤四爷已经看到那段儿监控的事告诉他,刀子却往头上挠了几下,转了话题问他:“那别墅什么时候能卖出去啊?”   尤潜椋脸色一松,问:“这么急着卖出去干嘛?你就没打算搬进去住吗?难道你还打算一直让我和你爸跟着你屈居在这么一个小出租屋里头。”   刀子:“那别墅这么大,咱们三个住里头空的慌,哪有到手的钱实在。再说了,等老子将那栋别墅买了还能没钱买一套合适的房子?”   尤潜椋哑然失笑。   刀子还真是穷的实在,连暴发户都跟别人当的一样。   尤潜椋将手搭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刀子,道:“房子的事儿你就别费心了,其实在一个月前我就用这些年的存款买下了一套,你要是有空的话过两天我们就去看看,装修什么的照着你喜欢的来。”   刀子自动忽略尤潜椋逐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你没事儿买什么房子啊!”   尤潜椋:“这地方太小,日后我们住不开。”   对刀子这样的人来说,只要是能放下一张床的房子,就不存在住不开这么一说。   但尤潜椋也算是跟尤四爷一样的出身,没有要跟他这么一个混混迁就这么一说。   但是俩人结婚,买房通常不是男方该做的事吗?   刀子思及此心里有些别扭。   “Z市房价这么高,你哪来这么多钱?”   尤潜椋:“工作这么些年手里有一百多万的存款,交了首付,还有十年的房贷。”   刀子倒是没想到尤潜椋会贷款买一套房让他跟他爸住进去,说是没有一点儿感触那是假的。   刀子移开视线。   “等把那套别墅给卖了,我们就去把你剩下的房贷一次性交了。”   尤潜椋笑着「嗯」了一声。   气氛莫名的尴尬。   刀子侧头压着眼皮子看着尤潜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将肩膀耸动了一下,意思本想是让尤潜椋将手从他的肩膀上拿下去。   但尤潜椋却不识趣地反而将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另一边的肩膀,弯腰,胳膊收拢,将刀子给抱住。   刀子被他这腻歪劲儿弄得既脸上臊的慌又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你发什么神经啊?”   刀子掰尤潜椋的胳膊,但尤潜椋却将胳膊又收拢了几分用自己的脸轻蹭着刀子的脸。   “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后……”尤潜椋回忆着,轻叹着,“回学校把在校两万多的学生查了个遍,没找到你,本来还以为见不到了。”   刀子:“……”   尤潜椋继续讲着,像是说给刀子听,又像是仅仅只是说给自己听。   “当年我也不小了,本来打算结婚的,但那天之后就突然没了去那个念想。我在那之后也没有特地再找过你,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没想到,那次我去大院的时候,你就站在尤枭的身侧,但从头到尾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刀子依旧是不语。   他看过,偷偷看的。   “我跟你好好搭话,你有一搭没一搭的不太搭理我。只有叫你狗子的时候才会对我多点儿情绪。”   刀子没想到这些。   他也不太敢相信,尤潜椋这些话里的意思是因为那什么一见钟情。   刀子耳根子烫的厉害。   “你什么意思……”   尤潜椋这老大叔笑的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小伙子。   “一见钟情的意思。”   刀子对于尤潜椋这么突发奇想地对着他说情话这事儿有点儿疑惑,同时也感动掺着尴尬的让他全身僵硬的全身的肌肉都开始泛酸。   尤潜椋难得见刀子手足无措的样子,调笑道:“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都不给我一点儿反应吗?”   刀子:“你想要什么反应?”   尤潜椋:“要不你将昨天的话再说一遍?”   刀子:“……”   昨天他喝醉了,然后呢?他说啥了?   刀子开始有点儿心悬。   “我说什么了?”   尤潜椋:“又想不起来了。”   刀子将他的脸推开,“唔……”   他自己又没什么心虚事儿,就算是酒后胡言,应该也是发发酒疯,骂几句娘什么的。   刀子虽然这么想着,但心里还是忽上忽下的。   刀子看着尤潜椋,问他:“我昨天到底说什么了?”   尤潜椋实话实说,不带添油加醋的。   “你说我长得好看。”   刀子:“……”   “说我是你媳妇儿。”   刀子:“……”   “拉着我到到舞池中间当众舌吻。”   刀子:“……”   “说你在那个巷子里看到我第一眼就觉得……”   “你、你他妈的胡说的吧?”刀子听不下去了。   尤潜椋转身倚着桌子,笑吟吟地看着他。   刀子被他看的心里发怵,但依旧是不信自己会说出那种话出来。   刀子霍地起身。   尤潜椋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向上移动。   “你妈的鬼!”   尤潜椋笑,不置与否。   总会有人让他意识到他说的是事实的,尤潜椋并不急。   刀子出去了。   跟逃没有什么区别。   刀子骑在摩托上,攥着车把的手因为汗黏的难受,不太修整的浓眉锁着,连额上的那道疤都绷着力道。   尤潜椋说的还能是真的?!   刀子不信尤潜椋的那张嘴,但尤潜椋说的确有其事的样子又让他……   辉子将电话给他打了过来。   “刀子?”   “刀哥?”   “你在哪儿呢?”   “在家呢,咋了?对了,你上次在酒吧的时候有个钥匙扣落下了,你急不急着拿回去?”   刀子想起那个带着hellokitty的钥匙扣。   那还是他从老家出来混之前,他辍学之前,他班上的一个小女生给他的,为报答他替她揍了两个混混。   至于一直保存到今天的原因……   因为贵,扣是银的。   粉白色的hellokitty塑料片儿已经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但扣上有还刻着一个hellokitty的卡通头,很小,不自己看的话一般不会注意到。   倒不是想去拿那个钥匙扣,主要是……   “我现在过去。”   刀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被挂的猝不及,辉子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钥匙扣。   虽说是银的吧,但这么小的一个,顶多就一两百左右,就这么招刀子稀罕,还特地来跑一趟?   钥匙扣不钥匙扣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怕刀子问起他昨天的事儿……   辉子将钥匙扣放到桌子上,等着刀子过来。   辉子七岁的妹妹唐可可放学回来,嘴里还含着一个棒棒糖。   “哥……”   唐可可将手在他跟前儿摊开。   “老师让每人交四十块钱的资料钱。”   辉子看着她的小手,拿出自己的钱包,从里头掏出一张五十的出来给她。   他爸妈去世的早,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在身边儿陪着。   唐可可将钱拿到手里的时候,刀子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进来了。   唐可可一见刀子就发怵。   在她的认知里,刀子就是电视上的黑社会,流氓头子,不是什么好人,将她哥都带坏了。   刀子之前只来过辉子家里两次,没见过这个小丫头。   “这谁啊?”刀子问。   辉子:“我妹,唐可可。”   唐可可吓得跑回房间躲着去了,回到屋里又偷偷开了一个小门缝儿,偷偷看着外面的情况。   刀子看着唐可可关上的门,问辉子:“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有一个妹妹。”   辉子不在意地道:“也没什么好说的。”   辉子的爸妈在七年前双双出了车祸刀子是知道的。但除了这些,辉子再没有跟他提起家里的事儿。   “没想到你还养着一个妹妹,我说呢,平时过的这么紧巴。”   辉子笑笑,也没说什么,将桌子上的钥匙扣丢给他。   刀子将钥匙扣揣进兜里,在辉子的身边儿坐下。   辉子知道刀子有话要问。   “昨天我喝醉酒之后胡说什么话没有?”   呵呵,果然……   辉子:“那几个哥们儿给我传了几个视频,要不你直接自己看吧。”   刀子:“你们录视频?!”   辉子摇头无奈地道:“没办法啊,场面太震撼力,不给你留点儿纪念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当然了,他们主要是怕你记性后又不认昨天的事儿。”   昨天的事儿……   刀子不得不怀疑尤潜椋跟他说的是真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咬死你   辉子将视频给刀子发了过去。   刀子看着瑶瑶晃晃的画面上的自己:“……”   “我第一次在巷子里头看到我媳妇儿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长得也忒好看了,一身的哲学味儿,闻……嗝……闻着都香。”   刀子愣怔在了原地。   下面的画面,他拉着尤潜椋去了舞池,当众激吻。   在看到两人唇齿分离后那缕银丝之后,刀子到底是没忍住,直接「啪」的一声将手机按扣在了桌子上。   以后他在尤潜椋的跟前儿……   “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刀子咬牙问辉子。   辉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讪笑两声,“尤大教授一个眼神儿看过来,哪个敢多管他跟你的闲事儿。”   刀子额上青筋涌动。   辉子宽慰道:“反正你俩都已经结婚了,又不是你一头热的单恋,这也没什么吧,看开点儿,尤大教授长得又不磕碜,你也不丢人。”   刀子根本就听不进去,胃里发苦。   一想起尤潜椋,刀子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关于他跟尤潜椋的关系,刀子是从来没有多想过的,尤潜椋将他推到哪儿,他就被动地走到哪儿。   可是如今……   难道还真跟尤潜椋来个两厢情愿、郎情妾意?   刀子想想都臊的慌。   唐可可从门缝里盯着客厅里的刀子,刀子注意到她的视线,面色不虞、阴沉。   唐可可吓得赶紧将门给关上。   辉子:“你别吓着她。”   刀子:“我不喜欢孩子。”   辉子笑,“那不正好,尤大教授也给你生不出来。”   刀子将自己摔躺倚在破了皮儿的沙发上,歪头看着辉子。   辉子:“接受现实了?”   刀子不想跟他提这个。   “你居然还有这么小的一个妹妹?”   辉子不在意地道:“当时我爸妈出车祸,从我妈肚子里剖出来的小丫头,说是养妹妹,但实际上就跟养女儿一样。”   女儿……   刀子轻叹一声。   小孩子可真是可怕的东西。   看辉子,本来挺好的生活,因为一个小孩子硬生生地活成了一个穷逼。   辉子:“想什么呢?”   刀子从沙发上起来,“什么都没想。”   注意到桌子上的东西,刀子眸色沉了沉。   这药好像是之前那在个小旅馆的时候,那个老板娘给他的那种。   刀子:“你也用这个?”   辉子笑的轻浮,“怎么,要不我送你几片儿,你给尤大教授吃点儿试试?”   他跟尤大教授身体都好着呢,哪用得着这个。   刀子腹诽……   辉子装的客客气气地拿着药塞到了刀子的口袋里头。   盛夏将至,阳光正好。   尤四爷将车停在书店门口,引得四周的人一阵轻叹。   司机抱着半人高的漫画书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尤四爷看着满车的漫画书,这才示意司机开车回去。   “这是霸道总裁当爹了……”   尤四爷可没儿子,喜欢看漫画书的媳妇儿倒是有一个。   这些日子崽子学的挺好,一段字里头挑着认字的字磕巴着也能将意思猜的七七八八的了。如今有点儿迷上了漫画书,整天催着尤四爷给他买。   站在门口等着的崽子见尤四爷回来立马就跑了过去。   “买了吗?”“嗯。”   尤四爷示意司机往下搬。   不得不说,他家崽子越发的像个人了。   前些天尤四爷给崽子收拾出来一间书房,那也成了崽子最常去的一个地方。   要说之前崽子学识字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当一个小文盲,那么现在,崽子还这么热衷于识字完全是尝到了识字的甜头。   看着崽子对着未知事物着迷的样子,尤四爷既为他高兴,也免不了有些惆怅。   崽子对他的依赖感,好像在被一点点地剥离。   尤四爷强制自己不要想太多,毕竟自己也不忍心将他的小家伙关在一个无知的笼子里养着。   世界这么大,总不能不让崽子看看。   尤四爷“崽子,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崽子:“嗯?”   尤四爷看着崽子露在外面的脚脖子,带着他进到房间里,将卷尺拿了出来。   按着崽子的肩膀,尤四爷将他踮起的脚尖儿压了下去,开始量。   一米六七……   又长高了两厘米。   “尤尤,我长高了吗?”   “嗯,又长高了两厘米。”   崽子眨巴着眼睛,露出几分狡黠。   “我力气也大了哦!”   尤四爷:“……”   尤四爷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崽子反攻的心从来都没有消停过。   尤四爷抱孩子一般将崽子抱住扔到床上,自己脱掉外套覆了上去。   “那就给你个机会试试能不能将我反压过去。”   毫无悬念……   就凭尤四爷一脚就能将一棵树给踹伤的力量,崽子这辈子应该也不可能了。   不过……   尤四爷想起当年的崽子将一颗成年人手臂般粗的竹子顶在脑袋上用爪子掰折的情景……   思及此,尤四爷加重了力道。   看来以后还是想办法让崽子吃的少点儿,要不想办法将他养的虚胖点儿。   “轻、轻点——”   尤四爷封住他的唇,等到崽子呼吸不畅到开始习惯性地咬紧他的下唇的时候尤四爷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就凭你?”   这种事,崽子越来越习惯了,也没有过多的羞耻感,尤四爷怎么弄他他都照着来,在下面乖的像是养熟的家猫似得。   或许这崽子真跟猫有点儿血缘关系。   等尤四爷尽了兴,崽子已然是在昏睡过去的状态了。   将自己退了出去,尤四爷侧倚在崽子的身侧,看着他越发长开的身体,越来越明显的腰线,以及这张正悄无声息地褪去稚色,眉眼染情的、被造物主怜惜的一张面孔。   艳阳入窗,窥视一般,争夺着床上的美色。   尤四爷扯过薄被将崽子盖好,穿上衣服,起身走到床前,伸手拉上窗帘,将有些肆意张扬的阳光挡在床外。   洗漱好之后,尤四爷将崽子散落在房间里的学习文具都收拾好,见崽子有点儿要醒的意思,走过去问他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崽子想了想,道:“我想出去吃。”   尤四爷拧眉:“出去吃?”   崽子嘟嘴:“不可以吗?”   尤四爷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好,那你想吃什么?”   崽子:“酿笋尖儿、五香手剥笋、糟溜春笋、春笋滑尖儿、茭白笋、焗烤鲜笋、黑木耳炒笋干儿……”   “停!”   崽子眨巴着眼睛,“还有呢!”   尤四爷苦笑不得,“要不我给你种几顷竹林?”   崽子几乎是瞬间弹跳了起来,“真的??”   尤四爷:“……”   他能说他只是在开玩笑的吗?   崽子跪在床上一把抱住尤四爷的脖子。   “尤尤你真好!”   尤四爷:“……”   于是……   刀子:“四爷要承包一个山头,说是要种竹子。”   尤潜椋:“种竹子用得着一个山头吗?种这么多难道是为了养熊猫啊?”   尤四爷也没有跟刀子解释,刀子自然是不清楚。   不过承包山头这种事刀子也不太清楚怎么做,生意也不会谈,尤四爷将这种事儿交给他……   话是这么说,但自打刀子注意到尤四爷对他的态度有点儿阴恻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刀子哪能不抓住这个给尤四爷办事儿的机会。   尤四爷带着崽子去了里市中心有二十多公里的郊外的一个菜馆儿。   老板娘穿着一袭翠绿点红的旗袍,将身段儿勾勒的摇曳多姿。而且她的容貌虽然清算不上绝色,却也独有几分风韵。   坐在四周都围着黄木香的包间里,崽子露在外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迎面走过来的老板娘。   老板娘对上崽子的眼睛。   崽子对着他笑,还俏皮地歪了歪头。   老板娘掩面而笑。   尤四爷一个暴栗子扣在了崽子的脑瓜子上。   崽子捂着头,不服气地对着尤四爷道:“干嘛又打我!”   尤四爷:“有意见?”   崽子梗着脖子,气势却没有上来,“有!”   老板娘走近,美目中流漏出风情万种,却偏偏又给人一种怡然的清色。   “四爷,这男孩儿是谁啊。”   尤四爷:“我夫人……”   老板娘的嘴角掉了下来,抽搐了几下。   “您、您说什么?”   老板娘再次将视线落在崽子被口罩遮了大半的脸上。   尤四爷伸手,老板娘回神儿,机械地将手里的菜单递了过去,尤四爷转手将菜单递给崽子。   “点吧……”   “白笋尖儿、五……手笋……”   崽子吃力地点着单,最终求助一般地看向尤四爷。   “尤尤给我点!”   尤四爷接回去,却直接递还给了老板娘。   “除去肉类,每样来一份儿。”   崽子:还能这样的?   老板娘将菜单接回去,讪笑着转了身,余光却在尤四爷的身上停留半刻,一双美目带上了染上世俗的风情,转在崽子的身上的时候却转变成了怨恨和妒忌。   崽子看着她的眼神变了。   “敢跟我抢尤尤,我咬死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找刀子   女人一副害怕的样子,往尤四爷的身边靠了靠。   崽子看向尤四爷。   尤四爷漫不经心地道:“放心,我不喜欢丑的。”   女人:“……”   尤四爷看向女人,一副淡然的样子,仿佛刚才没有当众且直白地说过人家丑。   “先来两杯果茶。”   女人讪笑着应下,面容僵硬地离开。   崽子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嘟嘴道:“其实那个大姐姐长得很好看的。”   确实漂亮,只是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非要做倒贴的事儿呢,将一身风姿整得这般低贱。   上茶的人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个打扮的清爽干净的小伙子。   之所以带崽子来这里吃饭,尤四爷其实是想带着崽子在四周转转。   Z市的这片外郊有一个长岭雪山的分流,也是一个难得没有被工业浸染的地方,养了一片好景色。   一路向北,竹林茂盛。   尤四爷将车停下,崽子看着前方有几十米长的吊索桥,欢腾地跑了下去,边跑边回头向着尤四爷招手。   尤四爷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看着欢呼雀跃的崽子,不禁加快了步伐。   曲径绵延,林通幽处。   这不是竹子最好吃的时候,但看着满眼的翠绿,还是让崽子激动不已。   养竹的老人扛着锄头经过,往两人这边儿看了看,也没有打扰,放下锄头倚着一根竹子,掏出一块馍干嚼着吃。   崽子看着短袖褐衣的老人,微微侧头,灵动的眼睛让他仿佛是从绿竹深处走出来的少年一般。   老人看着崽子的脸,嚼馒头的动作慢了下来。   “恁是哪来的?”   崽子:“城里来的。”   老人笑出一脸的褶子,转而看向尤四爷,道:“恁俩长得恁俊耶。”   被夸的崽子自然是高兴。   被尤四爷拉着从石碣小道再次一路向北,路宽的时候,已经能依稀看到一座有些残破的红墙古庙。   古庙里头只有一个和尚,此时正坐在庙门口,脚下放着一碗清汤挂面,手里正剥着一个生了芽的蒜头。   年过七老八十的和尚远远地看着他俩,手上剥蒜的动作没停。   崽子看着尤四爷,问他:“尤尤,我们来这儿干嘛?”   尤四爷拉着他往前走,“求佛……”   和尚端着碗起来,不大情愿地迎了上去。   这是个十年抗战都没有被惊扰过半分的地方,现在也不适合让人打扰。   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和尚脸色平和了几分。   “两位施主。”   崽子直直地看着他的面条儿。   和尚:“锅里好有半碗。”   崽子的眼睛亮了,“可以给我吃吗?”   和尚:“可以,在厨房,我给施主盛去。”   于是,和尚跟崽子各自端着一碗面条、一瓣儿发芽的蒜头,往古庙的红漆门槛儿上一坐,吸溜着碗里的面,吃的挺香。   尤四爷看着俩人,挺无语的。   崽子还真是自来熟。   他跟老和尚算是认识,几年前,这地方他来过一次。   万事沧桑,他已经不怎么信奉神明了。但一旦有了心中所念,便总是期望那虚无缥缈的神明能够帮衬几分。   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古庙,就一个和尚守着。   现代的和尚跟以前的不一样,工资比起白领还要高上不少,但却也更为有些世俗的烟火气。   但是这个老和尚不一样,在这儿当和尚,是没有工资的。   尤四爷独自走到那个被雨水侵蚀的面目模糊的佛像,掏出钱包,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大匝现金放到他的跟前儿。然后在佛像面前的蒲团上恭恭敬敬地跪下。   外面……   崽子问老和尚:“这世上真的有佛吗?”   老和尚:“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不我师傅说有。但那都是一两百年前的事儿了,现代人,信这个的也不多。要是真有佛祖的话,恐怕到现在早已经饿瘦了。”   崽子「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尤尤会跟佛祖求什么。   尤四爷出来的时候,崽子已经将一碗面吸溜干净了,连碗里的汤都没落下一口。   尤四爷走到他面前,道:“我们回去吧。”   崽子点头……   老和尚见崽子要走,开口叫住。   “等会儿……”   老和尚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到佛像后头,拿出一个红木盒子出来,走到崽子的很前儿递了过去。   “这个给你算了。”   崽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按褐色的石头。   老和尚:“这是我祖师爷火化之后留下的舍利子。要是这个世上真的有佛祖的话,这个带在身上,应该有点儿用处。”   尤四爷:“这个多少钱。”   老和尚摆手,“这个哪能用钱算呢!”   尤四爷掏出手机,往掉漆的红墙上的二维码扫了一下,转了十万块钱过去。   老和尚从僧衣的夹层里头掏出手机,看了看数额,嘿嘿一乐。   尤四爷领着崽子走了。   崽子抱着那个红木盒子,盯着那个舍利子看。   “尤尤,这个是干什么的?”   尤四爷从盒子里将那颗石头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颗舍利子居然是真的。   听说这东西那老和尚逢人就送,没想到还真有能让他将这颗真的舍利子拿出手的时候。   要说舍利子,其形成与修行者生前的修行有密切关系。   舍利子是一个人透过戒、定、慧的修持、加上自己的大愿力,所得来的,十分稀有、宝贵,佩戴的人多少会得到护佑。   十万是真的是给少了。   尤四爷将舍利子放了回去。   “保平安的。”   崽子:“那回去后我那个绳子穿起来,给尤尤带脖子上!”   尤四爷笑笑,“这是买来给你保平安的。”   回去之后,尤四爷让人制了一条缠银的红绳将那颗舍利子裹好,再用一根九股黑线编成的绳子缠上舍利子,给崽子做了一条项链带到了脖子上。   被缠银红线包裹着的、指甲大小的舍利子,衬的崽子的锁骨白皙通透。   尤四爷捏着崽子脖子上的舍利子看了许久,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以后好好带着,说不定真的有用。”   崽子点头……   这天,崽子正把玩着脖子上的舍利子,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识字。   刀子将电话打到大院儿的时候,崽子将电话给接了。   “四爷呢?”“出去了。”   刀子正想跟他说一会儿再打过来,崽子却开口问他:“刀刀,你家在哪儿啊?”   刀子随口将地址给说了。   崽子「哦」了一声,将电话给挂了。   挂了电话后,崽子上楼找了几百块钱踹到兜里,便出了大院儿。   打车、给钱,一切都很顺利。   崽子站到小区门口,往里头看了看。   “大叔……”   快睡着的门卫摸了一把口水,看着趴在在窗口上的崽子,定眼看了一会儿又将眼睛揉了揉才有些结巴的问他:“怎、怎么了?”   崽子:“我可以进去吗?”   门卫大叔:“可以……不、不可以,不是,你找谁啊?”   崽子:“我来找刀子玩儿。”   也是巧了,阮建民买菜刚回来,见门卫这边儿站着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也恰巧听到他要找刀子。   “我是他爸,你找我儿子啥事儿啊?”   崽子回头,看着阮建民,“我来找他玩儿。”   阮建民走近:“他待会儿就回来了,要不你先跟我进去等他吧。”   门卫看着阮建民,又看了看崽子的脸,不知道怎么的就将他跟人贩子想到一块儿去了。   门卫大叔:“要不让他在这儿等着算了!”   阮建民也没有多想,“那正好,我也一块儿等!”   门卫:“……”   阮建民将手里的菜放下,往小区门口一蹲就开始跟崽子唠嗑。   “你认识我家刀子啊?”   崽子点头,“认识……”   阮建民一听就挺乐呵,觉得他儿子还真是有出息了。不光拐了一个大学教授当媳妇儿,还跟这么漂亮的少年都认识,瞧瞧,这本事,大着呢!   进出小区的人都免不得往这边儿看上两眼,跟阮建民或者跟门卫大叔熟的人也打着唠嗑儿的幌子往这边儿凑,到到最后就变成了热闹,也不管认不认识,都凑过来唠唠,问这问那的,好不热闹。   阮建民:“这孩子啊,我儿子交的朋友,来找我儿子玩儿的。”   大婶儿:“看着年纪也不大,跟我闺女年纪也差不多,诶,小伙子,你结婚没有啊?”   不到半个小时,门口已经站了百十号人。   刀子跟一块儿来的辉子看着小区门口闹闹哄哄的一群人,还以为是出什么事儿了。   他们也没打算对管闲事儿,正打算直接走过去,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老阮,你儿子回来了!”   刀子侧身,就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让开一条道,而在中间蹲着的,正是他爸跟崽子。   刀子愣怔在原地。   辉子:“我去,那跟你爸一块儿蹲着的是谁啊?”   刀子喉咙动了动,问:“你们都在这儿干嘛呢?”   众人:“等你回来呗。”   崽子看着刀子,站了起来。   “我来找你玩儿。”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没有甜味儿   刀子看着被人拥簇着的崽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过神儿来后,刀子正想问崽子是怎么来的,问他来这儿尤四爷知不知道,阮建民已经拦着崽子的肩膀拍了拍,道:“走,大爷回家给你煮饺子吃去!”   崽子一笑,四周都似乎弥漫出了甜味儿。   刀子也不好当着这么对人的面真问出什么让人作为谈资的话来,只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阮建民带着崽子进了小区,去了他家。   辉子也赶忙跟了过去。   “刀子,走啊!”   刀子:“……”   刀子便走边给尤四爷打电话,却依旧是没有打通,无奈间只好打给了尤潜椋。   “崽子去咱……我家了。”   “……他去咱家干嘛?”   “他说来找我玩儿,而且是他自己来的,尤四爷应该不知道,我一时也联系不上四爷,咋办?”   尤潜椋坐在办公室里,手上敲击着桌子,许久才道:“不过是串个门儿而已,他也不小了,只要你别再趴他脸上亲一口就没什么问题。但是你现在最好先跟大院儿那边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刀子应下照做。   崽子在厨房看着一个个圆滚滚的饺子锅里头翻腾,模样有些迫不及待。   他没有吃过饺子。   辉子拉着刀子,用下巴指了指崽子,问“这个就是四爷找到媳妇儿啊?”   刀子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辉子笑,“怪不得……”   崽子看着阮建民将胖乎乎的韭菜鸡蛋饺子从锅里盛出来,问他:“我可以带走一碗吗?”   阮建民连问为什么都没有,直接爽朗地说了一句:“成!”   崽子将一大碗饺子吃完,阮建民有点儿不舍得地出了门,毕竟他还得去上工。   辉子倒是放的开,这会儿已经开始教起崽子打游戏了。   刀子将崽子吃过饭的碗拿到厨房,随手刷了。然后将剩在锅里的饺子盛出来,想着待会儿让崽子带走。   该不会是要带给尤四爷吧?   看着锅,刀子皱了皱眉。   刷碗洗锅这些事儿平时不是阮建民做,就是尤潜椋做的。   刀子撸起了袖子。   这边,崽子无意间将辉子的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给碰掉了,看着从外套口袋里掉出一小板儿白色药片儿出来。   崽子给他捡起来,问他:“这个是什么?”   糖吗?   打游戏正打到劲头上的辉子随意瞟了一眼,一时也忘了崽子的身份,吊儿郎当地道:“好东西,床上用的。”   说完辉子就后悔了。   他可别把这崽子教坏了。   崽子好奇地看着那些跟糖一样的东西。   辉子也顾不上游戏了,将崽子手里的「糖」要了回去。   可是崽子却记住了上面的字。   崽子掏出手机,点开百度,点开手写,将上面的字输入、搜索。   文字太长,字也有些复杂,崽子看得也不太懂,但却看到了几个关键词。   “吃了……全(身)无力……”   力气会变小的意思吗?   辉子走后,崽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百度。   刀子不看没事儿,一看立即吓了一跳。   “你、你搜这个干嘛?刚才辉子教你的?”   崽子嘟嘴,“我自己学的。”   刀子不管不顾地拿过他的手机,将他的浏览记录给删了。   崽子气鼓鼓地将自己摔躺在沙发上,一条腿在下面垂晃着。   刀子转身,给尤四爷打电话,看看能不能打通。   崽子眼珠子往下滑了一下,看到桌旁边居然还躺着两颗刚才没有捡起来的药片儿。   崽子想着百度上的文字,继续估摸着上面的意思。然后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沙发上起来蹲下将那两片儿药片儿给捡了,揣进兜里,没让刀子看到。   这会儿刀子可算是将电话给打通了。   刚出来会议室的尤四爷听了刀子说什么之后,直接将电话挂了,出了公司开车就走。   拄着拐杖的韩祁看着尤四爷离开的背影,将拿着文件的手垂了下去。   权力的交接才刚开始,公司自然是少不了流言蜚语。   “一个兵痞子,那懂得管理公司他,还是个瘸子。”   “人家可是尤老将军收养的,也算是半个孙子,跟四爷也算是半个兄弟,公司不给他,难道还能给你啊?”   “不过说的也是,这件事听起来也太过胡闹了吧,这么大一个公司运作起来本来就不容易,这还请了一个门外汉过来,能成吗?”   “不能成还能怎样,我们不过是给人打工的,能说什么啊?”   韩祁像是从来都没有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只是按照尤四爷的意思,将自己该接手的权利全部都攥到了手里。   商场对于任何一个雄心勃勃的男人来说,都是一个让人心潮澎湃的地方,这其实跟战场差不多,只是更是多了些弯弯绕绕。   不管如何,往后余生,总不至于闲着了。   路上车水马龙,尤四爷吊车调车甩尾,一路飞驰,来到了刀子新搬来的小区门口。   刀子正在外面等着。   尤四爷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大步往他的家里去。   刀子在他的后头疾步跟着。   客厅里,崽子正在沙发上酣睡,尤潜椋在一旁坐着,看到尤四爷的时候提前提醒他他崽子已经睡着了。   尤四爷看着沙发上的崽子,压沉声音问刀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刀子支支吾吾地回道:“我一回来就看到他在我们小区外头等着了,他说他来找我玩儿……”   尤潜椋笑:“你家崽子确实是聪明了。”   尤四爷一记冷眼瞪了过去。   尤潜椋将头扭回去,拉上刀子,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尤四爷在崽子的身旁坐下,看着他睡相安稳的脸,将他身上的毯子又拉了拉。   他就这么坐着,安安静静地等着他醒来。   崽子还没醒来,下了工的阮建民却突然推门进来。   开门的声音过大,直接将崽子给吵醒了。   阮建民看着是在沙发上坐着的、器宇不凡的男人,竟然在自己的家里头有点儿手足无措了。   听到声响的刀子跟尤潜椋从房间里出来。   阮建民局促地、手脚无处安放地看看刀子又看看尤四爷,站在门口也没向前一步,问:“儿子,这恁俊的男的是谁啊?”   刀子:“我老板……”   阮建民一听,立马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几步走到尤四爷的跟前儿用双手握住他的手,点头哈腰地道:“领导啊,你好!你好!我家狗……刀子平日里得您照顾了!”   刀子:“……”   尤潜椋:“……”   尤四爷:“……”   崽子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一时忘了自己是在哪儿,看到尤四爷便直接抱着他的腰拱了拱,打算继续睡。   尤四爷冷着脸将自己的手从阮建民的手里抽了出来。   阮建民也不尴尬,低头看向睡醒的崽子。   “醒了?”   崽子眨着惺忪的眼睛,抱着尤四爷的腰将头点了点。   阮建民:“我专门儿给你割了几斤后腿肉,今天在大爷家吃晚饭好不好?”   崽子:“我还想吃饺子。”   尤四爷将崽子拉了起来。   “不必了,我们先走了。”   “等等!”阮建民说着赶忙去了冰箱,两手拿出来五袋儿韭菜鸡蛋馅儿的速冻饺子出来,塞到尤四爷的怀里,“领导,拿着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家刀子平时要是犯了什么错,还请您多担待着点儿。”   果然是刀子的亲爹。   崽子:“谢谢大爷!”   阮建民伸手在崽子的头上揉了揉,“不谢,要是吃完了再过来,就下面那个超市一到周天就打折,一袋比别处的便宜五毛钱呢!”   尤四爷看着崽子跟阮建民相处融洽的样子,到底是没直接把手里的速冻饺子给扔了。   尤四爷带着崽子走后,刀子站在原地,一脸便秘的表情,看了他许久。   “儿子,咋了?”   “……没事儿。”   尤四爷虽然对崽子今天单独跑出去这件事有些郁结。但要是真拿这件事生气的话未免也无理了些。   崽子将速冻饺子放到腿上,看着车外的城市。   回去之后,崽子让沈姨将五袋儿饺子全煮了,给尤四爷盛了一大碗,剩下的用盆儿盛了出来,全是自己的。   晚上,崽子像是有什么心事儿,时不时地就往尤四爷的身上瞅。   崽子出去的时候,尤四爷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两三分钟后,崽子端着一杯温水上来,递给尤四爷。   尤四爷接过去,刚要递到嘴边儿,崽子却一手抵住他的杯沿儿,一手在兜里掏出两片儿东西出来,当着尤四爷的面儿就直接放到了尤四爷手里的杯子里。   白色药片儿沉入杯地,激起白色絮状的小漩涡。   哪怕是这样,却愣是没有激起尤四爷的半分怀疑。   尤四爷拿着杯子晃了晃,等到两片儿东西完全溶解后才再次将杯子送到嘴边,将杯子里的水喝了大半。   尤四爷:“什么糖?没一点儿甜味儿。” 第一百四十五章 骗   崽子盯着尤四爷吞咽的喉咙,眨巴着眼睛。   尤四爷伸手拧了一下他的鼻子,“看什么呢?”   崽子摇头,挪到一边儿,就是老是回头往尤四爷的方向看。   尤四爷也没太在意,打开电脑,继续看着页面消息。   时间一分流失,本是渐渐入夜。但周身却越发的燥热的同时也卸下了他的大部分力气。   尤四爷将骨节清晰的手垂在电脑上,呼吸粗重。   不对劲儿……   时至如今,尤四爷还没有怀疑到崽子的身上。   力气一再流失,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黏稠。   尤四爷粗喘着气将电脑合上,伸手想将之放到床头柜上的时候却脱了手。电脑跌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突兀的声响。   一直观察着尤四爷的反应的崽子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把尤四爷的电脑给捡了起来,却没有送到他的手里。   “尤尤,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没有力气啊?”崽子试探地问道。   这话问的让尤四爷不得不怀疑到他的身上。   目光略过那杯水又转回停顿,看着已然沉淀下来、落在透明的杯底的白色粉末,尤四爷像是猜到了什么,黑如深夜苍穹的瞳孔顿时骤缩。   “崽子,你、你该不会给我下药了吧?”   崽子诚实地点头,“下了……”   尤四爷:“……”   崽子将他的电脑放的远远的,然后再次跑到床边,将已经提不起几分力气的尤四爷推到在床上,自己则骑在他的腰上开始解他的衣服。   尤四爷:“……”   他家崽子现在是打算对他干什么?   扣子扭不开,崽子直接低头,将扣子咬掉后扔到地上。然后用一双瓷白抽长的手摸着尤四爷纹理恰到好处的腹肌,学着尤四爷以往对他的温柔的语气,说:“我一会儿会对你温柔点……”   尤四爷脸色黑青地打断他:“你给我下来!”   话还没有说完的崽子被他吓得一愣,抚摸着他的手也停了,但等回过神儿来后胆子也大了起来。   崽子:“不下!”   尤四爷:“崽子,你逼我揍你!”   崽子:“敢揍我我就哭给你看!”   尤四爷:“……”   尤四爷粗喘着气。   软绵的身体,叫嚣的欲望。   以及崽子要上他这个实打实的现实。   崽子趴在身子,在他的胸膛上毫无章法地啃咬着。   意识在一瞬间流失,但又在下一瞬间被骤然拉回——崽子开始将手往后探。   “崽子,别逼我……”尤四爷脑回路断了一下又接上,“恨你……”   言情剧苦情女主的惯有台词……   但这句话确实有用。   崽子受惊一般地将手又掏了出来。   尤四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还没庆幸片刻,崽子却咬着唇意志坚定地抬起头对上了尤四爷的有了片刻涣散的眸子。   崽子:“反正你早晚都会原谅我的!”   尤四爷:“……”   崽子说完,便又开始辛辛肯肯都扒尤四爷的衣服,连裤子都被腿下去了大半儿。   崽子想将尤四爷翻个身,却被尤四爷收不起力气的手一把攥住。   “啊哈……你住、住手……”   崽子反握住尤四爷的手送到自自己的唇边亲了亲,安抚道:“你乖,尤尤,我会很小心的。”   “告诉你,别把我对你的宠爱当纵容!唔……”   崽子直接压身,堵住了尤四爷「叨叨叨」的嘴。   尤四爷双手无力地撑住他的肩膀。   过了许久,崽子总算是将他给松开了,舔着自己的唇回味着味道。   “呵呵,甜!”   这样下去,崽子说不定真的能将他给……   尤四爷想都不敢想。   崽子从看着被自己骑着的腰身,回想着尤四爷之前是怎么做的。   要翻过来!   崽子从尤四爷的腰上下来,翻他的腰身,就在崽子跪在床沿儿从尤四爷的一侧抬着他的腰的时候,尤四爷深深地吸进一口气,青筋凹凸涌现的手将床单攥的死紧,等待崽子的手从他腰上脱里的空隙。   舍不得崽子保不住贞操!   在一瞬间,尤四爷的眸子骤然敛起,用尽所有的力气侧身曲膝,将床边儿跪着的崽子顶了下去。   “咕咚!”   尤四爷连忙反向几个翻身,从床的另一侧重重地摔了下去,几乎是用爬的,拼死朝着浴室靠近。   被顶下去的崽子连忙爬了起来,直接翻过大床去追尤四爷。   尤四爷已经挣扎到了浴室的门口,却还没来得及完全站起来,浴室的门也才刚开了一半儿。   奔过来的崽子上来就抱住了他的腰,将他往后拽。   尤四爷攥着门框的手逐渐脱力,他直接选择将自己的的身体坠下,倒在地上,趁着崽子没有防备的功夫趴在地上又往浴室爬了一步。   看着尤四爷誓死不从的态度,崽子气的胸膛起伏、眼角泛红。   药效越发浓重,尤四爷的意识已然开始有些控制不住,潜意识本能让他只有一个念想——挣脱拽着自己的强奸犯。   尤四爷抬脚踹了过去。   酥软滚烫、情欲涌动的身体让他已经不敢冒险再收着力道。   崽子被尤四爷揣的一个屁股墩儿坐到了地上。   尤四爷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前爬,此情此景岂止狼狈两个字可描述的。   “嘭!”“咚!”   在尤四爷关上浴室门的那刻,爬起来的崽子重重地冲撞在了门上。   跑了……   再次气的咬着唇泪珠子直往下淌,不甘心地大力垂打着浴室的门。   尤四爷打开门,倚坐在花洒之下。   冰凉的水总算是让他好受了点儿。   “嘭!嘭嘭嘭!!开门!”   尤四爷看着崽子毛玻璃上映出的影子,将后脑勺抵在触感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任由跃溅下来的水渍砸在自己的身上。   “啊哈……”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本来已然安心的尤四爷在看到毛玻璃上的影子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一个黑影团子的时候,眸子里的松散骤然变成了惊恐。   “不会吧……”   啃咬声已然响起。   尤四爷下意识地又往里面缩了缩。   这门可是钛合金……   由不得尤四爷的侥幸,金属的磨破断裂声音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脖子被猛兽咬在脖子上大概就这这种感觉。   尤四爷怕了……   怎么办?对了,手机!   扣子解开却并没有脱下,他记得手机就在他的口袋里头,尤四爷手上哆嗦着看着通讯录,却不知道给谁打过去。   “崽子你冷静点儿!”   尤四爷的声音落下,回应他的却是崽子更为紧凑的啃咬声。   “靠!”   由不得尤四爷再犹豫,他将电话打了过去。   “来大院儿快点儿!十分钟内赶不过来老子崩了你!”   电话那边儿的尤潜椋:“……”   他身边儿的刀子:“你怎么招四爷了?”   尤潜椋被平白无故的一句命令也是有些气结。但还是直接将刀子推到车上,带着他一路狂奔去了大院儿。   十分钟赶到是不可能的事儿。   半个小时后,尤潜椋跟刀子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扣、扣扣!!四爷?”   已经将门啃出一个拳头大小洞的崽子听声回头,知道尤四爷搬得救兵来了,胸膛都快气炸了,直接变了回来,对着门狠狠地踹了好几脚。   “嘭嘭嘭!!尤大鹏——”   受创一般的、撕裂一般的。   外面的尤潜椋跟刀子朝着对方看了一眼这俩人又吵架了?   尤四爷:“把这崽子给我拖出去!”   刀子听声,弯着腰悄眯眯地开了一个门缝儿。   尤潜椋抬手,将门推来。   不用刀子拖他,崽子从地上起来,狠狠地擦着自己的眼泪,拨开两人跑下楼去。   尤潜椋:“……”   刀子:“……”   尤四爷湿重压抑的声音再次传出:“下去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尤潜椋:“枭你……你什么没事儿吧?”   没有回应……   尤潜椋又等了几秒钟,见尤四爷依旧是没有什么回应,便将门敲了敲。   尤四爷:“没事儿……”   尤潜椋看向刀子,面色犹豫地拉着刀子下去。   此时,崽子蜷缩在沙发上,可怜的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儿。   尤潜椋在他身侧坐下,刀子则直接蹲到了他的跟前儿,看着他大眼睛里正打着转儿的眼泪心疼不已。   崽子:“他骗我……”   刀子:“你先别哭,四爷骗你什么了?”   崽子:“他就是觉得我傻,觉得我好骗,他骗我,一次又一次,好多好多次……”   尤潜椋:“……”   刀子:“他骗你什么了?”   崽子:“要不是他老是骗我,我能给他下药吗!”   此时,一瞬间的安静。   哪怕再镇定的性子,尤潜椋也被吓得手指抖了又抖。   刀子猛然弹跳起来,双腿发软,看着崽子的一双眼睛目眦尽裂,舌头悬在嘴里,牙关一时咬不住唇舌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灼   刀子:“一会儿四爷要是想将你剁了的话,你尽量跑快点儿……”   尤潜椋:“……”   崽子看着刀子,不服气地道:“明明是他错了!”   刀子硬是压低着声音,从喉咙里使着劲儿,“尤四爷错了你就能毒死他吗!”   崽子还没有开口反驳,已经回过神儿来、并只回想着尤四爷从浴室传出的浸在沉重的呼吸里的声音便把前因后果猜大半的尤潜椋开了口。   “他给尤枭下的是性药。”   刀子:“……什、什么?”   崽子抱着自己的腿,将脑门抵在膝盖上,吸着鼻子。   尤潜椋审视着刀子,“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刀子想起那天崽子去他家的时候,他在崽子的手机上看到的百度内容……   那么问题来了。   那药崽子是从谁那儿得来的?   辉子……   刀子的喉咙动了动,没有吭声。   尤潜椋:“说话!”   刀子哼唧:“我能说什么……”   尤潜椋猛然起身,刀子莫名地发怂,但还没等他往后退尤潜椋便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拽着他直接往外头走。   “你拽我干嘛!”   “不走难道你还要等尤枭下来把咱俩都给剁了!”   刀子一听,转而一把反攥住尤潜椋拉着他往外头跑。   “你们打算去哪儿啊?”轻飘飘,凉嗖嗖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刀子刹住了脚步,一时没敢回头。   尤潜椋倒是镇定,转身便带上了那种温润的笑,像是不知道尤四爷的冷意何来。   “枭,你还好吧?”   尤四爷一步步地下来,掷地有声。   尤四爷的发还是湿的,衣领处锁骨冷硬。   崽子见尤四爷下来,眉头皱着。   在尤四爷靠近不足不足五米的时候崽子从沙发上下来,狠狠地瞪着尤四爷,然后走向刀子跟尤潜椋,道:“我跟你们一块儿走!”   尤四爷根本就不懂崽子的怒意何来,现在气炸了的该是他吧!   刀子听崽子要跟他们走,拉着尤潜椋下意识地往后头退了两步。   “不带你!”   尤四爷彻底怒了。   “过来!”崽子不肯。   尤四爷额上的青筋隐隐现现。   “我叫你过来听到没有!”   崽子看着他,将眼睛里的眼泪憋回去。   刀子拽崽子的袖子,“认个错……”   崽子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了。   刀子,甚至尤潜椋都认为尤四爷会去追,可是没有。   尤四爷看着他离开,目光深沉,身体的重量依托在楼梯扶手上。   “你们去帮我看着他,等他气完了带他回来。”   刀子:“成……”   尤潜椋看着尤四爷,而后收回视线,拉着刀子的手腕儿将他拉走了。   崽子此时正蹲在门口,在溶溶月色下心事沉沉地扣着尤潜椋车的轮胎,大眼睛里平平静静的。   尤潜椋在他的身后站定,自上而下看着自己视线所及的、崽子自眼睑而下的面目轮廓。   尤潜椋的影子打在车身上,也打在崽子的胳膊上。   崽子将手垂下。   “我也是只男孩子啊,为什么他不愿意……”   刀子看这崽子的背影,听着他的声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   他跟尤潜椋在床上的关系是一来一回,但要真论感觉的话,在下面确实……轻松一点儿。   出于男性的自尊作祟,刀子更是喜欢那种征服感。若是尤潜椋不肯为他的自尊在这种事上退步的话,恐怕他跟尤潜椋也走不到这一步。   但崽子跟尤四爷不同。   因为崽子……一看就是受……   要是哪一天尤四爷真的雌伏在这个崽子的身下,那他肯定拿一块儿豆腐将自己给撞死算了。   尤潜椋蹲下,将手放到崽子的头上。   “等有一天你比他强大了,你想将他怎么着都成。”   刀子:“你瞎教什么呢!”   尤潜椋根本就没有搭理刀子,而是客观理智地将崽子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打量出结论后旋而轻笑。   “比一年前长高了许多,那时候看你还不过是一个没多大的孩子。”   崽子回头看着他。   “他很厉害,我比不过的。”   个子长高了也没用,他其实是知道的。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可能长得比尤四爷一米八八的个头还要高。   尤潜椋:“不管比不比的过,但你也总要有让他妥协的努力吧?”   崽子眼睛里染起了希冀,“怎么努力?”   尤潜椋:“嗯……例如经济独立。”   崽子低头想了想,抬头的时候咬住了唇,“我明天就去工地搬砖!”   尤潜椋:“……”   崽子歪了歪头,问:“不行吗?”   尤潜椋:“行是行,就是有点儿累。”   崽子:“我不怕吃苦的!”   你不怕,但有人怕啊!   刀子实在是没忍住又插了嘴,道:“你别胡几把教他。”   崽子看着刀子,“好好听课!”   刀子:“……”   尤潜椋闷笑一声,又咳了回去,“那你现在打算跟我们走还是现在就回去?”   崽子是拿指头扣着地,嘟哝道:“我还气着呢。”   尤潜椋跟刀子将崽子带回去了。而此时,身上的药效已经完全退了下去的尤四爷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自己怎么就让人将崽子带走了呢?   但不让尤潜椋跟刀子将崽子带走还能怎样?他怎么跟崽子说想压他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儿?   崽子为什么对这件事就这么执着呢。   尤潜椋跟刀子将崽子带回家后,阮建民直接跑下楼买了十大包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出来,煮了两大锅才煮完。   崽子没吃完,最后阮建民硬是又吃了一碗,让刀子解决两碗。就连尤潜椋都在阮建民一脸可惜的模样下硬是吃下去两碗。   阮建民:“他今天住哪儿啊?”   刀子:“住我俩那屋,我跟尤潜椋睡沙发。”   尤潜椋:“……”   崽子:“我睡沙发就好了。”   崽子说着就在沙发上躺了下去,眼神空空地看这屋顶。   阮建民看着这个可人疼的孩子,刚想说什么却被尤潜椋制止了。   崽子侧头,看着尤潜椋,问他:“这附近有工地吗?”   阮建民接话:“有啊,问这个干嘛?”   崽子:“我想去那儿打工,我没学历,只能去工地。”   见崽子谈的一脸认真的样子,尤潜椋像是有所斟酌,开口道:“我一个朋友开了一个咖啡厅,你明天要是还不想回去的话,我送你去她那儿,工资应该够你花的。”   咖啡?   崽子想起尤四爷时常喝的那种东西。   “好!”   崽子翻身,背对着他们,像是打算睡了。   尤潜椋示意刀子跟阮建民离开,将客厅的灯给他关上。而后拿来一套轻薄的被子,给他盖在了身上。   闭着眼,一夜未眠。   两个人……   尤四爷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直接按在烟灰缸上,碾熄了烟头。   黎明之初,尤潜椋走近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不知道在何时坐起来的崽子,问:“睡醒了还是没有睡?”   崽子没有吭声。   不短的安静之后。   尤潜椋:“菟丝子是种寄生无根草,就跟有些人一样。尤枭不愿意你这样,只是他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菟丝子脱离了大树是没有扎根在土地上的脚的。   崽子似懂非懂,只是在这一刻,他沉默了。   吃过早饭后,尤潜椋跟刀子带着崽子去了齐欢开的那家咖啡厅。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辆车便在这个小区停下,男人过于显眼但是外貌与气场让人无一不偷偷回头多看上一眼。   阮建民开门见是尤四爷,赶紧将自己的手往身上蹭了蹭,还没等他蹭干净握上去,尤四爷就已经越过他进去了。   “我家崽子呢?”   阮建民呵呵笑道:“尤教授给他找了一个活儿干,刚才带他去上班去了。”   “上班?”   尤四爷眼眸微敛。   阮建民没有察觉出来他的情绪,自顾自地说道:“对啊,说是去一个咖啡厅。本来崽子是想去工地的,可是工地那活累的很……”   尤四爷转身走了。   话还没有说完的阮建民跟上去送他离开,站在小区门口张望着他的车,等没了踪迹才有些不舍地回去了。   “这男的咋长得也忒精神了,跟从电视里头走出来似的。我儿子真有本事,跟这老板都算是朋友。”   咖啡厅还没有开始营业,但齐欢早就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等着了。   齐欢自打去年开了这个咖啡厅,已经赔了小百万进去了。   齐欢一看到崽子就跑上来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   尤潜椋:“看够了没有?”   齐欢:“没……”   刀子倚在前台,看着齐欢。   齐欢问崽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诶,你叫什么?”   崽子:“熊载儿……”   这什么破名儿啊?   齐欢:“那以后你就在阿载好了。”   崽子念着被齐欢说出的称呼,没有表示认同,但也没有反驳。   背后像是被视线打的灼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崽子回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想钱想疯了   鸣蝉叫声嘶哑,藏在被烤的油绿的树里头。   一眼看过去,却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只有一个大肚子、带着贝雷帽的老外正拿着一个萨克斯站在街头试音。   独属于萨克斯的深情平静在来往稀疏的街头响起。   那个外国老头低首,胡渣邋遢的脸上却像是清风抚面。   崽子静静地看着他,微微外头,透明玻璃上映出的他的脸浅浅的。   尤潜椋顺着崽子的目光看过去,对他说这是那老外吹的是萨克斯。   崽子痴痴地看着老外。   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   就像在斯格林,他第一次见到那个犹如游动在湖面上的芭蕾少女一样。   老外一曲吹毕,抬头的时候就无意间看到对面的崽子。   短暂的惊诧之后,老外对着崽子无声而爽朗地笑笑,再次提起手里的萨克斯,看着崽子,肥硕的身子欢快地摇摆着。   就连尤潜椋都因为这老外笑出声来。   尤潜椋对崽子说:“他现在吹的是《走过咖啡屋》,他在跟你打招呼。”   崽子又看着男人微微歪了歪头。   尤潜椋不知道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的那只总是安安静静地、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他的波斯猫。   步入正题,尤潜椋示意崽子坐到椅子上,再儿示意齐欢跟他讲薪酬的事儿。   齐欢将劳动合同递给崽子。   “月工资一万,签吧!”   刀子:“……”   一般大学教授工资在5000到6000差不多,像尤潜椋这种高档学府专科教授也只是8000到10000。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记得尤潜椋跟齐欢说了是让崽子来这儿挑咖啡豆的。   崽子看着合同,将「熊载儿」三个字歪歪扭扭地签了上去。   齐欢:“连字迹都这么可爱!”   齐欢拿起崽子的合同捂在胸口,上手就拉着崽子将他往后厨里带。   崽子看着齐欢将咖啡豆的袋子撕开,再倒在放铺着厚重的白纸的桌子上。   崽子问她:“这个要怎么捡啊?”   齐欢一提起咖啡有关的东西就兴奋。   压着崽子的肩膀让他坐到凳子上,齐欢一边给他讲解一边给他示范。   齐欢:“像这种全黑豆、全酸豆或局部酸豆、霉害豆、虫蛀豆、破裂豆、未成熟豆、畸形豆、漂浮豆、还有这种贝壳状的,都是瑕疵豆,只要把这些都跳出来就好了。”   刀子:“……”   尤潜椋倒是习以为常。   崽子看着被齐欢摆的一齐溜的咖啡豆,懵的一连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齐欢拿起一颗形状饱满的咖啡豆,“除了那些,咖啡豆的形状、厚度、尺寸、色泽、中央线的伸展样子也很重要,就像这颗,一看这颗咖啡豆中央线的伸展方向就知道用这颗豆子磨出来的咖啡肯定不怎么样。”   崽子结果她手里的咖啡豆,看着她所说的中央线的伸展方向。   齐欢:“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来,我这点都两天没有客人进过了,你可以慢慢挑,没事儿的。”   崽子点头,问她:“中央线是这个吗?”   刀子没想到崽子倒是真的打算往齐欢的道上走。   齐欢目光灼灼地看这崽子,感动的不行。   她打小就想开咖啡厅,但是家里不同意,她就瞒着家里自己学制作咖啡,学了有近十年的功夫。   就算是中学时期的尤潜椋都跟她说她这是认真过头了,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对她来说,在原料跟制作过程差半点儿意思都会在煮出来的咖啡的味道上体现出来。   齐欢踩着高跟鞋小跑着出去,不到两分钟又小跑着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封面制作精细的书过来。   “我跟你说的这些这本书上面都有的……”   刀子拿肩膀撞了一下尤潜椋的肩膀,道:“还有人为挑咖啡豆出书的?”   尤潜椋用下巴指了指齐欢:“书是她出的。”   刀子:“……”   五年前齐欢自费出版印了五十万册出来,到现在一共卖出去了三本儿。   哪怕是尤潜椋,也觉得齐欢在咖啡的事情上执着的有些病态了。   尤潜椋将齐欢打断:“我们就先回去了,下午五点左右我们再来接他。”   刀子有些不放心,却被尤潜椋直接勾着腰搂出去了。   尤潜椋:“放心,她这半月也来不了一个人,崽子不会有事儿,就让他在这儿挑豆子吧。”   刀子:“可是他不是说两天前有人来……”   尤潜椋:“上次来他这儿喝咖啡的是他爸。”   刀子:“……”   崽子拿着书,照着上面一个咖啡豆一个咖啡豆地挑。   挑了两个多小时后,崽子问齐欢,“齐姐姐,你不亏钱吗?”   齐欢一听钱这事儿都心肝儿疼。   “亏啊,我开业一年亏得都快有一辆玛莎拉蒂了。”   崽子:“齐姐姐,你的梦想真贵。”   齐欢,“好在我不缺钱。”   看着崽子挑出来的咖啡豆,齐欢大方地道:“看来今天有没人来了,给你煮一杯吧!”   崽子不喜欢喝咖啡,但看着齐欢神采奕奕的脸,还是将头点了点。   齐欢:“你应该不喜欢喝咖啡。”   崽子:“嗯……”   齐欢:“……你也不用这么实诚。”   崽子:“那齐姐姐呢?你是喜欢喝咖啡才开咖啡店的吗?”   齐欢:“对啊,我奶奶给我煮的是我最喜欢的味道,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崽子看着齐欢的脸,问她:“那你是因为喜欢你的奶奶所以才喜欢喝她煮的咖啡的吗?”   齐欢微愣,“这个……应该有点儿吧。”   崽子又问她:“那你的奶奶也像你这样挑咖啡豆吗?”   齐欢:“对啊……”   崽子习惯性地歪了外头,道:“那你的咖啡一杯不值一千五百八一杯。”   齐欢即便没有生出什么不愉但也收起了脸上的柔色,她问崽子:“为什么不值得,我的这些咖啡豆都是国外进口的,像这种瑰夏咖啡豆一杯的成本都要一千二百多,我卖一千五百块钱一点儿都不贵的。”   崽子:“可是这些咖啡不是他们的奶奶煮的啊,他们的奶奶也不会像你的奶奶这样挑咖啡豆,咖啡豆要挑出一半多,一杯的成本就是……嗯……六百五,卖一千五卖贵了。”   齐欢:“六、六百五?”   齐欢暂且不去纠结这六百五是怎么来的。   “可是那些咖啡豆都是坏的啊,别人混着好的一块儿磨难道我还要跟着一样吗?”   崽子:“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让买咖啡的人跟你喜欢你的奶奶一样喜欢你,那样你买的咖啡就不算贵了。”   齐欢:“好像是这个道理……”   崽子:“别人也不知道你把坏的咖啡豆都给他们挑出去了。”   齐欢:“也是哈……”   齐欢一时被崽子给洗脑了。   崽子:“这种事告诉他们就好了,他们相信的话,喝的起的自然是会来喝的。”   齐欢:“有道理……”   可是问题是她说了别人就能相信吗?   再说了这种事她早就给人解释过了,结果却是她差点儿跟人打起来。   崽子:“这种事除了跟认识的人说,不然谁相信啊,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条咖啡豆吧。”   崽子不解地问:“别人为什么不相信,你长得又不像骗子。”   齐欢:“……”   齐欢放弃解释。   一套工序下来总算是将咖啡给崽子煮好了。   崽子看着冒着热气儿的咖啡,小小地抿了一口。   熊猫天生就对苦味儿有过于寻常的敏感,再好的咖啡,最先刺激味蕾的苦味儿多少让崽子有些受不住。   但是从苦味儿中滋生出来的那种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馥郁的醇香却是崽子没有尝过的满足。   齐欢本没有奢望崽子真的能尝出什么不同来。但崽子的表情却让她燃起了几分期盼。   “好喝?”   崽子点头,“嗯!”   齐欢笑:“我就说我煮的咖啡值一千五吧!”   崽子又喝了一口,眼睛亮亮地道:“我去替你跟别人说!”   齐欢:“啊?”   崽子说着就抱着咖啡走了出去,往咖啡店的门口一站。   来来往往的人,视线但凡过来都会至少停留个几秒在崽子的身上。   但齐欢的这家「高档」咖啡厅可是出了名的只有傻子才消费的起的,看着崽子的工作服,也没人平白无故地凑上来。   就算傻子不来,有钱人还是来了。   两个穿着米蓝色裙子、身材高挑的富家女停留在崽子的面前,推攘着问他:“你……是这儿的员工?”   崽子点头,“我是在这儿挑咖啡豆的员工。姐姐们要来喝咖啡吗?两个姐姐一个劲地盯着他的脸看,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闲谈似得问他:“你们店还专门请挑咖啡豆的员工啊?”   崽子点头:“像全黑豆、全酸豆或局部酸豆、霉害豆、虫蛀豆、破裂豆、未成熟豆、畸形豆、漂浮豆、还有贝壳状的,都是瑕疵豆,比较麻烦,工资给的也很多的。”   两位美女听的有点儿懵。   她们也是富家千金,喝咖啡也没有喝的这么讲究过。   “难怪这么贵,之前听人说的时候还以为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娘想钱想疯了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尤四爷委屈撒娇   正在崽子后头站着的齐欢:“……”   我想钱想疯了?!   果然,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会有不同的效果。   两个女孩进了店,齐欢将视线停留在她们的身上,笑的牵强。   不管怎么样,开张了。   齐欢进了后厨,拿出自己之前挑好的咖啡豆,大展身手。   一套流畅的过程下来,崽子最终将视线停留在齐欢的脸上。   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但其实认真的女人也一样。   那种热爱到骨子里的,用一种一燃烧着生命的绽放着的姿态。   在之后,陆陆续续地又来了几个人,齐欢有些忙不过来,让崽子帮着去端咖啡。   靠窗作者的一个男人曲指压下手上的报纸,目光停留在崽子的脸上,许久才面目舒展,打招呼道:“hello!”   崽子:“hello!”   男人:“Areyouamixedraced?”(你是混血儿吗?)   崽子:“I」m……”   男人笑,用蹩脚的中文问他:“那你听得懂中文吗?”   崽子:“I'm……听得懂!”   男人倚在椅子上笑,同时将手机掏了出来,问他:“可以加个微信吗?”   崽子拧眉头:“我没有微信号。”   “没关系……”男人道,“我可以把我的小号送你。”   崽子毫无防备地将手机给掏了出来。   一直够着头往这边儿看得人坐不住了,纷纷将手机给掏了出来,不到一会儿崽子被男人下载好微信的手机已经被传了个遍,一共加了七个男的还有十二个小姐姐。   男人看着混乱的场面,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跟着人将视线停留在崽子的脸上。   没想到只是出来喝个咖啡就能遇到这么一个气质绝对上乘的形象代言人。   齐欢出来的时候,人都围着崽子,手里还拿着手机,咖啡厅里满是粉红泡泡。   怎么感觉自己是在出卖崽子的色相呢?   齐欢过来,陪着笑将崽子拉回后厨。   “你还是捡咖啡豆吧……”   不管怎样,咖啡厅的名声是出去了。   那个靠窗的男人临走的时候给齐欢留下一张名片,说了几句中肯的话,一听就是个十足的行家。   自己的才华第一次被一个人用语言清清楚楚地描述了出来,这种感觉,是个人都是激动不已的。   齐欢在看到名片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她这个一向高傲的大小姐都忍不住对着男人一个劲儿地鞠躬,活像一个小迷妹。   男人走后,齐欢拉着崽子在后厨转圈圈儿。   “阿载,你知道那男的是谁吗?!”   崽子摇头……   “他是李明魏诶!不行,我要赶紧跟我爹地炫耀一下!”   李明魏是Tg咖啡的创始人,在业内也是翘楚中的翘楚。自从Tg正式进入中国内地市场的太平洋咖啡与澳门公益机构「祥雨行动」合作,并通过公益义卖作为一大买点,这些年在行业中几乎呈现了区域垄断趋势。   一个野心勃勃的资本家。   也难怪齐欢会这么激动,毕竟就算凭着他老爸的关系,要见李志威一面也是极难得,今天居然能直接拿到他的一张名片儿,那真是天降横福啊!   在行业里若是有了李明魏的肯定,齐欢日后要想在行业里走下的去的定会容易许多。   齐欢去给他的爹地打电话,话说到激动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连蹦跶了好几下。   崽子最开始是在看着齐欢的背影,受着她的情绪的感染心情也不错。可是渐渐地,崽子的视线开始有些落不到实处。   崽子将目光移开,看着墙上米白色的挂表。   通常在这个时候尤四爷已经回大院儿了。   他生气是真的。   但想回去也是真的。   外面已经开始下了雨,夏日惯有的雷阵雨,晴天霹雳下大雨磅礴。如今积水已经差不多能够没过脚踝了。   尤潜椋跟刀子来接他,崽子看着他俩,抿着唇将头低下。   尤潜椋“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崽子鼓着腮帮子嘟哝,“才没有……”   尤潜椋也不拆穿他。   一个人给他撑伞一个人给他开车门,带着崽子上了车。   崽子从回去到吃晚饭,再到在尤潜椋腾出来的房间躺下,一直也没说几个字。   阮建民:“我觉得阿载小脑袋瓜子里想不通的事儿挺多的。”   崽子睡了一会儿,到半夜的时候醒了,他拉开窗户,月亮不在他能看到的地方。   远处的灯火闪耀的高楼大厦,近处却没有什么亮度,大片的黑暗只有一些星星点点的亮,让他压抑的难受。   崽子穿上鞋子出门,往尤潜椋跟刀子的房间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屋里传出来的声音让崽子停住了脚步,他倒也没有离开,倚着他们的房门抱着膝盖蹲了下去,等着他们完事儿。   “嗯啊……操……再、再快点……”   崽子还没还没有听到刀子这么浪的声音,不像他平时认识的那样。   情事漫长,经过了久久难以平复的高潮与温存声音才逐渐小了下来。   房间里里手机热的粗喘声没了之后,崽子坐着回了头,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刀子:什么声音……   尤潜椋:谁在敲门……   不可能是阮建民,那就只能是……   刀子来不及清理便赶紧抓了裤子穿上,等穿好了才发现将裤子给穿反了。   将裤子扒下来又穿上,刀子这才推攘了一把尤潜椋:“去、去开门!”   尤潜椋边走边把衬衣的扣子扣上,将门打开的时候便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崽子。   蹲着……   尤潜椋有点儿不淡定了,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崽子看着客厅里的那个浸在黑暗里的钟表,说:“十一点多的时候。”   “扑通!”   刚抬腿要下床的刀子在听到崽子说出来那个十一点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直接从床上栽了下来,跪到了地板上。   尤潜椋:“……”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三十了……   他跟刀子是昨天十点的时候开始的……   尤潜椋扶额,“你怎么不叫我们……”   崽子站起来,“你们在忙。”   所以你就蹲在我们门口,听了仨半小时?   尤潜椋面色有些扭曲:“你不用这么体贴……”   崽子:“没事儿的,我不急。”   尤潜椋再次扶额,五官已经拧的像是又老了十岁,他回头看了一眼刀子,见他已经完全穿好了便挤出一丝笑出来将崽子领了进去。   崽子坐在他们的床上,看着刀子问:“刀刀,你是下面的啊?”   刀子:“……”   尴尬的气氛被尤潜椋的一声闷笑被打破,刀子一个枕头扔过去让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崽子看看刀子,又看看尤潜椋。   刀子一张脸憋的黑青。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在上面的,今天就是是……凑、凑巧……”   崽子双手往后撑着床,看着刀子,对着刀子歪了歪头。   刀子:“……”   尤潜椋假意咳嗽一声,问崽子:“怎么不在房间里头睡觉,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刀子:“对啊,你、你有、有事儿吗?”   崽子一听,撑着床的手慢腾腾地收了回来,扭头不看他俩,小声嘟哝道:“我觉得尤尤想我了。”   安静之后……   刀子:“可不是嘛,四爷现在肯定想你都想坏了。”   尤潜椋:“我现在就给枭打电话,让他接你回去。”   崽子一听将两条腿晃了晃,歪着头仰着下巴傲娇地「嗯」了一声,“打吧,问他是不是想我都想坏了。”   崽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就跟尤尤说是你想知道他是不是想我想坏了!”   尤潜椋将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在三秒内被接起,一猜就知道接电话的在这个点儿根本就没有睡。   “枭……”   “有事儿快说。”   声音疲懒中带着威严。   尤潜椋聊着眼皮子看向扭着头故作不在意、眼珠子却管不住地往这边滑的崽子。   “某个崽子让我觉得你现在想他都想坏了。”   刀子:“……”   尤四爷:“……”   尤潜椋:“我说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想他都想坏了。”   刀子:“……”   尤潜椋:“你要是想他都想坏了的话现在就来接他。”   不得不佩服,有脑子的人真……   哪怕手机的另一边是沉默,但刀子还是凭着想象感受到了尤四爷汹涌澎湃的心境。   尤四爷:“把电话给他。”   尤潜椋将电话递给崽子,递到崽子的手里之前眼皮子一压,随手开了免提。   崽子接过手机扭过头。   “喂……”   “崽子,你不气了?”   “气着呢。”   “还气呢,我都不气了。”   怎么感觉四爷是在委屈撒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尤四爷要的浪漫   崽子还是拿着电话不理他。   尤四爷:“你现在给我开一下门好不好?”   开门?   崽子从床上起来,“你到了?”   尤四爷:“嗯,到了。”   到、到了?电话打过去还没有五分钟吧?就算是飞过来……   该不会尤四爷一直就在他们小区外面吧?   不得不说,刀子跟尤潜椋真相了。   崽子傲娇劲儿上来了:“我又没有说过要跟你回去,你走吧!”   尤四爷:“那好吧,你现在不愿意跟我回去的话我就现在外面等着吧,什么时候你想回去了再来给我开门。嘶……今天天气真冷,没吃晚饭又淋了雨更冷了。”   崽子有点儿心疼,用手一下下地揪着被单。   走廊上,身上湿了大半的尤四爷倚在墙上,等着崽子的动静。   崽子心里闷闷的,觉得尤四爷这么说是故意让他心疼的。   崽子:“你现在回去!”   尤四爷:“我就乐意在外面等着。”   崽子气的哼哼,狠狠地将电话给挂了。   尤四爷:“……”   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他家崽子不该是赶紧给自己开门吗?   尤四爷又把电话给打了过来,接的人却是尤潜椋。   尤潜椋挺无语地道:“就是你家崽子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你说的那话是故意的。”   尤潜椋将门打开,看着尤四爷将电话给挂了。   “你家崽子回房间睡去了,这是他房间的钥匙,南边儿最靠里的那间。”   尤四爷视线没有看过去一眼。   什么意思?   尤潜椋将递着钥匙的手收了回去,转身离开,将门关上。   尤着他俩闹腾吧。   崽子躺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这招是他对蚩尤惯用的伎俩,一直以来他都乐此不疲地使着。   但今天这招被尤四爷使在他的身上,他怎么就觉得尤四爷这么欠揍呢?   在外头站着就站着,冷死他算了。   睡觉!   睡不着……   崽子大开着四肢仰面躺在床上,想着尤四爷没有吃晚饭,想着今天下了雨。   崽子受不了了,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但还没把门打开就又折了回去,回去后没有呆上两分钟又挪到了门口。   门被打开了一个门缝,崽子刚想将眼睛移到门缝上一只大手就撑开了门缝,尤四爷站在他的面前,将他这幅偷偷摸摸的模样尽收眼底。   尤四爷挑眉,“抓到你了。”   被抓包的崽子使劲将门关上,却比不过尤四爷的力气,让尤四爷轻而易举地就从撑开的门缝里头挤了进来雨水让尤四爷身上的衣服留下大片的深痕,连他的头发都还是湿的。   崽子赌气掉头就跑,跑到房间里头摔了上去,扯上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门缝开了也只有客厅里投来的一线扩散开来的光亮。   尤四爷没有将灯打开,而是选择摸黑走了过去。   四周的氛围正好,看不清崽子却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能够嗅到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味道。   尤四爷将自己庞大的身子压了上去。   床被陷下去一个深度。   松软的、紧迫的、依赖的、渴望的、急于靠近的、探求的,又缠绵的,眷恋的。   连着尤四爷温热舒缓的呼吸一起陷了下去。   “崽……”   崽子在他的重压下载被子里抗议性的动了动。   “崽,我难受……”   崽子:“……”   “崽,我觉得我要死了,怎么办……”   埋在被子里的崽子被他的一个字眼儿吓得浑身冰冷,他用上所有的力气再被子里使劲儿拱,在尤四爷自己抬了一下身子他才从被子里拱出来。   黑暗里尤四爷看不到,崽子已经哆嗦着嘴唇,眼眶里全是眼泪。   “你干嘛吓唬我!”   尤四爷被他声音中的颤抖弄的一愣,伸手去摸他的脸,在刚刚摸到崽子脸上的湿滑的时候就被崽子一把将手打开。   尤四爷的手背像是被指甲划开了一道口子。   尤四爷急忙将他拉到怀里,“我就是夸张了一点儿……”   拉着崽子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尤四爷道:“你摸摸,多烫啊,我发烧了,难受的都要……就难受……”   崽子哪能摸出来尤四爷的体温正不正常。但尤四爷说他发烧了,他就觉得尤四爷的额头是烫的。   崽子推开他,下床开灯。   穿上鞋子,又穿上外套,从柜子里扒了扒,只扒出来一套阮建民的一套漏了棉、带着布丁的军大衣出来扔给他。   “把衣服脱了换上这个!”崽子命令道。   尤四爷:“……我身上这身就挺好,我不冷。”   崽子拧着眉头看着他。   尤四爷认输,将自己的私定西装脱下来,换上了虽然难看但是厚重的军大衣。   这绿色的军大衣破了干嘛用红布补啊……   尤四爷简直是没眼看。   崽子开门,拽着他,“走吧!”   尤四爷:“干嘛去啊?”   崽子:“带你去看病!”   尤四爷由着他拉着出了房间,又问:“崽子,你认识路吗?还有,你知道去哪儿看病吗?”   崽子像是被他气着了,大声说:“我什么都知道!”   尤四爷哑声失笑。   扒着门缝看情况的刀子眼睁睁地看着穿着军大衣的尤四爷被崽子拉出了门。   刀子回头,问尤潜椋:“四爷身上的那件儿军大衣……”   尤潜椋:“咱爸的,刚搬来的本来要扔了的,他觉得可惜,但放着又……又碍观瞻,现在他又穿不到,我就收到崽子住的那个房间的衣柜子底下了,一时忘了让他拿回自己的房间去。”   刀子:“你还别说,要是没有那个大红布丁,那军大衣穿着还挺帅的。”   尤潜椋有些吃味儿,“怎么没听过你夸过我啊?”   刀子小声哼哼道:“上次在酒吧老子不是夸过你丫的吗……”   声音极小,但尤潜椋硬是凭着那蚊子哼哼般的一点儿声音将刀子的话猜的完完整整。   尤潜椋笑的有些意味儿,“记起来了?”   刀子懒得搭理他。   尤潜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钥匙扣,在手心里辗转着。   有些话,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他不问,但刀子有话问他。   “你跟那个齐欢到底是什么关系?”   尤潜椋笑:“怎么,吃醋了?”   刀子呵了一声,“不说拉倒。”   尤潜椋笑容但得变了味道,连着声音都变得有些飘忽。   “你就不能吃个醋让我高兴一下?”   刀子特烦这种气氛,说变严肃就变严肃。   “我去洗澡!”   刀子连衣服跟浴巾都忘了拿,直接进了浴室,片刻后浴室里便传来了水声。   尤潜椋走过去倚到门上,独自言语。   “我跟齐欢从小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   浴室里的水声是所有的回应。   “我十二岁的时候那丫头就跟我说,要是以后都我们都找不到喜欢的人,她就嫁给我。”   “这句话说是玩笑,却也不是玩笑。她家庭有些特殊,原生家庭对她的影响很大,总之种种原因吧。”   “十二岁的时候,我说,好。”   “在遇到你的那天,她问我要不要娶她……”   “我说了你的事。”   “她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她说她不喜欢我,但还是挺难受的……”   “她问我,要是自己不能跟我一样找到那个人,该怎么办好……”   “但我没办法可怜她……”   “我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你,但是我知道,我没办法跟她结婚了……”   “她出了国,又回来,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   我为你赌上了后半辈子的孤苦无依,那你呢……   尤潜椋捻着口袋里的钥匙扣。   有些事问出来应该会容易得多,但在爱情里,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会胆小成什么样子。   浴室里还是只有水声。   尤潜椋也不知道刀子听到多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听这些话。   他将钥匙扣掏出来,放到刀子可以看到了地方。   浴室里,刀子倚在墙上,满脸臊红,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靠!”   雨停了但也有积水,崽子的鞋踩湿了,尤四爷的也是。   尤四爷是开了车来的,但他想跟他家享受这个夜晚,想跟他家崽子手拉手走在无人的深夜里找诊所的看病的浪漫。   可是……   他是真的发烧了,而且烧的不轻,头都开始有些昏沉。但他家崽子拉着他走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有找到什么诊所。   而一直都有私人医生照看的尤四爷也不知道,哪有诊所在凌晨三四点开门的。   “崽子,你认识路吗?”   崽子松开他的手蹲在地上,开始用手机扒拉着导航。   他家崽子居然连导航都会用了。   崽子:“往北走……”   尤四爷头昏脑涨地被崽子的牵着又走了半个小时,最后趴在了崽子的后背上,直接将崽子压塌了。   “崽,我不行了……”   崽子抬着他的头蹲下,再将尤四爷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护着,退出导航,打开百度,输入:发烧会死吗? 第一百五十章 挣钱   崽子看着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内容,再看着自己腿上的大脑袋,瞬间就害怕了。   “尤尤!”   “嗯……”   尤四爷脑子昏沉的厉害,他勉强抬起头,视落到崽子手里的屏幕上后伸手把他的手机给关了。   “别信这个,得个口腔溃疡一查百度都能给说成舌癌。”   尤四爷呼吸重而缓急,但还是拉着崽子起来。   浪漫暂且不要了,还是先保命吧。   但这是在哪儿啊?   尤四爷往四周看了看,打开导航。   走回去已经不太现实。   崽子看着尤四爷攥着自己的手,咬着唇也用自己的手将他的手给攥紧了。   最快的方法就是叫人过来,但是自己的手机连着衣服一块儿留在了尤潜椋跟刀子的家里,崽子的手机上又没有存他认识的人的电话号码。   完了……   “崽,我们回不去了……”   崽子:“我知道打给谁!”   尤四爷:“打给谁啊?”   崽子:“110!”   尤四爷:“……”   对啊!   110不能打,但可以打给120啊!   半个多小时后,救护车来了。   医生跟护士看着蹲在路边儿的俩人,照着手电筒走了过去。   光线太亮,尤四爷枕在崽子的腿上,伸手挡住崽子的眼睛。   “你们怎么了?”   崽子:“他发烧了。”   成功到了医院,尤四爷挂上了点滴。   崽子松了一口气,看着点滴一滴一滴地落下再流入尤四爷的身体。   病来如山倒。   崽子看着尤四爷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坐在床边儿安安静静的。   崽子没见过尤四爷的这种样子,庞大的身躯竟然显得有些可怜。   尤四爷看着他,问:“你还气不?”   崽子不吭声,但明显就是不想说气但其实是气着的。   崽子问他:“为什么不让我上?”   尤四爷:“……我接受不了。”   崽子站起来:“可是我也是男孩子呀,都是男孩子,为什么我可以你就不可以!”   尤四爷:“……”   该怎么说呢?他还能怎么说呢?妥协,是不可能的。   尤四爷目光逐渐深沉,他看着崽子,想给自己找一个开脱的借口,但是没有,他想不出来。   于是,尤四爷问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无理的话来。   “你让生不出被征服感。”   崽子:“……”   别说崽子听不懂了,连尤四爷都觉得这句话看似有理实则就是投机技巧。   崽子在迷茫之后定眼看着他,“你是觉得我弱小吗?”   尤四爷:“……这是事实。”   崽子:“那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尤四爷拧眉:“喜欢不是这个样子还是那个样子的,就像你喜欢吃竹笋,煮的跟酸溜的你都喜欢,我不是因为你的弱小而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变成了别的样子不喜欢你。”   崽子:“……”   尤四爷:我现在在讲什么?   不管怎么样,话题带偏了就好了。   尤四爷伸出被打点滴的胳膊朝着崽子伸了过去。   “过来,让我抱抱。”   崽子依言爬上床,跨坐在他的腿上,让他将自己抱住。   崽子自己的脸埋进他的颈窝,张开牙齿装做凶狠的样子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尤四爷做痛装,崽子立马给他舔了舔。   征服感……   崽子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个词。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的,有时也抱着崽子晃啊晃,心情极好。却尤在想起了什么的时候减小了抱着崽子摇晃的糊涂,将自己的脸重重的压下,埋在崽子瘦弱的颈肩。   尤四爷将崽子松开,将他脖子上的舍利子捻在指间。   “崽,你信佛祖吗?”   崽子:“我不知道自己信不信,尤尤信吗?”   “嗯……”尤四爷将舍利子放进崽子的领子里,“以前不在乎,但是现在有些信了。”   崽子:“为什么?”   尤四爷苦笑,“没什么……”   他要是在的话,便希望他能保佑我的崽子,平安喜乐。   “崽……”   尤四爷看着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目光过于可怜,他又将目光移开。   如果我死了,你愿意再等我回来一次吗……   他想装成开玩笑的语气将话给问出来,但是还是失败了。   人生短短数十年,时间将我带走后,你又该怎么办啊……   崽子歪了歪头,“怎么了?”   尤四爷:“没什么……”   崽子拧眉:“有什么!”   尤四爷:“那我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崽子:“不好,以后说着说着就没了。”   尤四爷想着哄骗他的话,但看着崽子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大眼睛,到底是将谎言变成了对他的拖延。   “以后肯定会有的。”   只是现在,我要是说了,你又要哭了吧……   或许自己需要等到的只是你开始明白的那一天。   崽子将眉皱的又深了几分。   尤四爷再次抱着崽子摇摇晃晃,“崽子,我饿了。”   崽子:“我下去给你买。”   尤四爷:“嗯,小心点儿,别乱跑。”   崽子走后,尤四爷刚想躺下,就有人发了信息过来。   微信?   他记得崽子没有微信号。   ——在吗?   尤四爷点开那人的头像,得知是个男的。而且这个设定风格好像还很像一个什么人。   靠着仅有的人物简介尤四爷到底是没有猜出来。   崽子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你是谁?   ——我们在咖啡厅里面见过的,靠窗的那个,还记得吗?   尤四爷拧眉。——嗯。   ——可以的话,方便开个视频吗?   那边没有等到回应。   ——在?   尤四爷将生出来的想法都忍了回去,将视频打了过去。   那边立即接上视频电话。   尤四爷的一张脸闯入李明魏的视线的时候,李明魏明显是有些吃惊。但却也没用多少时间就稳定了下来,带上职业假笑。   “尤四爷,还真是巧,就是您怎么会……”   尤四爷:“李总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把您给删了。”   李明魏:“……”   尤四爷直接将视频给挂了,点击删除。   删完又查了一下通讯录,居然还有十八个。而且其中大多都是能叫的出名字的人物。   尤四爷全给删了。   二十来分钟后,崽子拿着一个烧饼,还搬着一箱子车厘子回来。   崽子费力地将车厘子给放下,拿着烧饼递给尤四爷。   “给……”   尤四爷因为微信的事儿有些不快,看着崽子递上来的烧饼更是来气。   “你加了李明魏还有一大群杂七杂八但是人的微信?”   崽子点头,“嗯,加了。”   尤四爷:“你加他们干什么吗?”   崽子:“本来我也不知道加他们有什么用,但是加了后他们在晚上发消息说我挣钱很辛苦,就给我发红包,让我买点儿好吃的。”   尤四爷:“他们给你发钱?”   崽子点头:“嗯……”   尤四爷再次拿出手机点开钱包。   余额七十四万六千八百……   尤四爷看向崽子,“他们给你你就要?”   崽子歪头:“为什么不要。”   尤四爷:“……”   崽子也不知道尤四爷为什么生气,催促他吃烧饼。   “我去给你洗这个!”   崽子蹲在地上打开车厘子的箱子,捧着车厘子去给他洗,却被尤四爷一把拉住。   “这些车厘子你是用谁的钱买的?”   五六十一斤的车厘子,崽子一买就是一大箱,他可还记得崽子走的时候穿的衣服里顶多只有上次找刀子打车剩下的钱。   崽子:“这是我用从大院儿带出来的钱买的。”   尤四爷:“别说谎……”   崽子:“才没有,那个大叔说今天第一次开张,就给我便宜一点儿。”   便宜一点儿……   尤四爷:“这些是你多少钱买的?”   崽子:“十五块,买完烧饼就剩下十五块了。”   尤四爷:“……”   崽子拧眉,“你吃不吃?”   尤四爷:“我啃个烧饼就好……”   挂完点滴回去,尤四爷目光落在那一箱车厘子上,有些不是滋味。   我家的崽子,你们对他这么好,难道就没有点儿目的?!   回去后,尤四爷又掏出崽子的手机,将微信卸载删除了,然后将手机丢还给崽子。   崽子看了看时间,道:“我该去上班了。”   尤四爷:“别去了,我去帮你把工作给辞了。”   崽子不要……   尤四爷没了耐性,“你去干嘛?净加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   崽子:“这个工作有工资的,有一万块呢。”   还一万块,你不是已经挣了几十万了吗?   尤四爷:“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再说了,一万块够干什么的,你要是非想要钱的话,我明天就把资产都转给你,行了吧?”   崽子嘟嘴:“我不要你的,我就想要我的一万块。”   尤四爷:“都是钱,都是一样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就是我的,等你累死累活地忙活了一个月,我再将那一万块钱往我们的钱堆里一扔,连半个涟漪都激不起来,你说你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第一百五十一章 自行车   崽子被他怼的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嘟囔一句:“那是不一样的。”   尤四爷:“怎么不一样了,就是一样的,我们既然结婚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崽子哼哼,“反正我就要去打工,我才刚学会捡咖啡豆!”   尤四爷也不容得他反驳:“反正就是不许去!我都变成这样了,待会儿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看你怎么办。啊……头晕……手也有点儿使不上劲儿来了。”   尤四爷说着就将手背抵在了额上,眼皮子也耷拉了下来,连气儿都喘的粗重了。   崽子:“……”   尤四爷:“去给我洗车厘子去。”   崽子认命地去给他洗车厘子。   将车厘子洗好,崽子递给他。   尤四爷:“将鞋脱了,上床坐我腿上喂给我吃。”   崽子跨坐在尤四爷的腿上,怀里抱着车厘子,扭掉尾巴一个一个的地喂到他的嘴边儿,喂完一颗还用手接着他吐出来的籽儿。   崽子问他:“吃烧饼吗?”   尤四爷撇了一眼烧饼,拿着啃了亲一口。   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崽子看着他手里的烧饼,拧着车厘子往自己的嘴边儿送,将车厘子用舌头顶到腮帮子里。   “好不好吃?”崽子问。   尤四爷:“嗯,挺香的,你也来一口?”   崽子:“刚才我买完烧饼,那个做烧饼的大叔擤了一把鼻涕,然后抹在鞋底子上了。”   尤四爷:“……”   崽子:“他是在我买之后抹的。”   尤四爷扔了烧饼,翻身将崽子压到身下就开始挠他的痒痒肉。   “长本事了啊你!”   崽子笑得乱扑腾,但也没有求饶。   他喜欢尤四爷这么跟他闹。   直到手上肿起一个大包尤四爷才停下,将手上的胶带给撕了,将针给拔掉。然后看着跟他一样闹的一身汗的崽子,管他的鼻尖上拧了一下。   这或许就是平平常常的快乐。   “跑真了,过来给我揉揉。”   崽子看着尤四爷手背上的大包,那自己的手指头给他戳了戳,玩够了才两只手都用上,动作轻轻地给他搓大包。   来给他换药的护士看着已经被拔掉的针头还有剩下的半瓶药水,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尤四爷便开口道:“不挂了,换成药吧。”   护士:“……”   这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吗……   反驳的话护士也说不出来,只说了句,那我去问问医生。   最终,崽子替尤四爷拎着一包药走出了医院。   出了医院之后,崽子正想拦下一辆车跟尤四爷一块儿回去,目光却锁的一个自行车专卖店上。   “尤尤,买个这个吧?”   尤四爷:“你想学这个?”   崽子点头……   尤四爷拉着崽子的手进去,挑挑拣拣,最终崽子看中了一个粉色印花的。   “要这个!”   尤四爷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崽子选中的自行车,“成吧……”   将钱给交了后,尤四爷本想着留一个地址让老板给送过去,或者改天他让人来取,谁知道老板随口说了一句:“要是方便的话,你们直接骑走不就行了吗?”   崽子觉得老板说的很对。   于是,崽子看向了尤四爷。   “尤尤,你会骑吗?”   尤四爷:“……会。”   于是,尤四爷骑着粉色印花的自行车载着崽子上路了。   “抱紧点……”   崽子又将他的腰抱的紧了紧。   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出现了。   路人纷纷驻足回首,看着这对小情侣。   “尤尤,骑自行车就应该是这么晃着走的吗?”   尤四爷死死地攥着车把手,以一种龟速前进着。   “对呀,这样起坐着是不是很舒服?”   崽子:“不是……”   尤四爷:“这路上车那么多,安全第一,骑那么快不是给警察叔叔找麻烦吗?”   崽子:“也对……”   尤四爷额头上已经开始渗了汗。   让他飙个车还行,让他骑自行车,还真是有点难为他了。   崽子抱着尤四爷的腰看着红绿灯,“绿灯了!”   尤四爷将脚蹬在车蹬子上,摇摇晃晃地扭了几下,这才扭扭歪歪地上了斑马线。   十来秒的绿灯,自行车走到一大半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在一阵喇叭声中,尤四爷硬是骑在自行车上干耗着往前骑。   就在这时,一辆转弯而来速度极快的车直接冲了过来,吓得尤四爷直接踩着脚蹬子过去了。   开车的那人也算是运气好,一个急刹加转方向盘到底没让自己撞到路障上。   崽子呢?   尤四爷赶紧将自行车刹住,一把攥住还抱着自己的腰的崽子的手。   “崽子,你没事吧!”   崽子脑子懵懵地摇了摇头,“墩的我屁股疼。”   将车停下的男人摇开车窗直接破口大骂。   “你们他妈的是傻逼吗!”   尤四爷抱着崽子一个冷眼看了过去,男人直接噤了声。   崽子拉了拉尤四爷的袖子,“我们闯红灯了。”   男人虽然满是怨气,但见尤四爷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便只好自认倒霉,讪讪地摇上车窗,将车开走了。   尤四爷哪敢还在马路上骑。   “崽子,我们叫个车回去吧。”   崽子:“那我们的自行车呢?”   尤四爷:“先扔了,回头我再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崽子:“不要,我就要这一个!”   不得已,尤四爷只好一手推着这个粉色带花的自行车一手牵着崽子走。   两只交握的手在人行道上晃啊晃,摇了摇的,早落的桂花落在崽子的发上,尤四爷的肩头。   推着小推车走在路上的老爷爷老奶奶看着他们,出来遛狗溜毛的也将视线停留在他们的身上。   脚上踩着柔软的、带着馨香的桂花,崽子拉着推着自行车的尤四爷跑了起来。   “我要跟你永远在一起!”   “好……嘭!”   撵上石子的自行车一个震动从尤四爷的手上脱了手,尤四爷踉跄下追不上崽子的步子,又被倒下的自行车绊倒了一下,直连朝下摔了下去。   “嘭!”   虽然用胳膊肘缓冲了一下,但还是摔的不轻。   崽子回头,看着摔在地上的尤四爷。   尤四爷:“崽子……”   崽子:“……”   被主人牵着的泰迪拄足看着倒在地上的尤四爷。   崽子:“它在笑话你。”   尤四爷:“……”   将车停在路边儿上,崽子卷起尤四爷的袖子,看着他有些渗血的伤口。   “自行车不要了,我们打车回去吧。”   这点儿伤对尤四爷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再走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现在把它丢下了多可惜,回家了,你给我上药好不好?”   崽子看着粉色带花的自行车,点了点头。   历经千辛万险,总算是把这个自行车给带回来了。   崽子问尤四爷:“我要不要给他起个名字?”   尤四爷:“你想起什么?”   崽子想都没想:“大鹏!”   尤四爷:“……”   总觉得在自己这个名字有点儿什么寓意。   尤四爷:“还是叫小花吧,多贴切。”   崽子:“就叫大鹏!”   崽子帮着尤四爷上了药,又催促尤四爷将药给吃了,还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做完这些之后,崽子就到院子里去骑大鹏去了。   看着崽子笨拙的样子,尤四爷也实在是不想教他。   “我觉得你买个自行车放在家里看看就好了,家里车库里这么多辆车,这自行车出门儿也用不到。”   崽子:“我就是要学。”   学好了天天骑给你看!   大半天后,崽子坐到地上,看着倒下的自行车,生着闷气。   尤四爷倚在门口看着他,刚想溜走就被崽子叫住。   “尤大鹏!”   尤四爷:“……”   能直接走吗?   明显这是不能的。   尤四爷回头,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道:“我现在受伤了,教不了你。”   崽子:“那你把刀刀给我叫过来,我让他来教我。”   尤四爷:“……”   一个多小时后刀子就过来了。   “还真买了一辆自行车呀,丑是丑了点儿。但看着还挺贵的,看着比我的摩托车都高级,四爷买的,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刀子抬腿骑上自行车,踩了踩脚蹬子,试了试响铃。   “这自行车的声音真脆,果然高级货就是不一样。”   崽子:“刀刀,先不说这个,你来教我骑着个自行车,今天就让我学会好不好?”   刀子:“成!”   尤四爷看着他俩,冷哼一声,凉嗖嗖地道:“这车不但好,崽子还给他起了一个好名字呢。”   名字?还有人给自行车起名字的?   刀子踩着脚蹬子,将两条胳膊压在车把手上,问崽子:“你给这车起个啥名呀?”   崽子嘟着嘴小声哼哼:“大鹏……”   刀子没有听清楚,踩了一脚车蹬子汪崽子的方向又凑近了点儿,“你说它叫什么?”   崽子看着刀子,仰着下巴,“它叫大鹏!”   “嘭!”   当时的下巴直接磕在了车把手上,嘴里都起了血腥味儿。   根本就顾不上疼,刀子赶紧从自行车上下来,远着自行车一连躲了好几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孩子   “这名字起的……”   崽子:“刀刀,你躲那么远干嘛,赶紧过来教我骑自行车!”   刀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表情一言难尽的看向崽子。   “这我可教不了你……”   崽子:“我就要你教我,现在就要!”   刀子:“我、我不会骑自行车,真……真的!”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崽子自然不会相信。   他气的将自行车一脚给踹倒了,然后气哼哼地看向尤四爷,:“你们不教我就算了,我自己学,摔死我好了!”   刀子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道:“要不你把这自行车的名字给换了……”   崽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管怎么样,刀子是绝对不敢再教他骑这个自行车的。   尤四爷见他气呼呼的样子,也摸了摸鼻子,转身躲了。   他还真不信他家崽子会让自己摔着。   崽子看着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到底是将它给扶了起来,气哼哼地将上面的污渍擦干净。   这件事还是要靠自己努力才行。   不教我我自己也能会骑!   崽子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刀子在他后头喊:“你、你干嘛去啊,可别再离家出走哈!”   崽子推着自行车道:“你不许跟来,看见你就烦!”   刀子:“……”   刀子站在原地往外张望着,实在是担心的不行,便进了屋打算再找尤四爷说说,要不一会儿真摔了那可不得了。   尤四爷正在接一个电话,刀子也不好打扰,便在他的身后站着,等着他讲电话讲完。   “有多少个?”   什么多少个?刀子不由得想,还没有联系到自己的身上。   “全是男孩是吗?”   刀子一听男孩就更是疑惑了。   尤四爷做什么事能跟男孩儿有关系。   尤四爷察觉到刀子正在他的身后站着,转身将目光淡淡地落到他的身上。   刀子对上他的目光,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觉得他正在打的电话跟自己有关啊……   “到时候我通知他们的父母去机场接就行了。”   尤四爷将电话给挂了。   刀子试探地问:“四爷,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跟我有关啊?”   尤四爷挑眉:“你现在还不知道?”   刀子心想,我该知道什么吗?   可是不管怎样,他觉得这件事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知道……”   难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不成?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来到此立马就想起来了几个月前的事儿。   监控录像!   尤潜椋一直都没有他提这个事儿,他便觉得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毕竟他也不觉得尤四爷会察几个月前的监控录像。   问题一旦开始便如拉出丝的蝉蛹,停止不了了。   他想起尤四爷之间对他莫名的态度,想起尤潜椋之前想说什么却未说什么的样子。   刀子将两条腿靠拢,往后挪了两步。   “四爷,你是不是看到了……”   不行,要是没有这个事儿的话,他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刀子又将话给咽了下去。   尤四爷低声哼了一声,像是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子。   “你说的是你趴在我家崽子的脸上亲了一口那件事?”   刀子:“……”   完了,死定了,尤四爷知道了……   刀子的舌头绕成了结儿,半天都没能为自己解释一句,一张脸皱成了苦瓜,一连说了七八个「我」都没有连上第二个字。   刀子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巴掌。   “我、我错……”   “你哪儿错了,你一点儿错都没有。”尤四爷凉飕飕地道,走到沙发前很随意地坐下。   刀子可不信尤四爷能这么大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刀子几乎要给他跪下了。   “四爷,我真的错了。”   尤四爷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将杯子顿在桌子上,比平时的声响大一些,但也并不过分。   但就是这点儿区别让刀子的腿开始有些发软。   是打是罚您给个话啊,您要我在这儿猜,这不是折磨人嘛!   尤四爷:“你不过是看着他可爱就对着他亲了一口,这件事儿没什么好在意的,尤潜椋已经替你解释过了。”   刀子:“……这,这样啊。”   尤四爷:“觉得可爱就想亲上一口,这件事儿做的挺对,是吧……”   刀子:“……”   “四爷,要、要不现在我先跪着……”   尤四爷笑的诡异,“哪能让你跪着,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嫂子呢,是吧,大嫂。”   刀子:“……”   要不他还是跪着吧……   尤四爷:“我还不知道,你这性子还会喜欢可爱的生物。”   刀子:“四、四爷我……”   尤四爷:“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刀子:“……”   他实在是有点儿扛不住了。   尤四爷:“喜欢亲的话,以后让你跟尤潜椋亲个够。”   刀子噗通一声跪下,趴在地上给尤四爷磕了一个响头。   “四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尤四爷起身离开,不受他这个礼。   刀子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而后又蹲了下去,使劲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皮。   刀子的电话响了,他烦躁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就开始用吼的。   “四爷看了监控录像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正在学校路上走着的尤潜椋拧了拧眉,问:“他因为这件事儿找你的麻烦了?”   刀子:“四爷说这件事不是我的错!”   尤潜椋也觉得尤四爷会这么觉得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但他为了不让刀子再跟他发飙,只好顺着往下讲。   “他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了,你还气什么。”   “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   尤潜椋:“……”   你跟我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尤潜椋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不打算跟他计较这件事儿。   “不管是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再提能有什么意思。好啦,我今天下午两点多就能回去,你也赶紧回来,我们去吃火锅。”   “不吃!”   刀子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还吃火锅呢,他哪有这个心情。   不对,刚才尤四爷是说有什么事儿他还不知道。而能跟尤四爷联系到一块儿的人而且跟他有关的只有尤潜椋。   难道尤潜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瞒着他不成?   刀子这么想着,心里更是堵的难受,又将电话给打了过去。   “你丫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见舌头抹油的尤大教授沉默了,刀子一下子就确认了他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儿瞒着自己。   “我警告你,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就赶紧给我说出来!”   “不是对不起你的事儿……”   刀子不想承认,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松了一口气。甚至都有点儿不在乎瞒着的那件事儿是什么了。   “那是什么事儿?”   尤潜椋看了看时间,面色纠结。   肯定是尤四爷提醒了刀子什么。   “这件事在电话里头说不清楚,你回家来吧,我当着爸的面儿,慢慢的把这件事说清楚。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挂了。”   尤潜椋说完就将电话给挂了。   这还是他跟刀子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主动的挂他的电话。   刀子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气不打一处来,再将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边儿已经是正在通话中了。   站在院内的尤四爷正隔着栏杆看着崽子练车。   别看崽子笨成这样,一点儿都没有学会。但是练了这么久以来快点一次都没有摔过,每次都在要摔的之前就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是灵活还是该说他是胆小。   见点儿要摔的苗头就赶紧下来,这样下来能学会才怪。   但是尤四爷不会跟他说。   “一、两、二、三、四!”   崽子一下子骑上去蹬了小半圈儿,又n次跳了下来。   学自行车这件事儿,还是下辈子再告诉他该怎么做吧。   尤四爷暗暗地想。   看着坚持不懈的崽子,尤四爷打了一个哈欠,回头就看到耷拉着脑袋走过来的刀子。   刀子:“四爷,那个我、我先走了……”   尤四爷错过他的身走了回去,没给他半点回应。   临了刀子看着尤四爷的背影,骑上自己的摩托,看着学自行车的崽子。   刀子走了……   在将刀子的电话挂了之后尤潜椋便给阮建民打了过去,让他赶紧回家,帮衬他跟刀子摊牌孩子的事儿。   阮建民一听立马就回家了。   阮建民回去后,第二个到家的是刀子。   “你现在怎么在家?”刀子问他。   阮建民一个人也不敢跟他说孩子的事儿,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支吾的刀子没了半点儿耐心。   阮建民硬是拖到尤潜椋回来了。   阮建民跟尤潜椋对视了一眼。   刀子双眼微眯,看向阮建民,“他瞒着我的那件事儿你也知道。”   阮建民躲远了点儿,往尤潜椋那边儿凑。   “知、知道,这不就要跟你说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挨训   尤潜椋给阮建民拉了一张椅子过来,让他坐下,然后示意刀子也坐下来。   刀子将椅子踢了一脚,踢的歪不拉几的,这才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们俩最好不是瞒着我什么大事儿!”   阮建民越听越怂,一个劲儿的往尤潜椋的旁边凑,好似尤潜椋能护着他似的。   但是尤潜椋知道,恐怕自己今天也是自身难保了。   不过算着时间,这件事情已经回不了头了。   “我给我们找了代孕,现在算算日子,孩子应该有七个月了。”   “你他妈的说什么!”刀子直接站起来,连身后的椅子都倒了,发出一声巨响,“他妈的、你他妈的、你……”   “儿、儿子,你先别激动,这不是好、好事儿吗……”   刀子红着一双眼睛朝着他爸看了过去,气的面部肌肉都在发抖,“这件事是你的主意吧!你不一直想要一个孙子传宗接代吗!好啊你,算计到我头上了!”   阮建民难受的嘴唇哆嗦,却吭不出一声来。   “刀子!尤潜椋抓住他的手腕,“你先别激动,这件事儿是我的主意,跟爸没有关系。”   刀子一把将他推开,推开后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   “尤潜椋,你本事大的很啊你!你就这么乐意给自己戴绿帽子是吧,啊?!”   尤潜椋看着阮建民吓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再次抓住了刀子的手腕,将他往他们的房间里带。   “我们先进去,这件事我慢慢跟你解释。”   尤潜椋给他阮建民做眼神安抚后,硬是将刀子推回了他们的房间。   虽然知道尤潜椋是最有主意的,但毕竟这件事儿大的厉害,阮建民还是放不下心来。   阮建民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胸前颠了又颠,小着步子小心翼翼的往他们房间的门前挪隔着门抖着声音道:“儿、儿子,有话咱好好说,别跟尤教授动手哈!”   房间里头,两个人已经扭打了起来。   尤潜椋本来就力量不及,如今又让着刀子,身上已经挨了好几处重击。但他也知道,气极了的刀子是收着力道的。   打着打着尤潜椋就将刀子带到了床上,将他死死的压到身下,粗喘着气,恨不得让自己的伤痕贴着刀子的眼睛上给他看,装作伤的很严重的样子。   “别打了,一会儿我去医院花的还是咱俩的钱,这阵子除了还房贷,还想着给你买一辆新摩托的。”   刀子现在可笑不出来。   “你他妈的给老子起来!”   尤潜椋将他的双臂死死地环住,像是不堪挨打的将全部的重量都瘫了下去,他将自己的嘴唇靠近他的耳朵,声音无奈而悲伤地道:“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吗?”   让他解释,他长着张能将无期徒刑说成当场释放的嘴,能让他开口解释?   不等刀子再次发起第二轮打,尤潜椋直接了当地道:“是我们两个的孩子。”   刀子根本就不信两个男人真能有什么孩子,只当他这么说意思是要将他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   他是真的接受不了自己就这么跟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女人有了一个孩子。   “我是认真的。”尤潜椋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认真个屁,那个七个月大的孩子现在在你肚子里啊!”   尤潜椋笑:“你要是不信的话,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带你去验DNA。”   刀子直接「呵」了一声,丝毫没有要信他的意思。   “老子就算没上过几年学也知道俩蝌蚪撞不成一个受精卵!”   尤潜椋笑的欠揍:“哟,你还学过生物,还知道受精卵啊?”   刀子咬牙:“他妈的……”   尤潜椋直接打断他,问:“那你知不知道,两根DNA可以拧成麻花?”   刀子一脸的懵逼。   尤潜椋:“……”   真是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   尤潜椋直接掏出手机,丢给了刀子。   “自己去问度娘。”   刀子不想去干这么变态的事儿,也不想有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但是……   刀子一把抓住手机,憋着一口气直接打出来九个字儿。   ——俩男的可以生孩子吗?   于是……   ——同性恋虽然不能怀孕,但是可以通过受精卵的形成来达到生子的目的。   如果两个男人携带基因的精子被注入卵子,结合起来,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分裂受精卵,两个男人的受精卵可以被放入女人的子宫里进行培养……   刀子被雷的脑子一片空白。   刀子直接将手机给扔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   刀子面部机械地转过头,求救一般的看向他尤潜椋。   “你、你玩儿真的……”   尤潜椋拿过被刀子丢到一旁的手机。   “男的跟女的搞代,孕,跟这个不是一样的性质的吗?”   刀子:“……”   尤潜椋从他的身后抱住他,“你之所以不想要孩子,是因为不想要一个跟我们其中一个人无关的孩子是吧?”   刀子:“……”   尤潜椋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我很高兴,真的……不是因为那个孩子,而是因为你……”   刀子:“……”   将尤潜椋的脸推开,刀子脑子晕乎地道:“你、你现在先让我静静……”   孩子,他跟尤潜椋居然有孩子了……   高兴吗?   有、有点儿……   就、就一点……   刀子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在屋子里来回晃悠,觉得晃悠不开又直接推开了门,眼睛直直地往地下看,直接从阮建民的身边蹭过去后又在客厅里转悠了几圈儿,最后又推门出去,下了楼在小区里头来回转悠。   阮建民:“潜椋,我儿子咋了?”   尤潜椋:“有点儿太高兴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刚才还想将房子给拆了呢。   刀子直接在下面转悠到了天黑。   晚饭时间都到了,他还是没有回来,尤潜椋拿着手电筒去照。最终在一个花坛便儿上看到了蹲在那儿的刀子。   尤潜椋他跟前儿蹲下,“别想了,先回去吃饭吧。”   刀子眼神木讷地看着他:“吃饭?”   尤潜椋:“嗯,回去吃饭。”   刀子蹲着将身子一转,“不吃,我再想会儿!”   尤潜椋:“……”   尤潜椋陪着他又蹲了一会儿。   刀子将吸了吸鼻子,将身子挪了回来,面对着尤潜椋。   “俩男的能生孩子?”   尤潜椋:“嗯,能生?”   刀子:“真的假的?”   尤潜椋:“……”   刀子:“手机呢?”   尤潜椋将自己的手机给他。   刀子拿过他的手机,将那九个字又搜了一次,我盯着手机屏幕一个字一个字的扣。   尤潜椋:“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温度都降下来了。”   刀子这根本就没有听到,眼神是死死地瞪着手机。   许久之后……   刀子总算是对着他抬了头,“这、这有点儿不对啊!”   尤潜椋:“哪儿不对了?”   刀子对着他指着手机屏幕,道:“他说的这个「如果」是啥意思,这人也太不严谨了吧,这么严肃的事儿怎么能说「如果」呢!”   尤潜椋:“……”   刀子:“你看这个医科教授的照片儿贴的,我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他有点儿像是个骗子!”   尤潜椋:“……”   刀子将手机收了回去,“不行,我得再查查。”   尤潜椋:“……”   尤潜椋又陪着他在这儿蹲了近一个小时。   尤潜椋:“你腿麻不麻?”   刀子:“忙着呢,别吭声!”   尤潜椋:“……”   刀子总算是将手机给关了。   刀子:“我觉得我们最好先去医院问问!”   尤潜椋见刀子真有这个意思,直接将他给拉住了。   “要真的不放心的话明天就去问问尤枭,这件事是我托他办的,他跟你说明白了,你总会放心了吧?”   刀子现在哪敢往尤四爷的跟前儿凑。   尤潜椋总算是将刀子给带回去了。   一桌三个人正吃着饺子吃的好好的,刀子却猛地站起来将筷子给摔了,对着尤潜椋就开始发脾气。   “代孕这件事儿你他妈的居然都不告诉我!”   尤潜椋看着他,将筷子上的饺子送到嘴里。   “吃、吃、吃!你还吃!”   刀子一把夺过他的筷子给他摔了。   尤潜椋一脸平静里将手上的汤汁给擦了,将嘴里的饺子又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刀子继续发脾气:“就是体检那次吧,你丫的敢算计我!”   尤潜椋坦坦荡荡地承认,“对,就是那次。”   见阮建民又被吓着了,尤潜椋对着他道:“您别管了,吃饭。”   尤潜椋说着就往房间里走,刀子跟在他的后头进去,将门狠狠地摔上,声音大的将阮建民的筷子都吓掉了。   真没事儿啊?   阮建民担心地吃了三碗饺子,又将尤潜椋跟刀子没吃完的扒拉到了自己的碗里,肚皮都快撑破了。   尤潜椋足足被刀子训了一夜。 第一百五十四章 崽子的生日   第二天,将脾气发完的刀子舒坦了,这会儿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尤潜椋这个夏凉被给他盖在身上,调了一下房间里的空调温度,打了一个哈欠,一脸疲倦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轻轻打开门出去,去了学校。   等到了差不多中午的时候,阮建民将锅里的饺子盛了出来,走到刀子的房间门口抬手犹豫了好一阵才将门敲了敲。   “儿子?”   刀子将门打开,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阮建民。   阮建民后退了半步,小声而又谨慎地问他:“吃饭不?爸煮了饺子。”   刀子:“……”   刀子往桌子上看了看,光是看到那些吃了几个月的饺子胃里就有些犯恶心。   “我出去吃。”“啊?”   刀子看着阮建民对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不是滋味儿。   “你也别吃了,待会儿跟我一块儿出去吃。”   阮建民像是一时没有缓过神儿来,就这么抬着头愣怔地看着他看了许久。   刀子转身回屋,用脚将鞋从床底下扫出来,踢掉拖鞋就开始换。   阮建民看着他,猛然回神儿,赶紧回屋「打扮」去了。   平时阮建民总喜欢穿着后头印着「某某有限公司」的蓝色背心儿,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蹭便宜得来的,还一次性得了还几件儿,天天换着穿。   今天却将尤潜椋之前给他买的名牌给拿出来穿在身上,还用手往头上扒了几下。   阮建民也不敢让刀子等,慌里慌张地从自个儿的房间里出来。   刀子看着他穿的板板正正的样子,顿了几秒。然后将视线移开,拿上家里的钥匙出去。   他带着阮建民去了离他们住的小区隔了两条街的一家面馆儿。   面馆的老板认识刀子,见刀子到了一个大爷过来,随口问了一句:“这大爷是谁啊?”   刀子将筷子往桌子上顿平了,装作漫不经心地道:“我爸……”   面馆老板一听很是惊讶,一时脱口而出道:“你之前不是说你爸死了吗?”   刀子:“刚从坟头里爬出来。”   面馆儿老板:“……”   面馆老板往阮建民这边儿看了看,面色讪然地道:“年轻人不懂事儿,开玩笑的。”   阮建民闷头不吭声。   两碗面上上来了,刀子将碗里的面挑了挑。然后往桌子上扫了一眼,拿着一个蒜瓣儿剥好丢在碗里,拿着醋瓶往碗里倒了一点儿,然后随手将醋瓶给阮建民推了过去。   阮建民宝贝似得拿着醋瓶儿,往自己的碗里倒了好几下。   一碗面吃完,俩人都没有说一个字,等到结账的时候,阮建民赶紧将兜里用塑料袋缠着的钱掏了出来,将面钱给结了。   面馆儿老板看了看刀子,又看了看阮建民。最终将手搭在阮建民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大叔,有空常来哈!”   阮建民:“一定、一定!”   刀子目光懒散地看着面馆儿老板搭在阮建民肩膀上的手,将视线偏移开后,夏日正盛的阳光刺的他的眼睛发疼。   他刚来Z市的时候,第一顿饭就是在这个面馆儿吃的,五块钱的面,他吃了个霸王餐。   当时面馆儿老板看着他,朝着他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问他:“你爸妈呢!”   那是他最难的时候,他说,他爸妈全死了。   面馆儿老板可怜他,临走的时候用一个塑料袋包上一个鸡腿儿塞到了他的怀里,跟他说,以后他要是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可以来找他,他教他煮面条,当个学徒,管他一口饭吃。   刀子找到了活下去的门道儿,虽然干的不是多光彩的事儿。   面馆儿老板也知道他来钱的门道儿,但也从来没有过问什么。   刀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店外头走。   阮建民赶紧跟上。   来的时没有开车,俩人走在路上,阮建民在后头跟着。   “儿子,你不生气了?”   刀子没有搭理他。   阮建民也不尴尬,往前小跑了两步,跟刀子并排走着。   刀子斜眼看了他一眼。   阮建民:“儿子,爸也不是真的想着要你传宗接代,就是觉得你下半辈子这么长,有个孩子总归是好的。”   刀子脚上没有半点儿停顿,许久才有了一个状似回答的轻嗯。   见刀子搭理他了,阮建民挺高兴。   转眼间又是两个月。   在两个月的坚持不懈下,崽子的汽车技术终究是没有半点长进。   从自行车上往下逃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尤朝忠在院子里躺在躺椅上,看着崽子的努力样儿,眼皮子耷拉着。   “小枭,你真不管管他?”   尤四爷直接转身走了。   崽子又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脸上的汗水沾在白皙的皮肤上,在直射的阳光下泛着光。   这两个月下来这崽子光流的汗都有一桶了。   崽子推着自行车回来,想哭未哭地看着尤朝忠。   “爷爷……”   尤朝忠眼神儿闪躲,“你叫我也没用啊,我路都走不利索了,教不了你。”   崽子悻悻地蹲了下去,将之前放到地上的手机拿了起来,开始搜教学视频。   光教学视频他看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用双腿蹬地的方式,让单车向前直线滑行。   滑行到一定速度,双腿自然离地,从而掌握平衡感,踩上脚踏练习走直线,谨记要向前看,不要低头只看着车头……   崽子蹲在地上看着视频,将视频狠狠的划拉走了。   教的一点儿用都没有!   尤朝忠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崽子,你生日是啥时候啊?”   崽子抬头,“不知道……”   尤朝忠又问:“你生日没有人记得?”   崽子想了想:“尤尤应该知道的。”   毕竟在他在这个世上的记忆开始的的时候,蚩尤就已经在他的身边了。   “我去问问他!”   于是……   尤四爷:“生日?你生日我哪儿知道,你是我捡的,又不是我生的。不过我见到你的时候应该是十二月份儿……”   崽子站在他的跟前儿,蔫蔫儿的。   有生日就有蛋糕吃,没生日就没有,电视上是说有生日还可以有愿望,很灵的那种愿望。   崽子:“那我是不是没有生日过了……”   尤四爷:“……”   尤四爷将交叠压着的腿放下,朝着崽子招了招手。   崽子过去……   尤四爷捏着他的脸认真地看了看,道:“我看着你像是十月一号之前生的,也就是九月三十。”   崽子眨巴了一下眼睛,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尤四爷:“因为建国后不许成精。”   崽子:“……”   所以,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尤四爷:“以后你的生日就是九月三十了。”   崽子觉得尤四爷这么说很敷衍,不想认这个生日。   尤四爷拉着他在自己的怀里坐下,将下巴放到他的肩膀上。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不重要,只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头有这么一个被定义为特殊的一天被我记着,那就是那个特殊存在的意义。”   崽子:“真的?”   尤四爷:“嗯,真的,以后每年的九月三十我都会记得,每年的九月三十你都能在我这儿拿到蛋糕吃。”   崽子转过身子,抱着他的脖子便蹭便嘟哝:“那九月三十许的愿望灵不灵。”   尤四爷:“当然……”   尤四爷脑子里瞬间想起了警铃。   “你想许什么愿望?”   崽子:“学会骑大鹏!”   尤四爷:“……”   不过……   尤四爷念头一转,目露亮光,笑的阴险。   “崽子,今天是我的生日。”   尤四爷抱着崽子的腰,晃啊晃的,像一只大狼似得抱着他,垂涎的厉害。   崽子:“今天是你生日?”   尤四爷开始蹭他的脖子撒娇,“嗯,我也有愿望。”   崽子:“我去给你买蛋糕!”   崽子说着就要从他怀里出来,却被尤四爷勾紧了腰又往怀里抱的紧了点儿。   “我不吃蛋糕,至于愿望……我们先回屋吧。”   尤四爷扛着崽子回了房间直接将他压下。   崽子知道他想干什么,这种事毕竟他也是喜欢的。于是就把四肢打开了,等着尤四爷伺候着他将衣服给脱了。   尤四爷却没有急着脱他的衣服,而是压着他,用自己带着茧子,指纹粗糙的大拇指摩挲着水润的唇。   崽子:“不脱衣服吗?”   尤四爷声音暗哑的厉害,眸子里的炙热压都压不住,“你不用脱,今天让我用这里好不好?”   崽子不懂他的意思。   尤四爷将自己的指往他的嘴里探。   崽子想到了什么,猛地绷紧了身体。   “脏!不要!”崽子说着就要逃。   尤四爷直接将他按住,“我给你做的时候我都不觉得……”   “反正就是不要!”   尤四爷面露悲戚地压下身子轻轻地抱住他,“几千年了,你不在,这是我第一次过生日……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以前都没有你给我过生日,以后也……”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受骗的崽子   尤四爷声音哽咽。   崽子就算再傻也知道他说这些话是有些故意的,但他的心还是软了。   他轻轻推着尤四爷,却用不上什么力道。   “起来,你骗我!”   尤四爷:“这次真没有,真的……”   是真的才怪。   他虽然心疼崽子,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将床上的一些招数用在他的身上。   但他什么一个重欲的男人,要说没有过那种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尤四爷亲在崽子的唇上,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厮磨着,讨好着。   “我给你做的时候是不是很舒服,嗯?”   崽子的脸颊泛红。   但自己的那个……跟他的能一样吗……   尤四爷一脸的受伤,“你嫌弃我是吧……”   崽子想反驳他,脑子里却想不出什么话来,一张脸都憋的有些通红,扭过头,生着闷气说了一声没有。   尤四爷将自己的脸压在他的胸膛上,声音飘忽而带着凉意。   “我能对你做到的事,你却不愿意给我做……甚至连我的生日这天都不行,愿望又有什么用,以后我的生日你也不用记着了……”   崽子被他说着心里泛急。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愿意了……   崽子到底是没有讲一句话完整地说出来。但他别过去的脸,皱起的眉宇,以及拧着衣角的手,被牙齿咬住的下唇都告诉了尤四爷,崽子有了妥协的意思。但内心依旧纠结着,迈不过这个坎儿来。   尤四爷哪能有那个耐心等着他慢慢想通,手上动作着就将自己的皮带给抽了,扣着崽子的后背将他扶起,让他跪坐到自己的跟前儿,引着他的双手碰触自己的物什。   从崽子的不情不愿再到尤四爷几乎扶着他的后颈将他按的脑袋按下,再到自己的炙热被那处湿热柔软包裹……   灭顶的快感几乎让尤四爷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哪怕崽子哑着声音哭着对他求饶他都没办法让自己在中途放过他。   “唔……”   崽子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倒在尤四爷的怀里。   尤四爷喘息着将他再次压下。   “不要了……”   “乖……”   尤四爷狂热地样子让他有些害怕。   崽子的呻吟声都带着沙哑,却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什么制止的举动。   这是他第一次给他过生日。   根本就没存下多少理智的尤四爷在崽子的纵容下根本就是肆意妄为。   一场情事,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等尤四爷终于得满足之后,崽子已经哑的发不出声音来了。   崽子:“咳、咳咳咳——”   尤四爷将他嘴角残留的痕迹擦了擦,“嗓子还在疼吗?”   崽子点头,又是咳嗽了几声。   尤四爷给他擦嘴角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咳出了血丝。   尤四爷被吓坏了,赶紧掰开他的嘴看了看,发现他的口腔里有些地方已经被磨破了。   崽子将他的手拿开,将脸埋进被子里继续闷声咳嗽,咳声止都止不住。   尤四爷硬是将他的脸掰了过来。   早知道就弄到外面了……   但是在当时他怎么能控制得了……   “崽子,疼不疼?”   崽子疼,但不想跟他说疼,但心里有很是委屈,也不想让尤四爷这么对他之后有多好受,便选择了一声不吭。   自己在当时都快要窒息了……   尤四爷抱着他摇了摇,哄啊哄,亲啊亲。最终崽子红了鼻头,流了几滴眼泪,又吸了吸鼻子,硬是压下了委屈,让自己的栽倒在了尤四爷的怀里。   尤四爷见崽子总算是原谅他了,愧疚的同时却看着崽子变得殷红的唇又起了反应,盘算着下次要是轻点儿……   但在这种时候尤四爷哪敢再提出再来一次。   将崽子抱着崽子清洗干净,尤四爷又将他抱了出来,放到床上,将他身上残留的水渍擦洗干净,在手拖着到他的秀足的时候被崽子一咬牙,一脚踹到了脸上。   尤四爷脸偏都没偏,将崽子的脚再次托起来擦干净,临了还在他的脚背上亲了亲。   崽子的脚细嫩白净、秀翘,从腕到脚,纤瘦却适度,浑然天成。   这么漂亮的脚,除了他家崽子,谁还能长得出来。   崽子猛地将自己的脚抽走,声音沙哑,“以后我可不亲你的大臭脚!”   手还在悬空托着的尤四爷:“……”   崽子的嗓子难受的厉害,委屈的后劲儿也挺大,隔个一会儿眼睛一眨巴眼泪就出来了。   崽子正在难受的时候,手机定的铃声响了。   该去学骑自行车了。   崽子将眼睛里的泪花子擦干净,直接越过尤四爷起身下床。   尤四爷:“崽子,你不再休息一会儿吗?”   没有搭理他,崽子去了院子,含着泪水开始学骑自行车。   屁股疼,喉咙疼,浑身都软绵没有力气。   拄着拐杖从外头溜达回来的尤朝忠看着崽子,问:“咋哭了呢?”   崽子委屈巴巴地咬着唇,骑上自行车又在快倒的时候跳下来,吸着鼻子,到底是没有解释。   崽子哭是常有的事儿,尤朝忠也没有太过在意。   尤朝忠看向一直将视线落在崽子的身上的尤四爷,问:“小枭啊,今年你也不忙,下月初二不是你生日麽,要不咱在……”   “嘭!”   尤四爷后背发凉。   自行车倒了地。   一无所知的尤朝忠回了头朝着崽子看了过去,便眼睁睁地看到从车上摔下来的崽子在一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瞬间冲到尤四爷的跟前儿对着尤四爷就是拳打脚踢。   咋回事儿啊……   尤四爷一边挨着打一边抱着他往房间里走。要是将他带上楼后才将崽子撂到了软床上。   崽子在床上弹了一下又朝着尤四爷扑了过来。   “又骗我!!”   崽子没打两下就又被尤四爷撂了回去。   崽子呲着牙,“啊啊啊——”   崽子再次被尤四爷撂了回去。   第四次……   第五次……   ……第一百零七次。   再也爬不起来的崽子趴在床上,泪流满面。   骗他,还仗着力气大欺负他……   “你给我滚——”   崽子声音沙哑地喊着,悲痛欲绝。   尤四爷正想过去哄,却发现已经快到晚饭饭点儿了。   饭应该比话有用的多。   尤四爷叹了一口气,道:“我去给你做饭。”   尤四爷转身出去,将门给他带上。   崽子趴在床上,失声恸哭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半个小时后,崽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清水鼻涕提溜老长,滴到他的脚上。   崽子吸了吸鼻子。   饿了……   崽子想起尤四爷刚才说他是去给他做饭,又是咬了咬牙。   不吃!   崽子又一头栽倒在床上,继续哭。   半分钟后……   崽子再次从床上爬了起来,将眼泪擦干净,起身下床。   饭已经做好了。   崽子直接走到饭桌前坐下,泪珠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沈姨拿着盛的米饭走到他跟前儿,关心地问了一句:“又跟四爷吵架了?”   崽子吸着鼻子没有吭声,接过她手里的米饭拿着筷子往自己的嘴里扒,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掺着米饭被他又吃进了嘴里。   尤四爷端着刚炒好的菜走过去,讨好地往他的跟前儿推。   “崽子……”   崽子猛地抬头,对着他呲了呲牙,然后将他推过来的菜全都倒在了自己的碗里,却将菜盘子在他的跟前儿摔了。   尤四爷:“……”   掺着泪,崽子扒了七碗米饭。   沈姨偷偷看了一眼尤四爷,站在一旁也不敢多问。   见崽子总算是打了一个饱嗝,尤四爷在他的跟前儿蹲下。但手上刚碰到他的手崽子却猛地站起来,将后头的椅子给一脚踢倒了,大步走上楼。却没有回他跟尤四爷的房间,二十去了自己的漫画屋,还将门给狠狠地摔上了。   尤四爷跟上去,敲了敲门。   “崽子,我错了。”   毫无诚意地的一声道歉。   正在气头上的崽子自然不会搭理他。   尤四爷在门口守着,怕崽子再生气,也不敢让沈姨拿钥匙过来。   尤四爷在门口将道歉哄了有大半个小时,猛然间崽子从屋里头将门给打开了。   崽子气的浑身发抖地对着他吼:“别挡道!你这只骗人的大狗!”   尤四爷:“我……”   崽子直接撞着他回了他们的房间,然后拿过手机又走回了漫画屋,朝着一直跟着他的尤四爷的身上踹了一脚,又「嘭」的一声将他关在了门外。   崽子漫画屋里一蹲,边流眼泪边将百度打开,输入了一个问题进去。   ——被坏男人打了要怎么办?   ——打回去啊!   崽子将睫毛上的泪珠子眨巴掉。   打不过……   崽子拧了拧眉头,又输入了一个问题。   ——被坏男人骗了怎么办?   ——告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安安静静的崽子   告他?   可是要是他被住进去了,再被里面的人欺负了怎么办?   崽子不免担心,想着想着脑海中的尤四爷就被关在一个黑布隆冬的小屋子里了。   崽子将手机给关了,紧紧地捂着胸口。   透过窗户看过去,星子之外是繁星照不亮的漆黑。   崽子爬上窗户,坐在上面,坐的高高的,将两条腿晃啊晃的,晃着晃着悬着的腿就停了。   崽子揉了揉眼睛,又哭了。   自己心疼他,他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一点儿。   崽子不出来,尤四爷也放不下心回去,一个在窗户上坐着,一个在外面等着,隔个三五分钟就响起一次敲门声。   “崽子?”   崽子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坐着,安安静静地想事情,没有搭理他一次。   难道以后就这样下去吗?难道自己就这样被他骗吗?难道自己就这样被他打吗?难道自己以后就这样被他欺负吗……   不行!   崽子的背一下子挺直了。   自己宠尤尤是一回事儿,但自己也不能就这么由着他!   崽子将自己的拳头紧紧地攥在胸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崽——子——”   尤四爷拖着声音喊着着他,打了一个哈欠。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已经是半夜12点多了。   “崽子,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哈!”   崽子依旧是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尤四爷哪会真的由着崽子生气自己离开。毕竟就他小脑袋瓜子,有些事一旦是想不通了就一定会钻牛角尖儿,再被忽略一点儿就能气的少吃两碗饭这么严重。   那样的话崽子该有多难受……   站的腿都麻了,尤四爷在崽子跟前儿也没什么形象包袱,就这么一直倚着门在门口蹲下了。   崽子总不能将一件事儿想一晚上。   尤四爷是这么想的,但是……   天亮了……   尤朝忠拄着拐杖看着坐在门口睡着了尤四爷,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小枭?”   尤四爷醒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手后扶着墙站了起来,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转过了身对着门又敲了敲。   “崽子?”   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尤四爷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眉间带着疲色看向尤朝忠。   “你帮我把他叫出来,我去给你们做饭。”   尤朝忠:“……”   尤四爷有朝着门又看了看,然后有些无奈地转身下楼。   尤朝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直看到他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进了厨房。   这么居家的男人是他的孙子?   尤朝忠转身看向门,敲了敲,还没想好说什么,门就开了一条缝儿。   崽子将自己的小人从门缝里头露出来,委屈巴巴的样子,眼睛都肿了。   “爷爷……”   崽子打开门,挪了出来,将尤朝忠抱住,声音沙哑的厉害,“他欺负我……”   尤朝忠:“……”   他欺没欺负你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我的孙子给欺负了。   正在厨房的尤四爷觉得锅碗瓢盆都有了晃影儿。   该不会一晚上下来又发烧了吧?   以前忙的时候不觉得,这些日子闲下来了身体素质倒是差了不少。   不过这个小感冒尤四爷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围上围裙,尤四爷动作利索的弄出了三菜一汤,外加一大锅米饭出来。   电话响的时候,尤四爷看了一眼,本来散漫慵懒的眸子顿时变得阴冷起来。   手上的菜刀直接将菜板劈断了。   尤四爷将手机随手一丢,闭眸之后眼中又变得平淡。   端着一大锅米饭出去,尤四爷看着正被尤朝忠领下来的崽子,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崽子就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直接往饭桌前一坐,拿着大勺子就开始给自己盛米饭。   还以为崽子的胃口至少要小一碗米饭量。但没想到崽子却比以往还多吃了两碗,明显能看出来崽子将肚子都吃撑了。   见崽子还要吃,尤四爷就提了一句,谁知道崽子却直接将手里的勺子给砸了。   尤四爷看着他,也不敢说什么。   本来以为崽子气着了又要发脾气,可是崽子在将盛饭的勺子扔了之后就将自己吃饭的勺子扔到了锅里。然后直接将锅端了起来,端着锅往楼上走。   尤四爷:“……”   崽子回到自己的漫画屋将锅放下。   他才想了一个晚上,这么大的事儿他还没有想明白。   打破崽子的思绪的是定好的手机铃声。   该去学骑自行车了。   崽子将勺子扔进锅里。   门口的尤四爷听到铃声也知道这个铃声是什么意思。   要不自己退不步?   “崽子,要不你出来,我教你学骑……大鹏?”   门还真被打开了。   崽子蹭着他的身体,目不斜视,将他视若无物。   尤四爷的手机又有人打了电话过来。   尤四爷看着来电显示,将电话给接了。   “四爷,陶晁跟斯威林那边儿好像有什么联系,现在事态有些严重,那船货现在已经离港,要是政府查到我们的头上那……”   尤四爷将电话给挂了,满目淡然地回屋换了一件外套,转了转食指上的铂金戒指,发出一声轻蔑低沉的冷哼。   院子里的崽子扶着自行车看着尤四爷穿着换了的衣服出来,直接将头扭了过去,眉心皱着。   尤四爷看着他的背影,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猛然转过身的崽子一眼瞪得停下了脚步。   奶凶奶凶的,可爱的很。   但是尤四爷想笑却不敢笑,只能用手抵着鼻子将鼻子吸了吸。   “崽子,我先出去一下。”   崽子心想,我还气着呢,你居然还要出去!   “出去吧!出去吧!”崽子恨恨地道。   尤四爷放不下心,“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崽子:“不去!”   尤四爷:“跟打仗差不多,还能烧大船,可好看了,真不去?”   崽子心动了。   但想起在多年之前自己在战场上将蚩尤摔了一个跟头儿……   崽子将手攥紧,看着他,又将视线移开,“我不去了……”   尤四爷哪能猜到他的想法。   虽然自己有九成九的把握没有任何的危险。但毕竟是要掏枪的场合,万分之一的意外还是有的,崽子不去也好。   尤四爷:“不去的话那我就走了。”   崽子扶着自行车,手都在车把手上攥出汗来了,却依旧没有吭一个字。   尤四爷转身离开。   崽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在他的被背影消失的时候咬住了自己的唇。   以前当熊猫的时候崽子就在想,为什么他的身边,有自己不能去的地方,为什么它就只能在那个屋子里看和那个穿着盔甲的男人离开,再等到那个穿着盔甲的男人回来。   战场上没什么好的,它其实知道,但它还是想去。   它以为没什么……   它以为自己练好了力气上了战场就没什么问题……   它站在战场上,所有人都在笑,只有蚩尤没有,他就只是看着它。   结果,自己把他给摔了。   崽子眼圈儿泛红。   自己是不是不该生他的气……   尤四爷上了车。   开车的男人浑身的肌肉迸张,一张脸严峻的厉害。   尤四爷刚对陶晁放权,陶晁居然就开始动作,连走私这种事也敢明着干,还真是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那船烟草从谁的手里来的查清楚了吗?”   男人面色犹豫:“四爷,还没有……”   尤四爷将眸子阖上,许久之后才睁开。   崽子该不会因为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出去又气的狠了吧?   男人从后视镜中看着尤四爷极少才会出现的深重表情,觉得这件事怕是真的难办了。   尤四爷将额上散乱的发往后撸了一把,将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庞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看来事态还真是严重了……   男人的也跟着将本就不安定的心悬了起来。   看来今天不会好过。   车正在路上开着,尤四爷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示意男人停下。   眼看着尤四爷下了车,男人有些疑惑。   橱窗内,一件米白色的古改外衫穿在模特的身上,丝线在没什么阳光的今天泛着辉光。   这件衣服崽子穿着肯定好看。   付了钱后,尤四爷林拎着衣服回来。   男人将视线落在尤四爷手中的衣服上,脸上何止是懵逼。   但是咱也不敢问。   崽子也不练车了,蹲在地上扣了半天的地,站起来的时候一脸的茫然。   都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自己正生着气呢,自己不能问他就不会跟自己说嘛!   不回来就不回来!   崽子气哼哼地朝着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踢了一脚,一脚不解气又踢了一脚。   尤朝忠远远地看着他。   这小脑袋瓜子里的烦心事儿看来还真的不少。   崽子又蹲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用自己的袖子将自行车上面的脏痕擦干净。然后就坐到了门口,托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等。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中枪   等久了,崽子打了一个哈欠,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跟百度聊天儿。   ——怎么才能不被骗呢?   ——长高到一米九的大高个的方法是什么。   ——跟人打架老是打输要怎么办?   崽子看着跳出来的视频,试着点了进去。   激昂的音乐,跳转的画面,迸发的肌肉,搞得崽子的小心脏怦怦直跳。   这是一个柔道俱乐部的宣传片儿。   还是在本市的。   “想要变强吗?”   崽子点头……   崽子起身,跑着去找尤朝忠。   “爷爷,我想学这个!”   尤朝忠眼皮子一垂,往他手机上看了一眼,再将眼皮子撩起来的时候直接对着他将右边儿的眉毛挑挑。   “学这个干嘛?”   崽子:“我想变得厉害一点儿!”   有志气!   尤朝忠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成,想学的话我给你派几个身手好的过来。”   崽子的眼睛亮亮的,“真的吗?我现在就要!”   尤朝忠一个电话打过去,两个小时后,身穿迷彩服的一男一女开着越野车直接过来了。   男的有三十多岁左右,从里到外都透漏着阳刚之气。   女的年纪看上起要小上许多,最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扎着高马尾,面部线条带着属于女性的柔和,五官虽然算不上是绝对的精致却也算的上是上等的样貌。   尤朝忠:“这是陈浩跟夏敏,你以后就跟他俩学吧。”   崽子看着两人,同时这两个人也正看着他。   夏敏回神儿,笑容带着点儿深意。   能被尤朝忠入眼的年轻一辈,夏敏是唯一的一女孩子,可想而知她的实力强悍到什么程度。   夏敏对着崽子歪了歪头,“走吧……”   陈浩看了夏敏一眼,低声叫了一声“夏姐。”   夏敏直接上手抓住崽子的手,拉着他往大院儿北侧的那个练功房里去。   陈浩赶紧跟着。   到了练功房,夏敏直接将迷彩外套给脱了,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运动背心儿,凹凸有致身材顷刻间暴露无余。   陈浩在部队见惯了夏姐大大咧咧的样子,这会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崽子的眼睛看向她小腹上紧致、流畅的马甲线。   夏敏的眼神滑过去,勾起的唇角带着笑意。   崽子扭头,嘟着嘴往自己的腰上捏了捏。   哎,女孩子的腹肌都比他的多。   夏敏在崽子的跟前儿站定,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打量。   “你叫什么名字?”   崽子:“熊载儿……”   夏敏:“哪个「zai」?”   崽子:“熊猫载着蚩尤的那个载。”   夏敏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陈浩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崽子,但他不像夏敏这般善于言辞,只会站在一旁对着崽子傻笑。   夏敏:“那以后叫你「阿载」可以吗?”   崽子点头……   夏敏将双臂环在胸前,将胸隆起。   崽子看着她的动作将视线落在她的胸上。   夏敏饶有趣味地对着他倾了倾身,覆在他的耳边极其暧昧地问他:“想摸一下吗?”   崽子脸颊泛红,往后退了两步。   夏敏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开个玩笑而已。”   陈浩本就站的不远,刚才更是将夏敏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不禁有些汗颜。   这夏姐也真是的……   这件事崽子没多久就没再放在心上。   夏敏了解完崽子的身体韧性之后也不由得又些惊讶。   这柔韧性也太好了吧……   在床上做动肯定容易。   夏敏:“你是从小练过舞蹈吗?”   崽子摇头,“没有……”   就是打小就喜欢趴在树上抱出各种姿势睡觉。   这么一来也有了大半个小时。   崽子有些担心地往外面看了看,完全是心不在焉。   尤尤怎么还不回来……   尤四爷没想到事态会脱离他掌控。   居然连军方都牵扯进来了。   那艘船上放着的真的只是烟草吗……   “四爷,现在要怎么办?”   尤四爷点了一根烟,看澄净的海面,问:“这个港口今晚十点到十一点之间会有多少艘轮船靠岸?”   “应该会有七艘,其中有两艘是我们的,还有三艘是南荣家的,另外两艘是湖淮还有浙北的两家上市公司的。”   南荣家……   总得有个理由让他们将船里的东西露出来,要不然过了今晚事态脱离了控制那就……   想起崽子,尤四爷恨不得将南荣家一家老小全给崩了。   但是现在……   南荣应在接到尤四爷的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半分惊讶。   毕竟,港口的事儿他知道的比尤四爷早。   能让手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到这种程度,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尤四爷是因为傻还是因为在某个地方被滋润的不理朝堂了。   南荣应苦笑一声。   “尤四爷,不过是两船货而已,我们南荣家不是没了它们就干不下去了。只是这毕竟是二百来亿的成本,要不您把您家的崽子抵给我?”   尤四爷:“我不过世出于礼貌给你打个招呼。”   南荣应听着,将一双眸子阖上。   “尤四爷,我真的想他了……”   尤四爷:“那你就慢慢想吧!”   尤四爷说完便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一夜之间,港口轰炸声四起,连上方中央都被惊动了,最后却不了了之。   被污蔑的痕迹随着炮灰沉入了海底。   失算的是陶晁居然逃了。   谁的手下都有几个心腹。   但是事已至此,尤四爷竟然连被背叛的愤怒都没有。   毕竟他比谁都清楚,那么大的一个组织想要脱手换人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儿。而自己急着将事儿办完好跟崽子过安稳日子,不免过于失察。   还真是麻烦事儿。   一夜的海风让尤四爷的病情又加重了几分,他将自己的手攥了攥,只能攥有五分的力气。   回到大院儿的时候,崽子在尤四爷看到他之前便直接扭了头,跑了。   自己才没有等他呢!   尤四爷在大院儿里头找了找,没有找到他,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   自己都在外边儿累了一天了,回到家连跟崽子抱抱都不行。   尤四爷瘫坐在沙发上,也没管自己烧到了多少度,越是难受越是气崽子。   虽然把崽子的嘴都弄破了是过分了点儿……   门口走来一个人。   尤四爷撩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男人走近,满脸的冷汗。   “四、四爷……”   尤四爷示意他走近。   男人过去,却直接被尤四爷一个抬脚直接踹倒在地吐出一摊血出来。   尤四爷拿过桌子上的手枪,一脸漠然地给手枪上了膛。然后就这么将枪口顶在了趴到他脚边儿的男人的脑袋上。   “陶晁背着我做这些事,你不会没有任何察觉吧?”   唐源颤巍巍地看着尤四爷,不敢承认也不敢说谎。   尤四爷将枪从他的脑门上移开,然后将枪口压在他的左肩上直接扣动了扳机。   “啊啊啊——”   唐源惨烈的叫喊声顿时穿透了整个大院儿。   尤四爷神色慵懒地将手枪再次对准倒在地上的唐源的脑袋,“你最好别消耗我的耐性。”   唐源拖着几乎断离身体的胳膊再次爬到尤四爷的脚边儿,一个劲地给他磕头。   “四爷我、我真的错了,我、我……”   “尤尤……”   尤四爷猛然回神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崽子就在楼梯的台阶傻瓜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枪。   尤四爷将顶着唐源头上的枪收了回去。然后一把将跪在他前面的唐源扶起,问他:“要不要我给你叫个医生过来?”   唐源:“……”   崽子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唐源。   “尤尤,你为什么打他?”   尤四爷拉过崽子,在崽子一脸的不情愿下将他一把抱住,诉苦道:“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儿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唐源:“……”   尤四爷这是在诉苦撒娇……   还没有气消的崽子企图将他推开,不得果后只得一边抱着身躯庞大的尤四爷一边俯视着强撑着跪坐起来的夏源。   “你欺负他了!”   被质问的夏源:“……”   照崽子看来,夏源这是默认了。   崽子气极了,“你干嘛欺负他!”   夏源:“……为、为了钱。”   尤四爷就这么歪在崽子的身上,看着他为自己讨回公道。   夏源硬着头皮解释,“我就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这件事发展成这样我真的、我真的……”   夏源泣不成声。   崽子看着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既气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尤四爷阖眼靠在崽子的小胸膛上,发烧都没有这么难受了。   崽子看着夏源,然后将尤四爷放到沙发上的枪拿了起来。   尤四爷一眼看过去,在看到崽子将枪口对着自己攥着,手指还按在了扳机上,吓得赶紧上手去夺。   被他吓坏了的崽子直接扣动了扳机。   子弹射过崽子跟尤四爷撞在一起的腰侧。 第一百五十八章 虚惊一场   疼痛感缓缓而至。   崽子一脸茫然地低头。尤四爷吓得手都在哆嗦,用自己的双手捂着崽子被血浸染的腰侧。   血……   崽子隐隐地像是感受到了疼痛。   尤四爷给他捂着伤口,一双眸子因为惶恐而爬上了血丝。   崽子被尤四爷的样子吓坏了,也捂着自己的侧腰,泪珠子一个劲儿地掉。   “来人!来人!”   听到声音的尤朝忠拄着拐杖出来,看着泣不成声的崽子,连忙招呼沈姨打电话将私人医生给叫过来。   尤四爷抱着崽子,比他还要害怕。   “不哭、不哭,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崽子咬着唇,在尤四爷的安慰下,感觉被尤四爷捂在手下的伤口又疼了几分。   还半瘫在地上的夏源看着崽子的伤,觉得有点儿……   夏源将视线停留在尤四爷还在往外渗血的腰上。   二十来分钟后,医生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看到客厅里头惨烈的情况赶紧朝着尤四爷过去。   “四爷……”   “先给他看看!”   尤四爷松开一直捂着崽子的伤口的手。   这种情况,医生当然是想先给伤势看起来更为严重的尤四爷看的,但是尤四爷的吩咐他又不敢不听。   医生朝着崽子都是腰侧看了过去。   这么多血,怎么连衣服都没破?   医生心下狐疑,轻轻地揭开崽子的上衣,查看他的伤口。   腰上一片血迹,但是……   医生有些无语地看向尤四爷,以及趴在尤四爷的怀里哭的都快要岔气的崽子。   “这……好像没伤着……”   夏源:……从一开始我就这么觉着……   但尤四爷一直给他捂着,崽子吓得不行的样子,他也不敢说……   尤四爷听言往崽子血痕浓重的腰上碰了碰,死却没有半点儿伤口,甚至连皮儿都没破。   尤朝忠:“……小枭,要不还是先让医生给你看看吧?”   尤四爷:“那他哪来的血?”   尤四爷看向自己被子弹打伤的腰。   血是自己给他沾上去的。   “那就好……”   尤四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崽子睫毛上沾着眼泪,往自己的腰上了搓,然后打着嗝问尤四爷:“你刚才干嘛一副我都要死了的样子,吓死我了。”   尤四爷:“……”   崽子赶紧替尤四爷捂上伤口。   尤四爷的这才注意到自己腰上的痛意。   好在子弹只是从腰外侧过去,没有伤到内脏,子弹很容易就取了出来。   崽子看着躺在床上的尤四爷,盯着他腰上的绷带,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碰了碰。   “尤尤,你刚才好像哭了。”   尤四爷:“……”   崽子看着他的伤口。   “尤枭……”   尤四爷有些不适应崽子这么叫他。   崽子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以后我叫你尤枭好不好?”   尤四爷:“为什么?”   崽子:“我们都长大了。”   尤四爷:“……”   攥着崽子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捏,尤四爷引导道:“那你以后叫我老公算了,不仅听起来成熟,这个称呼还只有你能叫。”   崽子拧着眉心,“我也是男孩子!”   尤四爷将手压在自己的伤口上,做痛苦状。   “好疼啊……你就不能让我在这个时候偿点儿甜头,让我好熬一些?”   崽子可还没忘记,自己还在为尤四爷骗了他那事儿生着气呢。   可是现在……   每次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崽子胸口闷着一口气,闷了好久了。   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等有一天我比你聪明了,能打的过你了,看你还……   崽子:“老公!”   尤四爷的心瞬间就被蜜给填满了。   也顾不上腰上的伤,尤四爷直接日拉着他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对着他就亲了一口。   “乖,再叫一声。”   崽子不肯了,推着尤四爷的下巴将他的脸推开,道:“我也要听!”   尤四爷自然是乐意的。   “媳妇儿!”   崽子气的哼哼,“我是要听你叫我老公!”   尤四爷挑眉,“我是老公,你自然就是媳妇儿。”   崽子气的想剁脚,“我也是男的!”   尤四爷再次压着他,往他的耳垂上咬。   “男的也可以是媳妇儿。”   崽子:“凭什么,我要当老公,你当媳妇儿!你、你都不让着我!”   尤四爷根本就没认真听他在说些什么,满心心思都是在白润的皮肤上找地方下嘴。   察觉到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说了什么的崽子再次将尤四爷的脸推开,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崽子坐到台阶上生了半天的闷气。   吃过药后尤四爷的困劲儿也上来了,自己现在这样就算是抓到崽子但想对他做什么也难,便由着他离开自己睡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的挺沉。   他做梦了,尤四爷很久都没有做梦了。   梦醒的时候,梦中的内容在瞬间就脱了离了自己的记忆。   但是他还是知道,这个梦跟崽子有关,而且不是什么好梦。   想起崽子这段时间的变化,尤四爷不免有些心慌。   崽子越发像个人了,也越发有自己的想法,偏都不好骗了。   过不了两年,或许他就会跟一个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崽子跟他不一样……   他是在看过世界之后,将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身上。而崽子却是在一开始就将视线停留在了他身上。   崽子之所以会选择自己,会不会仅仅是因为没有见识?   那在他有了见识之后呢?   你想到他喜欢上别人的样子,尤四爷的心脏就闷的发慌。   他敢!   敢喜欢别人,我就打断他的……将他身上的毛全给剃了!   崽子这会儿正对着沙包打的起劲儿。   变强!变强!我要变强!我要压他!   看着崽子毫无章法的拳头,夏敏笑的纵容而不怀好意。   夏敏走向前,接住他的拳头。   “你这样打是不对的。”   夏敏贴着他的后背,教着他出拳的姿势。   敏将胸前的柔软压在崽子的后背上,姿势暧昧。   但崽子前面有察觉出来这有什么不对的,反而觉得被她贴着的地方有些舒服。   软软的……   夏敏顺着崽子的手臂上滑,轻暧昧地问他:“阿载,你跟女孩子睡过吗?”   崽子听她这么说脸颊开始泛红。   夏敏轻笑,“那姐姐教教你好不好?”   没等崽子反应,上厕所出来的陈浩朝着这边儿看了过来。   夏敏朝着陈浩看过去,似乎有些被打扰的不爽。但是还将崽子给松开了,却没有跟崽子保持多远的距离。   哪怕早就见惯了夏敏的作风,陈浩还是不禁捏了一把汗。毕竟照着外面传的,崽子可是跟尤四爷……   夏敏家里家族势力庞大倒也没什么,但崽子要是真的跟夏敏有点儿什么,那尤四爷还能要他吗……   崽子看了一眼陈浩,然后将视线移开。   夏敏继续教着崽子,远远看过去却像是再正常不过的关系。   等到崽子练完,转身定定地看着夏敏,然后离开。   夏敏看着他的背影,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崽子没去看尤四爷,而是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尤朝忠。   尤朝忠看着倚在他的门口站着的崽子,问他:“怎么在这儿站着呢?”   崽子:“敏姐问我要不要跟她睡。”   尤朝忠:“……”   崽子:“她好像对我有目地,但是跟女孩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就来问爷爷了。”   尤朝忠:“……”   夏敏只是开个玩笑?   照着那丫头的脾性,可不像是。   不过夏敏那丫头喜欢的也不是崽子这一类的啊,怎么如今……   尤朝忠看着崽子比起往年稍稍张开,漂亮的可以说是肆意张扬的一张脸,心想这也不是多奇怪的事儿……   尤朝忠将另一只手也按在了拐杖上,面色纠结地问崽子:“为什么跟我说这事儿,而不是跟我孙子说?”   崽子理所当然地道:“跟尤尤说了的话,尤尤要是一生气把夏姐姐崩了怎么办。”   尤朝忠:“……”   还真是……   这崽子还真是不傻,心也好。   其实崽子更多的是不想让尤四爷生气。   尤朝忠伸手在崽子的头上揉了揉,“这就对了以后要是再遇到类似的事儿就先对我说,爷爷帮你解决。要是爷爷解决不了的话你再告诉小枭,让小枭将他给崩了!”   崽子没有答应他,却也没有说什么。   要不是夏姐姐长得漂亮,他早就直接告诉尤尤,让尤尤将她给崩了。   于是,夏敏被叫去谈了话。   尤朝忠语重心长地对着她说了一大通,到最后夏敏只听准了一句话。   崽子在潜意识里是想帮他。   夏敏对着尤朝忠态度诚恳地认错,“是我玩笑开的过分了,下次不会了。”   尤朝忠心想,你这丫头到这地步了还不想着离开,还打算继续留在这儿教崽子拳击武术?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打针   夏敏对着尤朝忠笑,“将军,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尤朝忠看着她,将唇抿紧。   难道还真能是个玩笑吗?   但既然夏敏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出言怀疑什么。   夏敏:“将军,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尤朝忠像是有些心事地嗯了一声,然后看着她转身离开。   夏敏出去之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烈日之下,将她的脸照的带上了一层蜜光。   “还真是够好玩儿的。”   许是因为受伤的同时又发了烧的缘故,尤四爷到了晚上并不好受。但也是在他的承受之内,尤四爷也没有叫人过来。   还在下面的崽子问沈姨:“他吃饭了吗?”   沈姨:“谁啊?”   崽子有些别扭里嘟哝:“就……他……”   沈姨本就是明知故问,如今看着他这么别扭的样子也是达到了目的。   “没呢,今天伤的这么重,医生走的时候还说发烧了,看来今夜不好熬啊。”   崽子拿勺子搅着汤,被她说的有些难受。   天色早就暗了下去,在不开灯的时候隐约能看到人影。   崽子从门缝里往里面看的情况,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尤四爷是睡着了,但是看样子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没过半分钟就要动上一动,看到他浑身难受。   崽子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站在床头看着他有些模糊的面容,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碰了一下。   很烫……   明明已经吃过药了。   崽子看着他脆弱的样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尤四爷本来睡眠就浅,又被身上的伤折腾的一阵阵的抽疼,这会儿又多了崽子的动静,没一会儿就缓缓的醒了过来。   尤四爷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   崽子是不是没有想到他就这么醒了,顿时腮帮子鼓了鼓,一双眼睛四处逃窜,但在他的审视下却逃无可逃。   尤四爷将被子掀开,对着他道:“上来……”   崽子有点儿不愿意,但看着他脆弱的样子。却又不忍心,便只好上去挨着他躺下。   崽子刚上去就被尤四爷就抱了上来。   软被之下,四肢纠缠。   尤四爷扶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往自己的颈窝里拉,明明是他将崽子拥入怀中的姿势。但这种姿势却是像是他对崽子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感。   尤四爷用足碰触着崽子足上有些凉意,觉得很是舒服,便更是分开了他的腿,将自己的足放至他的足间。   “崽子,你还在气吗?”尤四爷的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   崽子没有吭声。   在不太深的黑暗里,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   许是尤四爷身上的温度过高,崽子被他这么抱着身上已经出了汗,全身都湿热的难受。   但尤四爷也这会儿正舒服着呢,怀里抱着一个温度是恰当的「大玉块儿」,比起以不生病的时候都还要舒服上许多。   崽子整张小脸儿都是汗津津的,但听着他越发平稳的呼吸,却也不敢怎么动。   崽子的身体逐渐变暖,被闷成了一个固定的温度,难受劲儿却一点儿没有缓解,在尤四爷安稳的沉睡过去的同时呼吸已经越发的沉重,现在开始有些喘不过气儿来。甚至要张着嘴不断地喘息才能让自己稍微减少那种窒息感。   整个夜晚哪怕是睡了过去,崽子都像是在深海里浮沉一样,不得安稳。   这一夜尤四爷睡的极其舒坦,但在他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人却像是从海里捞出来一般,全身都湿透了。   汗水早就变凉,让崽子的身上都泛着凉意。   他觉察到他的呼吸声不是很安稳后,尤四爷有些不安地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额头上一片滚烫。   “崽子?”   尤四爷轻声叫着他,但回应他的却只有几声沙哑的咳嗽声。   对于这咳嗽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之前……自然是分不清楚。   过了许久崽子才将眼睛睁开,眼皮子有些无力的动了几下又耷拉了下去,像是又睡了过去,却也像是晕了过去。   尤四爷赶紧替他将医生叫了过来。   三十八度四。   “风热性感冒,最好给他打一针。”   尤四爷看着他难受的小脸儿,心开始揪着疼。   “打吧……”   医生拿出针管儿,刚要扯下崽子的裤子就被他尤四爷一声喝止了。   “你在干什么!”   医生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还能干什么……   “给他打针……”   尤四爷:“给他打胳膊上!”   医生一张脸皱的跟便秘似的,“这个真不行……”   尤四爷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但是打在那个地方是真的不行。   “能让他吃药吗?”   医生将针管收了回去。   “吃药要是不管用,过几天再严重了……”   听着两个人的声音,崽子意识间间断断。   尤四爷知道现在不是介意这个的时候,硬是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给他打吧……”   打什么?   医生又将针拿了出来,崽子眼睁睁看着那个出水的针头,本来撑不起来的眼皮子一下子就掀起来了,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就躲到了尤四爷的怀里。   “他要对我干什么!”   尤四爷抱着他,“你发烧了,让医生给你打一针,一下子就抽出来了,不疼的。”   崽子哪会信他。   “要是再骗我,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尤四爷:“……”   “针扎进去真的不疼吗?”   尤四爷:“可能会疼那么一点儿……应该就一点儿……”   这么一夜下来,尤四爷的感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崽子滚烫的小脸儿贴着他的脸,尤四爷实在是心疼的厉害。   一夜下来热的全身都湿透了,该有多难受。   “崽子,打一针吧,打完给你糖吃好不好?”   崽子:“你当我还是你用一颗糖就能骗到的小孩子吗!”   尤四爷:“那就两颗?”   尤四爷说着就失笑了,看的医生愣在了原地。   崽子看见他欠揍的模样,伸手就朝着他的脸狠狠地拧了一下,将尤四爷的脸都拧红了。   “一百颗都不行!”   尤四爷由着他拧,且脸上笑意不减地道:“那就两百颗。”   崽子的眼睛眨巴了一下,连拧着尤四爷的脸的手上的力道都轻了不少。   尤四爷知道,崽子这是心动了。   “两百颗不行的话,那就一千颗,要不一万颗也行。”   医生拿着针头,一双狗眼都快瞎了。   崽子不吭声了,许久后……   “糖我不要,要不你让我上一次好了。”   医生的手一哆嗦,手上的针头直接掉到了地上。   崽子回头看着医生。   医生捏了一把汗,将针头捡起来,然后对着尤四爷道:“要、要不你们先商量着,我先出去……”   医生说完就走了,临了还替他们将门给带上。   崽子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他就是想将这件事儿提提。甚至想天天提,趴在他的耳朵边儿上提,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一点儿。   尤四爷:“但我是这么便宜的吗?”   崽子:“那你当我是免费的吗!”   尤四爷被怼的哑口无言。   果然,书这种东西不能读的太多,瞧这孩子现在精的跟什么似的。   崽子的喉咙本就不舒服,这会儿说话又是动气,又是用上了不小的力气,嗓门都有点撕裂了,就像是糖裂了一道缝,放在手心里看着都不是滋味儿。   尤四爷碰了碰他的喉咙,不成想却摸到了他已经用了些形状的喉结。   他的崽子,确实是男孩子。   但是床上这种事……不是他想要他就能给的。   “崽子,咱能先不提这件事儿吗?先打针好不好,等你打了针,别说一万颗了,就是十万颗我也让人给你送过来,行吗?”   崽子直接扭过去头,将自己的脸重重的摔到枕头上,就这么趴着,闷闷不乐的样子,但还是说了声好。   崽子说:“我是因为不想死……”   哪有这么严重,尤四爷心想,但「死」这个字崽子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人钻在手里,直接朝着水泥地上摩擦似得,被磨的血淋淋的都停不下来。   尤四爷用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掰了过来,屈指在他的脑门上扣了一下。   “以后别随便说这个字!”   崽子捂着自己的脑门,作势对着他呲了呲牙。   尤四爷见他不打算改的态度,上去就是有对着他扣了一下。   “说,以后不说这个字了。”   崽子翻过身,蔫蔫地嗯了一声,整张脸都陷进了枕头里。   过了一会儿,医生在外面试探地敲了敲门。   尤四爷让他进来。   崽子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这个医生,道:“我们商量好了,我打针。”   医生:“……”   那商量的结果就是……   医生偷偷地往尤四爷的方向看了一眼,尤四爷却一脸的坦然,也不管崽子故意让别人误解的小心思。   医生收回视线。   “那好……”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第一百六十章 刀子和尤潜椋的儿子们   尤四爷让崽子趴在自己的腿上,将他的裤边儿往下拉了一点儿,只露出一小块白嫩的皮肤出来,其他的地方都被他唔得严严实实的。   “打吧。”尤四爷示意他往那个露出来的比指甲盖儿还要小上一些的地方打。   医生:“……”   尤四爷神色阴郁,“看什么看,快点儿!”   医生:“……”   打,你这让我怎么打?   医生硬着头皮上了,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却又不敢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吸、再吸、我再吸……   一、二、三……   真不行!   将眼睛闭的死死的崽子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医生擦了一把冷汗,“要、要不给他吃药吧……”   尤四爷没了耐性:“要你打就赶紧打!”   算了……   一、二、三!   针头刺入了崽子的屁股。   第一秒钟,空气安静的,第二秒钟也是这样,但是到了第三秒钟……   崽子鼻子一吸,哭了。   “哼嗯……你大爷的……哼嗯……”   已经将针拔出来的医生赶紧收拾东西,对着尤四爷弓了弓身,提着东西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磕绊了一下,一大把年纪的他差点儿一头栽下去。   尤四爷给崽子按着酒精棉,既心疼又有点儿好笑。   不过他家崽子竟然会说脏话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尤四爷按着他的一边儿屁股,在他的另一边儿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异常清晰。   “滚!”   崽子一个翻身从他腿上下来,自己捂着屁股往墙角一蹲。   尤四爷捂着腰上的伤朝着他走了过去,走到他的跟前儿蹲下去将他的裤子给提了提。   现在只是这个动作就让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只是尤四爷脸上的表情却与平时别无二致。   “过来爬床上去,我再给你按一会儿,别一会儿再青了。”   崽子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回到床上,往上面一趴。   尤四爷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一手拿着酒精棉球在他那个针眼上轻轻擦拭。但没过了多久,那个地方还是有些泛青。   崽子的皮肤过于白嫩,稍微一点杂色就显得异常显眼。   “还疼不疼了?”   崽子点头,又扭头看了看他的伤口,问:“那你还疼不疼了?”   尤四爷也点头。   崽子在床上掉了头,睫毛上还带着泪渍,连鼻头都还是红的,就这么趴着往他的绷带上吹。   气息温热而又带着来自于错觉的软和,让尤四爷觉得好受了不少。   崽子给他吹了一会儿,呼吸道就异常的干涩,本来嗓子就哑了,嘴里还带着伤,这么一个劲儿地吹不难受才怪。   “呼……咳咳咳……呼……呼……咳咳……”   尤四爷用手捂着他的嘴,“可以了,我已经不疼了。”   崽子的眼泪虽然干了,但睫毛还是粘成了一撮一撮的,让他的周身都像是被雨打过一般的感觉。   “你又在说谎了。”   尤四爷坦坦荡荡的点头,“但有些事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崽子趴在床上仰起头,嘟着嘴看着他问:“什么?”   尤四爷:“不说,这些事儿说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崽子有些无趣的将脑袋又沉了下去,许久才将脸陷进被子里,用那种闷的有点儿不清楚的声音问他:“以后我们永远都会像这样一样生活吗?”   尤四爷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停顿,“当然是这样一起生活。”   崽子趴在被子里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崽子的咳嗽声又传出来了。   小大小闹的不满意,以后慢慢磨合就是了,只要现在能够抓住的东西……能够确定就好。   “那个事儿我们以后再说,我现在不气你了。”崽子闷声道。   现在还坐这儿面馆儿里吸溜面条的刀子,还有在学校里站在讲台上龙飞凤舞的讲着课的尤潜椋不知道,十个月的礼物就要来了。   至于是惊喜还是惊吓,那就另说了。   崽子坐在床上,端着热茶喝着,却抬着眼珠子看着尤四爷正跟什么人打着什么电话。   “什么时候能到?”   “全是男孩儿吗?”   尤四爷跟电话给挂了,然后抬着眼皮子看向正坐在床边儿好奇地看着他的崽子。   崽子将嘴里的茶给咽了,问他:“什么男孩儿?”   尤四爷:“刀子跟尤潜椋的儿子们。”   崽子抓住主要字眼儿,歪了歪头,“们?”   尤四爷:“嗯,们。”   崽子:“那是几个?”   尤四爷:“你猜?”   尤潜椋知道他的电话之后,直接向学校请了假,又将电话给刀子打了过去,让他先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带着他一块儿去机场。   本来约的是下午4点,刀子跟尤潜椋在两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两人等着接机,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尤潜椋右手攥着左手,看着看似一脸平静的刀子,笑道:“我有些紧张。”   刀子听了却意外的没有笑他,一张脸还是崩的很紧。   尤潜椋:“你呢,紧张吗?”   刀子的嘴唇动了动,然后却又抿紧了,半个字都没有吭出来。   他可不光紧张……   但他也不想在尤潜椋的面前露出期待的表情,只能绷着一张脸,天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煎熬,恨不得直接冲出去围着机场大跑两圈,再回来平复一下心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尤潜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四点零一分钟。   “妈的,时间都超了,怎么还不来!”刀子不耐烦地道。   4点飞机落地,等带着孩子出来总得要一段时间。   尤潜椋看着他总算是露出一些焦急的脸色,暗自笑了。   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一个外国人打扮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用蹩脚的中文问他们:“阮先生跟尤先生是吗?”   尤潜椋认出了这个人的长相正是尤四爷发过来的照片上的那个人。   “我们是,孩子呢?”   这个外国人对着两个人笑了笑,“他们很快就被带过来了。”   他……们?   刀子有些懵逼的看向尤潜椋:“弄出来的是双胞胎?”   尤潜椋:“……不太清楚。”   算了,双胞胎就双胞胎吧,养一个是要养,两个也是养。反正尤潜椋的工资挺高,也不是养不起。   那个外国人见两个人有些不明情况,正想跟他们解释。但在他的身后,一连十几个人已经接连出来了。   “他们来了。”   十几个人前后推着婴儿车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尤潜椋:“……”   刀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整个机场一致侧目。   “我去,这是什么阵仗啊!”   这倒是谁惊叹了一声。   十三个婴儿车围在了刀子跟尤潜椋的四周。   尤潜椋笑容僵硬,风度什么的全都没了,“请问……哪些孩子是我们的……”   外国男人同情地对着他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异常残忍。   “都是……”   刀子跟尤潜椋当场被劈得外焦里嫩。   “你丫的说什么——”   刀子的声音穿透了整个机场,荡漾许久。   那是很久之前的回忆了,当时尤潜椋就应该想清楚,尤四爷对着他的那种根本就不正常的冷笑。   尤潜椋脑子一阵空白。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就为刀子亲了崽子一口,尤四爷对他们报复这上面。   刀子一把揪住尤潜椋的衣领子:“你他妈的有病吧你!”   所以这到底是谁的错……   尤潜椋将刀子的手掰开,然后攥在手心里,转头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外国男人道:“麻烦将这些孩子送到尤家大院儿。”   尤潜椋说完也不顾刀子的滔天怒火,拉着他就将他拉离了机场,推着他坐到车里,黑着一张脸一路疾驰将车开到了大院儿。   刀子:“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尤潜椋下车,帮刀子打开车门,将他从车里拉了出来:“找尤枭算账!”   刀子一听,一只脚刚迈下去整个人就怂了。   “算、算什么帐?”   尤潜椋这会儿真是在气头上,硬拽着他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当然是孩子的事儿!”   刀子拖着他不敢进去,“孩子的事儿不是你的主意吗,你找四爷算什么帐,我、我不去!”   尤潜椋被他这怂样气的不行,到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跟自己站在一边儿。   “不就是尤枭吗,你怕什么怕!”   这时候,五六辆车也跟着来了,全都在大院儿门口停下,从车上卸下来十三辆婴儿车,坐在车上的人将孩子抱下来各自抱到婴儿车里。然后那个外国男人当着尤潜椋跟刀子的面儿一个个地认真地数着。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三。一个都没有少。”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十三个赔钱玩意儿   尤潜椋看着齐压压的孩子将刀子的手腕给攥紧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孩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哭了起来,顿时一呼十二应,其他孩子全都跟着扯着嗓子干嚎。   “哇哇哇——”“哇哇哇——”   尤潜椋黑着一张脸,也没打个招呼就拽着刀子往大院儿里头走,一连将刀子拽了几个踉跄。   “要去你自己去,你丫的给老子松开!”   此时的尤潜椋哪能听的进去,近乎拖着将刀子拖了进去。   “尤枭!”   刀子掰着他攥着自己的手腕的手,但平时的力气竟然不抵尤潜椋青筋毕露的手。   “你喊什么,好、好好说……”   尤潜椋原本还挺纵容刀子在尤四爷后头当小弟的狗腿样儿。但如今尤枭不声不响地给他们弄出十三个孩子出来刀子居然还不跟他站到统一战线,直接将他气的恨不得将他丢床上直接……   “十三个!!”   刀子:“……”   尤四爷确实过分了,就算尤潜椋是个高级学府的大学教授,但养十三个孩子……   他们这动静还没能将尤四爷引出来,倒是将尤朝忠给叫出来了。   不管是多大的事儿,在尤朝忠的跟前儿,也是不能动火的。   “闹什么呢!”   听到尤潜椋的声音的时候尤朝忠就觉得不大正常。毕竟就尤潜椋这性子,天塌下来说话的语气通常都是不会变的。   可是如今这事儿何止是天塌了下来。   这件事说不定被人听了去就是一个笑话。   就算他如今年过八十,脸色真要变起来,威严还是让人有些顶不住的。   刀子见状就开始怂。   饶是尤潜椋,不管是顾念着晚辈的身份或者是什么,此时也没了声音。   在他们的身后,十几个人推着婴儿车就停在门口,想进去也不敢进去。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可只管送孩子,其他的事可不想过于参与。   “那个……”那个外国人开口,“孩子……我先给你的放到这儿了……”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看的他面色尴尬。   外国男人咽了一口口水。   到底是尤朝忠先开了口:“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外国男人讪笑:“我们只管照着尤四爷的意思来送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   尤朝忠看着门口挤到一块儿的婴儿车,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脚上有些急迫。   还真是孩子……   尤朝忠用手指着孩子,问:“这些是谁的?”   外国男人笑的温煦有礼,“是这位尤先生跟阮先生的。”   尤朝忠一脸狐疑地看向他俩,“你俩谁生的?”   刀子听言往后退了一步。   尤潜椋:“……”   外国男人实在是不想掺和进来,便找了个理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尤潜椋此时也不想多说什么别的,只想将尤四爷叫过来将事情讲讲清楚。毕竟这可是十三条生命,可不是什么玩笑。   不得不说,直到现在他还心存侥幸。   但愿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但其中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这种事尤四爷还真干的出来。   刀子此时更多的是怕真跟尤四爷对上。但对于这些孩子,他可是比尤潜椋更为焦虑。   尤潜椋已经接受了他们,如今只是要个说法。而刀子现今盘算着的却是发展成这样的话说不定自己能将这些小东西想方设法地送出去。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   外面的动静这么大尤四爷自然是听到了。只是在尤潜椋跟刀子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沐浴。而他家崽子这会儿也正用手搓着泡泡给他搓背。   “都洗好了!”崽子不满地道。   “哪有。”尤四爷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的下面带,“还有这儿,快点儿,多搓搓。”   崽子一张脸气的鼓鼓的,“你自己明明有手!”   尤四爷理所当然地道:“会牵动腰上的伤。”   尤四爷一边说着,一边用动动都会「牵动腰上的伤」的手一个大力崽子拉到了自己的前面儿。   沾满水的地面过于湿滑,崽子一个不注意直接被尤四爷拉着手摔跪在了他的前面,然后自己的嘴就抵在了……   尤四爷某处瞬间就……那啥了。   “其实,你要是用嘴给我搓也行……”   “啪!”   尤四爷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尤四爷揉着自己被崽子扇麻的俊脸,心下疑惑。   他家崽子的劲儿怎么大了这么多。   崽子气呼呼地摔门出去。   崽子气的咬唇,却尝到了唇上的腥味儿,一连呸了好几口才罢休。   隐约听到楼下的啼哭声,又想起尤四爷之前跟他说的孩子那事儿,崽子心存好奇地下了楼。   十三个小生命正躺在婴儿床里头。   崽子从楼上下来。   尤潜椋看着从留上走下来的崽子,满脸阴郁地问他:“尤枭呢?”   崽子:“在洗澡……”   崽子说着就直接越过他,走到婴儿车前,低着头对着婴儿挨个看了一遍。   “有十俩个,好多啊!”   尤潜椋:“……”   刀子现在已经是对数字异常敏感了,见崽子这么说,也赶紧又数了一遍,但无奈还是十三个。   崽子往一个孩子的小脸儿上戳了戳,本来欲哭没哭的孩子就这么对着他笑了起来,还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抱着他纤细而带着韧性的手指嘬吮着。   崽子觉得有些新奇。   本来吵闹的哭声意外地下去了不少。   婴儿抱着他的手吮吸的认真,用自己连乳牙都没有长出来的牙床咬着他的指腹,仿佛那是比起奶粉更为美味的东西。   刀子看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来了兴趣,也用自己的手往一个小婴儿的小嘴上戳了戳。却被那个小婴儿直接一个咳嗽喷了满手的吐沫星子。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已经洗完澡下来的尤四爷直直地朝着崽子走了过来,直接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指从那个婴儿的小嘴里扯了出来。   尤四爷盯着这个小婴儿,周身阴冷地道:“再敢占他的便宜,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不知道是因为没了手指含还是因为被尤四爷吓着的小婴儿伸着四肢开始嚎啕大哭。   尤四爷说完就拉过崽子的手,将他指上的口水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给崽子擦完手,尤四爷转身看向尤潜椋跟刀子,像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来这儿的目的地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尤潜椋现在脑子里还回荡着他的那句「掐死」。   刀子是一见到尤四爷就怂了。   尤四爷根本就将刀子给忽略了,直接将视线落到尤潜椋的那儿。   两人僵持着。   “怎么,有什么不满意的?”   尤潜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尤四爷,觉得这事儿还是有必要跟他好好谈谈。   “这些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尤四爷面不改色:“大致品优的,只能弄出来这十三个。”   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初自己提供的那……什么再多点儿,他还打算给他们弄出百十个来?   “这件事儿你干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吗?”   尤四爷并不觉得。   敛着冷意却已经冷的让人招架不住的目光就这么移到了刀子的身上。   掐死……   所以现在刀子还好好的……   刀子咽了一口口水。   他哪里不懂那句「掐死」实际上该是落到他的身上。   刀子拽了拽尤潜椋的袖子,然后头皮对着尤四爷道:“他非要带着我到这儿来给您道谢……”   尤四爷冷哼一声,“喜欢吗?”   刀子:“……喜欢!”   尤四爷表示欣慰,“那就抱回去,挨个亲。”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崽子见尤四爷拉着他就要走,这会儿不肯了,道:“我也想要!”   一直在一旁默默坐着的尤朝忠听崽子这么一说一双浑浊的老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那你俩也弄几个出来!”   崽子对着尤朝忠点头。   尤四爷却一口否决,拉着崽子就走,“咱不要这赔钱玩意儿。”   留下刀子、尤潜椋跟尤朝忠三个人:“……”   刀子:“真带回去啊……”   尤潜椋:“你说呢,刚才不还说是要道谢的吗?”   刀子:“……”   尤潜椋面色逐渐松了,叹气一般地看着自己的十三个孩子,道:“刀子,以后你对这些小家伙好点儿,毕竟因为你。说不定他们以后都要过上连奶粉都喝不饱的日子了。”   刀子:“……”   十三个孩子,他们还真带不回去。   尤潜椋开车,刀子抱着两个,还剩下十一个在大院儿里头。   明天一早再过来,多跑几趟。   刀子:“你还真打算全要啊!”   尤潜椋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咱儿子,要饿死以后也是我比他们先饿死!”   看着尤潜椋的父爱光环,刀子也没好意思说将孩子送人的事儿……   一路上,刀子抱着俩孩子,一在车窗外头看到垃圾桶眼睛里就开始冒着狼光。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尤铁柱   一直斜眼看着刀子的尤潜椋凉嗖嗖地道:“你敢扔一个试试!”   刀子讪讪然地视线从垃圾桶上面拔开来,抱着俩孩子朝着尤潜椋看过去,犹豫再三,问他:“这些孩子你还真打算养啊?”   尤潜椋淡淡地道:“他们是我们的孩子。”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太薄情的话刀子也说不出来,但是一想起日后这十三个孩子他就……   要他养?   呵呵……   尤潜椋目光停滞,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许久之后才在车内的沉寂中开了口。   “关于那栋别墅,本来还想着等到合适的时机直接一次性甩手,但是现在这情况……家里是住不开了,那栋别墅我们先搬进去。”   刀子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再想事儿,尤潜椋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至于这些孩子……   不想了,头疼。   一早就知道他俩去接孩子的阮建民这会儿正在家里等着,听到开门的动静立马就站起来了。   尤潜椋跟刀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来。   阮建民赶紧迎了上去。   见阮建民两眼放光、激动的手脚无处安放的样子,刀子直接将怀里的孩子塞给他,自己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阮建民也顾不上刀子的情绪,全身心的都扑到孩子身上的。   “还是俩!”   尤潜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明白。   刀子也不管了,自己趴在床上闷头就睡。   但在这个时候他哪能睡得着啊。   “什么!!”   客厅里穿来了阮建民带着颤音的惊讶声。   不用想也知道尤潜椋是将孩子的事儿给他摊明白了。   刀子趴在床上,撩了一下眼皮子。   这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也不知道尤潜椋是怎么跟阮建民解释的,客厅里平静了下来。   又过了许久,刀子睁着一双眼看着门开了缝,再到门敞开大半,看着尤潜椋进来。   俩人一个站着,一个在床上趴着,一时相视无语。   尤潜椋提脚朝着刀子走了过来。   “别想了,其他的事儿我们明天再说。”   刀子嘴上没有回应,却随着尤潜椋上床的动作移动着自己的身子。   从两人无言躺着再到尤潜椋的手环上刀子紧致的腰身,再到两人拥在一起,一切自然而流畅。   “睡吧……”尤潜椋道。   本该是一个不眠之夜,却因为尤潜椋的这声柔和让他睡得安稳。   大院儿……   沈姨将孩子一个个地推回房间,又去买了一罐奶粉,十一个奶瓶,以及各种离不开的东西,等将十一个小家伙都安置妥当了实在是累的不轻。   崽子趁着尤四爷出去的功夫,溜进了婴儿房来看这些小家伙们。   将小家伙们挨个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崽子最终将时间落在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家伙身上。   与其他兄弟出生前后错不了几天,但这小家伙的个头却连其他兄弟的三分之二都不足,又黑又瘦的,看着不怎么可爱。   但就数他对着崽子笑的最为开心。   崽子伸手在他的小脸儿上戳了戳。   丑是丑了点儿,但戳着还真挺好玩的。   崽子的眼珠子动了动,环视了一下房间里的小婴儿。然后将这个黑瘦的小家伙抱了起来,抱到了他跟尤四爷房间的大床上。   一个不够再来一个。   崽子来来回回地跑,等抱完最后一个,他已经累趴下了。   崽子躺在床上,小婴儿记在他的四周,有的抓着他的手指含,有着拽着他的衣服,个个玩的开心。   但有一个另类。   那个黑瘦的小家伙攥着崽子的脚趾,往自己的嘴里含,嘬的力道还最大,最起劲儿。   崽子觉得有些痒,便抬了抬腿,不让他嘬。但这小家伙不乐意了,脚趾一离开嘴就开始哭。   崽子只好掉头趴过去,将自己的食指给他。   在抱住食指的那一刻,小家伙总算是消停了。   可劲儿地嘬!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其他小家伙也不乐意了,一个个的哭的起劲儿。   崽子慌了,将他们一个个地往怀里揽。   手指从嘴里抽离的那一刻,黑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明明是才一个多月的宝宝。虽然还不会爬行,但他却翻着身硬是往前挪了一点儿。   崽子因为是侧躺的缘故,被黑小子随手一抓就抓住了胸前的……   黑小子来自婴儿的潜意识就觉着这是可以吃的东西,黑瘦的小脸儿往崽子的胸前一贴就开始捧着嘬。   但这个地方可让他吸不出奶水来。   崽子正想将他推开,就在这时,门开了。   黑小子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嘬的起劲儿。   尤四爷敛起的眸子里的寒光近乎冻结了整个房间。   崽子一看他就赶紧将黑小子抱到了怀里护着。   被抓抱的黑小子到现在还不忘嘬。   尤四爷几步过去,伸手就要去拽崽子怀里的黑小子。   “把他给我!”尤四爷的声音阴冷的厉害。   崽子哪敢将小黑宝宝给他,“他还小着呢,宝宝就是想吃奶而已!”   还吃奶,你有奶??   一床的宝宝,尤四爷也不会真不顾着这些嫩芽小生命,但崽子怀里的那个黑小子!   崽子将小黑宝宝护的紧紧的,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下了床。   “我、我现在就把他送回去,你不许跟来!”   崽子说着挨着墙就去了婴儿房。   将黑小子放下的时候,黑小子还用没有牙的牙床在崽子的上面咬了一下。   胸前的一小片儿被嘬的湿润而透着粉色。   实在是有点儿……   被放下的黑宝宝不满地看着他,一双不大的眼睛湿漉漉的。   崽子在他的脸上捏了捏,转身去抱他的其他兄弟。   可等崽子转了身……   尤四爷兜着床单,正站在门口。   床单里兜着的,正是剩下的十个宝宝。   崽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让尤四爷将床单放下,崽子将宝宝挨个放回婴儿车里。   数了数,一个都没少。   此时的尤四爷正站在门口立着,一双眸子阴恻恻地看着那个黑宝宝。   向前一把抓住崽子的手,尤四爷将他拽里房间。   “走吧……”   崽子有些不舍地被他拉走了。   回到房间,崽子将尤四爷的腰身紧紧地抱住,将他压到床上,在他的胸口上撒娇般地蹭着。   “我也想要一个——”   本来被蹭的心痒的尤四爷皱起了眉宇。   “咱不要这玩意儿。”   崽子不乐意了,“为什么?”   尤四爷:“我有你就够了,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崽子:“但我还是想要——”   尤四爷却不想在这件事上松口。   “除非你能给我生一个,否则免谈。”   崽子一听他要自己的声,一张脸气的泛红,“我是公的!”   尤四爷挑眉。   崽子看着他的表情气的不行,上去就开始拧他的脸。   尤四爷将崽子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扯下来,将崽子反压下来,眼眸一低便看到崽子胸前的湿润。   尤四爷眸子阴恻。   将崽子的上衣掀上去,尤四爷倾身用嘴叼住那处用舌头碾压含吮。   崽子受不了这种刺激,将腰身抬起,一双手在床上痉挛地拧出了褶花。   “你、你……嗯哼……不要……啊哈……”   尤四爷恨不得真想吸出来奶水出来。   “刚才不是还想给那小畜生喂奶吗?嗯?”   崽子眼角已经淌出了涓涓泪水。   拉开的眼角,逐渐呈现出来的少年之态,让他生生多了几分妩媚出来。   “我、我错……”   尤四爷根本就没有给他认错的机会。   “嗯啊……”   看着躺在床上瘫软如棉的少年,尤四爷用手抹着药膏,给他那处上药。   指腹贴上去的时候,红肿的红樱又不由得颤栗了起来。   尤四爷再次放轻了力道。   将药给崽子上完,尤四爷将手上残留的药膏擦干净。然后看着少年抽长的身体,用手细细地丈量着。   年前还只到他的胸前些许,大半年下来,竟然已经长到他的肩膀处了。   尤四爷的身高在一米八九左右,崽子也有一米七冒头了吧……   个头长的速度实在是快了些……   想起崽子在千年前的那副庞然大物的样子,尤四爷的心跟着绷紧了。   可别长得比他还要高……   第二天一早,尤潜椋跟刀子过来带孩子。   尤四爷坐在客厅里,看着两人接连抱出来的孩子,在看到他的黑宝宝的时候,尤四爷敛着眸子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小子我看着喜欢,要不我这个亲叔叔给他起个名字。”   刀子自然是愿意的,在尤潜椋阻止之前就说“成!”   尤潜椋隐隐觉得尤四爷不安好心。   尤四爷神色慵懒地起身,走上前去看着婴儿里的黑小子。   “你们打算让他姓什么?”   刀子:“姓尤……”   照刀子的想法,毕竟这群崽子还是靠尤潜椋养。   尤四爷神色温和地为黑宝宝掖了掖小毯子,道:“以后你就叫尤铁柱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尤子   尤铁柱……   刀子跟尤潜椋的脸步调一致地拉了下来。   这小宝宝怎么惹你了……   刀子不敢吭声,尤潜椋也看着尤四爷笑意之下的阴沉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抱走吧。”尤四爷薄唇轻启。   正懵懂无知的尤铁柱歪着头,看着尤四爷。   楼上,听到动静的崽子跑了下来。   尤潜椋注意到他抽长的身体,眸底闪过一地异色。   以前常见的时候倒是没有太过留意,如今……   但即便是怀疑,他这个无神论者也怀疑不到哪儿去。   “给我留一个!”崽子边跑边道。   刀子一听眼神儿立马亮了,“成,想要几个都成,随便挑!”   尤潜椋腾出手朝着刀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当白菜送啊!   要不是尤四爷还在场,刀子能当场骑在尤潜椋的身上揍。   但是这一巴掌他只能硬生生地受着了。   尤四爷看着扑上来的崽子一把揽住。   “不许要!”   尤铁柱在看到崽子之后就笑着将两条小胳膊张开了,一双眼睛眨巴着对着崽子笑。   此情此景,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怪不得你叫尤铁柱,活该。   尤潜椋将孩子抬着的两条小胳膊按下去了,顺带用小毯子将他的视线都蒙上了。然后拉着刀子,拉着一张脸说了一句“我们先走了。”   阮建民带着俩宝宝去了别墅等着,尤潜椋跟刀子将剩下的十一个送过去后,看着这盛大的场面,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阮建民倒是接受的挺快,毕竟在他的观念里,多子多孙就是有福。   “这些孩子的名字也该起一起了吧?”   刀子现在对孩子的事儿根本就提不起什么精神,尤潜椋爱咋咋地吧。   尤潜椋当晚熬了夜,总算是将十……二个名字给定下来了。   北顾、南栀、项野、槐序、隅中、落苏、乔松、知桉、祁铭、斯年、依斐、霁初……铁柱……   将手中的钢笔合上,尤潜椋起身回头,看向已经睡熟的刀子。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在尤潜椋朝着刀子压上去的那一刻,刀子醒了,没有任何睡意的一双眸子,就像是陪着他一整夜都在醒着。   “起完了?”   尤潜椋将他紧了紧,疲惫地「嗯」了一声。   刀子由着他抱着,不一会儿就跟着他再次睡了过去。   尤潜椋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刀子正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写着他昨夜定下来的名字的纸。   阳光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露出头窥视着他手里纸上的字。   尤潜椋很少能见刀子这么安静的时候。   看着刀子斜着肩膀,一副沉思的样子,尤潜椋走到他的身后,面色温润。   这应该是就是世俗所贪恋的幸福吧。   “你觉得我起的怎么样?”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走过来的刀子受惊一般地往上耸动了一下肩膀,往前挪了一步,将纸放到桌子上,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道:“不就是名字嘛,能怎么样。”   其实其中有几个字刀子都不认识……   但单单看字形,他便觉得文绉绉的。   上档次。除了铁柱。   不过这事儿自作孽,不可活,关于铁柱,等他长大了,再让他自己去找他叔说理去。   名字的事儿也跟阮建民提了一下,尤潜椋起的他也是不懂意思,只觉得是个文化人,到最后一听「铁柱」,可算是有一个符合他想法的名字了。   “这名字好啊,一听这孩子就壮实!”   刀子跟尤潜椋抿了唇,默默坐下去。   到底将户口跟他们上上了。   刀子拿着户口本,看着尾页的铁柱,啪的一声合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阮建民说的名字越贱越好养活,铁柱这孩子,别人吃一勺奶粉,他非要吃三勺,到了晚上要是不加餐还要嗷嗷叫,吵着家里三个人都不得安宁。   半个月下来,铁柱虽然还是黑,却也不瘦了。   孩子的事儿刀子也不大上心,尤潜椋虽然也得上班。但是但凡有点儿时间都会往家里跑,阮建民更是连工作都辞了,专门在家照看孩子。   这么说来对刀子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影响,除了……   刀子跟尤潜椋刚脱干净,隔壁屋的尤铁柱都在干嚎了,他这一哭,十二个哥哥也跟着哭。   刀子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尤潜椋给退了,蒙上被子就睡。   “你去哄!”   尤潜椋只得下床去看尤铁柱。   给他冲了奶粉,看着他用脚丫子抱着奶瓶嘬奶嘴儿嘬的起劲儿的小模样,尤潜椋不免扶额。   这孩子就这饭量,像谁啊?   等他喝完,打了个奶嗝,尤潜椋替他将奶瓶子给拿走了,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房间里被吃空了的奶粉罐儿。   重新回到房间后,尤潜椋磨了刀子一会儿,总算是让他再次提起精神跟自己滚上了。   不到两个小时……   “哇哇哇——”   刀子再次将尤潜椋从自己的身上推下来,又往他的身上踹了一脚,一脸烦躁地道:“赶紧过去!”   尤潜椋认命地去了。   重新开了一罐儿奶粉,尤潜椋用奶瓶给他冲了满满的一瓶儿。   看着这小子将奶一滴不剩地嘬完,尤潜椋拧着眉宇看了他许久,又去给他冲了一瓶。   尤铁柱来者不拒。   眼睁睁地看着尤铁柱又将奶喝光了,尤潜椋拿了北顾还有项野的奶瓶过来,一连又给他冲了三瓶儿。   喝光了……   尤潜椋不免扶额。   这饭量,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就这小肚子,都吃哪儿去了?   尤潜椋在他的肚子上摸了摸,紧接着就听到了窜稀声。   给尤铁柱换了纸尿裤,尤潜椋满脸愁容地看着他,许久才转身出去,压着正要睡熟的刀子啃了一口。   “干什么呢!”   尤潜椋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窝。   “上次买的那二十罐儿奶粉又没了。”   刀子:“……”   尤潜椋:“我觉得挺有压力的。”   刀子:“……”   尤潜椋:“我现在一看到铁柱就想到尤枭的那张脸。”   刀子:“……所以呢?”   尤潜椋:“就是想给尤枭找点儿不痛快。”   刀子:“……”   尤潜椋:“要不我想个办法将铁柱送到大院儿养着去得了。”   刀子:“……”   刀子没有吭声。   铁柱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   就他那饭量……   见刀子听了这话也没反驳,更没有说什么,尤潜椋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   这个儿子,尤枭跟崽子必须替他们养!   许是铁柱难得吃了个饱,这一夜也没再折腾刀子跟尤潜椋。   至于怎么将铁柱送到大院儿,这事儿还得要等个机会。   但不管是什么机会,都无外乎是从崽子那儿下手。   关于崽子练拳这件事儿,尤四爷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觉得就算崽子再练,还能真有那个本事将他压了?   夏敏这个女人尤四爷是知道的,是个能让尤朝忠时常提起人物,而且她的家族身份也不低。   能把他弄过来给崽子教学,可见其重视性。   自那次谈话之后,夏敏也没有再对崽子说过什么暧昧的话。只是她的一双含笑的眼睛,让崽子多少觉得有点儿异样的感觉。   但夏敏对他好也是真的。   陈浩这段时间也是稍稍放宽了心,只当夏姐只是一时兴起,逗逗崽子。   但是不得不说,第一次跟异性有着过于直接的接触的崽子不免对某些事生出几分好奇。   例如……   身体构造……   这些天,他脑子里时常回想起夏敏跟他说的那句「摸摸看」,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异性的吸引以及那难以忽视的好奇心还是让他时时走神儿。   他趴在尤四爷的硬邦邦的胸口,在上面揪着揪着问了一句:“尤子,你摸过女孩子的胸吗?”   尤四爷:“……”   呵呵,尤子……   见尤四爷沉默了,崽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手下猛然揪的发狠。   尤四爷疼的当场直起了腰,掰着他的手解释道:“当时年纪到了,风月场所总是去过几次。但除了摸个胸搂个腰,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   这句话确实是真的。   当初那些女人赤条条的站在他的跟前儿,他也没提起过半分兴致。   崽子的心理有些不平衡了,闷声问他:“男人不就是要喜欢女人的吗?”   尤四爷:“那跟我没有关系,我只知道我就是要喜欢你的。”   崽子趴在他的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将自己的手覆在尤四爷的胸上,毫无技巧地揉捏着。然后恍恍惚惚地哼唧了一句,只是尤四爷没怎么听清楚。   尤四爷「性」致来了,将崽子压下,趴在他的胸膛上啃咬,做着前戏。   为什么会有这么刺激的感觉……   崽子粗喘着气,弓起腰,将自己送的更深一些。   为什么做同样的事,却自己却不能给尤子同样的刺激……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九九乘法表   尤四爷尝到了甜头。   崽子的体力确实大了不少,本来只能撑个三四个小时,现在居然能撑到五六个了。   让他多锻炼锻炼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崽子哪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顾着在欢愉中沉沦了。   不光是这些。   尤四爷发现,崽子居然开始在某站上看学习视频了。   尤四爷在身后将他抱住,问:“你学这些干什么?”   崽子:“考大学……”   尤四爷只是觉得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怎么在意,指不定他学个两天就不学了。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最开始只是发现崽子终于知道一后是二,二后是三,再后来就发现他在一些事情上确实精明了不少。   例如,消消乐玩的挺溜。   还有那个自行车,从开始学到到现在,一次都没有摔着,在早上的这一天,居然能蹬上两圈儿了。   看着他歪歪扭扭地骑在自行车上,尤四爷莫名的生出了一些危机感。   就是会骑一个自行车嘛,能有什么大事儿。   又过了三四天,崽子已经能将自行车骑得很稳当了,每次在他回来的时候都会有意或者无意的骑到他的的跟前儿,一张脸明亮而得意。   不就是一辆自行车……   于此同时,崽子的力量也上去了,被压下的时候居然还能反抗一两下。   虽然这对尤四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感受着手肘上力道以往日比的增加,还是让尤四爷有点儿……   第二天一大早他出去了,在格斗馆停下的时候,尤四爷真觉得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但他还是进去了。   将格斗馆里的陪练全都打趴下之后,尤四爷搓了搓自己的拳头,终于安心了一点儿。   自己果然还是这么强。   崽子想干过他,练个800年再说吧。   尤四爷不光是时常往格斗馆里跑,就连吃饭这件事也担忧上了。   “以后每顿家里只煮一锅米饭!”   “啊?”沈姨有些不解。   “照我说的做!”   于是,崽子在吃了四碗米饭后捧着碗去了厨房,却发现锅已经空了。   “饭呢?”   沈姨讪然地偷偷往尤四爷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崽子道:“吃太多对肠胃不好……”   崽子蔫蔫地坐了回来。   尤四爷自己碗里的小半碗米饭给他,“沈姨也是为你好,以后这习惯也该改改了。”   沈姨:“……”   关于没长个儿这件事儿,尤四爷跟崽子同样在意。   一个怕长不高,一个怕长太高。   为此,崽子还特地在房间里刻了一把尺子,每天晚上都要站在下面量一下才肯上床,第二天一早还要再量一下。   一米七一……   崽子恹恹地将自己摔到床上,掏出手机开始学习。   现在的崽子,多少有了小学水平。   “崽子……”   崽子将手里倒扣在床上,一脸认真地对着尤四爷道:“以后开始,你叫我的名字吧!”   尤四爷:“叫崽子亲近。”   崽子:“听着太幼稚了,像叫儿子。反正你都给我起名字了,以后就叫名字。”   尤四爷挑眉,“那成吧,载子。”   崽子:“我说了以后叫我的名字!”   尤四爷眉目中带着笑意,“你名字不就是载儿吗?我叫你载子有什么不对的?”   崽子拧着眉,泄气一般,“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尤四爷看着重新爬到手机上的崽子,想将他揽到怀里。却知道崽子在这个时候肯定不想让他打扰。   但是要他就这么看着,也是不太现实的。   “还真打算上大学啊?”   崽子「唔」了一声,趴在床上,两条腿向上以前一后地翘着。   尤四爷侧躺在的身边儿,幽幽地道:“你说你上了大学能有什么用,我们又不缺钱花,也不需要你有什么本事,要是没事儿玩个消消乐不行吗?”   崽子瞪了他一眼,“滚!”   崽子说完就头一扭,拿屁股对着他继续学。   尤四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对着他的屁股就踹上了一脚。   崽子气急了,扭头就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竟然有几份压制性的气势。   “我告诉你,你再敢这样欺负我,指不定哪天我再给你弄点儿药把你给上了!”   这威胁还真有点儿震慑性……   崽子松开他的衣领子,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只要乖一点,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崽子说完,就又扭过头去,开始学加减乘除了。   问世界观是怎样被刷新的。   这崽子就仗着他不会真的揍他是吧!   自己还真不会揍他……   被「吓到」的尤四爷在这一晚听了他背了近四个小时的乘法表。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四七二十八、五七六十五……七八五十六、八八九十四……九九八十一。”   尤四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崽子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背完了……”   等他说完,侧身一倒,一秒入睡。   尤四爷:“……”   就他这脑子真能考上大学?   但人家起码也背对了一半儿。   问:家里的崽子越来越不听话了,要怎么办?   家里的奶粉又被喝完了。   尤潜椋在学校,阮建民在家里照看孩子,买粉这事儿只能刀子自己来了。   买个奶粉,对刀子来说就跟一个男的去买卫生巾一样。   要是真碰上了一个什么熟人……   刀子偷偷摸摸地站在架子前晃悠,看这下面的数字,不禁咂舌。   这么贵!   导购见他一副没有什么经验的样子,走向前来给他介绍。   “先生,你家孩子多大了?”   刀子面色尴尬,“一……俩月吧。”   导购职业性地笑笑,开始给他介绍,“那我介意您买这一种,新西兰原装进口的,对一个多月的宝宝来说比较好一点。”   刀子觉得她指的这种有些熟悉,应该就是尤潜椋平时买的那种。   一看价格……   899.9……   这么贵?   导购也是看出了刀子的咂舌,极其自然地指了指另一种,“这种其实也是很不错了……”   是不错,五十八一罐儿。   可是……   这么一对比,这么便宜,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刀子不知道的是,导购之所以给他推荐这么贵的,是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那只价值百万的名表。   而这只表还是在某一天尤潜椋随手从手腕上摘下来,随手给他的,他也没怎么在意,毕竟这表也没有镶金什么的。   但是单看他穿着这一身,除去表连二百块钱都不到。   刀子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尤潜椋去学校前给他转的账。   一万三千五。   为什么是这个数?   刀子倚在货架上,打开了计算机。   一万三千五,除以十三,等于……   不对……   一万三千五,除以十五,等于……   九百……   刀子又看了货架上的标价。   果然……   刀子:“买这种,买十五罐儿。”   刀子往那个八百九十九点九的指了指,自己的心丢在滴血。   导购咋舌……   “您真的……要买十五罐儿?”   别问了,再问我就不确定舍得买了……   “嗯……”   导购笑笑,也没有多问,帮着他往购物车里放奶粉。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女人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阮哥?”   刀子回头,看向这个女人,觉得她的脸有些熟悉,却也一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那女人看起来有些激动,眼角都开始泛起了泪花子。   “这的是你!”   刀子还是有些懵逼。   女人将眼角的泪渍擦了擦,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又哭又笑地指了指他身上带这个那个钥匙扣。   “这个,还记得吗?这是我之前送你的。”   刀子着手里的钥匙扣,瞬间就想起来这女人是谁了,但是她的名字……还真忘了……   “记得……”   见刀子表情平平淡淡的样子,女人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失态了。   毕竟在曾经年少的时光里,他是自己的光。而自己却不过是他路过时照亮过了一部分而已。   女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了看他的购物车,问:“阮哥,你……有孩子了?”   刀子:“……给我亲戚家的孩子买的。”   刀子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不想过多地引出话题,再让人知道他家里有十三个儿子要养……   女人听了笑笑,“阮哥,东西拿的完吗?要不我帮你。”   刀子刚想拒绝,女人两手交握,带着点儿试探地问他,“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刀子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以前的那个怯懦的女孩子。   “行……”   尤潜椋算了算时间,还是去了商场,正想给刀子打电话。却看到他出来的时候身侧跟着一个女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丑宝宝   他自然不会只是因为这一幕就过多地怀疑什么。但刀子没什么女性朋友这件事他也是清楚的。   尤潜椋朝着他走过去,面色温煦。   刀子看到他,有点儿被抓包的感觉……   你们可别再谈点儿别的。   刀子跟女人一人拎了一大包奶粉,尤潜椋弯腰下去,将刀子手里的那一大袋接过去。   尤潜椋:“怎么就买这么点儿?”   女人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将自己手里的也提了提,道:“这些也是。”   尤潜椋看向她,桃花眼中,眸色没有一丝波动,“这位是谁啊?”   刀子:“我以前的同学。”   女人被尤潜椋这么看着,脚底有些发软,对着他的一双桃花眼想看而又不太敢看。   尤潜椋女人伸出了手,“你好……”   女人面色急促的将手伸了过去,“你、你好……”   尤潜椋一看就是和他们不同阶级的人物。   但他居然跟刀子认识,而且关系似乎很是亲密。   女人看向刀子,等着他给自己介绍。   刀子眼神有些闪躲的看向尤潜椋,然后咳嗽一声,问:“你怎么来了?”   尤潜椋:“今天下午调了课,就赶过来了。”   女人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阮哥,这是你亲戚吗?”   尤潜椋将目光淡淡的落到刀子的身上。   刀子头皮有些发麻,直接忽略女人问的话,将女人手里的奶粉拿了过来,“吃饭的事儿还是改天吧。”   女人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儿,面色有些讪然。   “那好……”   女人掏出手机,“阮哥,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   刀子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她。   女人当着尤潜椋的面儿将刀子的微信加上,将手机递还回去。   “我先走了,拜拜……”   女人走了,回到自己的车上的时候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刀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尤潜椋还在看着他,但最终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声……   “走吧……”   尤潜椋老是这种态度,刀子也摸不准他到底是生气没有。   坐到车上,刀子拉下脸来跟他解释,“真是是我同学,小时候这小姑娘被人打,我就逞能帮了她一次,今天见到的时候我还差点没认出来。”   尤潜椋我扶着方向盘,脸上像是没有任何什么情绪,“他见你买那么多奶粉,问过你什么吗?”   刀子:“……”   尤潜椋:“你又是怎么跟她说的,说是替亲戚家的孩子买的?”   要不要这么神啊……   尤潜椋像是冷哼了一声,“也对,连孩子都不认,更别说认我了。”   刀子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搞得浑身不自在。   同性恋本来就不是多大众的事儿,他俩在一块儿就在一块儿了,难道还非得搞得人尽皆知吗?   还有那些孩子的事儿,谁家养孩子一下养十三个啊!   刀子也是有些不耐烦了,“我跟她又不是多熟,这点儿事儿有必要非得跟人家讲清楚吗?”   尤潜椋冷着脸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两个人再没有说过一次个字。   阮建民见他俩的气氛有些奇怪,免不得都有些担心。   “儿子,你跟他咋了?”   刀子没有跟他解释,直接回屋打游戏去了。   尤潜椋将奶粉带到婴儿房,看着这些小家伙们。   甚至连生气都没有,尤潜椋出来的时候面色已经如常,交代了阮建民给他们喂奶粉,便回学校去给学生去补晚自习了。   阮建民看着出去,实在是有些担心。   刀子做了什么事儿,能将这么好脾气的尤潜椋都给惹生气了?   阮建民到底是到了刀子跟尤潜椋的房间,打算问上一问。   “儿子,你看尤教授那模样,你到底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了?”   刀子一听他这话就实在懒得搭理他。   “我跟他的事儿你别管。”   阮建民要不是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会儿已经出去了。   “儿子,文化人心思都重,你看尤教授是遇到什么事儿都是面不改色的,你再看今天。就连我都能看出来他精神不大好,难道你看着就不难受吗?”   难受……   刀子想起他的脸,心脏还真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   不就是没跟人介绍他么,至于吗……   阮建民见刀子当时多少听进去了点儿,心下有些欣喜,“夫妻嘛,有什么事儿不能商量着来,别动不动就搞什么冷战的。要是搞得感情真淡了那该怎么办,毕竟现在孩子都有一大窝了。”   一大窝……   “你先出去吧!”   刀子真有些听不下去了,出言赶他。   阮建民哪敢真赖在这儿,刀子让他出去,他也就出去了。   孩子?难道就因为那群崽子他就非得跟他过吗?   可是他跟他都走到这地步了……   刀子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皮,躺在床上不得安宁。   这时候,有人打电话回来,看到是崽子打来的时候直接直起身子将电话给接了。   “刀刀,你老公在吗?”   “刀刀?”   “……崽子,有什么事儿吗?”   崽子推着自行车站在街头,“我现在快到你们家了,你现在在家吗,来接我好不好?”   刀子猛然直起身子,“什、什么?”   崽子:“我说一会儿你来接我。”   刀子:“你怎么来的?四爷也在吗?”   崽子:“没有,我自己来的。”   刀子:“你、你来找我干嘛?”   崽子:“我不是去找你,我是去找你老公,有事儿见面再说好不好,快点儿来接我,我先挂了。”   刀子赶紧下楼,刚出别墅就眼瞅着崽子骑着粉色的自行车过来。   “刀刀!”   崽子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朝着他小跑了过来。   刀子赶紧迎了过去。   “你来我们这儿四爷知道吗?”   崽子听他这么问,顿时就不高兴了,“你当我是他养的狗吗?不栓一根链子牵着不能出门儿了?!”   刀子被他怼的无话可说。   本来想说先给尤四爷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现在也不好开口了。   接过崽子手上推着自行车,刀子带着他回自己家。   这个别墅崽子还是第一次来,难为他只是知道一个地址就能自己找过来。   要是半路上丢了,那可真是……   还是先偷偷的先给尤四爷说一下情况吧。   崽子坐在真皮沙发上,问刀子:“你老公什么时候回来啊?”   崽子一口一个你老公的,说的刀子那是一个欲言又止、打破牙齿和着血咽下。   “他去学校了,晚自习要晚上9点才下课。要是回来的话应该也有11点左右了,你找他干什么?”   崽子叹了一口气,道:“我想问问他上大学的事儿,我觉得我的学习进度太慢了,想问一个快一点的办法。”   上大学……   刀子想呵呵了。   连他都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崽子竟然说他想上大学?   刀子:“你、学到哪儿呢?”   崽子:“小学三年级的快学完了,等到下个星期应该就能学四年级的了。”   说的跟真的似的……   难道还真能是真的……   崽子:“你们现在先跟他打个电话吗?”   刚吵架,让他给他打电话?   刀子将手机给崽子:“你自己给他打吧……”   崽子歪着头看着刀子,没有去接手机,“跟他吵架了吗?”   这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的么……   崽子接过手机,嘟哝道:“你得坏到啥样啊,能把尤老师这么温柔的大叔给惹生气了。”   刀子:“……”   崽子就尤潜椋打了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   崽子还没有说什么,刀子直接「嘿」了一声,“他居然敢不接我的电话!”   崽子晃着腿,两条胳膊向后撑着,“刀刀,赶紧去跟他道个歉,把他叫过来,我现在就要问他!”   道歉……   “不去,我道歉,又不是我的错,我道什么歉啊!”   崽子:“肯定是你错了,尤大叔怎么可能做错事儿。”   崽子:“你到底怎么惹他生气了?”   刀子看着崽子,别别扭扭地将今天的事儿跟他说了。   崽子听后,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道:“我就说吧,肯定是你错了。”   刀子:“……”   崽子催促道:“你赶紧去跟他道歉嘛,去把他接回来,我今天要是问不明白自己怎样才能考上大学我会睡不着的!”   刀子:“……”   觉得自己担待不起让崽子睡不了觉这责任,刀子脑子晕晕乎乎地,被洗脑了。   “还能怎么道歉……”   崽子想了想,“他不是因为你不认宝宝跟他才生气的吗?你带着宝宝去学校接他不就行了吗?”   刀子:“那不行!”   崽子:“行的!”   崽子说着就拽着他去抱宝宝。   “一个太少,抱两个好了。”   崽子最先将尤铁柱抱起来。   刀子看着,面色仿佛是在垂死挣扎。   还真要去?   崽子将尤铁柱往他怀里塞。   刀子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尤铁柱,然后看向崽子。   “这个丑,挑两个好看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表   崽子看着怀里的宝宝,拧眉看向刀子:“你干嘛这样说他!”   刀子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但看崽子生气的样子,只嘟哝了一句:“反正他也听不懂,再说了,我也没说错。”   真抱出去,总得挑两个好看的吧。   崽子瞪了刀子一眼,将怀里的宝宝搂紧了。   刀子看着崽子跟宝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要不咱还是等他回来吧,他学校这么多人,难免会有人看笑话的。”   崽子哼哼,“等哪一天他把你给甩了,一点儿都不亏你!”   刀子:“……”   哪有这么严重。   还有,尤潜椋甩他?他还不想跟他过了呢!甩他,呵呵。   崽子抱着宝宝摇着,越看越喜欢,黑不溜秋的,一看就不是一个一般的宝宝。   可是没人疼,还被他亲爸嫌丑。   刀子还真不想妥协。   本来将孩子抱出去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于是,刀子就近原则抱起项野和依斐。   这三个宝宝,除了崽子怀里的丑小子,刀子到现在都将他们分不清楚。   “我……走了……”   崽子抱着宝宝转了身,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   刀子一条胳膊搂着俩,腾出一只手戳了戳崽子的肩膀。   崽子:“别扒拉我!”   崽子怀里的宝宝小鼻子一动,有点儿要哭的意思。   看吧,都伤心了。   刀子收回了手,犹犹豫豫地道:“那、那我走了,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别给陌生人开门……”   崽子到底是「唔」了一声。   刀子出去,一手搂着俩宝骑上自己的摩托。   项野跟依斐的两张小脸儿都被挤得变形了。但刀子却没有任何察觉,直接长腿一伸,骑上摩托,单手拧着就走了。   速度拉出来的风让这个本不太冷的傍晚开始发寒。   两个宝宝瑟瑟缩缩地窝着,小嘴唇一个比一个哆嗦的厉害。   等到了学校,两个小宝宝的脸都已经冻僵了,白中带青的。   刀子下了摩托,站在门口,犹豫再三之后,他自己的外大衣将俩孩子一裹,在怀里遮的严严实实的,这才跟做贼似的往里头溜。   谁知道刚到门口,端着一杯热茶的门卫大爷就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的:“哟,来找尤教授啊?”   刀子:“……”   将顿在原地的脚拔了起来,刀子带着被抓包的尴尬感进去了。   也不知道是俩宝宝中的哪一个呛了一下,咳嗽了一声,吓得他一个机灵。   “都给我安静一点儿!”   宝宝顿时没声了。   感受着怀里的温热,刀子掀开一点儿,往里面看了一眼。   宝宝还没怎么长出来的眉毛被挤得分外委屈。   刀子他俩的小脸儿上各自捏了一下,“你俩还委屈呢,你以为我想来啊,要怪就怪你爸!”   刀子说着就又将风衣给遮上了,捂着俩宝宝往里头走。   谁知道迎面就来了一个人。   胖校长!   他的这张脸刀子是不认识了,但这校长的身材体型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刀子掉头就想溜。   可谁知道那胖校长直接颠着一身的肥肉朝着他跑了过来。   “这不是尤教授的家属么!”   刀子跟本就不想搭理他,但怎么着别人也是尤潜椋的上级领导,也不知道开罪他严不严重。但想起尤潜椋的一张脸,硬是挤了一个敷衍至极的笑过去。   胖校长一张富态的脸亲切中带着试探,“来接尤教授的吧,你俩吵架啦?”   刀子:“……”   他俩就说了几嘴,尤潜椋难道还到外边到处说去?   胖校长也是一个人精,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儿他不想跟外人提,也就没有再多问,只是道:“尤教授还没下课呢,先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刀子刚要推脱,胖校长就发出来一个疑问,“你怀里的是什么呀?”   刀子:“……”   “啊切!”又是一个喷嚏。   胖校长一听激动的不行,“连小家伙都带过来了!”   刀子:“……”   尤潜椋这东到底在外头说了多少事啊……   胖校长:“哎呀,赶紧给我瞅瞅!”   刀子错开,并不想让他碰。   胖校长自己想了一个由头,“也是,才一个多月,见不了风,别再感冒了,走,先去我办公室,正好在里头等着尤教授。”   刀子犹豫再三,还是应下了。   总比抱着孩子到尤潜椋的教室外头等着强。   只是刀子没有想到……   进了学校的综合楼,再到进了电梯,直上五楼,一路上但凡遇到的人,都对他露出一点儿都不见外的感觉。   “这怀里揣着的是什么呀?”   “尤教授的儿子……”胖校长直接道。   “真的!赶紧让我也瞅瞅!”   也不知道是谁发了一个内部消息,等刀子到了胖校长的办公室的时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已经有十来个人都在等着了。   刀子站在楼梯出口,看着这一大群人,掉头就回了电梯。   与次同时,本来专心讲课的尤潜椋被座下的窃窃私语磨光了今天仅剩的温润。   一学生看着尤潜椋在之前从未出现过的阴沉的脸,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手机道:“那个……尤教授,我看到消息说尤师爸好像带着宝宝来接你下班来了……”   尤潜椋愣怔,手中的粉笔直接按断在了讲台上。   “你说什么?”   另一个女生也攥着自己的手机应和道:“真的,我机械学院的一个舍友说他们老师收到消息直接就去综合楼了。”   刀子带着宝宝来接他……   尤潜椋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粉笔头攥的死紧。   又一人:“尤教授,要不你现在过去?”“……”   什么情况?   教授啊,你不急着去看,我们急啊!   另一边……   刀子硬是被几个领导什么的从电梯里头拉了出来,好说歹说的才将他弄到了会议室里,将他按到了主位上坐下。   “这小孩子别闷坏了。”   易翁之意不在酒。   但刀子就这么坐着,连个小手都没有让他们露出来。   几十个人就在这儿这样僵持着。   尤潜椋一时也下不了课,他们坐着或者站着等的。   刀子往会议室环视了一眼,冷声问:“孩子的事儿你们怎么知道的?”   一人:“尤教授说的啊,还发了喜糖的。”   发喜糖……   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   有人有眼色,但也有些是过于八卦的。   “阮先生啊,你跟尤教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又是这句话……   一人给那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便闭嘴了。   刀子受不了这气氛,总觉得尤潜椋在外人跟前儿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尤潜椋跟你们说什么了!”   会议室里的人各自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刀子根本就不相信,要不是尤潜椋在外头说了什么,这些人那会这个情况。   见刀子周身的气氛逐渐变得阴重,胖校长连忙开口打着圆场道:“就是我们见尤教授最近一连接了几个科研项目,这拼头我们也是头一回见,就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孩子的事儿。但是今天吧,尤教授的情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情绪,什么情绪?   刀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尤潜椋今天早上给他转的那一万多块钱。   他气什么?   气他自己在外头努力挣钱给孩子挣奶粉钱来养这个家,到头来自己连孩子甚至连他都不想认?   自己也不是不想认……   刀子为自己开脱。   不知道是哪个宝宝又咳嗽了一声。   「别真闷坏了……」。   谁又说了一句。   刀子到底是将风衣给掀开了,露出了两张漂漂亮亮的小脸儿。   “哎呦!”   顿时五六只手开始想着两张小脸儿摸了过来。   刀子直接将宝宝放到会议室的座子上,自己往后一让,由着这帮子人又摸又亲的。   项野和依斐的生无可恋地扑腾着四肢。   刀子看着他俩被人攥在手里扭捏逗弄的小手小脚,头一歪,不管了。   “这长得真像尤教授啊,这眼睛……”   刀子想起尤潜椋的桃花眼,双手环抱着,眼神动了动。   尤潜椋的眼睛是真的好看。   至于哪个孩子长得像他,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过。   现在说起来,他好像连尤潜椋的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还有……   虽然知道尤潜椋的岁数不小了,但是今年他是多少岁来着?   刀子咳嗽了一声。   好像自己还真是挺过分的。   好歹人家在自己生日的时候送了自己一块表。虽然这表看着挺丑的,连点儿银都没带,但好歹人家记得自己的生日。   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将生日这事儿问回去呢?   现在问这些也不太好意思……   也不知道他今年的生日能过了没有……   刀子越想越多,思绪越想越飘,最后目光就落到了手腕上的表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刀子道歉   越想越燥的慌,刀子问理他最近的一个男的:“尤潜椋在几号楼哪个班给人上课呢?”   那个男的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我给你查查哈……嗯……十二号楼五幺四。”   刀子起身走了,留下项野跟依斐在这群狼窝里伸着小手小脚不断地挣扎。   在刀子出门的那一刹那,依斐就开始大哭,他一哭项野也跟着干嚎。却是连眼泪都没有,嚎着嚎着就呛了嗓子,看着弟弟,小脸儿懵懵的,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亲爹已经走了。   天色已经转暗,黑蓝色的天空压着凉意,浸入皮肤,激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刀子看着楼前隐隐的那个「十二」标志,往前凑近一点儿,眯着眼睛看清楚了这才抬脚上了楼梯。   五楼……   刀子上了五楼,走到五幺四,站在门外,听到里面还在上课。   他又往前走了一点儿,透过窗户看着正站在讲台上背对着他讲课的尤潜椋。   这时候,靠窗坐着的一个男生注意到刀子,差点儿惊讶出声,却被刀子一眼瞪的闭了嘴。   现在只是七点三十五,他们应该是五十下课。   刀子转身,折着一条腿倚墙而立,抽着烟静静地等着。   教室里,那男生已经在班级群立@了全体成员。   全体成员看了消息后,都一个劲地指着手机给尤潜椋使眼色。   尤潜椋拧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起点四十七分。“下课!”   教室里,没一个学生出去,反而一个个地往窗户那边儿趴。   尤潜椋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攥紧了,拧开,开门,出去。   他在外面等你……   他欣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侧身,看向刀子。   见尤潜椋出来,刀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他送我这表不光丑,还他妈的走不准……   尤潜椋走过去,面无表情。   连声音都透漏着外头的凉意,“你怎么来了。”   刀子抬头看向他,然后将眼神闪开,咳嗽了一声,双手揣兜,又吸了一口烟,这才别扭而又屌屌地道:“来接我老婆下班儿。”   “喔噢——”   教室里顿时发出一声热闹声。   尤潜椋定眼看着他,走廊里仅有的暗光让他的脸有些阴恻泛冷。   “我还有一节课要上,你先回去吧。”   刀子听着他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尤潜椋这是赶他走呗?   “你可想好了!我今天要是走了,你这辈子都甭想让我来接你!”   尤潜椋看着他,抿唇,许久才吐出几个字。   “那你就等着吧!”   尤潜椋转身回去,「嘭」的一声将门关上,将教室里的学生吓了一跳。   “我去,夫妻吵架……”   尤教授从来都没有对人摆过这种脸色。   刀子将垂下的手攥紧,透着玻璃看着重新走向讲台的尤潜椋,看着他冷静中带着痛苦到撕裂般的裂纹的一张脸。   不管对谁,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该是甩脸子直接走了,但是现在……   窗边儿的男生开了点儿窗户,将头靠在窗户缝里小声道:“听好几届前的学长学姐说,尤教授刚入职那会儿,家里人出了事故……那时候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过……”   刀子看着尤潜椋,转身离开。   男生眼睁睁地看着刀子走了,手扣着窗边儿,咒骂了一声。   “妈的!”   一堂课,被讲的频频出错。   尤潜椋将藏在讲台下的发抖的手攥住,桃花眼低垂,压下不能让底下的人看清楚的痛色与管控不住的湿意。   我他妈的就是贱!   没人知道这五十分钟的漫长是怎么度过的。   下课铃响的时候,全班没一个人动一下,他们看着尤潜椋关了投影,再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收拾完讲义,看着他一脸冷漠地走到门口,看着他将门打开……   然后……   刀子就这么在门口坐着。   刀子侧身看着他的腿,问他:“你……还气不?”   街上疯跑的野狗突然间有了归宿,大概就是刀子这个样子的。   躁动的、不安的,害怕被驯服,却又渴望被抚摸。于是便总是亮着看似锋利的牙齿,容不得半点儿轻视的脸色。   但当野狗怕了,也开始学着趴在别人的脚边儿,摇尾乞怜。   他问他,你还气不……   就像是再说,大不了我以后不咬你了……   荆棘中挣扎出来的花朵余生都在畏惧阳光。   他知道他没有被人好好爱过,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地爱别人。只有埋在骨子里的责任与担当,却不敢轻易拿出来示人。   但他同样知道,在无意识中蜷缩在他的怀里的身体是真的,那个拿着纸上的名字偷偷地查字典的男人也是真的。   只是阴冷的巷子里,没有热情的姿态。   从他第一次见到刀子时他就知道,那个在血腥中站立着的孤立而又坚韧的身影,又怎会轻易脱下伪装,走入阳光下世俗。   刀子本想拽拽他的裤脚,但手指刚动了动,就将五指给收紧了,用那种示弱而又不肯低头的、有些可笑的矛盾的姿态仰头看着他。   “我都亲自来接你了,你也别太……”别太不知好歹。   这话说出来是不是太难听了?   刀子抿紧冷硬的薄唇,将剩下的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尤潜椋弯腰,朝着他伸出了厚重宽大的手掌。   刀子看着他还沾着粉笔末的手,眸色深了深,用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将他的手握住,由着尤潜椋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   刀子尴尬的眼神儿乱瞟儿,食指低着鼻子吸了又吸,到头还还是没有直视尤潜椋的眼睛。   “大不了下去我再见到那同学就直接跟她说奶粉是我给我儿子买的,说你是我孩子他……妈,成了吧?”   尤潜椋看着他,哑然失笑。   刀子:“你丫的笑个屁啊笑!”   尤潜椋直接向前一步,将他抱到怀里。   “那你以后还来吗?”   刀子臊着一张脸推他,“来什么!”   “来学校接我下班。”   刀子想着现在是不是该顺着这个老无赖一点儿,毕竟自己今天是来道歉的。   “唔……”   算是回应吧。   尤潜椋低头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重重地吻了一口,炙热而浓烈,让人看着比毛片儿都心潮澎湃。   “我不气了。”   声音暗哑而带着开水融了白砂糖的甜味儿。   门口已经挤了一大堆学生,刀子就这么被尤潜椋抱着,脸对脸面对着他的学生们。   “你给我撒开!”刀子咬牙低声吼道。   “亲一个!”   不知道是说喊了一句。   “亲一个!亲一个!”   对面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学生全都从教室里涌出,鼓着拍子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   刀子一把将尤潜椋的脸拍开,然后拉着他的手对着他的学生咬牙切齿,“我带你们尤教授去开房。”   刀子说着就将尤潜椋给拽走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   尤潜椋:“我们学校东边的酒店环境就很不错。”   刀子:“开个屌!”   奶粉钱挣够了吗还花钱去开房。   尤潜椋停步,将刀子拉住,“要不我们去学校的厕所隔间也行。”   刀子:“你他妈的……”   尤潜椋直接吻住了,脚下跌撞地将他带到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处,缠绵而又激烈地吻着他。   “我现在就想要你……”   刀子看着尤潜椋眼中乱窜的火苗,还真怕他能直接在这儿跟他打野战。   刀子下意识地提住了自己的裤子,“先、先回家……”   尤潜椋直接将他拉到车库,将他推到车里。   “你们他妈的还真打算……”   尤潜椋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尤潜椋的脸皮果然比刀子厚多了……   身体被尤潜椋一遍又一遍地碾压,侵占……   “够了……”   尤潜椋俯身,将自己重重的送了进去,“不够……”   靠!自己不就认个错,尤老禽兽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妈的!   “嗯啊……”   到最后,刀子的意识已经落不到实处,自己的裤子是怎么被提上去的,车子是在什么时候被发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隐约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挺重要的事儿,但是一时间他还真想不起来。   车子开到半路,刀子的意识才逐渐情绪起来。   最先是觉得身上好像少了点儿什么,然后……   尤潜椋猛地踩了刹车。   “你今天是不是带着宝宝来接的我?”   人都各自走光了,胖校长看着俩宝宝,打了一个哈欠。   “你们的爸爸们怎么还不过来接你们啊?”   依斐饿的难受,盯着项野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两只小手抓啊抓的。   项野打了一个哈欠,小肚子叫了又叫,他却不在意,头一歪,直接睡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入侵别墅   胖校长走到饮水机前给他们兑了点儿温水,走到依斐的跟前儿将瓶口对着它的小嘴。   “要不你先喝点儿?”   依斐鼻子一吸,翻了个白眼儿,脑袋一歪就开始看着项野的方向。   胖校长也是没有办法了。   “可别真饿坏了。”   他已经给尤潜椋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一直都没有人接,给别人打,别人也只说他俩已经走了。   走?就算走不应该也是往这儿走吗?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儿吗?   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项野已经睡着了,小肚子一起一沉的,依斐则在饿肚子的煎熬中生无可恋的躺着。   此时……   尤潜椋已经将车停到了综合楼的下面。   但是现在……   刀子的裤子现在还沾着……   尤潜椋的身上也不干净。   刀子坐到了他的跟前儿,抓着他的裤子来回搓着上面的痕迹。   “妈的!咋还搓不掉呢!啐!”刀子直接往上头啐了一口吐沫,继续卖力地搓。   尤潜椋:“……”   搓干净了,但尤潜椋的裤子前头却一片湿痕。   刀子:“干净了,赶紧上去吧!”   尤潜椋:“……”   “要不还是你上去吧。”   刀子:“别磨蹭,赶紧快点儿!”   尤潜椋到底还是遮着前面的痕迹上了楼。   楼道里一片漆黑,皮鞋踩在走廊上,声控灯应声而亮。   会议室门上的毛玻璃带着暗光。   尤潜椋敲了敲门。   拿着热水杯正手足无措的胖校长赶紧给他开了门。   “尤教授,你可算是来了,这俩小宝宝的肚子一直叫唤,都饿坏了,但也不哭,别再饿出什么毛病了。”   尤潜椋走到两个宝宝面前。   依斐看着他,小鼻子一抽,立马就哭了。   项野的小肚子叫唤着,吧唧着小嘴儿,从小嘴儿里流出一滴口水出来,这会儿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梦,小手小脚抻的直直的。   在所有孩子中,论长相还是别的,项野最像刀子。   尤潜椋将两个孩子身上的小衣服都整理了一下。然后将两人都抱起,等他刚转身,胖校长就盯着他的裤子道:“尤教授,你儿子好像尿你身上了。”   “……没关系,我到家再收拾。”   胖校长也没有怀疑什么,看着他抱着孩子离开。   等他抱着俩孩子回到车上的时候,却发现刀子已经不在了。   尤潜椋拧眉。   他能去哪儿了呢?   尤潜椋往四周的明明暗暗看了看,听到身后的机动车响,转身回头,就眼睁睁的看着刀子骑着摩托车过来,还甩了一个漂亮的漂移,威风飒飒。   他身体恢复的倒是挺快的……   刀子摘下头盔,“你开车方便抱孩子不,不方便的话把他们俩给我,我开摩托抱着。”   尤潜椋看着他的摩托,“你怎么把他俩带过来的?”   刀子:“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开摩托了。”   尤潜椋:“……你开着摩托抱着他俩?”   刀子一脸的理所当然,“有问题吗?你别小看我开车技术,我骑着这辆摩托,能带四五个兄弟一块儿上路。”   上路,往哪开,往曹地府开是吗?   刀子有点儿不耐烦了,“你快点把他俩给我,崽子还在咱家等着呢。”   崽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尤潜椋拧眉,他怀里的依斐却直接小手抓了抓他的下吧,一张小脸儿皱的恨不得开口说出话来。   还走不走了,要饿死了!   尤潜椋握着依斐的小手将他按下,对着刀子道:“你先把摩托停在学校,等明天再过来一趟开回去。”   刀子:“那不行,今天一早我还有用呢。”   尤潜椋:“那能怎么办,你还真打算抱着这俩孩子上路?一回没将他俩整死,你想再来一回??”   刀子看着他严肃的脸色,从摩托上下来。   “妈的,你丫的就是麻烦!”   刀子从他怀里抱过两个宝宝,伸着大长腿将车门给勾开,一屁股坐了上去。   尤潜椋面色无奈地看着他,回到了车上。   “养孩子不是你这个养法,不会可以,但以后也要慢慢学。”   刀子大大咧咧地在后头坐着,不知道听进去几个字儿。   但这种时候没跟尤潜椋犟起来那也是好的。   他自己是在泥地里滚着长大的,理解不了养孩子能有什么讲究。   但他也不是不知道,将孩子养成像尤潜椋这样的人,肯定不是他这种养法。   尤潜椋将车开离学校。   “要不不过几天你去育婴班上几天课。”   上课?   刀子自然是不大乐意,但看着怀里的俩宝宝,心脏处软的不太寻常。   于是,刀子又是没有回答。   尤潜椋从后视镜看着他别扭的表情,眉眼间带着丝丝的笑意。   依斐实在是饿的不行了,伸着小手就往刀子的胸前抓,本能地就抓住了某个地方,往上一贴就开始嘬。   刀子被他搞得一个激灵。   “你丫的再嘬一个试试!”   依斐被他训的更委屈了。   是亲爸吗?嘬一下过个嘴瘾都不让。   他哪知道,刀子的那地方在刚才都快被他的亲爹嘬肿了,这会儿碰一下就疼的不行。   阮建民这两天回老家了,以至于现在整个别墅只有这十一个宝宝还有崽子。   崽子已经给宝宝们各自喂了奶粉,宝宝都各自睡的安安静静的。   只是……   黑宝宝又醒了。   见他的小手抓啊抓的,崽子就知道,他这是又饿了。   崽子又给他泡了三瓶奶粉,看着他喝,喝完一瓶就将另一瓶递上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宝宝就喝一瓶就饱了,喝这么一点儿,怎么长大呀。   要像黑宝宝这么喝才算正常吧。   这时,门口响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偌大的别墅里,这声音实在是诡异而又突兀。   难道是刀子带着他尤大叔回来了?   崽子走过去,从猫眼儿里头往外面看了看,看到了一个宽大的身体。   “你是谁啊?”崽子问道。   外边儿的声音在一瞬间停止了,但挡在猫眼儿上的胸膛被没有移开。   “不是说这家的人已经走光了吗!”   “这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   崽子往后面靠了靠。   不是刀子,也不是尤潜椋。   那会是谁呢……   崽子跑回房间,拿到自己的手机,然后将育婴室的门锁紧,这才缩在客厅的角落里,将电话给尤四爷打了过去。   在一阵忙音之后,机械的女声响起。   打不通……   崽子又将电话打给刀子,却依旧是打不通。   只剩下一个电话……   崽子看着上面的「应」字,将手机攥紧了。   在一阵沉思之后,崽子将通讯录退了出来,点开拨号的地方将电话打了过去。   “喂,是、是110吗?”   “喂,这里是警察局,请问您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崽子:“有陌生人在门外面说话,你们快过来!”   崽子这么说实在是引不起警察的重视。   “那个……他们只是在门外面说话是吗?”   崽子:“对,他们站在外面,一直不走。”   那边的警察挠了挠额头,礼貌性地道:“那您暂时就先把门锁好,不要开门,我们这边现在就派去警员去看看情况。”   崽子有些不放心地问:“你们真的会过来吗?”   警察笑笑:“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被挂断了。   “派两个人到这个地方去看看。”   “什么情况啊?”   “说是有人在门外边儿赖着不走,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可别到时候弄个报假案的。”   两个片儿警收到指派不慌不忙地上了警察,往崽子这边儿开了过来,期间还在路上下车买了两套煎饼。   琐碎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个地方本来就离警察局比较远,过了足足二十多分钟也没听到警车的声音。   崽子给尤四爷打电话,一直打,却一直都打不通。   门被突然打开。   四个长相凶狠、身材魁梧的男人手里攥着枪从门口进来。   “没人?”   “躲起来了吧。”   崽子蹲在沙发后面,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刚下了飞机尤四爷的电话却打过来了。   崽子还没来得及按下接听键,其中一个男人直接跑过来翻身越过沙发,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男人看着他的脸,凶恶至极脸竟然也有些失神。   “大哥!”   领头的男人将手中的枪揣到腰间,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从脖子上传过来的窒息感让崽子的脑子里产生了濒死的空白。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看着崽子,长相狂野的五官在惊叹中竟然有了几分有些违和的柔和。   “大哥,这票来的值啊!将他带走给兄弟几个玩玩儿,玩完之后在身边儿养着……”   崽子的眼角被逼出了泪渍,失神涣散的一张脸让人光是看着就能深陷其中。   “松手。”领头的男人开了口。   掐着崽子的脖子的那人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舍得用力。但手松开的时候,崽子的脖子上还是有了一圈儿青紫的痕迹。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开枪   崽子看着他,被泪水浸染的一双眼睛却没有什么惧色,就像是一滩深秋的湖水中被风吹起的涟漪。   他双手向后撑地起了半个身子,对着那个大哥道:“我已经报警了……”   男人听言嗤笑一声,蹲下身子用自己带着厚重的茧的大手钳住他的下巴,用那种被按入沼泽一般的、垂死挣扎而又迷恋一般的眼睛看着他。   好看的皮囊千千万万,可是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这双眼睛,竟然能让人肤浅地喜欢上。   崽子的下巴被他钳的生疼,却不敢贸然有什么动作,只撑将在地上的手被攥的死紧。   男人看着崽子,浓黑的眉宇间存着几分起伏。   “大哥?”   男人松开崽子的下巴,对着手下吐出了一个冷硬的字。   “找……”   七八个手下将视线从崽子的脸上拔开,开始在别墅里四处找寻值钱的东西。   崽子在男人炙热的目光的注视下,堪称大胆地直接忽视他的视线以及周身阴鸷,随着其他男人的走动不安地滑动着眼珠子。   直到两个人走到了育婴房门口停下。   “门打不开。”   崽子看着那两个男人将枪口对准门锁,挣扎着起来。   “不许去!”   许是崽子的情绪过于激动,无措的样子激起了男人的趣味儿,男人直接示意那两个手下将门给弄开。   两声枪声之后门锁已经近乎坠落。   房间里的哭声接连而起。   崽子爬站起来,在男人的纵容下得以顺利地跑到育婴房前,眼泪涟涟地将根本就管不住的门拉上,就这么在门口畏缩地守着。   “大哥,一大屋子的小孩儿!”   崽子抬头看着开口说话的男人,用满含着泪水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哭着瞪人,这少年,该说他是胆小还是胆大呢?   活像一只被猎人擒住关在笼子里却还非要亮出利齿的小野兽。   男人走过来,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崽子半秒。   亡命之徒,竟然也对对着一个人有了感情上的眷恋跟波动,而且不仅仅耽于声色的浅薄。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这无意识致命的。   崽子看着他走近,拉紧门框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开始泛起了白色。   他并不是一个多单纯的人。   他见过兵戈,去过战场,也在野兽最为原始的追逐中看过几千年的血肉撕咬、啃食。   狩猎者的眼神,他比谁都清楚。   崽子看着男人一步步地朝着他走近,要不是因为还要护着屋子里的小家伙们,他现在应该已经做出了野兽迎敌的姿态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逐渐逼近的男人此时正在那种致命的愉悦感中挣扎着。   男人恨不得即刻咬破他的喉咙,吞噬入腹。   他走到崽子的跟前,用那种残忍而又诡异的笑看着他,手上攥住崽子扣着门框的手,直接一个大力将他的手掰开。   门框的棱角将崽子的手割的生疼。   崽子看着他,用那种示弱地眼神。   “不能进去……”   男人看着他笑,对着手下道:“去别处搜。”   男人说罢便直接将崽子扛在肩上,朝着不远处的沙发摔了上去,男人沉重的身躯也跟着压下。   手下一时全都看了过去,还没有发生什么就开始全身燥热不已。   崽子用胳膊抵着男人压下的身体,拼命挣扎。   男人倒是没有料到,这么纤瘦的少年竟然也有些不小的力气。   但对他而来,这些力气还不足以将他抗拒。   男人攥着他的手腕分置两侧,“你乖一点儿,我不想弄伤你。”   崽子猜到他要对自己做什么,惶恐逐渐聚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着。   就在这时,来到的警察看着直接开了大门,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进来。   崽子还没有向他们发出求助,执枪的匪徒已经朝着他们开了枪。   其中一名警察直接被击中眉心倒在地上,在还没有看清楚情况的时候就已经咽了气,另一名警察好在伸手还算敏捷,虽然伤的挺重但也躲到了茶几下面。   压在崽子身上的男人将手扶在腰上正想掏枪。却发现在他松开崽子的手腕的那一刻,腰上的枪已经被崽子攥在了手里,而枪口正抵着自己勃起的炙热上面。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在第一时间,崽子没有扳动手枪。   即便见过再多的血腥,但崽子的手,从始至终都是干净的。   那是他对生命存在的最为单纯的敬畏。   男人看着崽子的那种挽着秋水一般澄净的眼睛,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对开枪。   哪怕明知道自己刚才正企图对他做多么禽兽的事。哪怕此时枪口的冰冷正隔着两层布料传递在他的身体上。   男人甚至嚣张而又自负地将自己的下身又往前顶了顶,隔着枪口顶在崽子的身下。   “你敢开枪吗?”男人攥着崽子的头发,趴在他的耳垂嚣张地嗤笑、低语。   崽子将手里的枪攥紧了。   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起码不是扣动扳机这么容易的事。   哪怕是面对着一个腐烂发臭的生命,却也让他生不出就连世俗也会纵容的恨意。   哪怕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崽子都没有想通过结束这条生命来让自己脱离困境。   回过神来的匪徒纷纷执枪逼近。   就在这时,外面的顶空,什么声音正直逼压下。   在尤四爷下了直升机的同时,刀子跟尤潜椋也正将车开了回来。   刀子抱着俩孩子下了车,朝着尤四爷跑了过去。   “四爷!”   尤四爷没有理他,直接往里面走。   崽子给他打了七十七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到……   尤潜椋下了车,大步向前,将刀子怀里的宝宝接过来一个。然后两人相视一眼,刀子来不及解释,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一声枪响同时震麻了三个人的心脏。   尤四爷垂下的手抖了抖,墨色的瞳孔骤然缩紧,在下朝着别墅跑了过去。   尤潜椋直接拉住要跟上去的刀子,将怀里的孩子塞到他的怀里,“你带孩子回车里,我去,你别跟过来!”   说完不等刀子反应,尤潜椋直接跟跑了过去。   刀子抱着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尤潜椋跟尤四爷脱离了他的视线。   不跟上去,怎么可能!   刀子赶紧将孩子送回到车里,又将车开到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将车门锁好后边直接跑了过去。   门在开的那一刻,倒下的便是一具警察的尸体。   在尤四爷出现的那一个,七支枪口直接对准了上来,尤四爷直接一个翻身捡了地上的枪,压滑在地上直接开了四枪过去。   对面的四名匪徒应声倒地。   这帮匪徒的带头老大直接扣住崽子的手腕强制他松了手,将自己的枪抢了过去,躲在柱子后面对着尤四爷开枪。   崽子眼睁睁地看着尤四爷在扣动扳机的时候却没了任何子弹。却在暴露的同时被匪徒头子射伤了手臂。   跟过来的尤潜椋在一面间分析完形势之后,在那些人将枪口移到这边之前,直接借着障碍的遮挡,另一个警察的枪朝着尤四爷的那边踢了过去。而他自己也在第一时间躲到了那帮匪徒的视觉死角,打了报警电话。   崽子摔倒在地上,此时正处在两方对持的中间位置,完全暴露在枪口之下。   双方本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但其中一个匪徒也是在神经紧绷之下枪火不受控制,直接一枪朝着崽子打了过去,顿时崽子的脚踝在地板上蔓延处一片刺眼的血迹。   “别过去!”   在尤潜椋开口的同时,尤四爷便已经顶着枪火跑到了崽子的身侧将他护在了怀里,在击倒对面的两个人的同时也被一枪射在了大腿上。   被尤四爷护在怀里的崽子在看到匪徒头子面色残忍地将枪对准尤四爷的心口的时候,刚想替他挡下却在先他一步有些察觉的尤四爷将身体给按了下去。   若不是因为崽子的自作主张,他本可以轻易地躲过这一枪。   但是没有若是。   崽子会要给他挡枪是必然。   尤四爷会将他按下也是必然。   而此时,子弹穿过他的胸膛同样是必然。   鲜红的血溅在崽子的脸上。   刀子冲进来的时候,被此时的场景熬的双眼通红。   在他的身后,几个执枪的便衣男人接连进来。   尤四爷的身体倒在崽子的肩膀上。   崽子忘了哭,一双眼睛失神地睁着,等他怔然回神,秋水剪眸波涛汹涌,扩开而又收紧的瞳孔像是浸在深滩里的黑。   他看着男人,死亡一般的凝视。   崽子拿过尤四爷手里的枪,朝着那个男人扳动了手枪。   崽子愣怔地看着手里的枪,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已经在手里了。   就在刚才,尤四爷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崽子扣动了扳机。哪怕他的手都还是抖得。但在动手之前,崽子一秒都没有犹豫过。   鲜红的血炸开一片艳红。   就算是刀子,也没这一幕吓到了。   崽子开了枪…… 第一百七十章 心疼死了   挥散开来的硝烟味刺激着鼻翼。   崽子看着手中的枪,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看着散开的血,看着男人惊恐之下来不及闭上的眼睛……   「啪」的一声,手枪跌落到了地上。   一阵黑暗覆上双眸的时候,崽子靠着身后紧贴上来的背,跌坐到了地上。   尤四爷抱着他,捂着他的眸子,沉在他的肩上呢喃一般地低语着:“没事的,没事……没事……”   声音到最后轻柔的几乎没了鼻息。   “四爷!”   尤四爷的手从崽子的眸子上滑落、垂下……   崽子骤然回神,看着身后的人,看着别人将他从他的身上带离。   尤潜椋大步走过来将崽子扶起来。   崽子挥开尤潜椋的手,眸如凝聚的沉墨,跟着带着尤四爷的人坐到车上,自始至终没有再吭一句。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着。   一个少年倚在走廊的墙上,低着头,安静的让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刀子跟尤潜椋在他身侧站着,看着他不悲不喜的样子。   仿佛一碰就会随风而化的少年。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榨出来,榨了整整四个小时。   手术室门上的红色暗了下去的时候,崽子垂在两侧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医生出现在手术室的门口,摘下口罩,看着这个定眸看着他的少年。   “他没事了。”   他没事了……   没事……   眼泪漫延而来,渗着他的睫毛滴落。   他看着医生,没有血色的嘴唇颤了又颤,却始终没能发出一个字。   刀子伸出手,想要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安抚。但在他的手刚碰触到崽子的肩膀的时候,崽子的身体却落了下去。   刀子眼疾手快地将他接住,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慌了神。   “医生!”   刀子赶紧将崽子抱到了急诊室。   见刀子带着急诊室不愿意走的着急样子,尤潜椋神色不虞,直接将他拽了出来。   刀子:“你拽我干嘛!”   尤潜椋气不打一处来。   关心崽子也就罢了,哪有关心到他这种程度的!   “你多少要有个度!”   刀子这脑子哪能明白尤潜椋说话中暗藏的意思。   尤四爷救过刀子的命,不止一次。   说是道义也好,衷心也罢,对于尤四爷。就算是搭了他这条命,对刀子而言,他也是愿意给的。   跟崽子的关系是一回事儿,刀子急成这样,其实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尤四爷。   只是刀子不知道的是,所谓的知遇之恩,救命之恩,追究到底,其实是因为尤潜椋。   因为一句话的开始。   “怎么,对他有意思?”   而尤潜椋跟尤四爷之间所谓的兄弟情义,也不过是以为尤四爷作为绝对的上位者,对于一个只是掺着血缘关系的恩泽而已。   尤潜椋其实比谁都清楚,刀子这种人,稍稍训化,就是最为衷心、作为凶狠的狼。   但是他在尤四爷的手底下呆了四年之久,一双手却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因为从一开始尤四爷就知道,对于刀子,尤潜椋早晚都会出手的。   所以,他让刀子在河岸上游弋了四年,从来都没有将他淌下过水,让他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毫无阻碍地跟着尤潜椋过正常人的日子。   刀子不知道。   尤四爷也没怎么在意。   但是尤潜椋却清清楚楚。   尤四爷对他没有亲情他知道,他跟刀子之所以能有可能走到这一步他也知道。   别人眼中、甚至尤潜椋眼中的兄弟情义,都不过是尤潜椋因为知恩的回馈而已。   尤四爷是救过刀子的命,不止一次。   但若不是因为尤潜椋这一层的关系,尤四爷又怎么会时不时地抬一下眼皮子看看这个手下是死是活?   “别转了!”   尤潜椋将刀子拽下。   “最多不过是伤心过度外加精神紧绷诱发的晕厥,你犯不着这么担心。”   刀子毕竟没有什么医学常识,狗血偶像剧也没怎么看过,自然认为晕了就跟被人捅刀躺在地上是差不多的。   听他这么说刀子也算是安了心,终于肯将屁股落到椅子上了。   但是崽子在急诊室呆的时间也太久了,久的有些不太正常。   急诊室的门被打开,尤潜椋跟刀子站起来。   医生面色有些凝重。   “急性脑出血。”   刀子愣在了原地,“脑、脑出血?有没有搞错,他头又没受伤,怎么会……”   尤潜椋拉着刀子,示意他别再说了,面色也是怔然。   脑出血……   医生面色凝重地回头看了一眼,开始跟他们解释。   “他应该是神经紧绷引起冠脉痉挛,影响心脏的供血和供氧,诱发急性心绞,后又外加引起脑动脉血管痉挛、血压波动性增高,诱发急性脑出血。”   急性心绞……   从开始上车到来了医院,再到尤四爷进了手术室做了四个小时的手术……   崽子一直安安静静的,连哭都没有。   急性心绞……   刀子跟尤潜椋眼睁睁地看着崽子被送进了重症监视病房,心中五味杂陈。   要是尤四爷手术室的门打开的时候结果是……   崽子现在是不是就已经没了……   刀子脚下几乎站不稳当,他紧紧地攥着尤潜椋的手,问他:“那、那心绞,还有那脑出血是不是睡一觉就没、没事了?”   尤潜椋将唇抿紧。   “总会没事的。”   总会没事的……   连他都不能接受,崽子刚才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在死亡的边缘独自徘徊了近五个小时。   病床上,少年明亮到纯粹的一张脸浅现在白色的枕头里,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刀子站在床头,就这么看着他。   就像是睡一觉就会醒来,或许在崽子醒来的时候还会先翻个身子。然后才坐起来,再回回神儿,将眼睛揉揉。   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昏睡了两天的话。   崽子是在晚上醒的。   就像刀子想的那样,醒来了,翻了个身,将眼睛揉揉。   他看着正在床头守着的,已经睡着了的刀子,起身下床,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却在一瞬间停下,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指颤了颤。   他起身下床,光着脚跑出了病房。   赤足走到走廊上,崽子将病房一个个地看过,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崽子推开门,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跪坐在病房床前,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尤潜椋回来的时候,看着趴在病床上的崽子,默默地退了出去。然后去了崽子之前的病房,将还没有睡醒的刀子抱到床上。然后坐在病床上,点起烟一个人抽了很久,久到深夜渐临,久到东方吐白。   刀子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满室的烟味儿。   不过自己怎么在床上?   崽子呢!   刀子猛然坐了起来。   尤潜椋将手垂下,转头看向他。   “醒了?饿不饿?”   刀子面色很急,“崽子呢?”   尤潜椋,“在尤枭的病房里待着。”   刀子看着尤潜椋眼底的黑青,然后将视线落到手里夹着的烟上。   “医院不是不让抽烟吗?”   尤潜椋愣怔地往自己的手上看过去,笑笑,将烟给掐了。   “我忘了……”   刀子:“……”   大学教授也有脑子短路的时候。   刀子又问:“那四爷呢?醒了吗?”   尤潜椋:“没什么大碍,照医生说的,应该到了今天下午就能醒了。”   刀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都是有惊无险。   就是崽子……就怕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   崽子在临近早上的时候睡了一会儿,总共还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   刀子已经在外头等了挺久的了,见他醒了这才进去,将买的饭给他。   崽子揉了揉眼睛,在椅子上坐下,打开饭盒,不急不缓地吃着。   刀子将剩下的五盒饭都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看向崽子,面色犹豫地问他:“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崽子扒着饭摇着头,问他:“为什么我昨天也在病房里躺着?”   刀子:“……你晕倒了。”   崽子眼睛眨了眨,继续吃饭。   不管多疼,熬过了,再想就没什么感觉了。   除了对着尤四爷装疼撒娇,崽子通常不会随便展露疼痛向人诉苦的。   一盒饭吃完再来一盒,崽子吃完第三盒的时候就没再吃了。   刀子深深地看着他的侧脸,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医生的话说的很准。   在下午三点左右,崽子就发现尤四爷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颤了颤。   崽子将他的手攥紧了,在尤四爷睁开眼的时候将自己的脸往他脖子里蹭,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鼻音。   “你都快吓死我了!”   尤四爷听着他的撒娇抱怨,享受着他的心疼跟在乎。   但看着崽子的眼泪的时候,还是心软占了上风。   他到底是受不了崽子的眼泪。   “现在已经没事了,上来,给我抱抱。”   崽子将眼泪擦了擦,在尤四爷的病床儿边儿躺下,边哭边将他抱住,鼻子一抽一抽的,可怜又可爱的厉害。 第一百七十一章 喜欢我少一点也可以   尤四爷的身体动不了,但还是错了侧身。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做就让他几乎能感受到伤口撕裂拉扯。但不管是蚩尤还是尤四爷,都是疼惯了的,这些没有什么。   “我没办法翻身,来,往上面拱拱,离我再近一点儿。”   崽子依言有往他的身上蹭了蹭,倒也不怎么哭了,没个半分钟就连脸上的泪痕都开了。   今天怎么就哭这么一点儿?   尤四爷倒是有些意外,按照平时来说,崽子不哭上一两天都不太正常。   崽子安安静静地将脸埋在尤四爷的颈窝,手上也抱着他的腰。   “崽子?”   “嗯……”   尤四爷歪了歪头,在他的脑门上亲了一下,“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开枪。”   崽子听言怔了一下,嘴唇抿的很紧。   尤四爷看不到他的表情,将另一侧的手反放到他的肩膀上,一下下地抚着。   崽子抿紧的唇张了张,许久才轻颤着低语道:“他死了……”   尤四爷将他搂紧了些,“没关系的。”   崽子不再吭声了。   两人一直躺到下午的时候,医生过来给他查看恢复情况。   医生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况,心想,这时候自己进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尤潜椋走到门口,同样看了里面的情况之后示意医生跟他一同进去。   崽子没有睡着,尤四爷也没有。   尤潜椋站在床前,将视线落在崽子的身上,开口时声音都轻柔了许多。   “先让医生给枭看看伤口。”   崽子听言从床上下来,让尤四爷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滑了下去。   医生给尤四爷做了一番检查之后,神色舒展了许多。   这要是伤在了别人的身上,怕是还真不能撑得过手术台上的那四个多小时。   “大概再住院疗养半个月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医生面色有些凝重地看了崽子一眼,正要开口却被尤潜椋出声打断了。   “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尤潜椋道。   尤四爷看出来尤潜椋是想暂时要隐瞒什么。   医生虽然不明缘由,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再说什么。   医生走后,崽子走到床前,替尤四爷扯了扯被子,给他扯得平平整整的,被子挨着下巴。   看着崽子像模像样地照顾他的样子,尤四爷唇角的笑根本就压不下去,光是那眼神就让尤潜椋知道他恨不得直接将崽子扒了压上去。   尤潜椋一直看着尤四爷,许久之后将视线移开,转身走了两步,拉了椅子坐下,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交叠的两条腿上。   尽管知道尤潜椋有话要说,但他跟崽子处在一块儿尤潜椋却在一旁看着,这着实让他有些不爽。   还有,自己还没有追究为什么崽子会在那栋别墅里出事儿……   崽子转头看向尤潜椋,问他:“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尤潜椋定眼看着他,然后将视线淡淡地移开。   “这件事追究到底是因为我们的疏忽。”   崽子:“你家那个地方是我自己要去的,跟你们没关系,他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家里?”   尤四爷看着跟尤潜椋谈事的崽子,猛然间觉得他确实是成熟了很多。   没想到他家崽子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长大了。   尤潜椋自动忽略尤四爷,对着崽子道:“这件事其实说起来也没那么复杂,警察调了近半月的监控录像后发现,这伙人早就在那栋别墅附近徘徊了,应该也是因为看着中了我们的人口简单,那天是趁着我们都不在撬了门锁进去。至于目的,纯粹就是入室抢劫,只是跟一般的犯罪团伙比手段确实是硬了许多。”   崽子低头不语,手指挠着尤四爷的手心儿,像是在沉思着什么的样子。   尤四爷享受着手心里的瘙痒感。   只是尤四爷没有意识到,此时的他就像是在偶像剧里遭人欺负了的小娇妻。而护着他、为他出气的就是这个正挠着他的手心的小「霸道总裁」。   被护着的感觉确实是让人挺享受的。   尤潜椋见尤四爷挺好的心情,食指在手上的文件上敲了几下。   不知道尤枭要是知道崽子……   但是崽子在这儿,这件事他也不好直说。而现在一时半会儿应该也等不到崽子离开,便只好是他暂时先出去。   他们家里只有阮建民在家照顾着孩子,他跟刀子总不能一直都在医院守着。   但是将刀子留在这儿他又不放心……   回到崽子原先的病房的时候,刀子刚从厕所里出来,尤潜椋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在病床上坐下,连着手上的文件也放下了。   “待会儿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儿我处理好就回去。”   刀子知道他说的是关于崽子的身体的事儿。   要说这事儿我还真的不敢在尤四爷的跟前儿说,光是想想他都有些受不住尤四爷的反应。   “那你说的……委婉点儿……”   委婉,还能怎么委婉?   话虽是这么说,但尤潜椋还是对着刀子「嗯」了一声。   刀子走后,几天没能睡个好觉的尤潜椋也休息了一会儿。   他以为崽子已经睡着了,但在他推门进去的之后,本来呼吸已经平稳的崽子却猛然睁开了眼睛,将尤四爷死死地抱住。   警惕的着实让人心疼。   尤四爷也将崽子搂着。   不管是尤潜椋想说什么他都已经不想听了。   “还待在这儿干什么,回去吧。”   尤潜椋也不想再跟做贼似得再来一趟了,直接走向前去,将病例给尤四爷递了过去。   “你差点要了他的命。”   尤潜椋说完就走了。   尤四爷拧着英挺的眉看着尤潜椋离开。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在瞟到病例上的名字的时候心骤然咯噔了一下。   熊载儿……   崽子能有什么事儿?   “在看什么?”崽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却被尤四爷直接躲开。   崽子:“我不能看吗?”   本来也没怎么看清楚不上面的内容的尤四爷也不知道自己要躲什么。   连个理由都没有找,尤四爷直接按着崽子的脑袋让他将脸埋到自己的怀里,然后借着灯光开始看病例上的内容。   在看到关键字眼儿的时候,尤四爷的手都是抖的。   怎么会……   崽子想抬头,但感受着尤四爷扶着他的后颈的手的颤抖的时候,却又想乖乖地照着他的意思趴着。   纸被揉成了团,尤四爷紧紧地抱住了崽子的身体。   崽子伸手摸着他的手,问他:“怎么了?”   尤四爷胸膛起伏的厉害,崽子真的被他给吓到了,“怎么了?”   “别动……”尤四爷声音哑的厉害,一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你乖,先让我抱着……”   像是有水渍滴到了自己的头发上,温温的,也痒痒的。   可是怎么可能会有水呢……   崽子用力将尤四爷的手扒开,抬头对上他的眸子。   哭了……   崽子伸手,摸了摸尤四爷的眼泪。   “你、你怎么哭了?怎么了吗?伤口疼是不是,我、我给你叫医生,我给你吹吹,我给你……”   尤四爷根本就没有发觉觉自己在哭,听崽子这么说才注意到脸上确实是滑着温热的东西。   他有些尴尬地扭过了头,将眼泪擦干净。   崽子:我还没怎么开始哄呢就不哭了。   他对这事儿多半是新奇,毕竟不管是蚩尤还是尤四爷,崽子都没有见过他掉过泪。   崽子将手指上残余的泪水放到嘴里,含了含。   跟自己的眼泪一个味道。   尤四爷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少痛色。   他问崽子:“你疼吗……”   崽子:“刚开就开始疼,后来你从手术室里出来,我就……睡着了,睡了好久,睡醒了之后就不疼了。”   他不知道尤四爷为什么要突然问起这个。   崽子本想将自己的疼清清楚楚地说给他听的,也好让他为自己心疼心疼。   但也不想让他心疼的狠了,只好咽些委屈下去,避重就轻地说了说。   尤四爷看着他,将手里被捏成团的病例再次攥紧了。   “有多疼……”   崽子见他费非要刨根到底,心里暖暖的,嘟嘴道:“就比以前的都要疼上一小丢丢。”   尤四爷看着他灵动清亮的一张脸,终究是没忍心再看下去。   崽子不可能没有发现尤四爷的反常。   难道是因为自己疼晕过去了这事儿?   但对于疼,他是真的有些无感。   就算是疼死过去了,其实也不过如此。   重要的是能不能靠死这件事儿继续跟在这个人的身后。   尤四爷看着着无所谓的样子,心有余悸。   太痴情的话他不想说,他只是希望他的崽子好好的,不会因为任何人受到半分伤害,就算是自己带给他的也不行。   所以,我喜欢你多一点,你喜欢我少一点也没关系……   尤四爷抚上他的脸。   “不要为人了任何人疼成这样,就算是为我都不行,知道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饭量大   崽子看着他,眼睛闪啊闪的,“谁喜欢你很多了!”   尤四爷笑,笑的挺难看的。   “我受伤你吓坏了是吗?”   崽子:“就……一点儿。”   尤四爷:“可是你把我给吓坏了。”   崽子听他这么说鼓着嘴,好隐藏自己上翘的嘴角。   家里的情况虽然让人处理了些,但当年阮建民回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站在门口抱着项野和依斐哆嗦了半天也没敢进去。   要不是因为别墅里有孩子,阮建民简直能掉头就跑。   惶惶恐恐地跑带婴儿房里,阮建民将孩子数了十来遍,确定一个都没有少后这才放下了心。   再之后是刀子回来,阮建民问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刀子也只是含含糊糊地解释了一点儿,最后以一句「你不用管了」落了尾。   因为不想牵扯太多,这件事的消息也没有怎么透漏出去。就连处理这件事的政府人员都是私派的。   结果也是含含糊糊,不了了之,毕竟那帮匪徒全都死了,也实在是没有追究的必要。   刀子坐在房间里,拿着逗猫棒晃着。   这个逗猫棒是刀子买的,毕竟第一次当爹没经验,也不知道给孩子的玩具要买些什么,到了商场里也没好意思说是给儿子买的,就说家里养着一群猫崽子,给他们买些小玩意儿。   然后刀子就带着十三个逗猫棒回来了。   当时尤潜椋的脸色……怎么说呢,毕竟是刀子第一次「斥巨资」给儿子们买的玩具,就算不喜欢也得各自抱着自己的逗猫棒「牙牙」地笑着。   刀子的心情有时候燥的很,就像是油锅里蹦跶的油点子,有时候又沉闷的厉害,像是肚子里揣着十来斤的铁疙瘩。   尤潜椋回来的时候,刀子将手里的逗猫棒放下,挪动了一下屁股看向他。   “医院那边儿还好吧。”   尤潜椋将风衣脱了下来放到衣架上。   “别想了,他们的事,他们自己总会处理好。”   刀子又将逗猫棒拿起来,用两根手指头错位夹着,让他在自己的指间一上一下地晃荡。   “你说有人真会悲痛多度直接死……直接没了?”   尤潜椋站在他的跟前看着他。   刀子正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想让尤潜椋看清楚他眸子里的情绪。   尤潜椋猝不及防的地蹲下,让在床上低头坐着的刀子就这么直接对上的他的眼睛。   “那你呢……”尤潜椋问他,“要是哪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刀子喉咙动了动,眼神躲躲闪闪。   “我还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殉情啊?”   尤潜椋笑,“那倒不用。”   刀子看着他笑着的样子,将浓眉皱皱,想说什么却有些说不出口。   尤潜椋从地上起来,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刀子看着他转身,看着他往浴室走,一时间有种直觉,有些话今天不说的话,以后就不太可能再跟他说了。   “会哭……”   正挽着衬衫的袖子的尤潜椋愣怔在浴室门口。   他侧身,看向刀子,问他:“你说什么?”   刀子心里别扭的厉害,但看着尤潜椋目光灼灼的样子,还是咳嗽了一声,道:“我还能说的是什么。”   尤潜椋几个大步朝着他走了过去,呼吸粘稠地将他压到身下。   “真的?”   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吗?   刀子本想推他,却被他湿热浓重的的吻直接卸了力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已经拒绝不了尤潜椋的每一次碰触。   肉体的交缠中滋生了爱意,缠绵渗透包裹……   他是真的爱上了尤潜椋……   不仅仅是在床上,不仅仅是初见时的惊艳跟喜欢……   可是「爱」这个字,刀子说不出口。   “草!你给我快……嗯啊……”   等两人解决完,刀子意识已经昏沉。   这正是尤潜椋抱着他,喜欢极了他这副在自己的怀里乖乖地躺着的样子。   “你怎么不问问我?”   问他,问什么,问自己要是死了这老流氓会怎么办?   刀子不想问。   其实他也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尤潜椋之所以一次次的试探。   不过是不确定自己到底真的喜不喜欢他。而自己之所以没有像尤潜椋这么做过,应该是因为……   自己很清楚,尤潜椋对自己的感情。   想及此,刀子不免对尤潜椋多了几分心疼。   “赶紧睡吧,难道你明天还不去学校?工资扣光了咱儿子吃什么?”   尤潜椋被儿子话中的某个字给取悦了。   “放心,咱、儿子饿不了。”   还咱……   刀子又压着嗓子咳嗽了一声,扯着被子按到他的脸上。   “睡!”   尤潜椋也不折腾他了,安安生生地抱着他,等刀子睡着了他才将脸上的被子扯下了一些,看着刀子在黑暗中并不清晰的面部轮廓低声道:“要是我的话……”   要是熬的过去,我就带着儿子们好好活。要是熬不过去,我去找你,到时候你也别怪我非要跟过去烦你……   第二天刀子一起来尤潜椋就已经走了,他看着床头看着的凉白开,端起来喝了一口。   刀子是不喜欢喝热水的,就算是在大冬天也要冲着水管儿直接灌,喜欢的就是那个凉水灌道肚子里的凉爽劲儿。   之前尤潜椋说了几次让他喝开水,刀子也不愿意听,到头来就成了尤潜椋有事没事儿就煮一壶水放凉,就放到他伸手就能看到的地方。   细节什么的,刀子欢喜的同时总是有种绕不过的别扭。   刀子在外头找了个早餐摊儿打算吃个早饭但被一个微信消息给打断了想法。   ——阮哥,方便跟我出来出个饭吗?   刀子将聊天框退出来,看了看她的空间,往下下滑了好几下才找到了她的名字。   这名字确实是熟悉。   刀子看了看腰上挂着的钥匙扣,直接抹了把嘴,将地址给那人发了过去。   挺巧,那女人就在附近。   女人穿着高跟鞋颠着步子跑过来,停下来的时候有些局促。   “阮哥……”   刀子看着她,将她看得更是不好意思。   “阮哥,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发餐厅很不错,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刀子不懂法餐那玩意儿,但跟这女人确实也不太熟,也就不好拒绝她。   但在问清楚这个「附近」的意思是三点四公里后,刀子直接无语地看向她。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这么远,怎么过去啊?”   女人看着刀子倚着的摩托车,“我坐后面就行,没关系的。”   这哪是你觉得有关系没关系的事儿。   他才刚跟尤潜椋……   要是再因为这个事儿再闹起来,他可受不了。   “法餐什么的我也吃不惯,要不咱找个地方随便吃吃得了。”   女人理了理被风吹的贴到面颊上的头发,有些惋惜地道,“那也好,那我们去……”女人往四周看了看,问,“我们去哪儿啊?”   刀子离开倚着的摩托车,道:“我身后头的这家包子不错。”   半露天的早餐店儿,顶不过是被一个碎料布整成的棚子,来这吃饭的人民工占的多些,对环境什么的没有什么讲究。   但包子是真的好吃。   虽然不知道老板包的肉馅是哪来的糟头肉。但这包子做出来一口咬下去那可是满嘴都流着肉香味儿,而且才一块钱一个。   女人看着黑漆漆的凳子,虽然有些嫌弃却也没有矫情到拿出纸巾来擦,等克服了心理障碍之后也挺享受着市井小生活。   关键是面前坐着的人是她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人。   刀子点了八个包子,两碗胡辣汤,还有两个茶叶蛋,又拿了两碟免费的小咸菜。   “先吃吧……”   刀子也是饿了,在她跟前也没有见外,掰开一次性筷子夹着包子就开吃。   女人腼腆地笑笑,也拿起来一次性筷子开始掰。   掰不动……   刀子抬了一下眼皮子。   这女人看起来也不算是装的,原来还真有掰不开一次性筷子的姑娘。   女人看向刀子,本以为刀子会帮他,谁知道刀子直接将整筒的一次性筷子拿到了她的跟前儿。   “你挑一个好掰的。”   女人面色有些尴尬地从里面挑了一个好掰的掰开。   刀子见她掰开了,这才将那一筒的一次性筷子放到桌子的一边儿。   女人夹起包子咬了一小口,这口小到连馅儿都没有咬到。   “好吃……”   刀子:“……”   女人垂着眼帘,试探地问他:“阮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刀子吃着包子道:“我结婚了。”   女人听了之后有些发愣,然后脸色挺难看地笑笑。   “难怪……”   许是被刀子结婚这事儿打击到了,女人一口塞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子,苦着一张脸嚼着。   刀子看着她满满当当的嘴:“……”   一顿饭下来,女人吃了七个大肉包子,碗里的胡辣汤也是半点儿都没剩,吃完还连嘴都没捂就打了一个饱嗝。   这饭量,都快赶得上崽子的一半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去看大熊猫   刀子问她:“要不要再给你拿几个?”   女人坐在凳子上,歪着头,脸色挺难看地看着刀子腰上挂着的钥匙扣,“我还以为你没把我给忘了呢,连我给你的钥匙扣你都还留着。”   刀子摸着腰上的钥匙扣,“这钥匙扣还能有什么意思?”   女人看着刀子完全不明白情况的样子,脸皱着皱着就笑了起来,笑的眼泪花子都掉了。   “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了,当时班上还流行用小刀在胳膊上刻字儿,为了刻你的名字我胳膊都割流血了……”   刀子:“……”   这么中二的事儿他是不是稍微表现得感动一下?   女人朝着刀子伸出手,“那个钥匙扣再给我看看吧。”   刀子将钥匙扣给她。   女人将钥匙扣拿在手里,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眯着,往内环上瞅。   “这上头还被我刻了咱俩名字的首字母。”   刀子:“……”   他还真不知道当时的那些女孩子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   不过被告知曾经被一个女孩子这么喜欢着,说是没有一点儿感触那也是假的。   女人掌心向下,将钥匙扣扣在桌子上,一吸鼻子,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刀子一时没有想起来让他将钥匙扣带走,女人就已经走了。   重新将钥匙扣拿在手里,刀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揣进了兜里。   改天再当面儿还给人家吧。   刀子打包了四十个包子,当然,是韭菜鸡蛋、香菇、茴香、豆腐、胡萝卜馅儿的。   崽子不吃肉包子还真是可惜了。   刀子抱着骑上摩托,扛着包子去了医院。   尤四爷住的病房自然是高级病房,风格跟家居没什么区别。除了那些消散不去的消毒水味儿,闻久了还真是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刀子敲了敲门。   给他开门的是崽子,崽子的视线还没有落到他的脸上就被他怀里抱着的包子给吸引住了。   刀子将手里提着的包子在他跟前晃了晃。   崽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将包子接了个满满当当。   正躺在床上的尤四爷歪了歪头,拧着英挺的眉毛看着崽子怀里的包子。   刀子心想,难道不能让崽子吃啊……   崽子抱着包子走到病床前,拿出一个送到尤四爷的嘴边,“给……”   尤四爷接过包子,看向刀子,“这东西是你在哪买的?”   刀子咳嗽一声,惴惴不安地抬着一边的眉毛,“就一个早餐摊儿。”   崽子:“吃吧!”   尤四爷在崽子的催促下到底是将手里的包子送到了嘴边儿咬了一口。   确实是好吃……   如果不是纯正的地沟油,恐怕还做不出这种味道。   崽子见尤四爷吃了,这才将怀里的包子放到桌子上,拿起一个包子一口塞进了看起来挺小的嘴里,两边的腮帮子顿时鼓着像是揉动的面团子似得。   果然这就是吃货的特殊技能吗?   尤四爷拿着包子看着崽子的嘴,心想,他的东西都能塞的下,更何况是一个包子。   正想着,尤四爷心情极好的伸手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别吃太多,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美味在口,崽子怎么可能会听他的。   又拿起一个包子一口塞进了嘴里。   肉的……   崽子拧着没将带着一口差点咬下来的包子给了尤四爷。   应该是装错了。   不过崽子还真是一点儿肉都不吃啊。   四十个包子不到一个小时就下去了。   崽子舔着手指,问刀子:“这个是你在哪里买的?”   刀子往尤四爷的那边儿看了一眼,挠了挠鬓角对着崽子道:“今天我去买包子的时候,前脚刚走,让老板就得心脏病死了。”   “你们是不是当我傻?”   崽子瞪了刀子一眼,伸手夺过尤四爷手里剩下的那半个包子塞到了嘴里。   尤四爷看着空了的手,从床边儿抽出纸过来将手上的油渍擦了擦。   “等我好了,回家给你做还不行吗?”   崽子听他这么说才算满意了,将还没来得咽下去的包子吐出来一点儿,塞到了尤四爷的嘴里。   刀子:“……”   话说崽子这饭量,回头带他去吃自助餐的话……   就是不知道尤四爷放不放心让自己带着他出去。   刀子正这么想着,尤四爷却开了口。   “一会儿你带着他出去逛逛,记得给他找一个口罩。”   刀子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恨不得把崽子拴在身边的尤四爷居然让自己带着他出去。   尤四爷:“他要是伤了一个汗毛,你就跟尤潜椋带着你们的儿子自动跳河去吧。”   那现在我能拒绝吗?   尤四爷说着脸上露出了些疲色,对着崽子道:“跟他出去玩会儿,晚上6点之前回来。”   崽子嚼着嘴里的包子看着尤四爷,许久之后才不大情愿地「嗯」了一声。   有点儿懵的刀子就这么将崽子领出去了。   “四爷怎么会想起让我来带你玩儿啊?”   崽子站在斑马线前,踢着油柏路上的凹凸,声音模糊地道:“他跟我说让我出去交几个喜欢朋友。”   不要当一个人是全世界……   崽子不太理解他的想法。   刀子倒是觉得尤四爷真是挺为他着想的。   一个人要是一辈子只为了一个人转,没点儿其他的生活,那还真是有点儿太那啥。   就跟偶像剧里头的,因为爱情要死要活的。   不过说起来往这个方向偏的不是尤四爷吗?   公司都不要了,道上的那些东西也在找着人接手,不就是打算以后整天赖在崽子的身边吗?   这么想想他还真是有点儿理不清了。   在崽子走后,尤四爷拿起了崽子的手机。   在通讯录里,只有三个手机号码。   他的,刀子的,还有……南荣应。   在那天,崽子给他打了七十七个电话,给刀子打了十三个,却没有给南荣应打过一个……   还记得他跟崽子生气那天,崽子蹭着他的脸,说他错了……   他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句道歉,却没想到是是一个被他刻在心上的承诺。   错了吗……   其实是我错了吧……   或许我不该阻止其他人来对你好。   只要你最喜欢的人是我就好,我可以教你怎么拥有除了我之外的生活。   此时,刀子跟崽子两个人沿着马路走,一前一后,一个低个头,一个看着另一个人的后脑勺子。   他能带他去哪儿?   刀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两步跟上崽子,道:“听说刚开的黎山动物园弄来了两个大熊猫,我带你去瞅瞅?”   崽子抬头,“大熊猫?”   刀子看着他眼睛里的亮光,就知道他是真的有兴趣。   “嗯,大熊猫,连市内的新闻上都上了。”   崽子拧了拧眉。   难道是不想去……   崽子:“走吧!”   刀子带着崽子等公家车,崽子等的不耐烦了,对着刀子道:“我们也没有走多远,要不我们回去骑你的摩托吧。”   刀子想起尤潜椋说他车那是往阴曹地府开……   晦气!   刀子:“再等等吧,你不是没有坐过公交车吗?”   刀子正说着,139路公交车就过来了。   扫了码后,刀子给崽子找了一个座位让他坐下,自己扶着扶手在他的身边儿守着。   公交车司机一个转弯儿……   “嘭!”   崽子的脑袋一下子磕到了前座椅上。   “卧槽!”刀子吓得手足无措,看着车上的人一阵无语。   刀子一个劲儿地在崽子的脑门上揉,本来没怎么的磕着的脑门都被他揉红了。   “都磕红了!妈的,你他妈的会不会开……”   崽子拉了拉刀子的袖子。   “我觉得他们的表情是在说你是个傻逼。”   刀子:“……”   公交车司机借着后视镜往后面看了一眼。因为崽子的一句话总算是将一口气咽了下去。   坐了七站之后,黎山动物园到了。   刀子带着崽子下车,步行走了几百来米找到了黎山公园的门口。   买了票,刀子又是心疼了一把。   往里面逛一圈儿竟然要一百多,抢劫啊!   虽然这么想着,刀子还是在动物园的门口买了一大包爆米花,外加一串糖葫芦,再外加一个韭菜盒子。   刀子带着他进去,本来想先顺着路走过去,先看看狮子大象什么的。但崽子对这些明显是没有半点儿兴趣,直接去看了大熊猫。   崽子攥着栏杆,看着傻乎乎的大熊猫,看的挺认真的。   大熊猫将竹子顶到头顶上,两边的胳膊一用力直接给劈开了。   果然,和自己的力气一样大。   解说员虽然看不到崽子口罩下的脸,但单看他的身形以及露在外边的一双眼睛就已经有些想入非非了。   “一只成年的大熊猫一天大概要吃三十公斤的竹子。”   崽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解说员。   “你们一天能喂它30公斤?”   刀子:“……”   突然觉得崽子这表情是有点儿羡慕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半毛钱都不给他们!   崽子眨巴一下眼睛,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在所有围观人的注视下,敞着腿坐着啃竹子的大熊猫就这么直接拉了屎。   “卧槽!”   站在栏杆外的人顿时破口大笑,而那熊猫还一条胳膊往后撑着,边拉边一脸悠闲的啃着竹子。   刀子也笑,边笑还边扒拉着刀子一个劲地让他瞅。   崽子脸上阴沉的能下下雨来。   “崽子你看啊,哈哈哈,卧槽,这国宝……”   “笑你大爷的!”崽子狠狠地踩了一下刀子的脚,掉头就走。   不明情况的刀子也不知道他在生哪门子的气,但不知道也得去哄啊。   “崽子,你怎么了,崽子,不看了?!”   崽子一连走出了百十来米远才停下来,气哼哼地靠在狮子园的栏杆上往下一顿,两手托着腮帮子越想越臊的慌。   紧跟着他的刀子也在他的跟前儿蹲下,试探地问:“崽子,你怎么了?”   崽子托着腮帮子扭过脸去,没有搭理他。   园子里的大狮子从假山上下来,往崽子的这边儿靠,鬃毛随风瑟瑟而动,尚有的野性让它显得气势十足。   不光崽子没注意到,就连正专心哄着崽子的刀子也没怎么发觉。   随着一声气势十足的狮吼,健硕庞大的公狮子猛地朝着栏杆撞了上来,在将铁栏杆撞得一阵震荡的同时直接将崽子吓得一个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就连刀子都被这毫无防备的攻击惊的四肢发软。   远远站着的游客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不少人已经在最一开始就架好手机在录像了。   回过神来的刀子正想将坐在地上的崽子拉走,谁知道崽子却呲着牙将他扒开,直接转头一手就抓住了正将头贴在栏杆上嘶吼的雄狮子浓厚的鬃毛,将它的大脑袋按到了地上,手上更是发狠地直接扯掉了它的一大撮鬃毛。   所有人被这一幕给吓懵了,全都不自觉地躲远了许多。   崽子一手死死地按着,甚至曲腿伸进了栏杆内,一副气急了的样子将他的鬃毛扯了一把又一把。   “嗷——”   低沉震慑的狮吼声带着凄厉直上九霄。   被吓得脑子懵懵的刀子双腿发软地伸手抱住崽子的腰。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刀子扯走了,崽子最后呲着牙攥手成拳,在狮子的头骨上狠狠地砸了一拳头。   “叫你吓唬我!”   吓呆了的众人:“……”   崽子到底是松了手,由着刀子抱着自己的腰将他拉了回去。   看到监控刚赶过来的管理人员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嘴唇都在随风发抖。   他们看到了什么……   刀子满脸冷汗地抱着崽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   崽子按着狮子的脑袋将它揍了一顿?   在脱离束缚的那一刻,雄狮站起来,顶着稀疏不少的鬃毛控诉失控一般地一下又一下的往铁栏杆上撞,这动静简直就是惊天动地。   胆小的游客连热闹都不敢看了,带着孩子的父母更是拉着孩子慌里慌张地往别处跑。   但也有胆大的站在远处拿着手机一个劲儿地录。   见狮子这幅吃了亏不肯罢休的样子,崽子还要上去。却被到现在才刚缓过神来的刀子抱着腰硬是拖走了。   遍地的鬃毛随风而散。   等将崽子拖出了五十来米远,反应过来的管理人员这才去追上他们。   “那个,两位,这、这事儿处理一下你们才能走。”   最先知道这边儿的情况的是尤潜椋,这还多亏了他的那些上课刷视频的学生。   尤潜椋看了视频之后,也没顾得想什么,直接将视频给尤四爷发了过去。而他自己也直接朝着那个动物园赶了过去。   尤潜椋到的时候,刀子正倚在墙上惊魂未定地看着崽子。   而崽子,这会儿正跟没事人一样,端着不锈钢的大缸子吃着不知道从谁哪儿用脸骗过来的饺子。   直到现在,刀子的腿都是有些发软的,站不到一会儿就得换个重心撑着。   “你怎么来了?”刀子问尤潜椋。   尤潜椋直接忽略刀子这个问了也是白问的问题,反问他:“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视频……”   崽子吃着饺子,气的哼哼。   “明明就是它先吓我们的,还让我们赔钱,凭什么要我们赔钱,就不赔!”   尤潜椋:“……”   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也敢这么干,说实话没把他们直接送进警察局就已经不错了。   崽子一嘴塞了三个饺子,鼓得跟面团似得腮帮子简直能让人直接上去咬一口。   但想起他干狮子时候的狠劲儿……   尤潜椋到了不到十分钟,伤还没有痊愈的尤四爷也面色有些苍白地赶了过来。   正吃饺子吃的起劲儿的崽子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鼻子直接一抽,嚼着饺子扑到他的怀里,看起来倒像是他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   崽子的身高已经长到稍稍踮起脚尖就能轻而易举地抱住尤四爷的脖子的程度了,比起一两年前,两人这么抱着更是引人遐想。   不过这眼泪说来就来……   刚才不是还在理直气壮地耍无赖的吗?   “半毛钱都不许给他们!”崽子咬着牙对着尤四爷道。   尤四爷将他拉开了点儿,往他全身上下看了看,“受伤没有?”   崽子摇头,“没有,那狮子在那儿关着呢,没办法咬到我,你都不知道,那大傻逼狮子被关着还敢咬我,揍不死它!”   尤四爷没在意崽子怎么能将脏话说的这么顺溜,倒是尤潜椋拧着眉头看向了刀子。   “你教的?”   刀子可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教什么?”   尤潜椋:“……”   动物园的工作人员也是难办,毕竟看着这些人也不像是好惹的。   但狮子的鬃毛是这个少年当场薅的,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他们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怎么还就不愿意拿钱了事呢?   尤四爷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攥着他的手腕将他的两条手臂连着脖子、腰腹都检查了一遍,这才罢手。   尤潜椋看着尤四爷脸色苍白的样子,向前一步有些无奈地道:“怎么就这么来了,也不让个人跟着。”   一看尤四爷就是连人都没叫自己直接开车过来的。   崽子一听赶紧在尤四爷腰上手上的地方碰了碰,还想当场掀开来看看。   “我没事儿。”   尤四爷抓住了他的手腕。   自打尤四爷过来就一直往角落里缩着的刀子恨不得直接面对着墙站着了。   在看到尤四爷的视线过来的时候,刀子咽了一口口水,正想向前却被尤潜椋拉到了他的身边儿。   能站在尤潜椋的身边儿刀子也算是觉得安全了点儿。   “四爷,我当时那情况我真的是……没拉住……”   尤四爷将视线移离,拉着崽子的手转身离开的同时开了口,“自己去账上取五十万,算是你今天的工资。还有,半毛钱都别赔给他们。”   听着尤四爷的话看着他们离开的工作人员:“……”   五、五十万!   刀子瞪大了眼睛看向尤潜椋,“奶粉钱不用愁了!”   尤潜椋:“……”   不过不许赔钱……   有了钱的刀子什么事儿都好说。   “你们告去吧!”   不就是蹲号子么,你们刀哥我可是蹲惯了的,能算啥!   工作人员:“……”   就让你们赔两千块钱,至于吗?   尤潜椋看着刀子那没出息的样儿,朝着他的后脑勺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敢进去一个试试!”   “我操/你妈的!”   刀子抡着拳头,却对着尤潜椋的一张脸下不去手。   在家揍可以,总不能在外面揍他吧,人家好歹是个大学教授,这要是传出去多伤他面子。   “你大爷的!”刀子咬牙道,拳头却放了下去。   尤潜椋看着他着怒而不发的样子,没忍住笑笑,然后推着他的脑门将他推了出去。   “先在外头带着,这事儿我来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   “崽子跟四爷都说了哈!半毛钱都不能给!”   「嘭」的一声,尤潜椋将刀子关在了门外。   尤潜椋拉着椅子坐下,动作不紧不慢,笑容温润,“坐吧,我们谈谈。”   工作人员看着他不禁有种还没有开始谈就被他洗脑的感觉。   刀子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百无聊赖,时不时地往门的方向瞅瞅。   尤潜椋该不会偷偷给他们塞钱吧?   不就是进号子么,就两千块钱,能蹲几天,进去就进去了……   刀子想着想着神色就有些恍惚。   自己第一次进到那地方的时候,可是怕的要死,就怕那是进去就出不来的地方,后来进管了。就连一个平常人的羞耻感都没磨没了。   羞耻感这种东西若是太在乎,是能将人逼死的。所以只能在一次次的无能为力中让自己变得逐渐麻木。   但是现在有尤潜椋替他在乎。   刀子正想的入神,没注意到身后的门开了。   尤潜椋朝着坐在台阶上的刀子伸出了手,“回家吧,都解决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南荣应的身份   刀子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一时没有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尤潜椋再次弯下身子,将他的手攥住,正想将他拉起来却被反被刀子一个用力……   尤潜椋骑到了刀子的脸上。   刚将门打开的工作人员。   “嘭!”   门被再次关上了。   随着发硬的某处逐渐抵了上来,刀子的瞳孔也在逐渐放大。   尤潜椋难得尴尬,咳嗽了一声,调整好面部表情从他脸上起来。   被闷的直粗喘气的刀子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快暴了。   “你、你他妈……”   尤潜椋直接将他拉起来,侧头躲过他的拳头。   “你先别生气,你先帮我挡一下。”   挡什么?挡……   “挡你大爷的!”   尤潜椋按住燥的在他怀里乱窜的刀子的肩膀,压低声音,“我上新闻你也跑不了!”   “就一会儿……”   鼻息间全是刀子的味道……   某处……   刀子:“……”   在尤潜椋反应过来之前,刀子将他扛到了肩膀上,直接往厕所里抗。   尤潜椋的老腰都闪了。   单轮体型,尤潜椋要比刀子宽广许多,这么一个大个子被人扛在肩膀上,这一幕还真是……   老婆力气大还真不好说是不是好事儿。   直接开一个隔间将尤潜椋扔了进去。   “你他妈的给老子快点儿!”   “嘭!”   刀子将厕所隔间儿的门给关上了。   尤潜椋隔着门板问他:“你不进来怎么让我快点儿?”   刀子一脚朝着门板踹了上去,“你丫的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门板震得连门栓都松动了几分。   就在这时,跟尤潜椋挨着的隔间儿传来了抽水的声音。然后,一个男人就这么提着裤子畏畏缩缩的出来了。   刀子:“……”   尤潜椋:“……”   那男人许是有些好奇,问:“上个厕所还得你给他扶着鸟……啊?”   “滚!”   男人被刀子吼得直接退了好几步,这才低声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还在隔间里的尤潜椋闷声失笑。   刀子直接又踹上一脚,“笑你丫的屁!”   然后又来了一声……   “咳咳!”   还有一个男的……   “外边这兄弟,我还在里头蹲大号呢,您这一惊一乍的……要不你还是赶紧进去给他扶一下吧。”   隔间里的那男人没再等到回应,也不敢再吭声,硬是将那……什么憋了回去,提上裤子出来,连手都没洗,装作镇定地出去了。   在这个男人走后,刀子从最里边儿开始,一个个地打开门开始检查,检查到一半的刚打开一个隔间就被人从身后推了进去。   “他们说的也不是不对,早完事儿早回去。”   尤潜椋直接抓着刀子的手伸向自己的胯下。   别扭,抗拒,到后来都成了纵容,顺从。   再到后来……   刀子的裤子下来了……   “卧槽你他妈……嗯啊……”   只有尤潜椋能让他这样……   等两人都……解决完,已经是两小时后了。   这段时间倒是没人进来,也算是他们运气……   刀子看着正在施工的牌子,看向了尤潜椋。   尤潜椋整理着自己起了褶皱的西装,坦坦荡荡地道:“刚才发了消息,请这里的工作人员帮了个忙而已。”   刀子:“……”   这个流氓成精了吧?   尤潜椋:“走吧……”   刀子将他的手甩开,有点儿怀疑自己娶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要是尤潜椋玩儿他,还不得将他给玩死。   正神清气爽的尤潜椋也不在乎能不能拉拉小手了,就跟在咱刀哥的后头出去。   尤四爷开车赶过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到伤口怎么样,等带着崽子回到了车上这才发觉那种伤口重新撕裂的钝痛感。   哪怕是这样,他的脸上都没有别人出任何的不适感。甚至在半路上看出崽子眼睛里的渴望之后下了车给他买了五个手抓饼。   等回到医院的时候,医院的医生都已经急疯了。   看着尤四爷带着吃着手抓饼的崽子回来,众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免不得有些苛责地看向崽子。   崽子在看到他们的眼神的时候直接发问:“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尤四爷一记冷眼扫过去,对面的医生护士全都噤了声。   崽子看向尤四爷,拉着他往病房里走。   医生没动什么声色地给尤四爷做了一个检查。   尤四爷的身体素质确实强悍,这么折腾下来,竟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崽子舔着手指将剩下的一套煎饼果子给他,“你吃过这个吗?你也吃一个吧。”   尤四爷将煎饼果子接过去,咬了一口。   地摊儿上的东西果然比餐厅的东西多些风味儿。   尤四爷只吃了一半就将剩下的给了崽子。   崽子也不再客气,但将剩下的煎饼果子刚咬了一口,就有人敲响了门。   “进!”崽子道。   门开的时候,是一大康乃馨,进来的人却是南荣应。   崽子有些愣怔地看着南荣应,想叫他,却在吐出一个「应」字的时候咬住了唇看向了尤四爷。   南荣应面带淡笑,拿着花进来,本想将视线直接掠过崽子。但在视线经过他的身上的时候还是闪过一丝痛色。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   南荣应站在病床前,长发披肩,稍许的发丝落在大束的康乃馨上。   “来看看你,也来看看他。”   一句话可以说说的坦坦荡荡。   崽子知道南荣应说的那个「他」是指自己,他看向尤四爷,眼神带着不明的渴望。   尤四爷即便不看过去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这种视线,一旦碰上就无法拒绝。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南荣应会就这么直接地站到他的面前。   被含在嘴里的煎饼果子已经被崽子口水浸的软化,但此时的他却忘了下咽。   只要尤四爷的一句话,他什么都能割舍得了,却也希望能够留住某些东西。   尤四爷眸色平淡地接过南荣应手里的康乃馨,然后对着崽子道:“你先出去玩一会儿,我跟他有话要谈。”   崽子将嘴里的煎饼果子咽下去,皱眉道:“为什么我不能听?”   尤四爷看着南荣应,面色嘲讽:“是有些关系到南荣应的私事,想来他应该不想让你知道。”   南荣应的瞳孔猛然缩紧。   崽子这才「哦」了一声,低着头抬着眼珠子看了看南荣应,有些奇怪他脸上的僵硬,但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就走了出去。   坐在走廊上,崽子啃着煎饼果子,想着南荣应能有什么事儿会不能让自己知道。   崽子歪着头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   “偷听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崽子是知道一个秘密的,那就是南荣应跟尤四爷一样,都是从几千年前就记着他的某个人。   某个人……   那应应会是谁?   崽子小口地咬着煎饼果子。   这件事其实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尤四爷看着手里的康乃馨,随手丢在了地上。   南荣应直直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   尤四爷:“我劝你现在多少沉住点儿气。”   南荣应将垂下的手攥紧。   尤四爷将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带着几分讽刺地冷哼了一声。   “你的身份我虽然说不准,但是我当年的死,多少跟你沾点儿关系吧?”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压着身份一副要进不进的样子觊觎着他的崽子。   南荣应将攥紧的手松开,苦笑一声,“所以呢,你是要将这件事儿告诉他吗?”   尤四爷看着他就这样就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是觉得有些碍眼。   但是他的目的可不是真的要将这条鱼闭上海岸。   “我不会告诉他,也不会闲到真的证实你是什么身份。至于能不能将尾巴藏好,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南荣应面色惊讶地看着他,随后眸子才逐渐沉了下去。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不管是崽子的爱还是厌恨,这么强烈的感情,除了他谁都不能占有。   况且已经发生了的事,就没必要让崽子伤心一次。   “因为某些东西是不是你的,你还是看得清楚,不是吗?”   南荣应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狠戾,却也深情,可怕的是有手段,也有绝对的理智。   “你这算是警示吗?”   尤四爷将脖子靠在枕头上缓缓地闭上自己的眸子,粗硬的睫毛在眼睑上垂下影子。   “有些事我想知道。”   南荣应神色恍惚地倚墙而立,看着躺在床上的尤四爷,抽出一根烟点上。   烟从鼻腔中出来的时候,呛的他有些狼狈。   “你想知道当年的事?”   尤四爷不语。   南荣应弹掉一截烟蒂,微微侧头,看着浮动的窗帘。 第一百七十六章 崽子失恋了   南荣应看着尤四爷苦笑一声,“我陪了他几十年,比你陪他长。”   尤四爷眉心隐忍。   南荣应将手里的烟给到掌中,将烟火给攥灭了。   “我找了他两辈子。”   尤四爷将眸子睁开,看向南荣应颤抖暗红的双眼。   “蚩尤,我找了他两辈子。”南荣应攥着的手开始颤抖,“为什么在我找到他的时候,你偏偏也在,哪怕你只是晚出现个几十年……”   上天有多残忍,四千年的时间,却偏偏让三个人纠缠在同一世。   他将记忆囚禁在骨血里,神识死海的冲刷吞食挣扎着爬上海岸,漂浮千年才得以重生,同样的轮回他撑过了两次,到头来得到了居然是看着崽子找到那个明明该在轮回的沉浮里淹没的人。   为什么,你就不能来晚点儿,明明只要晚个几十年就好……   “说够了吗。”尤四爷眸色淡淡地看着他,“怎么,你觉得我该可怜你是吗?”   南荣应别过脸去。   熄灭的烟头从他的手中跌落,在他的手心留下一个烫痕。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你给他的是你融在心头血里的精魂,你本该已经死了的……”有时候他还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感到可怜还是该为崽子感到高兴。   但是最开始他最担心的是尤四爷为了拿回当初给了的东西会对崽子不利。   尤四爷知道他要说什么,“你之前找过那个修摩托的男的,所以他才对我说了慌是吗?”   南荣应看着他,默认了。   尤四爷勾起唇角像是冷哼了一声,“所以这才是你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是吗,有什么要说的,直接说吧。”   南荣应拉过椅子坐下。   “尤四爷自幼患有心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最近一年多来却不治而愈是吗?”   尤四爷瞳孔微紧,“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南荣应将头抵在倚在后头,仰头看着带着晕圈儿的灯光。   “你早就有所怀疑了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去去费这么大的劲儿去找一个精通周易八卦的人。”   他的确是有所怀疑。   为什么崽子之前能以一种形态存在几千年。却在他身边待上一年多的时间里有这么多的变化。   世事变迁,连神明都泯灭了,却独独留下了崽子这个……   “虽然不敢确定,但是那滴心头血真的被你拿回去的话,照崽子的正常寿命,应该是二十五年。”   “尤四爷,你能想象吗?他会以自身最自然的形态长至成年,中年,然后衰老……”南荣应侧头,唇齿艰难地说出最后的两个字,“死亡……”   再然后,是不会记得任何人的轮回。   不止是崽子,包括他,包括尤四爷,当神明最后的馈赠消耗殆尽,这个世间的轮回路上,再没有人会是个例外。   尤四爷撑起身子,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语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南荣应目光沉沉看着他,许久之后,起身转身离开。   就连保护崽子的资格,都只有这个男人有,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南荣应经过崽子的时候,没忍心看他,而崽子却伸手攥住了他的小指。   以前只攥着一根小指就紧的很安全。但现在,一根小指的大小在他的手心已经有些松散了。   在看到南荣应手心上的烫伤的时候,崽子往尤四爷的病床的方向看了看,问他:“该不会是尤尤给你烫的吧?”   南荣应看着他,压抑着眼神中的情绪,“如果是他给我烫的那要怎样。”   要怎样?   自己替尤尤跟他道歉?   好像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南荣应看着崽子眉心的纠结,抬手在他的头顶揉了揉。   “如果还有下辈子,你希望我来找你吗?”   崽子愣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南荣应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非要问这么剜心的问题。   “算了……”两个字,让自己彻底哑了声,“下辈子不来了……”   南荣应将自己的小指从崽子的手中抽走,将手攥到颤抖,然后转身离开。   崽子看着了落寞的身影,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在没有想好回答的情况下也没有跟上去。   他说他下辈子不来了……   等崽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   南荣应不知道,这是崽子第二次为他哭。   第一次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在一个平平淡淡的深夜,崽子趴在蚩尤的骸骨上,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   崽子将眼睛擦了擦,往尤四爷的病房走。   他刚站在门口,尤四爷就对着他张开了双臂,脸上笑的有些不自然,甚至是有些难看。   “崽子,我想和你抱抱。”   尤四爷这般笑着,像是学着崽子平时撒娇的样子。   崽子觉得他有些奇怪,但还是直接走了过去。   尤四爷将他抱了个满怀。   “你又重了。”   崽子:“是我又长高了。”   尤四爷捏着崽子腰上的肉,却发现他的腰身已经从之前的松软变得韧性紧致。   “嗯,也越发的有个男人的样子了。”   崽子攥住尤四爷捏着他的腰的手,问他:“你怎么了?”   尤四爷将他的腰身抱住再次将他拉到自己的胸膛上,在他的唇珠上亲了亲。   “没怎么……”   崽子有些怀疑地「哦」了一声,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尤子,你说为一个人心疼的话是不是就是说明自己喜欢他。”   尤四爷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还是「嗯」了一声。   崽子莫名地有点儿生气,“你知道我说的是关于南荣应!”   尤四爷:“可我也没有说谎,你确实是喜欢他。”   崽子真的是有些生气了。   “你以前明明是很在乎这件事的!”   尤四爷:“但是我现在说的也是事实。”   崽子居然有些无言以对。   但是他比谁都清楚,就算感情是道选择题,ABCD也是从来都是一个答案。   尤四爷将他抱紧,沉下头重重地吻着他的发心,“其实没关系的,你可以喜欢别人,只要比起我来少一点就好,多一个人对你好也挺好的。”   崽子猛然将他推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空了的胸膛渐渐流失了温度,尤四爷看着门口,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没在脸上留下半分痕迹。   崽子走出医院后才觉得自己去无可去。   明明都好好的,为什么他们非要这样。   崽子蹲在医院门口,路过的视线往他身上聚集的越来越多。   这就是失恋的滋味儿吗?   崽子掏出手机,给刀子打了过去。   接的人是尤潜椋。   “怎么了吗?”   崽子怅然若失地往前看着,“想找他喝酒。”   崽子将脸埋在双腿上,委屈的哭出声儿来。   “我觉得他想把我给甩了……”   尤潜椋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那个……你先别想太多,你现在在哪儿,我跟刀子现在去接你。”   就在这时,尤潜椋自己的电话也响了,而电话在正在蹲厕所的刀子的手里。   “喂,四爷,怎么了?”   尤四爷声音磁哑低沉,“崽子一会儿应该会给你打电话,你跟尤潜椋一会儿去接他,这段时间让尤潜椋多照看着他点儿,等过两天……”   电话那边哽了声。   “四爷?”   尤四爷看着手机,指尖颤抖着将电话给挂了。   尤四爷自己挂的电话,刀子也没那个胆子再给他打回去。   将卫生间的门栓拧开,刀子正想将电话递过去却发现尤潜椋正用他的手机跟什么人打着电话。   想起尤四爷的话……   刀子抽了纸,关了门。   将裤子给提上刀子开门出去。   尤潜椋看着刀子,对着电话那边道:“你就在那儿待着,不要乱跑知道吗,我和他现在就去接你,电话别挂。”   尤潜椋拉着刀子,“走……”   两人都没有说什么,直接上了车去了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崽子正在医院门口蹲在,在他的四周同样站着或者蹲着一大圈人正在安慰……给他说媒。   “不就是失恋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妈给你介绍个对象好不好,我闺女就不错。”   “孩子,别听她的,我这有照片呢,就这个,我侄女儿长得可俊了,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呢!”   “我、我也行,呵呵……”一带着贝雷帽的女生在他跟前蹲着傻笑,“我单身……”   尤潜椋跟刀子挤着人往崽子的身边儿凑。   “挤什么挤什么!我们先来的,排队去!”   刀子跟尤潜椋:“……”   “崽子!”   刀子直接隔着人群开始喊。   崽子抬头,泪眼汪汪地朝着他看了过去。   崽子拨开众人,直接朝着刀子跑了过去,撞到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还别说,刀子被崽子这么抱着尤潜椋还真起不了醋。   就算是崽子扑到他的怀里想必他也会忍不住先心疼再想别的。   “先回去再说吧。”   刀子拍着崽子的背,看他哭成这样心疼的鼻尖眼眶都开始发酸。 第一百七十七章 载哥   尤潜椋看着刀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酸劲儿瞬间冲了上来,心窝窝上瞬间酸的发疼。   “你哭什么?”尤潜椋凉嗖嗖地问他。   刀子一手拉着崽子,“滚!”   说着刀子就把崽子拉到车上,然后用下巴一指,示意「司机」过来开车。   尤潜椋认命地走过去,将车往家里开。   直到现在刀子跟尤潜椋都不怎么觉得尤四爷跟崽子闹出什么大事儿。   但崽子伤心可是真的。   刀子:“崽,你跟四爷又怎么了?”   崽子咬着唇,抱着自己的双腿,“他想让我出轨。”   “不、不会吧……”刀子看了一眼尤潜椋,似乎是在寻求可能性,看到尤潜椋后视镜里的尤潜椋只是撩了一下眼皮子就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儿。   刀子咳嗽一声,又低头问崽子,“那、那个你有什么证据吗?”   崽子:“是他自己说的。”   尤四爷怎么着也不会有给自己带绿帽子的癖好吧。   崽子眼圈儿发红地看向窗外。   “该吃晚饭了。”   尤潜椋没忍住用手抵着鼻子笑出了声,然会直接将方向盘打了个转开进了一家川菜饭馆儿。   刀子是忍着没笑,只是忍得挺难受的。   崽子瞪了他们两个一眼,“不吃了!”   “别啊……”刀子忍得肚子都泛着疼,“该吃还是得吃,别饿着了,到时候四爷再跟我们急。”   尤潜椋已经将车停下了。   下车给他们两个开了车,刀子到底是将他从车上弄了下来。   崽子直接走在两个人的前头进了饭馆。   两人赶紧跟了上去。   崽子一落座就问:“有酒吗?”   刀子直接道:“去拿两瓶最好的白的过来。”   尤潜椋:“拿两瓶果酒过来。”   那老板在刀子跟尤潜椋之间看了一眼,回头拿了两瓶果酒就过来。   刀子:“……”   尤潜椋落座,将果酒瓶子给启了,一瓶推给崽子一瓶推给刀子,推向刀子的时候还一直看着他,意思就是问他你是白痴吗?   男人喝点酒怎么了?   崽子就算没怎么喝过酒但也知道这酒根本就是敷衍,顶多也就算得上是带着点儿酒精的饮料。   刀子虽然不认同尤潜椋的想法,却也没有下他的面子。   果酒就果酒吧。   刀子对嘴灌了小半瓶,除了点儿甜味也没再喝出点儿什么。   崽子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这么讲的话果酒还是好点儿的。   崽子对着酒瓶子喝了一小口。   刀子:“喝酒要大口灌才好喝。”   尤潜椋的筷子往盘子上一顿,然后夹了一筷子菜给他,“你多吃点儿。”   刀子可没有听出来什么意思,“你吃你自己的就行了。”   崽子直接对嘴灌了一大口下去,脑子已经有一点儿晕乎了。   “嗝——”   崽子打了一个嗝。   眼看着崽子的两颊上泛起了红晕,刀子觉得挺稀奇的,正想怂恿他再多喝点儿,谁知道他刚将酒瓶子递过去,崽子就摇晃着脑袋「嘭」的一声醉倒在了桌子上。   刀子举酒瓶子笑的不停,尤潜椋拿着筷子也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算了,还是先带他回去吧。”   回去后,刀子让崽子在客房睡下,跟他关了门出来。   他跟尤潜椋也没怎么谈这事儿,尤潜椋去了学校,而刀子则回了房间去打游戏。   尤潜椋在婴儿房里装了监控,因为这会儿阮建民刚出去,照看这帮孩子的责任就落在了刀子的身上。   但愿这群孩子可别哭出来。   刀子打游戏正打到关键时候,婴儿房里偏偏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哭声,一声哭起接下来便是两声、三声……十二声,只有项野正抬着腿嘬着自己的脚丫子嘬的欢腾。   刀子不用看都知道这闹声是谁引起来的。   忍痛关了游戏,刀子去了婴儿房,给尤铁柱去冲奶粉。   将特制大奶瓶给了尤铁柱之后,刀子将这群小家伙挨个看了一眼,最后将项野的脚指头从嘴里拽了出来,在他的脸上捏了捏。   “这么屌,像谁啊你!”   项野身子一歪,躲开他的魔爪,抬着脚继续嘬。   就这功夫,尤铁柱就已经将奶给喝光了。   看完儿子们刀子想着要不再顺带看看崽子。   门开的时候,房间内安安静静的,刀子本以为没什么,可等走近了才发现在在他躺下的被褥上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大块儿。   “崽子?”   崽子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眼泪却顺着眼角往下淌着。   刀子拧着眉头想着,凑到床边儿看他睫毛上泪水,最后思考再三还是蹲在床头给尤四爷打了电话过去。   手机是在一瞬间被接起的,刀子还很没从尤四爷那儿得到过秒接的待遇。   “四爷,要不要将崽子送回你那儿啊?”   “他怎么了?”声音很沉,也让人不太能听出来什么情绪。   “他睡着了都还在……哭。”   那边顿了许久。   “你去抱你们的一个儿子过去,让他抱着。抱个手脚老实点儿的,不能是那个黑炭。”   刀子忽然对尤铁柱有了点儿同情。   “还有……”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寂,“带他多出去转转,多认识一些人,他说他想考大学,回头你跟尤潜椋商量一下,定下来后告诉我,我给他疏通关系。”   不过四爷知道崽子哭了居然都能忍的住不过来,难道还真是因为什么事儿闹大了?   “成。”   刀子也不敢多问。   电话挂了之后,刀子就去婴儿房里挑儿子去了。   北顾、南栀、项野、槐序、隅中、落苏、乔松、知桉、祁铭、斯年、依斐、霁初……   刀子捏了捏斯年的小脸儿。   就你吧……   刀子抱着斯年回了客房,将崽子的手臂拉开,将斯年塞到了他的怀里。   崽子将手臂收紧了,眉眼间多了不少安稳。   还真是有效。   刀子不禁多尤四爷又佩服了不少。   崽子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的样子。   斯年的小手抓了抓,碰到崽子的唇上。   “别乱动!”刀子将斯年的小手塞回去,“小心你叔将你的名儿改成二狗子!”   崽子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怀里的宝宝。   “醒了?”   斯年又将手伸了出来,放到崽子的脸上,黑葡萄一样的样子带着满满的好奇。   崽子对着斯年的小嘴儿亲了亲。   刀子:“……”   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斯年对着崽子咯咯地笑,小手在半空中抓的更起劲儿了像是要崽子抱抱。   崽子「嗯」了一声。   刀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转了几圈儿才想到崽子回答的是他问的那句“醒了?”   崽子抱着斯年坐了起来,湿湿的眼睫毛,泛红的鼻头,还有眼睛里的伤色。   刀子:“……崽,你跟四爷是不是吵的厉害了?”   崽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像是根本就没有吵,却又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崽子将斯年抱起来,抱回婴儿房里,然后就在他们的床头趴着,又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   刀子总觉得崽子的这个样子有点儿不太正常,他要是哭哭闹闹发发牢骚那还好,但他这样……   要不带他出去玩玩,透透气?   刀子给阮建民发了消息,在知道阮建民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回来之后,刀子收了手机,对着崽子用下巴指了指外头,“走,收拾一下,哥带你出去过过Z市的夜生活。”   崽子拧眉……   刀子直接上前拉他,“走吧,之前四爷不还说让我带你出去玩玩么,别不开心了。”   刀子将他拉到他跟尤潜椋的房间里,打开衣柜将自己的衣服全都扔到了床上,然后拿着一件件地比划。   “你最近长得也太快了吧,我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差不多合适。”   最后,刀子挑了一件还没穿过的破洞裤,还有一个带着银圈儿挂饰的非主流皮夹克。   “就穿这一身儿。”   崽子拿着衣服问他,“我们去哪儿。”   刀子卖着关子,“好地方……”   还少了点儿什么……   刀子看着崽子的脸,给他找了一个口罩。   “衣服换上,我们待会儿出去。”   崽子「哦」了一声。   阮建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穿着一身修身黑衣,只一个抬眸就是众生颠倒的崽子。   刀子见他回来,直接站起来对崽子说:“走吧……”   Z市也算是有名的不夜之城,黑夜将工业的容貌掩盖,只留下肆意嚣张的灯光撑起整个黑夜。   辉子叫了几个可靠的兄弟在一个清吧等着。   崽子跟在刀子的身侧,看着酒吧内摇晃的灯红酒绿。   辉子见他跟刀子过来,直接站起了给他们让了座儿。   崽子跟在刀子在沙发上坐下。   辉子看着崽子,一双眼睛拔不下来。   “弟弟怎么还带着口罩呢?”一人问。   刀子直接抬脚朝着那人踹了过去,那人嬉皮笑脸地受了这一脚。   “叫谁弟弟呢,叫哥!”刀子道。   刀子说着就招呼过来一个服务生,问崽子:“载哥,喝橙汁儿还是喝牛奶?” 第一百七十八章 哄   崽子桌子上的酒瓶子,不甘示弱地道:“喝酒!”   就他这一杯倒的酒量……   刀子:“去给他拿一瓶牛奶过来。”   周围的兄弟都闷笑出声,大胆却小心地看着崽子涨红的脸。   那服务生也是笑了。   崽子抬腿踹刀子,刀子生生的受着,嬉皮笑脸,“载哥,我们都喝牛奶,不是光你一个。”   崽子听他这么对才总算是挑了一下一边的眉毛,还算是满意。   “去,拿20瓶牛奶过来。”   服务生:“……”   “站着干嘛,赶紧去。”   二十瓶牛奶被齐齐整整的放到了桌子上。   刀子:“都喝,今天我请客,甭客气。”   端着牛奶的众人:“……”   刀子将瓶盖给崽子拧开,递给他,又拿了一瓶扭开放到他的跟前儿。   所有人喝着牛奶眼瞧着崽子脸,就等着他喝牛奶的时候将口罩拉下来。   有这种心思的可不止只他一个人。   刀子看着坐了一大圈儿的狼,想着崽子就算是长得再好看,也不能以后都不见人吧。   崽子将口罩扯了下来。   四周一片安静。   虽然在网上看过崽子的视频和照片,有了个心理预算。但现在亲眼看着这张脸,还是让人觉得一阵恍惚。   几乎到没有毛孔的皮肤,不管怎么看、怎样挑剔都恰到好处的五官,是从骨子里泛出来的那种干净脱俗……   “长得还真是好看……”   也不知道是谁轻叹了一声。   别处的视线也开始回来。   “那不就是那个手撕狮子的小哥哥吗!!”   “卧槽,真、真的!!”   崽子喝着牛奶,听着四周的声音,将头向后枕在沙发上,好像他们讨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事儿。   已经有几个人要围上来,刀子直接往崽子身边一凑,一眼将他们瞪了回去。   崽子看着刀子,咽下了一口牛奶。   “你们不喝吗?”   刀子给自己开了一瓶,“都喝……”   刀子说这句就嘴对着瓶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却又在下一秒一口喷了出来。   有些事儿说着不太能相信,但这真是刀子这辈子第一次喝牛奶。   “什么味儿啊这。”   刀子一口将整张桌子喷的一片狼藉,就连自己手腕上的表都喷上了好几滴奶渍。   刀子抽了纸,将表从手腕儿上解下来,翻来覆去的擦干净后放到了桌子上。   “刀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戴表了?”   “这表还真是上档次,多少钱买的。”   这表是尤潜椋给他的生日礼物,但刀子可没看出来有什么档次。   这表好像还慢了好几分钟来着,50块钱到顶了吧。   一人开始调侃,“这表该不会是刀嫂送的吧!”   被说中的时候刀子看着这应该不到50块钱的大表,还真有点儿小得意。   崽子看着刀子,然后看着尤潜椋送给刀子的表。   酒吧的驻唱换了曲子,崽子喝着牛奶抬起眸子,目光跟那个驻唱撞在了一起。   那驻唱愣了一下,然后对着崽子笑着,将手放到吉他上,唱起了曲子。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崽子看着那个男人失了神,听他唱,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北海有墓碑男人收了声音,手指在吉他上弹出一个飘荡的尾声。   刀子看着崽子,又看看在台上弹唱的小白脸,生出了几分警惕。   自己可别给尤四爷看着看着再将人给看没了。   “唱的什么玩意儿啊这。”刀子转移着崽子的注意力,但好像没什么作用。   于是,刀子直接一脚朝着辉子踢了过去,“你上去露一手。”   辉子:“……”   刀子烦他这扭扭捏捏的模样,“去KTV的时候不是挺喜欢抢麦的吗,忸怩什么,赶紧上去来一首大河向东流!”   辉子:“在你们跟前儿丢人跟在外边儿丢人能一样吗!”   崽子看向辉子,“你也会唱吗?”   辉子:“……对,我当然会了,呵呵……”   崽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也会的。”   刀子一听直接将被给直了起来,“你说你也会唱?”   崽子直接站了起来,口罩还在一边的耳朵上挂着。   明明是一身暗黑色的衣服,周身却璀璨到耀眼。   有些人,或许从生下来就是要受人注视的。   “他……要唱?”   “刀哥,载哥要唱什么啊?”   刀子已经架起了手机,“不知道,唱喜羊羊吧,你最喜欢看那个动画片儿了,喜羊羊……美羊羊-……呜呜呼呼唔——”   众人听的一阵恶寒。   但还是架起来了手机。   崽子走上去的时候,那连忙面色局促地给他让了位置,同时将麦克风给他挑到了合适的高度。   崽子攥着麦克风,眼神恍惚,星子跳闪。   “あの地平线(ちへいせん)辉(かがや)くのは……”   热闹声沉了下去,就连DJ都被关了,酒吧中除了崽子的声音再无其他。   崽子微微太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看清什么,旋律从舌尖发出,他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意思。   但这首《天空之城》的旋律却像一个人的低吟一般被他一句句地吐出。   刀子拿着手机的手垂下去。   “どこかに君(きみ)を隠(かく)しているからたくさんの灯(ひ)が懐(なつ)かしいのはあのどれかひとつに君(きみ)がいるからさあ出(で)かけよう;   ……”声音戛然而止。   崽子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的也张张陌生的面孔,蹲了下去。   “父(とう)さんが残(のこ)した热(あつ)い想(おも)い母(かあ)さんがくれたあのまなざし地球(ちきゅう)は回(まわ)る君(きみ)を隠(かく)して辉(かがや)く瞳(ひとみ)きらめく灯(ともしび)地球(ちきゅう)は回(まわ)る君(きみ)をのせて……”   崽子一字一句地小声读着,读着读着就将脸埋在了双腿间。   刀子从他的声音中回神儿之后,赶紧跑到了台上。   崽子将头抬起来,没哭,一张小脸儿干干净净的。   “我想听大河向东流。”崽子说。   刀子扭头对着辉子催促,“赶紧上来!”   辉子手上拿着牛奶瓶赶紧跑了上来,“我、我给你唱。”   崽子站起来,走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就这么坐着,看着台上的辉子。   刀子看着崽子,看着他平平静静的样子,厌极了落到他的身上的目光。   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崽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哭了吧……   刀子心里有点儿说不出的滋味儿。   辉子咳嗽了一声,破罐子破摔。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说走咱就走哇……”   哄笑声传遍了整个酒吧,崽子看着辉子,跟着别人一块儿笑。   辉子唱着唱着也开始笑,边笑边唱,还对着台下的崽子挤眉弄眼,逗着他乐。   刀子看着崽子笑倒在沙发上,看着他笑掉了眼泪,也开始笑,就是笑的不太开,笑的有点儿纠结,有点儿不自然。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嘿嘿嘿呦嘿嘿嘿呦嘿嘿——”   辉子唱完,连他自己都笑的有点儿喘不上气儿来了。   崽子倒在沙发上,曝露在众人的视线中的小脸儿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轻轻浅浅。   辉子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往嘴里罐了一口牛奶,高举着奶瓶儿,“干!”   崽子对着他凭空对了一下牛奶瓶儿,将牛奶给干了。   见其他人还要闹,刀子一个打住的手势将他们给拦了下来。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刀子说着就将崽子拉离了众人的视线,带着他出来酒吧。   辉子见其他人要跟出去,直接拦了下来,“不都还没喝酒么,走什么走,坐下来,喝酒!”   崽子将口罩带上,出了酒吧,在酒吧门口蹲下。   刀子什么都没问,也在他的身边儿蹲下,崽子不开口,他也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   “刀哥……”   “怎么不叫刀刀了?”   “小孩子才这么叫。”   “也对,那我以后也该叫你载哥。”   崽子看着他笑。刀子也笑。   笑够了,崽子将自己的手拖在下巴上,看着前头来来往往的马路,看了挺久。   刀子问他:“你今天唱的是什么啊?”   崽子摇头,“不知道,动画片儿上的。”   刀子:“外国歌吧,你居然能记住词儿。”   崽子:“因为我听了一百多遍。”   刀子觉得自己有点儿接不上话题。   崽子再次开了口。   “要不你现在送我去医院吧,我……去哄哄他……” 第一百七十九章 礼物   刀子挑眉,笑的身体一个前倾差点儿跪倒在地上。   “嚯嚯嚯,走!”刀子拿食指绕着自己的钥匙站了起来。   刀子骑上摩托,让崽子坐在后头,出发了。   崽子的心惴惴的,看着摩托一路上往医院开,风刮在脸上,刮在眼珠子上,脸发干,眼睛发涩。   可就在车骑了一半儿的时候,刀子猛然将摩托给停了下来。   崽子鼻尖猛地撞到刀子的背上,“怎么了吗?”   刀子看了看手腕儿,“表没带,落酒吧了。”   崽子看着从他身边儿开过去的公交车,道:“那我坐公交车过去,你先回去找表吧。”   刀子:“要不回去再找得了,就那破表。”   崽子安静了几秒,声音有些恍惚地道:“你还是先回去找吧,说不定晚过去一步就找不到了。”   刀子看着自己的手腕,然后往回头歪了歪头,有些犹豫地道:“那我们先回去找表,将表拿那之后我再送你过去好不好?”   崽子从车上下来,声音模糊地嘟哝道:“要是我晚过去的一步再哄不好了……我自己就能过去,都多大的人了。”   刀子只当崽子是急着见尤四爷,也就没有多想。   崽子看着一旁的公交车站台,道:“我知道路的,从这儿乘139路的话可以直接到医院门口的。”   刀子不想真让崽子自己过去,但手腕上又空落落的……   刀子打了一个电话。   “辉子,你走没了?”   辉子,“我妹给我打了电话,我们就先散了,现在我都快到家了,咋了?”   刀子:“……没事儿。”   就在这个时候,139路公交车过来了。   崽子直接跑上了车,掏口袋的时候才发现身上根本就没有钱。   刀子赶紧过去,看着已经上了车的崽子,想说的话转成了去掏口袋。   口袋里只有三个钢镚儿。   刀子将手里的钢镚递给崽子,“别坐过站了,到了医院给我打电话。”   崽子点了点头,将一个硬币投了进去。   公交车门关上了,刀子看着公交车开走,这在骑上摩托,往酒吧赶。   从这个地方到酒吧有大半个小时,来回一趟就是一个多小时,那表说不定……   可别被人扔垃圾桶了。   将车开到酒吧门口停下之后,本来走着的刀子跑了几步进去。   他刚看到他们之前待的那个地方,就眼瞅着一个彪头大汉拿着那块表踹进了自己的兜里。   “你丫的给我站住!”   那彪头大汉回头看了一眼刀子,将兜里的表给攥紧了。   刀子也不太明他的态度,总算是压下情绪道:“兄弟,刚才你拿的那表示我的。”   那彪头大汉听他这么说直接攘开他,死不认账。   “什么表,我可没看到什么表,给我滚一边儿去!”   呦呵!   刀子一把攥住他虬结的花纹手臂,“告诉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拿出来,否则你丫的别怪老子不客气!”   那彪头大汉面色极凶,“真是想找死啊你!”   说着他就想动手,但攥起的拳头刚起来就被刀子擒着膀子直接摔倒过肩摔倒在地上。   这边儿的动静闹得实在是打,有人偷偷去叫了保安。但这个彪头大汉实在是不好惹,保安过来了没有使上用处。   就算刀子功夫技巧再好,但这大汉你蛮劲儿实在是大。就算最后刀子还是踩着他的脸将他给弄倒了,代价也是不小。   连刀子自己身上也见了血。   将表从他口袋里掏了出来,刀子将表身擦擦。然后一把拎起座子上的酒瓶子,朝着他的头狠了一下,又朝着他的脸啐了一口,这才松开了自己的脚。   “你大爷的!”   刀子头上的血也是流了小半个侧额。   公交车直接开到了离医院门口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崽子下了公交车,走进了医院,但病房却是空的。   他揽住一个护士,问她:“住在这儿的人呢?”   这护士认识崽子,笑容亲切,“他刚走不久,你不知道吗?”   走了……   回大院儿了是吗……   崽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虽然尤四爷一点儿错都没有。   崽子正要走,护士却好心问道:“你现在怎么回去啊?”   崽子:“坐公交车回去。”   护士想了想,提醒道:“可是现在去尤家大院儿的公交车已经没有了,未班车也刚走。”   崽子没有吭声,还是走出来医院。   路上已经冷清了很多。   崽子蹲在医院门口的路边儿,翻着通讯录,对着尤四爷的号码看了很久,之后手指却落在了刀子的号码上。   刚出了酒吧的刀子将电话给接了。   “载哥,你到医院了吗?”   “我到……”   “你先等会儿。”   崽子停下……   刀子看着尤潜椋发来的微信,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你丫的都多大了,接什么接呀,自己回来!”   崽子听着声音,静静地等着。   尤潜椋:你之前不是说以后会来学校接我下班的吗?   “明年,明年我肯定去接你!”   尤潜椋:……   尤潜椋:我车坏了,自己回不去。   刀子想说你车坏了,难道你丫的就不会自己打车回来吗?   刀子将微信聊天框退了出来。   “崽子,你到医院了吗?”   崽子看着路上的车流,“到了……”   刀子:“嗯,那就好。”   崽子:“拜拜……”   崽子将电话给挂了。   这电话挂的有点儿快,刀子看着手机,也没怎么多想太多。   重新点进了跟尤潜椋的聊天框,刀子发了两个字过去。   等着。尤潜椋笑。   崽子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犹豫再三,还是将电话给尤四爷打了过去。   没人接……   崽子听着忙音,将手机给攥紧了。   他站起来,看了看导航。   从这儿到大院儿一共7.6公里,不算太远,但也不近。   崽子攥着手里的两块钱,照着导航开始走。   此时,尤四爷看着错过的手机,一双眸子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执拗地等着他再打过来。   可是没有……   崽子路过一个买黏黏馍的,带着枣子的黏黏馍泛着甜味儿。   崽子走不动了。   巴掌大小的黏黏馍,要两块钱一个。   正好……   崽子将手里的两块钱给了那个老奶奶,拿了黏黏馍揣进了口袋里暖着。   路走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很长,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路,尽头之后是一个又一个的转弯儿。   “您已偏离路线,现在为您重新规划……”   崽子看着手机,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将路给走过了。   灯光昏暗,车辆不忙,崽子踢走一个石子,一步一步地走。   刀子到了学校的时候,大概有十点半,学校里走动的学生已经没了几个。   但是……   “尤教授的媳妇儿!”   刀子扭头就走。靠!   来个屁,再让他来,等下辈子吧。   刀子找个阴暗处站着,掏出手机给尤潜椋打了过去。   “你丫的现在在哪儿呢!”   尤潜椋:“来了?”   刀子:“问你在哪儿呢,快点儿过来,我现在在你们学校的稷下河……”   “带礼物了吗?”   刀子:“发什么神经呢,带什么礼……”   “今天我生日。”   刀子:“……”   尤大禽兽生日?   刀子:“带了……”   “真的?”   刀子往四下瞅,“真的……”   “那你现在过来吧,我现在在我们图书馆后面的草坪这边儿。”   刀子:“等……等会儿……”   刀子将电话给挂了。   礼物,他现在到哪儿给他弄礼物去。   刀子看着中央的两个大鸭子。   某天鹅:你才是鸭子。   这不行,这俩鸭子黑不溜秋的,脖子还忒长,一看就是学校的。   河两边儿便是山,山上种着落干净了的樱花树,以及各种刀子叫不出什么名字的玩意儿。   石阶两边儿路灯昏暗,照不过前方三米。   这么大一个人造山,连朵花都没有。   刀子一路向上,越往上越安静。   刀子抬头,看着上方一个路灯下的小亭子,又往四周看了看。   这么大的山就种草?   就在这时,旁边声音细碎,但再仔细听的话,却没再听出什么。   不过是不到三十米高的山,刀子往下看,还能看到一两个刚从图书馆往宿舍走的学生。   门禁是晚上十一点,再过二十来分钟路上就会全空了。   什么声音又响了一下。   该不会是蛇或者耗子之类的吧?   要是蛇还好,耗子这玩意儿送人的话也忒恶心了点儿。   刀子这样想着,下了石阶。   山毕竟不是天然的,坡度小不说,落脚的地方留的还多,不足胳膊粗的树也是又杂又稠,精神头大都不太好。   另一边儿,尤潜椋看着手机,又看了一眼逐层灭了灯的图书馆,朝着学校的稷下河走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 高级货   四周已经没了什么声音了。   刀子蹲下,将手机的手电筒平着地面儿照,蹲着走了挺久都没照到什么。   毛都没有……   倒是有几多蔫儿吧唧的大菊花。   刀子将话花薅了。   刀子往四周看了看,打算回到石头阶上,刚站上去的时候就看到阶尾的路灯下面尤潜椋正站着。   怎么他过来了。   刀子将菊花踹进兜里,吊儿郎当地从上头走下来。   尤潜椋听到动静回头,便就这么看着刀子从山上下来。   大晚上的往乱是杂数的山上走干什么……   拖这么久不过去,还在山上溜达,不是为了那个还能是什么。   而且照时间来看,还很久可能是大号……   尤潜椋黑了脸。   刀子见尤潜椋脸色阴沉,还以为是他怪自己不去找他。   “我就看你们学校这山挺好的,所以就……溜达溜达……”   尤潜椋:“带纸了吗?”   刀子:“没带……”   问他带纸干什么?   刀子伸手就扯了头顶垂下来的大片叶子,“用这个就行,你要纸干……”   刀子看着他手上拿着的、垂下的玫瑰,剩下的话没说完就将手里的叶子给扔了,然后抬了抬下巴,冷着一张脸问他:“谁给你的?”   尤潜椋看着他吃醋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   “我自己买的。”   “你搞这玩意儿……给我的?”   尤潜椋拽住他的手腕,将他往稷下河边儿拉。   “先洗个手。”   刀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满是泥,就什么也没问,跨上河里的石头上,掬着水将手上的泥洗干净。   路灯映在河面上,浮光荡动,让刀子下颚上的深色阴重了许多。   “你脸上是沾上什么东西了吗?”   刀子用湿手抹了一把脸,抹了一手的血。   尤潜椋正想伸手去碰,刀子却挪动了一下身子,“磕地上沾了泥。”   刀子掬着水将脸洗干净,连着鬓角的头发也搓了几下。   泥连着血在河水中散去,浓夜下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刀子站起来,跨了回去。   尤潜椋这才将手里大捧的玫瑰花塞到他的怀里。   “拿着!”   刀子捧着大捧的玫瑰,到底是没将口袋里的菊花拿出来。   “待会儿我请你吃饭……”   尤潜椋敛眸看着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刀子:“不是你的生日吗?”   尤潜椋咬牙,“不是……”   刀子:“……”   所以,尤潜椋这是要搞哪一出啊?   不过自己没记得他的生日也是自己不对。   刀子抱着玫瑰直接从尤潜椋的钱包给拿了出来,抽出他的身份证,看着上面的那一大长串儿数字。   十二月十二日。   还真不是今儿个。   “以后就记得了,再说了,你以前又没有跟我说过,我哪能知道……”   刀子尴尬地咳嗽一声,将他的身份证塞了回去,还给他。但还没等尤潜椋将钱包放回去,刀子又将钱包从他的手里抽了回去。   尤潜椋的脸越发的阴沉,“半分钟都不到你又忘了?”   刀子:“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你今年多大了。”   尤潜椋:“……”   “卧槽,大叔,你三十一!”   尤潜椋黑着一张脸直接将身份证给抽了回去,有点儿生气又有点儿……   刀子:果然是老禽兽。   刀子看着尤潜椋像是真的生了气,开始极其体贴地转移话题。   “那你今天送我花……干嘛,这玩意儿挺贵的吧,看起来还忒俗气……”   尤潜椋一把将他怀里的花夺了过去。   “不喜欢就算了。”   刀子也不是不喜欢……   将手伸过去,刀子又将花拿了回来,转着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看了看,“也没说不要,看着挺贵的,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搞这么一出了?”   尤潜椋看着他,“下了班后突然想见你,你又不愿意过来,我也想知道结婚这么长时间你对我了解多少,就知道这些事你半点儿都没有关心过。”   不过倒是能听到他生日就能赶过来一趟。   刀子的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起来就下去了。   其实刀子老早以前就想找机会问问他的,只是一时也没好意思。   刀子重新道:“咱们回去吧。”   尤潜椋看着他明暗交错的脸,看得刀子尬的一批。   “干嘛,你走不走?”   尤潜椋:“带你到我们学校逛逛吧。”   逛学校?这大半夜的,尤潜椋是不是多少是有点儿毛病。   刀子:“要不我带你出去撸串儿?”   尤潜椋拉上他的手,“那也行,走吧,学校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吃街。”   刀子:“那花扔哪儿?”   尤潜椋额上的青筋凸了凸,几乎都吼的声音道:“拿着!”   不扔就不扔,这么凶干嘛……   尤潜椋看着不远处的摩托,直接走过去骑上,“上来!”   刀子边走边问:“你会骑摩托?”   尤潜椋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刀子骑上,一手拿着捧花一手抱住他的腰。   “三十一了,腰还这么紧,不容易啊,照别人这年纪都有啤酒肚了。”   刀子说着还往他的腰上捏了捏。   不光紧,在床上的时候劲儿还大。   当然,这些想法刀子是不会说给尤潜椋听到。   “你骑车在不在行啊?”   尤潜椋拧动车把,顿时风驰电掣般地将车往外头开。就连刀子这个老手坐在后头都有点儿心潮澎湃。   “靠!行啊你!”   将摩托车停下后,还没到那个烧烤摊儿,刀子就将手里的玫瑰花一把塞到了尤潜椋的手里。   小吃街上的人顿时都朝着尤潜椋看了过来。   刀子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招呼老板过来。   那老板看着座子上大捧的玫瑰花,还有刀子跟尤潜椋这两个男人,实在是觉得有些怪异,便多嘴地道:“这花还挺好看的,送女朋友的啊?”   刀子看向尤潜椋。   尤潜椋就面色平淡地拿过烧烤单子,看着单子语气平常地道:“送给我老公的。”   老板:“……”   刀子愣了愣,然后乐了,对着尤潜椋抬了抬下巴,“媳妇儿,多点俩腰子。”   凌晨两点……   崽子蹲在路上,有点儿走不动了。   还有一小半儿,那个石子儿都被他踢没了,崽子低头往四周看,打算再找一个新的。   蹲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石子儿。   崽子又站了起来,打算继续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停在了路边儿上,车上的男人开了车窗露出头来,将崽子打量了两眼,目露精光。   “你去哪儿啊,要不要我送你?”   崽子看着他,也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两眼。   “我觉得你像是个人贩子。”   男人愣怔,随后满脸堆笑,“你看你,好心帮你,你还不领情了,你看我像是坏人吗?”   崽子直接往前走,也不再搭理他。   那人往后示意了一下,车后座立马下来了两个彪头大汉。   崽子听到动静回头看着他们,意识到他们真的是人贩子之后就开始撒腿就跑。   三个人,一人开着车截他,另两个人在后面追着,本来崽子就没了多少力气。   而这些人也不像是手软的,开车的那人开到崽子的前头一个甩尾,直接朝着崽子侧撞了上去。   崽子直接被撞倒在地上,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淌了下来,意识逐渐模糊。   追上来的那两个彪头大汉走到他的跟前儿扯掉他的口罩,看着他的脸愣了神儿。   “卧槽……”   崽子想挣扎,却被其中一人直接抗到了肩上塞到了车里。   意识越发的混沌,崽子彻底晕了过去。   意识有些清醒的时候,崽子只觉得外界的声音有些嘈杂,脑子也是嗡嗡直响,声音模糊,若远若近。   “我去,这、这是们哪弄来的?”   “就刚才在街上看他落了单,没看到脸的时候就觉得是个高级货,他这口罩一摘下来我也不太敢信……”   崽子终究是撑起力气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在哪儿儿。   左腿上是锥心的疼痛。   一人推门进来,在他跟前儿蹲下。   崽子躺在地上看着他,“看吧,你就是个人贩子。”   那人:“我干这一行都二十几年了,竟然还能被你说的心里挺愧疚的。”   崽子扭过头去,往四周看了看,眼眸低垂,然后将手掏进口袋里。   那个黏黏馍还在,但已经凉透了,也已经闻不到了甜味儿。   “你们拐人来是让干什么的?”   那人看着崽子低垂的眉眼,看着他干净却带着伤痕的眼神儿,许久之后将头移开,挠了挠头。   “你想开点儿,我肯定会给你找一个可有钱,还可帅的金主,真的!到时候那些大佬过来了你就在后头躲着,等你看中哪个我再把你卖给哪个,成不?” 第一百八十一章 算计   崽子坐起来,看着他。   “那我要是看不中的话留在这儿你给我饭吃吗?”   “……给,吃饭管够,但你得挑个有钱的,别浪费了你这张脸!”   崽子拉上口罩,“那走吧……”   “得嘞!”   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夜总会什么的,但肯定是违法的。   光上看着四周的布置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崽子站在楼上,扶着楼梯往下看着,视线在出口的方向停顿了一下。   一个穿着裙子的少年扭着屁股从他身边儿经过,将他打量了几眼,然后极其风骚地掐着腰问他:“新来的?”   跟着崽子的男人直接在那少年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问什么问,接客去!”   那少年视线在崽子的身上又转了一圈儿,这才扭着屁股下楼去了。   崽子看着少年白花花的腿还有扭来扭去的屁股,问身边的儿男人:“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人:“男的……”   男的也可以穿裙子的吗?   男人看着崽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动的脸,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要说被拐来人最开始都是要死要活的,不是被打怕了就是真的有那个当鸡、当鸭的想法,而眼前这个少年……   看着怎么像是来消费参观的呢?   所以,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的啊?   男人咳嗽了一声,对着他指了指下面在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就那个,家里是在美国挖煤的,才三十岁,长得也还帅,你看行不?”   崽子看似往下面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我觉得也不行,不够帅是吧,要不你再等等,听说今天尤四爷能过来,说不定你能……”   “你说什么?”   崽子看着他,已显狭长的眸子敛了敛。   “就尤四爷啊,怎么,你也听说过。”   崽子声音冷了下去:“他来这儿干什么?”   “都是男人嘛,来这儿还能干什么,你瞧见没有……”男人往下面指了指,“就那女的,谁不知道她啊,就是因为她曾经爬上过尤四爷的床,就因为这事儿,在这儿的人谁不高看她一眼。”   崽子看着那个漂亮的女人,将手给攥紧了,“你说他今天会过来?”   “错不了,我可是有内部消息的,不过吧……听说尤四爷家里养着一个,之前还有消息说在街上拍到了照片。不过那照片没有来得及流出来一点儿就被人封死了。   不过也就一个宠而已,就尤四爷这号人物,养个宠能养多久,顶多是玩几天就烦了。   所以你不用太在意,就你这张脸,往他那一凑肯定扔让他将家里外边儿养的全给断了。”   崽子的手攥的几乎紧到手心掐痕出血。   “还有其他人爬过他的床吗?”   男人不明崽子的情绪,但也没有多问,“那还真没怎么听说过,要不那个安蕴蕴怎么会这么出名呢,尤四爷的床也不是这么好爬的。”   崽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面的那个女人。   女人似乎是注意到了楼上的视线,转身对上崽子的眸子。   仅仅是一双眼睛,就足以让人心生嫉妒。   女人摇晃着高脚杯,对着崽子假意地笑笑。   “那人是谁啊?”女人躲着旁边的人问。   “应该是新来的吧,不过我也没见过他的脸。但单单看着这么一双眼睛,那还真是……”   “哼,说不定就一张眼睛能看呢,哪能比得上我们蕴姐啊。”   安蕴蕴生出几分得意,看着崽子的一双眼睛却多了几分算计。   “去,把他身边的廉哥支开。”   “蕴姐,你想干什么啊?”   安蕴蕴含了一口红酒,面色阴狠,“自然是照顾照顾新人的生意。”   她身边的几个人都了解了她的意思,有面露鄙夷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张廉看了看手机,然后对着崽子道:“你先自己在这儿待会儿,我一会儿过来。”   崽子点了点头。   下头的安蕴蕴依旧对着他笑着。   崽子看着她的目光却逐渐平静,专注。   就像是野兽撕咬猎物之前的冷静。   两个女人走了上来,直接走到崽子的跟前儿。   “诶,新来的。”   崽子看向她们,眼睛里变成了之前一贯的平润。   两个女人看着他,多了几分纠结,但在其中的蓝裙低胸女人撞了一下粉色旗袍的女人的胳膊之后,两人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新来的,你穿成这样不行啊,要不去姐姐的房间,你将这身衣服先换下来。”   “不用……”   这两个女人却直接在他的两侧抱住了他的胳膊,“走吧,别客气,你现在脏成这样,是个金主看到都会嫌弃的,去换一身儿。”   女人将胸口的软团子一直往崽子的身上蹭,蹭的崽子有些不自在。   “走吧!走吧!”   最终,崽子还是被那两个女人拉扯着进了一个房间。   灰黑色调的装饰,似乎还存留着情欲的味道。   蓝裙女人拿出一件几乎开到大腿根部的旗袍出来,给了崽子,“换上吧……”   崽子看着这件珍珠白的旗袍。   “我不想穿这个。”   女人:“是个人都会喜欢的,穿上试试,姐姐们先出去了。”   眼看着两人出去,崽子有往自己的身上看了看,想起那个安蕴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脏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最后想起一会儿要来的尤四爷……   人总是偏向于喜欢漂亮的事物,不管是对宠,还是对人。   尤四爷也不过是一个人……   崽子攥紧了手里的旗袍。   将身上的衣服褪下,少年修长的身体让人有了世俗的欲望哪怕是神明相必也愿意为他沉沦。   将旗袍套在身上,修身的剪裁将崽子的身体恰到好处地包裹着。   后放的拉链拉不上去。   就在崽子努力往后伸着手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从外面进了四个男人。   少年白皙的脊背隐入深腰,开叉的旗袍下身处,从脚踝到大腿修长笔直,性感至极。   四个男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崽子看着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儿,下意识地往墙边儿躲了躲,将没有拉上拉链的后背贴在墙上,面色警惕。   “你们是谁?”   四个人的下体已经极其恶心地抬了头。   “极品啊……”   一个男人说着就开始往崽子的跟前儿凑,却被另一个男人给抓住了手腕。   “刘总,别把人家吓坏了。”   那个叫刘总的一把将那个道貌岸然的张总的手给甩开。   另外两个中年男人也是有些按捺不住,笑的极其恶心地往崽子这边凑。   崽子攥紧了自己的手。   “你们要干什么!”   崽子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他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眸晃动。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逃出去……   要是不能……   崽子的眼泪开始打转儿。   他怕尤四爷看到那个最坏的结果。   要是自己的死了的话,他也会像自己那样为自己哭吗……   可是他不想让尤尤哭。   崽子逼回了眼泪,挪到桌子旁,攥住了酒瓶子。   尤四爷的心脏猛地疼了一下。   怎么回事儿……   尤四爷给刀子打了过去。   “崽子现在不是在医院吗?”   医院……   崽子去医院找他了……   尤四爷又赶紧联系上医院。   “他是来过,不过又走了,连末班车都没有,应该是有人接吧。”   尤四爷想起崽子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尤四爷赶紧给崽子打了电话。   没打通……   安蕴蕴看着尤四爷一直给谁打着电话,撩着头发挪着屁股往他的跟前儿凑凑。   “四爷,您都两年没来了,来了也不……”   尤四爷直接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安蕴蕴隐去尴尬,又撩了撩自己的头发。   难道尤四爷还真被家里的情人给圈住了?   安蕴蕴想到这里,嫉妒的几乎发疯。   一连打了七个电话过去都没有打通,就在尤四爷打算联系人全程搜查的时候,被远处的动静抓住了注意力。   “你们难道真没见到就那个长得特漂亮,眼角带着红痣的男的?”   眼角带着红痣……   尤四爷几步上去直接攥着那人的衣领子将他砸在满是酒水的桌子上,面色阴冷的让人直冒冷汗。   “尤、尤四爷……”   “你刚才说的那个眼尾带红痣的少年现在在哪儿!”   张廉嘴唇哆嗦。   “我、我也正在找……不过她俩肯定知道,刚才就有人说她俩将人领走了!”   尤四爷看向那两个女人,“说,他现在在哪儿!”   那两个女人吓得全身哆嗦。   “他、他在最西边儿那个包间儿……是他自己要去的,我们没、没有逼他……”   尤四爷直接往那个包间跑了过去。   两个女人吓的脚上的高跟鞋都开始踩不稳当地往安蕴蕴的的身边儿走,去寻找庇护,两张脸都快哭了。   “蕴、蕴姐……”   安蕴蕴也猜到了崽子跟尤四爷的关系不会简单,这会儿也是吓得有些六神无主,见这两个女人往自己的跟前凑便赶紧划清界限。   “你们对他干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走   那两个女人看着安蕴蕴,一脸的不敢置信。   “蕴姐,明明是你让我们……”   安蕴蕴看着她俩,高高在上“我有说过什么吗?”   “明明就是你的意思!安蕴蕴,你他妈的别想不认账!”   说着那两个女人就对着安蕴蕴撕打起来,顿时三个女人扯着头发滚在了地上。   崽子跌坐到地上,身上的旗袍已经几乎被撕扯的遮不住身体。   他眼眸呆滞地看着依旧贼心不死地朝着他靠近的男人,攥在手里的玻璃碎片刺破手心的同时也划断了手腕。   他感受着血液在从身体里逐渐流失的冰冷,一双眼睛空洞而又死寂。   禁锢着他的双腿的男人在发现他割腕了之后面色怔然地看向其他三人。   “看什么看,赶紧给他止血啊!”   或许是没想到少年这么决绝,四个男人都慌了神。   “快,给他按住。”   恶心的气息粘稠地贴着他的身体,哪怕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崽子依旧是抗拒着他们的触碰。   门被踹开的时候,崽子依稀在门看到一个身影,却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四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愣怔地看向门口。   “尤、尤四爷……”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尤四爷直接掏出来枪,满眼猩红地朝着那个按着崽子的腿的男人开了枪。   男人应声倒地,到死都没有反应过来。   其他三个男人吓得赶紧松开了崽子,“我、我们什么都没做……”   “嘭!嘭!嘭!”   枪声震傻了还在外面打架的三个女人。   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还没等她们开始逃便有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先把她们绑了关起来,怎么处置待会儿看尤四爷的意思。”   三个女人挣扎了起来,披头散发地哭着,但还是被人给拉走了。   尤四爷双手颤抖地给崽子止着血。   “崽子,我、我对不起……崽子……”   崽子撑着力气抬开眼皮子看着尤四爷,眼泪下来的时候生生地用手在尤四爷的手背上剜下血肉下来。   “我不要你了……”   尤四爷在听清楚崽子说了什么的时候,薄唇哆嗦着,眼泪从暗红的眼睛里掉下来砸到崽子的眸子里,却依旧没有打破崽子里的半分波澜。   “我、我们先去医院,崽子,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我、我们……”   崽子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凉透了的黏黏馍,他恨不得就这么死在这儿,死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非要让我做一个人呢……   当个宠,窝在你的脚边儿,或者被你抱在怀里明明就很好了。   可是他知道,回不去了。   他嫉妒的发疯……   是你要我当个人的,是你要跟我结婚的,明明是你……   那你就对我好点儿啊……   怎么办,我开始恨你了……   尤四爷看着病床上的崽子,看着他大腿上已经泛起青紫的掐痕,恨不得将那四个已经死透了的男人重新千刀万剐。   “他怎么样?”   医生看着尤四爷,有些艰难地道:“失血还不算太多,没什么大的问题,主要是……以后尽量不要让他再受任何刺激了,上次就是急性脑出血。虽然治疗及时,但这种事还是很容易再犯的。”   尤四爷将崽子的手攥紧。   “还有……”医生扶了扶眼眶,看着崽子,面色复杂,“他以前……是不是有过抑郁症病史?”   “你说什么!”尤四爷不敢相信,垂下的手颤抖了一下又被他死死攥住。   医生也是怕尤四爷这反应。   “其实也只是怀疑,也不能确定,也有可能只是一段时间导致的精神过度紧绷,又或者是长期积压的某些情绪导致的神经紊乱,他以前有没有表现出什么……”   尤四爷猛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儿。   “他以前吃过舍曲林之类的药……”   尤四爷声音恍惚。   医生的面色逐渐有了些沉重。   “等他醒过来,最好带他做一个检查吧。但是您也别想太多,现代大多数人都有些压力什么的,这也不代表什么,以后若是往好的方向多加调整,通常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医生走后,尤四爷看着床上的崽子,神色越发的恍惚。最终以在床前半跪的姿态将额头抵在了崽子的手背上。   “崽子,你说,其实一直以来是我在自以为是是吗……”   为什么你在我的身边会过的不好……   爱不得,离不开,又有几个人能清楚。   日光偏移,沉沉而落。   崽子醒来的时候猛然将手里的手抓紧了,目光空洞惊恐,全身痉挛。   惊醒的尤四爷赶紧攥住了崽子的手。   “崽子!”   崽子看着他,似乎是有些发愣。   “我怎么会在这儿……”   尤四爷看着崽子,眸子里强忍着痛色。   “我去医院找你,然后……”   崽子全身发抖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尤四爷赶紧将他搂进怀里。   “已经没事了……”   崽子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眼神空洞无神。   “我想洗澡……”   “好……”   尤四爷将崽子放到浴里,看着搓洗着身上,本想帮他崽子却往池子边儿蜷了蜷。   “我自己来就好……”   崽子的眸子里,是尤四爷从来没有见过的防备跟冷漠。   心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尤四爷以为崽子是受了刺激,强忍着心里的钝痛将抬起的手垂下,也不愿意过分刺激他。   崽子细细地洗着身上,面无表情,过了许久之后才沉着头道:“我饿了……”   尤四爷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沉痛的眸子里总算是有了几分生色。   “我下去给你买。”   崽子点了点头。   看着尤四爷出去,崽子从浴池里跨了出来,水滴顺着他身体的弧度滚落至脚踝。   他就这么站着,闭上眸子又缓缓睁开,交错的睫毛掩饰不去眸子里的漠然。   他从病房的浴室中走出去,看着自己原本穿着的衣服,蹲下身子往里面的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那个已经硬到板结了一层厚厚的膜的黏黏馍。   他将黏黏馍放进口袋,将衣服穿上,走出了病房。   在医院门口,崽子躲在对街看着尤四爷进了医院,转身离开。   他想回去了……   搭乘了一辆卡车,崽子去了火车站。   而此时,发现崽子不见了的尤四爷简直要发了疯。   “立马去给我找!”   他给崽子打电话,电话却在那个会所响起。但此时的尤四爷已经顾不得整件事的原尾,他只想找到崽子。   到了火车站的崽子看着那些显示红色的车次,找了一个最近的车次趁着人多跟着一个刷身份证的人进去。   上了火车,崽子拥挤在全是汗味的一大群买了站票的民工中间,低头站着,拉着口罩连着眼睛一起遮住了。   各自声音纷杂,崽子躲在角落里,没让任何人看出自己在哭。   另一边,尤四爷在得知警局那边居然因为摄像头的视觉死角没查到崽子的的去向的时候彻底使了控制。   “您先别着急,排查也是需要时间,最多两天……”   “我要的是现在!”   此时,因为事务被困在K国的尤朝忠都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儿。   “小枭,你先别着急……”   尤四爷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听不进去安慰……   南荣家在得知尤家的动静之后也是该找的找。   “又不是阿应的媳妇儿,干嘛帮那姓尤的找!”   “找吧你,说不定先找到了我们小弟就能趁机上位了呢!”   南荣应直接找到了尤四爷,但看到他满眼血色的样子。除了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说他不要我了……”   “我知道错了的,我没保护好他……”   “我没有将事情跟他说明白,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将所有的事跟他说明……”   南荣应看着尤四爷,面色隐忍。   崽子怎么可能会不要这个男人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南荣应的眸子里闪过几分亮光。   难道……   南荣应有了一个猜测。   崽子下了回车,出站的时候谎称丢了身份证,检票人员也没有怎么为难他。   出了车站,崽子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徒步五个多小时走进了一片山林,在那片山林中寻觅到深夜才终于找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蚩尤的尸骨,就是沉入了这片土地。   崽子抬头,看着从树梢的间隙中露出来的星子,心脏最为沉重的那处才终于有了片刻的轻松。   他低头,没有眼泪。   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用塑料袋包着的黏黏馍,崽子跪在地上,挖个坑将它埋了,然后躺在地上,喃喃地道:“我还在这里等你好不好,以后……”   以后再也不走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洗脑   月光下树影稀薄,暗光落在崽子的身上带着沉吟微微晃动。   崽子闭上眸子,沉沉睡去。   眼尾一点暗红暗自灼烧。   南荣应看着几乎发了疯的尤四爷,薄唇几次张合才发出了声音。   “崽子应该回去找蚩尤了。”   尤四爷看向他爬满血丝的一双眸子停滞了片刻才恍惚道:“我就是啊……”   南荣应眉间隐忍。   “你是蚩尤,但崽子希望你不是!尤四爷,你扪心自问,从头到尾,你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困住了他,但是你真的确吗?崽子是喜欢你,还是仅仅是将对蚩尤几千年的执念安在了你的身上!”   崽子希望他不是……   是执念,不是喜欢……   因为他说他是蚩尤,所有从头到尾崽子对他的特殊都不过是因为对蚩尤的执念……   尤四爷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我要去找他,我、我去找他。”   “尤四爷……”南荣应低垂着眸子,神色怅然,“你说要是你仅仅只是尤四爷,那他对你跟对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凭什么你能占着前世的便宜轻轻松松地得到他。而我却要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就要出局……   尤四爷垂下的手颤了颤,攥紧后薄唇轻启。   “这世上没有可是不是吗?”   尤四爷说完便走了,只剩下南荣应怅然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崽子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模糊的梦,梦里他还是那个小熊猫,躺在那个暖烘烘的窝里,碳火在不远处烧的很旺,他打着哈欠抬着眼皮子,看着一双修长有力的腿逐渐靠近。   他想不起这个男人是谁……   崽子抬着脑袋,将下巴枕在他的脚上,头一歪,贴着他的脚踝蹭蹭,张开嘴咬着他的裤腿儿。   “饿——”   男人像是发出了一身带着慵懒的低哼声。   崽子牙齿用力,将嘴里的裤腿儿又扯了扯,扯不动,他随着男人的腿往上看去,却看不清男人的脸。   “尤尤——”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嘴唇轻启,发出了声音却夹着冷意。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崽子松开他的裤腿儿,努力去看他的脸,却终究看不清那张薄唇上面的面容。   崽子害怕了,他想往回缩,男人却低下身子朝着他逼近,将唇覆在他的耳边。   “看清楚了吗,我的这张脸。”   崽子侧头,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面容喃喃开口:“你是谁……”   “我是你的坏男人,是大鸟,也是大鹏啊……怎么跟他比,我就这么不值得你记住吗?”   崽子猛地推开他。   额头撞在树根上,额上蹭着树皮渗出了血。   天色微亮,漫天冷色的霞光落下。   崽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怅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四周。   了解完情况的刀子一大早咬着一个包子骑上摩托就要出去。却被尤潜椋从后头使死劲儿给一把攥住。   “你给我下来,这事儿你别掺和!”   刀子:“你丫的赶紧给我松开!这事儿本来就是我的错……”   “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尤潜椋直接打断他,“你要是嘴笨那可能会没事儿,要是你再一不小心认错认出了道理,就不怕尤枭一枪把你给崩了!”   刀子:“……”   “那能怎么办,本来崽子就是在我手里丢的……还他妈的都怪你!”   尤潜椋直接拽住刀子的胳膊,“你先下来,这事儿我去办。”   刀子:“你想怎么办?”   尤潜椋:“到时候再说。”   尤潜椋直接勾住刀子的腰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你回家奶孩子去,我现在过去。”   刀子眼看着直接骑上摩托的尤潜椋,“听说那个姓南荣的去找四爷了,你去的时候顺便给他洗洗脑,别让他跟四爷抢知道不!”   尤潜椋:“……”   尤潜椋直接骑着摩托车走了。   可算是知道刀子为什么这么钟爱摩托车了,确实快,还不堵车。   尤潜椋到的时候,尤四爷没在,只遇见了正要走的南荣应。   这南荣应他虽然没见过,但看着他的一袭长发以及魅而不惑的一张冷冽的脸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南荣应……”   南荣应看着眼前的这个儒雅温润的男人,竟也是在瞬间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尤潜椋……”   尤潜椋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他不过是一个大学教授而已。   “尤枭呢?”   南荣应看着他,用审视的眼神。   南荣应没有回答他,而是眸色暗淡地看着他许久,淡淡地问出了一句看似无关的事。   “你应该有所怀疑吧,关于你那个体弱多病的弟弟,还有现在的尤四爷。”   尤潜椋定眸看了他许久,“我怀疑的可不止是尤枭,还有那个自十二年起就完全变了样子的南荣家最小的少爷,南荣应。”   南荣应侧身倚在墙上微抬着下巴斜睨着他,“聪明的人还真可怕。”   怪不得尤潜椋能值得尤四爷另眼相待。   “那你就没想过深究吗?”南荣应问他。   尤潜椋笑笑,“这世上若是真有神佛的话,窥视天机,或许会不得好死的吧。你们的事,跟我也没多大的关系。”   南荣应有些惊诧,随即释然地笑笑,“以后得话,你多帮帮他们。”   尤潜椋脚下辗转,正眼看着南荣应,“那你呢?”   “我……”南荣应垂头苦笑一声,“我只是窥视了几眼看到了其中的脆弱,以后又怎么敢对他们多加打扰,我还想做个好人来着。”   尤潜椋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禁有些可怜他了。   南荣应的背离开墙面,黏在墙面上的软长的发丝根根垂落,落回他的后背。   没有人能将头发养的这般漂亮。   南荣应转身走了两步后顿步,没有回头。   “可是他们没有多远久的未来,日后尤教授要是有闲心的话,也帮帮我。”   尤潜椋不了解他的意思,知道其中有自己不清楚的东西。却没有立场问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没有多远久的未来……   整天净是这些糟心事儿。   尤潜椋看了看表,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忘了问尤枭在哪儿。   到头来是自己被绕进去了?   但是这时候也不是直接给尤枭打电话往枪口上撞的时候。   尤潜椋想了想,还是直接回去了。   刀子见尤潜椋来回不过俩小时,拿着逗猫棒就凑了上去。   “怎么样?崽子找到了吗?”   尤潜椋活动了一下被风吹到发凉的脖子,“不知道,倒是见到了那个南荣应。”   刀子一听南荣应脸上就开始有些怒色。   尤潜椋看着他,“我觉得你们都该感谢他了,毕竟当男二当的这么有良心的,这世上也没几个了,要是崽子喜欢的是他说不定还好……”   “尤潜椋,你他妈的被洗脑了吧你!”   尤潜椋对着刀子笑:“人家说的确实是有道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刀子气的直接抬脚往尤潜椋的身上踹,却被尤潜椋轻易躲开反被抱住。   “你就不能少管点别人,多管管我吗?”   刀子挣脱着,“你有什么好管的。”   尤潜椋禁锢着他的肩膀将下巴垫在他的肩上,薄唇划过他的下颚,“譬如,我什么时候想跟你做了。”   刀子:“你丫的给老子滚!”   做!做!做!一星期七天做六次,还做,多大年纪了也不怕肾亏!   尤潜椋用上力道没能让他挣开,“你就放心吧,他们的事儿参与了也不合适,他们自己能不能解决好也不是我们能说的算了。   所以就等呗,不过我可告诉你,就你家四爷那做派,说到底从一开始就是强迫的崽子,现在后遗症来了,折腾他也是该他受着。”   刀子不认同:“四爷怎么就强迫崽子了!他俩分明就是两厢情愿!”   尤潜椋咬刀子的下巴,“还两厢情愿,说不定尤枭将崽子拐上床那会儿崽子还不知道他对自己做的是什么呢,说好听了尤枭是仗着崽子离不开他为所欲为,说不好听了那就是诱奸。”   刀子:“……你他妈的别将话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咱俩第一次不也是你……”   “咱俩的第一次确实是你不对……”尤潜椋大度地道,“不过我不怪你。”   刀子:“……”   不怕人脸皮厚,就怕脸皮厚的人有文化。   “不是说四爷跟崽子吗?你扯我们干什么!”   「也对」,尤潜椋闭眸想了一下,道:“那个南荣应还真挺不错的,崽子跟他站到一块儿也挺合适的。”   刀子真是恼了,“四爷是你亲弟吗你,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尤潜椋笑笑,笑意不达眼底,“我可不是他哥,其实我跟你一样,受着他的恩惠做着他的手下罢了。”   刀子钳住他的下巴,“你丫的胡说什么呢!你是他哥,他对你能跟对我们这些手下一样吗!该不会那个南荣应真跟你说了什么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拐枣   “那你呢……”尤潜椋问他,“尤四爷跟我,你选谁。”   刀子看着他,“你问这话有意思吗?”   尤潜椋笑笑。   刀子脱开他,将手里的逗猫棒塞到他的手里,“去去去,逗你的儿子们去!”   小溪过涧,崽子趴在石头上,将头埋了下去。   凉水入喉,呛得他一阵咳嗽。   他呆呆地看着流水中破碎的脸,有些失神。   不到两年而已,跟过去的几千年相比,实在是太短了。   他看着自己要哭的倒影,伸手将水给搅散了。   不到两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崽子……”   崽子听到声音的时候怔然地待在原地,垂在河边的手握紧了。   他来……   撞击一般的拥抱,将他那颗明明已经冻硬的心几乎撞散。   “你真不要我了吗……”   尤四爷从他的后背紧紧地抱着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崽子掰他的胳膊,双手发抖,似乎精神一个放松眼泪就能夺眶而出。   “你松手……”   尤四爷将脸压进他的颈,泪水发烫地挨着崽子脖子上的皮肤流出来。   崽子看着从脖颈留到自己的锁骨的泪渍,将掰着他的胳膊的手垂下,满眼痛色地看着水中破碎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你是谁啊……”   崽子像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   “我是蚩尤啊……”   “不是,你是大鹏……”崽子眼泪还是落下来了,他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一遍一遍地重复,“你是大鹏……”   尤四爷抬头,委屈的的像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宝宝。   “大鹏不也挺好的吗?大鹏对你不比蚩尤对你好吗?大鹏只喜欢你,蚩尤只当你是个养在脚边儿的玩意儿。”   “那他也是只养我一个!”   尤四爷那带着胡茬的脸往他的脸上蹭,“我还只娶你一个呢。”   崽子看着溪水的波纹深处,眸子无法聚焦,声音恍惚。   “那你承认,你不是他了是吗……”   尤四爷怔然,“我不是他你就根本就不会喜欢我是吗?”   崽子偏头,只让尤四爷的视线看到他的下巴,“我对他的喜欢,我不是能上床的那种喜欢,你骗我……”   尤四爷看着崽子染着不温不凉的下颚线,将唇抿紧。   “我骗你上床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啊,想跟你上床的那种喜欢,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感觉来了……也忍不住啊……”   尤四爷见崽子不言语,自己的脸埋的更深了,胡茬扎的崽子的脖子又痒又疼。   “你松……”   “崽子……”尤四爷打断他,“你难道就真的……对我所有的特殊只是因为几千年的那个前世吗?”   若我不是蚩尤,你是不是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尤四爷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嫉妒着自己的前世嫉妒的发疯。   他忘不了崽子对他所有的转变都是因为崽子从他这里知道了一个身份。   “对……”   崽子否认不了。   因为尤四爷是蚩尤,他才……   尤四爷苦笑,“那我就这么糟糕吗?”   原来真像南荣应说的,自己从崽子这里得到的所有的偏爱,都不过是因为前世而已。   重活一世,崽子根本就不会喜欢这句躯壳里的灵魂。   他喜欢的只是蚩尤,不是尤四爷。   原来他真的只是占了前世的身份便宜……   原来一直以来,他利用的都不过是崽子对于蚩尤的执念。   “崽子,不管怎样,变成今天这样,我们回不去了,你只能是我的,喜欢不喜欢的事儿我们可以以后再说,但你若是要逃……你休想……”   崽子:“我不想跟你……”   “那我就死给你看!”尤四爷眸子里透着绝意,“死后再也不回人间了,我看你能等到什么!”   崽子不敢置信,“你威胁我!”   尤四爷沉声道:“那你也别真要我了的命啊……”   崽子气的心肝肺都泛着疼。   “你要不要脸!”   尤四爷:“老婆要是没了,我连命都不想要了,还要什么脸啊。”   崽子掐他的手背,流着眼泪死命地掐,给他掐出来血。   尤四爷紧紧地锢着他的腰,嘴重重地沉在他的肩膀上,面无表情,发出的声音模糊。   “可劲地掐,疼死我算了。”   崽子看着他流血的手,气的哼哼。   尤四爷这会儿也是难受的要死,毕竟刚才他是亲耳听崽子根本就没有对他有上床的那种喜欢。   那崽子又在气什么呢……   气自己骗了他?   “明明就是你骗我了!”尤四爷委屈地道。   明明一离不开他的样子,如今却告诉他这不过是因为崽子对一个死人几千年的执念而已。   执念跟喜欢,崽子到底分的清吗……   读这么多的书,也没有聪明多少。   “那你呢……”崽子问他,“你真的只喜欢我吗?”   尤四爷又将手臂在他的身体上缠了缠,“你这不是废话吗?”   说谎……   跟别人都滚到床上去了,我对你跟别人有什么区别……   “你松手……”   尤四爷:“你要是在我一不留神的时候窜树上了怎么办,不放。”   崽子气的上手就开始薅他的头发,尤四爷禁不住,压着头求饶。   “崽子,你住手!”   崽子那肯听他的。   “你先松手!”   尤四爷:“我不!”   崽子哼哼着直接薅下来他的一撮头发下来。   崽子是什么力道,狮子的鬃毛都能大把地薅下来,何况是尤四爷。   但在看到尤四爷的发根处带了血之后……   崽子楞楞地看着尤四爷的头皮,将手里的头发塞到尤四爷的头上,还给他又拍了拍。   尤四爷:“你要是喜欢秃子的话你就使劲薅!”   尤四爷一手搂着崽子的腰一手禁锢着崽子的肩膀,连胸膛上的力道都用上了,将他缠绕包裹。   “崽——”尤四爷低声喃喃,“你就跟我回去吧,感情的事儿我们以后再谈好不好,嗯?”   崽子咬着唇,不愿意松口“我不回去!”   尤四爷想了想,“那我留我在这儿,你养我?”   崽子被他抱着,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养他……   尤四爷纯粹是胡搅蛮缠,但见崽子这幅认真的样子,竟也觉得这事儿行的通。   崽子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活下去,他怎么就不能了。   再说了,崽子都能养那个死人,养他应该也不成问题。   “崽,那你养我呗。”   崽子往后侧头,看着尤四爷乖乖的眉眼。   “你能别胡闹了吗?”   尤四爷:“我怎么就胡闹了,你不愿意跟我回去,我还不能待在这儿不走了?”   崽子哼哼:“你贱不贱!”   尤四爷:“贱啊,还不是你逼我的。”   崽子彻底没办法了。   于是,尤四爷就这么赖下了。   尤四爷是开着车来的,车在山下,来回都要好几个小时,再说了他来的匆忙也都没带什么东西,也没有去找的必要。   尤四爷乐呵地问崽子:“崽子,我们睡哪儿啊?”   崽子:“地上……”   尤四爷:“那下雪了呢?”   崽子:“地上……”   尤四爷:“崽子,你就从来没想过给自己搭个窝吗?”   崽子:“……”   好吧,为了不搭窝在地上迁就几千年也算是本事。   尤四爷看了看四周,都过了近两年了,这边儿的树枝较别处比还是稀疏许多。但也新长出了许多还不算太过粗壮的树枝。   已经入秋,天气冷了许多。   “崽子,我有点儿冷。”   “那你就回去。”   过了一会儿,尤四爷觉得腹中有点空。   “崽子,我饿了。”   崽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手摸到树根上,手上一个用力扒下来一块儿树皮下来扔给了他。   尤四爷看着脚边儿的树皮:“……”   “崽子,我不喜欢吃这个。”   “那就饿着。”   崽子靠在树上,咬着树皮,跟咬牛肉干似得。   崽子吃着也是不太好受,毕竟这近两年来自己的胃也被养刁了些,但吃起树皮来也不是下不了嘴。   吃完树皮,崽子往四周逛了逛,找到那颗跟两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拐枣树,看着上面长的跟鸡爪子似得拐枣,又看了看不远处拿着树皮满脸的生无可恋的尤四爷。   本来这颗拐枣树上的拐枣都是他的尤尤的,现在居然要分给这个尤四爷。   尤四爷拿着树皮看向他。   崽子扭过头去,手脚利索地爬上了树。   尤四爷走过来,仰着脸看着他。   崽子骑在树上,看着尤四爷的这张脸,看着他皱眉的时候跟蚩尤的眉头相似的深度。   崽子从枝头上扯掉一把拐枣下来,恨恨地扔给他。   “给你!”   拐枣砸在尤四爷的头上,落到他的脚边儿。   尤四爷看着地上的「鸡爪子」,怀疑地问崽子:“这是吃的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缺   崽子继续往上爬,不搭理他。   尤四爷将地上的「鸡爪子」全部都捡起来,掰开一个看了看。   看起来好像真是吃的。   尤四爷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闻到一股子带着清甜的枣味儿。   枣子?   尤四爷去附近的水源将枣子洗了洗,兜着拐枣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崽子站在树枝上挥动着双手,正打算……   “你干什么!”尤四爷赶紧跑了过去。   崽子看着他,挥动胳膊的动作停了。   他本来就不太敢跳,等爬上之后才发现站在上头跟以前比腿软的还要厉害的多。   尤四爷看着五米来高的树枝,想着照着崽子如今这重量要是硬接的话会不会将自己给砸死。   最终,尤四爷脱掉了西服,挽上了袖子,开始往树上爬。   爬到崽子的脚边儿,尤四爷朝着他伸出了手。   “过来!”   崽子骑在树枝上看着他的手,“不会……”   尤四爷又往上凑了一点儿。   “崽子,你变回去,我带你下去。”   崽子拧着眉头想了想,变了回去,从一堆衣服里头顺着树枝爬了出来。   尤四爷伸手拎着它的后颈肉提着他往下落,等到了地面,尤四爷将他抱在怀里捏了捏它的屁股,“变回来吧。”   熊猫气的哼哼,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跳到地上。然后咬着地上的衣服就躲到了树后头开始穿衣服。   这么现在连看都不让他看了。   崽子赤条条地倚在树干上,拿着衣服挡着自己的主要部位侧头往树后头看了看,眼中平静中带着一些冷漠。   他想让尤四爷走,却又怕尤四爷走。   要是尤四爷没有跟过来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崽子正攥着衣服这般想着,猝不及防间,走过来的尤四爷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   衣服被崽子挡在胸前,但单从侧面看,腰到臀部,到大腿、到脚踝,一览无余。   尤四爷的手被穿过崽子的腰跟树干间,将他搂进了怀里,健硕的腿穿过崽子的双腿间将崽子抵在树干上。   “还学会躲我了是吧?”   尤四爷说着便沉下头去捕捉崽子的唇,却被崽子躲开。   “让你亲我了吗?”   尤四爷看不惯崽子一脸漠然的样子。   直接钳住崽子的下巴,尤四爷看着他,脸色黑沉。   “你干嘛对我这样?”   崽子看着他,直接问了回去,“那你之前干嘛对我那样?”   尤四爷知道崽子是什么意思,但在事情没有想清楚之前他不想跟崽子在提起那件事。   “我也没对你怎么样不是吗,不就是我们拌了几句嘴……”   “你不是想让我离开你吗?”崽子直接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尤四爷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便只能侧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想让自己伟大一点儿,离开崽子,但他根本就做不到……   “我可没想让你离开。”   崽子看着他的侧脸,眼眸微眯,扇合间眸中已见水润。   “你就是想跟我做那种事是吗?”   尤四爷:“……不是。”   崽子:“那以后我们不做那种事,你要是还愿意养我的话,我就跟你回去。”   尤四爷:“……”   崽子:“不愿意了是吗?”   尤四爷:“……”   崽子一手捂着胸口的衣服,一手将他推开。   “不愿意养我就算了,我也不是非得要你养。”   尤四爷将自己的胸膛抵了回去,看着崽子垂下的眸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崽子,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干嘛非得计较床上的事儿,我们一起做那种事的时候你不是也挺喜欢的吗?”   “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了!”崽子用水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说出的话却是用扯破嗓子一般的吼的,“你根本就不是他,他对我才不是这样的!他要是变成你这样的话我不根本就不想要你!”   “我怎么样了!”尤四爷也是气的不行,“我还真就告诉你了,我他妈的以前就是当你是个宠,你就是个捡来玩儿的,现在,就现在!现在站在你跟前的这个Z市的尤四爷对你的那才叫好!那才叫喜欢!”   “我就是不想要你这样的!”   “你、你他妈……”   尤四爷被他气的几乎心梗。   蚩尤对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当他是个宠吗?!   放着好好的老婆不当,非得当宠,傻吗他!   可谁又知道,崽子等的,只是在几千年的执念里固化的一个形象,几乎容不得半点儿陌生的影子。   至于作为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喜欢……   或许有吧,只在那还没有成型的概念里,感情的苦涩已经先一步来了。   他在比较,比较蚩尤对他独一无二的好,比较尤四爷过分痴迷肉体的纠缠却并不明显的专一。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睡,你还跟别的女人睡不就好了吗!”   尤四爷愣住。   他什么时候跟别的女人睡了。   难道触动崽子一切的转变的是这个……   在那个会所还发生了什么?   “谁跟你说我跟别人睡了?”   崽子看着他,死咬着唇。   “你干嘛不承认,你以为骗过我就没事了吗?!”   尤四爷是真的冤枉。   虽说着他这种身份的人,在将崽子拐床上之前没睡过十几个女人都不能说得上是正常。   但他真的对别人没起过兴趣,除了以前曾经让个女妓在包厢里脱了干净,但他真的因为没半分兴致就让人直接走了。   “我没不承认,真没有!”   崽子耿着脖子,气尤四爷对着他死不认账。   “那你证明啊!”   证明,他能怎么证明?   “崽子,我个男的又没有膜,你让我怎么证明!”   崽子:“看,证明不了了吧!恶心!滚!”   尤四爷:“我……”   崽子直接推开他,全身赤条条边走便暴力地往自己的身上套着衣服,还将尤四爷洗好的、用叶子垫着放到地上的拐枣就踢了。   尤四爷看着自己的拐枣,倚在树上气的不行。   “你他妈的现在给我过来!”   崽子根本就不鸟他。   「呵」,尤四爷掐着腰,扭过头去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哪个婊子在外面传过爬上我老子的床,现在就给我去查!”   尤四爷是故意将话说的特大声,就为了让崽子听到。但崽子连头都没侧,就倚着一棵树往地上一坐,头往树干上一倚,一副懒的理他的样子。   哪怕尤四爷知道自己清清白白的,如今也怕有说不清、解释不了的误会。   外头的传言他情人这事儿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放到心上,他怎么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四爷,那天的事儿……”   “怎么,查清楚了?”   “就是那个安蕴蕴,您还记得吧?”   尤四爷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没能想恰里这个人是谁。   “就是您之前包养的那个……”   “我什么时候包养过女人!!”   崽子在听着后头的动静,「呵」了一声。   尤四爷:他好像听到他家崽子「呵」了一声。   尤四爷将手机音量调低了。   这样是不是显得自己是心虚了?   尤四爷又将音量调了回来。   “这句话是谁传的?”   “这事儿都知道……难道您当初只是睡了她……”没包养……   “你说什么!”   电话那边儿噤了声。   当初安蕴蕴确实是从尤四爷的房间里出来的。至于发生了什么,别人除了那样想还能怎么想?   “给那女人留一口气,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   尤四爷将电话给挂了,看向崽子。   崽子背对着他嚼着树皮,平视着看着前方的眼睛情绪不明。   尤四爷走过去,在他身后蹲下,拿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   崽子用胳膊肘将他顶开。   “滚,别扒拉我!”   尤四爷单膝跪在地上,从他地位后背抱着,不顾崽子的反抗抱着他晃啊晃的。   “我真的是冤枉的,真真的,骗你是狗!”   “你本来就是狗了!”   尤四爷咳嗽一声,继续道:“崽子,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进入你的身体里吗?嗯?还是因为那个蚩尤不会对你做这种事你才不愿意的?”   崽子:“你干嘛不好好地当我的尤尤……”   尤四爷越发地反感蚩尤这个死了几千年的身份。   “你就不能单单地喜欢现在的我吗?难道你对我所有的特殊,都是因为几千年的蚩尤。而跟现在的尤四爷没有半点儿关系,我要不是他,你难道真的根本就不会多看我一眼?”   崽子心里没有答案,但开口却还是执拗地照着自己以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要不是他,我早走了!”   尤四爷被他这句话伤的不轻。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曾经的身份!”   崽子也不理解他为么非要一遍遍地提这个。   “你都是他了,那我喜欢的不就是你吗!还问!”   “喜欢,你对他的喜欢算什么喜欢!就是一条想往主人脚边儿蹭的狗!你以为我缺的是狗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气不错   崽子气的喉咙哽咽,“所以我问你,你之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尤四爷无言以对。   能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就这么任你长照你的身体状况不到二十五年就……   要么我离开你,然后自己活活疼死。   又或者……   我能找到一起变老的方法……   许久……   “崽子,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成吗……”   “你要想什么……”崽子声音恍惚,“想好是将我留下还是将我扔给别人是吗?”   尤四爷愣住。   “我没有要将你扔给别人,我就是想要点时间想清楚……想清楚我们的以后……但我从来没想过以后会跟你分开。”   崽子沉下头,坐在地上,被身后的尤四爷抱着,却以一种蜷缩的姿态将身体收拢。   尤四爷直接环住他的双腿将他抱起,自己倚树坐下,将怀里的崽子调了个头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抬着他的下巴强制着他看着自己。   “我说的是真的。”   尤四爷目光灼灼,真情实意。   崽子看着他眸子里的热度,想将脸别开,却被尤四爷制止。   “那你呢,崽子。”   崽子嘟哝:“不分开……就不分开呗……”   尤四爷:“那等回去了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睡?”   崽子眉目间带着纠结也带着怒意。   “等回去我们先离婚!”   “你说什么!!”   崽子抬头,满眼笃定,“我就是要跟你离婚!”   “你想吧你!不可能!”   崽子眸子里毫无波动,“结婚的时候本来就是你……反正我当时又不懂,结婚不算数!”   而且本国本来就没有同性结婚的先例,要是没权的话,连婚姻都是违法的。   “反正就是不算数,以后我们谁娶谁嫁,各凭本事!”   尤四爷:“那我嫁,回去我们就出国。”   崽子:“你身子都脏了,我才不娶你!”   尤四爷:“……”   他的身子真的是清清白白的!   “那你还说谁娶谁嫁各凭本事?我嫁你还不娶?!”   崽子捏住他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道:“反正我不愿意、娶、你,你要是想嫁给我,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意思说他还得求着他娶是吧?   崽子十分帅气地将他的下巴甩到一边儿,“如果你不能让我愿意娶你的话,那你以后就乖乖地做我的尤尤。”   尤四爷揉着自己的下巴将头扭过来,看着崽子,面色微微深沉。   “说到底你就是想让我当回当初的那个蚩尤是吧?”   崽子的目光闪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尤四爷盯着他的眼睛,“还是你觉得你等了几千年,到头来等来的却是我尤四爷这么个玩意儿,觉得失望了是吗?”   尤四爷看着崽子眼尾的一点暗红,妥协一般地苦笑一声,久久地看着他,极力将眸子里的情绪压下,这才喉咙滚动,说出话来。   “行吧,我试试,但是现在,崽子,我很难受,你先抱抱我。”   尤四爷看着他,将自己的手臂朝着他伸开。   崽子看着他脸上复杂的笑,沉下视线,朝着他抱了上去,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后由转而深深地埋在他的脖子里。   “我不想让你难受的……”崽子说,“可是怎么办啊,我也好伤心的,我以为只要找到你就好了,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崽子攥紧自己抱着他的脖子的手腕,“你是想让我像刀刀喜欢尤大叔那样喜欢你是吗……”   尤四爷将崽子抱着,收拢了一下手臂。   “嗯……”   崽子目光无神。   “可是有时候你根本就不像他,眼神……样子……会对我做的事……”   “要是我开始喜欢你的话,尤尤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死了……”   死了……   不过想想,如今除了有着蚩尤的零星记忆,尤四爷跟蚩尤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你想抛弃我,回到这儿来找他?”   崽子没有吭声。   两个人紧紧地、长长久久地拥着。   “你要学会喜欢我啊……”   尤四爷沉声呢喃。   又是长长久久的安静,然而在安静之后……   “嗯……”   像是深思熟虑。   尤四爷抱着他,枕在他的肩膀上,沉沉地笑。   崽子啊,你要不要这么可爱。   日光渐暗,空气渐冷,天快黑了。   “我们现在回去?”尤四爷问他。   崽子两条胳膊耷拉在他的肩膀上,鼓着腮帮子沉沉地道:“我要在这里睡。”   还睡地上?   尤四爷知道他是想再跟蚩尤多待一会儿,便有些无奈地将跨坐在自己的腿上的崽子又往自己的胸膛上提了提,道:“那好……”   崽子似乎又是「嗯」了一声,「嗯」完之后便将头往他的肩膀上一歪,没过半分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尤四爷在他的头发上亲了亲,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地将目光移到由斑斓转而黑沉的西方。   这是崽子待了几千年的地方……   不知道崽子除了等他有没有认真地看过日落之后的这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无力感。   尤四爷将崽子抱的紧了紧,却不敢束缚他。   如若时光不老,那我们便是长久吧……   崽子似乎又是做梦了。   身下的尸骨有了温度,它趴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睁开了眼睛。   “还睡?”   蚩尤弹了一下它的额头。   熊猫用爪子捂着被他弹的并不是很疼的地方,流出来眼泪。   “你醒了?”熊猫眨巴着眼睛,像是这般地问着他。   蚩尤笑,抱着它揉它的尾巴。   “别哭了……”   自己又在哭吗?   脸颊上泪水微淌。   崽子睁开眼睛,入眼是黑沉中的树皮皲裂的纹理。   怀里……   热的……   崽子双手颤抖。   热的……   还是梦吗?“怎么了?”   很熟悉,却也很陌生的声音。   尤四爷扶着崽子的双臂将他从自己的肩膀上扶起来,在不太肆意的月色下看着他沾满泪水的脸。   “怎么又哭了?”   崽子愣怔地看着尤四爷。   “别哭了……”   尤四爷目心疼地给他擦试着眼泪。   崽子猛然抱住尤四爷。   尤四爷也将他抱住,“做噩梦了是吗?”   崽子摇了摇头,眼泪鼻涕一齐落在尤四爷的后背上。   尤四爷没再问,只是一下下地抚着他的后背。   黑夜将两人包裹,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直到崽子哭累了,嘟哝道:“睡觉!”   尤四爷:“啊?”   崽子又嘟哝:“你也睡!”   尤四爷:“嗯,好。”   他永远追不上崽子的脑回路。   之后离天亮没剩下多久,尤四爷才倚在树上睡过去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就发现……   被自己盯着的崽子正企图在不打扰他的情况下抬腰。   “崽……”   下了一跳的崽子就这么又猛地坐了下去。   把尤四爷抬头的兄弟给压疼了,却没有压下去。   崽子见尤四爷醒了,非要挣脱他的桎梏起来,尤四爷却没有遂他的意。   “都说过了以后不做了的!”   尤四爷死皮赖脸,“这是现在,又不是以后,以后才算。”   崽子气急:“你……”   尤四爷直接对着他顶了顶,抵着他的额头将自己的薄唇放到他的唇边,沉沉地问:“崽子,你就不想吗?”   崽子满脸通红,不住地挣扎。   尤四爷直接将崽子带起来,让他背对着他,将他抵在树上,将自己的炙热贴了上去。   “崽子你知道吗,当你爱的人进入你的时候,你的身体回应你的愉悦感便是喜欢。”   崽子找不到反驳他的歪理的词汇,直到他发现尤四爷从他的背后褪下了他的裤子。   “你不能……”   尤四爷直接将自己送了进去。   “嗯啊……”   尤四爷确实不是一个多好的人,做不到完全遵循崽子的想法。   裤子掉至脚踝,两条笔直白皙的双腿颤抖着,完全依托着腰上的手臂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在阔别多日的快感面前,尤四爷失去了理智,崽子也在他的撞击、占有下除了呻吟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树影被风吹动,露出头来的地老鼠歪着脑袋看着两人,又默默地将脑袋缩了回去。   “啊……”   崽子双目失神,津水顺着嘴角流出,双腿颤抖地沉了下去,跪坐在地上。   地上一片狼藉。   许久回神的崽子恨恨地看着要将他抱起的尤四爷,本想朝着他一脚踹过去。但刚抬脚腿某处就疼的让腿伸不上去了。   尤四爷看着他将衣服整理好,满脸笑意地蹲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禽兽!”“嗯,随你。”   “你……”   “崽子啊……”尤四爷抱着他往河边儿走,“要不我们再在这儿呆几天算了,这儿的空气真不错。”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尤老师   崽子气得想抓他的脸。   老流氓,呸!   尤四爷多少是有点儿变态体质。   水温毕竟是太凉,尤四爷不好贸然就用着水给他清洗身体,便先将自己的上衣脱了,将衣服沾湿,用手将湿了的衣服捂的热一点才敢给崽子擦拭。   崽子不耐烦他这墨迹的方法,直接朝着溪水踏了进去,往下面一蹲。   水清浅,水下一览无余。   尤四爷踏入水中,将手探到崽子的后边,将东西引出来,为他细细的清洗干净,这才将他抱了出来。   用衣服将他身上擦赶紧,尤四爷给他将衣服穿上,这才像是经过一番思量地问他:“你昨天梦到了什么?”   崽子摇了摇头。   “不想告诉你。”   他越是这么说,就越是勾起了尤四爷的好奇心。   “看来是跟我有关吧。”   崽子眼睛忽闪。   “你说你这小脑袋瓜子能装多少事儿啊,装不了还非得装,把自己弄的难受不难受。”   崽子瞪他……   “你装不了的事儿就愿意跟我说了吗!”   “我能有什么事儿?”   崽子别过头去,“那你说,你能活多少岁,我以后还要活多少岁。”   尤四爷怔然。   怎么会想到这个。   果然不能读太多书是吗,看读书读的,他家崽子都不傻了。   崽子扣着自己眼角的痣。   “这个好像都快没有了……”   尤四爷看着那本红艳成血如今却只剩下红中带浅褐的痕迹,喉咙有些哽咽眸子不自觉的下沉,给他整理衣服。   崽子看向他,牙齿咬合,腮帮子带着快要完全消失的婴儿肥。   “所以没关系的,我们是可以一起变老的,是吧,你看,我都长个了。”   一起变老……   可能吗,崽子。   如果跟你的一辈子只是不到二十五年,就该就此认下吗?   “好啊,我们一起变老。”尤四爷沉下头,给他卷着袖子,“死后我们埋一块儿,在棺材里一扭头还能看见你,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再遇见……”   崽子歪着头看着尤四爷的脸,朝着上面捏了捏。   尤四爷由着他捏。   “又或者……”   又或者你再等我一次……   尤四爷喉咙哽咽,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崽子愿意等蚩尤,却不见得愿意等他。   下辈子这么虚无飘渺的事儿,他也实在是不太敢赌。   将崽子的袖子卷好,尤四爷看着崽子,“你啊,连喜欢我都不见得,我又怎么会自作多情地觉得你能对我跟对他一样好呢。”   不管以后只剩下多久,陪在我身边吧,就算是你欠我的,我来找你还。   “走吧……”尤四爷将崽子拉起来,“你回去,给我还债。”   崽子哼哼:“我什么时候欠你的了!”   尤四爷笑:“你欠我的可多了。”   尤四爷心想着,在我死后,你喜欢谁都无所谓。但在我活着的时候,你的目光里,只能有我。   下山的路上,尤四爷背起崽子,崽子的两条腿耷拉着,晃啊晃,弧度却越来越小,开始给他讲。   “大鹏……”   “……嗯。”   “你知道吗,这里其实是有一个村子的。”   “是很久之前的事吗?”   崽子将脑袋埋在尤四爷的颈窝,将脑袋点了点。   “以前我就在想,为什么只有我不能变老呢。要是我可以和那些人一样,和那些老虎,大狼,兔子……和他们一样变老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等他了……”   崽子的眼泪湿了尤四爷的脖子。   “我好难受的……”   尤四爷喉咙哽咽。   “我有想过去喜欢别人,喜欢那个给我丢馍馍,丢饼子的大哥哥。可是我做错了事,所以他想让我死,他拿着刀……”   “大鹏,你知道吗,再也没有人会是尤尤了,连你都不是……”   “我有时候好难受,为什么他不回来……”   “我哭都没用……”   崽子掉着眼泪,无声无息的。   “所以以后你要是走的话,带上我好不好……”   尤四爷没有出声。   崽子咬上他的脖子。   冷风过林,沙沙作响。   尤四爷背着崽子,在风吟中一步步前行。   崽子回头,看着林深的背后。   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将崽子放到车上,尤四爷打火的时候才发现车居然没油了。   本想打电话叫人过来,却发现连手机都没电了。   怎么办?   尤四爷看着在他背上了一路,有些昏昏欲睡的崽子,问他:“我们得走出去再说。”   崽子困的脑袋点啊点的。   “好……”   于是,尤四爷牵着崽子走了两个多小时,又背着、扛着走了两个多小时,这才总算是走到了一个村子。   跟着个留着长辫子的女孩到家充了电,尤四爷给刀子打电话。   “小伙子,结婚了吗?你看我会女咋样?”这家的女人问崽子。   尤四爷直接走到崽子的跟前将他拉了回来,冷着一张脸道:“他结婚了。”   那大妈:“我看你也不错,你结婚了吗?”   崽子:“他刚离婚。”   尤四爷:“……”   电话打通了。   “四爷,你找到载哥了?”   “我们现在在四川双塔乡的回云村,你现在过来接。”   “好……”   尤四爷将电话给挂了,挂完拉着崽子就往外头走。   “这大小伙子咋恁没礼貌呢?”   尤四爷带着崽子出了村子,就在村口的一个倒了的老槐树上坐着,崽子的脸被尤四爷按到怀里。但还是不妨碍骑着电瓶车、骑着三轮的往他们这边儿瞅。   “这俩人一看就是城里人,长得恁好看。”   “就是俩大小伙子抱一块儿算啥。”   本来想驾车过来的刀子被尤潜椋阻止了,一个电话打到大院儿,刚回国的尤朝忠直接派了直升飞机过来。   两人上了直升飞机,看着声声咂舌的村里人,崽子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有空还来哈!”有人喊。   崽子看着他们,目光久久看向村后的山峦,他大喊道:“以后不来了!!”   崽子喊完,眼角有了泪光,他攥着尤四爷的手,吸了吸鼻子。   尤四爷将他的手攥紧。   大院儿多了一个人,长相普通,笑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说他是个修摩托的。   崽子看着他,看着他被机油染成洗不掉的颜色的手,总觉得这人哥们别人有点儿不一样。   崽子当天就将尤潜椋叫了过来。   他要上大学。   跟过来的刀子挑了挑眉。   尤潜椋笑笑,“那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要么有成绩,要么能捐楼,要不你让尤枭跟校方商量一下看捐多少栋合适?”   崽子:“不要他的钱!”   尤潜椋直接了当:“那你三年五年的自己也考不上。”   崽子想起之前尤四爷好像给过他一张卡,里面的钱是他谈生意挣的。   崽子上楼,找了出来。   查了金额之后……   三个亿……   崽子:“够吗?”   尤潜椋:“……”   崽子义正言辞地看着尤潜椋:“我想成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刀子:“你、你像他干嘛,就你这样就挺好,要不你像我也成,还省钱,要不你再想想?”   崽子:“才不要和你一样,一辈子都这么没出息。”   刀子:“……”   上大学,拿文凭,找工作,然后和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尤四爷就在一旁看着崽子,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刀子朝着尤四爷看了看。   尤朝忠朝着尤四爷看了看。   尤潜椋看向尤四爷。   “我去和校方联系。”   这件事就这么尘埃落定。   枝头已经泛黄,时间悄无声息。   岁月也算是静好。   尤四爷能看到崽子的改变,看着他怎么变成一个男人,虽然略显稚嫩,却也无比坚韧。   尤四爷很久没有想这样,仅仅是抱着他而没有任何念想。   “等过完年,开学后,你跟他们一块儿去报道,从大二开始。”   崽子「嗯」了一声。   过年这天,刀子正想骑着摩托车朝着大院儿出发,尤潜椋却开车一辆租来的保姆车过来。   “下来,将孩子都抱进来。”   刀子:“不就是拜个年吗,至于将他们都带上吗?”   尤潜椋:“我们是带他们去挣奶粉钱。”   也对……   于是,两个人带着13个宝宝就这么出发了。   崽子早早地从卡上的余额里提了现金,个个塞的满满当当的,就等着分红包给他们。   过完年,等过大学生的寒假,总算是开学了。   带着口罩的崽子被尤四爷送到教室门口后,崽子正想跟他说再见,让他先回去,尤四爷却在他的注视下直接走上了讲台。   “上课!”   尤四爷看着愣怔在原地的崽子,一脸严肃地道:“这位同学,赶快找个座位坐下。”   崽子看着他,呆呆地坐到座位上。   难道……   尤四爷穿着板正的西服,拿起粉笔头,在黑板上写下极其肆意的两个字。   尤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墓碑   “这老师也太帅了吧……”   回过神来的崽子猛地站了起来。   “你!”   尤四爷抬着下巴看着他,眉宇间忍着笑意。   “这位同学,你是要去厕所吗?”   崽子:“我……”   崽子愤愤地坐下了。   一倚窗的学生问:“尤老师,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干黑道的啊,就是电视上的那种,特帅,穿着黑色风,领着一帮子手下拿着枪……”   尤四爷手指随意地调开课本,声音随意中泛着冷意。   “我的课,你们要是敢挂科的话,可以试试。”   不知道是谁咳嗽了一声从此鸦雀无声。   许久……   没敢露头的一个男生发出了一声细微的疑问。   “会怎么样……”   尤四爷调整好耳麦,将投影布降下来。   “下辈子记得努力点就行。”   完了,选错课了……   崽子哼哼:“就知道吓唬人。”   尤四爷朝着他看过去,笑道:“你也可以试试,到时候别哭。”   崽子:“……”   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儿……   崽子默默地将背给坐直了。   《能源环境与可持续性发展》,无聊的很。   尤四爷站在讲台上,不是做过黑道头子拎过枪就是坐过总裁办公室,历经繁华,声色犬马,俊毅,戾冷,强大。   就这么个男人,此刻正对着个PPT给一帮子学生讲着能源短缺。   “西方工业社会目睹了二战以来经济和社会迅猛发展的人间喜剧,领略了科技革命给人类带来的空前无线的风光……人口剧增能源短缺、全球气温变暖、臭氧层空洞、土壤退化水土流失、森林破坏严重、空气、水等的严重污染、稀有物种日益减少等一系列……”   将手握成拳头垫着下巴、正昏昏欲睡的崽子眉宇间皱了皱,看着讲台上的男人。   “这老师真帅……”   那是,不过除了帅也没其他优点了。   “不知道娶老婆了没有。”   没有,不过他嫁人了,还离婚了。   “我总觉得他上完课就得赶回会公司开股东大会的那种人物……”   “我还是觉得他是一上完课、出了学校就拎着枪带着一帮小弟跟人干架的那种。”   嗯,确实不像个好人。崽子默默地想。   “熊载儿!”“到!”   崽子猛地站了起来。   尤四爷将书放下,“讲到哪儿了?”   崽子:“讲到你拎着枪带着小弟跟人干架去了。”   “嗤……”   “呵呵呵……”   “咯咯咯……”   “哈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   崽子吸了吸鼻子,又尴尬又委屈。   “我、我去上厕所。”   崽子低着头走出了教室。   尤四爷忍着笑看着他出了教室,转头脸色一冷,一个扫视直接让全班没了声。   崽子到了厕所,对着门狠狠地踢了一脚。   “嘭!啪!”   门掉了……   正对着厕所的教室里头走出来一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头儿。   “咋回事儿啊!”   崽子看看他,又看看门。   “我不知道……”   那老教师将崽子上下打量了一下。   这学生上个厕所还带什么口罩啊。   “你哪个学院的?”   崽子:“忘了……”   “学生证呢,拿出来。”   崽子往身上摸了摸。   尤四爷给他拿着呢。   “我去给你要……”   见崽子要走,那老教师直接拉住他,“你是柃大的学生吗你?”   崽子不喜欢他扒拉自己,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里扯开,后退了一步。   “我给学校捐了楼的,我是!”   崽子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本校的副校长。   听崽子这么说这副校长也不敢再扒拉他了。   “你、你这话别到处乱说。”   崽子哼哼:“本来就是捐了楼的,我就是这儿的学生!”   “是就是呗……”副校长尴尬地扶了扶眼镜,“我也没说你不是啊,你别、别到处乱嚷!”   崽子看了看门,“回头我赔你钱。”   “成……”   已经有学生推开玻璃将胳膊夹在了窗户上看外面的情况,其中秦淮就是。   崽子看着他,“大叔,你还没毕业啊?”   秦淮:“……”   此时,下课铃响了。   尤四爷走了过来,看着倒了的门,然后看向崽子。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现在才九点五十,但是因为要来学校,崽子早上都没来得及吃饱。   崽子掏出手机看了看课表。   “现在不行,一会儿还要上……”   尤四爷直接将他的手机拿到了手里,“没关系,我请假,没人给你上课。”   秦淮看着尤四爷,将头缩了回去。   还是少在这阎王跟前儿露脸的好,他这半学期上完就能毕业了,他可不想再有什么是非惹到身上。   下次课明明不是能源。   崽子拧着眉头问他,“你除了能源还教什么?”   尤四爷:“中国传统文化。”   尤四爷:“思政……”   尤四爷:“还有个什么来着……”   尤四爷拿着崽子的手机看了看崽子的课程表。   崽子一把将手机抢了过来。   “不去!”   倚在教室里的秦淮扶着脖子歪着头,“尤四爷可真会玩儿。”   崽子气哼哼地下了楼,尤四爷抬脚跟上,碰到上楼的尤潜椋,尤潜椋看着尤四爷,“枭,你也太过火了。”   崽子往台阶外头的台阶上一坐,生着闷气。   尤四爷倚在楼梯的扶手上,挺委屈地看着崽子,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   尤潜椋:“……”   尤潜椋:“你时间也挺忙的,要不以后你就教个能源课,其它的我再安排其他靠谱的老师过来?”   崽子听身后的尤潜椋这么说总算是回头委屈巴巴外地说了声好。   尤四爷浑身上下都透着不乐意,崽子却开始得寸进尺。   “我要住校,你给我安排宿舍!”   “不准!”   “我就要!我查了,这个学校本来就不让走读的!别人住我也要住,这样以后不用太早去还能吃饱饭了!”   “我说了,不准!”   “这儿离大院儿还不近,我早上饭都吃不饱,为什么不让我住校!”   尤四爷额上的青筋动了动。   “要不我买在大院儿附近买一块儿地皮,给建个分校区?”   尤潜椋:“……”   “我还是建议你在学校附近买个公寓,带着他一块儿住。”   尤潜椋看了看手机,看到消息的时候发了一个短信过去。   ——别过来,我过去。   刀子看着消息,倚在摩托上四处张望。   尤潜椋:“你们慢慢商量,需要我做什么安排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尤潜椋书说完就走了。   刀子看着走过来的尤潜椋,问他:“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尤潜椋:“省得你多管闲事。”   刀子直接朝着他的腿踢了一下。   尤潜椋连躲都没躲,骑上他的摩托,“上来……”   刀子:“去哪儿?我还没看载哥呢。”   尤潜椋不耐烦地又说了一句,“上来!”   刀子看了他两秒,骑了上去。   “去哪儿?”   尤潜椋:“带你去见两个人。”   刀子:“谁啊?”   尤潜椋的声音沉了下去,“我爸妈……”   刀子眸子动了动,骑上了后座,“那先去买花吧。”   尤潜椋:“嗯……”   前些天下了雪,那应该是今年的做后一场了,经过几天的日晒也几乎没了痕迹。   但远远看过去还是能看得到没来得及完全消融的残雪,执拗的可怜。   刀子本来想买菊花,最后尤潜椋却挑了玫瑰。   “她喜欢玫瑰。”   刀子:“那你爸抽烟不,喜欢什么牌子的?”   尤潜椋:“……”   最后刀子还是给尤潜椋他爸买了两条的红河道,放在胳膊下面夹着,又觉得有点儿少,“老板,再来两条。”   尤潜椋:“……”   刀子拿过烟,结了账,“走吧……”   到了匡山墓地,一路向上,直到山顶,尤潜椋带着刀子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照片上的夫妻还很年轻。   尤潜椋将玫瑰放下,刀子也将那两条烟放下。   刀子:“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尤潜椋哭笑不得,“你就站在这儿,让他们看看就好。”   刀子:“哦……”   对着两张遗照,刀子都有些紧张,脚下动来动去,直到尤潜椋直接攥住了他的手。   “卧槽……”刀子吓得直接将他的手甩开,“你干什么!”   尤潜椋:“……你别扭什么?”   刀子:“我……”   尤潜椋重新将他的手握住,“要不你还是说些什么吧。”   刀子:“说什么?”   尤潜椋拉着他面对着墓碑,“说你以后会对他们的儿子好,会在这段婚姻里永远保持忠诚,会跟他不离不弃,会跟他过一辈子。”   刀子看着两张照片,唇舌艰难,“我那个,我、我尽量。”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刀   尤潜椋:“这种事你还要尽量?”   刀子:“一辈子这么长,谁还没个意外呢!”   尤潜椋:“你!”   刀子也不是不觉得当着老丈人跟丈母娘的面儿这么说实在是让人有点儿不放心,便硬着头皮又对着俩遗照挺纠结地开始补充。   “我以后没理由的话绝对不欺负他。”   尤潜椋看着刀子,嘴角抽搐,薄唇微张之后又抿了回去。   算了,本来就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出来。   尤潜椋像是轻叹了一声。   “你先下去等我,我一会儿就好。”   刀子最后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夫妻,最后将实现落到尤潜椋宽大的后背,一步三回头地下了山。   尤潜椋看着照片上的夫妻,在墓碑旁坐下。   “你们要是还在世的话,肯定对他看不上眼,我知道……所以一直也没带他来见你们,但他真的挺好的,比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要好……”   刀子在山下头带着,往上看过去,满山的墓碑立在山上,在冬日朗朗的晴空下各自孤独。   刀子以前就想过,自己以后或许会死在某一个潮湿泛臭巷子里吧,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运气碰到个兄弟给自己收尸。   但是现在想想,他有了尤潜椋,也有了十三个儿子,以后肯定也会像他们这样,被装在一个小盒子里,立一块儿碑,在山上整天就这么站着。   无聊,却也挺让人心安的。   尤潜椋确实没有待多久,在他下来不到二十分钟就看到尤潜椋也下来了。   刀子看着尤潜椋向着自己走过来,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直到尤潜椋走到他的跟前儿,他问他:“你带我还是我带你?”   尤潜椋语气还算轻松:“你带我吧。”   刀子骑上摩托,尤潜椋坐到后座,抱住他的腰。   天上忽然飘了不成形的雪。   摩托驶在路上,小雪迎面而来,沁在脸上。   学校……   崽子将袖子往下甩了甩,往袖口处哈着气儿。   “走啊!”“去哪儿?”   “去吃饭!”崽子咬着牙道。   食堂的人太多,尤四爷本来不想去的。但崽子非要去,他就只好用手机给崽子的卡上充了二十万。   “走吧!”   于是……   俩人被围观了。   “这人是谁啊?”   “那个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至于正在吃饭的那个……我好像有照片儿!”   于是,两年前崽子被尤潜椋带到教室的那些照片被疯传开来。   “还真是!”   “他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新来的,我听说是给学校捐了搂的。”   “我靠,咱学校出校花……呸,我们学校出校草了。”   崽子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尤四爷全程伺候着他。   两个小时后……   “吃饱了吗?”   崽子点了点头,“你回去吧,我去上课了。”   尤四爷看着他,薄唇紧抿。   “等你下了课我来接你。”   崽子有些不耐烦地对着他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别整天游手好闲的。”   等尤四爷走后,立马有人围了上来。   “尤老师是你的谁啊?”   “我前夫。”   “你上什么课,去哪个班?”   崽子问他:“干嘛?”   那男生笑的开始有些腼腆,“看看有没有可能一块儿去……上课……”   最终,崽子被人簇拥着回了教室。   尤四爷准点儿来接,崽子将课本扔给他,让他在后头跟着,在一众视线下坐上车,回了大院儿。   回去的时候,尤朝忠跟韩祁正在喝茶,像是在谈着什么事儿。   崽子太久没见过韩祁了,他看着他放在椅子旁的拐杖,然后将视线移开。   韩祁的腿,崽子听尤朝忠说过。   韩祁的目光很是平淡,他看着崽子,像是笑着,又像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表情。   韩祁:“带了礼物给你。”   哪怕尤四爷在场他也毫不避讳,坦坦荡荡。   崽子走过去看着他递过来的巧克力,拿了一个放到嘴里,“还是那种。”   韩祁嗯了一声,又将一个盒子递给他。   里面是一把匕首,美国M9军刺。   “这是我以前惯用的那种,现在用不到了,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拿走。”   尤四爷坐在沙发上,两条腿随意地交叠着,看着那把军刀。   “拿着吧,好东西。”   见尤四爷都开口了,崽子伸手将刀接了过去。   尤四爷看向韩祁,“多谢了……”   韩祁拄着拐杖起来,扯着嘴角对着尤四爷点头示意,然后对着尤朝忠道:“将军,我就先回去了。”   尤朝忠看了尤四爷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便开始留韩祁。   “要不你还是在大院儿呆几天吧,小枭平时忙,你要走了都没人陪我喝个酒什么的。”   韩祁看着尤朝忠,开玩笑道:“要不您搬过去跟我一块儿住算了。”   “那不行……”尤朝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就是要养老送终也该是小枭干。”   韩祁目光微闪,头微微偏了偏。   “正好公司不忙,我就在大院儿多待几天。”   崽子拿着军刀跟巧克力看了看尤朝忠又看了看韩祁。   “太乖的孙子为什么没糖吃。”   尤朝忠没听太明白,“什么糖?”   尤四爷起身,拉过崽子,“我们先上去了。”   崽子被尤四爷带回房间后,崽子连鞋都没脱就将自己摔到了床上。   “爷爷对你真偏心。”   尤四爷扯掉领带,并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因为你是亲生的孙子吗?”   尤四爷眸子懒散地看了崽子一眼。   崽子没等尤四爷回答就开始自己讲。   “韩祁真可怜。”   尤四爷:“他当初要是没被捡回来要更可怜。”   崽子打了个滚儿,“韩祁也是捡来的吗?”   尤四爷不:“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崽子晃了晃手里的巧克力。   “就一盒巧克力就将你收买了?”   崽子点头,“嗯……”   尤四爷将领带扔到床上,拿过他手里的巧克力看了看,然后随手扔到了桌子上。   崽子:“你为什么不生气?”   尤四爷将他压下,“因为韩祁不可能因为对你的那点儿心思就跟尤朝忠闹掰,他也不会让那点儿心思任其发展,跟我比,那个姓韩的冷血多了。”   崽子捏他的脸,“韩祁是爷爷捡来的,那是不是就像我一样?”   尤四爷:“不一样……”   崽子:“哪不一样?”   尤四爷:“他是天生的狼,但被栓上了狗链子,学会了原地打转儿,你不同,你是……”   尤四爷一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比方。   “你遇到的是我,所以跟他不一样。”   崽子揪着尤四爷额上的头发,“那爷爷为什么将他捡回来?”   尤四爷:“一时打算,打算落了空,也不好再将他扔了,就留下了。”   崽子拧眉……   尤四爷:“这种事他自己也清楚,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崽子:“韩祁还是狼,爷爷给他栓的也不是狗链子,爷爷也没错,韩祁也不可怜。”   尤四爷不想再跟崽子讨论一个外人,落着细碎的吻敷衍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不提他了。”   崽子看着正想将头往他衣服里探的尤四爷,直接抱着他的脖子见他翻了个个儿,然后扯着被子按到他的脑袋上。   “不跟你做,前、夫!”   崽子说完就跳下了床,拿过那柄美国M9军刺刀去了自己的那个漫画屋。   崽子躺在堆成堆的漫画书上,将刀从刀柄中抽出来,刀身折射出来的冷光在他的脸上落下一道白亮的光影。   某些不堪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崽子将刀柄握紧的手颤了颤。   崽子起身,看着白色的时候墙面,将刀尖抵在上面,狠狠地划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刀从手上脱落,崽子看着墙上的深痕,又低头看着跌落到地上的匕首有些失神。   尤四爷在门外敲门。   “崽子?”   崽子将匕首捡了起来。   “我都睡着了!”   尤四爷咳嗽了一声,“那你先醒醒,我给你送一床被子。”   “我不冷……”   “你冷,听话!”   崽子将匕首藏回了刀鞘,走到门口开了一个门缝。   尤四爷倚在门口,什么都没拿。   “不是说是来给我送被子的吗?”   尤四爷笑,“我就是送来的被子,我压着你睡。”   崽子:“……”   “嘭!”   尤四爷被挡在了门外。   “扣扣!崽子?”   “滚!”   崽子躺回了漫画堆。   半分钟后,门再次被敲响。   “崽子,这次是真的,过来给我开门。”   崽子躺在漫画堆上,侧身看着门口,手边儿是那柄匕首。   “我想跟你一样,和刀子一样,要不跟韩祁一样也行。”   尤四爷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莫名。   “崽子,你说什么?”   崽子没有吭声。“崽子?”   又过了一会儿,崽子总算是从漫画堆上站了起来,再次将门开了一个门缝儿,连在门缝上贴着。   这次尤四爷总算是抱着被子站在门口。   崽子伸出一条胳膊扯被子。   “我有人生大事儿要想,你别老是打扰我。”   崽子说完就一把扯过被子,然后再次「啪」的一声将尤四爷关在了门外。 第一百九十章 恶搞童话   崽子将被子扔到漫画书上,拿着手里的刀,盯到了半夜。   这场景,若是崽子的长相再具有攻击性一下那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天亮的时候,崽子的心情平静下去许多,看了看时间,睡的有点儿过了,三四节有课,来不及吃太多早饭。   崽子爬起来,将刀在书缝里藏好,但又想了想,又将刀从书缝里头拿了出来,想了又想,往四周看了又看,最后将刀别到了腰上,又用上衣盖好。   尤四爷有事出去了,走之前说是给崽子请了假。   崽子拧眉,“我不请假。”   于是,尤朝忠派人将崽子送到了学校。   秦淮将腿架到桌子上,看着走近的崽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他崽子就被两个女生给围上了。   “昨天说的舞台剧你去吗?”   崽子拧眉,“我不会演戏。”   女生:“不用你演,这就是一个恶搞童话,你只用站着说几句台词就好,角色你随便选!但是要穿裙子!”   崽子还想说什么,那两个女生直接架住了他的两边儿胳膊,又是劝又是求的。   “去嘛去嘛,你穿裙子肯定特好看!真的!啊啊啊!!我们真的好想看!”   秦淮往这边儿看着,嘴角抽搐。   这些女生整天想的都是什么啊?   穿裙子,干嘛让个男的穿裙子,这不娘炮吗?   眼看着崽子就要被人忽悠走了,秦淮正想仗义出手。但手刚扶上窗户身子就又沉了下去,目光微深地看着崽子宽松的裤腿中包裹着的双腿。   娘不娘炮的先不说,他穿起裙子来说不定真的能挺好看的……   等崽子被那两个女生拉扯走了,秦淮才回了神儿。   走过来的赵台咬着眼从窗户外头用胳膊一把圈住他的脖子。   “走,喝酒去。”   秦淮就着被他圈住脖子的姿势抬头问他,“我们学校的舞台剧都在哪儿办?”   赵台:“都在多功能厅吧,以前我去帮我女朋友串过戏,你问这个干嘛?”   秦淮:“今天也有吗?”   赵台:“有啊,就在今天下午。”   秦淮:“这么清楚,今天你还演?演什么?”   赵台:“我演灰姑娘他二姐……”   秦淮:“……”   赵台:“怎么,你也有兴趣?”   秦淮:“有……下午几点,我去看。”   赵台:“……下午两点开始吧,我在第四场上,你要去的话三点半去也不……晚……”   秦淮将他圈在自己的脖子上的胳膊给拿开。   “行啊,哥们去给你捧场。”   赵台说着有点儿不确定了,“你还真要去啊?”   秦淮:“怎么,你穿裙子的德行别人能看我不能看。”   赵台长得较为粗狂,肩宽脸宽,腿毛更是能当毛裤,他穿裙子不雷死人才怪。   果然遇到爱情的男人就是这么勇于付出。   赵台:“要不我跟人商量一下,你也上个台,演个灰姑娘的大姐?”   秦淮直接攘了他一下,“滚!”   不过要说赵台的女朋友……   “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赵台:“就昨天,她跟我前女友都是我们学校艺术中心表演系的干部,叫秦小珍。”   秦淮:“你什么时候交的前女友?”   赵台噗嗤一声笑了,耐心解释,嘚瑟而又吊儿郎当,“就上个月月底我跟我前前女友闹掰了,就正好遇到了我的前前女友,就跟她谈了。”   秦淮:“……”   那赵台是什么时候交的前前女友?   “行啊你,换女朋友换的够勤快的,不是……不跟你一星期有六天都腻歪在我跟前儿,你交这么多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赵台叹气道:“那是你对我不够关心啊兄弟!”   秦淮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你还挺渣的。”   “哪有,渣的是她们,我换女友这么勤快,完全是因为她们对我说甩就甩啊,无情啊,女人们。”   秦淮一点半就去了,凭着跟赵台的关系,直接去了后台,找到了赵台的现女友秦小珍。   “你还跟他谈啊?”   秦淮还没顾得上凑过去,便看到她在谈及赵台时的一脸嫌弃。   “要不是因为他家有钱,就他长那样,还配了这么一个脑子,谁稀罕他,等他给我将那个包买了,我就将他给踹了。诶,跟你们说,你们知道他今天要演什么嘛?”   “什么?”   “就我主演的那个恶搞童话里头灰姑娘的二姐!嗤!我就随口这么一提,他还真就答应啊。”   “诶,你们说……”   秦淮看着这个秦小珍,将眼睛敛了敛。   崽子咬着棒棒糖推开了门,一眼看到了秦淮。   “大叔……”   秦淮回神,回头。   “是秦淮……”   崽子拧眉:“秦淮河?大河?”   原来他的外号是这个意思吗?   男男女女从朝着这边儿看了过来。   那个秦小珍在看到秦淮的时候面色有些尴尬。毕竟秦淮跟赵台的关系很提问,这事儿全校都知道,也不知道他刚才的话秦淮听到没有。   “你怎么来了!”   好几个女孩子朝着崽子凑了上去。   “我来演舞台剧。”   “真的!那你是演灰姑娘吗?”   崽子咬着棒棒糖摇了摇头,“我演灰姑娘他后妈。”   “你、你说你演什么?”一女生嘴角抽搐地问道。   崽子无比确定地道:“后妈……”   崽子没再管他们的震惊,扭头问秦淮,“你来演什么的?”   秦淮:“……我来演灰姑娘的二姐。”   崽子一听乐了,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二闺女!”   灰姑娘的二姐不是找的赵台来演的吗?   秦小珍接了一个电话,他看了看号码,直接按了免提将电话给接了。   “你不演了是吗!”   赵台有些犹豫地道:“反正戏份也不多,就几句词儿,换别人吧……小珍,我真不适合穿裙子……”   秦淮几个大步直接走了过去,夺过了秦小珍手里的手机。   “你丫的现在给老子过来!”   赵台听到秦淮的声音有点儿愣,“你这么早就去了?”   “我说你现在立马给我过来!”   秦淮压着声音吼完就直接将电话给挂了,随即将秦小珍的手机啪的一声扣在了桌子上。   崽子咬着嘴里的棒棒糖,看着秦淮的侧脸。   原来这个二闺女不是他亲生的。   赵台没二十分钟就到了,到了之后也顾着看秦小珍一眼,直接凑到了秦淮的跟前儿,目光却落在了他身旁的崽子的身上。   “你怎么也在这儿?”   崽子:“我是你妈。”   崽子说着就将嘴里化了一大半的棒棒糖又狠狠地嘬掉一层糖稀。然后大方地将棒棒糖朝着赵台递了过去。   “二闺女,吃不?”   赵台看着棒棒糖顿时开始不知所措,本来挺精的一张脸如今笑的憨的跟什么似的。   可就在他要伸手的时候,崽子手里的棒棒糖却被秦淮一把夺了过去直接张嘴含住,对着崽子道:“现在我才是你二闺女,知道不!”   眼看着到嘴的棒棒糖被秦淮给截了,赵台也顾不上俩人穿一条裤子、一条裤衩的交情,直接上手拽着秦淮嘴里的棒棒糖,将棒棒糖从他的嘴里拽了出来,然后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这是我妈,你丫的别乱认亲!”   众人:“……”   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赵台半点儿视线的秦小珍黑了脸。   “赵台!”   赵台含着从秦淮嘴里夺来的棒棒糖朝着秦小珍看过去。   “小珍!”   秦小珍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   “你不是答应我要演的吗?”   赵台面色哭的跟什么似得,“我这身材,穿裙子确实不合适,要不我演个别的你看成不……”   崽子一听立马朝着赵台伸出了手,“把我的棒棒糖还给我!”   赵台愣了一下,“啊?”   在赵台开口间,秦淮直接上手将他嘴里的棒棒糖又夺了回去含进了嘴里,然后对着崽子道:“都脏了,你别吃了。”   众人:所以你现在含着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因为秦淮长得实在是帅的一批,而赵台长得实在是普通到有点儿丑……的话,他们这对兄弟情恐怕早就被人磕起来了。   但秦淮喜欢女生是毋庸置疑的,赵台也是。   秦淮交女朋友靠的是本事,赵台靠的钱秦淮一把勾住赵台的脖子,“那剧本我也知道个大概,要不你演王子吧,词没两句,直接上就行。再说了,演公主的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合情合理,要不然等这个秦小珍真跟公主亲了,好好的童话故事不就成了一对狗男女当街偷情了吗?你们这么演也不怕安徒生从棺材里头跳出来。”   秦小珍彻底黑了脸。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秦淮直接搂着赵台的肩将他往自己的身边儿带,“意思就是好好的童话总不能演成婊子当道。”   “你!”   秦小珍气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女装   赵台看着秦小珍的吃瘪样儿,不管怎么样也是他的新女朋友,多少还是有点儿心疼的。   “大河,你也别这么说她。”   秦淮听了之后直接在他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你帮她说什么话呀!”   赵台哼唧:“她是我女朋友,我能不帮他说话吗……”   还女朋友,就这还女朋友。   “告诉你,就现在!跟她分了!!”   赵台有点儿惊讶,“啊?”   秦小珍直接哼了一声,“当你是谁呀你,你让他分他就分,赵台,你……”   赵台:“我分……之前你总得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吧?”   秦小珍直接吃瘪。   “你!”   赵台没看秦小珍这边儿一眼,脸色沉沉的问秦淮:“大河,你说。”   秦淮朝着秦小珍那边斜睨过去一眼,冷哼了一声。   “就是不想你身边带着一个讨饭还讨的理直气壮的狗。”   他这话说的实在是难听。   赵台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秦小珍那边儿看了一眼。   崽子看了看秦小珍,又看了看赵台,最后将视线落到秦淮的脸上。   秦小珍气的直接破口大骂。   “他妈的说谁是狗呢!再跟我说一遍试试!跟我分?我现在还就告诉你了,就赵台那张脸,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甩我!也不看他配吗他!”   崽子看着秦小珍,拧紧了眉心。   赵台也是第一次就这直面地听到别人这么直面地说他的脸,面色羞恼。要不是这秦小珍是个女人,他恐怕早就将拳头给挥起来了。   “秦小珍!最先是你主动勾搭我的吧!!”   秦小珍面露羞色,但很快就被脸上的尖酸掩去。   “那还不是你跟狗似的,我就招了招手你就恬着脸过来了。”   赵台气的不行,将手攥的咯噔响,却也没动过上去打人的念头。   就在这事,低头的崽子看着秦淮将拳头给攥紧了。   秦小珍还真说上瘾了,尖酸刻薄的一张脸极尽丑态。   “就你这还想找女朋友,我不过是可怜可怜你,你还真当我能看上你……”   崽子将手放到身旁的椅子上,看着秦小珍的脸将椅子攥住。   “谁不知道你就是个笑话,听说你妈还是婊子上位,跟的是六十多岁的大爷!”   “嘭!”   椅子在秦小珍耳边的墙上支离破碎。   所有人都吓得浑身一阵,没反应过来椅子上怎么砸上去的。   秦小珍双腿打颤地倚枪站着,彻底没了声,脚上发软无法站立,却也没办法管住自己的腿离开。   秦淮先看向了崽子,紧接着是赵台,在之后是所有人。   崽子一脸悠闲地从兜里又掏出一根棒棒糖出来,撕开包装放到嘴里,拉过另一张椅子跨坐上去,将下巴垫在自己的靠椅上。   就这么微微歪着头,眸色淡淡地看着秦小珍,“虽然我读书不多,没办法一句话怼死你,但我觉得你三观不正。”   秦小珍看着他,眼神颤抖,许久才有了焦距。   “你……”只一个字,声音颤抖不稳。   秦淮看着崽子,噗嗤一声闷笑出声。   “就是啊,秦小珍做这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勾搭人还勾搭出荣誉感来了。”一个早就看不惯她的一个女生凉嗖嗖地道。   私语声开始越发的的明目张胆,说的秦小珍的脸由白转青。   “你、你们!”   赵台看着秦小珍,压下不忍,别过脸去。   秦小珍终究是没受得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赵台眼睛发色,不知道是因为秦小珍的话还是因为别的。   秦淮看着他,直接将他拉了出去,拉到楼道里的卫生间按着他的脑袋直接往水管下面冲。   “你丫的能有点儿出息吗你!你有钱,靠什么脸呀!爱钱的可爱女孩子多的是,非得找这一号的是吧!”   赵台撑着池沿儿挣脱秦淮的按压起来,一张发白的脸只有一双眼睛泛着红。   “她们说她们对我是真爱,还不图我的钱……”   秦淮:“……”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啊,跟你谈恋爱只图你的脸,都是可可爱爱又不拜金的女孩子,明明我内在比你好多了,谁看过我一眼了……”   秦淮:“……”   赵台转身,倚着池沿儿,看着秦淮,笑的挺难看的。   “我谈个恋爱都不好意思给你说。”   秦淮拧眉……   “大河,你丫的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秦淮直接踹了他一脚。   “滚!”   赵台乐,被他踹的双脚乱跳,刚才得阴郁没了半点儿。   “行了、行了,咱还回去吗现在?”   秦淮想起要演灰姑娘的后妈的崽子。   “回去吧,别让咱亲妈被恶毒的灰姑娘给欺负了。”   连灰姑娘都走了,没什么准备的替补实在是有些紧张。   “要不撤了不演了吧……”   “哪能啊!”一女生道,“就阿载一个人往哪儿一站就能撑起来!走,换裙子去!”   完全暗黑系的一条蓬蓬裙,上身剪裁平肩,能够露出锁骨。   崽子站在更衣室里,看着手里的裙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始往身上套。   有点儿别扭……   已经回来的赵台问:“载哥呢?”   “在更衣间呢……”那女生说着就又扯过一条裙子,递到赵台跟秦淮的跟前儿,“你们俩……谁来?”   赵台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秦淮咳嗽了一声,问:“你们这还有替补吗?”   女生扯着笑,摇了摇头。   一把将裙子塞到秦淮当然怀里,“去吧去吧,演完还要评奖呢!”   崽还在更衣间的崽子一听有奖直接将帘子给掀开了。   “什么奖!”   后台所有的人都朝着他看了过去。   一瞬间的安静。   最先回过神来的一个女生那过假发走过去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假、假发。”   将假发给崽子戴上,女生垫着脚尖看着这张脸,忘了离开。   不知道是谁将挡在崽子面前的女生推开,崽子就这么落入了众人的视线。   哪怕不施粉黛,也没有半分违和感,跟男装的时候有着明显的不同。   肤白如玉,肌理流畅的恰到好处,面如晨露沾过,睫纳双眸。   这张脸,带着被上帝吻过的痕迹,就是不知道上帝捧着这张脸的时候会不会心生嫉妒。   崽子看着他们的目光,将不断滑落的肩带往上面又扯了扯。   “什么奖?”   赵台看着崽子,扯了扯秦淮的袖子。   “你妈真漂亮。”   秦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赵台:“你妈怎么可能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还有大半个小时上场。   反应过来的人赶紧掏出了手机。   “让、让我拍个合照!”   “我、我也要!我也要!你先起开!”   所有人都拥簇了过去,就连男生都是。   眼看着就要被挤出来了,秦淮直接凭借着力量优势又挤到了前面,慢了半拍儿的赵台却已经被人挤按到了墙上。   不知道是谁抱上了崽子的腰、崽子的胳膊、谁的脸贴到了崽子的脸上……   “该我了!”   与此同时,照片在柃大的公众号、校群里开始疯传,甚至连领导群都没有幸免。   尤潜椋看着崽子被人各种吃豆腐的照片儿,直接被茶水呛得一阵咳嗽。   胖校长:“这、这谁啊这,谁请咱学校来的?”   尤潜椋看着崽子女装的照片儿,不动神色地给尤四爷转发了过去,然后就一脸淡定地开始写论文。   还是刀子好,长得安全多了。   尤四爷看着尤潜椋传过来的照片,直接让人派了一辆直升机直接往柃大飞过去。   直升机盘旋而下的时候,崽子的脸上已经有了十来个口红印子,要不是他的「二闺女」护着,这会儿的崽子早就被人给扒干净了。   “还演不演了!”   秦淮看着被他护着肩膀的崽子,视线从他的脸上拔不下来。   果然平时还是穿男装的好,女人的热情可比男人的热情可怕多了。   离开演还不到十来分钟。   场面总算是稍稍稳定了下来。   崽子只有两场,一场也没几句话。   秦淮换了女装,「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亲妈」的身边儿,外加保驾护航。   外面已经一阵沸腾。   让崽子坐在凳子上,秦淮拿着湿巾给他擦着脸上的口红,没敢将目光对上崽子的眸子。   什么牌子的口红,擦不掉啊。   “卸妆水有带的吗?”   立马有人打开包包将卸妆水倒在卸妆棉上递了过来。   果然一擦就掉了。   我去,神奇啊这水!   崽子的一张小脸儿总算是干净了。   秦淮看着,目光逐渐深沉。   长成这样,如果没有过硬的实力,连上个街都是不安全的吧。   崽子往自己的脸上擦了擦,在站起来的的时候……   “嘭!”   从裙子下面掉出来了一把匕首。   秦淮将匕首捡了起来,问崽子:“你带刀干什么……”   崽子从他的手里将刀拿回去又掀开裙子,别在了自己的腰上,嘟哝道:“自保用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承诺书   秦淮跟在场的人都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刚刚,他们可是见识到了崽子的力气的,那可是能砸劈一张椅子的力气……   按照翻改的剧情,灰姑娘在继母跟继姐的迫害下果敢地斗智斗勇……   其实改的不算是很多,套路还都是那些。   肩宽腰窄的秦淮穿着裙子挺自信地走了出来。   赵台看着他,差点儿笑出声来,但是到底是忍着了。   这人比人啊,气死人。   灰姑娘的大姐倒是一个长相挺有些强势也挺漂亮的大三女生,三人站在一块儿也算是唯一的正常点了。   崽子提了提自己的裙子,两条皙白的小腿露出了一点儿,看着该自己上场了,气势高昂地对这自己的「俩姑娘」使了个上台的手势。   “走!”   大姐紧跟在崽子的后面,定了定神,演出人物的尖酸刻薄来。   秦淮往那一站就是吊儿郎当,装都不用装。   从崽子出现在舞台上,聚光灯便从灰姑娘那儿挪到了他的身上。   台下一片安静,连惊叹都忘了。   崽子朝着楚楚可怜的灰姑娘走了过去。   “母亲……”   崽子看着他,拧着眉头装着刻薄。   “你……”   “刺啦——”   一声刺耳的音响声后后方喇开来。   崽子回头,便眼瞅着尤四爷黑沉着一张脸扩步走了上来,还没等崽子开口便直接将他抗到了肩上抗走了。   台下一片混乱。“什么情况?”   “我去,那男的是谁啊?”   直接扛着崽子下了楼,尤四爷将他抗到操场,在众人环视下上了直升机。   “我还要得奖呢!”   “闭嘴!”   在直升机内坐下,尤四爷强制着让崽子坐到了自己的腿上,看着他两腿分开时从裙摆下方露出的皮肤额筋跳动。   “敢在外头穿裙子!”   “我、我……”崽子掰着他按着自己的腿的手,“别人都能穿,我为什么不能穿!”   你为什么不能穿?   平时就连自己都没忍心这么折腾他,他可倒好,随随便便就穿去给别人看了。   尤四爷的手顺着他的腿弯向上,大力扣住他的大腿。   “就是不许!”   崽子的腮帮子微微鼓了鼓,“为什么要你许……啊……”   崽子坐在他的腿上一阵颤抖。   驾驶员强行定了定神,努力不去想身后是个什么情况。   尤四爷的手隔着崽子裙下的一层薄薄的布料肆意妄为。   “松、松、嗯啊——”崽子全身酥软地攀着尤四爷的脖子,眼角湿润泛红,带着隐隐现现的企求,“不、不要——”   尤四爷一手挑开那层布料,一手钳着崽子的下巴,“还敢不喊在外人面前穿了!”   崽子不想妥协,但这种情况下又挣脱不了,况且裙下尤四爷的手几乎已经……   “回、回家……”崽子鼻子红红地抽着,抱着他的脖子的双臂控住不住地发抖,“回家再商量,我们回家……”   直升飞机的机身抖了一下。   “嗯哈——”   羞耻而又甜腻动情的声音再次传开。   驾驶员吓得赶紧又定了定神儿。   “有、有别人……”   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尤四爷米摸着他的大腿,忍得难受。   他看着崽子情动不已的样子,握着他的后颈将他按到自己的怀里别开了脸。   身后没了声音,驾驶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管不住身下的肿胀感。   几分钟后,直升飞机到了大院儿的上空盘旋而下。   甚至都没敢开主动去开机库门的驾驶员看着尤四爷将瘫软的崽子抱走后这才尴尬地往自己的身下看了看。   尤四爷直接抱着崽子上了楼,直接将他扔到了床上。   崽子在床上颠起的时候裙子开了大半,连他浅色的内裤都露出了些许。   没有任何违和的装扮。   性别的错乱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尤四爷直接压制上去,将他身上的裙子脱至腰侧。并将自己的健硕有力的腿紧紧地顶入他的双腿之间。   崽子被他顶的下身颤抖。   “你不是、不是说不让……嗯啊……别……别顶,不让穿,你、你起来,我脱了……”   尤四爷的手顺着裙腰直接向上。   “乖,我给你脱。”   到最后裙子也没脱下来,只是两条腿光了,肩带落了,外加……   一片狼藉……   崽子屋里无力地翻身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中,连落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分毫。   “你就是喜欢这种事……”   尤四爷将脸埋在他的肩胛,“这只是我喜欢你的一部分。”   崽子欲哭无泪。   之前说过的话做不成数,在床上的时候他根本就拒绝不了某人。   “崽……”   “嗯……”   “没事儿,就是叫叫你。”   “崽……”   “你理理我。”   “滚……”   “不滚……”   被压软的脸贴着枕头,窗光在他的眼睛里落下带着边框的影子。   “我也喜欢。”   尤四爷微微抬头,像是没太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崽子不肯说了,将整张脸都压进了被子里。   “其实你喜欢的是我……”尤四爷轻咬他的脖子,“别死不承认。”   崽子没给他任何反应。   喜欢就喜欢的,如果真要作为一个人来喜欢一个人的话,除了喜欢你,我还能喜欢谁呢?   不重要,反正不管怎么都是以相同的方式跟你过着相同的生活,费这么大的劲儿弄这么清楚又能有什么用。   “别唔(压)我!”崽子闷声道。   尤四爷不为所动。   算了,压吧。   这年入夏的时候,崽子迎来了第一次的考试。   毫无悬念,挂了,接下来是第二科,第三科,第四科……   崽子拿着手机一科科地刮着成绩,忍着不哭。   终于刮到了一个六十。   尤四爷教的那科。   再往下……   挂了。挂了。挂……   崽子将手机狠狠地扔到床上,埋头大哭起来。   “崽子?”“滚——”   尤四爷拿着手机看了一眼。   除了他教的那科,最高的三十四点八。   这成绩不错啊!   尤四爷也没敢说。   按照惯例,下学期开始前一个月内学校会安排补考。   但是补考可是没有平时分的,也就是说崽子补考要过的话,就要纯考出六十出来。   想也不太可能……   崽子哭够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擦干眼泪将课本全都拿了出来,翻着翻着眼泪又开始掉。   “你去给我报个补习班。”   尤四爷:“崽子哪有上大学还进补习班的,要不你还是别上了……”   “滚!”   一个字,让尤四爷没说完的话全都咽了下去,乖乖地滚去给他联系补习老师于是,在尤四爷出了高额的补习费的情况下,尤潜椋牺牲了整个暑假。   十三个宝宝接连站了起来,最是会折腾人的时候到了。   刀子总算是开始了解其中的心酸。   现在心酸,等他们长大了还得出十三套房呢!   刀子瘫在床上的,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瞳孔逐渐缩紧。   要他买房……   等这群小子长到十八岁的时候全给他妈的撵出……   魁序张着小手扯他的裤腿儿,栀子见了也开始凑热闹,接着就是霁初、依斐、北顾……   刀子弯下身子将他们一个个地拎开,拎着拎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条腿悬挂着一个宝宝走到尤潜椋的书柜前开始找东西。   找到了一支笔,还有一匝A4纸。   刀子数了数。   “一、二、三……十三,嘿,正好。”   接着就是找印泥。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刀子总算数将东西给找到了。   东西都找齐活了,刀子拉了张椅子过来,开始给这群小吸血鬼们写承诺书。   承诺书本人承诺,以后找媳妇儿、买房,自己攒钱,不跟他爸拿半毛钱。   承诺人:南栀(北顾、南栀、项野、槐序、隅中、落苏、乔松、知桉、祁铭、斯年、依斐、霁初、铁柱……)   站的最远的项野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弟弟们,看着刀子一张张的承诺书写的起劲儿。   十三张,终于写完了。   将笔随手扔了,刀子拿着承诺书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笑的嘚瑟眨巴眼睛的项野看着刀子拧起了小眉头,一张小脸儿跟刀子格外的像。   刀子将承诺书一张张摊开,将桌子排成了一大圈儿,然后抱着自己的儿子们挨个放好。   “都站好哈!别动!”   刀子将印泥打开,将他们的小手各自在印泥上按了一下。   十二个宝宝看着手上的印泥满是好奇,项野则拧着眉头,支棱着沾着印泥的大拇指看着这个给他们冲奶粉总是只挖半勺的爸爸。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刀子来了一个电话,扭过头去接。   项野看着面前的承诺书,抓起来拍到依斐的跟前儿,把依斐的抓了过来。然后下巴就往承诺书上一磕,歪头看着正在跟人打电话的刀子。   其他的宝宝见项野这么干,也跟风地跟身边的宝宝换了承诺书。   乔松也抓着自己被换了好几轮的承诺书递给铁柱,铁柱却嘟了嘟嘴,往自己的承诺书上一压,不跟他换。   等刀子打完电话回来,见宝宝们还都挺乖地在桌子旁边站着,直接拿过一个尤潜椋的什么文件放到桌子中间,给他们做着示范。   “都看好了哈!跟我学,一、二、三!按!”   十二个宝宝齐齐地按了下去。   脑子慢了半拍的铁柱看了看四周,也将小手举的高高的,重重地按了下去,按完傻乎乎地咯咯笑。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戒指   刀子沿着桌子走了一圈儿,将他们的协议书全给收了,挨个看了一遍后一手拎着一个宝宝往床上扔。   等扔到铁柱的时候,刀子直接在他的屁股上小小踹一脚。   “不是能吗你,自己爬上去!”   铁柱捂着自己的屁股,眼圈儿红红的,小胳膊小腿地自己往床上爬。   项野看了一眼刀子,走到床边儿托着铁柱的屁股,本想将他顶上去,却没想到被铁柱一屁股坐到了脸上。   刀子无奈地拎着铁柱的后领子将他扔到床上,然后看向项野。   项野着小子,一看这性子就不是个省事儿的主。   项野从地上爬起来,拉了一个小板凳过来,手脚利索地爬上了床。   刀子没再管他们,拿着协议书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儿,出去后直接去了尤潜椋的书房,找了一个空档案袋将一沓协议书放进去,将线缠好,正打算放到抽屉里的时候尤潜椋回来了。   尤潜椋:“放什么呢?”   刀子:“协议书……”   尤潜椋心有疑惑,毕竟刀子哪会有涉及到协议书的事儿。   “什么协议书?”   尤潜椋说着便将刀子手里的档案袋拿了过去。   在将档案袋打开,看到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内容的时候,尤潜椋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你这么算计儿子的吗?”   刀子没半点不好意思。   “他们情我愿的事儿,说什么算计。”   刀子说着就将协议书一把夺了过去。   “找个好点儿的地方,放好了,不然等他们这群小吸血鬼长大了能吸干你的血。”   虽然觉得刀子这是在胡闹,但尤潜椋还是忍着笑打开一个抽屉,示意他将协议书放进去。   等刀子放进去后,尤潜椋拿了一把锁将抽屉锁好,然后将钥匙扔给了刀子。   刀子拿出那个钥匙扣,将钥匙别了上去。   尤潜椋看着刀子的那个钥匙扣,别开视线在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问他:“这个玩意儿没还回去啊?”   刀子看着手里的钥匙扣,然后看向尤潜椋。   他该不会是吃醋吧?   刀子将钥匙扣收了回去,没管他刚才问的那句。   尤潜椋朝着他看了过去,看着他的口袋,薄唇微张,欲语还休。   刀子瘫在榻榻米上,抬眼对上尤潜椋的视线。   “怎么,想我还回去啊?”   尤潜椋看着他吊儿郎当而又嘚瑟到嚣张的德行,恨不得直接对着他压下去,压到他哭到求饶为止。   “随你!”   刀子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觉得有些无趣,「切」了一声后就没再搭理他。   尤潜椋到了大院儿后,心神一直不定,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还有那个被刀子随身带着的钥匙扣。   崽子咬着笔,看着盯着讲义却不知道出神儿出到了哪儿去了的尤潜椋。   “在想刀子?”   尤潜椋抬眸,对上崽子的眸子之后又将眼皮子压了下去。   崽子将笔扔了,摊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他。   “你慢慢想吧,等想完了我们再学。”   尤潜椋:“……”   就在这时,尤潜椋的手机响了。   尤潜椋看了看来电显示,没什么避讳地将手机给接了。   “怎么了?”   “我一个老同学今天结婚,知道我结婚了想看看我老婆,你来不来?”   “……在哪儿呢?”   “齐越酒店,要来的话就快点儿,我先挂了!”   刀子话刚说完就将电话给挂了。   尤潜椋看着手机,然后看向崽子。   “我现在要去……”   “去看人结婚是吗?”   “嗯……”尤潜椋看着崽子闪闪的目光,笑着问他,“你也想去?”   崽子点了点头。   于是,尤潜椋带着崽子出发了。   等到了齐越酒店,就看到刀子正倚在门口等着。   崽子从车上跳下来,尤潜椋也紧跟着开了车门。   刀子看着崽子:“你怎么也来了?”   崽子:“吃结婚蛋糕。”   刀子破口笑笑。   尤潜椋收好车钥匙走了过来,刀子发现他居然没带平时常带的金丝眼镜,以至于一双桃花眼在细腻的阳光下异常的招眼,少了几分斯文,多了几分败类。   也不知道这老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刀子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   没有特意拾掇,但也让他够有面子的了。   “进去吧……”   尤潜椋笑着去拉他的手,却被刀子转身躲开,直接往里头走。   尤潜椋几个大步走到他的身侧,问他:“你的什么同学?”   刀子:“就上次的那女的,你见过。”   尤潜椋猜到了。   崽子跟着进去,然后就被全场的点心蛋糕之类的吸引到了。   将口罩扯了下来,还没等他又什么动作,离他近的几个中年妇女便将他给围了个结实。   “小伙子,结婚饿了没?”   刀子跟尤潜椋看着这边的情况,赶紧向前去解围。   “他结婚了,孩子都俩了。”   刀子将崽子带了出来,“等一会儿再吃,先去新娘的化妆间。”   崽子死死地盯着蛋糕,拿了一个塞到嘴里后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新娘的化妆间。   一袭婚纱席地。   崽子看着背对着他的新娘,有些失神儿。   新娘转身,本想看向刀子,但中途目光却愣是被拉到了崽子的脸上。   蜜色的唇张合了几下,新娘瞪大着眼睛指着崽子问刀子:“这谁啊?”   刀子:“我……”   刀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就直接忽略了她问的这句话,将身旁的尤潜椋往身边儿拉了拉。然后用下巴对着新娘将尤潜椋指了指。   “想看就看吧,我媳妇儿。”   “嗯……啊?”回过神儿来的新娘嘴角抽了一下,“你、你喜欢男的?”   刀子不太认同「喜欢男的」这四个字,但他跟尤潜椋的关系都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不喜欢男人的话也实在是矫情,再说了对着这人也实在是没有过多解释的必要。   “嗯,喜欢男的。”   新娘看着尤潜椋,起先是有些酸涩感,但逐渐有些陷入他的桃花眼中。   “这样啊……”新娘忽然笑了,“你喜欢的是男人的话我还能再好受一点儿。”   一旁的伴娘看着尤潜椋,也看着刀子,哭笑不得地往新娘的脸上捏了捏。   “小心一会让你老公听到了!”   新娘瞪了伴娘一眼。   就在这时,一个体型微胖,五官周正的男人急冲冲地过来了,又急又喘地问:“他还真来了!”   刀子认出这人是门口结婚照上的男人。   新娘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有些委屈地看着新娘,眼珠子却开始瞟,最终将实现落到崽子……   这么漂亮,他老婆也勾搭不上。   看向刀子……   一看就不像是好人,脸上还带疤,他老婆眼光应该也不会这么差。   看向尤潜椋……   男人过去一把抱住新娘的腰,对着尤潜椋恨恨地道:“这是我老婆,你以后就别想了!”   新娘气的直接男人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我以前暗恋的是这个!”   新娘看了刀子一眼。   男人这才又认真地打量着刀子,脸上的表情松快不少。   刀子:哥们儿,你什么意思啊?   男人还是硬是抱着新娘对着刀子抬着下巴,语气不佳地问:“你结婚了吗?”   尤潜椋握住了刀子的手。   男人的视线就这么随着尤潜椋的动作机械地挪到了他们两个交握的手上,随后笑逐颜开。   “百年好合啊!百年好合,两位兄弟,百年好合,结婚了吗?”   尤潜椋淡笑着道:“结了……”   男人一听更乐了,“结了就好,你俩站在一块儿真他妈的配!”   新娘嘴角抽抽地按着男人的脑瓜子硬是将他给推开了。要不是婚纱的裙摆过大,她恨不得当场踹上一脚。   崽子看着这对新郎新娘,眼中有光在闪动。   一个男人的眼里独独看着一个人的样子……   婚姻吗……   崽子舔掉嘴唇上残留的蛋糕的甜味儿,目光随着新娘的头纱一直向下直到裙摆。   刀子将钥匙扣拿了出来,扔给这个男人。   男人看着落到手里的钥匙扣,新娘想伸手去抢。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躲开,装到了自己的兜里。   新娘娇嗔地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哼哼嘚瑟地重新抱上新娘的腰,然后对着他们道:“份子钱就免了,随便吃,随便喝,我请客!”   崽子站在角落里,看着司仪站在新郎跟新娘之间,郑重宣誓。   “新郎你是否愿意与你面前这位漂亮大方,勤劳智慧的夏至颜女士结为夫妻。无论是疾病、健康贫穷、富贵你都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你愿意这样做吗?”   “我愿意!”   “新娘你是否愿意与你面前这位英俊潇洒、勤劳朴实的张驰先生结为夫妻。无论是疾病、健康贫穷、富贵你都愿意照顾他一生一世共同创造美好的生活,你愿意这样做吗?”   “我愿意……”   “好,朋友们让我们把目光集中在幸福花门,来自天使之国的天使带来了上天赐给一对新人最好的定情信物。有请新人共同佩戴。”   崽子看着他(她)们彼此的戒指戴入自己的指中,攥住了自己空荡的无名指。 第一百九十四章 项野跟依斐   五层的结婚蛋糕,光崽子一个人就吃了三层。   刀子看着他的肚子,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吃……饱了吗?”   崽子将嘴擦干净,然后看向刀子的手,问他:“你怎么没戒指啊?”   “啊?”刀子看着自己的手。   一旁的尤潜椋听了,目光扫在刀子手腕上的表。   崽子将嘴唇上的奶油渍擦干净,然后双臂环抱着倚着桌子想着,自己还没有给尤四爷买过戒指。   刀子看着崽子空荡荡的手指,心想也是,尤四爷怎么都不给崽子买个戒指带上。   “崽……哥,要不你跟四爷提提?”   崽子又擦了一把嘴,“不用提,我有钱。”   “啊?”什么意思?   崽子又道:“一会儿我们去你家吧,我想铁柱他们了。”   等他们三个回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出来的项野正带着一群宝宝在大门门口晒太阳,齐齐的一排,往台阶上一坐,身子往后一撑,各自晃着自己的脚丫子。   刀子一眼扫过去,就发现少了尤铁柱。   往四周看了看,就发现铁柱正拉着婴儿车,一张小脸儿脏兮兮的,带着奶渍,车上带着没有冲开有些板结的奶瓶儿。   三人坐在车上看着。   项野瘫在地上一个眼神示意,铁柱就开始垫着脚尖儿从婴儿车里拿出奶瓶给这帮子哥哥挨个送过去。   殷勤、狗腿,却也委屈。   尤潜椋看着项野,又看看刀子。   还真是像个十成十。   铁柱拿着最后一瓶奶,朝着停下的车看了过去,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婶婶!   铁柱小嘴张张,抱着奶瓶就跑了过去,直接撞上下了车的崽子的腿,紧紧地抱着,鼻涕眼泪一起蹭。   就像是被人欺负狠了告状来了。   没办法,这些事刀子从来都不管,在尤潜椋跟前儿,项野又乖的跟什么似得,光是在一个床上睡觉他就被项野踹到地上好几回了。   项野看着铁柱,将抱着的奶瓶「嘭」的一声墩在地上,模样小小地「切」了一声。   刀子就这么看着项野。   等这小子再长大点,能抗揍了,打起来肯定过瘾。   铁柱的鼻涕在崽子的裤子上拉成了丝。   尤潜椋拎着铁柱的衣领子将他往上拎,铁柱却抱着崽子的腿不肯撒手,手从小腿滑到大腿,为了用上劲儿连脸都开始往上头埋。   刀子:“你要是再不松手,你叔能揍死你!”   铁柱想起尤四爷的脸,立马就怂了,苦着一张脸松开了崽子的大腿,被尤潜椋提着,四肢朝下提溜着。   崽子却从尤潜椋的手里接过提着的铁柱,将他提到了怀里抱着。   铁柱立马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儿埋了上去。   十一个宝宝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尤铁柱,看着崽子。   项野不同,他拿着自己的奶瓶狠狠地嘬了好几下,无奈喝的太急,呛着了,翻了个身子趴在地上直咳嗽。   尤潜椋宠溺而又无奈地走过去将项野抱了起来,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胸口处都被他呛了不少奶渍。   十一个宝宝又都看向项野跟尤潜椋。   也想要抱抱……   于是,依斐带头,全都哭了起来,惊天动地。   刀子被吵的不行,几个大步走了过去。   “你们再哭个试试!”   哭声在一秒钟内消了下去,但泪珠子却还是往下掉。只有一直只是干嚎的依斐咳嗽了一声,压着下巴抬着眼睛,看着刀子挠了挠自己的鼻尖儿。   “都站起来!”   各自抱着奶瓶站了起来,打着嗝,却也站的板正。   “都回屋,让你们爸挨个抱!排好队!一二三,走!”   刀子说完直接将项野从尤潜椋的怀里扯了下来,“再敢带着他们随便乱跑,你就蹲大街上自己挣奶粉钱去!”   项野听不太懂,但也肯定不是刀子说的什么好话。   刀子回头看向铁柱,看着楞楞的铁柱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将脑袋埋回了崽子的脖子里。   崽子看着怀里的铁柱,抬了抬他的小脸儿。   铁柱硬是又蹭回了他的脖子。   太会撒娇的宝宝还是最招人疼啊。   等进了别墅,崽子坐到了沙发上,铁柱还是缠在他的身上不肯起来。   宝宝们看着崽子跟铁柱,纷纷围到了尤潜椋的跟前儿,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让尤潜椋挨个抱抱亲亲。   就连项野都屌屌地在队后面站着,却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轮到项野的时候,尤潜椋看着这个小混小子,又看了看刀子。   单论感情的话,还真是做不到公平。   项野见爸爸没有将他抱起来,有些生气了,抬着小手气呼呼地往下压了压,意思是让他低下头。   尤潜椋顺从地低下身子。   项野用两只小手捧着尤潜椋的脸,扭头瞪了刀子一眼。然后就对着尤潜椋的脸打了个很响的啵儿。   尤潜椋看着这个缩小版的刀子,往他的小脸儿上拧了拧。   不光长相,就连性格也是像个十成十。   刀子倚在沙发上,压着眼皮子看着项野。   要不是着小子的骨头都还没有长结实,他早就上手揍了。   依斐看了看项野,又看了看刀子,乖乖地走到刀子的跟前儿,对着将眼睛眨啊眨的。   “巴……巴巴(爸爸)!!”   刀子挑眉,“你想拉屎啊?想拉屎找你爸……”   刀子怔然,看着面前的小家伙。   “爸、爸爸!”   依斐笑着,眼睛忽闪,带着稚嫩的狡猾与得意。   宝宝都都看向依斐,看向刀子。   铁柱见崽子也看向依斐有些不太高兴,但张了张嘴却叫不出来。   刀子愣了许久之后才将依斐抱了起来。   看着怀里的儿子,刀子还真想在他的脸蛋上亲亲。   依斐抬着头,对着他嘟了嘟口水晶亮的小嘴儿。   刀子:“……”   刀子脖子僵硬地低了低头,还没反应过来依斐就已经撅着小嘴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   小孩的嘴唇软软的……   项野看着依斐,又看向刀子,然后对着尤潜椋张了张嘴,试了好几下才发出了声音。   却不是喊爸爸,而是……   “孙、子!”   在场瞬间的安静。   尤潜椋嘴角抽抽。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奖励,项野对着尤潜椋咬着小齿比上次还要清晰许多地又叫了一回。   “孙、子!”   尤潜椋僵硬的嘴角又抽了一下。   宝贝儿,你就不能跟你刀爸学点儿好话吗?   连项野都会说话了,铁柱有些急了,对着崽子张着嘴,看着就要喊出什么。   崽子在他发出声音的前一刻捂着了他的嘴。   “不许跟他们学!”   被捂着嘴的铁柱委屈巴巴。   还没有等到任何想要的反应的项野开始看着尤潜椋一遍遍地叫着。   “孙、孙、子!孙!孙子!”   “可以了!可以了!”尤潜椋硬着头皮接了话。   刀子掐着依斐的小腰,让他站到自己的腿上,让依斐能够直接攀上他的肩膀。   项野往刀子这边儿看着,气哼哼地跑了,跑了几步发现忘了自己的奶瓶,又跑回来将奶瓶拿上,小脸皱的苦苦的,吸着鼻子跑回了房间。   宝宝们看着,步调一致地朝着房门眨巴了几下眼睛。   依斐在刀子的腿上蹲下,挪到沙发上,又攀着沙发沿儿下去,去房间里去找项野。   宝宝们也开始脚步蹒跚地过去。   刀子、崽子、尤潜椋还有铁柱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宝宝。   崽子问铁柱:“你去不去?”   铁柱只是一个劲地将脸往崽子的脖子里蹭。   尤潜椋看着铁柱,嘴角扯出一个有着什么打算的弧度。   此时,依斐蹲在想项野的跟前儿,牙齿咬合,认认真真地教着他。   “爸、爸爸!”   项野鼻子抽抽,跟着他学,“孙、子!”   依斐看着他,眉头拧着。   其他宝宝将依斐跟项野围了起来,看看依斐,看看项野。   “爸、爸爸!”“爬、爬!”“爸!”“爬!”   最终,依斐一张小脸气呼呼地爬上了床,歪在上面瞪了项野一眼,然后小牙齿咬着,“孙、子!”   等到要回去的时候,铁柱依旧是不肯松开崽子的脖子,尤潜椋「只好」由着他,让他跟着崽子一块儿上了车。   等到了大院儿,刀子看着铁柱,态度「强硬」地道:“松开,我们该回去了。”   铁柱看着自己的爸爸,又看向崽子,满满的不舍,但还是松开了手。   刀子:“……”   自己有这么吓人吗?这么听话?   等崽子下了车,进了大院儿,车上的刀子看着铁柱,打开车门就把他提了下去。   “死缠烂打就行……”刀子说着就对着尤潜椋道,“走,回去。”   铁柱茫然地看着大门,又看向关紧了车门开走了的车,然后就乐呵乐呵地往大院儿跑。   一分个钟后,车开了回来,刀子跟尤潜椋看着脚上颠簸地跑进大院儿的铁柱,再次将车给开走了。   看着刀子回了几次头,尤潜默默地笑了笑。   刀子:“四爷该不能直接将铁柱扔垃圾桶里吧?”   尤潜椋挺认真地点了点头,“有可能。” 第一百九十五章 铁柱   铁柱摇摇晃晃地走到屋里,没敢直接进来,便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扒着门往里面看。   崽子这会儿正坐在尤四爷的腿上,被尤四爷用手捉弄的气息紊乱,皙白的皮肤泛着红潮。   铁柱往里头看着,眼睛忽闪。   已经将手探进崽子的衣服里的尤四爷无意间看到了门口的小铁柱。   在对上尤四爷的黑眸的时候,小铁柱吓得一个激灵,往后退的时候一个屁股墩子摔坐到了地上。   崽子听声回头,看向懵懵地坐在地上看着他们的小铁柱。   将尤四爷的手从自己的上衣内掏了出来,崽子下了尤四爷的腿,面色有些尴尬地朝着小铁柱走了过去。   “你怎么没回去啊?”   小铁柱看着崽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黑眼睛带着一层水磨,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走过来的尤四爷沉着一张脸站在崽子的身后,直接弯腰将抱着崽子的腿的铁柱给扯了下来。然后就跟拎流浪狗的脖子似得拎着他往外走。   崽子急忙拉住了尤四爷的袖子,“你要干嘛!”   尤四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能干嘛,扔了。”   小铁柱扑腾着小四肢抓崽子的裤子。   崽子一把夺过小铁柱,瞪了尤四爷一眼,然后抱着小铁柱,将他放到地上。   小铁柱死死地抱着崽子的腿,看着他打电话。   还在路上的刀子接了电话。   “小铁落这儿了。”   “啊?丢你们那儿……”   刀子故作惊讶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将车停下的尤潜椋直接从他的手里拿过了手机。   “让他在你们那儿住两天,有空了我去接。”   尤潜椋说完就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崽子拿着手机低头看着铁柱,“好……”   崽子看着手机,在看到那边儿已经挂了的时候将电话给铁柱看了看。   小铁柱看不太明白,抱着他的腿歪了歪脑袋。   崽子看向尤四爷:“我们帮他们带两天。”   尤四爷眉间阴沉。   在尤四爷开口之前,崽子直接抱起小铁柱,看着他黑黄的小脸儿,满是欢喜。   看着崽子的眉眼间的喜色,尤四爷终究是没忍心多说什么。只是在崽子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恐吓着小铁柱。   小铁柱小嘴动动,在崽子的怀里老老实实的。   “他跟我们住吧!”   尤四爷态度强硬地道:“不行!”   崽子看着小铁柱,嘟嘴道:“那让他住在我的漫画屋……漫画屋也没床……现在去给他买一个?”   尤四爷居高临下地看着尤铁柱声音冷硬地道:“就住两天也犯不着。”   尤四爷说着就去拿了一旁的垃圾桶,拎着崽子怀里的小铁柱,将他塞了进去。   “看,正好。”   被装在垃圾桶里的铁柱:“……”   崽子看着看着铁柱委屈到要哭而又不敢哭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铁柱在垃圾桶里扭了个头,小嘴唇哆嗦地看着崽子。   “你哭什么……”端着垃圾桶的尤四爷硬是将铁柱的小脑袋瓜子扭了过来,命令道:“笑一个!”   铁柱不知道怎么就听懂了,迫于强权将嘴咧开,笑出来了,泪珠子也掉下来了,鼻子下面的鼻涕也鼓成了泡泡,等鼓的够大了才破开,邋遢了一脸,小手朝着崽子想伸而又不敢伸的。   忍着笑从尤四爷的手里抢过了垃圾桶,抱在怀里,让尤铁柱面对着自己。   铁柱将鼻涕狠吸了一下,抓住了崽子抱着垃圾桶的胳膊。   崽子看向尤四爷,“你别欺负他。”   尤四爷压着眼皮子看着铁柱,“他也配……”   崽子笑,将垃圾桶里的铁柱举到尤四爷的跟前儿,“可不可爱?”   尤四爷:“可不可爱不知道,丑是真的。”   崽子:“……”   将铁柱收回了怀里,崽子在他的小脸儿上捏了捏,抱着他上了楼,回了屋。   刚回了屋,铁柱的肚子就叫了叫。   “饿了?”铁柱点了点头。   一岁多的宝宝也能吃饭了,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吃的。   崽子上网搜了一下,叫沈姨做了一大锅烂肉米粥,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   铁柱用两条胳膊抱着比他的脸还要大上许多的碗,小口吸溜着,没一会儿就吸溜完了。   崽子:“还要不要了?”   铁柱重重地点着脑袋,将碗推给他,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却不太能说的出来,唇齿一连挣扎了有三四分钟才发出来一个字音。   “饭!”   崽子噗嗤一声笑了,下楼去又给他盛了一碗。   楼下的尤四爷看着来往的崽子,神色不虞。   这一次铁柱吸溜了大半碗就喝不下去了,小肚子鼓鼓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嗝才停下。但眼睛还是盯着碗里的粥,恨不得喝光光。   崽子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又拍了拍,跟西瓜似得。   尤四爷上了楼,推门进来。   “把他送去漫画屋。”   铁柱抱着崽子的腰,黑溜溜的眼睛闪啊闪地看着他,又怂又可怜。   崽子心有不忍。   “让他跟我们住吧。”   铁柱连连点头,我就想抱着崽叔叔睡!   崽子说着开始抱尤四爷的腰,亲他的喉咙,咬他的下巴。   铁柱仰着头,看着崽子往尤四爷的脸上亲,心有不爽,却也不敢吭声。   尤四爷耐不住崽子的折磨,终究是默许了。   反正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记事儿,也不耽误他做什么。   临关灯的时候,尤四爷将站在床沿儿,企图往床上爬的铁柱拎了起来,又丢回了垃圾桶里。然后将垃圾桶往房间的角落里一踢,关了灯,便直接将崽子推到床上压了上去。   甜腻的喘息逐渐开始有些收不住,床被之下起起伏伏。   铁柱趴在垃圾桶沿儿上,下巴一歪,看着床的方向眨巴着眼睛。   好奇怪啊……   夜逐渐深沉,房间里的声音也逐渐消了下去,直到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的铁柱有点儿睡不着了,四肢在垃圾桶里困的难受的厉害。   铁柱手脚动了动,从垃圾桶里面站了起来,扶着墙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没弄出太大的声响地出来了。   铁柱踢掉鞋子,走到床头,在黑暗中的暗影中看着被尤四爷抱在怀里的轮廓,伸出手在崽子的鼻尖儿上头点了点,点完还将手指往自己的嘴里嗦了嗦,也不知道有没有嗦出什么味儿出来。   抓着床单,铁柱开始往床上爬,凭借着被项野几次踹下床又爬上去的经验。哪怕这床的高度跟他的个头几乎持平,他还是成功地爬了上去。   跪坐在崽子的跟前儿,铁柱歪着头看着崽子在黑暗中的轮廓。   真好看……   还香香的。还给他粥喝。   铁柱跪趴着,伸着脑袋往崽子的鼻尖上亲了亲,然后在黑暗中呵呵傻乐。   乐了一会儿,铁柱看着崽子在黑暗中的唇,想起他刚进来的时候尤四爷是怎么在上面辗转、碾压,他妈的,也来了兴趣。   铁柱嘟着小嘴往崽子的嘴上亲,就在他要亲到的时候,一只青筋凸起地手背却挡在了崽子的唇上。   口水津津、流着哈喇子的小嘴亲上了这个手背。   然后……   铁柱的小身体就这么悬空了。   眼前的庞大身躯提着他下了床,然后自己就被「嘭」的一声扔回了垃圾桶里。   垃圾桶被端起来了,房门开了,外头敞亮的光线刺激的他闭上了双眼,等他适应了光线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端着下了楼。   铁柱不太大的眼珠子瞪的滚圆,惶恐不地抬着头看着尤四爷的下巴。   大院儿的大门门口有几个大绿色的垃圾桶,有可回收的,也有不可回收的。   在被尤四爷扔进去的时候,铁柱在半桶的垃圾堆里打了个滚儿,怕怕地看着尤四爷。   “以后你就住在这儿!”   也不管尤四爷说的是什么意思,铁柱在垃圾桶里直点头。   尤四爷就这么转身走了。   满身馊水的铁柱看着他的背影,茫然地往四周看了看,也不带怕的,看了一会儿也不敢从这么高的大垃圾桶里跳下去,便随遇而安地在垃圾桶里又躺了下去。   他将鼻子拱了拱。   臭!   铁柱就这么睡着了。   崽子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垃圾桶,却发现连桶带人都不见了。   崽拧着眉头质问一脸泰然地穿着衣服的尤四爷。   “那你把他弄哪儿了!”   尤四爷整了整自己的袖口。   “他嫌垃圾桶太小,看中了门口的那几个,昨天就让我把他送了进去。”   崽子:“……”   说谎都这么敷衍的吗?   崽子直接穿着睡衣下了床,大院儿门口赶过去。   铁柱果然在垃圾桶里面躺着,睡的香不说,还睡着抱着自己的脚,嘬的正起劲儿,两条小腿儿间的一大块儿还湿哒哒的,一看就是睡着了的时候尿裤子了。   要不是这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崽子就有点儿怀疑尤四爷跟他说的那话是真的了。   崽子将小铁柱从垃圾桶里面提了起来,闻着他身上的腐臭味儿,实在是有些作呕。   四肢耷拉下来的小铁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纯纯的男崽子   小铁柱悬空的小手抓着,打了个喷嚏,浑身一颤,小鼻子吸啊吸的。   难道是感冒了。   本来还挺嫌弃他的崽子赶紧将他抱到了怀里,往他的额头上摸摸。   他也摸不出来……   但铁柱的小脸儿红红的,喷嚏打着打着还咳嗽上来了,一看就是病了。   崽子赶紧将他抱回了大院儿,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过来。   尤四爷看着忙活的崽子,心肺都开始泛酸。   崽子平时连自己都懒得照顾,如今却这么紧张这个孩子。   医生过来给铁柱看了看之后,说是感冒了,留下了三天的药。   铁柱虽然一直咳嗽了不同,但精神头却没有影响一点儿,黑眼珠子转啊转的,消停不下来。   崽子拿了水过来,将药倒在手心里,递给他。   “把这些都吃了。”   看着崽子手里的「糖」铁柱,铁柱捏了一个放到嘴里。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还没学会咽药,等他咽下去后,苦味儿立马就在口腔里散开了。   铁柱皱巴着一张小脸儿,将药给吐了,吐完委屈巴巴地抱住了崽子的腰,直往他胸口处蹭。   崽子一边抱着铁柱,一边看着手里的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掰开铁柱的小身子,崽子好生细语地哄他:“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铁柱直摇头,硬是又将自己塞到了崽子的怀里。   怀里的甜栀子一样的淡淡的味道,真好闻啊,抱抱真好。   尤四爷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拿过崽子手里的药,将铁柱从崽子的腰上拽了下来。   “我来!”   将铁柱扔到了沙发上,尤四爷直接声音刺啦啦地拉过一张椅子过来,就这么坐到了铁柱的跟前儿,逼着铁柱直视着他的眼睛。   铁柱眼神闪啊闪的。   “坐好了!”   铁柱一个瞬间就把背给僵直了。   尤四爷将手里的药递了过去,命令,“吃……”   铁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向崽子。   崽子扭头,背过身去。   铁柱嘴唇哆嗦,朝着尤四爷的手掌伸出了手,那个一颗药塞到嘴里,然后抱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崽子偷偷地回了头。   水灌下去了,药片儿却溜到了舌头下面。   药片儿外头的糖衣已经融化了,苦味儿蔓延开来。   尤四爷直接伸手将剩下的药片儿都塞到他的嘴里。   “不会咽就慢慢含着。”   铁柱的一张小脸儿皱的更丑了。   崽子心有不忍,在他跟前儿蹲下。   在尤四爷的跟前儿,铁柱也不敢将药给吐了,就这么含着,化了的药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但尤四爷就这么轻飘飘地朝着他斜了一眼,铁柱就被吓得立马又吸溜回去了。   崽子捏了捏铁柱的小脸儿。   “你真是一个又乖又勇敢的宝宝!”   铁柱表示,自己其实并不想当一个又乖又勇敢的宝宝。   药终于化完了,铁柱小嘴唇一哆嗦,一头撞近崽子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脖子,视死如归的样子。   崽子将他抱起来,倚在沙发上,手在他的后背拍着,有些想笑。   宝宝真是一个可爱的小生物。   崽子伸腿朝着尤四爷的方向踢了踢,示意他看向宝宝。   “可可爱的,不喜欢吗?”   尤四爷沉着脸,看着崽子怀里的宝宝,幽幽地道:“不喜欢你这么喜欢他。”   原来是吃醋了。   崽子看着尤四爷,咬着嘴唇朝着他笑,还逗弄似得在宝宝的脑瓜子上亲了亲。   尤四爷本来就阴沉的脸此时直接冻上了一层冰霜。   崽子看着他,眨巴着眼睛,“那要是我生的呢?”   尤四爷的心被他的这句话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喉咙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要、要是你给我生的我当然……”   崽子看着他的反应,抱着宝宝笑倒在沙发上。   尤四爷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崽子给捉弄了。   宝宝在崽子的怀里露了露头,一脸迷茫地在他俩间来回看着。   尤四爷带着些恼怒地起身两步走了过去,直接将崽子怀里的铁柱给拽了出来。然后将他往沙发的另一边儿一扔,上手抱起崽子就开始往楼上走。   崽子有些急了,在他的怀里扑腾。   “你干嘛,放我下来!”   “干你!”尤四爷咬着牙说完语气陡然松了下来,面色温柔地对着怀里的崽子亲了亲,“走,我试试能不能在你的肚子里种下一个宝宝。”   崽脸色发烫,“你!”   尤四爷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走到楼上用手肘顶开门,尤四爷抱着他进去。   “嘭!”门被关上了。   被尤四爷扔到沙发上的宝宝爬坐了起来,看着门关了的楼上,小胳膊小腿地从沙发上爬了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楼梯,往楼梯上一爬,开始一阶一阶地往上爬。   嘿咻!嘿咻!   爬到一半的时候,宝宝爬不动了,瘫在楼梯上面朝上看上去。   是无望的高度。会累死宝宝的。   宝宝不动了,瘫在楼梯中间儿看着楼上尤四爷跟崽子的房门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挪着屁股将两条小腿儿耷拉了下来,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儿,两条小短腿儿晃啊晃的。   凭什么那个坏大爷可以抱香香的载叔叔!   总有一天,自己要把载叔叔抢过来,只有自己才能抱!   铁柱暗暗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但在想起尤四爷的脸的时候攥起的拳头就开始有些摇晃,到最后拳头攥不紧了,软软地松开。   宝宝嘟着嘴看着楼上的房门,小声哼哼。   要不将项野也带上……   还有依斐,依斐可聪明了。   还有北顾、南栀、槐序、隅中、落苏、乔松、知桉、祁铭、斯年、霁初……   到时候将香哥哥抢过来了,就放到他们的大床上,大家一块儿抱着睡。   嗯!   铁柱重重地点了点,有将小拳头攥紧了,像是下定了决心。   等崽子瘫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尤四爷在他身后躺下两他收到怀里,手上抚摸着他真的有些隆起的腹部。   “滚……”   崽子连声音都已经没有了起来,但还是下意识地想从他的怀里出来。   尤四爷又将他往怀里拢了拢,在被子下面用一条腿压住压乱动的双肢。   “别乱动,不然你肚子里的小蝌蚪可要迷路了。”   “你!”崽子羞赧。   尤四爷用自己的带着茧子的大手摩挲着崽子皮肤光滑而带着恰到好处的韧性的肚子,仿佛里面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   “崽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你够了!”   “第一个还是女孩吧……”尤四爷挺认真地道,“女孩子要是太小的话以后怎么揍得过弟弟们呢。”   崽子气的哼哼。   不光是气,被尤四爷这么说着,他还真感觉自己的肚子里面……   有蝌蚪在游动……   等尤四爷逗够他了,终于挣脱的崽子拿过床头的手机就将自己蒙到了被子里。   要买套套!   以后再也不让尤四爷……   崽子直接找了一个商家下了单。   等他付完钱退了出来之后,却发现推送的还有卖……避孕药的……   自、自己又怀不上宝宝,要避孕药干嘛!本崽可是男的!不会有假!   崽子退了出去,偷偷地进了百度。   ——男崽崽可以怀宝宝吗?   双、双性人……   崽子的脑子脑子懵了。   这是个什么世界啊……   不怕不怕,自己可是个男的,纯纯的男崽,才不是那样的呐!   ——真两性畸形人经过治疗后,可以保留一套完整的性腺和性器官,部分患者可正常生育……   崽子直接将手机给扔了。   度娘真是个可怕的阿姨。   尤四爷从浴室出来,隔着被子将崽子整个抱在了怀里。   崽子露出了头,眼神闪啊闪的,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   “怎么了吗?”尤四爷问他。   崽子纠结着,但最终还是试探地问他:“我是个男崽子吗?”   “呃……”尤四爷,“嗯,你是男崽子。”   崽子眼神亮了亮,迫切地问他:“纯的吗?”   这个问题有什么好怀疑的吗?   “崽子,你怎么了?”   崽子也不好意思跟他说,嘟哝着缩了回去,只露出一双眼睛出来。   “我纯不纯?”   尤四爷:“男崽没你这么爱撒娇还爱哭的。”   崽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那我不纯是吗?”   尤四爷被他弄笑了,在他的脑瓜子上狠狠地揉了几下。   “你这脑袋瓜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嗯?”   崽子瞪了他一眼,将被子直接掀上,捂着自己的肚子生着闷气。   “我就是一个纯崽子,纯纯的!公的!男的!”   虽然搞不懂崽子的脑回路,尤四爷还是开始说着好话哄他。   “崽子,不管你纯不纯我都喜欢。”   “……滚!”   几个小时后,送快递的搬来两个大箱子进来,沈姨正想帮着签收,尤四爷随口问了一句。   “买的什么?”   送快递的的面色尴尬。   于是,两个大纸箱子进了尤四爷的屋子。   崽子:“买、买来给你装……蝌蚪儿……” 第一百九十七章 坏宝宝   尤四爷沉着一张脸,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崽子弯下腰,抱起一个大箱子堆到房间的角落里头,又转头来搬另一个箱子。   这些东西可是花了他很多钱的。   在崽子站起来的时候,尤四爷却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   “把这些都给我扔了!”   崽子看着怀里的箱子,蹙起了眉,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尤四爷却直接不容反驳地道:“我们不用这个。”   崽子将眉心皱的深了深,“可是我想用!”   “乖……”尤四爷好生哄着,“你自己也用不上。”   “你——”   崽子被他说的憋屈。   他怎么就用不上……   尤四爷将他怀里的箱子拽出来扔到地上,脚上一踹直接踹出门口。   “你、你干嘛!”   崽子赶紧出门,却被尤四爷勾握着胳膊肘揽着。   崽子拖拽着,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作势好朝着尤四爷拽着他的手咬上去。   尤四爷自然清楚他的牙口可不是一般的好,被他这么威胁情急之下便松了手,以至于崽子犹豫惯性就退了两步才停下,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儿。   从地上爬起来,崽子没再管尤四爷黑沉的脸色,抱着门口的箱子去了自己的漫画屋。   还在台阶上趴着的铁柱抬着小脑袋看着在二楼走动的崽子,又鼓了鼓劲儿,继续往上头爬。   将箱子搬到漫画屋,出来的后崽子注意到铁柱,走过去将他给抱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趴着?”   铁柱眼睛眨巴着,带着水光的小嘴嘟着。   见铁柱也说不出来,崽子便直接抱着他上了楼,想到在房间里臭着一张脸的尤四爷,崽子扭头将铁柱抱到了自己的漫画屋。   将铁柱往堆成堆的漫画书上放下,崽子捏了捏他的小脸儿,道:“乖乖待着哈!”   这句话铁柱听懂了,小下巴认认真真地一沉,点了点头。   崽子出去,有半分钟多点儿就又搬回来了一个同样的大箱子。   铁柱扣着箱子的密封胶带,看着崽子将搬着的另一个大箱子也放下。   密封胶带已经被铁柱扣的拉起干胶丝,隐隐间里面的东西已经露了出来。   说实话,崽子对这些玩意儿还是有些好奇,便就着铁柱扣开的缝儿将密封胶带给撕了。   花花绿绿的,各种……口味的都有。   铁柱扶着纸箱子的边缘儿看着里面的东西。   他认得出上面的图案。   葡萄、草莓、苹果……   小铁柱眨巴了一下眼睛,小手抓啊抓的,边抓边用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着崽子。   这是跟他要的意思,崽子明白。   但这些东西给小孩子玩儿总归是不合适。   崽子正想着,铁柱边已经头朝下一头栽了进去。   提着铁柱的小脚将他提了出来,崽子将他倒过来个儿,放到地上,将撕开的密封胶带又尽量地粘了回去。然后将第二层的书架上的书扒下来一段儿,将两个箱子塞了进去。   这是铁柱就算是垫着脚脚也只是能够到箱底边边的高度。   铁柱委屈巴巴地看着崽子。   “这些不是吃的。”崽子跟他解释。   铁柱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相信,在书架底下蹲下来,闷闷不乐地将小额头抵在崽子的小腿上。   宝宝不开心了。   对着这个小的宝宝解释起来也是麻烦。最终,崽子还是撕开一点密封胶带,将手伸了进去拿了一盒给他玩儿。   应该也没什么吧。   铁柱这才笑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嘿嘿着将外包装给撕开。   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光是他,崽子也没见过这玩意儿,好奇的看了看使用方法……   崽子脸色发烫地将手里的那个给扔了。   铁柱却捡了回来,撕开,对着里面吹气儿,玩的挺乐。   还能当气球的……   算了,这么小的宝宝也不会拿到外面去,在家里随便他玩儿吧。   关于那两箱东西,尤四爷跟崽子都没再提起。只是自那之后,崽子对某些事表现得多少是有些……抗拒。   “你敢再摸一个试试!”   崽子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肚子。   失去乐趣的尤四爷有些郁结,只能转而揉捏其他地方,带着惩罚的味道。   来给他补课的尤潜椋抱着项野进了大院儿。   项野跟其他宝宝相比走的最为稳当,急了的话还能跑上两步。当然,摔倒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等尤潜椋一将项野放到地上,项野的眼珠子便将整个客厅看了一遍,见他叔不在,表情立马成了一个奶霸王。   铁柱站在二楼,被崽子抱下来放到地上。   项野看着从崽子怀里下来的铁柱,抬着下巴,「切」了一声。   这德行跟刀子还真是像足了。   铁柱扶着崽子的腿,瞪了他一眼。   这个项野,上欺哥哥下欺弟弟,铁柱更是他的重点欺负对象。   不过对于依斐,项野也只有嘬着奶瓶瞪眼的份儿了。   被项野欺负的时候,哥哥弟弟都往依斐的后头躲,依斐都会护着,独独对于铁柱,依斐只会倚着墙,嘬着奶瓶,冷眼旁观。   最惨不过铁柱,就连尤潜椋都猜不出依斐的小脑袋瓜子是怎么想的。而刀子则是直接连发现都没有发现过这种情况。   铁柱吃的多是一方面,将铁柱送来大院儿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他解决不了依斐对于铁柱莫名的敌意,也治……也不太想改变项野的可可爱爱的性格。   要说是宝宝之间争风吃醋之类的……   刀子对依斐的偏爱可是独一份儿,依斐实在是得到的够多的了。   原因既然猜不透那也只能直接解决问题。就这样,铁柱被送来了大院儿。   铁柱够着头往项野还有尤潜椋的后头看了看,也没有看到依斐,便嘟了嘟嘴,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比起只会耍拳头,或者将人踹下床的项野,依斐在众宝宝心里的地位可是要高的多。   哪怕铁柱没有受过依斐的庇佑,铁柱也对依斐没有半分的气的。   就铁柱这性子,被项野踹下了床都还能乐呵乐呵地爬起来,没心没肺的,跟尤潜椋、跟刀子谁都不像。   崽子参与项野跟铁柱交接的视线。   项野抬了抬头,朝着崽子看过去,小脸儿泛红,屌屌地嘟起了小嘴儿,一副根本就不在意的小模样。   尤潜椋将项野往前面推了推,“带弟弟玩儿去,欺负他的时候下手轻点儿,知道了吗?”   崽子没觉得尤潜椋这么说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觉得小铁柱多少有些可怜。   他哪知道,尤潜椋这么说根本就是故意的。   崽子七门儿课挂了六门,这个假期任务繁重。   尤四爷让尤潜椋给崽子补课不过是顺着崽子的意思。但尤潜椋在学业上态度从来没有敷衍一说。   虽然不太可能,但教课的时候,他可是奔着能让崽子补考能过的目标去的。   一个人认真的态度,总能让别人感受出来。   崽子自然也没有半分敷衍。   另一边儿,吸着鼻涕的铁柱跟依斐比划着什么,比划完俩宝宝就开始扶着台阶往楼上爬。   尤潜椋看过去一眼,他们两个爬的挺稳当的就没有过问。直到他们两个彻底爬上了楼才将视线移开。   铁柱推开漫画屋,走了进去。   项野看着堆成堆的漫画书,小嘴微张,有些惊讶。   铁柱往第二层的书架上指了指。   “这、这个!”   项野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铁柱拿出那个被他吹气球的套套,又指了指上面。   项野来了兴趣,往前挪了几步,站在书架下面,伸出手上面够了够。   项野虽然比铁柱高了一点儿,但也高不到哪儿去,那也是够不到的。   铁柱看了之后,有些气馁。   他还想要一个草莓味的呢。   项野拧着小眉头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铁柱。然后拽着他将他拽到书架下面,又将他按到了地上。   铁柱明白了他的意思,乖乖地在下面趴着,给项野垫脚。   项野爬到铁柱的身上,踩着他的小屁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但这箱子的重量可不轻,即使高度到了,不是项野能够搬的动的。   可是项野的脾气倔得很,拉不动还非要拉。最终一个没有站稳直接一屁股摔了下去。   这一下摔得实在是不轻,项野的眼睛都有些泛湿。但眼睛眨巴了两下就将泪渍眨巴干了,一点儿没哭。   折腾了小半天,也没有将箱子给弄下来。   最终,铁柱被项野压榨着拿出了自己那盒剩下的几个,又眼睁睁地看着他夺走了他的企求。   项野看着放的高高的箱子,走出了房间。   铁柱对着项野的背影比划着小拳头,边比划边开始抽抽搭搭地哭。   项野爬下了楼,见尤潜椋还在给崽子讲题,眼珠子来回动。最终看上了他爸爸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项野走了过去,看着里面的套套数了数,掰着手指算了算。   不够啊……   他算不明白,也不算了,将套套连着盒子都放到了他爸爸的口袋里,便开始歪着脑袋,东看看,西看看,等视线落到崽子的侧脸上的时候,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长得真好看……   要是这个小叔叔是他的,他肯定会给依斐亲亲,依斐肯定高兴。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刀哥离婚   崽子对着项野歪了歪头,对着他看了过去。   项野又朝着他拱了拱鼻子,崽子也对着他拱了回去。   项野笑,崽子也笑。   尤潜椋将书放下,有些无奈而又有些宠溺地看着项野。   这些小家伙们个个都是看脸的吗?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我就先带着项野回去了。”   见尤潜椋也没有提铁柱的事儿,崽子本来想问问他的。但想了想却将下唇给咬了,并没有问出口。   忘了就忘了吧,正好铁柱可以留在这个大院儿,陪着他玩儿。   尤潜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单手抱着项野走了。   项野趴在他爸爸的肩膀上,看着崽子。但一对上崽子的视线就嘟着嘴将眼睛移开了。   铁柱从漫画屋里头出来,见项野走了,便开始对着崽子露出了一张苦苦的小脸儿。   又被项野给欺负了。   不明情况的崽子拿着自己的书上了楼,抱着他往漫画屋里走。然后就将自己摔到漫画堆礼物,开始复习今天学的内容。   铁柱看着崽子认认真真的样子,托着自己的下巴在一旁乖乖的躺着,两条小腿朝上晃啊晃的。   尤四爷回来,上楼推开了漫画屋的门。   崽子将半边儿脸埋进书本里,哈喇子在书上留下一片水渍。而铁柱正趴在崽子的肚子上,同样是留着哈喇子睡得正香。   今天没有太阳,就算拉开了窗帘,房间里的视线也不是多明亮,以至于房间内有点儿瑟瑟感。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房间里的一大一小。   场景倒是挺和谐的。   尤四爷出门,回房间拿了一床被子过来,给崽子盖上,视线落到铁柱的身上的时候大发慈悲地朝着他甩了一个被角。   铁柱被这动静弄醒了,但朦朦胧胧的眼珠子刚一睁开就对上了尤四爷的视线,吓得他他立马将眼睛给闭上了,将脸一歪,往崽子的腰上一埋,开始装睡。   还真是傻的透气儿。   尤四爷没再管他,也没有将他从崽子的身上拎起来扔走,只是转身出去。   在听到关门的动静的时候,铁柱悄眯眯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往房间里看了看,确定了尤四爷已经出去了之后才将另一只眼睛睁开。   好险啊!   还好自己够聪明!   铁柱傻乐着又将脸埋在了崽子的腰上,还使劲儿蹭了蹭。   嘿嘿!   尤潜椋带着项野回去,抱着他回家的时候项野已经睡着了。   将他往已经睡着了的宝宝中间一放,等他正想出去的时候却对上了依斐的眼睛。   不到两岁的年纪,这双眼睛以见平静与澄亮。   会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尤潜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   “你怎么不睡啊?”   依斐往项野的方向看了一眼,将自己的小被子蒙上了。   也是一个不容易亲近人的孩子……   尤潜椋深深地看了依斐一眼,转身出去。   在尤潜椋出去之后,依斐又将自己的小被子扯了下来,绕过知桉跟斯年,在项野的身边儿躺下,伸出小手朝着他推了推。   项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有点儿睡蒙圈儿了。   依斐……   俩小宝宝对视着。   项野吸溜了一下流出嘴角的哈喇子,对视的平静才配打破。   依斐一脸嫌弃的往后面退了退。   项野将嘴擦了擦。   依斐:“爸、爸爸……哪儿……去了?”   但项野也说不出话来。   苯死了!   依斐站了起来,拉着自己的小被子又回去躺下。   项野的脑子懵懵的,看着依斐的方向,睡了一觉,一些事已经忘光光了。   但依斐怎么生气了?   项野有点儿不明白,也嘟起了嘴。   当然,现在项野也忘了自己干的好事儿呢。   刀子抖出了一根烟,往自己的裤兜里摸了摸,没有摸出来打火机。   “诶,借个火。”   尤潜椋活动了一下脖子,懒懒地道:“在我的上衣口袋里。”   刀子看向他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走过去在里面掏了掏,跟着打火机一块儿掏出来的还有……   尤潜椋拿过浴袍进了浴室。   刀子看着手里已经拆了封的避孕套,眼睛黑沉的恐怖。   他的手开始发抖,理智几乎没了任何的残留。   攥着手里的避孕套,刀子眼眸暗红,目眦尽裂地看向浴室。   “嘭——”   刀子一脚踹上了浴室的门,惊的尤潜椋拿着衣服的手抖了一下。   “怎么了?”   回应尤潜椋的是刀子出去的摔门声。   尤潜椋连忙将脱下来的衣服又穿上,但还是没有赶得上出门骑上了摩托的刀子。   发生了什么事了……   尤潜椋别担忧又是烦躁的给刀子打的电话,打通了,但一直都没有人接。   阮建民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看着尤潜椋担心地问:“咋了?”   尤潜椋面色牵强的笑了笑,也不想他过于担心。   “没事儿,您先去忙吧。”   尤潜椋走远了几步,继续打电话。   打了二十几个都没有被接起来。   刀子能有什么事儿?   尤潜椋想了想,将电话给辉子打了过去。   “刀子是有什么事儿吗?”   辉子:“啊……没有吧,最近刀子跟我们连喝酒都没有过几次了,我们真、真不知道,真的!”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辉子一直强调着,怕他不相信似的。   尤潜椋抚了一下额,打断他毫无章法的解释。   “是去你那儿的话就给我回个电话,麻烦了。”   “那、那成……”   辉子这边儿刚电话给挂了,刀子就拎着几瓶酒直接闯进了他家的门。   辉子动静吓了一跳。   “我去!”   刀子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手机,大步走过去直接将他的手机给夺走了。   看了通话记录的时候,刀子黑沉着一张脸直接将他的手机给关了机。   辉子看出来一些端倪。   “刀哥,你跟尤潜椋怎么了?吵架了?”   刀子阴测测地看着黑了屏的手机,“他出轨了……”   辉子在一阵愣神儿之后,瞪大了双眼,舌头打结儿,“什、什么,你说他出轨?”   刀子将辉子的手机扔到了桌子上,然后辉子就看着刀子的身躯几乎是坠着落到了沙发上。   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刀子这副样子。   “刀子,但是你确定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刀子用下槽牙咬开酒瓶子,「嘭」的一声磕在了辉子的面前儿,然后另一瓶酒顶开,仰头猛灌了好几口。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爬上了血丝。   “刀子……”   这样的刀子让辉子实在是有些揪心。   “先别喝了……”辉子将刀子手里的酒瓶子夺了过去,“咋回事儿啊,你先跟我说说,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   血丝逐渐从眼角向内攀爬,眼中的水渍几乎都像是染了血。   一辈子这么长,出点儿意外也很正常……   大不了就分了呗,一个人难道还过不下去了……   刀子握成拳头的手开始发抖。   “刀、刀子……”辉子将自己的手扶上了他的肩膀,“你先冷静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先跟我说说成吗?”   刀子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儿,拿出口袋里的那大半盒避孕套扔到了桌子上。   辉子看着开了封的避孕套,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刀子沉沉地盯着桌子上的避孕套。   “我跟他从来不用这个,这是在他的上衣口袋里……”   问题的关键是这盒避孕套已经少了好几个……   所以尤潜椋跟谁用了……   辉子想到了这一层,意识问题的严重性,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妈的!”   辉子咒骂了一句,啐了一口粘痰。   斯文败类!狗日的!   辉子端着酒瓶子直接干掉了大半瓶,气的脖子都粗了。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就算结婚了又能咋的!”   刀子紧闭着眸子压下情绪,不过两三秒间便又将眸子睁开,眸子里一片死寂荒芜。   或许是一直以来尤潜椋给他的错觉,居然让他真的相信爱情这破玩意儿。   刀子还没喝醉,酒量较浅的辉子因为喝的太猛先他一步醉了。   辉子打着嗝,看着刀子。   “哥……嗝……哥们,你以后打算跟他……嗝……打算跟他怎么掰扯啊?还有你们家里头的那十……嗝……十三个小的。”   刀子倚在沙发上,垂下的手不可控制地抖了抖。   孩子……   对啊,还有十三个小家伙呢,他跟尤潜椋掰了,又不能将他们再揉成小细胞,而且……   “我养不起……”   辉子醉醺醺地琢磨着他说的话,理清了之后醉眼朦胧地又问:“那以后孩子给尤大教……给那个男的养啊?”   刀子抿唇不语。   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儿。   他想起依斐叫他的那声「爸爸」。   过不了几个月,其他的小家伙应该都会叫了。   但他的眼睛里绝对容不得一点儿沙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人渣   刀子一头栽到了破沙发上,将眼睛给闭上了。   “刀、刀子?”辉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去晃他的肩膀,“刀子!”   刀子目光沉沉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重新坐了起来,将剩下的小半瓶高度酒对着喉咙猛灌进去。   辉子觉得他这幅样子有些可怕。   “刀子,你、你没事儿吧……”   刀子猛然站了起来,黑的彻彻底底的眼珠子盯着桌子上的避孕套,目光决绝、隐忍,极力控制才让自己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开。   在出门的那一刻,正好撞到了赶过来的尤潜椋的胸膛上,撞的他脚步不稳,直接倚靠在了门上。   刀子抬着微醉的眸子看着尤潜椋,而后将眼神压下,声音干涩沙哑,“回去吧……”   当着辉子这个外人,尤潜椋也不好当场多问什么,只是将胳膊上搭着的外衣递给刀子:“外边儿冷,你先穿上。”   刀子看着递过来的外衣,哼了一声。   他装什么深情……   刀子直接越过尤潜椋,从辉子家出去。   尤潜椋看了一眼醉的摇摇晃晃的辉子,对着刀子追了过去。   见刀子骑上了摩托,尤潜椋直接将他拽了下来困到了怀里。   “你喝酒了,还骑什么车!”   刀子看着他,眼睛里似有委屈,但还没等尤潜椋探究清楚,刀子就已经蹙着眉骨将目光压了下去。   尤潜椋拽着他走到了自己的车旁,将他塞到了车里,给他系上了安全带,将他带回了家。   到了的时候没等尤潜椋给他开车门刀子就下了车,脚步摇晃。   尤潜椋下车,扶住他的胳膊,不顾刀子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抗拒,将他带到了他们的房间。   “难不难受?”尤潜椋将他扶到床上,耐着性子问他。   刀子看着眼前时儿清晰时儿模糊的一张脸,将自己的一只手伸上去钳住了他的下巴。   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尤潜椋额上的青筋抽动了几下,紧紧地扣住了刀子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拽了下去,“你发什么酒疯呢?”   刀子深深地看看着他,神色懒懒的,面无表情。   尤潜椋也不想跟一个醉鬼过多的计较。   伸手拉过被子给刀子盖上,尤潜椋又探了探他的额头。   刀子就这么眼神平静地看着他的动作,他问他:“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尤潜椋抬了一下眼皮子,“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别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就行了。”   还死不承认……   刀子胸闷的厉害,呼吸又是重了几分。   “你要是不想跟我过了就跟我直说,咱们离……”   这次换尤潜椋捏住他的下巴,“你到底发什么酒疯呢?”   刀子别开脸,摆脱他手上的禁锢。   尤潜椋看着他,觉得刀子有点儿不太正常,正想再问什么却无意间瞟捡了腕上的时间。   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学术交流会,时间快到了。   尤潜椋俯下身子,在刀子闭上的眼睑上亲了一下。   “你先好好睡,我先走了,今天晚上……我尽量回来。”   刀子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尤潜椋也不在意,毕竟照刀子平时的反应,通常是会给他一脚,他自然没什么期待。   刀子看着尤潜椋系上领带,理好袖口,看着他推门出去,目光幽沉,似乎想将门盯出来一个洞。   他从床上起来,下床的时候脚上崴了一脚,整个人摔到了地上,脚腕处疼的厉害,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泛起了乌青。   刀子倚靠着床低头坐了一会儿后,摇摇晃晃地起了,去了那群小家伙的房间。   在他开了门的时候,依斐就已经在离着门不足一米的地方抬着头站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等到门口的动静就爬了起来。   刀子在依斐的面前蹲下,看着这个即便他蹲下都得俯视的小宝宝。   还在被窝里的项野抬起来脑袋,然后接二连三地,所有的宝宝都看了过来。   依斐看着刀子要哭的样子,抬着手捧着他的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眼睛里就已经泛起了泪光,小鼻子也开始泛红,一抽一抽的。   “爸、爸爸,哭……”   见依斐哭了,项野立马从被窝里爬着跑了出来,呆呆地看着依斐。   依斐哭开了,扑到了刀子的怀里。   “爸、爸爸,不哭……”   刀子眼中的伤色被心疼取代,用一条胳膊将依斐往自己的怀里拢着,然后就看向霸王宝宝——项野。   “你欺负他了?”   项野的小表情懵懵的。   刀子连给项野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伸着自己的食指按着项野的额头就将他按到了地上,朝着他的屁股就打了一下。   趴在地上的项野:“……”   看着刀爸爸对着项野下「狠手」的其他宝宝们纷纷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缩回了被子里。   刀子将依斐抱了起来,迈开腿从项野的身上跨了过去。   坐到了床上将依斐放到自己的腿上,刀子看着还趴在地上委屈巴巴的项野,呵斥道:“起来!”   项野起来,看着依斐哭的红红的眼睛,也不觉得委屈。   哼哧哼哧地跑到刀子的跟前儿,项野仰着头看着依斐。   刀子颠着依斐,晃啊晃的。   “喝不喝奶奶?”   依斐揉着红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于是,刀子抬脚又往项野的小屁股上踹了一脚。   “去,充奶去!”   于是,项野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冲奶去了。   宝宝们看着冲奶的项野,又看了看刀子。最终又动作几乎同步地看向刀子怀里的依斐。   依斐看着刀子,声音稚嫩地道:“爸、爸爸,不哭!”   刀子:“啊?”   依斐摸上刀子的眼睛。   “不哭、爸、爸爸乖,不哭……”   刀子明白了依斐的意思,却也不太敢相信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看出来自己刚才是在难过。   项野那着冲好的奶粉过来,高高地举了起来。   刀子拿在手里,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   温度刚刚好。   刀子又往项野的小屁股上踹了一脚。   “去先给你的哥哥弟弟们挨个冲一瓶去。”   项野的小脸儿立马沉了下去,将一排的哥哥弟弟挨个看了看。   刀子压着眼皮子,“找谁呢?铁柱不是被你欺负走了吗?”   项野瞪了刀子一眼。   这么小就开始瞪他亲爸,等他老了还不得被这的臭小子拔了氧气瓶啊!   刀子又往项野的小屁股上踹了一脚。   “赶紧去!”   项野气的狠了,哼哧哼哧的。   也不知道这臭脾气随了谁。   刀子确实是在欺负项野,但翻翻项野以前的作为。就算自己一天踹他三顿,项野都还欠着打呢。   将奶嘬完的依斐将奶瓶递了下去。   项野哼哧的跟小兽的表情立马收了回去,拿着依斐的奶瓶儿跟小狗似得,乐乐呵呵地跑去给他冲奶粉了。   刀子看向依斐:“……”   谁家基因这么逆天啊,这么小就当上领导了,连狗腿子都有了。   刀子捏了捏依斐的小脸儿,捏着捏着神色便深沉了起来。   “小子,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另一个爸爸啊?”   依斐看着刀子,眨巴着眼睛,抱着了他的脖子。   “喜、爸爸,刀爸爸!”   刀子冷硬的心因为依斐的回答变得暖烘烘的。   “好,等刀爸爸跟他离婚了,刀爸爸就带依斐走,刀爸爸养你好不好?”   刀子说着就又看了看身后的一排十个宝宝。   之前的那一百万还剩下些,再有就是房子……   能养的起的话尽量都……   刀子看着冲奶粉的项野。   这个拔自己氧气瓶的臭小子肯定不要,就留给尤潜椋那个死男人吧,正好他俩恶劣到一块儿。   “不要项野,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欺负你们了!”   冲着奶粉的项野在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回了头。   项野抱着奶瓶跑了回去,对着依斐高高地举着。   刀子有些迁怒地直接将项野手里的奶瓶儿给扔了,“你以后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然后他就看向依斐,“以后不许喝小人渣冲的奶奶。”   小人渣项野:“……”   依斐将脑袋埋在刀子的胸膛上,他虽然不知道「小人渣」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后排的宝宝们也跟着点了点头。   项野将刀子扔了的奶瓶儿捡了回来,放到嘴里自己嘬。   依斐的身子太小,胸膛也太小,没办法让刀子靠着,刀子目光沉沉地捏着他的小手。   阮建民见儿子总不出来,就来看了看,但走到门口就没再往里头进了。   他看着抱着依斐给给其他宝宝冲奶粉的儿子,欣慰的双眼都浑浊了。   他这个儿子啊,可算是有点儿当爹的样儿了。   刀子拿着奶瓶儿往宝宝的床边儿走,路过坐在地上嘬奶瓶儿的项野的时候,抬脚对着他的屁股蛋子又踢了过去。   “滚一边儿去!”   项野睁着眼睛看着从他身上跨过去刀子,哼哼了几声,咬着奶嘴儿捂着屁股挪到了角落里坐下。然后对着领了奶瓶儿、边喝奶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宝宝们挨个瞪了过去。 第二百章 尘埃落定   刀子见有的宝宝一副要哭的样子,就转身回过头,直接看向项野。   项野凶狠的小表情一收,屁股一挪,面对着墙角,可劲儿地嘬奶,恨不得将奶嘴给咬破。   刀子没再管他,看着宝宝们,将还不肯躺下的依斐的小身体给按下来,然后转身出去。   依斐眨巴着眼睛看着离开的刀爸爸,清澈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这才往自己的小被子里缩了缩。   回了房间的刀子睡不着就这么坐着,等着尤潜椋回来。   晚上十点……   晚上十二点……   凌晨三点……   在此之前,尤潜椋好像从来都没有彻夜不归过。   到底是是为了哪个小婊子……   刀子的眼睛逐渐暗红。   生气吗?为什么感受更多的却是害怕……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而此时……   金发碧眼的女人挨着尤潜椋的肩膀,更是将手交叠着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尤潜椋的领口微敞,带着些醉意的眼眸看着身边的女人。   “有想过我吗?”女人抬手,刚想对着他性感的薄唇摩挲上去,却被尤潜椋直接抓住了手腕,“killy,我结婚了。”   女人笑笑,丝毫没有受他这句话的影响,“我又不介意。”   尤潜椋熟悉killy的性格,对她这想法也是见怪不怪,他只是慢腾腾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压下醉意,目光冷静而清晰地看着她。   killy也不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能放弃的女人,“过两天我就回国了,就算你跟我睡了,又能怎么样呢,没有人会知道。”   尤潜椋看着klilly。   她头发是柔顺中带着魅惑的法式烫,五官精致,妆容浓而不显得半分艳俗,身上穿着V型抹胸红裙,脚正有意无意地磨蹭着他的脚踝。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这个科研项目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尤潜椋声音散漫地问她。   女人眼波流转,“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回来的呢?”   “我说过……”尤潜椋定眼看着他,声线平稳而又清晰,“我结婚了。”   “我也说了……”女人声音恍惚而又深情,“我不介意……”   尤潜椋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四多点了。要是现在赶回去的话,还能在刀子就醒之前给他煮一碗醒酒汤。   他将女人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没注意到女人在他站起来之前,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放进去了一支口红。   尤潜椋起身,看着他这个曾经的女友。   “这个科研项目你要是还想做的话就少谈点儿别的,今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女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闪的目光逐渐化为一片深沉。   她将高脚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却呛的一阵咳嗽,精致的眼妆被呛出来的泪渍晕染,一张脸在闪动的光线中变得有些阴森。   凌晨五点二十。   尤潜椋推开门,却发现刀子正在床头坐着。   现在天色只是微亮,但房间里却没有开灯。   尤潜椋将灯打开。   “你喝醉了还能醒这么早?”   刀子看着他,一双眼睛爬满了血丝。   “你什么意思?”   尤潜椋不太明白他怎么了。   “我能有什么意思?”   刀子:“我以前醉酒的时候你也是像这样彻夜不归是吧!”   然后等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在像模像样地给他煮一碗醒酒汤,装的有多体贴。   尤潜椋看着第一次跟他这么闹别扭的刀子,有些想笑。   于是,他也就这么笑了。   他走向前,从刀子的侧面将他抱住,“怎么,怀疑我出轨啊?”   刀子感受着耳边气息的温热,竟然有些动容。   就像是一条被训化的狗,被人摸两下就连牙都不会呲了……   他甚至动过要不就这么算了的念想……   都是男人,也没必要玩什么专情的戏码不是么……   尤潜椋已经顺着他的下巴向上吻了上去,在他泛着死皮的下唇上轻咬了一下,便开始用舌抵着他的牙关,动作缓慢而又带着几分强硬地将之撬开,直接勾住他的舌头开始纠缠。   刀子宣泄一般地直接扣着他的脖子,就着唇舌相触的姿势翻身将他压到身下,激烈地回吻了过去。   这还是刀子第一次这么主动,尤潜椋有些愣神,但很快就又投入跟他的纠缠之中。   衣服在撕扯下被扒开,尤潜椋抚摸上刀子光滑而柔韧的脊背,揉捏摩挲地徘徊着,理智在绷断之时开始往下……   可就在这时。   散在床边的衣服掉了到了地上,那个口红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弹跳了几下滚停在了地面上。   情到深处的尤潜椋不明白刀子为什么停了动作,他声音暗哑地问他:“怎么了?”   注意到刀子眼中难以抑制的隐忍,尤潜椋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口红……   刀子看向尤潜椋,对着他一拳头揍了上去。   尤潜椋生生地受下这一拳头,抓住了正要下床的刀子。   “你听我解释!”   刀子一把甩来他的手。   “离婚!”   尤潜椋愣怔了片刻,直接上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了撂倒在床上“你说什么!”   他的手在抖,眼神也在。   刀子不是没感受到。   他在怕什么……   尤潜椋闭眸间克制住了眼中的恐惧与阴冷,他看着刀子,哑着声音,近乎可怜地又说了一次,“你听我解释……”   尤潜椋总是有那个本事让他使不上力气,无法动弹,任他宰割。   “我今天确实去谈那个科研项目……”   他去谈那个科研项目,却没想到哪个中J国来的教授会是出国留学的时候交的那个前女友,不然也不会去酒吧谈什么项目。   刀子听他讲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尤潜椋知道,他不相信。   “所以你跟她睡了。”   尤潜椋额上的青筋逐渐暴起,“没有!”   刀子:“套都丢了,直接进去的吧。”   尤潜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黑沉的眸子转成了疑惑。   “什么套?”   刀子见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胸口的撕裂感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尤潜椋想起昨天刀子的异常,也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说啊,什么套。”   刀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出轨还出的这么镇定自若。   “你兜里少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自己口袋里怎么可能会有避孕套那种东西。而且是昨天的事儿,在他再次见到killy之前。   尤潜椋再次向他求证,一字一句。   “你确定那东西是我的?”   这话问的就有点儿怀疑的成分了。   毕竟就算出轨,也是刀子干这事儿的可能性比较大。   “在你上衣兜里摸到的,还能是我的!!”   尤潜椋看着他笃定的神色,近乎咆哮的怒火,竟然露出了点儿安心。   “事情总要查清楚,你也先别给我定罪,你昨天是在我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在我的上衣里头找到了?”   刀子看着他,到底是敛着眸子「嗯」了一声。   尤潜椋:“哪件大衣?”   刀子企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一丝心虚或者心慌,可是没有……   “你搭在椅子上的那件。”   那就是他昨天去大院儿穿的那件。   去之前他抽过烟,摸过口袋里的打火机,当时还没有那种东西。   那就是在大院儿那儿弄进去的……   当时他将大衣搭在沙发靠背上,然后就开始给给崽子讲解文化课的内容。并没有人靠近他的大衣,怎么可能会……   等等!   项野当时就站在沙发那边儿!   “东西是项野放的。”   刀子看着他,看着他像是陈述事实的一张脸,直接气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尤潜椋看着他,启唇,“我现在去问问大院儿的客厅的摄像头是不是还在。”   尤潜椋松开对刀子的禁锢,拿过电话打了过去。   “枭,大院儿主厅的摄像头还在吗?”   “有事吗……别动!”   那边儿传来甜涩的嘤哭声。   刀子喉咙堵塞,沉声道:“你别打……”   “现在传给我,就昨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四点那段儿的。”   电话直接被挂了。   没一会儿,监控视频传了过来,尤潜椋压着眼皮子看着已经有些心虚的刀子,眉宇间带着情绪将手机丢给刀子,“看吧……”   刀子没去捡在他手边儿的手机。   尤潜椋定眸看了他几秒,掩去痛色,上床揽住他的肩膀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让他挣扎不得,就这么贴着他躺着。   倚着床头捡起手机将视频打开,直接快进找到项野从楼上下来那一段儿,将播放速度调了回去。   画面里,项野的眼珠子转了转,走到尤潜椋的大衣旁,掰扯着手指头。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刀子尴尬地想从尤潜椋赤裸的胸膛上起来。但尤潜椋却直接扣着他的下巴,让他亲眼看着项野将避孕套放到了他的衣服里。   尘埃落定。 第二百零一章 离婚协议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掩虚着的门被推开了。   从门缝中探出一个小脑袋出来。   项野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到床上,对上他刀爸那简直想揍死宝宝的目光,吓得赶紧掉头就跑。   “你丫的给我站住!”   刀子咬着牙就要去追,尤潜椋却依旧禁锢着他的臂膀却没有松开。   尤潜椋向来都这么惯着项野。   刀子:“你放……”   尤潜椋:“揍他的时候收着点儿手,他还小,记住别把骨头给揍断了。”   项野跑回房间,立马就钻到了依斐的被窝里,瑟缩而又硬气地抱住了依斐的软乎乎的小腰。   依斐拿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   没过一会儿,刀子推门进来。   项野直接将头都埋到了依斐的小胸膛里头。   依斐有些嫌弃,但还是将他给抱住了,然后看向他的刀爸。   刀子直接向前将他们两个身上的小被子给掀开。   “小斐,把他撒开!”   依斐撒开了手。   项野却将他抱的紧紧的。   刀子拽他,项野却用乳牙牙死死地咬着依斐小睡衣的领口。   刚长出来的乳牙,别再给他拔掉了。   “你丫的撒不撒开!”   项野胳膊环着依斐的脖子,使劲儿的哼哼。   依斐看了看项野,又看了看他的刀爸,以被咬着的姿势将项野拖了起来,由着项野抱着自己,却将项野的屁股对向了刀子。   打吧!   刀子也不客气,直接将项野的小裤子给扒了,上手就开始揍。   项野的眼睛鼻子一块儿泛红,咬着依斐的小睡衣的乳牙颤栗,颤抖,牙关发出疼痛的呻吟。   刀子那是说揍就揍,不带一点儿含糊的。   依斐看着刀子落在项野的屁股上的巴掌,小手在项野的小后背上顺着。   过了一会儿,依斐见刀子停下了手,知道他是打完了,我就看像还是死闭着眼咬着他的小睡衣、将黏糊糊的口水沾湿了他的胸膛的项野,直接没轻没重的将自己的小睡衣给拽了出来。   项野楞楞地睁开眼睛,哈喇子滴溜下来,捂住了自己的乳牙。   刀子根本就没有打过瘾。   这么小的身子骨,下手都不能太狠。   刀子盯着项野,提着他的后领子直接将他扔到了他自己睡觉的地方!   “分期还吧,等老子打完你七七八十九天!”   项野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但他该挨打的地方多了去了,这点他倒是清楚的很,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刀子会有这个心情费那么大劲儿打他。   再野也知道现在不是横的时候,项野缩回被子里,在被子的遮挡下就像是一头气到刨坑的小兽一般。   打完项野的刀子也没回去。   尴尬……   出轨这个乌龙事儿……   不对啊,就算避孕套这事儿他是冤枉的,那口红呢。   见个前女友能将前女友的口红见到自己的衣兜里头?   经过项野挨过的那顿打,被惊醒又被吓得钻回被子里的宝宝们都没了动静。而依斐则是躺在床上,歪着头眨巴着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刀子用双手抄过他的小胳膊,将他抱到了怀里。   依斐这双眼睛好像是会说话似的。   这孩子说话也早。   不像项野,除了牙长的快,个头长得高,也没什么长处了,也就顶多比铁柱聪明一小点儿。   自己回去尴尬,要不抱个孩子回去?   于是,刀子就这么抱着依斐出了门儿。   一直隔着墙听着动静的尤潜椋也没有听到一点儿哭声,也不知道是项野太过于抗打,还是刀子根本就没有下得去手。   见刀子抱着依斐回来,尤潜椋眉宇微蹙。   有孩子在,某些事儿根本就不方便……谈,而且抱过来的还是依斐这个像是什么都懂的宝宝。   “你把依斐抱回去,我有事儿要跟你谈!”   刀子哼唧,“他这么小一个,又什么都听不懂。”   依斐眨巴了一下眼睛,点了点头,“嗯!”   尤潜椋再次开了口,“抱回去,快点儿!”   刀子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依斐,在尤潜椋的眼神儿逼迫下,到底是又将他给送回去了。   刀子慢腾腾地回来。   床上的尤潜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来……”   明明是关于尤潜椋出轨的事儿,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心虚……   “你丫的吼什么……”   尤潜椋:“……”   自己有吼他吗?   刀子到底是又挪到了床边儿。   尤潜椋看着他,薄唇轻启,声音理智到如同没有任何感情的问询一般。   “昨天你看到那个东西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刀子受不了这气氛。   “事情都已经明白了,还问这个干什么。”   要说也是该说为什么他见个前女友能将前女友的口红见到自己的衣兜里吧。   “我问你为什么不问我。”尤潜椋又问他了一次。   刀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敢看他的那双沉而静的,那双审判者一样的眸子。   尤潜椋见刀子实在是说不出来,到底是放软了语气,替他回答。   “你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是有什么误会是吗?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刀子实在是有些憋屈。   “一盒套,还少了好几个,就在你的衣兜里,能有什么误……”   可事实证明这件事真的是个误会……   刀子无言以对了,只能牵强地扭转话题。   “那口红呢,还有你前女友……”   “这种事我自然会自己处理好,不会闹到你这个正宫的跟前儿。”   正宫……   刀子咳嗽了一声,“那、那就好……”   不对!   “人家都把口红塞你兜里让我看见了!”   尤潜椋也承认这是他自己的失误,“下次不会了。”   刀子还能说什么呢。   “哦……”   尴尬……   尤潜椋伸出手,勾住他,刀子被他抱在怀里浑身僵硬。   “你知道为什么结婚之前要宣誓吗?”   “为什么……”   “因为就连神都知道……”尤潜椋将英挺的鼻尖蹭到了他的脖子上,“两个人中,通常会有一个人在说谎。”   他知道刀子说不出信任,也说不出忠诚,所以在这段婚姻中,没有誓言。   他带着他去往爱尔兰,跟他结了带有期限的婚姻。   期限是到他一百三十岁,到刀子的一百一十九岁。   走不到这一生的尽头的话,也愿神明对他不加怪罪。   “你爱我吗……”   刀子答不出口。   他也没有那个底气说出口。   “但我爱你……”   刀子心尖一颤。   尤潜椋抱着他将他压下,抵死纠缠。   宣泄一般的情爱欢愉,身体接触,厮磨,攻入,占有。   先睡过去的是尤潜椋。   刀子即便是连骨头都松了,也没有丝毫困意。   他看着尤潜椋的脸,说不出话来。   “下次不怀疑你了还不成吗……”   回应他的是尤潜椋均匀的呼吸声。   就这样,连口红的事儿都直接不了了之。   两天之后,辉子来了,见到他一向尊敬的尤大教授皮笑肉不笑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然后问他:“尤教授,刀子在吗?”   尤潜椋:“有什么事吗?”   辉子看着他镇定的神色,几乎冷笑出来。   “其实给你也是一样的……”辉子将档案袋给尤潜椋递了过去,“这是两天前,刀子托我弄来的东西。”   出来的刀子在看到辉子给尤潜椋递了什么东西的时候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又在猛然瞪大了眼睛。   “我去!”   尤潜椋已经将辉子手里的档案袋接了过去,在刀子出手制止之前将文件抽了出来,看清楚了是内容。   是爱尔兰国家的一份离婚协议书。   晚了……   刀子站在尤潜椋的身后,瞪了辉子一眼。   辉子一脸的懵逼。   瞪我干嘛?   现在是什么情况?   尤潜攥着离婚协议书,眼眸隐忍。   刀子:“那个……这、这是……”   尤潜椋看向刀子,直接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砸在了他的脸上。   辉子吓得直接耸动了一下肩膀,“我去……”   刀子生生受下。   辉子见情况不对,直接溜了。   刀子拉住尤潜椋的袖子,“那个……你、你先听我解释……”   尤潜椋直接甩开他,出去了。   刀子见他离开,犹豫了几秒钟赶紧追了上去。然后就遇到了刚从外头回来的阮建民。   “潜椋啊……”   追上来的刀子拽住他的胳膊,“我说你、你先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尤潜椋眸子冰冷地看着他,“解释你让辉子弄这份协议是在我们将误会解开之前?”   确实是这样……   见这小两口吵架,阮建民躲的远了点儿。   尤潜椋掰开刀子攥着他的胳膊的手,离开了。   刀子不知道该怎么追上去。   他当时只是一气之下,他都等到半夜了,尤潜椋都不回来,他这才……   刀子不知道他对这段婚姻有多在乎,在乎到连个离婚的字眼儿都听不得。更何况是这么一份儿摆在眼前的离婚协议书。 第二百零二章 光头刀   阮建民:“儿子,你俩咋了?”   刀子:“……没事儿。”   刀子回去,将离婚协议书一张张地捡起来,连着档案袋一块撕了。   阮建民也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   现在学校放假,尤潜椋也不会去学校。   尤潜椋能去哪儿,他也不知道。   该不会去找他的前女友了吧……   趴在前女友的怀里求安慰什么的……   刀子越想越歪,越想越烦躁。   一连两天,尤潜椋都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于是……   刀子外在大院儿主厅的沙发下头,张着嘴含住崽子塞到他嘴里的葡萄,问他:“载哥,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儿配不上那个尤禽……尤潜椋啊?”   崽子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歪着头,揪了下刀子断而硬的头发。   “白头发……”   “什、什么?”刀子猛然坐直了,“不会吧!”   崽子俯身,瞅准了那白了半根儿的头发,给他揪了下来。   “喏,给你!”   还真是……   难道是少白头……   不至于吧……   崽子看着他死死地盯着那根白头发的眼神儿,眉毛动了动。   他有一大白儿都是白的呢,他都不慌。   崽子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不过这个样子的时候就全是黑的。   崽子:“我给你问问百度娘娘。”   于是……   ——二十岁长白头发……基因问题,从而导致这种白头发的现象但是也并不排除有其他精神压力过大或者是由身体的疾病导致的,建议你最好是能够去医院进行一下相关的检查……从而可以根据结果对症治疗的。   刀子那胳膊肘压着沙发,看着手机上的内容。   “去医院吗?”崽子问他,“别过几天再白光了。”   刀子:“……”   崽子看着刀子的头,“还有一根儿……这儿还有……还有这儿……”   刀子的脸沉了下去。   崽子看着他,“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刀子:“我能有什么……”   崽子摸了摸他的头。   “结婚真麻烦,自己过不行么……”刀子含着葡萄,声音有些恍惚,“我做错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就成是我错了,搞得就像是我根本就配不上他一样,又不是我非要结婚的。”   崽子捏准了他头上的白头发,没打一声招呼就给他揪了下来。   “嘶——”“很爽吗?”   崽子扒着他的白头发:“你继续说。”   刀子:“我真的配不上他?”   崽子的动作停下,深思熟虑。   刀子等着他开口。   过了老大一会儿后……   “载哥?”   崽子托着下巴看向刀子,“我再想想你有什么配的上他的。”   放弃一般,托着下巴的手滑开,崽子不想了,“反正狗就是喜欢吃屎,能有什么办法呢。”   吃屎……   刀子嘴角抽搐,“载哥,我有这么差劲吗?”   崽子拧眉,“其实咱俩差不多。”   刀子:“怎么个差不多?”   崽子:“我是黑芝麻汤圆儿。”   崽子:“不过是露了陷儿的。”   这脑回路,还真是读不懂、跟不上啊……   崽子继续看着刀子的头发,问他:“那我们还去不去医院了?”   刀子抓了一下自己本来都剃的短的很的头发,“要不我剃秃了得了。”   管他白不白呢……   崽子义正言辞地道:“有病得治!”   刀子“……我家基因没问题。”   他也不认为就这么屁大点儿的事儿能把自己的头发给搞白了。   崽子再次问他:“你去不去?”   刀子抿唇,吐出了三个字,“犯不着……”   崽子看着他,然后看着被自己揪下来的白头发。   崽子又给刀子揪下来好几根儿,齐排放到桌子上。   “行了,载哥,别拔了。”   崽子哦了一声,不给他拔了,拧着葡萄给他吃。   刀子在大院儿呆了大半天,尤四爷见了也只是朝着他看了一眼,由着他跟崽子看电视。   也不知道电视上演的是什么。   吃葡萄吃的胃有点儿胀,刀子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开始麻了,连腰都开始酸疼。   “我去!”   崽子将剩下的葡萄兜给他。   “给宝宝吃。”   刀子接了过去,离开了。   在他走后,楼上的铁柱才露出了头。   崽子知道他不想回去。   尤四爷从楼上下来,正想将崽子往楼上抱,崽子却将他推开。然后趴在桌边儿将一齐溜的白头发挨个摆好,拍了个照片,给尤潜椋发了过去,然后又配上了文字。   ——刀刀不去医院,说要去剃光头。   消息没有回应。   崽子也不管了,丢了手机,将尤四爷压倒在沙发上。   “干什么?”   “看看你有没有白头发。”   崽子认认真真地给他扒了一遍,还真让他扒出了一根半白的头发。   “走,我带你去医院!”   尤四爷将他拽到怀里,“一根白头发而已,很正常。”   尤四爷好说歹说,总算是打消了崽子的念头。   “那刀刀的呢?”   “放心吧,尤潜椋不会让他的头发白光的。”   崽子想了想,“白一半也不行!”   尤四爷:“……也白不到一半儿。”   崽子总算是放心了。   崽子看着手上的白头发,又压着尤四爷给他检查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白头发了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看向自己的手机。   ——你坏!   将消息发过去后,崽子就没再管了。   尤潜椋看到消息是在一个小时后,打电话给刀子,没有打通,赶到刀子常去的那个理发店的时候,问了那个理发店里的大爷才知道刀子已经来过了。   回到家,刀子见到他有些惊讶。   尤潜椋看着他锃亮的光头。   “你怎么……把头发给剃了?”   刀子喉咙动动,咳嗽一声,道:“那个……这样不凉么,我平时剃的跟光头的差别也不大……怎么,这样……难看啊……”   刀子竟然还真的有点儿怕尤潜椋会觉的自己现在这样会……难看。   本来自己长得就不咋样,现在又剃了光头……   刀子摸着自己的光头问他:“你不生气了?”   “……嗯。”   尤潜椋走向前,攥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外拉。   “去哪儿?”   尤潜椋没有回答他。   等到了医院,刀子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拉到了医生的跟前儿。   医生看着刀子的光头:“……”   “量多吗?”   尤潜椋看向刀子。   刀子:“就、就十来根……”   医生:“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刀子没回答。   尤潜椋:“前两天也就一两根,所以也没在意,但是今天……”   医生:“那应该不是遗传问题,最近是有什么压力吗?”   刀子:“没……”   尤潜椋当着医生的面儿攥住了他的手。   这医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   尤潜椋:“我最近跟他吵了一架。”   医生听了点了点头,直接开了药。   “注意作息规律,架就别吵了,我再给他开些药调理一下……”   “就长个白头发还得吃药啊!”刀子直接打断了医生的话。   医生:“你要是不怕冬天头顶生冻疮的话不吃药也行。”   尤潜椋拿过单子,拉着刀子去拿药。   四盒药,一共两百五十八。   刀子直接抢过单子,核对了一下。   “什么药啊这么贵!”   柴胡疏肝散、谷维素片……   这也没说能治白头发。   刀子正要再看看说明书,却被尤潜椋直接抢了过去,然后直接拉着他出了医院。   “你慢、慢点儿!”   拉着刀子回到车上,尤潜椋将车门关上,攥紧了方向盘。   刀子觉得这气氛实在是让人不大舒服。   “你还气呢……我当时要辉子弄那个离婚协议真的只是……我、我当时等你等到天都快亮了你都没回来,我就气的……然后我就、我就……”   “闭嘴!”   “……哦。”   尤潜椋的手滑离方向盘,颓废地倚在靠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尤潜椋侧头看着刀子的光头,问他:“要不要我现在去给你买几顶帽子。”   “……真丑啊?”   “嗯……”   刀子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拱了拱鼻子。   有这么丑吗?   “过来。”尤潜椋淡淡地开口。   “干什么?”   尤潜椋只是看着他。   刀子咳嗽了一声,将身体倾斜过去一点儿。   “再过来一点儿。”   刀子将安全带松开,正要过去却被尤潜椋直接搂过腰,就这么将他带到腿上吻了下去。   两舌抵压,缠绕,到最后抵入深喉,侵占,掠夺…… 第二百零三章 秃头   刀子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用双手死死地攥紧他的肩膀,却没做出任何倒退或者拒绝的动作。   等尤潜椋离开他的时候,他只能倒在他的肩膀上咳嗽着。   只是这个姿势……   此时他正坐在尤潜椋的大腿上。   尤潜椋抱着他,扣着他的背将他往自己的身体里揉。   缓过劲儿来的刀子抓住他的胳膊从他的肩膀上起来,声音发哑,“你真不生气了?”   尤潜椋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你丫的……”刀子咳嗽一声,换了语气,“你说话……”   尤潜椋大手摸着他的腰臀。   刀子明显能感受到那种触感隔着一层布料,带着温度在他的腰臀上游弋的手。   刀子的眼睛抽了一下,大腿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   “你、你干嘛?”   尤潜椋捏着他的腰的手猛然加重了力道,直接让坐在他的腿上的的刀子的脊背给僵直了。   刀子猜着他的想法。   “你要是想做的话我们先回家……”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刀子的耳尖烫的暗红,脸上也带上了少有的红晕,平时总是带着散漫轻浮的眼睛此时也覆上了一层潋滟水光。   尤潜椋知道,刀子这是在讨好他。   “现在不可以吗?”   现、现在……   “不能!”   刀子直接瞪大了眼睛。   他可不想跟尤潜椋上头条新闻。   尤潜椋看着他惊恐的样子,冰色的脸消融一般地勾扯了一下嘴角,将他松开。   “回去坐好。”   刀子听了之后赶紧从他腿上下来,动作太快还不小心撞到了车顶,疼的他额筋跳动着嘴里发着了「嘶」声,却半点儿没停顿地坐了回去。   尤潜椋看了一眼他的光头,将车搭在了方向盘上,开车回去。   本以为一回家就开始干柴烈火的刀子看着尤潜椋进了厨房,看着他烧了一壶热水。   尤潜椋坐在沙发上,将说明书挨个看了一遍之后,将那些胶囊、药片儿挨个掰好,递到了刀子的手里。   “先把药给吃了。”   刀子真的觉得根本就没有吃药的必要……   将尤潜椋手里的药给接了,倒进嘴里喝了口水一口给闷了。   药都吃了,那现在该……   尤潜椋将桌子上塞开的药盒子装好,拿进房间放到了抽屉里。   还是没有一点儿要脱衣服的意思……   现在是晚上七点,夏天将白天拉的很长,现在天色才不过是稍微暗了一点儿。   尤潜椋抻了抻被子。   刀子:铺这么齐整干什么,待会儿不是还得乱。   尤潜椋:“你先睡吧。”   刀子面色愣怔地看着尤潜椋。   尤潜椋攥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床上让他躺下,将被子给他盖在身上,然后调了一下房间里的空调温度。   最后,刀子眼睁睁地看着尤潜椋往门口走。   “你去哪儿!”刀子坐了起来。   “我去书房,今晚赶一个论文……”尤潜椋说着就又朝着他走过去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回了床上,“你先好好睡,听话。”   刀子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儿却组织不成语言。   眼睁睁地看着尤潜椋出去了,刀子一把将被子掀开,胸膛起伏汹涌。   不做就不做,谁稀罕!   刀子躺了回去。   没有睡前运动的助眠,刀子根本就睡不着。   尤潜椋忙到凌晨一点多才从书房出来。但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关了灯的房间正闪着屏幕的荧光,荧光下隐隐可以看到一个锃亮的光头。   尤潜椋看着,开门的时候弄出不小的动静。   刀子握着手机抬了一下脑袋,问他:“你写完了?”   “你怎么还没睡。”尤潜椋声音带着责备的意思。   刀子看着手机屏幕,懒懒地往理由挪了挪身子,“睡不着……”   尤潜椋走过去,直接将他手里的手机给拿了。   “你玩儿手机就能睡的着?”   侧躺着的刀子将脸仰起一点儿,看着尤潜椋,“你到底气不气了?”   尤潜椋就这么看了他几秒,声音有些飘浮地开了口。   “不管我气不气,你也不会改不是么。”   刀子瞳孔缩了一下,“我真的知道错了。”   “嗯……”   尤潜椋掀开被子,在他的身侧躺下,连个抱他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打算直接睡了。   刀子:他这是存心不打算让自己睡着是吧!   “喂!”   尤潜椋没有搭理他。   刀子脾气上来又下去,一压再压,到最后咬着牙直接对着尤潜椋伸过去了手,将手直接往下面掏。   在刀子的辛劳下,总算是有了结果。   “你真的不来?”   刀子压在上面,得意而又欠揍地看着尤潜椋。   尤潜椋面色平静。   刀子要不是正握着他的那玩意儿,说不定还真不会怀疑他的正经。   “自己上来。”尤潜椋依旧是语气懒慢,脸上没有半丝破绽。   刀子听着,恨不得手上直接一个用力……   到底是舍不得。   在自己老婆面前,要什么脸。   刀子将自己劝服,但抬腰的时候却动作僵硬。   尤潜椋看着能做到这地步的刀子,暗光下的眸子越发的幽暗。   刀子扶着尤潜椋的腹部的手开始颤抖。   自己怎么能做这么羞耻的事儿……   可是……   他看着尤潜椋的镇定与冷漠,到底是将腰压了下去。   “哈啊……”   刀子浑身颤抖,实在受不了这种情况,可就在他要退缩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直接扶住了他的腰。   跌宕、起伏、汗液粘稠……   刀子瘫倒在尤潜椋的身上,呼吸沉重湿热。   尤潜椋换着他的身体将他放到身侧抱住,“睡吧……”   刀子睡着了。   果然有助于睡眠。   第二天刀子醒来的时候,尤潜椋正坐在床边儿给他扣药,床头柜上放着冒着点儿热气儿的温水。   “起来把药给接了。”   “……能不喝吗?”   “你秃着个脑袋丑的我脑神经疼。”   “我也没说我不喜欢……”   “哦……”   刀子将药接过去,一口吞了。   “你今天还出去吗?”   尤潜椋将手递给他,“去大院儿。”   “给……”刀子将药咽了,“给崽子讲课啊?”   尤潜椋将他手里的杯子接了回去,“去看看铁柱。”   尤潜椋果然是孩子的亲爹。   当然,他也是。   刀子:“那我们一块儿去呗。”   尤潜椋面色平静地道:“那你现在去洗澡。”   上车的时候,尤潜椋的目光扫过刀子的光头。   注意到他的视线的刀子整个光头遮都没处遮。   有这么丑么,一遍遍的看。   但刀子也没敢跟他吭声,就怕一言不合再招他烦。   两人到了大院儿,就看到铁柱跟崽子正在沙发上一前一后地盘腿坐着看电视,坐在后头的崽子抱着铁柱,将下巴垫在铁柱的头顶上,铁柱的一只小手上放着瓜子,一只手接着瓜子皮儿放到桌子上。   场面真是美好。   崽子注意到尤潜椋跟刀子来了,将自己的下巴抬了起来。然后抱着铁柱往沙发的一边儿挪了挪,给他们让出位置。   同样看过来的铁柱在看到尤潜椋的时候正要求抱抱,然后他就看到了秃头的刀子。   铁柱的眼睛眨巴、眨巴,直直地盯着刀子的光头抱住了崽子的腰。   “载、载叔……”   铁柱会说话了,但也只会说这两个字。   尤潜椋走过去,朝着铁柱张了手。   铁柱赤裸裸的目光看着刀子,松开了崽子的腰,朝着尤潜椋伸出了小胳膊,让他将自己抱紧回怀里,目光却没有从刀子的光头上移开一下。   刀子朝着铁柱走过来,但没走几步铁柱就直接被他给吓哭了。   剃了个头,这是没认出来。   刀子沉了脸。   尤潜椋抬着铁柱的小脸儿让他看向刀子,“这是爸爸,不认得了吗?”   铁柱不肯看刀子,哭着将小脸儿往尤潜椋的胸膛里头埋。   崽子磕着瓜子儿,看着刀子的光头。   挺酷,而且额上有疤,一看就是个混出名堂的大哥大。   “丑——”   铁柱闷在尤潜椋的胸膛里说出了一个字。   刀子直接黑了脸。   他爸嫌丑也就算了,这小子居然也敢说他……   崽子磕着瓜子儿,看着刀子,对铁柱有些担心。   刀子瘫坐到了沙发上,咬着后槽牙看着铁柱。   尤潜椋下午还有事儿,呆了几个小时后本想带着刀子走的。但刀子说想再跟铁柱培养培养感情,就自己留下了。   这几个小时在尤潜椋的解释下,铁柱也算是接受了这个秃子就是他爸的事实。   “丑!”   刚会说新字的铁柱每隔几分钟就要对着刀子说一次。   刀子将铁柱抱起来,“载哥,我先带我儿子出去玩会儿,待会儿将他给送回来。”   崽子磕着瓜子儿,“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亲儿子,我能对他做什么。”   刀子将铁柱给抱出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待在大院的崽子接到了刀子的电话。   “我把他放大院儿门口了。”   崽子拿着手机出去,没感到什么意外地看着坐在大院儿门口哭的声嘶力竭的秃头宝宝。 第二百零四章 又秃了一个   崽子走过去,将铁柱从地上抱起来,看着他的秃头。   铁柱鼻涕眼泪一起涌。   “呜呜呜……秃……秃……”   崽子点了点头,“嗯,秃了。”   铁柱哭的更凶了,哭到几乎干呕。   崽子拿袖子将他的眼泪擦擦,抱着他进去。   铁柱在崽子的怀里哭了有大半个小时,声音高昂,久久不息,直到尤四爷回来。   看着赖在崽子的怀里的铁柱的秃脑袋,尤四爷一脸烦郁地问崽子:“他又是怎么回事儿。”   崽子摸着铁柱的秃脑袋,叹了口气。   尤四爷伸手过去想将铁柱拉出来,崽子却抱着铁柱转了身。   “还没哄好呢。”   铁柱在崽子的怀里大哭着点了点头。   尤四爷将手收了过去,坐在一旁烦躁地又等了……半分钟。   “把他给我,我来哄。”   崽子听了,有些怀疑地看着尤四爷。   尤四爷确实会哄,哄自己的时候大手在后背上顺啊顺的,让人可舒服了。   崽子心动了。   铁柱却瞪大了眼睛。   将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服,哭的凶而颤栗的铁柱从自己的怀里扒了下来,崽子掐着他的腰递到尤四爷的跟前儿。   “给……”   尤四爷眼神温和地将铁柱给接了过去,动作轻柔将他放到了自己的跟前儿。   然后……   “你再给我哭一个试试!”   铁柱吓得小肩膀往上一怂,眼神颤抖地咬着唇将眼泪憋住了。   崽子惊的下巴一掉。   尤四爷将胳膊压在腿上,低着身子,凑到铁柱的面前儿,在铁柱对上的他的眼睛的时候眼神骤然变冷。   “笑一个……”   铁柱颤巍巍地想逃跑,却不然擅自逃离尤四爷的眼神儿。   他看着尤四爷,眸含泪光,将嘴扯开。   “呵……呵呵……呵呵呵……”   尤四爷收回视线,看向崽子,眼神变回了平静跟柔和。   “哄好了……”   崽子将视线移到铁柱的脸上,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一下。   还能这样么……   刀子出了大院儿也没直接回去,而是去了批发市场。   他得给自己买一个帽子……   就他这形象,不少小姑娘都绕着他走,但也有站在一旁回头观望的。   问了一个鸭舌帽,老板娘看了他一眼,“六十!”   “八块!”   刀子将鸭舌帽摔在她的摊位上,“大妈,你卖不卖吧!”   刚刚三十出头的「大妈」看了过来。   “滚!”   刀子攥起拳头……   扭头走了……   毕竟是教职工家属,跟人闹起来多给尤潜椋丢人。   “从来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混混……”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刀子又逛了大半个小时,总算是找了一个十五块钱的鸭舌帽。   可算是将自己的秃头给遮住了。   刀子带着这个绣着一个小黄鸭的鸭舌帽回去了。   回到家,刀子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还……不错,就是上头的小黄鸭太影响他的帅气。   从家里扒了一把剪刀,刀子正想将那个小黄鸭的线给挑了。这时候从宝宝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巨响。   刀子扔下剪刀赶紧过去。   楼下的阮建民问他:“咋了?”   刀子看着里面倒了的椅子回道:“没什么事儿。”   刀子进去,将椅子给扶了起来,而宝宝们纷纷张着小嘴儿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大叔,眼睛眨巴着。   逐渐地,依斐眼睛里的迷茫淡去,对着他叫,“爸爸!”   宝宝们看着依斐,又看向刀子,确认着眼前的这个秃头到底是不是他们的爸爸。   还没等宝宝们确定好,睁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刀子的项野身子一歪,抬着脚脚咯咯地笑着直接刀子的脑袋。   “秃、秃……丑!丑!”   手还放着椅子的靠背上的刀子看着项野,攥着椅子的木棱的手咯吱出声,却对着项野扯动着嘴角。   依斐看了看项野,又看了看他爸,缩回了被子里。   宝宝们也纷纷效仿,只有笑的正起劲儿的项野没有注意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依斐身边儿的斯年刚露了了头就被依斐给按了回去,然后……   项野被提走了。   回来的尤潜椋没见到刀子的身影,便问道:“刀子还没回来吗?”   阮建民:“早回来了,不过刚刚又带着项野出去玩儿去了。”   刀子带着孩子出去本来就挺稀奇,而且带着项野出去玩儿……   难道项野那孩子学乖了?   看得出来尤潜椋的担心,阮建民宽慰道:“虽然刀子让人不省心了点儿,但毕竟是孩子的亲爸,能有啥事……”   阮建民话还没有说完,就眼瞧着带着鸭舌帽的刀子从外头回来了。   在看到尤潜椋的时候,刀子直接将项野的脑袋藏到自己的褂子里。   但还是被尤潜椋给看到了,只是尤潜椋没那么确……   攥着刀子的胳膊将项野从他的褂子里面抱了出来。   这下尤潜椋确定了。   尤潜椋看着小嘴唇颤抖着,努力忍着不哭的项野,将他的小脸儿按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看向了刀子。   刀子双手踹兜,吊儿郎当,却没敢直接对上尤潜椋的视线。   尤潜椋:“你都多大了?”   刀子动了动自己还带着小黄鸭的帽子,咳嗽了一声。   然后,刀子的余光就看着尤潜椋抱着项野上了楼,去了宝宝房里。   真生气了?   不就给他剃了个光头么……   刀子越想越烦躁。   宝宝们看着秃了头的项野,露出头来,眨巴着眼睛。   尤潜椋坐在床上,让项野坐在自己的腿上,轻声哄着。   “小野生气了?”   项野攥着他的衣角,眼睛烫的发红,却还是忍着不哭。   尤潜椋捏着他的小耳朵,“你们的刀爸爸才成年没几年,还小呢,有些不懂事儿,小野都是要奔两岁的宝宝了,大宝宝有大量,不生他的气了好不好?”   后头的宝宝们听了纷纷点了点头,也就是依斐,小嘴微张着,眼睛大大地看着尤潜椋。   尤潜椋不断地用手顺着项野的后背,看着项野强忍着不哭的样子,说不心疼也是假的。   “小野难受的话可以哭的,小野就算哭了也是世界上最帅、最厉害的宝宝。”   项野听着,虽然可能也没有听明白多少。但他还是将小脸儿埋到尤潜椋的胸膛上,吸着鼻子,渐渐地眼泪就掉了,直到之后的嚎啕大哭。   刀子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尤潜椋回来,他还真怕项野那臭小子跟他告状。   明明就是项野不对……   宝宝难道就没有坏心思了吗?   项野那臭小子分明是蔫坏的很。   近两个小时之后,尤潜椋总算是从宝宝房间里出来了。   在门口听动静的刀子赶紧回了床上,拿了床头的指甲刀开始若无其事地剪脚指甲。   尤潜椋推门进来,刀子剪着脚指甲连头都没抬。但随着尤潜椋的走近,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不稳当。   “嘶——”   大脚拇指被他剪出血来,刀子疼的直接将指甲刀给扔了。   尤潜椋直接两步过去攥住了他的脚踝,看着他脚上的伤口,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创可贴出来给他细致地贴着。   “不用……”   “别动!”尤潜椋态度强硬中有些不耐烦。   刀子不动了,两条胳膊向后撑着,有些尴尬地看着尤潜椋认真的脸色。   “那小子跟你告状了?”   “你觉得还用他告状吗?”   刀子不吭声了。   等尤潜椋将他的伤口用创可贴贴好,刀子正想下床去捡那个掉在地上的指甲刀,尤潜椋却直接弯下腰替他将指甲刀给捡了起来。然后无视刀子朝着他伸过去的手,直接抬着刀子的脚踝将他的脚放到自己的腿上,攥着他的脚趾给他修剪脚指甲。   刀子想将脚给收回去。   “我没洗脚。”“嗯……”   尤潜椋这么应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停。   刀子只能任由尤潜椋将自己的脚指甲给修剪好。   他还从来不知道脚指甲还能被修剪的这么齐整。   尤潜椋松开他的脚,将指甲剪收好,打开抽屉丢了进去。   刀子看着自己的脚。   尤潜椋问他:“你中午吃药了吗?”   “啊?”刀子声音小了下去,“没……”   尤潜椋将眉宇拧了拧。   刀子察觉到他的情绪,赶紧下床,“我现在去补回来不就行了。”   尤潜椋一把拦住他的腰,“补什么!都快五点了,你打算连着晚上的一块儿吃双份儿?”   有这么在意么……   在意他是不是光头,还在意他有没有白头发。   尤潜椋看着刀子像是做错事的样子,伸手在他的光头上揉了揉。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可能我说话有些大声了。”   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   “那你还气不气了?”   刀子都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问他了,除了他第一洗问的时候尤潜椋给他的并不真诚的回答,尤潜椋就没再直面回答过他。 第二百零五章 跪   尤潜椋看着他,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刀子:“你就吱个声行不行,你这样让我猜我……”   “我从来都没有气过你,现在呢,行了吧。”   “你什么意思,真觉得是我的错的话,我道歉,我改,就算是你要我下跪的话……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刀子见他嘴角抽了一下,打算乘胜追击,算是逗他一下也好。   “那爷爷我给你跪一个?”   说着就做势假装要给他跪下,但他刚有那个假装的意思,就被尤潜椋一把给拉了起来。   “你胡闹够了没有!”   “没有!”“……”   尤潜椋伸手钳住他的下巴,“告诉你,就算是开玩笑都不行,你这辈子除了给你爸跪,又或者去坟头跪你个祖宗,其他的谁都不能跪,就连是我都不行!听清楚了没有!”   刀子看着他,“那给四爷跪呢?”   尤潜椋直接将他的下巴给捏紧了。   “你觉得我就该排在他的后边儿,是吧!”   连给他跪都不能,难道还能给尤枭跪!   刀子疼的「嘶」了一声,“知、知道了,你轻点儿!”   尤潜椋松开他的下巴,我在他下巴上的红痕上看了看,也没有夸张到再出言关心什么。   刀子哼唧,“骨气能当饭吃吗!”   尤潜椋:“跟着我,呢就算不把你身上的骨头拆下来熬汤喝也饿不死你。”   刀子:“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气了,就不能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一次……也不是,不是非要很认真的那一种,是那种让我一听就觉得你是说真的那种!”   尤潜椋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行吧,当我没说。”刀子说着就倒了下去。   尤潜椋来了一个信息,他看了一眼,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再晚都会回来,给我留着门儿。”   刀子:“你去哪儿?”   尤潜椋没有丝毫瞒着他的意思:“去见我的前女友。”   刀子:“……”   尤潜椋:“要不你现在跟我一块儿去也行,我们去跟她说总比我自己去跟她说来的简单点儿。”   刀子:“……”   尤潜椋:“你去不去?”   刀子:“……”   尤潜椋穿上外套,“那我们走吧。”   “我没说我想去!”   尤潜椋:“要是不想去的话也不会不吭声。”   刀子:“……”   尤教授,你这么揣度别人的心思,真的好吗?你把别人的心思揣度的这么准确,真的好吗?你让我在你跟前没有一点儿隐藏的心思,真的好吗?   “快点儿,那边的人已经在等我们了。”   刀子还是从床上起来了。   只是在想起自己的光头的时候……   自己这样去真的不会给他丢人吗……   刀子拿起自己今天刚买的那顶帽子,还带着个土不拉几的小黄鸭,线都没来得及挑开。   “要不我还是不去……”   尤潜椋攥住他的手,“快点儿……”   “哦……”   刀子将帽子给带上了。   尤潜椋带着刀子上了车,将车开了一程后刀子就觉得这路不是去学校的路。   “你跟她还约在别的地方见面啊。”   “就算我跟她约在酒店,现在不也是带你来了么。”   “……当我没问。”   车当然没有开去酒店,而是在一个科研机构前停下。然后他带着刀子走到地下三层,再然后,刀子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着了。   科幻电影里边儿的情景……   “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我去看看数据。”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女人回了头,哪怕身体被挡在宽大的防护服下面,也能看出来她是何等的漂亮。   “潜椋,你来了?”   叫的可是亲切……   可是,叫这一声的不是那个女人,是走过来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不光是那个老头,数十个年轻或年长的人都朝着他围了上去。   人怎么这么多……   刀子这才注意到自己是进了圈儿了……   不是带他来见情敌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多人!   刀子有点儿想逃。   这时候,那个金发的女人朝着刀子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女人的眼神儿平淡。   “你怎么雇起保镖来了,怎么,身边不太平?不过你这保镖有点儿不懂规矩,怎么在那坐着。”   保镖……   刀子往那儿一坐,脸上有疤,五官棱角明显,没说他是混混就是好的了……   尤潜椋看了刀子一眼,“他是我媳妇儿。”   女人的眼底有了几分暗光。   “几年不见,眼光落成这样了,这男的看起来确实也太不是那回事儿……”   “我媳妇儿……”尤潜椋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个女人,“用得着你喜欢?”   女人烫红了眼角,却依旧笑着。   刀子看着这边的情况,看着纷纷向他看过来的人,实在是不想再在这儿待着。   “我先出去了。”   尤潜椋:“那你在外边儿等我。”   刀子「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女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次将目光落到尤潜椋的身上。   “你是在报复我是吗?”   周遭的人在听到女人的这句话的时候极有眼色地找了个理由出去。   “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尤潜椋说话毫无留情。   “是吗……”女人声音恍惚。   她绝对不信。   可是不管她信不信,事实都不会改变。只是尤潜椋真不打算在她的身上耗费太多心思,这个项目做完,她要是愿意直接回国那就正好。若不然,尤潜椋也不在乎把话进一步说开。   刀子以为自己会等很久,就去附近撸了个串儿,还带了一大兜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尤潜椋已经在车上了。   刀子直接坐上车,手里烧烤的地沟油味儿顿时在车内充斥开来。   18荤18素。   尤潜椋根本就是一个素食主义者,甚至几乎不碰太过油星的东西。   不过有时候刀子吃什么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吃点儿,但这并不代表喜欢,刀子清楚。   “烤韭菜,你要不要吃点儿?”   “你还是给我一个腰子吧。”   看,这种事儿总是有例外。   尤潜椋:“怕你吃多了晚上闹腾。”   刀子:“……”   刀子到底是没有开口骂他。   “你干嘛带我来这儿啊?在里头尴尬的我都差点儿将鞋底儿给扣破了。”   “不是你想来的吗?”   “那你不是说你是来见你前女友的吗!”   “对……”尤潜椋咬了一口腰子,却没有再吃第二口,“我前女友是在里头。”   刀子毫不在意地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大美妞?”   “嗯。”   两人都没有再说相关的话题。   见情敌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在之后的几天也一直是风平浪静,直到在半个月之后……   那个大美妞要跳楼,已经爬上天桥了。   刀子看着新闻,装作不在意,但哪能真的不在意。   这可是跳河,照着电视上演的,哪个三儿的使出这一招男的不得赶过去。   崽子:“你问我,我哪知道啊,要不你问问尤大叔,问问他去不去?”   刀子:“我、我才不问!”   崽子吃着薯片儿,「哦」了一声。   女人说要是到四点潜椋还不出现,她就从上头跳下去。   现在已经是三点半了。   尤潜椋没有出现,刀子却慌了。   “她该不会真的跳下去吧?”   崽子看着女人脸上的绝望,“我觉得她会。”   “载哥,如果你陪我到现场去看看?”   于是刀子跟崽子就这么出发了。   到的时候还剩下二十来分钟。   女人脸上只剩下了绝望,红裙子随风飘扬,好像随时会坠落一般。   施救人员在下面不断的劝着,女人却无动于衷。   刀子跟崽子的心却悬了起来。   离时间剩下不到两分钟的时候,女人的手松开了,她闭上了眼睛,绝望地笑了笑,却带着点儿释然。   “潜椋,我要你记着我一辈子!”   女人的身体开始前倾。   “等一下!”声音猛然想起。   刀子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从车上下来了,下来的还有攥着薯片儿的崽子。   崽子看着刀子:“你干嘛……”   刀子:“……我。”   刀子仰起头,对着女人道:“你、你别跳哈!”   女人在看到刀子的时候面容变的狰狞而凄厉。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刀子:“对、对,我的错,那你现在先下来成不?或者你在努力努力,说不定你你再抢一阵儿就抢回去了呢,对吧!活着就有机会!”   在场的人:“……”   崽子含着薯片儿,认可地朝着女人点了点头。   女人似乎是被刺激到了,他看着刀子,面色狰狞,“你是在嘲讽我,是吗!”   刀子:“我好像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女人凄厉地大喊:“你们都该死!”   “都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要我下来,除非你跪下!”   “要跪也该是尤潜椋跪,大姐,你让我跪?!没搞错……诶!先别激动!” 第二百零六章 假   崽子看着刀子,“要不咱俩现在走吧。”   刀子看着女人,将电话给尤潜椋打了过去,“还是……”   秒接……   “你那儿怎么这么乱?”尤潜椋问他。   刀子:“你前女友要跳河。”   尤潜椋顿了几秒钟,“你管什么!”   刀子:“……你不来啊?”   尤潜椋:“你以为在下面站着的是谁,别说她跳的是普林江,她就算跳的是虎跳峡也能救回来,你在那儿凑什么热闹!赶紧回来!”   刀子这才朝着天桥下面的人看过去。   确实跟平常的施救人员有些不同……   刀子:“我、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刀子将电话给挂了,然后看着在天桥上高高地站着的女人,“没什么事儿了,你跳吧!”   在刀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顿时骂声一片。甚至有个兜着苹果的大爷拿着苹果就朝着他砸了过去。   刀子一个没防备被砸了个正着。   苹果滚在地上,滚到崽子的脚边儿,被崽子捡了起来。   见他大爷腿脚都不利索,刀子虽然眉毛皱的极其深,但也没打算跟他计较。   然后……   那大爷又扔过来一个。   刀子侧身躲开,“靠!你丫的还来劲了……”   崽子被苹果砸在了脑袋上,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个屁股墩儿。   那老头见砸错人了,也没有丝毫的愧疚,将手套进塑料袋里就要扔第三个。   刀子这下是真的火了,“你敢再扔一个试试!”   立马有人上来劝架、拉扯,“你跟一个老头儿计较什么!”   “他还老头儿!”刀子直接就气笑了,“我家的还是孩子呢!”   哪有这么大的孩子……   刀子实在是不想善罢甘休,就跟人推攘了起来,到最后发展到动起了拳脚,到头来场面立马乱成了一团儿。就连前来救援的人员都掺和进了劝架、拉扯。却让场面进一步失控,争执、推攘、嘈杂。   崽子看着这情况,攥着苹果默默地退到了一旁,见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将手里的苹果在身上擦了擦,咔嚓一声咬了一口。   这苹果还真是挺甜的,咬在嘴里,汁水横流,水分很足。   过了一会儿,比成人拳头还要大上一圈儿的苹果被崽子吃了大半。但这些人还是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甚至有进一步升级的趋势。   就在这个时候,倚在天桥上的崽子听到了动静,他啃着苹果侧了侧身。然后就看到穿着红裙子的女人一脸冷漠地从天桥上走了下来。   “你不跳江了?”崽子问她。   崽子对着她笑笑,却让人看不出来任何嘲讽的意思,他将剩下的苹果递给女人,露在外面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影。   “给你吃……”   女人接过苹果,看了一眼遭乱的人群,将苹果递到嘴边儿咬了一口,眼神平静而冷漠。   “他为什么爱着这么一个傻逼呢。”女人看着刀子淡淡地道。   崽子对着女人歪了歪头。   女人看着他单纯的样子,对着他笑了笑。   湛蓝色的眸子,金色的长发。   “我要走了。”   崽子问她:“你去哪儿?”   “回国……”   女人说着,看着崽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生了心思。   “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走?”   “啊?”   女儿突然就笑了,“开玩笑的。”   崽子对着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再次看了一眼人群,女人离开了,红裙子微微摆起,有些扎眼。   崽子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看着正跟人打架的刀子,在天桥下面坐了下去,想帮着刀子打上去却也无从下手。   到最后,来了一波警察,刀子跟一帮子没来得及逃窜的人被警察给抓住了。   一个警察蹲在崽子的跟前儿,问他,“你呢,干什么的?”   崽子直接将手给伸了过去。   就这么,崽子也被带上了一副银手镯。   十来个人骂骂咧咧地被警察带上警车,崽子挤在他们的中间,热的小脸儿都开始渗汗。   “妈的,老子就是一个劝架的,凭什么抓我!”   警察可是对他们充耳不闻。   到头来,事情也算是交代清楚了。   “也就是说有人要跳河,你们去劝架?”   点头……   然后警察就开始看向自己那些鼻青脸肿的同行。   “你们呢?”   不过这么一讲,众人倒是反应过来了。   那个要跳河的外国女人呢?   “她该不会真的跳下去了吧!”   “回国了。”崽子道。   一场闹剧,不了了之。   尤潜椋跟尤四爷过来保释,然后俩人就被俩人各自领回家了。   回了大院儿的尤四爷看着崽子汗津津的小脸儿,将他拉到跟前儿使劲地在他的脸上搓了搓。   “好玩儿吗?”“好玩儿。”   尤四爷捏着他的腮帮子,将他的嘴捏起来,“你还觉得好玩儿!”   崽子对着他笑,“真的好玩儿。”   尤四爷松开他的腮帮子,眸子沉静地看了他几秒,“要不我给你请几个保镖?”   这种事儿尤四爷之前就提起过许多次,只是崽子不愿意。   “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再说了,我也不怎么出去。”   尤四爷:“那今天呢?”   崽子:“什么事儿都没出。”   刀子的嘴角破了,身上也青了好几块儿,但好在也没有什么大见血。   “你丫的都不知道那几个傻逼非要拉架,我都……”   “闭嘴!”   “你就不能安生点吗?”   刀子觉得自己安生的够多的了,安生的八块腹肌成了六块儿,安生的连架都不怎么打了。   “我下次注意……”   尤潜椋也没有再说什么,看起里很专心地在开着车,刀子也挑不起话题,气氛有些凝重。   自从上次那事儿之后,他跟尤潜椋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以前他们的相处模式是怎么来着?   拌嘴、还有……尤潜椋的迁就……   刀子挠了挠头发,咳嗽了一声。   “你前女友回国了,河没跳成,你跟她怎么了能把她刺激成那样了?”   尤潜椋打了一下方向盘,等完全转了弯儿。   “刀子:“……”   但尤潜椋也没有再多做解释,明显是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讲的有些敷衍的意思。   刀子的手指头在自己的腿上敲着,吧嗒吧嗒的。   “你当初跟那个女的怎么认识的?”   尤潜椋淡淡地道:“出国留学时候的大学同学。”   “那你俩是怎么在一块儿的?”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刀子问上劲儿了,直接问他:“你跟她在床上滚过没有!”   又是沉默,那就是有了是吧!   刀子浑身有些不舒服,“你跟她在哪儿滚的!”   「刺啦」一声,尤潜椋将车给停下。   刀子这才发现已经到他们的家门口了。   问题就这么不了了之。   说起来,关于尤潜椋的很多事,他都没有说过。   交过几个女朋友……又或者是男朋友……   刀子推门下车,而尤潜椋坐在车上,看着他离开这才有些疲惫地将背离开了靠椅,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真的是有点儿累了,不管是因为感情,还是因为工作。   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尤潜椋看着刀子,回了房间,连衣服都没换就躺下了。   项野推开门往下面看,被刀子给瞪了回去,没过一会儿,依斐又从门缝里头露出了小脑袋瓜子。   刀子走过去,将他给抱了起来,抱回房间,放到了床上,然后出去,回了他跟尤潜椋的房间。   尤潜椋睡在床上,眼底一片青色。   他这些天大多是半夜才回来,但也从来没在外面过过夜。然后一早就起来,应该是因为那个科研项目。   刀子发不出脾气,就这么坐在床头,心情逐渐平静。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尤潜椋设定的闹钟响了起来,刀子还没来得及找到他的手机,尤潜椋就已经醒了过来。   将被自己压在肩下的手机闹铃给关了,尤潜椋看着坐在床边儿的刀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刀子看着他,“要不我们出去玩儿几天……”   尤潜椋眸子闪了闪,“嗯……”   刀子倚在床头,“……那得看你到底有没有时间了。”   尤潜椋翻身,抱住了他的腰,“当做是密月旅行?”   刀子:“……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过再过大半个月就该开学了吧,你现在又这么忙,有时间吗?”   尤潜椋想了想,道:“现在做的这个项目再过一个星期就应该差不多了。至于开学的事儿,我跟校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休息一年。”   一年……   刀子总觉得自己的一句话好像牵动了很多的……   “要不咱们等到寒假去也成。”   尤潜椋将他的腰抱的紧了紧,“寒假离的太远了,你到时候你后悔的几率有点儿大。” 第二百零七章 偷亲   刀子心想,我有这么不守信用吗?   不过蜜月旅行这种事儿让他提出第二次想来也不是太可能的事儿。   尤潜椋虽然已经醒了,但是眼底的疲倦之意却没有减去多少。哪怕他现在的眉梢间都带着些笑意也让人觉得那眼底的青色是何等的扎眼。   刀子将他的胳膊从腰上掰开,“你自己赶紧再睡会儿!”   尤潜椋笑了笑,“狗子,你越来越会说人话了。”   刀子:“你他妈的皮痒了是不是!”   尤潜椋:“在感情这方面,你可真算是龟速前行……”   刀子:“……”   尤潜椋坐了起来,额上发丝凌乱。   “你今天晚上自己先睡,我10点之前应该能回来,别玩手机,记得的养好点儿精神等我回来。”   当了教授就是不一样啊,尤潜椋总是能这么一本正经,不带半个黄字儿地说着那事儿。   尤潜椋握住了他的后脖子,“记住了吗?”   刀子用手肘将他的胳膊推开,“知道了,赶紧滚吧你。”   看着尤潜椋出门儿,刀子往椅子上一坐,开始思考人生。   他从来想过自己的这辈子能过的这么有「深度」,真是难为他这个学渣混混。   这天,那个穿着破洞裤的,修摩托的男的又来了大院儿,路过崽子的时候往他身上上下看了看,眼神儿张扬而毫不避讳。   崽子看着他,注意到他自上挂的那个红绳八卦结,眼睛便开始一直盯着那个地方。   那要直接往南楼上走的男的的注意到崽子的视线,朝着他走了过去,凑到他的跟前儿问他:“你是什么变的啊?”   崽子自然知道有些事儿是不能说的,如今这个男人居然这样问……   难道他跟自己是一样的……还是跟尤尤,跟应应是一样的?   “小蝌蚪……”   “你是青蛙精!”男人瞪大了眼睛。   崽子朝着他凑近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   “我是大熊猫!”   男人生生地受了一巴掌,捂着自己的脸后退了两步,面色委屈却有点儿欠揍的痞笑,“我看你长得也不像癞蛤蟆。”   崽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远处的沈姨看着这边的动静,觉得对话挺奇怪,便问了一句:“什么癞蛤蟆大熊猫的?”   “没、没事儿!”男人捂着自己的脸对着沈姨笑了笑,“大妈你去忙吧。”   沈姨看着穿的不伦不类的男人,知道他是尤四爷请来的,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四爷怎么会跟这种人物来往呢。   沈姨也不敢问,只是对着男人道:“先生,四爷已经在书房等了,您赶紧上去吧。”   男人看着崽子拿食指在鼻子下面搓了搓,吊儿郎当地对着崽子「嘚」了一声。   崽子看着去了尤四爷书房的男人,眉头拧的很深。   这不是这个男人第一次来了。   还每次都单独被尤四爷叫到他的书房里。   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长得丑,崽子都要怀疑他跟尤四爷……   可有人就是口味特殊呢。   崽子这么想着,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走到尤四爷书房的门口,将耳朵贴在了上面。   这房间的隔音实在是有点儿好,这么贴着也只是听到了点儿低而模糊的说话声。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崽子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还猜不到意思。   “嘭!嘭!嘭!”   崽子直接拍了拍门。   “你们干什么见不得我的事儿呢!”   门被打开了。   尤四爷出现在门口,“我没有……”   那个男的尴尬地笑笑,“我也没有……”   崽子的我只在他们两个之间溜了一圈儿,然后推开尤四爷,走了进去“你们继续说吧,我在这儿听着。”   「这儿」的「这」明显是加了重音,意思就是说他刚才一直在门口……偷听……   尤四爷走到崽子的跟前儿,“我们也没有说什么。”   崽子审视地看着他,“既然没有说什么,那这段时间你们就是在这儿做了什么了,是吗?!”   尤四爷给那男的使了一个眼色,那男的就打算开溜儿了。   崽子也没有叫住他,看着他离开,然后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尤四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尤四爷矢口否……承认,“也算是吧。”   崽子:“那你瞒着我什么?”   尤四爷:“既然瞒着你了,那当然是不适合让你知道的事。”   崽子:“可是我好奇!”   尤四爷想了想,“等这个月月底吧,月底的话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崽子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他总得有那个时间给崽子想出一个理由出来,又或者崽子对这件事的好奇延续不到月底……   尤四爷坐到椅子上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然后将鼻子抵在他的颈子里,顺着他的颈子往下吻,吻的崽子气息紊乱,也就没有再计较之前的事儿。   “崽,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崽子听了,躲开他的吻手掏进口袋里,攥住了里面的那个小盒子。   “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尤四爷问他:“什么啊?”   崽子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掏出了那个包装……带着福字的大红小盒子,然后又后退了一步,对着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尤四爷:“……”   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呀。   崽子站起来一条腿,单膝跪地,然后将那个小盒子掰开了。   一个金戒指,上面镶着一个金灿灿的牡丹花。   “把手伸出来呀!”崽子道。   尤四爷伸出了……手……   崽子将那枚金戒指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然后掰着尤四爷的手指头给他戴了上去。   “真好看,喜欢吗?”   尤四爷笑容僵硬,喉咙艰难地吞了咽了好几下才……   “好看……”   崽子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失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不喜欢啊?这可是金的,很贵的……”   “我不是不喜欢……”尤四爷矢口否认,“就是觉得你这个戒指跟我给你买的那个有点儿……不是太配……”   崽子:“你也给我买了吗?”   尤四爷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牡丹金戒指,“半年前定制的,说是今天下午就能送过来,没有想到……这么巧……”   崽子的眼睛亮了,“那你给我买的戒指带花吗?”   “带钻。”   钻石确实是比金子贵,但哪有金子好看,崽子有点儿小小的失望,然后就听到尤四爷说……   “戴钻花……”   崽子暗淡的眼神儿多了神采,“什么是钻花。”   尤四爷再次将他拉到怀里,“就是用钻石打磨成的半开的栀子。”   “透明的吗?”   尤四爷:“折光的……”   崽子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十二点零二分。   “那送来的人也已经在路上了?”   崽子的眼睛眨眨,“那还需要有多久?”   尤四爷:“嗯……那我问问?”   崽子点头,眼巴巴地催促他赶紧打电话。   说是最快三点能到,在尤四爷的那声快点儿催促下,那个外国人硬是提前了大半个小时。   崽子看着落到尤四爷手里的那个带着白色丝带的盒子,没等尤四爷跪下求婚伸手就拿了过去,自己打开了。   一片花瓣垂落着的钻石戒指。   原来钻石真的比金子好看……   尤四爷咳嗽一声,低下去的身子转而落坐在了沙发上。   崽子拿着戒指将自己摔扑到尤四爷的怀里,将戒指带到了自己的中指上。   “戴错了……”   尤四爷将戒指从他的中指上捋下来,给他戴到了无名指上。   崽子拉着他的手将金牡丹跟钻栀子放到一块儿看,“这不挺配的吗?”   崽子:“我送给你的戒指你以后戴不戴?”   尤四爷:“戴……”   崽子:“你送给我的我也戴!”   尤四爷:“好……”   尤潜椋给阮建民报了个旅游团,自己跟刀子的旅行也提上了日程,再有就是这群宝宝……   带着也不方便。   于是,在一个尤四爷不在的日子里……   尤四爷回来了,看着他二楼门口排成排的宝宝门,眼皮子跳动了一下,走了上去。   推开门,然后就看到……   崽子睡着了,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项野将两条小胳膊换在胸前,铁柱缩在角落里抽抽涕涕,而排队的宝宝们正在……   “一下!”   一个宝宝一次只能亲一下,依斐例外,一次能亲两下,规则是项野定的。   门推开的时候,尤四爷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小斯年攀着床垫着脚尖,将小嘴唇印到了崽子的嘴唇上。   “你们干什么呢!”   尤四爷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大院儿。   排队的宝宝们吓得纷纷往依斐的后面躲。   崽子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用手背擦脸的时候擦了一手背的口水,连嘴唇都肿了。 第二百零八章 幸福孤儿院   铁柱猛地从角落的里站起来,将眼泪给擦擦。然后就朝着尤四爷跑了过来,抽抽搭搭地指着项野道:“他!亲!”   项野攥着依斐的胳膊,露头的时候对着铁柱挥了挥拳头。但在尤四爷冷着脸朝着他走过去的时候又干净将头缩了回去。却被尤四爷直接从依斐的后头提了出来。   “你的主意!”   项野眼神闪躲,使劲摇头。   崽子擦了擦眼睛,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   “怎么了,你干嘛凶他。”   趁着尤四爷没注意,项野又赶紧往依斐的后头躲。却被崽子给截住提到了怀里抱着对着尤四爷伸过来的手侧了侧身,躲开了。   “你又干什么了。”   项野看着他载叔叔的嘴唇,脸蛋红红的吸了吸流出来的鼻涕,还没怎么长出来头发的样子更是让他带着点儿稚嫩的小痞样儿。   就在这时,依斐站了出来,直接仰着头一脸镇定地挡住了要将项野从崽子的怀里拽出来的尤四爷的去路,咬字清晰地告诉他:“我们会对载叔叔负责的!”   尤四爷:“……”   还在崽子的怀里的项野可劲儿地点头,看着他载叔叔的眼睛,认认真真的,把崽子搞得都愣了一下。   北顾作为大哥,虽然躲在依斐的身后。但还是领着其他宝宝纷纷表示认同依斐。   “负、负责!”   依斐仰着脑袋看着尤四爷黑沉的眸子,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一脸懵逼的崽子往项野的脸上捏了捏,眼神询问他。却被项野屌屌地直接在嘴上亲了一口。   崽子懵懵地对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尤四爷再次看了过来。   于是……   沈姨一脸为难地看着尤四爷。   “四爷,这真要送去孤儿院啊,要不您还是提前跟尤教授说一下,看看他能不能让人……把这群小少爷给接出去?”   虽然不知道孤儿院是什么东西,但铁柱还是拉扯着崽子的裤腿,懵懵地看着尤四爷死不撒手。   但知道自己只要一撒手就会跟着他们的这群哥哥们一块儿完蛋了。   为什么要把他也跟项野他们算在一块儿,明明项野都不让自己排队的,还把他踢到了角落里,让他只有看着的份儿。   尤四爷抬着眼皮子,问沈姨:“孤儿院联系好了吗?”   沈姨:“那边还需要办手续什么的,一时半会儿的也走不完流程。”   尤四爷看着依旧镇定的依斐,淡淡地冷哼了一声,声音懒散而平静地道:“让他们先来拉人,手续什么的伪造出来后就给他们补上。”   沈姨:“……”   虽然有权利是不假,但这么明目张胆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依斐就算再聪明,在他的人生经历中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孤儿院」这三个字,自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但也知道不会是个好去处。   于是……   依斐面色平静地走到崽子的跟前儿,抱住了崽子的腿,小脸儿往他的腿上一贴,睫毛一颤,眼泪就掉了下来。   其他宝宝们:“……”   项野最先反应过来迈着小短腿儿就朝着崽子扑了过去,挤走了铁柱抱着崽子的腿就开始仰天干嚎。   愣愣的宝宝们也纷纷朝着崽子跑了过去,抱不上腿的就拽个衣角,连衣角都拽不上的宝宝就朝着崽子往地上一坐,受着气氛的渲染嘴一咧就哭了起来。   宝宝在哭这一方面总是天赋异禀的无可置疑。   被挤出来的铁柱眨巴了一下眼睛。   尤四爷猛然起身,大步迈过去将宝宝们往外头扯,但他两只手哪能扯得过十二个宝宝。   哭声掺杂,惊天动地,直接将还在后院儿睡午觉的尤朝忠给吵醒了。   过来的尤朝忠看着这情景,跟沈姨问清楚了情况,沈姨本以为这群小少爷怎么着也算是尤老爷子的亲曾孙子,可谁想到……   “小枭,孤儿院就算了,要不你也别都送了,就那个……”尤朝忠指着干嚎假哭的项野,“我看这小子就是领头的,正好我看他身子骨还算行,过会儿我就让人把他扔部队里头,丢在里面至少也脱层皮,总比送去孤儿院强,还得伪造证明什么的,也太麻烦。”   崽子看着项野干干净净、不带一滴眼泪的小脸儿,眼睛眨巴了一下。   幸福孤儿院派来的人到了。   眼泪汪汪地依斐看着走过来的人,将脸贴着崽子的腿。   崽子看向尤四爷:“你别这么吓唬他们。”   尤四爷看着崽子,淡淡地道:“这一大群都是,全都抱走。”   孤儿院里的人看着这情况,也是有些为难。   “尤四爷,这群孩子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总要弄明白。”   崽子:“我们家的孩子!”   孤儿院的人:“……”   他们的视线还是看向了尤四爷,显然在尤四爷的面前,崽子的话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分量。   被无视的崽子恼了,“你们看他干嘛,看我!这件事我说了算!我才是一家之主!”   那些人还是一脸为难的看着尤四爷。   “尤大鹏!”   尤四爷朝着崽子看了过去,“听话……”   尤、尤大鹏……   崽子:“那你说,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尤四爷看着围着崽子的宝宝们,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将他们给留下来。   他们要是留下来,还有他跟崽子的相处时间了吗!   “送走了你也可以去看他们,这大院儿这么小,他们也住不下,去孤儿院多好,还是幸福孤儿院,崽子,他们肯定会幸福的生活在那里的。”   崽子直直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是当我傻!”   项野看着崽子,将他的腿抱的紧了紧。然后看向掉着眼泪的依斐,就又是抱的紧了点,大有死不撒手的意思。   崽子提着腿上的宝宝往前走了一步,“刀刀说他们过个十几天能回来了,我们就养十几天好不好,本来我就想养。要不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等到现在人家没办法照顾了才能玩会儿。”   崽子说着说着就开始委屈上了。   尤四爷眼皮子抽了一下,也是憋屈的厉害。   能够容得下尤铁柱已经算是他大度了。如今又来了十二个,就是他肚子里撑个船都能被这群宝宝闹翻沉进海里去。   “这些小东西坏的很,那你就看不出来吗!”   崽子看向依斐哭的安安静静的样子,“宝宝要坏一点儿才可爱嘛,你看依斐,多么可爱的坏宝宝啊!漂漂亮亮的小脸蛋儿,肚子全是小坏水儿,做起坏事儿了不声不响的,多么难得的小宝宝呀!”   崽子就喜欢他聪明,光是看着就觉得在平平静静的眼睛里总是藏着事儿,偶尔浮动一下就是一个蔫坏的小心思。   不像自己,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反正就是不许送他们走!”   项野使劲儿地点头。   尤朝忠看着小依斐。   刚才崽子说的是这个孩子,这也不像啊……   依斐被泪水弄得模糊的大眼睛闪了闪,然后眼睛垂了下去。   项野看着依斐,因为他低下头看不清了,还特地抱着崽子的腿秃噜下去,蹲在地上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低着头的依斐的表情。   依斐的泪珠子掉下来之后,视线就清晰了不少,在看清楚项野的眼神的时候在只有两个人相接的目光里一下子瞪了过去。   项野被他瞪的有点儿惺惺然地又抱着崽子的腿站了起来。   尤四爷也是没有想到崽子能将宝宝的性格看得这么透彻。   要说依斐还真是得了尤潜椋的真传,而且日后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四爷眉心挤动,“你喜欢他那就把他留下,其他的送走,总行了吧?”   崽子:“那我还喜欢知桉!”   被挤在外围的小知桉眼睛亮了亮。   尤四爷压下情绪,往那群宝宝们看了看,也认不出哪个是小知桉。   “那你喜欢他什么?”   崽子:“他跟我一样,最喜欢看喜羊羊了!”   知桉在听到喜羊羊的时候眼睛亮了亮,使劲点了点小脑袋。   之前刀子跟尤潜椋过来拜年那会儿,知桉围不到崽子的跟前儿,就喜欢偷偷看着他。然后在其他宝宝乱跑的时候就这么在沙发前站着,笑着跟离得并不近的崽子一起看喜羊羊。   尤四爷:“那把知桉留下。”   崽子:“我还喜欢祁铭!”   尤四爷:“……”   崽子:“祁铭跟我一样喜欢边看电视边晃脑袋,而且都是先往左边走。”   尤四爷:“……”   祁铭眨巴了一下眼睛。   “还有斯年!斯年给我拧最大的葡萄吃!”   “霁初攥我的手的时候只喜欢攥中指!”   「……」「隅中……」……   “崽子……”尤四爷打断他,走过去,捂住了他的嘴。然后给孤儿院来的那些人使了个眼色,“把这个抱走。”   项野瞪大了眼睛,但哪怕他抱的再紧,却还是被硬生生地抱走了。   他求救般地看着被捂着嘴的崽子,看着抱着崽子的腿淡淡地看着他的依斐,觉得自己完了。   等项野被抱离大院儿、塞到车里抱走之后,尤四爷才松开崽子的嘴。   “他去幸福去了,崽子,你也别耽误他。” 第二百零九章 猜透   崽子扒开尤四爷的手,看着项野被抱离的方向,“算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修行,让小项野苦一点儿吧,那他的兄弟们还能好过一点儿。”   等人都散了之后,依斐趁着没人的时候找到了沈姨,“电话!”   沈姨不解,弯下身子看着他本想摸摸他的头。却被依斐躲来,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很温和地笑了笑,问他:“什么电话啊?”   依斐:“项野,电话!孤儿院!”   这孩子是要能打到孤儿院的电话的意思吧?   这孩子还真是聪明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我、我给你看看……”   沈姨找出来那个电话,依斐将手里藏在后面的纸跟笔递给他,“写!”   “诶。”沈姨拿了过去,将那串号码给他认认真真地记上,然后递给他,随口问了一句:“能看得懂吗?”   依斐拿着电话号码摇了摇头,然后就跑回了崽子的漫画屋。然后在宝宝们满屋子乱窜的房间里往漫画堆上面一躺,举着那串数字,认认真真的看着。   虽然还看不懂数字的意思,但也知道这是跟手机上的号码相对着的,要按照顺序按下去就行了。   可是他没有电话。   “小、小斐!”   依斐看向朝着他跑过来的铁柱,将号码给收了回去,有些烦地翻了翻身,根本就没想搭理他。   但无奈铁柱还是迟钝而乐乐呵呵的凑到了他的跟前儿,将他的小手拉了起来,摇晃他的手指着架子上的那两个大箱子,想让他想办法将那两个大箱子给弄下来。   依斐将自己的小手抽了出来,往那两个大箱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再搭理他。   但也没有跟项野一样对他动手,动作甚至可是说得上是礼貌而柔和。   依斐不喜欢铁柱,所有的宝宝在相处中都隐隐约约地这么觉得。   他们也不喜欢铁柱。   依斐得到关注是因为聪明,项野是因为闯祸挨揍,独独铁柱,又黑又笨。   但就是能比他们多喝好多奶,甚至有一次他们的刀爸爸将给依斐的奶漏掉了,都给了铁柱,导致依斐饿了一晚上。   尤潜椋之前也将课程给他通了一遍,只是对崽子来说还是有点儿难度,现在他又出去旅行了。但是在走之前给崽子整理了一个文件夹。   27张带着具体答案的试卷,外加讲解步骤,还有视频链接之类的。   开学的话还有二十天左右。   崽子本来想让沈姨出去给他打印出来的。但恰好沈姨不在。而那个修摩托车的男的又来了,尤四爷在跟他在院子里讲这什么事儿。   崽子看着手机里的文件夹,自己出去找了一个打印店,将文件打印好之后正想直接回去。却看到有人在发什么宣传页,被人接到手里又被人扔到地上的宣传页光是在了的脚边儿就有好几张。   崽子看着上面的照片,弯腰捡起了一张。   一个舞台剧的,改变自白天鹅,主页上的人是一身黑装的一个女人,模样让崽子有一点儿熟悉。   这个女人好像是那个他在国外见到过的……   穿着黑色的芭蕾服可以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跳起舞来应该也会像那个时候一样漂亮。   崽子将宣传海报连着打印好的资料一块儿拿了回去。   买票……   到哪儿买来着……   崽子按着上面的方式点进了购票网页。然后站在窗户旁往下面看了看,看向尤四爷跟那个修摩托车的男人的方向。   那个摩托的男的掏出一个黄纸,往上面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拿着打火机点了叼在嘴里的烟,又将手里的黄纸给点了。   这男的是神棍吗?   就在这时候,走过来的依斐拉了拉崽子的衣角,脸蛋泛红,但小脸儿却泛着点儿清冷。   “手机!借!”   崽子离开窗户,将手机给他。   依斐看着手机页面,看着崽子,像是在问他这是什么。   崽子坐在床上,掐着依斐的腰也将他放到了床上,“舞台剧,有黑天鹅。”   依斐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看向宣传页的另一面,“白的、好看!”   但是穿着白色芭蕾服的女人崽子不认识。   崽子又往窗户的方向看了看,这个距离也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依斐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给了崽子。   “电话!”   崽子看着这串号码,问他:“谁的?”   “项野!”   崽子眼睛微微瞪大,“你怎么知道的?”   依斐刚跟他说,但无奈他会说的话还是比较匮乏,组织不成语言,也就没有解释出来。   崽子见他说不出来,也就没有多问,拿着那串电话号码将电话打了过去,打的还是视频电话。   电话打了两次才被接了起来。   “你好,你是哪位?”   崽子的脸对着视频看了过去。   “我们找项野。”   那边儿愣了几秒,然后问:“您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崽子将摄像头对向依斐。   依斐:“哥哥!”   崽子小声提醒依斐:“是弟弟……”   依斐看着崽子,执拗地道:“哥哥!”   崽子有些为难地看着他:“那项野同意吗?”   依斐:“傻,他,不记事儿。”   崽子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你回去跟你两个爸爸说,让他们告诉项野,你是他哥哥。”   依斐大眼睛亮了一下,对着崽子点了点头。   视频那边……   “那个……刚才说您跟他是什么关系?”   依斐:“哥哥!”   崽子补充道:“项野是他的弟弟,小斐被我们收养了,项野没有。”   那边的工作一样好想也理清了意思,照着规定也没有义务将项野给叫过来,对着这一大一小可可爱的两张脸,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静了几秒就给他们破了例。   “麻烦你们等一等。”   没有过一会儿,项野过来了,一张小脸伤痕累累,三个大大的创可贴都没有遮的住,小上衣被撕破了,肩膀处还有一处青紫,还微微泛着红,一看就是跟人干架了。   朝着视频屌屌地走了过来的项野在看到视频上的崽子跟依斐的时候,直接跑过来将手机夺了过去,抱着手机往地上一坐,眼泪就开始在眼睛里打滚儿。   将鼻子一吸再吸,鼻涕还是滴流了下来,眼泪也差不多快掉了。   依斐看着这样的他,眉心拧着,却也不见得有多心疼。   “饱?”   项野吸着鼻子摇头。   “睡?”   项野吸着鼻子再次摇头。   依斐拧了拧眉心。   “斐斐不来!”项野用小手使劲在眼睛上擦擦,但擦完眼睛还是湿的,“他们坏,比刀爸爸坏!打!疼!”   崽子知道,项野的意思是让依斐不要去那儿,那儿打宝宝疼。   依斐看着他,咬着清晰地道:“那我不救你了。”   项野的小表情愣了一下,然后就一下子没把持住,直接大哭起来,但却是大哭着点了点头。   依斐抱着手机笑,崽子也笑。   崽子:“幸福孤儿院?”   依斐笑着对着崽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依斐道:“挂了!”   依斐说着不等项野反应就直接将视频给挂了。   崽子歪头看向依斐:“我们去找他?”   依斐默契地点了点头。   就在崽子牵着依斐出来的时候,铁柱从房间里头够出了头,在看到崽子跟依斐的时候直接就跑了过来,十分熟练地拉住了崽子的小指头。   依斐看着铁柱,小表情带着些不太明显的不耐烦。   崽子看了看依斐,又看了看铁柱。   “小斐不喜欢你知不知道?”   铁柱愣了一下。   傻不愣登的,原来还真是不知道。   依斐也是愣了一下。   他从来都没有欺负过铁柱,在任何大人的面前都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崽子会知道。   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宝宝,心思能藏多深呢,也就刀子那样缺心眼儿的又或者是根本就不关心的才看不出来。   依斐最会装乖了,尤潜椋知道,但刀子不知道,所以依斐得了刀子的关注。   但是尤潜椋更多的就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的心思有多么的显而易见。   铁柱很是受伤地看着依斐,眼睛都红了。但依斐的小脸儿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依斐避开了他的视线,拉着崽子的手就开始向前走。   带着俩宝宝找到「幸福孤儿院」,一路上俩宝宝都是闷闷不乐的。   快到的时候,到底是铁柱撑不住了。   “不、不喜欢!”   意思应该是不能不喜欢他,又或者是问依斐为什么不喜欢他。   崽子拉着俩宝宝的手停下,看向依斐,想看看他要不要给铁柱一个解释什么的。   依斐不想回答他,又或者是懒得回答他,硬是拉着崽子往前走。   但他怎么可能拉的动,只能被动地被崽子钉在了原地,但他却也只是使劲儿,不急不躁。   到最后还是崽子看着他这么执拗地使劲儿,这才主动跟着他往前走了。   至于铁柱,向来没什么脾气,边哭边被崽子拉着往前挪,一张小脸儿委屈的都皱出了宝宝纹,别提有多委屈了。 第二百一十章 教   找到了他们的院长之后,崽子就觉得这个中年妇女的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   “你们先去看看吧,看完之后麻烦您再想想能不能将他给带走,不然我们这可真是撑不下去了。”   有这么夸张的吗?崽子心想。   被人领着,再往里走了一点儿,崽子就发现这地方这哭声可真是滔滔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一个什么地方呢,不时地还有一两个小家伙鼻青脸肿地被人抱着走,着急忙慌的。   “我们家孩子呢?”崽子问她。   “我们暂时先把他锁屋里了,你们先去看看吧。”   锁?崽子拧了拧眉心儿。   只是快两岁的宝宝被人抱着不就行啦,为什么要锁呢,还幸福呢,来这儿还没两天就让他坐牢了。   依斐也是有点儿不高兴,只有铁柱听的懵懵懂懂的。只是抬头看着崽子跟依斐,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严重,毕竟他们都不太高兴了。   崽子他们被领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房间,单单只有一个靠近屋顶的小窗户。虽然不能说是破败。但也是有点儿不太让人能接受的地方。   看得出他们的情绪,但是那个院长也没有多做解释。反倒是有些憋屈地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项野坐在里面背对着他们,正在撕牛肉干。   “我们也不是非要关他,这只是没有办法……”院长还是解释了一句,“你们家的孩子你们应该比我们清楚,他两岁,把十岁的都弄哭了好几个,更不用提那些小的了,再把他留在这儿,我们用不了几天差不多就该被查封了。”   有这么严重吗?   崽子看着他倒是挺乖的,虽然知道这只是假象而已。   倾斜的光线从外边儿进来,带着暗影框住了项野的小脸儿。   “小野……”   撕扯着牛肉干的项野猛地回了头,看着他们三个。   嘴角刚咧开,然后表情一愣,觉得不该是这样,眼睛眨巴了几下,反应过来之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呜呜呜……啊啊啊……”   依斐对着他眉心一挤,直接瞪了过去。   项野鼻子一吸,就没再哭了。   那院长看着他,嘴角抽搐。   里面的那扇门也被打开,光影移动,将他的脸照得清清澈澈。虽然哭过,脸上却连半点儿泪痕都没有。   项野咬着牛肉干跟小野狗出笼似的跑了过来,小模样笑的欠揍。   “回、回家!”   项野仰着小脸儿对着崽子道。   崽子挑眉,看向依斐。   项野看向依斐:“回!”   崽子跟依斐还没有什么表示的时候,院长却直接开了口。   “我现在就给你们办手续成吗?”   崽子看着项野手里的牛肉干:“可是我觉得他在这里过的还挺好的。”   依斐点头……   铁柱也跟着点头。   项野对着铁柱瞪了过去,铁柱撅着嘴看回去,抱住了崽子的腿。   “回!”项野抗议地大叫了一声。   崽子低头,抽走了他手里的牛肉干儿,一块撕开,撕成三块儿,分给铁柱、依斐还有自己吃。   “还有吗?”崽子问他。   项野嘟着嘴,从空荡荡的房间里的那个仅有的柜子里拉出一个零食袋出来。   院长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说要关他小黑屋的时候,这小子一定要往这儿跑呢!   怪不得这院儿里的孩子都一个个的喊饿呢!   “你看看他干的这事儿,真不是我们要亏待他。要不是因为他是从尤家大院儿接出来的孩子我们还真就忍不住上手了!”   崽子问院长:“那他身上的伤……呢?”   院长撸上去了自己的袖子:“您就瞅瞅吧,他连抱都不让人抱,就这两天,有一半的人都被他抓伤了,更不用提那些小孩子了。”   项野仰着头瞪着正在告状的院长。   明明就是他们先欺负他是新来的!他只是不肯乖乖的受欺负而已!   这儿的孩子都是坏孩子,一点儿都不乖,他上手打了两天才好了一点儿,这大妈居然还告他的状!   崽子眼睛刚一往下压,项野就转换成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铁柱愣愣地指着项野,小嘴张着,眼睛大大的,却又说不出话。   崽子再次抬了头。   项野又对着铁柱直接瞪了过去。   院长:“这个孩子我们真留不住!”   崽子想了想,看着依斐,想到了尤潜椋,便拿着手机打了电话过去。   在知道自己的儿子被送到了孤儿院之后,尤潜椋倒是没有什么惊讶。   “小野待在那儿也挺好。”   至少这样的话,他的其他几个孩子就不会受欺负了。   尤潜椋:“枭要是实在不想让他呆在大院儿的话也不用再将他给接回去,就让他留在孤儿院就行,就是你们没事儿就去多看看他,别让他惹出什么大事出来。”   项野:“……”   崽子将电话从项野的手里拿了回来。   尤潜椋:“要不你把铁柱跟依斐交替着留在那儿,让铁柱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又或者让依斐留在那儿教训着他……”   听到自己的名字跟项野的名字谈到了一块,铁柱就已经有些不淡定了,一个劲地拉扯崽子的裤子。   那一边儿,刚下了摩托艇的刀子见他正在打电话,刚朝着尤潜椋走了几步就对上了他的视线,随后尤潜椋就将电话给挂了。   电话被挂的有些猝不及防,但崽子也没有再打回去。   “回来、什么时候。”依斐问崽子。   崽子看着依斐的小脸儿,知道他是想爸爸们了。   “十来天吧。”   依斐沉下了头,没过一会儿又仰了起来。   “十几、天?”   具体时间崽子还真的不知道。   依斐没再问了,他走到项野的跟前儿,“你乖!不然、不然……爸爸不要了。”   依斐说着说着就几乎要哭了。   崽子顿时就慌了,赶紧将电话又打了回去。   “小斐哭了!”   尤潜椋也是愣了一下,连忙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依斐没哭,起码眼泪没掉。   项野也是愣住了,走过去拉住了依斐的衣角。而铁柱则是看着依斐将崽子的腿抱的紧了紧。   依斐不愿意看镜头。   崽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尤潜椋:“十几天吧……”   崽子:“那是十几天?”   尤潜椋:“月底三十一号的下午。”   崽子看向依斐:“月底三十一号的下午。”   尤潜椋:“小斐怎么了?”   崽子还没有开口,依斐便揉着眼睛带着鼻音道:“项、项野气……”   崽子:“项野气的。”   “项野,你给我过来!”那边儿的刀子直接吼了一声,吓得项野赶紧躲离了摄像头。   刀子看不到项野恨不得直接坐飞机再飞回去。   依斐拉着崽子的衣角。   “挂、挂电话……”   崽子直接将视频给挂了,刀子的话都被卡了半截儿,很快那边儿就又打了过来,崽子看向依斐,依斐揉着眼睛摇了摇头,“爸、爸爸玩儿,不打。”   崽子发了一个信息过去。   ——这边儿已经没事儿了。   院长看着崽子。   跟这么小的孩子交流,什么话都听的懂,而且长得还这么好看……   院长试探地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留在这个做个义工什么的……当然,说是义工,但工资我们还是可以开的,就是可能您也不缺这个钱。不过您要是能留在这儿的话,项野着孩子我们可能才能留的下来……”   崽子:“义工?陪小孩子玩儿吗?”   院长见这事儿好像有点儿希望,忙着点了点头,“对的,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事儿,不过都是比较容易上手的事儿。”   崽子看着项野,然后看了看依斐跟铁柱。   没有听的太懂的铁柱只是在崽子看向他的时候将他的腿抱的又紧了紧。   项野也没听太懂,但是依斐却连着能够听懂的字猜出了大概的意思,然后他就看向了崽子。   崽子想了想:“好……”   依斐看向院长:“要钱!”   院长:“啊?”   依斐扯着崽子的衣角,“干、钱,买奶粉儿!”   他想说的是挣了钱之后可以买东西。   崽子:“那工资有多少?”   院长总觉得崽子的haul跟依斐这个小家伙的话像是有什么因果联系。但这个小孩子的话他是怎么听得懂的?   院长:“一个月有2500,这是短期工,长期工的话是3800。”   崽子看向依斐。依斐点了点头。“干……”   在一点儿都不明白的项野眼巴巴的注视下,崽子拉着依斐跟铁柱走了。   依斐跟崽子要手机,崽子将手机给他。   但是依斐弄不明白。   依斐:“月底!”   崽子将手机拿了回去,打开日历,对着依斐指了指那个三十一。   依斐将手机拿了回去,看着那个三十一,掰着手指头往前一个个地数了过去,将十个手指头数完十个手指头之后,崽子对着他指了指那个十三。   依斐看着那个十三接着数。   十个手指头,再加上是八个,是十八!   崽子:“十六……”   依斐对着崽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又数了一边。   十八……   崽子见他好像数不明白,便开始拿着手机手把手地教他。   “一、俩、二、三……十一、十俩、十三……十六!”   依斐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第二百一十一章 撕咬   可是三十一减十三是……   依斐尤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了日历,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下了车,崽子牵着铁柱跟依斐下来,回了大院儿,路过院子的时候正看到尤四爷正往蜷缩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的身上踹。   “意外,尤四爷,我这真的是意外!”   尤四爷在看到崽子的时候,生生地将腿给收了回去。   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看到崽子的时候恨不得当场大哭。   明明他是被请着来的!   “回来了?”尤四爷面色柔和了下来,跟刚才往人身上踹的那个人似乎没有半点儿关系。   崽子问他:“你怎么我知道我出去了?”   尤四爷缄口不言,像是想着怎么解释,又像是没打算解释。   崽子拧了拧眉,松开了依斐还有铁柱的手。   “我在外边儿找了一个活儿,明天要去上班,本来是想骑自行车去的,但是有点儿远,你给我找个司机吧。”   尤四爷:“没事儿,我抽时间送你去就行了,也就十几天的事儿。”   崽子再次拧眉:“你怎么又知道?你弄了个保镖跟着我,是吗?”   保镖是弄了,不过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   尤四爷本来也没有怎么打算瞒着他,“他们也不会耽误你什么,对你也不是时刻盯着,当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就好了。”   崽子沉默了几秒钟后,像是放弃了一般看向尤四爷。   “那你想送就送吧,那他怎么了?”崽子指着站在一旁揉着胳膊,揉着腰的男人。   尤四爷抿着薄唇。   崽子有点儿不太高兴了,“是不想跟我说是吧,那你就不能藏严实点儿,非得在我跟前儿让我惦记着。”   尤四爷:“下次不会了。”   崽子不爽而敷衍的嗯了一声,扯开拉扯着自己的尤四爷,转身带着两个宝宝走了。   男人看着崽子,“说他聪明吧,他还真是聪明,说他……那什么吧,也还真是有点儿……诶,四爷,他说他是熊猫,那你是哪位?”   尤四爷听着他,冷声道:“你问的太多了。”   这男人虽然怂,却越怂得有点儿骨气,又知道这事儿还真就非他不可,就有点儿蹬鼻子上脸,直接大胆地猜道:“听说蚩尤的食铁兽跟熊猫长得挺像的……”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   男人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不、不会吧……”   尤四爷你能再跟他纠缠这件事儿,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知道,“等下个月你再过来,还有,把嘴给闭严实了。”   当天男人朝着自己的小修理厂走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儿就被人撞折一条胳膊,到了医院打上石膏,缠上纱布之后,还在一直琢磨着这件事儿。   “不会吧!”男人腾了一下站了起来,直接把医生吓了一跳。   要说刀子跟尤潜椋在海边儿还没有停留两天,刀子就彻底迷上了冲浪。   别看刀子拽成那样,之前出远门儿除了为了给尤四爷办事儿。除了打打杀杀,完全就是个土包子,还真没见过什么世面。   眼看着他又被海浪给卷走了,尤潜椋叹了一口气,直接骑着摩托艇,向他那骑了过去,在他捡过冲浪板又要站上去的时候却直接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怀里。然后就压着他朝着海岸远处驶去,远离了人群。   “你要是开的再远点儿,说不定咱俩就能喂鲨鱼了!”   尤潜椋看了一眼没有一点儿常识的刀子,直接一个转手调转,摩托艇在横向滑行滑行数十米之后才停了下来。   依稀可以看到海岸线,却也只剩下一条白线翻滚,岸上人小如豆。   刀子被吓得惊魂不已,内脏几乎都要被甩出来了。   “你丫的能别搞得那么刺激吗!”   尤潜椋抱住他的腰,手上开始不规矩。   “你干、干什么!”   “你说我躲那么远要干什么?”尤潜椋直接特不要脸的反问他。   刀子将他的手往衣服外头拽,“我警告你哈,你起码也是一个知识分子,别做某些有碍风化的事儿!”   尤潜椋直接咬上他的脖子,“离得这么远,谁能看的到,放轻松,我也不做什么,先让我摸摸。”   刀子拗不过他,衣服被他一点点地往上陷。直到胸前的两个地方隐隐现现地露了出来,被他落在手里肆意把玩揉捏。   尤潜椋急迫的文野逐渐落下。   “不、不行!”刀子开始抗拒。   “说了,我又不做什么。”   这还叫不做什么!就差直接将他的裤子给扒了!   尤潜椋的手开始往他的泳裤沿儿边儿探。   就在这时,一只小海豚停在不远处,将圆圆的脑袋露出了海面,直接跟刀子四目相对。   被偷窥的错觉让他直接慌了神儿。   “你给我起开!”   刀子这下直接将尤潜椋顶下了摩托艇,海面上顿时激起了巨大的浪花。   往下沉了几米的尤潜椋游了上来,直接将刀子也拽了下去,本想折腾一番,这时落水的刀子却被小海豚顶了屁股,惊的他赶紧抱住了尤潜椋。   “我去!”   这么大的一条「鱼」,确实让刀子挺怂的,恨不得直接爬上摩托艇。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手脚却有些不听使唤,就跟旱鸭子落水一样激打出不少水花,却始终没有游动半点儿。   “赶紧托我上去!”刀子彻底急了。   那小海豚却丝毫不带怕生的,刀子越是惊慌就越是喜欢围着刀子打转儿。   “上、上去。”   刀子真是又急又怕。   尤潜椋也不再逗他,拖着他的身体往摩托艇的方向游。   刀子总算是放下了点儿心。   尤潜椋在海豚的脑袋上拍了两下,然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刚想上摩托艇,刀子却发现不远处露出了一个凌长的鱼背。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该不会真的是鲨鱼吧……   “尤、尤潜椋!”   离摩托艇还剩下一段距离的尤潜椋在顺着刀子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瞳孔直接扩大。   只在瞬间,那个庞然大物就直接到了尤潜椋眼前,在咬断海豚的同时满眼的红在尤潜椋的面前随着激起的巨大浪花充斥进了他的眼内。   尤潜椋下意识地看向刀子,在喊他赶紧逃的同时直接被一条用力的胳膊从海水里拽了起来,紧接着摩托艇的侧身就直接撞上了那个近三米来长的长尾鲨,车身划过利齿堪堪过去。   红色极浓,在尤潜椋看清楚情况之摩托艇就已经冲了出去。   离海岸较远的人在看清楚这边的情况的时候要逃已经来不及了,在惊吓以及海浪翻滚中,有几个人在沉下海水之后便在没有浮上来,只留下随着涟漪蔓延开来的红,又或者连个生息都不曾有。   刀子手上已经不受控制,摩托艇直接冲向海岸。直到有只手将他的手攥住,摩托艇才勉强在近海岸的地方停下。   海岸上乱做一团。   像这种海场,明明会有防鲨网来防止大型鱼类攻击的,怎么会……   刀子全身僵硬,手上颤抖却没有知觉,却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他。   尤潜椋将刀子拉进怀里,死死地抱着他,“没事儿了,没事……没事……”   施救人员过来的时候,情况已经控制不了了,有人趴在海边大哭,也有站在海岸上看热闹的。   等刀子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满眼猩红地挥起拳头朝着他揍了上去。   “我就说不让你开这么远!你他妈的差点儿就被吃了知不知道!”   刀子眼泪涌出来的时候,尤潜椋直接愣住了。   “我……你、你先别哭……”   “你他妈的才哭!”   尤潜椋抱他,刀子却不肯,却恨不得将他揍死在怀里。   事情闹得很大,直接上了头条新闻,这片海场也被直接查封,而原因却只是一句——由于疏忽,防鲨网破损。   同时记者也找了上来。   毕竟是折了四条人命,三人被咬死,还有一个被直接淹死的。   死里逃生的刀子跟尤潜椋更是直接被记者找到了他们所在的酒店,但他们也没那个心情接受采访。   刀子将尤潜椋扒干净,在确认他的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的时候才总算是逐渐回了神儿,在之后又摸上他的腿,像是在确认在不在。   刀子摔坐在床上,看着尤潜椋。   尤潜椋想摸摸他的脸,但在手还没有碰到的时候……   “滚!”“……”   刀子扯过被子,将自己摔躺了下去。   尤潜椋的一条腿刚压下床,门外就已经有人敲了敲门。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刀子听着敲门的声音,身体稍稍起来了一点儿,神色恍惚地道:“咱现在还是走吧……”   “好……”   他们收拾好行李的时候,外边儿也已经没有了声音,应该是放弃了。   被尤潜椋带着上了高铁,做了两三个半天才问:“我们现在是回去吗?”   “我们去丽江。”   “那丽江有海吗?”   “没有。”   “没有海啊……那就好……不对,我不是说要回去吗,去什么丽江!”   尤潜椋直接抱住他,“都已经没事儿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票   要说依斐带着那群宝宝也实在是安生,沈姨都不用费太大的功夫,这么小的孩子连吃饭都是乖乖的,井然有序。   崽子出门的时候,依斐就在门口巴巴的看着他。   “你跟不跟来?”崽子问他。   依斐看着尤四爷,面色犹豫地民着小嘴唇。   崽子知道了他的意思,“过来……”   在孤儿院门口将车停下,崽子拉着依斐进去,对着尤四爷道:“你先回去吧。”   尤四爷往院内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做事儿别那么累,能就多歇会儿就多歇会儿。要是觉得干不下去的话想什么时候不干都行。”   崽子不厌其烦地点了点头,对着他忘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尤四爷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夏日闷热,今天更胜,依斐下了车还不到两三分钟脸上就已经沁出了密汗,崽子的晚上倒是干干净净的,手上的温度也带着微凉,指上没有任何茧子,细软,韧性,修长,攥起来很是舒服。   依斐捏了捏他的手心儿,“软!”   跟他刀爸爸的不同,跟他教授爸爸的也不同。   崽子也将他的小手捏了捏。   依斐身形偏瘦,这么小手上已经有了点儿骨感。   带着依斐进去,在看到项野的时候便松开了依斐的手。   项野的脸上又多了一块儿伤,身上是灰扑扑的一身儿,鼻涕伴着泥糊在脸上,就这么跟小老虎似的跑过来,崽子再次将依斐的小手攥住,怕依斐闪躲不及,在项野冲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依斐抱了起来。   项野一个狼枪跪倒在地上,然后跪着扭了扭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崽子站了起来。但眼睛眨巴了几下就又恢复了那骨子小野劲儿。   这工作无非就是逗逗孩子,他们打打饭一些而已。   只是崽子这么一来……   “那儿空着呢,到那边排队去好不好?”   被拉走的那个小男孩儿眼睛一眨巴,眼泪就有点儿想掉的意思。   “那行吧,你在这儿排着吧……”   一共七个打饭口,光是崽子这儿的队就比其他的六个窗口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至于逗他们玩儿……   反而像是他们在逗崽子,光是这一天下来他收到的小礼物都得用麻袋来扛了。   今天下午又来了一个义工,穿着纯白的裙子,面容娇美,在看到崽子的时候有些惊讶,既面色变平淡了下去。   “好久不见了。”   遇到某一个人的某个场景总是会成为特殊的记忆,就这么要么让人记在心里。却又无关其他,仅仅是一个记忆而已。   记不住她的脸,却记住了她的白裙子。   喜欢一个人,又无关一个人。   崽子跟那些小朋友排排成队坐在草坪上,看着这个垫着脚尖跳舞的女人。   她脚尖停下,白裙子被风压下,裙摆摇晃,荡出涟漪。   一个人仅凭努力,就可以成为这么优秀的存在。   崽子将脑袋又忘依斐的小颈窝里靠了靠,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女人走的时候留下了两张票,是崽子没有来得及买的那个票。   “这是我在这儿跳的最后一场了,虽然不是白天鹅的角色,但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来看看。”   女人倾身,俯在他的耳边儿,“小、熊、猫!”   崽子觉得有些惊讶,却也没有过大的反应,倒是让女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在乎?本来还想吓一下你的。”   崽子静静地看着她,“你好漂亮,跳舞的时候。”   女人愣了一下,这不是他她听到崽子这么说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崽子的这么一双澄清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她听过很多赞许,真实的,虚假的都有,从小到大。   却第两次对这个少年的眼神慌了神。   无关其他,他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没被别人热烈的喜欢过,也没有被别人这么平静地注视过。   努力有用,努力可以让自己的脚尖在舞台上更加流畅离旋转,却打不动一个自己想要靠近的心脏。   南荣应毁了她,算是对她喜欢他的惩罚……   白天鹅被拔了羽毛,被黑雪覆盖了身体,在旋转中引颈自杀,来助兴善良的掌声。   女人离开的时候转了身,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带着点儿渴望地开了口。   “你来不来?”   崽子看着她,点了点头。   没有人告诉过说过崽子她的名字,崽子看到过的也不过是她妆容精致的一张脸。   所有人都在笑,但他却笑不出来,他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感受到了一个陌生人的难过。   依斐伸手去抓他手里的票。   一共有两张票,连号的,但是照座位号码来看应该也不是多好的位置。   毕竟在这个故事里,黑天鹅成不了主角。只是流落在角落的一个身影而已,连黑天鹅手里的票也是。   依斐抓住了票角,但是崽子就没有松手。   “这个是不能玩的。”   依斐听了之后乖乖的松手。   崽子看着手里的两张票,放到了衣兜里。   时间差不多到了,崽子刚看向孤儿院的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尤四爷开着车过来。   崽子将依斐抱起,项野也赶紧站了起来,想要跟上。却被崽子用脚抵着小胸膛按到了地上。   “你还在这儿待着,别打架,知道不!”   项野吸着鼻子,十分委屈的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再次离开。   坐在车上将依斐放到腿上,崽子想起口袋里的票,拿出来递给他。   “请你看舞台剧!”   尤四爷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票,也看见了陪衬着白天鹅的那个女人。   “这票你哪来的?”   崽子指着上面穿着黑色芭蕾服的女人,“刚才她也来做义工,她给我的。”   尤四爷似乎是冷哼了一声,将票递还给崽子。   “你要是想看舞台剧的话,我给你挑一场好的。”   崽子拧眉:“就是想看这个,你去不去!”   尤四爷又看了看时间,有些作难,“这个时间应该也是去不了,再说这两张票也没值多少钱,咱不贪这个小便宜,改天带你看其他的,这个票就不要了。”   尤四爷随手就将票扔到了窗外。   一辆那卡车驶过,将那两张票碾进泥沟里的泥水里。   崽子气了:“你干嘛要把我的票给扔了!停车!”   尤四爷见崽子真气了,往后面看了一眼,“都被撵坏了,你捡回来也没什么用……再给你买两张成不?”   崽子听他这么说着,虽然还是很生气,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泥沟里的的两张票被一再碾压,连翘起的边角都被泥水遮盖。   回去后在这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儿,找到宣传页上的网址买票的时候却发现票已经卖完了。   崽子想找尤四爷算账,但尤四爷将他送回大院就已经走了。   要不回去把票再找回来?   说去就去……   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凭着记忆在泥沟里摸了摸,还真让他轻而易举的就摸到了。   只是现在这玩意儿……   破损的已经连什么号都没了。   不过有票应该就能进去吧。   崽子也没有再多想,将票给擦干净就给带了回去。   上演的时间是在三天后的晚上8点多。   崽子见尤四爷实在是没有想要去的意思,也就没打算让他陪着了,至于另一张票作废算了。   要说运气差,恐怕也差不过刀子跟尤潜椋。   高铁转火车之后,火车脱了轨,刺啦一声,延续了几分钟才停下。   宛若地狱的呼啸声。   但是刀子跟尤潜椋门人倒是没有半点儿事儿。   虽然没有受什么伤,大半夜里蹲在铁轨上也确实不太好受。尤其是这个地方露水极重,夜寒入骨,空气就显得有些粘稠。尤其是四周的煤灰味儿,还真停的不是个地方。   “我说让你回去吧,你非要来这儿,现在走不了了吧。”   刀子说出的话怨怼,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嘴上讨着便宜,非要让尤潜椋难受难受。   尤潜椋:“不挺刺激的吗,火车脱轨也不是常有的事儿。”   刀子:“……”   齐压压的人群躁动。   刀子他们还算是运气好的,坐了是火车的后几节儿,前面的听说就惨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在警方介入之后也压了动静。只是乘客人员数目庞大,这个地方又是人烟稀少,别说高铁了,连个像样的路都没有,将他们送到火车站点儿自行买票回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你知道现在是在哪儿吗?”刀子问尤潜椋,“要不等会儿把我们带走之后就直接转车回去吧,我觉得我们实在是忒倒霉了,再走下去命真能折在这儿,别跟我谈刺激哈!我可是惜命的很,不想玩也玩不起!”   尤潜椋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较厚的外套出来,“等会儿再说吧,你先把衣服给穿上。”   黑夜浓重,这又是个不拉屎的地方,这样待下去,估计等到明天也不太可能离得开。   嘈杂声越来越大,咒骂声起起伏伏,偶尔伴随着孩童的音哭声。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听着周遭的声音,刀子反倒安静了下来,蹲着又往尤潜椋的身边挪了挪。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女人   黑夜漫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不过是过了凌晨两点钟。   刀子等的脚有点儿麻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往身后看了看。   这地方连草都没钻出来,地上满是黑灰渣子。   他实在是等的有点儿不耐烦了。   “等他们把我们接到下一站火车站的后咱俩就回去吧。”   尤潜椋摸了摸他的后脖子,觉得有点儿凉,就给他将褂子的领口往上拉了拉,声音不算大的道:“这一趟出来,我们都还没有好好玩过。”   刀子看着他,眉毛动动。   尤潜椋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委屈上了……   月色不亮,星星也没几个,刀子看着他,依稀能看出他眼睛的形状。   “那要不我跟你随便在哪儿开个宾馆住几天?”   尤潜椋的手顿了顿,抬眸看着他,眸光好像在跳动。   刀子一怂,随即改口。   “就开个玩笑,你也别当真!”   尤潜椋凑近他的腰身,在他的嘴唇上啃咬了一口,声音沉沉,“好……”   好什么,都说是开玩笑,不要当真了……   一个睡醒没多久的女孩子趴在他爸爸的肩膀上,往他们这边儿看着。   刀子一台头正好对上了那个小女孩儿的眼睛,一大一小对视了几秒钟后,小女孩的下巴往她爸爸的肩膀上一沉,揪了揪他爸爸的耳朵。   那个肌肉虬结的糙汉子用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妞妞,咋了?”   小女孩抱着他的脖子问他,声音软软地问他:“爸爸,男孩子跟男孩子也可以亲亲的吗?”   那大汉愣了一下,说话有些结巴,“那、那不能吧?”   妞妞指着刀子跟尤潜椋:“可是刚才那两个大哥哥在亲亲啊!”   小女孩的声音提高了不少,以至于周遭的几个人都朝着他们看了过去。   沉寂之后是窃窃私语,难听的话也逐渐传开。   那大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看错了才造成了这种情况,有些愧疚的对着他们两个人看着。但他这木讷的性子也说不出道歉的话。   落后与保守造成的是难以接受的讽刺与歧视。   这块贫瘠的土地上,两个人接受着世俗的审判。   尤潜椋想拉住了刀子的手,却又害怕在这种审视下刀子会将他的手挣开。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放肆。   同性恋……恶心……走后门的……伤风败俗……   甚至有人看着他们直接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   尖酸的冷嘲让刀子彻底绷断了理智。   尤潜椋扣住他的手腕。   “别冲动,过一会儿我们就能离……”   尤潜椋话都还没说完,刀子直接攥住他的后脖子拽着他走到了那个小女孩还有那个大汉的跟前儿。   肌肉堆成小山的大汉,也被他这眼神儿吓得一愣,将自己女儿的小脑袋给按了回去。但女孩儿却好奇地将脑袋钻了出来,对着刀子眨着眼睛。   刀子咧嘴,吊儿郎当的转为搂住尤潜椋的腰,对着小女孩儿道:“看好了!”   刀子说完就捏着尤潜椋的嘴直接亲了下去。   周遭的人顿时都骂骂咧咧着撇开了脸。只有这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看着他们,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   大汉刚要女儿的眼睛捂上就被女儿将手给扒开,认认真真的看着正在相吻的两个大哥哥。   尤潜椋在稍愣之后直接在被他亲着的唇齿尖笑出了声,将唇重重地反压过去。   他们在世俗里缠绵悱恻。   吻毕,刀子对着还在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的小女孩儿道:“男孩子是可以亲亲的。”   小女孩听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汉面色尴尬,却也待在原地,没把自己的闺女抱走。   “那男孩子也可以跟男孩子结婚吗?”小女孩又问。   “可以。”胡扯……   小女孩兴奋地在他爸爸的肩膀上攀了攀,小身子离得刀子又近了一点儿,继续追问道:“那男孩子跟男孩子也可以有宝宝吗!”   “可以。”又是胡扯……   许是尤潜椋西装革履的格格不入,又或者是刀子在淡光下带着刀疤的脸看起来实在是让人得罪不起。反正周遭的人除了刻薄地说了几嘴也没真敢跟他们杠上。   小女孩眼睛闪闪地看着刀子,非要跟他聊天儿。   她爸爸面色为难而尴尬地小声道:“妞妞,这边儿冷,咱、咱去那边儿。”   大汉说着就要抱他走,但小女孩却直接撅着嘴拧了拧大汉的耳朵。   “不要!”   最终,妞妞硬是从他爸爸的肩膀上下来了,就往刀子的跟前儿一蹲。   不擅长哄孩子的刀子倒是被这个小女孩引的话题连连。   到最后,小女孩趴在刀子的腿上睡着了。   刀子小心地将小女孩抱起,然后被那大汉动作娴熟地接到了怀里。   “那个……兄弟,麻烦了,我家妞妞打小话就有点儿多……”   一直到第二天的久点左右,久留在这儿的人才接连被安排接到了下一站,没有参与事故的赔偿,尤潜椋带着刀子出了这个小县城的车站。   刀子:“去哪儿,我们不坐火车回去了?”   尤潜椋:“不是说要找个小宾馆吗。”   “我开玩笑的,真的!”   尤潜椋直接拉着他进了个小旅馆,开了房,推来房门,压在床上,覆了上去。   项野在孤儿院终于混出地位之后也安生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什么伤了。只是动拳脚的欺负改成了无性的打压。   天性这种东西还真是难说。   有些东西还真是刻在基因上的。   崽子也忙碌了一阵儿,只等到那个舞台剧开演的时候。   演出地点是在宏届剧院,离大院儿也不算是太远,骑自行车的话也不过是二十来分钟。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是阴天,空气粘稠,发闷,到了晚上有点儿冷。   崽子找出一件大衣出来裹在身上,一声没吭就出发了。   骑出去还没有几分钟,天上就开始下起了淅沥的小雨,落在脸上有点儿凉,但好像也没有在下大的趋势。   崽子当自行车停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再次骑上的车往前走。   但他猜错了。   在离那个剧院不到的一公里路程的时候,雷霆在黑压压的天空中裂开,顿时大雨磅礴。   崽子到的时候,一身的狼狈。   将票交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的时候,那工作人员看着已经磨损到根本就看不清的票,十分作难地看着他,却也不忍心说出不让他进去的话来。   “您还能记得这张票的号码吗?”   崽子摇头,淋湿的发梢贴在额头上,被雨打过的脸无辜而局促。   “看看你的购票记录也行。”   崽子:“这票是一个姐姐给的,不是我买的,没有购票记录。”   “这样啊……”   崽子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咬着唇想了想,在看到那张大海报的时候指给他看:“就是海报上的那个穿着黑色的芭蕾服的大姐姐给我的。”   那工作人员看过去,有些惊讶,目光落在那张海报上的时候也带着点儿轻视。   “你是她的谁啊?”   崽子不喜欢他的眼神,也不想回答他,从他手里抽过票就往外头走。   “诶你……”   现在不过是才7点,崽子站在外头,陆陆续续进去的观众目光一个个地落在他的身上。   终于……   一个穿着齐肩长群的漂亮女人挽着男人朝着他走近。   “诶,你不进去吗?”   崽子扭头看向她,“票坏了……”   女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脸,顿了几秒后反应过来,松开了胳膊挽着的男人,面色转为冷艳,“不用你陪着了,票给我,你先回去。”   男人结舌,将票掏了出来,递给女人,走的时候看了崽子一眼。   女人双腿并立站在崽子的跟前儿,化着艳丽的妆容的脸上面露娇俏,“给!”   崽子看着她递上来的票,想了想,接着了。   女人似乎没想到崽子会就这么接着了,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变回了之前的艳丽风情。   “哥哥,有女朋友吗?”   崽子看着她,“姐姐,你好像比我大。”   女人撩了一下头发,“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不同于之前的座位,他跟女人去的是个包厢,底下是挤在一块儿的观众席。   女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崽子,在他的身边儿坐下,长腿交叠。   “诶,你叫什么名字啊?”   崽子看着女人,觉得她的眼神儿就像是想将自己按在沙发上给吃了。   “熊载儿……”   “名字挺……特别,大熊的熊?”   “熊猫的熊。”   “确实,我看你长得也比较像是熊猫的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崽子:“我没有工作。”   女人笑逐颜开,“那我包/养你好不好啊?”   崽子定定地看着她,“我已经被别人包/养过了。”   女人也不觉得意外,而是直接拿出来一张金卡出来,“全中国比我家有钱的没几个人。”   崽子眼睛眨巴了一下,“他给的卡是黑的。”   女人手上的卡掉在了桌子上,“黑的我也有,跟我回去,我向爸给你要两张。还有,你见过像我这么漂亮的金/主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阴谋   崽子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对他点了点头,“见过……”   女人看着他,有点儿不死心,“那要不你考虑考虑两头跑?”   崽子听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两头跑啊?”   女人:“就是你悄悄把你的金/主给绿了,我这儿再给你拿一份钱,反正都是卖,卖我一份儿呗。”   “意思是让我出轨?”   女人勾唇,“对……”   崽子摇了摇头,“不干……”   “为什么?”   “我怕他把你给剁了。”   女人依旧是不肯死心,“那要是什么时候把你给甩了,你就来找我,喏,这是我的名片。”   她一张烫金缠银边儿的的名片出来。   崽子看着上面的名字,念了一遍。   “安袅袅……”   和「枭」挺像的。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被甩,那还是将名片给收着了,没留意安袅袅眼底的一抹暗光。   就在这个时候,舞台剧已经开始了。   这部舞台剧改编自莫斯科剧院首演过的《白天鹅》,说的是一个贫苦的少女凭借自己的善良与果敢赢得皇室子弟的青睐,一路披荆斩棘,共同走入历史舞台,成就一段佳话的故事。   而崽子要看的角色则是其中第一反派——黑天鹅,也就是那个皇室子弟心狠手辣的未婚妻。   生命燃烧的炽热,以不同的形式各自绽散发着。   这是《白天鹅》中的一句原话,也是给那个万人唾骂的的角色唯一中肯的剖语。   一共有两个多小时的舞台剧,时间过了一半之后黑天鹅都没有上场。   崽子百无聊赖地看着舞台上亲亲我我的两个人,提不起多少兴趣。   女人撑着下巴看着崽子,“怎么,不喜欢?”   崽子:“为什么那个男的都移情别恋了,还被人这么推崇?”   女人看着舞台上的那个「贵族子弟」,“为了反差效果吧,天上的星星遇到地上的沙粒,世人便以为这就是真爱了。从小在舞台下转动的黑天鹅,比不上白天鹅在舞台台上的一次跌倒又在站起来的勇敢。可是谁又在乎,黑天鹅之所以这么优秀,是在背后跌倒过多少次……”   崽子看着安袅袅神色悠闲地谈论这舞台剧的样子。   有些人真的很漂亮,就算一次看不出来,再多看几次就明白了。   安袅袅是,夏菊是,齐欢是,好多人都是……   那自己呢?   崽子陷入了沉思。   他喜欢一个人优秀的样子……   安袅袅看着崽子沉思的样子,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宝贝儿,想什么呢?”   崽子托着下巴朝着他扭过头,“为什么来看这个?”   女人眨巴了一下眼睛,艳丽中带着些调皮可爱,却也有一闪而过的伤感。   “姐姐我以前也是学芭蕾的。”   女人笑的有些自嘲。   “不过我听到最多的夸奖是你好努力啊,而不是你好优秀……”   崽子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人叹了一口气,眼睛像是看着舞台,“你知道今天演黑天鹅的是谁吗?”   崽子:“我的票就是他给的。”   女人看起来有些惊讶,却带着不自然的痕迹,“你认识她吗?”   崽子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但是见过几次,她现在在孤儿院做义工。”   女人听了之后稀奇地笑出声来。   “那女的能去做义工这事儿?”   崽子:“不可以吗?”   安袅袅笑出了泪花子。   “虽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诶,但是你知道那个小雏菊真是坏透了!”   崽子看着她。   安袅袅用手擦去眼角的泪花子,像是想了想,开始道:“我第一次去S国,在维林儿剧院认识的那个夏菊,当时她才只有……十三岁?应该还不到吧,只有十二岁半的样子。”   安袅袅的神色严肃了下去。   “我亲眼看到,她将一个女孩儿从楼道上推了下去,导致那人被截了肢。然后站在大人的面前,哭的比谁都委屈。”   “你知道吗……”安袅袅看着他居然带着点替她炫耀的成分,“所有人都相信了她。”   崽子目光疼了一下。   安袅袅支着头,继续语气散缓地谈着关于夏菊的事儿。   “你知道她的身份是什么吗?首相家的私生女,她妈就是个在红灯街站街的,她也是从泥里爬出来的,刚会说话就学会说谎,可怜又可恨的让人难受。”   “虽然不知道她那当官的亲爸怎么样,不过夏菊做事确实是挺绝的,能将自己的亲弟弟送到精神病院,啧啧,还真是够狠,但你知道得了神经病的是谁吗……”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上帝就这么将她放在了舞台上,像是在嘲笑着台下的小丑。”   “她穿着白的的芭蕾服在舞台上旋转的时候,干干净净的……真的是很漂亮。”   “你知道吗,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哭的有多委屈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崽子看着安袅袅,看着他眼睛里的羡慕、妒恨,还有心疼……   “可谁让她就这么喜欢上一个男人了呢……活该伤了腿,也活该掉下神坛……”   崽子想起了当时夏菊站在南荣应身侧的那时候……   该不会就是应应吧……   “她演黑天鹅倒也贴切,只是夏菊这个女人不会任由自己像她这么死了。”   安袅袅还在不断地说着,说给崽子听着。   “她真的不是个好人,你别信她……”   天色暗沉,隐约带着雷声,黑天鹅歪头,笑着看着白天鹅和那个对他满眼憎恨的男人。   崽子坐直了身体,黑天鹅转动的脚尖。   而安袅袅,看着崽子,神色不忍。   笨蛋,你怎么不听话啊……   不远处的两个身材有些魁梧,但长相却十分地不显眼的男人在回头的时候,随着场内暗了下去,直接被人捅进了心脏。   挣扎在音响跟话筒的嘈杂声中湮灭,了无痕迹。   黑天鹅旋转着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匕首,但她却在笑。   满天的红雪飘然而至,覆盖在他污垢不堪的身体上,教堂的圣歌却在这个时候响起,神父面无表情地宣判着一个人的罪恶。   她闭上了眼睛,却依旧笑着,在咒骂声中死去。   她的新郎,在祝福声中吻上了新娘的戒指。   落幕,掌声四起。   崽子看的很难受。   善良和罪恶都是可以装出来的,人为什么可以有两副面孔。   安袅袅看着落幕的舞台,攥住了胸前垂落的天鹅项链。   “夏菊跟我说了一个很可笑的秘密……”   失神的崽子没太注意听她说了什么。   夏菊说,他就在门口,你把他带进来,别让他怀疑你。之后照我说的去做,袅袅,这是最后一次……   安袅袅朝着崽子伸出了手……   “袅袅!”   夏菊一身白裙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安袅袅猛然收回了手,看着夏菊,眼神有些闪躲。   崽子看向夏菊,看着她笑起来干干净净的脸。   夏菊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会跟袅袅坐在一块儿,你们……认识?”   夏菊看着崽子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眼眸里带上了点儿疑惑,“怎么了吗?”   崽子摇了摇头,但眼睛却不复之前的平静。但他依旧看着夏菊,看着夏菊带着笑意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地看着它。   夏菊笑笑,然后往逐渐变空的观众席上环视了一眼。   “本来也把他给约了的,他居然到现在都没来……还有你,给了两张票,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还下了雨吧,你身上都淋湿了。”   崽子嘴唇微张,却没有说出话。   夏菊挽了挽垂落的发丝,露出了她耳朵上光泽漂亮的珍珠耳坠像是他第一次见他戴的那副。   “本来还想好好玩玩的,该来的人只来了一个,还真是挺没意思的。”   夏菊笑的有些莫名的可怖。   安袅袅攥紧自己的包,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先走了……”   夏菊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观众席除了他们已经没了人,安静的让人心慌。   安袅袅挣扎,“放手!”   夏菊笑,“你不是不信吗,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安袅袅看着他越来越神经质的目光,只尽快脱身。   “我不想看!你放手!你说过只让我帮你这最后一次!”   夏菊松开了她的手腕。   “确实……”   安袅袅揉着被她攥疼的手腕,最后有些愧疚地看了崽子一眼,拿着自己的包有些狼狈地离开了。   夏菊看着崽子,目光水润。   但崽子不敢信她。   夏菊向前,轻轻地抱住崽子。   崽子的手上蓄起了力道,他以为单凭力气,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却被想到在下闭上了眼睛。   夏菊抱着崽子,将他放下,然后蹲在他的身边,面色温温柔柔地问他:“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跟着崽子的那两个保镖失踪了……   那个穿着齐肩长裙的女人死在了剧院的卫生间里。   警车四起,却始终查无所踪,S市一夜喧嚣。   依斐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出大事儿了。就连沈姨都坐不住,站在门口来回张望着。 第二百一十五章 挨饿   眼睛在睁开的那一刻,烂轮胎夹杂着辛冷的味道让崽子的眼睛一阵抽疼。   他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躺在带着倒刺的腐木板上,一角还有些低,躺在上面的时候随着细微的动作身体也开始摇晃。   一只皙白漂亮的手,正搭在他的腰上。   崽子使力气挪动自己的手,放到那只皙白修长的手上,却再没力气将她的手挪开。   “醒了?”   身后的夏菊一副刚醒的样子,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睫毛颤了颤,发出一声眷恋睡意的轻哼声,却将崽子的腰给抱的又紧了紧。   崽子眼珠子滑动,看着这个像是废弃多年的仓库。   老鼠在轮胎内跳着,沿着墙角缩着爪子乱跑。   崽子又试图掰动夏菊的手指。   从他的后背抱着他的夏菊眉心挤动,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上厕所……”崽子嘟哝道。   夏菊愣了一下,然后眉眼变舒展开来,从他的背后起身将他拉了起来。   崽子站不稳当,没有松开夏菊的手。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崽子看着四周问他。   夏菊单挑眉,带着些娇俏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把你偷出来了呀。”   崽子愣了一下。   夏菊看着他发愣的样子,笑的前俯后仰。   “偷?”   夏菊捂着自己的肚子点着头。   崽子不太能理解她的笑点,但也面部肌肉放松着看着她,等着她笑完。   夏菊看着他,笑声慢慢停了下来,她用食指擦掉眼角笑出的泪渍,然后双臂环胸,勾唇斜笑。   “在我被人抓到之前,你就是我的所有物了!”   崽子鼓起腮帮子。   “我不是!”   夏菊却不听他的,问他:“你还上不上厕所?”   崽子往四周看了看,透过带着铁栏的窗户看到了一大片被太阳烤的泛起油绿的瓜田。   “这儿没厕所。”   “熊猫可不会上厕所。”   崽子看着她,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被气的头一扭,置起气来。   “那我不上了!”   夏菊看着她,挑了挑眉毛,然后转身离开,铁门刺啦着关上。   仓库内的光线顿时被关上了大半。   崽子猛地扭头,但门已经被完全关上了。   他盯上了窗户,但脚底发软,连走过去都累的他几乎趴在地上不肯动弹,牙齿刚咬伤栏杆就气馁了。   憋的难受……   要是硬是使劲的话说不定会直接……出来……   崽子的牙齿磕在窗台上,仰着下巴慢腾腾地顺着墙滑了下去,软趴趴地掉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捂着自己的下腹。   有人想让他憋死……   崽子的眼睛眨巴出了泪光,刚想妥协就想起之前自己脑袋卡大门上的那回……   被窗户的栏杆割成道道斜框的阳光随着日头移动。直到崽子的半个身影都被移到阴暗中的时候,他最终还是向恶势力低了头。   用轮胎压住痕迹,崽子气的眼角鼻尖都泛着红。   身上虽然还是软绵,但也有了点儿力气,崽子再次爬上窗户在窗台上去起一条腿坐着,用牙啃着栏杆。   牙口比不上以前了,大半个小时才啃断了一根儿。   就在崽子抱着第二根儿开啃的时候,却发现踩着瓜田走过来的夏菊正看着他。   崽子收回了牙齿,有点儿被抓的尴尬。   夏菊:“你在干嘛?”   崽子:“吃饭……”   夏菊在阳光下歪头,对着他笑。   崽子从窗户上跳下来,然后就听到外面的夏菊对着他说:“出来!”   崽子:“从哪儿出去了?”   夏菊:“当然是大门啊!”   崽子:“……”   门没锁,而且这门连锁门的孔眼儿都没有,光秃秃的两个大厚铁板。   崽子扒开一个小缝,挤了出去,刚出去夏菊就将一顶遮阳帽带在了他的头上,晒在他的脸上的炙热顿时就消失了。   已经两天了……   没有人知道崽子被带去了哪儿,他们只知道,随之消失的还有夏菊。   但是两个人没有必然的联系。   南荣应隐约猜道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联系。但是夏菊也不至于因为自己将崽子给带走……   尤四爷一拳将南荣应邹倒在地上。   “这件事跟你到底有什么联系!崽子是不是那个夏菊带走的!”   南荣应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女人,是个疯子。   “她没有联系过我,要是崽子是她带走的,那应该就是冲着崽子去的……”   尤四爷觉得南荣应说的不过是一个笑话。   夏菊追南荣应追的人尽皆知,如今落得名誉全毁人人唾弃,在这个时候又偏偏跟着崽子失踪了。如果不是因为妒恨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南荣应的眼神很慌,他想起夏菊发疯的样子,将自己的手攥紧了。   “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夏菊真的是个疯子!”   远处是高高的电线杆,西瓜地过去是齐整整的玉米田,也有一块面积不大的花生地,地里有几个分散的土包。   有房子,低矮,破旧,也有路,坑坑洼洼的、年久失修的油柏路。   崽子抬了抬帽沿儿,环视着四周。   这是乡下……   但是再远一点儿是沿着油柏路齐齐整整的房屋,应该坐落了一个小镇。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的小型屠宰场穿出来了撕裂的杀猪声。   崽子吓得赶紧捂住了耳朵。   夏菊看着他,勾唇笑着,攥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屠宰场走。   “我们去哪儿!”   “买猪头肉。”   崽子听了之后抿紧了唇,却也扶着帽子跟着她走。   这儿还是最原始的杀猪方式,各家的猪拉过来,杀了之后大多是当场卖的,这样会便宜一点儿,卖不完的才会再拉去镇上。   猪没了叫声,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往地方放了个盆儿,接着淌出来的血。   他毕竟是个看着古代行刑都能吃的下去饭的崽子,这也不是多大的场面。   只是这里的油腥味儿实在是让他有些作呕。   几个人注意到夏菊跟崽子,目光在崽子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之后笑着对着夏菊问道:“夏菊,你带来的这是谁啊?男朋友?”   夏菊笑笑,没有说什么。   崽子有些奇怪,好像这里的人都认识夏菊。   “今天这猪够肥,夏菊,割点儿回去包饺子不?”   夏菊绕着猪走了半圈儿,“就割两斤吧,要它腰那块儿的。还有,把耳朵割了给我兜着。”   “得嘞!”   那光膀子的男人听了之后立马上手,手脚利索地给她割好装上,然后用称称了一下。   “五十四块二,收你五十!”   夏菊连句客气的话都没有,将塑料袋给接着,付了钱给他。   崽子看着他手里透明塑料袋里面的猪耳朵,心里莫名地有点儿发怵。   一直到北夏菊带着走了离开,崽子的鸡皮疙瘩都没有下去。   他以为夏菊会带着他回那个仓库,却没有想到却是被他带着走了近二十分钟的路去了那个镇尾的一个平房。   对面是个挂在各色红绸的教堂之类的,高高地挂着一个红十字,应该是基督教之类的,一群不见得识字的老太太被人带着念念有词。   夏菊提着塑料袋推开了门,然后回头看着盯着对面的教堂的崽子,也没有打扰他,等崽子终于回了头之后,夏菊也直接迈进了门。   一个干干净净的房子,里面还带着一个不的的院子。   过了堂门,夏菊进了院子,去了墙面儿泥污斑斓的厨房。   将东西放下,夏菊就着外面露天的水管洗了下手,拿过搭在绳上的毛巾将手擦干净,然后再次看向崽子。   “看我干嘛?”   崽子:“你真是把我给偷了?”   夏菊一脸的理所当然,“嗯,对啊……”   崽子:“那我要是逃了呢?”   夏菊朝着他走近,凑近他的脸看着他,“你是要是我把你扒了皮,送去屠宰场去卖的话,说你是只羊好点儿还是说你是头小牛可信一点儿呢?”   崽子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夏菊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反应,眉心挤动,甚至有点儿动了怒。   “我不吃猪耳朵。”   “什么?”   崽子看着她,“我也饿了。”   夏菊看着他,眼睛晦暗不明。   “不吃也得吃!”   崽子被她蛮横的一句话说的身体后仰了一下,眼睛也眨巴了一下。   夏菊说完就又回厨房剁猪耳朵去了。   饭做好后,一共就两个馒头,一盘子猪耳朵。   买的馒头,一捏就被捏的剩下一口的那种。   崽子看着手里的馒头,不舍的吃,看着仅有的一盘猪耳朵,只委屈巴巴地揪了一片上面的香菜。   将香菜放到馒头上面,崽子一口吞了。   虽然不至于塞牙缝,但也根本就不够吃的。   “还饿……”   夏菊看着他,“忍着……”   崽子也只好忍着,忍到这天的半夜。   月亮将屋子照的亮堂,崽子从木板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饿的睡不着。   隔着两米远的床上,夏菊安安静静地睡着。   崽子蹑手蹑脚地起来,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出去了。   脚踩在凉透了的油柏路上,然后就是那个无人的羊场小道,他看到远处模糊的废旧仓库,光着脚跑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买馍   逼仄的房间内,女人淡笑着给手里的枪安上了消音器。   黑夜的蝉鸣并没有消散,声音嘶哑地拉扯着,将黑夜划开细小的口子。   晚露将土浸的有些湿软,没来得及长高的玉米杆子安安静静地站着。   崽子跑到那个仓库前,看着绿的并不清晰的瓜田,蹲下了身子。   夏菊站在土路上,看着手机上那个红点儿移动的方向,裙摆摇晃地慢慢地走着。   蹲下身子的崽子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动静,警惕地向着四周看了看。但无奈他的视力确实算不上尖锐,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有些害怕,赶紧朝着地上的西瓜一巴掌劈开,抱着边啃边低着身子挪动着,耳朵却一刻都不敢歇着。   这地方该不会出现个抗枪打猎的男的吧?   文明社会,应该不会,而且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弄得到枪的。   但是自己是个偷瓜的……   心虚……   棍子的话自己应该也受不住。   还是躲着人家点儿吧。   崽子动着耳朵,不断地挪动着,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夏菊看着移动的红点儿,足足转悠了有大半个小时。   明明有着定位,却还是靠不进的烦躁让她攥着手里的枪气的简直发抖。   追追跑跑,崽子终于吃饱了。   将瓜皮给扔了,又抱起大半个,崽子站了起来。   月明朗朗……   夏菊看着赫然出现的轮廓,眼眸微敛,端起了手里的枪。   搜的一声,消了声的子弹自崽子的耳廓穿过,在刺激的疼痛之后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   崽子抱着手里的瓜撒腿就跑,朝着这个地方他唯一熟悉的方向,但跑了半夜才发现自己跑反了。   他走上残破的油柏路,听不到了任何人的生息。   越来越陌生。   崽子掉头,又跑了回去。   夏菊那我院子的门被锁了,他抱着瓜,倚着门在外面站着。   夏菊去哪儿了……   等了有小半个小手,夏菊喘着气儿回来,在从窗户里面透出来的灯光将她额头上的细汗照出了水泽。   他看着眼前抱着瓜倚着门等着的崽子,咬着牙将手里的枪再次攥紧。   “你怎么热成这样?”崽子问她,没注意到她手里的枪,走了过去,用一条胳膊搂着瓜,用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去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夏菊看着他关心的样子,攥着枪气的发抖的手终究是松了下去。   “你去哪儿了?”她没什么力气地问他。   崽子示意她看他怀里抱着的瓜。   “我不吃猪耳朵……”   夏菊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   “你去哪儿了?”崽子又问了一次。   夏菊扒开他的神体,掏出了钥匙。   “去找你了。”   崽子没有怀疑什么,“你还在睡觉,我就没叫你,把你弄醒了?”   吱呀一声,夏菊将门给推开。   “我还以为你逃跑了。”   崽子:“你又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儿,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嗯……先吃瓜吧。”   夏菊像是笑了一声,情绪不明。   崽子将瓜放在桌子上,夏菊看着,正想去拿刀就看到了一巴掌拍了下去。   夏菊看着:“你自个儿吃吧。”   崽子看着她,看着她扭头回了房间的木床上,看着她摔躺在床上秒睡了过去。   “可甜了!”“嗯……”   还能发出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崽子找了一个塑料袋将瓜给套上放好,也进了屋,在另一张木板床上躺了下去。   他本想说借用一下电话给尤四爷打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记住过谁的电话号码,包括尤四爷的。   自己的手机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会是她给他拿走的吗?   他还不知道她名字呢。   在同一片黑夜里,街头跟街尾,尤潜椋跟刀子在某个房间里相拥着,呼吸均匀。   听说当初王莽赶刘秀,因为这个小镇的南街的鸡鸣比北街的鸡鸣早了半个时辰,当初的刘秀才得已逃脱,后来就把刘秀躺过的地方叫做「龙躺墒」,为了省事就叫成了龙塘,即是现在的龙塘镇。   鸡鸣声起……   崽子翻身蒙上了被子,刀子伸了伸腿将脸压进了枕头。   崽子那边儿吵闹的可不止鸡鸣声。   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大爷扛着锄头破口大骂。   “谁他娘的偷俺家的瓜了!”   崽子睁开眼睛,睡不着了,将脸整埋到了枕头里头。   夏菊:“诶,那大爷叫你呢,不出去看看?”   崽子将脸挪出来一点儿,眼睛蒲扇着小声问她:“能不能算咱来一块儿偷的?”   崽子没个认错误的胆子,当起了缩头小熊猫。   那大爷不依不饶,沿着整条街边走边骂。   “天杀的,那个龟孙子偷俺家的瓜了……”   睡醒的,没睡醒的都皱起了眉头。   这赵六每年瓜熟的时候都得骂上几回,瓜也不见得让人少偷,图什么啊。   尤潜椋听到动静失声笑笑。   “外头骂什么呢?”刀子烦躁地扒下了盖在身上的床单。   “好像谁家的瓜被偷了,骂街呢。”   刀子对这事儿倒是不陌生,在他老家,三轮车黏了玉米地,又或者谁家地里的菜被谁薅了一把,一些不依不饶的总要绕着村子骂上半天,纯粹是图了心里舒坦。   但哪有人当了偷还会因为被骂了八辈祖宗难受的,根本就是骂了也白骂。   但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一整条街走到尽头也不过是十来分钟的事儿,看他这架势,不骂到中午是不肯罢休了。   兜里也没有钱,也没办法赔给人家……   而且要出去的话丢人都丢到哪儿了。   夏菊看着扣着墙的崽子,将手里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崽子问她:“能不能借给我点儿钱呀?”   夏菊:“不能……”   那光膀子的大爷又回来了,仰着头就在门口大声嚎骂。   “哪个龟孙子偷俺家的瓜了,天杀的!诅咒你祖宗八辈祖宗!他娘的哪个龟孙偷俺家的瓜了!”   崽子背对着门口,低着脑袋继续扣墙。   夏菊看着他,咧嘴笑开,随后神色就有些恍惚,摸了摸自己刚才笑起来的嘴角,直直地看着他的后背,眼神暗了暗,最终转身离开,没有再管他。   那大半块瓜还在桌子上放着。   崽子看过去,觉得扎眼的很。   饿这怎么了,又饿不死……干嘛去偷人家的瓜……   崽子越想越是委屈难受,连视线都有点儿模糊了,眼睛里带了水光。   他扭头去找下夏菊,却看到院内的小厨房里的烟囱冒起了烟。   又饿了……   却还是让他有些反胃的猪耳朵……   崽子有些气愤,明明是她将自己带到这儿来的,饭都不给自己吃饱。   崽子走了过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我也要吃,但不吃猪耳朵!”   夏菊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摸出两个硬币出来,丢给他。   “你自己去买馍去,一块钱俩,两块钱五个。”   崽子看着手里的硬币,问她:“那卖馍的在哪儿?”   “往北走,绿色大棚子那个地方,肯定有人在那排队。要是还没出锅,你就在那儿等着,别买凉的。”   崽子看着手里的两块钱,“你还有钱吗?”   夏菊抬头,“我就吃一个。”   崽子嘟哝:“那也不够啊……”   夏菊开始有点儿烦了,“你能吃几个!”   崽子看着他,低下头嘟哝着什么离开了。   他刚走没多久,就有面对上了那个骂街又骂回来的男的。   崽子攥着钱,低着头不敢看他。   “哪个不要脸的偷人家的瓜了!”   “你骂够了吧你……”在那站着等着买馍的一个寸头男的有点儿看不过去了,“大早上的觉还没睡醒就听见你在这儿嚎,就俩瓜的事儿,你值当的不!”   “咋了,兴那龟孙偷还不兴我骂了!我骂咋了,就骂死他那个狗日的!”   崽子低着头,往绿色大棚里边儿围,没敢吭声。   说了过一会儿就出锅,这一会儿都过了十来分钟了,都还没有过去,崽子等的难受,就怕待会儿那人又要再骂回来一趟。   鸡鸣的声音渐渐都没了,街上也开始热闹了一点儿。   镇上是按农历尾数来赶圩的,在农历的日历表里面,赶的是初三、十三、廿三、初九、十九、九廿。   今天是九廿。   这个地方还算是是在结尾,摆摊的并不多,越往里头热闹,卖衣裳的的都开始搭起了棚子,这边儿只是零零散散的卖些塑料盆儿,竹编的篮子,铁锹之类的,还有一个大喇叭吆喝着卖老鼠药的。   果然是没有那么幸运,那个男的又骂回来了,但好在蒸的馒头也已经出炉了。   将钱给了,忽视周遭的打量,崽子提着馒头就走。   背后骂骂咧咧的声音让他吃着馒头都难受。   五个馒头,吃到半路吃掉了仨。   这才刚刚垫了点儿肚子。   夏菊说他吃一个。   吃一个能吃饱么……   崽子看着塑料袋儿里边儿的两个馒头,到底是没有再吃。   夏菊刚端着油炒猪耳朵出来就看到崽子提着馒头回来了。   “怎么就买了带回来了两个?”   崽子:“买了五个,我吃了仨,剩下的带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动气   夏菊看着他手里的馒头,伸手接了过去。   她跟他说过,她只吃一个。   还是一盘字只能盖住盘子底儿的猪耳朵。   夏菊吃的安安静静,崽子挪到桌子的对面儿坐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夏菊抬了一下眼皮子,没有搭理他。   名字?这种东西她有很多,多到连个留下感情的几个字都没有。   以前在红灯区的时候,别人叫她雏妓,后来她死皮赖脸地找到她的亲爸,就被人叫成了Daisy。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个挺好的名字。   但是渐渐地她明白了,跟被精养在院子里的栀子不同,外头依附着墙长着的小朵的菊,不过就是他们嘴里的野种。   但她还是顶着这个名字活了十几年,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一旦再回到那个红灯街,她这辈子就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她看过太多的人烂在泥里,腐烂发臭的样子,她只是想逃离那样的命运……   但是挣扎后才知道,上帝不让你好过的时候,逃跑是没有任何的用处的。   她看过许多的眼神,羡慕的,同情的,嘲讽的……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像是被一遍遍地告知着——你不是个正常人。   就连医生也这么说。   她还没有柜台高的时候,就垫着脚自己去医院买抗抑郁症的药了。   没有人管过她,那里的人只会明里暗里地骂她是疯子。   她连崩溃都不敢,她怕被别人笑话。   直到她那个干干净净的,金发碧眼的弟弟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就开始想着。要是这个金贵的小少爷变得跟她这个姐姐一样,是不是就没有人再敢在那个地方提疯子这两个字了……   夏菊开始咬着筷子,单边嘴唇咧着,像个娇俏机灵的少女。   把他也变成跟自己一样是不是就好了……   崽子看着她,两边的眉毛向中间挤,“你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夏菊咬着筷子摇头,将头往他这边儿凑了一点儿。   “你觉得我怎么样儿?”   夏菊说着还眨巴了一下眼睛。   崽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馒头。   “不够好……”   夏菊将馒头推给他。   崽子:“很好的人!”   夏菊觉得这只值一个馒头,五毛买来的一句话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   似乎是看出了夏菊的不相信,崽子拿过馒头放到嘴边儿,咬下去之前又嘟哝了一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漂亮,但第二次就不太行了。之后……反正也说不清楚,你还没温呢,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熊载儿,驮人的那个载。”   夏菊就这么咬着筷子看着:“你干什么非要问我名字。”   崽子:“那以后我们两个不呆在一块了的话,我总得记住你吧。要是连名字都没有,连跟别的人说认识你都不能。”   夏菊嘴角的笑淡了下去,“认识我?”   崽子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比他还白的白痴。   “嗯……”   夏菊将背直了起来,将背靠在椅子上,看着他。   崽子没再管他,拿着馒头咬了……   夏菊猛地伸手将他手里的馒头夺了过去,让他只咬上了点儿馒头的皮儿。   夏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手拿着两个馒头狠狠地咬。   崽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愣住了。   “你生什么气啊?”   夏菊又将手里的馒头咬了一口,然后嚼馒头的动作就逐渐地有些慢了。   崽子含着那点儿馒头皮嚼着,看着她。   他觉得夏菊还真是有点儿幼稚,像小孩子,像依斐,也像项野,像个哭闹的小婴儿又狡黠地像个窝着的狐狸,两个极端。   “你真幼稚。”崽子嘟哝说。   夏菊的嘴里塞的满满的,看着他,又瞪了一眼。   “你个脑子顶多开了半个窍的畜生还好意思说别人幼稚!”   崽子被她气的猛地站了起来。   “你骂谁畜生呢!”   夏菊:“骂你呢!人家黑白花还知道产奶呢,你呢!没半点儿用处的畜生!”   “你、你干嘛说我!我就说了你一句,你都说我几句了!”   夏菊:“畜生!”   崽子被她说着眼角都开始泛红,却夏菊看着,却无动于衷,像是在故意等着他哭。   崽子摔门出去,往院子路一蹲。   外头的那个男的又骂了回来。   “哪个畜生都不如的狗日的投俺家的瓜——”   要不是外头下了雨,都不知道那个人骂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崽子躲在屋檐下,看着顺着放瓦滚落的着拧成股的水珠子。   除了雨声,外头总算是渐渐地消停了。   想他的尤尤了……   这会儿应该在找他了吧。   崽子站了起来,贴着墙站着,可是不太宽的屋檐让他的裤腿还是被落到地上激起的雨水给打湿了。   夏菊坐在屋里头,看着外头的雨。   两个人被半扇门、一个拐角挡着。   过了许久之后……   “你进不进来!”夏菊气的声音大的穿堂而过。   话音刚落,冻得有点儿哆嗦的崽子就回来了。   崽子哼着嘟哝,“原谅你了!”   夏菊:“……”   我有说给你道歉了吗?有吗?有吗!!   夏菊瞪着他,崽子却无视她的视线,直接背过身去,就是觉得后背被她盯的凉的厉害。   他想问她什么时候带着他回去,但是现在被她盯的却不太敢出声。   反正就是算是她跟自己道了歉。   夏菊终于是移开了视线,用手抵额,气的脑仁都疼。   这个臭熊猫好像已经开始左右自己的情绪了,这不是个好征兆。   夏日的雨赶不走闷热,却也来势汹汹,将这个小院子、两个人困在了一块儿。   这里连个电视都没有,除了有个自来水管,其他的就跟山村野地没什么区别。   没电视就代表着两个人待在同一个屋子里,却没有任何的事情做。   崽子看着窗户,惆怅地叹了口气。   夏菊:“怎么,想死了?”   崽子:“……”   崽子瞪她,夏菊瞪回去。   夏菊:“你再给我瞪一个试试!”   崽子瞪她。然后……“嘭!”   崽子被关在了外头。   崽子看着关紧的门,憋住不哭。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崽子蹲在墙角,抱着膝盖,等着夏菊再次跟自己“道歉。”   只是这么待着,什么都不做,只是等着,这种感觉好像已经有些陌生了。   这个女人的心是真的狠。   到了下午,雨没有小下去半点儿。   到了傍晚,蓄水已经漫过了脚脖子,西瓜应该也都淹了……   到了晚上,雨终于小了下去……   淅淅沥沥,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崽子的身体往下低着,屁股沉到了水面儿。   他隐约有些感受到了,却也撑不起来已经耷拉下去的眼皮子。   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然后……   夏菊坐在床边儿,隔着被子趴在他的身上。   “我想抱熊猫……”   夏菊的声音清而淡,她像一个打湿了的白色栀子花,有点像……崽子见过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少年。   “我想抱熊猫。”   夏菊又说了一次,这一次带了点儿撒娇的味道。   崽子看着她平平静静的眼睛,拉了拉被子,盖到鼻子的深度。   然后……   熊猫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夏菊的眼睛还是平平静静的,过了一会儿才将手从它的腋下穿过去,将它抱到了怀上,让它背对着她,将脸压在它软软的后背上。   “你的肉真软。”   崽子四肢耷拉着,大大的「眼睛」里,小小的眼珠子翻了一下。   “比起吃药还要来的有用……”   崽子听了,刚想扭头就被夏菊给制止了。   “别看我……”   他想问她,你是不是要哭了……   她不让他看,他就不看。   最后……   夏菊还没有伤感完,怀里的崽子就身体一沉……   睡着了……“操!”   夏菊看着怀里睡熟了的崽子,直接抱着他走到窗户那边儿,隔着窗户直接扔进了泥水里。   在梦里,崽子被人在胸口碎了大石。   然后……   身子一歪,疼,但也困,没有醒。   还是睡……还是摔晕了。   夏菊隔着窗户看着塔,到底是出了门将塔又给抱了回来。   烫……“喂!”   给他盖了两床被子,没到天亮,崽子就被焖出了一身的汗。   什么时候变回来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被子里面的自己是光的。   用脚将床头的衣服给勾了过去,崽子穿好后才发现夏菊躺在另一张床上,面朝墙躺着,身上什么都没盖。   迄今为止,夏菊是他遇到了最复杂的人。   将一床被子抱过去盖在她的身上,崽子不知道,夏菊已经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崽子回去,坐在床上,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只是让目光有个落处,然后想着别人。   在黑暗中停下的刀子跟尤潜椋拥着,没了力气。   刀子:“你还打算在这儿待多久啊?”   尤潜椋:“怎么,想回去了?”   这两天他跟尤潜椋租了房子,让他有点儿落户的感觉。   就两个人,待在一个小镇上,生活……   刀子:“也没说想回去,但是总得回去吧,你不快开学了吗?”   尤潜椋:“说过了,可以请假。” 第二百一十八章 玩命   刀子起先是不吭声了,然后就又想起了什么。   “你之前不是跟小斐说要三十一号回去的吗?”   尤潜椋压下他的半个肩膀,“睡吧,三十一号的事儿三十一号再说……”   夏菊一整夜被他这么看着,一向警惕的他居然就这么睡了回去。然后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猛地醒了过来,除行的不清晰让塔有种暴露在危险中的感觉。   崽子倚在墙上,一张脸烫的起了红晕。   夏菊走过去,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   发烧了,还烧的不轻。   崽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就全身泛软地朝着前面栽了下去。   夏菊站起躲开,让崽子的额头磕在了屋里的水泥地上,额头上直接见了血。   少年蜷缩成团,嘴里胡乱说着什么。   夏菊看着他,眉毛拧起。   他看着她,“难受……”   夏菊眼睛里没有半点儿波动,“多躺会儿就好了。”   夏菊说完就走了出去,崽子听到了锁门的声音,连窗户都被关死了。   崽子看着门的方向,视线逐渐模糊。   他没有质疑夏菊的话,就跟那几千年那样,生病了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只要睡一觉……   身上被抽了力气,像是也被束住了手脚。   他很难受,被困在梦里,挣扎不得,也醒不来。   下过雨的地面潮湿、偶尔存着积水的路上走着,路过一个小型超市的时候停了下来,笑容温婉地对着坐在小板凳上奶孩子的老板娘笑了笑,进了超市选自己喜欢吃的辣条。   这时候,外头有两个男人进来,夏菊看过去,目光停在了尤潜椋的身上。   尤潜椋看着她,目光平静。   不是不认识夏菊,只是夏菊再出名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对着夏菊点头示了下意,尤潜椋跟着刀子走到了超市里侧。   夏菊看着他,目光深了深。   他们还不知道……   夏菊回去的时候,崽子还是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呼吸很重,像是喘不上来气儿,眉心沁着冷汗紧紧地皱着。   夏菊冷眼看着他,用脚踢着他,将他的身子挪到了墙根儿。然后散了头发,拿了浴巾哼着歌去了浴室洗澡,洗完澡脸看他一眼都没有,拿了买来的猪肉进了厨房,切成块儿做成了红烧肉,端回屋坐在桌子上吃着。   到了晚上的时候,崽子短暂地醒了一会儿,再次睡过去之后连眼皮子都不动了。   黑夜漫长……   被人又养了两年之后,连个发烧好像都有点儿熬不过去了。   夏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墙角瘫着一只熊猫。   她走过去,在它的身侧蹲下,揪着它的头皮将它拎起来。   “你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那多没意思,但是我都要暴露了要怎么办?”   崽子眼部上方颤了一下。   “你是要是我现在找个小树林见你给埋了,别人肯定会以为我不过是埋了一条狗对不对?”   崽子没什么动静的样子让她实在是有些失望。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你就不能在你死之前陪我多玩儿一会儿吗?”   夏菊装作伤心的样子,但就连她都没有发觉,她的伤心渐渐地认真了起来。   崽子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儿放了一碗水。   碗被碰倒了之后,水流湿了熊猫的脸,它张开皲裂的唇,舔了地上的水。   站在门口的夏菊冷眼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离开,门被关上后声音回荡,然后就是久到没有尽头的安静。   只要在等两天,根本就用不到自己动手……   熬不过的是黑夜……   夏菊吃着手里的馒头,却喉咙干涩,咽不下去。   又过了一天……   夏菊蹲在崽子的跟前儿,看起来有些难过。   “算了,我不想玩儿了……”   “跟你待在一块儿其实也挺开心的。”   夏菊将手里的麻袋放到地上,抱起崽子,将它放了进去,然后提着他往外头走。   前两天下过的雨道现在都还没干,镇外的小树林里土质松软,铁锹撅在地上也不算费力。   有人路过这儿跟她打了个招呼。   “夏菊啊,大早上的到这儿干啥呢?”   夏菊面色伤心,“家里养的狗死了。”   “这样啊……婶子家的狗刚下了崽儿,要不你再去选一只抱回去养,这要送不出去只能扔路边儿上了……”   夏菊淡淡地对着她笑:“好啊,谢谢婶子。”   “谢啥啊,我跟你叔都在家,待会儿别忘了去哈!”   夏菊:“嗯……”   那婶子总算是走了。   夏菊将铁锹给扔了,敞开尿素袋子往里面看了看。却猛地又合上,呼吸短促。甚至都没有将它倒出来,直接将它连着袋子扔到了自己挖的坑里。然后用脚推落进去了土。但在没怎么埋上去的时候却停了动作。   “你死了……”   夏菊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她坐上了去往县城的十二路公交车,在那个县城的火车站买了票,然后坐上了火车。   火车开动的时候,夏菊有些恍惚地看着窗外,看着窗户上映出的人,看着她流出了泪。   上次哭的时候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呢?   或许自己是真的有病……   明明被这个世界逼疯的是她,为什么是她错了……   尤潜椋吻着刀子,纠缠着跟他躲进了小树林里。   刀子:“别脱!”   尤潜椋:“都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的!”   妈的,就不能再等个五六分钟,等回去……   刀子被尤潜椋重重地抵在了树上。   明月朗朗,说不羞耻是假的……   但是说不刺激也是假的。   就在尤潜椋就要攻破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刀子一脚踹空,跌进了坑里。   “我去!”   刀子在坑里站起来,出气地朝着麻袋踢了一脚。   “妈的!”软的……   该不会装着什么东西吧?   他老家那边儿倒是喜欢在小树林里埋家里死了的猫猫狗狗什么的。   但是挖了坑不埋,而且装进尿素袋子里直接扔了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谁啊,也忒没公德心了。   “歪脚没有?”尤潜椋扶着他的胳膊,本想将他从坑里扶起来,刀子却因为好奇心作祟掀了一下尿素袋子的口子。   不像狗,但也没这么大的猫。   “这是啥玩意儿啊?”   尤潜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然后就隐约看到里面装的是……   尤潜椋猛然蹲下身子,将袋子又打开了点儿。   还真是,但又怎么可能呢?在这种地方……   与此同时,刀子也看清了里面装着的正是一只熊猫。   国宝……   刀子赶紧松开了袋子。   不是没有听说过,非法贩卖大熊猫至少是十年有期。要是情节严重,伤了他的胳膊腿儿的,可是要判死刑的……   尤潜椋相较于他冷静了些,但也不想多管闲事儿,毕竟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这只熊猫看起来也已经死了,实在是没有在多管闲事的必要。   可就在这时,刀子眼睁睁的看着它的爪子动了一下。   “它活的!”   尤潜椋听了之后直接将手按压在它的心口上。   心跳很弱,但也不是没有,但也没剩下去多久了。   况且在这个镇上根本就没有兽医这种东西,家里的宠物病了的,通常都是直接扔了或埋了,想来也根本就赶不到有兽医的地方。   就此不管……   刀子看着它的样子,心里莫名里抽疼了一下。   “你觉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儿像崽子?”   “你看清楚了,它不过是只熊猫,崽子是人。”   刀子烦躁地看着熊猫。   “要不咱俩带回去得了,说不定……等它死了之后再提过来埋了。”   尤潜椋看着刀子,没有反驳半句,虽然知道这是个麻烦。他提起崽子,和刀子一块儿回去。   它的身上还带着些温热,跳动的心脏起起伏伏。   他们能感受的出来,它想活着。   “去买瓶白酒回来!”   刀子看着熊猫,没敢停留,拿了钱跑着去买了白酒回来。   尤潜椋拿了盆子过来,将酒倒了些进去。然后按着比例掺了温水进去,再然后便给熊猫依次擦拭四肢、胸、背、颈腹股沟、腋下……   尤潜潜:“大概十分钟重复一次……”   刀子将熊猫抱在怀里,心里从刚才开始就莫名地抽疼。   刀子:“它皱眉毛的时候跟崽子一样一样的。”   尤潜椋看着熊猫,看着他虚弱到几乎没有生息却依旧不显得消瘦的肉脸,实在是看不出来有哪里像,也看不出……它有眉毛。   可爱倒是真的,病成这样更是显得可怜。   一整夜,十分钟一次,反反复复。   倒是没有退下去多少烧,但是心跳确实是有力了许多。   刀子:“现在救回来了没有?”   尤潜椋看着熊猫,“应该死不了,还是联系人安排一下它以后的去处……现在成这样已经是奇迹了。”   刀子:“那咱两个不会被判刑吧?”   尤潜椋:“要说是从小树林里捡的应该也没人相信。”   这小东西,砸谁手里都是玩儿命的事儿。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找崽子   崽子的眼珠子恍惚地睁开了一下,然后脑袋一沉,缩在刀子的怀里再次睡了过去。   刀子看着它,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你打算把它送去哪儿?”   尤潜椋检查了一下它的眼珠子,但他毕竟也不是专业的,并不能看出来多少情况。   “我有个做过相关工作的同事,先打给他吧。然后看看要这么办,以后应该送去动物园吧……”   他看着熊猫,又给他仔细检查了一下。   这短胳膊短腿儿的就是可爱。   打了车去了县城,再去了火车站,转到省会改为搭乘飞机,等到了Z市,两人藏着熊猫敲了那个老头儿的门。   刀子将藏在怀里的熊猫放到了床上。   尤潜椋:“赵老,先给它看看吧。”   赵老看他们还真抱了一个熊猫出来,依旧是不敢置信。   “你说这小东西是你们从哪弄来的?”   刀子:“就在小树林里挖好的坑里,一个尿素袋子里头。”   赵老探视了一下熊猫的眼珠子,“你这话说起来真是让人不太想相信。”   检查完之后,赵老的面色有些凝重。   “能不能活的下来暂且别说,你们俩也该想想自己的处境了。你不是我不信你们,只是别人肯定不会信你们这个说辞,关于这小东西可不是个小事儿,小尤又是教育工作的,也算是有头有面儿,真要传出去恐怕就麻烦了。”   刀子看向尤潜椋,尤潜椋在他的手心里按了一下。   赵老看向刀子,然后问尤潜椋:“这就是你媳妇儿?”   尤潜椋:“嗯……”   赵老推了推眼镜,对着刀子端详一番。   “这姑娘怎么打扮的跟个男的似的呢?”   尤潜椋:“他就是个男的。”   赵老:“……”   刀子看着赵老,在他看的认真的时候瞪过去一眼,直接将赵老瞪的往后退了一步。   赵老讪讪地看向尤潜椋:“你这媳妇儿不太好惹。”   尤潜椋失笑。   刀子朝着尤潜椋瞪了过去。   尤潜椋握住他的手,却被刀子甩开。   刀子:“这熊猫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赵老:“反正病的已经快死了,养不养的好且说。但送你们应该也是送不出去了,说句不好听的。要是真救回来了,就送出去。要是救不回来就瞒着人直接埋了得了,我给他它一针抗生素再开点儿,好点的话明天就能醒,但醒了也算是干熬,它不会好受。”   他们又在这个地方守了有两个时辰,商量之后刀子还是决定将熊猫带到自己家里。   只是确实是担了一定的风险。   “你们就先抱回去吧,明天我再过去看看。”   刀子将熊猫包好,走之前却被赵老叫住了。然后那赵老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挺厚的红包。   “给,尤家媳妇儿。”   别人给钱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刀子将钱给接了,不带一点儿客气的扭头就走。   尤潜椋像是跟他又说了些什么,没有及时跟上,刀子在车上等了有五分钟左右才见他出来。   尤潜椋往他的怀里看了看,然后开车回家。   阮建民还没有回来,算是少了不少的麻烦。   很快的,他们就知道了一件事儿。   尤家、南荣家简直要疯了。   刀子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将熊猫放下就直接跑去骑上摩托往大院儿里头赶。   尤潜椋看着熊猫,知道它一时也离不开人,只得看着刀子就这么冲了出去。   刀子到的时候,尤四爷不在。   说是已经查到人了,但依旧没有崽子的消息。   而尤四爷跟南荣应,已经去了S国的红灯街。   夏菊看着找来的人,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倚在街头,看着他们淡淡地笑。   “他啊……我埋了……”   在听到尤四爷回来的消息的时候,刀子连忙赶去了机场,看到的尤四爷却是躺着被抬下飞机的。   南荣应跟着人直接将他送往了医院,刀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围上去。直到赶到医院的时候,也只能带着病房外面,看着进出的医生护士。   刀子被吓的神思恍惚,手脚无处安放,他想拉住医生护士问问情况。却也不敢阻挠他们半点儿。直到看着他简直要哭了的南荣应说了句……   “他没事儿。”   “我们家四爷他怎么了?!”   南荣应看着他,真假掺半地开口。   “你们家四爷患有心绞这毛病你应该清楚。”   他是清楚,但他更清楚的是尤四爷心绞的毛病已经两年没有再犯过了。   刀子本想追问,但看着南荣应眼中的暗红,以及到现在都颤抖的手的时候,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那崽子呢……”   南荣应扭过头去,双手颤抖地攥紧,然后直接出了医院。   尤朝忠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叫来跟尤四爷一块儿去S国的那几个人。   “那女的说把人给埋了,然后四爷就……”   尤四爷的拄着拐杖的手抖了抖,“什么女的,她人呢!”   “被南荣家带走了!”   刀子扶着墙,踉跄了几步后跑出了医院。   埋了……怎么可能……   硬是闯进了南荣家,刀子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儿是干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什么、他要见的那个人是谁。   他只知道,他想杀人。   在见到夏菊的时候,哪怕记不清她的脸。但看着她笑着的样子,他还是记起了他曾经见过她,在那个小镇的小超市里头。   夏菊看到刀子的时候似乎没什么意外,她只是惋惜一般地看着他,然后对着南荣应道:“看来我也不用死不承认了,我把他埋在哪里,你可以去问他。”   刀子脊骨泛凉。   是在那个镇上……   “我本来不想伤害他的,可是都被人发现了,带着他逃多麻烦,你说对吧?”夏菊笑晏晏地看着刀子。   刀子嘴唇哆嗦。   “本来还以为我运气好,你们当时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动作也够快,起码在你们发现之前逃回国了。但你们还真是在乎他,我算了所有的可能性,但还是被你们查到线索给抓到了……”   “在哪儿。”南荣应看向刀子。   刀子:“在龙塘……”   他看过穷凶极恶的面孔,只有夏菊是这样笑着的,笑着温和,漂亮,如沐春风。   夏菊:“你要是报复的话最好别把我送到警察局。毕竟当个疯子还是有点儿好处的,起码杀人不用偿命。”   如果她也死了的话,再次见到崽子的时候,他还会不会给自己留两个馒头。   地下室的门再次被关上。   夏菊拖动折了的腿,坐在地上看着跑出去的南荣应跟刀子,着看守着她的男人淡淡地道:“你知道吗,那个少年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是有星星的,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的时候,我的心真的疼了……”   看守着的两个男人看着这个疯子,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查到了那个小树林里。   “我、我那天晚上就看到夏菊她在小树林里挖坑,她说家里的狗死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树林被翻遍了,却依旧没有挖出什么。   或许夏菊根本就是在说谎……   崽子被她藏起来了,又或者是逃了,而不是在这里,埋在某一个地方……   刀子踉跄转身,却不知道去哪儿,直到尤潜椋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蹲在地上接了电话,开口的时候直接带了哭腔。   “她说她把崽子埋了……”   已经从大院儿得到消息的尤潜椋说不出安慰的话。   “就在她遇到我们之后,她说她因为怕、因为怕我们跟四爷说才……”   “刀子!”尤潜椋努力定了定神,将手攥紧,放松语气,“还没有成定数,你先别怕,先等好不好,我现在先去医院,没事的。”   还有四爷……   刀子站起来,一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你到了医院后跟我打个电话,我现在去找崽子。”   南荣应的哥哥来了三个,带来的人在半天之类将整个小镇走访了一遍。   从屠宰场到大街,到夏菊的那个院子,到馍店,到小树林……   他们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想将南荣应带回去。   南荣应想找到崽子,却又不敢找到崽子。   这种心情,他已经重复了几千年,直到他找到他。只是找到他,他都觉得是感激的。哪怕他的身边儿有了尤四爷。哪怕他对自己的定义仅仅是为了另一个人就可以再不来往的朋友……   他只是想让他存活在这个世上,在哪儿都能……   哪怕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   南荣岸:“阿应……”   南荣乔:“阿应,要不你先休息会儿,我们带人去挖,肯定能挖……”   南荣沖直接往南荣乔的头上扇了一巴掌。   尤潜椋站在病房外面,直到天黑才回去。   熊猫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呼吸轻但均匀。   尤潜椋在塔的身上揉了揉,浑身疲惫地看着他。   “对不起了小家伙,你病成这样都没办法照顾你……”   尤潜椋的手突然顿在熊猫的身上。   他突然想起了刀子说它像崽子的那句话。   “看来我真是疯了……” 第二百二十章 齐力照顾崽子   熊猫依旧是安安静静的。   尤潜椋给他热了一袋牛奶,用勺子给它喂了一点儿。然后看着它,看了许久,最终穿了外套,去了大院儿。   毕竟自己家的那群小家伙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铁柱不肯上车。“载、载叔!”   尤潜椋看着他,硬是将他抱起,“等他回来了,我再把你送过来。”   铁柱看着他,眼睛红红的。   不知道是直觉还是感应什么的,铁柱听着尤潜椋的话,有些害怕。   “载、载叔!载叔丢……”   尤潜椋抱着他往车的方向走,依斐带着宝宝们在后面跟着。   到了车上,铁柱将脑袋露出窗外,却被依斐给拽了下来,尤潜椋将窗户给关上。   “呜呜呜……载、载叔……”   依斐被他哭的烦的慌,一巴掌扇到他的后脑勺上。   “哭丧呢你!”   铁柱被他给扇蒙了。   尤潜椋通过后视镜看着依斐,也不知道依斐从哪儿学的这些词儿。   铁柱抽抽搭搭的,不敢哭出声来。   就算年龄再小,在大院这些天也能感受到周围的变化,那些被频频谈及的话题,以及压抑而不可控制的惶恐。   但这种没由来的惶恐并不包括他们理解不了的死亡。   尤潜椋也没有心力再去哄这些孩子,将车开回家领着他们下来。然后让依斐他们带到房间里,便去看了熊猫。   还是安安静静的,一副睡着的样子。   尤潜椋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依斐扒在门框上看着他。   尤潜椋朝着他招了招手,依斐走了过去,被他抱在怀里。   依斐看着睡着的熊猫,小小的四肢前倾,曲起小小的食指碰了碰熊猫的脸。   “睡!”   “它是生病了。”   依斐愣了愣,看着熊猫的大眼睛带上了点儿小心翼翼。   “爸爸现在要出去,小斐照顾它好不好?别让哥哥弟弟们随便碰它。”   依斐人人真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站了起来,看着他转过了头。   “爸爸!”依斐叫住他。   尤潜椋回头,“怎么了?”   依斐仰着小脸儿,“载叔死了吗?”   尤潜椋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依斐沉下了头,看着熊猫,“我帮爸爸照顾它……”   尤潜椋去了医院。   依斐歪着头看着熊猫,慢慢地眼圈儿就红了。   他揉了揉眼睛,当做自己没有哭过的样子,认认真真地照看着熊猫。   铁柱走出来,也是揉着眼睛。   他饿了……   他走向依斐,看到了熊猫。   依斐知道他出门肯定是饿了,然后就将那大盒的牛奶给了他。   铁柱坐在地上,红着眼眶,抱着比他的腰还要粗的的牛奶喝。   依斐始终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熊猫。   过了一会儿,其他宝宝也开始出来了,一个个地来这儿围,铁柱看着他们过来,赶紧将怀里的奶大口的嘬。   宝宝们朝着依斐走了过去,根本就没有搭理铁柱,在看到熊猫的时候又将熊猫围上。   南栀朝着熊猫戳了戳,“软!”   依斐:“别碰!”   南栀不碰了。   乔松:“狗狗、饿!”   依斐拧眉,“这是……猫!”   也不太像,依斐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熊猫。   乔松:“猫猫,饿!”   依斐看向铁柱,铁柱乖乖地将牛奶给了他。   乔松去拿了勺子,依斐将牛奶倒在勺子上,一口一口地喂着熊猫。   宝宝们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好奇,看着软软的熊猫,管不住自己的手手。   依斐喂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才停下。   北顾:“还不饱!”   祁铭:“不喝、才、饱!”   要喝到不喝了才算喝饱……   依斐继续给他喂,又喂了足足有半小时。   落苏跑到厨房,又抱了一大盒出来,递给依斐。   又是一大盒喝完了……   知桉跟斯年一起跑到厨房,各自抱了大盒牛奶出来。   又喝完了……   斯年:“好厉害!”   斯年说着就要再跑到厨房去抱奶,却被依斐一把拽住。   斯年:“不饱!”   最终,斯年又抱来了一盒,南栀也跟着抱来一盒。   全喝光了。“不饱!”   依斐看着熊猫,觉得他就算不饱,应该也不饿了。   时间冗长,本来被病痛逼到沉睡的崽子硬是……被一泡尿给憋醒了。   他倦怠地睁开眼珠子,看到了周围的宝宝。却提不起来力气,身上动不了,一双小小的黑眼珠子藏在大大的黑眼圈儿里,让宝宝们一时也没注意到它已经醒了。   身上没有力气,脑子混沌儿沉重,他难受的想哭,也……憋的想哭……   直到它呻吟出声……   依斐看着它,眨巴着眼睛。宝宝们都看着它,眨巴着眼睛。   铁柱:“它、嘘嘘!”   宝宝们看着铁柱,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铁柱喝完牛奶之后醒来都要嘘嘘的。   铁柱跑回他们的房间里,拿了一片儿纸尿裤出来,要给熊猫穿上。   熊猫艰难蹬腿,不穿……   “乖!”   熊猫简直要哭了。   依斐夺过纸尿裤,扔了,然后开始抱熊猫。   饱不动……   宝宝们接连上了手。   四肢各一个抱着,肚子两边两个,剩下的宝宝跟着转,最终还真就把熊猫从床上弄了下来。   知桉跑去开了厕所的门。   宝宝们拖着熊猫往厕所走,拖进去,却不能将他弄到马桶上,熊猫也病的根本就爬不起来。   宝宝们面面相聚,最终都看向了依斐。   依斐看着熊猫想了想,将其他宝宝都推了出去,然后自己也出去,将厕所门给关上。   半个小时后,依斐将门给打开……   尿完了,熊猫的身上都是……   其他宝宝进来,也不嫌脏,将崽子拖到浴室下面,踩着板凳拿了浴头,调好水温给它洗澡,连地上的痕迹都被宝宝用尤潜椋跟刀子的毛巾当抹布给擦干净了。   三个宝宝围着崽子搓搓洗洗,洗了有大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宝宝拿了大毯子过来,铺到地上。然后宝宝们将熊猫太到上面兜着,将它抬出了浴室,又拿毛巾将它身上的水擦了擦,最后拿了吹风机,给它将身上的毛都吹干了。   熊猫终于又爽利干净了。   宝宝们都累的不轻,但也很高兴。   熊猫趴在毯子上,眼皮子动了几下,没再就睡过去,却也几乎动弹不得。   赵老拿着钥匙来到这儿的时候,也是因这情况吃了一惊。   十二个宝宝就这么围着熊猫安安静静地睡着。   这也太宽心了吧,这些宝宝才多大个,就敢就这么放到家里,而且都还长得……忽略那个小黑娃……都长得这么可爱,就不怕让人贼心一起,抱走一个?   没有吵醒这帮子小家伙,赵老拿出听诊器给熊猫又看了看,眼睛多了些亮色。   有点儿起色……   又给它打了一针抗生素,并给它吃了药,赵老看着熊猫,老眼里又是多了几分怜惜。   “但愿你能真的活下来吧。”   赵老没什么声响地来,又没什么声响地走了,宝宝们都没有察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尤潜椋都还没有回来。   宝宝们喝了奶,但也到了吃饭的年纪,有些饿了。   早上八点,尤潜椋总算是回来了。   尤四爷昨天晚上失踪了……   医院乱成一团,尤朝忠急得几乎犯了病。   埋了……找不到尸体……   尤潜椋想象不到尤四爷听到这些字眼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那个小镇几乎已经被掘地三尺,找到了夏菊的枪,找到了瓜田里的子弹,找到了关于崽子在那个镇上留下的所有的痕迹,唯独没有找到崽子……   没有尸体,又找不到他逃出小镇的痕迹……   南荣应的那三个哥哥半点儿希望都不抱了,看着南荣应的样子,他们几乎情愿崽子就这么死了,这样也起码好过南荣应就这么盼着一个可能性,就这么逐渐憔悴。   夏菊待在地下室里,看着南荣晖,眸子像是有泪。   曾经,南荣晖也是把她当做他未来的小婶子的。   “夏姐姐,你为什么……”   夏菊笑:“别摆出这么失望的样子,好像是我做错了事一样。”   南荣晖看着她的腿,心有不忍。   “夏姐姐,你到底做了什么。还有,你把他藏在哪儿了,你告诉我们好不好?只要告诉我,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的家人带你走,我保证!”   “家人……”夏菊喃喃地出声,而后癫狂地笑了起来。   “夏姐!”南荣晖扣住她的肩膀,“求你了,你就说了吧,要不然小叔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夏菊用自己纤细的手指去眼泪,她看着南荣晖,眼泪如脱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但她还是笑着。   “我没想过要杀他的……他生病了,我有给他水喝,但他还是死了……”   南荣晖的手颤抖着垂了下去。   死了……   “我把他装袋子里,带着他去了树林……”   “夏姐!”南荣晖又猛然扣住她的肩膀,脸上痛苦的几乎有了裂痕。   他知道夏菊是生病了,他知道……   他只是不明白,也理解不了,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她明明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就算不嫁给他的小叔也会有很多人喜欢她,为什么……   生了病,是因为要经受多大的痛苦,才会让法律都会对她格外开恩……   “夏姐,你哭好不好,你别笑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变了回来   Z市覆上了一层阴色,有大雨欲来的趋势。   南荣应终究还是回来了。   南荣晖站在一侧,看着他的小叔。   “小叔,你要怎么处理夏姐……夏姐她只是生病了,你知道的!我们、我们可以把她送去医院!送去医院好不好!”南荣晖话间有些激动。   “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是吗?”南荣应眼底暗红。   南荣晖攥紧了双手,“没有人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为什么夏姐会……”   他本以为夏菊对崽子动手是因为他的小叔的缘故。但是现在看来,原因似乎要复杂的多。   没有人能猜到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他要什么……   南荣应紧闭双眸,许久才睁开,而后赫然起身,去了地下室。   另一边,尤家也是快急疯了,就连尤四爷都不见了。   尤潜椋看着尤朝忠折腾了两天,但线索也只是卡在了祥南那片儿,也是只能干着急。   韩祁也是派人查着消息,又不敢在这个时候从尤朝忠的身边儿走开。   韩祁:“四爷跟崽子是怎么认识的,或许知道这个能有点儿找他们的方向也说不定。”   没有人知道。   尤潜椋眼眸微深,动身去了南荣家。   南荣应苦笑一声,看着尤潜椋,声音恍惚,“他去了也没用,你以为我没有查过吗……在四川……”   尤潜椋也不敢轻易给尤朝忠提起这件事,怕他升起希望但到头来又成了一场空,便只是知会了韩祁。   韩祁最终还是亲自动身去了南荣应说的四川。   但单单是一个地名又怎么会是好找的。   在那儿足足耗了有三天,走访调查,动用警力,到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时间在拉长的同时也是在拉锯着他们的恐慌,心力在被一点点地熬干。   要是期间尤四爷的心绞再犯了,脱离了医疗机器,怕他能活生生地疼死在某个地方。   于此同时,赵老却对熊猫的状况有了些明朗。   抚摸着熊猫圆滚的身体,赵老勾了勾巴巴地看着他的依斐的小鼻子。   “就你这孩子聪明的跟大人似的!”   “它、病,好了?”   “还没……”赵老将东西收拾进了药箱,“不过应该死不了了……你爸呢,我来的这几次怎么一次都没有瞅见他俩,该不会就你们这群小东西在家吧?”   依斐:“锁门,坏人进不来,爸爸回,晚上。”   赵老看到依斐着还在心里就感慨。   “这得有大的福气啊,有你们这群小家伙。”   依斐看着熊猫,往它的身上摸了摸,在摸到他的后爪的时候……   毛发下,好像有老疤留下来的白痕。   崽子的脚踝上也有这东西,他见过的。   赵老走后,依斐打开了电视,找到了86年那版的西游记。   从蝎子精,到玉兔,到狮子、老虎、蟒蛇、白骨……   依斐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熊猫。然后赶紧拿起家里的座机,扒到尤潜椋之前给他们留抄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爸爸!崽叔、崽叔、家!”   甚至没想过会有什么歧义,尤潜椋赶紧往家赶。   然后……   依斐指着熊猫,“崽叔!”   见尤潜椋不信,依斐开始拿着遥控器调着电视。   “蛇,变!兔兔,变!”依斐又跑到熊猫的跟前儿,“崽叔,变!”   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小斐,那是假的。”尤潜椋无奈地道。   在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真以为崽子是去了他家。   幸亏没有将这个消息说给大院儿,不然又该是空欢喜一场。   依斐见他还是不肯相信,便开始扒熊猫的腿,“崽叔,有这个!”   不过是一个再细小不过的旧疤白纹,尤潜椋也没有注意到过在崽子的腿上有没有过这个。   铁柱愣愣地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泪珠子一下子就掉了。   他一下子朝着熊猫撞了上去,扑在它的身上就开始嚎啕大哭。   “呜呜呜……崽、崽叔!!崽叔!!”   其他的宝宝受他的感染也都红了眼眶,纷纷跑过去扑在了熊猫的身上,跟着大哭。   尤潜椋:“……”   依斐站在他的面前,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他毕竟是一个孩子,哪怕再聪明,也不可能让尤潜椋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相信这么玄幻的事。   “好啦!”尤潜椋硬是将熊猫从他们的中间抱了起来,“大家都去睡觉好不好?”   依斐不依不饶地扯着他的衣角。   “小斐,听话!”   依斐看着他,目光有些失落,最终还是将手给松开了。   将宝宝们安置好,尤潜椋连夜又出去了。   偌大的客厅里一片黑暗,随着灯再次照亮,宝宝们继二连三的出来,由依斐领着走到了电话旁。   将那个电话簿再次打开,依斐按照着第二行数字再次对着数字的形状一个个的按了下去。   刀子坐在地上啃着凉透了的烧饼,将电话给接了。   “崽叔,家!”   “什么意思?”刀子一嘴烧饼地猛地站了起来。   依斐:“崽叔在家!”   刀子愣怔着,手上哆嗦,挂了电话立马去了车站找到了……   刀子几泪流满面。   可等他除了车站,闯了一路红灯赶回家的时候……   宝宝们个个一脸肯定地指着熊猫,“崽叔!”   从狂喜到希望泯灭的落差让刀子没忍住将宝宝们挨个揍了一顿,就连依斐都没放过。   到最后,就连依斐都委屈哭了,宝宝们也纷纷改了口,依斐红着眼眶低头不吭,就铁柱,趴在熊猫的身上哭着一个劲儿地叫“崽叔。”   哭声响彻整栋别墅。   刀子坐在沙发上,没哄他们。   他这个懂得生死的大人远比这群宝宝要难受的多。   第二天赵老再过来的时候,看着满房间的哭累的宝宝、床上的熊猫,还有满身颓废地坐在床边儿的刀子,试探地问:“你们……咋了?”   刀子一言不发,给赵老让了位置。   赵老见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再多问,拿起听诊器又给熊猫看了看。   “给它吃了什么了吗?”   刀子看向依斐。   依斐眼眶红红的,道:“给他喝牛奶,喝爸爸放在保温箱的粥,昨天不喝,崽叔不喝肉,带肉不喝,喝牛奶。”   刀子拧眉……   熊猫是吃肉的吧?崽子倒是不吃肉,但胃口大。   依斐说的还是崽叔……   铁柱直到现在都还在哭着,眼睛肿的跟什么似得。   “喝大奶!崽叔!”   铁柱的意思是说崽子喝很多牛奶,只有崽子能喝这么多的牛奶。   但他的意思刀子跟赵老也听不明白。   铁柱趴在熊猫的身上,将小脸儿埋在他的身上哭,就是不肯改口。   赵老听的脑子晕乎。   什么崽叔?   刀子看着熊猫,看着它趴在床上,看起来就很乖的样子。   崽子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   但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赵老说了什么刀子也没怎么听进去,直到赵老说要走,刀子才问了一句:“这熊猫能救回来吗?”   赵老:“……”   赵老又重复了一遍,意思就是说它还是很虚弱,还是要修养看看。   但比起之前情况要好的多,再过两天要是能清醒过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刀子点了点头,没那个力气再起身跟他装客气送他出去。   赵老走后,刀子躺在床上,就在趴着的熊猫的身旁,他看着熊猫,双眼空洞。   他已经近三天没怎么合眼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依斐拉着毯子盖在他的身上,在刀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希望这样他能睡的再熟一点儿。然后在他的脸上亲了亲,爬下床之前将铁柱从熊猫的身上拽了下来。然后就带着他们出了房间,将房间的门轻轻关上。   这天晚上尤潜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刀子睡在床上,床上是没吃完的半个干烧饼。   他没问刀子怎么回来的,他很累……   将刀子的身体往里面抱了抱,尤潜椋在他的身侧躺下,将他搂在怀里,沉沉睡意席卷而来。   这是最安静的一个晚上,窗外连风都没有声音,四周都在安安静静的,不忍打扰。   很冗长的夜,没有半点儿梦。   自己被人抱着,自己也在抱着别人。   等等!   自己的背贴着别人的胸膛,那自己抱着的……   刀子猛然惊醒。   不知道是几点的太阳,但此时的阳光正好,没有给他不真实的感觉。   刀子看着怀里的人,由愣怔再到瞳孔骤缩,再到浑身激动的颤抖,到不知道包含什么感情的泪水从眼角滑出,直接落到枕上。   “尤、尤……”   刀子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将手放到尤潜椋放到他是腰上的手上,他看着崽子,手抖着将尤潜椋的手逐渐攥紧。   “尤、尤潜椋!”   尤潜椋在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只是下意识地将他的腰抱的又紧了紧,微微抬头,将脸压进他的颈窝,眷恋地蹭着,直到他的目光逐渐清醒……   单薄的被单下,赤裸的少年沐浴在阳光里,安安静静的,漂亮的脸是很乖的样子。   崽子!   尤潜椋猛然坐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吃醋   刀子也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愣怔地看着他。   “真、真是崽子!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在这儿!还没穿衣服……”   尤潜椋握住了他的肩膀,“你先别激动,回来就好,他回来就好……”   刀子捂着自己的嘴,手脚无处安放,想说什么。但又口齿不利,眼中几乎涌出来泪来。   “回来就好……”   刀子小心地靠近,就像是他一碰就要化了一般,几乎不敢上手“去给他拿衣服!”   尤潜椋拿着衣服,想了想去了依斐他们的房间里,将依斐跟铁柱抱了过来。   铁柱在看到崽子的时候小嘴唇一哆嗦,眼泪就掉了下来,直接就爬上床了。   依斐要往床边跑,却被尤潜攥住了小胳膊,“小斐先帮崽叔穿好衣服好不好?”   依斐点了点头,就跑到了床边儿。   尤潜椋拉着刀子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刀子:“你俩轻点儿,别碰坏了!”   尤潜椋将刀子拉了出去,然后拿起手机打了电话到大院儿那边儿,打完之后又打给了大院儿那边儿的私人医生。   尤朝忠听了消息就已经往这边儿赶了。   尤潜椋想了想,将电话又给南荣应打了过去:“崽子找到了,现在在我们这儿……”   刀子:“你干嘛把电话打给他,四爷都不在,他再……”   尤潜椋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他急着什么样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总不能连个消息都不说……”   刀子无言以对。   刀子:“那崽子是怎么到我们这儿来的?昨天你关门了吗,还有,他没有穿衣服……”   尤潜椋也不可能回答的上来,这一切要不是有什么原因的话,那就太过于不可思议了。   他清楚知道的是,自己昨天的确是将门给锁了。   那崽子到底是怎么到了他们的房间的……   南荣应居然是比大院儿先一步赶了过来。   “他人呢!”   尤潜椋:“还在里面穿衣服……”   没等尤潜椋说完,南荣应就直接闯了进去。   许是南荣应眼底的细丝过于骇人的缘故,刀子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他给拦住。   突然打开的时候,吓坏了里面那两个小家伙。   他们刚给崽子穿好了裤子,上衣的扣子还一个都没扣上。   崽子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就像是睡着了,却又像是一个死物一般……   南荣应双手颤抖放到他的身体上,什么都没问就要将他给抱走。   “你干什么!把他放下!”   南荣应抱着崽子,眼底狠厉暗红。   “让开!”   尤潜椋攥住刀子的手腕将他往后拉,目光看着南荣应:“告诉你这个消息不是让你将他带走的!放下!”   南荣应根本什么都顾不上,抱着崽子直接往外闯。   此时,尤朝忠也带着人过来了,看到这情况的时候,直接让身后的人将南荣应给围住。   “将人给放下,起码先让医生给他看看。”尤朝忠语气还算缓和。   南荣应将怀里的他给抱紧,知道今天是走不了。   医生围上来,“还是先放下让我给他看看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南荣应看着尤朝忠,最终还是将崽子给放下了。   医生给崽子检查的同时,尤朝忠问尤潜椋跟刀子:“他是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南荣应看了过来。   刀子:“就、就在我们的床上,天一亮我们一醒,他就在我怀里被我抱着……”   尤朝忠:“意思就是说是他自己回来的?”   尤潜椋:“这件事儿说起来有些怪异,我们明明是锁了门的,但他一早就在这儿躺着。”   尤朝忠拧着眉,脸上的沟壑抖了抖,听着他们的无稽之谈。   “意思就是说你们锁着门,他就凭空出现在这儿了?”   刀子点头,尤潜椋闭口不语。   南荣应声音嘶哑难听地开了口:“那昨天你们床上还躺着什么东西吗?”   东西……还有什么东西?   刀子瞪大了眼睛,看向尤潜椋:“熊……咱家的猫呢?”   南荣应已经了然尤潜椋觉得现在也没有将熊猫的事儿瞒着尤朝忠跟南荣应的必要,便打算直接将事情说开了。   “在龙塘的时候,我们在那个小树林里发现了一只装麻袋里的熊猫,当时见他还有一口气就给带了回来,只是不确定它还能不能活的下来。   但毕竟是国宝,又怕招惹麻烦,就将他先留在了家里,找了兽医方面的专家照看着……昨天,小斐他们非说熊猫是崽子变的……”   尤朝忠根本就不信鬼神之说,也就没有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   到后来还是没有解释成他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不是他非要怀疑刀子跟尤潜椋,但这件事被他们说成这样,免不了他对他们多了些猜忌。   但是现在也不是质问的时候。   “他怎么样了?”尤朝忠问医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刀子跟尤潜椋还有南荣应知道尤朝忠这是急着让崽子醒来过好问尤四爷可能的下落。   “他的身体状况有些特殊,与常人不同……”   “我就是问你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尤朝忠是真的急了。   医生被他吓得额上渗了汗,“这个我一时也看不出来,要不还是去医院给他彻底检查一下……”   南荣应:“这件事儿你们急也没有什么用!崽子我要带回去!”   “南荣家的小子,你当我是死的吗!”   “他都已经这样了,我不可能让你们这样逼他!”   “他是我们尤家的人!你当他不想醒过来找到我家小枭吗!”   眼看着两人之前就要燃起来了,尤潜椋连忙上前打圆场,“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去送医院,南荣,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大可以跟着,我们总不会害他。”   南荣应将手攥紧,跟着他们去了医院。   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但他还是醒不过来……   “你们说什么!”   “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按理说不应该就这么昏睡的,现在这情况的话,只能等了……”   只能等……   但是尤朝忠等不起。   南荣应看着病床上的崽子,淡淡地开口。   “常去大院儿的那个修摩托的,把他叫过来……”   就关不上修不修摩托,修什么摩托,是什么人,连个理由都没问,尤朝忠直接派人将那个修摩托的给接了过来。   “叫、叫我干嘛!”   那人直接将他带到了病床前。   男人看着床上的崽子,瞳孔微缩,然后看向一旁的南荣应。   南荣应:“什么情况?”   男人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咳嗽一声,又朝着冰床凑近了一点儿,装作细看的样子,“也、也没什么大问题,让他大睡一觉就成了,也用不了两三天。”   这男的时常在大院儿出入这件事儿尤朝忠也不是没有注意过。只是尤四爷平时衣服不想让他多问的样子,他也就没有再凑什么热闹。虽然看着这人神神叨叨的。但也不认为尤四爷能上当受骗什么的如今就连南荣应都知道这个人……   男人身上穿着破洞裤,手上戴着钢铁链子,链子上穿着骷髅头,剃的是平头,五官平常,皮肤略微显黑,形象完全就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实在是让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男人这么说着,却抬着眼皮子看了南荣应一眼。   他这小动作哪能逃得过尤朝忠的眼睛。但尤朝忠也知道这不是明问就能得到答案的事儿。   “你的意思就是说过不了两三天他能醒过来……又或者你有没有能让它提前醒过来的方法。”   “他没事儿,你们也别太瞎操心了……”男人秃噜嘴继续道,“不光他没事儿,尤四爷虽然不知道在哪儿,但肯定也死不了!”   “我孙子当然死不了!”   尤朝忠震怒,这威严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男人下的退了几步,咳嗽了一声。   “我不就是这么说,让你们放宽心点儿吗……”   尤朝忠:“我不知道你们平时在搞些什么,我也不管你是神棍还是什么江湖骗子大仙大神什么的。但现在我要你们明确的告诉我,小枭到底有没有事儿!”   “没、没事儿!”男人说着,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后退,直到躲到南荣应的身后,“你们要是想让他早点儿醒了也不是不行……”   “怎么做!”“施法……”   “最快能什么时候?”   “明天,但你们今天不能留在这儿,你们明天再来!南、南荣应留下!”   尤朝忠看着这个神棍,最终只是拄着拐杖走到病床前,摸了摸崽子的脸。   “小崽子,你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尤潜椋看着尤朝忠,转过去身子,神色不明。   刀子注意到他的情绪,攥住了他的手。   “我们先回去吧……”   尤潜椋将他的事手反攥住,拉着他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的时候,刀子拉着他站住。   尤潜椋:“怎么了?”   刀子反问:“你怎么了?”   尤潜椋笑:“我还能怎么了?”   刀子扬眉,“你刚才看尤老将军为了四爷急成那样是不是吃醋了?”   尤潜椋失笑:“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梦   刀子有些怀疑地看着他,“那你刚才怎么转过了身,不是吃醋是什么?”   尤潜椋笑着,却没让他看出来什么真意:“真要吃醋,也早就吃完了,现在也谈不上不平衡。毕竟被他看上眼里的也只有尤枭而已,比起其他孙辈,我也算是他能多看两眼的人了。”   刀子:“是这样吗?难道就没有点儿其他的?”   尤潜椋:“我当时只是在想,尤朝忠看中的到底是他的什么。”   刀子:“四爷厉害啊!还能因为什么。”   尤潜椋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侧。   “你以为他当初将你家四爷带到身边是没有任何目的的?”   刀子不明白,“还能因为什么,就纯粹的喜欢他呗。”   尤潜椋低头笑着,然后抬头看向远方的某处,“当初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退役也是不得已的事儿,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尤枭,他不过是想让他继续自己的事业而已。   所以人都知道,尤家的所有人,也正是因为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们才一直没有怀疑过……”   可是尤枭从了商。   所以,之前的一切都像是有些可笑。   尤枭是特殊的,他得到了尤朝忠所有的纵容,没有半分利用的纵容。   可偏偏是一样的身份,在他眼里却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们就在想,他们到底是差在了哪里。   包括尤潜椋。   刀子将手拍在他肩膀上。   “算了,你也别想了,不就是一个老头么,咱家也有一个。”   尤潜椋扶着他的后脖子,在上面揉了揉。   “算了,不说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刀子看着身侧的男人,莫名的有些心疼。   “你不就是羡慕吗?”   “嗯……”   “不同人对你的好是不一样的吗?你就这么稀罕他的好?”   尤潜椋站定,“谁又对我好过。”   “你有点儿良心吗你!”刀子听他这话就有点儿不得劲儿了,“我难道对你不好吗?!”   尤潜椋看着他,表情分明是在说:难道你对我好吗?   刀子气的想挠头。   他这辈子都没有对人这么好过,他丫的难道看不到!   “老子我你不好吗?!”   尤潜椋:“你为我做过什么?”   刀子:“……”   尤潜椋也不急,就这么站着看着他。   刀子喉咙动动,眼神儿乱瞟。   “我是打心里想对你好……”   尤潜椋:“嗯,你先说来听听,打心里想怎么对我个好法?”   刀子:“……”   “不急,你慢慢理。”   时间煎熬漫长。   刀子:“我想给你洗衣服、给你放洗澡水,晚上给你盖被子、给你准备放凉的茶……”   这些都是尤潜椋平时对他做的……   刀子又咳嗽了一声。   “四爷都还没找回来呢,咱谈这个不合适吧,咱、咱以后再谈……”   尤潜椋深深地看着他,随后移开视线,拉着他往前走。   算了……   对这个傻刀子好,自己也挺幸福的。   男人看着病床上的崽子,退了两步,又看向南荣应。   “他身上好像带着什么东西。”   南荣应拧眉,“是什么有害的东西吗。”   “那倒不像是……”   男人再次走近,检查了一下,最后目光锁在了崽子脖子上带着的那个红线包裹着的东西上头。   看着也不过是个用银钱交叉缠着的红团子。   但是除了这个,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难道还真的会是这个玩意儿?   男人将东西拿在手上,将上头的红线扒开了点儿。   这玩意儿难道是……   舍利子?   还真是,而且看起来还真有点儿东西在里头。   近期的高僧也没几个,这玩意儿的质感……   看起来是一块儿喉骨化成的,怪不得。   南荣应:“这东西是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而已。毕竟这世上还能有这玩意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可可是至少开元级别的高僧的喉骨化成的,往前数个两三千年也找不出几颗出来,对他来说倒是有一定的凝魂的作用。要不是有这玩意儿,说不动他眼尾这玩意儿能再淡下去一半儿。”   南荣应看着崽子,声音有些不稳地又问:“尤四爷让你做什么?”   男人有些为难。   “这个他也不让我跟外人说,我也没那个胆子,我能让你知道的只有他不可能会害这个小家伙。”   南荣应目光微深。   男人看着南荣应,也不是不理解他。   有另外一个人对崽子这么好,南荣应连个将他抢走的理由都没有。   情情爱爱的弯弯绕绕最是磨人的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荣应终究是再次开了口:“你要怎么让他醒过来?”   男人挠了挠头,“这个么……方法可能有点儿难受,倒是没什么实质性的危害,我倒是挺偏向于让他早点儿醒过来的。   毕竟躺久了对身体的危害要更大一点儿。至于方法。其实就是引导催眠,利用外界的影响给他一些潜意识,让他利用好梦或者噩梦的刺激醒过来,这也是随机的。虽然我对这个也算不上多熟练,但应该也没多大问题。”   “噩梦?”   都说了是噩梦或者好梦了,怎么就听一半儿……   “很有可能就是做个好梦而已。”   南荣应有些拿捏不定。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不就是做噩梦吗,又没有什么意外的几率可言……   “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他这程度应该也用不了多大的事儿刺激,我爸那一辈儿听他们说的就是做了一个梦说是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又或者去茅房不带纸的。”   南荣应又是犹豫了许久。   都这么说了,还带犹豫的?   南荣应将手收紧,“做吧……”   南荣应这样把他搞得都有点儿紧张了。   “那、那我开始了哈!”   南荣应没有吭声。   吱一声啊,别到时候真出现了亿分之一的意外,到头来还得我担责任……   男人又咳嗽一声,然后就被手上链子上的骷髅头摘了下来。然后放到嘴边吹出了相响声,细碎的回荡开始逐渐在房间里扩散开来。   男人将骷髅头放到崽子的耳边儿,放了有两三分钟就被他给收了回去,重新挂在了自己手上的链子上。   “现在就已经好了,最晚明天中午就能醒过来。”   南荣应在床边儿坐下。   “今天就麻烦你在这儿守着了。”   男人:“其实这真的没什么必要,我这点儿把握还是有的。”   南荣应就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房间里有厕所,想吃什么的话,我让人给你去买。”   男人只能认命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就这么陪着他守着崽子。   南荣岸来了一趟,但也只是在病房外面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也没有进去打扰。   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的人,何必呢。   南荣岸将这边儿的情况呆了回去,南荣家的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放不下心来。   未来这么长,一个人就这么被他放在心上不上不下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们本来还以为夏菊会是他……   南荣堂:“夏菊呢?”   南荣晖:“夏姐现在还在地下室里……爷爷,要不要先给夏姐找个医生过来给她看看,夏姐的腿……”   南荣堂面色阴沉。   他也是没想到夏菊阳光开朗的表面下会是……   罪状累累……   “小应有说过什么吗?”   南荣晖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那她家里人找过来过吗?”   南荣晖:“夏家的亲妈……”   “你说的事那个红灯街的女的?”   南荣晖不吭声了。   南荣堂沉默许久,又问:“就没有别的人来过吗?”   “没有……”   南荣堂又是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夏菊在南荣家所表现出来的全都是真的话,他又何尝会不喜欢这个孩子?   “先把她接出来吧,找个偏点儿的客房先让他住着。要是有其他人找过来就再说,又或者等小应回来……”   南荣晖沉沉地道:“这件事小叔也有责任……”   南荣家的人没有反驳他,却也都不想承认这件事。   从始至终,夏菊都不过是被猫玩弄于爪间的老鼠而已。   夏菊被带了出来,她虽然面色枯瘦,还表情还是淡淡的,就像是从始至终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南荣晖看着她,问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问的话。   “你真的喜欢过我的小叔吗?”   夏菊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起这么,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的手顿了顿。   她笑,“当然喜欢过了。”   又是不知真假的一句话……   夏菊:“为什么会把我给放出来?”   南荣晖看着她:“崽子被找回来了。”   夏菊的手颤了颤。   在她颤抖的眼神中,南荣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庆幸,让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但是这件事本就无从考证。   直到南荣晖转身离开,夏菊倚在房间的墙上,捂着自己的脸,笑着的脸上划下了泪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噩梦   直到这天傍晚的时候,崽子躺在床上都是一直是安安静静的,呼吸均匀。只是在突然之间,崽子动了一下,然后就将一条腿骑在了被子上。   但小脸儿安静静的南荣应赶紧再次去了床边儿。   那个男的,也就是蒋辉对着南荣应道:“这还早着呢,起码要等一晚上,你也别太打扰他,不然动静太大,再把他给吓傻了。”   蒋辉这么纯粹就是胡扯,毕竟关于这些事儿他也没有什么经验。只是按照他爸传下来的说法就是不能打扰。   至于打扰了会有什么后果,还真是没说。   南荣应自然是不敢在这件事上冒了半点风险。却也没有再退回来,只是坐在床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蒋辉坐在椅子上,伸着两条腿就这么看着南荣应。   最初找到他的人,其实就是南荣应。   关于玄说、周易八卦那一套,其实他早就放弃了,十三岁不到便跟着他叔学着修车,总比上街给人算命来的强点儿。   可他还是就这么被人找来了。   其实他们的事儿,他还真是不太想管。   但凡跟这些事儿牵扯上关系的,原尾都有些错综复杂,干好了另说,要是没有干好,说不定会跟他祖父……   那还是在清朝的时候,他祖父半夜被人蒙着眼送进了宫,又在大半夜被人用席子裹着直接扔了出来。   蒋辉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手指甲。   要说这事儿满打满算起来也有两年了,什么时候时候才是个头啊,那个尤四爷逼他逼的那么紧……   别说是学几年的他了,就算他祖父还活着,也不一定能解决了这事儿。   灵魂这玩意儿本就容易消散,还偏偏让他碰到个被锁了几千年的。   他哪有这个本事。   可尤四爷跟南荣应偏偏这么跟他耗着。   蒋辉带着些倦懒地抬起了头,看着床上的崽子。   这可是个真妖精。   不过建国之后不是不允许成精的吗?   蒋辉挠了挠头,想出去透透气,可还没等他站起来,南荣应就直接朝着他看了过来。   他只能悻悻地又坐了回去,但还是带这些无奈地道:“其实也真的没必要在这儿守着,你就回去睡一觉,天一亮就能看到他了,真的,这点我还是有点把握的。”   “守着……”   南荣应根本就不想跟他废话。   守着就守着呗。   不过南荣应这人也真是的,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的就跟在这么一个人后头舔,至于吗?   “要我说,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找个绳子将他脖子给栓了,走哪儿拎哪儿,干不过尤四爷难道还躲不过尤四爷吗?再说了,他离了那个尤四爷也是好的。不然等那点儿魂真散了,就连妖精都做不成了。”   那这么说其实也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把握,还有就是纯粹打打嘴炮,真不敢真劝南荣应将崽子给拐了。   但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对于尤四爷让你做的事,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蒋辉察觉到了不妙的苗头,有点儿不太敢吭声。   “一半儿吧……”   尤四爷的目的是想让他控制那点红消散的速度。其实目的也是想跟崽子平分生命。这样的话。就算到不了耄耋之年。但是五六十,正常人的平凡一生也是够的……   “你、你想干什么!我刚才就是开玩笑的,我没有劝你,真的!你别跟四爷说哈!”   南荣应轻轻抚着崽子的脸。   “离了他,尤四爷能撑多久?”   蒋辉直接咽了一口口水。   他该不会要来真的吧……   “他的心脏根本就支撑不了什么,就算在医疗机器的辅助下,也有随时活活疼死的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是谋杀,你可想清楚了!”   况且尤四爷现在还没有找到。   “你、你要是真想带他走的话可一定要把我给带上,算是你挟持的我!”   南荣应只是看着崽子,一言不发。   “五六十岁是么……”   对于在时间里游弋了数前年的他们来说,五六十年,实在是太短了……   那对于他自己呢,在自己百年之后,恐怕也不会有那个回来的念想了吧……   一世终了,再无来生。   蒋辉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南荣应的手离开了崽子的脸。   蒋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这嘴还是不能太欠,不然还真能活生生的将自己给吓死。   这天,直到半夜崽子都是安稳的,就像紧紧是沉沉地睡着,没有丝毫的梦境打扰。   可是到了后半夜之后……   在他安安静静的脸上,从眼角滑出了泪痕。   南荣应愣怔了一下,将还没有滑落到枕头上的泪水给他擦了。   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吗?   泪水开始无休止,崽子的眉心紧紧地挤着,手指扣着床单,胸膛起伏着,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虚重的海水中努力的想抓到些什么。   蒋辉也赶紧到了床头。   “应该是做噩梦了,你别太紧张,肯定没什么大事儿,哪有人做噩梦能出什么大事儿的……”   虽然说是这么个道理,但蒋辉也逐渐有些不太淡定了。   祖宗啊,赶紧醒过来吧……   南荣应攥住他的手,崽子反攥上去,却又将五指张开,重复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想要的不是他……   每一滴泪水就像是滴落到南荣应的心上。但他却连心疼的理由都算不上名正言顺。   泪水之间沾湿了枕头,南荣应终究是熬不住了。   “可以停止吗?”   蒋辉:“应该是不可以的。”   就算是可以他也不会啊……   但他哪敢说这个。   “肯、肯定会没事儿的,不就是流点儿眼泪……被噩梦给吓哭的也挺、挺多的……”   南荣应的表情越发的阴重,让蒋辉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不过是想从他们的手里挣点钱,他容易吗他……   还真有人能哭一夜的……   直到凌晨之后,逐渐靠近晌午,尤朝忠带着人过来,崽子还在哭着。   人还没有醒,眼睛就已经成了核桃。   “他怎么了!”毕竟亲孙媳妇儿,当孙子养的人,尤朝忠说不心疼那也是假的。   蒋辉在南荣应跟前儿就已经够怂的了,碰上尤朝忠,他只想拔腿就跑。   但无奈他的腿根本就不听使唤。   昨夜南栀发了烧,刀子跟尤潜椋回去之后也是忙了半天,在诊所里没看出什么效果。也有些不放心,这才将他送到了医院。   尤潜椋带着南栀去了发热门诊,刀子则是来看崽子。   “他怎么了!”   “做噩梦……”蒋辉再一次的解释了一回。   根本就不是事儿的事儿,非得把它搞得这么紧张。   “应该快醒过来了吧……”   不太明白原因的刀子除了担心,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在床头来回晃悠。   “做梦为什么不把他叫起来?”   “不能叫。”蒋辉实在是有些疲于解释。   见刀子还要再问他,蒋辉直接躲进了厕所。   尤朝忠接了一个电话,是韩祁打来的。   “小枭找到了吗?”   韩祁像是顿了有半秒的实失落,道:“我们一直在缩小范围,他要是真的在这儿的话,找到他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只是我们找到他之前就怕有个万一……”   韩祁知道尤朝忠他听不了这个,不想再做过细的汇报。   “崽子呢……”   从始至终都不相信崽子已经死了的人,韩祁一直以来都是其中的一个。   “他已经找到了,现在在医院。”   韩祁攥紧了手机。   “什么时候?”   尤朝忠有些愧疚地道:“在昨天……”   在昨天……   韩祁不禁在想,要是自己没有问起的话,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要告诉他这件事儿……   那他对崽子而言算什么……   又或许说,从始至终,又有谁把他放在了心上。   他想见崽子,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去,他来是帮尤朝忠找尤枭的……   “祁哥!”   韩祁将电话给挂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平生第一次挂了尤朝忠的电话。   刘大宝汗流浃背地跑了过来。   韩祁看着他,光是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结果是什么。   “祁哥,真要再找的话,也只有四周的那些山头了。但是尤四爷也没有道理去那些地方不是……   靠着一个猜测,就让我们在这找,是不是有点太那啥了,祁哥,你说咱们这做到这种程度至于吗?本来猜中的几率就没有多大,上头的一句话下来,我们就得这么着忙活……”   韩祁看着远方的山峦,到头来只是吐出了一个字。   “找!”   赵大宝哪敢再说什么,他让找,他们就找呗。只是跟韩祁兄弟真么多年,就对这事儿,要说他对尤朝忠没点儿情绪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不过是像些听从命令的机械而已,谁又真正抱了些希望呢。   山野疯长的野蛮。   山路崎岖,百折千回,不见人影。   韩祁拄着拐杖,看着茂林深处,一双眸子似乎有些荒芜。   这里是仅剩下来的唯一的可能性了,要是真的在这里找到的话,那是不是同时也就意味着,这是崽子曾经待过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杀   绿色渐深,回头已经看不到了来时的路,他们还在往里面走。   他带过来的人也不过有三千,要真将这搜查一遍,怕是要个两三天左右。   “警方那边联系到了吗?”   刘大宝那擦着额头上的汗,“警力毕竟也有限,还是要靠直升机搜查来的快,部队那边已经要能够批下来的全都批下来了,警犬派过来了有四十条,应该不到三个小时就能过来。”   韩祁想了想,再次看向森林深处。   “再打过去,将之前引进国的那批军用探测仪也弄过来。”   刘大宝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扭头去联系了。   不都从商了吗,尤老将军他还真是不将他当外人,真是会使唤他们祁哥。   不出所料,根本就审批不下来。   不得已之下,韩祁还是报给了尤朝忠,不到四个小时,那批探测仪就被运送到了。   直升机带着探测仪盘旋而上。   搜索时间应该能缩短到一天半。   但是自从他失踪也有近三天的时间了。   韩祁上次在医院看到他的时候,他还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崽子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在众人的围视下,崽子面朝下抓着被子,撑起身子,模模糊糊地坐了起来。然后揉了揉还带着泪痕的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算彻底醒了。   他以为自己第一眼见到的该是夏菊,又或者该是那十几个小家伙。   夏菊……   他是怎么到了刀子的家里的,他明明就是跟夏菊待在一个镇子上……   那么现在呢……   自己好像是在医院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记得自己好像是生病了,然后夏菊跟他说,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然后他就睡了一觉,中间是做梦还是醒了几次,他也不确定。   但是现在他确实是在医院里,身边围绕的是尤朝忠,南荣应,还有刀子……   “四爷能去哪儿你知道吗!”尤朝忠根本就等不及,直接问道。   崽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不是在家吗,我被拐走,他有没有去找我?还有,她呢?”   他说的是夏菊,但是根本就没有人关心这个。   “小枭以为你丢了就去找你去了,他能去哪儿你知道吗!赶紧想想!”   尤朝忠是真的急了。   崽子察觉到他情绪的激动也不安也是直接慌了神儿。   “找我……找我去四川!”   果然是在那儿……   “在四川的哪儿?”   崽子只是认识那里的路,但根本就说不明白。   他赶紧下了床,要自己亲自去找他。   尤朝忠也是知道他对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常识之类的东西,看他说不明白又着急的样子,便只好让人派了直升机过来。   尤潜椋听到动静出去的时候,刀子已经半个招呼都没打就跟上去了。   小南栀趴在他的肩膀上指着直升飞机,“爸爸,飞!”   刀子就这么跟着飞走了。   尤潜椋看着飞机飞离的方向,有些不是滋味儿。   南栀免疫力不太好,尤潜椋不敢让他太见风,用外套将他裹着回去了,又计算着时间觉得刀子应该到了,这才将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回去再说!”刀子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将电话给挂了。   见依斐正看着他,他也只是挤出点儿笑出来,温柔地说了声“没事。”   从韩祁找到尤四爷,到崽子他们赶到,不过错了有十分钟左右。   尤四爷被找到的时候,半个身体都陷在那条溪水中,一条胳膊已经被泡的发肿泛白。   韩祁看到崽子的时候根本就不敢让他看到尤四爷的情况,连忙用自己的上衣给他遮住。然后直接越过他让人将尤四爷抬进了车内。   崽子愣怔地看着,想追过去却被南荣应囚住了肩膀。   “别哭,等到了医院再说……”   崽子掰开他的手臂直接进了车内,将他身上盖着的上衣直接掀开。   眼泪他的眼睛里打滚儿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医院、带他去医院、去医院……”   崽子重复着着句话,甚至都不敢碰他的手。   韩祁扣住他的肩膀。   “开车!”   到了医院,尤四爷直接被推进了急救室。   刀子的视线却一刻都没有离开崽子。   “你别怕……”   刀子这么说着,自己却怕的要死。   但他始终都不敢忘了上次尤四爷被推进急救室的那次,崽子……   韩祁跟南荣应看着崽子跟刀子。   最终在这个时候能攥住他的手的也是这么一个人。   崽子蹲下来,刀子也跟着蹲下。   崽子趴在了刀子的腿上。   急救室外,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问及原因,没有作为担心的询问跟解释,所有人只是待在外边站着,陪着崽子等着他出来。   他们是怎样走到这里的……   生活若是如此的胆战心惊,那他们又该如何逃离呢……   等待死亡宣告离开的过程为什么不止一次……   最后成了刀子将他的头紧紧的抱住。   “载哥……”   崽子许久没有回应,直到刀子终于按耐不住想要将他的头抬起来的时候,他才沉沉地说了声……   “没事……”   没有哭泣,也没有歇斯里底。   只是安安静静的过了有四个小时。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能醒来就没什么问题。”   刀子:“现在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现在暂时还不行,等再过一会儿送到病房……”   崽子甚至听不清楚周围的声音,他只是在许久之后被刀子拉着进了一个房间里,然后他就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   他走过去,静静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蹲下身子,将脸枕在床上,拉住了他的小指。   刀子关门出去。   尤朝忠问医生:“真的没什么事儿了吗?”   医生的表情有些作难,“他的左臂血脉不通太久,至于会不会有什么损伤,还很难说。要是恢复的好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但要是……”   尤四爷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深夜。   崽子看着他睁开眼睛,“你傻/逼……”   尤四爷看着他笑,将病床给他让出地方。   崽子躺上去,两人抱着,沉沉睡去。   尤四爷只等了他不到三天便等到了……   崽子来的比他快。   两人都没有提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有时候只是两个人待在一块儿,只是这么待着。   崽子抓着他的左手。   已经完全消肿了,他却发现这只手根本就提不起来力气。   尤四爷:“让医生过来看看就好了。”   崽子「嗯」了一声,却没有离开视线。   离他醒过来已经过去有两天了,尤四爷终于在恐是梦境的庆幸里回过了神儿。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崽子看着他,许久才道:“那个女的带我去……一个地方,她不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回来,陪着她在那个地方待着,待了有两天。然后我好像生病了,她说睡一觉就好了,我就睡了一觉,睡醒了……在病房里……那你呢?”   “她说她将你给埋了……”尤四爷哑声,却又语气平淡,“怎么可能呢……”   崽子略微愣怔了一下,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她……没有……”他根本就不太敢相信,“她是在骗你吗?她给我钱,两块钱去买馒头,两块钱能买五个,她说她只吃一个我吃四个……”   在崽子的印象里,夏菊没有对他太坏过。   “她现在在哪儿呢?”   尤四爷将他抱住,将脸往他的颈间埋。   “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崽子好好的,就在他的怀里,哪都没去。   崽子由着他抱着,却还在想着夏菊的事儿。   她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子……   但崽子还是想见她,他现在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尤四爷:“你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以后你绝对不会再见到她了。”   崽子扣住了他的肩膀,“她是个好……”   夏菊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好人,这让崽子将话又给生生的咽了下去,转口道:“她对我挺好的,她……应该也没有埋我,你不伤害她好不好?”   尤四爷没有回答他。   崽子:“我怕鬼找!”   崽子在骗他,尤四爷知道,崽子是不怕鬼的,他胆子小,但是认真讲的话却什么也不怕的。   尤四爷依旧是没有吭声。   “尤尤!”   “你就非要这么关心一个外人是吧!”   被打断的崽子愣怔住了。   “你说她对你挺好的,她一声不吭把你带走,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还是觉得她挺好的是吧!如果我死了呢!我问你,如果我死了呢!”   说到最后,尤四爷的声音近乎咆哮。   “我问你,如果我死了呢……你知不知道,我都找不到你……她说她将你给埋了……她对我说,她叫你给埋了……”   尤四爷抱着他恸哭起来。   “你跟我说,你觉得她挺好的……那要是我死了呢……她差点杀了我你知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照看   崽子听着他说的话,眼泪在眼珠子里打滚儿。   “我不是这样想的,我是想说她、她……”   崽子那珠子滑下来,直接坠落,脸颊上连水痕都没有留下。   他只是想说她对他也挺好的,他没有想过她会这样骗尤四爷。   她为什么要骗他呢……   尤四爷紧紧地锢着他的身体,崽子哭,他也哭。   崽子:“你哭了……”   崽子彻底的慌了神儿,却又不知所措。只是推开他的肩膀,自己流着眼泪却擦着尤四爷的眼睛。   “我错了,我、我不觉得她好了,是她坏,她骗你,她坏……你不哭……”   尤四爷抓住他的手,放在唇上重重地吻着,眼泪砸在崽子的手背上。   崽子扑到他的怀里,哭着抱住他的腰。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儿总算是尘埃落定。   刀子拿起手机,看着尤潜椋打过来的十来个未接来电,往走廊深处走了几步,给尤潜椋打了过去。   “四爷已经被找到了,刚醒过来还没有多久,具体的身体状况还需要检查了才知道,应该会转院,转到那边儿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尤潜椋打断他。   刀子往尤四爷病房的方向看了看,本想说等尤四爷一块儿回去,但听着手机那边的呼吸声却改了口。   “我现在就去车站买票,到站你去接我,打车累的慌。”   “好……”   尤潜椋抱着南栀,在他的小脸儿上亲了亲,活像一个年纪还没有多大的小伙子,直接就把小南栀搞的愣住了。   刀子到车站直接买了票,将车次给他发了过去。   坐高铁要四个多小时,刀子也是累的不行,刚上高铁坐下,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了四个多小时。   手机什么时候关静音了他也不知道,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过两站了。   他连忙站了起来。   “现在是开到哪儿的?”   乘务员给他说了地点,听清楚了情况之后让他补了票。   刀子心疼那补上去的58块钱。   又是四十多个未接来电。   刀子打过去不到一秒钟,手机就被接了起来。   “你他妈在哪儿呢!”   那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鼻音,直接将刀子给愣住了。   “你、你是不是哭了……”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声音。   “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就是在高铁上睡了一觉,那我就坐过站了,我手机、我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设了静音,那你的来电显示后才发现的,真的!”   在久久的沉默与四周谈话声的嘈杂声中,电话那边终究传来了一个嗓音哑沉的「嗯」字。   刀子:“我待会儿在P市下车,我现在查车次,最近……最近是在下午两点四十发车,我下车之后正好能赶得上,上了车再坐三十来分钟的高铁就到了,你多等会儿……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你先出去吃顿饭再回来等也行,那样时间应该正好……”   “别挂电话。”声音依旧是很沉。   刀子:“电话费挺贵的,要不我先挂了,打微信过去,再说我话费剩的也不多,一会儿欠费了还是得挂。”   “别挂……”   刀子:“好……”   过了有半分钟,刀子收到一个话费充值信息。   充了一万……   “你疯了吧你!咱家啥情况你不知道啊!哪有人充话费充一万的!你赶紧给我去联系客服去!”   电话的那边传来的低笑声。   “你笑屁啊你!”   “你跟我多说点儿话。”   刀子想锤死他。   转了车,做了回去的高铁“快到了,车就晚点了两分钟,你至于这么催吗,我现在已经在下车了,快出去了,快出去了!”   到了下了高铁,往出口走,入眼是一捧大朵的玫瑰花。   刀子拿着手机的手垂下,考虑着要不要掉头往回走。   尤潜椋朝着他走了过来,没将玫瑰塞到他的怀里。   刀子硬着头皮往外走。   他是禁不出浪漫的混混,他只感受到了尴尬。   在别人的注视下,尤潜椋笑着跟在他的后面走。   “美攻诶!”   “一看就是别扭受!”   刀子停下脚步。   “老子才是攻!”   高铁站安静了下来。   “当受的只会在外头咋呼。”   刀子瞪了尤潜椋一眼,出了车站。   尤潜椋:我只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我错了?   尤潜椋赶紧跟上。   出了高铁站上了车,刀子看着尤潜椋手里扎眼的玫瑰,直接拿过去砸在他的脸上。   “你就非得穿成这样出门儿是吧!”   “我穿成什么样了?”   穿的攻里攻气的,手里还拿着一大捧玫瑰,任谁谁见了不把他当成受啊!   下次他就像他这样送,往死里送!   刀子看着玫瑰,“你多少钱买的?”   尤潜椋:“七百九十九。”   刀子:“……”   刀子将玫瑰从脚底捡了起来,在心里大骂一声败家玩意儿。   尤潜椋看着他,然后开车回去。   南栀躺在床上,宝宝们在床边儿照看着他。   听到门口的声音的时候,他们都站了起来。   刀子跟尤潜椋进来,各自抱起往这边儿跑的最快的宝宝,没被抱起的宝宝撅着小嘴儿,跟在他们的后头往房间里走。   南栀在床上翻了翻身子,看向他们的爸爸“载叔!”铁柱仰着的小脸儿透露着失落。   刀子:“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铁柱:“大猫变的,载叔!”   刀子跟尤潜椋都愣了一下。   忙了这么一阵,他们倒是忘了,他们带回来的那个熊猫呢?还有,崽子在早上出现在他们的床上这事儿本来就不可思议。   刀子是怎么都不信他们说的话的,但是尤潜椋却敛了眸子。虽然怀疑是越发的深入,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有些事还是不要去碰触的好。   “熊猫应该是逃了吧。”   “载叔,不逃!”铁柱不依不饶。   尤潜椋捏了捏铁柱的小脸儿,“嗯,载叔是猫猫变得,过两天,猫猫跟载叔就都回来了。”   这话的语气明显就是哄孩子的语气。   刀子看向尤潜椋,见他都是一副根本就不相信的样子自己也就不再深想了。   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儿,想再多也没用,想不明白的事儿,他通常也不会多想,当初提出要把熊猫带回来,也不过是因为那种熟悉感,现在熊猫走了突然有点惋惜,但也没什么再多的感觉了。   铁柱明显是被他给哄着了。   依斐抬着头,小眉头皱的深深的,就这么带这些不服气的表情看着刀子跟尤潜椋。   “我们都是奔两岁的宝宝了!我们有自己的判断!猫猫就是载叔!”   最终,依斐又沉沉地别过脸去,稚嫩的童音带着些恍惚地道:“爸爸们不相信就算了……”   刀子看着依斐忧郁的小脸儿,再次深深怀疑。   崽子是熊猫变得?   刀子嘴角扯动,想呵呵两声。   依斐这可信的小模样,还真是够能糊弄人的。   不过他都这么大一个人了,听一个两岁的孩子的话也是够傻的。   依斐知道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也就有些放弃了。   不信就算了……   依斐的小脸儿更显得惆怅。   刀子凑近尤潜椋,低声问:“你是不是给他看《西游记》看的太多了?”   尤潜椋看着刀子:“你怎么就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呢?”   刀子看着尤潜椋,也有点儿不敢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连你也来这个?”   尤潜椋揉了揉他的脑袋,叹了一口很轻的气。   “不相信就不相信吧。”   尤潜椋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他还真也跟着相信了?   刀子有理由怀疑在社会主义下尤潜椋有那么个崇尚迷信的趋向。   当教授的也信这个,我去……   “你们愿意信就信吧……”   见尤潜椋跟他们站到了同一阵营,宝宝们纷纷笑着去抱他的腿。   “就是猫猫变得!”   一家人算得上是其乐融融,但是总是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就连尤潜椋因为几天的忙碌都没有怎么注意到……   他们是有几个孩子来着?   北顾、南栀、槐序、隅中、落苏、乔松、知桉、祁铭、斯年、依斐、霁初……铁柱……   都在……   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   一、二、三……十二……   明明是有十三个吧……   这些家伙怎么这么乖?   项野!   刀子看向尤潜椋,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随即又转念一想,项野不在也挺好的。就算要接过来,让他多吃几天苦是也是够让他解气的。   本来背靠着沙发上的尤潜椋僵住了背。   “我们现在还需要再出去一趟。”   刀子:“你打算去哪儿?”   “项野。”   刀子:“你就不能让我多开心一会儿吗?”   刀子想过几天再将他给接回来,但是尤潜椋应该是不会同意他的,到头来倒显得他有多刻薄那个混小子的似的。   尤潜椋看着家里的小家伙,然后看向刀子:“要不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在家照看着小栀。” 第二百二十七章 长命百岁   项野正站在孩子中间大打出手,园长过来,面容几乎喜极而泣。   “项野,你爸来接你了!”   项野表情一愣,紧接着眼泪就管不住的涌了出来,紧接着鼻涕也流到了嘴里。   尤爸来接他了!   项野松开另一个宝宝的衣领子,撒腿开始往那个方向跑。   然后他就看到接待处门口的刀子,一个没刹住车,直接身体前倾,就这么跪了下去,板板正正地跪到了他的跟前儿。   刀子看着怎么给自己跪下的儿子,还挺痒的拳头这会儿也不痒了。   算了,还是不揍他了。   刀子这么想着就朝着他走了过去,往他后背上一抓将他给提了起来。   项野四肢扑腾着嗷嗷叫,却被刀子一巴掌打在了屁股上。   “你丫的得给我安分点儿!”   项野吸溜着鼻涕,忍辱负重,为了能顺顺利利地离开不再吭声。   将他给带回去之后,刀子直接将他扔给了坐在沙发上的尤潜椋。   “给这泥猴子洗洗去!”   尤潜椋将他稳稳当当的接到了怀里,提着他往浴室走。   等将他拾掇干净了,将他往宝宝堆里一放,宝宝们就弟弟他围了上去,讲着这些天的大事儿,无外乎是关于崽子的。   没过一会儿,项野就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依斐。   依斐表情木木的「嗯」了一声。   刀子往他们那边儿撇了一眼,心想,宝宝的世界果然跟童话是相通的吗?   家里发生最大的变化就是《西游记》被播放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然后就是大熊猫。   在知道大熊猫是在动物园的时候,开始吵吵嚷嚷的让他们带他们去。   刀子可不想做这么万众瞩目的事儿。   将抱着自己的小家伙一个个的扒开,刀子将问题留给尤潜椋,一点儿都不管了。   于是,宝宝们又眼巴巴地看向了尤潜椋。   “找、崽叔!去动物园抱崽叔回来!”   直到很多年后,在他们长大成人,这个念想还是一直没有消去。   从尤四爷的那次咆哮之后,崽子就对他有些害怕了,生怕一句话不注意就让他伤心了。   他的这点小心思,尤四爷也不可能猜不出来。   “那天也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崽子知道的,只是就是有些不能完全理解不了他当时的心情。   尤四爷看着他,目光有些失落。   崽子不敢问关于夏菊的事儿,如果真像尤四爷所说的这辈子都见不到的话,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儿胀胀的感觉。   但是尤四爷要是不想让他见的话,他就不见了,疏轻熟重,但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只是迁就无代表理解。   有些没有原因的事儿,就像是在心里播下的种子,扎根在心里,愈长愈盛。   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夏菊要这么做。   能自己吃四个馒头的女孩子能有多坏?   或许这就是企图了解一个人的心情吧……   崽子越发的安静了。   尤四爷对他的改变是有些恐惧的,怕他的崽子偷偷的换了一种性格,那种他不了解的,也无法琢磨透的……   崽子端着碗将勺子递到他的嘴边,“喝粥!”   尤四爷乖乖张嘴。   这两天下来,崽子喂粥的动作开始变得有模有样的。   少年正在褪去青涩,就像逐渐长开的眉眼,脆弱中多了坚韧,迷茫与懵懂逐渐散去。   但他的智商依旧是不够,但他确实在悄悄的长大着,愈发的成熟着,逐渐成为一个个体,有自己绝对的思想,不会再依附于任何一个人。   “你在想什么?”崽子问他。   尤四爷看着他,将嘴里的粥咽下去。   “我在想要是你变得再聪明一点,再成熟一点,说不定就想离开我了。”   崽子拧眉,不喜欢他说这些话。   “我不会!”尤四爷笑笑。   崽子见他根本就是不相信的样子有些气结。但他的文化水平又让他说不出过于精辟的话出来反驳他。   “那你这么聪明、这么成熟,怎么不想着离开我呀!”   尤四爷微微愣住。   “我就不能只是喜欢你吗!”崽子看着他,本是目光坚定,但他说完之后却红了耳根。   我就不能只是喜欢你吗……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说不清楚,也不了解。但他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想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想到分开离开就无法呼吸的感觉。   鱼就算长出了翅膀,也会眷恋海水的温度吧。   一直担心鱼会离开水的尤四爷,在他看来未免会有些不可理解。   崽子举着勺子瞪了他一眼,“张嘴!”   尤四爷乖乖的将嘴给张开,将粥给喝了进去,“崽子,刚才的话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崽子哼哼:“你都已经听清楚了,我干嘛还要再说一遍!”   尤四爷笑……   他确实是听清楚了。   尤四爷不喝粥了,拉着他的胳膊将他给抱住,然后极其轻地叹了一口气。   “崽子,你知道吗?你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明明确确的说喜欢我的人。”   崽子被他抱在怀里,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黑夜是个让人喜欢动些歪心思的时候。   尤四爷一下一下地顺着崽子的背摸着,摸着摸着手就从下面探了进去。   崽子也不反抗,只是捏着床单,紧绷着身体由着他动作。   不光尤四爷想,他也想了……   唇被叼住,从浅尝到细细描绘,再发厚重的舌抵住牙关,到两舌相触,相互舔吮纠缠……   透明的津液随着轻喘从崽子的嘴角流出。   “想不想?”湿重而蛊惑的声音从两唇相触的地方传出。   崽子扭头被他抚弄的腰身,带着哭音地低低的说了声想。   霸道的唇再次压下的同时也将他的两腿分开……   夜从浅到深,再从深处慢慢上爬,直到天边滋生出微弱的曙光。   崽子无力地倒在他的身下,微光之下,眼睛红红的,可怜可爱。   尤四爷退出身去,在他身侧躺下,揽他入怀,四肢缠绕而眠。   医生敲了几次门,到最后也就放弃了。   韩祁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也不合适,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回去了。而南荣应看着自从早上就敲不应的门,在门口停留许久,终究是出了住院部,在医院外头的长椅上坐了许久。直到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都已经燃尽了才起身,一个人连声招呼都没有回去了。   尤朝忠问了医生的情况,最后还是决定给尤四爷转院。毕竟Z市的医院条件要比这里的好一点儿,在那儿也要比在这儿要方便的多。   下午就办了手续,崽子跟尤四爷也是在下午醒的。   让人出去后,尤四爷给崽子收拾了一下这才带着他出了病房。   派的是直升机来接的,回去也不过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崽子看着尤四爷无力垂着的手,在上头捏了捏。   不至于没有感觉,但是也是部分神经坏死,以后这只手恐怕不能直接将崽子给拎起来了。   只是尤四爷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这条胳膊伤感半分。   “最坏的结果,也是不影响以后拿筷子的。”尤四爷安慰道。   崽子看着他,许久才沉沉地问,“那拿枪呢……”   尤四爷微愣,一时竟然吭不出声来。   崽子抓着他的手,捏着他的手心,然后十指相扣,将他的手紧紧地攥住。   尤四爷几乎不能同样地攥紧他的手……   转院之后又是一番检查,医生在庆幸他的胳膊保住的同时忽略了他不住将五指攥紧的事实。   “应该是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的。”   尤朝忠听着也是庆幸,跟医生商量着细节,顺带一再追问他心绞的毛病。   医生依旧是含糊其辞。   “这种病例我们实在是没有见过……”   尤朝忠有些失落。   明明在过去的两年里已经好了的,怎么如今……   这就像是一个不时炸弹,让人提心吊胆的。   尤朝忠又找人联系国外的专家,想给尤四爷做进一步的检查,但最终却被尤四爷给拒绝了。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尤朝忠哪里会信他的,只是尤四爷一向都是有他自己的主见,他也从开都是左右不了的。   尤四爷说不找他就自己暗地里找,这件事尤四爷也知道。虽然不想让他白忙活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你都多大的年纪了,就不能消停几年享享清福?”   尤朝忠被他说一句就觉得十分的委屈,自己坐在客厅里生着闷气。   “谁稀罕管你!”   他的嘴再硬,医生该找还是找,甚至出资弄了一个医疗专项研究。   尤四爷看着这个固执的老头,也实在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现在想想,尤朝忠也确实是年纪大了。   比起十几年比还要老的多……   一直以来,尤朝忠都想管着他,但无奈尤四爷根本就不是受人管的,两个人,也算是爷孙两个。   要说亲情的话,前世今生,真正算的上是亲人的,或许也只是这个老头儿而已。   “有时间的话还是多去医院关心关心你自己的腿的好。”   尤朝忠闹小孩儿脾气,“我不想去。”   尤四爷在他身侧坐下,“以后我陪你去。”   愿您能长命百岁……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开家长会   第二天天一早,尤朝忠就起来了,走到尤四爷跟崽子的房门前拄着拐杖喊:“小枭,起来了!带我去医院检查去!”   被吵醒的尤四爷强忍着怒火坐起了身子,看了看时间,也不过是早上五点四十。   崽子的胳膊从他的腰上滑下来,然后就摸到他的枕头抱着,骑着睡。   他昨天话才刚放出去,也不好第二天就打破。   “你起不起?”尤四爷拨着崽子的脸。   崽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将脸又往枕头里头陷进去点儿。   也是,三点多睡的,能起的来才怪。   尤四爷穿好衣服,睡意未消地推门出去。   尤朝忠倒是穿带的齐齐整整,精神奕奕。就连花白的头发都好像涂了发蜡,还梳了个背头。   仅一夜之间,这老头就年轻了有小十岁。   尤四爷唇角略扯,看着眼前的老头儿,难得地调侃道:“尤将军还真是挺帅的。”   尤朝忠被他夸的也是乐呵,“那是……”   尤四爷已经没了睡意,跟着他下了楼,然后亲自开车出了大院儿。   既然来了,除了尤朝忠的腿,尤四爷让医生将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年纪毕竟大了,身体再硬朗也硬朗不到哪儿去。   腿伤是老伤,治愈是不可能的,但平时注意着保暖什么的也不至于太过难挨。至于骨质疏松什么的,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尤四爷看着尤朝忠的检查单子,幻想着等哪天也跟崽子也老了……   尤朝忠看他愣神,问道:“咋了?”   尤四爷摇了摇头,“没事儿,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了,要不要先去外面吃顿饭?”   尤朝忠自然乐意跟他在外头吃饭。   没去什么大地方,尤朝忠指着一个面馆儿道:“要不就在这儿吧。”   两人进去,吃面的时候尤朝忠掰了一瓣蒜给他,见他不接就直接丢进了他的碗里。   “你这么吃,这么吃着香。”   小面馆里头也没有空调,身上流的汗比碗里的汤还要多。   尤四爷拿着筷子,还有些不习惯这种手上使不上去劲儿的感觉,光是将面挑起来就让他有些费力。   等尤朝忠将面给吃完,尤四爷碗里的面才下去半碗不到,碗里的蒜掰儿也只是被他咬了一口。   尤四爷放下筷子,“我们回去吧。”   尤朝忠将最后一口汤给喝了,“成……”   尤四爷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平静,最终将手收紧。   其实在他们走之后没多久,也就是六点半,闹钟铃声刚响起来崽子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他可没有忘记,开学后半月内他可是要参加补考的。   就这么几天过去了,开学的时间也是到了。   补考的时间安排也是挺分散的,只是对崽子这种几乎全挂了的,时间也是相当的紧凑的。   其实大学考试也就那样,稍稍理解,加上死记硬背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不是有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吗——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完全是可以的。   但是崽子多少是有点儿认死理的,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理解上。   但是对他来说,理解公式哪是那么容易的。   要是像一些文化课思政之类的,只要是将题库过个遍,再趁着考试之前背背,80%是能够过的。   同一科目的补考秦淮也在考,只要这次考试考过,他也勉强能够拿到毕业证,也算是真正地为他们家光宗耀祖了。   崽子说不紧张是假的。   秦淮装的再镇定也是心慌的一批。   考试的座位是按照序号排的,但也不是死的。就算有一个两个的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要是排成了条条框框,通常也没有老师会多管闲事。   摄像头360度无死角,就是不知道开了没有……   只是不管怎样,崽子跟秦淮都没有作弊的打算。   秦淮环视了考场,在看到崽子的时候凑了过去。但也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只是在他正后头坐着。   监考老师看着秦淮挑了挑眉。   秦淮自己好歹是考过了五十分不到五十五的,选择坐在考了三十七分儿的崽子后头。   要说三十七分也算是个奇葩数了,原因是平时分占了百分之三十,崽子的任课老师平时分给他的是满分。也就是说上次崽子卷面成绩换算下来其实是七分儿。   就算是选择题乱填,要是能占个四分之一的几率也不至于卷面成绩考了个七分儿。   秦淮一看老师的目光就知道他们是盯上自己了,他这次倒是无所谓,嘴里咬着笔杆子大大咧咧地坐着。   此时正掰扯着手指头背知识点儿的崽子根本就没有发现秦淮坐自己的后头,等试卷传到他那儿,他拿着试卷再往后传……   秦淮对着他挑了挑眉毛,拿着试卷往后传过去。   补考遇到认识的,这让他多少安心了点儿,对着他又眼巴巴地看了两眼这才转过了身去。   于是,三个监考老师都看来了这个方向。   崽子闷头做题。   监考老师倒是奇怪,怎么他俩没个动静,本来还想着就算抓到了也对他们宽宥点儿的……   有些东西真的背住了才知道大学老师真的是在想方设法让你毕业的。   卷面上的题目有百分之八十都曾经在题库中露过脸,连选项都不带换的。   但毕竟补考是没有平时分的,而有些人的脑子啊……   秦淮不管会不会也总算是做到了最后,便开始从头开始算分数。   会的算全分,不会的算分数的一半儿。   看着他掰扯着手指头一脸的纠结的样子,监考老师也是满脸的懵逼。   这可是文化课,而秦淮似乎在背什么加减乘除。   六十一分……   得了,剩下的全靠运气了。   秦淮往椅子上一靠,看着前面的崽子。   他如今倒是不介意再来一年。   考试时间过去一半的时候学生都陆陆续续交了卷儿,时间还剩下三十分钟的时候学生几乎都走光了。   通常这种考试老师都不至于等到考试结束的。   崽子不交,秦淮也不交。   老师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闲暇地对着他们拍了几张照片儿。   “还剩下不到五分钟,某些同学可要抓紧了!”   崽子终究是站了起来,秦淮也跟着起来,跟着他往讲台上走。   然后秦淮就撇到了崽子的卷子……   “你选择题为啥不做完?”   已经跟他走到讲台上的崽子,“我不会做。”   秦淮晕,“不会做你可以蒙啊!”   等着收卷的监考老师们:“……”   秦淮看了看墙上的表,“还有来两分钟,赶紧回去!”   崽子愣了一下,拿着卷子就回去了。   秦淮:“别蒙A哈!”   崽子:“嗯!”   监考老师们:“……”   秦淮:“我们又没作弊,你们瞅啥?”   不管怎么样,考试总算是考完了。   出了考场,崽子就看到尤四爷在外头等。   自从那件事后,尤四爷就有些魔怔了。   崽子要是待在大院儿还好,一单离了大院儿,尤四爷必然得跟着。就算他往大院儿的门口靠近点儿尤四爷都必然会出现。   在这种的看护下崽子多少是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但是他也明白尤四爷的担心,想着再过些时间,等这件事逐渐淡化了应该就没事儿了。   补考成绩下来,虽然是齐齐整整的六十分,但起码是过了。   秦淮也如愿毕了业,也终于彻底地在他爸的安排下参加了工作。   有些见面真的是最后一面。   就像崽子跟秦淮。   秦淮在半年之后出了国,在之后在那个地方定了居。   在那个陌生的国家,有时候他也会跟别人谈起来崽子。但也终究只是讲在嘴里,讲个关于别人的故事而已。   有些关系就是这样,不远不近,不亲不疏,也没有理由避而不见,没有理由刻意相约。   只是人生不算漫长,下一次的偶遇远过人生。   夏菊也再没有出现过,崽子有时总会想起她,但每次提起来尤四爷总会不高兴。   齐欢的咖啡馆总算是走上了正规,而且,她要结婚了。   虽然不合习俗,尤潜椋还是在她的请求下做了伴郎。   齐欢搂着自己满眼都是她的未婚夫,重重地亲了上去。   “果然,下一个总是最好的!”   十三个宝宝的身高也在逐渐拔高,转眼间他们也已经有五岁了。   这天,尤潜椋给项野打了个电话,项野就骑着自己的儿童脚踏车熊嗷嗷地出发了。   崽子报了个电脑班,刀子闲着也是打架闯祸,尤潜椋知道后便连着他的一块儿报了。   于此同时,铁柱也在尤四爷的吩咐下嘬着棒棒糖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司机:“你自己?你家长呢?”   铁柱:“我自己……”   铁柱说着往杆子低下一站。   身高不到,免票!   于是,铁柱就这么进去坐下了。   公交车司机有些担心。   “小朋友,你去干什么啊?”   铁柱:“我去开家长会!”   司机:“所以你家长呢?”   铁柱拧着小眉头,“我就是起给我的叔叔去开家长会啊!”   半个小时后,在技校门口蹦跶着下了公交车的铁柱遇到了骑着脚踏车而来的项野。 第二百二十九章 啃小   项野用脚刹住了脚踏车,就这么一坐,仰着下巴拿鼻孔冲着铁柱,“你来干啥来了?”   铁柱:“给崽叔开家长会!”   项野将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一眼,好像非要看出个差别出来。   铁柱这三四年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住在大院儿。虽说他跟其他的哥哥们见的次数也不算少,但分开住的话多少特殊的感觉。   铁柱长到现在皮肤都没有白上多少,五官倒是展开了一些,也算不上是有多丑了。只是跟项野这种打小五官就有点儿深的孩子来比,显得还是太过普通了些。   项野样貌像刀子像个十成九,剩下一分是偏向尤潜椋的精致,尤其是眼睛。   但铁柱眼珠子动的时候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憨傻劲儿却也让他在众多的孩子中异常的显眼。   这个技校也挺大的,从门口到办公楼也实在是有不短的距离。   门卫正打着酣睡。   铁柱往他脚踏车边儿上凑。   “哥,你后座让我坐坐呗!”   铁柱说着就要跨上去,但项野将脚蹬子一踩,直接让他给跨了个空。   “才不让你坐!”   项野哼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骑着车就开始走。   但凡是有点儿骨气的,这会儿也该生气了,但偏偏这玩意儿铁柱就是没有。   项野骑着儿童脚踏车在前头,铁柱就跟在后面跑着追,一直追到了办公楼。   一个戴眼镜的秃顶老头儿见俩孩子进来,问他们:“你们谁啊?别在这儿乱玩哈!”   铁柱喘着气儿,额上渗着密汗道:“我们是来开家长会的!”   开家长会?   他们这儿可不收这么大的孩子,开什么家长会?   “别胡闹了,赶紧找你们爸妈去!”   铁柱:“我们就是来开家长会的!我的家长叫熊载儿!”   那秃顶老头儿一听,他还真认识崽子,也确实是叫了他的家人过来商讨一下他的事儿。   “你们家难道没人了吗,怎么叫你来了?有大人跟着吧?”   铁柱摇了摇头,“自己坐公交车过来的,尤叔让我代他过来。”   这什么家长呀,心也太宽了吧……   项野的两条小胳膊搭在扶手上,懒懒散散而又吊里吊气的道:“阮刀子,我家长。”   老头儿:“……”   还真有让孩子来给家长开家长会的?   “我们家长在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铁柱:“拿着本本儿把开的内容记下来。”   项野看了铁柱一眼,然后又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了老头儿。   “我跟他一样,要开什么,快点儿吧,待会儿我还得回家吃饭呢!”   本着跟他们胡闹一通想来也没什么的心理,老头儿给他们说了办公室门号。   于是,这技校的主任就这么对上了这俩孩子。   听清楚了他们的话之后,主任的嘴角不免有些抽搐,拿起电话给尤四爷跟尤潜椋打了过去。   主任:“……”行吧!   主任两手握着放到桌子上,语重心长地看着项野。   “我们一周就开五次课,你爸能逃四次。”   项野:“……”   主任:“不是我说哈,既然来了,也交了这个钱,我们也有必要对学员们负责。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呐,没个一技之长什么的,要么游手好闲的啃老,要么游手好闲的啃小。   我看你还小,意识不到事态的严重性,你再长大了点儿,该谈恋爱结婚了的时候,家里这么一个有手好闲的亲爸,人家姑娘不得有意见呀;   再有就是你总得买车买房吧,国家规定,你又不能不养你亲爸。到时候你骑个好点儿自行车都是个难事儿,更别说买房了。回去多劝劝你爸,学点儿本事对他好,对自己儿子也好。”   项野觉得他说的极其有道理。   别看刀子吃穿都不怎么讲究,但平时他们的压岁钱、零花钱被他搜刮去了还不够的。   充个游戏都上千上千的充,还不舍的花他们尤爸的钱,倒霉的还是他们十三个。   那主任见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听进去了,也觉得自己也不算是白费功夫。   主任又看向他铁柱,有些怀疑地问他:“他是你的亲叔吗?”   铁柱摇头……   主任一副了然的样子道:“我看你俩长得也不像……”   铁柱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主任:“那你叔叔有儿子什么的吗?又或者结婚了没有?”   铁柱有些警惕,“干嘛!”   主任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有些尴尬的道:“那个……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用紧张,就是你叔叔的情况还真是有点儿挺严重的……”   铁柱瞬间就将背挺直了。   “我载叔不逃课的!”   “你确实是不逃课,这我也知道……”主任叹了一口气道,笑道:“他每次上课都坐到第一排,聚精会神地听着,让人看着心情都好不少……”   好像说跑题了……   那主任又咳嗽了一声,继续说着。   “就是他每次听不到五分钟就开始犯困,本来他睡也没什么。但是不光是其他学员,就连老师都往他那边看……他效率真是低的不行,他次次都来上课是不错,但每次考核他都能考个倒数第一……”   铁柱:“……”   “我看他也不是学习的料,奉劝你们还是多攒点儿钱,也好养着他。再说句不好听的,就他这样貌最好是能找个有钱的女人娶了,想来还是有很多富女会愿意的,这样的话也减少了他子女以后的负担。”   铁柱沉默了会儿,翁声问他:“努力努力是不是还是可以的?”   主任:“脑子的事儿,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再说他长着这么一张脸,能走的捷径多了去了,没必要非钻牛角尖儿。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叫他的家人过来也是想那你们好好的劝劝他,学不会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学习的这阵儿都瘦了吧……”   现在已经是11点多了,他们是12点下课。   刀子出了网吧,站在到后墙边儿提着煎饼,单手提了提裤子,弓身上跳,直接就够到了墙顶,随即翻身一跃,直接就跳进去了,然后就往教学楼那处走。   等他走到楼道的时候,时间是11:58,走到四楼的时候正巧下课。   那任课老师麻木的看了一眼,收拾东西转身出去。   刀子直接进去,走到第一排睡着的崽子的跟前叫他。   “崽哥,咱该回去了。”   崽子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最先看到的是他手上提着的煎饼,眼睛迷迷糊糊的,两手压在桌子上往前一伸。   刀子将手里的特大号煎饼给他。   班级是成人班,平均年纪也在40左右,算是一群大爷大妈。   来了这么多天跟他们也算是混熟了,只是他们老觉得刀子不是什么好人,私底下也是多次提醒崽子尽量跟他少些来往。   崽子扒开塑料袋儿,咬了一口下去。   杂粮煎饼浓香四溢。   但是崽子却是有些失落。   他今天又在课堂上睡过去了,都没有好好听上几分钟……   刀子安慰道:“崽哥,别伤心了,下次测试我肯定让你考倒数第二!”   杂粮煎饼塞了满嘴的崽子抬着眼皮子瞪了他一眼。   刀子这个时候可不敢笑。   “我们还是先走吧,一个煎饼你也吃不饱,我跟四爷说过了,待会儿带你去吃自助餐去,你还没有吃过吧?”   虽然没吃过,但是也听说过,还是在尤潜椋在场的时候听刀子说的。   当时尤潜椋好像说了那么一句……   “你带他去吃自助餐,对少是有点儿残忍。”   吃了饭道德不道德的?   刀子当时也是不想反驳他的话,但还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开门做生意,那来者皆是客,脸皮厚不厚,道德不道德,他也根本不在乎。   再说了,他崽哥只吃素,五十八都能买一大车白菜了!   等他带着崽子出去,就发现门口蹲着俩孩子。   项野看着他们站了起来。   铁柱看着他们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刀子将手里的俩背包扔给他俩。   铁柱被他砸的一个没站稳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项野直接将怀里的背包给扔了。   刀子:“帮你崽叔拿着!”   项野:“……”   终究是默默地将背包又捡了起来。   铁柱不管给替谁拿的都挺乐意,看起来还非常高兴的,摸不清他的小呆瓜子里脑回路是怎么绕的。   崽子的心情确实是不太好。   要说关于计算机这东西,刀子就比他强多了。虽然制作文档制作表格什么的刀子也不会。   但他游戏打的溜啊,手速快的敲键盘的时候都能让人看到残影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逃课却也能稳居中位的原因。   但崽子就不行了,来上课之前他就只会用电脑看个电影什么的。   既然遇到了这俩小家伙,也将他们扔不下了,最后只能再破费个58块钱给他们买了两个半价的儿童票。 第二百三十章 丢孩子   在他们出来的时候,那些工作人员的脸色可真是让人挺难忘的。   “崽叔,下次我们还来好不好,就我们两个!”铁柱仰着小脸兴奋地道。   项野以前还真没有看到过崽子这么吃的时候,今天可真是惊讶的下巴都掉了。   吃完饭,崽子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儿。但是看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车,思绪又回到了课程上。   再过一个星期又是一次考核,他不想考倒数第一,也不想考到了第二。   刀子也清楚他在想什么,虽然系统的东西他也教不了他,但电脑这东西……还真没什么难的吧,打打游戏什么的不就慢慢通了?   他看了看时间,想着要不要带他去网吧让他感受一下自己「学习」的气氛。   “载哥,你也别太担心了,就是电脑那玩意儿嘛。其实真不用学那些老头的理论,多打几个游戏不就成了。”   崽子看向刀子,眼睛里并没有怀疑。   刀子考核的时候都是居中的。   但是游戏那东西他打过,看着挺晕的。   见前面就有个网吧,刀子歪脸往那边一指,“走,我带你玩玩儿去,打打游戏,练练手。”   于是……   前台人员看着崽子问:“不成年不能往里头带。”   崽子:“我成年了的!”   前台人员:“我说的是这俩小的。”   那你看着我看嘛……   崽子看向刀子。   “他们是我儿子,大字儿都不认识两个,又不是带他们来网吧玩儿的,就是带孩子,少废话,让我们进去。”   抱着自己的小孩儿网吧玩还真是不多见……   “成吧,那你可把你的小孩看好了哈,我们可不保证这网吧里有着什么人,身份证拿来!”   刀子递过去身份证。   崽子:“我没有带身份证,我不能进去吗?”   崽子眼巴巴地看着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你、你当然是可以进去的,等会儿,你找找我的,先用我的刷一下。”   刀子:载哥这张脸还真是什么都能刷……   进去后坐下,铁柱跟项野被烟熏的咳嗽了好几声。   项野:“这里臭!”   刀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出来给他,“自己找公交站坐回家去!”   项野:“……”   他还真不乐意跟他在这儿待着。   拿上硬币项野就出去了。   铁柱看着他的背影,扶着崽子的腿。   五分钟之后,项野又回来了,嘴里嗦着一个阿尔卑斯棒棒糖。   盯着电脑屏幕打游戏打的正欢的刀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铁柱看着他手里的棒棒糖,流着哈喇子。   刀子一局打完,直接伸手将他的棒棒糖从他的嘴里夺了出来,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老子就是这么牛!载哥,厉害不!”   崽子狠点头。   他还不知道打游戏能打的这么心潮澎湃。   俩孩子在这儿待着也是够惹眼的,加上刀子的游戏水平,崽子的颜值,他们这一块儿可真算得上是全场的焦点了。   虽然也说不上入手,但崽子还是感受到自己能在键盘上还算流畅地敲击了。   虽然没技术,但有刀子救,被带的还真是挺爽的。   “载哥,扛着大刀去给他补一刀!”   崽子扛着大刀去补刀了,连砍都砍不准,导致那边儿骂声连连刀子那是挺听得了别人的骂的,带上耳机直接往回骂,词儿那叫一个丰富。   骂的崽子、项野、铁柱一愣一愣的。   刀子(刀爸)骂人果然厉害。   “载哥,去补刀,慢慢儿砍!虐是他娘的!”   崽子同仇敌忾的嗯了声儿,两根食指在键盘上一下下地戳着。   快乐的时间总是不会漫长。   刀子逐渐忘记了时间,导致现在已经在全城搜查了。   等尤四爷跟尤潜椋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的时候,带着耳机的他们眼睛里全是电脑上映出来的刀光剑影。   “载哥,弄死他!”刀子十指在键盘上残影连连,可就在他要出最后一个绝杀,要将对方一击致命的时候,后脑勺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下。   手上一滑,就这么被别人给反杀了。   刀子一死,躲在刀子后头拎着刀的崽子被人半秒ko。   刀子直接薅下耳机砸在键盘上。   “靠!哪个狗日的敢打老……四爷……”   打他的人是尤潜椋。   尤潜椋钳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了过来,让他正视着自己。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刀子:“下午……”   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网吧整整呆了有六七个小时。   同样摘下耳机的崽子瑟缩地看着满脸阴沉的尤四爷。   打电话不通,还以为他们两个人出了什么事儿,着急忙慌地搜查了一番。最终切在摄像头里看到他们进了网吧。   刀子心虚地掰开他的手。   “你用得着找过来吗,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得了。要是给我打个电话,我也不至于玩儿这么久……”   连四爷都来了……   虽然是这么抱怨着,但刀子还是有意无意地往尤潜椋身边儿靠,往他的后边儿躲。   项野也是往尤潜椋后头躲,连铁柱都跑到了尤潜椋的后头。   崽子也抬脚……   “想躲哪儿去!”   崽子全身一哆嗦,低着头扣着手指甲乖乖地在尤四爷跟前儿站着。   “你干嘛这么凶……”崽子嘟哝。   他为什么这么凶,他都快让他急死了他还问他为什么这么凶!   对尤潜椋来说,自己的媳妇儿气归气,但护还是该护着。   “枭,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刀子心惊担颤地乖乖站着。   网吧里早就没有了嘈杂声,往这边儿看着。   一个是漂亮少年,一个是一看就是道上混的混混,都耷拉着头,像两个二十几岁的孩子,被两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被训着。   刀子抓着尤潜椋的衣角,被尤潜椋扣住手腕往外头拉。   网吧里的男的看着他们两个的手……   项野也赶紧跟跑了过去,铁柱见情况不太妙,觉得还是先走的好,也跟着他们跑了。   出了酒吧的刀子正想开口……   “他顶多被折腾一晚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刀子闭了嘴。   他的网瘾是有点儿大,以前尤潜椋也不是没有跟他提过。但是吧,网瘾这东西哪是想改就能改的。   但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有点儿过了。   “我明天一定改!”   “这句话你两年前就说过!”   他这媳妇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崽子靠着电脑桌子,一直也没敢抬头。   “我们都忘了看手机了,不是故意让你着急的……”   对于刀子将他家崽子带坏这件事他倒是挺意外的,但是让他担心这件事儿还是过不去。   这三年来崽子身高也算是逐渐趋于稳定,一米七六的身高……   这三年来,尤四爷对他的行踪可谓是掌控到可怕的地步,这半年在崽子越发明显的抗拒下才算是有了些舒缓,这次他上的这个电脑班也是因为有刀子在他才稍微放了心,但平时还是他亲自接送。   今天这是唯一一次他没有来接他,崽子就让他急成这样。   就算他再生气,责备的话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攥住崽子的手。   “我们回去吧……”   崽子抬头看着他,有些意外。   直到回了大院儿,在尤四爷不动声色的侵占下才终于明白,他哪是不生气,他这是憋着在这里儿使劲儿呢。   本着赎罪的心思,崽子也顺着他,甚至主动地抬着腰肢对着他迎合。   最终,尤四爷咬着他的肩膀终于沉倒在他的身上。   崽子知道这不过是中场休息,后头还有二三四五六……场……   到最后崽子完全就变成躺尸了,就连入了梦都被顶醒了。   “断了……”   崽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腰要断了。“含着。”乖乖听话。   根本就没有明天,崽子醒来的时候,是在后天。   “饿——”   要说读书有什么用,在尤四爷的眼里,是在崽子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虽然很缓慢,但他的崽子确实是在逐渐变得成熟……   至于刀子那边儿。   毕竟刀子的体力还是不错了,睡到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就醒了。   然后他就要面对一个无比残忍的事儿……   尤潜椋将他电脑上的游戏给卸了。   “觉得无聊的话就玩玩儿贪吃蛇。”   他不想玩儿贪吃蛇。   “我带崽子去酒吧,其实也不光是想帮他,我在电脑班儿测试能考五十四!”   “没及格?”   “这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尤潜椋在他跟前儿坐下,语重心长地道:“今年起,他们是三个都要上幼儿园的中班儿了,我一个人是真的忙不过来,他们都还小……虽然你也不大,你有空的话还是要多管着他们点儿。毕竟我们以后我们还是要靠他们养老的。”   刀子听到这事儿就头疼。   上次他去幼儿园接他们几个,在门口等了半小时都没将他们凑齐,最后他干脆……   接回来了九个,剩下的四个是蹭着免费的公交车接伴儿自己回来的。   可以想象当时尤潜椋冲出家门开车去找的情景。 第二百三十一章 游戏   “他们几个我是真的管不了!”刀子直接摔躺在了床上,“早知道养孩子这么麻烦的事儿,当初就不该要!”   尤潜椋:“你又在在说什么胡话,他们都已经在了,这种话你以后……”   刀子脑袋动了动,看向他,面色有些委屈。   尤潜椋:“……”   确实是为难他了,就连自己也是有点应付不过来,更别说他了。   “你先忍忍,过几年就好了。”   刀子叹了口气。亲爹不好当啊!   尤潜椋到底是心疼他,“等过两年我就把工作给辞了,平时干些研究什么的应该也够我们平时的花销,到时候我养着你们十四个还不行吗?”   刀子心里暖烘烘的。   “那我下次注意点儿,以后有时间我就去接他们……”   十三个啊十三个……   现在放假还还是好的,但也没几天快活了。   带崽子去网吧那一天是周五,周六跟周日不用过去。然后就是周一下午去,到周三有次考核。   也不知道大院儿那边怎么样了。   但是刀子也不敢过去。   “要不你将铁柱送过去吧,让他去探探情况。”   尤潜椋将指插入他的发根,“没什么大事儿,放心吧,尤枭要真气的话肯定不会等到现在。”   他说的话自然是可信的,刀子也就放心了,头往他的方向歪了歪,哼唧道:“要不你再给我点儿钱呗?”   尤潜椋挑眉,“你手里的那两张卡呢?”   那两张卡里头可是有30万,是尤潜椋一项项目下来得预支工资,也才不过是半个月前给他的。   刀子:“不是充游戏……”   见他不想说,尤潜椋也就没再问了,打开自己的钱包,抽出一张卡给他。   “但是我现在只有12万,够吗?”   刀子正想伸手去拿他的卡,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他:“咱家现在还有多少钱啊?”   尤潜椋:“除了这12万,我手里还有2万多,在我的工资卡里……还不够吗?”   刀子将卡给抽过去。   “够了!”   刀子抽过去卡见他还是什么都不问自己,到底是有点耐不住了。   “你就不问我要这些钱是做什么的吗?”   “你还能有什么大事儿?要不是杀人放火当做逃资的话,那就肯定是为了你的那一帮子朋友。”   刀子挑眉……   猜的这么准的吗?   “这些够吗,缺钱的话跟我说,别去找别人。”   “够了……”刀子将卡揣进了兜里,“本来是要六十多万的,我手里除了你给的那些还存了有二十多万,就是还差点儿才跟你开口。”   尤潜椋有些疑惑地问他:“你哪来的二十多万?”   “压岁钱,他们十三个的,之前花了一半儿,剩下有二十多万。”   “你不是跟他们说要给他们存着的吗?”   “大哥,这种事儿你也能信?”   “不就是四十多万吗,他们花我们的还算少吗?真算算的话他们还欠着我们……百十来万。”   “跟自己的儿子还能这么算的吗?”   “亲兄弟明算账,亲爹亲儿子也一样。”   刀子看着他脸上的抽搐,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   “你别不知好歹哈,我这也是关心你挣钱不容易!”   “谢媳妇儿……”   “谢你老公!”“……”   不过刀子这一下子把家里的钱几乎全都拿了。却并没有从尤潜椋的脸上看出半分意见,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   “就是我以前的一个……算是道上的兄弟,他前天在巷子里被人给捅了,伤了内脏,还说什么大脑供血不足啥的。我也没有再跟他们有过多的来往,他们干的那些事我都没有掺和,我……”   “我知道。”尤潜椋打断他。   “你知道就行。”   “我也知道你是实在是想上去掺一脚。”   “没有的事儿!”   五指在他的发根上动了动,他看着他,问他:“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无聊了?”   “确实是有点儿吧……”   刀子见他他认真了,本想再逗逗他的。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转口道:“其实这样也不是没有半点儿好处,起码我打游戏打的挺自在的,你要是能把我的游戏给安回来的话……”   “你不是说你要戒网瘾吗?”   “我就是说说而已,网瘾这种东西哪是说戒就能戒的……你就给我下载回来呗,大不了每天我就玩个七八个小时!”   七八个小时……   尤潜椋从他的发根处抓住他的头发晃,“你说什么!”   头不疼,但发麻……   “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我就说说,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啊!”   他们正聊着,尤潜椋的手机响了。   尤四爷的!   刀子立马就怂,大气都不敢喘的太重,在尤潜椋按下接听键之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就说自从那件事儿过去后你就把我给打残了!”   尤潜椋:“……”   你觉得他会信吗?   尤潜椋将电话给接听了。   刀子屏着呼吸开了免提。   “刀子在吗?”刀子大力摇手。“在。”刀子当场死去。   “让他现在过来大院儿!”   “呃……”电话给挂了。   刀子掐着他的脖子就把尤潜椋摔到了床上。   “你是我亲老公吗你!”   尤潜椋攥住他的手腕,硬是将他的手给掰开了,随即握着他的腰将他反压下去。   “我都跟你说了肯定没事儿!他让你去你就去呗,你还能怕什么?还有他为什么把电话打给我而不是打给你,你就不能稍微动个脑子想想吗?”   他俩在一块儿打给谁不是打呀,有什么可想的?!   还真是狗脑子……   尤潜椋耐心解释道:“他刚才的语气如何?”   刀子:“没注意……”   “算了,还是我陪你去吧。”   等他们到了大院儿,刀子从下车开始就磨磨蹭蹭的。   “你说要是刚才路上的那辆车把我撞进医院该多好,就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我就不用来了!”   “尤枭揍过你吗?”   “没有。”   “折磨别人的手段很残忍?”   “其实也不算是,四爷几乎都不干那些花里胡哨的事儿,他可不搞那些折磨人的手段,能用枪崩了就一枪崩了,利落干脆。”   “那你怕他什么?”   “呃……”怕他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还真说不清楚。   “我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想跪在地上给他磕个头。”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是他亲哥,跟我们哪能一样。”   尤潜椋并不想听到类似的话,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原因一直都没有问明白。   但在刀子的印象中,尤潜椋跟尤四爷根本就没有过半分冲突的。虽然在此之前来往也不算多,比起平常家的兄弟也算是正常的。   尤其是像尤四爷这样身份的人物,能对自己的兄弟不带半分强势与压制的相处,起码在道上来说几乎是没有的。   “你跟四爷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啊?”   “没什么……”尤潜椋,“只是他对你你跟对我是一样的。”   类似的话他之前也听他说过,只是当时听听也就算了,并没有过分深究,一直拖延至今。   但现在也确实不是谈这种事儿的地方跟时候。   尤潜椋攥住他的手腕儿,拉着他进去。   客厅的桌子上正摆着一台电脑,尤四爷坐着,崽子站着,正在下载着什么东西。   这场面确实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刀子稍稍安了心。   连头都没有抬的尤四爷薄唇轻启。   “刀子。”“d啊……到!”   刀子大喊着,立立正正地站直。   “呃……”尤潜椋看着自己白痴媳妇儿。   想来这也不是第一次,尤四爷看起来倒是挺淡定的,只是将崽子吓得一愣。   “过来。”尤四爷再次开口。   刀子求救般地看着尤潜椋,脚下挪动着。   尤潜椋见他吓成这样,只能开口道:“枭,叫他过来有什么事儿,你还是直接说吧。”   “赔崽子打游戏……”尤四爷气定若闲,“给你开工资,要多少你自己说。”   刀子恍然回神儿。   “十、十二!”“……”   十二是阮建民给人当门卫的算下来的小时工资。   尤四爷这才抬了一下眼皮子。   “你确定不在后头带个单位吗?”   “确……”   现在他们正在谈论是什么来着?   尤四爷:“你乐意就好。”   他觉得他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尤潜椋就这么看着刀子,刀子脖子机械地看向尤潜椋。   最终……   尤潜椋:“你还真是够实在的。”   理清头绪想清楚的他几乎哭了出来。   他真的错过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这件事儿其实是崽子提出来的。   学坏了也是他家的,尤四爷也希望崽子能别那么板正。   打游戏就打游戏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那些打打杀杀的要强的多。   刀子看了下电脑屏幕,眼睛逐渐瞪大。   尤潜椋坐了下去。   “还是先提前说说吧,枭,你是打算让他一天来几个小时?”   尤四爷看向崽子。   崽子:“八个……”   尤四爷、尤潜椋:“太多了……”   崽子拧眉,“那七个好了!”   尤四爷:“最多两个。”   尤潜椋:“最多两个。”   刀子在后头一个劲儿的给崽子使眼色。 第二百三十二章 网名   崽子会意,开始跟他们讨价还价。   “就七个!”   尤潜椋脸色已经有些不自在了。   尤四爷双眸微眯,不再看崽子,而是转向了身后的刀子。   “那你说吧,要几个小时?”   刀子:“……”   这种事儿问我干嘛呀,问我我当然是……俩小时……   他不敢不照着他的意思来,脸上难受的跟什么似的,两条腿更是在原地躁动不已。   “俩小时……”   俩小时够干什么的呀,连手指头都活动不够。   自己哪敢逆着他半点儿意思。   崽子:“……”   尤四爷:“连他都说他是两小时,你还想怎样?”   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不得不说,这招真是让人够五体投地的。   当然那个电脑班还是要去上的,就算崽子学的不好。但也是掌握了点儿门路,毕竟还有他心心念念的考试。   上次考的是倒数第一,他怎么着也得想把这个帽子给摘下来。   还有,不想考倒数第二……   尤潜椋直接去了学校,尤四爷送崽子顺带也把刀子给送了过去。   全程刀子都没有敢再随便多吭一声,崽子也是倚着窗户,时不时地跟刀子搭两句话。但刀子也放不开跟他谈,搞到最后连崽子都开始有些蔫蔫儿的。   到技校门口后,刀子看着尤四爷将崽子抵着车亲了一通后,领着崽子进去。   可就在尤四爷开车离开,他们还没来得及走进微机楼的时候,崽子却停了下来。   “我今天带了身份证。”崽子看着刀子道。   什么叫做秒懂,这就是秒懂。   “走!”刀子立马道。   就这么一会儿,技校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刀子领着他去了学校的后墙,蹲下身子将他顶了上去。然后自己往后助跑了两步一跃骑上了墙头,又动作利索地跳下去,让崽子踩着他的肩膀下去。   一通操作干净利索。   因为对那个网吧已经有阴影了,他们两个走了点儿远路去了个不太大的地方,到了之后发现那网吧连身份证都不带查的。   比起之前的那个地方,每小时还便宜了两块钱,就是环境也实在是够差的,抠脚大叔占了很多,再有就是网瘾少年,小的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二三岁。   而且之前的那个也不过是有点儿烟味儿。但这个地方进去后几乎连视线都被烟笼罩的不清楚了。   刀子是不挑的,只是不知道崽子,在他看到在他的眼中除了兴奋也没有嫌弃什么的也就放开了。   “咱就玩儿三小时,玩完我们就回去。”   崽子点头……   这东西还真是容易让人上瘾,随着越发的上手吸引力也在逐渐增大。   不光是他们,整个网吧都在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这样的事儿一直持续到测试那天。   成绩是当天下来的,在考完不到两个小时之后就能查成绩了。   崽子考了……   刀子看着崽子的试卷儿,一脸的兴奋。   “载哥,你考了三十八分儿!”   崽子对这个成绩还算是满意,起码已经走出倒数前三了。   刀子……倒数第一。   不过他这么做还是有意义的,要不然崽子也不能考到倒数第四。   电脑班是在离依斐他们上学的前前一天结束的,在那之后,刀子的工作也就提上了日程。   首先就是要送这些小家伙去幼儿园。   看着刀子带着十三个宝宝上了公交车,那公交车司机的脸色还真是不可言说。   “你这坐车倒是挺省钱的。”   刀子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坐在椅子上就开始玩儿消消乐,过道上他们十三个排排站着,乖的很。   还别说,这种小游戏虽然没什么成就感。但是玩儿起来了还真是有点儿停不下来。   他其实是真是没有停下来……   十三个宝宝就这么被公交车司机拉到了公交站。   “都到终点站了,你们还不下车啊?”   刀子猛然想起了什么。   “开到终点站了?”   在等着公交车坐回去之后,离他们开课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   那幼儿园的老师倒是还算客气地对着刀子教育了一通,只是实在是也算不上什么好脸色。   毕竟在宝宝们上小班儿的时候,他这刀爸就已经远近闻名了。   有些家长只是粗心,但这家长可好,心眼儿缺的什么都不剩了。   让他们都入了班之后,那老师虽然也不想看他脸上不耐烦,但是该提的事儿也不能就这么拖着。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让依斐跳个级?”   刀子你知道这孩子多少有点儿特殊,让他整天在教室里写1234abcd也是挺难为他的。   但该不该跳级这件事儿他还是得先跟尤潜椋商量一下。毕竟他这么一跳级,跟他的其他兄弟可就分开了。   “这件事儿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老师见他总算是有了个正形,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作为老师,我们还是希望你们能支持他跳级的……”   这老师脸色缓和的后果就是叭叭叭的又说了一大通。   心累啊!   那老师再次领会他的不耐烦之后终于大发慈悲地将他给放了回去。   刀子直接去了大院儿,耳根子才总算是清净了。   在他给崽子讲解作战经验的时候,崽子的手机响了一下。   QQ上一个女生的头像。   他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事情。   “载哥,那女的是谁呀……”   崽子也没有瞒他的打算。   “算是个网友吧,半年前加上的,「她」也没说什么太过越界的事儿,也就一直没有删「她」。”   其实留着这个qq好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尤四爷对他的掌控真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了。   而这个网友来的刚刚好……   虽然没有跟「她」说过什么特别的事儿,但能陪一个陌生人聊聊天儿也能让他被安慰不少。   刀子:“我能看你的聊天记录吗?”   崽子知道他这是在怀疑什么,又或者是在怀疑自己被骗了,撇了撇嘴,就把手机给他了。   还真的算是很寻常的聊天儿了。   不过照崽子的这种聊天方式,对面的那人竟然能坚持这么久,还真是不太容易。   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崽子挑眉:“你看出什么来了?”   刀子:“觉得这人有点不太正常,首先我觉得这个人其实应该是个男的。”   崽子:“照片有胸。”   刀子:“那也就是说他其实应该还是个变态。”   崽子:“……”   刀子问崽子:“你这个QQ号是不是里头就这一个人啊?”   崽子点头……   这个号是在他换了手机号码之后重新申请的一个,也就加了这么一个人。   刀子:“那我再给你申请一个,你把这个号给我吧,我给你观察几天。”   崽子虽然觉得他是多想了,但他以前有时候就觉得这个叫元的小姐姐有些奇怪了。   虽然他还是觉得「她」挺好的。   这天回去之后,刀子踢掉鞋子摔躺到床上就登录了崽子的那个QQ,开始给那个「女人」发消息。   “在吗?”   以此同时,正在打高尔夫的尤四爷掏出了让自己的手机。   依斐敲了敲门,但是却没有听到回应。于是便用一根手指头将门推开了一点儿,往里头探了探,见他爸爸正在床上躺着玩手机。   “爸爸……”   刀子在听到依斐的声音的时候嗯了一声,却也没有看过去。   依斐走到床边儿,踢掉自己的鞋子上了床,刀子看着手机给他让了一个位置,让他爬到了自己的身边儿。   不过是个四岁多不到五岁的孩子,刀子像他这么大的到时候连十都数不到,也就没觉得当着他的面儿发消息有什么。   当然,到现在看来发的信息的内容就算被人看了也没什么,他是照着崽子的说话方式给那个人发过去的。   敢图谋他家载哥弄不死你!   刀子发了一个脸红的表情过去来回应「她」的关心。   尤四爷看着那个脸红的表情包直接就黑了脸。   这天尤四爷回去之后崽子就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儿,脸沉的跟什么似得,尤其是在看着他的时候。   崽子:“你瞪我干嘛?”   尤四爷:“我什么时候瞪你了!”   你声音大的嗓子都劈了……   猜不透他是在发什么神经,崽子头一扭不搭理他了。   尤四爷还是那副阴沉的表情。   “你最近有没有认识什么人,最近半年来?”   崽子满脸的茫然,“没有啊!”   他连那个「元」的名字都不知道,不算认识。   尤四爷听了之后却把拳攥的咯吱响。   好啊,现在学的说谎都这么熟练了!   崽子越发的觉得他奇怪。   “你今天干嘛突然问起这个?”   尤四爷暗自咬牙。   “没什么!”   之后尤四爷就莫名地去了书房。   大半夜的去什么书房啊?   没过一会儿,刀子那边儿就接到了消息。   ——睡了吗?   刀子看着消息猛然坐了起来。   好啊,就说这人有问题吧,大半夜的给人发这种消息!   刀子拿着手机下床。   “你干嘛去?”被他吵醒的尤潜椋问他。   “拉屎!”   尤潜椋觉得刀子将卫生间的门关上的声音比平时的要大的多。 第二百三十三章 细作   十来分钟后,刀子气的将两个拳头都攥了起来。   好啊!我就说这人有问题吧!大半夜的找人聊骚,还聊到他家载哥这儿来了!   看老子不把你的信息给套出来了,再找人将你他妈的给剁了!   ——你对我真好,比我家的那个好多了。   刀子将信息给发了过去,胸涛波涌。   ——是吗。   尤四爷将手攥的咯吱响。   好啊,好的很!   ——真的呢,我想跟你见见可以吗?   ——怎么,喜欢上我了?   ——那你喜欢我吗?   上个厕所能上这么长时间吗?   尤潜椋有了些怀疑,也没有再睡着,躺在床上看着厕所的方向等着他,总觉得他有些不太正常。   大半夜的躲在厕所里面能干什么呢?   难道是……   尤潜椋不想怀疑他,但这个想法一旦有了就压不下去。   还有之前他记得刀子跟他说过,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无聊……   又过了接近20分钟之后,刀子从厕所里面出来。   本来还以为尤潜椋已经睡了的刀子往床的方向走的时候还一直看着手机屏幕,走到了床边的时候才发现尤潜椋真直直地看着他,这将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将手机往身后藏。   藏手机……   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不怀疑了。   刀子这是跟着什么人有着什么情况,只是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方面。   尤潜椋的胸口发闷的厉害。   “上个厕所去了这么久?”   “半夜的你不睡觉等我干嘛?”   两个人同时道。   最终,两个人都没有回答。   刀子关了手机,上了床躺下,气都还没有消下去。   防备心还挺重的,居然没让他套出来他的住址。   刀子跟尤潜椋躺在一张床上,不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   一整夜,几个小时,对尤潜椋来说漫长的让人无法呼吸。   第二天一早,尤潜椋将依斐独自叫到了跟前儿。   “怎么了,爹地?”   尤潜椋看着他有些犹豫。   依斐知道他有什么事儿,其实那天在他看到他刀爸的信息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那个聊天记录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小斐能不能找机会看看你爸爸手机上的聊天信息,然后告诉爹地?”   尤潜椋终究还是对他说出了口。   依斐小心脏有些发紧。   爹地好像发现了什么,而且爸爸好像真的……   “好……”   尤潜椋看着他掩饰下的犹豫,摸着他的头温柔地问他:“爹地可以相信小斐吗?”   他是故意这样问的,毕竟依斐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有自己的想法了,那就不能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孩子来看待。   依斐知道,他是在以防自己对他说谎。   但是这件事儿他一旦承诺了……   不想骗他了爹地,但是他的爸爸……   尤潜椋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   “好……”   依斐终究是对他做出了承诺。   尤潜椋揉了揉他的脑袋,脸上带着欣慰。   他爹地真是个漂亮的老狐狸,依斐这么想着。   尤潜椋跟刀子是一夜没睡好,大院儿那边儿的尤四爷跟崽子也是。   崽子哭了半夜,连后头都受了伤,哽咽的嗓子都哑了。   虽然以前在床上的时候尤四爷时常凶猛。但也会多少顾着他能不能承受的住。但是这晚,崽子在他的占有中感受到了害怕。   “疼……呜呜呜……”   尤四爷分开他的腿顶了上去,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不好吗?!”   崽子只剩下哭了。   直到看到床单上的血痕的时候,尤四爷才彻底发了慌。   “你、你别哭……”   尤四爷的眼睛发涩。   崽子哭的都快岔气儿了。   虽然以前尤四爷也时常将他弄哭过,但是他能感受到,这次是不一样的……   尤四爷抱着他哄。   “我、我错了,我不弄你了……”   给崽子上了药之后,崽子就连在梦里都是瑟缩的。   尤四爷心口发疼。   那信息也没什么不是?可能崽子就只是说说,跟个陌生人发发牢骚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第二天一早,尤四爷端着汤上楼,但汤水却被崽子给打翻了。   “你给我滚!”   尤四爷面色委屈地在一旁站着,说不上话来。   崽子趴在床上,继续哭,“你变了!”   以前的他就算对他坏,那也不会坏成这种程度。   尤四爷的胸口堵的慌,却也不想把事情挑明白。   要是真挑明白了,崽子会不会选择直接不要他了……   “我昨天喝了点儿酒,脑子不太清楚,我不是想欺负你这么狠的……”   “你说谎!你昨天根本就是恨死我了!呜呜呜……”   尤四爷崽子的感官直觉还真是可怕。   恨他……“我没有……”   尤四爷声音发哑地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碎瓷片捡了起来放到桌子上。然后走到床边儿,朝着躺在床上,脸朝下的崽子抱了上去。   “崽子,你能只喜欢我吗……”   崽子抽噎着没有回答他。   要是以前的话,他就直接跟他说了,但是他将他欺负成这样还想从他的嘴里听好听的,做梦!   尤四爷开始盲目的害怕。   “你说啊!”   崽子依旧是不吭声。   尤四爷真的是急怕了,直接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   “你说好不好?就说一次……”   崽子挥开他的胳膊,重新翻了过去,但是是开了口。   “只喜欢你!”恨恨的语气。   好啊,现在崽子都开始学会渣男的那一套了,在家里说着只喜欢你的那类话哄着自己的老公,却还在外面却对着小三儿花言巧语。   虽然那个小三就是他自己,但是崽子不知道啊!   尤四爷又将他翻了过来,恨恨地看着身下的这个渣男。   这件事他跟崽子没完!   依斐要跳级的事儿还没有商量定,关键是跳一级还是跳两级的事儿。   既然绝对要跳级了,幼儿园中班也又没必要再去上了,依斐就这么留下了家里。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依斐所以提出要留在家里,是因为他已经成了某人的细作。   这一天下来刀子说打打游戏什么的也没有在弄别的东西。   刀子觉得今天的依斐还真是挺粘着他的。   “小斐,你自己玩去吧,不要总在我跟前儿。”   依斐摇摇头,看着他的手机,“我喜欢跟爸爸待在一块儿,爸爸不喜欢吗?”   被自己的儿子说这种话,还是这么可爱,这么乖的孩子,说不高兴也是假的。   刀子将依斐搂在了怀里,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玩儿着消消乐。   辉子发了一个消息过来,刀子就这么点了进去。   是跟他借碟子的事儿。   见依斐看着他的手机屏幕,刀子也觉得没什么,一是这是正经的消息,二是这么小的孩子又不认识字儿。   一连两天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   刀子还奇怪了,那人怎么不主动过来跟「崽子」聊了。   尤潜椋不在,刀子就带着依斐去了大院儿。   第一眼他就看到崽子的眼睛红了。   “载哥,你咋了?”   崽子开着电脑,摇了摇头,但从他的鼻音中能听到不少的委屈。   谁把他家载哥欺负成这个样子了?   “载哥,你是不是跟四爷吵架了?”   “是他的错……”   尤四爷又不在,刀子自然是向着崽子。   “四爷错在哪儿了?”   尤四爷欺负他是在床上欺负,崽子哪能跟到刀子说的明白。   “他弄的我……疼……比以前疼多了,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让我疼的!”   刀子咳嗽了一声,没再问了,开始教崽子打游戏。   在床上疼是正常的,他也疼……   但只要是爽。   这天刀子回去后,依斐还是一步不离地跟着他,见他掏出手机就有意无意地看过去。   “要玩儿游戏吗?”   依斐点了点头。   刀子将下巴枕在他的头顶上,给他找自己玩儿过的一个智力小游戏。   依斐拿着手机,一连通了十四关。   刀子第一次玩儿的时候,是在第七关的时候卡了壳,再之后又勉强过了几关之后就完全玩不下去了。   垃圾游戏,路都没有怎么走!   可是如今……   这一关就这么过啦了?   “小斐,你刚刚是怎么操作的来着,回去再让我看一遍。”   依斐回了上一个步骤,小手在手机屏幕上移动着触点,就这么走了过去。   还能这样的……刀子懵逼了。   小斐的智商还真是可以的啊!   原来他儿子这么优秀的吗?!   “下一关、下一关。”   依斐一路劈关斩将,将直接闯到了第42关。   “我去,斐宝你也太厉害了吧!”   刀子几乎没有夸过他们,如今依斐给他夸的直接红了小脸儿,显得更加亢奋了。   又过了不过半个小时,他就已经闯到了第64关。   手机屏幕上的关卡已经复杂着让人眼花缭乱了,别说将路线理清楚了,光是看上两眼就够眼疼的。   依斐这次也是沉思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点儿头绪……   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一条提示消息。   ——我想你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次说谎   依斐愣了一下。   刀子在看到消息的时候邪笑着,然后就圈着依斐拿过他手里的手机开始给他发消息。   ——亲爱的,我也想你了,你怎么才给我发消息啊!   被他圈在怀里坐他腿上的依斐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心脏砰砰跳。   爸爸,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儿跟人这样聊天儿真的好吗?   已经答应过爹地要如实汇报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说的出口呢。   如果爹地发现了,然后他俩就会吵架,然后他们就会离婚,然后自己就会……   ——我可以见见你吗?   刀子将消息再次发了过去,然后眼睛就跟狼似的,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恨不得立即撕咬上去。   依斐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自己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的话,恐怕真的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算爸爸真的要出轨,那也只能是出轨未遂,不能发展到那个地步。   可是他也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那要怎么办……   依斐的脑袋瓜子紧急地转着,心急的不行,就在他俩连宾馆房间都约好了的时候,依斐装作懵懂的样子,傻傻的开了口。   “爸爸,你想的这个姐姐是谁呀?”   刀子到他的话的时候,吓的手机都没有拿稳当,就这么直接哆嗦着摔了下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依斐。   “你、你认识字!!”   依斐小下巴一沉。   刀子咽了一口口水下去。   不是才四岁多吗,不是才刚学会1234吗?不是不识字……   “小斐,宝贝儿,你、这事儿你别跟爹地说哈!”   依斐歪着头装着不解的样子问他,“为什么不能跟爹地说呢,爸爸是在做坏事吗?”   刀子汗颜……   他该怎么跟这个小家伙解释呢?   “爸爸不是要做坏事儿,我就是想……”   “我可以告诉爹地你在想那个姐姐吗?爸爸,你要跟她去酒店吗?”   只是输入,还有没发过去的信息已经有了房间号。   “爸爸不是……”   “爸爸,做坏事是不对的!”   “我、我知道……”   “我要去告诉爹……”   “不行!”刀子立即打断他,“这个真的不行,你不能跟他说!我、我不约了!爸爸不做坏事了,真、真的!”   依斐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他。   “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真、真的!”   依斐一双已经有了尤潜椋的影子的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他,看的刀子直发虚。   “爸爸想那个姐姐?”   “没、没有!”   “爸爸觉得爹地没有那个姐姐好,想要跟爹地离婚?”   “真没有……”   “可是你跟那个姐姐就是这么说的!”   依斐质问着他。“我……”   儿子,你到底认识了多少字啊!   刀子蹲下身子,扶着依斐的肩膀,“小斐,我真的不是这么想的,就是骗骗那个女的,没有其他的意思。还有,这件事儿你一定不要跟你爹地说,不然你让你爹地多有伤心啊!”   依斐挥开他的手。   “你爹地伤心的人是爸爸,不是我!是爸爸要做坏事儿,是爸爸要跟别人偷情,是爸爸说爹地的坏话,是爸爸要让他伤心的!”   “除非你现在把她的QQ号给删了,我就不跟爹地说!”   “小斐,这个真的不行。”   依斐的睫毛颤了下,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答案。   “爸爸不喜欢爹地了吗?”   “这跟这个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刀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但是QQ号肯定是不能删的。   但是或许能……   看着依斐不依不饶的样子,刀子这狗脑袋总算是想出了个办法。   “删、删、删!我现在就删!”   刀子捡起地上的手机躲开依斐的视线。   依斐:我爸爸正在当我是个傻子。   刀子转过了身,咳嗽了声,他的面儿将QQ给删了。   “现在行了吧?”   依斐眯着眼睛看着他,看得刀子一阵发虚。   “我都删了……”   “爸爸还爱爹地吗?”   “该吃饭了吧,走,带你吃饭去。”   尤四爷的脸色越发的阴晴不定。   崽子总觉得他的眼睛时而痛苦,时而绝望,时而阴狠,却又时而卑微地讨好。   难道他被鬼附身了吗?   “你干嘛老是这样看着我?”   尤四爷强制着让自己别开了脸去。   原来崽子对我已经厌恶到这种程度了吗?   崽子皱眉……   不说话就算了,他该懒得搭理他呢!   尤四爷:现在连跟我说句话都不可能吗?   崽子直接上了楼,去了那间闲置下来许久的漫画屋。   尤四爷: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   崽子躺在漫画上,想着奇奇怪怪的尤四爷,想的心烦。   男人真是麻烦。   刀子将QQ再次加上回去之后,那边的态度兄弟莫名地有些变了。   那种强势的压迫感透过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出来。   话里话间的语气让他总觉得像一个人。   斥责他没有道德,斥责他没有节操,斥责他出轨?   你大爷的,你丫的难道还能是个好鸟不成!   刀子的气刚刚完全生了上去,那边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你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崽子,我知道的,我喜欢你,是真的……   呦呵!   跟崽子玩深情这一套!   不揍死他都不能让他解气!   ——我们之前约的你还来吗?   刀子将信息发了过去。   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有半个小时。   ——我想我们也应该好好谈谈。   刀子冷哼了声。   ——好啊,可以去酒店吗?我想跟你在床上好好谈谈。   尤四爷攥紧了手。   ——好!   既然是你想出轨,就别怪我狠下心来收拾你了!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   另一边儿,刀子给他发了酒店名字还有地点之后直接啐了一口,退出QQ就给辉子打了个电话。   “把能叫上的兄弟全部都叫上,全部都拿着家伙!明天中午跟我去弄死个人!”   “你家教授知道吗?”   现在他们兄弟之间谁不知道刀子家的教授管的严,堂堂刀哥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聚众打架了。   今天这是搞的哪一出啊?   “你管他知不知道!明天中午就在黎阳宾馆,你们提前过去,揍死他丫的!”   崽子觉得尤四爷看向他的眼神越发的幽深,那种复杂的,痛苦到无法自拔的眼神。   “你到底怎么了!”   崽子终究是按捺不住,走到了他的面前。   尤四爷看着他,正想再次别开视线,却直接被崽子钳住了下巴。   “你再敢躲一个试试!”   尤四爷的眸子里难掩痛苦。   “是我哪儿做的不好吗?”   怎么又是这个表情。   “你做的挺好的,所以,你到底怎么了,被鬼上身了吧你?”   尤四爷深深地看着他,攥住他的手。   “你会背叛我吗?”   怎么又、又、又是问这个问题。   “你到底怎么了!”   “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会不会背叛我!”   为了阻止尤四爷再次发疯,崽子只好叹了口气,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给他做出了个二且憨的承诺。   “我不会背叛你。”   尤四爷的眼神儿晃动了下,紧紧地将他给抱住。   “你以前做了什么事,有过什么想法我都可以不管。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好了,崽子,只要有你这句还就好了……”   崽子被他搂的几乎窒息而死。   干嘛这么用力地抱着他啊,搞得他好像要死了或者要离开了一样。   说起来尤四爷这些天实在是够神经的。   他还生着气不想原谅他呢,现在却还要好声好气地哄着他。   整整一天,尤四爷都在等着崽子给他发要爽约的信息。可是他疼到了,到最后不过是配着个娇羞的表情的几个字。   “明天要准时到哦!”   身上的所有热度都没这句话给浇灭了。   崽子原来这么会说谎的……   刀子对着自己发的信息直泛恶心,发完之后缓了会儿才从厕所走了出去。   “你不是就尿个尿吗?就一定要带着个手机?”   刀子看着看向他的尤潜椋,心里有些发虚。   要是被尤潜椋知道自己又要去跟人打架了,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我就是一时顺手而已。”   尤潜椋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他。   今天他回来,在看到依斐的时候,他就知道那孩子在替着他爸爸藏着什么事儿。   依斐到底在他的手机上看到了什么信息才会这样?   他不敢去想自己的猜想。   “你不觉得你最近有些奇怪吗?”尤潜椋看着他,目光幽深,“时刻都在拿着自己的手机,就像是在等着谁的消息一样。”   刀子的心里猛地一咯噔。   依斐该不会已经跟他说了吧?   淡定、淡定,依斐说话还是算数的。   “你都不让我玩电脑了,我除了玩手机,还能玩什么啊。还有,我就是多看了眼信息,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那兄弟吗,我就是听人说说他的术后情况,不然的话还能有什么别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事儿   “真的是这样吗?”尤潜椋带着怀疑的看着他,两炬目光如两把刀子似的,割的刀子浑身不自在。   “不是这样还能是怎样……”刀子心虚地道,“我有什么事儿能骗得到你的,我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那个本事,我没必要骗你吧!我能有什么事儿……”   光是这样就已经让他说话前后颠倒,尤潜椋但凡再多说两句刀子就得彻底崩了。   刀子往床边走,目光微垂着,既不让自己既显得畏缩,却也没有对上他的眼睛。   直接跨上床挑开被子,刀子再次问他:“你明天早上不是要飞美国吗,那还不睡?”   “既然知道你骗不过我,你确定还不说实话吗。”尤潜椋的声音很沉,却也很轻,像是低声呢喃,又像是只是为了发出了声音。   他完全可以装作没有听到的,只是这个想法让他的喉咙有些发紧。   明明就不是一个很大的事儿,就算骗了他其实也没什么。   他这样想着,但到底是没有开口。   刀子将被子又往上面拉了拉,遮住鼻子,遮住眼睛,故做迷糊的样子问他:“是明早6点吧,需要定表吗?”   尤潜椋看着他完全就是要装傻的德行,也知道再问下去根本没有任何的意思。   关了灯之后,视线由完全黑暗转为逐渐模糊,以后稳定在模糊的轮廓下。   他看着刀子的样子,月光微斜,过堂风吹帘而起。   又忘了关窗户。   但是他现在他却没有了起身的意思。   在确定等不到他的回应之后,刀子也没再吭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侧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刀子才动了动身子,像是补救,又像是只是没有意义地将之前要说的话说出来而已。   “只是打架而已,也没什么……”   尤潜椋确实是已经睡着了。   他拿着胳膊肘往他的方向顶了顶,没有等来任何的反应。   算了,睡了就睡了吧,就算真的出事的话也不过是道个歉认个错就能解决的事儿。   但是在动手之前,刀子可不敢跟他说。   第二天,刀子见自己的身侧已经没了人,还以为尤潜椋已经赶去了机场。   连牙都没有刷,眼角上还带着眼屎的刀子就骑着车出了门儿。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尤潜椋正在依斐他们的房间里。   尤潜椋看着眼前的儿子,极少地在他的面前抽了烟。   “你对爹地说谎了对不对?”   四岁多的孩子,还没有学会要怎么样将慌说的足够像样。   “我不是只答应了爹地你一个人的……”   尤潜椋看着他,烟雾让他的面容有些模糊,“那我一定要知道呢?”   依斐皱着眉毛。   “那你会原谅爸爸吗?”   那双平静的眼睛里有了些晃动。   “会……”   依斐脸上露出了点儿惊愕。   现在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就已经说出了这个「会」字。   是相信他们从来都没有分手的理由吗?   哪怕可能关乎背叛,关乎出轨……   “现在可以说了吗?”   依斐攥着自己的衣角,像是不理解,又像是不相信。   在他仅有的履历里,存在着太多的空白。   “爹地,我可以相信你吗?”   “以后可能不行,但是现在可以。”   依斐像是还想要问什么,但是他知道的是现在尤潜椋所想要知道的是关于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东西。   他又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把自己看到的一字不拉的背了出来。   那些肉麻难看的字眼儿用他清晰而稚嫩的童音说出来的时候别扭而可笑。   “全部就是这些了……”   从一开始尤潜椋就只是听着,脸上的情绪不明。只是夹着烟的修长的手指微微垂着他没有注意到烟蒂已经飘落、辗转地落到了地上。   他没有说话,依斐也不敢开口打破这种平静到有些莫名的气氛。   他总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像他看过的某些老电影。   橘黄的火忽明忽暗,房间里并没有多少明亮。   直到尤潜椋将背离开了墙,依斐的眼睛里才晃动了一下,浮动的眸子折射出烟火的一点儿亮色。   “你先乖乖在家待着吧。”   依斐看着他揉上自己的头的手离开,看着他脚下的辗转……直到传出了关门声,他才猛然回神儿。   大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依斐又摸了摸被他碰过的头,坐到了床上,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愁绪。   与此同时,崽子躲避着尤四爷的视线出了大院儿。   实则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去的。   心脏处的酸楚与肿胀让尤四爷的胸口闷到发疼。   他不知道以这种方式将整件事情挑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他好像也别无选择了。   谁又能装傻一辈子呢?   感情不是绝对的关系,利益的牵绊也有绝对的优势。   但这些总归是安慰罢了。   他推着自己往前走,却又像是走在悬崖边儿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是前路即便狭窄,脚下也已经容不下他转身了。   或许是今天之后,也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喜欢这东西本来就是很相近的东西,又何必非要分出个差别呢?   崽子总会离不开他,不管以何种理由……   哪怕崽子真的移情别恋了也不会离开他……   他但凡现在派个人跟上去事情就没这么复杂。   崽子去了刀子家,并没有碰到刀子跟尤潜椋。   偌大的家里,只有个头小小的依斐,就算是门也是他踩在板凳上才打开的。   早该先打个电话过来的。   刀子本想直接回去,但想到尤四爷这些天的异常便打消了念头。   于是,依斐拿出了扑克牌,俩人玩儿起了斗地主。   外头蝉鸣嘶哑,正对着窗子的一颗梧桐枝繁叶茂,粗壮的树干上还带着被晒的焦脆的蝉壳。   依斐拿着牌,丢下一个王炸。   已经是第七局了,崽子七战七输。   见他崽叔纠结的脸,依斐总算是懂事儿地喂了他个单张三。   崽子出……单张四!   就不能直接出大的压住牌,然后再丢出来手里的顺子吗?   依斐将他的四捡了起来还给他。   “你手里不是还有张大鬼吗?出那个。”   崽子本想问为什么,当看到手里的顺子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   先将大鬼压上去,管住牌,再丢顺子,手里就只剩下单张四了。   “小斐,你是怎么知道的?”   依斐见自己手里的牌放下。   “因为这儿就我们两个人,我们打的是同一副牌,除去我的,剩下的钱不都是你的,我当然知道你手里的牌是什么了。”   崽子愣怔了下。是哈……   “那我们再来一局!”   依斐却托着下巴没心思再跟他玩儿了。   “怎么了?”崽子问他。   依斐托着下巴看着他,“如果你的另一半要出轨了,要怎么办?离婚的话,你会要自己的宝宝吗?”   “干嘛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爸爸跟爹地好像遇到了要离婚的事儿了。”   崽子将床上的牌搓起来,“不可能的事儿想它干嘛?”   不可能的事儿……   “那为什么你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出轨不就是要离婚的吗?   崽子整理着牌,“因为他们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没有留有要分开的原因啊!你爹地肯定会原谅他的。”   肯定会原谅他的……   “为什么!”   依斐的胸口闷闷的。   不问理由,哪怕是生气,失望,甚至于绝望……   肯定会原谅他的……   鱼若是离了水上了岸,便会被淹死在阳光里。   所以,因为逃不开,所以总会原谅的……   刀子看着依斐像是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反正刀刀也不会做什么很过分的的事。”   “我爸他出轨了!”   崽子愣了下。   这种事儿不可能吧……   但是依斐说的异常笃定。   崽子收牌的动作慢了,还是不肯相信。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已经闹开了吗?”   “我爸爸都已经跟人约着去酒店!”   “跟谁?”   “跟一个叫元的家伙!”   元……   崽子将牌收进手里,想着这个网名眼睛眨巴了下。   “他应该是手太痒,找个理由去跟人干架去了。”   难道那个元还真是个骗子什么的?   依斐见他这么说直觉告诉他崽子应该知道什么,或者他跟这件事有着很深入的关系。   但现在好像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依斐跪坐起来,“可是我爹地已经去捉奸去了!”   “啊?”崽子又眨巴了眼睛。   不过这种事儿,就算尤潜椋去了,发现自己这是误会了,随即就能动动嘴皮子将整件事儿说成是凑巧吧?   不过刀子跟人约架这种事肯定是得认下了。   所以推算这整件事儿的最后结果也不过是尤潜椋跟刀子动动火,然后刀子再消停一阵儿……   “没事儿,我们继续打牌吧!”   崽子将牌分成两摞,然后掀了张明牌。   大鬼!   酒店内,七八个男人坐着或站着,肩膀上扛着棍子。   “刀哥,他什么时候能到啊?”   刀子看了看时间,然后继续抻着手里的大袋子。   待会儿等将人揍的差不多了再装进这个大袋子里头,然后再扔到臭水沟子里头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误伤   “应该快了,再等等,你俩先躲到门回头去,等门开了后就直接往他的脖子上夯。”   辉子拄着手里的棍子,犹豫地道:“你连人家的名字,什么背景身份都不知道,就这么直接干?别到时候碰到个什么有身份,到时候我们……”   “你怕什么,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关键是你能不能担的住啊。   虽然刀子家有个牛逼轰轰的教授,但尤教授毕竟是文化人,真牵扯到这种事,这影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其实这些刀子一直以来也都明白,辉子他们也都看在眼里。所以近些年来也只是找刀子喝喝酒什么的,以前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可是一次都没有叫过他。   “刀子,你可想好了,这件事要真被人捅出去,我们再进了号子你家教授可……”   本来刀子心里就是闷的慌,被他这么一说就更烦了。   但是崽子的事儿,事关他家四爷,他哪能袖手旁观。   要真不给那人点儿教训,难受的也是他自个儿。   再说了,揍人这业务他们也熟,哪有这么多的意外。说白了就是刀子自打跟尤潜椋在一起后就开始多加顾虑。   有时候不是刀子不想整天跟他们混在一块儿。只是这群兄弟太懂事儿了,总以为打扰了尤潜椋跟刀子的夫妻生活。   刀子对辉子道:“真败露了就说这件事是你主使的,到时候警察问起就说我不过是路过不就得了!”   辉子:“……”   在场的男人闷笑出声,离辉子近的则是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呵呵,辉子总算是……放心了……   许久不动棍子这玩意儿,刀子拎着倒是有些手生了。   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刀子试着手感道:“先把灯给关了,让光线暗点儿,尽量别让他看清脸。”   「啪嗒」一声,灯关了。   窗帘厚重,虽然是在白天房间内却也是暗的厉害。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尤潜椋给刀子打来了电话。   刀子本想挂了的,但想了想还是去卫生间见电话给接了。   刀子:“你到美国了?”   尤潜椋:“没有,我在门口,你现在给我打开门。”   什么门口?   刀子还以为他是因为什么事儿又回家了,正想扯谎来着,但是门外却传来的棍棒落地的声音。   声音也是从手机的那边传来的。   “喂?你那边儿怎么了?”   “刀、刀子——”   门外传来辉子撕裂而颤抖的声音。   棍棒落地的重叠声在刀子的脑海中回想起。哪怕他依旧是没办法将两件事联系起来,但他已然全身冰凉。   厕所的门被锤打着。   “刀哥!!是、是尤教授!”   “嘭!”   刀子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地上。   他冲出门,看到的是从后脑淌出血躺在地上的尤潜椋。   他脑子空白,全身冰冷,目眦尽裂看着躺在地上的尤潜椋。   一染着黄头的男的嘴唇哆嗦着靠在墙上,浑身发抖。   一般这种事都是要先攻击后脖子的,他不过是想在刀子的跟前儿表现表现,就直接下了死手。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刀子跌撞地跑过去将尤潜椋抱起来,像个走尸一样抱着他出了酒店。   他来的是摩托,没办法带他去医院。   路上全是吓坏的人,他揽不到车。   恐惧与绝望交织着撕扯他的五脏六腑。   “停车!求你、求你停车!”   被他揽住的司机手抖着打了方向盘,将抱着尤潜椋的刀子撞跪在地上。   就在这是,一辆车的轮胎在他的眼前划下深痕。   “四爷!”   刀子看着尤四爷,崩溃大哭。   尤四爷看着狼狈不堪的刀子,直接将他拽扔进了车内,往医院开。   尤四爷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刀子,然后视线微压落到尤潜椋的身上。   “怎么搞的?”尤四爷声音中的冷静而平淡,仿佛现在的事根本就没有牵动他的任何情绪。   已经完全慌了声的刀子嘴唇哆嗦着,几度哽没能将话给说明白。   尤四爷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没再问了。   医生看了眼就直接将人推进了抢救室。   尤潜椋还真是不止进了三四回了。   只是以前的刀子怕这个老东西死不了,而如今……   尤四爷看着刀子要死要活的样子,去吸烟室抽了根烟。然后给让医院往医疗卡里留了钱便离开了。   他给崽子打了电话,电话直接就通了。   接电话的却是依斐。   “叔……”   尤四爷拧眉,“你崽叔呢?”   依斐摸着睡着的崽子的头发,故意装作单纯稚嫩的声音道:“崽叔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你爸可能要死了。”   依斐的小手僵在了崽子的头上。   “你是想来的话让你崽叔送你过来看看,天和医院。”   尤四爷将电话给挂了。   崽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刀子他们的家里?   依斐的眼泪比他的害怕来的还要快,等他将崽子叫醒,将尤四爷在电话里说的话跟他说了之后……   两个人是哭着出去的,依斐拉着崽子。   司机大叔见着一大一小哭成这样也是心疼不已,一路上出声安慰。   崽子开始胸闷、咳嗽,他掩着嘴咳嗽着,将鼻涕也咳嗽出来了。   依斐跟司机要了纸,站着,扶着他,擦他的鼻涕,擦他的眼泪。   “你俩……咋了?”   哭成这样去医院,该不会是家里有人死在医院了吧?   崽子却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几乎直不起来身子,似乎有晕厥的征兆。   司机也是慌了,闯了红灯往医院赶。   等到了医院门口将车停下,司机架着崽子的胳膊帮着依斐将他往急诊室里带。却直接被人从身后撂了个踉跄,而崽子也落到了那人的怀里。   根本就没有管那个司机是什么表情,尤四爷看着崽子面色的苍白质问依斐:“他怎么了?”   依斐摇头,他不知道。   尤四爷也顾不得再多细问什么,直接抱着崽子去了急诊室。   “他以前是不是有相关的病史?”医生问他。   病史……   “之前有过一次急性心绞导致的脑出血……他到底有没有事!”   医生压下被吼的情绪耐心地再次道:“这种病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很容易诱发第二次,长期的焦虑、心思郁结等等都很容易导致二次诱发。不过好在现在发现的及时,没有太大的问题……”   一旁站着的惶恐的依斐攥着自己的衣角,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尤四爷脑子很乱。   他家崽子好好的怎么会……   尤四爷猛然看向依斐:“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依斐:“是因为你说我爸爸要死了!”   尤四爷:“……”   他说的是尤潜椋,又不是刀子……   崽子可能为刀子伤心,但对尤潜椋就不一定了。   但是尤四爷哪注意过尤潜椋其实是爹地,刀子才是爸爸。   “那样的话是你爹地要死了。”   依斐被他吓得再次全身颤抖。   伴随着一声咳嗽,崽子浑身猛然一颤,眼泪出来的的同时也醒了过来。   “谁要死了?”崽子看着他,盛着惶恐的眼眶是不断滚落的眼泪。   尤四爷抱着他呢喃地哄:“谁都死不了,我跟你们开玩笑呢。”   依斐愣怔地瞪大满是眼泪的眼睛看着尤四爷。   尤四爷这是有病吧!   崽子在听了之后一巴掌扇在尤四爷的脸上,“狗吗你!”   被骂成狗的尤四爷顶着被扇红了的脸擦着崽子脸上的眼泪,“不伤心了哈!”   崽子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儿,气的只咳嗽,甚至于干呕。   尤四爷在一旁跟他顺着气儿,“不气了好不好?”   依斐攥紧小手,看着尤四爷。   他爸爸才要死了!居然那这种话吓唬小孩子!   依斐跑了出去,看着字找到了手术室,找到了在门口等着的刀子。   “爸爸!”   依斐重重地撞到坐在地上的刀子的身上,刀子仓皇地错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恐惧与狼狈。   就这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刀子连忙抱着还在他怀里的依斐站了起来。   “他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但具体是什么情况还需要再住院再观察两天。还有,根据医疗验伤这绝对是重度伤害,按照法律义务我们已经报警了。”   在尤潜椋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之后依斐就觉得他爸爸有些不对劲儿。   刀子的眼睛里除了担心,更多的是自责也愧疚。   “爸爸,谁将爹地伤成这样的?”   刀子只是看着病床上的尤潜椋,目光空洞。   没过多久警察就过来了,而刀子面对着要给笔录的警察,直接推开他们去找了尤四爷。   警察不得已只能跟着。   刀子看着尤四爷,忍着哭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是我弄成这样的,四爷,我现在、我现在不想去警局。”   他身后的警察:“……”   警察:这种事就不能关了门再说吗!   “本来这件事也只是意外,又不算是你动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尤四爷面色泰然地说着。   警察:我们现在是不是该顺着他的意思开始装傻?   不管怎样,最终两个警察看着验伤报告,写了个胡诌的笔录走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医生   但要是这件事儿真的闹大发了,那免不了还要再来一趟。   崽子留了下来,尤四爷自然也跟着留了下来。   直接开了几间病房,连着刀子、依斐、崽子、尤四爷都住了下来。   当医院是宾馆吗?这么开?   崽子气四爷,毕竟照平常人来说,谁会拿死这种事儿来开玩笑的。   依斐见了尤四爷也是气的哼哼,有好几次尤四爷进了病房的时候都看到了他正趴在崽子的跟前说着他的什么坏话。   直到第三天尤潜椋都没有醒过来,本来还挺有把握的医生这会儿也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尤四爷整天盘算着怎么把崽子带回去。但崽子不愿意,他也得在医院里闻着这恶心的酒精跟消毒水的味道。   三天下来,刀子就已经颓废的不成样子了。   尤四爷打了电话,四个小时后一支医疗队进了这家医院。   院长亲自前期接待,而那个领头的年轻的医生只是挺烦躁的看了他一眼,用并不标准的中文问他:“病人呢?先去给他做个核磁共振。”   这个年轻的医生可是近几年来国际上的新晋翘楚,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刀子就这么看着他们将尤潜椋推出了病房又推回去,各项检查都做了一遍之后,那个年轻的医生直接将一张术前协议递给了他。   “这张表给签了,我去给他做手术,快点儿!”   这医生明显是十分的不耐烦了。   想他正度着假呢,却被人一个电话给叫了过来,说是没有脾气是不可能的。   要是照着以前,刀子的脾气肯定要比他大上十数倍。但是如今对着这个被尤四爷空降过来的医生,他硬是一声都没吭就将协议给签了。   在他签完那医生才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难得遇见这么个省事儿的家属。   术前准备不过是准备了三个多小时,尤潜椋被直接推向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接近五个小时门才被推开,刀子看着走出来的医生,在看到他倨傲而散漫的目光的时候才终于放下心。   “最多是在后天醒过来。”   那医生说完就要走,但手机却又响了。   他看着手机上的那个备注,额上的筋突突跳。   最终他还是进了崽子住的那个病房。   “尤枭!”   尤四爷看过去,眼中闪过不耐。   明明他将自己叫过来的,如今却要给他摆脸色。   不是没有注意到病床上正躺着个人,只是他不觉得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这样。   只是他对这人是谁也根本没有什么兴趣。   他跟尤四爷认识是在十年前,十年前他十七岁,便已经在国际上站稳脚跟了。   年少出名正是恣意轻狂的时候,却偏偏在职业生涯下摔了个跟头,以至于至今都是个笑话。   谁知道尤四爷的心里怎么长的,就跟女人来月经似的,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非得疼上一回。   “你这病我是真的治不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尤四爷声音散漫地叫住他,“等他醒来给他看了后再走。”   医生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   当这个医生可从来没等过病人,还是等着这么个像是给人玩儿的男的。   “尤四爷,我也不缺你这个钱。”   尤四爷轻拍着睡着的崽子对着医生抬了眼,“我说让你等等。”   那是不容反驳的眼神。   难道他还真能直接将自己给崩了吗?   尤四爷说不定还真会。   医生气节再大也不可能真将自己的脑袋送到他的枪口上。   他说让他等,他就等呗。   妈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尤四爷这种人!   床上的人睡得很是安稳。   医生还以为他不过是被尤四爷养的个情儿。但是在过去的两小时间,他就觉出尤四爷对这人恐怕是认真的。   这个发现反倒是让他心里舒坦了点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病床上的人足足睡了有五个小时。   在床上的崽子稍微动了一下之后,医生激动的就要站起来,说知道崽子只是翻了个身,找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又睡熟了过去。   今天他睡的时间属实是有些多了。   医生扶额,沉着一张脸看了看时间,想着今天应该是回不去了。   “要不我去附近找一家酒店,明天再过来?”   “我让医院给你开一间病房。”   “那他得的是什么病,你先让我有个底儿。”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给他做个全身检查,确保他以后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医生简直能被尤四爷气晕过去。   检查这种事儿谁不能做啊!   但是敢跟他争执那绝对是犯脑残的事儿。   哪怕是当了医生也习惯不了这种酒精跟消毒水的味儿。   在当天晚上尤潜椋就已经醒了过来。   头上是纱布,带着呼吸机,四周是各种的医疗机器。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   尤潜椋艰难地挪到了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睡着的刀子,想叫他,但带着呼吸机的他却发不出声音。   在晕倒的最后一刻钟,他看到了辉子错愕而惊慌的脸,以及房间里各自拿着棍子的男人。   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死在他面前的场景……   刀子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神色很是不安稳,梦到深处甚至出现了全身痉挛的现象。   尤潜椋朝着他的方向伸着手,手背上的血液顺着输管倒流。   刀子猛然醒了过来。   没有来的急理清自己梦里到底是什么,刀子看着醒来的尤潜椋,发烫的眸子直接就涌出了泪水。   尤潜椋不知道是因为梦,还是因为他……   刀子流着眼泪愣怔了片刻,这才注意到尤潜椋手背上跑针了。   他赶紧将输液给他停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到最后却是猛然站了起来,跑出了病房。   尤潜椋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   直到看着他拉过来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   为什么会拉过来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   “你快给他再看看!”   本来睡得正好却被强行拉起来的医生简直就在爆发的边缘。   “能有什么大事儿你就非得把我给拖过来!”   “他醒了!”“嗯,恭喜!”   那医生说完掉头就要走,却被刀子再一次给拖拽住。   “我说他醒了!”   “那不然你还想他死过去啊!”   醒就醒了呗,非得大半夜的把人给拽出来!   刀子却不肯松手,只想听他说一句,确确实实听他说上一句,听他说尤潜椋已经没事儿了……   “他都没事儿了你还不放手!”   刀子听着,将他的手给松了。   家属见了千千万,这种奇葩,这种做派的人倒是第一次见。   医生走后,刀子将尤潜椋手上的针给拔了,连呼吸器也给他摘了。   “他说你已经没事儿了。”   “嗯……”   尤潜椋声音有气无力,而刀子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尤潜椋看着他,刀子躲着他的目光。   “那、那天我……”   “这种事儿我们还是改天再说吧,你先睡会儿。”尤潜椋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努力挪动了下自己的身子,给他让出了地方。   “好……”   刀子在他身侧躺下,躺了许没有睡着,直到猛然抱住他的身体……   “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依斐房间里的马桶堵了,他出来嘘嘘的时候碰到了穿着睡衣游荡在走廊上的医生。   两双充满倦意的眼睛就这么对上了。   医生记得,他就是那个待在刀子身边儿的那个小家伙。   依斐看着这个帮他爹地做手术的男人,一时也没有想起来适合说的话。   被这么个漂漂亮亮的小男孩这么盯着,医生总觉得这么走过去有些不太合适。   “诶,小鬼头,大半夜的出来干嘛?”   “嘘嘘。”   医生看着这个眼睛异常平静的男孩儿,“你的病房里不是有卫生间吗?”   “堵了。”   这孩子反倒是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嘿,怎么说他也算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吧,这小家伙也太没良心了点儿。   依斐见他还不走,自己走又不太合适,而且他……   “伯伯,我可以去你的病房里去嘘嘘吗?”   伯、伯伯……   虽然他爸确实是比自己还要小吧……   “不行!”医生直接走了。   依斐看着他的背影,将眼睛眨了两下,去了尤潜椋的病房。   去了厕所嘘嘘完,依斐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爸爸,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爬上了床,占了小小的一块儿地方和他们一块儿躺着。   第二天刀子腿一伸就直接将依斐给踹了下去。   依斐摸了摸自己被摔疼的额头,走出了病房,打算去自己之前住的那个。却在出门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医生。   躲不过了……   依斐看着他轻慢的目光,抬着下巴淡淡地道:“谢谢伯伯给我爹地看病。”   “没半点儿诚意。”医生看着这个小家伙,一点儿面子也没给。   “你不也是并不是想救我的爹地。”   被反驳回来的医生不禁吃了一惊。   依斐看着他,将之前说的那句话再次说了,这回倒是多少带了点儿真诚。   “谢谢伯伯!” 第二百三十八章 抓包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叫我声叔叔。”医生将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家伙。   当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就让他觉得这小家伙应该不亚于自己小的时候。   不知到有没有将他拐走的可能性,这么好的苗子也不是这么好找到的。   依斐看着他他微微敛起的眼睛,觉得他在打什么主意。而且是关于自己的,但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他还没有忘了自己是个孩子,真遇到变态什么的也没有逃脱的力气。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依斐声音沉了下去,根本就没有等他的回复就直接走了。   “等等!”   那医生到底是开口叫住了他。   依斐脚步停下,没有转身,那医生直接朝着他走了过去。   可就在那个医生靠近他的时候,依斐直接跑了。   医生伸手抓他,却抓了个空。   真是的,这小家伙跑什么啊!   这医生的性子也是散漫,虽然看中了他,却也没有太过执着。   现在关键是搞定尤四爷那边儿,他还想着回去继续自己的休假呢。   现在时间是早上8:40多,正常人通常都已经醒了吧。   医生朝着病房的方向走过去,刚到了门口就听到了甜腻的呻吟声。   合着让我等着,就是等着你们干这种事儿是吧?   他本该烦躁的,但随着声音的声音越发的清晰,居然浇灭了他的怒火,反而让他的心里滋生……   这叫声就跟猫似的……   光是听着声音就知道尤四爷的眼光确实是不错。   医生这般听着,不知不觉竟然也在这儿站立了许久没有离开,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这种行为有多么的不合理。   站在这儿听床什么的……   明知道从刚才起门外就一直有人的尤四爷没有减缓丝毫的动作,只逼着身下颤抖不已的身子泄了之后将自己给退了出来。   什么都不知道的崽子继续跟猫儿似的轻哼,双腿交缠摩擦着。   尤四爷拿起床头的台灯,敛着眸子直接朝着门砸了过去,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惊慌之下脚步挪动的声音。   这么冷不丁地被砸的震痛了耳朵,医生确实是被吓了一跳。   既然被发现了,如果现在离开的话,反倒是自己一直在偷听似的。   说起是他们,医院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儿竟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而不知收敛。   崽子也被吓了一跳,直接将眼睛给瞪大了,气的哼哼道:“你干嘛!”   尤四爷将崽子从床上捞起来,“你先自己去浴室洗洗。”   崽子继续哼哼地下了床,去了浴室。   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虽然是极好的,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关门。   门缝虽然开的不大,但也开着,以至于站在外边儿跟站在里面听到声音的差别几乎没有。   医生知道这是是他进去的意思,但在进去之前他还是敲了敲门。   果然,敲门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在讽刺他多此一举。   医生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好听吗?”尤四爷靠在床头,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   “我倒是想问问四爷什么时候有了这癖好。”医生到底是没忍住怼了过去。   要不是他们乱搞,他也不至于热成这样。   “嘭!”   浴室的门猛地被推开。   崽子赤条着双腿站在浴室的门口。   是个人都会下意识地看过去。   然后……   医生的鼻子流了血,头也是,不过头是被尤四爷给砸的,只是惊鸿一瞥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崽子被尤四爷人的眼神儿吓得直往后头缩。   “我、我下面穿了的!”   微长的衬衫下,是赤条条的双白般的腿,但衬衫下面确实是穿了的。   一双眼睛就跟受惊的小鹿一般乱动着,惊慌失措。   路过的护士看着尤四爷将医生拖拽着扔到了走道上……   护士看着尤四爷,下意识地躲远了几步,直到尤四爷将人扔下然后「嘭」的一声再次将门上之后才朝着他跑了过去。   “戚医生!”   在戚医生醒过来之前,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后脑上被剃了一块儿……   在他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都还是懵的,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有些记不清了。   大部分原因还是觉得自己见到了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儿。然后……所以那是在梦里?   除了脑子疼点儿,那确实是个美梦。   “戚医生,您醒了?”   这里确实是病房不错,怎么好像不是之前的那个病房?自己不是早上刚醒的吗?   “韩医生?”   护士又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戚延敷衍地应了一声,回想着那个梦,但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这现象的确不太寻常……   那张脸,那双腿……他是在哪儿梦里的哪儿见到的?   尤四爷!   他完全记了起来,嘴唇抖了一下。   却不是害怕自己撞见了那场景,而是有些怀疑脑海中的内容。   对于看不清的事物,一般人总会在下意识的将其美化,然后不断扩大……   他确实是有些不确定了。   但要是自己的脑子能脑补出那样的人也确实够厉害的。   所以自己的头……   他下意识地自己的后脑上摸了摸。   怎么秃了一块儿……   秃了!!   “谁他妈给我剃的!”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张口结舌。   “您的头伤口太深,需要缝针,所以就……”   身为医生,自然该这不过是很正常的事儿。要是照做平常人这般激动也就算了,但这戚医生自己也是医生……   他的高冷形象在那声「他妈的」之后完全碎成了渣子。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外界还真是对他的形象过于美化了。   护士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戚延一时从自己被剃秃了这件事儿中走不出来,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托人给自己买来了一顶假发过来。   有些心思一旦起来根本就压不住。   就算不断对自己说那不过是自己的强行美化,但他还是想再见一次。   于是……   带着假发的戚延去了崽子住的病房。   从门缝被推开的时候含着棒棒糖在床上坐着的崽子又一直朝着那个方向看着。所以在戚延探进头的第一瞬间就是对上了他的眼睛。   就这么看着他,就有了点了一眼万年的感觉。   崽子在看到进来的人是那个害得自己受尤四爷冷脸的男人的时候就直接将嘴里的棒棒糖给咬碎了。   “现在这个病房除了我没别人。”   “嗯……”   是在正常的一句话,却被他听出了别样的意思。   没别人……   崽子的意思是让他不要进来,怕引起麻烦什么的。   可戚延就是同手同脚的走了进来。   崽子看着他,皱眉。   就在他走到了床边儿的时候,被关上的门的门把手却动了一下,同时发出了一声比较清晰的咯吱声。   戚延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就认为进来的人是尤四爷。   以后的动作就完全是出于第一反应了。   尤四爷推门进来。   窗户上骑着的是还没来得及跳出去的戚延。   崽子懵逼地看着尤四爷,但这在尤四爷的眼里却变成了错愕,以及抓包的惊恐。   关键是,戚延跳窗户干什么呀?   他俩又不是在偷情……   但现在这个情况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起码尤四爷的眼睛里。   戚延:“……”   所以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所以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来着?   所以自己干嘛要跳窗户?   所以尤四爷看着自己的眼神儿是什么意……思……   “我、我其实可以解释!”   戚延说话结巴,在人眼里看分明就是辩解。   崽子隐约也察觉出来了现在这氛围是什么个意思。   “一点儿都不关我的事儿!是他自己要进来的!”   “是吗?”尤四爷凉嗖嗖地道。   还骑在窗户上的戚延尴尬地下来。   “我就是觉得外边儿的花开的还挺好看的,就看看……”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看得他直心慌。   如果现在他在他的面前自裁的话结果是不是他还能死的好看一点儿?   “戚医生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先出去吧?”   尤四爷淡定的让人头皮发麻。   就这么让他出去,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出去呢。虽然跟他认识也不多,但是关于他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但凡是当场从他眼皮子底下走的人,再见面的时候通常没资格站起来了。   “真的没什么,不信你可以看监控!”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起在了窗户上。   其是想来他也不算冤枉……   但是崽子确实是冤枉。   而现在尤四爷看着他的眼神分明就是……你已经不是的第一次了。   “出去!”   本来面色平和的尤四爷的声音骤然发冷。   即便是知道了出了这个门之后,再没有解释的机会,戚延也不敢再在尤四爷的跟前儿待着了。   尤四爷在门那边儿,戚延不敢过去。   于是……他走的窗户。   在戚延走后,尤四爷攥紧手里拎着的包子,就这么看向了崽子。   “你是故意叫我给支开的吗!”   “我是确实是想吃包子。”   如今所有的话都像是辩解,崽子又急又憋屈。   “本来就是一点儿都不关我的事儿!” 第二百三十九章 送孩子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一副受伤的样子。   崽子比他憋屈。   他干嘛要这么憋屈啊,看起来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一样!   “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不管你了!”   崽子说完站起来就要走,却被尤四爷揽腰拦住。   “你都这样了,还要我怎么信你!”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有做,他也给你说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监控!”   “难道你真的要我对你做这种查监控的事儿吗?”   “你不查监控,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明明白白的跟我说实话!”   “实话我已经说过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   崽子被他气的脑壳疼。   不相信的话就去查监控啊!   崽子:“就现在,你给我撒开!警告你,别再拦着我!”   尤四爷从他的身后将他抱住,“崽子……”   尤四爷委屈得让人心疼。   崽子也委屈。   他干什么了他,他什么都没有干……   “你干嘛老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你从好几天前就开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崽子说着说着就开始有些哽咽。   尤四爷:那还不是因为你从好久之前就已经……   “我……”尤四爷的声音也开始有些哽咽,“你不是喜欢那个叫元的人吗……”   虽然那个人也是他。   崽子愣了下,“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尤四爷看着他发愣的样子,心情沉到了谷底。   解释不出来了是吗……   “崽子,我不怪你,你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了好不好……”   那个叫元的确实是他瞒尤四爷聊的网友,关于这点他根本就反驳不了。   但他一直只聊聊天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那段时间里他被尤四爷看得太严了所以才会……   崽子终究是沉着头吭不出一声来。   想问,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人,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底气。   他怕他真误会了。   “我跟他就是聊聊天儿……”   聊什么,聊你们互相喜欢是吗……   尤四爷终究是没有拆穿他,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只要你不走,怎样都好,我不说他了,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了好不好?”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气乞求。   崽子被愧疚沾满了整个胸膛,哪敢再说一个不字,要跟他解释自己其实早就没再跟他来往了,QQ号都已经给刀子了。   “好……”   尤四爷吻着他的脖子。   那现在呢,现在他的崽子还愿意陪着他变老吗?   如果他已经不愿意的话,他又该怎么做呢……   “崽子,你确定要陪在我的身边吗。”   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又怎么忍心让他在几十年后陪着自己去死呢……   “我知道错了……”崽子哼哼道,“以后肯定不跟他聊天儿了,骗人、骗人是小狗。”   尤四爷一时没有给他回应,只是在很久之后再沉沉地说了个好字。   他知道的远比他以为他知道的要多的多。却不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不过是个误会。   戚延自那天跳窗户走后就一直惴惴不安,出门连车都不敢开了,也不敢一声不吭地就回去。   最终他还是鼓起了勇气,本想解释那天的事儿。但站在尤四爷的跟前儿却开始结巴了。   “我那天我、你想让我给他检查什么?”   戚延恨不得当场给自己几巴掌。   出息呢,在他跟前儿你结巴什么!   “我那天其实真的是半点儿那个意思都没有,不是,我看到他长成那样,我就进去,我就……我就听到了声音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以前也是跟几个有夫之妇混过的,所以就下意识的就……”   下意识就想跳窗逃跑。   这话说的可真谓是没皮没脸了。   但是现在他也别无选择,只能给自己下个既定了个印象,挑开了讲,总比让尤四爷揣测自己要强。   尤四爷听着,觉得他实在是聒噪,但是毕竟是事关崽子的健康,他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就动他。   “待会儿你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将各个数去都分析透彻了给我,还有关于他之前因为心角留下的后遗症,你给我想出个对策出来。”   见尤四爷公事公办不像是要追究那天的事儿的样子,戚延你真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下心来。   但是尤四爷将他赶到哪一步上,他就得走哪一步,就像现在。   各项检查下来,崽子被折腾烦了。   除了他所说的心绞之外,戚延注意到了他的腿。   他的腿之前是被谁伤成这个样子的……   这脑海里立即就脑补出来施虐的场景。   该不会是尤四爷吧,有钱的变态不都不都喜欢玩这些东西吗?   可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少年,他是怎么下的去手的呢……   戚延分析完了体检数据,站到了尤四爷的跟前儿。虽然还是怕他却也多出了几分骨气感。   “他以前没有跟你说过他的腿会疼吗,尤其是在晴雨变换的时候。”   那声音无疑是冷漠的,就像是个医生在质问患者家属。   尤四爷心口一紧,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直接问:“你是说他的腿有什么毛病?”   戚延目光几乎带了讥讽,“听说过习惯性脱臼的,但没听说过习惯性骨折的,谁给他弄的?”   不是听不到他的话中带刺,只是对尤四爷而言,他戚延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他特地跟他解释。   “你是说他的腿会在季节变换的时候发疼?”   尤四爷没有一听过他因为这件事儿喊过疼。但是仔细想想也发现了他说的这种情况下,崽子总喜欢躺在床上挠着自己的脚脖子。   他以前不是没问过,崽子跟他说他痒。   因为不知道这也算是生病吗?   “还有其他的吗?”尤四爷再次问他。   “心绞这玩意儿我治不了,这种事儿只要他不长期抑郁的话就不会有事儿。”   这句话说是提醒,但也可以说是警示了。   只是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警示尤四爷。   尤四爷看着他,目光寒光。   戚延咽下口口水,避开了他的视线,心想。果然是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是吗。   “还有其他的吗。”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问。   戚延倒是没有猜道尤四爷还能这么镇定的。   他就站在那里,将所有能分析的全都给他分析清楚。   到最后,尤四爷也是语气平淡地让他出去。   戚延满腹狐疑地出去,心里越发的不安稳。   他跟尤四爷也算是熟识得,虽然几年没见了。但尤四爷即便是要变,也不可能变得这般大度吧。   在那之后,戚延又在医院留了有整天。但尤四爷却像是忘了他这个人,他却想着在自己离开时前是不是需要跟他打个招呼。   走到门口的时候……   还是算了吧,别没事儿再往事上了事儿呢。   查了班次订了机票,他在出医院之前又遇上了依斐。   小孩子在这个年纪真好啊,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想让人上去捏两把。   但在他伸手过去的时候,依斐却极其不给面子的直接躲开他本来就是不喜欢陌生人触碰的。   就在这个时候,从医院的公交站跑过来的项野熊嗷嗷地挡在了依斐的面前,看着面前的「不法分子」,大怒道:“你要对他做什么!”   怎么又跑过来了一个,这孩子的脾气倒是挺野的。   项野这完全是将他当成了人贩子,他家斐哥还这么小,被人拐卖了要怎么办。   只是就现在他这小身板,戚延若真是人贩子,直接将他们两个一块儿抱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边儿刀子收到院建民的电话,说是让他来接到医院的项野。   多大的孩子了,难道还能走丢不成吗。   还不是尤潜椋催促着他过来,否则刀子肯定连理都不理。   项野那小王八蛋没事儿不在家里待着跑这儿来干吗。   于是,刀子就在此遇到了戚延。   “你在干嘛呢?”   刀子不面色烦躁地看着跟头小兽一样护在依斐的面前的项野。   项野连看刀子都没看,直接瞪着戚延将依斐给抱紧了,一连瞪了戚延好几眼之后看向刀子。   “你是怎么给人当爸爸的,依斐都要给人拐走了,你就知道保护着他点儿吗!”   刀子走过去直接一巴掌扇在项野的后脑勺上,见他还要再说,就又扇了一巴掌,两巴掌下去,这才将他给扇老实了。   要不是自己现在个子小,项野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受委屈。   刀子看着项野的眼神儿。   这么小都敢这么瞪他,他长大了还得了!   戚延看着这三父子,对项野的兴趣已经压过了对依斐的。   这样的孩子养在身边肯定好玩儿,而且他就喜欢他跟小兽一样的劲儿头。   “这么多孩子,你们还真是有福气啊,就是这个孩子一看就不怎么样。”   戚延说着这话,看着项野。   至于他说的那个孩子是谁,全都明了了。   项野直接对着他哼了声,小模样痞痞的。   “要不你把这个丑点儿的送给我算了。”戚延装做半开玩笑地道。   对刀子来说,戚延可以说是救命恩人,再说了他现在想要的是项野,又不是跟他们要依斐,有什么不能给他的。 第二百四十章 没心没肺   刀子想着就直接走过去将项野给拎了起来,然后就往他的怀里硬塞,“那就送你吧。”   戚延也是有些懵了,跟他怀里的孩子大眼儿瞪小眼儿。   刀子还怕他要赖账,直接就把依斐给抱了起来,边往医院里面走边回头道:“你别看他这德行,他学东西还是挺快的,你要是能把他教的有点儿良心的话,说不定以后他还能给你养养老。”   “您先等……”   本来走着的刀子变成了大步走。   “爸爸!”依斐叫他,“你真的不打算要他了吗?”   “这可不是我要不要他的事儿,而是他要不要咱的事儿,他要是想要咱的话,以后会回来的,乖。要是让他跟你们在一块儿长的话,影响你们的性格,你看看南栀、北顾他们,被他欺负的连吭都不敢吭……”   依斐他的怀里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到底是……理解不了。   只知道的是,他爸爸确实是想把项野给送走。毕竟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打过让项野上寄宿学校的事儿。   项野在这儿其实对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就算项野喜欢欺负人,也从来没有欺负过他。   其实项野走了也好,依斐抱着刀子的脖子,爸爸跟爹地对项野的关注太多了。   项野巴巴的看着依斐,像是等着他给他说一句话。   但是没有……   依斐这么趴在刀子的肩膀上看着项野。直到被抱着转了弯儿,彻底看不到他的时候才将自己的小脸儿在刀子的脖子里埋的深了深。   项野一脸的受伤。   戚延倒是对他的反应觉得挺奇怪的。   “你恋兄啊?”   “他是我弟弟!”   项野哼哼地反驳他。   性质不都是一样的吗。   “不是我说你,小家伙,你这习惯可不好,男人嘛,高冷一点儿才有女孩子喜欢。你这样巴巴的跟着别人后面跑像什么样子?还有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就你傻成这样……你看他多会争夺生存资源。”   项野听他叭叭的讲着,没听进去几句。   他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过,依斐又时候不喜欢他就跟不喜欢铁柱一样。   这么小的孩子,那么强的占有欲……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项野确实是特殊的存在。   戚延看着项野满脸受伤的样子,将他在自己的怀里颠了颠。   “你看他俩都不要你了,要不你就跟我走呗,我带你去实验室烤老鼠干儿吃。”   项野像是真的受伤了,又像是只是赌气,问他:“跟你去哪儿?”   “美国,我把你当徒弟。”   项野眉毛挑挑,“你也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戚延想掐他的脸。   “你那个什么爸的命都是我捞回来的我还不厉害!还有,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看着挺机灵的。但是跟你弟比,你这辈子连他半点儿想法都猜不透,你信不信?”   项野不想相信。   但他也知道他确实拿依斐没辙。   “要是跟我走了,我保证让你牛逼轰轰的回来!”   连出国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的项野就这么跟着他去了机场。   尤潜椋见刀子只抱了依斐回来,问他:“小野呢?”   “送人了。”   “你说什么!”尤潜椋猛地坐了起来。   要是这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还可能当做是开玩笑。但这可是刀子,恨不得拉着项野塞到人贩子手里的刀子!   刀子见他这么激动还真怕……   怕戚延还没将项野带远,再让尤潜椋给找回来。   “就是让人带着他去玩儿几年,说不定几年后他就想回来了。再说了,那人四爷认识,肯定出不了什么事儿。”   尤潜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现在把那个人的联系电话给我,我跟他先联系一下。”   刀子:“我跟他又不熟,怎么可能会有他的联系电话。”   “他叫什么名字?我去查。”   “好像是姓戚……你要想知道的话问问四爷去,四爷应该知道。”   尤潜椋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   等到尤潜椋联系上尤四爷,将那个人的身份问清楚了之后,戚延早就已经带着项野上了飞机。   但是将那个人的身份问清楚了之后,尤潜椋也是喜忧参半。   戚延这人他虽然不至于认识,但他的名声还是知道的。   私生活极其不检点,但在医学上的能力贡献也是让人不得不臣服的。   他要是看中的是依斐想要培养个接班人什么的这也好理解,但偏偏带走了项野……   他要是看中了依斐那也是好的,毕竟要是这样的话刀子也不可能把孩子给他。   在查到那边的班次又等到他们下了飞机之后,尤潜椋联系上了戚延。   两个人谈了有大半天。   最终,尤潜椋暂时让项野在那儿待着。   将电话挂了之后,尤潜椋就这么看着站在刀子身边儿的依斐。   整天跟在他后面儿的项野就这么走了,他的目光却还是这么平淡……   怕是一个冷情之人。   刻在骨子里的性格是改变不了的。   若是他一定要强求的话,恐怕依斐这孩子会装给他看。   尤潜椋朝着依斐招了招手。   依斐望着他的那双完全将他看穿的眼睛走了过去。   “等到以后你发现没有人像他这么在乎你的时候,你会后悔的……”   依斐面色懵懂。   尤潜椋看着他笑笑。   “等你什么时候想他了就跟爹地说,爹地带你去看他。”   依斐不想项野,现在不想,也不觉得以后会想。   “谢谢爹地。”   医生说要出院的话还要等上三天左右,刀子让阮建民将依斐给接回去了,自己在医院伺候着他。   于是……   刀子卧在床上打游戏,尤潜椋则握着刀给他削苹果。   “所以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刀子手上略顿,咳嗽一声。   “就是个男的想勾搭崽子,我就跟崽子把QQ号要过来了。然后跟他勾搭了一阵儿,把他约了出来,谁知道你居然去了……那你那天怎么会在那儿啊,还知道我在那儿!”   尤潜椋削着苹果,面不改色。   “当时行程临时有变,我送一个前辈去酒店,恰巧碰到你了,就问了你的门牌号。”   “哦……”   刀子总觉得哪个地方有点不对劲儿。   这件事真的会这么巧的吗?   更巧的是尤四爷竟然也会经过那儿。   “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恰巧碰到了尤四爷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件事在起始也是因为他们不是吗?”   尤潜椋这话刀子就有点儿不爱听了。   “你还没谢他就开始埋怨上了,是吧?你!我告诉你哈,好好的去道歉!有你这么给人当哥的吗!”   尤潜椋将削好的苹果给他。   “所以呢,要是我没有去的话,你打算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样让人下死手后果会是什么?”   尤潜椋的声音已然冷了下来。   “我也没想真……”   他真的只是想教训他一下而已,他连婚都结了,连孩子都有了,哪敢这么轻易要人命。   他也没有料到那个人会下这么重的手,而且还是打到了尤潜椋的头上。   刀子慢腾腾地啃着苹果。   “这件事也不能怪崽子跟四爷吧,本来就是我上赶着要管的……而且你都不知道,见到你受伤了之后四爷都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   把咱俩送到医院也就算了,他还将医药费给交了,交完医药费还没回去,又在这儿待着都待好几天了。”   “你确定他是为了我才待在这儿的?”   “你丫的有点儿良心吗?你竟然怀疑四爷!”   要是真的因为他留在这里的话,也不会自始至终都没有来他的病房看过一眼。就连特地将那个医生弄过来怕都绝对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他现在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他也是事实。   “他俩的事儿你就不能少管点儿吗?他尤四爷是谁,用的着跑三跑四的?”   刀子听着他的话听的越来越不是滋味儿,想反驳,但嘴太笨也说不出什么。   他说不出来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效命,他是因为……   “还真是白瞎了崽子了,以为你死了的时候他还哭了呢!连之前的心绞都差点儿犯了!”   这种事儿想来也是不太可能的,就算是真的话,也不可能是因为他。   那就是因为刀子……   “我错了……”   尤潜椋淡淡地道。   刀子啃着苹果斜眼看着他,第一次感觉他这个人还真挺没心没肺的。   尤潜椋又拿了个橘子,正要给他剥的时候护士敲门进来看着躺在床上已经坐在凳子上的尤潜椋嘴角抽搐了下。   “该打点滴了,先躺好吧。”   刀子听着,躺在床上没动,继续玩儿自己的手机。   尤潜椋将自己的袖口卷起来,示意他扎针。   护士带着意见地看了眼刀子,开始给尤潜椋扎针。   “这次有三瓶儿,少说也两三个小时,你伤口缝合的线都还没拆,尽量在床上躺着。”   刀子听着,目光晃了下,却还是继续躺在床上玩儿手机。   尤潜椋虽然不至于敷衍,但单单的一个「嗯」字还是让护士觉得自己多少是有点儿多管闲事儿。 第二百四十一章 孩子   人家自己都乐意,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护士给他扎了针,最后朝着他们两个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刀子继续若无其事地玩儿自己的小游戏,尤潜椋则是时而看着他,时而盯着自己扎针的手背。   “有时候还真是觉得你被人给洗脑了,虽然这可能并不是尤枭的本意。但你多少也得存点儿理智吧?”   刀子最烦他跟自己谈这种事儿,虽然前几天这件事儿确实是闹得太大了。   只是不得不想的是,自从跟尤潜椋在一块儿之后,有时候就真觉得下了床之后就挺没意思的。   他这人从小就浑,打架斗殴什么的从来都没有断过,偏偏尤潜椋又是个这么正派的人,再怎么想他都想不透自己是怎么跟他走到一块儿的。   自己对尤潜椋又意思那算是正常,但尤潜椋能看上他多少是有点儿奇葩。   只是现在俩人分开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而对于尤四爷,刀子就是喜欢那种在他手底下干事儿的感觉的。   刀子越想越是烦躁,但看向尤潜椋的时候又免不了心疼。   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让自己活成这样。   而他其实也知道,尤潜椋自始至终都没有干预自己的生活方式,是他清楚他们两个待在一块儿,总得找一个契合的方法,而他总不能将这个大学教授拉到自己生活的臭水沟里。   刀子翻了半个身子,给他让出半张床来。   “你躺上来。”   尤潜椋依言坐了上去。   刀子抬眼看着他。   几年下来,这张脸早就被他看熟悉了,熟悉到他皱眉的深度该落在哪儿都知道。   “我是说让你躺上来!”   尤潜椋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就躺了下去。   刀子将手机给关了屏,呼吸声有些沉。   “等这次出去以后我就去找个工作吧,正儿八经的,至于做什么,你也可以给我参考参考,但是我除了做保镖什么的也……”   “保镖这活儿你想都别想!”   他怎么可能让他去干这种给人当人肉盾牌的事儿。   刀子也不是不知道他的不可能让他做这事儿,只是他连大字儿都认不全,除了干拳脚的活,还能干什么?   尤潜椋他想说什么又咽回去的样子,目光深沉地看了他许久。   他从开始就知道刀子之所以抛弃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完全是因为他,哪怕他根本就没有提过这种要求,但也默认了他的这种行为。   确实是他自私,企图给这条狼拴上链子捆在身边。   但他也不愿意磨灭他的天性。   尤潜椋:“你的拳脚功夫算不上正派,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系统训练的话当个私教的话也能上手。”   刀子将身体撑起了一点儿,“你是说让我去当私教?”   尤潜椋看着他因为起身而将衣裳带上其而露出的肚脐,伸手将他的上衣往下拉了拉。   “在你当私教之前我先给你联系个私教教教你,省的你一上手就让学员给打残了。”   刀子的唇角动着,虽然对这个不是有多了解,但还是莫名的喜悦,却又嘴硬的不想开口谢他,便只是又将身体往床边儿退了退,好让他躺的能再舒服一点儿。   尤潜椋看着他的小动作却笑了。   “其实你还真是挺好哄的。”   刀子瞪他,要不是顾虑着他手上还扎着针,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   —————————————————————————————————   尤潜椋比崽子出院要早,出院之前带着刀子去看看他。   崽子看起来倒是啥事儿都没有,就是翘个二郎腿在那玩消消乐,还玩儿的挺认真的。   崽子在听到他们要走的时候猛然坐了起来。   “我也要走!”   因为他的腿,尤四爷几乎将全国的中医都找了个遍,最权威的说是要让他在医院里修养个小半年,还说要扎针扎个七八个疗程。   崽子看着那细长的针是真的怕了,就算那中医技术高超,扎针不会扎的产生疼痛感,但也是酸麻肿胀,在错觉里也能产生痛觉。   看着他这副样子,刀子哪还舍得就这么抛下他走了。   但是尤四爷的决定他也是不敢多嘴半点儿的。   大胆的是尤潜椋,见尤四爷不在直接就让崽子跟他们走了。   于是,拎着包子回来的尤四爷就这么看着空荡荡的病床:“……”   在联系到尤潜椋后。   尤潜椋:“崽子不是说你已经自己回去了吗?”   崽子:“……”   将崽子送到大院儿之后,尤潜椋就拉着刀子走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也算是回来了,崽子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尤朝忠看了看他的腿,“你腿咋啦,小枭也没有跟我说清楚。”   崽子:“痒。”   尤朝忠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清楚,但来来回回这边那边的听到的,也知道他是遭过不少罪。   就这么一个漂亮干净的孩子在眼前站着,破个皮都是够让人心疼的,别说是断腿这件事儿了。   早些年尤四爷也给尤朝忠找过不少中医,但一直以来也都是收效甚微,腿上能有多疼他是知道的。   “怎么以前也没有听你说过。你现在年纪还小,要真等再大一点儿,那就难办了,别落得跟我一样。”   当年子弹在骨头里卡着都没有取干净的时候,他都还得是天南地北地扛着枪跑,等到真安定下来的,腿上几乎都快开始萎缩坏死了。要不是他运气不错,在清末宫内的那个老中医临死之前赶上了一趟,这条腿说不定早就废了。   崽子抬着脚看着自己的脚脖子,也没觉得会是什么大问题,也理解不了尤朝忠眼中的深沉。   “爷爷。”   尤朝忠视线从他的脚脖子上抬起来。   “小枭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在这件事儿上别这么任性,知道不?”   崽子嗯了声。   其实一直以来,崽子都是喜欢听他的话的。   老人总是让他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其实就像猫猫狗狗之类的,喜欢亲近老人和小孩儿。   尤朝忠看着他,有件事儿还是想再跟他提提。   他是真的想要一个正儿八经的孙子孙女儿了,在过去的两三年里他也跟尤四爷提过不少次,但这都被他给否了。   “你跟小枭提提孩子的事儿成不?”   崽子脸颊都已经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就在这个时候,尤四爷回来了。   尤朝忠立马敛了脸色,装的一本正经,却给崽子使了一个眼色。   崽子看着尤四爷,低着头抬着眼,没有吭声。   尤四爷的手里还拎着那一大包的包子。   尤朝忠:“买的啥馅儿的?”   说着他就上去拿,尤四爷看着他扯塑料袋儿,也就松了手,老头儿胃口小,这里面足足有30个包子,让他吃两个也没什么。   “有豆沙的没有?”   尤四爷:“在底下。”   崽子避开他的视线磨磨蹭蹭的凑过去,也开始扒拉那个装包子的塑料袋儿。   “我也想先吃豆沙的。”   尤朝忠扒出来一个先咬在嘴里,又拿出来了一个给他,又扒出来了一个递给尤四爷。   “这豆沙的忒甜了。”   尤四爷看着他递过来的包子到底是接了过去。   就这样,三个人并排坐着吃着三十个包子,唯一可惜的是尤朝忠到底儿都没有吃到个肉的。   期间,尤朝忠一个劲儿地给崽子使眼色。   崽子将包子吃的慢腾腾的。   尤四爷看出来他是有什么事儿,也知道绝对跟尤朝忠这老头脱不了关系,他倒是不急,等着他开口。   终于在包子快被吃完的时候,崽子磨蹭蹭地动了动嘴唇。   “要不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尤四爷直接被还没咽下去的包子呛了一阵咳嗽。   “不愿意就算了……”崽子啃着包子道。   “这哪能算了呢!”尤朝忠一口将包子给闷了,“小枭,给他生!”   尤四爷朝着尤朝忠一眼瞪了过去。   崽子看着他瞪尤朝忠的眼神儿,心脏的地方胀胀的。   尤四爷不想要孩子这件事儿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是要不要孩子这件事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尤朝忠生怕这件事儿再给略过去,顶着压力继续道:“别人家的孩子毕竟不是自己家的,我看崽子也挺喜欢的孩子的。”   尤四爷依旧是不为所动,崽子则是闷头吃包子。   崽子是想喜欢养着玩儿,但不代表想养自己的孩子。   他可不想对个小家伙负责任,再说了,他家尤尤是个男的,又不能给他生。   尤潜椋跟刀子弄的是基因联合技术以及人造子宫技术,每个核算下来都有小百万,在基因学上也的确算完完全全是两个男人的孩子。   只是这些崽子并不了解,以前查了百度也没有搞明白。   但那些宝宝的身上确实是有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这些是他能真真切切地看得到的。   崽子现在还能这么淡定的吃着包子完全是因为他本就知道尤四爷跟本就不想要孩子。   可是……   “你要是想要,我们就要吧。”   尤四爷沉着视线,风轻云淡地道。   “……” 第二百四十二章 离婚   崽子被一口包子给噎着了。   尤朝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激动的连手都在抖。   “小枭,你刚才说什么?”   尤四爷将手里剩下的小半个包子一口闷了,抽了纸巾将自己的手擦干净,风轻云淡地问:“是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女孩儿一样来三个!”尤朝忠抢先开口。   没有人接他的话,他倒是没有感到尴尬,左顾又盼看着身边的两人,“要不一样来两个也成!”   崽子闷不作声。   以前不是不想要的吗……   尤四爷看着崽子,目光略深。   自己不过是想拿孩子栓住他……   崽子咳出来的包子也没有浪费,在嘴里嚼了两下,就又咽下去了。   要就要呗,反正又不是他挣钱养。   但是生出来生成小熊猫要怎么办?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猛然看尤四爷,当着尤朝忠的面儿又说不出来话,只能拿眼神询问他。   尤四爷一时也没有猜到他的想法,只当他是不想要,心口发闷,浑身不自在。   他可以不想要,但崽子不能……   尤朝忠看着两个人的反应不明所以,“你俩咋了,说出来啊!”   现在他的心可是在悬着,问了好几年才等到他们松了口,可别再出了什么状况,要是真的再出什么状况,他几乎能心梗而死。   崽子躲开尤朝忠的视线,眼珠子向下乱瞟,手偷偷地伸出来,又拿了一个包子往嘴边儿送。   到底是尤四爷再次开了口。   “这件事我们先商量商量,改天再说。”   尤朝忠放不下心来。   “那你们是商量生不生还是商量生几个啊!”   尤四爷没有回答他,拽起崽子就走,但刚走了两步就又停下,尤朝忠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谁知道尤四爷只是掉过头走过来提起桌子上的包子,然后就又拉着崽子往楼上走。   崽子乖乖地跟着他上去。   尤四爷拉着他坐到床上,将他的裤腿卷了起来,仔细看了看,看到了那脚踝处留下一道白线的伤疤。   “现在腿不疼不疼?”   崽子摇头,但也由着他给自己揉脚脖子,“你真的想要啊?”   “那你呢,”尤四爷揉着他的脚脖子,问他,“如果撇开尤朝忠的话,你会想要吗?”   崽子本来是想摇头的,但最后却选择了默不作声。   他不说尤四爷也没有再问。   “其实要一个也没什么,又不是养不起,也总好过你整天惦记别人家的,让我瞅着眼睛疼。”   崽子鼓起了一边的腮帮子。   “那要是你也觉得我们的宝宝也烦该怎么办?扔了?”   “那得看他长得像不像你了。”   崽子听他这么说,莫名的升起了几分警惕。   “那你会很喜欢他们吗?”   尤四爷并不觉得自己会有多喜欢,他养媳妇儿就跟养孩子似得,养一个就够了,而且他也不想让别人有崽子的影子。   “最好是像我,你能喜欢他们多一点。”   这么想的话……想来也不是太对,本来巧舌善辩的他竟然也说不出话来,为了那个还没有影的东西竟然吃起醋了。   “那你也不许有多喜欢他们!”   “……”   要了又不许喜欢,那要他们干嘛?   “那要一个像爷爷的?”   “我又不是尤朝忠亲生的孙子。”   “……”   两人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   但是这件事儿总是悬在心上,整天想着,不得安宁。   而且每次崽子碰到尤朝忠的时候总会被他拉着扯上一阵儿,搞得崽子都有点想躲着他。   终于在饱受半个月的折磨之后……   那老中医握着他的脚给他扎针,他躺在尤四爷的怀里,尤四爷给他挡着视线。   “要不还是要一个吧。”   尤四爷揉着他的耳垂,问他:“怎么突然就想开了?”   崽子抠着他的衣领子,嘟哝道:“反正早晚都是要生的,早生晚生都一样。”   尤四爷继续揉着他的耳垂,“那我们就要一个。”   “你想要男孩儿是女孩儿?”   真正儿八经的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竟然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要女孩儿吧。”   “为什么?”   “女孩子安静静的,你看刀子家的那几个,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也长得还丑,瞧那个常来咱们家的,黑不溜秋的。”   崽子想了想,虽然不认同他说的话,但也觉得女孩儿比较好。   女孩子可以像夏菊那样穿白裙子跳芭蕾舞。   一时间突然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崽子的心脏沉了沉,却知道尤四爷是很忌讳这个话题的。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问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尤四爷见崽子支支吾吾的,揉着他的耳垂的手停下。   “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呢?”   崽子犹犹豫豫地嘟哝道:“在想她叫什么名字……”   尤四爷的脸立马就沉了下去。   “你还在想那个女人!”   崽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重复着他以前说过的话。   “两块钱可以买两个馒头,她让我吃四个……”   崽子抬头,偷偷看着尤四爷,见他脸色依旧是阴晴不定,有些急了,将身子给抬了抬,一时忘了自己的脚上正在被扎着针。   “嘶~”   那老中医停下。   崽子乖乖的将脚给缩了回去。   尤四爷将他的肩膀按下,“让你再乱动!”   老中医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睛,定了定神继续给他扎针。   尤四爷想不明白……   “别人对你好一点儿,你就非得记到现在,是吧!”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只是真正的原因崽子不敢说。   崽子之所以将她记得那么深刻,之所以这么记着她的好,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跳舞的时候……   “这叫知恩图报!”   “那你就不知仇是吧!”   崽子无言以对,一方面是心疼尤四爷,一方面是因为一个人这么放在记忆里,不上不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因为他也并不是想要做什么,他只是想知道关于她的一点儿消息,也并不想干涉她过的好或是不好……   看着他闷不做声的样子,尤四爷有种五脏六腑都有种被捆着的感觉。   “你就非要见她是吧!”   崽子继续嘟哝,“我没说要见她,只是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是不是活的好好的,还会不会跳舞。”   “你确定你想知道的就只是这些,就没有动过再去见她的念头?”   “当然没有,我不骗你!”   崽子确实是没有说谎,他确实只是想知道这些而已,没有有过想见她的念头。   这种感觉,和想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不同。   “那你要不要说?”崽子破罐子破摔了。   尤四爷深深地看着他。   崽子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但想起他骗自己跟网友聊天的事儿……   他家崽子已经学会了一本正经的说谎了……   “不想!”   尤四爷几乎是斩钉截铁。   崽子气馁地缩了回去。   “不说就不说!”   就因为谈起了这件事儿整得两个人间的气氛全没了,崽子躺在他的怀里都开始躺的不舒服。   对于尤四爷,崽子居然因为几年年前的一个女人跟他动了气!   老中医感受着这气氛,分外的煎熬,在终于熬过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将针给收了,出了房间。   这次可不只是崽子在生气,尤四爷也在。   是因为那件事又像不是因为那件事。   只要是跟前不久的那件事儿撞到了一块儿,怎么着都不舒服。   崽子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可是现在都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尤四爷居然还没有开始哄他。   凭什么不哄他!   崽子推尤四爷,可谁知道尤四爷居然直接起了身,让他的头落到了床上,然后扬长而去。   他居然会这么对他!   崽子气的哼哼,一口咬住了被子开始撕扯。   等他终于发泄完了,被褥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   然后他就开始乖乖的等,等他回来……   他就这么等到了晚上。   尤四爷还是没有回来。   然后他就这么等到了凌晨3点多。   尤四爷还是没有回来。   他居然会彻夜不归!   这性质其实已经变了,尤四爷已经升级为了彻夜不归在外厮混的男人!   崽子躺在床上,面色惆怅地看着窗外,想着明天跟他离婚的事儿。   他什么时候去都已经想好了,连天都已经亮了。   崽子吸了吸鼻子,缓缓地起了身。   离婚需要带什么来着?   结婚证,户口本……   崽子将东西都找齐全了,就这么摊开放在床上,摩挲着两人的结婚证,心里面有诸多不舍,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摇要离婚的心。   这是原则问题!彻夜不归的男人不可原谅!   但是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很难过。   毕竟两个人都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哪是说离就离的,就是离了,他们关系还会回到最初吗?   可是自己真的要为了挽留这个千疮百孔的婚姻就原谅他吗?   崽子想着,眼角发烫。   就是要跟他离婚,非离不可!   5:59的时候,门被推开,尤四爷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两大包打包好的鲜笋条。   “你怎么还没有睡啊?”   崽子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拎着的袋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摔掉牙   “你拿结婚证跟户口本干什么?”   尤四爷将两个大袋子放到桌子上走了过去,将户口本跟结婚证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又看向崽子。   崽子直接下了床,朝着放着那两个大袋子的地方跑,却被尤四爷拦腰抱住。   “你先说你拿这两个东西是打算干什么!”   结婚证跟户口本放到一块儿,还能干什么?   但是现在却不是承认的时候,崽子眼巴巴地看着那两个大袋子,“等吃完再说,我都有一晚上没有吃饭了!”   崽子开始朝着那个方向四肢扑腾。   “你先跟我说你拿户口本跟结婚证是来干什么的!不说不准吃!”   尤四爷将话说出来的时候是动了气的。   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动了要离婚的心思!   “谁让你夜不归宿了!”   “你!”   尤四爷勉强压下气火,耐心解释。   “我根本就没有出大院儿,在四点多的时候才出去给你买了这个!”   崽子半信半疑。“那你……”   那他没事儿在大院儿的哪个地方待着干什么?   “说,你拿出这两样东西是打算干什么!”   “离婚!”“你敢!”   崽子看着他仰起的巴掌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头。   “你、你想干嘛!”   尤四爷手落下,扇向了他的屁股。   崽子张嘴咬他,被尤四爷一边抱着一边推着脑袋。   这干架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可笑,但崽子的牙口可不是能让人小看的,尤四爷闪躲不过退的时候跌倒在地上,直接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闷响。   崽子骑在他的腰上就咬了下去,对着他的下巴咬。   他哪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的,这么一咬下去,直接就出了血腥味儿。   尤四爷发出了冷嘶声。   崽子猛然清醒过来,看着他被自己咬破的下巴吸了吸鼻子。   流血了……   他明明是、明明是很小心的咬……   崽子捂住他的下巴,想了想又俯下身体去吹,最终被尤四爷抓住了手腕。   “去拿创可贴,多拿几个。”   崽子仓皇地站了起来,可谁知道他脚下不稳,被尤四爷的身体拌了一下,直接就朝着床角磕了下去。   等尤四爷下意识地去捞他的时候,崽子的脸已经磕到了。   崽子满眼泪水,却忘了哭出声来。   尤四爷看着他满脸的血,吓得手足无措。   “崽、崽子……”   崽子一张嘴,两颗碎牙就这么掉了出来。   一上一下,两颗门牙掉了。   尤四爷看着地上的碎牙,然后看着崽子脸上的血,直接站起来将他抱起。   “呜呜呜——”   反应过来的崽子嚎啕大哭。   尤朝忠听到动静过来,看着下巴上是血的尤四爷,又看到满脸血的崽子,吓得差点儿没站稳当。   “你俩咋了!”   尤四爷顾不上回答他,直接抱着崽子往外跑。   谁知脚下一个没留神儿……   尤四爷抱着崽子几个踉跄跪到了地上,抱着的崽子直接脱了手。   尤朝忠拎着拐杖直接跑了过去,看着跪在地上没爬起来的尤四爷跑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崽子。   牙又掉了一颗。   崽子从地上爬起来,哭的岔气儿。   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跟前儿的尤四爷心疼的都要滴血,崽子却哭着躲开他。   尤朝忠:“先、先赶紧去医院!”   最终,崽子被尤朝忠拉着上了车,尤四爷紧跟其后。   在车上,崽子哭着一个劲儿地往尤朝忠的怀里缩,脸上的血糊了尤朝忠一身。   尤四爷扒拉着崽子,崽子却不让他碰。   尤朝忠安抚着崽子,视线却看着尤四爷的下巴。   “你不许看他,我疼!!呜呜呜……你、你偏心……呜呜呜……不给、不给你生孙子了……呜呜呜……”   “是曾孙子。”尤朝忠纠正道。   崽子见他都还关系尤四爷、关心曾孙子,哭的更委屈了。   尤四爷心揪着疼。   “你还不赶紧哄哄他!只哄他!”   尤朝忠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曾孙子也不敢再分心了。   崽子的情况也实在是够吓人的。   尤朝忠看着他的脸,知道肯定伤了不止一处地方。   只要是他的牙……   这么小都没了牙,以后该咋整?   “没事儿,没事儿,不疼哈,不疼,到医院就没事儿了……”   终于到了医院,尤四爷顾不上自己下巴上的伤,就这么盯着医生给崽子处理伤口。   急诊室内是一阵哭嚎,哭的人心揪着疼。   左脸磕着了,破了皮,虽然伤口不深,但崽子血旺,流起血来吓人的紧。   主要是他的唇角还有他的牙……   等医生处理完之后,崽子眼泪都没停下来。   “脸上仔细顾着点儿,应该不会留疤,主要是他的牙……要是按安假牙的话会快点儿,当然也可以选择种植牙。但这也需要看情况,不过大多都在半年以上。”   费用什么的医生也没有说,反正他们也能给的起。   要尤四爷选,肯定是要给崽子种牙的。   崽子对他异常排除,见到他就开始拳打脚踢。但尤四爷哪能由着他就这么跟自己生气,正式将尤朝忠赶出了病房,将他困在了怀里。   “崽子,你别哭了,一会儿脸上的伤又该感染了。”   “怪、怪你!”“怪我……”   崽子的哭劲儿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下来的,照这种情况下,通常是哭到自己饿到不行的时候。   可在他要吃饭的时候却又遇到了问题。   咬东西却咬了个空的感觉……   崽子边哭边吃。   “等将牙齿种出来就好了。”   崽子摸着自己的牙床,到底是跟他有了沟通。   “几天能种好?”   “半年。”   饭没吃几口,崽子趴在床上垂着床哭着,尤四爷越是哄他哭的越是凶。   在就这么断断续续的哭了一天一夜之后,崽子顶着两个哭的跟核桃似得眼睛,咬……牙……   “离婚!”“你休想!”   “那我就告你家暴我!”   “我没有!”   崽子摸着手机就开始朝着自己的脸拍照片,留证据。   手机被尤四爷一把夺了过去。   “你给我坐好!”   坐在床上的崽子被他吓得猛一激灵。   尤四爷看着他,手攥的死紧,脸上的青筋凸着。   “你的脸是我摔的?!难道不是你自己站都站不稳自己磕的!”   崽子被他训得一抽一抽的。   他只是想拿离婚的事儿吓吓他,出出气儿,他干嘛这么认真的训他。   尤四爷也就只撑了训他这么一句的功夫。   他摸着崽子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疼的话你就打我,但别乱说话好不好?”   崽子哭的打嗝打的全身都跟着颤。   最终,崽子终究是没了话,由着尤四爷将自己拉到了怀里。   “新种出来的牙白白亮亮的。”   崽子揉着自己红肿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说话都开始漏风,嘴张开就开始有凉气儿。   半年,半年好久的。   尤四爷见他始终是接受不了的样子,想方设法地哄着他,却没有什么成效。   但有些方法他是连念头都没有动过的,例如那个夏菊。   但如果是崽子在这个时候提了,他恐怕也……   也不知道崽子是忘了还是什么,半点儿要求都没提,只顾着流泪了。   孩子的事儿顾不上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崽子的牙。   尤四爷倒是没顾得上崽子的脸,毕竟对崽子来说,长得好看不好看其实也不是太重要。但要是自己让他啃不成竹子,那恐怕就是被怨恨一辈子的事了。   但对别人来说最关心的自然是他的脸。   牙没了可以种,但这么一张脸要是毁了……   刀子到的时候还特地去找了医生,询问了崽子的脸,见医生含糊其辞的也是烦的不行。   要是脸毁了再动刀,那可真可以说是整容即毁容了。   崽子哪知道别人是什么心思,整天拿着镜子照着自己的牙床。   但刀子对于崽子的脸可是担心的睡都睡不着。   “你说要是崽子不漂亮了尤四爷该不会变心吧?”   尤潜椋抬了下眼皮子,“你难道觉得崽子半边了脸上贴着个纱布的样子难看到了哪儿去?”   “那倒是,贴着纱布又可怜又好看,张嘴的时候缺着牙,委屈巴巴的,眼睛还湿,我看着骨头都开始跟着他疼……”   尤潜椋看他还说上瘾了,后面的话也就没听进去几句。只是想着太完美的东西总是不容于世的,有点儿残缺也是好的。   “尤枭本来就不是什么肤浅的人。”   尤潜椋客观地评价。   刀子听到尤潜椋夸尤四爷就高兴。   “这才是人话吧,你没事儿的时候多夸四爷几句!”   尤潜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比自己受夸了还高兴的德行。   要不是知道刀子的深度忠犬属性,尤潜椋还真能吃出醋来。   刀子对尤四爷的那种奉为神明的崇敬感他怕是一辈子也掰不过来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对于崽子的脸刀子还是放不下心来,以至于崽子都有些察觉到了。   “你干嘛这么关心我的脸?”   “崽哥,脸漂亮做什么都可爱,你不懂。”   他确实不懂,不管是做熊猫还是做人,他这么受人喜欢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长相吗?   难道就不是因为他聪明又有能力什么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留疤   崽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摸着摸着还揉了揉,扯了扯。   “现在可别乱动!”   刀子立马伸手阻止了他,阻止完之后还用手背往他的脸上碰了碰,想要把那点儿掐出来的红痕给抚下去,生怕他这脸真留下疤了。   崽子虽然知道他是好心,却有些不服气。   没了这张脸他难道就不讨人喜欢了吗?!   但看着刀子的反应,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崽子越是想越是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心口闷闷的,想到最后还真怕自己的脸真出了问题之后尤四爷会……   “那我的脸会留疤吗?”   “不会!”   刀子然确实是不确定,但对他说的话确实肯定的。   “就算留疤了,也肯定没人比得上你!”   这话说的就多少是带着点儿滤镜的感觉了。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这话让崽子听着确实是不太可信的崽子受伤,刀子就这么赖在了医院里头。不仅买这买那,还给他买了扑克,带了电脑,能打发时间的都弄过来了。   尤潜椋一连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把他给叫回去。   崽子缠刀子就跟缠尤朝忠一样,刀子在,他也就不太在乎尤朝忠在不在了。   尤朝忠这个爷爷也是彻底是失了宠。   虽说崽子缠着他的时候让他觉得挺烦的。但是崽子不缠着他的时候又让他觉得空落落的。   毕竟这么一大把年纪,身边儿愿意这么亲近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亲近他的也就只有崽子了。   尤潜椋那边叫人叫不回去,下了课之后就直接过来了。   “你在这儿待着干嘛?赶紧给我回去!”   刀子跟崽子打着扑克,不想搭理他。   崽子低头抬着眼睛偷偷看着尤潜椋,捏着手里的牌,没敢吭声。   他觉得自己好像把人家的老婆给占了。   但他现在不想还。   “张三儿!”   刀子给崽子喂牌。   崽子看着手里的牌,抽了一张四出来。   尤潜椋看着崽子的牌嘴角直接抽了抽。   “你出大鬼。”   崽子听了之后直接将四给压了下去,但却有些怀疑。   “大鬼是大牌,我就这么一张大牌。”   尤潜椋耐着性子教育道:“你先好好想想。”   崽子看着手里的牌,恨不得盯出一个洞出来。   他想起之前依斐教给他的……   将自己手里的牌全都倒扣下,崽子扒着下面出掉的牌,从小a到小鬼挨个排开,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之后……   崽子的眼睛亮了,觉得确实是该出大鬼。   尤潜椋说让他想想,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毕竟就算按照正常人也算不出三步来。   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想明白了,还只是想岔了。   大鬼压下,连着出炸弹,被刀子压了一回,管住了次牌,但现在不管刀子是出单张还是出对子他都能压住且管住牌。   打到最后,崽子在出了张老K之后再次管住了牌。   崽子拿着手里的单张四看着刀子乐。   “你要不要!”   刀子看着手里的单张七忍着笑,比他还高兴。   “压不上……”   崽子将手里的单张四摔下。   “走了!”   这还真是他彻彻底底的靠自己赢了一回。   这还得感谢尤潜椋。   虽然舍不得刀子,但他也知道尤潜椋是来来带自己媳妇儿回家的。   “大鹏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跟他走吧!”   刀子本来还想说什么,就被尤潜椋直接从床上拽了起来。   “那我们就先走啦。”   刀子他拉到门口的时候还扒着门框提醒。   “别吃外边的东西哈,网上说不能吃酱油!吃酱油会留疤的!”   尤潜椋直接在他那脑瓜子上扇了一巴掌。   “卧槽,你……”   “赶紧给我回去!”   刀子惺惺地捂住自己的脑瓜子,瞪了尤潜椋一眼,走在了他的前头。   他自己又不在家,平时还让自己在家待着干嘛,真是的!   崽子看着没了人的门口,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百度。   好像是真的不能吃酱油的……   崽子这两天非得跟尤四爷犟,平时也不怎么搭理他,尤四爷见他是真的烦,又因为之前qq的事儿有了危机感,就想在他的面前展现出好的一面,也就没有像以前那样霸道。   拎着包子回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只有崽子一个。   “刀子呢?”   崽子看着手机,“被教授带走了。”   百度上的疤确实是挺触目惊心的,让他多少生出了点儿警惕。   要是自己也变成这样的话……   他猛然想起自己以前对着尤四爷问过的话,问他为什么养自己。   “你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养我啊?”崽子拿着手机抬头问他。   尤四爷手上顿顿,捡了好听的说。   “因为你长得好看。”   崽子听到之后心里却打了鼓。   脸上贴着绷带的感觉越发的清晰,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脸好像坏了。   “吃包子吧。”   崽子有些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吗?”   尤四爷碰他的脸,却被崽子躲来。   现在手都不能碰,别给碰坏了。   “吃包子……”   尤四爷手上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多想什么,将包子给他提了回来。   崽子一口都没有咬下去,拿着包子问尤四爷:“这里面有酱油吗?”   “应该有吧,问这干什么?”   崽子将手里的包子放下。   “那我不吃了,你给我买几个不带酱油的包子过来。”   尤四爷还以为他是闹脾气故意要折腾他,却也觉得挺开心的。   毕竟他跟自己作还算是好的,要真不理自己了那才叫要了他的命。   “你就算要馒头馅儿的包子我也可以买过来!”   尤四爷说着就要捏他的脸,却再次被崽子躲开。   怎么还不让自己碰了呢……   “崽子,你还生气呢?”   崽子看着他,眼珠子从她的右脸滑到左脸。   “你喜欢我什么?”   “长得好看。”   怎么还说这个,明明自己现在的脸已经……   崽子踹他……   “你去给我买包子,不带酱油的那种!”   尤四爷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先去给他买包子。   不带酱油的包子馅儿得是现调的,加上来回时间确实是久了点儿。   崽子看着不带酱油的包子,有点儿因为自己牙的缘故,也因为点儿别的原因,吃的确实是不太开心。   尤朝忠昨天回去了,今天又过来,见刀子不在自己的腰杆儿都挺直了,就等着崽子眼睛湿漉漉的叫他爷爷,满足他的虚荣心。   但崽子的反应却蔫蔫的。   这是咋了?   尤朝忠过去,看着闷闷不得的崽子。   “爷爷,我的脸会不会留疤啊?”   崽子的眼睛里有了害怕。   尤朝忠听着这话直接在他脑瓜子上敲了下。   “男孩子留疤怎么了,非得长成白白净净的跟小白脸儿似的?留疤了才好看!”   崽子不太认同,但也总才是放下了心来。   “那大鹏喜欢留疤吗?”   尤朝忠琢磨出来味儿。   怪不得崽子前两天还整天抱怨自己的牙没了吃饭都吃不香了,现在却关心起自己的脸来。   “你丑成猪了我家小枭也喜欢。”   “那我丑成熊猫呢?”   他这拐着弯儿的夸自己的吧?   “现在就已经丑成熊猫了。”   还真丑成熊猫了?   小眼睛,黑眼圈,大耳朵,没脖子……   崽子眼睛湿了,却吸着鼻子,忍着不哭。   这咋还伤心上了呢?   “我比熊猫漂亮多了!”   “呃……”崽子再次抬头。   “那我跟猪比呢?”   尤朝忠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说说这件事儿,崽子这是对自己的容貌担心到魔怔了。   尤四爷回来,手里提着五份儿凉皮儿。   崽子问的第一句就是……   “里面放酱油了吗?”   怎么又是酱油的事儿,崽子怎么对酱油这么执着的?   “应该没有吧。”   “你怎么能跟我说应该呢,到底放没有放!”   尤四爷还真不太确定。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崽子等着他打电话,看着凉皮儿,内心祈祷着。   “放了……”   崽子的脸上失望了。   尤四爷将凉皮儿放下,走了过去。   “你最近怎么啦,怎么老是说酱油酱油的?”   崽子不肯说。   尤四爷也没有逼他,让人去买了不带酱油的凉皮儿过来,等崽子吃完出了病房去问了医生。   “您说他老是说酱油?可能是酱油吃多了会沉淀色素,受伤的时候容易留疤吧。但是平时吃的,一般量的酱油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崽子是在担心自己的脸会留疤?   尤四爷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崽子怎么关心起来自己的脸来了,明明之前还总是一个劲儿的担心自己的牙来着。   他想起刀子来了之后一个劲的担心崽子的脸的样子。但崽子分明一直都是半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怎么现在就……   该不会刀子说了什么了吧?   尤四爷回了病房,看着拿着镜子照自己的脸的崽子。   “别看了,留不了疤的。”   尤四爷开口安慰道。   “那要是留疤了呢!”   尤四爷从他身后将他抱住,忽略了他的那点儿挣扎,问他:“你看你以前总是什么没心没肺的,怎么现在知道心疼自己的脸来了?要长这么漂亮给谁看啊你……”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名字   崽子想说长得好看给他看,但又有些不服气,一个劲儿的在他的怀里乱动。   “要你管!”   尤四爷掐他的腰,“我还管不了是吧!”   崽子继续挣扎,但气的腮帮子刚鼓起来就觉得脸上的伤口扯动了。   “你不准掐我的腰!”   尤四爷继续在他的身上耍流氓,“那我揉揉。”   “你!”   尤四爷揉着揉着就将他压到了床上。   崽子是真急了,生怕扯动伤口。   “你给我起来!”   尤四爷扯他的裤子。   “不起!”   崽子那是能挣扎的过他的,没过半分钟就失了关口。   几天没做了,又没什么准备,绞的实在是过紧,起初并不是太过好受,但没过多久等崽子适应了也就……   等尤四爷放过他,崽子眼含着泪花,在床上趴着,去拿自己的镜子。   尤四爷:“……”   至于在乎成这样吗?   “别看了,丑不了。”   丑点儿才好,出门安全不说,也免得别人惦记。   崽子擦着眼泪,怼着镜子照。   就这么过了有两天,医生给崽子换了纱布,看了看恢复的情况。   崽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看得医生心跳如鼓。   “会留疤吗?”   看样子是会的,但也顶多是留点儿小痕迹。   就像现在,半面完美,半面留点儿小痕迹,反倒又多了点儿跟以前不一样的残缺的美感。   “可能会留一点儿,但是留在你这脸上也肯定不丑。”   崽子忍着不哭。   尤四爷看着,幽幽地道:“要不我让人在你脸上开几刀,给你毁……给你整整容?”   “滚——”   一个滚字,被崽子喊的破了音。   从来没被崽子这么吼过的尤四爷肩膀都耸动了下。   至于这么大声么……   那医生也是被他吓到了,赶忙出去。   这个声「滚」后,尤四爷连待在病房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得已,尤四爷只得将才刚回了大院儿的尤朝忠给叫过来。   尤朝忠心里有打算,自然是巴不得找到机会在崽子的跟前儿说道。   崽子本来就是挺容易被忽悠的,被尤朝忠巴巴地、拐弯抹角地扯到孩子的身上。   脸的事儿崽子暂时放下了,孩子的事儿将他的胸膛塞的满满的。   “那就要一个。”   “成!”   尤朝忠答应的倒是爽快。   现在要一个,以后再说以后的。   尤朝忠出去之后,尤四爷来得及问到情况,两三分钟后一应的医疗设备都已经到了。   尤朝忠推自个儿的孙子。   “小枭,赶紧进去!”   “做什么?”   “让崽子跟你说!”   于是,尤四爷就这么进去了。   崽子的眼睛都还是红的,就这么在病床上坐着。   “生完孩子再跟你算账!”   这是哪跟哪儿啊?   “崽子,你现在是被他洗脑了吧,要不现在你先冷静冷静,这种事儿我们以后再谈行吗?”   “不生的话我跟你就没以后了!”   虽然是带着目的,但尤四爷也不想错过任何一次欢愉的机会。   “做的舒服点儿,宝宝才会长得好看。”   歪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有这么点儿道理。   崽子在脸毁了的悲痛中高兴不起来,又在身体纠缠的欢愉中硬是在心里化开浓浓的茶水。   医疗人员进来,取东西。   崽子:“要一个,要最漂亮的。”   哪个最漂亮倒是看不出来,但肯定是丑不了。   医疗人员有些为难地看向尤四爷。   尤四爷:“照着最健康的来。”   那就找最为活跃的……   左右过了有十来天,小家伙进了人造子宫。   胚胎的性别分化是在五十天左右,现在还看不出来。   让医生给崽子看了牙床情况,接下来就是种牙。   种牙齿的全部过程包括术前准备、一期手术、二期手术以及义齿修复……   其复杂程度远远地超出了崽子的想象,其吃苦程度也就决定了尤四爷的受骂程度。   术后7天拆除缝线……3个月后进行了植牙二期手术……   最难的总算是过去了。   崽子捂着牙,泪珠子往外蹦。   小家伙的性别也分化出来了。   尤朝忠:“是个哥哥!”   这性别才刚分化出来,这老头就开始想着下一个曾孙子、曾孙女儿了。   但是尤四爷却没打算再要第二个。   孩子这东西总不能随便生,他可不想落个跟尤潜椋一样的下场,但是他也没说,由着尤朝忠憧憬。   小孩子在人造子宫里的形态也算不上好看,尤四爷看了一眼,没让崽子进去,崽子却想看,结果……   回去的崽子憋着眼泪。   比铁柱还丑。   憋到半路,崽子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直接朝着尤四爷踹了过去。   “都怪你,非要生!”   这一眼的影响可谓是异常深远。   崽子晚上开始睡不着觉,胡乱猜想。   “崽子,小孩子这么大的时候都这样,等他再长长,胳膊腿儿都长得差不多了应该就好看了。”   崽子泪蒙蒙地看着他。   “你确定了?”   “确、确定……”   崽子一头闷在枕头上大哭。   “你都结巴了!”   “我……”   又是一连十来天,崽子都不带理人的,就连尤朝忠都不见了。   在明眼的事实面前,再多的解释都解不开心结。   等到了七个多月的时候。   “崽子,真变漂亮了,你去看一眼。”   “滚!”“……”   十个月,孩子出来了,崽子就算再接受不了……   孩子躺在婴儿床里,就像一个小老头。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差不多都这样,真的,过几天就好了。”   崽子眼睁睁地看着他。   他躺在婴儿床里,就像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儿……   当天晚上,崽子坐在床上,抱着头,一宿没睡,半天没吃饭。   尤四爷对着他再三解释。   “真的,长几天就好了。”   “滚!”“……”   又过了有十二天之后。   尤四爷抱着小家伙,走到崽子的面前。   “看看?”   崽子吸着鼻子看着他怀里的小家伙。   “你偷的谁家的?”   尤四爷看着崽子,一时生了逗弄的心思。   “在医院跟人家换的,这个好看。”   崽子听了,立马瞪大了眼睛,几步踉跄跑下来床,直接往婴儿房那里跑。   婴儿床里是空的。   他的丑宝宝呢!他家的丑宝宝呢!   “你跟谁换的!你给我换回来去!”   崽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带了血丝的红的。   尤四爷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么大的反应,有点儿后悔。   “没换,就、就长漂亮了,还是他。”   尤朝忠听到动静也赶紧赶了过来,也跟着尤四爷开始跟他解释。   “就是这个!真没换,我们哪能养别人家的孩子啊!”   就算尤四爷不可信,但是尤朝忠不同,尤朝忠只会喜欢尤四爷的儿子,只会养他的亲曾孙子。   难道还真是变漂亮了,可是怎么可能……   “你不是安监控了吗?”   尤四爷将儿子塞给尤朝忠,看着崽子,有些想笑。   监控视频调了出来,正怼着婴儿床,本来调了一百倍速,却硬是被崽子调到了十倍速。   就这么看了有二十六个小时……   尤四爷:“信了?”   “唔……”   确实变得不丑了,只是头发少,也没脖子,不算好看……   崽子看自己的脸看惯了,哪是真能辩证美丑的。   但现在孩子还小,确实是不怎么能看的出来,只是那双眼睛却能看出来是通透的。   这孩子尤朝忠怕自己抱不稳当,尤四爷不常抱,崽子平时也只是看着,刀子来了是不太敢抱。只有抱孩子抱熟络的尤潜椋看着自己的小侄子,抱在怀里逗弄。   这孩子怎么都不知道哭的?   尤潜椋逗了他半天,这小家伙也只是头一歪,半点儿都不理人的。   倒是像尤枭的性子。   尤潜椋问:“取名字了吗?”   尤四爷:“还没有……”   尤潜椋“上户口了吗?”   尤四爷:“也不急……”   尤潜椋:“……”   明明有两个爹,这孩子到现在都还是个黑户……   尤朝忠拄着拐杖逗着孩子,“名字还是要先取个吧。”   尤四爷看向崽子,“叫什么?”   崽子皱眉沉思,“二狗子……”   刀子直接咳嗽了一声。   崽子觉得虽然好听,但都跟刀子有点儿重名了。   “根儿!”“……”   崽子看着四周,看他们的反应也觉得这个名字也不是很好。   “银柱!”   比铁柱听着值钱的样子,要不金柱也行。   怎么他们的反应还是不太好的样子呢?   “大刚!又大又刚!”   尤潜椋晃着孩子,看向尤四爷,“其实都挺不错的。”   刀子直接瞪他,连着孩子都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崽子没有继续起名字的劲头儿,刀子却抱着孩子塞到了他的怀里。   “载哥,你再好好想想,这名字可是大事儿,你看铁柱。因为名字都被幼儿园的小孩儿将脸都揍肿了。”   尤潜椋眯眼看着刀子。   他倒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因为名字被人打了。   崽子也是为难的很。   “富贵儿!”“……”“红军!”“……”“二喜!”“……”   崽子看着怀里的宝宝,看着他在自己的怀里动了动,眼睛睁开……   他刚才好像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儿……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囚牛   他竟然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儿!   “他刚才对着我翻白眼儿了!”崽子抱着小家伙看向尤四爷,满脸的不可置信。   尤四爷刚才也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况,自然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又或者是觉得只是小婴儿的某些行为引起了他的误会。   尤四爷脸上的心思也没有掩饰,崽子自然也察觉到了。只是这事儿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对尤四爷的不相信瘪了瘪嘴。   他刚才明明就看到了,他就是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儿……   崽子又将怀里的小婴儿看了一会儿,将他在怀里颠了颠,晃了晃。   这小家伙又睡死过去了。   崽子彻底没了给他起名字的兴致。   “要不你给他起吧。”崽子对着尤四爷道。   尤四爷也觉得这小东西确实是麻烦,但是想名字却也不是多麻烦的事儿。   “尤宝宝……”   刀子直接被口水呛了一口。   名字取了跟没取有什么区别吗?   要说崽子的名字该不会也是尤四爷起的吧?   崽子:“我觉得还成!”   尤四爷声音落定,谁也不好再说什么。   尤……宝宝……   刀子第一次这么庆幸,尤潜椋是个有文化的。   时间就这么不急不缓地走着,转眼就是三年。   很多事儿一时忘了,就再没有提过,关于那个QQ,关于夏菊,关于很多……   尤宝宝会说话了,会走路了,小脸儿时常带着木讷,眼珠子转的也不太顺当。   崽子觉得宝宝傻傻的,需要他哄着,看着,抱着……   这天,崽子跟宝宝硬是要看动画片儿,熬到了半夜,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床湿了……   宝宝刚刚有了动静的时候尤四爷就醒了,然后就是崽子。   三个人看着床上的痕迹,一时都没有吭声。   宝宝挪到崽子的怀里,将他的腰抱住,眼睛定定地看着尤四爷,吐出平缓而镇定的声音。   “你尿的吧!”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这个小家伙。   过了一会儿……   崽子就在旁边看着,看着尤四爷揍儿子。   屁股被揍的红了一大块儿,这小子居然也不哭,吸着鼻子趴着爬到崽子的怀里,吸着鼻子在他的腰上蹭着。然后还没开始等他说什么就被尤四爷给拽了出来,提着他直接就走了出去扔到了尤朝忠的房间里。   “管好你曾孙子!再让他过去就给你扔了!”   尤朝忠看着扔到自己房间里的小家伙,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爬到椅子上,摊开之前看的插画书。   可能没有人注意到,但是这种感觉尤朝忠却熟悉。   尤宝宝的样子,就像他第一次见的尤四爷的时候。   某些被掐灭的幻想再次燃烧了起来,尤朝忠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怕,自己都是八十好几个人,曾经加在尤四爷身上的幻想如今竟然又有了苗头……   “宝宝到曾爷爷这边来。”   宝宝看着他,从椅子上下来,走过去。   还这么小,就有这么不急不躁的性子。   “宝宝以后要做什么啊?”   在他这个年纪,问这些实在是太早了些。   宝宝歪头看着尤朝忠,“曾爷爷想让宝宝拿枪吗?”   尤朝忠听着,一阵心惊,随即苦笑一声,“曾爷爷就算是活到一百岁,也等不到宝宝长大了……”   宝宝听着,没有说什么。   刀子在两年前就已经上手当了私教,平时也忙了起来,视野见得多了竟然也有了许多想法。就连独自出过这种事儿就能干的出来,而且是瞒着尤潜椋的。   尤潜椋手里毕竟没有什么势力,到最后只能找到了尤四爷,让他帮忙查查行踪。   刀子总不至于走的这么没有理由,就算要走的话,也不至连个行踪都没有跟尤潜椋说。   但是这些也不是他们该问的,至于帮不帮他查……   崽子自然是站在刀子那边儿。   刀子出国了,还是自己出国的!   他倒是想自己出去,无奈尤四爷的手掌心太大。   查还是帮他查的,毕竟刀子连abc都读不顺溜。   从机场查到落地点,再到Z过监控调取,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   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人心惊胆战的。   刀子居然去了那个地下拳场!   尤潜椋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手都在抖,脚下踉跄地赶去了机场。   崽子拉扯尤四爷。   “我也要去!”   尤四爷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尤宝宝却跑了出来。   “宝宝也要去!”   崽子根本就想不到带着这么小的小家伙去地下拳场是多不合适的事儿,宝宝要去,他就直接将他抱上了车。   尤四爷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护着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当是让他们看看热闹,见见世面,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但那个地方毕竟不是尤四爷熟悉的地盘,该派的人手还是派了一下,还联系了韩祁安排那儿的一应关系。   尤潜椋是直接去了,但是根本就见不到人。甚至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周转关系联系了他带过的一个女学生,过了没多久S财阀集团就安排了人过来。   明暗两道,说是场面上的交易,但私底下关联着什么勾搭谁也不知道。   到最后,他拿到手的是一张狗牌。   “教授,您怎么会跟这种事扯上……联系……”   尤潜椋将狗牌攥到手里,“多谢了……”   那女生眼睁睁地看着尤潜椋进去,往前走了几步后在自家保镖的阻止下停了步,有些不忿地看向她的爸爸。   “爸!”   “胡闹,那哪是你个女孩子想进就能进的!再说了,里面的是非你爸我可掌控不了!”   女生听他爸这么说也知道了其中的厉害,但是实在是有些担心。   这么大的一个黑暗链条要想这么藏匿于法律制度之下延续至今,自有它绝对的存在法则。   就算是尤四爷,摸清其中的关系,再到联系到他们的上层也是耗了有一天的功夫。   崽子联系不上尤潜椋,也联系不上刀子。   本来看他们紧张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儿不会简单,现在来了之后才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尤尤,什么是地下拳场啊?”   听着也不过像是一个打拳的地方,至于这么严重吗。   尤宝宝也认认真真地听着。   尤四爷也不想将这事儿讲解的过于详细,其中的血腥实在是让人有些恶心。   光是「地下拳场」这四个字儿都带了点儿不法的味道,而K国的这个暴力之都,存在于各个大财阀之下的一个名字——囚牛,怕是将人类的道德与法度当成了笑话。   但凡是上场的,小则百万,多则千万。   但是个地方一直都有一个规矩。   上去两人,下来一人。   刀子跟尤潜椋到底是因为什么,闹成了什么地步刀子才会……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玩玩,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听到这个名头来找找刺激?   不过能进到「囚牛」在原则上本来就是不太可能的事儿。   照一般来说,刀子的身手还算是不错的。但是真要认真来讲的话,他还是嫩了点儿,知道这个名字,踏上这条路的。要不是它的内部人员直接找的,要不就是在国际上有了名头,为了一时之利而莫名蒸发……   尤四爷看着崽子好奇的样子,多少还是跟他讲了些。   “还记得以前我设的那些格斗场吗?”   崽子歪头,“都是你往里头放狮子的那个?”   “嗯……”尤四爷淡淡地看着他,“其实跟那个也差不多,不过这里头放上场的,是人。”   崽子皱了皱眉。   对于蚩尤弄的格斗场他的印象还是有些的。   毕竟,当年它也下去过。   身为堂堂的蚩尤的坐骑,在上战场之前怎么着也得练练,它在那个格斗场里还是抓到过……几只兔子的……   崽子想着,开始啃自己的手指头。   尤宝宝看着他俩,最后抱住了崽子的腰。   “爸爸脸红了。”   崽子凶他,“爸爸这是热的!”   尤宝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眼看着也不早了,明天还得去那个拳场。   尤四爷看着尤宝宝,觉得他实在是个麻烦。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尤宝宝听着,没有松开崽子的腰,反而抱的更紧了,嘟哝道:“随便你对爸爸做什么,我待在这里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就好了。”   听了尤宝宝的话崽子浑身一个激灵,抱着尤宝宝就直接躺下。   “关灯,睡觉!”   尤四爷看着被崽子抱着的尤宝宝,恨不得直接将他塞到人造子宫里头待上三年。   「囚牛」哪是尤四爷说的那样简单的。   尤潜椋点着烟,看着场上血肉成泥的场景面色老成,只是手里的狗牌被他攥的越发的紧。   他这气质实在是有些显眼,不少人都打量过来,却很少有人搭话。   来这里的人,要么是来拼命的,要么是来捞钱的。   尤潜椋怎么看都属于后者,但即便是归于后者也有些三分的不像。   原因是他的那双眼睛……   来这儿的人,不会有这么的一双眼睛。 第二百四十七章 见世面   尤潜椋在与人攀谈的言语中仔细打听,很快就套出了自己该查的方向。   一整面墙的狗牌,横断的三楼高的长墙林林总总。   这里都是打过上百场后才死在场上的狗牌的主人。   两侧双耳是最近的出场顺序。   只是大多数人都是取了代号而不是用的真名。   尤潜椋查看着近两天的固定场次,在那些五花八门儿的代号中锁定了几个。   毒狼、淄久、直兵……   光是看这些,确实是看不出来。   直兵……   在古代是刀的别称,只是刀子没什么文化,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取了这个代号。   接下来全部都是晚上的场次,一共有三场。   尤潜椋找了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看着场上的那个袒露的上身肌肉贲张,胸肌紧凸的高头大马的男人。   这是淄久……   尤潜椋虽然想赶紧见到他,但也生怕上场的人会是他。   另一个人也跳上了台。   不是刀子……   尤潜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担忧又深了几分。   他虽然对这些链条行业不太了解,但凡是盈利组织,其基本框架大多是有迹可循。只是在一些黑暗势力的把持下少了常规的规则,不是一般人能凭空理解的了的。   没有人会猜测到人类的底线会在哪儿……   他将这个比赛看了前半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起初上来的时候明明是那个淄久占了上风,现在不过是过了有十来分钟,局面竟然有了绝对的扭转。   现在这种情况的唯一原因就是……   用了药……   服用兴奋剂还算是好的,还是服用某些不可逆的毒品……   尤潜椋将手攥紧。   刀子当初不过是一时情急打断了别人的腿而已,自己那天为什么要跟他吵!   当看到那个淄久的尸体被拖下去的时候,尤潜椋虽然面色如常却不禁浑身发冷。   他从小就活在阳光下,这些东西虽然知道,却也没有真正见过……   这不是文案上的只言片语,只是……血……   他有些作呕,却硬是撑下了三场。   刀子没有出现……   地下十四层最为喧嚣的娱乐场。   酒、女人、毒品、性……   尤潜椋混迹其中,看着如鬼如畜的场面。只是点了一根烟抽着,神色淡然,一晚上下来也没几个人靠近。   只是还有几个想试探的。   一个让人看不出男女的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男人的喉结,带着女人的胸,不知道下面是个的情况。   尤潜椋神色慵懒地抬了下眼皮子,在外人看开儒雅风度,独独将目光潜着冷意落上了这人的身上。   那人心下一惊,但随即又镇定下来,看来也是个见过不少世面的。   而尤潜椋并不是想将他弄退的意思。   他的冷意转为趣味儿,让这人受了不少鼓舞。   “新来的?”   这人走回去,画着黑色眼线的眼角微挑,带着几分魅惑的意思。   他走过去,却是直接跨坐到了尤潜椋的腿上。   “不好奇吗?我的下面是什么。”   这人说着便将自己的腿间在他的腿上磨蹭。   男人有的他有,女人有的,这人也有。   至于是先天还是后天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尤潜椋手上滑过他的腰身,但眼中却没有半分波澜。   “你在这儿有多久了?”   这人说不清是漂亮还是帅气的脸上表情淡下去几分。   “我在这儿多久先不提,看来哥哥你是新来的。在这个地方,有些事儿是不能问的,不知道吗?”   尤潜椋看着他,眼眸中带着温色。   这人神色微愣,随即笑了起来,“你真是一个漂亮的男人。”   尤潜椋听着,脸上有了明显的笑意,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直接将唇抵在了这人的唇边儿,若即若离。   这人不免心动,正想环上他的脖子,尤潜椋握着他的后脖子的手却突然收紧。   “知道自己配不上,那不赶紧下去?”   这人的脸色随即便变得青一阵儿白一阵儿。但最总还是不敢将事情给闹大,也是为了给自己留点儿面子,自己从他的腿上下去了。   尤潜椋看着他留在自己的腿上的污渍,觉得有些恶心。   晚上11点的时候公布第二天的场次。但公布出来的依旧是些不明所以的名字代号。   第二天尤四爷他们起来,洗漱完毕后便令司机开车去了那个地下拳场。   尤宝宝个头太小,脚步跟不上,本来是崽子抱着的。但是还没有抱两步就被尤四爷给接了过去。   拿到手的是三块狗牌。   门口的那人看着崽子这个白净漂亮的少年就有些愣了,又在看到跟个萝卜头被尤四爷抱在怀里、手里拿着比他的手还要大、还要厚的狗牌的时候……   什么时候进出的标准降到这么低了?   门卫最终将视线落到尤四爷的身上。   但凡是拿了狗牌的可都是要按照牌洞随即筛选上场的,要是他怀里的这个……真被摇出来的话……   因为这是一个不可打破的规矩,也是这个地下拳场唯一的绝对原则,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例外。   即便有些富家公子来了也是按照惯例那个赌字狗牌。而这个白净少年还有这个小娃娃拿的明显是……场字……   他们三个就这么进去了。   不得不说,但凡是看过来的,就再没有将视线给移开。   漂亮、干净,格格不入。   崽子脸上的雀跃在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突兀。   这里漂亮的面孔多了去的,人造的,天生的都有。   但是像他这样的……   还有,今天居然来了个小家伙。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把孩子带进来,而且那孩子手里拿着的居然还是……场字……   现在他们处在四楼,往下看的时候,视线极好。   铜墙铁壁的四周,肃冷的气氛,久散不去的血腥味儿。   崽子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什么时候开支啊?能看到刀子吗!”   尤四爷将怀里的尤宝宝放下,将崽子拉到怀里。   “别靠的这么近。”   尤宝宝竟然也算不上是害怕,但是四方视线都聚集过来,让他多少感受到了危险性。   宝宝拉着尤四爷的裤腿儿,大眼睛里倒是算的上是镇定。   崽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也无法将野兽的厮杀联系到人的身上。   只是他即便是见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惊讶吧。   上过战场的崽子,可是见过血流成河的。   “教授跟刀子呢!”   尤四爷看着怀里的崽子,“我是带你来玩的,不是让你来找他们的。”   “啊?”   尤四爷直接提着他,将他的脚尖儿提离了地,开始往南场走。   尤宝宝拽着他的裤腿儿在后头跑着。   晚间定的是第二天的上午跟下午的六场,晚上的四场是在下午三点定的。   早上的已经过了两场,现在是第三场的开始。   狗牌也是分品次的,有定场,也有移动场,拿个场牌的便是默认选了移动场。   只不过移动场的上场几率实在是不大。   就在尤四爷半提着崽子往南场走的时候,崽子好像在簇拥叫喊的人群中看到了尤潜椋。   “教授在那儿!”   尤四爷脚下却没停。   “你管他做什么。”   可是崽子来这儿的目的主要还是来找刀子的。   “在这儿找人很难吗?”   尤四爷:“那得看是对谁来说了,行了,别担心了,刀子也不是傻子。”   崽子想了想,“可是他确实也不太聪明。”   刀子早就不敢干玩命的事儿了,这一点崽子不知道,尤潜椋不知道,但是尤四爷却是知道的。   他可是亲眼看到狼变成狗的。   找不找得到他,是尤潜椋的事儿,他能给他找到刀子的所在地也不过是免于跟崽子解释。   “那刀子会不会有事儿?”崽子问他。   “不会……”   崽子这才放了心。   但为什么教授这么担心害怕?   “你是不是在说谎?”崽子又问他。   尤四爷直接将崽子提抱起来。   “你说呢?”崽子不吭声了。   不就是问一问么,又不是真不信他。   尤宝宝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爸爸!”   崽子这才想到尤宝宝。   “宝宝跑累了,我抱着他。”   尤四爷抱着崽子,崽子抱着宝宝。   这是个没有阶级没有规则的地方,有的只是拳头。   崽子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肌肉男往自己的肱二头肌上推针管儿……   “他给自己打的是什么针?”   崽子问着,宝宝也跟着看向尤四爷,听他解释。   这种事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看着就好。”   没一会儿,那肌肉男就上台了。   药效不过是十五分钟,他要是在前半场拿不下的话,肯定会在后半场死在上面。   血液在药效的刺激下贲张,胸肌紧凸到吓人。   对手硬是撑过了前半场。   “他怎么没力气了!”   尤四爷神色淡淡地道:“看着就好。”   尤宝宝虽然还不懂许多东西,还是将事情想到了那个针管上,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小胳膊。   “爸爸……”   场面实在是有些血腥,就算不害怕也免不得让人觉得不舒服。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打台   尤潜椋隔着人群看到这边,目光停顿了几秒之后将脸别开。   最后一场是那个叫排十四。   排十四……   确实是很古怪的一个代号。   尤四爷带着崽子跟宝宝在一个挺空的地方停下,看着场下,不知道今天来的有没有价值。   黑暗面见得多了,很多东西就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宝宝似乎还不懂这里的近乎痴狂的嘶喊声意味着什么。   崽子:“上场的是人的话,结果跟那些野兽一样吗?”   崽子并没有多余的怜悯之心。   尤四爷应了声。“看看吧……”   被放下的宝宝改成拉着崽子的裤腿儿。   他个子太小,趴不到栏杆上,只能隔着条条框框的栏杆往下看,视线实在是算不上好。   一般的孩子见到这情况多少是有些局促害怕的。但这小家伙的眼神儿却平平静静的,只藏着几分兴趣。   尤四爷低头看了他一眼,便没再管他。   第一个上场的确实是那个打了针剂的人,拿的是七孔的狗牌,这就意味着在之前他已经连胜了七场。   确实是比较少见的了。   男人扎着脏辫儿,尽数绑到头顶垂下,肌肉贲张,垒在身上。   崽子觉得将肌肉练成这种程度看着有些……   反胃……   他回头,捏了捏尤四爷的。   像这种就刚刚好,肌理流畅漂亮。   “你脱了肯定比他们好看。”崽子由衷地道。   尤四爷捏着他的下巴转过他的脸。   “看你的比赛!”   宝宝仰着头,扯了扯崽子的裤腿儿。   “爸爸的最好看!”   崽子的肌肉虽然没怎么练成,但是马甲线还是有的,宝宝见过,并没有说谎。   这几年崽子还是练过身手的。   尤四爷从崽子的身后将他抱住,“要不要待会儿给你找个弱的练练手?”   单单靠蛮力的话,崽子还是比得上的,而尤四爷到他来的目的……   崽子不敢……   “这又不是你的地盘儿,待会儿我下不来怎么办!”   尤四爷笑笑。“不会……”   隔他们不远站着的人不免往这边看着,心想,这么一个漂亮少年居然也想往场上送,这人脑子有病吧!   “接下来出场的是排十四!”   此话一处立即引起一阵欢呼,看起来这人倒是一个新秀。   “这个排十四新来的吧,没听过啊。”   “新来的,第一天就直接上了三场,全胜!”   “我去!”   通常情况下是十天半月才排上一场,一天连排三场确实是引人注目了些。   那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出现的时候,崽子的身体直接撞到了栏杆上。   “刀子!”   尤四爷看着,揽着崽子的肩膀将他带到怀里。   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刀子就像是个战功显赫的人物出来,他的头发剃成了短茬板寸,五官明明白白的显在脸上。   他的脸,恣意张扬。   直到他的目光触及到观台上的某处……   他的眼神直接瑟缩了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又在触及到崽子这边的时候后退了半步。最终,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某个方向。   尤潜椋站在那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他只是赌气,但是在刚才他突然就明白了。就算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他想来这儿。   刀子手上颤着,终究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尤潜椋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他本来只是打算再赢几场,赢个六七场就回去的……   其实一大部分是他被钱给烧红了眼。   第一天三场下来,足足就有四百多万……   他练拳、练功夫,不就是为了找到这么个地方玩玩吗?   虽然这个地方的方向的确是大一点儿,他之前也是了解不多,就这么进来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破罐子破摔了,解释的事儿以后再说,先解决完这场,拿下这场他就能……   但现在这个人的确是不太好高,虽然不至于输,但也肯定需要下一番功夫。   刀子终究是顶着视线的压力上了场。   近乎失去理智的焦汉生让场面越发的热血沸腾。   尤潜椋就这么站在那处看着,看着刀子。   曾经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也像是这样,在那个潮湿的巷子里,拳头上滴着血,目光像狗,也像狼。   场外用粗鲁的嘶哑的叫喊声终究是拉回了他的思绪。   刀子看着服了药的这人,带上拳套,活动脖子,发出骨骼摩擦声。却下意识地跟他调动了位置,背对着尤潜椋,却直接对上了崽子的视线。   刀子对着崽子抬了下下巴,嘚瑟而嚣张。   崽子看着他,跟着四周的人一块儿喊着,别人喊「排十四」,他喊「刀子」。   刀子后背炙热,毕竟身后便是尤潜椋的视线……   对面的那人笑的残狞,明显就是被药熏红了双眼。   居然还真服用那些玩意儿了。   刀子对了对拳,勾唇冷笑,在那人攻上来的时候直接勾拳揍上他的下颌骨。   男人摔出有半米远,吐出一口血水,眼中血丝狰狞。   其实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的重击,这效果却明显是不太好。   刀子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崽子的声音淹没在著多的欢呼声中,刀子并不能听到。   尤四爷看着喊的咳嗽的崽子,直接就捂住了他的嘴。   “别喊了,他根本就听不到,省着点儿力气。”   崽子在他的掌下咳嗽,咳嗽完了就将他的手扒开,“他们都在喊排十四!”   尤四爷:“那你有没有听到他们也在喊攀九?”   崽子脑子有点儿懵了。   确实有不少人也在喊着“攀九。”   尤四爷:“排十四就是刀子,至于攀九就是那个跟刀子对打的人,你喊刀子,他听不到也就算了,加在里面半点儿作用都没有。”   崽子总算是搞明白了。   于是……   崽子:“排十四——”   尤四爷:“……”   算了,他喊的开心就好。   在上头的三场,刀子虽然听到过这种情况,但确实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面对的分明就是一个疯子!   他的力量实在是太过蛮横了,根本就是不要命的那种,而且速度也分明比正常人快了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一次失手,就可能全场再也爬不起来。   看来主要的处理还是要拖时间,要是能拖到药效下去就好办了。   但是对方打的主意分明就是速战速决。   这攻势实在是过于凶猛。   刀子左右逢源,却又节节倒退,在这种挡制下他的体力也在急剧的消耗。   他不敢有半分的分神儿,可是……   尤潜椋正在看着。   他最是看不惯自己做这种事儿,何况自己这次还瞒着他来了这儿,玩儿这种拼命的打场。   攀九嘶叫着,出了最重的一拳,刀子虽然用手臂横挡住了。但无奈对方力量实在过大,还是震到了他的五脏六腑。   刀子受不住这一拳,直接单膝跪倒在地上,眼看着又是一击重拳打了上来……   “刀子——”   声音穿透千千万万……   尤潜椋的……他听到了……“排十四——”“排十四——”“……”   刀子的目光猛然聚焦,在拳头下来的时候猛然侧头躲开,又在瞬间抱住攀九的大腿将他绊倒在地,以膝抵压在他的下颌骨,朝着他的天灵盖狠狠地揍了上去。   “排十四!”“排十四!”“……”   场面已经拉到了最燃点。   刀子不敢抬头,也不敢让尤潜椋看到自己发狂的样子。   但这是在拳场,这是在「囚牛」。   只是稍纵的犹豫,刀子揍下去的拳头就已经落了空,反被攀九直接砸向了后脑勺。   在正规的地方,后脑勺是明令禁止不能打的。但在这个地方却成了大多人会选择的落拳点。   这么大的力道下去,怕是会直接导致脑溢血。   “刀子——”“刀子——”   刀子以极快的速度将他反绞,以至于他的拳头就这么失了方向,但还是落在了刀子的眼角上。   这导致刀子的视线一阵恍惚。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个攀九身上的药性也已经开始下落了。   刀子不再犹豫,再次全力攻击他的下颌。   攀九在目光的不甘心中晕了过去。   欢呼声再次达到顶潮。   刀子却不敢高兴,只是压着头,抬着眼睛往观台上偷看了一眼。   尤潜椋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刀子晚上还有一场,落定了的。   眼角乌青,他觉得自己的样子应该十分可笑。   但是尤潜椋也不该拿那种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   刀子被人簇拥着下去,因为不能入看台的缘故,他连跟崽子打声招呼都不能。   接下来的就是娱乐性的囚狗战。   打台上立起四方牢笼。   崽子好奇地看着,身体往前动,也在找刀子。   刀子以及被簇拥着不见踪迹。   而升起的笼子里……   从打台下方,直接送上来十来个用四肢爬动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囚狗……   他们真的是人吗?   崽子看着实在是不要舒服,毕竟他也早就知道,何为人畜,何为生而为人的尊严。   接下来被放出来的,是耷拉着舌头野性未消的恶犬。   这也俗称「狗」咬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崽子上场   被挤到远处的刀子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情况,心下实在是有些不安。   尤潜椋看到的话,肯定会以为自己来的是这种不三不四、没有任何法度的地方。   但是现在他也回不去了,甚至目光已经脱离了他的身影……直到他看到观台一个身影直接跑了过来,他看着尤潜椋,直接哑了声。   尤潜椋看着他,看着他被簇拥着下去。   “打完今天的最后一场、打完最后一场我就回去!”   刀子喊着,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尤潜椋的身后,是血肉的撕咬,他看过去,没再看第二眼。   看惯了野兽撕食的崽子如今看着这场景,竟也有些不是滋味,最后只是默默地蹲了下去,捂着了宝宝的眼睛。   宝宝扒着崽子的指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下面,崽子却将手指拢紧了。   “小孩子不能看这么血腥的画面!”   他们正在这儿待着,谁知道一个打扮的挺人模狗样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确定了之后将目光落在崽子的身上,神色惊叹,像是有话说不出来,踌躇许久才终究是开了口。   “摇号摇到了,您先准备一下吧……”   这句话是对崽子说的。   崽子有点儿懵,看着自己手里的狗牌。   摇号摇到的几率不过是几千分之一,他就这么被摇到了?   尤四爷环着崽子的肩膀将他拢到怀里,问他,“玩儿吗?”   崽子抬头问他:“可以不玩儿吗?”   让他下场捉几只兔子还可以,照以前那会儿,蚩尤往场里放只鬣狗他都不敢下去了……   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像是很强的样子,不比那些野兽弱。   崽子实在是有些不敢。   那工作人员也是有些为难。   「囚牛」的规矩,没有任何人是可以打破的,这也是它能延续至今的绝对原因,因为他有着绝对的原则。   尤四爷却只是笑笑,“你要是不想玩的话我下去替你。”   工作人员听了突然冒出来了一条规则。   但这条规则是没有人用过的。   要想替一个人下来,那是要连赢十场的,从一环到十环一路打下来,十场下来不带间断的。而且要在一天半内完成,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崽子不知道这个,还以为所谓的替就是他下去替自己打一场。   但是他现在却明显地感受到尤四爷正在揉捏着他的腰。   明显就是讨要报酬的意思。   崽子哼哼:“才不用!”   说完就直接将他的手给扒开。   尤四爷倒是没有再摸上去,好整以暇地道:“撑不下去的话告诉我,我替你下去。”   生死攸关的大事儿,怎么被他们说的这么容易……   当天摇出来的是要排在第二天,当天晚上还是要分摇排对打场次。   现在他们主要是观看刀子的晚上那场。   刀子出来的时候,在七八个楼层高,齐压压的人中就这么一眼找到了他的方向。   他在看着他……   刀子有些不安,却也有些激动。   他知道尤潜椋其实是看不惯这些的,但他还是想让他看看,自己是如何强大,如何在这个地方被簇拥欢呼的。而不是只是躺在家里,当个打游戏、打架的小混混。   这次对他对打的是个八孔。   其实刀子对打起六孔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吃力了。   可怕的不是这个人是个八孔,而是这个八孔是这个人在半个月之内升上去的。   大部分的六孔以上的大都有三年的打场经验,可见这人的强悍程度。   不过这反而让刀子体内的热血又沸腾了几分,就像是一个急于在大人面前表现的孩子,他实在是想让尤潜椋看看,让他看看自己是怎么在这个地方独战群雄的。   很明显,这个人的呼声要比刀子高的多。   “青狼——青狼——”   这名字取得也是挺怪。   一时「排十四」的呼声几乎聊胜于无。   刀子先上的场,那个青狼想来也是被当做压轴的。   刀子站在场上,虽然面子镇定,但心里却一直想着一件事儿。   自己要不要对着尤潜椋招招手?   “青狼——青狼——”   刀子抬头,找到了崽子他们的方向。   崽子在喊着「排十四」,但是声音淹没在「青狼」中,他根本就听不到。   刀子对着他咧嘴笑,但对上尤四爷的冷眼时又不免摸了摸鼻子。   尤四爷可别以为他又把崽子给带坏了……   “青狼——青狼——”   在达到绝对的顶峰的欢呼中,今晚的压轴终究是上来了。   本以为是个腰宽体阔的大汉,却没想到是个二三十来岁,个头在1m80左右,看起来挺帅气的一个男的。   看来他有一定的传奇色彩的原因还是在长相上。   这么一来场上倒是挺赏心悦目的,两个肌肉都不算虬结,长相都还特别过得去,年龄相仿的两个二十几岁的少年。   都是没服药的。   两人之间倒是也没什么气焰,相视一笑。   代号青狼的男人挺真诚地道:“放心,我只是来这儿玩玩儿,不下死手。”   尤四爷看着那个青狼,眼眸微敛,像是在想着什么。   “崽子,我给你弄条狼来玩玩要不要?”尤四爷揉捏着崽子的腰道。   崽子不喜欢狗,但是挺喜欢狼的。   毕竟在那个森林里,他曾经躲在狼得肚子下面过了好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好!”   宝宝听后抬了头。   “爹地,我也想要!”   尤四爷低头看着他,“想要的话回头给你买条狗。”   尤四爷说完就又将下巴压在了崽子的肩上,揉捏着他的腰。   刀子对青狼这话嗤笑出声。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那青狼也终只是笑笑,对着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摆出个出招的架势。   刀子招式学的杂,没怎么摆动作,也没敢有半分的掉以轻心。   说不定这人也只是运气好而已,自己要是混了半个月,也不一定混不到八孔。   况且尤潜椋还在看着,自己怎么着也不能输。   要开始了……   崽子顾不上尤四爷揉捏自己的腰的手,一个劲儿的韩「排十四」。   “别喊了……”尤四爷轻飘飘地道,“这一场他赢不了。”   崽子回头瞪他,然后再回头的时候……   刀子捂着腹部,倒在了场上。   “青狼——青狼——”   呼喊声空前绝后。   崽子眨巴了下眼睛。   青狼笑,“我是不是出手太快了点儿?”   刀子挣扎着起来,“妈的!”   他这是没脸看尤潜椋了。   这个青狼到底是什么来头!   见刀子站了起来,青狼再次摆好了招式。   “兄弟,其实你也挺不错的,这么快就能爬的起来。”   青狼的脸上是年少的恣意与张扬,比起刀子更盛。   刀子知道今天是赢不了了,明明是最后一场,怎么就碰到了这么个玩意儿,还是当着尤潜椋的面儿。   刀子没忍住看向了尤潜椋的方向。   尤潜椋只是看着他,动着嘴唇说了一句话,刀子不知道怎么就看懂了。   刀子看着他,吸着鼻子低下了头,挪到青狼的跟前儿。   “我认输……”青狼有些惊讶。   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看得上眼的对手,就这么认输了?   青狼:“如果觉得你还挺扛揍……我觉得你还是有赢的可能的!”   “我不当家!”   刀子说出这话的时候有些愤然了,却更多的是无奈。   “但在这儿可没有认输这么一说。”   青狼眼里没了笑意。   “所以我现在是在跟你说不是吗?揍轻点儿,别让我老……媳妇儿心疼!!”   刀子低吼着,吼完就直接攻了上去。   青狼以为他是偷袭,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出了拳头,刀子倒是挡住了,只是这力道……   “妈的!”   刀子忘了尤潜椋的话,直接下死手攻了上去。   就这么僵持了有五分钟。   青狼额上出来了汗,而刀子则是直接碎了胳膊,就这么直接倒了下去。   意识的最后一秒,刀子看到了尤潜椋……   青狼看着尤潜椋的眼神,笑意滞硬,但最后还是皮笑肉不笑地扯动了下嘴角。   这人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尤潜椋抱起刀子。   “多谢!”   只留下这两个字,尤潜椋将刀子给抱走了。   刀子入过场,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尤潜椋抱着刀子就到尤四爷的跟前儿。   尤四爷只是看过去一眼,道:“你直接抱走就行。”   尤潜椋知道,尤四爷既然这么说了,他们就能直接从囚牛场上走出去。   刀子顺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却被尤四爷扭过了下巴,“只是胳膊断了,到医院就能接上。”   断胳膊跟断腿应该是差不多的,除了疼,其实也没什么,崽子这么想着。   崽子看向尤四爷:“那咱们跟他一块儿去医院吧。”   尤四爷再次扭过他的下巴。   “晚上还有一场,陪我看比赛,还有,等你的摇号儿。”   崽子一听到摇号就开始怂了。   他还真上去打啊?   上了场可是不允许走着下来的。   宝宝:“爸爸跟刀叔比谁厉害?”   崽子:“……”   刀子的力气没有他大,以前他跟刀子掰过手腕儿。但是俩人也没有打过,所以应该是自己比较厉害吧……   “我比较……厉害……” 第二百五十章 又不是不要他了   崽子总觉得自己是在吹牛,但又有点儿觉得确实是自己厉害。   “等摇牌的话要等到什么时候?”崽子问尤四爷。   尤四爷看着台下,“等打完这一场。”   崽子对厮打的场面没有兴趣,刀子又不在。他便用两条胳膊耷拉着栏杆,等着他们打完。   宝宝的脸贴着栏杆,目光专注地看着下面,眼睛里是燃起的炽热的小火苗。   “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们可以再来一次么爸爸?”   崽子看向他,然后又看向尤四爷,征求着他的意见。   “可以吗?”   尤四爷压眸看着尤宝宝。   “没一点儿出息。”   不得不说,尤四爷确实是挺不适合给人当爸的。   尤宝宝被他一句话打的有些挫败,但没过一会儿就提起了精神,“那你说要怎样才算有出息呢!”   尤宝宝也是有脾气的。   崽子想起了什么,问他:“那我呢,我也没出息,是吧!”   尤四爷:“你毛都还没长齐的时候就有本事勾搭上了我,你打小就有出息。”   崽子看向尤宝宝:“看来我跟你不一样。”   尤宝宝:“……”   尤宝宝不搭理他俩了,继续看下面的比赛。   这场确实是比上场还有些看头。   这场是直接打死了人的,而且过了这场,那个镖头大汉直接拿到了九孔。   崽子的心颤了颤,不再看了。   号已经摇出来了。   崽子的运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首场摇中的是对打三环。   明天一整天都是摇号场。   十选五……   崽子现在是单孔,也是最底层的那种。   那个要跟他对打的三孔男人偷偷看他,眼神瑟缩,古铜色的脸变得暗红。   他像是想过来跟崽子说些什么,崽子却被尤四爷捞起来直接走了。   按规矩被摇中号或者排上场的人是不能离开囚牛的,尤四爷也没有给他搞什么特殊。只是他们被安排了一个挺干净的地方呆着。   这么烟气缭绕的地方居然也能有这么一个酒店式公寓。   但也只是有这么一间而已,也不能将尤宝宝给扔到外头。   出于第一反应,尤宝宝直接就爬上了床。   3m宽的大床,睡下三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这么大的房间里面竟然没有任何的通信设备,除了灯都不带任何电器的。   毕竟囚牛这个地方是连手机都不能带进来的。   崽子踢掉鞋子上了床,就这么往床上一趴。   “明天我要是被打死了怎么办?”   尤四爷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告诉他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儿。   没有听到任何安慰的崽子心里难受的厉害。   “你看今天那人,连肠子都吐出来了,脸肿成那样,当了鬼也是很吓人的!”   尤四爷抽了皮带,放到桌子上,开始脱自己的鞋子。   “虽然我也挺厉害的吧,但是人生难免有所意外……”   尤四爷将鞋给脱了,上了床。   “崽子,现在睡的话我去关灯。”   尤宝宝趴在崽子的肚子上,感受着他被气的上下起伏的肚子,心下十分担心的捏了捏。   别人肚子上的都是可大可大的块儿肌肉,他爸爸肚子上的……   尤宝宝将崽子的上衣掀开,用一只可可爱爱的小指头顺着崽子下腹的马甲线一直向上滑上去。   他爸爸的跟别人的都不一样。   尤四爷提着他的后领子直接将他丢开。   “你干什么!”尤宝宝真的是忍他爹地忍了很久了,“爸爸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你能摸我就不能摸!”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你确定要跟老子抢吗?”   尤宝宝不确定,一头栽到崽子的怀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爸爸,我以后可以拔他的氧气管儿吗?”   崽子将尤宝宝的话闷在了被子里,没让尤四爷听到他到底说了什么。   尤四爷冷着脸:“他嘀咕什么呢?”   崽子将尤宝宝抱紧了,“他说他喜欢你。”   尤四爷自然是不信的。   崽子:“关灯睡觉!”   尤四爷眼眸微敛,看着被崽子抱在怀里的倒霉玩意儿。   灯灭了,崽子睡意来的很快,呼吸声越来越均匀。   黑暗中的一只手捂住了尤宝宝的嘴。   “你敢出声试试!”   尤宝宝吸着鼻子,被尤四爷从崽子的怀里剥了出来,然后被一脚踹到了床的角角上。   刀子当天就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胳膊上已经上了夹板儿。   他的第一意识是自己还在场上……   随着视线逐渐的清晰起来,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地方是医院,一个华裔护士正推着医疗推车出去。   记忆随即就涌了上来。   尤潜椋找过来了!   刀子猛然从病房上了起来,没看到尤潜椋正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你醒了?”   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波澜,没有埋怨争吵,声音让他琢磨不透而逐渐心慌。   刀子看向他,看着他不济的脸色,看着他眼睛里如同死水的寂寥。   “我、我本来想提前跟你说来着!”   他确实是想提前跟他说来着,那天他们不过是吵了架。然后他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拳场的前辈,那人的身上带着一个狗牌,神色神秘而炫耀地跟他说着来历。   他骗刀子说只是打一场,早上坐飞机过去,晚上就能回来。   可是他哪知道,进去之间直接被人卸了手机,没了跟人在外界联系的方式。   其实即使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察觉到有过大的危险性。而是在一天的场上打红了眼,在欢呼吹捧中迷失了自我不过是第三天,尤潜椋就找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分明就是跟进了传销组织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到现在还觉得番经历挺沸腾的。   “你有想过在这个地方打死人吗?”   尤潜椋给他倒了杯水,神色依旧是淡淡的。   刀子将水给接了过去。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没有分寸,哪会真打死人。”   尤潜椋看着他,又将视线落到他的胳膊上。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跟我回去还是回到拳场上?”   刀子心想,他这么问不是废话吗,他还真能为了打拳不回去吗?   不过他好歹也是打了两天,按理说也挣了有小几百万,回去之前总要将钱给结了吧?   “把钱拿到我就给你回去。”   尤潜椋的手停在了他的胳膊上。   “你把那儿的规则读透了吗?”   “什么规则?”   尤潜椋就这么看着他,平静的像是潭死水。   “你的打场费已经被清零了,落下六孔,你半分钱都拿不到。所以你想怎么样?那可是四百八十万,你现在已经是五孔了。只要再打上两场,一场七孔一场八孔,打完这两场你就能立马拿到那四百八十万!   四百八十万,我在学校当教授一个月工资才不到两万,加上科研也拿不到十万,那四百八十万放到你跟前儿你想怎样!我今天不找过去找你打算怎样!阮刀子我问你,我今天要是不找过来你想怎样!”   刀子被他吓着了……   “我……”   “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我问你我算什么!你要是想玩儿命你现在就去!!你非我跟着你去死是不是!我问你,你是你是非我我跟着你去死!”   刀子被他吓着了,想伸手去抓他,但尤潜椋却后退着站起来,看着他,转身出去。   这世上到处都是车水马龙。   尤潜椋走在路上,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   直到他看到了路边的长椅,走过去坐下,一时竟然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的身边儿,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儿拿着薯条时不时地看他一眼,最终抽了根薯条递给他。   “Uncle,aátú……”(叔叔,给你吃。)   尤潜椋对着小女孩儿笑的挺难看的,将薯条接了过去。   “buíochasitheoirí?”(谢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儿拍了拍自己的书包。   “Scoldedagmomháthair,rithméarshiúlóbhaile……”(被妈妈骂,我离家出走了!)   尤潜椋皱眉笑笑。   “aoisatátú……”(你多大了?)   “Ceathairblianad'aois……”(四岁!)   谢靖北点了点头。   小女孩儿歪着头看着他。   “Anbhfuiluncailagritharshiúlóbhaile,freisin?”(叔叔也是离家出走吗?)   谢靖北发着消息。   “Támédíreachfeargachleduineéigin……”(我只是在生一个人的气。)   尤潜椋又跟女孩儿聊了会儿,直到这个国家的警察过来,将女孩儿抱走。   四岁的女孩儿在警察的怀里哭着骂尤潜椋。   “tráthróir!”(叛徒!)   尤潜椋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Nílméagiarraidhairathuilleadh……”   尤潜椋跟小女孩儿说……   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生他的气,又不是不要他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上台   刀子胳膊上打着石膏、绑着夹板,腿上一瘸一拐地出了医院。   他连语言都不通,哪敢乱走。   医院外头可跟囚牛不同,那儿光上华裔就占了四成还要多,跟人交流根本就不是问题,哪像现在……   现在他连路牌都看不懂,站在马路上往左往右都不知道,也是急的不行。   他连这个国家的名字叫啥他都没有记住,真要出了这个医院,回头再找不回来。甚至这个国家报警号码都不知道,他一个成年人说不定还真能丢在这儿。   刀子挠了挠头,在医院的门口蹲了下去。   尤潜椋到底跑哪儿去了,该不会真就这么把自己落在这儿,自己回国去了吧!   刀子当时也是被他吼的实在是不知所措。所以也就没能当即拉住他,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   越是等到最后他越是心焦。   他俩但凡是吵个架,小事儿半小时内,大事儿两小时内尤潜椋就会联系他。可是现在都已经过去有四个小时还要多了。   尤潜椋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   他隐隐约约地的想起了几个数字,却一点儿都不敢确定。即便是借了手机想必也打不到他的手机上。   刀子这次是真的急了,甚至比几年前他弄出那份离婚协议将尤潜椋惹火了还要急。   他仓皇地站起来,往四周看着,往左往右来回走,直到面前猛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刀子看着他,哑了声。   自己现在该跟他说什么?   刀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往后退了两步,像个做错的孩子。   尤潜椋走过来,秋风猎猎,吹起他的风衣衣角。   他就这么朝着他走近,这个颀长挺拔的男人。   “你怎么出来了?”   他说出的话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平常。   刀子嗫嚅,喉咙发紧,吐不出字儿来。   “先回去吧。”   尤潜椋直接握住他那只完好的手,脚步沉稳地拉着他往医院里走。   四周都投来了目光,落在他们两个交握的手上。   尤潜椋就这么拉着他,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直到走到病房了门口,刀子才反拉着他停下,纠结道:“你要是想回去的话,我们今天回去也成。”   尤潜椋将他拉进病房,“先养伤……”   刀子听他这么说,现在哪还敢反驳一句。   两人就这么在病房里头待着,刀子不像平时咋呼,气氛也就有些凝重。   直到刀子再次问出了那句在过去的几年里不断说过的话……   “你还气不?”   他不说话就代表还在气……   苹果皮还是断了,掉在了地上。   尤潜椋弯腰捡了起来,丢到垃圾桶里。   “气完了……”   刀子安心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这次他足足气了有四个小时……还要多……   在这四个小时里,尤潜椋他是怎么样劝服自己原谅他的?   刀子到底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现在这情况下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尤潜椋将苹果递给他,“你想说什么?”   刀子将苹果接过去,“我脑子里就几个词儿,说不出来。”   尤潜椋看着他,然后又将眼眸压下,“那就不用说了。”   刀子想说什么他都知道。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尤潜椋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刀子脑子里不断的搜索着话题。   最后……   “崽子跟四爷呢?”   尤潜椋倚在椅子上,两腿随意地搭着,就这么看着他。   “在你心里,崽子跟尤枭谁最重要?”   刀子觉得他这脑回路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好好的问起崽子跟四爷谁最重要了。   “那当然是四爷了。”   刀子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出来,说完之后心里就有了点儿衡量。但最后还是觉得四爷重要,也就没有改口。   “你、问这个干嘛?”   尤潜椋的眼里是死水的沉寂。   刀子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即便是脑子一片空白,还是直接改了口。   “崽子!”“……”   刀子瑟缩地将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转出了点儿味儿。   “那你干嘛不把你自己加进去让我选……”   尤潜椋声音沉到没有感情。   “好,把我加进去,那样的话你会怎么选?”   刀子听他这么问回来,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挖了一个大坑给自己。   当然还是四爷……   他现在可不敢说。   “我、我想去上个厕所……”   刀子说完直接下床,不敢看他。   尤潜椋没有拦他,目光飘忽,最终就这么双腿交叠着坐着,低受将视线落到自己微蜷的手指上。   这次的事永远都不会是最后一次……   刀子怎样都有想让他为之去拼命的人,他尤潜椋可能算是一个,但绝对不是唯一一个。   崽子的场次排在十点多左右的时候,也就是这天的第三场。   现在正在打的是这一天的第二场。   第一场的结果还算是好点儿,直接给晕了,两方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血,这后果在这儿实在是算的上是最轻的了。   但是这一场,也就是第二场,场面还真是……   五孔对两孔,五孔明显就是打算下死手的,而且可以说的上是绝对的虐杀了。   崽子转过身去,不敢看了,脊梁骨泛冷,头皮泛麻。   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尤四爷看着崽子,问他,“要我替你上去的话就直接说一声。”   “不用!”   两个字说出来之后就是一阵后悔。   身后终于是结束了,五孔的倒是没将人直接打死。但那个两孔的被人拖下去后应该也是救不回来了。   现在已经到崽子了……   那个三孔的最先上去,却没有半点儿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全都看向了崽子这边儿,到处都是流氓的口哨声、以及污言碎语。   “小美人害怕了吧!哈哈哈……”   “上去啊!人家可舍不得将你给打疼了!”   尤四爷从崽子身后将他抱住。   “崽子,这次你自己让他们闭嘴好不好?”   崽子害怕……   “我打不过他的……”   尤四爷用自己带着胡茬的脸贴着他的脸,吻了下他的唇角,抱着他的身体左右晃晃。   “你绝对、打的过。”   尤四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肯定让尤宝宝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他爹地的形象就这么高大了起来。   尤宝宝他没想到会从尤四爷的嘴里听到这么肯定的语气。   崽子攥紧了双手,尤四爷将他松开。   “我打不过的话你上去救我!”   “好……”   崽子总算是挪动了自己的脚,目光坚定地往打台上走。   欢呼声、口哨声刺耳。   “载宝!”   崽子的代号其实是载哥,仅仅一夜之间,别人对他的调侃就达成了一致。   听着这么带着侮辱的称号,崽子将手再次攥紧。   你们站着瞧好了!   崽子目光坚定,迈上台阶。   “噗通!”   没有注意脚下的崽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半秒的全程安静之后便是全场大笑。   崽子的眼泪差点儿直接涌出来。   下巴上被磕了一大块,虽然没有流血。但也破了皮儿,感觉又麻又疼,疼的他生理盐水直接往外冒。   他看向尤四爷,看着尤四爷想过来又停住了脚步,看着他眼睛里溢出来的心疼。   崽子别回了脸,自己爬了起来,吸着鼻子,低头站了几秒后再次抬脚,走上了台。   除了力气,崽子其实是从尤朝忠给他找过来的人身上学过些招式套路的。但是现在在这种时候他已经半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看着对面的人的站姿,崽子总算是想起了点儿,也摆出一个像模像样的架势出来。   “看来这小美人还是懂点儿的……”   “想来也是,要是真半点儿不懂的话,谁放心让他站上去。”   对面的男人眼睛里却没有半分好胜欲,目光只是在崽子的脸上肆意打量,拔都拔不下来。   这目光看的崽子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看自己待会儿怎么教训他!   “我这次让你,你、你让我摸摸好不好?”   男人本来木讷的脸日如今竟然变得这么猥亵痴迷。   “要不要脸啊你,这就应该见者有份儿!”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句,直接将话给带了起来。   “就是,囚牛的规矩可没有放水这么一说,想要放水,总得我们同意不是!”   “要不小美人脱光了沿着场子走一圈儿让大家过过眼瘾也成啊!”   崽子眼睛含了泪光。   对面的木讷男人如今也是红了眼。   唯独尤四爷的四周没有人敢放肆地吭一句。   要不是尤四爷看着实在是不太好惹,恐怕在就有人将崽子给抢了去……   “你还打不打!”   崽子的声音居然有了点了类似尤四爷的沉稳阴狠。   对面的男人愣了下,随即就变态地笑着,朝着他步步走近。   崽子其实不算跟任何人动过手。   蚩尤没有让它跟野兽般撕咬过……额……除了那几只瘸了腿的兔子;   尤四爷没有让他像个一般的成年人一样吃过社会的苦。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一个人总要有那么点儿东西,让自己可以不附属于任何人。   崽子看着逼近的男人,将手上的拳套给扔了。   野兽从来都是赤手空拳。 第二百五十二章 找妈妈   对面的男人有些惊讶,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囚牛向来没有什么规则。   四目相对,杀气四溢,男人朝着崽子攻了上去,崽子攥着拳头严阵以待。   就在他的拳头就要打上来的时候,崽子……   捂着头跑了。   不行,太吓人了!   整个拳场一阵爆笑。   于是,台上开启了一个你追我赶的戏码,这状态足足维持了有七八分钟。   直到崽子一个没跑稳当磕倒在地……   那人刹步不及,就这么直接撞在了绳子上,还没等他回过头来,瞬间就爬起来的崽子就这么抱住了他的大腿,直接将二百来的他给掀了下去。   「嘭」的一声巨响,结束了。   整个囚牛场安静了足足有五六秒钟。   崽子额头上渗着汗,喘着气儿趴在绳子上看着摔下去的男人,然后抬头看向尤四爷的方向。   “我、我赢了!”   没有人为他欢呼,崽子有些小尴尬,到最后咬着手指头下了台,在别人的目光下走向了尤四爷。   “没有人夸我厉害,不公平!”   尤四爷揉着他的耳垂。   “崽子,你赢的实在是不太漂亮。”   崽子不服气,“赢了就是赢了,哪有漂亮不漂亮的,他输了就漂亮吗!”   说的也是,十分有道理。   尤四爷笑笑,直接抱着他在他的嘴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你真厉害!”   崽子这才算是高兴了,狠狠地回亲了一口,亲的别人都咽了一口口水。   尤四爷看着他,“不过这才只是第一场,后面还有的,你要不要自己来?”   崽子听了之后直接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我还要打比赛!”   尤四爷噙着笑跟他解释道:“这个所谓的摇号就是从每孔里都要摇出来一个。也就是要摇出来十个。然后接二连三地筛选,塞选到最后一个。”   崽子脸色苦的跟什么似的。   “干嘛不早告诉我!”   尤四爷:“你又没有问过我。”   崽子直接将他给推开,不高兴了。   他好不容易才赢了一场,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现在就来了个这个。   谁定的规则,这么打有什么意义吗,最后留下来的肯定是八九十孔的那种。   “那我现在到底还要再打几场啊,如果我还是要赢到最后的话就要打……”   崽子掰着手指头,到最后都没有算出来。   规则是五个人中接着摇号,摇出来两场。若是轮空的话就直接等着,在两个胜出的人中再次摇号对打,最后留两人再进行对打。   这么算下来,要是真要撑到最后的话也不过是在这两天里打三场。   五场打完之后,胜出的孔号也就出来了。   这次拉的孔号倒是挺低的。   一孔、五孔、六孔、八孔、九孔。   十孔在第一轮就被八孔给淘汰了下来,实在是运气太差,也实在是够丢面子的。   不过这也说明这次的黑马实在是有点儿强。   崽子看向那个八孔。   平淡无奇的国字脸,但拳头一看就是很硬的那种。   在别人的谈论中他也知道这人也是突然杀进来的,怕是只是为了钱。   囚牛确实是来钱方。   既是血腥,也是救赎。   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人朝着这边看过来了一眼。   木讷,呆滞,就这么一双眼睛。   崽子总觉得这张很是平凡的脸在哪里见过,应该是在电视上。   “尤尤……”   “他是U国拳击队的一级运动员,蝉联三届国际金奖,上个月才刚退役。”   尤四爷就像是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儿。   崽子「哦」了声,像是在想些什么,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又问:“那他这种人,是不是不能输的?”   尤四爷不太懂他的意思,“为什么要这么问?”   崽子:“因为他看着跟别人都不一样,他不像是来打拳的,也不像我们这种来玩儿的,就他的眼睛,看着有点儿……有点儿说不上来。”   尤四爷惊诧于崽子的直觉,“他是来这儿拿钱救命的。”   崽子看向尤四爷,“所以他不能输是吗?”   尤四爷揉着他的耳朵,“他是不能输,但这样的人更容易死在这儿。”   崽子听着很不是滋味儿。   钱确实是很重要,钱确实是用来买命的,有些人确实是需要用钱来把自己的亲人留在这世上。   尤四爷看出了崽子眼中的心疼,“你还没有跟别人对打上就开始为别人考虑了?”   崽子摇头,“才没有……”   这个一个强大而优秀的男人,才用不着别人的可怜。   “大鹏,我有点儿小小的喜欢他!”   尤四爷的手顿住。   “你说什么!”   崽子虽然被尤四爷给吓到了,但还是简直嘟哝道:“我说我有点儿小小的喜欢他!”   尤四爷眯起了双眸,“哪种喜欢。”   崽子连想都没想。   “喜欢夏菊的那种喜欢!”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这么个女人?   还有,崽子是怎么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的?   “你特地去查了她的名字了是吧!”   暴露的崽子咬住了自己的唇。   尤宝宝在听到女人的名字的时候直接扯了扯崽子的裤腿儿。   “爸爸,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我的亲生妈妈么!”   尤四爷看着尤宝宝。   尤宝宝直接打了个激灵,小脸儿紧紧地贴着崽子的腿。   “我、我不去找我亲妈妈的!”   尤四爷现在已经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崽子猛地抱起尤宝宝就开跑。   尤四爷疾步跟上去,最后当两个人全部都逮住,就这么直接扔到了房间里。   最后,尤四爷拉着崽子出来,崽子最后看了一眼跪在房间里的哭的跟什么似的尤宝宝,嘴唇哆嗦。   崽子:“他屁股肿了都……”   尤四爷:“放心,我只打孩子,不打老婆。”   崽子:“尤尤,你真好……”   尤四爷:“你知道就好。”   尤宝宝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的屁股,抽抽搭搭地趴到床上,用手指头一遍遍地写着夏菊的名字。   “妈妈,我跟爸爸被坏男人欺负了!你去哪儿了!呜呜呜……”   尤四爷要是听到这么一句话怕是免不了又是打他一顿。   明明没有挨打,崽子却总感觉自己的屁股跟着尤宝宝一块儿疼。   毕竟尤四爷打孩子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着的……   还好不是小女孩儿,要不然真能被他给打坏了。   尤四爷从崽子的背后抱着他亲了又亲。   “怎么了?我吓到你了?”   崽子嘟哝:“原来你是个这么样的男人,家暴男,等他长大了可是能告你的,让你进监狱!”   摇号摇出来了,崽子的运气是真的好,直接就空了,就是说他只要等到明天再打就行了。   尤四爷也没说要给尤宝宝带饭,崽子给他拿了个馒头。   他们回去的时候尤宝宝就已经哭完了,就这么在床上一坐,安安静静的。要不是眼睛已经肿了,就像是根本就没有哭过一样。   “宝宝?”   崽子爬上床,将馒头给他。   尤宝宝将馒头接着,带着些怜悯地看着崽子。   “爸爸……”   尤四爷看着尤宝宝怜悯的眼神儿,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又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尤宝宝将小脸儿埋在崽子的怀里,小口咬着手里的馒头,目光深而坚定,像是有了什么重大的打算。   “爸爸,我长得跟你像,但是鼻子跟你不像,我的鼻子像谁啊?”   崽子:“……”   “爸爸,这些年苦了你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呢。”   崽子:“……”   尤四爷黑着脸直接过来捞尤宝宝,崽子则抱着尤宝宝嗖了一下躲开了。   “他又没有说什么,你干嘛要打他!”   尤宝宝这还叫没有说什么!!   尤宝宝这回彻底不敢吭什么了,乖乖地躲在崽子的怀里啃馒头。只是趁着尤四爷不注意的时候瞪了他一眼,但这一眼却落在了崽子的眼里。   尤宝宝的头挨着崽子的胸膛,乖乖的。   晚上,被崽子抱在怀里不撒手的尤宝宝彻彻底底地沉睡了下去。   崽子在黑暗中看着尤四爷阴测测的眸子,连瞌睡都不敢打。   “崽子,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打比赛。”   崽子听着他凉嗖嗖的声音,咽了口口水,“嗯,好,马上就睡,你先睡吧!”   “妈、妈妈……”   尤宝宝开始说着梦话。   崽子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尤宝宝的眼泪落到崽子的手上,将崽子烫的很是心疼,竟也不敢捂着他了。   尤宝宝蹭着崽子的胸膛,像是个初生的婴孩找寻着母亲的乳/房。   “坏男人、坏,打屁股……”   尤宝宝隔着衣服含着崽子的乳/头,还嘬了两下。   本来照着房间里的亮度尤四爷也不可能看到他在做什么,但尤宝宝却偏偏嘬出了声。   “你把他给我撒开!”   崽子抱着尤宝宝往床边儿躲,压着嗓子哼哼。   “谁让你不对他好点的,你活该!”   尤宝宝像是在做着什么梦,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怕是噩梦。   崽子在黑暗中提防着尤四爷,给尤宝宝拍着后背,但尤宝宝却还是不肯消停。   “带、带爸爸去找妈妈……找亲妈妈……”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亲妈   崽子立马就又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有些惊魂未定地对着尤四爷道:“你以后对他好点儿,他就不找妈妈了……”   崽子将话说到最后变成了哼哼,连半点儿底气都没有,只是将宝宝在怀里搂得更严实了。   尤四爷的眼睛在惊悚的厉害,到最后连崽子都不敢再看过去了。   好在在之后尤宝宝还算是乖了一点儿,没有再胡说什么梦话。只是嘬湿了崽子的手指,让崽子的手指起了皱皮儿。   前半夜崽子还能支撑着点儿,到了后半夜崽子就彻底熬不住了。   崽子在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掰开了自己的手,他努力张了一下眼皮子。却还是没有战胜困意,身体只是微微动了动就彻底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崽子是被压抑的哭声给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正缩到墙角捂着自己的嘴抽抽搭搭的尤宝宝。   崽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旁边的尤四爷:“他干嘛坐在角落里捂着自己的嘴哭?”   尤四爷抱着企图起来的崽子,一条大腿横上去将他压下,“谁知道呢,时间还没到,我们再睡一会儿。”   尤四爷说完看向尤宝宝,眼中的温柔半点儿都没剩下。   “你给我哭小声点儿!”   尤宝宝吓的猛一机灵,立马将自己的嘴又捂严实了。   崽子不会傻到这种程度。   “你干嘛又欺负他!”   尤四爷委屈巴巴地将脸往他的脖子上蹭。   “我哪有,你就知道把我往外坏处想,真正蔫坏儿到骨子里的明明是那小子……”   崽子:“……”   尤宝宝捂着自己的嘴看着向他爸爸撒娇的男人,将小小的牙齿紧紧的咬住了。   尤四爷眼神慢悠悠的看过去,尤宝宝的脸上就立马换上了一副迷茫的小神色。   崽子推着尤四爷的脸将他推开,看向尤宝宝委屈巴巴的小脸懵逼,硬是从尤四爷的怀里秃噜了出来。然后穿上鞋子走到墙角将尤宝宝抱了起来,问他:“饿不饿?”   尤宝宝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崽子叹了口气,抱着他扭头看向沉着脸走过来的尤四爷,“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   尤四爷没有再将视线落在尤宝宝的身上。   “好吧,我们去顶楼。”   这里的饮食也会分个三六九等,有的靠钱,有的靠地位,有的靠实力。   顶层自然是最好的那种。   但这里大多人都不是那种人五人六的装扮,更多的是光着膀子的男人,炫耀着自己的肌肉,也炫耀着自己的狗牌。   尤四爷跟崽子确实是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更何况还带着个小不点儿。   在这两天,关于他们的事儿也都传开了,尤四爷的身份也不是被刻意掩饰的事儿,这也是为什么他领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少年也有人敢来找茬。   但在这个地方是不谈阶级的,比起在外头随处可见的恭维,从这方面讲这里倒是干净的多,说起来也算是一种怪异。   没有优雅的西餐,只有野蛮的进食,就是用那种大盘子盛的大鱼大肉,比脸小不了多少的大碗米饭。   崽子不吃肉,到这儿到是一件难事儿。   馒头有,米饭有,单单是没有什么青菜。   尤四爷拉着他逛了整圈儿才找到了个辣炒土豆。   整个大长方盘都被尤四爷端走了。   找了个地方放下之后,尤四爷来回五趟端了十碗米饭过来。   尤宝宝看着辣炒土豆,没有胃口。   他想吃鸡腿儿……   “爸爸……”   崽子踢了一下尤四爷的脚。   “给宝宝买鸡腿儿去!”   尤四爷斜睨了眼尤宝宝。   “叫你亲妈给你买去!”   扒着米饭的崽子喉咙动了动,看了眼尤宝宝。   尤宝宝气的小胸膛都在不断地起伏着,愤愤地扒着白米饭。   果然不是亲生的,不然也不会对他这样……   崽子看着尤四爷,又看向尤宝宝,觉得他俩在性格上还真有点儿莫名的相似。   就是不知道他家尤尤在小的时候会不会也会这么哭。   一顿饭能吃完六碗米饭的镖头大汉看着崽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饭量大,劲儿肯定大,说不定今天的比赛还真有什么看头,看来得提前去占个好位置了。   这次的场面比往常还要拥挤的多。   毕竟以前首只是要来看比赛,现在多了一批来看脸的人。   昨天胜出的是八孔跟九孔,这也倒是十分合乎常理。而摇出来要跟崽子对打的是那个九孔。   看似运气差,实则是运气好。   这次的八孔似乎比九孔的实力要强悍许多。   这个九孔代号飚风,倒是没有半分风姿飒爽的形象。而是典型的高头大马,形象凶狠,且身高明显在两米以上,肌肉垒在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个小山似的。   “赢是一定要赢的,你一会儿别哭哈!”   飚风弯腰对着崽子道。   崽子伸手打开他的拳头,倒是没有丝毫的惧色。   “呦呵!”飚风倒是对他这反应出乎意料的,“小家伙,老子总比那人凶的多吧,你怎么怕他不怕我?”   飚风说着还带着丝丝的笑意,跟他这高头大马的形象实在是不符。   崽子定眼看着他的眼睛。   他分的出要致人于死地的眼神,飚风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危险性。   这是野兽的直觉。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凶的样子。”   崽子看着他,挺认真地道。   飚风听了之后有些错愕,随即笑笑,眼神深深地看着这个小家伙。然后将目光移到在观台上站着的尤四爷的方向。   “不愧是待在猎枭身边儿的人……”   这还是崽子第一次听到「猎枭」这个名号。   但现在明显就不是聊天儿的场合,崽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下拉。   飚风本来还想着就这么个小不点,能有多大的力气,谁知道一个不防备,直接被他拉的一个踉跄,差点儿就脸朝下直接趴到地上。   “等我们打完了,你给我偷偷讲讲尤四爷以前呗?”   飚风面色尴尬的稳住自己的脚步。   “你这力气怎么练的呀,看你胳膊腿儿都软乎乎的……”   崽子朝着他眨巴着眼睛,狡黠地问他,“那现在开始了吗?”   “啊?”   崽子呼了呼自己的拳头,抓着飚风的手臂,飚风瞪大了眼睛,忘了反应,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崽子……   “啊吼——”   全世界都开始安静了。   飚风捂着自己的裆,不可置信的看着崽子,血液贲张。   “你——”   摸到不得了的部位的崽子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明明怼的是下腹才对,谁让这人长这么高的。   “都没有打准!”   飚风本来就黝黑的脸此时已经成了猪油色,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不可言喻。   “小家伙欠教训!”   少年之姿的崽子毓秀而立,晃眼的漂亮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如今却……   但下面的人却是看不到实况的。   “果然对上美人儿是个人都会放水啊!哈哈哈——”   “飚风被摸了把爽不爽啊!”   “靠!怎么就没轮到我上去跟他打一场呢!”   尤四爷看着,脸色实在是算不上好,看来崽子一下场手就得被尤四爷搓掉一层皮下来。   尤宝宝抬头看着尤四爷,恨恨地想,这男人肯定又想着怎么折磨他的爸爸了!   “你看什么?”   尤四爷阴测测地问尤宝宝。   “看你长得帅!”   尤宝宝半点儿都不客气。   “那你觉得自己不是我的种是因为自己长得丑吗?”   尤四爷幼稚地问他。   尤宝宝直接抬头剜了他一眼。   “爸爸以前说过,妈妈会穿白裙子,会跳舞,是世界上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子!”   崽子确实是这么跟他说过没错,但他没有说过夏菊就是他的妈妈啊……   还不知道将自己的爸爸给坑了的尤宝宝这会儿还在得意自己彻底将尤四爷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怀疑自己不是尤四爷亲生的这事儿是有根据的。   他不止一次听到过尤四爷跟他爸爸商量将他送出国留学,让他出国留学上幼儿园。   他才不要离开他的爸爸呢!   要走也是带着他的爸爸一块儿走!   尤宝宝想带着崽子离家出走的念想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有近一年了。   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个带着他爸爸离家出走的念想就没有下去过。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等到付诸行动的机会。   他手里现在只有金额不到一亿的银行卡,带着爸爸离家出走的话怕是要吃苦的。   等到下次他再趁尤四爷不注意改签他的合同,从他账户上再偷偷划走几笔钱,他就可以跟他爸爸提出离家出走的打算了……   以前他还害怕到头来他爸爸不肯跟他走,但是他现在放心了。   等他找到他的妈妈,他妈妈站在一块儿,爸爸肯定会选择他们的……   尤宝宝这么想着,小小的唇角微扬,像个久经社会的小大人。   或许还可以请依斐帮忙,这样的话进展或许还能再快些。   尤宝宝在自己的幻想里越陷越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尤四爷已经敛着眸子看了他许久。   或许真该查查这小子了,别真让他闹出什么风浪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分账   那飙风的拳风上去,却在打在崽子身上的时候堪堪停住就算打不过难道还不知道躲着吗!就这么站着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飚风将拳头抵在崽子的头上。   “我可不想真这么给你放水,你到底打不打?”   崽子看着他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的拳头,问他:“你是说要我来真的是吗?”   飚风:“不然呢?”   崽子勾唇笑,那我也对你不客气了哦!   飚风挑眉,“打架靠的可不全是力气,要我故意输给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尽量让你身上不出血。”   崽子做出一个应战的姿势,“那我们开始吧!”   飚风有些怀疑,但还是再次把拳头给抡了起来。   “那现在可要开始了!”   飙风说着拳风就直接下来。   崽子眼神沉定地看着他,就在飚风的拳头抡下来抵到他的鼻尖儿的时候,崽子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肘。随后以极快的速度翻越他的肩膀。却被反应过来的飚风直接攥住腰举到了头顶。   这一幕来的实在是太快了,没有人能看清崽子是怎么上去的。   他们看着被高高的举起来的崽子,不禁屏住了呼吸。   真要这么摔下去,恐怕全身的骨头都能被摔碎了……   可是这情况连半秒都没有维持到,从飙风的头顶又翻身下来的崽子直接攥住飙风的胳膊,整个身体自腰处一百八十度折叠。   动作快到留了残影……   就在下一瞬间,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本来站立着的飙风被翻身下来的崽子来了个过肩摔。   「嘭」的一声,犹如泰山倒地。   飚风的骨头震到发麻,震惊到一双眼睛瞪的极其大。   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他的条腿……   没等他来得及挣扎,他就被崽子拖着直接扔到了台下。   “嘭!”结束了。   崽子扒着绳子看着台下的飙风。   “没出血……”   崽子放心了,找到尤四爷的方向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赢了!”   飚风躺在地上,眨巴了两下眼睛。   观台上的人看着崽子不禁咽了口口水……   整个过程不过是十几二十秒……   就这么结束了吗?   尤四爷看着崽子,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不带任何掩饰的。   虽然论综合实力的话崽子根本就不是那个飙风的对手。但脸也是与生俱来的武器,崽子赢得实实在在。   那飚风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走下拳场朝着尤四爷走过去的崽子,眼睛里情绪异常复杂。   刚才的那种绝非常人能够企及的速度、不太可能的柔韧性、还有那种根本就不合理的力气……   就算是不太关注体操之类的东西,他也知道人的身体绝对不可能对折成那样……   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他就是练就了身体柔韧的极限呢……   腰练成那样,那在床上是不是怎样都行?   飚风想到这里脸臊的跟什么似的,咳嗽一声,大大方方地离了场。只是实在是控制不住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他看着崽子挂到了尤四爷的身上,被他抱着……   被崽子碰出身体的那半秒来钟如今想起来还真是要人命。   崽子推开尤四爷的胸膛。   “我赢了!”   “嗯,还学会出其不意了,挺不错的。”   尤宝宝看着尤四爷抱着崽子,眼神儿哀怨。   崽子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漂亮附加了实力,别人看过来的眼神儿都不似以前的那般轻佻了。   崽子看了四周的目光后,看向尤四爷的眼睛有光在闪动。   “他们现在看我的眼神跟看你的眼神是一样的!”   尤四爷闷笑着捏了捏他的耳垂。   “你这点儿小本事,还好意思跟我比?”   崽子不服气,“反正就是一样的!”   尤四爷也不反驳他,只是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你还嫩着呢……”   实力到了一定的程度的时候,便没有人再敢觊觎他的脸了。   尤四爷不知道为什么要引导崽子做这些事儿,如今引导了,虽然失落,却也安心。   “如果你不能待在我的身边的话,记得学会保护自己。”   崽子没有从这句话里面听出别的意思。只是想起自己以前出事儿的那几次,觉得十分有道理。   尤宝宝扯了扯崽子的裤腿儿。   “等我长大了可以变得很厉害,爸爸就不用这么厉害了,也不用上台被人打了!”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恨恨的意思了,明显就是在针对尤四爷。   尤四爷这次倒像是大度,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也不知道是气度大,还是打算攒到了一块儿……   关于夏菊的事儿或许还真有必要跟他讲讲清楚。   只是关于夏菊,崽子想知道的事儿不比他少。   当初崽子还是留意了的,从演员单子里查到了夏菊的名字。   别人是说他是个疯子,是个杀人犯……   但是疯子犯罪的话是不用坐牢的,但是肯定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崽子在医院里了解过精神病院,但他不知道在医院里能不能跳舞,能不能穿白裙子……   要是宝宝能找到她的话其实也好,这样的话还能回来跟自己讲讲关于她的事儿。   一个身影总是挥散不去,想不起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想起的时候又不免有些胸闷难受。   两块钱五个馒头,夏菊让自己吃四个……   “尤尤,我们再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吧!”   尤四爷看着崽子兴趣勃勃的样子,眼睛里闪过什么,最终还是答应了。   尤宝宝:“爸爸,可是我想回去了。”   宝宝有他自己的打算。   尤四爷装做看不懂他的小心思的样子,联系上了尤潜椋,让他来将尤宝宝带走。   尤潜椋在两个小时后就过来了,拉着尤宝宝将他给带走了,什么都没问。   他将尤宝宝带到了刀子住的医院,跟他说过两天跟他们一块儿回去。   尤宝宝不肯。   “二伯,我可以现在回去吗?”   刀子还是第一次听到尤宝宝叫尤潜椋二伯。   “宝儿,你为什么叫他二伯啊?”   尤宝宝坐在病床上,沉沉静静地样子。   “因为我听到我爹地……尤四爷以前的管家叫他二爷。”   这点刀子倒是不知道,看向尤潜椋问:“你不是四爷的大哥吗?为什么别人叫你二爷?”   尤潜椋眼睛动都没动,剥着橘子,“当初尤枭手下的人刚知道他尤枭有个亲大哥,便跟着叫起来了个称呼。”   刀子枕着自己的胳膊,“那为什么不叫大爷?”   尤潜椋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尤宝宝,对着刀子抬了下眼皮子,“你觉得呢?”   刀子笑笑,抬了下下巴,“给我也剥一个。”   尤潜椋给刀子剥着橘子回答尤宝宝之前问的话。   “现在不行,最早明天早上。”   今天晚上刀子还有一个复查要做。   宝宝闷闷的。   “那我就不能自己回去吗?”   尤潜椋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刀子。   “你自己回去还得给你包机,大伯包不起。”   刀子在听到包机的时候眼珠子滑向宝宝。   宝宝听了之后问:“那包机需要多少钱啊?”   尤潜椋想着要不要往大的来说。   “五十来万。”   宝宝直接从身上拿出一张银行卡。   “刷我的!”“……”   刀子直接被嘴里的橘子呛了一口,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检查回国做是一样的,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宝宝看向尤潜椋,征求着他的意见。   尤潜椋深深地看着尤宝宝,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回去?”   尤宝宝觉得找夏菊的事儿还是先不要跟别人说的好。   说不定还能从他们的手里问问这事儿。   “我就是想依斐他们了……”   尤潜椋看着宝宝,有些怀疑。   “我给你们打个视频电话吧。”   尤潜椋说着就直接掏出了手机,宝宝想阻止。但还没想好怎么吭声那边儿就已经将电话打通了。   正在上小学的依斐无视老师直接从教室里走了出去,将电话给接了,满心期待却没有看到他爸爸的脸。   视频双方的俩孩子大眼儿瞪小眼儿,过了半天都没人吭一声。   到最后还是依斐开了口。   “宝宝,你干嘛给我打视频电话?”   躺在床上的刀子出声儿。   “宝儿想你了。”   宝宝看着视频,小脸儿耷拉着。   “我也想你了。”依斐到底是说了一句。   宝宝也没多开心,“嗯,知道了。”   依斐坐在花坛上,道:“我爸爸呢?”   宝宝直接将视频怼上刀子,“你爸爸的胳膊让人给卸了,现在在医院呢。”   那边儿的依斐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厉害。   “谁干的!”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回头我将那人查查,回头将资料发给你。”宝宝回道。   反应过来的刀子开口道:“我、我没事儿……”   宝宝:“今天晚上刀叔还得做个检查呢,最晚明天才能回去,正好我今天将那人的资料弄清楚。”   依斐目光深沉地嗯了声。   “好……”   宝宝晃着腿,想了想道:“我前几天刚入了一笔钱,没法流经银行,有点儿麻烦,你放学了能不能给我找家皮包公司洗洗账,分成的话我们回去再谈。” 第二百五十五章 项野回来   刀子听的一脸的懵逼。   “什么钱,什么银行,什么账户?什么叫做包/皮……额……皮包公司?”   尤潜椋朝着刀子抬了一眼。   尤四爷私底下地下找人让这俩孩子练手的一些黑道生意,倒是被弄的像模像样。   “是玩的一些益智小游戏吧。”尤潜椋替他们解释道。   刀子也不可能想到再深入的东西,全然信了他的话。   尤宝宝拿着手机从床上蹦跶下来,看向尤潜椋,问他:“二伯,手机可以给我用用吗?明天还你。”   尤潜椋直接将手机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不行,你老实在这儿待着,我现在就去买机票,我们回去。还有,这件事儿不用你们两个管。”   那边的依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舒展开来,问:“爸爸跟爹地要回来了吗?”   尤潜椋嗯了一声。   尤宝宝鼓了鼓嘴巴,看向刀子。   “那刀叔不检查了吗?”   刀子本来就不想在这儿待着,现在回去他也是求之不得。   “那四爷呢,还有载哥,他们两个已经回去了吗?”   尤宝宝摇了摇头。   “那个姓尤的带着我爸爸在那打钱呢,暂时应该不会回去了。”   姓、姓尤的?   刀子看着尤宝宝,单挑眉问他:“你跟四爷吵架了?”   尤宝宝的眉头皱的很深,赌气道:“才没有!”   刀子追根究底,“你俩咋了,说说呗!”   尤宝宝头一歪,哼了一声。   刀子:“……”   尤潜椋买了机票,带着他跟刀子去了机场,等上了飞机,刀子实在是按耐不住,一个劲儿的问他。   “你跟四爷到底咋了?”   尤宝宝扣着飞机的窗玻璃一个字都不搭理他。   刀子开始扒拉他,揪着他的小衣服。   “到底怎么了,说说呗?”   尤宝宝被他打扰的烦的不行,小眉头皱的深深的。但在想到了什么之后眉头又舒展开来,转向了他。   刀子以为他要说了,一脸的期待。   尤宝宝:“夏菊是谁?”   几年前的名字如今被提起让刀子直接愣了一下。随后他脸上就是撕裂的怒火,定了定神儿才问尤宝宝:“你问她干什么?”   尤宝宝观察着他的情绪,知道他对夏菊有什么怨气,也就不敢再多问了,只是试探地说了一句……   “我爸爸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   刀子听了之后直接嗤笑着咂舌,“那女人就是个骗子,载哥那是被他骗了感情。”   尤宝宝听了这句话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爸爸还真跟那个夏菊有过一段儿……   骗他爸爸的感情?   刀子伸手扶住尤宝宝的小肩膀,郑重其事地道:“宝儿,我告诉你哈!那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就这一点你一定要听四爷的,别听载哥的!”   尤宝宝目光沉定地看着刀子,随即笑道:“知道了,刀叔!”   尤潜椋眼睛滑过来了一眼,视线落在尤宝宝的脸上,随后便开始看着手里的杂志。   本来的打算是要直接把刀子送到联系好的医院的,可谁知道出了机场便看到了来翘课来接机的依斐。   依斐看着刀子的胳膊,眼底闪过暗光。随后便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朝着刀子跑了过去。   “爸爸!”   尤宝宝仰了仰自己的太阳帽,看着跑过来的堂哥。   都这么大了还黏着自己爸爸,他堂哥还真是个小孩子。   刀子单手将依斐提起来抱在怀里,却被尤潜椋给抱走又放到了地上。   “小斐,我送爸爸去医院,你送弟弟回大院儿好不好?”   依斐有些不舍地看着刀子,然后对着尤潜椋点了点头。   尤宝宝看着依斐腻腻歪歪的,直接就将他给拽走了。   “走了!走了!”   依斐被他拽的后退好几步,看着刀子跟尤潜椋上车走了。   “我爸爸的手是谁打的!”   依斐面色阴沉地看着尤宝宝。   尤宝宝揣着口袋,掏出个泡泡糖放到嘴里嚼。   “青狼……”   不像是个人的名字。   “囚牛里的打手?”   尤宝宝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二伯都说让你不要管了,行了,我们赶紧回大院儿吧,我还有事儿跟曾爷爷商量呢!”   依斐看着尤宝宝,抿紧了唇。   就在他们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从机场里嗖的一下跑出来了一个一身棒球服的小小少年,直接就将依斐扑倒在了地上。   “阿斐!”   尤宝宝后退了两步。   依斐将贴到他的脸上的脸推开。   “你谁啊?”   这个小小少年听了这句话之后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你、你不认识我了!”   依斐皱眉,一副我就该认识你吗的样子。   “我警告你,立马从我身上起来!”   小小少年年满脸受伤地站了起来。   尤宝宝吹着泡泡看着小小少年,看着他泛红的鼻头直接凑到了依斐的跟前儿,坏心眼地将依斐给抱住。   一个三岁一个六岁,一个冷情一个狡黠,抱在一起赏心悦目。   “哥——”尤宝宝眨巴着大眼睛,装着可爱,“我们回去吧!”   小小少年看着抱着依斐的小家伙直接攥紧了拳头。   难道他爸爸跟他爹地又弄出了一个小东西!   但是这小东西长的也不像啊,有点儿像……崽叔……   “阿斐——”   小小少年几乎都要被气哭了,一张已显帅气的小脸儿抽抽的。   依斐实在是有些脸盲,真的不太能认出这个人是……   “我是项野!”   依斐的目光亮了下,但随即就平静了下去,轻慢慢地看着他道:“你怎么回来了?”   时隔三年,项野没想到再次见面他从依斐嘴里听到的只是一句……   你怎么回来了?他想哭。   依斐眉头皱皱,道:“正好我们也要回去,你跟我们一块儿吧。”   项野但凡有点儿骨气就能转身就走。   可是……   项野吸了吸鼻子,连着眼泪一块儿收回去。   “好……”   尤宝宝看着项野,嘴角向下一撇。   看来还真是个兄……控……   不对,他跟依斐谁大来着?   尤宝宝在刀子的手机中看过他们十三个的照片儿。虽然跟现在差别挺大,但那种感觉他不会认错。   依斐说完就拉起尤宝宝的手,朝着他往公交站那边儿走。   项野连忙跟了上去,拉上依斐的另一只手,却被依斐不着痕迹的甩来。   “你都多大了!”   项野委屈的不行。   “他也不小了吧,还有,这小子是谁啊!”   依斐皱了皱眉,继续拉着尤宝宝往前走。   尤宝宝毕竟还小,长得也招人贩子,他不牵着不放心。   “他是咱堂弟。”   项野有些怀疑地看着尤宝宝,尤宝宝则是满面迷茫地看过去,那双跟崽子有着三分相像的眼睛极具有迷惑性,大多数人见了之后就会心软的不行。   项野有些失神儿,但只片刻之后便升起了几分警惕性。   尤宝宝有些奇怪。   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没道理会识破自己的伪装。   项野双手踹兜,对着尤宝宝直接戚了声。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么。”   尤宝宝觉得他这个堂哥有些莫名其妙,但随即又升起了个想法。   他拉了拉依斐的手。   “哥哥抱!”   依斐没有说什么,直接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趴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果然,项野的脸沉了下去。   尤宝宝就这么趴在依斐的肩膀上抱上,抱着依斐的脖子目光沉定地看着项野。   根本就不像是小孩子会有的眼神。   但在项野的记忆里,跟依斐的那种眼神又截然不同。   尤宝宝的脸压在依斐的肩膀上,软的像个糯米团子,他就看着看着项野,目露狡黠,软软地亲在了依斐的脸上。   依斐还没有做出反应,项野就开始暴躁了。   “你干什么!”   依斐回头,不耐烦地看了项野一眼。   一个眼神直接就将项野给看退了。   尤宝宝毕竟还是个三岁的孩子,实在是觉得好玩儿,就直接抱着依斐的脖子,正对着依斐的脸又亲了一口。   依斐有些无奈地看着尤宝宝,在他的脸上捏了捏。   小恶魔再长个一两岁,或许自己就不敢再掐他的脸了。   项野气的牙齿都在哆嗦。   依斐只是轻飘飘地看了项野一眼,根本没怎么在意,就又将视线落在了尤宝宝的脸上,将他脸上被捏出来的红印子给揉没了。   这三年他想项野吗?其实是想过的。   他有很多的的哥哥弟弟,只有项野没那么乖。   “你就不能让他自己走吗!”   项野彻底发飙了!   “他还小……”   依斐也懒得真找什么理由。   “我两岁多的时候也没见你抱过我!”   项野说的异常的委屈。   尤宝宝就这么看着自己六岁的堂哥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然后用两条小胳膊将依斐的脖子给抱紧了。   项野的眼神儿简直就是想揍他。   尤宝宝的小脸儿贴着依斐的脸,有些想笑。   依斐由着尤宝宝逗弄项野。   到了公交车站,依斐将尤宝宝放了下来。却依旧是拉着他的手,目视前方,没有要跟项野叙旧的意思。   尤宝宝倒是时不时地看向项野。   这么有个性的小弟弟又或者是小哥哥,对自己的爸爸占有欲这么强的依斐怎么会喜欢。   可偏偏项野又是个弟……哥控。 第二百五十六章 耽误吃饭   他们等来了车,依斐再次将尤宝宝抱起,带着他上去。   项野恨恨地瞪着尤宝宝,也跟着上去。   “诶,小孩儿,量一下身高!”   这句话是对项野说的。   依斐抱着尤宝宝朝着他看了一眼,没管他,直接就到了两个并排的位置坐下。   项野小脸儿烦躁地站在下头一量……   超过一米三了。   “过一米三得买票哈!”   项野几步走到依斐的跟前儿,“我没带人民币!”   依斐皱眉,“我也没带。”   项野:“那我怎么办!”   项野看向挨着窗户坐着的尤宝宝,十分不客气地问他:“喂,小子,你带钱了吗?”   尤宝宝看着窗户,根本就不搭理他。   “你……”   项野刚将手指头指起来就被依斐瞪了一眼。   讪讪然地收回了手,项野眼睛开始变得软乎乎的,像条流浪狗似得看着项野,“那怎么办啊?”   依斐将他上下打量,“你下去往街边儿一蹲,跟人要两块钱去,要到了再重新等车,搭这路车,到了华南路下车转站,转到168路,就能直接到咱家了。”   听着依斐要抛弃了他的意思,项野直接就急了。   “那你跟我一块儿下去,我们一块儿回去!”   依斐看了眼尤宝宝,“我得赶紧将他给送回去。”   “快点儿下车,别当误事儿哈!”   司机已经在催了。   项野气极,恨不得对着司机开骂,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噔噔噔地跑到前头,将自己的鞋子给脱了,往标准线下一站。   还是刚刚超过了一米三。   项野肚子往后一吸,将背给驼了下去。   车上的人:“……”   司机嘴角抽抽,“上去吧,就这一次哈!”   项野听了之后捞起自己的鞋子就跑到了依斐的跟前儿,“阿斐,我要跟你坐一块儿!”   依斐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我这儿没座位儿,你坐后面去。”   项野气的哼哼,“我就是想跟你坐一块儿!”   尤宝宝听了之后圆溜溜的眼珠子离开了窗户,看向他俩,善解人意地道:“哥哥,你让他跟你坐一块儿吧。”   项野正觉得他这小堂弟其实挺懂事儿的,可谁知道紧接着尤宝宝却说……   “我把座位让给他,我可以坐哥哥的腿上!”   项野听着之后眼睛立马呲裂开来,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依斐站了起来,抱起抬着两个小胳膊的尤宝宝,然后抱着他挨着窗户坐下。   项野看着坐在依斐腿上的小白茶,咬了牙。   依斐搂着宝宝,抬着眼皮子看着项野,“你坐不坐?”   项野气呼呼地坐下了。   车在行驶,窗户上倒影的影子不过地略过浅浅的斑斓。   依斐捏着宝宝肉乎乎的小肚子,透过窗户看着项野的倒影。   项野还是那副讨人喜欢的模样。   这样的他一出现就会夺走爸爸跟爹地的目光吧……   宝宝鼓了鼓自己的小肚子。   依斐有些惊诧地往下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问他,“我把你捏疼了吗?”   宝宝摇了摇头。   项野压着眼皮子看着宝宝,轻蔑地咂舌,嘀嘀咕咕地说着不清不楚但肯定是不好听的话。   尤宝宝抬着他看过去,软乎乎的小脸儿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   项野烦他这种眼神。   依斐却看着宝宝暗自笑笑,又在宝宝的小肚子上的软肉上捏了捏。   三个孩子就这么回了大院儿。   尤朝忠一见宝宝回来就赶忙拄着拐杖迎了过去。   “你爸爸跟你爹地呢,怎么没一块儿回来。”   “他们要在那儿玩儿几天,我就先回来了。”   尤朝忠连说着好,然后看向依斐,最后才将视线落在项野的身上。   “这是谁家孩子啊?”   项野:“……”   项野扯依斐的袖子,“我们回家吧。”   依斐嗯了声,转身出去。   项野以为他们要回家了,但依斐却上了公交车,说是要去医院。   “爸爸受伤了。”   项野想起那个将自己丢给别人的刀子,胸口闷闷的。但依斐去哪儿他就想去哪儿,没办法的事儿。   “咱爸的怎么了?”   “胳膊受伤了。”   项野听着,环着自己的两条小手臂啧啧道:“被人打的吧?咱爸这人啊,出门不被人打才怪!”   依斐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下午五点就是囚牛摇号场的最后一场了。   这一场比赛让崽子有了深深的怀疑。   对方根本就不想输,而崽子也不想被他打下场。   力量方面不分仲伯,只是技巧方面却不是个档次了。   崽子的额头上渗了汗,而对方却还在最佳状态。   这人根本就没有想着要让着他。   为了钱玩命是吗?   崽子收了手,想投降了,但是还想这儿还不准这个。   他看向尤四爷,只一个眼神儿,尤四爷便猜到了他的想法。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台上,直接将手里的狗牌扔到了台上。   “投降!”   这一个动作将平静瞬间炸开。   “卧槽,还真有人台上扔狗牌!”   “这扔狗牌是啥意思?”   “就是十场替一场的意思,单天之内拿下十场才能离开,一场都不能败下来。”   “就算是个十孔,有这个实力也没这个体力啊……”   崽子擦了擦汗从台上走了下来,直接走到尤四爷的跟前儿。   “累死我了。”   尤四爷将他的脸擦了擦。   “在场上跑半天能不累吗?”   崽子听了之后脸上红红的,嘟嘴道:“他拳头那么大,我被打到了怎么办!你不知道,那人的眼神可真是够吓人的,跟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他的眼睛……就像是死了一样。”   已经有人将狗牌捡了起来,挂在了狗牌墙上。   一孔……这不是胡闹吗?   但是看着这男人倒是挺厉害的,倒不是不信他的实力。只是撑下十场的体力,根本就人类能拥有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年少轻狂的人,但也不过是撑到七场就撑不下去了,直接被扔进了疯狗笼。   根本还没有弄清楚规则的崽子问尤四爷:“你不是要替我打吗?现在你干嘛不上去。”   尤四爷不甚在意地道:“我明天打,等着今天晚上摇号。”   崽子不理解,问:“你不是跟上头的那个人打吗?为什么还要摇号?”   尤四爷只是笑笑。   为了明天,今天得清场了。   “行了,想不懂就别想了。”   崽子听他这么说也就不想了。   晚上摇号直接摇出了十个,有个工作人员将摇到的牌名给了尤四爷。   “这是不分时间段的,下去一场接上一场,没有中场休息。”   崽子皱眉:“为什么这么多?”   尤四爷揉着他的脑袋,“饿不饿,先去吃饭?”   崽子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扯下来,问他:“为什么你要打这么多场?”   尤四爷:“因为是规定。”   崽子看着摊在面前的狗牌名字,目光深沉。   工作人员不禁暗叹,担心也是应该的啊……   崽子:“要打这么多场,明天耽误我们吃中午饭吗?”   四周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就连尤四爷都嘴角抽搐。   崽子看着尤四爷,眨巴着眼睛,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怎么了吗?”   尤四爷无奈地笑笑。   “我尽量不耽误我们吃中午饭。”   崽子听完之后安心不少,将狗牌名字挨个看过去,看到九孔的时候落在青狼的代号上。   “他将刀子打伤了,你打到他的时候下手重一点儿。”   工作人员喃喃道:“还是先想想能不能撑到那儿吧。”   出了一个要打全场的,囚牛的气氛有点儿诡异的沸腾。   “那个要打全场的是一孔吧?”   “别放松,听说了吗?那人好像有点儿来头。”   “有来头?那能撑过五六场?”   崽子本想直接回去睡觉的,可是无意间听到了风声,说是有人赌场次什么的。   认真研究了赔率之后,崽子跑到尤四爷跟前儿,问了要了张银行卡。   “压十场的话一赚二十七,这张卡里有八百多万,你要是赢了十场我们就能挣……好多好多!”   尤四爷由着他折腾,亲自带着他兑了钱压了上去。   “那现在我们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没有手机,崽子又算不清楚,边往后走边估摸着可以挣的钱数。   “尤尤,我算不出来,你给我算算,赶紧的!”   尤四爷抱着他往前推,“行了,别算了,这些小钱能挣多少?”   外表如火如荼,里面崽子跟尤四爷也是热火朝天。   “你明天不是还要打比赛……我们不……嗯哼……不来了……”   尤四爷含住他的唇,吞没了他的声音,奋战到了深夜。   从蚩尤的身上,还是带来点儿东西的。哪怕尤四爷看起来其实跟常人无异。但他的身体素质根本就是强的毫无理由。   尤四爷更乐于用自己的身体素质来折腾崽子。   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开场的时候没那个时间吃早饭。   崽子耷拉着两条手臂趴观台上,软趴趴地对着尤四爷喊道:“你要打快点儿哈,我都要饿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作伴   尤四爷眼底困倦地走上台,那个本有些不安的一孔看着他这种状态,生出了点儿赢的念想。   “来、来吧!”   尤四爷看着攻上来的男人,抬了下眼皮子。   “呀哈——”“嘭!”   冲上去的男人被尤四爷踹下了台。   “下、下一个!”   二孔瑟瑟缩缩地上去了。   「啊——」「噗通!」……   “我去,一连俩了……”   “你、你压的是几孔啊!”   “我五孔……”   “我比你好点儿,我七孔压了二十万。”   崽子百无聊赖地用脚底搓着地面儿,替人喊,“快点儿下一个!”   三孔的男人定了定身,走了上去脸上被没有什么惧色,应该是实力还行。   五秒后……   “噗通!”   崽子接着喊:“下一个!下一个!”   连沸腾都没有,全场噤了声。   到了五孔的时候,勉强还能接上两招。但也很快被尤四爷踩着脸,然后直接踹了下去。   都已经过了有小半个小时了,崽子饿的难受,“你快点儿嘛!”   全场:“……”   六孔上去,倒是也有了点了气势,虽然还是被尤四爷的气场压制的毫不显眼,但也有点儿蠢蠢欲动的意思了。   这一场持续了有小十分钟,男人被踹下台动弹不得的时候还是惨然地笑着的。   然后就是七孔。   七孔靠的是在这囚牛场上混的时间,比起六孔来说还要差些,五分钟不到。   至于八孔,是个精瘦且不算高的男的。但是实力还是可以的。看得出来他已经接受了事实,抱着切磋的意思,撑了有十五分钟左右。   至于九孔……   摇中的是那个青狼。   “我去,五十万打了水漂……”   “我、我压的是四十万,压的九孔!”   “那你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青狼能将他来拦下吗?”   “有点儿悬乎……”   “不过你压九孔干啥啊,九孔要是不行的话那十孔肯定也是不行的啊,青狼的势头可比那几个十孔的大多了。”   青狼笑着跳上了台,“你就是尤四爷?”   尤四爷看着他,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藏了点儿敌意。   尤四爷也懒得琢磨他是什么意思,但这个青狼却没有打算直接攻上来,有点儿想要闲聊闲聊的感觉。   青狼绕着他走了两圈,咂舌道:“我以前的老大把你的描述还真是挺形象的。但还是少了那么点儿感觉,四爷,咱其实打过照面的,大概在七八、十来年前吧……”   “饿了——”崽子直接大吼一声。   青狼嘴角抽抽,朝着崽子看了一眼,然后摆出了架势。   “速战速决吧,别让他饿坏了。”   青狼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笑意肆意张扬,直接就攻了上去。   不管是力气还是速度,在天赋之下的努力的加持,无疑是可怕的。   青狼绝对是属于天之骄子的那种。   即便是疑惑尤四爷身上的那种根本就不合理强大,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输,但是事实向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青狼被迫退了三步,脸上的恣意已经有了裂痕。   上天还真是偏心啊……   崽子看着青狼认真的模样,也没好意思再喊饿了。   青狼不甘心的是尤四爷根本就没有出全力,至今连个正经的招数都没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的尤四爷没出的招数,其实是因为尤四爷根本就不会……   格斗、拳击、擒拿啊啥的……   蚩尤不会,他当然不会,但蚩尤会的……野蛮,直接……   “尤四爷,你这就没意思了吧,既然上场了,拿出点儿东西玩玩儿呗!”   尤四爷抬着眼皮子看着他。   “你现在喘成这样还需要我拿出什么?”   “你——”青狼咬着笑着。   尤四爷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乖乖地将下巴搁在铁栏杆上上,苦着脸等着他打完的样子,也不想让他多等。   已经拖了有二十来分钟了。   尤四爷看着青狼:“你还打不打?”   青狼看着尤四爷,看了有三秒钟的时间后摆出了架势。   就在他凑近的时候,本来正在他面前的尤四爷猛然转到了他的身侧。然后他的整个手臂就被制钳住了,紧接着自己的左腿受力跪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就被尤四爷卸了左腿跟右胳膊。   “嘭!”   青狼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瞪大着眼睛看着尤四爷。   “怎、怎么了刚才!”   “青狼怎么就跪下了?”   工作人员回过神儿来,赶紧上去给青狼查看伤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抬、抬下去!”   青狼还没有被人架离现场,就眼睁睁看着尤四爷直接一脚将那个十孔踹下了台……   青狼额筋涌动。   那个尤四爷该不会在刚才还是让着他的吧……   尤四爷还真没让着他,他这人向来不喜欢出全力,刚才对那十孔的一脚却是破了例的。   没办法,崽子饿了。   尤四爷在万众瞩目下走向崽子,拉起了他的手。   “行了,我们吃饭去吧。”   尤宝宝看着电脑上的股票走势,小手吧嗒吧嗒地敲击着键盘。   “曾爷爷,我给你买的这三万股涨得有点儿慢。但是这个佳庆还行,要不先把这三万股买了,买这个?”   尤朝忠习惯了尤四爷小时候的样子,对尤宝宝这表现倒也不是很稀奇。   “你看着办就好,不过宝宝啊,你长大了之后有没有想过进部队啊?”   尤宝宝的瞳孔里映这变动的数字,目光专注。   “没想过……”   这话说的实在是直截了当。   尤朝忠还是有些不死心,继续给他洗脑,“你看电视上的那些穿着军装、拿着枪的哥哥叔叔们不啊?”   尤宝宝没有抬头。   “枪那玩意儿,我现在就有。”   尤朝忠听言愣怔了下,沉下脸来连忙问他:“你才三岁,谁给你的枪!”   尤宝宝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实话实说。   “韩哥给的。”   尤朝忠听了之后倒也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儿了,只是纠正道:“那是你韩叔!”   尤宝宝鼓了鼓嘴。   “韩哥长得帅,说不定以后能给我当媳妇儿使,叫哥好听。”   尤朝忠嘴角抽搐。   “宝宝,你、你认真的吗?”   尤宝宝手上继续啪嗒啪嗒地敲着。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了。”   尤朝忠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缓缓地喘了一口气儿。   “曾爷爷,韩哥今天多大了?”   尤朝忠再次嘴角抽搐,刚放下的心现在又提了起来。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就问问。”   尤朝忠看着他,喉咙动了动。   “他比你爸都大。”   尤宝宝皱眉,喃喃道:“那当媳妇儿的话真是够大的。”   宝宝啊,你曾爷爷的心脏确实是不太好啊!   “曾爷爷,我给你卖了,新买佳庆的是四万多股,看数据的话应该是会涨的快点儿的。”   “宝宝啊,你、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宝宝看了他一眼,将电脑给合上了,托着腮帮子。   “男孩子难道就不可以吗?”   尤朝忠的冷汗又下来了。   “那宝宝,你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吗?”   尤宝宝挺认真地想了想,道:“要是韩叔再年轻个十几岁的话我就喜欢他了……”   尤朝忠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儿什么。   “那要不让你韩叔结个婚,给你生个小弟弟好不好?”   尤宝宝托着腮帮子,歪头看着他尤朝忠,然后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还是换个人喜欢算好了!”   这天晚上下了雨,但韩祁还是来了,来的时候抱了个跟尤宝宝等高的泰迪熊。   但是尤宝宝可是从来不玩儿这些东西的。   送了枪又送泰迪熊,也是挺怪异的。   尤宝宝将泰迪熊抱在怀里,韩祁则是将尤宝宝抱进了臂弯上。   韩祁:“喜欢吗?”   尤宝宝白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还送我这个,韩叔,我想要你办公室里放着的那把刀。”   韩祁只是笑笑,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他:“之前让你该不该不肯改,怎么今天知道叫叔叔了?但你其实该叫我伯伯的。”   宝宝:“因为你都这么大了,又不能给我当媳妇儿。”   韩祁:“……”   尤朝忠将韩祁叫到了书房,看着他的腿。   韩祁:“之前又做过两次手术,移植了两根神经,现在已经好多了。”   尤朝忠收回视线,沉思了会儿,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结婚了。”   韩祁像是没想到尤朝忠会提起这个,对他的关系还是有些感动的,笑问:“将军怎么想起了提起这个?”   尤朝忠往门外看了一眼。   “你生个孩子,也好给宝宝做个伴。”   无外乎又是关于尤四爷。   韩祁刚暖起来的心沉了下去,“身边的人我会留意看看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项野骂人   尤宝宝见韩祁从尤朝忠的书房出来,虽说他还是一贯笑着的样子。但宝宝的大眼睛一眯,还是看出来他心情有些低沉。   “韩叔,你怎么了?”宝宝从泰迪熊上起来,看着他问。   韩祁朝着他走近,他没有拄拐杖,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跟常人有些不同,但也不甚明显。   将宝宝提到怀里,韩祁问他:“你想要个弟弟妹妹吗?”   尤宝宝想起尤朝忠之前说的话,鼓起了腮帮子,问他:“那你要结婚了吗?”   韩祁笑着点了点头。   宝宝眼睛眯着,就这么看着他。   “因为要给我生妹妹所以要结婚?”   韩祁愣了下,猜出尤朝忠之所以跟他提结婚的事儿恐怕是因为这个小家伙。   “不是你跟你曾爷爷要妹妹的吗?怎么,韩叔叔结婚的话宝宝不高兴吗?”   宝宝也谈不上高兴不高兴。   在长辈里,把他当孩子养的大人也就只有韩祁了。虽然韩祁能看出他的小心思。却也总不拆穿,会送他枪,也会送他泰迪熊。   “小孩子总要傻乎乎的才可爱!”宝宝愤愤地道。   韩祁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怎么还生气了?”   宝宝哀怨地看着他,捏他的脸,连个大拇指将他的嘴巴往两边儿扯。   “等你有了自己的宝宝肯定就不会这么喜欢我了!”   韩祁微楞,随即笑逐颜开。   “不会……”   尤宝宝不信,推着他的胸膛,直接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   “你结婚去吧!”   宝宝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韩祁站在他的背后,无奈地笑笑。   其实也并不是为了谁,他只是不想结婚,仅此而已。   韩祁走上了楼,敲了敲门,宝宝没有给他回应,他还是不急不缓地敲着。   等他敲了有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宝宝到底是将门给打开了。   “你干嘛不自己进来!我又没有锁门!”   韩祁倚在门口,眸中带笑地看着他。   “你爹地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即便是像宝宝这么聪明的宝宝也有点儿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韩祁低头,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小孩子受到大人的忽视,所以想从别人的那里得到点儿关注。   宝宝看着他,像是在思量着什么,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将韩祁拉到了房间里。   宝宝爬到自己的床上盘腿坐着,然后再床边儿拍了拍,示意他也坐下。   “你知不知道夏菊是谁啊?”   韩祁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   “你从哪听到她的名字呢?你问她做什么?”   宝宝看着韩祁跟刀子相差不多的反应,对这个夏菊更加好奇了。   “我不能问吗?我觉得我爸爸好像挺喜欢她的样子。”   韩祁皱眉笑笑,“或许你她真的对你爸爸好过吧,但是这个名字不要在你爹地那里提起,不然的话你可是会挨揍的。”   他都已经挨过揍了。   宝宝往他身上一倒,抱住了他的胳膊晃悠。   “韩叔……我好奇啊,你让我见见她好不好,我爸爸说她长得可漂亮了!”   韩祁看着他,斟酌着要不要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宝宝见他眼睛里有了松动赶紧乘胜追击,小脸儿挨着他的脸蹭着。   “就我们两个,我跟谁都不说!”   韩祁一脸的眉毛微扬,微微扯动的唇角透露着妥协。   “带你去见见也不是不可以,但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她长的可不漂亮。”   漂不漂亮其实是次要的,宝宝心里存了别的心思,跟说都没有说出口。   “等过两天我闲下来带你去看看。”   宝宝重重地点了点头,水汪汪的眼睛带着笑。   韩祁看着他的样子,无奈而宠溺地道:“你装可爱的时候还真是挺可爱的。”   宝宝听着,咧着嘴继续装给他看。   “行了……”韩祁将他的小身体推开,“我还有点儿事儿,就先走了。”   宝宝看着韩祁出去,然后就开始在百度上搜索夏菊的名字。   她的痕迹还真是被抹的半点儿都不剩啊……   宝宝有些无聊,给依斐打了电话,但接起来的却是铁柱。   “怎么是你接的?”   铁柱晃悠着手里的冰棍儿朝着依斐跟项野的方向看了过去。   “依斐在跟项野吵架,手里落在这儿了。”   “那你让他接电话。”   铁柱手里的冰棍儿的糖水滴到地上,看着个头比他高了好多的项野,看着他身上的匪气,嘟了嘟嘴。   “我不敢过去。”   铁柱倒是没忘了项野,见到他的第一面儿就开始往后躲。   他这个哥哥以前就是个小阎王,现在好点儿了,像个小土匪。   铁柱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地说:“我又梦到崽叔变成熊猫了。”   宝宝听着,内心没有半分触动。   这件事铁柱老是不依不饶的,还说他的其他小堂哥可以作证。但是他的其他小堂哥都记不清楚了,有的甚至忘了个干干净净。   而在依斐面前提起的时候,依斐总是抿唇不语。   铁柱却总是不依不饶的。   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不太健全的年纪,宝宝对这事儿也是将信将疑的,现在他都已经三岁了,又不是两岁的孩子,对这件事儿也就越来越觉得不可能了。   极大的可能就是铁柱做了一个梦,现实与梦境混淆……   只是宝宝还是禁不住的想,想这个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过的事儿。   如今在那十三个孩子中间逐渐被遗忘的东西……   或许项野……   要是连项野都对这事儿有点儿印象的话那可就真的有点儿奇怪了。   宝宝这么想着,有些等不及了。   “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呢?”   铁柱说了医院的名字,也没有想起来问他为什么要过来。   宝宝让大院儿的司机送他过去,刚过去就看到项野痞气的小脸儿委屈的跟什么似得。而尤潜椋则是笑意宠溺地看着他,拿着纸给他擦鼻涕。   尤潜椋果然是最喜欢项野的。   可能他对待孩子是公平的,但是对项野流露出的那种无奈而宠溺确实很难得。   尤潜椋看到宝宝的时候将手里的纸巾塞到项野的怀里,又在他的头上用力揉了两下,这才朝着宝宝走了过去。   宝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你自己过来的吗?”   宝宝点头,眼睛却看着项野。   项野吸着自己的鼻涕朝着他一眼瞪了过来。   宝宝朝着他拱了拱鼻子。   尤潜椋看着,在宝宝跟项野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问:“你们已经见过了是吗?”   项野直接「切——」了一声,“盛世小白茶!”   宝宝也不恼,一脸无辜地看向尤潜椋,那小脸儿分明就是在说,你家孩子欺负人家宝宝了,你快骂他啊!快骂他啊!   尤潜椋:“……”   儿子出去几年这才刚回来,他自然是舍不得骂的。   宝宝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小脸儿逐渐沉了下去。   多好的依斐,尤潜椋非要喜欢这个跟个傻狗一样的项野!   宝宝抬头,对着项野瞪了过去,眼神比起项野也不弱半分。   尤潜椋:“……”   这宝宝别把他家项野给欺负了。   依斐听到动静从病房里面出来,项野猛地站直,还没碰到依斐的衣角的时候依斐就朝着宝宝走了过去。   “刚刚的电话我没有接到,你怎么来了?”   宝宝直接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软乎乎的小脸儿仰着。   “想哥哥了——”   铁柱鼻子贴着门框站着,眼珠子在依斐、宝宝还有项野的之间溜达。   尤潜椋虽然不知道宝宝跟项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也知道现在宝宝明显是在气项野。   依斐低头看着将下巴磕在自己的小胸膛上的宝宝微微皱眉,但还是将他给抱了起来。   趴在依斐的肩头的宝宝又当着尤潜椋的面儿瞪了项野一眼。   尤潜椋:“……”   铁柱侧身,看着依斐将宝宝抱了进去。   项野气的想挠墙。   尤潜椋忍着笑揉了揉项野的后脑勺。   项野这小子还是一贯的喜欢粘着依斐啊……   “行了,别气了,你堂弟还小呢,让着他点儿。”   项野却是越听越气。   “他就是个小婊/子!”   “啪!”   尤潜椋沉着脸直接扇在了他的后脑上。   “小野!”   项野捂着自己的头,委屈的不行。   听到那一巴掌的宝宝笑倒在依斐的身上。   躺在病床上玩手机的刀子抬眼看了下依斐给宝宝,又往门口看了看,然后继续玩儿自己的手机。   铁柱也挪进来,板凳上一坐,病床上一趴。   刀子看着逃课的铁柱,用手机在他的额头上敲了敲。   “你再逃课我可不去给你开家长会了哈!”   铁柱挠了挠直接脑门儿,瘪着小嘴儿哼哼道:“那我让爹地去!”   刀子也不再管他,调整了个姿势继续玩儿游戏,低头低的脖子疼,一只手又伤着,不能将手机拿起来打。   他看着床边儿的铁柱,直接将他提到了自己的腿上。   “趴好了,别动哈!”   刀子说着就将开了游戏页面儿的手机放到他的后背上,搓着手两眼放光。 第二百五十九章 索隆   依斐捏宝宝的脸,“他骂你是小婊/子你还能这么开心?”   宝宝目露狡黠,“好玩儿……”   依斐看着宝宝,声音沉沉地道:“项野的性格一向都是讨人喜欢的。”   宝宝直勾勾地看着依斐,看着依斐有些禁不住他的眼神儿,笑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宝宝坐骑在他的腿上,歪着脖子,奶乎乎的脸上带着凝重。   “谁让大人总是喜欢关注智障啊——”   正打着游戏的刀子听着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   依斐没忍住也笑出了声,抱着他站了起来,问他:“要不要吃雪糕?”   正趴着的铁柱猛地抬起来脑袋,“我要荔枝味儿的!”   刀子直接将铁柱的脑袋按下去,“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趴好了,别动!”   铁柱将脑袋沉下去,嘟嘴道:“夹心的也成。”   刀子直接在铁柱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宝宝趴在依斐的胸膛上往门口看看,然后又仰着脑袋看向依斐,明显是想问什么。   但是他不问出口依斐也不开口问他。   “吃不吃?”依斐再次问他。   铁柱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宝宝。   “吃的!吃的!”   依斐就这么看着宝宝。   宝宝道:“那我要吃玫瑰夹心的。”   他说的是个新品,好几天前他们吃过一次。   依斐皱眉:“这个地方没有那种,要不换个别的?”   宝宝就这么对着他仰着小脸儿,“那哥哥可以给我去买吗?”   宝宝难得有这么装着可爱任性的时候。   “成吧,那你先在这儿待会儿。”   宝宝点头,扶着他的腿蹦跶了下来。   依斐走后,宝宝就走到了门边儿问正打算进来的尤潜椋项野在哪儿。   尤潜椋看着这个小家伙,带着些怀疑地问他:“宝宝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宝宝狡黠地笑笑。   尤潜椋带着些无奈地低头看着他,“欺负他可以,但别欺负的太狠了知道吗?”   宝宝门口答应,然后就开始往尤潜椋指的那个厕所的方向去了。   但是里面的动静好像大的不太寻常……   “啊——”   里面传来了凄厉的叫喊声。   “兔崽子老子杀了你——”   宝宝赶紧推门进去,然后就看到一片血痕。   一个男人捂着下身瘫倒在地上,而项野则是额头带血,眼角猩红,手里拿这个薄刃手术刀。   地上还有的让人作呕的不明物……   宝宝的将眼睛瞪大,看向项野。   项野看着地上的东西,将手里的手术刀给扔了。然后淡定地按了两泵洗手液,垫着脚尖儿将手给洗干净,然后看向宝宝:“你来干嘛?”   宝宝脸色苍白,直接被恶心吐了。   项野看着他「切——」了一声。   “小娘炮!”   吐了的宝宝白着小脸儿出去,小短腿儿都走的不太稳当,宝宝心想,他这个小堂哥怎么干这么恶心的事儿,跟谁学的!   尤潜椋跟刀子见宝宝脸色苍白地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宝宝,你怎么了?”刀子问他。   崽子看着他,皱着眉道:“小野堂哥可能遇到了个猥亵男,他在厕所里头将那个人的二两割了。”   ……“什么——”   刀子猛然坐了起来,而尤潜椋则是直接赶了出去。   刀子也赶紧下了床,往外跑了两步之后又回来,将自己的游戏挂了机之后才又赶紧往外跑。   被刀子掀到一边儿的铁柱趴在床上眨巴着眼睛,问宝宝:“什么是二两?”   宝宝就这么看着他,胃里翻腾。   脏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依斐买了冰糕回来,给了铁柱荔枝跟夹心儿的,给了宝宝玫瑰儿味儿的。   宝宝将冰糕给拆了,却实在是吃不下。   “怎么了?”依斐问他。   有些化了的雪糕将宝宝的手弄得黏糊糊的。   宝宝看着肉乎乎的小手,直接就吐了出来,手上一耷拉,融化的雪糕水直接滴到了地上。   依斐赶紧抽了直接弯着腰给他擦嘴。   “怎么了,不舒服吗?”   尤潜椋看着向着他呼救的男人,神色淡定地拿了扫把跟撮箕,将他玩意儿倒在马桶里给他冲了下去。   在几乎晕过去的男人眦裂着双眼,满眼猩红地朝着他扑过来的时候,目光骤然阴冷,直接将那男人踹了回去。   “嘭——”   男人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赶过来的刀子看着地上的血,又看着将项野抱起来的尤潜椋,下意识地在地上找了找,然后跟着他们出去。   尤潜椋抱着项野往前走,神色复杂。   刀子在旁边儿跟着,问项野:“你小子没事儿吧?”   项野直接朝着他拱了拱鼻子,一副小爷我能有什么事儿的样子。   尤潜椋将项野抱回房间,神色淡然地联系医院的人去厕所看看。然后看向项野,直接在他的脑门上扣了个栗子。   “你不知道那玩意儿不处理掉是可以被接回去的吗!”   项野捂着自己的头,抬着眼睛看着尤潜椋,嘟哝道:“我就是忘了——”   尤潜椋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然后在被自己敲的地方给他揉了揉,道:“警察问起来就说那玩意儿是你扔到马桶里的,知道吗?”   项野点头……   刚拿起游戏打游戏的刀子抬了一眼。   铁柱不明白,“为什么啊?”   刀子总算是有了机会给儿子科普一回,可还没等他开口,就直接被尤潜椋给打断了。   “别让他们仗着法律偏宠就胡作非为。”   刀子悻悻地躺了回去。   宝宝手里的雪糕已经化了大半,他却没有吃一口。   不明情况的依斐推断出了点儿东西,看向项野的眼神有些为他感到后怕。   厕所了也不可能有监控,即便是那人一口咬定尤潜椋的所作所为。   但也是没人愿意信的,况且是信这么一个企图对孩子出手的猥亵男。   那玩意儿找到的时候神经已经完全坏死,自此二十一世纪又多了一个太监。   “还毁了我一把手术刀。”   项野说起手术刀的时候满眼的惋惜。   尤潜椋安慰了揉了揉他的头,道:“回头爹地让医学院的同事给你弄来一把美敦力手术刀。”   世界级十大手术刀,美敦力排名第八。   若有下次,用这个下刀的时候还能再省点儿力气。   项野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爹地,那你能弄来金钟的吗?GE的也行!”   尤潜椋看着他挑眉。   “回头爹地帮你问问。”   项野激动的直接就站了起来。   “有爹地真好!”   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铁柱也想要凑热闹。   “爹地,我也要!”   尤潜椋看向铁柱,捏了捏他的脸。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一箱冰糕回去。”   铁柱也瞪大了眼睛。   刀子抬头,开始装嗲,“爹地我的呢!”   尤潜椋看过去。   “想要的话晚上给你。”   刀子咳嗽一声,身体往被子下面缩。   依斐看着尤潜椋,宝宝看着依斐。   “我的呢?”   依斐有些别扭地开口。   尤潜椋看着依斐面色有些惊诧,随即脸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舒展开来。   “那小斐想要什么?”   依斐没什么想要的,他只是就着气氛一问。   “爹地帮宝宝买一个泰迪熊吧。”   被点名的宝宝看着手上的雪糕,嘟嘴道:“泰迪熊我已经有了,最大的那种。”   依斐看向宝宝,喉咙动了动,“拿给你买个小点儿的。”   项野眼酸的哼哼,“怎么不说给这个小娘炮买个裙子呢!”   又被嘲讽的宝宝眨巴着眼睛看着依斐,「委屈」的眼含泪光。   项野被他气的气儿都喘不匀了。   “你个小白茶!”   宝宝对着依斐举着自己手里流了大半儿、几乎只剩下果冻芯儿的雪糕。   “哥哥,吃不完了——”   依斐就看着他,到底是将雪糕接了过去。   宝宝抱着依斐的胳膊。   “哥哥,我可不可以要一套那种新出的古罗马乐高模型啊?”   依斐:“……”   此时的他该说些什么?   尤潜椋则是腹诽,你们两个欺负项野一个鲁莽的的小傻子真的好吗?   “我买给你好了。”   依斐最终还是开了口。   十几万多的乐高模型,一句话可真是下了血本的。   项野气的直接破了音,“你个小婊子!”   宝宝抱着依斐的胳膊,狠狠地瞪过去一眼,“我们现在就去买!”   沉溺在几百块钱的雪糕的铁柱全程懵逼,等宝宝拉着依斐走后,铁柱满脸雀跃的问尤潜椋:“爹地,雪糕我也要玫瑰味儿的!”   尤潜椋看着铁柱发亮的大眼睛,没忍住笑了笑。   “好……”   花了二十来万,尤潜椋买了十二份儿礼物,项野的手术刀还得过安检,过两天才能送到。   依斐跟宝宝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项野看着那个属于依斐的半人高「索隆」,从记忆里抓出了点儿什么。   “爹地,为什么要给阿斐买这个?”   尤潜椋帮着其他儿子拆着礼物,“小斐只喜欢索隆。”   项野离远了看了看。   这个男人确实够帅!就是比起自己还差点儿。   项野照着索隆摆了持刀姿势。   自己果然是帅毙了! 第二百六十章 要结婚的韩祁   宝宝跟依斐上了托运的车,直接回了大院儿。   一个不太显眼的车从拖运车旁开了过去,宝宝坐在托运车上,看过去一眼。   宝宝:“这都已经是第四次了。”   依斐:“什么第四次了?”   宝宝:“就是那辆车啊,老是在大院儿这边儿晃悠。”   依斐朝着那辆车看过去,“事不寻常必有因,不过可能跟你没什么关系。”   大院儿里头除了尤朝忠、几个下人,宝宝,四爷跟崽子,也没其他人了。   总不至于有人开着这么一辆车就为了尤老将军。而那车虽不显眼。却也是几百万才能拿下来的车型,也不至于是为了下人,而四爷跟崽子又不在……   托运车直接进了大院儿,宝宝刚要从车上跳下去,下面就已经有人要接着他了。   韩祁笑着张开手,宝宝直接跳到他的怀里。   将宝宝抱在臂弯里,韩祁问宝宝:“怎么这么回来了?”   宝宝:“阿斐给我买了个古罗马乐高!”   韩祁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六岁的依斐,还有车上那个零件足足装了半车的乐高:“……”   现在的小孩儿可真是了不得。   宝宝看着刚才驶过去的车,又看着眼前的这个隔三差五就来大院儿的韩叔叔,皱了皱眉,像是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韩祁问他。   宝宝做沉思状,撇去那个想法,然后抬头问他:“你真的要结婚啊?”   韩祁开玩笑道:“那得看你什么时候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宝宝开始为自己的年纪作难。   要是自己大一点儿,韩叔小一点儿就好了……   韩叔虽然看着年轻,但都有三十三了,三十三加十八再减去三等于……   四十八……   宝宝目光沉定地看着韩祁,小眉毛皱着,十分不甘心地抱着他的脖子道,将软乎乎的小脸儿趴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沉沉地道:“算了,你也别等我长大了……”   韩祁:“……”   宝宝:“弟弟妹妹先不急,你要是结婚的话认真挑个好的,最好挑个好看的,不然我会好难过的……”   韩祁:“……”   宝宝:“好不甘心啊,人家宝宝的心年龄明明都已经十八岁了……”   韩祁:“……”   宝宝猛地松开了他的脖子,万分不甘地看着他,直接捧着他的脸就亲在了他的嘴上,亲的重重的,软乎乎的小嘴儿都被压变形了。   “你给别人当老婆可以,但初吻必须是我的!”   韩祁楞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之后用手背抵住了自己的唇,看着眼前霸气十足的宝宝终究是抱着他笑的有些站不稳当。   依斐仰头看着宝宝,挺替他难过的。   才三岁就就已经失恋了。   尤朝忠见宝宝买了乐高,直接让下人腾出了间房间。   宝宝跟依斐将图纸给摊开,韩祁帮忙弄那些错乱的模型。   这微凉的触感,怕是不会便宜。   依斐有些心不在焉的。   宝宝问他:“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依斐站了起来,“嗯,我明天再过来。”   宝宝有些惋惜,但还是让大院儿的司机去送了他。   韩祁:“要不我忙你?”   “好啊!”   宝宝将那个三米长二点八米长的图纸给他。   这上面是什么玩意儿?   宝宝跪坐在地毯上,照着图纸扒着错综纷杂的积木。   韩祁咳嗽一声,开始划水。   两人知道忙到了晚上八点半才稍微弄出了点儿基础。   韩祁将宝宝抱回房间里,看了看时间后出了大院儿,本想回公司一趟,车却在开出大院儿不久抛锚了。   韩祁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耗完电自动关机了。   大院儿这儿环境僻静,他虽然开车开出挺远的了但还没有开入街区。   走回大院儿至少要一两个小时……   就在韩祁正在为难的时候,远处逼近的车灯直接刺疼了他的眼睛。   等到那辆车从他身边驶过去的时候,他看清了这人正是南荣应。   虽然他们彼此知道多年,去也没有过半句交流,所以韩祁也就没怎么在意。   正在他下定决心真回大院儿的时候,已经开远的车却又开了回来。   南荣应在他身侧停下,看了眼他的车子。   这么个由着一条发绳束住长发漂亮男人,在黑暗中就像是个修炼成精许久的妖精。   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一张脸。   这张脸不像尤四爷那般具有攻击性,却多了几分妖媚感,若是笑起来的话实在是要命。   “需要搭车吗?”   略微回神儿的韩祁看向他的眸子。   很是平静的一双黑眸。   “上车吧……”   南荣应别开脸,避开看着他的视线。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韩祁也实在是没了客气的必要。   “去哪儿?”   韩祁本来是想说回大院儿的,现在现在毕竟已经晚了,也实在是不太合适,便道:“随便找家酒店就好。”   男荣应看着前方被车灯照开的路薄唇微扬,发出了声很轻的哼笑声,道:“我送你回家吧。”   韩祁的手微微收紧。   他很明白,他多南荣应没有半分那方面的想法,南荣应也不是他喜欢的性格。但是他还是折服于这个男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   还有他给人的那种感觉……   韩祁不禁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尤四爷的时候。   那时候尤四爷明明是个个头还没有他高的孩子。但是尤四爷的那双眼睛就像是历经时间长河的洗礼,压迫感沉淀到了眸底……这让他在当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而现在,那种时空的错乱感再次重现,却是以这种温柔的模样。   他总是觉得,南荣应与尤四爷有些相似……   但是两人明明毫无关系,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又或者是为人处世的方式。   南荣应将目光沉下,视线落到他的腿上,启唇问他:“你的腿治好了吗?”   虽然脸上上不显,但韩祁确实是被南荣应这句莫名的关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之后又升起了几分警惕。   这是他在部队多年养成的习惯,虽然并不合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神经质。   南荣应问的话没有等到回复,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然后再过了半分钟后……   韩祁:“下个月再开次刀,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就不用再去医院了。”   南荣应笑笑,想起了三四年前,韩祁站在医院走廊的那一幕。   虽然当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些年来没事儿的时候总会想起来。   一看就是经过风吹日晒的男人,平静而带着沉在骨子里的野性。   韩祁忘了,自己并没有告诉南荣应自己家在哪儿,但南荣应却也没问。   但路却是对的。   他怎么会知道的?   南荣应将车停在南华区的一栋小型别墅前停下。   韩祁下了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问。却在南荣应发动车子准备离开的之后客套了一句。   “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然后南荣应就将油门给熄了。   韩祁觉得自己的嘴真是够欠的。   别人送自己回来,自己请别人喝杯茶。其实也没什么。但是他多少也听说了点儿南荣应跟尤四爷的事儿,照着尤朝忠护孙子的性子,对他自然是不喜的。   而韩祁自小就养成了以尤朝忠的喜好为处事准则。   南荣应从车上下来,看着韩祁沉下去的脸,后退了半步,道:“那还是算了吧……”   韩祁看着他后退的半步,不自觉得就心软了,心想他这么一个优秀到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的男人,行为处事竟然能温柔成这样。   “进来吧……”   南荣应看着他,眼中温柔。   韩祁从小又自立惯了,家里是没有佣人的。   不大的房子,因为家具较少的缘故倒也显得宽敞,一整面墙的刀格外的显眼,但是能看出来许多都已经落尘了。   即便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用刀并没有多少优势,但韩祁还是对刀格外的钟爱。   韩祁说的茶就是所谓的白开水,还得是临时烧的。   灌了半壶的凉水……   南荣应看着他手里的热水壶脸色有些微妙。   自来水管里的水难道能喝吗?   韩祁去了厨房,将水给烧上,从从柜子里面拿了一罐茶叶出来,看了看却发现只剩下一些茶叶渣了。   “白开水你看行吗?没茶叶了。”   就算是这栋别墅的户型很小,但也是住别墅的人了,生活习惯还真是随意地可以。   “……好。”   韩祁察觉到他的脸色,将茶叶放到了柜子上。   “要不我们出去吧,附近有一家茶馆还是挺不错的。”   南荣应本想说不用了的,但是韩祁已经将热水壶给关了。   “我们走吧。”   韩祁觉得有些冷,又回卧室拿了件外套出来,刚出来就见南荣应身上只穿着件衬衫,便有回去拿了件新风衣出来。   两人的身高相仿,应该是合适的。   “要不你穿这件吧,这件我之前没穿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湿发   南荣应看着韩祁,然后将视线落到他手里的风衣上。他伸手接了过去,手指却在无意间碰触到了韩祁的指尖。   韩祁没怎么在意,南荣应的眼睛里却像是闪过什么。   南荣应将风衣穿上,顺滑的衣料挨着他的身体。   明明是很平常的黑色布料,却有种妖艳的风流倜傥的感觉。   韩祁觉得,这个男人或许更适合穿红色。   他居然有种迫切的想看看的心思……   南荣应眼眸又压下,整理下袖口,道:“走吧……”   稍稍失神的韩祁压下心里的异样,带着他出去。   现在毕竟是太晚了,虽说茶馆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是现在里面也已经没了什么人。   被绿植缠绕的窗户在灯光下泛着暗绿,隔着窗户的风晃着大片叶子的颈,让叶片起起沉沉。   韩祁是不怎么品茶的,只是之前尤朝忠路过的时候来看过他一次,顺带到这儿喝了次茶,他当时夸过一句,说是这里的茶水细腻讲究。   服务员在看到南荣应的时候略微失神,随后便热情地道:“两位要点儿什么?”   南荣的双腿交叠压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慵懒,面色亲和。   “四川边茶,煮茶师就不用过来了,我们自己煮。”   服务员笑着退步,“好的……”   韩祁在他对面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后又微微抬眸看着他认真的脸色。   他看着南荣应摇晃着茶杯的手腕,又是略微失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南荣应已经将他手边的茶推了过来。   “尝尝……”   韩祁看着茶色深处,抬手放到了桌子上,停顿了两秒钟后才将手边的茶杯举起,将杯沿抵到唇边。   味道略苦,香味儿淡到几乎察不出来。但那点儿香味儿却又缠绕在舌尖上,苦涩交缠,在口腔中久散不去。   饶是韩祁这种外行人也察觉出来其中的玄妙之处。   烫杯,火候,洗茶,出汤,续水……   韩祁想起自己之前在家里让他喝白开水的情景,脸上有些不太自然地扯了扯唇。   “你喝茶挺有讲究。”   南荣应只是笑笑,给自己也续了一杯。   隔着窗户的枝也晃动的幅度越发的大了,一滴极大的水滴滴在了叶子上,啪嗒一声极其清晰,紧接着就是晚风骤起,顷刻之间大雨磅礴。   雷鸣骤然闪过。   这么一个安静的夜晚就这么来了一场暴风雨。   韩祁看着远处匆忙的行车,许久之后才转过头来。   南荣应替他续着茶,面色如常,“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暴雨,本来报的是7点,没想到现在才下下来。”   不过片刻之间路上就已经积了水。   韩祁:“茶改天再喝吧,雨下的太大,待会儿水积的深了,你也不好回去。”   南荣应:“……”   韩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南荣应面上的表情有些停滞。   “我们还是先走吧。”   韩祁已然起了身,拿着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起穿上。   南荣应松开手上的杯子,跟着他站了起来。   从出茶馆到回到车上,韩祁觉得绷着一张脸的南荣应心情不算好。   虽然这看似也没什么,但是跟他之间的样子相比,也确实有些异常了。   但他们也不过是有过交谈地见过一次,恐怕日后就再无交际的关系,他也没必要这么顾着他的心情。   雨刷扫下砸下之后滚滚而落的雨水。   这场雨还真是极其的肆意嚣张,极其宣泄。   不过是二十分钟的路程,路都还没有开到马路上的积水已经排不出去了,这个城市即便是再过行色匆忙,在此刻也舒缓了下来,雨声夹杂的咒骂,湿气虽不太冷却也侵入皮肤,让人全身泛凉。   雨幕叠叠的远处,一辆车直接冲向护栏就这么入了河中。   车的后头有人下了车赶紧打个电话。   韩祁看着这一幕,将唇抿成了一条线。   南荣应直接将车给开了过去,身后的嘈杂声逐渐被大雨的喧嚣淹没。   等到了韩祁的别墅的时候,水已经淹到了脚脖子,韩祁从车上下来,往里头走,没走两步又停下。   因为后头还没有发动车子的声音。   所以,南荣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祁回头,看着磅礴大雨,然后看向看着他的南荣应。   “要不你今天晚上住在这儿吧。”   南荣应直接推开车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事情是怎么到了这一地步的?   虽说只是冒着雨走了几步,但全身都是大面积的水痕。   韩祁自然是不介意身上这样,南荣应却看着自己的身上,浑身都不自在的样子。   “要不你去洗个澡?”   南荣应抬头,“那你家里有换洗的衣服吗?”   韩祁看着他身上的湿痕,看着他白色衬衫下的肤色,终究是别开了脸,将视线落到别处。   “都是我穿过的,要不你迁就一下,你里面的……”韩祁木目光往他的下面扫过去一眼,“应该没湿吧?”   南荣应:“穿过也没关系,洗过就行。”   那种衣物也不是洗过就能随便给别人穿的。   南荣应将话说的坦然,像是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子,反倒是韩祁的反应有些别扭了。   “浴室在哪儿?”   韩祁薄唇微微下扯,到底是给他指了方向。   “里面有浴袍,没拆标签的。”   “那麻烦你找到衣服后给我送进去。”   南荣应说完就直接进了浴室。   透明的玻璃,没什么隔音的浴室门……   韩祁深深地看过去,到最后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儿后才动作僵硬的转过身去,给他找衣服。   没穿过的上衣只有宝宝之前给他买的那件T恤,上面印着一头粉红色的长嘴猪,虽说宝宝送的他不可能不喜欢,但也实在是穿不出去。   韩祁有些舍不得,但想起南荣应湿了的胸膛处的肤色……   自己贴身的衣物他也不想让人随便穿在身上。   然后就是下面的……   平角睡裤找到一个,至于再里面的……   韩祁狠了狠心,随便拿了一条过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门根本就没有关上,韩祁敲门直接将门敲开了一个大大门缝。   浴头之下,男人全身赤裸地站着,流水落在他的头上,顺着他的长发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滴落。   韩祁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僵硬,十分不自然地避开了视线。   “衣服我给你放……”   南荣应直接朝着他伸出了湿淋淋的手。   每个骨头节都极其漂亮的一只手。   韩祁脚步僵硬地走向前两步,将衣服递到他的手里。而南荣应就这么赤条条地、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地打量着他手里的衣服,看着上衣上面的那个粉红色的长嘴猪。   “你还有别的吗?”   韩祁看着他被热气染湿的双眸,差点就拔不开视线。   “这件穿着舒服,我也没有穿过。”   南荣应听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伸手就接了过去。只是手离开的时候指尖划过他的掌心。   很轻的一个动作,要是多想就有些过分了的动作,却让韩祁觉察出了几分撩拨之意。   但韩祁却也不敢深想,他将收回的手垂下。然后转身出去。却不知道哪怕自己的脸色装的再过平常,耳朵却是红了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看到一个男人的果体而乱了心绪,他这反应分明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在看到一个美女的身体时的反应。   光是漂亮就足以让人心动,这种男人还真是危险。   韩祁整理好心绪便想着今晚让他住在哪儿。   不管怎样他也算是客人住下了,睡沙发总归是不太合适。但家里的事没有留客房的,也就是说床只有一张。   韩祁从卧室拿了一床被子出来,本想出去之后放到外面的沙发上,可谁知道南荣应却在这个时候湿着一头长发地进来,看着他抱着的被子上来就问:“你冷吗?我觉得一床被子就好。”   所以现在自己是告诉他,自己刚才是想将被子抱到外面的沙发上,还是就这么顺着他的话将被子再放回去?   要说男人睡在一块儿有什么不合适的?   南荣应喜不喜欢女人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喜欢过崽子的,就算不是同性恋那也肯定是双性恋。   而自己的话似乎也是……   唯一一个具有一点说服力的是——南荣应跟自己一样,是上面的那个,那要这样说的话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也不是不太合适。   韩祁这么想着,将被子又放了回去。   但有些事儿一旦做了就会立马后悔,就像现在,在他放下去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不喜欢跟人睡在一块儿的。   “你家里有吹风机吗?”南荣应看着自己的湿发问他。   韩祁再次回神儿,看着眼前的这个湿发男人。   本来他头发就很短,根本就用不到吹风机这种东西,家里自然是没有的。   但对于南荣应这一头长发,自然风干的话恐怕不到一个小时是干不了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糟老头子坏的很   “没有……”韩祁说着就又拿了一个干净的毛巾出来,“多擦一会儿吧。”   南荣应接了过去,然后看着手里的毛巾做深思状。   韩祁看着水珠顺着他的长发滴落到地上,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很少有男的留那么长的头发吧?”   南荣应的眼睛里闪过什么,嘴角上略带苦涩,用手挽起几缕发丝,声音飘忽地说了一句……   “或许是该剪了……”   南荣应看向韩祁:“你家里有剪刀吗?”   韩祁微楞,随即脸上便恢复了正常,“也用不着这么急。”   “有的话就拿过来吧,如果不吹干的话怕是一个小时都干不了。”   这么漂亮的长发,韩祁也有点儿替他舍不得。但他向来来是不喜欢参与别人的决定的,便缓缓转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剪刀递给了他。   南荣应接了过去,将湿漉漉的长发挽了挽。但他将剪刀抵在头发上的时候竟然有些颤抖。   “要是喜欢的话你还是留着吧!”   等韩祁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直接就愣了愣。   南荣应笑笑,像是突然间下定了决心,直接就将头发给剪了。   韩祁看着他的头发直接就莫名地心疼了一下。   南荣应将手里的剪刀递给他了,然后就将手里的长发扔进了垃圾桶里。   韩祁看着他重新拿进了毛巾,看着他被毛巾遮住的半面带着阴影的脸,看着他抿紧的唇,然后看向垃圾桶里的长发……   真是的,关自己什么事儿。   气氛逐渐变得压抑,韩祁站在这里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太自然。   南荣应擦着头发,擦干了之后就丝毫不客气地躺到了床上。   韩祁你想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该关灯?   除了关灯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了。   于是,灯关了。   于是,两个男人躺到了一块儿。   四周太过安静,韩祁连南荣应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现在已经到了深夜,韩祁却没有丝毫的睡衣。   他身边躺着的是……   黑暗的房间里,韩祁只能看到他身体模糊的轮廓。   他好像翻了个身……   南荣应的手指碰到了韩祁的手臂,这让韩祁有些想躲的意思。   但真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过刻意了?   韩祁没动……   也不知道南荣应是睡着了还是半睡半醒,他曲起的手指开始向上,划过韩祁袒露的小臂、手肘。   “你确定不躲开吗?”南荣应声音湿热蛊惑。   韩祁这么个大直男根本就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紧接着,南荣应直接就翻身压了上来,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他的唇,畅通无阻地将自己的舌头伸压了进去。   韩祁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震惊到忘了反抗,等到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被南荣应的唇舌搅动的软了身体。   几乎陌生的两个人,一个吻却极其缠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荣应才离开了他的唇。   “一夜/情,玩儿吗?”   湿热而蛊惑的声音,没有半分的轻佻。   在消化了他到底说了什么之后,韩祁口齿笨拙的说不出话来。   没有等到拒绝的南荣应直接就当他是默认了。   南荣应的唇再次朝着他压了下去,吻过他的下巴滑落至他高扬的脖子,撕扯开他身上的衬衫直接啃咬上他的胸膛。   而就在这个时候,韩祁直接翻身将他压下,五指插进南荣应的头发,呼吸粗重而急迫地揉弄着身下的这具柔韧修长的身体。   先不谈心不心动,但此时的两人确实是情动了,为彼此的身体疯狂着迷,拼命地摄取着欢愉。   可就在韩祁要扯下南荣应的下面的时候却直接被南荣应抓住了手腕。   一切都在这个美好的让人疯狂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是什么意思?   南荣应:“是我来……”   韩祁在黑暗中瞳孔微张。   凭什么!“是我来!”   韩祁说着就直接将他的身体按了下去,可谁知南荣应真要用上力气的话韩祁还真不是能轻松反抗的了的。   于是,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变成的激烈的互啃,又在不知道哪个瞬间变成了互殴。   直到南荣应已经真真切切地抵上那里,并已经往里压下去些许的时候……   “嘭!”   报团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双双从床上滚落了下去。   虽说是韩祁压着南荣应摔到了地上,但韩祁的手肘也是被磕厉害。   “靠!”   韩祁从他的身上爬起来,起踉跄着去开灯,看着自己的直接皮下出血的手肘。然后才看向捂着头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的南荣应。   他看着南荣应袒露的胸膛上的咬痕,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觉得自己其实也没亏。但是……但他还是气不过。   毕竟刚才照着南荣应的做法,分明是从撩拨他开始就是想压他的。   想到这里韩祁面色冷了下去。   “南荣先生,你什么意思!”   南荣应看着自己身上的咬痕,又看向他的。   “韩先生,我觉得我也没必要解释。”   韩祁额头上的青筋凸了凸,身后的羞耻感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以至于自己拿出手机直接报警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了什么。   “有人私闯民宅!”   南荣应:“……”   韩祁将手机挂了之后扔到床上,“怎么,南荣先生还不走吗?”   两人真掰成这样,南荣应也没有非要赖在这里的意思。但是他的上衣已经被撕烂了,身上更是各种痕迹,这种情况下他还真是走不了。而且他潜意识里是不想就这么走了的。   “床上这种事闹开也不合适吧?”南荣应说着就直接坐到了床上。   韩祁的气的脸红脖子粗。   南荣应看着他,继续道:“我们刚刚……明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   “……你……”   电话明明还没有打过去五分钟,就已经有人按响了门铃。   韩祁气真就堵着一口气去开了门。   门外头,一身雨衣的蒋维站着。   他刚才正在附近施救,赶巧局子里将电话给他打了过来,他也就直接过来了一趟。   “兄弟,咋回事儿啊,你没事儿吧!”   韩祁看着蒋维,面色有些尴尬。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不是说有人私闯了你家吗?还有你这……我靠!兄弟,你被人奸了!”   蒋维看着他身上的痕迹瞪大了眼睛。   “嘭!滚!”   站在外头的蒋维眨巴着眼睛,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开始一个劲儿地狠敲门。   “兄、兄弟,你到底咋回事儿啊!有事儿跟我说啊你!”   将维是真的急了,直接掏出枪几下将门锁给强行开了。   “哪个孙子干的他妈的赶紧给我出来——”   “嘭!”   蒋维的房间被端着枪的蒋维给一脚踹开了。   站在门口,拿着衣服正打算出去的南荣应:“……”   蒋维看着他只在杂志封面上看到过得南荣应,对着他这张近距离的容颜彻底傻了,许久之后他的目光才直直地下滑,看着他跟韩祁的身上相似的痕迹……   “兄、兄弟,你对人家干什么了……”   韩祁:“……”   「嘭」的一声,韩祁将南荣应推出去,将他跟蒋维一起关在了门外。   蒋维还在楞楞地看着南荣应。   他的长发呢?   这个也不是很重要。   蒋维弯着腰一脸恭维地朝着南荣应伸出了手。   “南荣少爷,你好!你好!”   南荣应将被他握着的手抽出来,然后就直接走了。   被剩下的蒋维半点儿都不尴尬,凑着门缝往里面瞅。   “兄弟?你可以啊你!”   外头又可以说是大雨滂沱,却也比刚才小上了很多。   南荣应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回了家,粉色的长嘴猪看着实在是可笑。   但是开门的管家在看到他身上的痕迹的那一刻却是激动的有些手抖,等车开进去后就赶紧去了他家老爷的卧室里去叫人。   “老爷,小少爷有情况!”   南荣堂猛地醒了,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跑过去开了门。   “啥情况!”   紧接着,南荣家直接就调动了各方实力,将南荣应怎么在今天晚上遇到韩祁,两人又怎么去了茶馆,又怎么回了韩祁的别墅给弄的清清楚楚。   天还没亮,南荣堂就带着孙子南荣晖赶去了大院儿。   一大早就没个安宁的尤朝忠恨不得将南荣堂给一棍子夯死!   “尤老将军,您起这么早,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尤朝忠抬了下眼皮子。   “有什么屁快点儿放。”   南荣堂满脸堆笑,“你之前认得那个干孙子,就是那个叫韩祁的大小伙子也该结婚了吧?跟我家阿应那可真是配啊!”   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的尤朝忠眉毛一抬,阴阳怪气地道:“你说的是你那个留着长头发,不男不女的儿子?”   南荣堂的笑俩门僵在了脸上。   这个死老头子!   南荣晖咳嗽了声,提醒他家爷爷。   尤朝忠油盐不进地跟他拉扯半天,硬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半点儿都没有松口。   到最后南荣晖也只能黑着一张脸出了大院儿。   南荣晖:“爷爷,尤朝老将军也没说不行,我觉得挺有希望的。”   南荣堂:“哼,你懂什么,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第二百六十三章 论嫁   南荣晖嘀咕:“现在知道骂人家是糟老头子了,刚才在里头还对着人家点头哈腰的,爷爷,你也够是没出息的……”   南荣堂攥着自己的拐杖,直接就在他的背上夯了一棍子,将南荣晖打的生疼。   南荣晖跳开:“我去,爷爷,我起码也是你的孙子吧,要不要这么狠呐!”   南荣堂哼了一声,“将你打死了正好,等你小叔结了婚,我让他们再给我生个好孙子!”   南荣晖:“……”   天呐,这死老头子要不要这么偏心呀!   南荣堂:“我告诉你哈,这段时间你可得给我盯紧了,你小叔叔的媳妇要是跑了我都他妈的揍死你!”   南荣晖:“爷爷,关我什么事儿啊!!”   南荣堂直接就上了车,没等南荣晖赶上去就直接让司机将车给开走了。   “我、我他妈……”南荣晖仰天长叹。   这会儿尤朝忠也是觉得奇怪。   韩祁怎么就跟南荣家的孙子联系上了?   他想着,给韩祁打了电话过去,让他赶紧赶来大院儿。   韩祁穿了件高领线衣,仔细遮好脖子上的痕迹后才出了门。   他倒是怎么也想不到尤朝忠将他叫过来是因为这件事儿。   即便是这种私密到不行的事,韩祁也没能在他跟前说谎,只是模糊了一些细节。   尤潜椋听着,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问:“那你俩昨天到底成了没。”   韩祁将唇抿成了一条线,停顿了有两秒钟才开了口,“没有……”   尤朝忠压按着拐杖的手动了动,想起南荣堂那德行冷哼了声。   “我看他还真为他那小儿子是急疯了,逮个人都想带回去当媳妇,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了……诶,你觉得那个南荣应是不是对你有那么点儿意思?”   “……没有吧。”   “这话可不能说的这么早,就他那德行,想吃点儿天鹅肉也不是不可能,我觉得就是对你有那么点儿意思!”   “现在那老东西栽了吧……韩子,这件事儿咋办你想过没有?”   韩祁抬头看尤朝忠:“我听将军的。”   尤朝忠对他这话一点儿都不意外,反而是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那老东西不是急吗,要我说,韩祁,咱就拖着他那个小儿子,拖到他,小儿子四十岁都起不了婚!到时候非得将那个老东西给急死!”   “……好。”   韩祁虽然还是应下了,但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一来是玩弄人家感情这件事他确实不太会,再有就是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南荣应对自己……或许纯粹就是想玩个一夜/情吧。   “你们年轻人怎么说来着,欲拒还迎!不接受,也不拒绝,咱就耗着他,不过你也放心。要是在之后遇到喜欢的姑娘了就直接将他给绿了,他们南荣家不敢动你……”   韩祁越是听到最后越觉得不太合适……   尤朝忠向来是极其小心眼儿的,若是让他逮到机会那还了的。   其实在之前看来韩祁觉得这也没什么,睚眦必报本就理所应当。   但是让他干这种事儿还真是够有挑战性的,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一向习惯了绝对服从,从来不会对任务说不能……   尤朝忠跟他叨叨了有一个多小时才总算是喝了一口水,喘了一口气儿,看着韩祁。   话说出来也就是过过嘴硬,他也没有真想多少做的意思,真要叫他拖到40岁不太可能,但是35岁也是够客气的了。   尤朝忠:“你记清楚了吗?”   韩祁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从老家回来的听副官听着里面的交谈脸色就跟便秘似得。   韩祁那傻孩子可别又当真了。   又过了有十来分钟,韩祁总算是从他的书房里出来了。   程副官迎了上去,提醒道:“你也别这么听将军的话,他就是嘴坏,这么说也不一定就是要你这么做。”   韩祁唇形拉的很紧,只是嗯了一声就下去了。   程副官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是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多少,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还真是打小就被将军给洗脑了。”   宝宝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站在楼梯口看着韩祁。   “他跟你谈结婚的事儿了?”   韩祁看着他笑笑,“我不结婚。”   宝宝嘟嘴,“不是说要结婚的吗?为什么又不结婚了?”   韩祁挺认真地开玩笑道:“等你长大啊!”   一句话,将宝宝说的红了软乎乎的小脸儿。   韩祁走后,宝宝坐在楼梯上叹着气,一声又一声的,叹了一下午。   刚回大院儿没一天的程副官看着这个小家伙,感叹了一声又一声。   “这还真是什苗儿结什么瓜啊,瞧这小脸儿长得……”   宝宝想了整整一下午才终于将事情给想通了。   算了,他就算是一千岁了自己也不嫌弃!   宝宝想通了之后就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回房间去组装自己的乐高了。   韩祁出了大院儿,便看到一个长得挺壮实的帅小伙子正在大院儿这里溜达,看他那表情,也不像是路过的样子,反正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南荣花园对上韩祁的视线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就连忙走了过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连声道:“呦!婶婶啊,你好你好!!”   韩祁:“……”   这个人怕是个什么疯子,又或者是个什么傻子。   韩祁直接就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甚至想当着他的面儿将自己手上沾上的的汗给擦干净。   “你是谁呀?”   南荣晖:“我是南荣应的侄子!”   虽然听到尤朝忠说他家的人来了,现在真见到了,还真是觉得这家人多少有点毛病。   韩祁也懒得跟他拉扯,本想直接走的。但是南荣晖却直接向前两步将他给揽住。   “别走啊婶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咱俩交流交流感情呗!”   韩祁皱眉,但是想起尤朝忠的话便将脏话给憋了回去。   “南荣应跟你家里是怎么说的?”   南荣应这么一听立马给他小叔叔刷好感度。   “我小叔说他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这不昨天一会去就让我爷爷来给他提结婚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小叔一提起你乐的能溺死人!我昨天都说了,这辈子非你不娶……”   韩祁看向他的身后,看着将车停下,从车上下来的南荣应。   “我小叔对你的爱那是如涛涛大河向东流,直上九天不复……”   南荣应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南荣晖一脚没站稳直接后退了半步。   “小、小叔叔……”   南荣应就这么看着他,“你说啊,怎么不说了?”   南荣晖尬笑两声,问:“小叔叔,你怎么把你的头发给剪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看的,就是没有之前那么好看是了……”   南荣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咳嗽了一声,低头抬着眼珠子偷偷瞄了眼韩祁。   “虽、虽然夸张了点儿,但都是真的……”   韩祁这么冷的一张脸看着他。   这周身的气场还真是让人冷到了骨子头缝儿里。   南荣晖也不敢在他们两个面前儿多待,支支吾吾的连个像样的理由都磕巴不出来,转身往别处走,走了有七八米就撒丫子跑了。   南荣应看着南荣晖,然后又收回视线,看向韩祁,问他:“我家老头子今天来大院儿了?”   韩祁看着他今天这件事儿是不是他的意思。但是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儿,问了也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   “来了,来谈婚事儿,南荣少爷不知道吗?”   南荣应看着他的目光略深,“之前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怎么,你家将军同意了?”   “……没有!”   南荣应眼睛上闪过的失落就这么么被韩祁看进了眼里。   “连我这样的都不同意吗?”南荣应像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韩祁看着他即便剪了但也是垂的肩膀上的头发,“我家将军可不喜欢不男不女的装扮。”   他本来以为这句话会将它直接给激怒的。但南荣应只是在稍稍愣了之后脸上多了点悦色。   “你是在提醒我将头发再剪短点儿再去一次是吗?”   韩祁觉得他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在昨天他俩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过分了,但是原因也是他说的。   不过是当时两个人还算是看的对眼儿,玩儿个一夜/情,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怎么如今他谈起来却像是将两人的关系往正经关系上说?   韩祁冷眼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俩根本就没有什么吧?”   南荣应:“咱们两个也不是不能有点儿什么,既然我爷爷说了,我觉得我也该结婚了,你也是,不是吗?”   韩祁真是没能想到他会直接就将结婚这两个字儿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蛮横   这件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合道理。   他没理由会相信只是昨天遇见了一面他们两个的关系就能发展成这样。   韩祁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深深怀疑,企图从中看出点儿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尤宝宝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宝宝在看到南荣应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眉头皱皱,跑到了韩祁的跟前儿。   南荣应在看到他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很好。   这宝宝长相上三分随崽子,七分随尤四爷,偏偏跟崽子像的是眼睛,性格像的是尤四爷。   于是这小家伙就喜欢用跟崽子相像的那双懵懵懂懂的眼睛看着人,却打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主意。   这还是宝宝第一次看到南荣应,但也不禁心生警惕。   宝宝扯了扯韩祁的衣服,示意他将自己给抱起来。   于是,宝宝就这么用自己的小脸儿贴着韩祁的脖子,在韩祁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南荣应狠狠地瞪了一眼。   南荣应拧眉,看着这个小家伙。   宝宝将自己的小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嘟嘴道:“他是谁呀?”   韩祁看了南荣应一眼,道:“不知道,来打酱油的吧。”   南荣应:“……”   宝宝高兴了,笑着张嘴在他的下巴上啃了一口,道:“那你今天有事儿吗?你之前答应我,让我见那个人的!”   韩祁一时忘了他说的是什么事儿,稍微思索了片刻才记起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儿会真会被宝宝给记挂上。   韩祁看了看时间,然后将宝宝在怀里颠了颠,将他抱的更稳当些。   “那好吧,我们今天就去。”   宝宝高兴的直接在韩祁的嘴角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南荣应脸色阴沉地看着韩祁的嘴角,然后又看向尤宝宝。   怎么觉得这孩子这么……   韩祁笑着用自己的鼻子顶了顶他的小鼻子。但等他的视线看向南荣应时脸上却没了半分表情。甚至对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就这么抱着尤宝宝走了。   南荣应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刚陷入沉思,正朝后趴在韩祁的肩膀上的尤宝宝直接对着他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南荣应就这么看着他,然后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把枪出来,就这样端着将枪口指向了尤宝宝。   宝宝看着枪口,一时间吓得赶紧缩到了韩祁的怀里。   这什么大人啊!跟他一个小孩子这么计较!   宝宝气的哼哼。   “怎么了……”韩祁问他,“气的气儿都喘不匀了。”   被他抱着的宝宝嘟着嘴看着他,一声没吭。   韩祁这就包了机直接带着宝宝去了S市的精神病院。   这个医院从外表上看起来倒是祥和安宁。但是还没有等他们进去多久,发疯的女人的喊叫声、医生的暴力制止彻底打破了宝宝对这里的初步印象。   这还是宝宝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看到疯子。   宝宝仰头问韩祁:“里面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韩祁:“也不是,很多人的情况其实并没有这么糟糕,但是也有……”   宝宝又问他:“那夏菊呢?”   韩祁眼底沉了沉,似乎并不是很想听到这个名字。但也并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起码他保留了自己惯有的理智,而且没有被撼动半分。   “这几年我对她也没有关心过,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进来这里的人不会有正常的。”   宝宝想象不到被他爸爸描述的那个穿着漂亮的白裙子的女孩儿会像是那个发疯的阿姨一样……   韩祁看着他情绪低沉的样子,笑着问他:“这可是你非要来的,怎么现在就后悔了吗。要是真后悔了的话我们现在也可以回去。”   宝宝小脸儿上表情别扭,“我才没有后悔……”   韩祁只是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去了之前联系的那个人说的后院儿。   许许多多像孩子大人都在这儿,成熟的脸,稚态的表情和行为,到处都是。   韩祁扫射了几眼,寻找夏菊。   宝宝也企图能在这里找到一个漂亮的阿姨出来。   但是这里的人都没有他爸爸给他们描述的那种样子,没有白裙子,也没有转动的脚尖。   难道这里没有夏菊?   韩祁目光锁定了一个地方,但也不是很确定。   宝宝注意到他的目光,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女人……   瘦弱,头发枯糙,脸色有些苍白,却也是笑着的。   她坐在复古型的亭子下面,手里捧着一个没什么封面的书,认真的神态,就像是将整个世界都遗忘了一样。   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能让一个人如此出众。   他那好像懂了他爸爸之前给他描述的这种感觉了。虽然他没有他爸爸见过的白裙子,也没有见过他爸爸看到的脚尖。   宝宝拉着韩祁的手朝她的方向走。   宝宝痴痴地看着女人。   有些喜欢或许真的是可以遗传的。   “阿、阿姨好!”   女人抬起眼睛。   她的睫毛依旧纤长,只是眼睛里不是几年前的那般生动。却像是沉淀了什么东西,就在她的眼底。   女人在看到宝宝的时候眼中闪过几分惊诧,随后便看向韩祁。   她是没有见过韩祁的。   “你好!”   宝宝绕着弯子,“阿姨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啊?”   女人将书合上,放到曲起的双腿上,然后侧脸枕下,看着眼前的宝宝。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宝宝回答道:“因为你刚才见到我的时候脸上就……这样!”   宝宝学着她之前惊诧的表情给他看。   女人被这个孩子给逗笑了,笑的眼睛里湿湿的。   “我不是见过你,而是见过一个跟你长得差不多的小熊猫。”   在听到「小熊猫」这三个字的时候宝宝似乎将某件事儿给联系在了一起,这让他心里的那种怪异感越发的重。   女人这么枕着那本没有封面的书,平静而专注地看着他。   “你跟他长得还真是挺像的,虽然五官上也并没有怎么……你的眼睛……”   宝宝看着女人。   女人看着他淡淡地笑,笑容苦涩,“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太想他了……”   韩祁听言眉宇皱起,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宝宝看着女人的盈盈目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阿姨,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女人缓缓地起了自己的身子,让宝宝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滑落。   “因为阿姨是坏人啊,坏人就是要被抓住关起来的。”   宝宝小心脏一疼。   韩祁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提起宝宝就将他给抱了起来。   “宝宝,陪叔叔去上厕所。”   女人听了之后眼中闪过什么,稍纵即逝。   宝宝知道他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也就直接顺着他的意思被他给抱走了。   等脱离了女人的视线韩祁才将他给放下来。   刚被放下来的宝宝就开始往夏菊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宝宝!”韩祁扶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着他道,“大人的的话不能随便听,尤其是那个女人的。”   即使是再聪明的孩子,也是涉世未深,了解不了世间的虚伪。   宝宝:“我觉得她挺好的呀!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韩祁:“虽然我对他并不太了解,但关于她的名声我还是知道点儿的。高等级的伪装者往往就是惯用眼睛来欺骗,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   宝宝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   “我真觉得她挺好的!”   “那也真是只是你觉得!”   宝宝反驳不了,只是觉得大人总是怪用经验来给他讲理,极其蛮横。   韩祁也知道对这个孩子来说说不出理由是根本过不了他那一关的,便开始语重心长地跟他解释。   “你知道他的简历上写的是什么吗?重度抑郁症患者,还有近十年的精神病病史,她是一个连自己都骗得过的女人,这不是你说相信就能相信的,你明白吗?”   宝宝不服气。   “那你说重度抑郁症患者跟精神病该是什么样子的,你觉得她就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发疯是吗?!”   韩祁有些惊愕。   同样的肯定,他在另一个人的脸上也看到过。   可崽子当年就是被这个女人……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拿宝宝来冒险。   “今天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宝宝拉着他的手不肯往前走,韩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用强拉表决了自己的态度。   到最后终究是宝宝妥协了。   或许那个女人如果表现的跟其他人一样,或许韩祁……   但她依旧像以前那样优雅淡然,尽管她的脚尖抬不起来,即便她的身上再也穿不了白裙子。   一个像样的疯子该是什么样的?   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就该是什么样子的?   宝宝觉得有些可笑,在别人看来那个女人就连当个疯子都是个不正常的疯子……   他爸爸说,两块钱五馒头,她让他吃了四个。   “韩叔,你说她想不想见我爸爸?” 第二百六十五章 拿捏   韩祁知道答案,但是却不想回答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宝宝会以崽子的样子这么执拗地在乎这么一个人。   “我只是带你来见见她。”   宝宝就这么看着他,随后又低下头。   “你以为他是在装是吗?”   “不是以为,而是确定,医院里拍了个片子,精神科的医师盖过章的。宝宝,你别再想太多了。”   如果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带宝宝过来。   “他真的是个骗子,你还小,别被人骗了。”   宝宝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定他,他就这么被韩祁给带了回去。   等他们回去之后才发现尤四爷跟崽子已经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一个人,也就是那个青狼。   宝宝从韩祁的身上下来,跑过去抱崽子的腿,尤四爷却将崽子拉开,直接让宝宝扑了个空。   刹住车的宝宝满脸哀怨的看着尤四爷。然后视线向下,看着崽子的腿,然后又猛地抬头瞪了尤四爷一眼。   尤四爷看向韩祁:“把你家的小畜生抱走!”   韩祁:“……”   崽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尤四爷。   “你还真不要他了!”   尤四爷拉着崽子往楼上走。   毕竟尤四爷的气也不是随便便就能消的下去的。并且是对着这么一个性格上跟他很像的宝宝。   回过神儿的宝宝不可置信的看向韩祁。   “你成我新爹地了是吗!”   韩祁:“……”   不得不说,尤四爷还真是个不会给别人当爹的男人。   一旁站着的青狼——肖随没忍住笑出了声,抬头的时候是先对上韩祁。   肖随咳嗽了声,挠着自己的头走了出去。   韩祁叹了一口气看着尤宝宝,见他有点儿想哭的意思,知道他是真的伤心了。   “你放心吧,他说的不过是个气话。”   宝宝不信他说的,在他的心目中,尤四爷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对除了崽子,他对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   宝宝吸了吸自己的鼻子。   “你要不要我,你要是不要我的话,我就离家出走了……”   韩祁:“……”   “我跟其他的宝宝不一样,我可是会说到做到的!”   韩祁:“……”   最终,韩祁临走的时候跟尤朝忠打了声招呼,将宝宝给带走了。   韩祁的车是安了宝宝座椅的。   宝宝坐在上面搭着两条小腿儿,两条短短的胳膊环着,像是生着闷气,又像是在思索的什么。   韩祁看过去一眼,问他:“宝宝的瓜子里又在盘算什么呢?”   宝宝:“你说我要是带着我爸爸离家出走的话要怎么样才能不让那个死男人找到我们?”   韩祁:“……”   宝宝:“我觉得我应该攒钱买一个小岛,这样比较靠谱一些。可是我现在的钱不够,还差二百多亿呢。”   韩祁:“……”   宝宝的手耷拉了下去。   “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呢!”   韩祁没忍住笑了一声。   太过聪明的是孩子大多是不太可爱的,但是他家宝宝就不一样。   “尤四爷其实是在乎你的。”   “我可不觉得!”   韩祁觉得他说的这句话也挺薄弱无力的,也是找不到任何的佐证的。   但是对自己的孩子总归会是有些不同的。至于这些不同在哪里恐怕连尤四爷他自己都不知道。   回到韩祁的家的时候,宝宝看着他家里唯一的一张床沉思许久。   “我们孤男寡宝宝的睡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韩祁:“……”   宝宝:“算了,要是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的话,我会对你负责的。”   韩祁:“……”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宝宝扯着自己的小衣裳,道:“我想洗澡,你给我拿衣服!”   韩祁笑着为这个小祖宗准备东西。   他之前是备过几套小衣服在家里的,只是这已经是半年前买的了,现在穿的话,实在是小了点儿。   “宝宝,这个衣服好像太小了点儿。”   宝宝:“那我穿你的!”   韩祁眉毛微扬,转身去翻自己的,想着拿件什么样的衣服才能将他给裹住。   宝宝:“我之前送给你的那件就好了!”   韩祁的手顿住了。   那件衣服他让南荣应给穿走了。   而且那件衣服是三岁的宝宝第一次学会给别人过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   而韩祁是一点儿都不会骗人的。   宝宝不高兴了:“你该不会把我的送你的衣服给扔了吧!”   韩祁:“这个当然是没有了……”   宝宝直接跑到他的跟前儿,仰头看着他:“那我送你的衣服呢!”   韩祁:“……”   就这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韩祁还以为是来了能让他躲避问题的救星,动作有些不自然地赶紧去开门。   “宝宝,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韩祁甚至连先看看外边的人是谁都没有就这么将门给打开了。   然后他就看到……   南荣应:“上次你借给我的衣服,我给你送过来了。”   韩祁:“……”   跑过来的宝宝从韩祁脸上的表情中猜出了点儿什么,然后一把夺过南荣应手里的袋子。   果然,里面装着的是他送给他的那件衣服。   宝宝抬头,恶狠狠地看着南荣应:“你个穿着品如的衣服的小三儿!”   南荣应:“……”   宝宝转头看向韩祁,眼睛都开始红了,“你个渣男!”   韩祁:“……”   宝宝本来想将手里的衣服砸到韩祁的脸上。但无奈自己的个头太低,只能将你的衣服砸到了他的大腿上。   韩祁将地上的衣服给捡了起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宝宝。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宝宝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然后就直接跑了回去。   韩祁赶紧跟上,被留在外面的南荣应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也跟了过去。   宝宝躲进浴室,将门给关上了。   韩祁在外面边哄边敲门。   “宝宝?”   跟过来的南荣应看着韩祁这么做小伏低地对着一个孩子,觉得有些好笑,并且还没怎么注意地直接笑出了声。   韩祁心里本来就很急,这个时候南荣应却还非要笑出声。虽说直接动怒不是他的性子,但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埋怨了。   “南荣先生,你这么直接进来不太合适吧?”   南荣应微笑着,没有半分的尴尬。   “我们也并是没有任何关系吧?进你家的权利总还是有的。”   韩祁竟然觉得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一时又吐不出反驳的字眼儿,等终于想到能让他一口噎死的话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开口的时机。   南荣应敲着浴室的门,跟韩祁一样没有等来任何的反应。   于是,他看向了韩祁,给了他一个眼神儿示意。   韩祁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他。   南荣应故意道:“一个小孩子哪会真的喜欢人,你这么惯着他,反而让他得寸进尺。”   韩祁已经觉得他说的话过分了,尽管觉得他说的前半句并没有什么错。   “再说了,他不过是别人家的孩子,你这么在乎做什么?”   南荣应朝着他走了两步,从他的一侧将他抱住。   “我们以后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的。”   韩祁:“……”   “嘭!”   门被宝宝的小短腿给踹来了。   韩祁看着出来的宝宝直接将南荣应推开,跑过去蹲下身子扣住他的小肩膀。   “宝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宝宝看着韩祁,然后目光静定地看向南荣应。   “你不是要结婚吗?”   韩祁见他又扯到这个问题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宝宝大声质问他。   韩祁想反驳,南荣应却替他开了口。   “我们也不急,起码在年底之前是不会结婚的。”   韩祁见他还在宝宝的跟前儿胡扯直接就恼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宝宝是不希望他结婚这件事绝对是真的。   “你他妈的胡说什么!”   南荣应没有就这么直接看着宝宝,弯下身子跟他平视。   “你在里面的听到的话确实是胡扯的,但是刚刚的那一句,我确实是有那个意思。”   韩祁看着跟宝宝这个孩子平视着说话的南荣应,觉得有些……就像是在看他跟一个能决定他结不结婚的同龄人商量事情一般。   “我不喜欢你!”宝宝对着南荣应说。   “你不喜欢要想跟韩祁结婚的任何人,但是在你的心里,比起别人,我应该算是还能勉强接受的那种是吗?”   他的这种自信到底是哪儿来的。   南荣应却是一副完全了然的意思。   “从你见我的第一眼起,你对我的针对就很是特别。”   宝宝还是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因为你其实很清楚,什么样的人才足以为惧。而且你已经在说服自己妥协了不是吗?”   韩祁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到底是在胡扯什么?   但是宝宝的神色浑然是一副拿捏着他的终身大事的样子,仿佛只要宝宝一松口,他跟南荣应的事儿就算是成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泛酸   在许久的沉默对峙之后,宝宝直接对着南荣应冷哼了一声:“你真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把我给套路了吗?”   南荣应直起身子,面不改色。   韩祁不管因为什么也不想再看他两个起任何冲突。而如果要将两个人之中赶走一个的话那也肯定是赶走南荣应。   “南荣先生,您还是先回去吧。”   他这话说的虽然算是客气,这也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   宝宝拉扯韩祁的衣服,“让他走,今天我要跟你睡!”   南荣应看着宝宝微微敛目,随即笑道:“随便你搞,你这小东西又能对他做什么?”   在韩祁动怒之前,南荣应直接就走了。   宝宝被他气的嘴唇哆嗦,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随后宝宝目光极其有力地看向韩祁。   韩祁:“……”   宝宝要对他做什么?   宝宝:“你今年多大了!”   韩祁:“宝宝……”   韩祁蹲下身子扶着宝宝的小肩膀。   “别跟王八置气了。”   宝宝挥开他的胳膊,又跑进浴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韩祁看着浴室的门,过了许久之后,才默默的转过了身,拿起了手机给一个人打了电话过去。   尤四爷来的并不是很及时,但这已经算是十分都不错的了。   韩祁:“宝宝躲里面不出来。”   尤四爷连半点儿原因都没问,直接走到浴室门口抬腿就踹了上去。   只听嘭的一声,尤四爷就直接就将门给踹开了。   尤四爷直接走进去,扫了两眼找到缩在角落里的尤宝宝,直接就将他给提了起来往外走。   “你滚,不让你抱!”   尤四爷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尤宝宝瞬间就老实了。   委屈而老实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韩祁跟着出了门,看着尤四爷将提着的尤宝宝塞进车里,然后看着尤四爷自己也直接上了车。   在车开走的一瞬间,车门被宝宝打开,宝宝就这么从车上跳了下来。   韩祁被他给吓了个半死,赶紧过去将他给抱了起来。而根本就没有留意的尤四爷已经将车给开出了老远。   宝宝哭的嘴唇都在抽搐。   韩祁抱着宝宝,着实是动了怒,直接又给尤四爷打了过去。   “你儿子从车上掉下来了你知不知道!!”   宝宝抓着韩祁的手机直接就给他摔了。   “为什么要打给他,他又不想要我!”   韩祁看着宝宝,心揪着疼,“他从来都没有不想要你,真的,宝宝,真的,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宝宝趴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韩祁抱着他,双眼酸涩地对着他轻轻地哄。   调车回来的尤四爷看着这一幕目光深沉。   这还是尤四爷第一次看到这个没心没肺、聪明而又刁钻的小东西这么哭……   小孩子到底该怎么养才行?   家里有尤朝忠没有任何条件的宠着他,有众多的下人围着他转,好有这个伯……叔叔对他好……   尤四爷从车上下来,看着趴在韩祁的肩膀上大哭的尤宝宝。   韩祁有些埋怨地看着尤四爷,然后对着宝宝轻哄道:“宝宝让你爹地抱好不好?”   宝宝死死地抱着韩祁的脖子哭的几乎岔气儿,不肯撒手。   “我、我不让他当我爹地了!呜呜呜……”   即便是平时没有太过关注这个孩子,但此时的尤四爷那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你都多大了还闹别扭呢!还当自己是个小孩子吗!”   韩祁面色有些扭曲地看着尤四爷。   宝宝多大了?宝宝才三岁!三岁怎么就不是个宝宝了!   听他这么说宝宝顿时又忍不住恸哭起来。   谁家像他养孩子这么容易啊,孩子养到三岁就没有小孩子的特权了。   尤四爷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问题,只是……   他朝着韩祁伸手,韩祁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宝宝往他的怀里送。   “你对他好点儿……”   尤四爷眉宇间皱了一下,虽然有些不太耐烦但还是嗯了一声,算是给了他个回复。   宝宝就这么被尤四爷从韩祁的身上扯了下来。   所有的打算在尤四爷看到宝宝哭花了的小脸儿的时候全都成了泡影。   尤四爷真的有在忍着,但是……   “嗤——”   尤四爷直接抱着宝宝笑出了声。   宝宝即便在他的面前胆子再小,这时候也被他给惹怒了。   宝宝流着眼泪咬着牙,直接上手薅他的头发,边薅边朝着他的脖子咬。   “嘶——”   宝宝听到他疼咬的更起劲儿了。   “小畜生你给我松开!”   尤四爷虽然这么说着,却也没有上手阻止他。而是又是气又是由着他地抱着他往车上走。   韩祁看着开走的车,有些欣慰,却也有些失落。   宝宝刚会说话那会儿就已经会跟他告状了。而告的状无外乎就是那个动不动就揍他的尤四爷。   哪怕是尤四爷唯一的孩子,宝宝也从他那里夺不到关注。   宝宝生气、发火,边撒娇边置气,小小年纪,小小的脑瓜子里就开始装着许多许多的事儿。   就像刚刚,在他将电话打完之后宝宝才摔他的手机。   韩祁将被摔坏的手机捡了起来。   他好像知道宝宝为什么不希望他结婚了……   韩祁看着破碎的手机屏幕久久不能回神。   那也是他精心娇惯了三年的宝宝……   韩祁回了房间,拿出了另一部手机出来,打了个电话。   “帮我办公室的那把大马士薄刀拿过来。”   尤四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方向盘。   “我警告你别乱动哈,要不然咱俩都回不去了!”   宝宝虽然生气,却也不是不懂事儿,只是顾着生命安全的情况下装满了整个小胸膛的委屈无处发泄又让他眼泪停不下来。   而且他的鼻涕流的比眼泪还凶,嘀嗒下来落在尤四爷抱着他的手背上、落在尤四爷的腿上、滴到尤四爷的脚下……   “脏死了!自己拿袖子擦擦!”   宝宝恨恨地拿手擦了眼泪,然后全都抹到了尤四爷的腿上。   “你!”   尤四爷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宝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今天的事儿给刺激到了,不同往日底开始跟他犟。   “你、你把我扔出去让车给碾死算了!”   “你胡说什么呢!”   “你今天敢留我一命我以后就敢让人把你的氧气管子!”   「刺啦」一声,车停下了。   尤四爷就这么么目光沉定地看着尤宝宝,幽幽地道:“你刚刚说了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尤宝宝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小喉咙动了动,“我、我说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是吗?”尤四爷轻飘飘地问回去。   宝宝狠狠地点头,“真、真的!”   尤四爷将他松开,“自己在后面待着去!”   第一次坐上尤四爷的腿、第一次被尤四爷抱在怀里的宝宝眼珠子乱溜达,“我腿麻了,动不了!”   尤四爷压着眼皮子看着他,“那要不要我把你扔到后头去?”   尤宝宝:“……这车上都没有宝宝座位的!我要是被、被这么大的风吹走了怎么办!”   尤四爷:“……”   将宝宝拢到怀里,尤四爷再次发动了车子。   “小畜生!”   宝宝想骂回去,可终究是没敢。   “你不喜欢小孩子为什么要给别人当爸爸!委屈死宝宝了!”   尤四爷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喜欢韩你韩叔吗?用得着我喜欢你?”   这句话听着就有点儿泛酸了。   即便尤四爷从来都没有想过给他过多的关注。但是自己的孩子粘着其他人也不是多让人开心的事儿。   身边的很多人对宝宝都是真心的,尤朝忠、刀子、尤潜椋、韩祁,大院的下人、崽子……怕是少了他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这小家伙性格确实是太过滑溜,不光长得漂亮还嘴甜,聪明却喜欢装傻、装可爱。   但是哪怕是再聪明的孩子,在没有任何的阅历,也是能让他给一眼看穿的。   自己对他好,他真的需要吗?   当然,尤四爷也是因为觉得有些麻烦而没有太过上心。   宝宝:“韩叔跟你又不是一样的!”   尤四爷低头看了宝宝一眼,宝宝可是有些别扭地埋下了自己的头。   尤四爷:“尤宝宝你也太贪心了吧!这么多人对你好你还跟缺爱似得!”   这气氛瞬间被尤四爷的一句话给打碎了。   宝宝:“我得到这么多本来就是我应得的!凭什么因为我从别人那里得到了,从你那里的东西就不给我了!”宝宝仰着头,气的眼泪汪汪的。   尤四爷:“……”   这小畜生的性格到底是像谁啊!   尤四爷松开抱着他的手,宝宝吓得赶紧将他的腰捂住,刚想支着头沉思一会儿的尤四爷叹了口气又将手搂了回去。   “成!成!成!小畜生要这么多,怎么不撑死了你!”   宝宝搂着他的腰哼哼:“就算是撑死了那也是我的,你就得对我好!”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尴尬   尤四爷被他的蛮横霸道给逗笑了。   看来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挺不错的,起码算是可爱吧。   尤四爷:“听你太爷爷说你韩叔要结婚了?”   尤宝宝这么一听脸立马就扯了下来,揪着他的衣服一副恨恨的模样。   “为什么会是那种人啊!”   尤四爷对这事儿有自己的心思。   “我警告你你别坏他俩的事儿哈!他俩越早结婚也好,你要是想撮合他们的话就在他们跟前儿多晃悠一会儿。要是不乐意的话就躲他俩躲的远远的。”   宝宝抬头,不服气地问他:“怎么你这么想让他俩结婚啊!我还喜欢他呢,不是应该把他留给我吗!”   尤四爷直接白了他一眼。   宝宝狠狠地朝着他的胸膛上咬,却只敢咬住他的衣服。而尤四爷根本就没有再跟他白话的意思。   宝宝自己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只能委屈巴巴地将小脸儿贴在他的胸膛上了。   “你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也才生成你的儿子啊……”   “那你这辈子记得行善积德。”   宝宝:“……”   两个人在行驶的车上安静了一会儿,宝宝拼命地想着话题。   “当初你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是你的宝贝吗?”   尤四爷沉静了有三秒来钟。   “以前听人说过这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孩子是每对父母的小宝贝儿。”   宝宝听了之后立马抬头,殷切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你的小宝贝儿吗?!”   尤四爷目视着前方。   “我当了父母才知道这他妈的就是个屁话。”   “爹地,你这么伤害宝宝真的好吗?”   尤四爷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说点儿好话听听。   “你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陌生人都重要。”   宝宝:“……”   这句话的意思好深奥哇,好、好有深度啊,好听不懂啊!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很重要还是他屁都不是?   “算了,本来也没有对你期望有多大……”   尤四爷唇角扬起的弧度表示着他的心情挺不错。   将宝宝带回了大院儿,尤四爷本想将他从自己的腿长提起来放到地上,宝宝却拽着他腰上的衣服双脚悬空的就是不肯撒手。   “我都生了那么大的气了你就不能宠宠我吗?”   尤四爷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小畜生,心里想着要是将他直接扔了的话自己以后会不会省事儿一点儿。   宝宝抱着他的腰眨巴着大眼睛。   “别装!”   宝宝眨巴着的大眼睛立刻就沉了下去。   “你不愿意抱我就算了,我找我爸爸抱去!”   宝宝说着就从他的身上蹦跶了下来,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改变一个大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宝宝正跑着,却被人从身后给提了起来,抱到了怀里。   是尤四爷……   宝宝哼哼:“你不是不愿意抱吗!谁稀罕你抱啊!我才不要你……”   尤四爷直接就将他给放了下来。   “还真是惯的你!”   宝宝:“……”   韩祁拿着手里的刀,找了块儿布擦拭了一下。   这是把古式刀,听说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刚出土的时候确实是生锈,但也是让它更值钱的原因。   将那层铁锈磨掉,再寻求古法再次打磨,就成了这把带着现代元素的薄刀。   其实也并不是说这把古刀用起来的时候有多顺手。只是一件东西在手里待的时间长了,对自己来说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而宝宝以前之所以看中了这把刀或许只是因为它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   这就是所谓的浅薄的喜欢吧。   想起那个错乱的夜晚,韩祁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那种外贸协会。   他已经过了纯情的年龄,虽然以前也并不是想着非要找到这么一个人共度此生。但是这个有些特殊的人就这么出现了,这确实让他些心动。   吊着他?   怎么才能吊着一个人?   两个男人,结不结婚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程副官给尤朝忠拿着拐杖,看着躺在轮椅上读政治杂志的尤朝忠,不知道怎么的,叹了一口气。   尤朝忠往下压了一下老花眼镜,依旧是看着政治报纸,慢慢悠悠的问他:“平白无故的你叹什么气啊?”   程副官在他脚边儿蹲下,“将军啊,韩祁那孩子你打算咋整啊?”   尤朝忠连头都没抬:“这已经跟他提结婚的事儿了,改天我也让几个老战友托几个人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给他介绍介绍。”   程副官:“您都有这种打算了,为什么还要跟他说他吊着南荣家的那个?”   说是要吊着他十几二十年,但是相应的不就是说韩祁也得再单着十几二十年吗?   尤朝忠听了之后将杂志折下,满脸疑惑地问他:“我啥时候跟他说过……我不就开个玩笑吗?你当什么真啊!真是的,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养那么多年了,我是那种人吗你看你!”   程副官:“……”   孩子养那么多年您就不知道他的半点儿性子吗?   “不是我说,您但凡说一句话他都能当真,他性格改不过来,您就不能……我觉得你说话的时候可以注意点儿那什么……”   那这个时代跟现在毕竟有所不同,韩祁以前能在部队混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只是也没见尤朝忠给过他半句肯定。   这还是被他养的就是够苦的。   尤朝忠从摇椅上支起了身子,“孩子大了……诶呀算了,我张罗张罗,让他相亲去。”   程副官:“您抽空跟他说一声,之前说的不过是玩笑……”   “行了,行了,哪这么麻烦!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自己跟他说去,就说是我让你跟他这么说的,行了,先不跟你说了,今天恰巧约了个茶会,我到地方跟人打听打听去哪家的姑娘合适。”   尤朝忠说着就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这就叫了司机去参加茶会去了。   与此同时,南荣堂在知道这个茶会尤朝忠也会参加之后赶紧让南荣应开着往Z市唐老家的那个庄园里送。   南荣应:“您平时不是最不喜欢参加这些茶会的吗?”   南荣堂:“那是平常,儿子,今天尤家那个老不死的也过去!”   与此同时,不明情况的韩祁在接到消息之后也出发了。   因为他的性子实在是木讷无趣,尤朝忠而是是极少带他去这些茶会的,不知道今天是因为个什么原因。   韩祁因为离得近的缘故先尤朝忠到了一会儿,南荣堂跟南荣应已经到了。   “哎呀小祁啊,你怎么也来了!”   南荣堂直接极其热情地对着他迎了过去。   不明所以的韩祁看了南荣应一眼,然后对着南荣堂不太自然地扯了下嘴角。   “南荣先生您好!”   当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的面儿,南荣堂直接就扯下脸来。   “你看你,这么见外干什么,以后不都是一家人嘛!”   那被人围着的唐老跟着一众人凑热闹地问道:“老癞头啊,你啥时候跟尤家的成这个一家人了?你家也没女儿嫁给人家吧!”   正被南荣堂携着手的韩祁尴尬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南荣堂虽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下了力道的。   “我家虽然没有女儿嫁给人家,但这不有一个……”   “你个老乌龟可别跟我家乱认亲!”   赶过来的尤朝忠走过来,直接用手里的拐杖朝着南荣堂的手臂夯了下去。   “给我撒开!”   南荣堂跟他毕竟是错着辈分,尤朝忠的声望也是在他之上,南荣堂还真不能在他的跟前儿不管不顾的。   韩祁退居尤朝忠的身侧。   其实从他们过来,众人的视线大多都停留在了南荣应的身上。   谁不知道南荣堂就因为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整天得瑟的呀……   人家确实也有那个得瑟的资本。   真真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年轻人。   早知道就将自家孙子女儿带过来了。   别人是这么想着,那唐老自打见南荣应过来就私下派人去叫自家的孙女儿过来了。   尤朝忠直接哼了一声,丝毫不客气地在主位上坐下。   “老唐,听说你家小華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孩子们现在,都出来见见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合着是来给家里的孩子相亲的。   韩祁眉间皱了一下,但很快脸上就恢复了平静。   南荣堂听了之后脸色直接就沉了下去。   他就说吧,这糟老头都实在是坏的很,明知道他家有那么个意思,还带着韩祁来相亲!   南荣应看向韩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欢快的身影跑了过来,直接就扑到了南荣应的怀里。   「应哥哥!」……   社死是什么感觉。   反正尤朝忠的脸瞬间就黑的跟锅底似的。   唐老看着自己的孙女儿,满脸的尴尬。 第二百六十八章 欺婚   唐老想着补救,忙给自家孙女儿介绍韩祁。   “小華,也别总是缠着你应哥哥,这是韩祁,你尤爷爷最得意的部下,来见见。”   唐華看着韩祁冷硬的脸,没了对着南荣应的那种小女儿姿态,规规矩矩地对着他叫了声叔叔。   什么叫尴尬,这就是叫尴尬。   尤朝忠的脸都已经全青了。   为什么叫他家的叫哥哥叫我家的就叫叔叔!   凭南荣应那小子长了张小白脸!   韩祁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以前就有这么大的孩子叫他叫叔叔。   他便只是扯了扯唇,有些疏远地着她笑了笑,正想着客套两句的时候,南荣应却伸手在唐華的头上揉了揉。   “要叫哥哥。”   唐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对着韩祁重新叫了声哥哥。   “叫嫂子也行。”   南荣应冷不丁的又说了一句。   瞬间全场都寂静了下来,全都疑惑地看向南荣应。   “你们家可别不要脸了!”最先打破这场面的是尤朝忠。   所以为什么会说他不要脸呢?   所有人又都看向尤朝忠。   唐華面色僵硬,紧紧咬着自己的唇,一副要哭的模样,但还是对着韩祁叫了声嫂子。   南荣堂连忙笑不拢嘴地打着圆场。   “哎呀,这事儿确实还能这么说,毕竟连订婚宴都还没有办呢不是!”   所以这两家到底在搞哪一出啊?   韩祁眯着眼睛看着南荣应,“你这玩笑开的太过了吧。”   南荣应看向他的目光像是有些什么深意,又像是有些隐忍委屈。   “我们南荣家的家风一向保守,我还以为之后我们就已经算是……”   南荣应的话就这么停在了这个引人遐想地方。   看来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啊……   至此为止,所有人看向韩祁的目光都带着些微妙,分明是在看一个不愿负责的男人。   南荣家的家风严谨确实是有名的事实,光是看南荣应家里的几个哥哥,没有一个在外边胡搞出绯闻的。   而南荣应即便是有过那么一段花边新闻,也让人看不到有丝毫的越举之处。   此时的韩祁真的是动了怒,但依照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发泄出来的,他不可能在现在这种场合下做出有失尤家的面子的事儿。   尤朝忠:“放你娘的狗屁!”   南荣应此时只是作为一个晚辈垂首站着,南荣堂见儿子的反应也照着他的方式来,一老一小俩人乖乖听训。   尤朝忠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这会儿人家都将屎盆子扣到他家身上来了,怎么可能忍得住。   “你个老乌龟,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我们家韩祁的主意打多久了,我们家的孩子能是那种乱来的人?!你他妈的……”   尤朝忠有这么拄着拐杖对着俩人骂骂咧咧的数落。而南荣应跟南荣堂就这么垂手听着,其他人则是满脸同情地看着南荣应……   终究是唐華这小丫头替南荣应委屈哭了,指着韩祁大声质问:“分明就是你对应哥哥……做了过分的事,是男人的话就赶紧承认!这样缩在别人后面儿算什么!”   唐華这丫头虽然是任性了却也说出了问题的所在。   唐老赔着笑将自家的丫头拉到身后。   其他人也开始劝说尤朝忠。   “这毕竟不是小事儿,我看还是搞清楚的好。”   “对啊,都是老朋友了,场面儿上别弄那么难看,先说清楚嘛,对吧,韩小子?”   这声「韩小子」明显就是带了那么点儿质问的意思了,这些人现在明显就是站到了南荣应的那一方。   唐華为南荣应委屈的抽泣不止。   “应哥哥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唐老扯着自己的孙女,简直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姑奶奶啊,你就少说两句吧!”   尤朝忠被这场面气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他家韩小子他还能不了解么!他俩要真有什么事儿他家韩小子也绝对不会不负责任!   尤朝忠看向韩祁:“你说,你俩到底有事儿没有!”   韩祁将唇抿的死紧,额头上的青筋表示着他确实是少有的动了怒,他猛地对上南荣应平淡的眸子,寒气还没有溢出来的时候就被唐華那丫头打断了。   “看这眼神就知道他是个不是个东西的渣男!”   韩祁青筋涌动着又低下了头。   尤朝忠看着他这反应也确实没有多少底气了。   难道韩祁这性子还真能做出……   “你跟他到底做没做过!”   韩祁唇角几乎有了抖动,“将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然是实话实说!”   韩祁沉默着,攥紧了自己的手。   “我、我跟他确实是在一张床上滚过……”   被他爷爷拽到身后的唐華又挣扎着出来了。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   韩祁不肯死心。   “但是我跟他确实没有做到最后!”   在场的人表情全都有些微妙了,看向韩祁的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你说这句话有什么作用吗?   要是真没那个意思怎么会滚在床上呢?   韩祁实在是说不出「一夜/情」这三个字。   尤朝忠拄着拐杖,便秘似得看着韩祁。   自己帮着他咋呼半天……   唐華嘴唇哆嗦着,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你干嘛这么对应哥哥!他那么纯情的人,你怎么能想辜负就辜负呢!”   南荣堂心里那叫春风十里,脸上却像个受害者家属的样子。   “韩小子应该是不想这么早结婚。其实……哎,年轻人的事还是得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也不好过多的掺和……”   这句话看似在为他们说情,实则是已经在往结婚的方面上扯了。   尤朝忠要是再不说点儿什么……   “孩子的事儿哪有这么容易的,年轻人之间闹闹别扭什么的也正常,何必非得扯成这样了,让他们私下……”   唐老想捂住自家孙女的嘴,但是已经晚了。   “真到私下说不定某人怎么欺负应哥哥呢!”   这就彻底尴尬了。   尤朝忠一言难尽地看着韩祁。   “我、我家韩小子也不是没有跟我说过跟……俩人就闹闹脾气……结、结婚的话……结婚是当然要结婚的了,就是我家韩小子还小……”   唐華:“看着都像是过了三十了的!”   尤朝忠直接瞪了那丫头一眼。   唐老直接将自己小孙女儿护到了身后。   “我家丫头又没说错,你至于瞪她那么狠的一眼吗!”   果然有人宠的孩子就是肆无忌惮。   尤朝忠咳嗽了一声。   “我家韩小子确实也……不算大,结婚的话就年、年底……”   “成!”   南荣堂乐呵呵的一口答应。   韩祁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   茶会结束之后,南荣家跟尤家联谊的事儿就被闹得满城风雨,有这么快的传播速度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宣扬出去了。   尤四爷坐在沙发上,双腿相互压着,看着电视上的报道的新闻,脸上即便是没有任何表情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情确实不错。   尤朝忠带着韩祁回来,一张脸黑的跟什么似的。   尤四爷抬眼,难得地主动跟韩祁搭话。   “恭喜……”   韩祁眉宇紧蹙,半声不吭。   尤朝忠看着尤四爷,委屈的跟个胡子花白的小孩儿似得。   “小枭,你爷爷我今天被人欺负的啊……难受死爷爷我了!”   尤四爷朝着尤朝忠看了一眼。   尤朝忠拄着拐杖委屈巴巴地朝着他凑了过去。   “小枭啊……”   “回你自己屋哭去!”   尤朝忠讪讪地站了起来,吸了下鼻子,抬头看向走下来的崽子,立马泪眼婆娑:“我的宝贝儿孙媳妇儿啊!”   崽子看向尤四爷:“你又怎么欺负爷爷了?”   尤朝忠抹着眼泪,“他让我回屋哭去。”   崽子:“……”   韩祁看着尤朝忠,满脸的愧疚。   “将军,是我错了……”   尤朝忠直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拄着拐杖往自己的书房走。   韩祁想跟上去,尤四爷却将他叫住。   “你别过去,你过去他又得作,把尤宝宝抱过来塞他屋里,过一会儿就好了。”   韩祁看着尤四爷,目光复杂。   或许尤四爷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尤朝忠。   韩祁去了宝宝的房间,看着正在睡觉的宝宝,犹豫了下还是将他给叫醒了。   “曾爷爷伤心了,宝宝替叔叔去哄哄好不好?”   宝宝揉着惺忪的眼睛驾轻就熟地道:“好的……”   于是,宝宝就这么被韩祁抱着塞到了尤朝忠的屋子里。   半个小时后……   “呜呜呜……哇哇哇……”   尤四爷听着宝宝的哭声、尤朝忠的哄声,抱着崽子笑的浑身发抖。 第二百六十九章 洗澡   崽子抱着尤四爷的头:“宝宝都失恋了你还笑。”   尤四爷卧在他的腿上,“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说来也是……   韩祁待在院子里就往台阶上一坐,隐隐也听着里面的声音,不敢擅自离开。   尤朝忠现在也是焦头烂额的。   小孩子说句喜欢怎么就认真上了呢?   “宝宝啊,你听曾爷爷说好,你还小着呢,以后肯定会遇到很多很多喜欢的人的!”   宝宝就这么坐在地上,两条小胳膊抱着两条小腿儿,抽噎都不成样子。   “宝宝?”   “你们、你们都觉得我是在闹着玩儿是不是!小孩子的喜欢就不是喜欢了吗!你们、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反正就是小孩子,哄两句就行了,是不是!”   “没有啊……真的!宝宝,他但凡是在小上十岁,曾爷爷我肯定让他单着等着你长大!真真的,骗你的话曾爷爷就是个狗!”   宝宝的抽噎声逐渐小了下来,满是泪水的眼睛里让人看的不太清楚。   韩祁听到里面的声音小了下来这才站了起来,只是还是不敢进去。   崽子往外看了看,从这个视线看过去并不能看到韩祁。   “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可以去吗?”   尤四爷抬手掰着他的脸问他:“你去干什么?”   崽子嘟嘴道:“应应结婚,我为什么不能过去。”   崽子都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跟南荣应正式见过一面、说过一句话了。   尤四爷眯眼看着他。   “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你有没有想过什么?”   崽子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意思。   “那你觉得我还该想什么!”   尤四爷看着他佯装动怒的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我家崽子啊,从头带到尾都只是对我用情至深。”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怎么这么贱呢?   崽子捏他的鼻子,尤四爷则是咬他的手,闹着闹着俩人就双双滚到了沙发上。   刚走到门口正想去尤朝忠的书房认错的韩祁看着客厅里的一幕止了步,进退两难。   隔着墙就是尤朝忠的书房,现在确实是没了什么动静。   韩祁退了出去。   宝宝推开门,出来之后又将门关上,将要跟出来的尤朝忠隔在了书房内。   看到他的崽子立马就停止了跟尤四爷的打闹,看向宝宝,对着他伸出了胳膊。   宝宝委屈巴巴的过去,将他抱了个满怀。   被晾在旁边儿的尤四爷:“……”   宝宝蹭着崽子的胸膛:“爸爸,我失恋了……”   崽子:“那样的话你可以哭一会儿,多一会儿也没关系。”   宝宝鼻子一抽,又哭了出来。   韩祁再次出现在门口,看着宝宝。   宝宝别开脸,不再看他。   崽子将看了韩祁一眼,将宝宝抱起来往楼上走。   韩祁看着宝宝……宝宝要是哭闹的话说不定自己能笑出来。但宝宝偏偏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就像是真的失恋了一样。   宝宝跟崽子躺在一块儿,缠着他的腰,不肯让崽子看他哭丑的脸。   “爸爸是多大喜欢上别人的?”   崽子想了想,道:“比你还要小上很多的时候。”   “那是在你多大的时候?”   崽子摸着宝宝头顶的软发,声音柔软。   “在我半岁的时候吧,当时我也是一个宝宝……开始有记忆这种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宝宝将小脸儿深深的埋到他的胸膛里。   “我也是……”   崽子将他给抱紧了。   “宝宝,你以后还会喜欢别人吗?”   宝宝吸着鼻子。   “等宝宝伤心完了再去找一个人喜欢……”   崽子笑了。“好……”   韩祁再次进了尤朝忠的书房的时候,尤朝忠心情已经开始有些平复了。   在宝宝跟前儿说的是一套,但他真正的想法宝宝也没说错。   还真是有些惊险啊……   要是真等到宝宝到了十几二十岁的时候,而韩祁那个时候还没有结婚的话……   “韩祁啊……”   韩祁听着他说的话,自始至终只是抿着唇。   “现在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先不说有没有推脱的余地,也不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就问问你,真要你跟他结婚的话你愿意吗?”   韩祁他的跟前儿从来都没有说过不愿意这三个字,但是在今天这个时候他却犹豫了。   “将军是怎么想的?”   尤朝忠看着他,突然有点儿觉得自己但凡说一句就是很不得了的事儿。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你也该结婚了,可以不是南荣家的那个,但也该有一个。”   韩祁还是没有说话。   “韩祁,其实这些年来我也实在是不了解你,总觉得你虽然心思简单,但有些事儿是从来也不外露的。   你看起来是事事从着我,但离了我的想法你也是事事都有考量,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儿本来就该由你做主,结不结婚,跟谁结婚,在哪儿结婚,又或者该不该结婚……现在把我以往说的话全部都收回,单单论论你跟他,你怎么想的也不用跟我说……”   “将军!”   尤朝忠拄着拐杖扶着椅子站起来。   “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把你给捡回来的吗?”   韩祁抿唇,吐出了两个字。   “记得……”   “当时我若是不将你捡回来,或许你活的应该会更自在些……我只是没有想过,当时不过是开玩笑的一句话而已,你竟然会记了那么久……”   “韩祁啊,咱俩没必要谈什么忠诚不忠诚的,我也不是你的将军,你也不是我的下属。虽说我也没能做到像对待小枭那样对待你,但是你在我心里真的算是个孩子……”   到最后尤朝忠不知道自己在跟他谈些什么了。   韩祁离开后,程副官来到尤朝忠的跟前儿,搀扶着他坐下。   尤朝忠:“这辈子就算是长命百岁,也已经没几年的活头了。”   程副官:“那就长命一百二十岁。”   尤朝忠笑笑,没有说话,许久才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外头听着呢?”   程副官:“听了有大半……将军虽然不会疼孩子,但还是有那个心的。”   尤朝忠听着这话不大对劲儿。   程副官笑着道:“不是我说,从来都是枭少爷跟韩小子疼着您,您哪有对这俩孩子做过什么?”   尤朝忠十分的不服气,“我怎么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我不是整天关心小枭(死缠烂打地让他进部队,人家从来不鸟他)我对韩小子(人家韩祁在部队靠自己爬上去的)……”   程副官见他噎住了,直接朗声笑了出来。   “将军,知道心疼孩子也是好的,他们两个又没有怪你。”   尤朝忠开始闹脾气,将拐杖给推倒了。   “去去去,烦不烦啊你!”   韩祁不断的回想着尤朝忠那些颠三倒四的话,眼睛发涩。   当年还有半头黑发的老头穿着一身威武的军装、拄着拐杖走到桥底下,就这么弯着腰对着他上下打量。   他当时的表现应该是平静的,但是别人不知道的是,对着这个在故事里才能听到的老英雄一样的人物,他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的手却是攥的紧紧的。   当年的他便这样有了信仰,并将这个信仰维持到了今日。   尤朝忠告诉他,其实他也不用听他的……   他说不出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只是当时是平静的,再之后就是逐渐滋生的无措感……   当年他对尤朝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听将军的话!   当时的尤朝忠只是笑笑,然后摸了摸他的头。   原来那句话他其实从来都只是听听,没有在意过……   还以为依斐自己来了大院儿,谁知道身后头还藏着个屌屌的小尾巴。   依斐:“宝宝失恋了,我来陪陪他。”   大院儿的人:“……”   上了楼,看着已经在崽子的怀里睡着的宝宝,依斐眼睛里闪过并不明显的心疼。   而项野则是盯着崽子看。   在那个模糊的记忆里,熊猫……   崽子将宝宝放下,宝宝的手却还是抓着他的衣角。   依斐对着崽子摇了摇头,然后给了项野有些不耐烦的眼神儿,让他跟着自己出去。   “阿斐,我们现在回去吗?”   “不回去。”“为什么?”   依斐没有回答他,而是去了那个放着乐高的房间。   宝宝已经完成了大半,图纸还摊开着,积木看似零散却也分类放到了各自顺手的位置上。   依斐拿起了图纸,研究了一会儿就开始上手。   项野看着依斐认真的样子不太敢说话了。只是他就这么看着这些他实在是看不懂的东西也实在是无聊的很。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声。   “阿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给个好漂亮的熊猫洗过澡?”   依斐手上顿了一下。   “不记得了。” 第二百七十章 醉酒   项野看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太在意了。   但是他确实是有些印象的,只是那种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熊猫尿到了地上……毯子……弄到了浴室里面……搓澡……抬出去……擦干净……   项野甩了甩自己的头,不再想了。   他现在毕竟是有些大了,也知道有些事儿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儿。   是如果是错觉,又或者是做梦的话,记的时间也太过久了些吧……   项野看着他摆弄的乐高,然后视线一点儿一点儿挪到了依斐的脸上。   尤四爷推开门,看着被宝宝抱在怀里的崽子,刚想将宝宝扯开,还带着泪光的宝宝直接就睁开眼睛瞪向了他。   尤四爷心想他果然是装的。   他压低声音,对着宝宝威胁。   “把我媳妇儿撒开!”   宝宝就这么凶巴巴地看着他,又往崽子的怀里缩了缩。   “我的!”   尤四爷直接就冷哼了声,捏着宝宝的胳膊肘卸了他的力气,直接就将他给提了出来。并且在他哭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扔出了屋外。然后回到床边儿小心地躺下,将崽子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腰上。   听到动静的依斐从房间里出来。   宝宝跟他对视,吸吸鼻子朝着他走了过去,道:“哥哥,陪我喝点儿。”   依斐:“果汁还是牛奶?”   宝宝:“牛奶吧……”   项野:“……”   依斐还真就下了楼去厨房给他找牛奶去了,项野则是对着宝宝威胁了一眼,然后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依斐下去。   沈姨说家里已经没有牛奶了。   依斐从兜里掏了掏,掏出几百块钱。   “你帮忙去买点儿牛奶吧,要###牌子的,超大纸杯的那种。”   项野:“……他失恋就喝牛奶啊?”   依斐:“嗯……”   项野:“……”   依斐:“你不去的话我去。”   项野直接将钱给夺了过去,“外边热,我去。”   依斐看着他,眼神似有停顿,但也没有停顿多久就别过脸去。   太过的关心会让他有种负罪感,他一点儿都不喜欢,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   项野跑出去了。   宝宝坐在积木旁边儿,失神地拿着积木敲着,见依斐过来便看了过去,道:“阿斐,项野真的还挺可爱的,傻乎乎的,跟条小黑狗似的。”   依斐听着他的比喻觉得还挺形象。   “我不想被小黑狗围着摇尾巴。”   宝宝其实是有点儿想不明白的。   喜欢真的可以分很多很多种,那依斐对项野又是哪种呢?   宝宝:“我今天太难受了,你一会儿陪我多喝点儿。”   依斐:“嗯……”   两人搭着乐高,但宝宝却屡次出错。   吧嗒一声,刚搭建好的那片儿儿就这么全塌了。   宝宝看着散开的积木,坐到了地上,“我爸爸说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个宝宝,眼睛刚会睁开的那种,半岁的宝宝,比我小多了。”   依斐眼睛压下,眼神复杂,“半岁其实也不小了。”   宝宝看似无意地道:“要是用熊猫论的话,半岁跟我的两三岁差不多。”   依斐抬头看着他,“铁柱是不是又跟你胡说什么了?”   宝宝拿着挑拣着积木,没有吭声。   “完全搭好的话差不多要用三四天。”   依斐也自动越过了这个话题,开始专心地比照着图纸搭建着。   过了有半个小时左右,项野满脸是汗的回来,手里提着……酒……   这好像还是大人说的那种论两喝的白的。   依斐看着项野拧着眉心儿。   有些东西他费了些心力才给宝宝阻绝了,如今项野居然就这么提着酒回来。   项野毫不自知底开始开酒瓶子,“我觉得还是喝这个好喝,这个管用!”   别看项野岁数不大,但他的酒龄也有三年了。   他憋着坏水水儿,将开了的酒瓶子递给宝宝。   “你不是失恋了吗?来喝点儿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宝宝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尤朝忠即便是到了这种岁数都还是喜欢小酌两口,每次古式酒杯一烫,倒上半杯,放到嘴边儿嘬着,表情就跟成仙了似的。   但是他们说小孩子不能喝酒,宝宝也没有点儿叛逆的心思。   但是如今看着他挑衅的眼神……   还真是挺无感的。   还真是一条幼稚的小黑狗。   但是……   宝宝有些想哭,毕竟自己是真的失恋了。   失恋的话不就是要喝酒的吗?   宝宝壮士断腕般地一把就夺过了酒瓶子,刚到手却被依斐给截了过去。   “小孩子不能喝酒!”   宝宝嘟嘴,仰着下巴倒在依斐的怀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宝宝怎么就这么喜欢在项野的跟前儿对着他装可爱?   “阿斐,我是你最喜欢的弟弟是不是?”   这朵盛世小白莲又盛开了。   项野简直想抽他。   “最喜欢的弟弟怎么能没有酒喝呢?阿斐……我就尝尝好不好?”   依斐拿他没办法,找了个小碗儿给了倒了两三口。   “这种东西尝尝味道就可以了。”   尤四爷正抱着崽子抱的舒服,就听到了什么东西砸墙的声音。   崽子被闷重的砸墙声弄醒了,揉着眼睛问:“外边儿怎么了?”   尤四爷烦躁地起身,刚打开门被依斐拽着的宝宝就直接倒了下来。   宝宝小脸儿红红的,摇摇晃晃地看着尤四爷。   “大叔,你谁啊?”   尤四爷闻着酒味儿,低头看向尤宝宝。   “喝酒了?”   宝宝挥开依斐的手,绕过尤四爷的腿进去,藕节小腿儿摇摇晃晃地站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天花板,突然就大喊了一声……   “爸爸过来亲亲!”   崽子楞了一下,走过去看着宝宝红红的小脸儿。   “喝酒了?”   宝宝摇摇晃晃地看着崽子。   “要亲亲,亲两下!”   崽子捧着他的小脸儿在两边儿各亲了两下。   宝宝笑笑,转身出去,刚走出门又转过身。却因为没有站稳直接一个屁股蹲儿摔在了地上。   “坏爹地呢?坏爹地可以亲一下!”   “嘭!”   宝宝直接被尤四爷阻在了外面。   宝宝看着闭上的门,鼻子一抽,直接就哭了出来。   依斐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宝宝,项野则是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宝宝眼泪巴巴地看了项野一眼,然后鼻头红红地看向依斐“阿斐可以亲一下。”   项野立马就不小了,“谁稀罕……”   依斐捧着宝宝的小脸儿亲了一下。   宝宝又不哭了,擦了擦眼泪,看着楼下。   “去找曾爷爷。”   依斐看着摇摇晃晃的宝宝要下楼,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往楼下走。   尤朝忠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看自己玩宝宝的脸上不正常的红晕问:“宝宝怎么了!”   宝宝:“失、嗝、失恋了,喝了点儿酒。”   尤朝忠:“……”   宝宝指了指自己的脸,“曾爷爷也可以亲一下!”   尤朝忠有些莫名地看着宝宝,但还是照着宝宝说的亲了一下。   宝宝转身看向项野。   “我可不亲哈!”   宝宝就这么看着他。   “你也亲一下!”   尤朝忠艰难地蹲下身子。   “宝宝,喝酒了要睡觉的。”   宝宝摇头。“要亲一下!”   尤朝忠只好看向项野。   “你、你那个谁,过来亲一下。”   项野:“……”   “我才不亲!”   宝宝倒在尤朝忠的腿上,小声涰泣。   “曾爷爷,我觉得我要死了怎么办……”   尤朝忠怒目看着项野。   “你小子赶紧给我过来!”   项野就算是再吊也是个没多大的孩子,直接就被尤朝忠给镇住了。   他磨磨蹭蹭地过去,忍着别扭撅着嘴在宝宝的脸上亲了一下。   尤朝忠打量着项野,觉得这孩子还挺眼熟。   虽然还是小身板,但看着还真壮实,比宝宝也大不了几岁的样子,或许可以给宝宝当个小通房养养。   依斐看着尤朝忠眼睛里的精光,看似无意地介绍了一句。   “他是我爸爸跟爹地的儿子。”   尤朝忠听了之后眼睛里的想法瞬间就浇灭了。   “你家都十三个了,怎么外头还养着一个?”   依斐:“……”   倒在尤朝忠身上的宝宝猛地站了起来。   “要韩叔叔亲亲!”   韩祁离得也不算近,总不能真为了这点儿事儿将他给叫过来。   “曾爷爷去叫,宝宝去外头和小、小蚂蚁一块儿等着!”   宝宝说着就摇摇晃晃地出去了,在草坪上还摔了一跤,尤朝忠想将他扶起来但宝宝却不肯,就这么坐着,找着蚂蚁洞。   成群的蚂蚁小小的。   宝宝捡起一个,直接给捏死了,然后将小蚂蚁搓成了小黑球球。   “为什么他不喜欢我这个可爱又善良的宝宝呢?”   “宝宝都不搓麻将,宝宝不吸烟,宝宝也不喝酒……”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下不来   善良的宝宝仰天长叹,哭的抽抽的,边哭还边打嗝,小模样像极了某人。   尤朝忠直接就给韩祁打个过去。   南荣家……   专业窃听员摘掉耳机,示意南荣堂过去听电话内容。   于是……   “阿应,赶紧去大院帮你媳妇儿哄哄那个小祖宗!别中间再出什么意外啊!”   南荣晖看着房间里整套的窃听设备,扶额,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叔叔啊,您早点儿结婚吧!   宝宝捏死了百只蚂蚁之后,晕晕乎乎的从地上起来,往院子里看了看,看中了那颗移植没半年的银杏树。   尤朝忠走过去,弓着身子拉着他的小手。   于是,他就被宝宝这么拉着跑了过去,跟他一同站在树底下看着。   宝宝看着小小的树苗泫然若泣。   “曾、曾爷爷到树顶上去!”   尤朝忠:“曾爷爷腿脚不利索,爬不上去。”   宝宝小嘴憋着,又有点儿想哭了,他松开了他的手,围着银杏树转着,一连转了有十来圈才停下。   “宝宝自己爬!”   这银杏树虽然是移植来的,但是原先也有五六年的树龄了。   尤朝忠听他这么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宝宝可是没有爬过树的,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宝宝抱着银杏树,额头顶着树皮,顶着顶着对着树干就亲了一下,然后真就抱着树两条小腿儿悬了空。   尤朝忠看着他蠕动上去的小身体,实在是是有些稀奇。   他家宝宝果然是天赋异禀,就连爬树这种事儿都是与生俱来。   “呦呵,我家宝宝可真厉害!”   尤朝忠因为怕他摔着便松开拐杖,就在他的下面接着。   “你看我家宝宝,呵呵呵……厉害!”   下人们也实在是稀奇,以至于没注意到宝宝已经爬到尤朝忠伸手都够不到的高度了。   沈姨:“这爬的有点太高了吧,看着有点儿危险……”   尤朝忠伸手往上够了够,没有够到。   “宝宝,够高了,别再往上爬了!”   宝宝像是没有听到,继续缓慢而稳定的往上蠕动着小而软的身体。   依斐见他越怕越高,连忙提醒:“赶紧拿梯子过来!”   可等梯子拿过来立在树上之后……   尤朝忠看着爬的忒高的宝宝吓得有些六神无主。   “拿这么短的梯子有啥用啊!”   那人赶紧从梯子上下来,却想起来大院里只有这一个梯子。   宝宝继续往上爬着。   银杏树向来是没有比较粗壮的横枝的,宝宝就这么抱在主干上,安安静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怎、怎么爬这么高啊!”尤朝忠急得在原地打转。   “谁会爬树啊!赶紧上去把我曾孙子摘下来!”   依斐站在下面,比任何人的担忧都重。   好像熊猫从树上摔下来是很有常有的事儿,虽然宝宝并不是……   不知道他要是真摔下来的话会怎么样,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动物园里的管理员是怎么从树上摘熊猫的?   韩祁在进到大院儿之前就远远的看到了抱在树上的宝宝。   谁把宝宝弄上去的!   韩祁一个急刹车停下,赶紧从车上下来,不到半分钟的时差,南荣应紧随其后的开进大院儿。   南荣应看着树上的宝宝,眼神平静。   现在没人顾得上管他为什么过来,只顾着看着宝宝。   站在树下的沈姨:“他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   尤朝忠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   不太粗的树随着风摇摇晃晃,成年人爬上去也是根本就不肯能承受的住。   韩祁:“赶紧把大院里所有能弄到的被子全拿过来放到下面!”   沈姨领子下人连忙去搬被子去了。   “宝宝!”   宝宝抱着树干动了动,小嘴砸吧了两下,开始慢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惺忪的双眼逐渐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然后……   宝宝瞪大着眼睛直接将树干给抱紧了,被吓得六神无主。   尤朝忠担心的要死。   “宝宝,上面危险,赶紧下来!”   宝宝泪珠子往下掉。   “曾、曾爷爷,呜呜呜……宝宝不会……呜呜呜……宝宝害怕……下,下不去了……呜呜呜……”   这种场景何其相似。   尤朝忠仰头往上看着,脸色沧桑。   根本就顾不上什么的下人直接就闯进了尤四爷跟崽子的房间。   看着阴鸷的尤四爷,下人哆哆嗦嗦地道:“小少爷挂树上下不来了,将军让把所有的被子都拿过去!”   崽子猛地坐了起来。   “宝宝也不会下树吗?”   尤四爷起来,崽子赶紧跟着出去。   倚着车就这么神色悠闲地往树上看着的南荣应就这么对上了尤四爷的视线。   四目交接,却再无其他。   崽子看着南荣应,看得南荣应脸色有些停滞,随即脸上是一贯的温柔。   却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小枭啊!”尤朝忠吓得真的是六神无主,“他怎么就爬上去了啊!直升机还没有派过来,这么小的宝宝要是摔下来了……”   尤四爷根本就没有管他的絮絮叨叨,脸上带着些烦躁地走到银杏树旁,看着在树上吓得不轻的宝宝,抬脚……   “嘭!”“啊——”   下人连着尤朝忠看着掉下来的宝宝几乎吓晕了过去。   尤四爷将宝宝稳稳当当地接住,然后就直接提着吓的楞楞的宝宝放到了地上,随后转身,拉着崽子就走。   这么高的高度,就算是被接着恐怕也会……   宝宝从地上爬了起来,半点儿事儿都没有,激动的尤朝忠几乎是泪流满面。   酒醒了九分的宝宝被尤朝忠抱着,一口一个心肝儿的叫着,宝宝眼睛却看着韩祁,然后又看向他身后头的南荣应。   最后,宝宝将小脸儿埋到了尤朝忠的怀里,谁也不看了。   韩祁走过去蹲下,抚摸着宝宝的小后背。   “怎么爬上去的啊你?”   宝宝埋在尤朝忠的小脸儿鼓起了腮帮子。   “我就是这么厉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去的。   刚刚他们好像在房间里喝酒,依斐给他倒了一小点儿,他一口闷了。   不好喝,烫的浑身都热。   然后他就不知道了……   “曾爷爷抱!”   尤朝忠听他跟自己撒娇就高兴,却他却将宝宝抱不起来了。   “宝宝,曾爷爷背你怎么样啊?”   韩祁直接将宝宝提到了怀里,“让叔叔抱,以后曾爷爷牵着。”   突然落到韩祁的怀里的宝宝有些别扭。   “你都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抱我!”   韩祁看着宝宝的认真劲儿终究是笑了。   “怎么,我不能抱吗?”   宝宝小眉头皱着,没有像以前那样抱他的脖子,而是看向了南荣应。   宝宝不哭不闹,就像是真的耍完了小性子,开始乖乖地做回了小孩子。   “你结婚的时候我能不能过去啊,我去给你当伴郎。”宝宝声音闷闷地道。   韩祁笑容停滞在了脸上。   看着已经接受他要结婚了的宝宝,他没办法说出自己不确定结婚的事儿这种话来。   “可以……”   两个字说的极为牵强,却这也代表了所有的意思。   在他怀里的宝宝看着南荣应。   “我可不能保证在那天的时候会不会抢新娘!”   韩祁关注了一个点儿。   不是该说抢新郎么……   宝宝这么说也不是不对,毕竟宝宝可是男孩子,就是委屈了韩祁……   宝宝还是有点儿难受,可是韩祁都已经三十三了……他早就应该结婚了……   他推着韩祁的胸膛,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哼,你抱别人去吧!”   落了地的宝宝跑到依斐的跟前儿,拉着他的手将他往乐高的房间里拉,项野看着他俩交握的手也赶紧跟了过去。   小白茶看来还真是失恋了。   韩祁看着宝宝的方向失笑,在发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的时候眉心直接皱了起来。   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想有过激的动作,这也代表着他根本就挣扎不出来自己的手。   南荣应:“我们谈谈吧。”   韩祁觉得他们确实是该谈谈某些事儿。   他们就这么在吓人的视线中双手交握着坐上了车,出了大院儿。   一到车上就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韩祁竟然会觉得有些忐忑紧张。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也实在是够麻烦的。   但也不是没有简单的方法。   如果要是照着自己的意思来的话,还得要他的配合才行。   只是想起南荣应之前的那番操作又实在是让他有些咽不下那口气。   任谁被这么算计都会不舒服。   车在一家咖啡馆前停了,他跟着南荣应往里面走,还没有让他走进去一滴极大的雨滴就滴在了他的额头上。   怎么又下雨了?   可别再来一场暴雨。   南荣应已经进去了,韩祁也只好跟上去。   曼妙的音乐声在咖啡馆里盘旋着,即便是雷声四起也没有消减它的半分韵味儿。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争夺   外边儿立刻就下起了磅礴大雨。   这雨还真是就这么来了。   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却不是一个多美好的回忆。   韩祁的还没有组织好自己要跟他谈什么,南荣应就已经开始谈论细节。   “婚礼的场地、请柬什么的现在就要着手办,你那边需要请什么人提前说一声,又或者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你来安排也行。”   韩祁的觉得他的想法有些跳脱,“我不是来跟你谈论这个的。”   南荣应就这么看着他,光是用一双眼睛就知道他是笑着的,他的唇角明明没有任何的起伏……   这种男人看太久的话很容易失去判断能力。   南荣应的目光却越发的专注,“已经成了定局的事儿还是提前讨论的好,你觉得呢?”   他说的这句话让他无从反驳。   这件事儿确实已经成了定局……   韩祁看着他:“咱俩的事儿从一开始就……总之本来就不应该发展成这个样子,现在到这一步地步了你总得跟我说说原因吧?”   南荣应上下唇微开,笑道:“我还能因为什么,我的目的应该表现得很清楚了,我想结婚,跟你,你还有什么疑问的吗?”   韩祁的手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收紧,“总得有个理由吧?我想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交集,不觉得你这样说很奇怪吗?”   南荣应眸中款款,“那应该是因为我暗恋的手段比较高明吧。”   他到底在说什么,暗恋?   韩祁觉得他纯粹是在胡扯。   想南荣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有那个意思。   “我没有那个心情听你开这种玩笑。”   南荣应全程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这样韩祁十分的不爽。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他刚进部队的时候,当时老练的教官就是这么看着他们那群青兵蛋子的。   “我们要结婚这件事儿众所周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韩祁声音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不为什么,就为他觉得根本就不可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还是总被人戏耍的不安感。   南荣应看着透明窗外的大雨,下巴微抬,玻璃上的暗影投到他的眼中。   “这种事儿你不信就算了,毕竟我们在一起这件事儿已经成了定局,以后总有机会的。”   看来南荣应这是打算一口咬死了。   韩祁心里的烦躁压不下去,干脆直接站起了身子,“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在他转身之后,不知道怎么就站了起来的南荣花应也就扣住了他的手腕。   “我送你……”   韩祁挣脱开来,冷声道:“不用……”   军队里养出来的身子从来都是不怕雨淋的。   南荣应看着韩祁出门,看着他走到雨中,缓步起来跟上,然后缓步走到雨中,走到他的身后。   有些人是不适合淋雨的。   因为有些人淋雨的时候让别人看起来会心疼。   南荣应站在雨中,有一种破碎的美感,引起路过的车辆中的人一阵侧目。   韩祁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陪他淋雨这种俗情烂套?   南荣应再次扣住他的手腕。   “现在不好打车,我送你,你也我站在这儿,等着明天的新闻出来吧?”   韩祁最怕别人跟他说合情合理的理由。   就像现在……   但是该妥协的时候还是得妥协。   韩祁上了车,车被开动的时候将积水划出水痕。   又是极其相似的一幕。   但是后续发展绝对不能是上次那样。   南荣应:“可以给我拿一套衣服吗?”   又是熟悉的一句话。   韩祁觉得一幕极其的诡异。   “轰隆!”   即便是隔着墙、隔着门还是能听到外边儿的轰鸣声。   “趁着雨小你还是先走吧。”   “轰隆!轰隆!”   南荣应拿起手机,本来想看看天气情况,却看到了一条推送消息。   ——南蔷路的天桥被水给冲塌了。   “雨太大了,我还是留下来吧。”南荣应收起手机,说的理所当然。   韩祁看着他,面部肌肉抽搐。   南荣应全身湿透的站在他的面前,衬衫下是他白玉的肤色。   这跟上次也是完全一样的。   韩祁还能说什么呢?   其实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出事儿的概率了。   就算南荣应今天死在了外面也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顶多就算是个天灾人祸。   但是……   “随你!”   韩祁吐出来的两个字短促,明显就是动了气的。   南荣应熟练的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在四周肆无忌惮地打量。   “你的衣柜我可以打开挑挑吗?”   韩祁觉得自己已经忍到了极限,就等着最后一根稻草。   南荣应在他衣柜前停下。   “可以吗?”南荣应又问了一次,并且就这么侧身看着他,眼中坦荡。   在一个瞬间他竟然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家常……   好像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给他这种感觉了……   没有家的男人居然感受到了家常,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儿。   韩祁看着他,忘了回答,而南荣应这么站着,等着他的答案,不骄不躁,就这么等着他。   等到韩祁折儿的时候在回答这个问题就有些奇怪了。   他别过脸,说了声可以,声音说出口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刚才的打算。   南荣应又一次影响了他……   因为他的脸吗?还是因为他眼睛里的东西?   某些东西乱成麻造成的焦躁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种几乎将他淹没,让他无从求救的感觉……   若是任其深陷其中的话又会如何?   韩祁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某些理智却拉着他往这个方向去。   不管什么原因,结果已经在眼前了,那这个结果他到底要不要?   南荣应已经拿出了正规正矩的休闲睡衣出来。   说是让他换衣服,他换睡衣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还真打算在这里睡下不成?   但又有什么不可的呢……   只要自己什么都顺着他的意思,或许就直接走到了那个结果……   而且要是再来一次的话,他在床上也不一定会是落于下风的那一个。   但是有一点他忘了……   跟上次相比时间不对,现在可是在白天,根本就不是睡觉的时候,哪来的理所当然。   韩祁放在千愁万绪的想着,没注意到南荣应已经打量他许久了。   等他回神儿的时候,南荣应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了。   韩祁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没有站稳,被南荣应勾住了腰,同时也是鼻尖儿相抵。   “你在纠结什么?”   韩祁一时反抗,他就这么被南荣应带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自己的双腿抵在了床沿儿。   南荣应看着他的目光深情而专注。   这对韩祁没说是毫无道理的温柔。   南荣应身子微低,啃咬了他的唇。   “你!”   “韩祁,既然我们已经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了,这种事儿便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好纠结的。”   南荣应说完就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身后便是床……   一切都该是这样顺其自然。   只是争夺的过程难免激烈。   韩祁双手痉挛,怒目圆睁,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南荣应汗津津地压在他的背上粗喘着气,胳膊环着他的肩膀扣住他的下巴,修长的手沾着浸液被韩祁的牙齿紧咬着。   南荣应咬在他的肩膀上,推动着自己的腰身。   “嗯啊——”   成年人就是这么简单地建立了一层肉/体关系。   到最后确实是到晚上了。   快感里的沉溺……   变成这样就变成这样了,其实也没什么接不接受的。   韩祁起身去了浴室,将自己的身上清理干净。然后穿上浴袍就这么倚在浴室里的墙上。   他们两个以后会怎么样?   韩祁也没对自己的另一半心存过什么幻想,现在是南荣应那就是南荣应了。   韩祁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已经想清楚了。   南荣应本来以为他会躲在里面很久的。但是从他进去到他出来也不过是过了二十来分钟。   韩祁:“我们谈谈。”   南荣应:“清理干净了吗?”   两个人同时道。   说没有半点儿尴尬那也是假的。   但是韩祁多少是将刚才那种事当成了一种输赢。   韩祁沉着脸没有回答他,而是道:“我们两个男的也用不着弄得这么大张旗鼓,这要结婚的话你随便挑了国家,我们直接去领证。”   南荣应有些愣怔地看着他,随即笑道:“还以为你还得用点儿时间想开呢。”   韩祁看了他一眼,“这种事不就图个爽么,输了就是输了,现在这样也挺不错,况且你腰确实是挺好的。”   南荣应:“……”   被他这么夸他还真是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了。   但是紧接着……   韩祁:“看你像是练过的,学的是什么?”   南荣应:“……”   所以其实这句才是主要的是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家长会   南荣应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随即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没学过……”   韩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又有一些怀疑,“你真的没有学过吗?以前也听说过你身手不错的。”   南荣应避重就轻的问他:“你什么时候从哪听说的?”   韩祁抿唇,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以前报道中有提过这些,看见过几眼也就记着了。”   南荣应唇角微仰,“你也不像是那种会看这种无聊的新闻的人。”   南荣应这意思明显就是说韩祁曾经下意识地特意关注他。   其实即便是韩祁也说不太清楚。   就算是不看那些新闻的人也会不经意间看几眼,知道一些。   太过出众的人夹在里面,会被注意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我也不算是没有学过,只是没有系统的学过那些路数。”南荣应道。   韩祁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   尤四爷好像也是这样,明明并没有学过什么……   这种事儿总不能是天生的,这也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南荣应看得出来他是心存疑问,但是不想让他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结下去,便转了话题。   南荣应:“领证还是很有必要的,我现在订机票。”   韩祁:“……”   领证这事儿就是这么说做就做的吗?   南荣应:“至于婚礼该办还是得办,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总要办的体面一些,也免得惹人非议。”   南荣应将话说的太过理所当然了,却也还是让人无从反驳。   韩祁看着他,到底是问出了在心里最为在意的那件事儿,“总得有一个理由吧?从前几天到现在,还有你之前说的……暗恋是假的吧?”   “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要是想听细节的话,我们也可以找个时间慢慢谈……”南荣应查着机票的班次,“但是现在我们该出发了,40分钟之后的飞机。”   从家里到机场,再到那个对韩祁来说连名字都不太熟悉的国家……   流程倒也是简单,到了地方花了不到半小时就办成了。   然后就是回去……   韩祁看着那个红皮烫金的证儿。   自己现在也算是已婚了。   这节奏也实在是太快了些吧……   南荣应将结婚证收好,然后问他:“你现在去我家一趟吧,认认人。”   韩祁在今天之内接受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想再多这么一件。   “这个还是改天吧……”   南荣应倒是也不急,接着问他:“不论嫁娶,以后我们一块儿住在哪儿?”   韩祁:“……”   这确实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自己要是不去他家的话,那也就意味着要让南荣应住进来。   要是这样的话,按照中国的传统习惯也就是他娶了南荣应。   这点儿便宜他还是想占的。   “你把需要用的东西都搬过来吧。”   南荣应扯唇轻笑。   南荣家也都还不知道他两个已经车证的事儿。但在知道南荣应要搬过去跟韩祁一块儿住的时候就已经够轰动的了。   南荣家的阿应终于脱单了!   南荣堂高兴的亲自张罗着给他收拾东西。   南荣晖暗自道:“这样的话小叔叔不就是嫁出去了吗?”   看着高高兴兴的南荣晖,南荣家的几个男人都不敢提醒他什么。   南荣家的大哥拉着南荣应小声问他,“阿应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南荣应:“既然在一起了,住在谁那里都是一样的。”   南荣家的大哥看着他面色纠结,“这种事儿……就怕你往人家家里住以后就回不来了,到时候爸又得整天折腾……不过这也是以后的事儿。   你也不用管,虽然也不知道你俩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您既然看中了,就抓紧点儿,别再让人给跑了。”   南荣家的其他哥哥们也是喜忧参半。   尤潜椋太忙,刀子不得已去给儿子开家长会。   一共两场……   三十多个孩子的班级,光是他家的就占了小半儿,现在又来了个项野……   年轻的女老师看着他带过来的孩子,笑的挺复杂的。   项野:“阿斐怎么没来?”   刀子:“阿斐上四年级,这是二年级,他当然不在这儿。”   年轻的老师好心提醒道:“那个……依斐上的是五年级,一会儿您给他开家长会的时候别再走错班级了。”   刀子有些怀疑地道:“是吗?”   老师:“……”   项野不肯了,“那我也要去上五年级!”   刀子直接在他后脑勺上生了一巴掌。   “没送你去一年级你就不错了!这么大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项野捂着自己的头狠狠的瞪他。   刀子上手又是一巴掌。   “你瞪什么瞪,有本事打过来啊!”   项野被他气的哼哼的。   “切——”   刀子一副就知道你很怂的臭德行。   老师汗颜……   二年级的家长会是八点半到十点,都不够刀子睡的。   老师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刀子准点儿醒了过来,擦了下嘴开始去给依斐开家长会。   毫无疑问,依斐又是考了全年级第一。   毕竟是五年级的第一学期,老师虽然听了不少关于刀子不好的传言。但你要是这么优秀的孩子的家长,他多少是有些不信的。   家长必然有教育孩子的方法。   “这位家长,您是怎么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孩子的呢?”   刀子看着身旁的依斐……   大概过了有七八秒钟之后,刀子总算是找到了点儿原因。   “我平时去网吧打游戏从来都不带着我家孩子。”   老师的笑容就这么停留在了脸上。   “那你还真是尽职尽责……”   开完家长会就是直接放学,孩子毕竟都已经大了,也没有再接送他们的必要。   刀子出了教室打了个哈欠,看着身旁的依斐。   “要不回去让你爹地给你测测智商吧,不然开家长会解释起来气人是挺麻烦的。”   依斐:“好像也行。”   刀子开会开的也挺累的。   下了班的尤潜椋来车来接,在门口碰到了一大堆孩子。   他问南栀:“你们爸爸呢?”   南栀摇了摇头。   “我们不知道。”   尤潜椋朝着校内看了看,觉得他现在也该出来了。   “你们的爸爸今天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啊?”   槐序仰着小脸儿道:“爸爸今天听了有七分钟才睡着!”   北顾摇着头,“比七分钟还要多,都有八分钟了!”   尤潜椋失笑,“是吗?”   又过了有五六分钟,刀子才拉着依斐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开家长会真是累死人了。”   尤潜椋笑:“趴在桌子上睡确实不太舒服。”   刀子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去,饿都饿死了。”   尤潜椋等着车,等依斐他们全都上了公交才示意刀子上车,开着跟在公交的后头回了家。   这些年的一切都变得平常了,刀子除了还打打游戏、说几句脏话,已经全然不像以前的那种混混了。   这是依旧没有给人当爸爸的样子。   缓慢而持久的幸福的节奏……   “南荣应跟韩祁也该结婚了。”   刀子听了之后直接咳嗽了一声。   关于这件事儿他可是半点儿消息都没有。   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怎么就走到一起了呢?   “你没有搞错吧,你说他俩?”   尤潜椋倒着水,喝了一口才道:“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什么配不配的。”   可是刀子还是觉得这件事儿突然又莫名其妙。   不对!   刀子想起宝宝直接就站了起来。   “那宝宝哭了没有!”   尤潜椋看向依斐,用眼神问他。   依斐没有吭声,倒是项野开始幸灾乐祸。   “那小白茶哭的可凶了!”   依斐还是什么都没说。   尤潜椋看向刀子,意思就是说有答案了。   刀子虽然知道宝宝黏韩祁黏的厉害,谁知道他整天说要娶他之类的。   但毕竟还是将他当成一个小孩子,也只是在意他伤不伤心、哭没有哭而已。   知道他哭了又能做什么……   刀子又坐了回去。   “也是,这也是早晚的事儿。”   韩祁离婚是早晚的事儿,但照着刀子的想法,他这种人应该是循规蹈矩的取个温柔贤淑的女人……   不是说韩祁跟南荣应有多不配,只是觉得他俩以前确实是没有任何交集。   总觉得是他俩以前暗地里有着什么……   不然他俩的关系也不会这么突然。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儿,想想也又算了,跟他们确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刀子:“那他们两个结婚的话你去不去?”   尤潜椋:“那也得看当时的时间安排有没有空。”   刀子:“那你不去也行,到时候我就站在四爷后头也算不上外人。”   尤潜椋:“……”   刀子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见尤潜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第二百七十四章 自愿   日子就这么开始平平常常,就像是要走到了结局一样。   刀子开始变得享受这种安稳感。   如果是再跟几年前相比的话,确实是……   只是刀子还是喜欢打游戏。   尤潜椋收他的手机他就窝在依斐的房间里打。   “小斐,手机给我玩玩儿!”   依斐跟他缩在一个被窝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爸爸——”“嗯……”   刀子的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依斐不叫他了,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刀子搂着他打游戏打的欢腾。   直到门外有人敲了门。   “阿斐——”是项野那小子。   “阿斐你睡着了吗?”   刀子根本就不搭理他。   然后……   门口有了被撬动的声音。   这臭小子难道还会撬门吗?   恰巧遇到赢了一局,刀子托着依斐的脑袋将他放下。然后将手机的屏幕给关了,房间里彻彻底底地黑了下来。   门被撬开了,小小的黑影子蹑手蹑脚的进来,走到床边就开始往上头爬。   “阿斐——”   刀子抱着依斐坐了起来。   爬上床却没有摸到依斐的项野像是有些慌了,动作有些大。   刀子就这么抱着依斐倚墙坐着,等着这个臭小子摸过来。   依斐最先摸到的是依斐的脚。   但是依斐怎么会是立着的,还是双脚悬空……   项野的身体在黑暗中颤了下,然后一把将依斐给抱……   抱住了个庞然大物……   “嘭!”   刀子直接伸腿将他踹趴到了床上。   “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项野在听到刀子的声音的时候愣了下,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   “阿斐被你抱着没?!”   被吵醒的依斐发出了声嘤哼声,然后刀子怀里的依斐就被项野夺了过去。   “呜呜呜……阿斐……”   刀子开了灯,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项野跟被他压着,一脸无语的依斐。   这件事在刀子的心里扭成了个结。   他问尤潜椋:“项野那小子是不是喜欢依斐喜欢的有点儿过头了?”   尤潜椋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抬头。   “确实是有些过头了。”   刀子看他这么镇定还以为他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我是觉得他有那么一点儿……”   刀子瞥见桌子上压着的一个档案袋儿。   亲子鉴定……   “哪个不是亲生的!”   刀子直接就交那个档案袋拿过来打开。   不是亲子鉴定,而是兄弟鉴定。   鉴定结果是百分之九十九点八,确实是亲兄弟。   依斐跟项野……   “你没事儿去鉴定这干什么?”   尤潜椋:“你不是都说了吗,项野喜欢依斐喜欢的太狠了。”   所以就算是没有任何道理的猜想,尤潜椋还是去做了兄弟鉴定。   结果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并不是想要的结果。   尤潜椋收了笔。   “他们现在还小,管这么多也没用,再说依斐对他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刀子:“……”   他本来只是怀疑而已,尤潜椋则是直接给他敲定了。   刀子:“那要是以后项野还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等等!”   刀子被他说的头都大了。   “现、现在是依斐对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儿意思是吧?”   尤潜椋知道他是偏向依斐的。   “就算依斐不愿意,照着项野的性子也是会强求的。”   刀子烦躁地挠着自己的头。   “趁着他还小,我能先把他的腿打断不?”   尤潜椋眼中复杂地看着那个兄弟鉴定结果。   但是照着依斐的性子,他怕是会让项野看着他跟别的女孩儿结婚……   但愿项野的这种喜欢不长久吧,又或者是因为崇拜而表现出来的过度的恋兄心理。   这种事谁又能确定,谁又能说得准呢?   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是等他们长大。   或许以后是项野先喜欢上哪个小女生也说不定。   韩祁就这么跟南荣应结婚了。   尤潜椋没来,刀子拗不住崽子,提前带着他过来。   然后刀子就一个上厕所的功夫……   崽子呢!!   刀子吓得直冒冷汗。   本来尤四爷就是说到结尾的时候过来来意思一下就成的。可是拗不住崽子想过来看他们结婚,所以他就……   没事儿,没事儿,找到就成肯定能找到的!   刀子真是吓得不行了。   崽哥你去哪儿了崽哥!   崽子本来想先去找韩祁的,但是先遇到的却是南荣应。   “应、应应!”   崽子看着他,叫他的时候都已经有些生疏了。   南荣应深深地看着他,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失了声。   “应应,韩祁现在在哪儿啊?”   南荣应挪动了自己的脚,问他:“可以再抱你一下吗?”   崽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南荣应就已经过来直接将他给抱住了。   那种淡淡的,又说不出来的味道……   崽子就算不记得,但是遇到总会再次想起的那种味道……   关于当时的那个人,关于眼前的这个人……   “应、应应……”   韩祁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崽子的后方,南荣应的前方,看着他们两个人。   南荣应在注意到韩祁的时候眼神颤了下。   “抱够了吗?”   南荣应将崽子松开。   崽子知道被他看到这是不好的。   “他、他没有……”   韩祁直接朝着崽子走了过来。   崽子急得脸都开始有些涨了,却又实在是解释不清楚。   韩祁打断他的语无伦次。   “那我也是可以的吧?”   崽子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又是没等他反应过来,韩祁直接将他给抱住,就这么当着南荣应的面重重地吻在了他的侧发间。   南荣应:“……”   过了许久,韩祁将他松开,眼中深沉而复杂地看着他,最终的千言万语只总结出了一句。   “你别跟尤四爷说。”   南荣应将手搭在崽子的肩膀上。   “我们也没对你做太过过分的事儿,只要是怕尤四爷误会。”   崽子愣怔地点头。   韩祁看着崽子的淡唇,眼中深沉。   南荣应摸着崽子的头发,眸光闪烁着什么。   崽子有点儿小小的紧张。   “崽哥!”   总算是找过来的刀子累的都快岔气了。   怎么这两个人都在?   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儿吧,虽然他们两个都对崽子有过那么点儿意思,但是毕竟现在走到一块儿的是他们……   要是崽子跟他们之中的一个待在一块儿那还不好说,跟两个都待在一块儿,那肯定是没什么事儿!   刀子这么想着也就完全放下心了。   崽子朝着刀子走了过去,眼神儿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安……   他拉上刀子,“我也想去厕所,你跟我一块儿去……”   刀子:“啊?崽哥,我刚去过。”   崽子:“你、你陪我去!”   刀子不得已只能陪他去了,但是到最后崽子却拉着他出了婚礼场地,往路边儿上一蹲。   “崽哥,你怎么了?”   崽子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   刀子要是知道的话尤尤肯定也会知道的。   但是崽子那是会藏住心事儿的,就算是刀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当时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一块儿!!   刀子:“崽哥,他们两个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崽子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我靠!”刀子怒了。   这俩人还要不要脸了!   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要结婚刀子也绝对不可能将崽子带到他们两个跟前儿。   但是现在呢!!   “妈的!崽哥,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崽子摇头……   “他们没什么意思,你不能乱说!”   刀子觉得崽子肯定是被他们给骗了,正想再说什么,崽子却又开了口。   “刚才是在他们结婚之前……”   刀子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   “等他们今天以后结过婚了,他们就不会再亲别人了。”   刀子瞪大了眼睛“他们亲了你!!”   崽子有些无语于他的关注点儿。   “你别这么大声!我答应他们不跟尤尤说的!”   刀子:“……崽哥,你觉得凭你这智商能藏得住吗?”   崽子:“我藏不住,那你帮我藏着呗!”   刀子只想呵呵了。   他在尤四爷的跟前儿可是半点儿东西都藏不住的,这点儿跟崽子相比也就强了那么没有半点儿用处的一点儿。   “崽哥,要、要不你现在直接去四爷跟前儿招供算了,就一口咬定是他俩强迫你的!”   “我明明是自愿的……”   一辆车在他们两个跟前儿停下。   车上的尤四爷幽幽地问:“崽子,你自愿什么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挖煤   崽子他的直接一个屁股蹲儿都得坐在了地上。   尤四爷这么眯着眼看向了刀子,刀子则是搜的一下,扭过了脖子,装作没有看到他的眼神的样子,但是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崽子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拽了拽他的衣角。   刀子眼神儿四瞟看着风景,实则心里慌得一批,然后才尴尬的扯着嘴角看向尤四爷。   “他俩结婚,我想看看来着,正好就碰到了崽哥,四爷,您怎么没有跟崽哥一块儿过来啊?”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刀子,“你想死是不是?”   刀子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开始往崽子的身后头缩。   崽子现在可保护不了他,他往自己的身后躲着,自己也开始往他身后头躲。最后,崽子眼巴巴的看向了尤四爷。   尤四爷:“坦白从宽,说吧。”   崽子睫毛颤了一下,问:“那要是不坦白的话呢?”   刀子:“……”   你不想坦白的话你也别说出来呀!   尤四爷对着崽子笑,“其实你也可以试试。”   崽子脑子里开始想词儿。   刀子心想自己要不要就这么跑路,毕竟崽子死不了,他可不一定。   崽子等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一个说法出来。   尤四爷幽幽地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能自己查,只是我想听听你说的是什么。”   这句话一说出来,已经把他要说谎的路给堵绝了。   崽子本来低着头慢慢的抬了起来,眼睛里闪着泪星子,像是满腹委屈地看着尤四爷问:“尤尤,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是吗?”   刀子总觉得这句话十分的熟悉……   尤四爷:“……”   崽子强忍着泪水别开了脸:“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刀子已经确定这句话自己在哪个地方听过了。   尤四爷:“……”   崽子眼神颤抖,“你果然是不爱我了。”   尤四爷:“……”   崽子咬着颤动而没有血色嘴唇走开,“既然这样你就去查吧!”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学习、不断进取的过程,这句话用在任何方面都没有错,这不已经起作用了吗?   崽子实则是心脏怦怦跳。   到剧情发展的话,他应该是要追过来的。然后自己再哭两声,这件事儿就过去了。   果然,尤四爷追过来了。   尤四爷擦着他的眼泪:“我不查就是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崽子眼珠子乱动着,觉得有些太过顺利了。   一直都没有掉下来的眼泪被他眨巴两下就干了。   刀子站在原地,觉得受教了。   他崽哥都是厉害!   尤四爷抱着崽子边安慰边笑着,笑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刀子默默转身准备开溜。   尤四爷抱着崽子朝着他淡淡的看过去了一眼。   刀子被他看的一眼害的踉跄了下,差点儿栽倒在地。   溜了溜了……   还是赶紧找尤潜椋去,这样的话还能踏实一点儿。   尤四爷安慰完崽子将他哄到车上,却避着他的视线发了一个消息。   半个小时后,婚礼现场的监控视频全都传到了他的手机上,甚至还有一份卫星云图视频。   虽然没有正面拍到但也能看出大致的情况。   晚上,尤四爷坐在床上看着监控视频揉捏着崽子的耳垂,笑的渗人。   第二天崽子醒过来其实跟往常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就在第二天晚上……   崽子直接哭到了第三天早晨。   而后就是接下来的每个夜晚……   崽子质问过,捶打过,但是尤四爷就是这么对着他一脸的无辜。   “这种事儿都不愿意了,你是已经对我的身体没有兴趣了是吗,你果然是不爱我了是吗……”   崽子:“……”   崽子就这么又坚持了两个星期。   尤四爷看着穿着黑色丝袜的崽子,顺着他的脚踝直接滑倒了他的大腿,最后自大腿根儿处撕开。   崽子被吓得瑟瑟发抖。   尤四爷却蛊惑而强制地让他看着自己的动作,“喜欢吗?”   崽子嘴唇颤着,“喜、喜……喜欢……”   尤四爷咬着他的下巴,手上靠后摸上他的尾根儿,在他的尾骨处揉按着,手指逐渐深入幽沟。   “这里本该是有一条尾巴的。”   崽子嘤哼着往后退。   “不能摸这儿……”   尤四爷轻哼着,咬着他的肩膀,勾着他的腰向吻去,一直向下……   崽子全身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脚趾痉挛,欢愉中藏着害怕。   尤四爷这些天总喜欢在他身上使这些手段……   “脏、脏的……嗯啊……”   彻底突破崽子的底线的尤四爷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家崽子跑了。   最先跑到了刀子家,收到消息的刀子哪敢收留他。   然后……   崽子流落街头了。   逛了半天碰到了两个星探,跟他讲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讲这么好肯定就是骗人的!   崽子警惕心可不是一般的强,直接就将那两个人给撇开了,怕自己的目标太大还弄脏了自己的脸。   脸弄脏后不久就又遇到了一个。   这个看着有些靠谱,说是让他去挖煤,一天的工资有150,而且吃饭住宿都是不要钱的。   这个明显比前两个靠谱多了。   于是,尤四爷就这么坐在车上看着他家崽子被人骗去挖煤了。   果然是他家崽子。   同样坐在车上的宝宝看着尤四爷,“挖煤好辛苦的,黑煤矿里头一个小屋子里住五六十个人,不给钱先不说吃的还不好,逃跑的话还会被人给打断腿。”   尤四爷夹着烟吸了一口。   “这件事儿你来办,让你爸爸多少吃点苦头。”   宝宝白了他一眼。   崽子到了黑煤矿厂都还没有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只是觉得这里的人的脸都好黑啊!   将他骗过来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叫走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这个地方脏脏臭臭的,就算是在外头那种汗臭味儿都散不去。   崽子想着自己只干一个月就好了,干一个月的钱能花两个月,三个月之后自己再原谅他的尤尤。   一个矿工脸色苍白地从崽子的面前走过去,然后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地上。   崽子走过去晃他的胳膊,那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别晃了,他死了!”   崽子被吓得连连后退。   房间里的宝宝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了。   “爸爸都被吓坏了。”   这个窝点刚被内部控制,一万过矿工全部登记在册,小两千是有心理障碍而被骗过来的。   “还是先辛苦他们两天吧,两天后就把这个万恶煤矿给炸了。”   宝宝吧嗒吧嗒地敲着桌子,看着尤四爷。   “爸爸到底怎么惹着你了?”   尤四爷看着监控里的崽子,“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事儿!”   宝宝瘪了瘪嘴。   他爸爸在家里的时候都已经连着哭了两个星期的晚上了居然还没够……   宝宝:“这里的房间都太臭了,香香的爸爸怎么能住在那种地方呢!爹地,还是将他给带回去吧,罚爸爸两天不准吃晚饭就好了。”   一天不能吃晚饭崽子能失眠一整个晚上,连着两顿饭不吃他就能抑郁了,三顿饭不吃说不定他能刨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宝宝想着晚饭的清汤寡水心疼的不行。   爸爸肯定是吃不饱的。   煤矿里的工人看着晚上的鸡蛋汤两眼放光,简直是不敢置信。   带鸡蛋的汤!   还有白米饭,带肉的那种!   有人端着碗激动的哭了。   崽子看着肉,看着白米饭,看着鸡蛋汤……   米饭就一碗,肉闻着恶心。   崽子:“肉不要了,给我八碗米饭就好了!”   那人给他盛了两碗米饭,还说让他拿着赶紧滚,吃完赶紧干活去!   很久都没有人让他滚了……   崽子听着有点儿难受,但又不敢跟他吵。   连米饭都没有给他盛满……   两碗米饭下去,崽子的肚子还在叫着。   没有吃饱饭怎么能干活呢……   崽子跑到盛米饭的大铁盘子跟前儿,眼巴巴地看着有没有剩下的。   半点儿都没有……   连鸡蛋汤都没有了。   “我都还没有吃饱呢!”   那人:“你现在不去干活的话明天早上都没吃,饿死的也有,随便你咋地。”   崽子将自己的手攥紧了。   “那我不干了!”   “不干了可以啊……”那人狞笑着,“把你刚才吃的那两碗米饭吐出来,要是少了一粒就打断你一条腿。”   崽子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坏的人。   “我要走!”   那人招呼了身边的几个人,都各自拎起了棍子。   崽子看着他们手上的棍子默默地后退,“我、我是说我要去挖煤……”   最终,崽子顶着太阳挖着煤,想象着在大院儿被尤四爷欺负的美好时光。   尤四爷看着蹲在煤矿上扣着黑煤默默流泪的崽子心有不忍。   “去让他们休息一阵儿,等日头落下来再开工。” 第二百七十六章 知错   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这里的人这么想着,但伴随而来的却是惶恐不安。   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对他们这么好……   崽子可不管这个,有的休息他就躲在阴凉的地方蹲着,倒是挺安逸,只是实在是饿的慌。   一个瘦高个的男的见他不像别人那样死气沉沉的,觉得有些奇怪,挪过去跟他聊天儿。   “诶,你是怎么被骗过来的。”   崽子在听到骗字的时候直接就愣住了,“你是说骗?”   瘦高个:“……”   合着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是吧?   崽子黑不溜秋的脸上一双眼睛实在是显眼的很,说是懵懂也算是懵懂,但说他是傻子也不为过。   这里的很多人都是傻子,医学上的。   只是长得好看的人让人难免觉得可惜。   瘦高个心有不忍地道:“你多听点儿话,顾好自己的身体,说不定哪一天还真能有人把你给救出去……”   他说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他在这儿待了都有两年了,两年的时间早就磨完了他所有的心存幻想。   树下黑影斑斓,崽子的身上是晃动的阳光的白亮。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了……   到底是不谙世事,又或者说自己其实就是傻子……   崽子害怕的同时心脏也跟着疼。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傻子,读再多的书都没有任何的用,还非要逞强离家出走……   崽子垂下的眼睛里满是湿润,却忍着没有落泪。   “那我出不去了是吗?”   瘦高个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给他幻想。   “这个我也不知道……”   崽子抱着自己的膝盖,“他怎么还不找过来……”   瘦高个知道他说的或许是自己的家人,只是他也没有多在意。   谁又不是在等着自己的家人找过来呢……   宝宝有些看见下去了,“干嘛非要这么玩,爸爸有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尤四爷也是对自己的打算产生了怀疑。   其实也没必要让他这么害怕难受吧……   但是……   要是以后他再跑了,自己再找不到,到那个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一次教训或许可以一劳永逸,只要把握分寸就好。   尤四爷:“看不惯的话你就回去,让你跟来了吗!”   宝宝气的不行,但也不敢对着他吼,同时也不放心就这么回去,只能忍辱负重地当做没听到他那一句话。   但宝宝还是忍不住的哼哼:“爸爸总有一天会把你给甩了!到时候我们再找个后爸,让你一个人哭……”   尤四爷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脑瓜子上。   打确实是有用,起码对付宝宝来说十分有效。   日头下去后天气还是闷热的,但这已经是很难得了。   崽子跟人挖着煤,在看到不远处的死人坑的时候也不敢偷懒。   瘦高个好心提醒他:“你干活别这么实在,等会儿没力气了还得挨打。”   崽子觉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开始跟他学着偷懒。   一直干到晚上九点才有人让他们停下来。   明明之前都是要干到凌晨1点多的……   他们觉得越发的奇怪了。   崽子已经被累坏了,连手都不太能抬得起来,脚踝处更是疼的厉害。   他问瘦高个:“以后我们每天都要这样吗?”   瘦高个:“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崽子听了之后眼睛直接亮了亮,这让瘦高个知道他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有些不忍心地解释道:“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跟以前的工作量比少了两倍都不止……   崽子就这么石化在了原地。   今天都已经快要累死了,真是他那样说的话还能有人活下来吗?   崽子吸着鼻子,又想哭了。   瘦高个只当他是个心智不全的少年,哄孩子似的安慰他道:“其实习惯了也就好了,出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你想想。说不定你家里人正在找你呢,他们肯定能够找到你的。”   崽子有些听不进去他的话。   现在都已经过了一天了,尤尤还是没有找过来……   也对,最先明明就是自己要离家出走的。   他现在连尤四爷在那段时间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都不知道,不知道该不该对他心存幻想。   尤四爷看着画面心生嫉妒。   果然,他家崽子走到哪儿都有人会对他好。   宝宝觉得他爹地有点儿作,毕竟本来他们两个恩恩爱爱,好好的,现在他却非得来搞这么一出。   难道生活就是要这么寻求刺激吗?   夜深了,崽子被推攘着去了宿舍,却是自己被推进了一间。   瘦高个虽然心有担心却也不敢说什么。   这里的肮脏事儿多了去了……   他自己都顾不得了,又怎么管得了别人会怎么样呢。   黑漆漆的木板房里,连半点儿灯光都没有。虽然不至于伸手无不见五指。但那些影影卓卓却看不清楚的东西更让人害怕。   崽子被推进去后门就被狠狠的关上。   崽子没敢摸着往前走,就这着往门口的角落里一索。   逼仄的木板房里,陈列着四十多个上下铺,上下错乱的条条框框。   这让他总是觉得在哪张床上躺着什么东西……   这里没有森林里野兽的嘶鸣,却让他更觉得可怕。   但是他累了一天,实在是太过困了,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中,眼皮子都还在打颤。   他梦到了自己回去了……   宝宝还以为他爹地会有多狠呢。   瘦高个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抱着崽子离开。   太过漂亮的东西总是会惹人心疼,也总是会有人找过来的。   他笑笑,在警方的劝慰泪有满面地写下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他没想过自己能出去……   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崽子不知道自己是被饿醒的,还是被吓醒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味道很好闻,干爽的空气没有半点儿酸臭味儿。   到底是哪个梦他已经搞不清了。   醒来的崽子看着在他身侧躺着看着他的尤四爷,睁着一双大眼睛问他:“你怎么跑到我的梦里找我来了!”   尤四爷捏他的脸,没把它捏疼,但也把它捏出了感觉。   崽子摸着自己的脸看着他,然后狠狠的撞进他的怀里。   “下次你还离不离家出走了!”   崽子抽抽搭搭地点头。   崽子趴在他的肩膀上擦着眼泪。   “但是下次的话我肯定不会在被外边的人给骗了!”   果然心软让他尝到教训。   但是尤四爷又能对他怎么样呢?   与其让他好好在自己身边待着,还不如自己乖一点儿别惹这崽子生气。   崽子在他的怀里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尤尤……”   “嗯……”   崽子抱紧他的腰“如果我哪一天长得不漂亮了,是不是别人就会说我是个傻子了……”   尤四爷皱眉,“谁说你是傻子了!”   崽子心里难受,“我本来就是傻子,虽然可能在熊猫堆里算是聪明的了……”   尤四爷竟然无从反驳。   崽子真是伤心了,“为什么我变成人还没有人的智商呢……”   尤四爷脑子空白了几秒钟,然会揉着他的脑袋在他的眼睑上亲了一下,“你说说你要这么高的智商干什么?”   崽子:“智商高的话看起来不像个傻子,不管长得好看还是长得不好看都不会有人叫他是傻子……”   尤四爷撩着他的软发,“那你知道认为一个人进化这么高的智商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崽子摇头……   尤四爷:“是为了在自然中摄取生存资源。”   崽子还是不明白他说这个跟他所关心的有什么关系。   尤四爷看着崽子的脸笑着:“我被你捕获了,那我就是你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所有的东西也都是你的,不管是因为智商、因为家世、因为时运、因为努力还是因为样貌,得到了就是得到了。”   崽子好像有点儿理解了他的意思。   尤四爷继续道:“即使是智商不高,你也有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光鲜亮丽的资本,而且永远不会过时。”   总会有人曲膝在他的脚下。   即便自己走了,也有宝宝宠着他。   崽子被他说的心潮澎湃。   缠丝兔是没有脚的,但它因为有所依附,所以没有关系。   “那你要好好的……”崽子喃喃地道,声音里像是藏着什么心事儿,“我们……”   崽子的心里有点儿闷闷的,说不出来的东西。   没有等到崽子的后文的尤四爷正想看崽子的脸,崽子却将自己的脸死死地按在他的胸膛上。   “你以后别欺负我傻……”   这个尤四爷还真答应不了,但是崽子也没有强求。   “尤尤,那你那些天到底是在气我什么事儿?”   尤四爷见他问的无辜终究是没忍住反问了过去。   “难道你真的不知错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陪同   崽子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其实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有些不确定而已。   自己明明装的挺好的,他怎么会发现的呢?   “你是不是去查我了!”   尤四爷矢口否认,不带半分犹豫、半分闪躲,“当然没有,我这么相信你。”   崽子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儿什么。但是这智商的鸿沟哪是这么容易跨越的。   不能再吭声了,再吭声的话自己真的要暴露了,又或者说自己已经暴露了……   所以现在到底是认还是不认?   崽子抬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之前跟我说的坦白从宽现在还做不做数?”   尤四爷装作懵懂的样子,“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需要向我坦白?”   他这么一说,直接就把崽子说的愧疚了。   那种事儿也不算对不起他的事儿吧……   崽子掂量着自己说出实况的后果,最终还是决定一次性结束这种煎熬。   “那天他们要结婚了,我就去看看,本来是想找韩祁的,没想到先找到了应……南、南荣应,然后我就被他抱了一小下……”   尤四爷听着他的坦白,虽说事先已经看了大致的情况。但对这种事儿绝对是零容忍的他脸都快绷裂了。   “还有吗?”   崽子咽了一口口水,继续嗫嚅着说着那天的情况。   “然、然后韩祁就过来了,他说既然应应能抱,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抱一下……”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崽子,“他说他想抱你就同意了,是吗?”   崽子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还没有说同意呢他就直接抱上来了!”   “哦……”尤四爷笑着渗人,“崽子,那他的动作要是慢点儿的话,你会怎么说?”   崽子先是认真的想了想,在想到结果之后不敢说了。   他当然是会愿意的了……   只是抱一下而已,当朋友也是可以抱抱的,他们又不是仇人,为什么这么防备着他们,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要结婚了……   崽子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们都已经结婚了,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做朋友了?”   尤四爷看着他的眸子微敛。   “你是说你想跟他们当朋友?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崽子嘟哝,“我们本来就是朋友,都是因为你都不能跟他们玩了。”   尤四爷喉咙紧涩,“怎么就因为我了?”   崽子仰着脸,愤愤地道:“还不是因为你会生气!我都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所以崽子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尤四爷些怀疑的问他:“你的意思是说你跟他们保持距离,是因为我?”   崽子见自己付出这么多大他还不知道,直接就气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尤四爷尝到了感动的滋味儿。   崽子越想越是委屈了,“你不喜欢应应,还老是防着我跟韩祁说话,你……都是你……”   让他觉得重要的总共就这么几个人。   刀子对他好,而且对尤四爷他没有半分提防不就是因为刀子已经结婚了么。   现在南荣应跟韩祁也结婚了……   尤四爷听着他浅显的理解,也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对你有心思……”   但是现在南荣应对韩祁确实是认真的。   这两个人凑到一块儿,韩祁还好,南荣应有没有什么道德观念他就不知道了。   照上次的监控视频来看,他们确实是有夫夫两人一块儿占崽子的便宜的嫌疑。   不能说是嫌疑,毕竟他们两个人已经干出来这种事儿了。   确实是证据确凿。   但是他怎么能跟崽子说明白呢?   尤四爷带着些无奈地说:“你是不知道这人心险恶。”   崽子最不喜欢他用这种当他什么都不懂得语气跟他说话,“他们是黑的还是白的,难道我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吗!”   尤四爷觉得自己彻底跟他掰扯不清了,“难道还真要等到你真吃亏了让我再去后悔吗!”   崽子继续跟他横:“你说说我要是吃亏的话能吃到什么亏!”   尤四爷:“……”   要真想想的话韩祁跟南荣应还真是不敢对他做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顶多就是对着他家崽子亲亲抱抱……   尤四爷光是想想就已经气的想要握枪了。   崽子看着尤四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而发抖的手,直接掀开被子就将自己给蒙上了。   他跟他真的是有代沟!   尘埃落定的日子总是过得这么缓慢,但也总会有那么多的小波澜。   宝宝终于找到机会明明白白地问了项野关于熊猫的事儿。   项野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宝宝对他威胁:“要是不告诉的我的话从今天起我天天钻到阿斐的被窝里睡!”   项野气的小拳头攥的死死的。   “你个小婊/子!小白莲!小白茶!小白花!”   宝宝就这么看着他,“那你到底说不说?”   项野当时毕竟还小得很,就算记得那么点儿东西现在也不能确定了。   扒着门听着的铁柱嘟哝:“崽叔真的是熊猫!”   同样的话宝宝已经从他的嘴里听过无数遍了,他现在想要的只是确定这件事儿。   项野挠着自己的头,眼神儿是恨不得想将他给揍死的那种。   “光是想想就是不可能的吧,崽叔是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熊猫呢,你当这是西游记啊!”   宝宝现在唯一能确定是的确有一个熊猫存在他们的记忆里。   或许唯一记得清楚的人只有依斐。   如果现在按着依斐的角度来想的话……   他爸爸真的是熊猫,而这个事实是根本就是不容于世的。   如果这件事儿真的被别人知道的话又会有什么后果?   宝宝突然就不敢探寻真相了。   但是……   如果真的有暴露的一天的话,他总要让自己有保护爸爸的能力,他可以在知道真相之后将它藏在心里……   又或者一直顺其自然要好些。   保护爸爸有爹地在……   宝宝有些纠结了。   可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项野却想起来了一件事儿。   “当时因为我们都还小,我们爹地怕我们出意外好像在客厅里装了监控,就是不知道几年前的还有没有记录。”   刚要放弃探寻真相的宝宝:“……”   所以现在看还是不看?   宝宝彻底是犹豫了。   项野见他磨磨唧唧的小德行,直接就去拿那些东西去了。   拉了整整的一箱子东西出来。   “全都在这里了。”   一会儿依斐就要回来了,他可不想让他再碰到这朵小白茶。   宝宝看着成箱的东西,理所应当的指使他:“送我来的车在外头,你给我搬上去吧。”   项野瞪了他,“你爱要不要!”   宝宝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箱子,“你不愿意就算了,等阿斐回来让他帮我搬也行。”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欠揍的玩意儿呢!   论小霸王是怎么妥协的。   果然是个男人都怕小白茶。   项野将东西给他拖出去之后还踢了一脚,“现在你能走了吧!”   宝宝也不欺负他了,上了车让司机将他送回了大院儿。   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也没有标一个日期什么的。   宝宝随意地找了找,放出了段儿,刚看了不到五分钟就啪的一声给关上了。   里面是刀子跟尤潜椋在客厅里……   这个好像不是三岁的宝宝可以看的东西吧?   宝宝深深地怀疑着。   他好像听说过这种东西在未满18岁的情况下要在父母的陪同下观看。   所以……   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宝宝,人生只有三年的阅历。   这个东西又不能给他的爸爸跟爹地看。   让曾爷爷一块儿……   不能打扰曾爷爷休息。   但是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最终,宝宝盯上了那个新来的青狼——肖随。   看着比他爸爸还要大上很多,应该有二十好几了吧。   宝宝找到肖随的时候肖随正在打拳。   宝宝:“喂,你成年了吗?”   肖随:“啊?”   宝宝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碟子,“小孩子需要在大人的陪同下观看的东西!”   肖随:“……”   他也只是将信将疑地跟那过去,毕竟这么小的孩子能拿到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顶多就是有点儿血腥暴……   “卧槽!”   肖随脸色涨得通红,直接将电脑给关了。   “看、看这种东西不太好吧!”   而且这上头的两个主角明显就是他之前在囚牛见过的那两个人,还是宝宝的长辈。   宝宝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儿质疑道:“你到底成年了吗!”   肖随:“这跟成不成年没什么关系吧……”   宝宝对着他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说说你都多大的人,连这点东西都看不了,丢不丢人啊你。”   肖随:“……”   宝宝:“算了,我自己看好了!”   肖随:“……”   小孩子出现这种情况应该告诉他们的家长的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熊猫记录   肖随表示深深的怀疑。   宝宝注意到他的视线皱着眉头,“你在想什么呢!”   肖随看着他,脸色怪异,“没想什么,对了,这些东西从哪弄来的?你不会是从人家家里偷的吧?”   在听到偷这个字眼儿的时候宝宝立刻就不高兴了。   “你凭什么说我是偷的!”   肖随也只是开玩笑地这么一说,只是这种东西也不可能是人家给的吧。   “这种东西你还是别看了,毕竟是你的长辈,你看了也不合适……诶,不过你看这些东西干什么?”   宝宝不懂这是有多私密的事儿,毕竟等天一黑,被子一拉,他爸爸跟爹地也会在床上做……   那种声音听的时候小心脏就会热热的,很奇怪的感觉……   需要关灯的才能做的事儿,而且宝宝是不能看的东西,应该会有什么原因吧。   宝宝仰着小脸儿,“那你能看吗?”   肖随笑的尴尬:“这个应该也不是我能随便看的东西。”   宝宝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有些怀疑的问他:“你也没有满18岁吗?”   肖随虽然不知道自己具体多少岁,但身份证上已经是21了。   但是现在不是关心年纪的时候吧……   还有该怎么跟他解释这种东西看得话是真的不合适?   就在他正想想着的时候,一辆车开进了大院儿。   尤大教授的车。   最先从上面下来的是刀子,刚下来就极其热情地跑过来将宝宝提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宝宝坐在他的脖子上扶着他的头,将下巴颠在他的头顶上,闷闷不乐的样子。   肖随歪着身子看向他身后的尤潜椋。   “呦,尤教授,有个东西让你看看。”   尤潜椋对着肖随神色冷淡,连一贯的温和都没有装出来多少。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腿边儿的那个大木箱子……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肖随将电脑打开,点了两下之后,声音立马就出来了。   刀子在听到声音的时候惊得差点儿把脖子上的宝宝给摔了。   宝宝死死的抱着他的脑袋勉强坐稳当。   尤潜椋几步过去将电脑给关了,脸色极其难看。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宝宝抱着刀子的头,知道这些东西的确是不能随便看到的了,立马开始甩锅。   “项野给的。”   尤潜椋将东西给搬起来,刀子将宝宝给放下,俩人刚来就走了。   宝宝朝着他们跟那几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肖随看着宝宝转动的眼珠子失声笑了。   这小东西坏的很。   尤潜椋还没有开始问情况刀子就已经直接上手了。   项野拼死从他的手底下爬了出来,裤子都掉了一大半儿,就这么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家。   一直在一旁站着也没有吭声的尤潜椋看着脚边儿的那一箱东西。   情绪过后他才想起要弄清楚为什么项野会把这堆东西给宝宝。   宝宝那孩子的性格太过滑了,他要是想有所隐瞒的话,恐怕他们也问不出来,还是直接从项野这边下手为好。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这小子躲到哪里去了。   尤潜椋找到依斐,让他把项野给找回来。   依斐只是掏出了手机,发了两个字。   ——回来。   十几二十分钟之后项野出现在了门口。但也没敢进来。只是扒着门往里边瞅,小声地叫着依斐。   一副随时都要跑路的样子。   要是项野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打,他也不知道那箱东西有什么重要的,居然还被他们两个给搬了回来。   依斐最烦麻烦,直接就站到门口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赶紧过来,让爸爸打完就完事儿了,明知道躲不过你还躲什么?”   项野觉得依斐说的每一句话都极其的有道理,每一句话他都想听。   不就是挨顿揍么。   项野咬着牙进去了。   依斐就这么看着他坑下一顿揍。   刀子打他打的也挺没趣儿,这么揍都不带吭声的,让他连半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项野:“你打完了是吧?”   说完他就若无其事的提上了自己的裤子。   尤潜椋坐在沙发上示意他过去。   项野不怕揍他揍的贼很的刀子,但是对尤潜椋那可是又敬又怕,光是一个眼神儿,就让他有些受不住,总是觉得从他眼睛里有着什么让人冷到骨子里的东西。   “爹地,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儿了?”   尤潜椋看着他踢了踢脚边儿的东西问,“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宝宝?”   项野将整件事儿的经过全部都给说了。   刀子听到他们再次提到熊猫的时候想起了当年那件事儿。   那个消失的莫名其妙的熊猫……   只是他们十几个的怀疑明显就是不成立的。   崽子怎么可能会是熊猫呢?   尤潜椋:“所以你把这些东西给他是因为觉得这些东西里面可能会有当年的画面是吗?”   项野嘟哝:“我可没觉得会是有,是小白茶非要说有的,还有铁柱。要不是他老是嚷嚷这件事儿那个小白茶也不至于总缠着问。”   本来就在楼上扒着门看着项野挨打的铁柱在听到他们还是不信这件事儿的时候立马就站了出来。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你们干嘛都不信!”   不管他再怎么说,这都是一件不用想就不该相信的事儿。   铁柱被项野瞪了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敢吭声了,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依斐只是静静地听着。   尤潜椋的视线在依斐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这件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   但是……   刀子看着房间里整箱的录像记录。   “把这些东西搬到房间里来干嘛?”   尤潜椋将家里的所有电脑都打开来了。   “看看也没什么。”   因为并没有整理日期什么的,找起来确实是挺麻烦的,但是找的过程……   尤潜椋将倍速改回去,欣赏着上面的剧烈运动。   刀子:“……”   尤潜椋:“这段儿确实是挺不错的,位置也挺好,画面也清晰,待会儿把这段儿剪辑出来存着,等以后我们老了再看。”   刀子:“……”   他也觉得这段儿确实好,看着浑身都觉得……   于是……   刀子:“这段儿也不错,你觉得呢?”   尤潜椋:“这是去年秋天的那次吧?”   刀子:“我记得有一次你喝醉酒那会,我在上面的那次,跟这段儿时间应该离得挺近的,赶紧给我找出来。”   一整夜弄下来一箱子录像记录已经被筛选了一大半儿。   刀子在接近凌晨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倒在尤潜椋的胸膛上睡了过去。   尤潜椋困倦的将另一张点开。   这段的时间应该是离得很近了。   他看到了他的跟刀子,看到了当初的那个熊猫。   原来这段儿在当初真的被保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他竟然觉得有些不安。   他看到依斐在扒着熊猫的后腿的时候表情的变化,看着两岁的依斐歪着头看了半天的《西游记》,然后看着依斐踩着板凳给他打电话。   当时依斐告诉他,崽子是个熊猫。   他突然想起当时刀子曾经也说过在熊猫的身上看到了崽子的影子……   极其莫名其妙的感觉。   但是这件事若是深究的话,你实在是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只是比起凭空消失这件事,说崽子是熊猫变得这件事明显是更为荒谬。   或许真正能记得当年的事儿的事儿的人只有依斐。   但若是真是这样的话,想必依斐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了。   他不肯说,其实是在保护崽子。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猜测而已。   尤潜椋深深的看着上面的画面,觉得这件事儿根本就不应该过问。   刀子也没有睡太长时间,醒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早上八点多而已。   “东西你都找完了吗?”   尤潜椋看着还剩下的小半箱东西。   “我记得这里边儿应该还有一场我七次的记录。”   刀子不服气地哼哼,就是他再哼哼也没办法改变自己压在上面的时候只有仅仅一次的四次记录。   他力气不比尤潜椋小,经历也不比尤潜椋差,怎么就比不上……   难道就连这种事儿也是需要智商的吗?   刀子带着些怀疑的问他:“你该不会偷偷的学过吧?”   尤潜椋看着他认真地道:“我这是叫知道积累经验,在经验中不断进步而已。”   刀子直接就切了声。   但……   自己要是同样努力努力的话是不是也能这样?   要不自己先买个笔记本儿做做记录什么……   尤潜椋要是知道他家媳妇儿打算要做X爱记录的话说不定能笑成什么样。   但刀子越想越觉得可行……   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多学点儿以后总是能用得到的。   尤潜椋:“你在想什么?”   刀子将胳膊架到他的肩膀上:“一会儿你去书房找个不用的笔记本给我,还有笔,也给我来一根儿。” 第二百七十九章 破烂儿   尤潜椋觉得还挺稀奇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起码他这个要学习的时机不太对劲儿。   “你是不是有点儿什么别的意思?”   刀子哪能真让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少他妈废话,让你给就给,不然我还得自己出去买……你给我找一个硬皮儿的,别用一两天儿再破了。”   尤潜椋拉着他让他撞到自己的胸膛上,拇指按在他的唇上掰开他的嘴,指腹磨着他的牙床,声音暧昧地问他:“是不是跟这种事儿有关?”   他俩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实在是也没什么好害臊的,“跟你学呗,做做笔记,积累积累经验,我这不也是为了让你爽嘛。”   尤潜椋看着他笑着,唇齿与他的之间若即若离,湿热的水汽传到他的唇上暖了他的牙床。   “狗子,不是我看不起你,咱俩在床上的时候滚的时候你还能记得事儿吗?”   刀子面色羞愤,然后直接就将他压了下去。   “我能记得多少不重要,等笔记记下来之后你再指导指导不就行了?我好好指指我压着你的时候怎么来更爽!”   尤潜椋就这么由着他压着。   在床上的时候喜好总有偏向。   而刀子……   尤潜椋按着他唇噙着笑,“被你裹着的时候。”   刀子:“……”   尤潜椋在他愣神儿的时候直接就反压了上去。   再之后……   脑神经酥麻的刀子确实是……   半点儿都没有记住。   虽然不知道他还用不用的少,但尤潜椋还是将笔记本给他拿了过来。   一连拿过来的,还有那只他用了十几年的派克钢笔,这还是在跨世纪的时候尤潜椋进入中学那年最为学校唯一的学生代表得到的。   十来年几乎没有摸过笔的刀子将墨水甩了尤潜椋一脸。   “你这笔看着不太行啊,连漆都掉了,用着……倒是还勉强可以,就是写出来的字太丑了。”   尤潜椋将那箱东西又收了起来。   依斐扒着门看着尤潜椋,也看着他刚放下的那箱东西。   “爹地……”   尤潜椋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依斐走过去站到了他的跟前儿。   尤潜椋就这么看着他,许久才问了句无关的话。   “下学期你还是想连着跳级吗?”   依斐面色有些惊讶,但没过多久眼神便平淡了下去。   “爹地,我不想上学了。”   尤潜椋知道他一向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该过问的还是要过问一下。   “那你是已经想好有别的打算了吗?”   依斐点了点头。   “我想在这几年多学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儿,过两年等宝宝长大了再跟他一块儿接手枭叔叔的势力跟地下生意。”   尤枭折腾他自己家的孩子也就算了,怎么连着他家的孩子也开始折腾。   “阿斐你想清楚了吗?凭借你的天赋在任何一方面都会有所成就。如果你要想活的更加自由的话完全可以选择一条大多数人更为认可的人生。”   依斐微微歪头看着他。   “爹地,你为什么会选择当一个大学教授?”   尤潜椋没想到他会就这么反问过来,他也不介意跟自己的孩子探讨自己的人生。   “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上完幼稚园上小学,上完小学上初中,然后是高中,大学、出国留学……”   可以说除了在刀子身上消耗毕生的心力,他这一生没有其余的半分辛苦。   依斐听了之后笑笑。   “可能我也跟爹地一样,在一个年纪看到了理所当然该走的路。”   理所当然该走的路……   尤潜椋忍不住失笑了。   “阿斐,你知道你自己才多少岁吗,难道你就不想再当几年小孩子吗?”   依斐的眼睛里闪了闪,然后在尤潜椋的惊诧中将他抱住。   “我讨厌这具小孩子的躯体。”   尤潜椋蹲下来让他改为抱住自己的脖子,就这么平实着看着他。   “为什么?”   依斐眼睛里暗暗的“爹地,因为这样很辛苦。”   尤潜椋眼神复杂。   “可以和爹地好好谈谈吗?”   依斐将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   “你知道在学校里面他们整天都在谈着什么吗?”   尤潜椋想了想。   “在谈论一些很幼稚的事儿是吗?”   依斐安静了一会儿。   “是一些幼稚到让人发疯的事儿。”   尤潜椋有些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   依斐的天赋在限制着自身的性格,其中是不是痛苦他以前不能完全了解。   但是现在依斐已经说出来了,尤潜椋就不得不让自己重视起来了。   “爹地知道,飞在水面上的海鸥跟海里的鱼是说不了话的,或许爹地不该将你圈养在海里……”   依斐又将他的脖子抱得紧了紧。   尤潜椋叹了一口气。   “你们枭叔叔以前是不是跟你谈论过这些事儿?”   依斐点了点头。   “在什么时候?”   依斐:“我作为一个小孩子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就听他提过了。”   他下手还真是够早的。   “那这些事为什么不跟爹地说?”   “因为怕爹地不同意……也怕爸爸太同意,怕爹地跟爸爸吵……但是我跟爸爸是不同的,爹地永远都比枭叔重要!”   你这么肯定的认为你爸爸最重要的男人不是你爹地真的好吗?   “爹地,你确定不再问问我别的事儿吗?”   尤潜椋将他抱起来,抱出杂物间回了依斐自己的房间里头。   “不问那个,但是关于项野的事儿爹地想问问你的想法。”   依斐听了之后小眉头上有些不愉快。   尤潜椋察觉他的心思后为项野有些担心。   依斐是比项野要小点儿的,只是他一直也没有跟他们说过实际上他们两个谁大谁小。   他们也不哥哥弟弟的叫,这样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然后……   依斐:“谁会喜欢一个人就这么粘在自己的后头。”   这是尤潜椋意料之中的说法。   尤潜椋:“所以你确定自己不喜欢他是吗?”   依斐眼神静定地看着他,“我只能喜欢自己的哥哥,又或者是弟弟。”   他们就这么四目相对。   原来依斐从头到尾都是清楚的。   他还这么小,就已经这么决绝、理智、心狠……   这样的孩子确实适合走尤枭给他指的那条路。   依斐:“爹地是不是喜欢傻傻的那种孩子?”   尤潜椋:“我不能说是喜欢孩子,也就不能说是喜欢哪种孩子,只能说是喜欢自己的孩子。”   依斐本来平静的眼睛有了波澜,“爹地这样说话太过狡猾了。”   尤潜椋捏着他的小脸儿,“那阿斐这么问是觉得爹地平时是有些偏心吗?”   依斐点了点头。   对于这点尤潜椋也实在是无从否认。   太过懂事的孩子总是那个最容易被忽略的。   南栀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三天两头的就要往医院里跑,一场小小的感冒没个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北顾性格太过沉静了,平时也总是喜欢丢三落四的,说是小毛病却也改不了,就算时时提醒也总会有些意外。   槐序天生的路痴,公交车不能自己坐,每年换年级后换了栋楼都找不到回班级的路。   这些孩子中最为省心的就只有依斐跟铁柱了。   铁柱是什么都不太会,但又什么都会点儿,大大咧咧的。就算是被人贩子给拐了说不定也没啥事儿。   依斐则是完美的让人不知道该为他做些什么。   如今这么被自己的儿子给指出来他确实是有些尴尬的。   在教育这种事儿上,哪怕是他这个大学教授也是有点儿无法平衡了……   “阿斐啊……”   “爹地不用说了。”   依斐的情绪有些郁闷,又有点儿纠结与无奈。   不让说就不说吧,反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爹地,我想吃烤鱿鱼。”   尤潜椋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   “爹地现在就去超市买,一会儿先让你爸爸在院子里将架子给搭上。”   依斐包着烤鱿鱼出门的时候眼尖的项野还没有跑过去就被尤潜椋给一把捞住了。   “你还是别乱跑了,作业还没做呢。”   项野想起那烦死人的作业就来气,“我不想上学了!”   刀子挑着签子嗤笑着看着他,“不上学你干嘛去,去工地搬砖啊?”   项野瞪他:“不上学就得去搬砖了,我就不能去捡破烂儿吗!”   正撸着串儿铁住眼睛立马就亮了。   项野朝着铁柱看过去。   “听你这名字就知道你以后肯定是混工地的。”   铁柱听他这么说就有点儿不服气了。   “我就不能是捡破烂儿的吗!”   尤潜椋跟刀子:“……”   不得不说他们的前途还真是堪忧啊。   一个混工地一个捡破烂儿…… 第二百八十章 变身   刀子一口将手里的串给撸咬完了,然后就这么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看,等嘴里的烧烤咽下去完才擦了一下嘴,转身回屋去拿东西。   项野见他走了之后赶紧把他跟前的串儿都拿到了自己的跟前儿。   过了没多久,刀子拿了一小匝边缘泛黄的纸过来。   尤潜椋看着,将周围的孩子都环视了一眼。   “每个人都有份儿,来,依……不在,北顾,拿着!”   北顾接了过去。   “这个是南栀!”   项野按耐不住地够着头看了一眼,还没看清就被刀子用纸糊在了脸上。   “看什么看啊你,看你自己的!”   项野是真的字都不识几个,将内容看的七七八八,不清不楚,但也弄出了那么点儿意思。   “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   铁柱看清楚了之后直接就瞪大了眼睛,“我娶不了媳妇儿了!”   其他的孩子也只是皱着眉头,毕竟还没有结婚买房子的念想,没觉得会是什么大事儿。   但是铁柱不同。   光是他的名字找媳妇儿就已经够困难的了,周围的人又时常对他调侃,这让他早就有了这个概念,也能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   铁柱拿着纸眼泪汪汪的看着刀子,见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又转而看向尤潜椋。   尤潜椋自然是想要配合着自己的媳妇儿逗他。   于是,尤潜椋只是对着他笑笑。   铁柱已经被吓得要哭了,项野这会儿则是气的不行。   槐序歪着脑袋盯着上面清晰的印泥印子。然后将纸夹在自己的咯吱窝里,看开自己的两只手,将十个手指头的指纹挨个看了一遍,觉得有些奇怪。   “爸爸,这个不是我的吧?”   正撸着串儿的刀子瞅过去一眼,在看到他的名字之后笃定地道:“这就是你的。”   槐序皱着小眉头道:“可是爸爸,我手上一个圆圆的都没有,这个上面的线全都是圆的。”   刀子听了之后还没有怎么在意,只是将手里的签咬在嘴上,对着他招了招手。   “过来让我瞅瞅!”   槐序将咯吱窝里的纸拿在手里朝着他走了过去,坐到他的腿上将纸递给他。   刀子看了眼纸上的指纹,然后拿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头挨个看着。   然后……   刀子咬着签子的嘴里流出了哈喇子,直接就滴到了纸上。   “这、这个……”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这东西还会变的吗?   按理说应该不会……   但是……   刀子的额头上出了冷汗。   要是按错了的话,最少是一错错俩,那还得了!   “小序啊,爸爸记得当时好像让你用脚趾头按的……”   项野眼皮是抬抬。   “大家都对对自己手里的吧,说不定当时太多按错了。”   刀子连将他给掐死的心都有了。   铁柱听了之后整个人都又亢奋了起来,使劲儿将眼泪擦干净便开始比对。   “爸爸,我觉得我的手指头也没有长成这样的。”   “爸爸,我觉得我也是!”   毕竟当时还小,虽然现在也没多大,但是差别还有。   项野又在发号施令了。   “这个我清楚的很,你们把东西都给我,我交给鉴定机构给你们鉴定一下。”   尤潜椋看着刀子看着项野的眼神多少对项野有点儿担心。   铁柱是第一个将东西交给项野的,还催着他赶紧去。   在刀子的目光下,项野主动绕了一圈儿,将他们手里的协议书都收了。   依斐去了大院儿将烧烤给了宝宝,宝宝撸着串儿欣赏着自己完成的乐高。   “我想着过几天要不要再买一个,是个1:1等型的跑车,就是价格可能会有点儿贵,应该都要上八位数了。”   依斐:“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去买呗,又不是买不起。”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宝宝现在已经在想着攒钱了。   “想买一个小岛来着。”   依斐不太清楚他的脑回路。   “你买小岛做什么?”   宝宝将话答的有些莫名其妙。   “想种点儿竹子。”   依斐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稍微换了一个角度观赏着乐高。   “你还小,这些事其实用不着你来想。”   宝宝两条小胳膊环在胸前,小嘴唇咧开笑着,像是在观赏着乐高就像是因为什么别的事儿。   这天晚上,宝宝趁着尤四爷还没回来钻到了他们的被窝里,就这么贴着崽子的胸膛抱着崽子的腰。   “爸爸我觉得我好奇怪啊——”   崽子觉得他的小身体软软的,抱着很舒服,头发摸着也很舒服。   “是因为你也会爬树吗?”   宝宝的眼睛亮了亮,觉得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   其实最为直接而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问。但是问错了还好。如果是问对了爸爸又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   或许在不经意之间触碰了不能触碰的秘密会导致……   宝宝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崽子其实也是有点儿郁闷的。   凭什么他跟尤四爷生的宝宝会是人呢?   长得一点儿都不像自己!   除了会爬树……   崽子按捺不住心里要爆料的躁动,偷偷地跟他说:“其实你是一个可稀罕的小熊猫——”   宝宝:“……”   他这还没开始问呢怎么就说出来了。   现在也不用证实了……   宝宝装作惊讶而不敢相信的样子,“爸爸是在说我长得很可爱吗?”   崽子见他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心急地摇了摇头。   宝宝:“……”   所以爸爸你确定是要跟我说实话吗?   或许自己应该再懂事一点主动避开这个话题……   起码在他说出来之前征求一下他爹地的意见……   崽子扶着他的小肩膀。   “来,闭眼,聚精会神,然后嗯哈!变!”   宝宝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   有个这么傻的爸爸要用多少的是实力值、多少的钱才能保护的住啊!   尤四爷推门进来。   “你来这儿干什么?”   宝宝见尤四爷进来赶紧抱住了崽子的腰。   “今天我要和爸爸睡!”   崽子也开始应和。   “我今天有事情要教给他,你出去找房间自己睡!”   宝宝跟着重重地点头。   尤四爷哪会就这么轻易的听他们的话。   “你要教什么,我也跟着学学。”   尤四爷说着就直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将被子给掀开。   崽子瞪着他将被子再次拉上。   “你出去!”   尤四爷就这么压着眼皮子看着他。   “怎么,还能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这是我跟宝宝的秘密!”   他们两个能有什么秘密?   崽子本来以为他还会再纠缠一会儿,没想到尤四爷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松了口。   “算了,反正我在书房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完,就让他在房间里睡吧。”   尤四爷说完低下身子揪了揪宝宝的小耳朵。   “你要是敢尿床的话给我试试看!”   宝宝捂着自己的耳朵脱离了他的魔爪。   “你们两个才尿床呢!”   宝宝这么说只是因为他常常看到他们两个在早上换床单。   宝宝说完又开始护犊子地抱着崽子。   “爸爸才不会尿床呢,肯定是某人尿的!”   尤四爷就这么脸色抽搐地看着尤宝宝。   在这个时候这小东西才总算是像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而他不知道的是,宝宝的这点儿无知也在之前差点儿就被攻破了。   最终尤四爷还是去了书房。   只剩下宝宝跟崽子两个人了,崽子觉得视线太亮就让宝宝下床关了。然后宝宝摸黑趴到床上钻到了崽子的怀里,“爸爸是要教我变熊猫么!”   崽子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宝宝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的!”   宝宝跟着点头。   崽子开始教他,“要闭上眼睛,然后……变!就这样!”   宝宝:“……”   崽子见他不懂又教道:“将眼睛闭上然后……变!就可以了!”   宝宝黑暗中的小脸儿抽抽。   “爸爸,变得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崽子抱着他想了想,道:“身上会很轻,然后……脑子里没有东西!”   宝宝想着他的话,在他的怀里放松自己的身体。   “爸爸,还有其他的感觉吗?”   崽子又想了想,道:“有时候会想到竹子。”   宝宝觉得自己被他抱着的身体软软的,好像自己就是一个软团子……   宝宝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崽子看着怀里的小熊猫愣住了。   “宝、宝宝好厉害!”   宝宝在微亮的光线下看着自己的爪子蹬着自己的小短腿儿吓得不轻。   自己怎么真的变成……   崽子激动的直接就将他抱起来下了床,用东西盖在他的身上往尤四爷的书房里面跑。   “尤尤!”   小熊猫从衣服下面露出了个脑袋。   尤四爷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儿,直接就站起来将宝宝从崽子的怀里提了出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变   尤四爷唇齿艰难地问他:“崽子,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崽子:“他当然是你儿子啊!”   尤四爷看着这个浅色的小熊猫,有点儿怀疑地问:“他这是没墨了吗?”   崽子也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他会长得这么的……灰……   灰色的绒毛上面带着白毛,之外的毛色倒是白的没有有半份杂质。   很奇怪,但也确实是挺漂亮的。   “要是像我的话肯定不是长成这样的,还不是因为他爹地不是熊猫么!你看看,都有点儿四不像了!”   尤四爷看着灰色的小熊猫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本来还以为他会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孩儿呢,没想到根本就架不住基因的强大。   而且还这么丑……   哪有熊猫会长灰毛儿的。   宝宝小小的眼珠子水润润的。   尤四爷:“你看他眼睛小的连眼神儿都看不出来了。”   宝宝:“……”   崽子认真的看了看,看完之后又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   宝宝扑腾这小四肢抗议,发出的却是幼兽的嘤嘤声。   他连说话都不会了……   尤四爷看着宝宝倒是挺怀念崽子的小时候的。   “行了,变回来吧。”   宝宝表示自己并不会。   崽子也是懵的。   自己是怎么变得来着?   于是……   宝宝就这么直接变不回来了。   尤四爷心挺大,崽子心也不小,可是变成熊猫的宝宝……   “嘤嘤!嘤嘤嘤!嘤嘤!”   尤四爷直接提着他的后颈肉将它扔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给他关上之后,就他那短小的四肢连门都扒不开。   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至少现在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早上的时候崽子推开了宝宝的门,将趴在地上的宝宝抱了起来。   “你是不是很喜欢当可可爱爱的熊猫啊?”   宝宝对着他扬着圆乎乎的小脸儿,像是在对他说:爸爸,你看我这充满泪水的眼睛像是这样的想的吗?   崽子看着宝宝脸上的两个小黑豆皱了皱眉头。   “原来熊猫的眼睛真的是这么小的,而且……”崽子让手指头挤进他的身体还有下巴上的肉的中间,“而且一点儿脖子都没有。”   宝宝:“……”   宝宝眨巴着眼珠子流下眼泪来,像是在说:爸爸,你能看懂我有多伤心了?   崽子被他的眼泪给吓到了,两手并用的给他擦眼泪。   “你怎么了?”   宝宝成球的身体埋在他的胸膛上,表示自己想要变回来。   但这也不是崽子能够说的算的……   他就随便说了两句话宝宝就这么无师自通地变成了这个样子……   至于变回来的方法……   “我通常都是翻个跟头就行了的。”   宝宝眼泪汪汪的听着他说的话,内心却在无声呐喊这怎么可能呢!   因为门没有关的缘故,直接就进了大院儿、来到宝宝的房间的依斐直接就看到了眼前的这种情况。   “宝宝?”   宝宝双目含泪地朝着他伸出了爪爪。   崽子没有顾得上他是怎么知道的依斐就跑了进来。   “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   宝宝对着它摇着自己没有脖子的脑袋。   对于依斐知道这件事尤四爷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   因为这件事依斐就这么留在了大院儿。   关于依斐留在大院儿的事儿尤潜椋过问过但没有得到具体的回复,刀子是直接就没有问,宝宝其他的小堂哥有些泄气,项野则是直接骑着自己的脚踏车来到了大院儿。   但照着尤四爷的命令是没有人放他进去。   项野松手将车一摔:“凭什么!”   沈姨俯身看着这个帅气的小男孩儿。   “这个我也不知道凭什么啊……”   项野:“那要不你偷偷的放我进去呗!”   沈姨笑着,将门给关上了。   项野:“……”   这会儿依斐正抱着宝宝研究古书上的周易八卦。   但是却没有半点效果……   难道真的是因为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而没有遗留下来半点儿解决的方法吗?   崽子也在旁边坐着,道:“要不我给宝宝示范一次吧?”   依斐垂下的眼睛亮了一下,却也没有好意思表现出来。   然后他就看着崽子变成了熊猫。   竟然也没有比宝宝大多少,而且还是那种两三岁的形态。   跟依斐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件很奇怪的事。   依斐抱着宝宝,眼睛看着崽子也想抱抱……   好漂亮……   不一样的漂亮……   没根毛发都带着黑色的暖。   因为修炼成精了所以才会不一样是吗?   果然好厉害……   宝宝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爸爸的这个样子,忍不住地朝着他伸出了爪爪。   “嘤嘤!”   为什么爸爸黑的这么漂亮他却还跟没墨了似的……   依斐松开了抱着宝宝的手,宝宝四脚朝地直接就将崽子给扑倒了。   像是在踩奶的样子……   崽子直接就被宝宝给扑蒙了。   嘭的一声,尤四爷就这么出现在了门口。   见崽子变成了熊猫后他的眉头明显就皱了皱。   一手提着崽子的后领子,一手抓起地上的衣服,尤四爷直接就将他给提走了。   变什么变,变回来的时候可是光着的!   除了他谁都不能看!   被尤四爷掀在地上的宝宝跑过去的时候直接就撞上了被关上的门。   “嘤嘤!”   宝宝委屈巴巴地捂着自己撞疼的脑袋。   依斐将他抱起来替他揉着。   “崽叔叔比较好看……”   原来黑色也可以是五彩斑斓的黑。   当时毕竟还太小,有些记不清了,今天再次见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记中一直渴望着不要忘掉的是什么样子的漂亮。   “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灰……的熊猫呢。”   宝宝:“……”   这种话让他听起来并不是很开心的感觉。   他想变回来……   宝宝扭动着身体酝酿着感觉。   当时变成这样是怎么弄的来着?回去的话应该也是相同的套路吧?   宝宝的两颗小黑豆就这么紧闭着、紧逼着、紧逼着……   他的眼睛猛然睁开。   有点儿想嘘嘘了……   熊猫是怎么嘘嘘的来着?   宝宝朝着他伸出手,扒着他的手机。   依斐明白他的意思后将手机递给他,看着他就这么趴在地上用自己的爪子点着屏幕。   点了半天才打开百度输入了几个字——熊猫是怎么嘘嘘的。   倒立在树上嘘嘘……   直接趴着嘘嘘……   甚至还有边啃着竹子边嘘嘘……   宝宝仰着没有脖子的脑袋彻底抑郁了。   他不会嘘嘘了……   依斐也是有些想笑,但看着它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也真是笑不出来。   “要不我给你把着?”   宝宝两颗黑豆里面全是惊悚。   但是依斐从两颗这么小的黑豆里面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看到他哆嗦了一下。   依斐彻底是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要不你直接尿吧,尿身上的话我给你洗。”   宝宝感动的扑到他的身上就开始蹭。   宝宝是真的连半点儿经验都没有,虽然确实是十分小心了。但是从卫生间爬出来的时候,脚上还是湿了。   灰灰的熊猫就这么对着依斐抬着脚脚。   依斐认命地将他抱起来往浴室里走,将他从上到下搓了有四五遍,搓的彻底香香的后才将它给擦干净放到了毛毯上。   宝宝终于感受到了作为幼崽的舒适感,这种被人抱着、被人抚摸的感觉……   就算是当一辈子也是好的吧……   不行!   真要等到自己该娶媳妇儿了该怎么办!   依斐看着嗖的一下站起来的宝宝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宝宝再次坚定力闭上自己的眼睛,默念着西游记里的阿、阿米……摸……   光滑赤裸的小四肢就这么爬到了毛毯上。   变回来了……   宝宝却直接就睡了过去。   依斐见他变回来赶紧将他裹好,抱着他去找崽子跟尤四爷。   “他晕了!”   崽子刚要跑过去就被尤四爷拦住了腰摔回了床上,他自己则是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   尤四爷将小毯子掀开,然后……   「啪」的一声打在了宝宝Q弹的小屁股上。   宝宝就这么猛地惊醒了。   “谁打宝宝了!”   尤四爷对着依斐道:“将他抱走吧。”   依斐:“……”   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只是睡着了呢?   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的宝宝有些别扭的扭动着身子。   “变回来了……”   依斐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他去穿衣服。   宝宝郁闷了,心想自己是怎么变回来的呢?   要不再试试?   等依斐拿着衣服回头的时候,毯子里正卷着个小熊猫。   宝宝眼泪汪汪的。   他变不回来了……   拿着衣服的依斐就这么看着他:“你是傻/逼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图刺激   就在依斐不知道拿他怎么办的时候,项野找了个狗洞钻进来了。   凭啥不让自己进来,哼!   项野偷偷溜进去后的运气也是不错的,并没有遇上什么人。   他记得依斐时常去的那个乐高室,但是却没有找到人。然后他才极其不情愿的去了宝宝房间。   依斐不在,倒是让他看到了一个小东西。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啥玩意儿啊?   灰不溜秋的……   不过看这形态倒是有点儿像熊猫。   但是有长这样的吗?   宝宝在看到项野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躲。但却被项野眼疾手快地提到了手里,就这么被他提溜着。   宝宝冲着他凶,对着他挥着爪子。   还挺漂亮的小东西……   可可爱爱的,像一个漏了陷儿的芝麻汤圆,就是这芝麻看着不怎么黑。   就在这个时候,他在门外听到了下人的动静。   项野还以为他是大院儿里养的宠,觉得自己抱着也没什么事儿,便抱着他到处躲着去找依斐。   依斐没有找到,倒是他自己躲人躲到最后被人逼到了墙根儿上。   恰好那个狗洞就在他的旁边儿。   于是项野就这么抱着他溜了出去。   难道依斐不在大院儿,而是已经回家了吗?   项野就这么将宝宝放在自己脚踏车的篮子里载着直接上了街。   然后……   他就被围观了。   再然后……   警察过来了。   “小朋友,你篮子里的熊猫是从哪里弄来的?”   项野好像听说过他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来着,而且还是国宝级的……   大意了,这玩意儿还真是熊猫……   不过堂叔家里这么有钱难道还不能养一只熊猫吗?   但是这种的话好像是犯法的吧。   20年起步,重则终身监禁的那种……   到底是自己的亲叔叔,总不能就这么害了他。   “这是我在路边儿上捡的,正想交给警察叔叔呢!”   坐在篮子里的宝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项野。   警察有些怀疑他说的话,但这么小的孩子能干出什么违法犯忌的事儿。   难道是从附近的动物园里跑出来恰巧被这孩子给捡到吗?   想来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   但是灰白色的熊猫……   凭借他们的国宝地位,要是真的出了那么一只恐怕早就全国轰动了吧?   还是先联系一下当地的动物园吧。   项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别人给抱走了。   宝宝临走的时候不停的嘤叫着,但项野就算是抢的话也抢不过这几个大人。   项野赶紧骑着脚踏车又回了大院儿。   别真是闯了什么大祸了!   等他回到大院儿的时候里面已经全都乱套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依斐急得快哭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那个长相很特别的小熊猫吗?   项野踩着脚踏车一下子冲到依斐的跟前儿:“你们是丢熊猫了吗?”   依斐猛地看向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他了是不是!是不是你把他给带出去了!”   依斐一连串儿的质问直接就把他给弄蒙了。   他想撒谎、反驳……   但是他不敢。   “我就带他出去晒晒太阳,然后就被警察叔叔给看到了……”   依斐瞳孔微张:“所以他被送去动物园了!”   “昂……”   一旁的尤四爷听了之后反倒是放下心来。   凭他这社会地位落到警察手里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项野被依斐眼中的愧疚弄得难受的很。   “我去帮你把他给偷回来!”   “不用,只要你别再给我惹事儿就成!”   项野被他给打击到了,难受的想哭,只能小声嘟哝,“不就是一个国宝么……”   自己还是他的亲兄弟呢,也没见他这么关心过……   尤四爷倒是神色懒散,虽然觉得这事儿确实是有点麻烦。   落到别人的视线里了,恐怕早就已经传遍全国了吧。   他猜的确实是没错,当时在街上就已经有人拍了照片,也有录了视频的。   连带着当地的动物园也火了起来。   甚至连一些生物学家都开始露面儿了。   从发生到现在,也不过是过了几个小时、半天不到的时间。   崽子看向尤四爷,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尤四爷:“那么担心干什么,自然会有人好好照顾他。”   宝宝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被喂养的生活。   为什么他的爹地还有爸爸到现在都没有来救他?   现在天色毕竟也是晚了。   尤四爷:“事已至此,还是先休息吧。”   第二天,那个动物园的营业额比往常多了有十倍还要多,门口人挤人,连治安的都过来了。   宝宝被人给当猴……当熊猫看了。   来看他的竟然还有他的爸爸。   崽子趴在栏杆上,过于出众的脸让人都没好意思往他的跟前凑。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用挤就能进来的原因。   本来还蔫蔫的熊猫「沉沉」立马就来了精神朝着他跑了过来。   「沉沉」是动物园给他起的名字。   确实是个可可爱爱的名字。   比尤四爷取的名字要好听多了。   宝宝跑到栏杆旁拉着崽子的裤腿儿,崽子则是隔着栏杆将他给举了起来。   场面过于美好让人不能打扰……   虽然按照规定是不能让人抱的……   相机按下快门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崽子凑到宝宝的耳边儿小声道:“宝宝,你太贵了,你爹地买不起。”   宝宝瞪着两个根本就瞪不大的黑豆子。   没办法,崽子说的是事实。   但是将它弄出来的办法还是有的,最为简单的就是让他在没有任何监视的情况下直接自己变回来,那样将他接回来也是名正言顺。   再有就是无视法律了。   “宝宝,你能不能自己变回来啊?”   宝宝摇着头表示自己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同样的咒语他已经念了不下上百遍了。   根本就不是咒语的事儿,就是一种感觉……   变成这样是一种感觉使然,当时变回来也是那种感觉使然……   但要是变不回来呢……   宝宝将自己软乎乎的脑袋顶在他的腹部。   崽子就这么蹲在地上陪着他。   到了午饭的时候崽子实在是饿的不行了。但宝宝眼泪巴巴的就是不肯让他走,为此还把自己的盆盆奶都给拿了过来。   “他这是让他喝的意思吧?”   “长得好看连熊猫都喜欢……”   宝宝不想让他走,他也不会走,跟工作人员借了一根吸管儿,一个舔一个吸,一个人一只熊猫喝了一盆儿盆盆奶。   确实是挺好喝的……   宝宝有没有喝饱崽子不知道,但他是真的还饿……   熊猫对着工作人员嘤嘤叫。   于是工作人员又给他端过来了一大盆儿。   原来还有这么好喝的盆盆奶啊……   崽子喝上瘾了。   宝宝为了自己的爸爸也是拼了命的嘤嘤叫。   直到日落西山……   舍不得离开的游客到底是被工作人员劝走了。而工作人员看着崽子离开的时候宝宝的那种似乎要抑郁的眼神实在是心有不忍。   于是……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在这儿参加志愿服务?”   崽子的眼睛亮了。   “虽然没有工资,但是盆盆奶管够!”   成交!   一下子丢了俩进入的尤四爷自然是不乐意的。   崽子:“我缺的是那几口奶喝吗?宝宝是我们的宝宝,他是他的亲爸爸!”   尤四爷:“……”   这么说确实是挺伟大的。   这两天宝宝有崽子陪着,活的确实是挺自在的。   还真做了几天被关注的宝宝。   “沉沉!”   一同参加志愿活动的研究生对着崽子心生羡慕。   “它只粘着你一个人……还有,你长得真好看……”   崽子听多了这种话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是看似自在的生活也没有那么自在,被照顾的再好的熊猫也是要被关进那种带着铁栏杆的房子里的。   作为一个人的话这根本就是一个监狱。   崽子突然理解他之前在深林里的时候那些野兽为什么要拼死奔跑了。   他们夺取的不过是自由……   他想起那匹狼,想起自己窝在它的肚皮下面酣睡的时候的样子。   所以作为野兽跟做人的区别又是什么呢?   他现在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再也不想作为一只野兽了……   那种野蛮的奔跑,没有道理的撕咬拖拽,开膛破肚的血腥……   又或者是这种看似保护的囚困。   老虎又怎么甘愿盘踞在假山上?   恶狼又怎么喜欢收起自己的獠牙?   ……“宝宝——”   宝宝舔着他的手指。   “我们出去吧,就今天,爸爸把你偷出去好不好?”   直接就窃听到动物园里的声音的尤四爷直接给崽子打了电话过来。   “偷吧,从大门走,我给你打掩护。”   明明到了明天就有正当的理由将宝宝隐藏于众人的视线之下了,现在又是图什么呢?   图刺激。 第二百八十三章 新名字   确实是图刺激吧。   崽子抱着宝宝就跑。   路上没有人,大门也在开着,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入了笼的老虎蹲坐起了身子,目光无神地看着他们离开。   宝宝眼珠子在没有眼白的眼眶里动着。   “嘤嘤!”   崽子就这么抱着他直接跑了出去。   可谓是畅通无阻。   原来逃出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但对他们这种有背景的人来说也确实也只是这样而已。   在门口尤四爷已经在等着了。   “为什么里面都没有人了,为什么大门都还开着?”崽子问他。   尤四爷下车替他打开了车门。   “一句话的事儿。”   崽子立即露出了佩服的眼光,“尤尤的一句话真厉害。”   不管在任何时候,从崽子嘴里说出来的漂亮话在尤四爷这里都很受用。   尤四爷开着车行驶在路灯并不太明亮的公路上,身侧行车匆忙,不知道在他们的车里是不是也坐着一家三口。   尤四爷扶着方向盘看着远方突然开口:“崽子,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跟你说过我想跟你一块儿换个地方待几年?”   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儿的宝宝一下子就在崽子的腿上站了起来。   什么离开!为什么要离开!什么只是想跟爸爸一块儿离开!几年前是几年!离开这件事儿,难道没有包括他吗!   “嘤嘤!”   崽子将叫着自己的宝宝的脑袋按了下去。   “那爷爷跟宝宝呢?”   尤四爷撇了宝宝一眼。   宝宝发誓他从尤四爷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于看到累赘的眼神。   像他这么可爱的宝宝怎么会成为累赘呢!   真是一个心狠的男人!   宝宝转而对着自己的爸爸嘤嘤叫。   尤四爷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崽子却是听的明白的。   宝宝说要是走的话要崽子跟自己一块儿走,撇下尤四爷带着曾爷爷一块儿走,还跟他说他已经攒了好多钱,都快有能力买下一个岛了,还是那种带着芭蕉树还带着小鹿、小白兔的那种岛屿。   崽子被他给惊到了,“宝宝好厉害!”   尤四爷就算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也知道他说的对自己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只是懒得搭理他。   尤四爷:“这件事儿虽然也不是很急,但也该做些打算了。”   崽子其实是有些无所谓的。   繁华热闹又或者是单单纯纯的安逸……   崽子:“到时候带着宝宝一块儿走吧!”   尤四爷没有立即搭话,过了许久之后才随口说了一句。   “恐怕到时候他就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哪还会愿意跟着我们。”   宝宝听着,用两个小黑豆瞪着他。   这个挑拨离间的臭男人,他怎么会想着离开他的爸爸呢!   崽子也只是随便听听,并没有多想什么。   他捏着宝宝的鼻子,突然道:“尤尤,要不我们再给他起一个名字吧,起个好听的,起个以后让他容易娶媳妇儿的。”   宝宝在听到他的话后两颗小黑豆都立马就亮了。   他早就想要新名字了!   很多人都叫宝宝的,没有名字的小婴儿都可以叫宝宝,小狗小猫也被人叫宝宝,宝宝根本就不是一个名字。   尤四爷似乎已经想好了。   “拥年……”   崽子问他是哪两个字。   “左拥右抱的拥,年就是那个年。”   所以这就是这个名字的用意吗……   宝宝倒是不怎么挑,只要不是还叫宝宝就好。   崽子的审美一向都是堪忧的,尤四爷取得他就觉得很好。   “拥年……”   拥骑年时忆往来……   现在主要需要解决的是宝宝要怎么变回来的问题。   现在的问题似乎不是这个了……   尤朝忠已经有接近三天没有看到他的曾孙子了,把他想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尤四爷给他的理由也实在是随意的很,说是让他去外地管理公司去了。   “他那小短腿儿连上车都得让人抱着,你让他去管理什么公司啊!”   “抱他上车的人给他安排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尤朝忠只消停了不到一个下午就又开始追问了。   “那让他给我打个电话什么的应该也可以吧……不是,让他给我开个视频!我想他了!”   尤四爷继续毫无技术含量的糊弄他。   “他在深山旮旯里,没有信号。”   “你什么时候把公司开到深山旮旯里了!”   「就前两天。」……   尤朝忠就这么又消停了有两三个小时。   “正好我在家也实在是闲的慌,你把我送过去逛逛呗。”   “你腿脚不利索上不去。”   “那就让人抬着!”   尤四爷实在是编不下去了,直接借故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顺带捂着崽子的嘴将他也给拉走了。   尤朝忠一个扭头的功夫就找不到人了,将他急得真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于是,韩祁接到了从大院儿打来的电话。   “韩祁啊,我觉得小枭把我的曾孙子给卖了!都不知道卖到哪儿去了!”   于是韩祁赶了过来,对着他多加宽慰。   “就算是尤四爷真不喜欢宝宝,也没有卖了宝宝的道理……”   留在房间里不敢吭声的宝宝看着他的曾爷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韩祁宽慰了他有大半天才让他勉强相信宝宝真的是去深山旮旯里当总裁去了。   只是劝了这么半天韩祁他自己倒是没有相信半点儿。   所以宝宝到底跑哪去了?   离开大院儿后韩祁便开始进行了多方打探,但一直也没有查出来半点儿结果。   然后事态一再发展。   再一次急上心头的尤朝忠问到了刀子那儿。   刀子在听到电话内容之后吓得不轻。   “尤潜椋,四爷把宝宝给卖了!”   尤潜椋:“……”   “尤老将军正在问我知不知道四爷把宝宝卖去哪儿去了!”   尤潜椋:“大半夜的,我们还是先睡觉吧。”   刀子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已经看到熊猫被运离本市的依斐也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再去大院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办的时候刀子已经开始拉着尤潜椋往大院儿走了。   而几乎在同时,尤四爷给尤潜椋打了电话过来。   “帮我照看好大院里的那只熊猫。”   就是这么直白,就是这么肯定他一定知道。   果然关于熊猫的那个消息……   再加上一块儿被报道出来的崽子去动物园给熊猫当义工的消息……   还没出门的尤潜椋看向已经在门口站着的依斐。   看来是从依斐的身上确定他也知道这件事……又或者是不确定而只是不介意让他知道……   看来以后少不了要给尤四爷带孩子了。   尤潜椋走过去将依斐抱到车上。   “先把他带到我们家里养几天吧。”   依斐的眼睛亮了亮。   刀子觉得他俩的这句对话有些莫名其妙。   “要养什么啊?”   尤潜椋对他也是直接了当的坦白:“熊猫……”   怎么又跟熊猫扯上关系了?   尤潜椋到了大院儿直接上了楼,将宝宝塞到包里带了出去。   刀子:“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   “回家吃饭去吧。”尤潜椋直接就将他给打断了。   宝宝被依斐抱在怀里,车刚开上路依斐就把拉链给拉开了。   宝宝在钻出来一个小脑袋的时候直接就把刀子吓住了。   “我去,这什么玩意儿啊?”   这就是从来不看新闻的男人。   漂亮是真漂亮,但怪也是真的怪。   刀子也只是用了七八秒的时间就完全接受了。   “你们说这玩意儿是个熊猫?”   依斐抱着宝宝笑着,“也可以叫他宝宝。”   依斐这么说倒没有让他多想什么。   长得这么小当然可以被叫做宝宝了。   刀子起先还是摸摸它的脑袋、顺顺它的毛,还没有玩上几分钟就彻底玩上瘾了。   “阿斐,让我抱会儿。”   依斐征求着宝宝的意思。   宝宝狠狠地摇头。   刀子见他不愿意直接就一手捞了过来。   “知道以后谁养着你吗?以后就得跟我亲,知道不!”   宝宝:“……”   难道这就是身为狗的无奈吗?   就算他变成了这样他也是国宝啊!对待他这么一个大国宝真的好吗!这种无视国宝的家伙就该被拉去判刑!   起先刀子还只是揉揉他,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到处亲了。   尤潜椋终究是没忍住开了口。   “别亲了!”   宝宝简直都要哭了。   刀子这会儿兴趣刚上来哪肯听他的,将宝宝倒提着就开始查看它是公是母。   尤潜椋不得不将车停到了路边。   夹着腿不肯让他看的宝宝眼睛里眼泪都出来了。   尤潜椋直接就将宝宝抢过来,塞到了在后座上坐着的依斐的怀里。   “小斐,以后让他离你爸爸远点儿。”   宝宝哭着直点头。   依斐看着他爸爸又恼又不甘愿的眼神儿赶紧将宝宝塞到了包里,这宝宝可是连头都不敢露出来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回来   刀子光是看着那么一个黑袋子就觉得心痒痒。   “这是四爷家里养的吧,有说什么时候送过去吗?还是说送给我们了?”   宝宝在听到送这个字的时候没忍住哼唧了两声。   爸爸才不会不要他呢!   尤潜椋:“应该是让我们养几天……其实也有可能……”   剩下的话他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尤四爷这些年或快或慢地都在脱手一些生意,看来是真有隐退的想法了。   但是宝宝不同,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想带着宝宝的样子。   再聪明的宝宝也是个小孩子,如果不能长期待在自己的爸爸和爹地身边的话总要找一个靠谱的长辈照看着。   难道就不能再多等几年吗?   尤潜椋将车开进了车库,从依斐的手里接过宝宝提拉进去。   刀子就这么在他的身后头跟着,边跟边道:“你再弄出来让我瞅瞅,总觉得他长得有点儿不太像……要是有点儿像那种挂树上的小浣熊什么的。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他长得可真是够怪的……”   尤潜椋听着他叨叨叨的也是挺无奈的。   “小家伙挺怕人烦的,你让他自己待会儿。”   “他这是怕生,跟人不亲近,性子要改改,把他弄出来,我教教他。”   早知道就在家里给他养一条狗了。   尤潜椋权衡了一下到底是没忍心拒绝他,将链子拉开将宝宝从里面抱了出来。   小小的一只,可可爱的。   宝宝刚看到光亮就直接扒在了尤潜椋的身上,眼神惊悚的看着刀子,又眼泪巴巴地对着他直摇头。   刀子可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   “给我撸撸!”   宝宝几乎真的要哭了出来。   刀子实在是太过可怕了,他现在有理由怀疑要是他能把自己玩儿死。   宝宝毕竟不是真的小猫小狗的,哪能真的让他这么玩儿。   “他可是你家四爷的干儿子。”   刀子听了之后直接就愣了一下,“啥?”   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人喜欢养一些猫猫狗狗的当儿子女儿,他只是没想到尤四爷居然也会养个小东西当干儿子。   尤潜椋这么一说他就不太敢动了。   他现在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小祖宗。   “嘤嘤!”   人家可是亲儿子!   尤潜椋将宝宝放了下来。   他家里也不是就这几个人,但是北顾他们几个都去学校组织的夏令营了,时间点也是刚刚好。   就是想野这个臭小子连夏令营都逃了。   但他毕竟也惹过祸,应该也会小心一点儿。   尤潜椋:“项野呢?”   刀子还在盯着宝宝:“这我哪知道。”   夏菊的腿上平铺着一本画册,她用手挡着阳光,一张白到有些不太正常的脸平平静静的。   看来这次她真的是懂不到有人接她出去了。   但是她确实是在这个地方待的够久的了,总要出去透透气。   她将画册从自己的腿上拿起来淡笑着。   “没想到他还生了一只这么漂亮的小东西。”   路过的护士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说着话暗自叹息。   长得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还真是可惜了……   夏菊看着走远的护士目光沉静。   “这里的人还真是讨厌啊……”   这一夜起起了大火,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直到烧到半夜消防员的人才听到消息过来。   现场情况着实是让人心惊。   两天后,在一个小镇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女人穿着白色的裙子。   如果不是很特意的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足以让人惊讶于她的漂亮。   只是那双眼睛着实有点让人说不出来的……惊悚……   绿油油的瓜田在夜幕下让人有些害怕。   夏菊蹲在里面,两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形状细瘦的月亮。   “小东西……”   尤四爷带着崽子出国了。   他们拉着手走在海边儿踢着水花。   “为什么突然带着我出国玩儿?”   尤四爷:“我带你出来玩,你不开心吗?”   崽子笑着点头。   海风将尤四爷并不长的头发吹的有些杂乱,一些有些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看着崽子眼角的淡痕。   “崽子,对你来说几年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崽子点了点头。   今年对他来说确实是太短了。   尤四爷看着他突然觉得喉咙梗塞。   “那这样的话一辈子也太短了……”   崽子听了之后有些惊诧,惊诧之后又皱起了眉头。   “一辈子明明是很长的事儿!”   尤四爷深深地看着他。   “崽子,你有想过变老吗?一年又一年,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变老了……”   崽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尤尤,你是不是觉得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尤四爷扯着唇轻轻摇头。   以前不是怕,但现在他确实是有点儿怕了。   崽子拉着手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事儿,又似乎是有些想不明白的样子。   “尤尤,其实我也很怕的,但是如果我比你先死的话我就不会怕了。”   尤四爷的心脏一阵抽疼。   “我们不提这个了。”   崽子也不是很想提这个话题。   酒店里面,隔着窗户就可以看到绵延到没有尽头的海岸线。   尤四爷从他的身后将他抱住,直接抱着他将他摔到了床上。   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事的崽子直接给他打开了身体,温顺的像一只窝在床上的猫。   尤四爷表现出来了在床上极少的温柔。   崽子知道他忍得很难受。   “其实可以快一点的……”   尤四爷抱着他亲,“你是不是喜欢我快一点?”   崽子羞红了耳朵。   尤四爷咬着他的下巴亲着。   “我也喜欢快一点。”   然后……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崽子都是承受不住的,十次有七八次都会直接晕过去。   尤四爷想让他清楚的看着自己。   “崽子……嗯哼……”   津液从崽子的嘴里流了出来,他嘤哭的不成样子。   “啊哈——”   尤四爷就是喜欢这么欺负他。   如果时间没有尽头的话该有多好……   他想让他活着,好好的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他想陪着他好好的活着……   崽子睡着的时候总是特别安静。   尤四爷摸着他的眉眼,摸着他韧软的身体,摸着他的尾骨。   他的这个地方其实是有一条尾巴的。   尤四爷将自己的手停留在上面按压着。   崽子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却没有远离,而是对着他又靠近了一些。   不管到什么时候他总是留有一些幼时的习惯。   就算是现在崽子也会在醒来迷迷糊糊的时候踩着他的脸下床。就算衣食无忧也会藏点儿吃的什么的,有时候也会就这么一个人坐着,脑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现在不会爬树了。   可能是知道疼了吧,也可能真的开始努力地学着做人了。   不管是人还是崽子都不重要,只要是他,就什么都是好好的。   宝宝在刀子的家里过的其实还好,除了上厕所的时候麻烦点儿,其他的倒是没什么。   上一次厕所,洗一次澡。   野回来的项野在看到宝宝的时候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时候偷回来的!”   或许是出于愧疚的缘故,项野对宝宝可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绝大多数的原因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   “它以后就养在我们家吗?”   依斐摇头,“等过几天就该送回去了。”   宝宝只喜欢黏着知道他的身份的依斐,因为这样让他有安全感。   项野倒不会吃熊猫的醋。   宝宝是在半夜的时候突然变回来了。   依斐一大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着躺在自己的怀里光溜溜的宝宝倒是挺淡定的,在宝宝快要醒过来的时候还捏了捏他的鼻子。   宝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从他的怀里爬出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懵懵的。   可等他揉着眼睛、低着头,就这么看到自己的身体的时候……   宝宝吓得直接捂住了。   “变、变回来了!”   依斐觉得有些好笑。   “嗯,变回来了。”   拿了件自己小时候的衣服给宝宝穿上,依斐就这么抱着宝宝当着项野的面儿走出了家门。   “这小白茶怎么在我们家!”   趴在依斐的肩膀上的宝宝直接瞪了他一眼。   宝宝回去主要还是怕他曾爷爷真的急坏了。   有韩祁在他的身边儿倒也真没有急出什么大事儿,但是因为担心他的觉确实少了不少。   然后宝宝就这么穿着依斐的衣服由依斐抱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宝宝!”   尤朝忠激动的赶紧跑了过去。   “小枭也太狠心了吧,居然把你扔在山旮旯里,你看你,晒黑了都!”   韩祁看着宝宝白白嫩嫩的小脸儿:“……”   他到底从哪看出来他晒黑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岛   宝宝拉着尤朝忠的手,仰着自己的脑袋问他:“爸爸呢?”   尤朝忠:“他俩啊……你爹地带着你爸爸度假去了。”   宝宝的脸直接就垮了下来。   “他们去度假居然不带我!”   尤朝忠摸着他的小脸儿那叫一个心疼,“宝宝要是想去的话曾爷爷找时间带你去,咱们去个好的,可别再往那种穷乡僻壤里头跑了。”   宝宝的小脸儿气的鼓鼓的,然后目光带火的看着尤朝忠。   “曾爷爷,我想跟你借点儿钱!”   宝宝跟他借钱他自然是同意的。   “可以,待会儿曾爷爷把存折钱都给你拿出来,宝宝啊,你借钱干什么啊,借多少?”   宝宝想了想道:“六个亿就差不多了。”   他存折里面只有六位数……   宝宝也不知道他有钱没钱,但觉得他曾爷爷应该是很有钱的那种人吧。   “曾爷爷,不可以吗?”   韩祁看着宝宝问他:“你要这么多的钱干什么?”   宝宝:“我想买一个岛,到时候接爸爸和曾爷爷一块过去住!”   虽然知道他为什么想要买一个岛,但见宝宝这么想着自己尤朝忠还是感动的不行。   “宝宝想买的话那咱就买,曾爷爷这就给你借钱去。”   韩祁:“……”   买个岛又不是要买一栋别墅,哪是能说买就买的,再说了六亿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而宝宝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总不能就让他这么做了主。   韩祁:“宝宝,这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着玩儿的,还有,你买岛干什么啊?”   宝宝身体里残留的那点儿基因让他对这种有个自己的自然领域的感觉极为热衷。   “不知道,我就是想买一个岛,就是如果我不愿意的话谁都不能上去的那种!”   这想法也真是有点儿让人琢磨不透。   但宝宝也不像是一时兴起的样子,恐怕他的这个想法已经在他的脑瓜子里存在很久了。   韩祁:“宝宝,这真的不是一件小事,而且六个亿也根本就买不下一个面积和配置上过得去的岛。”   宝宝看向韩祁:“我手里已经有十二个亿了。”   韩祁:“……宝宝,你从哪弄来那么多钱的?你爹地给你的吗?”   宝宝对着他摇了摇头,“这里面有七八个亿是我自己挣的,剩下的是我跟依斐借的。”   韩祁:“……”   尤朝忠:“……”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将视线从宝宝的小脸儿上移到了依斐的小脸儿上,然后又把视线移到宝宝的小脸上。   “你们两个也不可能去抢银行吧,就算是中彩票也不可能中这么多次吧?”   依斐对着他们解释道:“枭叔叔找生意给我们做,我们能够从他那里拿到不少的分成。”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上帝就是这么给人疯狂开门的吗?   还好是给他们家的孩子开的门……   韩祁就算是知道他们两个的智商超群,但超群超成这样也真是够……   韩祁不得不再一次正视眼前的宝宝了。   “你刚才说你要借多少钱?”   宝宝又对着他重复了一遍。   韩祁:“你要是想买的话就买吧,我回去看看我的账头能够支出来多少。”   韩祁回去的时候察账户发现自己能够自由支出的也只有四亿多点儿。   于是他就这么把钱借到了南荣应的头上,顺带也把原因给他说了。   南荣应居然比他还要镇定。   “买个岛确实是挺好的。”   于是南荣应就这么从南荣家划来了六个亿。   与此同时尤四爷见崽子确实是挺喜欢海边儿的,便也盘算着挑个合适的岛买下来。就算不在那儿常住,一年去个几次都度假也是可以的。   尤四爷躺在床上抱着崽子,脸挨着他的脸,“崽子,我们买个岛好不好,要是买的话你想买个什么样的?”   崽子将自己的头挪了挪,鼻尖儿挨着他的鼻尖儿,“怎样都好,但是我现在好困啊,我们睡觉好不好……”   崽子一句话刚说完,眼睛一合就直接睡着了。   尤四爷给他拉了拉被子。   海边的天空格外干净。   尤四爷抱着崽子,看着天际的墨蓝,看着逐渐冒出来的星子。   他看着崽子笑笑,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软乎乎颈窝里。   “我们买一个岛。”   尤四爷跟崽子在这儿呆了五天就回去了。   回去后发现宝宝已经变回来了,这倒是没什么太过稀奇的,稀奇的是宝宝竟然已经把一座岛给买了下来。   尤四爷对着宝宝笑得格外的诡异。   “你买了个岛啊?正好我也想买个岛来着,把你的海景图给我看看。”   宝宝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只狐狸给看着。   但是他还是把岛的海景图给了他。   尤四爷看着岛的经纬度觉得确实是挺不错的,很适合种些竹子之类的。   “看得出来你挑这座海岛挑的挺费心思的,环境也确实是不错,地理位置也是够特别的,平时应该也受不了多少路过的航船打扰。”   宝宝被他夸的心里毛毛的。   尤四爷双腿交叠着,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看着他。   “怎么想起来要买海岛了呢?”   宝宝其实是觉得有这么一个地方是极其有安全感的,他有时候总莫名地有那么点儿不想被外人打扰的感觉……   他想跟爸爸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曾爷爷一块儿住进去。   其实也不是住过去,有这么一个地方就可以了,他也是挺喜欢跟依斐做生意的。   但他就是想要有一个这么地方……   宝宝:“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尤四爷伸手将宝宝拉到自己的怀里。   这让宝宝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你干、干嘛!”   尤四爷将宝宝抱到自己的腿上。   这个臭爹地到底要干什么啊……   “其实爹地之前也想买一个岛来着,一直也没有相中的,今天看你这个确实是挺合适的,要不你把它送给爹地算了。”   宝宝直接就把自己的两个眼睛瞪圆了。   “老东西你要脸吗!”   尤四爷就这么直接通知了他一声,然后将那座岛的岛主名改了。   宝宝气的浑身发抖。   “你这么做是不合法的!”   尤四爷对着宝宝扯了下唇,然后就回屋抱住了崽子。   “崽子,我给你买了一座岛,今天下午就让人去把竹子给你种上。”   崽子就这么看着这个极其不要脸的尤四爷。   真正去看岛的是尤四爷、崽子、宝宝,还有尤朝忠。   说是要住进来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   尤朝忠热闹惯了自然离不开他的那些老朋友。而尤四爷也不可能真就把尤朝忠给抛下。   说好要替他养老送终的,总要在他的身边陪着。   最后回去的是宝宝跟尤朝忠,尤四爷跟崽子打算在这儿再待上两天。   海风啊海风……   崽子把脚踩进海水里。   他觉得有点儿回到了当初自己待在森林里的感觉。   但是现在的空气明显是甜的。   崽子对着尤四爷压了压手指。   “蹲下,我想骑在你的脖子上。”   尤四爷笑着走过去在他的跟前儿蹲下。   崽子一米七五的个子,跟一般男人相比身高也是中等偏上了。   但跟尤四爷比毕竟还差着十来厘米的高度,显得还是有些瘦弱小巧。   “起!”   尤四爷扶着他的腿。   “扶稳当了吗?”   崽子抱着他的头重重地点了点下巴。   尤四爷将他给扛了起来,扛着他走在海岸线上。   海风清澈,两个人的身影走走停停,自那处矮小的房子看过去逐渐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点。   夏菊撩了下被海风吹抚在脸上的发丝,面朝着刚刚爬出海岸线的初阳伸展着身体。   “果然是个好漂亮的地方,连风都是温柔的。”   被拉上来的海浪淹没着她的赤足留下的脚印,朝着相对的地方逐渐远去。   尤四爷跟崽子在海边儿胡闹到下午才终于玩儿累了。   来来退退的海浪淹没着他们并排的腿。   尤四爷拉着崽子让他趴到了自己的身上。   “累不累?”   崽子对着他点了点头,点头的时候还将嘴点到他的薄唇上面。   尤四爷笑着摸着他的腰。   “那我们现在回去?”   崽子却又对着他摇了摇头。   “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尤四爷有些不解。   “等什么?”   崽子趴在他的身上抬晃着自己的双腿。   “等海豚,或者能等到一条小鲸鱼,又或者等到一条小鲨鱼。”   尤四爷笑了。   崽子就是喜欢躺在这样的海滩上。   “我们今天不回去了好不好,我们今天可以睡在海滩上。”   尤四爷将自己的手从他小腹处的衣服摸进去。   “那要是我们做羞羞的事情的时候被那些小海豚、小鲸鱼、小鲨鱼的看去了要怎么办?” 第二百八十六章 岛上   崽子对着他边笑边扭动着自己的腰。   “痒——”   尤四爷顺着他的腰线向上摸去,“只有痒吗?”   崽子呼吸乱的不成样子。   “那要是我们、我们做羞羞的事情的时候被那些小海豚、小鲸鱼、小鲨鱼的看去了要怎么办啊?”   尤四爷倒在崽子的胸膛上笑的撑不起来力气。   “就当是给它们进行一下性/教育了。”   暮色越发的浓重,黑夜将至,被泼落的繁星璀璨了银河。   海滩上是两个交叠起伏的身体。   没有小海豚、小鲸鱼、小鲨鱼……螃蟹夹住了崽子的脚。   “疼!”   尤四爷:“……”   让螃蟹给捡了,带回去烧着吃。   还没有尽兴的两个人确实是心有余悸。   尤四爷替崽子将衣服给穿好,让他拎着螃蟹,自己则是抱着他往民居式房屋那边走过去。   崽子将螃蟹丢在玻璃鱼缸里,尤四爷抱着他去床上继续着在海滩上没有做完的事。   螃蟹夹死了养在鱼缸里的白尾鱼,血迹在鱼缸中散开,散不开的血丝却游动缠绕着。   崽子主动将自己的身体打开,缠着他结实精壮的腰腹。   两个人停下来之后,过堂风吹干了身上的细汗,没有留下任何的黏腻感。   这里的风好舒服……   崽子曲腿坐着,由着尤四爷替他清理事后的污痕。   他歪着头看着窗外,看满天欲落的星子,看着依稀可见的海岸线。   “尤尤,如果有一天我们老了的话就待在这里吗?”   单膝跪在他的脚边儿的尤四爷托起他的又一只白皙的足。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以后的事肯定要比现在要好。”   崽子朝着他伸出自己的胳膊,尤四爷倾身过去,让他抱着自己的脖子亲了亲。   将崽子身上完全擦干净之后,尤四爷抱着他躺下。   “明天带着你到岛上转转。”   夏菊赤着足坐在海岸边儿,让海岸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她的脚。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好像许多、许多小眼睛……”   星星越发的繁重,海水被风吹得越发的嚣张。   夏菊伸了一下懒腰,就这么躺在了海滩上睡了过去。   一闪一闪亮晶晶……   夏菊是被那种窒息感给弄醒的。   海水已经淹没了她的脖子,脸上浮动着海水。   她坐了起来,擦了擦自己的脸。   “真是的,还真以为自己要被淹死了。”   她的头发已经全湿了,就连身上的那件白裙子也是。   阳光初升,她的脸干干净净的,没有擦去的水珠子在她的额上泛着光亮。   韩祁在刚那家精神病院出了事儿。   只是这事儿出的也太过诡异了,那里面有多少人了,火警电话居然在火烧起来有两三个小时的时候才有人打。   伤亡自然是极其惨重。   本来韩祁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儿,只是联系了那边查了一下死亡名单里面有没有夏菊的名字。但查出来的结果却让他不得不起了疑心。   名单上的几个人竟然会核实不下来,而那边给的原因是其中有几个无亲无故的根本就没有亲人前来认领。   夏菊就是其中一个。   一个傻子可能干不出什么事儿,但一个疯子就说不准了。   韩祁里即让人调集监控查看当天周围的可疑人员。   南荣应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尤四爷跟崽子去哪儿了?”   韩祁攥着手机心里也跟着紧张。   “他们去海明岛了。”   南荣应沉思着,越想心中的不安越是重。   夏菊除了是十分出名的芭蕾舞者,曾经更是世界名校里的双学位学生。   绝对的天之娇女。   但最怕的就是这种高智商的疯子。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夏菊当初为什么要害崽子。   韩祁:“他当初不跟你是一对儿吗?你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针对崽子?”   南荣应一想到夏菊就是她那副淡笑着的样子,那种极其诡异的笑……   “我们现在还是赶紧联系上尤四爷吧。”   韩祁心里上上下下的。   “那个岛上信号根本就达不到,尤四爷本来说的是让我们在明天早上去接。”   南荣应拿了件风衣,又拿了一件披在韩祁的肩上。   “我去联系一下家里的飞行员,让他们送我们过去,你手里有枪吗?有的话带着,没的话我给你去拿。”   韩祁被他带的越发的紧张了。   “我手里有持枪证。”   韩祁这个节骨眼儿上也顾不上问他是不是非法持有枪支了,拿了枪之后跟着他坐车去了南荣家,然后直接就上了直升飞机。   为什么他会觉得南荣应这个男人竟然会比他这个曾经的特种兵还要来的专业?   韩祁趁着在直升飞机上的时间跟他闲聊着。   “你们家该不会进行什么非法生意吧?”   南荣应看着他扯了下唇。   “放心,过不了两年就洗白了。”   他这话还真是回答的坦坦荡荡,毫不遮掩。   “听说你们南荣家的生意都是你带起来的?”   南荣应像是沉思了一下。   “其实也不算是。”   南荣家家族观念比较重,南荣堂确实是教导有方。   其实在南荣应出生之前南荣家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了,他那几个哥哥确实功不可没。   只是到了南荣应能够掺手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几次大的行业机遇,机遇碰上极其有远见的人,一切就这么顺利成章,南荣应的名字也就这么崭露头角。   “不过你放心,我也并没有做什么太过违法的事儿。”   韩祁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深问下去。   其实事实是像他想的那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些东西他就算没有怎么明面儿上接触过,也知道在身边儿是绝对存在的。   毕竟他或多或少地知道尤四爷手里的那些所谓的生意。   但是在潜意识里他总是觉得南荣应的手上要比尤四爷要干净些。   说一个比较老旧的词儿,清风霁月,说的就像是南荣应这样的人物。   韩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词比较合适的。毕竟按照现代的习惯来说,几乎没有人再会用这样的一个词形容一个男人。   韩祁继续漫无目的地闲聊着:“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崽子的?”   南荣应神色稍滞。   韩祁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倒是没有怎么强求。   “不方便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南荣应像是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神话故事。”   韩祁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开玩笑。   南荣应也跟着他笑。   “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   韩祁点头,装出一副确实是相信的样子。   “那你是什么,他又是什么?”   南荣应也不管他信不信,照实跟他讲着。   “尤四爷是上古蚩尤,崽子是他打仗的时候的坐骑……”   韩祁:“你说崽子是食铁兽?”   南荣应笑着,“我可都没听说过他当初有这么个名字,当初他就是叫崽子来着……或许当初蚩尤根本就没有给他起过名字吧,就像现在,生了个儿子直接就叫宝宝。”   韩祁见他越说还越认真了心里不自觉地有了异样。   “那你呢?”   南荣应眼中暗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我是应龙。”   韩祁觉得他这个笑话开的越来越认真了。   “你是说你是黄帝手下的第一将军——应龙?”   南荣应现在似乎是不管他信不信了。   “当初我受命出兵,与蚩尤战于逐鹿……那是我第一次见它……就像历史上写的那样,我战赢了。”   韩祁支着自己的头就这么看着他。   “那你讲讲当时的战况?”   南荣应接下来的话就有点儿开玩笑了。   “当初蚩尤被自家熊猫驮着摔了一个跟头,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嗤——”   韩祁到底是没有忍住。   南荣应却笑的逐渐艰涩了。   “蚩尤死了,他家崽子守了他几千年,守到最后连骨头都守没了……然后在几年前找到了尤四爷,而死在海里的我也试着找崽子……也找到了……”   韩祁也笑不出来了。   “你编故事干什么编得那么悲惨?”   南荣应嘴角扯着,却扯不出来一个笑。   “我说的是真的。”   韩祁不能说相信了他的话,只是也没办法说他是在开玩笑了。   从上面看下去已经能够看到清晰海岸线。   直升飞机就这么落了下去。   南荣应摸了下腰上的枪,“船只应该要过三四个小时才能过来,我们先去找找他们吧。”   韩祁觉得只是靠一个猜测就动枪实在是没有达到那个地步。   他将枪收了起来,在南荣应后面跟着。   想象中的画面一个都没有发生。   他们看到尤四爷跟崽子的时候,他们两个正抱在一块儿睡在地上的凉席上。   尤四爷听动静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眸子。   “别紧张……”南荣应做投降状,“是我们。” 第二百八十七章 晕海   崽子在听到声音之后也从席子上拱了起来,将头一歪就看到了过来的南荣应还有韩祁。   尤四爷放下了已经将食指扣上去的手枪。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南荣应看了眼崽子后还是选择直接开口道:“夏菊可能逃出去了,那个疗养院在半夜被烧了。至于起火的原因实在是有些蹊跷,我们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崽子在听到夏菊的名字的时候直接就瞪大眼睛。   “什么叫逃,你们把她关起来了是吗?”   南荣应眉心挤动,“她就是一个疯子,将她关起来也不过是让人给她看病。”   崽子心脏的地方闷闷的,但也不再吭声了。   尤四爷摩梭着手里的枪,“有查到她的相关线索吗?”   南荣应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们还是小心点儿的好,她手上的人命可不少,但直到现在都没有留下一点儿实证。”   尤四爷直接就冷笑了声。   崽子明明都已经睡了一个晚上了还是犯困。   尤四爷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崽子的视线逐渐模糊,竟然就这么直接又睡了过去。   尤四爷还以为他是昨天累坏了,也就没怎么太过在意。   南荣应见崽子这么困示意尤四爷先出去谈,尤四爷则是示意他们去跟崽子隔着一道门帘的里屋。   今天是再有把握,此刻尤四爷也过于小心谨慎了。   但小心点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韩祁看了崽子一眼,也跟着他们进去。   崽子的脑子混混沉沉的,眼睛半开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隔着窗户的地方站着个女人。   在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提醒了。   白色的裙子。   但是崽子想起来尤四爷他们对于夏菊的小心谨慎又不敢走过去确认。   他从席子上坐了起来,觉得脑子实在是昏沉的厉害。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如果是梦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关系吧。   夏菊倚在墙上,将小指大小的针管儿的针头推进药剂的橡胶中。   怪就怪那些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医院吧……   夏菊旋转着身体再次出现在窗户旁,对着崽子招了招手。   崽子对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崽子!”   察觉到崽子要出去的尤四爷直接将他给叫住。   崽子猛然惊醒,视线清明的时候没再在窗户那边儿看到半点儿人影。   尤四爷直接就掀开帘子过来了。   崽子揉着自己的眼睛看着走过来的尤四爷。   “尤尤,你们谈完了吗?”   尤四爷看着他睡意惺忪的样子也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劲儿的。   “你刚才是想出去吗?”   崽子打着哈欠对着他扬起了头。   “我觉得我刚才是在梦游。”   尤四爷皱眉笑了笑,“要是还困的话就先再睡会儿,等过会儿我带你出去逛逛。”   崽子现在也不怎么想睡了,他看向尤四爷身后的韩祁还有南荣应。   “要不我们现在一块儿出去玩吧!”   尤四爷有些不爽他跟崽子的独处被这两个人打扰了。但也知道毕竟他们也是出于好心才过来的。   南荣应跟韩祁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韩祁问尤四爷:“那你今天打算回去吗?”   尤四爷本来计划的就是明天回去,总不能因为这么个行踪都不明的女人这么打乱自己的计划,“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韩祁看向南荣应,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南荣应看着门外,神色略微有些惆怅地道:“不介意让我们在这玩儿一天吧?”   尤四爷:“……”   没等尤四爷回答,南荣应就示意韩祁跟自己出去了。   等他们两个走出去后韩祁拉着他问:“我觉得你实在是有些太过小心了吧,她一个刚从精神病院里面出来的女人可能有那个能力避着人来这座岛吗?”   南荣应现在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神经过敏了。   “我们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逛逛吧,全当是我们是来度蜜月来了。”   韩祁觉得他还真是想一出来一出。   他们两个人朝着海岸线走去,最终在海浪不足以没过脚踝的地方站着。   “你之前告诉我你死在了海里?”   南荣应破口笑了。   “还以为你没怎么听呢,怎么,现在相信了吗?”   韩祁摇了摇头。   虽然他知道南荣应不是一个会开这种玩笑的性格。但他讲的东西还是太过离谱了,他实在是没有理由相信他。   “你随便说说我就随便听听,想编的话就继续编吧。”   南荣应看着一望无际的海,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泛凉。   韩祁看向他的时候注意到他的手有些发抖。   “你怎么了?”   南荣应看着海面摇了摇头。   韩祁两步走过去将她的手攥在手里。   “真是的,干什么这样奇奇怪怪的。”   南荣应将他的手反握住。   “我说的都是真的……”   韩祁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竟然就这么嗯了一声。   “那我是不是太赚了,现在手里握着的人竟然会是黄帝手下的第一大将。”   南荣应扯出来一个很难看的笑。   过来的船只直接就停下靠岸,等着明天直接带着他们回去。   韩祁让人从上面放下来一辆摩托艇,但想着南荣应应该是怕水的,也就没有叫他。   就在他坐上去的时候南荣应却在游艇上探出头来。   “这片海域的暗礁太多了,你也别太过胡闹了。”   韩祁毕竟是在海军那边儿逛过的,怎么可能会将这点儿东西放在眼里。   “放心,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你先在上面待着吧,我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南荣应还是有些担心,一再交代他不要往太深的海域过去。毕竟靠岸太远的话也是有可能会碰上大型鱼类的。   韩祁觉得他这样一再交代实在是有些烦人了。   “行了,我走了。”   正巧逛到海边儿的崽子看着骑着摩托车冲出去的韩祁激动的攥住了尤四爷的胳膊。   “那是什么,我也要玩!”   尤四爷有些无奈地看着崽子,终究是让人又放下来一辆摩托艇。   替崽子将救生衣穿好,尤四爷一再交代他要抱住自己的腰。   然后……   南荣应看着海上摇摇晃晃的摩托艇,心想尤四爷这是在开婴儿车吗?   韩祁将摩托艇开的就野多了,几秒过去后直接就没了人影。   崽子看着脚底下的鱼都要比他们游的快便有些不耐烦了:“你要是不会开的话让我来开好了!”   尤四爷回头:“开这么快有什么用,你要是被海鸟撞脸上怎么办?”   崽子看着在海面上盘旋的海鸟。   实际上尤四爷开摩托艇比起韩祁都要野多了,只是他哪敢让崽子他冒半点风险。   过了会儿,韩祁划着几十厘米高的海浪开了过来,顺带还来了一个极其漂亮的海上漂移,简直就是酷毙了。   还没有出去几米的崽子问韩祁:“海鸟撞你脸上了吗?”   韩祁直接不解地啊一声。   南荣应看着他们三个有点儿想挑事儿了。   他直接从游艇上跳下去淌道韩祁的身边儿坐了上去,从他的身后将他的腰给抱住,“你带我沿海逛一圈儿吧。”   韩祁攥着摩托艇的把手欲言又止。   算了,还是开慢点儿吧。   于是韩祁与尤四爷并排以龟速行驶着。   南荣应:“……”   在过了无语的几分钟后南荣应终究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你能开快点儿吗?”   韩祁有点儿对他好还没有讨到好处的不爽感。   “开这么快干什么,刚才差点儿就被海鸟撞到脸上。”   正抱着尤四爷的腰的崽子直接就瞪大了眼睛。   韩祁当然是胡扯的。   尤四爷对着韩祁使了一个眼色。   韩祁有点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懂了。但是他也不怎么敢直接就忽视他的指示……   尤四爷看着他然后将视线滑到南荣应的身上,然后又是目光一寒。   所以这种眼神应该就是……   韩祁攥住了摩托艇的把手。   南荣应有点儿觉得他们是在当着他的面儿说要给他使绊子,而不让自己懂是什么意思的感觉……   紧接着韩祁的摩托艇直接就以最大的加速度冲了出去。   根本就没有丝毫防备的南荣应就这么砰了一声掉在了水里沉了下去。   崽子被吓得直接就抱住了尤四爷的腰。   这样的教育简直完美。   南荣应呛了几口海水也没有游上来,他明明是会游泳的……   没想到南荣应真就直接这么掉下去韩祁直接将摩托艇开回来、跳下水就开始找。   尤四爷继续以龟速开着摩托艇,用下巴给韩祁指明了他掉下去的地方。   这个地方毕竟是在浅水区,韩祁一头栽下去几秒下就把他给捞了起来。   “你丫的不是在自家游泳池里游的挺欢腾的么,怎么到这儿连扑腾水都不会了!”   南荣应被海水呛得直咳嗽,而韩祁觉得他的身体好像在抖,也顾不上因为什么原因,直接就架着他往海岸上去。   尤四爷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皱了皱眉。   这个南荣应该不会晕海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完结   韩祁将南荣应拖到岸边儿,又是给他拍后背、又是捏着他的腮帮子、又给他拍脸的,总算是让他缓过劲儿来了。   南荣应倒在他的身上有点儿站不起来了连目光都聚集不了。   韩祁不得不跟尤四爷说了声,然后将他驾到房间里去休息会儿。   将南荣应扔到床上。   “不就呛几口水你至于……”   倒在床上的南荣应眼角泛红模样可怜地拉扯着他的衣角。   韩祁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终究是在他的床边儿坐下,顺带扯着被子给他盖上。   “你说咱俩算什么啊?”   从南荣应的角度能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下巴。   “合法的长期炮/友。”   韩祁听了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跟你做确实爽。”   崽子觉得实在是无趣,不想再在海面上逛了,直接就从摩托艇上跳了下去。   尤四爷心里一惊,但回头就看到他家崽子刨着水朝着游艇游了过去。   “崽子,你什么时候学的游泳啊?”   将头闷在水里的崽子转为仰游着,嘴里吐出小水柱,吐完后脸上挺惊讶的。   “这还需要学吗?”   尤四爷就这么看着他。   脑子笨不要紧,这不还有上天给他疯狂开门。   见崽子游泳还真挺像这么回事儿的,尤四爷也就稍微松懈了下来,开着摩托艇围着他开始打转儿。   崽子偶尔潜个三四十来秒不上来也是常事儿。可是这次已经过了有一分钟还要多了,就连海面上的涟漪都将要完全消失。   “崽子?”   尤四爷没有听到半分回应,他开始有些慌了,直接从摩托艇上面跳了下去。   健硕的身躯激起庞大的水花。   就在这时,尤四爷感觉的自己的腰腹处突然一热。   嘴里咬着海鱼的崽子的小脸儿正蹭在上面,看着他的湿润的大眼睛里满是炫耀之意。   尤四爷对着他噗嗤笑出了声,抬着下巴将他嘴里的海鱼拎在手里。   “你又不吃,捉它干什么?”   崽子将身体冒出来些,抱住尤四爷的腰腹。   “给小海豚吃。”   尤四爷扬了扬眉。   “贿赂它不要跟别人说我们两个的事儿是吗?”   崽子佯装生气地趴在他的胸膛上咬了口。   就在这时,还真有只搁浅在暗礁中间的海豚发出了声凄厉的叫喊声。   尤四爷光是看崽子的眼神儿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直接就将他提到摩托艇上带着他过去。   崽子看着暗礁里的小东西,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海豚对着崽子甩了甩尾巴。   这暗礁里倒是有些水,它可能是退潮之后才会困在这里的。   崽子趴在石头上抱去它的身子,将它给抱了出来。   尾巴有些擦伤,好在也没有流血,不然血腥味散在海水里难免会引来鲨鱼之类的。   受惊的小海豚本来已经要逃跑了,但游出有两米来远的时候又怯怯地回了头。   崽子朝着尤四爷伸手,尤四爷将手里的海鱼给了他。   海鱼在阳光下被丢出了个带着光晕的弧度。   海豚鱼跃而起,张嘴含住后又以极为优美的弧度潜入海中,等它再次冒出头来的时候直接出现在崽子的脚边儿在他的脚背上落下浅浅一吻。然后才再次甩尾向着大海深远处游去。   坐在摩托艇上的尤四爷看着崽子。   他家崽子果然生来就是让万物为之欢喜的。   尤四爷朝着他再次伸过去了手,崽子蹲在礁石上,挠了挠自己的小腿儿。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崽子的小腿上那个逐渐没了痕迹的针孔。   “尤尤,刚刚我在水里的时候你下去了吗?”   尤四爷拉着他伸过去的手将他带摩托艇上,“刚刚我不是下去了吗?”   崽子也没有多问什么。   可是尤尤干嘛在海里捂他的眼睛啊?腿还被什么给扎了一下,到现在都有点儿小疼。   崽子莫名地觉得自己又开始有些困了。   “我们回去睡觉吧。”   “要不我们睡在游艇上好了。”   崽子对着他脑袋微微一沉就开始打着哈欠。   尤四爷也是拿他没有办法,抱着他上了游艇。   今夜的海浪比起昨夜凶猛了些。   夏菊站在海岸边对着游艇浅浅地笑着。   崽子觉得自己好像又在梦游了,因为他再次看到了夏菊穿着的白裙子。   再次有了意识的时候自己还想是在……   他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长发散乱地闭着眼睛抱着他一起坠入大海深处的女人。   夏菊在那双眼睛无力地闭上的时候将他给抱紧了。   崽子看清楚了她的脸。   两块钱五个馍,她让自己吃四个……   为什么在闭着眼睛的时候他还是能感受到她在哭呢……   崽子抚摸着她冰冷的脸。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混沌……   在海里足足捞了有十来天。   人被捞起来的时候,被那具残骸抱着的少年尸身完整。   尤四爷看着崽子干干净净的面容,掰断环着他的身体被咬食得不成样子的骸骨,将他给抱在了怀里站了起来。   他踉跄地抱着崽子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南荣应抓住他的胳膊。   “蚩尤……”   尤潜椋攥紧了自己的手,韩祁看着南荣应的眼神颤了颤,其他人则是完全听不明白。   尤四爷看了他一眼,将怀里的崽子给抱紧了,抱着他上了岸,回到房间避开所有人将他放下,将他身上的水痕一点点地擦干净。   崽子安安静静地睡着,睫毛湿湿地,仿佛下一刻就能醒过来一样。   韩祁看着南荣应手脚冰冷。   “为什么你猜对了,为什么那个女人会……”   南荣应抱着自己的头全身颤抖。   “你知道应龙是怎么死的么……他被她锁在那片海里,她就这么让他保留着意识,让他被时间一点点磨碎的……可是她说她喜欢他……”   韩祁颤抖着的嘴唇逐渐泛白。   “她是谁……”   南荣应没有回答他。   “啊——”   撕裂般的喊声让韩祁不敢在问什么,他只能让自己将南荣应给死死抱住。   三天之后,尤四爷带着崽子回去了。   崽子睡得一直都很安稳。   尤朝忠不敢问一句,刀子也不敢频繁地出现在尤四爷的面前。   宝宝躺在崽子的身边儿抱着他睡着。   他给爸爸暖不热。   最终还是尤潜椋来了大院儿就这么拉着张椅子坐到了尤四爷的面前儿。   “不管怎样,你先带他去医院,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不管这些事的前因后果是什么。   但现在你们是人,相信那个女人也是,崽子在……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情况下能保持这样的状态肯定会有生物学上的原因,你总要弄清楚是因为什么……难道你觉得出来依赖现代医疗科技你还能在别的地方找到任何的希望吗?”   尤四爷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里灰暗的没有半分亮色。   崽子进了病房,将能做的检查都做了。   查无可查……   两年后,尤朝忠走了,走的那天晚上尤四爷攥着他枯瘦的手终究是哽咽出声。   “老头儿对不起,说好的要给你好好养老送终的。”   尤朝忠满脸沟壑的脸上笑着。   “腿又疼了,小枭给爷爷揉揉。”   尤四爷给他揉着腿。   尤朝忠抬手放到他的头上。   “等崽子什么时候醒了,先带着他去让我看看……”   转眼又是三年。   宝宝不叫宝宝了,他叫尤拥年。   拥年还是喜欢抱着他的爸爸睡着,但总是会被尤四爷提着给给扔出去。   肖随这些年也是被迫上岗,跟着拥年和依斐彻底接受了尤四爷手上的生意。   肖随看着被扔出来的拥年无奈地道:“行了小少爷,咱还是干活去吧。”   其实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在那座岛上,找到了那个极为可疑的药剂瓶。只是哪怕分离了里面色所有成分也没能研究出来个什么结果。   尤潜椋这些年也是够心力交瘁的。   不怕疯子,就怕高智商的疯子,那种让人无可奈何的感觉可真是够要命的……   刀子:“崽子要是一直都醒不过来要怎么办?”   尤潜椋这些年连气都不叹了,他现在只是想抱着刀子好好睡会儿。   “别问了……”   他又敢跟谁说在医学上崽子已经死了呢……   可是崽子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冻结的状态下好好地活着……   就像是睡着了……   等到每个细胞都精疲力竭的时候或许才能结束吧……   他不敢跟任何人说……   尤四爷给崽子擦着手笑的有些难看。   “崽子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当初等我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天亮的时候太阳照样升起来。   今天的天气好的实在是过分了些。   崽子在尤四爷的身侧弓着身子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眼睛反应了半天才总算是有点儿醒了。   他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踩着尤四爷的脸往床下走。却因为没有踩稳当又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醒来的尤四爷看着揉着眼睛的崽子还没有回神儿坐在床上的崽子就软软地抱着他的脸迷迷瞪瞪地趴了下去。   “尤尤,我饿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