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攻嫁我为妻后[穿书]》作者:草木栖   本文CP:绿茶心机黑莲花攻x自以为是攻的傻白甜受   沙雕小甜饼,搞笑一家人~   文案:江景辞是复仇耽美文里的主角受,因为假少爷的身份被迫与裴家商业联姻,成为裴家二少的上门男妻。   裴家二少从小便因为腿疾行动不便,性格阴戾,脾气暴躁,对于江景辞这个男妻更是动不动便要羞辱虐待一番,是全书最让人深恶痛绝的极品反派。   而眼下,裴斯越看着自己身下的轮椅和瘫软的双腿,面色发白。   他穿书了,穿成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反派渣攻,按照原书中的剧情,他将江景辞虐身虐心折磨了整整三年,直接将仇恨值拉到满格。   后来江景辞一夜之间成为身价百亿的继承人,掌权之后以非常血腥的方式收购了整个裴家产业,还将两人的婚房烧成灰烬,让反派渣攻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裴斯越偏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原主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江景辞,当即决定离婚跑路——不过他发现有些困难。   得知裴斯越想要离婚后,亲爹拿鞭子抽江景辞,痛斥其不懂伺候人;亲妈对江景辞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亲哥更是直接为其手写一份男德必背手册仍在江景辞脸上!   裴斯越为了维持人设,表情阴沉不变,内心怂得一批:还真他妈是全员恶人,你们在主角面前作死能不能不要带上我啊啊啊!   —   因为剧情控场,裴斯越必须完成一系列的渣攻语录,可他没想到自己前脚邪魅狂狷地说完,后脚就在梦里软着声音道歉。   渣攻裴斯越:我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你,羞辱你是我的目的。   梦话裴斯越:对不起,能换你惩罚我一个草莓印嘛?   渣攻裴斯越:身为上门妻子,你应该知道怎么履行自己的职责吧?去,把自己洗干净了去床上等着。   梦话裴斯越:要不然.......换你让我下不来床?   再后来——裴斯越觉得江景辞看他的表情越来越古怪了,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   裴斯越为了积攒离婚后安身立命的资本,重操旧业开始写歌,写完之后纵观娱乐圈也没人能唱,只好自己坐着轮椅上。   没想到后来裴斯越一炮而红,坐着轮椅缓缓滑过红毯,惊为天人的绝美相貌和举手投足的骄矜贵气直接引爆全场。   记者:传言您与江氏总裁有婚约在身,请问是真的吗?   裴斯越淡笑: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当晚,江景辞深吻裴斯越被拍,不但吻了唇,对方还吻了他的腿,全网沸腾。   隔日,裴斯越生气地将轮椅砸了,妈的要不是江景辞太凶狠让他昏了头,这个残疾他还可以再装几年!   ①裴斯越受,受穿成渣攻。   ②法定婚龄有私设,裴20岁,江18岁。   ③有小剧场,据说比正文好看。   ④娱乐圈只在后期有一丁点,不用慌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斯越,江景辞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渣攻变成受   立意:哪怕面对重重困难,我们也要努力与命运抗争 第01章   “诶草,我刚刚看见了什么?”   “裴二少这是被人当众拒绝了?”   “大惊小怪,白向忻一直就不怎么喜欢二少,以前一穷二白的时候不喜欢,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江家真少爷,就更没理由了......”   “诶呦看这闹得,裴江两家现在好歹是联姻关系,就这么撕破脸了?”   “联姻本身就是两个家族的互惠互利,你还指望有什么真感情?”   “再说撕破脸也是人家白向忻单方面,裴二少对他有多舔狗你没听说?我保证不到十分钟他就巴巴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赔笑脸了。”   “也是,我还听说白向忻今天要是点了头,裴二少当场就和江景辞那小子悔婚呢!”   “还真是豪门狗血三角恋啊,啧啧啧......”   “嘘——你们几个声音小点,没看到那阎王的脸色?想死了是不是?”   听到“阎王”俩字,坐在角落的几个少年瞬间闭上了嘴,但眼神里的兴味却丝毫不见减退。   与他们间隔一条走廊,宴会厅的主桌最中心放着一把墨色金属轮椅,宝石般质感和科技感的椅身彰显了它昂贵的身价,在那上面坐着的正是刚刚话题里的主角——裴家二少裴斯越。   这里是A市星光大厦顶层,顶级的宴会厅一改往日的富丽奢靡,将浮夸的壁画和吊灯统统收了起来,原本繁复的鎏金墙壁被光影点亮,脚下雪白的真丝地毯上散落着一些羽毛和气球。   入目纯白,气氛圣洁,如果不是空气中还飘荡着生日快乐歌,会让人以为错进了举行在教堂的婚礼现场。   这些都是裴二少特意吩咐下去的,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白向忻喜欢白色。   裴二少喜欢白向忻,喜欢到了疯魔的地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就在几分钟之前,白向忻再一次拒绝了他的告白。   全场噤若寒蝉。   裴家的这位二少爷年纪不大,“阎王”这个恶名却流传已久,在这么隆重的场合被人伤了面子,不高兴起来可能会让所有目击者吃不了兜着走。   甜品台旁边坐着个胆儿肥的,名叫邓晓茸,他支棱着一对惹眼的招风耳,偷摸站了起来,一边用手撑住身体,一边缓慢调整角度,想要一睹阎王发飙之前的真容。   他是跟着发小来蹭饭的,之前并没有见过裴二少本人,如今这么踮着脚往轮椅上一瞧,倏地愣住了——   这阎王,好看得有些过分了吧?   轮椅上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肩膀宽阔,颈部修长,一张小而窄的脸上五官凌厉,给人一种冰峰般的美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鲜少见到阳光的缘故,他的皮肤泛着一种瘆人的苍白,仿佛将初雪凝在了上面。   无视周遭的窃窃私语,他神情漠然地靠坐在轮椅上,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该有的朝气,相反,他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阴郁感,犹如他身上暗沉的礼服,让人不禁联想到生活在深渊之下的某种植物。   瘦削的四肢就是干枯的藤蔓,终日见不得阳光。   邓晓茸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这阎王的气势确实唬人,好看是好看,但着实有些惊心动魄了。   可神奇的是,心里头那阵惊心动魄之后,剩下的全是酥酥麻麻的好奇和渴望。   实在没忍住,邓晓茸掏出手机偷拍了一张。   —   与此同时,阎王本人的心情却并没有其他人猜测的那般愤怒。   他现在主要是苦闷,因为屁股坐得有点麻了。   裴斯越故作深沉地垂下眼,悄悄用手抬了一下自己毫无知觉的左大腿,试图促进一下臀部的血液循环。   “越哥,”正当气氛安静得越来越诡异,终于有人喊了他一声,嗓音怯懦:“您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不如我先陪您回去?”   裴斯越维持着表情,转过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对方也是个同龄的少年,身材干瘪瘦小,看着就是个文弱高中生,从他的畏畏缩缩的样子能看出来出息不大,应该是个小跟班之类的角色。   似乎是觉察出他的不悦,少年眼珠动了动,小心翼翼地建议道:“您要是不想回去的话,不如我们去看看江景辞?您让野哥把他困在学校,这会儿估计正不好受呢。”   听到江景辞这个名字,裴斯越的屁股瞬间不麻了。   变成了脸麻。   几分钟前,他发现自己穿书了,穿到了自己前半夜刚看完的小说《上门男妻的残忍复仇——渣攻哪里逃》中。   该书的主角受江景辞原本是江家捧在手心的小少爷,从小智商超群,品学兼优,理应在完成学业之后继承家业,成为商业中叱咤风云的神级大佬——然而这一切都被一张DNA鉴定书打破了。   鉴定书上显示江景辞并不是江家的亲生血脉,几经调查之后才发现他是被当年的仇家掉了包的冒牌货。   由此,江景辞在江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没过多久,江家将遗失在外十几年的亲生儿子找了回来,而江家的产业又面临一系列的融资困难,于是江景辞这个假少爷就被推出来进行商业联姻,以上门男妻的身份嫁到了裴家,成为了裴家二少裴斯越名义上的合法伴侣。   裴家二少从小患有腿疾,本应该是个活泼好动的年纪,却因为身体原因被困在轮椅之上,性情越发的阴郁自闭,除了家人之外,其他人见了他都恨不得绕道走。   直到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叫白向忻的少年,就好比是久旱逢甘霖,那颗原本了无生气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起来。   他疯狂地喜欢上了那个少年。   白向忻出生贫寒,父母都是普通的打工人,和圈子里的公子哥相比难免透出些穷酸气,但在裴家二少看来,少年穿着一身洗到褪色的校服,清清冷冷地站在街角的样子就超越了身边的所有人,仿佛从天而降的神明,为了能让对方笑一下他可以赴汤蹈火。   然而裴家二少的这份感情却没有得到回应。   白向忻每日忙着勤工俭学,压根儿没空搭理他这个看起来就不是啥好人的富二代,裴二少苦闷了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重振旗鼓追求对方,却在某一次跟踪白向忻的路上,正好撞见白向忻和一个同龄少年并肩而走。   白向忻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那种笑容,明媚中带着丝小心翼翼,就像只怀揣心事的小鹿。而他旁边的少年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是漫不经心的。   那个少年就是江景辞。   裴家二少简直嫉妒得发疯。   再后来的剧情比较魔幻了,白向忻摇身一变成为了江家遗失在外十几年的真少爷,而江景辞这个假少爷被江家推了出来,白向忻虽然有心维护江景辞,但到底拗不过父母,联姻书还是递到了裴家二少的手里。   知道白向忻心悦他人以后,裴家二少的阴沉性子越发难以捉摸,他出乎意料地答应了这门婚事,并在江景辞嫁到裴家之后,嫉妒变成了憎恨,成日对他开展身心折磨活动,使得江景辞身上没有一块儿好肉。   就这么过了三年非人的生活,要是普通人可能早就被欺辱得精神失常了。   可江景辞具备一切逆袭文主角的特质,性格坚韧且自愈能力超强,在裴家二少的压迫之下还能完成学业,并在恢复真实身份之后暗中积累自己的势力,掌权之后以风卷残云之势报复了所有欺辱过他的人,其中以裴家二少首当其冲。   好巧不巧,裴斯越和原文里的裴家二少同名同姓。   他垂眸看着自己失去知觉瘫软的双腿,阴冷的脸上多了一丝别人难以察觉的悲愤。   自己竟然穿成了那个渣攻裴二少!   按照原文的发展,江景辞对于渣攻裴斯越的报复非常硬核,他毫不留情地吞噬了裴氏的全部产业,令曾经靠着少爷身份耀武扬威的裴斯越再也抬不起头来。   不仅如此,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对渣攻虐身虐心折磨了大半年,后来耐心耗尽之后一把火烧了两人的婚房。   渣攻的结局就是面部大面积烧伤,原本可以康复的双腿彻底废掉,后半辈子只能不人不鬼地苟活着。   裴斯越想到这里,忍不住冷汗涔涔。   “越哥?”小跟班弱弱地又叫了一声,脸上已经是煞白一片。   姓裴这阎王心情极差,自己恐怕又要遭殃了。   裴斯越轻轻地闭了下眼睛,勉强维持住身为反派的阴森。   “去学校。”他说。   刚刚穿越过来,裴斯越不敢轻举妄动,最妥善的办法就是暂时维持人设,不能让旁人看出原主已经换魂了。   路上,裴斯越面无表情地理了理眼下的剧情。   看刚刚那架势,今天应该是裴家二少的二十岁生日,裴家父母原本打算宴请宾客大操大办一场,可裴斯越不同意。   他幼时便伤了腿,性格自卑又尖锐,虽然众亲朋大部分还是很友好的,但总有一些人在他的轮椅后面指指点点,或者干脆用同情怜悯的眼神看着他,那种场面让裴斯越非常不适。   所以宴会取消,裴家父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也不能太含糊了,便让裴斯越邀请一些相处得不错的同学朋友聚一聚,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场生日派对。   裴斯越答应得爽快,心里暗暗却有别的计划,生日派对对他来说只是个托词,他只是想正式地对白向忻表白。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裴斯越就已经答应了与江景辞的联姻,因为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和白向忻已经一点可能都没有了,白向忻执着地喜欢着江景辞,哪怕如今的江景辞已经失去了少爷的身份他也不在乎,这让裴斯越觉得心灰意冷。   可就在几天前,裴斯越因为腿伤犯了在家休养,白向忻带着自己制作的小点心登门探病,向来清冷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斯越哥,”白向忻的声音清凌凌的,就像是冬天里结出冰花的溪流,“这是我亲手做的雪花酥,你要尝一点吗?”   裴斯越直接呆住了。   别人都说他是个喜怒无常的阎王,可在笑吟吟的白向忻面前,他纯情得像个傻子。   裴斯越突然又生出了希望。   他的内心狭隘又逼仄,这件小事儿被他无限遐想和放大,最后得出了一个自欺欺人的答案——白向忻或许是喜欢他的。   于是裴二少认真地准备着这场告白,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没成想却在一句“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收获了白向忻的失笑。   少年怔了怔,精致的眉眼瞬间柔和地舒展开来,笑着搭了一下裴斯越的肩膀:“斯越哥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不是么?”   好朋友。   裴二少当场凝固,过了半晌,猛地将手里的酒杯狠狠一摔。   白向忻似乎是吓了一跳,眼眶倏地红了,没等裴二少继续发作,就被同行的朋友拉着离开了宴会厅。   而与他同名同姓的裴斯越就是在这个时候穿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推一下我的预收《小土鳖再也不追爱豆了》沙雕版追妻火葬场~   费白是A市有名的暴发户之子,爸爸妈妈临终前将成人礼物送给他——三十五座矿山,并且告诉他其中三十座矿山随便他挥霍,剩下五座留着给自己养老就行。   费白乖乖巧巧地答应下来,当天晚上便乘坐私人飞机来到某颁奖礼现场,单膝跪地向影帝墨廷昀求婚:“昀昀你愿意嫁给我吗?彩礼是三十座矿山!”   墨廷昀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保安将人轰走。   费白失望极了,为了求婚他还特意买了一件豹纹内搭,没想到昀昀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   众所周知,费白是个土鳖暴发户,自从三年前被墨廷昀不小心救了一命之后,就开启了狗皮膏药模式,每天端茶送水,跑前跑后,一口一个“昀昀”地喊,倘若墨廷昀心情好赏他个笑脸,就能高兴到满大街撒钞票。   可墨廷昀却不喜欢他,不喜欢他杀马特一样的头发,不喜欢他土里土气的服装,更不喜欢他操着山沟沟的口音喊他的小名。   直到某一天,小土鳖突然消失了,墨廷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   费白重生了,重生之前他看到墨廷昀当街亲吻了他的白月光,也听到墨廷昀在背后说他是个甩都甩不掉的烦人精。   这一辈子,小土鳖决定再也不理墨廷昀。   直到有一天,墨廷昀也染上了一头黄毛,穿上了豹纹内搭,用蹩脚的山沟沟方言道:宝贝,之前全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第02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原文中的裴二少恶毒至极却又用情极深,他被白向忻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得吊着,愣是走完了大半本书的剧情。   直到最后裴斯越被江景辞报复到全脸毁容,他还执迷不悟地认为白向忻不会扔下他不管。   真是可悲又可笑,舔狗成精了。   电动轮椅平稳地行驶在高中校园的主路上,裴斯越目光无神地盯着自己的脚面,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   叹完之后惊觉自己有点崩人设了,自己身为将来的反派渣攻,怎么能如此多愁善感?   于是他重新换上了一副冰冷不屑的表情。   “越哥,野哥刚刚和我说,他把江景辞关在体育馆的器材室里了,”小跟班毕恭毕敬地跟在一旁,汇报道:“您看天气这么冷,咱们还要过去吗?”   小跟班的话还没说完,本就阴沉沉的天空骤然刮起一阵冷风,卷着上一场雪剩下的雪沫子呼啸着盘旋而上,冷意顺着领口袖口直往骨头缝儿里钻。   “去,”裴斯越抬手拢了拢围巾,冷声吩咐,“让司机在门口等着。”   小跟班:“是。”   这不是天气冷不冷的问题,就算脚下如今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器材室里把本文的主角受拯救出来。   今天是裴二少的生日宴会,自然少不了江景辞这位刚刚嫁进裴家的上门男妻,可裴二少一点也不待见他,更不希望在当众告白这种隆重的场合里招惹晦气,便让一个叫“野哥”的人把他暂时困住。   “野哥”姓洪名野,是和裴二少臭气相投的纨绔二世祖,早在江景辞还没被查出假少爷身份的时候就和对方接下了梁子,只不过洪野一直处于被压制的一方。   如今江景辞地位一落千丈,洪野便支棱了起来,仗着和裴二少的一点私交,明里暗里地欺负江景辞,上星期的体育课还恶意撞人,使得江景辞的一条小腿胫骨骨裂。   这回裴二少亲自发话让洪野堵人,可想而知那愣头青又要在主角面前拉出多少仇恨来。   “拿钥匙开门,”裴斯越心里有点着急,但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甚至整个人都是闲散放松的,“看看那小子死了没有。”   洪野留下钥匙之后就溜到网吧打游戏去了,偌大的器材室一点动静都没有。   因为平日里并没有人在此地久待,所以供暖设备已经闲置,整个房间像冰室一样,甚至比室外还要阴冷几分。   小跟班在裴斯越面前像个孱弱的小鸡崽儿似的,干起欺负人的勾当的时候却又得心应手起来,没几秒钟,他就将原本靠坐在墙边的江景辞一把推到了裴斯越面前。   “砰”地一声,江景辞的一条腿本就伤着,一个没站稳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裴斯越的眉毛动了动。   眼下的江景辞令他微微惊讶。   他本人是非常喜欢看逆袭爽文的,所以当初看这本书的时候就将重心放在了下半部,前半部被虐的戏份看得并不是很认真。   所以在他的想象中,江景辞在翻身之后大杀四方,模样应该是冷酷嗜血的,但如今的江景辞显然还没到火候。   木质拐杖散落在一旁,少年狼狈地趴在地上,因为年纪尚小骨骼并没有完全伸展开,垂眸一看只能看到对方瘦到嶙峋的肩胛骨,以及一小截苍白的脖颈。   “滴答,滴答,”有暗红色的血珠子从少年低垂的额头上流下来,因为刚刚又摔了一下,那血珠似乎有连成线的趋势,很快便在地上聚集成小小的一滩。   也不知道洪野对江景辞积怨有多深,这是把人家主角直接给开瓢了啊。   裴斯越听到对方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心里猝然生出一股悲怆之情。   开局就他妈是校园暴。力现场。   “诶呦,流血了啊。”   小跟班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景辞,歪着嘴笑起来,“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如今断了条腿,战斗力下降了这么多?”   江景辞缓了一会儿,竖起拐杖将自己撑了起来,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却异常坚定。   他直直地看向轮椅上的人。   裴斯越内心非常逃避,但碍于人设,又不得不抬起头来,打肿脸充胖子般与对方对视。   江景辞身为本文的主角,外貌自然是顶配,哪怕现在年纪还小,气势不足,但那种好看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黑而深,就像是龙卷风的阵眼一样,一瞬间便能攫取住你的心魂,令你禁不住沉迷其中。   然而看过原文的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江景辞眼神中的冰冷漠然实则暗藏杀意,仿佛某种致命的蛛类,用相当长的时间织网布阵,然后再不动声色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裴斯越被这一眼看得产生了尿意。   主角不愧是主角受,这双眼睛简直能杀人。   “回家,”裴斯越战术性回避,他控制轮椅转了个方向,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把他也带上。”   小跟班似乎是没想到这阎王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震惊道:“这怎么能行?”   裴斯越放在操控按钮上的手一顿。   “轮得到你说话?”   小跟班立马慌了:“不是不是,越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之前是您吩咐野哥把他关一晚上的......”   后面的剧情裴斯越倒是有印象,洪野把江景辞狠狠地打了一顿后又将对方反锁在器材室里一整晚,害得江景辞被放出来的时候高烧烧到了快四十度,直接被120拉到了医院。   如今渣攻裴二少换成了惜命的裴斯越,怎么能让如此惨烈的剧情再度发生?   “我说带上就带上,哪儿那么多废话。”   裴斯越突然不耐烦起来,看也不看两人一眼,自顾自地往出走去。   小跟班呆呆地盯着裴斯越的背影几秒,突然福至心灵般顿悟了——   要是江景辞真的出了什么事,那白向忻还不得怪到越哥头上?看来越哥突然改了主意,是因为怕惹喜欢的人生气。   啧啧,小班跟一边推搡着江景辞往出走,一边在心里吐槽,这阎王刚才在宴会厅里还气势汹汹地摔了一个酒杯,一副要翻脸不认人的架势,一眨眼就特么变回舔狗了。   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过转念一想,小跟班没忍住又笑了。   裴二少平日作孽多端,这下算是有人收拾他了,爱情的苦可不是那么好吃的啊。   --   半小时后,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裴家的别墅门口。   裴斯越一进门,就被一双丰腴细腻的手捧住了脸。   “宝贝你回来啦!”   手的主人声音甜腻,动作非常亲昵,“听说生日派对开得不太顺利?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惹我们宝贝生气了?”   裴斯越不太适应地后仰着脖子,这才有机会看清面前的人。   这是一个保养得体的年轻贵妇,白皙的皮肤,姣好的面容,微胖的体型使她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再加上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首饰,整个人珠光宝气,贵气极了。   这人应该是原主的亲妈,谢岸玲。   “发什么呆?”谢岸玲的柳叶眉轻轻一蹙,“是哪里不舒服吗?”   裴斯越回过神,没什么表情地操作轮椅向后退了一步。   原文中的裴二少正处在青春叛逆期,内心又有些扭曲,眼下告白失败这种事被父母当面问出来,心里自然是非常不爽的。   谢岸玲对于儿子的疏远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转过身吩咐了厨房一声:“给少爷准备点梨汤。”   管家孟伯一直安静地候在一旁,直到女主人开口才应了一声:“是。”   裴斯越立马按下了轮椅的前进键,准备开溜,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了好几下都轮椅的都纹丝不动。   就在这个骤然安静的空当里,江景辞终于支撑不住地晃了晃,木质拐杖“砰”一声撞在了墙上。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注意到轮椅后面还站着个人。   江景辞面容苍白,额头上的血迹流过左边眼角,已经弄湿了他的校服领口,看着实在是有些瘆人。   谢岸玲扫了朱伯一眼,朱伯立马道:“少爷,江少爷头上的伤似乎有些严重,您看要不要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这场景如果是放在别的家庭里,叫医生或者直接送医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谢岸玲身为女主人,发现儿媳头破血流之后竟然还管家去请示一下自家儿子,可见她对裴斯越的溺爱的程度之深,甚至已经到了黑白不分的程度。   裴斯越对此简直叹为观止。   他抬起头看向江景辞,正想说让医生过来给他包扎一下,可自己的嘴却突然不听使唤起来,就像是突然被人控制住了一样。   “就他那点伤还用得着医生?血难道不会自己止住吗?”   听听这话说的,是人说出来的吗?   裴斯越听见自己用渣攻地语气飙出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然而在场所有人除了他自己之外,似乎对于这种混账话都适应良好。   朱伯平静地应了一声,而谢岸玲干脆仔细打量了一下江景辞头上的伤口,对于自家儿子说的话表示认同:“我看也是。”   裴斯越:“......”   江景辞则是非常冷淡地勾了下唇角,漆黑的眼眸扫了裴斯越一眼,便撑着拐杖,扶着墙走了——他的房间就在一楼的杂物间里。   裴斯越的尿意越来越强烈。   他好像从江景辞那倔强的背影里看见了一把钝刀,正在被一点点打磨得锋利起来。   “宝贝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谢岸玲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裴斯越的身上,笑眯眯地叮嘱他,“等会儿梨汤好了妈妈给你端上去。”   裴斯越没吭声,顺着为他定制的特殊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怂包越:尿遁,勿追…… 第03章   卧槽。   原本非常乐观的裴斯越发现事情有些不妙。   发现自己穿成渣攻在之后,裴斯越为了妥善地保住自己的小命,打算等剧情稳定之后就开始抱主角大腿,曾经原主留下的恩恩怨怨他愿意努力偿还,只要江景辞愿意将来饶他一命。   可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剧情不可控?必须要完成渣攻的剧情?   可刚刚他把江景辞从器材室里放回家也没有发生任何事啊!   裴斯越两条眉毛都快绞在一起了。   就这么焦躁了一会儿,裴斯越又离奇得冷静了下来。   只要剧情没有必须完全按照原文内容发展,他就肯定能找到机会在主角面前刷到好感度,就算偶尔不可控地冒出几句渣攻语录又怎么样,总比像原文一样对主角造成实质性伤害要强。   不过十来分钟,谢岸玲就端着梨汤上来了,将梨汤放下之后看裴斯越的脸色似乎是好了一点了,才笑盈盈地再次开了口。   “你还记得你杜阿姨家的儿子吗?”她问。   裴斯越丝毫没有印象,只好冷着脸没说话。   谢岸玲也不在意,继续道:“就是你原原哥哥啊,孟庆原,你小时候还和他一起上过美术班呢,皮肤特黑,半个非洲人那种程度,不记得了?”   提到“孟庆原”三个字,裴斯越终于想起来原文中确实有这么个人。   孟庆原和裴斯越两家父辈算是世交,俩小孩儿虽然从小不怎么对付,但也是磕磕绊绊地一起长大了。   后来孟家因为将产业重心放到国外之后就移民了,裴斯越和孟庆原已经有一两年没再见过。   见不到却没有淡了感情,孟庆原向来自诩裴二少唯一至交好友,时不时就要在微信上嘘寒问暖一番。   然而裴二少本人并不太领情,一直觉得这货就是个腿毛特长的猿人,但架不住“猿猿”对这段友情的死缠烂打,俩人的关系也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哦,“猿猿”就是“原原”,是裴二少根据外貌特点给这位发小起的外号。   孟庆原是在几天之前才知道裴斯越竟然娶了一个男人为妻,大为震惊了好几天,然后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整个人变得猥琐了起来,经常给裴斯越发一些ghs的男男小视频。   原文中的裴二少原本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他已经心有所属,对于江景辞只有憎恨和嫉妒,虽然对方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但裴二少至今没有对他动那方面的心思。   要怪都怪孟庆原。   之前裴二少对于江景辞,无非是让他受一点皮肉之苦,但江景辞是个不怕疼不怕苦的硬茬儿,被裴二少这么明里暗里的折磨了半个月,愣是一句软话都没说过,见到裴二少的时候甚至一次比一次冷淡。   这一次白向忻当众拒绝了裴二少的告白,裴二少是彻底恨极了江景辞,翻来覆去地思考来思考去,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筋不对劲,竟然向孟庆原袒露了心声。   孟庆原一听说自己发小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立即同仇敌忾地也痛恨起江景辞来,他眼珠一转,想出了个鬼主意——   既然江景辞打不服,那么可以羞辱他啊!   哪个男人愿意做小伏低当别人老婆?喂点药扒光了,干得他连话也说不出来,看他到时候还硬气得起来!   裴斯越想到后面即将发生的剧情,愁得头都要掉下来了。   “你小时候啊,还送了你原原哥哥一个大猩猩玩偶呢,还说送他一个亲兄弟,诶呦,可笑人了。”谢岸玲想起往事,嘴角翘得高高的。   裴斯越明知故问:“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他和他妈妈这礼拜回国了,说好了明天来咱们家吃饭呢。”   “哦。”裴斯越应了一声,将身体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谢岸玲。   谢岸玲原本想亲自喂儿子喝汤,看到裴斯越这个样子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   造梦工厂一楼,刚刚蹭吃结束的邓晓茸打了个上班卡,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掏出手机再一次紧紧盯住刚才偷拍的照片。   路过的一个同事从后突袭,突然指着他的手机乱叫:“卧槽这不是裴家的二少爷吗?你哪来他的照片?”   邓晓茸立马将手机收了起来,警惕地瞪了对方一眼:“咋呼什么?”   同事嬉皮笑脸地推他一掌,玩笑道:“看得那么入迷,怎么,你还想推他出道啊?”   邓晓茸眼珠一转:“怎么不可以?”   “我看你脑子有问题,”同事说,“人家好好的豪门少爷不当,来给你当艺人?”   邓晓茸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他掩藏起来了,扯着嗓子喊:“那可真没准儿!”   邓晓茸是造梦工厂的小小经纪人一枚,手里的艺人非常有限,忙忙碌碌这么些年也没有挣出回老家娶媳妇儿的钱,所以他一直希望能签上一颗未来的新星,让他的事业飞黄腾达。   裴斯越那张脸......不出道都说不过去啊。   邓晓茸神秘兮兮地摩挲了一下下巴,暗暗下定了决心。   -   当天晚上,裴斯越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做了半宿的噩梦。   梦到自己刚把江景辞扒光,裤。裆里就蹿起了火苗。   惊醒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裴斯越心里惦记着江景辞的伤,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去刺探一下敌情。   原书中是没有这段剧情的,自己这张不受控制的嘴应该也说不出什么渣攻语录来。   已经是凌晨三点,整个别墅里静悄悄的,裴斯越滑动着轮椅,鬼鬼祟祟地下了楼,路过保姆房还听到了里面动静不小的呼噜声。   穿过长长的走廊,裴斯越举着手机来到了杂物间,只见房门关得紧紧的,但能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光线。   还没睡?   裴斯越在门口犹犹豫豫,正琢磨着该怎么措辞,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江景辞安静地站在门口,头发微微汗湿,一张脸上表情冷得要结冰。   裴斯越火速板起脸,倒打一耙道:“突然开门做什么,吓我一跳。”   江景辞仍旧没有说话,但眉峰好像是稍稍上挑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讥讽。   裴斯越身体僵了一下,立马挺直了腰杆。   挺直了才发现无济于事,自己坐在轮椅上,就算有身高优势也屁用没有。   江景辞从小智商超群,小学初中都跳了级,他现在虽然和裴斯越同年级,但实则年龄要比原主小两岁。这也就导致了江景辞现在并没有裴斯越高。   裴斯越内心悲愤,就没有那种能让残疾人站起来的轮椅吗?!!   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反派boss,就算坐在轮椅上,气势也绝对不能输。   裴斯越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冷声道:“明天有朋友要来恭贺我新婚,你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言下之意就是,你江景辞在我面前虽然连条狗都不如,但在外人面前戏还是要做足的。   江景辞抬眸,“死不了。”   语气非常之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裴斯越摸不准剧情会怎么发展,抬头认真地打量对方。   江景辞因为还没有成年,身形实则是偏瘦弱的,加之嫁到裴家之后吃不好睡不好,眼下更是瘦得骨骼嶙峋。   腿瘸着,头伤着,却并没有给人一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随时都会被反咬一口的危机感。   可能是两个人的说话声有点吵,同样住在一楼的管家孟伯听到声音,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少爷怎么下来了?”孟伯快步走过来,扫了江景辞一眼,“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就行。”   裴斯越其实有点困了,也不想再多花费时间,冷冷地开了口:“把家里的药箱拿给他。”   孟伯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拿了。   “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裴斯越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明天可别给我丢人。”   说完走人,冷酷至极。   —   裴斯越后半宿睡得不错,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谢岸玲上午和美容院约了做头发,早早就出门去了,裴斯越双手撑着床挪动身体,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坐上轮椅。   残疾人可真是不容易,他郁闷地想。   来到一楼,刚往餐桌旁一停,香喷喷的四菜一汤,外加各色甜点小食就端上来了,豪门少爷的标配早餐。   裴斯越心情稍微好了些,穿书也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生活质量实现了质的飞跃。   “少爷,”孟伯从厨房出来,端上最后一道小菜,“江少爷在今天早上被送到医院去了。”   裴斯越一脸问号:“昨天不是给他药箱了吗?”   “头上的伤口他自己包扎过了,不过可能是因为白天受了凉,杂物间又没有空调,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发烧烧到了快四十度。”   裴斯越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他昨天打乱了剧情,没有让江景辞被关在器材室里,可结果却是一样的。   主角还是被他整进了医院。   啧,愁人。   “少爷胃口不好吗?”孟伯问。   裴斯越将到了嘴边的叹气咽了进去,木着脸:“没有。”   草草地吃完早餐,孟庆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哈喽我的越!”孟庆原的声音很嘹亮,“我马上就上飞机了,一小时落地,你是不是要准备出门迎接我去了?”   裴斯越操心着主角的病情,敷衍道:“快了。”   “什么叫快了?”孟庆原委屈巴巴的,“你难道还让我在机场等你?那可不行啊,你妈妈答应我妈要好好招待我的!”   事已至此,就算裴斯越第一时间冲到了医院也无法改变什么,他想了想,决定先去接孟庆原。   “你放心,”裴斯越说,“我先去接你。”   一小时后,飞机顺利落地,孟庆原和书里描述的一样,一米八几的魁梧身形,皮肤黝黑得跟黑炭一样。   “太久没见了,我好想你啊!”   孟庆原一个箭步冲上来,想要给裴斯越一个熊抱,但看到对方的眼神之后作罢,“你还是这么冷酷无情。”   裴斯越稍稍提了下嘴角,按动轮椅按钮转身:“走吧,去餐厅。”   餐厅是谢岸玲早早定好的,位置在市中心,距离机场的车程是一个半小时。   孟庆原刚坐上车就按捺不住了,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递到了裴斯越的面前。   “这是什么?”裴斯越问他。   孟庆原答:“说好的新婚礼物。”   这人说完还贼兮兮地眨了眨眼睛,抱着双臂摆出一副等着邀功的样子。   裴斯越预感不好,硬着头皮将那盒子打开——两个全是英文的小瓶子。   “这是润。滑。剂和肌肉松弛剂!”孟庆原凑过来,用气声说道,“惊不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我可太他妈惊喜了。   — 第04章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裴斯越现在的心情,那可能就是五雷轰顶。   他穿书之前虽然也看那类型的小说,但从没想过亲自实践一番,如今东西摆到眼前,整个人都焦了。   “愣什么?你该不会不知道怎么用吧?”   孟庆原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看到裴斯越目光发直,忍不住要站出来指点一番,“我告诉你,那个药特别好用,哪怕是二百斤的硬汉都能放倒,而且倒了之后人还有意识,手脚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到时候还不是任凭你处置。”   裴斯越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面色非常复杂。   这本小说的原作者也不知道是什么脑回路,明明让渣攻废了腿,却又赋予他那方面超出寻常的执行力,一个双腿残疾的人到底是以什么姿势把主角按在床上羞辱的呢?臂力这么强的吗?!   怪不得江景辞崛起之后要往死里折磨这个渣攻,干得都是禽兽不如的事!   “东西我收下了,”裴斯越凉飕飕地看了孟庆原一眼,并不想说话,“你闭嘴。”   孟庆原失落地“啊”了一声,有点没面子,安静了一会儿又絮叨着说:“那我发你一个网站,里面啥都有,需要了解什么你自己搜。”   -   每当有饭局,无论大小,谢岸玲向来都是盛装出席,今天也不例外,裴斯越刚进到包房,就被亲妈脖子上的巨型钻石项链闪瞎了眼。   “这是原原吧?”谢岸玲站了起来,白皙无暇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诶呦真是好久不见了,原原又长高了啊!”   孟庆原傻呵呵地点点头,“谢阿姨,裴叔叔,好久不见啊。”   “快坐快坐,来看看菜单,想吃什么自己点。”原主的亲爸裴峥嵘也来了,男人一身得体西装,面容非常和善。   裴斯越滑动着轮椅,一抬头发现江景辞也来了。   少年正安静地坐在窗前的位置,可能是高烧还没有完全褪下去,神色看起来倦倦的,两颊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听到动静才懒懒将视线投向门口,视线冷淡在裴斯越的脸上一扫而过。   裴斯越看向一旁的孟伯,孟伯立马会意,低声解释道:“是先生让人把江少爷从医院接出来的。”   也是,孟庆原虽然是一个人来的,但他实则代表了整个孟家,裴孟两家作为世交,裴峥嵘和谢岸玲都出面亲自款待,江景辞一个上门男婿哪有因为生病就不到场的道理。   裴斯越内心悲叹。   孟庆原在国外呆久了,来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之后胃口大开,一顿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   而这两个小时,裴斯越也彻底体会到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配角们是如何在主角面前拉仇恨的。   首当其冲的是裴父裴峥嵘。   裴峥嵘这个人非常势利眼,当江景辞还是江家名副其实的少爷的时候,他在饭局上一口一个“小辞”的叫,拍着胸脯保证等两个孩子结了婚,一定要把江景辞当成亲生儿子好好对待。   可谁知婚约刚刚履行,江景辞就成了江家的假少爷,虽然江家并没有将他从族谱上除名,但身份地位却不能和从前相比。   说到底裴家实则是吃了个闷亏,商业联姻讲究互惠互利,可如今这个尴尬的场面,只要江家没有彻底不认江景辞这个孩子,裴家还真就不能明说什么。   就算打心眼儿里不满意,也只能将气撒在江景辞的身上。   餐桌上,江景辞因为还病着,举杯的时候手腕突然失了力气,酒杯歪倒摔到了地上,红色的葡萄酒溅了几滴在裴峥嵘的衬衣上。   裴峥嵘没有把孟庆原当外人,当场变了脸色,语气非常不好地训斥道:“多大的人了连个酒杯都拿不好,你那手是断了吗?”   谢岸玲在一旁接话:“就是啊儿媳妇,你也太失礼数了。”   江景辞垂着眼睛,看不清表情。   “怎么着?又装哑巴?”裴峥嵘冷笑一声,眉目冷厉,“你们江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做错了事都不用道歉?”   裴家家主的气势太强,房间里顿时落针可闻。   “行,你要是不想道歉的话,也行,现在去亲自给我洗干净。”   话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动手脱衣服的意思,这明摆着就是当着外人的面儿让江景辞难堪,故意找不痛快。   江景辞脖颈上的青筋动了一下,裴斯越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孟伯,去拿一件新衬衣过来。”裴斯越看了裴峥嵘一眼,忍不住开口。   原本以为这场刁难终于要过去了,谁成想孟庆原这个煞笔也开始凑热闹。   “饭桌上撒了酒,确实不太讲究,这样吧,叔叔的衬衣你晚上回去再洗,但眼下你得干一杯酒陪个罪吧?不然也说不过去啊!”   孟庆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一杯红酒,表情非常邪魅狂狷:“江少爷若是老老实实干了,我就同意你当我兄弟老婆,怎么样?”   听听这糟糕的台词,裴斯越木着脸使劲回忆,也不记得原文中到底有没有这一段。   他瞥了江景辞一眼,对方的病似乎更严重了,偏过头去咳嗽了好一会儿,脸色愈发难看。   骨子里的那股阴冷都被生病冲淡了不少。   好一个病弱的美少年,裴斯越忍不住心生怜爱,如今除了自己之外全员恶人,自己若是再坐视不理,距离自己的死期岂不是又近了一步?   “啪”地一声,裴斯越将手里的筷子狠狠一砸,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他滑动轮椅,一把夺过孟庆原手里的红酒,仰着脖一饮而尽。   喝完将杯子轻飘飘地放在桌子上,同时还不忘凉飕飕地配上台词:“闹够没有?”   裴二少的性情阴晴不定,他兴致来的时候比谁都疯,任由周围的人欺负江景辞,可烦躁的时候又比谁都冷,仿佛别人在他身边喘气都是错。   但凡听过他用这种冷淡口气说话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孟庆原呆立半晌,讷讷道:“那......那行吧,咱们也都吃得差不多了,斯越要是累了的话,就回家吧。”   这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并没有表现出被打断的不悦,反而满脸的惴惴不安,就像是干了什么坏事害怕被人发现一样。   什么情况?   裴斯越没有多想,冻着脸转身出门。   裴峥嵘和谢岸玲去公司处理事情,孟庆原也和其他狐朋狗友厮混去了,回家的车上除了司机和孟伯外,只坐着裴斯越和江景辞。   路程行驶到一半的时候,裴斯越迷迷糊糊间听到孟伯在对江景辞说着什么。   他挣扎着醒过来,就见孟伯从一个黑漆漆的书包里拿出五六本高中练习册,一股脑儿地全部塞到了江景辞的手里:“下午六点之前做完。”   裴斯越觉得身体热热的,连脑子都慢了半拍:“......做完什么?”   孟伯看出自己少爷的不在状态,但还是认真回道:“下午七点要回学校上晚自习,我在让江少爷按时帮您完成作业。”   哦,裴斯越想起来了。   原文中,渣攻和主角都是高中生,虽然碍于身份地位并不需要寒窗苦读,但作者还是给渣攻强行按了一个“我虽然是个学渣但我会完成作业”属性。   只不过渣攻将主动改为了被动,他要求江景辞每天帮他完成作业。   裴斯越直接被气笑了。   江景辞如今还病着,下午要帮他写作业,晚上还要去学校上晚自习,这身体恐怕是熬不住啊。   裴斯越瘫着脸,内心琢磨了一番,干脆让江景辞去自己的卧室写作业。   孟伯以为少爷又要搞什么新花样欺负人,便也没有多问,匆匆离开去厨房安排晚饭去了。   裴斯越坐着轮椅在前面,江景辞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进入卧室之后,两个人都没说话。   江景辞似乎并不惧怕单独和渣攻共处一室,他兀自坐在了床边的沙发上,神色竟然稍稍松弛了些。   也是,原文中的裴斯越将江景辞迎娶进门,就已经将对方的尊严死死地踩在了脚下,江景辞还怕什么呢?无非就是些皮肉之苦,他但凡还没死,就受得住。   “又搞什么?”静了半晌,江景辞终于开了口,声音虚弱沙哑,眼神里却并无惧意。   裴斯越张了张嘴,原文里的渣攻语录又秃噜了出来:“今天来搞搞你,你说好不好?”   太他妈羞了,裴斯越说完便紧紧闭住了嘴巴,操作轮椅进洗手间冷静冷静。   洗手间的灯是感应灯,人一进来便自动亮起舒适的暖光,洗手池的高度特意调整过,裴斯越坐在轮椅就可以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上半身。   不得不说,渣攻拥有一副非常优越的皮囊,只不过因为内陷儿里太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   但眼下他的身体莫名持续发热,这让他原本白的瘆人的皮肤透出丝丝红晕,死气沉沉里终于透出些活人气儿。   裴斯越对镜欣赏完,洗了个澡才终于平复了心情。   他鬼鬼祟祟地靠近门边,听到外面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   上学期间的江景辞一直是个学霸,渣攻让他帮忙写作业,一般都是自己先认真做一遍,再给渣攻誊抄一遍。   裴斯越想了想,本想说学个屁的习,先好好睡一觉把病养好,可话到了嘴边,则变成了:“少在那儿装模作样,给我进来把自己洗干净了!”   江景辞一直平淡的眉毛终于一点点蹙起。   “还愣着做什么?是想让我叫人把你扒光吗?!”   裴斯越生无可恋地念着台词,一张脸涨成了猴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这个人渣有点不对劲。   — 第05章   可能是剧情太过羞耻,裴斯越在结束了渣攻语录了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身体越来越燥热,整个人像是在烈日下面炙烤着,刻意调低水温都没有用。   不仅如此,他的神智也跟着有一点点迷离,身体感官变得极为敏感,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搭在额前,一颗颗水珠顺着后脖颈向下流,触感冰凉软润,所到之处带来了阵阵酥麻。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裴斯越有点慌,双臂猛一使力想要把自己撑着站起来,可他忘记了两条腿根本没有一丝力气,“咣当”一声连带着轮椅一起侧卧在了地上。   裴斯越:“......”   临近深冬,北方的寒风总是存在感特别强,声势浩大地擦着玻璃而过,室内都能听见“呼呼”声。   江景辞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后背上有点发冷,风似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又偷偷摸摸地钻到了他的骨缝里。   他觉得裴斯越变得有些危险。   之前裴斯越的心思全部放在白向忻的身上,对他无非就是冷嘲热讽,外加身体虐待,最多挨顿打,皮肉之苦对他来并没有任何威慑力。   可现在,这人渣却把歪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没有一个正常男人能够忍受那方面的对待。   江景辞的牙关一点点紧咬,下颌绷出锋利的弧度。   他不怕这个人渣来硬的,大不了同归于尽,可若是他敢对自己用药来阴的......   正想着,浴室突然传来一声不小的动静,是某种金属狠狠撞在墙上的声音。   人渣摔倒了?   江景辞抬眸,等了半晌才起身去看。   身为裴家最受宠的二少爷,裴斯越的卧室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家具的棱棱角角全部被打磨成了圆润的弧形,地面上也全部铺满了进口的材料。   这种材料能减缓人体碰触地面的冲击,却又不妨碍轮椅在上面滑动,都是为了防止裴斯越不小心摔跤。   可浴室就是正常浴室,在大理石地面上摔一下,必然不会太轻松。   江景辞走到浴室门口,就看到轮椅歪倒在墙边,裴斯越整个人摔在了湿漉漉的地上,刚刚换好的睡衣全部湿透了。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喘。息,原本修长白皙的后颈变成了不正常的红色。   江景辞站着没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并没有上前帮一把的意思。   “艹,”裴斯越低声咒骂,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孟庆原你坑死我了......”   当身体里涌出那种欲望的时候,裴斯越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孟庆原突然搞敬酒那一套,原来是偷偷在红酒了下了药,打算好好整一整江景辞,助自己的渣攻行径一臂之力。   谁成想那杯酒被他给抢了。   肠子都他妈悔青了。   “嗯......”裴斯越的喉咙里认不出溢出些许声音,和平日里凉飕飕的声音非常不符,仔细一听甚至有点小动物乞食的意思。   为了防止自己发出更羞耻的声音,裴斯越用尽全力扯着嗓子说道:“能......能帮把手吗?”   如果角色互换一下,是裴斯越被江景辞欺负了半个月,遇见眼下这个情况肯定也会袖手旁观。   但裴斯越现在有点没办法了,身体还难受着,腿上就更没力气,把自己放回到轮椅上几乎不可能做到。   江景辞冷眼瞧着,也明白了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但在他的眼里,裴斯越和孟庆原就是狼狈为奸,这次只不过不小心砸了自己的脚,自食其果罢了,根本不值得他同情。   “喂,”裴斯越还从来没有趴在任何一个人的脚底下过,此刻又气又臊,满脸通红,“我还替你喝了一杯酒呢,你就这样对我?”   这话说得虽然有质问的意思,但语气里实则充满了委屈巴巴,只不过江景辞完全没有听出来。   少年垂眸看了他三秒,甚至连话都没有听完,转身便走。   不一会儿,浴室外面又传来了翻书声,那小子竟然又学习去了!   裴斯越差点把鼻子气歪。   他吭吭唧唧地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靠上半身的力量给自己翻了个身。   气喘吁吁地靠着墙歇了一会儿,裴斯越艰难地从轮椅上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刚一打开,就看到罪魁祸首的微信。   猿猿:我的好兄弟呦,我可把你害苦了呦   猿猿;这个药药性一般,但也够难受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找个姑娘过去救你?   裴斯越生气地戳着屏幕:老子要跟你绝交   孟庆原可能正守着手机等消息,立马哭道:实在不行我去你家,把江少爷打晕了送到你床上!   裴斯越心想您可歇歇吧。   眼下的场面虽然令人羞耻,但好在受到羞辱的是自己而不是江景辞。   裴斯越难过地抿了抿嘴,艰难地打发了自己之后,又打电话让孟伯进来帮忙。   当夜,江景辞被命令贴身照顾裴斯越,好在这人渣在浴室里折腾得筋疲力尽,一沾床便睡了过去,也没有闲工夫再来折磨自己。   夜深人静,昏黄的小夜灯将整间房间照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薰味道。   裴斯越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江景辞......”   正在写数学卷子的江景辞抬了下头,面无表情地扫了床上一眼。   裴斯越安睡着的时候,白皙的脸庞非常漂亮精致,卷曲的睫毛让他多了一丝孩童般的天真,嘴唇半张,无知又傻气。   让人根本无法和“阎王”这个形容词联系到一起去。   但只有江景辞知道真相,这副纯洁的面孔之下是一副烂掉的心肠。   “哥,哥哥......”睡梦中的裴斯越又嘟囔了一句。   江景辞专心做题,再也没有把视线分到床上一丝一毫。   -   穿书没多久就感受了一次中了药的难受滋味儿,这让裴斯越对于自己的处境产生了更加深刻的思考。   只要他还和江景辞同处一室,原文中的渣攻语录就要继续从他的嘴里冒出来。   虽然通过经验他可以改变原定剧情,但更改到什么程度却并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比如他把江景辞从器材室中解救了出来,但江景辞还是因为高烧进了医院,这表明有些剧情是无法更改的。   比如他抢着喝了孟庆原使坏的酒,使江景辞躲过了渣攻的第一次羞辱,这又表明有些剧情是可以更改的。   但到底哪些可以更改,哪些不能呢?   裴斯越愁得头发都多掉了两根。   就这么发愁了几天,裴斯越决定勇于挑战自己的被动身份,主动和江景辞解除婚约。   说起来原作者也是牛逼,为了突出主角在小小年纪就备受虐待折辱,硬生生把法定结婚年龄设定成了十八周岁,如今江景辞刚刚成年,两家的婚约便有了法律效应,结婚证也早在半个月前就领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能不能离婚成功另说,总之他要主动尝试着更改剧情才是正解。   当天晚上的饭桌上,裴斯越就试探性地提出了这件事。   裴峥嵘外出不在,餐桌上只有谢岸玲。   江景辞作为身份低微的上门男妻,是没有资格同他们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的,他此刻正在厨房的小餐桌上吃饭。   “宝贝,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谢岸玲愣了几秒钟,一脸惊奇的发问。   裴斯越维持着渣攻人设,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玩腻了呗。”   谢岸玲又安静了半晌,突然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眼含责备地把江景辞叫了过来:“儿媳妇,你可太让我失望了,我家宝贝向来都是养尊处优,你竟敢让他吃爱情的苦嘤嘤嘤......”   谢岸玲的这个反应,就要追溯于半个月之前江景辞嫁进裴家的第一天。   裴斯越喜欢的人是白向忻,这一点谢岸玲是知道的。   后来裴斯越心灰意冷之后答应联姻,谢岸玲身为裴斯越的亲妈,是这么嘱咐江景辞的:“儿媳妇儿啊,你既然成了我家宝贝的上门妻子,就要做好自己身为妻子分内的事情,关心他,呵护他,做任何事都应该义不容辞,你只有毫无保留地奉献你自己的爱意,让斯越也爱上你,这才是你留在这个家的长久之计。”   毕竟江景辞如今就是个假少爷,若是没有裴家收留他,他的处境会更加难堪。   所以在谢岸玲的心里,江景辞就应该拼了命地维护这段婚姻,哪怕自家儿子对他不好,但那也是建立感情的必经之路,熬过去不就好了?   眼下裴斯越突然提出了离婚,谢岸玲便责怪到了江景辞的头上。   “你自己说你做了什么?怎么能伤了我家宝贝的心呢?”   江景辞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裴斯越会来这么一出,眼神里带着些许惊讶。   “妈你问他做什么?离婚还是不离婚,他都左右不了,”裴斯越冷着脸,有点不耐烦了,“反正他对江家来说无足轻重,这个联姻根本一无是处。”   这次联姻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而儿,但当妈的却有自己的考量,自家儿子将深情用错了地方,迟早要伤了他自己,江景辞如果能好好表现,帮助自家儿子摆脱情伤,那才是美事一桩。   “宝贝,这件事先不着急,需要等你爸爸和你哥哥回来一起商量,”谢岸玲收了眼泪,但眼眶还是通红的,“你先不要生气,好不好?”   裴斯越虽然对渣攻的亲妈没有任何感情,但面对一个泪眼汪汪地中年妇女也说不出来什么狠话,只好勉强地点了下头。   一顿饭不欢而散,到了下午上学的时间,裴斯越和江景辞一起坐车回学校。   路上全程无话,裴斯越觉得成功离婚的几率不太大。   “少爷,这是明天要交的物理作业,已经帮您放进去了,”孟伯将书包递给裴斯越,轻声叮嘱,“晚餐吃得清淡一些,对肠胃好,等下了自习我来接您们。”   裴斯越应了一声,低头瞥了一眼写满的两大张卷子,体会到了学渣与学霸的参差。   上午的体育课因为天气原因在班上自习,裴斯越自己打了几把游戏就过去了,而江景辞竟然已经将上一节课留的卷子全部做完了。   还誊抄了一遍。   不愧是主角。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任何事都不能打扰我学习.jpg   — 第06章   “越哥,越哥!”   下课铃刚一打响,之前在生日宴上见过的小跟班便急吼吼地冲了过来,一张肉呼呼的脸差点直接怼在轮椅的后靠背上。   裴斯越刚刚从一节化学课中苏醒过来,整个人有点起床气,扭过头冷飕飕地剜了小跟班一眼。   小跟班弱弱道:“不好意思啊越哥,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裴斯越穿书之前已经是个社畜了,距离高三那个知识巅峰的时期已经过去了五六年,所以此刻的他连什么是电解质都搞不清楚了,怎么可能听得懂一节容量巨大的高三化学复习课呢?   于是他安逸地睡了过去。   裴斯越活动了一下脖颈,转过头像教室的另一端望了一眼。   江景辞嫁到裴家之后就转了学,和裴斯越一起同在高三六班,因为两个人特殊的关系,班里的同学基本上分为两波——一波是拜倒在裴家的钱权之下孤立江景辞的,一波则是江景辞的颜狗。   眼下正是晚餐时间,孤立党都奔去餐厅用膳去了,班里只剩下几个享受饥饿的女生,坐成一小团窃窃私语着什么,偶尔还偷摸地望江景辞一眼。   肚子有些饿了,裴斯越操作轮椅准备去餐厅,发现江景辞还是一动不动地低头看书。   怎么着,学霸的生命是靠书本来延续的吗?   小跟班也注意到了裴斯越的视线,抖机灵道:“怎么了越哥?江景辞看书碍您眼了?这好办啊,我去把他的书包扔下楼去!让他再装学霸!”   裴斯越嘴角一抽,心说我可没那意思。   小跟班看裴斯越仍旧冷着脸,脖子一昂就要搞校园霸凌,被裴斯越一巴掌给按了下去。   “怎么那么多话,”裴斯越率先行动,滑动轮椅向班级外面走去,“去餐厅。”   小跟班本来等着看热闹呢,此刻也只能灰溜溜地跟在轮椅后面。   难怪谢岸玲会允许裴二少的午饭在学校解决,这私立高中的餐厅配置的确不错,一二三楼全是外包出去的各地美食,有些热门窗口的大厨甚至是某些五星酒店专用主厨,每周轮岗来满足富家子们的味蕾。   裴斯越睡了一上午,其实不太饿,但他又不想和江景辞一起待在教室里,万一这张嘴又不受控制地说出什么就糟了。   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裴斯越选了一家川菜,随手点了个水煮鱼,便坐在一旁安静等着。   放在腿上的手机“嗡”地响了一声,是一条微信好友验证消息。   验证消息是造梦工厂邓晓茸。   裴斯越想了想压根儿不认识这个人,便收了手机没有在意。   正无聊坐着,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   “斯越哥?”   裴斯越回头,就看到白向忻从不远处走过来,身上的校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一件精致内搭。   不愧是令裴二少魂牵梦萦的人,白向忻的外貌确实非常出众,穿上校服的他和上次在生日宴会上截然不同,清清冷冷的气质中多了些文弱,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   裴斯越神色稍稍冷淡下来。   按照原文里的描述,白向忻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斯越哥,你看着不太高兴,”白向忻坐在了裴斯越的对面,眉头轻轻蹙起,“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裴斯越笑了一下,凭借肌肉记忆拍了下对方的手以示宽慰。   “说什么呢,我就是有点困了,我刚刚点了水煮鱼,再给你要个荷塘小炒?”   原文里的裴二少将舔狗的角色诠释的淋漓尽致,怎么可能抵御得住小白莲楚楚可怜的脸。   这不,白向忻一道歉,裴二少就根据对方清淡的口味点了对方最爱吃的菜。   “谢谢越哥,”白向忻终于松了眉头,恢复成一贯的笑颜。   两个人安静地一起吃了午饭,明明各怀心思,却都没有表露出来的意思。   还不到时候。   —   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三十来分钟,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在教室里打个盹儿。   裴斯越和白向忻分开之后就回到了班级,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   班级里几乎没有人午休,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特别像那个猫头鹰的表情包。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其中一个胆大点的女生叫杜晓宁,是他们班学委,她在看到裴斯越之后甚至还凶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扫了一眼没有江景辞的影子,裴斯越有了不好的预感。   “越哥!越哥!你快来看!”   窗户边上趴着一溜儿男生,他们大声招呼着裴斯越过来,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裴斯越沉着脸来到窗边,就看到小花园的树杈上挂着一个黑色的书包,里面的书本练习册撒了满地,因为前几日的雪刚刚融化,上面全部沾满了泥泞。   有人把江景辞的书包扔到了楼下。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让那小子每天装学霸!”   “就是啊,天天就他妈知道看书!这下有本事再看啊!”   “你们猜江景辞会不会下去捡?”   “必须捡啊,上次不知道是谁把他的书包扔到了垃圾桶了,还不是乖乖捡回来继续用了?”   “诶!那小子下去了!卧槽他不是要爬树吧?”   裴斯越垂眸,只觉得太阳穴突地跳了一下。   因为正是午休时间,小花园里空荡荡的,江景辞背对着他们,瘦削的后背微微后仰,视线牢牢地盯着挂在高处的书包。   也就停顿了几秒钟,少年突然动了,他两只手臂看着细弱,在此刻却显得臂力惊人,他跳起来撑住了树干,一个引体向上便把自己送到了伸出来的树干上,踩稳之后手臂猛地向前一推,挂在高处的书包便被晃了下来。   “哇——”   不知何时围过来的女生们发出小声的惊叹声。   爬树的过程虽然顺利,可跳下来的江景辞却被树枝划伤了胳膊,能看到他用手捂了一下手臂。   直到江景辞继续去捡书了,裴斯越才收回视线,问了句:“谁扔的?”   男生们虽然没有如愿看到江景辞出丑,但还是想在裴斯越面前邀个功,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生大声道:“我扔的啊,那小子一直看书,越哥不是早烦了嘛?”   裴斯越等了等,担心自己的嘴又不受控制。   “越哥?”尖嘴男生看出对方表情不太对,心里也有点虚,“你怎么了?”   就是这安静的空当,班级里的人全部将视线聚集了过来。   裴斯越那张脸阎王脸,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是非常有威慑力的,他嘴角轻轻提了一下,“我看不惯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帮我干了?”   尖嘴男生的脸在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正是自尊心极强的年纪,这帮男生在班级里仗着和裴斯越关系好,作威作福惯了,眼下突然被裴斯越扫了面子,几乎和被当众打脸的效果差不多。   裴斯越看着敲打的差不多了,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渣攻的人设还不能崩。   小跟班上了个厕所回来,正好碰上这么个场面,他搔了搔头,有些无措。   好在这个时候学委杜晓宁出声说:“好了,该午休的午休,该学习的学习,下午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老师还要检查上节课的习题呢。”   众人悻悻散去,裴斯越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准备睡个午觉压压惊。   这一睡还真睡着了。   再被吵醒的时候,是有人喊他的名字。   “裴斯越——”   裴斯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抱着手臂站在自己面前。   “裴斯越,昨天的习题第一道,你来给大家讲一下。”   裴斯越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他的人设难道不是家世显赫的学渣富二代吗?   为什么还要上课起来回答问题?   坐在一旁的小跟班压低声音提醒道:“要不你和臧老师求求情......”   臧老师?   裴斯越睡懵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许,想起原文中确实有这么个人。   这个姓臧的数学老师名叫臧齐,前不久刚调来高三部,是裴峥嵘的高中同学。   裴峥嵘虽然也溺爱儿子,但也担心裴斯越将来要是继承家业的话,能力不够被人笑话,所以他在上次同学聚会上特意和臧齐强调要对自家儿子严加管教,起码得能顺利通过国内的高考本科线才行。   臧齐知道这个小阎王是个不好惹的主,但看在裴峥嵘的面子上裴斯越还是比较听他的话的。   尽管在原文中,臧齐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天赋异禀的江景辞吸引过去。   “来,给你半分钟清醒一下,我记得你这几天的作业都做得不错,这道题应该难不住你才是。”   之前的作业都是江景辞替他写的,他连每天的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裴斯越看了看那道三角函数题,抬头给臧齐递过去一个“饶了我吧”的表情。   臧齐倒是也没有再为难他,推了推眼镜说:“那这样,你负责把这三道题全部做会,晚自习的时候你再给大家讲一下。”   裴斯越:“......”   一下午的课又摸鱼过去了,大课间的下课铃一打,班里面的人就没剩多少了。   小跟班掏出手机,自告奋勇地帮裴斯越从搜题APP上搜答案。   “越哥,这几道都是高考原题,我搜到解析了!”小跟班把手机递到了裴斯越面前。   裴斯越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因为以他现在的水平,连他妈答案都看不懂。   粗略看了看,果然,除非他把答案死记硬背下来。   “越哥......”小跟班同样看不懂,苦兮兮地垮着一张脸,“要不然我帮你问问学委?”   “不用。”   裴斯越拒绝了他,启动轮椅走到了教室的另一端,将练习册放到了江景辞的课桌上。   “给我讲讲?”裴斯越说。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当个学霸的好处就是——可以给老婆讲题。   — 第07章   同学之间靠什么增进感情?   腿脚好的一起上个厕所,打打球,像裴斯越和江景辞这种腿脚不好的,只能靠互相讲讲题了。   按照裴斯越的计划,他打算趁着周围没人和江景辞套套近乎,放低身段让对方帮忙讲个题,说不定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没那么紧张了。   可谁知道就在裴斯越刚打算露出个笑容来,那张惹是生非的嘴又开始不说人话了:“让你给我讲题是看得起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裴斯越一整个大无语。   刚刚还为了江景辞训了尖嘴男生,此刻到了主角面前却又开始不受控制。   难道渣攻语录只有在主角面前才会开启?   江景辞原本正在做题,闻言看了裴斯越一眼。   他像是听惯了这种冷嘲热讽的话,情绪并没有任何波动。   裴斯越在心里怒骂渣攻,就因为你,人家江景辞的书包被扔到了楼下,眼下是怎么好意思用这种颐指气使的口吻让人家帮忙?   “今天这三道题你要是不给我讲清楚了,晚上你就去睡大街吧。”   裴斯越木着脸听见自己又逼逼了一句。   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还敢威胁人家!   这下江景辞终于动了,他向椅背上一靠,眼神清冷:“我讲了你就会?”   裴斯越继续木着脸,心说那还真不一定。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江景辞冷着脸讲,裴斯越冷着脸听,感情倒是没有增进,可能仇恨值还又拉高了。   “江景辞还真是懦弱啊,让他干嘛就干嘛。”   “那可不呗,他现在就是裴家的一条狗。”   “啧啧啧,瞧瞧他那副生气却不敢吱声的样子,太丢脸了吧!”   裴斯越越听心越凉,他还敏锐地捕捉到对面的江景辞握笔的手紧了紧。   瞧瞧把人孩子给气得!   看来离婚真的不能耽搁了,速速离婚转学才是正解!   —   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过了几天,裴斯越从小跟班那儿得到个消息——之前扔江景辞书包那小子,放学后被人堵了,直接被打进了医院。   周围人一开始都传说是江景辞干的,可没几天那小子的好兄弟就辟了谣,说他是前阵子招惹了隔壁技校的刺头,被人带着小弟报复了。   可裴斯越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小子被堵那天正好做完值日抄了近道,怎么就正好被人堵了呢?   难道是江景辞报的信?   没来得及细想,裴峥嵘从外地回来了。   谢岸玲为了迎接老公,早早就起来认真打扮,让自己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更加精致。厨房在孟伯的操持下也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诱人的香味一直飘到了二楼。   这天正好是周六,学校不上课,裴斯越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洗漱完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宝贝,快来门口接一下你爸爸,”谢岸玲和孟伯去机场接人,刚到家门口就喊了起来,“快来呀,宝贝!”   裴斯越磨磨蹭蹭地过去,一开门就看到裴峥嵘手里抱着一家巨大的无人机。   “这是爸爸给你买的礼物,”裴峥嵘西装笔挺,笑出了几道皱纹,“喜不喜欢?”   裴斯越直接呆住了。   穿书之前他家境普通,年幼时最多玩一玩遥控小汽车,非常羡慕有的孩子从小就能接触到无人机这么高大上的玩意儿。   如今重回学生时代,竟然也能圆梦了。   “谢谢爸爸,”裴斯越双手将那个巨大的盒子放在腿上,没忍住笑了一下,“我很喜欢。”   这一笑可把裴峥嵘和谢岸玲都震惊了。   自家儿子向来阴郁不爱说话,能看到这种发自内心的微笑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怎么没早点给我的宝贝买个无人机呢?   裴峥嵘和谢岸玲立马自责起来,一低头看到儿子的轮椅突然顿悟了,怪不得喜欢无人机,自己被束缚住了双脚,想要让无人机替他去看看这个世界!   夫妻俩人心疼地心都要碎了。   完全没有体会到那二老的心情,裴斯越欣喜地抱着大盒子回了房间,将无人机妥帖地放到了沙发上,拆开包装看了十五分钟的说明书,才依依不舍地下楼用餐。   饭桌上照例坐着三口人,江景辞原本想在房间里吃,被谢岸玲硬拉到了餐桌上。   “儿媳妇,从今以后你就坐在斯越旁边吃饭。”谢岸玲心情颇好,发话道。   裴斯越自然没什么异议,裴峥嵘也沉默着表示默许。   虽然是裴峥嵘的接风宴,但餐桌上还是有好几道裴斯越喜欢的菜,他把自己喂饱,擦了擦嘴准备说正事。   “爸爸,我有个请求。”   有了上次的经验,裴斯越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严肃正经,特别稳重地说道:“我想和江景辞解除婚约,并不是他对我不好让我伤了心,这是我单方面的决定。”   裴峥嵘和谢岸玲都愣了愣。   “江景辞在江家的地位你们也知道,和他的婚约并不能对我们产生实质性的帮助,不如离了算了。”裴斯越继续道。   谢岸玲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哭戏立马就来了:“宝贝,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姓白的小子?”   裴斯越刚想说不,可嘴巴又不受控制了:“我还是喜欢白向忻。”   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儿承认自己喜欢别人,不愧是渣攻语录。   裴斯越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好了,这件事我不同意。”   裴峥嵘沉下了脸色,没舍得再对自家儿子说重话,反而直直地看向正在一旁喝汤的江景辞。   “江景辞,斯越为什么会说出要离婚这种话?”   江景辞冷笑一声,“你问我?”   这三个字算是彻底把裴峥嵘惹恼了,他“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饭桌上,扬声道:“孟伯,把我的鞭子拿来。”   裴峥嵘从商之前是部队里的军官,书房里一直放着一条又粗又硬的马鞭,裴斯越和他大哥小时候要是不听话,裴峥嵘就挥着那玩意儿说要家法伺候。   然而那鞭子怎么可能落在亲生儿子的身上。   眼下江景辞正好撞了上去,这顿打可能要非挨不可了。   孟伯很快就把那马鞭拿了过来,裴峥嵘狠狠地一鞭子甩在了地上,气势非常吓人。   这要是结结实实地落在江景辞的身上,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裴斯越的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儿里了,他张了张嘴想要阻止,然而只勉强蹦出一个字:“爸——”   裴峥嵘彻底将怒气撒在了江景辞的身上,他将少年拎了起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蛮力足,一把就推到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这家里容得下你阴阳怪气?我告诉你,你既然做了我儿子的上门妻子,就要关心他,爱护他,努力讨他的欢心,而不是让他提什么要离婚!”   话音刚落,裴峥嵘的鞭子就没轻没重地落了下来,好在江景辞向旁边躲了一下,才没有被完完全全地打在后背上,只是擦过了他的右边胳膊。   “你还敢躲?”   裴峥嵘原本只想打这一下,可江景辞逃避的动作让他觉得自己失了威严,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不少,“真是不打不老实,还当你是江家的大少爷呢?”   自从江景辞嫁到裴家之后,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下午在树丛里捡书的时候刚被划伤了手臂,如今手臂上又挨了一下。   裴斯越看着江景辞因为忍痛而雪白的侧脸,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够了!”   这一声“够了”显然是脱离原文而说出来的,因为裴斯越只觉得自己用尽了洪荒之力才说出来这么一句,喊完之后也像是生了一场病一样没有力气。   谢岸玲看到裴斯越脸色发白,立即大呼小叫地冲了过来:“怎么了宝贝?哪里不舒服啊?”   裴峥嵘也顾不上打人了,慌慌张张地把鞭子一扔。   裴斯越缓了缓,这张嘴终于是能正常说话了。   “江景辞,”他深深地喘了口气,“跟我回房间。”   宝贝儿子都发话了,夫妻二人也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江景辞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在站起来的瞬间便什么也不剩了。   两个人一起回了房间,裴斯越的力气终于回来了一点,整个人像一摊泥一样靠在了轮椅上。   江景辞站在墙边没动,眼神里多了些防备。   “你罚站呢?”   裴斯越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自己去书柜里找药箱。”   顺利说完这句话的裴斯越差点激动地哭出来,这可是他穿书之后第一次正常地和主角说话!   江景辞顿了顿,抬起胳膊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去找药箱了。   裴斯越欣慰地闭上了眼睛,在这阵脱力感中琢磨着什么。   之前他得出的结论是有些剧情可控,有些剧情不可控,但根据今天的情况来看,剧情的可控与否还可以取决于他的排斥力强不强。   就像刚才他太害怕裴峥嵘一鞭子把江景辞打出个好歹来,内心对于剧情的排斥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也就让不可控剧情变成了可控。   然而代价就是耗费精力,也不知道这样强行更改剧情的事再多发生几回,自己会不会被活生生累死。   裴斯越内心喜忧参半,等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慢腾腾地启动轮椅来到了书房。   因为下午在小花园的树丛里捡书,江景辞的校服上沾着些泥土,他侧着身体站在书柜旁帮自己上药,橘黄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漂亮得像一幅画似的。   裴斯越穿书之前已经二十五岁了,看着江景辞抿着唇给自己上药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还未成年的弟弟。   弟弟的性格非常倔强,骑车摔断了两根手指都能忍着不说,就为了躲过爸妈的唠叨。   两个小孩儿让人心疼得欠抽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裴斯越正兄弟情泛滥呢,经典环节又他妈来了。   “伤口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我只是把你当弟弟你信吗.jpg 第08章   裴斯越本来打算趁热打铁,缓和一下和主角的关系,没成想渣攻语录来得这么出其不意,他连排斥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气氛一时之间就有点尴尬。   江景辞独处时那点柔和感迅速褪去,整个人又变得冰冷戒备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斯越夺回了嘴巴的掌控权,试图为自己解释一下,“我的意思是——”   没等他说完,江景辞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好整以暇。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这个人渣又在狡辩什么?   裴斯越只好闭了嘴。   因为改变剧情耗费了体力,裴斯越刚刚闭嘴没几分钟就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脑袋偏在轮椅的靠背上,脸色显得非常憔悴。   江景辞将手臂的伤口用纱布包扎好,看到裴斯越竟然睡着之后,挑了下眉。   这是有多困?   江景辞并没有插手的意思,他将药箱回归原位,正准备走出房间,就听见裴斯越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动静。   这人渣平日里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令人反感的盛气凌人,可他说梦话的时候,语气却变得非常软乎,像被泡在了牛奶里,甚至有一点撒娇的意思。   “江景辞......”   裴斯越闭着眼,轻声嘟囔了一声。   江景辞身体一顿,回过头来匪夷所思地盯着他。   也不知道裴斯越在梦里梦见了什么,喊完哥哥还道了个歉:“你能不能......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江景辞的神色变了变。   这是在梦里和自己道歉?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江景辞自认为已经非常了解这位裴二少的为人,道歉的话压根儿不在他的字典里,那人渣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又等了半晌,只见裴斯越睡得越来越沉,也没有再继续说梦话了。   江景辞收回视线,转身便走了。   —   可能是因为忧思过度,裴斯越晚上做了整宿的乱梦,每个梦里都有江景辞。   但要问具体梦到了什么,他又记不太清了。   就因为一夜没睡好,裴斯越整个白天都非常丧。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裴斯越刚一点开,就看到了一个刚刚建立的微信群。   拉群的人正是消失了好几天的孟庆原。   猿猿:家人们!我马上就要回美国啦,临走之前叫上大家吃顿送行饭,都不许请假啊!   落针:okk   路子尧:哈哈哈哈咱几个确实好久没聚了,哪天啊?   猿猿:@PSY,兄弟你怎么说?赏脸吗?   裴斯越点开语音,本想说不去,但发出去却是一声“好”。   瞬间更丧了。   最终,聚会定在了周日晚上,按照原文作者的尿性,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一个让周围朋友羞辱江景辞的机会。   所以当孟庆原提出带上江景辞时,裴斯越又不受控制地答应了。   -   转眼到了聚会的日子,约定的时间是晚上,裴斯越前一夜打了半宿的游戏,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厚重的窗帘打开,冬日里久违的阳光照了进来,仿佛一剂舒缓心情的强效针,让人瞬间喟叹出声:“唔——”   裴斯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看到了谢岸玲半小时给他发的信息。   妈妈:宝贝,你姑姑姑父带着小岩过来了,你要是不想下来,就待在房间里吧,我让孟伯把午饭送上去   裴斯越花了几秒钟回忆这突然冒出来的三个人,脸上渐渐露出一个冷笑。   裴二少的姑姑——裴峥嵘的妹妹裴玥,从小便是个惹事精,年幼的时候便学会了拉帮结派欺负同学,长大以后更是将“作死富家女”的人设发扬光大,抽烟喝酒,私生活混乱,和她现在这个老公便是因为未婚先孕结的婚,谁知她婚后更是不知收敛,甚至还沾上了赌瘾。   裴玥的老公本就是她在舞厅蹦迪的时候认识的,家里一穷二白不说,还屁本事没有,仗着搞大了裴玥的肚子才入赘进了裴家,成天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每天都在做着独霸裴家资产的白日梦。   这对夫妻前不久前刚从裴二少的爷爷那里求来一笔钱,他们美其名曰要洗清革面踏实做人,盘下了一个三层楼的店面要开餐厅,可这两口子压根儿没有经商的脑子,不出三个月便把钱赔了个光,还欠了几十万的房租拿不出来。   就因为赔了钱,裴玥又死性不改地去了赌场,本来谋划着把赔的钱都赢回来,可谁知玩一把输一把,欠下的债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到了无力承受的地步。   这次来裴峥嵘这里,就是为了要钱。   裴斯越本身并不爱管闲事儿,如果裴玥夫妻俩人只是单纯败家,反正他不是真正的裴家人,他们怎么样都与他无关。   可这对夫妻在原文后半段的表现,就有些狼心狗肺了。   后来裴家上下都受到了江景辞的报复,公司被收购,家产被抵押,裴峥嵘和谢岸玲差点到了流落街头的地步,裴峥嵘一气之下犯了心脏病住院,裴玥夫妻两人直到那时候还惦记着裴峥嵘剩下的救命钱,几次和谢岸玲发生争执。   裴玥完全不在乎和裴峥嵘的兄妹情分,眼下裴峥嵘凭什么要帮这个白眼狼还钱?   裴斯越洗漱干净,换了一件纯白色的卫衣,坐着轮椅下了楼。   “许久不见嫂嫂,真是又漂亮了不少,这皮肤嫩的呦,说你三十岁出头也没人怀疑吧?”   “我哪儿能跟嫂嫂比呢,嫂嫂每个月零花钱顶我的一年,好一点的美容院我都不敢进呢!”   “我听说哥又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你们家是真的旺,要是老爷子不偏心,也能让我掌管几家公司就好了。”   裴斯越一边下楼一边听着裴玥尖利的嗓音,嫌弃地蹙起了眉。   裴峥嵘其实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妹妹,但毕竟有血缘关系,他身为兄长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刻的他正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品着,对于裴玥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姑姑,姑父。”   裴斯越保持一贯的阴郁少年风格,压着嗓子和客人打招呼。   谢岸玲原本正被裴玥的喋喋不休烦的头疼,看到儿子下来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宝贝,你睡醒了?”   “嗯,”裴斯越应了一声,冷淡的视线扫过裴玥夫妻,问道:“小岩呢?”   小岩是裴玥的小儿子,今年刚上初一,本应该是学会懂事的年纪,却因为从小被一家老小溺爱着长大,性格非常讨人嫌,属于将传统意义上的熊孩子再提升好几个档位的程度。   裴玥没想到裴斯越会出来打招呼,脸色稍稍有点尴尬:“你弟弟......他去一楼储藏室了,去年过年去里面看了一眼,这都惦记了一年了。”   一楼储藏室里放着裴斯越和大哥两人从小到大玩过的乐高,机器人模型和手办,品种之多堪比百货商场,没有哪个男孩子可以抵御的住。   话音刚落,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儿就抱着两个限量版擎天柱跑了出来:“妈妈!我挑了两个最喜欢的机器人!里面还有几架直升机也不错,你帮我把那些搬到车上去!”   自家儿子这么没有家教,裴玥也没有觉得脸上挂不住,反而转过身笑吟吟地冲着裴峥嵘道:“哥,这几个玩具小岩喜欢就送给他得了,反正你们家孩子也都长大了,放在储藏室里也浪费不是?”   还没等裴峥嵘说话,裴斯越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姑姑,想要我的东西,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裴玥之前只当裴斯越是个一无是处的残废,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过,如今看到这残废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眼神里多了丝不屑。   “呦,小越怎么跟姑姑说话呢,小岩可是你的弟弟,你的玩具还不能给他玩一下了?”   裴斯越扫了那初中生一眼,“就算要玩,也得经过我的同意,现在这样也太没规矩了吧。”   这话有些不客气了,裴玥夫妻二人都没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小岩被惯坏了,一听父母没有帮他,立即大声嚷嚷起来:“我就要我就要!二哥腿坏了,他就是个残疾!一个残疾人要这么多玩具干什么?!”   这话一说出来,裴峥嵘和谢岸玲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小岩!”裴玥立马呵斥住了自家儿子,转过身对着裴斯越赔笑脸道:“小越,你弟弟年纪小,口无遮拦,你可别和他计较啊!”   裴斯越指尖敲着轮椅扶手,没搭理她。   眼看着气氛变僵,裴玥站起身来一把夺过儿子手里擎天柱送回了储藏室,嘴里不住地道歉:“是姑姑没教育好弟弟,姑姑给你放回去啊,别生气了。”   小岩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被他爸爸连哄带骗地送到车上去了,裴玥虽然知道此时开口要钱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但也无计可施了。   “哥,嫂嫂,其实我今天来,是遇上难处了,爸从小就不疼我,如今我只能求你们帮帮忙了。”   裴玥这个人演起戏来,绝对能和科班毕业生媲美,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竟然就下来了:“哥,你这次要是不帮我,我真的只能投河了呜呜呜......”   裴峥嵘虽然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但听到亲妹妹这么说,心里又有点动摇,正准备松口,裴斯越滑动轮椅慢悠悠地来到裴玥身边。   “姑姑,你当我们家都是搞慈善的?”   裴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接愣住了。   裴斯越一点都没留情:“你自己欠了一屁股赌债,爷爷都不管你了,你这是又来吸我们家的血了?”   裴玥愤怒地看向裴峥嵘:“哥!你儿子这是怎么说话呢?”   “我就是这么说话的,”裴斯越笑了笑,“姑姑,我们家不会把钱给你。”   裴峥嵘被裴斯越这么一打断,也回忆起裴玥之前的种种行为,失望又痛心地叹了口气:“玥玥,我不能永远帮你收拾烂摊子。”   眼看着要钱无望了,裴玥深吸一口气,眼睛里露出怨毒的神色。   她第一次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坐在轮椅的少年,嗤笑了一声,“你儿子成了个残废,如今还娶了个假少爷为妻,这就是你们一家见死不救的报应。”   裴峥嵘顿时气得面色涨红,裴斯越伸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臂以示安抚,又对乱咬人的裴玥下了逐客令:“姑姑快走吧,我怕你一会儿要挨揍呢。”   裴玥急剧地喘了几口气,顶着一张煞白的脸还在逞强:“不用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某一天,裴玥又来上门要钱。   裴斯越被吵醒,生气地推了一把睡在身旁的江景辞:“放狗咬她。”   江景辞淡淡地“嗯”了一声,掀开被子将脸埋下去:“放狗咬她,那我咬你好不好。”   — 第09章   终于送走了这尊瘟神,一家三口全部松了口气。   裴斯越虐了反派心情不错,中午吃饭的时候多吃了半碗米饭。   谢岸玲原本还担心他听到“残废”两个字闹心,眼下也放心了。   “晚上要出去聚会吗?”谢岸玲又给裴斯越盛了半碗汤,“小辞跟你一起去吗?”   裴斯越这才看向饭桌对面的江景辞。   江景辞是十分钟前才从房间里出来的,就在他与裴玥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小子一点八卦都不关心,竟然又在心无旁骛地学习!   这就是学霸的境界吗?   “带他一起去。”   裴斯越预感到这是必走的剧情,便也没有浪费力气试图改变,“晚上可能要晚回来一点。”   按照原文的发展,这是裴斯越第一次带江景辞出门见朋友。   裴二少的朋友都是孟庆原那类型的,又渣又爱闹,日常以看别人出丑为乐趣,如今裴二少带着个美少年出席,自然少不了他们发挥的机会。   把江景辞灌醉之后一边调戏一边羞辱,拉着人家美少年玩涩。情游戏。   想想就令人头疼。   裴斯越面上淡定,预感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   -   晚上七点半,司机将裴斯越和江景辞送到了位于市北的腐败一条街,整条街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吧和舞场,装潢风格超前各异,四处挂满了并不显廉价的镭射灯,刺耳的音乐声烘托出了这里灯红酒绿的糜烂氛围。   裴斯越并不习惯这种环境,费力找到孟庆原定好的那家酒吧,一进门就被闪瞎眼的灯光照得头晕目眩。   “越越!”   孟庆原特意出来,亲自把裴斯越迎进了包房,“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开心不开心?”   裴斯越在灯光中干脆闭上了眼,面无表情道:“没有你当然开心。”   孟庆原自然想到了自己上次干得好事,瞬间萎靡了不少,不过但这并不影响他八卦自家兄弟的心。   他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跟在后面的江景辞,凑到裴斯越耳边低声问道:“最后怎么解决的?”   裴斯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靠你不会是自己打发的吧?”孟庆原大为震惊,“你怎么这么菜啊,都娶了老婆了还要委屈自己?”   就因为孟庆原总说这种话刺激渣攻,原文中的裴二少才会在这条作死的路上越做越远。   “闭嘴。”裴斯越彻底不想和他交流。   进到包间,裴斯越扫了一眼另外两个作死种子选手。   路子尧身材壮硕,留着猕猴桃一样的寸头,两条眉毛又浓又密,有点张飞的既视感。   他嘴巴里叼着根烟,表情非常之放荡不羁,看到裴斯越之后立马笑了起来,“真是稀罕,裴二少终于肯出来浪了?”   说着,还熟练地递上一根烟。   裴斯越随手接过来,却没抽,因为他压根儿不会。   “我们越越这次才不是出来浪的,”孟庆原在身后接话,笑得意味深长,“人家是来秀老婆的。”   路子尧哼笑一声,略过孟庆原的肩膀随意地瞥了一眼,表情立马愣住了。   早在半个月前,路子尧就已经得到了关于这场联姻的第一线情报,裴斯越终于放弃了姓白那小子,和江家的少爷扯了证。   虽然他早就认清了自己特殊的性向,但对于裴斯越娶了个男人这件事却表示并不嫉妒。   他以前在一场宴会中见过江氏夫妇,那二位的长相都不算是出挑,平凡的父母还能生出什么出类拔萃的儿子吗?   然而就在他看到江景辞的第一眼,路子尧心里一酸,他承认自己嫉妒了。   江景辞显然对这次酒局毫无兴趣,进了包间之后就坐在了角落里,一双眼睛波澜不惊地注视着地面。   光从外表就能看出来,这位江少爷的婚后生活过得并不好,脸色苍白,身形瘦削,其中一条腿还有点瘸。   莫非裴二少搞家暴?   路子尧咧了咧嘴,眼底神色耐人寻味。   “斯越哥,好久不见。”   坐在另一边的是个穿翻领小衬衫的男生,一张圆脸白白胖胖,整个人显得非常喜庆。   他站起来和裴斯越打完招呼,冲着江景辞客气道:“江少爷,我是骆甄。”   “江少爷”这个词在外人听来再正常不过,因为江家并没有向外透露他假少爷的身份,可在江景辞听来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江景辞朝着骆甄点了下头,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   “来来来,我们几个久别重逢,先走一个,”孟庆原组的局,属他的招呼声最大,“骆甄和子尧都满上没有?啧,斯越呢?你的酒杯呢?”   裴斯越稍稍皱眉,心想今天这个局可太不适合他了。   自己不但不会抽烟,连酒都不会喝,别人酒量差的话都是一杯倒,他是一口倒。   要是不小心喝多了崩了人设,可就不太好收场了。   “我不喝,让服务员给我来杯奶。”裴斯越淡定地说道。   还好自己是性格阴晴不定的渣攻人设,就算在酒场上要奶喝,也不会有人胆敢有异议。   这三个人里和裴斯越最熟的就是孟庆原,他看到裴斯越认真的表情,立马妥协道:“行行行,我真是服了。”   说罢,打电话给吧台让服务员送一杯牛奶上来。   路子尧转动着酒杯,视线飘忽绕了一圈后落在了江景辞身上,笑着问道:“斯越不喝,江少爷也不喝?你们夫妻俩是来砸场子的吗?”   孟庆原本有此意,迅速附和道:“来,都是成年人了,少喝一点没关系,骆甄给江少爷倒酒啊。”   骆甄看着面善,倒酒的动作倒是非常麻利,转眼便将一整杯酒递到了江景辞面前。   江景辞抬头,灯光恰好从他侧面照过去,使他的侧脸线条更加凌厉。   “怎么,不给面子?”骆甄笑嘻嘻地对他说。   江景辞二话没说,将那杯酒一股气喝光了。   这一杯酒下肚,场上的气氛彻底热闹了起来,其他四个男生都在喝酒,只有裴斯越一个人在喝奶。   喝奶怎么了,喝奶我也是最吊的。   裴斯越心安理得地想。   “斯越啊,作为兄弟团里唯一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人,给我们讲讲你的幸福生活呗?”   “对啊对啊,有老婆了是不是特别爽?”   “江少爷看着性子挺冷,是不是每天都需要你哄啊?”   终于,这些兢兢业业的配角们开始走剧情了。   裴斯越看了江景辞一眼,琢磨着把精力留着抗争以后的剧情,渣攻语录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哄什么?他不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上门男妻吗?”   “况且在床上的时候,都是他主动的。”   “等到玩腻了就离婚呗,我看着像负责的人吗?”   裴斯越念完了台词,表情虽然充满玩味,可心里却一阵凄凉。   他偷偷摸摸瞥了江景辞一眼,就看到少年因为压抑情绪而泛红的后脖颈。   又把孩子气得不轻,等回了家一定找个机会解释一下。   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酒过三巡之后,孟庆原又开始张罗着玩游戏,路子尧建议玩接龙,用嘴巴传递吸住的扑克牌。   “卧槽路子尧你这个色批!”   孟庆原找服务生要来了扑克牌,一进门就看到几个人排排坐的顺序,瞬间炸了,“凭什么你接江少爷的牌?”   路子尧笑着没答,他观察了裴斯越半天,发现这二少爷并没有把这位新婚妻子当回事儿,相反,裴斯越甚至故意说一些难听的话,明摆着是要羞辱对方。   堂堂江家的大少爷,就算嫁了人,地位也不至于怎么低微,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路子尧在准备玩游戏的时候将江景辞拉到了自己旁边,一方面是想试一下裴斯越的反应,另一方面是趁机吃个豆腐。   毕竟面对江景辞这般的美少年,没有一个gay能无动于衷。   路子尧的目的很明显,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阻止他,骆甄挑了一张牌先试了一下,兴致勃勃地催促道,“行了行了快开始吧,我他妈迫不及待地想要亲吻猿猿了哈哈哈!”   游戏开始,裴斯越的心开始砰砰加速,坐在他一旁的江景辞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用嘴吸住扑克牌,再传递到另一个人的嘴上,两个人脑袋的距离几乎要紧紧地贴在一起。   那姿势非常糟糕,和接吻只隔着一张扑克牌的距离。   骆甄深吸一口气吸住了扑克牌,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面对着孟庆原,刚一看到那张黝黑的脸就忍不住笑喷了,扑克牌掉地上,孟庆原差点被他醉醺醺的口气熏倒。   第二轮进行得非常顺利,路子尧稳稳当当地吸着扑克牌,转过身子冲着江景辞勾了勾手指,眉毛还故意挑了一下。   这摆明了是在调戏江景辞。   按照原文的描述,坐在江景辞另一旁的裴二少不但坐视不理,甚至还伸手推了江景辞的肩膀一下。   扑克牌虽然传递成功了,但也成功地把江景辞惹急了,他一把将裴二少推倒,一口咬在了渣攻的脖子上,险些出了人命......   回忆结束,裴斯越紧张得简直要吐了。   就在路子尧一只手托住江景辞后脑勺的瞬间,裴斯越便秘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装奶的杯子一砸:“给我住嘴!”   又他妈砸酒杯。   砸完之后裴斯越觉得眼下的场景似曾相识,上次孟庆原的接风宴上就被他砸了一个。   “越越,你这是砸酒杯上瘾啊?”孟庆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吓死老子了。”   “砸的不是酒杯,是奶瓶。”骆甄在一旁接话,笑得前仰后合。   上次杯子是在砸在了地上,这次是砸在了脚上。   白花花的牛奶撒了一裤子。   没有顾得上围观群众复杂的表情,裴斯越强装镇定地冷笑一声,冲着江景辞道:“跟我去洗手间换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裴斯越:我就爱喝牛奶。   江景辞:??? 第10章   酒吧包房自带卫生间,江景辞拿上服务员送进来的衣服,跟着裴斯越走了进去。   刚刚强行改变剧情的行为开始反噬,裴斯越直接软在了轮椅上,瞧着跟高位截瘫差不多,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还能动。   他转了转眼珠,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裴斯越一眼,然后又将视线放到了自己的裤子上。   我可是把你从色狼的强吻下解救了出来,帮我换条裤子不为过吧?   江景辞安静地靠着门站着,涨红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正常,但因为被灌了不少酒,眼底能看到几条红血丝。   “我帮你换?”少年声音低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卫生间,他的声音竟然以往更有磁性。   裴斯越点了点头,无奈一笑,用气声虚弱道:“我没力气了。”   这话可没骗人,根据上次的经验来看,这种脱力感会持续十几分钟。   江景辞蹙着眉打量他,犹豫了半晌才半蹲下来,生疏地动手扒裴斯越的裤子。   裴斯越在学校的时候都穿校服,运动裤松紧腰的设计非常容易穿脱,可今天二少爷可是来赴约的,特意从衣柜里找了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裤穿上,腰上还有好几道扣子。   脱裤子的难度直线上升。   江景辞从前也是个大少爷来着,哪里伺候过别人。   他笨手笨脚地掀起裴斯越的上衣外套,冰凉的手就伸到了对方的腰上,触上那片温热的一瞬间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渣的腰这么细,薄薄的像是一碰就断。   裴斯越全身都是痒痒肉,被人摸了腰立马轻轻笑起来,挪着屁股躲避那只手。   “解扣子,”一边笑还不忘提醒对方,“一共有三道。”   江景辞从那阵笑声中回过神,闷着头加快速度,解开扣子之后抓住裤腿向下一拽,就看到了两条光洁笔直的长腿。   还没有穿内裤。   裴斯越:“......”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他记得自己早上明明穿了内裤的啊!   江景辞也被震惊到了,盯了裴斯越几秒突然冷笑了一声:“故意的?”   故意你个大头鬼!   裴斯越下意识要双手捂。裆,可一想那姿势太猥琐了,有失他身为渣攻的颜面,于是就坦荡荡地晾着。   “快点帮我穿裤子啊,”等了几秒见少年还不动,裴斯越着急了,“看我遛鸟你有快感吗?”   听到类似于气急败坏的话,江景辞的心情莫名好起来。   他将服务员送来的新裤子展开,慢条斯理地给裴斯越穿上了。   虽然双腿没有知觉,感受不到被牛奶弄湿的冰凉,但穿上裤子的瞬间还是给予了裴斯越莫大的安全感。   身体里流失的力气逐渐回来,裴斯越又在轮椅上瘫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坐了起来,撸起袖子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真是一条又白又嫩的好胳膊。   可比起原剧情中的被咬脖子,裴斯越还是决定将它献出去。   “江景辞,”他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表情非常认真,“你要不要咬一口我的胳膊?”   江景辞表情空白了一下,眉峰上扬。   “刚刚说了那么多错话,这个算是我给你赔不是,”裴斯越尽可能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有说服力,“你不想咬我一口解解气吗?”   按照裴斯越所想,今晚的剧情都是观感极强的必走剧情,刚才他已经耗费精力没有让起了色心的路子尧得逞,等会万一再发生点什么,江景辞忍无可忍地咬了他的脖子,那岂不是要血溅当场!   但是如果把脖子换成胳膊,画面可能要正常一点,都是咬人,咬哪儿不是咬?   他要尝试一下咬胳膊算不算完成剧情。   “快咬啊,”裴斯越晃着自己的胳膊,表情竟然有些急不可耐,“你现在不咬,我咬你了啊!”   虽然眼下的场景可谓算得上荒谬,但江景辞还是没忍住翘了一下唇角。   这个人渣又在作什么妖?   还没等裴斯越再说出什么离奇的话来,孟庆原在外面等不及了,“哐哐哐”地拍着门喊:“你们小夫妻俩差不多行了啊,还不出来?”   “难不成在里面生孩子啊哈哈哈。”路子尧的声音也传进来。   江景辞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眉目间显露出淡淡的嫌恶。   裴斯越一看咬胳膊没戏了,垂头丧气地把门打开了。   两个人再次回到包间里,其他三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孟庆原又抽了张扑克牌,兴致不减道:“来来来,刚刚算子尧传递失败,他已经自罚了一杯,咱们接着玩儿。”   骆甄的小眼睛一弯,起哄地喊:“这次轮江少爷传扑克牌给斯越了,来来来快给我们几个单身狗展示一下夫妻俩的默契。”   路子尧笑着没说话,同样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裴斯越冷着脸,心想还真是一帮损友。   正思考着原文中到底有没有这段剧情,他的嘴又开始不受控制了,“好啊,这把游戏我非赢不可。”   话音刚落,江景辞突然开口:“我不玩,我认输。”   孟庆原像是早有预料,将提前准备好的高度数伏特加往桌子上一放,“行,认输就干了。”   这根本就是个单选题,喝掉整整一瓶烈酒,就算不胃出血也得酒精中毒。   “江少爷,都是男人,怕什么?”   路子尧接过孟庆原手里的扑克牌,塞到了江景辞的手里,“试试呗。”   就在裴斯越和江景辞在卫生间的那段时间里,路子尧已经将这夫妻俩的真实情况问清楚了。   裴二少心里另有所属,和江景辞结婚不过是为了折磨他,这路子整得还挺野。不过看裴斯越刚刚那个反应,他对江景辞似乎又没那么讨厌。   路子尧心思活络,其一是想试试裴斯越,看他对江景辞到底是单纯的占有欲还是动了别的心思,而其二,他舔了下嘴唇。   江景辞完完全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这美人儿若也是个弯的,那今后钻空子的机会岂不是会更多?   “快快快。”骆甄在一旁催促起来。   过了几秒钟,江景辞终于动了。   他将扑克牌吸到嘴上,面无表情地凑到了裴斯越面前。   裴斯越下意识吞了一口吐沫。   他一直知道江景辞长得好,如今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才发现少年的右眼睛原来是内双,睫毛又细又密,就像是会骚动别人痒痒肉的触角。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裴斯越闻到了淡淡的酒香。   下一秒,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可是个喊打喊杀的无敌渣攻,怎么能被一个小屁孩儿的美貌撩到?   于是他瞬间放空自己,表情像个弥勒佛一样端庄。   然而弥勒佛并没有做到真正的闭目塞听,他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咚咚咚”的心跳声。   裴斯越一脑门问号。   这小子心脏病犯了?   -   终于结束了这场聚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   裴峥嵘和谢岸玲要赶早飞机,已经早早睡下了,只剩下孟伯为两人热了热醒酒汤。   “我没喝酒,我喝的奶,”裴斯越懒洋洋地将醒酒汤递给江景辞,闭着眼睛道,“快点喝完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朱伯暗自观察着自家少爷,发现他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对待江少爷的态度也和善了不少。   难道夫人的坚持终于奏效了?   看到江景辞正要转身往一楼杂物间走,孟伯立即出声道:“哦对了,夫人已经将江少爷的东西全部放在少爷房间了,从今往后你们要住在一起。”   裴斯越记得这段剧情,一点反应也没有。   江景辞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表情不变地跟着裴斯越去了二楼。   潦草地洗漱了一下,裴斯越将自己挪到床上,翻了个身立马呼呼大睡起来。   江景辞看了一眼床上凸起来的一长条,走进了浴室。   —   对于江景辞来说,他的适应能力是非常好的。   当初从江家搬到裴家的杂物间里,身子底下连床垫都没有,后背被硬邦邦的木板咯得生疼,都没有影响他的睡眠质量。   此刻睡到了裴斯越的床上,却迟迟睡不着了。   江景辞默默地翻了个身,蹙起了眉。   这个床也不知道铺了多少垫子,软乎得像躺在棉花上,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睡不着。   正打算再翻个身,一直安安稳稳睡觉的裴斯越又开始说梦话了。   “江景辞。”又是软乎乎的声音。   江景辞这次适应良好,甚至还鬼使神差地应了一下:“嗯。”   裴斯越睡得非常香甜,不一会儿就把姿势调整为趴着睡,“今天我又犯错了。”   江景辞直视着天花板,“犯什么错了?”   裴斯越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嘟囔起来:“犯了好多错,你能原谅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看你表现。   —   前期全员恶人,后期会阖家欢乐哒,毕竟沙雕一家人 第11章   一转眼又过了半个月,高三年级的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裴斯越从一个全科倒数预备役选手,晋升为除了数学之外全科倒数预备役选手。   说起来还是要归功于数学老师臧齐。   臧齐对于裴峥嵘的叮嘱贯彻落实得十分彻底,每节数学课都要点名裴斯越起来回答问题,不仅如此,他还让学委杜晓宁和江景辞轮番给他讲题,那架势仿佛是要把他培养成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一份子。   所以当数学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后,裴斯越连着三道选择题全部都会做的时候,差点没欣慰得泪流满面。   时隔多年,他竟然再一次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   虽然整张卷子只有三分之一的题能勉强下手,但他还是觉得成就感暴增。   数学考试结束,小跟班急吼吼地将自己发射到裴斯越面前,皱着脸道:“越哥你什么情况啊,我给你打手势怎么不理我呢?小纸条也不要了?”   裴斯越一脸的高深莫测,没搭理他。   小跟班知道臧齐和裴家的关系,心里为他越哥着急:“你这次数学要是再考个大鸭梨,你爸恐怕要家暴你了。”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裴斯越收拾完书桌,拎上书包转身,“做好心理准备,你哥我要进步了。”   小跟班望着裴斯越离开的背影,心说鬼才信。   考试完不用上晚自习,裴斯越乘坐电梯下了楼,孟伯和司机已经等候在校园停车场了。   裴斯越心里惦记着事儿,刚一上车就问江景辞:“选择题前五个是不是CCCDA?”   江景辞正在看一本纯英文的大部头书,闻言抬起头来。   “CCCBA。”   卧槽!   裴斯越顿时喜笑颜开,“前三个我做对了,第五个蒙对了!”   江景辞继续沉迷看书,并没有开口表扬他。   按理说江景辞算他半个数学老师,听到自己学生终于不再考零分了,表情也仍旧冷冷的没什么变化,还真是铁石心肠。   不过裴斯越这会儿心情好,不想跟他计较,掏出手机打算玩几把游戏。   刚要从微信上叫人,就收到了一条新的验证信息。   裴斯越随手点开,又是那个叫邓晓茸的。   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非常懂得什么叫持之以恒,接二连三地被拒绝添加好友,半个月过去了还不死心。   裴斯越想了想,终究抵不过好奇心,点了同意添加。   邓晓茸几乎是秒回:你终于肯加我了!   PSY:你谁?   邓晓茸老老实实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立马说明了来意:我是冲着裴少爷的颜值来的,今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当艺人?   裴斯越的手一顿。   穿书之前,他也算半个娱乐圈的人,凭借着父母遗传的音乐细胞学会了写歌,只不过写出来的歌难度太高,一直卖不太出去。   如今穿成个朝不保夕的高中生,万一将来裴家靠不住,自己总要有个能养活自己的出路。   邓晓茸这个人得先留着。   PSY: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以后如果有,我再联系你。   邓晓茸等的就是这句话:随时欢迎。   -   三天之后,期中考试的成绩就能从学校的官网上查到了,只不过为了维护学生的隐私,每个人只能查到自己的分数和年级排名。   裴斯越被窗外的几只麻雀吵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呆毛坐了起来,身边的江景辞已经洗漱完了,正坐在书桌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你在查成绩吗?”裴斯越迷迷糊糊地问。   江景辞抬头看了他一眼,在“查询成绩”里输入自己的学号,“嗯”了一声。   在原文里,江景辞的成绩一直非常逆天,眼下正好有机会,他也想凑过去一睹真容。   正打算来个快速弹射起身,两条毫无知觉的腿又成了拖累。   裴斯越叹息一声,倚靠臀部和手臂力量将自己挪到了床边,正准备再挪上轮椅,渣攻语录又闪亮登场了。   “老婆。”   裴斯越:“......”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江景辞:“?”   “我就是在叫你,身为别人老婆,不懂得照顾一下你老公起床?”   裴斯越背对着江景辞念台词,人生头一次自称别人老公,不知到有没有羞辱到江景辞,他自己反而害臊起来。   耳根子有点热。   就在他打算用意志力和剧情抗争一下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江景辞反而开口了:“怎么照顾?”   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语气却有一点意味不明的挑逗感。   裴斯越在心里哀嚎,江景辞你怎么回事啊,你身为自尊心极强的铁血男儿!怎么能忍受别人叫你老婆呢?   你难道不应该被气得面色雪白,然后怒气冲冲地摔门就走吗?   你他妈的和渣攻搭什么话!   “既然你不会,那我来教教你。”   裴斯越心里惊涛骇浪,整个人却面带讽刺地转过了头,抬着下巴下了命令,“把我抱到轮椅上。”   江景辞的视线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了。   话音刚落,裴斯越自己蒙圈了几秒钟,直接僵硬在了床上。   这个作者什么恶趣味,他是个攻啊,攻为什么要让受抱?   “如果我不抱呢?”江景辞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话格外多。   渣攻的台词念完了,裴斯越的骂声立马脱口而出:“你以为老子想让你抱?!”   一会儿让抱,一会儿不让抱,这个人渣怎么这么善变?   江景辞终于站了起来,在裴斯越越来越惶恐的视线下来到了床边。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看到裴斯越现在的表情,他突然有点想笑。   “你干什么啊你,”裴斯越两只手臂撑着床,语气有点气急败坏起来,“我说了不用你抱!”   江景辞“嗯”了一声,却只当耳旁风,一条胳膊托住裴斯越的后背,另一条穿过腿弯,直截了当地将人抱了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你抱就抱吧,还他妈是公主抱?!   瞬间双脚离地一米多,裴斯越有点担心自己会栽下去,正准备喊呢,可转念一想自己可是个被人照顾惯了的冷酷渣攻,被人抱一下还要大惊小怪,显得娘们唧唧的。   于是他立马调整表情,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江景辞看着文文弱弱,可力气却不小,将裴斯越抱起来之后又安安稳稳地放到了轮椅里,整个过程显得非常轻松,就像挪动了一盆盆栽。   裴斯越回到轮椅上就立马恢复了人身自由,闷着头冲到了书桌旁。   江景辞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几根手指蜷了蜷,忽的轻声笑了。   这盆盆栽,比想象中要轻得多。   裴斯越的满身尴尬在看到电脑屏幕那一瞬间通通消失不见了,因为某人的成绩差点把他的眼睛闪瞎。   数学物理化学三科满分,语文稍稍欠缺一点,但也考了125分。   班级排名第一,总分排名全校第一。   沃日。   裴斯越“啧啧”两声,移动鼠标重新输入自己的学号。   有了学霸的成绩在前,他自己的那点分数就有些楚楚可怜了。   除了数学刚刚过了及格线,其他几科全部壮烈牺牲。   班级总分排名倒数第五,年级排名......裴斯越把电脑关了。   -   因为期中考试之后就要开家长会,所以学生们格外重视这次成绩,哪怕是小跟班那种每天上课都见周公的选手。   “越哥,你还真是进步了啊,”小跟班刺探完周围同学的成绩,愁眉苦脸地冲着裴斯越发牢骚,“我以前都是倒数第二来着,你进步之后,这个位置就传承给我了。”   裴斯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数学习题集,赏了他一个“自己玩儿去”的表情。   小跟班前脚走,学委后脚来。   原本因为江景辞的关系,杜晓宁非常看不惯裴斯越这种人渣少爷,可碍于臧齐的胁迫给这小子讲了半个月数学之后,她对他的人品有了不小的改观。   “考得怎么样?”杜晓宁问。   裴斯越直接将手机拿给她。   杜晓宁从网站上调出裴斯越的原卷,认真了看了一分钟,终于笑了出来:“考得不错嘛,我给你讲过的你都做对了。”   得到了表扬,裴斯越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   杜晓宁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猝不及防地换了话题:“这几天你没有再欺负江景辞吧?”   自打两个人的关系得到改善之后,杜晓宁就经常苦口婆心地教育裴斯越要友善待人,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的妻子。   这姑娘时常叨叨的一句话就是:“建设平安校园,创立五好家庭,从你裴斯越做起。”   裴斯越干巴巴地回答她:“没有没有。”   哪敢欺负主角,除非他控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某日清晨,裴斯越浑身难受,让江景辞抱他到轮椅上。   江景辞抱着人不撒手,睡得迷迷糊糊:抱不动,手疼。   说着举起手,露出手指上被猫挠的那一道印子。   裴斯越忍。   江景辞:给我吹吹?   裴斯越大骂:狗逼玩意咱俩到底谁疼!   - 第12章   自从江景辞数学考了满分之后,臧齐便有了一个捧在心尖尖上的学生,不仅每天上课都要提问,还要在课后开小灶,找来好几本数学竞赛的题拿给他做,简直是把江景辞当成亲儿子对待。   就因为臧齐太中意江景辞了,之前被他特殊关照的裴斯越都变得不顺眼起来。   某天课间,臧齐把裴斯越叫到了办公室:“小越啊,景辞既然和你成了婚,你们俩就是一家人了,可你看看你的成绩,和人家一比也差得太多了吧?”   裴斯越木着脸。   “马上就要开家长会了,我到时候再和你爸说说,让他平时在家好好督促你学习,”臧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哦对了,开家长会的话,景辞的父母会过来吗?”   这话一下子把发呆的裴斯越点醒了。   按照原文的剧情来看,江景辞的父母已经变成了白向忻的父母,他们既然能毫不留情地将江景辞推出来联姻,就更不可能出席这次家长会,所以江景辞是班级里唯一一个没有家长的学生。   从豪门少爷突然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江景辞就算再坚强,在这种时候也难免会伤心,而渣攻裴二少却故意往人伤口上撒盐,在家长会这天把江景辞被江家抛弃这件事公之于众,使他成为这帮富家子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又是一波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操作。   裴斯越下定决心要改变剧情,目光坚定地回答臧齐:“臧老师,江景辞的家长会来的。”   离开办公室之后,裴斯越先是给谢岸玲打了个电话,告知她这周五下午要开家长会。   谢岸玲在另一端夸张地“啊”了一声,失望道:“宝贝,爸爸妈妈明天要一起飞一趟德国,不能参加你的家长会了啊,对不起我的宝贝。”   裴斯越愣了一下,心说这样也行。   江景辞没有家长来,他也没有家长来,他和江景辞就同病相怜了。   “不过你哥哥这周五应该能赶回去,我让他去给你开家长会吧。”谢岸玲也不等裴斯越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了。   裴二少的大哥?裴顾?   他记得这位裴大少也是个非常难缠的角色。   裴斯越叹了口气,在心里琢磨着让谁来给江景辞开家长会,思来想去,他把主意打到了孟伯身上。   孟伯的年纪比裴峥嵘大一点,样貌端正,气质非凡,最重要的是,他应该愿意帮这个忙。   为了让孟伯成功出演江景辞的家长,裴斯越特意在裴峥嵘的卧室里偷拿了巨贵的衣服和手表,拿给孟伯的时候,把向来不苟言笑的孟伯都逗笑了。   家长会的前一天晚上,裴斯越下了晚自习就躺在了床上等着。   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   原文里,裴二少为了让江景辞家世曝光的更吸引眼球,提前几天就让小跟班在校园论坛上放出了爆料帖。   爆料帖的楼主以本校学生自居,从江景辞和裴二少的在校日常为出发点,合理分析两个人的婚姻存在明显的不对等关系。   6L:哪一个新婚夫夫像他俩这样相看两厌的?更何况裴二少对江景辞是个什么态度大家有目共睹,之前默许了好几次校园霸凌,最严重的的一次是让十七班洪野把他打了一顿然后关在学校器材室里了。   3L:但是你们要好好想想,江景辞身为堂堂江家大少爷,为什么要被裴二少这么欺负呢?江家在商场的地位也不比裴家低多少,敢这么欺负人,说明江家根本不在乎江景辞的处境。   3L:好端端的独生子少爷突然不受宠了,这说明什么?   ......   115L:楼主说得这些确实有谱,你们还记得江景辞刚转学就被洪野故意撞伤了腿吗?而且他的额头还贴了好长时间的纱布   116L:你们还在讨论什么?裴二少和江景辞夫夫不和难道不是共识吗?   118L:前几天江景辞的书包还被扔下楼了,那时候正是午休,没多少人看到,但我机智地拍了照片!   119L:但我觉得最近俩人关系好像缓和了?我那天还看到江给裴讲题[问号.jpg]   120L:诶诶诶楼上的是不是有点跑题了?楼主死哪去了?   121L:楼主在这儿,再放一张重磅图!江家总管亲自接1班的转校生放学!   这张图拍的是校园停车场,照片有点糊,但还是能看出来高高瘦瘦的少年正是白向忻,正弓着身子往一辆黑色商务车里钻。   自从白向忻被认回江家之后,再也不用在放了学之后冲到便利店打工了,江氏夫妇甚至还会亲自来接。   122L:你怎么知道这是江家总管?联想能力也太强了吧你?   123L:我明白楼主的意思了!你是说江景辞其实是个假少爷,而真少爷是那个转校生?   124L:故事是个好故事   125L:但就是没有证据,楼主有本事再来点干货?   再接下来学生们又盖了几百层楼,但这个楼主再也没出现过。   点到为止,裴斯越让剧情走得差不多了,便让小跟班住手了。   按照裴二少原本的计划,等这件事博得了足够高的关注度的时候,他就把江景辞的DNA检测书直接发上去,让那些质疑这件事的人全部闭嘴,也让江景辞的尊严彻底被踩到脚下,成了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正发着呆,终于等到了裴峥嵘的电话。   裴斯越赶紧接起来:“爸。”   原文中是裴峥嵘经过几番周折才托人弄到了江景辞的DNA检测书,他并不在乎这件事曝光后对于裴家的影响,只要宝贝儿子高兴,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你要的东西我发你的邮箱了,”裴峥嵘顿了顿,还是不放心道,“那小子又惹着你了?”   裴斯越无奈地说没有。   裴峥嵘冷笑一声表示不信:“那是怎么了?儿子啊,你千万不要委屈自己,那小子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告诉爸爸,爸爸替你收拾他。”   裴斯越心想到底是谁惹谁生气啊。   挂了电话,按照剧情发展,他应该点开邮箱,保存图片,然后再让小跟班发到论坛上去。   但理智告诉他坚决不可以。   但那只手不太听话。   自从上次让江景辞抱他坐轮椅开始,裴斯越就发现剧情的完成度需求变高了,之前只需要说完渣攻语录就能蒙混过关,如今需要加上肢体动作了。   比如现在,他的右手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搞事情。   裴斯越总觉得这是他之前强行改变剧情的代价。   就算要付出代价也不管了,裴斯越气沉丹田,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和那双不听话的手抗衡。   他死死地咬紧牙关,左手用力地掰着右手,就跟有什么大病似的,点开那张DNA鉴定书之后,浑身颤抖地点击了删除。   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在图片删除的瞬间右手突然抽筋了,钻心的疼痛从指间传来,疼得裴斯越瞬间红了眼眶。   然而因为脱力感袭来,他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所以等江景辞从浴室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裴斯越像个僵尸一样平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苍白着脸,紧抿着嘴巴,正在默默地抹着眼泪。   江景辞一愣。   —   江景辞在幼儿园的时候,曾经把一个小姑娘惹哭过。   起因是那个小姑娘要捏江景辞的耳垂,江景辞不肯,他鼓着一张小包子脸,非常严肃地凶人家:“你走开。”   于是那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没有哭声,可眼泪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硬生生流了半个钟头才被老师哄好。   所以江景辞一直以为,只有小姑娘才会这么闷不吭声地哭,直到他看见了偷哭的裴斯越。   这人渣竟然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江景辞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   另一边的裴斯越并没有注意到江景辞,他还陷在抽筋的疼痛中难以自拔。   小时候长个子的时候,小腿经常抽筋,每次用脚蹬地就能缓解症状,可这次是手指头,他用抖得像帕金森一样的手在床面上按了好几下,屁用没有。   也不知道疼了多长时间,他控制不住地流着眼泪,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个娇气的豌豆公主。   后来他的手指头终于不疼了,那张鉴定书也被他彻底删除了,这段作死的剧情算是成功闪避过去了。   脱力感再一次来势汹汹,裴斯越根本顾不得脸上的泪水,打了个哈欠就迷糊过去了,仿佛被人灌了蒙汗药一样,下一秒就呼吸就平稳起来。   另一边的江景辞再次看了眼时间,哭了整整三十五分钟。   比小姑娘还能哭。   裴斯越哭累了,睡得特别香,刚刚还瘪着的嘴巴突然动了动。   江景辞预料到了什么,眉头一蹙,快步走到了床边。   裴斯越像个睡美人一样,突然轻声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嘴巴一张:“景——”   不过睡梦中的裴斯越只来得及说了这一个字,因为江景辞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他的嘴巴,直接把睡美人的嘴捏成了小鸭子嘴。   裴斯越睡得沉,被人捏住嘴巴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甚至还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一点口水顺着他的唇缝流了出来,湿哒哒的沾在唇角上,反射出淡淡的水光。   江景辞倏地松开手,神色冷了下去。   就在刚刚,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他竟然想要伸手摸一摸那人渣的嘴唇,摸完之后再狠狠地掐一下,掐到他口水控制不住地分泌到下巴,疼得连眼泪都流出来。   裴斯越无知无觉,又小声念叨了一声:“江景辞。”   江景辞站直了身体,和差点失控的自己生起闷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妈的害怕.jpg 第13章   一觉醒来的裴斯越满血复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小跟班把校园论坛里的爆料帖都删干净。   解决完一件大事,裴斯越简直是神清气爽,去上学之前还不忘和孟伯密谋一下下午的家长会。   “孟伯,你就扮演江景辞的叔叔,到时候班里有学生引导家长入座,你就坐在江景辞的位子上。”裴斯越不放心地叮嘱。   孟伯笑着应下来,“用不用告诉江少爷这是您的安排呢?”   裴斯越摇了下头,“不用,我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   下午只上两节课,裴斯越早早收拾好了书包,下课铃一响就滑动轮椅出了教室,躲进了一间离教室不远的阅览室里。   原因是不想在学校撞见给他开家长会的大哥裴顾。   裴顾今年二十八,比裴斯越大八岁,在幼儿园时期就在学习能力上体现出惊人的天赋,成绩一路领先于同龄人,刚满二十岁就完成了金融管理学的硕博连读。如今在商场上磨砺了八年,已经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企业管理人。   裴家的海外企业几乎都牢牢攥在他的手里。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在商界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在有些事情上的情商却低得离奇。   比如前段时间裴顾知道弟弟要结婚了,这位总裁大人就一百八十个不满意。   他先是把江景辞出生十八年来的履历全部翻了个遍,然后发现那个臭小子不仅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学习成绩竟然比自己当年还好!气得半宿睡不着之后,第二天又一个电话打到了裴峥嵘那里,让裴峥嵘带上江景辞去测一下智商。   总裁大人的原话就是:“那小子智商超过一百八了吗?”   在裴顾的心里,他弟弟就是完美无瑕的,不能让人亵渎的,所以就算江景辞再好,他也要不断的在鸡蛋里挑骨头,以此证明江景辞连自己都不如,凭什么能和他弟弟结婚。   所以裴斯越要先避避风头,防止自己和江景辞同屏出现更惹大哥不快。   就这么在阅览室里打了两把游戏,裴斯越在轮椅上活动了一下脖子,正准备走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谈话声——   “小辞,你还是恨妈妈,对吗?”   小辞?裴斯越立马竖起了耳朵。   “妈妈知道你在那边过得不好,但是,妈妈也没办法,忻忻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吃了不少的苦,他以前连饭都吃不饱,他经历得那些全是你想象不到的,所以爸爸和我都在努力补偿他......这些你能理解妈妈吗?”   看来这是江景辞之前的妈,现在出现在学校里难道是来给江景辞开家长会的?   江景辞也有同样的问题,裴斯越听到少年冷淡地问了一句:“你是来给我开家长会的吗?”   对面的女人沉默了。   裴斯越心里开始冒火。   这女人是来给白向忻开家长会的。   “小辞......”女人还欲说什么,被坐着轮椅出来的裴斯越打断了。   “江夫人,这件事又不是江景辞的错,你强求他干什么?”裴斯越下巴轻抬,表情慵懒散漫,但口气却并不客气,“既然他现在是我的人了,他的事也就不劳你操心,管好你的亲儿子就好。”   说完,裴斯越率先转身就走。   江景辞对江家的感情显然已经在这些日子里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提起书包离开。   江夫人目送裴斯越和江景辞离开,落寞地垂下了眼睛,正愣着神儿,被一声清脆的“妈妈”喊醒。   女人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年向自己走来,那少年一边走还一边轻声抱怨:“妈妈你怎么来这里了?班主任正找你呢。”   少年正是白向忻。   江夫人似乎非常怕少年不高兴,立马道起歉来:“妈妈刚从卫生间出来,那我赶紧过去了,省得你班主任等的着急。”   白向忻看了一眼旁边班级的班牌,浅浅地笑了一下:“妈妈见到江景辞了?”   江夫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白向忻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但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你们聊什么了?江景辞在裴家过得好吗?”   “听闻裴家那二少爷是个小阎王,可他刚才还替小辞说了话,还说小辞是他的人,让我不要操心,”江夫人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观察着少年的脸色,“看样子是过得不错。”   白向忻的动作稍稍一顿,嘴角向上勾了一下:“是么。”   -   裴斯越和江景辞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停车场,闷不吭声地上了车。   在裴斯越的一顿操作之下,江景辞的身份虽然没有曝光,却突然杀出来一个毁人心情的江夫人,江景辞的心到底还是被伤到了。   看到少年目光放空地望着窗外,裴斯越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淡淡的孤独。   正打算说点什么安慰对方一下,裴斯越的渣攻语录又启动了——   “李叔,去一趟八中,那附近有个甜品店。”   司机应了一声,在下个路口准备掉头。   裴斯越说完之后呆了呆,立马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发现今天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   冬至是白向忻的生日,原文中的裴二少也算是有心,并没有准备什么豪华奢侈品来当礼物,而是亲自去白向忻之前的学校附近买了一份双皮奶。   裴二少给心上人献殷勤的同时,还不忘折磨江景辞,特意带着江景辞一起来到江家的别墅,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易了主。   而好巧不巧,出来拿双皮奶的白向忻看到了坐在车里等待的江景辞,他顿时喜笑颜开地奔了过去,甚至还想把手里的双皮奶和江景辞一起分享。   白向忻的这一番操作可谓是捅了马蜂窝,裴二少因为嫉妒又开始发疯,回了家之后差点对江景辞大刑伺候。   裴斯越回忆完剧情,由衷怀疑白向忻是不是故意的。   -   四十分钟后,司机叔叔将车稳稳地停在了甜品店门口,裴斯越一脸麻木地开了口:“江景辞,你去给我买一份双皮奶回来,这是忻忻最爱吃的。”   不愧是全局最渣,带着老婆给情人买礼物,渣的还真是明目张胆。   江景辞蹙着眉,不解地看向裴斯越。   “看什么看,让你买你就买。”裴斯越继续道。   江景辞冷淡地收回了视线,起身下车,关车门的动静不小,“砰”的一声。   裴斯越被吓了一跳,无辜地摸了下鼻子。   这小崽子脾气见长啊。   买完生日礼物之后,就是故地重游环节,裴斯越让司机直接开到了江家别墅门口。   一路上裴斯越心里都有点压抑,因为江景辞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   唇角抿得紧紧的,侧脸像是生了病一样苍白。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也表示理解,毕竟主角受年纪还小,心理承受能力一般,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从豪门少爷到上门男妻的角色转换。   逆袭文的主角受,总要比普通人多吃一点苦。   白向忻在接到电话之后就很快出来了,看到裴斯越手里的双皮奶眼睛顿时亮了亮。   “八中门口那家店?”白向忻将包装袋打开,抬起头笑起来,“谢谢斯越哥。”   裴斯越也假笑着点了下头,他担心自己阻碍到白向忻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轮椅向一旁挪了挪。   谁知白向忻完全被手里的双皮奶吸引,还拿出两把搭配的小勺子晃了晃:“斯越哥,你进来和我一起吃吧。”   裴斯越一心只想走剧情,假装咳嗽一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商务车。   车窗开了半面,江景辞的上半张脸露了出来,除了眼神略带杀气,绝不影响白向忻辨认。   看啊,你的心上人在车里呢,你们难道不想叙叙旧吗?   白向忻自然也注意到了裴斯越的动作,他也跟着转过头望了一眼,却像是没看到一眼又转了回来。   就在裴斯越思考着白向忻是不是有夜盲症的时候,白向忻直接上手推动了轮椅。   “进去暖和一下吧,外面太冷了,我怕你着凉。”   这什么情况?怎么不按剧情发展呢?   与此同时,黑色商务车的司机李叔偏过头打了声喷嚏。   半小时前,车里的空调突然罢工了,车里的温度本来就不高,后面那位江少爷还偏要打开窗户猛吹冷风。   年轻人还真是火力壮。   等他扛不住打第二个喷嚏的时候,李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江少爷,您穿的那么单薄,小心感冒啊。”   江景辞似是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关上窗户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前方一眼。   那眼神凉嗖嗖的,和窗外呼啸的北风杀伤力差不多。   李叔被那眼神惊到,到了嘴边的唠叨也被噎了回去。   “他什么时候出来?”   车厢里安静了半晌,江景辞突然出声。   可问完之后像是又后悔了,他立即垂下了眼睛,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攥了一下。   李叔盯着少年被风吹乱的头发,心说中国人不骗中国人,还是实话实说好。   “一时半会可出不来,二少爷可喜欢白少爷了,被喜欢的人邀请到家里去,你还愿意出来?”   看少年没反应,李叔又问道:“要不要替您打辆车先走?”   江景辞再次看向窗外,冷声道:“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哪来的酸气?   —   隔壁预收《土鳖暴发户重生了》求收藏呀~ 第14章   白向忻将人推进客厅后便走进了厨房,没几分钟就端出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斯越哥,这是热牛奶。”   裴斯越还处在探究剧情走向的沉思中,心不在焉地答了句:“我不想喝。”   白向忻却不听,自顾自地弯下腰来,将牛奶放到了裴斯越的手里,“不想喝也可以,留着暖暖手。”   眼下时值寒冬,裴斯越因为双腿残疾血液流通不好,两只手冰凉冰凉的,简直没有了活人的温度。   可就在那一瞬间,裴斯越发觉自己的手背上覆上了一层细腻的热源,让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这才低下头去看。   也不知道白向忻是不是故意的,他递牛奶的动作非常缓慢,甚至还用自己的手心去贴裴斯越的手背。   这什么情况?又到了给一个甜枣的时候了?   裴斯越并不喜欢这样的碰触,他双手抱着牛奶杯向上一抬,又担心自己崩人设,生硬地挤出了句台词:“小心冰着你。”   白向忻淡淡地“嗯”了一声,将自己的羽绒服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纯白色的真丝睡衣。   裴斯越突然发现白向忻并不是那种孱弱的身材,相反,他的骨骼舒展,肩背线条流畅,行动之间甚至能从半透明的睡衣里看到一层薄薄的肌肉。   裴斯越心里又开始不平衡。   自己作为最吊渣攻,没有一副强健的体魄就算了,就连身材也被一个炮灰反派碾压。   在原文中,白向忻确实是一个炮灰反派。   裴二少喜欢白向忻,而白向忻喜欢江景辞,三个人形成了非常狗血的三角恋关系。   裴二少因为嫉妒江景辞,特意将人娶回家里虐身虐心,使本文的主角受经历了人生至暗的三年光阴。   那在这三年里,白向忻又在做什么?他对于心上人的遭遇为什么无动于衷?   白向忻在被认回江家之前的确吃了不少的苦,刚会走路的时候就被卖到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养父母一开始将他视如珍宝,可没过几年养母自己生出了一个大胖小子,白向忻的日子便开始不好过了,有一次差点被养父活生生打死。   又熬了几年,白向忻自己撑不住跑了,顺着铁轨走了几天几夜,最后饿得晕倒在马路边,于是他遇到了他的第二任养父母。   这次白向忻来到了一个还算富足的知识分子家庭,他顺利地上了小学,有了一个和正常孩子差不多的美好童年。   变故出现在白向忻上初中那一年。   那一年养母因为癌症逝世,养父虽然待他和从前一样好,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自己的内衣总是莫名其妙地丢失,床铺上也总是沾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直到有一天,养父在深夜醉酒后闯入了他的房间,用长着络腮胡子的下巴用力蹭他的脖颈。   白向忻又跑了。   这个时候的白向忻已经不想再依附任何人,他靠着打零工养活自己,在别的孩子因为青春期逆反和父母闹别扭的时候,他还在为了下一顿能不能填饱肚子而发愁。   这样的经历造就了他看似开朗实则压抑的性格,他痛恨周围人对他的看不起,疯狂地渴望着至高的地位,他想要将别人拥有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所以当他被江家认回去的时候,他积压多年的野心终于像是蜘蛛结网一般一点点弥漫了出来。   白向忻对裴二少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对裴斯越的感情丝毫不在乎,却不忍心将他彻底拒于千里之外,就是因为不愿意放开裴家这个人脉。只要牢牢将裴斯越这条线牵在手里,将来总有物尽其用的机会。   这也就是白向忻一直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地吊着裴二少的原因。   而原文中的白向忻对江景辞的感情就更为复杂一些。   他喜欢江景辞,却不喜欢江景辞难以掌控的性格。   所以他放任裴二少对江景辞的折磨,在他眼里就好比是找了个人替他调。教调。教,最好能将江景辞的脊梁骨全部打碎,自尊也全部碾在脚下,这样等江景辞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得到一个温顺听话的完美伴侣。   这哪里是完美伴侣,明明就是一个提线木偶。   裴斯越回忆完剧情,觉得白向忻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斯越哥?”   白向忻看到裴斯越发呆,身体放松地向后一靠,“感觉你见到我不是很开心呢。”   裴斯越干笑一声,努力地扮演一个舔狗:“怎么会,我这不是还特意去给你买了双皮奶吗?”   白向忻点了点头,脸上却像是戴了一张面具,笑容在脸上,却没有任何温度。   裴斯越心想这个甜枣也给的差不多了,便准备告辞,毕竟两个反派渣攻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   “那我先走了,”裴斯越将牛奶杯放在桌子上,笑了笑,“下次再来看你。”   白向忻也没有挽留,亲自将裴斯越送到了黑色的商务车前。   轮椅在地面上发出沙沙声,身后少年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   裴斯越终于松了口气,白向忻要和江景辞见面了,这段剧情终于开始回归正轨了。   “二少爷,白少爷,”司机李叔看到人出来,立刻开门迎过去,“我帮二少爷上车。”   白向忻点了下头,“路上开慢点。”   后座的车门完全敞开,坐在另一边的江景辞直直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白向忻也抬头直视着对方。   裴斯越足足给他们两个留了五秒的对视时间,才把台词说了出来:“你们看够了没有?!”   江景辞:“?”   白向忻:“?”   裴斯越为了表现出自己一脚踹翻了醋坛子,当即狂霸拽地冷哼了一声:“不许看了!司机!开车!”   李叔应了一声,赶忙回到驾驶室。   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在心里纳闷,这阎王是生得哪一门子气。   刚刚江少爷和白少爷对视的时候,压根儿没有外界传言的你侬我侬,相反,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在噼里啪啦地冒火星子。   然而他就是个开车的司机,李叔收回心思,认认真真地驾驶起来。   —   回家的路上,照旧是没人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火药味。   裴斯越的鼻翼轻轻动了动。   他虽然表面上气得冒烟,但实际上心里松了一口气,现在老老实实地走完了剧情,等回家之后就有足够的力气和原剧情抗争,也不用欺负江景辞拉仇恨了。   可这火药味是哪里来的?   裴斯越鬼鬼祟祟地回过头看了江景辞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回了趟江家,江景辞可能是打击受大发了,整个人都处在极低的气压里,每个毛孔都在往出冒冷气。   虽然少年脸上写着“生人勿进”几个大字,但裴斯越还是壮着胆子安慰了几句。   不然真把主角受气出个好歹,这剧情还怎么走。   “人生的经历总是世事无常的,天堂到地狱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失败是成功之母。”   “面对困境,我们要努力战胜它,身为祖国的花朵,我们要磨炼自己的意志,你说对不对?”   裴斯越并不擅长安慰人,搜肠刮肚才想出这么几句积极向上的话。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说还好,说完之后,江景辞竟然转过头凶了他一句。   “闭嘴。”少年像是忍无可忍,额头上的青筋都露出来几根。   裴斯越立马闭嘴,心里猜测这小崽子可能是叛逆期到了。   -   江家别墅距离裴家距离很远,黑色商务车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   裴斯越正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车终于停稳那一刹那,他猛地惊醒。   “两位少爷,外面风大,将衣服都扣好再下去吧,”李叔扭过头叮嘱了一声,看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疑惑道:“您们还有事?”   裴斯越揉了揉脸,下一秒,那张嘴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李叔你先回去,江景辞今天惹我不快,我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李叔呆滞地“哦”了一声,心想这小阎王又要犯浑了。   裴二少确实又要犯浑了,原文中的他因为白向忻和江景辞多说了几句话就兽性大发,将江景辞死死地按在车里玩儿起了车。震。   车。震之前必有前戏,原文中的裴二少非常的简单粗暴,直接一把撕破了江景辞的校服衬衫。   再后来......可能是作者担心被锁,并没有描述后来的具体过程,只是描写了一下黑色商务车是如何在寒风中猛烈晃动的。   裴斯越犹豫了一下,思考着撕衬衫这个剧情要不要走。   毕竟每次更改剧情之后的脱力感不太好受。   “你做什么?”可能是沉默的时间太长,江景辞有些不耐地蹙起了眉。   裴斯越把心一横,一个饿虎扑食将江景辞扑倒了,然后把自己的衣领使劲一拉,“刺啦”一声,校服衬衫破了。   谁的衬衫不是衬衫,只要是撕衬衫就行。   江景辞完全没想到裴斯越突然来这出,他倒下去的同时,还下意识地伸手护了对方的后脑勺。   “你......你撕衬衫做什么?”少年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裴斯越的锁骨上。   两个人在黑暗中贴的很近,突然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钻进了裴斯越的鼻孔。   裴斯越倏地坐了起来,拎起扯破的衣领扇了扇风:“没事,突然有点热。”   江景辞:“......”   又等了半晌,裴斯越一看没有渣攻语录再冒出来,立马接着往下走车。震剧情——   “少年,蹦迪会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我不会,也会。   — 第15章   有那么一瞬间,江景辞觉得自己被耍了。   可看到裴斯越一本正经的表情,以及突然抽风一样胡乱舞动的身体,他又觉得被耍的好像是裴斯越自己。   “你到底在做什么?”   少年神色再度冷下来,一只手按住了裴斯越的胳膊,用得力气不小。   轻微晃动的商务车立马停了下来。   裴斯越被捏得脸一皱,在心里忍不住哀嚎——老子为了闪避你被欺负的剧情玩命车。震,你竟然还在问我做什么!   可若是站在江景辞的角度上一想,自己的这一系列确实有点像精神病患者。   得想个合适的理由才可以......   裴斯越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表情凝重地看了窗外一眼:“最近有狗仔偷拍,我们做个戏给他们看。”   江景辞并没有像四周瞭望,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是么?”   裴斯越心虚地“啧”了一声,将自己的外套扣好,打开车门准备溜,“快走吧,你不嫌冷吗?”   成功完成了摇摇车剧情,裴斯越心情还算不错,正准备松一口气,可刚一开们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大哥裴顾。   裴斯越老老实实地叫了声:“哥。”   在学校不想碰见裴顾,是担心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江景辞难堪,如今回了家也所谓了,只要裴顾胆敢欺负人,裴斯越就——就在旁边看戏。   裴顾翘着脚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打量了两人一眼,冷声道:“你们俩过来。”   裴斯越对大哥的难缠程度早有耳闻,任命地滑动轮椅向前移去。   走进一看,裴斯越才发现原主和裴顾长得并不是很像。   裴二少的相貌像谢岸玲,雪白的皮肤衬托着极为漂亮的五官,虽然气质偏阴郁,但还是美得张扬跋扈,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而裴顾则遗传了裴峥嵘的小麦色皮肤,五官英气逼人,搭配一副足有一米九的健康体魄,非常有男人味。   只不过眼下这男人有些不太高兴,两条眉毛死死地拧着,浑身散发着霸道总裁的威压。   “哥,好久不见啊。”裴斯越主动露出个笑脸。   裴顾应了一声,突然伸手来拉弟弟的衣领。   裴斯越着急忙慌向后一退,可被撕破的衬衫还是露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裴顾直接就炸了,“唰”一下站了起来,转过身冲着江景辞大声质问,“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裴斯越有点懵,裴顾这是什么口气?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被非礼的黄花大姑娘似的。   “哥,”裴斯越语气沉稳,试图让自己哥哥认清谁才是攻,还故意扯了个谎,“那是我刚刚动作太剧烈,不小心撑破的。”   话音刚落,裴斯越就看到江景辞的眼睛弯了一下。   这个小崽子竟然敢笑我!   “你撑破的?”裴顾稍稍冷静下来,可他还是没有相信弟弟所说,“在我的面前,你也要维护这个小子?”   裴斯越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裴顾的经典台词——“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裴斯越瘫着脸不想说话。   “苏特助!”裴顾将注意力从裴斯越身上离开,扬声喊道,“把我车里的奥赛题拿过来!”   来了来了,这场面简直精彩绝伦。   “江景辞,听说你数学挺好?”裴顾高冷地扬起下巴,从助手手里接过一本去年的数学全国联赛的卷子,一把扔在了茶几上,“给你一小时把答案给我。”   裴斯越简直无语凝噎:“哥——”   裴顾立马瞪着眼睛望过来:“没你说话的份儿!”   于是乎,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江景辞都在认真答题。   在这个过程中,裴斯越看戏都看饿了,溜到厨房偷吃了半个小蛋糕。   “好了时间到!”   裴顾就像个教导主任似的,迈着长腿来到餐桌旁边,一把抽过了试卷。   江景辞被莫名其妙抓来做了一小时题,倒是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交了卷之后将笔一放,身体非常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表情甚至是闲适的。   相比较裴顾的表情,两个人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裴大哥,您说您一个炮灰,为什么要来主角受面前自取其辱?   裴顾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仍旧板着脸道:“答得还可以,再接再厉。”   为了考察弟媳妇儿,这份卷子他是提前做了一遍的,想要达到正确率为百分百,他足足用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而江景辞用了更短的时间拿到了满分。   但想要让霸道总裁认输是不可能的,他只会继续寻找新的挑战。   -   家长会的第二天,高三生们经过父母的一番爱的洗礼之后,都短暂地收起了玩心,个个摆出一副沉迷学习难以自拔的架势。   但大多数人只是做个样子。   小跟班勉强地背了三个英语单词之后,转过身来冲着裴斯越诉苦:“越哥,我爸昨天被老师洗脑成功,给我念叨了一晚上的学海无涯。”   裴斯越抱着手机打游戏,闻言冷笑一声:“你可以告诉他回头是岸。”   小跟班“嘿嘿嘿”地笑,笑完之后又问:“明天就是圣诞节,有什么安排?”   圣诞节?   裴斯越操纵的小人被人一枪biu死了,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道:“家宴。”   小跟班脸一垮,唉声叹气起来,“元宵节中秋节家宴也就罢了,为什么圣诞节也要和家人一起过?”   裴斯越没搭理他,向班级的最后一排扫了一眼:“江景辞去哪了?”   “好像是被臧齐喊到办公室了。”小跟班道。   同一时间,数学老师的办公室里,臧齐从一摞子书下面拿出了一张报名表。   男人一看到江景辞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景辞啊,学校决定让你去参加全国高中生数学联赛,要是能顺利拿到奖牌,将来选择保送的大学就更自由了!等寒假就要准备去S省参加集训,知道了没有?”   江景辞却没有臧齐那么高兴,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表情有点冷淡。   “有什么困难吗?”臧齐表示非常纳闷。   “老师,我明天给你答复行吗?”江景辞问。   自己毕竟不是从前的江少爷了,寒假去外省集训的话,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花销,还有裴家人同不同意让他去。倘若他执意要去,万一惹怒了裴家人,受一顿皮肉之苦倒是小事,他担心的是那些人会直接毁了他的学业。   少年背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了一下,冰凉的指尖死死压住掌心。   这种不可控感让他的眼神更加冰冷。   臧齐没想到江景辞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道:“这件事我已经和你叔叔说过了,你叔叔表示全力支持,怎么,你自己有什么顾虑吗?”   这下轮到江景辞愣了:“叔叔?”   “对啊,”臧齐说,“就是昨天开家长会来的那个男人,那不是你叔叔?”   “......他长什么样?”江景辞问。   臧齐抬手比划了一下:“比我还高半头,右边眉毛上有颗痣。”   这个描述是......孟伯?   江景辞表情空白了一瞬,立马想到了裴斯越。   裴峥嵘和谢岸玲肯定没有那么好心,这件事只能是裴斯越指使的。   “我知道了,老师。”   江景辞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碰见裴斯越从班级里出来去卫生间。   裴斯越心里惦记着家宴那部分的剧情,表情阴森森的,又因为他坐着轮椅视线范围低,压根儿就没看见江景辞。   江景辞脚步一顿,看着裴斯越明显心情不好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年后——   裴顾终于从霸道总裁变成了退休老头子。   某天他起了个大早,“哐哐哐”地敲响了亲弟弟家大门,不出意外,迎接他的是让他上了一辈子火的弟媳妇儿。   江景辞:?   裴顾:我觉得我最近象棋水平进步了,咱们再比一次。   江景辞正准备点头,腰被搂住了。   裴斯越打了个哈欠,冲他哥抱怨:“干嘛大清早和我抢老伴儿?”   裴顾老脸一皱,发出人生第一万次疑问: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第16章   裴斯越闷着头来到洗手间,一进门就被一股烟味呛到了。   “咳咳咳——”裴斯越抬头,就看到几个男生头对头地凑在一起正在聚众抽烟。   “越哥。”其中一个男生烫着个锡纸烫,校服敞开露出一件花纹内搭。   他叼着烟走过来,笑吟吟道:“好久没见着你了,忙什么呢?”   裴斯越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只好也跟着说了句废话:“混日子呗。”   锡纸烫男生又吸了口烟,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可我听说越哥最近忙着学习呢,这次没考倒数第一,全靠江景辞那小子给你课后辅导来着。”   裴斯越听到这里,终于想起来这是谁的台词了。   眼前的杀马特少年名叫洪野,曾经几次三番和江景辞起冲突,前阵子还把受伤的江景辞关在了学校器材室——虽然是在裴二少的指使下。   “怎么说?越哥和江景辞那小子日久生情了?”洪野赖皮似的弹了弹烟灰,半蹲在裴斯越的轮椅面前,“以后遇见了,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嫂子了?”   裴斯越担心剧情偏离太远,立马摆出渣男的派头,口气也跟着玩味起来:“说什么呢,就是换了种玩法而已。”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江景辞脚步一顿。   终于听到点新鲜的东西,另外几个男生也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什么玩法?越哥快说,给我们长长见识啊!”   洪野的眉毛也挑了挑,偏过头吸烟的时候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景辞。   “诶呦,说曹操曹操到!江少爷,越哥正和我们说你呢。”   裴斯越的脊背一僵,强撑着人设转过身去,就看到少年冷着一张脸,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   裴斯越:“......”   得,前段时间积攒的好感度全部白搭。   “嫂子好!”洪野的几个小弟看热闹不嫌事大,齐刷刷地喊了起来,“嫂子也来上厕所啊?”   江景辞对这个新称呼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沉默不语地盯着裴斯越,似乎在等他主动说些什么。   洪野又猛吸了一口烟,朝着裴斯越眨了下眼睛,那表情简直就在邀请对方现场表演一个。   裴斯越本身是不愿意的。   江景辞可是铁骨铮铮的主角啊,平时独处的时候喊一喊老婆,强迫对方履行一下上门男妻的职责,这些都可以事后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如今要当着众人的面再来那一套,羞辱人的意味就太明显了。   说实话他于心不忍。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裴斯越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讨人嫌的话就秃噜了出来:“老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他操纵着轮椅来到江景辞面前,非常霸道地将少年的衣领猛地向下一拉,另一只手还托住了少年的后脑勺。   诶呀卧槽。   裴斯越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却使不出一丝力量抵抗。   两个人几乎额头贴着额头。   江景辞的力气不小,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挣开,却任由裴斯越对自己动手动脚。   他感受到裴斯越的唇轻飘飘地落在了自己的唇角,一股淡淡的奶味钻进了他的鼻腔。   又刚喝完奶?   这人渣刚刚说的换一种玩法,是什么意思?   裴斯越亲完之后向后一靠,生无可恋地念完了最后一句台词:“我就是要当众吻你,羞辱你就是我的目的。”   妈的混蛋作者,要不是她还特意描写了一下触感,他根本不用亲自碰到江景辞的脸,主角受的小脸蛋怎么能被渣攻亵渎呢?初吻应该留给主角攻才对!   走完剧情之后的场面稍稍有些窒息,洪野和他的小弟们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景辞的反应,裴斯越自己也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过去。   裴斯越原本担心这次把江景辞气得暴走,要是对方揍他他也认了,可江景辞却不像是被羞辱过的样子,反而呆呆地抬手碰了一下刚刚被吻过的地方。   裴斯越:“???”   这崽子怎么没炸毛?   其实裴斯越也没想错,江景辞现在确实很生气。   但理由不是因为裴斯越当众亲他,而是因为裴斯越的这个吻来得太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江景辞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   这人渣话说得挺拽,但吻得倒是挺敷衍。   看到江景辞终于被气到了,洪野应景地来了声口哨,“越哥有霸道总裁那范儿了。”   其他小弟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不过看嫂子只是冷笑这个反应,是经常被越哥强吻吧?”   小弟A:“越哥威猛。”   小弟B:“嫂子这么清冷还挺带劲儿!”   小弟C:“不过这么欺负也太流于表面了,越哥没来点更深度的?”   小弟A :“比如......床上的?”   眼瞅着这帮男生的话题越来越下流,江景辞气得转身走了。   裴斯越内心叹息一声,用眼神制止了他们的黄。色话题。   “他们说的也没错,也不能太便宜江景辞那小子了,”洪野再次靠近裴斯越,笑得流里流气,“听说搞男人对下面那一个伤害挺大,越哥试过了没有?”   试过没有?   裴二少这个超级无敌大渣攻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只不过还没到他作死的时候罢了。   “必须试过了。”   反正江景辞不在,裴斯越又开始端着架子信口开河,“上次一晚上弄了十几次,那小子第二天高烧到四十度直接拉医院了。”   洪野虽然看了不少片子,但对于男男这方面确实是盲区,听罢也开始好奇:“据说挺疼的?”   裴斯越也懵:“你说谁?”   “自然是江景辞啊,”洪野将烟掐了,用脚碾了碾,“他叫的声音大不大?”   裴斯越想了想,嘚嘚瑟瑟地笑了起来:“叫得跟杀猪一样。”   小弟们又是一片嗷嗷叫好声。   与此同时,停留在走廊里的江景辞耳朵尖尖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期的江景辞:这个人渣太不要脸了。脸红心跳.jpg   以后的江景辞:我还可以更不要脸。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想再玩一次摇摇车.jpg   — 第17章   圣诞节的家宴是裴老爷子早早就定好的。   裴老爷子前阵子体检的时候,肺部的B超中疑似有一块儿阴影,虽然在后续的检查中发现只是虚惊一场,但这对于一个古稀老人来说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冲击。于是这个原本晚年不爱热闹的老人也怀念起儿孙来,要求裴家所有人必须在圣诞节那天出现在他面前,给他老头子一个个过目才行。   裴峥嵘和裴顾还在外地开会,圣诞节当天晚上才能赶回来,家里只剩下谢岸玲在忙前忙后地准备着送给老爷子的压惊礼物。   “宝贝,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谢岸玲将大大小小一共七个礼品盒排列在地上,终于松了口气,“你让儿媳妇和孟伯一起把这些都搬到车上去吧。”   裴斯越正窝在轮椅里犯困,闻言应了一声,用微信给江景辞传了条消息。   江景辞没回,直接下楼来干活,搬完东西站在车边,垂眸看了一眼仍旧在犯困的裴斯越。   裴斯越打个了哈欠,泪眼朦胧地指挥人:“麻烦把我也搬上去吧,谢谢。”   江景辞没动,沉默地看着他。   在谢岸玲的强烈要求下,裴斯越今天穿了一身某国外品牌的高定白色礼服,得体的剪裁落落大方,衬托他比例完美的身形,露出来的丝质衬衣有着云朵一般的质感,上面还搭配着一只黑色的领结。   这人虽然常年坐在轮椅上,但由于被精心照顾得久了,浑身上下细皮嫩肉,娇贵得很,并没有显露出多少病态,尤其在兴致缺缺或者犯困的时候总是半睁着眼睛,像只慵懒的猫。   江景辞心里这么想着,便又放任自己多看了几眼。   他的注意力来到了那枚黑色领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裴斯越戴领结,这个小而精致的东西就像是起到了润滑作用,几乎将裴斯越身上的棱角感磨没了,让这人身上又多了点乖巧的味道。   江景辞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外表都是假象,这个人渣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乖一点。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裴斯越忍不住抬起头,正好看到少年一脸冷漠的扭开脸。   啧,这小崽子气性真大,不就是被偷亲了一口吗,他又没有伸舌头!   “李叔!”裴斯越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要去求助司机大哥,可没等他喊出第二声,原本对他爱答不理的少年突然动了。   江景辞一声不吭地走过来,用眼神示意他闭嘴,然后像上次那样一把抱起了他,双手捧着放进了车里。   虽然还是不怎么适应被公主抱,但裴斯越还是讷讷地道了个谢:“辛苦了。”   江景辞仍然没理他。   -   一个小时后,黑色商务车停在了裴家老宅门口,裴斯越再次被江景辞搬运下车。   刚刚坐回轮椅,一声清脆的叫声从身后传来:“二哥!”   裴斯越回头,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少年从远处朝自己奔来,奔到轮椅面前猛地一个急刹,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整个上半身。   “二哥,小音好想你啊,你想小音了吗?”少年的声音又甜又糯,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裴斯越大脑宕机了几秒钟,记起来这位“小音”应该就是裴二少远房叔叔家的孩子,裴音。   裴音正如书里所说,长相跟个瓷娃娃似的,生来就自然卷使他的头发异常的蓬松柔软,雪白的一张小脸上长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猫眼,纤细浓密的睫毛犹如两把小扇子。   被这么一个美少年死死抱着,裴斯越一时间有点无措。   “那个......小音啊,”裴斯越尴尬出声,为了维持人设,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后脑勺,“把二哥放开说话。”   裴音的父母意外身亡后,就一直被裴老爷子养在身边,就因为得了这份独一无二的宠爱,裴家和他差不多的小孩儿们都因为嫉妒而不愿意和他玩,唯有裴斯越一直视他为亲弟弟般照顾,所以裴音从小就喜欢粘着裴斯越。   “我不,二哥还没有说有没有想小音呢,”裴音的声音突然变得委屈巴巴起来,“莫非二哥结了婚之后,就把小音抛到脑后了?”   眼看着这小孩儿没完没了了,裴斯越只好投降:“想了想了,二哥最想小音了。”   这下裴音满意了,终于直起身来,这才注意到站在裴斯越身边的江景辞。   顿时小脸一拉。   江景辞正如传闻中一样,身高相貌都无可挑剔,这人就算是单纯地往人群中一站,也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难怪二哥自从结婚之后就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裴斯越正被裴音的一秒变脸逗得想笑,江景辞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光是从背影就能看出来这小崽子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   裴斯越:“???”   人家小炮灰还没开始作妖呢,主角受怎么就开始气上了?   “二哥,江景辞的脾气还挺大,”裴音撇了撇嘴,眼神中露出些嫌恶,“他不过就是个上门男妻,这是故意摆脸色给你看吗?”   裴斯越没接这个茬儿,裴音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   裴家的老宅占地面积很大,江景辞不认路,闷着头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走错了。   眼下的路显然不是通往主厅的路,而是来到了一个用来休闲饮茶的小花园。   正准备掉头回去,江景辞突然听见了小孩儿的哭声。   循着声音又走了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半大孩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正独自一人伤心地哽咽着。   江景辞对哄孩子丝毫没有兴趣,但他看到那孩子在寒冬中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把外套穿上再哭。”   江景辞留下这句话便走了,没看到原本哭泣的男孩儿突然坏笑了起来。   -   晚宴马上开始,裴斯越自然是和江景辞坐在一起,可少年却还是一副要和他冷战到底的架势,连一个眼神都不往他身上递。   “哥哥,”正当两个人默默僵持的时候,一双胖乎乎的手伸了进来,还递过来一件礼服外套,“我把衣服还你。”   裴斯越一转头,正好和胖手的主人面对面。   来送外套的正是裴玥的小儿子小岩,上次来家里非要拿走擎天柱模型的那个。   来了,最让人讨厌的剧情来了。   裴斯越冷着脸把小岩赶走了,然后一把抢过了江景辞的外套。   江景辞一愣:“?”   裴斯越没说话,目标明确地将手伸到了外套的右边口袋,果然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然后看也没看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江景辞没看清他掏出了什么,眉毛蹙起来:“你干什么?”   裴斯越不想让这种恶心事污染了少年的耳朵,便随口撒了个小谎:“哦,是刚才那小子的擤鼻涕纸。”   其实那张黄纸,是一张印有诅咒的符纸。   上面写着的是裴老爷子的生辰八字。   说起这个裴斯越就非常无语,这都什么年代了,作者还在写类似于深宫戏里扎小人的剧情,一点都没有响应国家反对封建迷信的号召。   可就是因为这张符纸,在裴老爷子那种思想陈旧的人眼里就变成了不可饶恕的错。   按照原文所描述,裴峥嵘帮裴玥还了一部分钱之后便不再管她了,兄妹两人还是无可避免地闹僵了,裴玥原本就觉得裴老爷子偏袒裴峥嵘,这下心里积压的不满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让自己的儿子小岩把一张诅咒老爷子不得好死的符纸放进了江景辞的口袋里,想要借此污蔑裴斯越一家人。   还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裴斯越虽然先一步将符纸毁尸灭迹了,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替江景辞生气,吃羊排的时候直接把嘴里的肉当成了裴玥,咬得表情都有些狰狞。   江景辞转过头瞥了他一眼,发觉裴斯越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但现在在饭桌上,周围大大小小地坐了三十几口人,他也不好问些什么。   “今天全家人欢聚一堂,客气话就不多说了,”裴峥嵘身为裴老爷子的长子,站起来举了下杯,“第一杯我们祝老爷子身体健康!”   裴斯越朝着主位望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身材干瘪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他虽然一头花白的头发,眼睛却清亮有神,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已经过了古稀之年。   裴老爷子笑吟吟地招了下手,声音洪亮道:“大家不用拘束,等吃饱了饭挨个来我面前让我瞧一瞧。”   众人应下,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饭后,所有人按照辈分大小去和裴老爷子说说话,还没轮到的小辈们就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聚众聊天或者打游戏。   裴斯越和江景辞各怀心思地坐在一起,谁也不说话,裴音吃完饭便跑到了他二哥身边,拉着对方陪他说话,像只聒噪的小蜜蜂。   是裴玥打断了几个人的对话。   “景辞,小岩把外套还给你了吗?”   比起上次见面,女人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偏中式的连衣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材,瀑布一样浓黑的头发几乎要垂在腰际。   江景辞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小岩是谁,淡淡地“嗯”了一声。   裴玥笑笑,继而又叹口气:“下午我让他做作业,死活不做,一直跟我闹脾气呢,这不,吃完饭又跑到二楼去了,哭着闹着不肯下来。”   裴斯越听着这熟悉的台词,表情逐渐沉了下来。   裴玥继续道:“我刚刚看到小岩似乎很喜欢你的样子,你能帮姑姑去喊他下来吗?等会若是见不到人,我怕老爷子生气。”   原文中的裴玥就是这样把江景辞骗到了二楼,然后又污蔑江景辞把已经过世的老夫人的项链偷走了。   借此来搜江景辞的身。   而那张诅咒符纸就是这么被搜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幼儿园版小剧场——   放学了,江小辞正在收拾书包,不小心将里面装着的一盒小饼干掉了出来。   同桌熊熊低头一看,立马气势汹汹地找老师告状:“老师!江小辞偷了我的饼干!那是我妈昨天给我买的!”   江小辞的眉毛拧了拧,奶声奶气道:“我没有偷这是我的。”   熊熊不干:“你怎么证明是你的?”   刚刚上厕所回来的裴小越看到这一幕,气得脸都红了:“熊熊你飘了!竟敢欺负我好朋友!”   裴小越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将里面的小饼干拿出来举高高:“这是我送给江小辞的!每块饼干都被我咬了个月牙形状,月牙就代表越越,月牙是我的代名词!”   —   裴斯越,小名月月。 第18章   江景辞按照剧情线发展,起身去了二楼。   裴音也被裴斯越支开,去帮他二哥找家庭医生要胃药去了。   沙发上只剩下裴斯越和裴玥两个人,周遭吵吵嚷嚷的,唯有这里的气氛沉闷至极。   裴玥终于将注意力移了过来。   “小越,姑姑上次说话是不是太重了?”   站着的女人款款落座,脊背挺得笔直,两只手臂松松地交叉着,仪态倒是端庄,“大哥大嫂连看都不肯看我呢。”   裴斯越不想和她聊天,直截了当地开了口:“爷爷是要立遗嘱了吧?”   裴玥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大哥大嫂可真行,连这些都和小辈说。”   原文中的裴老爷子在经历了一场惊吓之后,便把立遗嘱的事情提上了日程,裴玥担心自己因为之前的所作所为啥也分不到,便把坏主意打到了江景辞的头上。   等那张写着老爷子生辰八字的符纸被发现之后,倒霉的自然不只是江景辞一个人,连带着裴峥嵘和谢岸玲都要受到牵连。   裴老爷子年纪到了,便对关乎“死”字的东西非常忌讳,裴峥嵘精挑细选的儿媳妇竟然胆敢在背地里诅咒他,作家长的必然难辞其咎,老爷子分配遗产的时候也肯定会受到影响。   “姑姑,你知道有句话叫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裴斯越估摸着江景辞快下来了,送给裴玥最后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裴玥戴了一晚上的面具立马裂了,她表情怨毒地盯了裴斯越一眼,扭身走了。   —   裴音和江景辞几乎同时走过来,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结下了仇,相互看不顺眼,离远一看就像是一部动画片——《龇牙小野猫和冷酷小狼狗》。   裴音小跑几步先一步来到裴斯越身边,亲自将胃药塞到对方口袋里:“二哥,胃是慢慢养出来的,平时饮食也要多注意才行。”   说罢,还趾高气昂地瞪了江景辞一眼。   看这争风吃醋的架势,裴音是把江景辞当成争宠的对手了。   裴斯越心想但凡裴音知道故事的结局,就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江景辞能放他一马就谢天谢地了。   另一边轮到裴玥敬酒了,她仗着裴老爷子心情好,搬出母亲替自己挡枪:“爸爸,妈妈在的时候最疼我了,还让您和大哥也好好疼我呢。”   裴老爷子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裴玥,脸上绷不住也露出了笑意:“谁都没有你会说话。”   “说起来我也想妈妈了,”裴玥笑嘻嘻地得寸进尺道,“妈妈留下的那条项链能给我戴几天吗?戴完就还您继续搂被窝里。”   裴老爷子酒喝得有点多,脸颊上露出些微红:“自己去拿,别在这儿烦人!”   裴玥应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上楼去了。   不出五分钟,到了裴玥的发挥时间。   女人苍白着一张脸,再次跑到了老爷子面前。   “爸!”裴玥为了将注意力全部引到这里,故意大声喊道,“妈妈的项链不见了!”   裴老爷子和老夫人的感情非常好,结婚五十载恩爱如初,所以老夫人的东西都被老爷子珍藏得很好,眼下最宝贵的项链丢了,老爷子一听就上火了。   “怎么回事?”裴老爷子眉毛竖起来,“放在家里还能丢了不成?”   裴玥立马低下头咬起了嘴唇,一副有话却忍着不说的样子。   路人甲A适时接话道:“自家人肯定不会偷,外人就说不好了。”   路人甲B:“老夫人的项链放在二楼房间,还记得谁去过二楼吗?”   路人甲C算是稍微清醒点:“管家,先去查一下监控吧。”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管家最后筛选出来的嫌疑人是江景辞和另外两位打扫卫生的阿姨。   裴老爷子看到裴玥仍是一副扭捏的模样,伸手狠狠拍了一下扶手:“你有话就说!支支吾吾做什么!”   裴玥抬头瞥了裴峥嵘一眼,终于小声地开了口:“爸,小岩刚刚和我说,他看到江景辞从妈妈的房间出来。”   裴老爷子目光一抬,落在不远处的江景辞身上。   说实话他对这个孙媳妇儿的了解并不多,但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好开口问道:“你看到你奶奶的项链了吗?”   江景辞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裴斯越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扣了扣,转过头去看江景辞。   不愧是本文的主角受,哪怕已经被这么多人当成小偷了,还是一副冷淡又漠然的表情,非常有临危不惧的大侠风范。   想起比江大侠的淡定,裴斯越心里倒是非常紧张。   轮椅都快被他扣烂了。   “爸,妈妈的项链价值不菲,你这么问怎么能问出结果?”裴玥在一旁煽风点火,“倒不如搜搜身,也好证明他的清白。”   一直老实呆在裴斯越身边的裴音一听这话,立马踊跃举手报名:“爷爷,让我来替您搜一下吧!”   裴斯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裴音一眼。   你还真是会在主角面前拉仇恨啊,白长那么可爱了。   裴音为了让自己的目的不那么明显,先是把另外有嫌疑的阿姨搜了搜,啥也没搜见之后,才把魔抓伸向了江景辞。   江景辞的外套被脱了下来。   少年抿着唇站着,到底还是因为年纪小,脸色逐渐有点发白。   裴斯越心疼得不行。   他一边心疼一边怒视着裴玥,心想等会儿啥也没搜出来之后,看你个恶婆娘该怎么收场!   “爷爷!项链倒是没找到,但是我发现了这个,”裴音的声音突然拔高,像个小炮弹一样将自己发射了到老爷子面前,“您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裴斯越抬头望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那张黄色的符纸,印有裴老爷子生辰八字的诅咒符纸,正被裴老爷子本人捏在手里。   “混账东西!”   裴老爷子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之后,一把将符纸扔到了地上,顿时气得身体摇晃。   裴玥一个健步冲上前,第一件事不是管自己的亲爹,而是将那符纸捡了起来。   “农历三月初八......”裴玥声音颤抖,连带着手都跟着颤抖起来,“这是用来诅咒的符纸!江景辞!老爷子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忍心诅咒他不得好死!”   所有人都知道江景辞捅了天大的娄子,全场一时间鸦雀无声。   裴峥嵘快步走过来,确认老爷子没事之后,怒目瞪着少年道:“你自己给我解释清楚!”   江景辞仍旧是垂手站着,他突然看到那个叫小岩的男孩儿朝着他笑了一下。   一切都明了了,是他自己不够谨慎,着了别人的道儿。   江景辞知道说再多也无意义,便只说了声:“不是我。”   这个时候,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炮灰ABCD们又出来说话了。   炮灰A:“这位是大哥的新进门的儿媳妇吧,怎么和老爷子结上仇了?”   炮灰B:“好端端的男孩子给人当了老婆,能不恨吗?说到底还是怨大哥,为什么偏要个男孩儿当儿媳妇?”   炮灰C:“就是说啊,而且我听说这种东西也不便宜,那孩子还是个高中生吧,他的钱哪来的?还不是大哥给的?”   眼看着指摘裴峥嵘的人越来越多,裴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都给我把嘴闭上!”   裴玥这时候又出来说话了,还拍了拍老爷子的胸脯:“爸您别生气,眼下的事是先找见妈妈的项链,至于那个孩子,您看看怎么办?”   裴老爷子不住地喘着粗气,几乎是要心力交瘁,他挥了挥手,声音也低了下来:“先关到储藏室去,峥嵘!”   裴峥嵘赶忙低下头:“爸,您说。”   “把这件事给我好好查清楚,”裴老爷子撑着裴玥的手臂站了起来,“我先回房。”   裴峥嵘点头称是。   原本是一场阖家欢乐的家宴,却被一张符纸生生搅黄了。   除了住在老宅的人,其他人都静悄悄地走了。   裴斯越还在盯着江景辞被人带走的背影。   邪了门了。   他明明记得原文里那张符纸是在右边口袋,可裴音却从外套里面的夹层里又翻出了一张。   这他妈什么意思?   知道他要改剧情,剧情它自己变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老婆担心我了好开森.jpg 第19章   “二哥......二哥?”   “二哥!”   裴斯越猛地清醒过来,微凉的空气一瞬间灌进肺部,让他从下意识的窒息状态回归到现实。   “二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裴音半跪在轮椅面前,一双猫儿眼因为着急都泛起了水光,“你可别吓我啊!”   裴斯越闭了闭眼睛,缓和了一下自己阴沉的表情:“我没事。”   裴音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对方的状态,才终于放下心来。   “你也别太担心你爸了,爷爷是个明事理的人,才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迁怒到自家人身上,”裴音站起身,熟稔地推起了轮椅,“咱们先去客房住一晚,等爷爷把江景辞处理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裴斯越的眉毛再度拧起来。   按照原文的发展,江景辞这次可不会被轻饶。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裴峥嵘都能在家里朝着儿媳妇挥鞭子,可想而知裴老爷子也不是个善茬儿。   原文作者为了虐而虐,在发现江景辞身上的符纸之后,裴老爷子就认定这件事是江景辞干的,让曾经是特种兵的管家对着人一顿拳打脚踢,非要逼江景辞承认对老爷子不敬。   堪比古时候的严刑逼供。   后来江景辞被打得吐血昏迷,裴老爷子才勉强饶他一命,让裴峥嵘和谢岸玲将人带走,这辈子不允许再踏入老宅一步。   裴斯越想到这里,狠狠地按住了停止键。   轮椅倏地停在了原地。   裴音推不动了,探着头问道:“怎么了二哥?”   裴斯越捏了下眉心,决定去找一次裴峥嵘。   虽然原文里的裴峥嵘被作者强行降低了智商,对于裴玥的栽赃陷害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但如今有了裴斯越,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就不信原剧情还能强大到把这些人全部变成聋子。   撇下了裴音,裴斯越自己滑动轮椅来到了一楼的监控室。   刚一进门,就看到裴峥嵘正在在和自己的助理商量着解决办法。   等对方挂了电话,裴斯越直截了当道:“爸,江景辞是被裴玥陷害的。”   裴峥嵘愣了一下,继而眉毛一拧:“瞎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裴斯越心里微微着急,语气加快,“你现在就查一下监控,小岩穿走了江景辞的外套,然后又在吃饭的时候还给了他,符纸就是裴玥让小岩放进的。”   裴峥嵘犹豫了几秒钟,开口让管家查监控,可小岩就像是穿了隐身衣一样,监控就是拍不到他。   裴斯越知道这又是原剧情在作祟,但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抵抗,重新给出了一个思路:“爸,既然监控拍不到,那咱们就从那张符纸的来历上下手。”   裴峥嵘被今晚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正想呵斥裴斯越不要胡闹,然而下一秒就听到向来只会闹脾气的儿子说了一句:“你也不想让爷爷因为这件事对咱们家产生什么芥蒂吧?”   那一刻他几乎要为裴斯越的突然懂事泪流满面。   “好,”裴峥嵘答应下来,“爸爸听你的。”   解决完裴峥嵘,裴斯越又抓紧时间来到了一楼储藏室。   主角受还真是命苦,好不容易离开了家里的储藏室,这下又被关进老宅的储藏室了。   裴老爷子的贴身管家就站在门口,黝黑的皮肤,人高马大的身材,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太好惹。   “小少爷,你怎么过来了?”   裴斯越和裴音是裴老爷子最宠爱的两个小孙子,从小到大经常出入老宅,管家也几乎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那张平时凶神恶煞的脸上也会露出笑意来。   “杜叔,爷爷打算怎么处置江景辞?”裴斯越问。   管家顿了一下,并没有直说,而是委婉道:“小越,江景辞犯了老爷子的大忌,怎么处理不是你能左右的,你以后也不用再挂心他。”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人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了。   “你打他了吗?”裴斯越心里突然来了一股气。   虽然这是小说中的剧情,但他还是很生气,这些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根本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儿,倘若江景辞今天被不小心打死了,他的死也会像水蒸气蒸发一样不惊动任何人。   就因为江景辞现在孤苦伶仃,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裴斯越对主角受的同情在这一刻直接爆棚了。   “爷爷睡了我不去打扰他,但你也别想踏进那个屋子一步。”   裴斯越沉下脸,直接将自己的轮椅横在了门口。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有气势,又加了句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管家:“......”   管家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转身去二楼和老爷子汇报去了。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裴斯越一个人。   他安静了一会儿,伸手敲了下门:“能听到吗?”   那一边,江景辞背靠着门坐在地上,也抬起手敲了一下。   裴斯越无语,没忍住骂道:“你哑巴了?”   江景辞的唇角向上翘了翘。   从前的裴斯越把他当成一条任打任骂的狗,心情不好了还要再踹上几脚。他有几次是真的被逼得动了杀心,心想大不了同归于尽。   可最近的裴斯越又变了,就像是突然对他动了恻隐之心,虽然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这人再也没有主动伤害过他,甚至还会在紧要关头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种改变他不能确定是因为什么,江景辞自嘲地想,也许只是这个人渣的突发善心,等玩腻了就再次扔到一边置之不理。   裴斯越完全无法体会到江景辞复杂的内心变化,他眼下顾及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趁着脱离剧情之外的时候,在主角受面前好好刷一波好感度。   “刚刚把你关进这里的人,年轻的时候是个特种兵,”裴斯越将脑门贴着门,小声逼逼着,“我爷爷还让他把你打一顿,要不是我现在拦着,说不定你已经口吐鲜血,重伤不治而亡了。”   江景辞偏了偏头,让门外的声音更清晰些。   裴斯越还在继续:“所以说,我这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以后我若是又干了什么坏事,就拿这次的事情抵。”   算盘打得倒挺好。   江景辞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将想要破门而出的冲动压了下去。   让他无法逃避的是,他对这个人渣的偶尔关怀产生了某种畸形的依恋,他渴望着对方对自己的关注和靠近,却又难以控制地生出排斥感。   他想要死死堵住对方的嘴巴,让那些不知真假的花言巧语无法消磨他的意志——他怕自己会心软。   房间漆黑,凉白的月光从狭窄的窗户照射进来,将少年的身影照得如墨一般,藏在眼底深处的疯狂与恨意再一次被好好隐藏,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江景辞,你是不是睡着了?”   门外的裴斯越半晌没有听到动静,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简直是喂了狗,“睡着了也得给我醒过来,我把刚才的话再讲一遍。”   “没有。”江景辞可能是嫌他太吵,终于出了个声。   裴斯越这才放下心来:“我爸已经让人去找你被人诬陷的证据了,你会没事的。”   江景辞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   与此同时,三楼主卧里,裴老爷子半靠在床头,手里正捧着一碗小汤圆在吃。   老夫人的项链就放在枕头边上,镶嵌在上面的十几颗宝石正闪耀着人民币的灿烂光芒。   管家杜叔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老夫人的项链找到了?”   裴老爷子吃下最后一颗汤圆,将碗往旁边桌子上一放,再次把老夫人留下的项链搂进了怀里。   “本来就没丢,让我不小心放在另一个盒子里了,玥玥没找到而已。”   管家“哦”了一声,将裴斯越去堵门的事情给裴老爷子讲了一遍。   “小少爷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还以为我要打人呢,”管家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这都什么社会了,现在可不兴这个。”   裴老爷子也忍不住眼含笑意,“小越那孩子从小被惯的不像样子,如今结了婚,倒是有点长进,还知道保护老婆呢。”   管家连连称是,顿了顿又问道:“那江景辞那孩子,您打算怎么处理?”   “老头子我活了七十多年了,如果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还真成了老糊涂了,”裴老爷子道,“但论事要讲究证据,等峥嵘回来再说吧。”   管家再次点点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要凌晨了,便建议道:“那您老早点休息,我给那俩孩子送点夜宵过去。”   裴老爷子直接挥了挥手。   -   裴斯越靠着门打了几把游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江景辞那个闷葫芦,也不肯和他聊聊天,这漫漫长夜怕是要熬不过去。   正眯了眯眼,管家杜叔再次突然出现,把裴斯越吓了一跳。   他双手一伸撑住门框,充了血的眼睛就跟要吃人似的:“你要干什么!”   裴斯越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剧情。   对此,杜叔也表示很无奈。   他叹了口气,干脆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了裴斯越的腿上。   裴斯越:“......”   反派打手深更半夜突然出现,竟然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来送夜宵?   管家:“你们趁热吃。”   说完之后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仍旧堵在门口的裴斯越,忍不住戳破了真相:“门没锁,里面还有一张一米八的大床。”   裴斯越:“???”   门里头的江景辞:“......”   作者有话要说:   管家杜叔——煞风景第一人。 第20章   不知道是不是裴斯越一直在尝试改变剧情的原因,小说中原本被降智的炮灰反派全部都恢复了正常人的思考逻辑,裴老爷子并没有在当天晚上让管家大叔严刑逼供,裴峥嵘也成功地找到了符咒的卖家,证明了江景辞与这次事件毛关系没有。   所以裴玥的这次陷害并没有的得逞。   整个过程就像吃了巧克力般丝滑,直到裴峥嵘亲自开车将他和江景辞接回家,裴斯越还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情绪里。   谢岸玲亲自下厨做了一点小甜点,装在了精致的盘子里,“宝贝发什么愣?过来吃东西啊。”   裴斯越回过神,滑动轮椅来到餐桌旁,还是没忍住问道:“爷爷知道是谁干的了?”   谢岸玲咳嗽了一声没说话,还是裴峥嵘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你爷爷精得跟猴儿一样,他心里有数。不过既然他没有戳破,我们也不能说什么,知道没有?”   裴斯越“哦”了一声,表情有点呆。   “吃啊儿媳妇,这次的事情你也受惊了,”谢岸玲将一个小蛋糕杯放到江景辞面前,温柔地笑了笑,“我听管家说,昨天晚上小越还陪你呆了一晚的小黑屋?”   说起那件乌龙事,两个少年的脸上都有些不自在,非常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谢岸玲瞧瞧自家儿子,又斜着眼瞧瞧自家儿媳妇儿,心想这俩孩子指定没干啥好事。   莫非......夜黑风高,情到浓处?   谢岸玲越想越佩服自己的眼光,江景辞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儿媳妇,终于把自己宝贝儿子的心感化了!   裴峥嵘原本正悠闲地喝着咖啡,看到谢岸玲眉飞色舞的表情之后皱了下眉,“当着孩子的面,你能不能庄重一点?”   谢岸玲翻了他一个白眼,直接掏出手机开始看黄历。   “既然两个孩子相处得这么好,那么咱们就挑个日子把婚礼补办了吧,”谢岸玲伸出一根手指,老神在在地算着什么,“下个月有个好日子,阴历阳历都是双数......”   裴斯越原本正喝着一杯奶,听到这里差点喷出来。   “办婚礼?”他震惊地瞪圆了眼睛,根本不记得原文中有这段剧情,“我还打算离婚呢,办什么婚礼啊!”   此话一出,裴峥嵘和谢岸玲都惊讶地看了过来,唯有江景辞闷头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一声不吭直接走了。   裴斯越:“???”   我又怎么你了?   谢岸玲目送江景辞上楼,才回过头来冲着儿子皱皱眉:“儿子啊,咱可不能当渣男,做了那种事情后你要对儿媳妇负责才对,提什么离婚啊,看看,把儿媳妇气着了吧?”   裴斯越完全get不到江景辞生气的点。   如果能离婚成功的话,江景辞就能提早脱离苦海了啊!   离婚也都是为了他好,那小崽子还有脸生气!   “妈妈,我们年纪还小,”裴斯越知道谢岸玲暂时不会同意他离婚,只好先使了个缓兵之计,“就算要办婚礼,也等到高考之后吧。”   谢岸玲叹息一声,心里暗暗为儿媳妇捏了把汗。   -   裴斯越填饱肚子,担心江景辞没有吃饱,还给他拿了一小盒桃酥。   推开卧室门,裴斯越原本打算哄一哄江景辞,可一想自己好歹是个渣攻,就算OOC,也应该不动声色地给予关怀才对。   于是他鬼鬼祟祟地来到书房,想趁着江景辞洗澡的功夫,把桃酥放在书桌上——毕竟学霸晚上还要挑灯夜战。   放好桃酥之后正准备溜之大吉,一转身就和江景辞来了个面对面。   “你怎么走路没声啊,”裴斯越拧着眉抚了下胸口,“吓我一跳。”   江景辞可能是刚冲完凉水澡,整个人嗖嗖往外冒着冷气。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拿桃酥给我吃?”少年冷淡地扫了一眼桌面,继而将目光放到裴斯越身上,“我饿还是不饿,跟你有关系吗?”   这死孩子,怎么跟大人说话呢!   裴斯越安慰自己不能和青春期的小孩儿置气,便耐着性子说道:“知道你晚上要补作业,臧齐刚又给你一本习题集,我看你还没做几页,给你拿桃酥是怕你晚上饿。”   说完,也不等江景辞的回复,启动轮椅向前走。   可路只走了一半,轮椅被人拉住了。   裴斯越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便被江景辞推在了轮椅靠背上,少年的手死死地按住扶手,所用的力气之大几乎要将金属材料生生捏变形。   裴斯越被困在江景辞的身下,一时间有点懵。   干嘛突然要打我?   看过原文的他深知主角受的武力值,正想认个怂,一抬眼看到面前的江景辞,突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少年的状态很差,整张脸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好不容易圆润了一点的脸颊也像是迅速消瘦了下去,两只眼睛通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半开的窗户送进来阵阵冷风,一股透心凉的薄荷香气散开。   少年的衣摆被吹动,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逼到了绝路的恶鬼。   裴斯越更懵了。   “你怎么了?”他努力措辞,尽量让自己的话不再激怒失控的江景辞,“能和我说说吗?”   不得不说,生气的江景辞还是非常有威慑力的。   这样凶残而富有破坏力的目光,有了点以后大杀四方的雏形。   裴斯越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怂逼,他下意识地偏了下头,还闭上了眼睛,生怕江景辞突然暴走打他一拳。   然而对方却在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之后,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一样,立马站直了身体。   两个人一站一坐地对峙了几秒钟,江景辞再次转身走了。   裴斯越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又不得不开始思考是什么事情引起了江景辞的情绪波动。   难道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裴斯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他犹豫了半秒钟,直接给臧齐发了条信息——   臧老师,江景辞刚刚在家因为作业太多而发脾气,您看以后是不是能少给他留点课外作业?   -   翌日,前一天被莫名其妙凶了一通的裴斯越屁事没有,而江景辞却生病了。   早上六点半,裴斯越还在梦里欢乐地打着游戏,就被闹铃声喊醒了,醒过来的瞬间他还以为江景辞离家出走了。   因为自从江景辞从储物间搬到他的房间之后,就主动承担起了每天喊他起床的重任。   裴斯越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探,就拍到了旁边人的脸上——“啪”一声,光听动静就知道挺疼。   裴斯越立马坐了起来,吓清醒了。   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江景辞醒来,裴斯越心里纳闷,小心翼翼地刚一靠近,就看到少年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还像昨晚一样红,只不过整个人的气质从狼崽变成了兔子。   还是那种病歪歪的兔子。   裴斯越看出他的不对劲,伸手一摸额头,不出意外地摸到一手滚烫。   江景辞发烧了,而且还烧得不轻。   “你身体也太弱了,”裴斯越一边给孟伯打电话,一边忍不住絮叨,“这么弱还洗什么凉水澡。”   江景辞可能是烧得难受,直接把眼睛闭上了。   经过家庭医生的一番检查,诊断江景辞应该就是受凉感冒了,开了感冒药和退烧药之后,叮嘱裴斯越若是十二点烧还不退,就得去医院抽个血。   裴斯越点了点头,送走医生之后又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   给江景辞请了病假,顺便还给自己请了个照顾病人假。   一天不用上学,裴斯越心情不错,反正江景辞也吃了药睡下了,自己玩几把游戏先。   可游戏刚打了一半,手机突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仔细一看,竟然是白向忻的语音电话。   裴斯越手指一顿,眉毛拧了起来。   自从上次送完双皮奶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甚至已经忘记了裴二少原本是白向忻的舔狗来着。   第一个语音电话没有接通,白向忻立马打来了第二个。   裴斯越犹豫几秒钟,还是压低声音地“忻忻”了一声。   白向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仍旧是那种清亮动听的少年音:“斯越哥,我把脚扭了。”   裴斯越想起来这段剧情了,白向忻在学校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扭到了脚,裴二少听说之后立马上门献殷勤,甚至还特意从盲人老师傅那里学习了按摩手法。   只不过眼下的剧情稍微有一丝不一样,怎么变成白向忻主动告诉他自己把脚扭了?   “斯越哥,这些日子在学校也很少见到你,”白向忻似乎是笑了一下,“你能来医院看看我吗?”   裴斯越没吭声,转过头去看江景辞。   江景辞可能是睡熟了翻了个身,此刻正用后背朝着他。   “不好意思,忻忻,我今天请假在家,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暂时不能去看你了。”   裴斯越没想到自己能这么顺利地拒绝白向忻,他还以为这段也是必走剧情。   另一边的白向忻沉默了好半晌,才再次笑了笑,“那好吧,斯越哥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挂了电话。   裴斯越心里琢磨,白向忻应该是生气了,曾经的舔狗突然对他爱答不理起来,任谁都有些不适应。   更何况是白向忻那种控制欲强的人。   而裴斯越不知道的是,床的另一端,原本熟睡的少年睫毛颤了颤。   -   小小的插曲过去,裴斯越专心致志地打了一上午游戏,一直到十二点给再次给江景辞量体温。   裴斯越捏着温度计看了足有一分钟,才终于看清上面的度数——三十八度五。   “这是正常温度吗?”他满脸严肃,直接伸手贴上了江景辞的额头,还是挺烫。   就是这么一摸,把原本睡着的人摸醒了。   江景辞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上午,醒过来的时候视线都难以聚焦。   他感受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那种舒适感让他来不及辨认对方是谁,便把那只手死死地搂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主题:我家高考生压力太大,怎么缓解比较好?   6L:亲一口。   6L:不行就亲两口。   6L :再不行就把自己洗干净了送他床上。   裴斯越:…… 第21章   江景辞还没退烧,身上就像个温暖的小火炉。   热度源源不断地顺着胳膊传递过来,裴斯越也愣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少年再次闭上了眼睛,还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臂。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动作,可他竟然从对方的神态中看到了......留恋。   留恋?   这个想法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主角受怎么会留恋反派渣攻呢?一定是江景辞烧糊涂了。   “起来去医院,”裴斯越担心江景辞烧傻了,非常狠心地将手抽了回来,“我让孟伯去准备车。”   江景辞蹙紧眉,这次是彻底清醒了。   他困倦地抬起眼皮,一直盯着裴斯越打完电话,才将被子往上一拉,对去医院这件事默默表示抗拒。   裴斯越再一次体会到了当家长的不易。   “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他故意板着脸,摆出渣攻的威严,“给你五分钟穿衣服,不然就我帮你穿。”   这一次江景辞倒是有反应了。   少年懒洋洋地坐了起来,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帮我穿。”   裴斯越:“......”   这小崽子怎么回事?原文中的江景辞就算是被裴二少不小心碰了一下都要心生厌恶,怎么可能让渣攻帮忙穿衣服?   裴斯越若有所思:“你——”   “我没力气,”江景辞不等他说完便开了口,声音虚弱嘶哑,“要不然让孟伯来帮我也行。”   孟伯在楼下联系医院,哪有时间上来做这种事,更何况江景辞确实病得不轻,垂眸坐在床边的模样着实可怜。   裴斯越摒弃所有疑虑,三下五除二把江景辞打包成了一个粽子。   半小时后,黑色商务车停到了某私立医院门口,裴斯越拒绝了司机大叔的帮忙,一个人身残志坚地扶着江景辞向医院里走去。   可能是发烧太耗费体力,江景辞走起路来有些艰难,他将半边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裴斯越的身上,简直把对方当成了一根人形拐杖。   这可把裴斯越累得直喘气,他第一次发觉江景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瘦弱。   电梯门开,孟伯嘱咐道:“少爷,您先带着江少爷去化验室抽血,我让李医生帮江少爷安排一下病房。”   裴斯越应了一声,继续拖着江景辞艰难行进。   走着走着,他突然听到身边人很轻的一下吸气声。   “你笑什么?”裴斯越非常敏感地扭过头,仔细打量少年的脸色,“你是不是故意想压死我?”   江景辞其实已经不是很难受了,可他突然发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能让裴斯越一直围着他转。   “没想压死你,”江景辞扭过头,将眼里的笑意压下去,只给对方留下半张烧得泛红的侧脸,“是真没力气。”   行行行,你生病你有理。   裴斯越任命地继续当拐杖,没有注意到在对面的走廊上,有人正在注视着他。   “白少,”一个平头男生刚刚买水回来,正好看到白向忻面无表情地盯着不远处,“你看什么呢?”   白向忻突然笑了笑,但眼神却是冷的:“你看那两人是什么关系?”   平头男生向远处一看,就看到两个挨在一起的少年,其中一个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他还是尽量地用手臂撑着另一个少年,姿势虽然有些滑稽,但不难看出两个人的关系很亲密。   “情侣吧,”平头男生嗤笑一声,“亲兄弟都没他俩腻歪。”   “是么。”   白向忻接过男生手里的水,仰着头喝了几口,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了滚。   然而水只喝到一半,平头男生只听见“砰”的一声,便被溅起来的水撒了一身。   白向忻突然把水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路过的人频频看过来,又都被白向忻脸上阴沉的表情吓得将头转了回去。   “白少......”平头男生不知道这祖宗突然发得哪门子邪火,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惹您不高兴了吗?”   白向忻没理他,向前走了几步,刚刚上过药的脚还有些不太灵便。   “怪不得,”他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轻声自言自语着,整个人仿佛被黑雾笼罩着,白皙的颈部因为压抑情绪而绷起青筋,“原来是那小子生病了需要你照顾。”   为了江景辞,你竟然学会了撒谎。   白向忻轻轻地抖动着肩膀,难以自控地笑了起来。   平头男生头一回见到白向忻这个状态,心里微微发憷,直到听到那诡异又惊悚的笑声,他才忍不住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白少,你还好吗?”   白向忻收起笑容,眼神黑沉得像一口井。   “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   江景辞的病在吊了一下午药水之后终于有了起色,再次量体温,温度已经降到了三十六度八。   裴斯越又打了一下午游戏,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等裴顾来送饭的时候,他刚刚靠在沙发里睡着。   男人的身量高,进病房门的时候还要低一下头。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宝贝弟弟的脸色,扭过头用气声凶巴巴地问道:“小越的脸色怎么比你还难看?”   江景辞原本正在看书,看到裴顾才将书放到了腿上。   少年也瞥了一眼过去,视线在裴斯越安睡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道:“他打了一天游戏,可能累坏了吧。”   这话说得没错,这要是在学校里,裴斯越听一节课,睡两节课,精神头养得足足的。如今一连几个小时情绪亢奋打游戏,不累才怪。   裴顾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将谢岸玲亲自煲的汤放在了病床旁边的柜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陪护椅上。   “谢谢。”江景辞知道裴顾并不喜欢自己,但还是礼貌地道了个谢。   裴顾立马黑着脸反驳:“这是我妈非要让我送过来的,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景辞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裴顾左右闲得无聊,看了一眼江景辞被针扎青的手背,忍不住开始嫌弃,“身体这么差,将来怎么照顾我弟弟?”   在霸道总裁的眼里,理想的弟媳妇应该是百毒不侵无所不能的,遇到各种困难都应该冲锋在前,以爱护自己的宝贝弟弟为第一使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弱不禁风地躺在医院里被人照顾。   江景辞也抬起手看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次是意外。”   “那最好是最后一次,”裴顾一本正经道,“夫妻的那方面和谐了,生活才能更和谐,你若是每次做完都要发一次烧,我弟弟迟早再也不敢碰你。”   江景辞:“?”   裴顾说完之后更生气了,怒其不争地来了句:“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满足他的那方面需求才行!”   江景辞:“......”   “裴先生,”过了好半晌,少年才纠结着措辞,想要阐明事情的真相,“其实我这次发烧是因为——”   “你不要说了,”裴顾大手一挥,直接打断道,“我不想听你们俩的具体实施过程,我现在发给你一本科普小说,里面能解答你的所有疑惑。”   叮咚一声,江景辞收到了一个验证消息,点击同意之后,对方发来了一条链接——“点击我就看JJ纯爱大神新作《论一个病弱受的自我修养》”   虽然早有预料,但江景辞还是表情微妙地挑了下眉。   “保温桶里装着鸡汤,是我妈特意找老中医寻来的方子,你都喝干净了,自己好好补补身体。”   裴顾说完便起身走到沙发旁,伸手在裴斯越的鬓边摸了摸,转身离开了。   江景辞再次看了一眼熟睡的裴斯越,想了想还是点开了链接。   -   裴斯越睡醒的时候天都黑了,他双目无神地瞪了一会儿天花板,正不知今夕何夕呢,就听到女人的声音:“小少爷终于睡醒啦?”   裴斯越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年轻的护士姐姐正站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已经空了的药瓶,“说好的认真陪床,再看睡得比谁都香,瞧瞧,这都回了多少血了。”   裴斯越终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到输液管里面全是血,场面有点惊悚。   “抱歉,”他叹了口气,拧着眉望向江景辞,“手疼不疼?”   江景辞摇了下头。   其实他有点心虚,要不是自己看小说看得入迷,也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   护士姐姐重新换好了药,笑吟吟地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保温桶,“你们俩赶紧吃饭吧,有问题按铃。”   裴斯越重新坐到轮椅上,来到了病床边,动作生疏地支起了小桌板。   “孟伯送的饭吗?”他问。   江景辞盯着裴斯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抬起手戳了戳立起来的一根呆毛。   “不是,你哥哥送来的。”少年的声音终于没有那么嘶哑了。   裴斯越“哦”了一声,将保温桶里的三餐一汤规规整整地摆放好,低下头嗅了嗅那碗香喷喷的汤,“这是什么汤?”   江景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将那碗汤推到了裴斯越面前,“你妈妈特意给你炖的汤。”   “是吗?”裴斯越肚子“咕噜”一声,低下头认真地喝起来。   江景辞轻声咳嗽了一下,以作掩饰。   两个人在病房里吃饱喝足,裴斯越无聊地翻着朋友圈,突然发现白向忻发了一条新状态。   文案是新朋友的礼物,配图是一杯某高档酒店的新品咖啡。   裴斯越瞬间回忆了剧情。   原文中的裴二少看到这条状态后,立马让小跟班去查这个新朋友的来历,果不其然,对方是个刚刚成年的英俊少年,家世还和裴家不相上下。   于是乎裴二少的的嫉妒心又爆发了。   他冥思苦想,才想出了一个歪主意,深更半夜把江景辞按在床上拍了张事后照片,还特意发到了朋友圈里,仅允许白向忻所见。   目的就是为了气一气白向忻。   裴斯越再次木着脸。   好不容易和主角受的关系和缓了一点,就又要跃跃欲试地开始作死了。   “老婆。”   得,渣攻又来了。   “老婆,我能吻你吗?”   裴斯越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江景辞,还被迫露出了一个邪魅狂狷的表情,“今晚把你交给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好! 第22章   还没等江景辞做出什么反应,裴斯越自己先一步被腻到了。   裴二少年纪轻轻,言行举止就像掉进油缸里一样,怪不得情路如此坎坷。   然而江景辞倒是没什么反应。   可能已经对裴斯越的间歇性抽风产生了免疫,少年将手边的数学卷子一合,笔也放下了。   一副给你空间任你发挥的架势。   裴斯越一看江景辞这么配合,便赶紧掏出手机准备拍照,一边找姿势还小声解释了一句:“又有狗仔偷拍呢,再配合一下。”   江景辞冷哼了一声。   原文里并没有描述那张照片的细节,但站位是裴二少在上,两只手撑着床,江景辞在下,仰面躺在床上。   眼下裴斯越还坐在轮椅上,想要做到那种高难度动作的话,还需要让江景辞帮忙把他抱上去......   狗逼作者!到底为什么要让一个双腿残疾的人当渣攻啊!   算了,裴斯越背对着病床,举起手机将江景辞也圈在了画面里,抱着侥幸的心理试图拍一张两人的同框图。   万一这段剧情就被他糊弄过去了呢!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自从他更改的剧情越来越多,必走剧情的完成度也在显著提升。当裴斯越死活按不动手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拍的照片肯定没合格。   江景辞等了半晌,他看到裴斯越的手指头都开始痉挛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不按?”   裴斯越心里哀嚎,你以为是我自己不想按吗!是命运不让我按!   “这个构图不好,”裴斯越冷静下来,又开始胡说八道,“我要上。床找个合适的角度。”   历经千辛万苦把自己搬上床,可奈何医院的病床都是单人床,空间实在是有些狭窄,所以裴斯越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壮着胆子直接趴在了少年的身上。   他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   “这就紧张了?”   然而渣攻语录并没有放弃裴斯越,那张嘴又开始拉仇恨了,“不过没关系,哥哥会好好疼你的,小菜鸡。”   江景辞:“......”   这个人渣要是能一直闭上嘴就好了。   单人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剩下单人床在某位残障人士的不停折腾下发出“咯吱”声。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裴斯越毛茸茸的头顶时不时碰触到江景辞的脸,少年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气氛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暧昧起来。   但裴斯越对此毫无察觉。   他终于摆好了自己的站位,把手撑在江景辞的耳边,急不可耐地转过头准备看镜头拍照。   这次的照片绝对一比一还原。   紧接着就一愣,他的两只手全部用来支撑身体了,那谁来拍照?   “那个......”裴斯越硬着头皮开了口,低下头和江景辞面对面,企图向他寻求帮助,“你能不能帮我们拍张照片?”   江景辞完全不给他对视的机会,将头偏过去,含糊地应了一声。   裴斯越这才发现少年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江景辞不发烧的时候,皮肤是雪白的,这也就让他但凡有一点情绪变化都会体现在脸上——比如此刻红扑扑的脸颊,和因为克制而绷紧的下颌。   我可真是个禽兽。   裴斯越郁闷地想,主角受强忍着想要跳起来揍他一顿的冲动,只是因为主角受心思纯良,相信了他说要做戏给狗仔的鬼话。   “咔嚓”一声,江景辞的动作非常迅速,在裴斯越还在走神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下一秒,江景辞似乎是再也不想配合,直接把裴斯越掀翻在了床上。   “我去卫生间。”少年扔下这句话,便闷头离开了。   裴斯越仰面朝天地躺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刚刚好像是有什么硬东西顶了他一下。   莫非......   裴斯越瞬间拍灭了自己的想法,江景辞身为一个根正苗红的无敌学霸,怎么会有这么庸俗的欲望呢?就算要有,也应该是对主角攻才有。   说起主角攻,裴斯越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文中的裴二少可被他收拾惨了。   -   当天晚上,江景辞又听到裴斯越说梦话了。   梦里的裴斯越犹如回到了孩童时期,说起话来能甜到人心里。   “江景辞,”软乎乎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正因为什么事情苦恼,“我今天压你了。”   一旁的江景辞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呢?”   梦里的裴斯越相当大方:“下次换你压我。”   时值凌晨,周遭寂静无声,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   某人说梦话的声音就像是低频电流,虽然不危险,却撩拨人心。   江景辞倏地撑起上半身,放任自己低下头去,沉迷般嗅了嗅对方身上的味道。   -   翌日,裴斯越和江景辞的假期结束,重新回到学校上学。   一进门,小跟班就嗷嗷叫着冲了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越哥!你朋友圈炸了!”   裴斯越反应了两秒钟,脸色一变。   昨晚他为了快速完成剧情,发照片的时候忘记屏蔽其他人了,当他意识到问题想删了重发的时候,那该死的手机直接没电了。   于是那张照片便散播了出去。   “你去看看学校论坛,”小跟班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那帮女生们争着抢着要磕你俩的cp!你说搞笑不搞笑!”   裴斯越点开来看,就看到一个主题为“昔日怨侣重归于好,病床激吻羡煞旁人”的帖子被顶上了论坛首页TOP。   主楼不出意外是那张江景辞随手拍的照片,可在加了一层直男看不懂的滤镜之后,画面还真的变得有韵味起来。   6L:啊啊啊啊这个角度绝了![星星眼.jpg]   3L:裴二少平时表情那么阴森,在对象面前倒是挺奔放   3L:对对对,那眼神如狼似虎的,就像是要把身上的小美人撕碎一样!   4L:66666   5L:没想到jjc躺下来是这种的,表情是冷的,但脸是红的hhhhh   6L:srds,就没有人觉得他们俩的站位怪怪的吗?   7L:同意楼上,jjc学习好打架又狠,人设明明是攻才对。   8L:首先声明我不是歧视残疾人啊,就算裴二少想当攻,他的身体条件也不允许啊,他肯定是躺着不用动的那个。   9L:是啊我也觉得反了,害羞大魔王攻vs色胚残疾人受,这样才带感哇!   10L:加一   11L:加一   ......   裴斯越一目十行地向下滑,发现整整五百多楼都在质疑他身为一个攻的身份。   小跟班看出他越哥心情不佳,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要我找水军刷屏?刷你才是最吊渣攻?”   裴斯越瞥了他一眼,一阵心累。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剧情走向。   但邪.jiao永远是邪.jiao,裴斯越并不打算理会。   距离上课还是十分钟,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做好,把忘记的开机的手机打开了。   一顿“嗡嗡嗡”。   裴斯越一一点开,首先看到谢岸玲发来的一张快递照片,里面是一个巨型的纸盒子。   妈妈:这是妈妈为你们准备的那方面用品,说明书是英文的,妈妈看不懂,你记得让儿媳妇翻译一下再用。   裴斯越木着脸点开第二个。   爸爸:以后要注意场合,医院是你们乱来的地方吗?内科副主任的办公室就在你们楼下,吵得人家一宿没睡好和我告状来了!   第三个。   大哥:年轻人不能总是图享乐,学习也不能拉下。一周三次,不能再多了!   第四个。   爷爷:爷爷的乖孙儿真威猛,爷爷祝你们百年好合!   下一秒,裴斯越就看到裴老爷子发了一条新朋友圈,配图是那张加过滤镜的照片。   裴斯越直接裂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斯越:《关于所有人都觉得我和主角受有一腿这件事》 第23章   夜幕降临,江夫人面带忧虑地站在二楼楼梯口,视线在楼上楼下来回移动。   保姆阿姨的声音从二楼的某个卧室里传出来,“夫人,小辞的东西太多了,一个行李箱根本装不下啊。”   江夫人两只手交叠,闻言用力地捏了捏:“那就先装一个行李箱,你动作快点,忻忻快回来了。”   “知道了夫人!”保姆阿姨立即手脚麻利起来。   江景辞当初嫁到裴家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好多东西都没有带走。江夫人虽然性格懦弱,但到底是放不下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便趁着白向忻不在家的时候,一点一点地将江景辞的东西打包好然后再送到裴家去。   裴家是知道小辞真实身份的,他们自然不会对他太好,日常的吃穿用度可能都不会为他准备。   保姆阿姨将皮箱拉了出来,江夫人再次抬手看了眼时间,“时间应该够,你把皮箱送到车上去,我让司机直接送到裴家去。”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下楼,皮箱在楼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碰撞声。   倏地,江夫人的脚步一顿。   保姆阿姨也跟着停了下来,粗糙的手猛地一颤,“少,少爷,您怎么提前回来了?”   白向忻就站在一楼的楼梯口,还没有来得及开灯的大厅略显昏暗,使得向来青春明艳的少年有一丝黯淡。   “妈妈,你们在做什么?”少年的脸上没了笑意,他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表情中带着丝不可思议,“这是你拿给江景辞的东西?”   江夫人的目光闪躲,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小辞......小辞现在孤苦伶仃,我就是想把他原来的东西给他送过去。忻忻,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好不好?”   “他孤苦伶仃?”白向忻像是听到了荒谬的笑话,眼睛里一点点积蓄起一汪水汽,“他才嫁进裴家多长时间,可我孤苦伶仃了那十几年有人在乎吗?谁来心疼心疼我?”   少年的话说得隐忍,瘦弱的肩膀不住颤动。   江夫人心里一阵阵发疼,这些话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戳在了她将亲生孩子遗落在外十几年的痛处。   “是妈妈不对,”女人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妈妈说过要弥补你的,妈妈再也不管小辞了好不好?”   管家阿姨轻轻叹息一声,将那只皮箱再次送回了二楼。   白向忻在江夫人的掌心里抬起头,充满委屈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意:“我们把他的东西全部扔掉好不好?”   江夫人抬手将眼泪擦干,宠溺道:“好,都听忻忻的。”   —   将江景辞的东西全部处理干净后,江夫人出门参加晚宴,白向忻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燃了一只香烟夹在指尖。   他吸烟的动作非常熟练,肩背放松地靠在软垫上,一条腿慵懒地搭在另一条腿上,细长白皙的手指仿佛艺术品般好看,将香烟把玩于五指之间。   “叮咚——”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下。   白向忻随手拿起,一点开就看到了那张合影。   摆弄香烟的手指停了,少年很低地嗤笑了一声。随即他退出界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   下了晚自习,裴斯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给裴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裴斯越一开始还算平静:“爷爷,你的朋友圈文案很有问题,我和江景辞两个人都是男的,怎么可能让你抱上重孙子呢?”   想到“早生贵子”四个字他就头皮发麻,到底谁来生?   裴老爷子在对面振振有词:“现在男的和男的都能领证结婚了,生孩子这个问题迟早能解决,你一个年轻人思想怎么这么古板啦。”   裴斯越闭了闭眼,这糟老头子竟然说他古板!   “爷爷,”他试图讲道理,“您好歹也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在朋友圈发这种东西不怕别人笑话您?”   裴老爷子“诶”了一声,“什么叫这种东西?这是老头子我的儿孙福啊哈哈哈哈,对了我孙媳妇呢?让他接电话。”   裴斯越劝说无果,黑着脸转过身,朝着后座喊了一声江景辞。   就这一声微弱的喊声,让原本吵吵嚷嚷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裴斯越敏锐地看到几个女生眼睛开始放光。   臧齐上午又新发了几张提升卷,此刻江景辞正在做题。他似乎是解题正解到重要关头,手里的笔不停,只是将脑袋旁边伸了伸,用耳朵贴住了手机听筒。   这一个动作看似随意,却彰显亲密,惹得班里的吃瓜群众们立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卧槽果然和好了!”   “真的是,这俩人之前恨得有多深,现在爱得就有多浓!”   “我就想问有人拍照了吗?”   “拍了拍了,论坛的帖子又有新素材了hhhhh”   裴斯越越听越无语,将手机往江景辞的桌子上一拍,将身体转过去了。   “诶呦诶呦,裴二少竟然也会害羞啊艹!”   “嘘,快别说了,小心阎王干。死你!”   “hhhhh我猜他更想干。死学霸”   裴斯越第一次希望自己要是个聋子就好了。   裴斯越能听到这些,江景辞自然也不例外,可他却不像某人一样炸毛,反而觉得班里的人眼光不错,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他和裴老爷子简单地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一边继续做题一边用指尖无意识地点着裴斯越的手机屏幕。   没过多久,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江景辞垂眸扫了一眼,看到了来电显示中明晃晃的“忻忻”两个字。   少年的眼神瞬间变了。   同桌也是个沉迷学习的好孩子,他遇到一道数学题不会做,正准备扭头找学霸问题,话还没出口就被吓了一跳。   江景辞一直都是清冷挂的男神,哪怕是之前遭受其他同学排挤的时候,眼神也都是波澜不惊的。那种沉静让他看起来非常成熟,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不好惹的强大气场。   可眼下的他明显是生气了,眸子里流露出刺骨的冷意。   “学霸......”男生弱弱地问道,“你怎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江景辞没有回答他,伸手将那通来电挂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江景辞怎么又不高兴了?   A、看到有野男人给他老婆打电话所以不高兴   B、自己老婆曾经喜欢这个野男人所以不高兴   C、打断了他做题思路所以不高兴   —   裴斯越:我选C! 第24章 激烈的动作戏来了   转眼又到了周六, 裴斯越是被微信消息炮轰而醒的。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二哥!看我的新昵称!   PSY:......   PSY:应该快了,还需要一段时间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OK我已经把截屏发给江景辞了[猫猫扭屁股.jpg]   裴斯越表情一僵,就听到放在江景辞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别动!”裴斯越瞬间大吼一声, 动静之大把江景辞都吓了一跳。   对方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说着就要拿起手机看消息。   裴斯越心里一急, 上半身猛地向前一扑,正好扑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虽然自己的脑袋正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但他也顾不得了,眼疾手快地点开了江景辞的手机, 顺利地将裴音发来的消息删除了。   幸好江景辞没有设置密码的习惯。   而且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加了好友?   江景辞并没有放任裴斯越继续趴在他腿上,他手臂一使力,将人拎到自己面前, 还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干什么坏事了?”   果然还处在发育阶段, 少年的声音似乎比前段日子又低沉了不少。   裴斯越下意识想要赔笑脸, 可他瞬间想起学校论坛里盖得摩天大楼, 有点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我看你现在是长本事了。”   不仅非要公主抱我, 刚刚还拎我的衣领, 老子身为渣攻的地位越来越岌岌可危了。   江景辞挑了下眉, 用眼神示意他解释一下手机的事。   裴斯越对峙失败,只好扯谎道:“我帮你删了一条垃圾短信。”   江景辞显然是不信, 但也没有过多纠缠,起身去书房学习了。   脚步声逐渐走远, 裴斯越猛地松了一口气, 心想还好没有被江景辞看到。   前不久臧齐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详细地询问了一下江景辞因为作业太多而发脾气的事。   裴斯越一五一十地讲了, 包括江景辞莫名其妙去冲冷水澡, 第二天就感冒发烧的事情也讲了。   臧齐沉思了半晌, 眉心挤出了一个小鼓包,“这确实是压力过大的体现,不过不仅仅是学习压力,家庭压力也是有可能的。”   裴斯越懵逼:“家庭压力?”   “对,我上一届有个女学生,就是因为父母离婚让她缺乏安全感,而导致成绩下滑,”臧齐推了推眼镜,满脸凝重:“你们俩小小年纪便结了婚,婚姻生活中肯定存在很多不稳定性,这也可能造成他的情绪波动。”   裴斯越猛地想起江景辞发脾气之前,他确实提到了离婚。   原来是小崽子是因为离婚而闹脾气?离婚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江景辞刚刚被江家夫妇抛弃,虽然裴家人对他也不怎么好,但好歹是有一个勉强算得上“家”的地方,如果他真的和江景辞现在就离了婚,一个还在上着学且没有经济来源的少年又能去哪儿?   露宿街头?   高考带给他压力本来就很大了,还要面临着无家可归的压力,不敏感脆弱才怪。   裴斯越突然觉得自己大彻大悟了。   臧齐继续道:“所以说,家庭的稳定才能成为考生强有力的后盾,呵护考生的心理健康,才能确保他们正常发挥。”   裴斯越就差信誓旦旦和臧齐保证了:“臧老师你放心,江景辞肯定是咱们省的状元,不会出差错的。”   就算要离婚,也是高考完之后的事,那时候会有主角攻给他一个家。   臧齐笑着把他撵走了。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裴斯越害怕江景辞看到那条消息的原因。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好险,裴斯越直接甩了好几个殴打猫猫的表情包给裴音。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二哥竟然为了老婆打我呜呜呜[猫猫哭泣.jpg]   PSY:江景辞现在是敏感又脆弱的高考生,未来的准省状元,高考之前你别打扰他   裴音在原文中戏份不多,勉强算个炮灰,他的性格是张牙舞爪了点,但本心并不是很坏,所以裴斯越不希望他给自己加戏而导致被江景辞记恨。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你说谁敏感?谁脆弱?江景辞一看就是个心理强大的白切黑,二哥你别被他骗了!   裴斯越心说你懂个屁,全世界没有比他更了解江景辞的人了。   将手机扔到一边,裴斯越去楼下拿了一盘水果拼盘上来,给自己留下了半盒草莓,剩下的全部用来投喂正在用功的高考生。   滑动轮椅来到书房,江景辞正写得投入,裴斯越小心翼翼地将果盘放下,转身就要走。   突然听到江景辞“嘶”了一声。   裴斯越回头一看,就看到少年蜷着一根手指,眉毛轻轻蹙着。   伤着手了?那可是准省状元的手啊!   裴斯越立马上前察看,发现江景辞的手被极薄的书页划伤了,伤口又细又长,虽然不严重,但毕竟五指连心。   “疼不疼?”裴斯越下意识地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用不用包创口贴?”   江景辞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斯越,注意力根本没在手指上:“吹吹就不疼。”   裴斯越正准备张口吹,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这不是他的渣攻语录吗?怎么从江景辞嘴里出来了?   江景辞似乎是看出裴斯越的迟疑,将手指抽了回来,继续低头看书。   稍稍长长的碎发遮住了额头,模样瞧着还挺委屈。   啧,果然是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儿,就因为这点小事就心情低落起来。   “吹吹吹,”裴斯越拉过少年的手,连吹了十几下,“再吹它就自己长好了。”   江景辞这下满意了,唇角勾了勾。   -   冬日里难得晴天,午后正是阳光充裕的时候,暖融融地晒到了熟睡人的脸上。   裴斯越正在梦里拿着喷子突突别人,就被一个电话吵醒了,迷迷糊糊之际便接起了手机。   “裴二少,您有空过来看看白少吗?”电话那头是个少年的声音,虽然用了尊称,但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爽,“他今天不太对劲,已经在会馆游了一天泳,像是要把自己累死在这里。”   裴斯越反应几秒,立马清醒了:“那你联系他的家人啊。”   少年语气愈发烦躁:“联系过了,电话全部打不通,您和白少不是关系好吗?来看看他行吗?”   儿子前不久刚失而复得,江家夫妇的电话怎么会全部打不通?   意识到这又是这是必走剧情,裴斯越只好答应下来:“好,你把地址发给我。”   在原文中,裴二少的那张合影还是给白向忻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白向忻原本仗着裴二少对他的感情,非常放心地把江景辞暂时寄养到了裴家,可自从看到那张暧昧不明的照片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威胁感。   如果自己还没有碰过的东西被别人先一步品尝,那可就不好玩了。   白向忻死死盯着照片里仰面躺着的江景辞,眼睛赤红如血,身体微微战栗着,他突然不想再等了。   于是这个原文里的病娇炮灰攻终于决定和裴二少撕破脸,表明自己希望江裴两家尽早解除婚约的决心。   “嗬。”裴斯越冷哼一声,眼下白向忻让人把自己叫过去,肯定就是为了这件事。   如果剧情正常发展的话,接下来就应该是裴二少觉得自己被白向忻欺骗了感情,一怒之下将自己的鞋扔到了对方的脸上,而白向忻为了夺回江景辞也不甘示弱,一脚踹翻了裴二少的轮椅。   原本稳固的狗血三角恋终于崩塌,两个渣攻终于大打出手。   激烈的动作戏来了!   裴斯越心里微微兴奋,他特意从衣柜里找了一身黑客帝国般的黑色套装,然后又担心自己压不住这样充满反派色彩的装扮,还往头发上喷了点发胶。   临走之前面无表情地照了照镜子。   冷酷,邪恶,看起来不太好惹。   裴斯越有了气势加成,昂首挺胸地滑动轮椅出了门。   -   目的地是建立在市郊的一座私人会馆,该会馆采取会员推荐制度,能来这地方享受的非富即贵。这里餐饮休闲住宿一应俱全,是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们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白向忻被认回江家之后倒是会享受,少爷派头摆得非常足。   裴斯越刚一下车就有工作人员向他躬了躬身:“您好,请问是白少的朋友吗?”   裴斯越淡淡地“嗯”了一声。   “白少在VIP室游泳,您请跟我来。”工作人员想要帮忙推轮椅,但被裴斯越礼貌拒绝了。   工作人员将裴斯越送到VIP室门口便走了,他深吸一口气,刷了卡进入。   刚一进门,裴斯越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泳池要比想象中大得多,因为室内调温系统没有开,在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仿佛被冷风吹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丝丝的消毒水味。   这是数九寒天里玩冬泳?   裴斯越一眼没有看到人,便滑动轮椅向前走去,刚一靠近水面就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从泳池底部慢慢飘了上来。   那个身影是脸部朝下,四肢无力地漂浮在水面上,乍一看和一具尸。体毫无差别。   裴斯越本身是个怕水的旱鸭子,从小遇见水坑都绕着走,如今猛地一见这种场面,顿时慌了,转身就要出去喊人:“有没有人!这里有人溺水了!”   话音未落,他就听见身后响起水花声,紧接着就是熟悉的笑声。   裴斯越转过身,就看到刚刚的尸。体复活了,此刻正笑嘻嘻地趴在岸边。   “斯越哥,你这个人就是心软,”白向忻抬手拢了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这么担心我溺水?”   裴斯越受到惊吓的心跳声逐渐回归正常,他差点没忍住爆一句粗口:老子就算是看到一只溺水的鸭子也会去求救的好么!   可他不能先动怒。   两个人的争执往往是最沉得住气的人是赢家。   “你找我过来干什么,”裴斯越板起脸,垂下眼眸望向脚边的少年,“有什么话就直说。”   白向忻仍旧是仰着头望着他,浸了水的眼睛亮亮的,仿佛两盏美轮美奂的小夜灯。他就这么盯着面前的人良久,才突然开了口:“斯越哥那天为什么挂我电话?”   裴斯越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这种反应不像是作假,白向忻目光闪了闪,隐匿在眼里的阴霾终于散了些许。   “我就知道。”少年猛地从泳池中一跃而出,飞溅起来的水花撒了裴斯越一头一脸。   难怪室内的温度这么冷,泳池里水的温度连常温都不算,而是被故意制冷过的冰水。   白向忻果然是个狠人。   “对不起啊斯越哥,我太高兴了,”少年干完坏事,还故作无辜地道歉,“我去帮你拿一杯热咖啡。”   面前闪现一副少年几乎光。裸的身体,裴斯越立马收回了视线,用随身携带的纸巾擦了擦脸。   非礼勿视。   白向忻开门出去了,裴斯越一边擦一边在心里琢磨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按照原文的描述,此时的白向忻应该已经对裴二少失去了耐心,他的心思完完全全在江景辞的身上,理应开门见山地和他谈解除婚约这件事才对。   可白向忻对他还像从前一样亲昵,甚至还要亲自给他泡咖啡。   莫非是想用咖啡泼我?   裴斯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等待的过程中还把自己的鞋带解松了,以便接下来干架的时候好方便脱鞋砸人。   “斯越哥,”白向忻很快便回来了,左右手里各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你最爱的拿铁。”   裴斯越确实偏爱奶味,他接过来,低下头抿了一口,本来还觉得身上有点冷,如今有了热饮,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等会打架也更有劲了。   然而白向忻却不像是有话要说,少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边喝咖啡,一边盯着旁边人的脸,仿佛对方脸上藏着充满吸引力的旋涡,他心甘情愿地想要沉溺进去。   裴斯越就是在这个时候觉察到了不对。   白向忻看他的眼神和前几次明显不同,在这样私密的环境里,对方毫无顾忌地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欲。望展示给他看。   那种欲。望裴斯越看不懂,仿佛兽类看到了垂涎已久的猎物,想要将其生吞活剥——这是要开始打架的意思吗?   “你......”裴斯越刚要开口说话,却猛地袭来一阵困意,浑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变得松弛。   卧槽。   裴斯越无力地想,白向忻这个小人,不会是打算迷晕他之后先把他打一顿,然后再握着他的手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吧?   其实离婚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谈,有必要弄晕他吗?裴斯越越想越生气,然而下一秒便没了意识。   白向忻等身旁的人彻底没了动静,才慢条斯理地将咖啡放在了桌子上。   他走到裴斯越身边,视线在对方的脸上一点点向下滑,犹如沾满了粘腻液体的蛇信子般向下游走,最后停留在那双残疾的腿上。   在白向忻很小的时候,养父母的邻居家住着一个遭遇车祸的小男孩儿,男孩儿的一条胳膊被从中间截断,长好之后只剩下一个圆乎乎的小肉球。   一到了夏天,小男孩儿仍旧穿着长袖,因为别的小朋友都害怕看到他残疾的胳膊,他也不想因此没有朋友,哪怕天气再热,也坚决不肯脱衣服。   直到有一天,小男孩儿热得起了痱子,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偷偷挠痒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小肉球被一个漂亮小孩儿看到了。漂亮小孩儿不仅没有害怕,还亲手替他揉了揉:“还疼不疼?”   那个漂亮小孩儿就是白向忻。   不知为何,残缺的躯体对他来说有着异样的吸引力,就像是刻在DNA上的生理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亲手体会那种触感,想要拍成美丽的照片珍藏起来。   这种吸引力在他认识裴斯越之后逐渐达到了巅峰。   他一直想要摸一摸对方的腿。   尽管裴斯越的腿并没有被截肢,但那是一双没有知觉的腿,并没有正常人该有的血色和鲜活,就像是把死人的下半身和活人的上半身强行缝合在一起,创造出了更为致命的残缺感。   白向忻站起身,向昏迷的人走去。   裤子被褪去,裴斯越的腿露了出来。   -   司机李叔将裴斯越送到会馆之后,就将车开到了停车场里等着。   左右也是无聊,他将座椅靠背放倒,掏出手机继续听小说,正好听到女主角发现丈夫出轨,丈夫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外出私会白月光。   李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叹息一声。   自家小少爷消停了没几天,就又开始不老实了,眼下他趁着江景辞不在家和白家那小子私会,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好?   广播剧还在继续,这件事惹得女主角大发雷霆,当场将丈夫扒了个精光,终于,女主角在丈夫的后背上发现了一个用指甲挠出来的爱心,成为了丈夫出轨的铁证。   李叔:“......”   小少爷可不要在自己身上留下证据啊!   正当女主角把丈夫吊起来拿皮鞭抽的时候,李叔的手机突然震起来。   他心神不宁地接起来,就听到里面传来江景辞冷冰冰的声音:“裴斯越去哪里了?”   李叔心道一声坏了。   小少爷这是被抓现行了?   “啊,那个,小少爷他,”不知为何,李叔一直有点憷江景辞,冷不丁被这么一质问,说话都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小少爷去和朋友玩去了呵呵呵。”   另一端的江景辞深吸一口气,似乎已经没了耐心:“在、哪。”   “半顷会馆!”李叔迅速看清了自己的站位,出卖自家少爷卖的非常彻底,“小少爷是和白向忻见面去了,刚刚进去不到十分钟。”   江景辞没答,直接挂了电话。   李叔拿着手机发愣,就听到里面出轨的丈夫被打得鬼哭狼嚎。   脑海中隐约形成一个画面,小少爷被扒了裤子按在床上,屁股蛋被打得啪啪响。   啧,小少爷这回惨了。   -   半顷会馆距离学校并不远,江景辞挂了电话直接打了个车,在车上他打裴斯越的手机还是无法接通,白向忻更是直接关了机。   少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惹得出租车司机一路上都没敢说话,把车开得跟火烧屁股一样。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江景辞付完钱下车,正好和从会馆出来的王追来了个面对面。   王追,白向忻的狗腿小弟,特长就是特别会狗仗人势。   看清来人之后他吊起了眼梢,小平头向后一扬:“这是你现在能来的地方吗?”   这口气充满了讥讽,还故意升高了嗓门,生怕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江景辞如今根本没有资格进入这里。   江景辞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他淡淡地“嗬”了一声,仿佛突然失去了和人周旋的耐心,一把揪住了王追的衣领,拎小鸡一样将人猛地推在了墙上。   王追显然是没料到如今的江景辞还敢跟自己动手,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就凭你现在的身份,你他妈还敢跟我叫板?小心我告诉白——”   话只说了一半,王追的脖颈就被江景辞的手臂猛地按住了,强烈的窒息感瞬间袭来,让他的脸迅速涨红,喉咙里只能发出难听的“咳咳”声。   “带我进去找人。”江景辞身量比王追高得多,居高临下说话的时候自带压迫感。   王追勉强露出个狞笑,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   白向忻在身边的时候,王追耀武扬威惯了,此刻在这个假少爷面前被无情压制,脸上实在是有点挂不住,所以他不能屈服,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混!   “不说?”江景辞轻轻地笑了一下,手下的力气陡然加剧。   少年眼里带笑,但用得却是杀人的力气。   王追被他这副疯狂的样子吓到,在眼睛开始向上翻白的瞬间开始求饶:“我......咳咳带你去......咳咳咳”   有了王追的领路,江景辞很快便来到了那间VIP室,似乎是嫌敲门太耽误时间,他直接搬起放在一边的铁质座椅将门锁砸成了渣渣。   王追捂着脖子,在一旁咽了咽口水。   这他妈看着怎么比白少还疯!   -   江景辞进去的时候,白向忻正举着相机给裴斯越拍照。   他见到江景辞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你未免来得有点太快了。”   江景辞冷着脸没说话,几步走到沙发前,看到裴斯越光。裸着一双腿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不用担心,就是一点麻。醉。剂而已,”白向忻从相机包里拿出镜头纸,细致地擦了起来,“我还没有拍完呢。”   江景辞抬手摸了一下裴斯越的额头,确认他体温正常之后才转过身,压抑着情绪问道:“你对他做什么了?”   在之前的传闻中,白向忻对江景辞是一见钟情,江景辞对白向忻也是赞赏有加,而裴二少是横插在两人之间的第三者,是棒打鸳鸯的作恶者。   可眼下,两个人连多余的话就不用多说,便能清晰地看出对方眼中的心思,这哪里是互相喜欢,分明是把对方当成了仇人。   “我也想啊,可是你来得太快了,我只来得及拍了几张照片,”白向忻终于将相机放下,眼里的笑意逐渐散了个干净,“不过我有个问题。”   他向前迈了一步:“你说斯越哥今天为什么出来见我?”   这句话把江景辞钉在了原地。   白向忻敏锐到捕捉到对方的反应,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生日的时候亲自给我送双皮奶,我心情不好一个人来游泳,斯越哥一接到王追的电话就过来了,我猜他这次出门,没有告诉你吧?”   江景辞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我应该一开始就动手的。”   干嘛要听这个人讲一些让自己不高兴的话。   白向忻愣了半秒钟,就被迎面而来的拳头掀翻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他摔在地上的时候撞倒了茶几,原本放在上面的相机包也滚到了泳池边缘。   江景辞抬了下脚尖。   “咕咚”一声,相机直接沉底。   “江景辞!”白向忻抬手擦了一下唇边溢出的血丝,倏地怒吼出声,“你真的要跟我作对?就凭你现在的身份?”   江景辞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用自己的外套将裴斯越包裹好,然后直接抱了起来。   “就凭我。”少年留下一个高大笔挺的背影,尽管抱着一个人,但那双手却极稳。   -   司机李叔再次接到江景辞的电话,是让他把车直接开出来。照办之后他就看到了自家小少爷人事不省的被江景辞抱在怀里。   卧槽。   李叔不着四六地想着,这就已经被收拾得昏过去了?   江景辞一声不吭地将人抱进车里,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回家”。   李叔本想问一下自家小少爷的情况,但他看江景辞的脸色实在是太过阴沉,只好将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江景辞一手抱着人,另一只手发信息给谢岸玲:让家庭医生过来一下。   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裴斯越病了。   谢岸玲闲散贵妇一个,自然秒回:????怎么好端端的病了?   江景辞没理,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的视线冷冷淡淡地落在窗外,抱人的手已经酸麻到没了知觉。   回裴家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在等红灯的空当,司机李叔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江少爷,要不然把小少爷放在后座上吧,您这样多累啊。”   江景辞没理,但视线终于第一次落到了裴斯越的脸上。   李叔是个没啥情趣的粗人,他看不出那个眼神中包含了多少东西,但却觉得画面非常眼熟——哦,他想起来了,他老婆养了只小橘猫,每天儿子长儿子短,可那小橘猫却不老实,总是往她的枕头上撒尿。他老婆每次教训小橘猫的时候,就是刚刚那种眼神!   想狠狠按在地上收拾一顿,却又舍不得。   啧,爱之深责之切啊!   -   裴斯越虽然昏迷了两个小时,但他也没闲着,他一直试图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在梦里想出对付白向忻的对策。   然而一睁眼,白向忻早已不知所踪,而自己竟然躺在家里的大床上。   嗯?什么情况?我还没和白向忻干架呢,怎么就把我送回来了?   “宝贝你终于醒了!”谢岸玲立马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斯越懵懵地发问:“是白向忻送我回来的吗?”   谢岸玲也懵了:“是儿媳妇把你带回的啊,他说你在外面突然晕倒了。”   江景辞?   裴斯越心生不好的预感,偷悄悄地转过头四处看了看。   果然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到了江景辞,少年正臭着一张脸,两只眼睛还泛着莫名的红——八成是气的。   恐怕自己和白向忻约架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   可是说起来差点被人暗算的人自己,这小崽子干嘛气成这样?   谢岸玲确认宝贝儿子没事之后,就下楼煲汤去了。裴斯越从床上爬起来,犹豫着开了口:“你见到白向忻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白向忻那个人阴险的很,不会是趁着自己被放倒,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吧?   江景辞一开始没理他,就在裴斯越把白向忻可能说的话想了一百八十种可能之后,才突然出了声:“你为什么出去见他?”   这个问题直击命门,裴斯越瞬间说不出口了。   他该怎么说?   说自己其实是受剧情所控才去见了白向忻,白向忻想要彻底占有你,逼我和你离婚,但我不会和你离婚,因为我知道白向忻是个炮灰反派,他并不是你的主角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担心现在离婚的话会影响你高考。   明明有一肚子实话,却无法说出口。   江景辞就这么等了他半晌,眼神中似乎有一种非要等到答案的执拗。   但裴斯越终究没编出来一个皆大欢喜的理由。   江景辞再次起身走了,和上次生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裴斯越叹着气仰倒在床上,上一次生气还没彻底哄好,这下又生气了。   最可怕的是他还不知道理由。   -   晚上的时候,裴峥嵘和裴顾照旧有应酬,都不在家,而谢岸玲和厨房阿姨则做了整整一桌美味佳肴,说是要给无故晕倒的裴斯越补补身子。   轮椅丢在那个倒霉的会馆里了,裴斯越只好让孟伯从储藏室找出来一辆旧的先凑合着用。   可这辆旧轮椅的坐垫非常的硌屁。股,裴斯越还没吃几口就撑着胳膊左挪右挪,就跟长了痔。疮似的。   谢岸玲还在厨房里忙乎最后一道菜,裴斯越眼巴巴地看向闷头干饭的江景辞,小声道:“你能不能把我抱在椅子上?这个轮椅坐着好难受。”   江景辞的筷子停了下来,似乎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才冷着脸过来帮了他这个忙。   裴斯越终于坐舒坦了,在饥饿的摧残下也顾不得太多,也开始埋头苦吃起来。   然而江景辞吃得更快,解决完一碗大米饭之后他将空碗和筷子放到厨房,转身上楼了。   啧,小崽子又亮出了他的绝活——冷战。   谢岸玲看出江景辞的不悦,准备点拨点拨傻不愣登的儿子:“小越啊,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儿媳妇在生什么气。”   江景辞目光诚恳:“我还真不知道。”   “苍天,我怎么生出你这么呆的儿子,”谢岸玲扶额,“儿媳妇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生气啊,气你没有把自己照顾好,拿晕倒来吓唬他。”   裴斯越有点不信:“真的?”   虽然他扪心自问对江景辞不错,但他这么做其实为了让主角受在未来能饶他一命,从来没想着在对方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是小猫小狗,多相处一段时间也会产生感情了,毕竟在江景辞认祖归宗之前,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人。   谢岸玲看自家儿子领悟的差不多了,也放下心来,“乖宝贝,等会儿哄哄儿媳妇,他抱你回来的时候确实是急坏了。”   裴斯越应了一声。   临睡前,半顷会馆的经理将轮椅送了回来,裴斯越终于不用硌屁。股了,心情不错地上了楼。   江景辞一反常态地早早睡下了,修长的身形占据大床的一边,只留给裴斯越一个冷酷的后背和冷酷的后脑勺。   裴斯越专门动静很大地把自己搬到床上,然后抱着自己的两条腿开始仔细观察。   终于,他发现自己的小腿肚子上有一块红痕,是前几天蚊子咬留下的印记。   “诶呀,我的腿受伤了,”裴斯越大惊小怪起来,“别不是被白向忻打的吧?好疼啊!”   说完他还使劲吹了吹。   然而一顿操作猛如虎,江景辞连动都没动一下。   裴斯越向来没有哄人的耐心,立刻就气馁了。   亏得谢岸玲还说江景辞关心自己,刚才自己都疼得嗷嗷叫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冷战就冷战!   裴斯越盖好被子准备睡觉,但可能是空调不小心温度调高了,他刚要睡着就被热醒了。   用手将被子拉开,只盖住肚皮,这回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   江景辞听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绵长,终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入目是一双雪白修长的腿,脚踝的形状精巧动人。   他伸手碰了碰那枚红色的印记。   把裴斯越带回家之后,这人的全身上下都被医生非常细致地检查了一遍,怎么可能会有没被发现的伤痕,更何况看白向忻那架势,更不可能会打他。   想起白向忻,江景辞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   当他看到白向忻举着相机的时候,他恨不得戳瞎对方的眼睛。   这种处在失控边缘的感觉让他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感情,他想要将那个人占为己有,丝毫容不得他人觊觎。   裴斯越这一回睡得稳稳当当,也没有再说什么梦话。   江景辞凝视着他,身体里的烦躁最终化为某种冲动。   他终于还是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   “再也不许乱跑了,”少年呢喃,声音里有点委屈,“你吓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奖竞赛:江景辞亲了小裴哪里?   A、脸   B、嘴唇   C、______   —   猜对有红包hhhhh 第25章 裴你到风景都看透   翌日, 由于人工叫醒服务暂时罢工,裴斯越是被手机铃声吓醒的。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第二节 课都上到一半了。   啧, 全家上下除了江景辞, 竟然没有第二个人叫他起床吗?   裴斯越叹着气给自己穿衣服,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角有点疼,难不成是因为空调温度太高上火了?   他撇撇嘴没在意,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是裴音发来的消息: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二哥!我听说你和江景辞闹别扭了?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老话说婚姻是感情的坟墓,古人诚不欺我!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怎么说?需要我帮你们和民政局提前预约一下吗?   裴斯越满脸问号,纳闷裴音的消息怎么灵通?   退出和裴音的聊天框, 他看到界面上又多了新的群聊, 群聊名称为:裴你到风景都看透   裴斯越觉察出一丝丝不对劲, 点开, 将消息划到最上方。   风情万种小玲玲:越越突然晕倒了!是被小辞抱回来的!   峥嵘岁月:怎么回事?发烧了还是   越越他大哥:!!!送医院了没有?   风情万种小玲玲:让家庭医生查过了, 没发烧也生病, 晕倒可能是因为服用了某些违禁药物......   峥嵘岁月:???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卧槽?果然新婚夫夫干柴烈火啊, 这是不小心玩脱了?   越越他大哥:音音是什么意思?   风情万种小玲玲:也不一定, 家庭医生和我说得比较隐晦,意思就是平时多劝着点, 不能让年轻人瞎来QAQ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没想到江景辞路子还挺野666   峥嵘岁月:我之前和小越提过要注意尺度,可他显然是没听进去   越越他大哥:是我智商的问题吗?我为什么听不懂!   最美不过夕阳红:啧啧, 小顾啊, 真不是爷爷说你, 你有空也谈谈恋爱, 做一点年轻人该干的事情, 爷爷还在浪潮的尖尖儿上呢, 你就被拍回沙滩了[猫猫叹气.gif]   越越他大哥:......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大哥,意思就是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寻求刺激,在那啥的时候嗑药,嗑药的好处就是特别嗨,但对于没有经验的人来说容易翻车   风情万种小玲玲:咱们家这俩孩子还是没经验[摊手.jpg]   越越他大哥:那为什么晕倒的是越越?江景辞怎么不吃?   最美不过夕阳红:诶呀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一般情况是躺着那个吃药,还是上面那个吃药?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爷爷你这个说得不准,不是躺着的那个就是躺着的那个[猫猫害羞.gif]   越越他大哥:[疑问][疑问][疑问]   峥嵘岁月:咳咳,我儿子必须是上面那个   风情万种小玲玲:那我得再给儿子好好补补了,不能每次都靠吃药啊,怪不得小辞今天起床没叫他hhhhhh   越越他大哥:俩人闹别扭了?   风情万种小玲玲:嗯呐,从昨天回来就开始冷战了,小辞很生气的样子,可能没想到自己老公不行还爱晕倒吧   最美不过夕阳红:我突然发现......玲玲,你是不是一激动把小越也拉进来了?   裴斯越看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怎么好端端的家庭群,弄得跟淫。窝一样?   PSY:有幸都看到了,我身体没问题谢谢。   说完这句话,裴斯越愤怒地退出了群聊。   裴音的消息立马又来了:二哥我今天也逃学了,要不然咱们一起去逛街吧?   裴斯越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出去走走还能缓解一下心情。   —   两个人约定在某购物中心一楼的咖啡厅,裴斯越让司机把他送到地方后,就一个人操纵着轮椅坐上了电梯。   因为是工作日,街上的人并不多,加之这里又是奢侈品品牌云集的超一线购物中心,比起其他商场都要冷清不少。   裴斯越因为行动受限,对于这种冷清倒是非常满意,他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咖啡厅的名字,正启动轮椅往前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猛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两个人差点撞上,男人身体往前扑撑在了扶手上,一只皮鞋被车轮压住了半截儿。   裴斯越皱着眉身体向后撤,一股浓烈的异味迎面扑来,呛得他偏过头咳了咳。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把咖啡和酒兑着喝的,这股味道既熟悉又陌生,总之很难闻。   “你会不会走路啊?莽莽撞撞地要干什么?赶着投胎?”   西装男长着一张还算周正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本来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起话来却非常难听,一开口便暴露了自己缺席九年教育的素质。   裴斯越向后退了一步,轻轻扬了扬下巴:“我确实不会走路。”   西装男的身高放在人堆里根本不算出挑,可面对坐在轮椅上的裴斯越,他油然而生了一股优越感,居高临下地嗤笑了一下:“哦,残疾人啊,残疾人就可以随便撞人吗?”   “你可真会倒打一耙,”裴斯越愣是让这人逗笑了,“到底是谁撞谁?”   西装男将自己的脚往前伸了伸:“瞧见没有?老子的鞋都让你的轮椅撞坏了。”   不想和一个无赖多做纠缠,裴斯越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西装男一听到自己可以提要求了,顿时气焰更加嚣张,“首先你要赔我的鞋,这可是X牌的春夏新款!其次嘛,你要跟我道歉。”   道歉?   这人心里真是一点逼数没有。   “现在正是午餐时间,你在咖啡厅吃了午饭,这么急匆匆地跑出来是因为你的领导告诉你有急事,”裴斯越没什么情绪地阐述,“你是购物中心的员工?”   西装男听到“员工”两个字,立马表现出了不悦,“我是销售部的副总监!又不是导购小姐!”   裴斯越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突然笑了:“不然,你给你领导打个电话,再详细问一下那件急事是什么?”   西装男一开始是不肯的,可看到裴斯越的表现实在太过胸有成竹,便犹犹豫豫地给总监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总监就火冒三丈开始骂人:“你还在磨蹭什么呢?董事长的两个孙子要来购物,副总经理都带着人过来接待了,你他妈连个面儿都不露?”   西装男的脸色一点点变绿:“董事长的孙子是不是有一个坐着轮椅的......”   “坐轮椅的是裴二少!新闻没看过?公司年会没参加过?”总监深吸一口气,“行了少废话了,你赶紧过来!人马上就到了!”   西装男的脸彻底成了酱茄子。   挂了电话,裴斯越才把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收敛回去。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阔少来着,高冷人设要稳住。   副总经理和总监很快便来了,他们听闻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立马抓着西装男过来赔礼道歉:“你自己跟小少爷道歉!”   刚才的气势像是被水浇灭了一样,现在的西装男只会耷拉着脑袋哭哭啼啼:“呜呜呜呜呜呜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裴二少呜呜呜呜是我错了,我不该冲撞了您呜呜呜。”   裴斯越故作惊讶:“光道歉就行了?”   副总经理立马笑道:“哪儿能!这种没素质的人不配留在这里,冲撞了其他客人也不好。”   裴斯越点点头,让那些接待的人都该干嘛干嘛去,屁股后面跟一群人也太不自在了。   这个时候裴音才姗姗来迟,他在车上就从裴顾那里知道了这件事,顿时心疼得扑了过来:“二哥受委屈了,快让音音抱抱。”   裴斯越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用手指头戳着裴音的额头将人推开,“你怎么这么慢。”   “有点小意外啦,我有个同学说他哥走丢了,让我帮忙找人,”裴音叹了口气,“我在我所有社交网站上都发布了寻人信息,所以晚了一点出门。”   裴斯越好奇:“你们同学他哥?二十多岁的人丢了?”   裴音点点头,还用手指了指脑袋:“这里好像是有点问题,不认路,平时说话也磕巴,但智商却不低,听说前阵子还考上了电影学院。”   裴斯越点了点头,对于这等奇闻异事也没放在心上。   两个人从一楼一直逛到了八楼,从服饰手表一直买到家居用品,刷卡刷到手指抽筋。   裴斯越彻底享受了一次富家子的奢靡生活,这种随便挥霍的生活真是太令人沉醉了。   如果这种日子可以过一辈子就好了。   可一想到自己将来的悲惨结局,裴斯越的脸立马就垮了。   “二哥,你怎么退群了啊哈哈哈哈,”裴音抱着手机笑得开心,“大哥把你的账单发到群里去了!”   裴斯越接过裴音的手机,再次点开了那个不知所云的群聊。   越越他大哥:尊敬的黑卡贵宾您好,您的账户于15时20分消费50000.00元   尊敬的黑卡贵宾您好,您的账户于15时25分消费35000.00元   尊敬的黑卡贵宾您好,您的账户于15时37分消费150000.00元   ......   密密麻麻的账单,足足花出去了上百万元。   风情万种小玲玲:越越这是怎么了?   峥嵘岁月:这也太不懂得节制了!@风情万种小玲玲你也不管管!   最美不过夕阳红:管什么管?我孙子花点钱怎么了?   峥嵘岁月:......   越越他大哥:小越以前不这样,是不是跟江景辞学坏了?   最美不过夕阳红:别总怪小辞,越越这是为情所困,用花钱来排解忧愁,你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跟我生气就刷爆我的银。行。卡   越越他大哥:......   群主“最美不过夕阳红”邀请“江”加入了群聊   最美不过夕阳红:@江小辞啊,你看越越都花了上百万给你买礼物了,这次就不和他生气了吧?   江景辞可能正在上课,并没有立刻回复,然而裴斯越坐不住了,直接用裴音的手机把自己再次拉进了群聊。   然而反驳的话还没说,只见聊天界面上出现了一行字:   您已被群主“最美不过夕阳红”禁言   裴斯越:“......”   请问这位最美不过夕阳红先生,您是怎么凭借七十高龄,在我刚刚进群一秒钟的时候就精准地把我禁言了的?   这手是吃了兴奋剂吗?   裴斯越气呼呼地将手机放回兜里,脸色奇臭无比。   “二哥,爷爷这是要把你赶鸭子上架啊,”裴音也走累了,正坐在椅子上喝奶茶,“怎么说?去给江景辞选个礼物?”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的错呢?   那个小崽子脾气一天比一天难以捉摸,就不能主动地哄一下自己吗?   裴斯越思想斗争好半晌,还是自己把自己说服了——江景辞是主角受,是全书的希望之光,自己给他买个求和礼物怎么了?   “走,再去逛逛。”   裴斯越虽然内心妥协,但面上并不想表现出来,两条手臂高冷地抱在一起,表现出非常不耐烦的样子。   裴音将最后一颗珍珠咽进肚子里,叹息一声问道:“二哥打算给他买什么?”   裴斯越一本正经:“买顶绿帽子。”   逛着逛着,裴斯越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段剧情——   原文中的裴二少和白向忻大打出手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裴二少到底还是因爱生了恨,他痛恨白向忻欺骗自己,死咬着不肯和江景辞离婚,与此同时,他对江景辞的虐待变得更加疯狂,心里盘算着就算把这个人玩废了,也不能让白向忻得偿所愿。   所以裴二少在背地里又做了不少折磨人的功课,这一次出门逛街就是为了买一些那方面的道具。   裴斯越看了看自己脚下十几层的购物大厦,怀疑这个买道具的剧情安插到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一个主打高奢品牌的地方,会有卖那种东西的地方?   裴斯越决定先就地取个材,他四处看了看,滑动轮椅进了一家的商务风的男装店。   导购小姐礼貌地弯下了腰:“裴二少您好,您需要什么,我来帮您介绍。”   裴斯越径直走向一排玻璃柜展台,伸手指了下:“麻烦把那条黑色领带拿给我看下。”   导购小姐笑着夸赞裴斯越眼光好,说这是下个季度X品牌的秀款,全球限量。   裴斯越对领带没有任何研究,他只是被这条领带的特别的质感和光泽度吸引。   “就这条吧。”他懒得再挑,直接让导购小姐包装好。   “二哥,送这么正式的领带的话,你是不是应该再挑一套西服?”裴音想得非常周到,“不然你让他怎么搭配?”   裴斯越再次掏出卡刷卡,故作深沉地一垂眸:“光着搭配。”   如果让江景辞全身上下只戴着一条领带......这领带也勉强算得上道具了吧?   其他的......还是回去网购更方便。   裴斯越一心惦记着要走的剧情,已经闷着头走远了。   裴音在后面愣了好一会儿,默默给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他一直以为是江景辞在那方面放得开,没想到他二哥路子更野!   火速掏出手机,在“裴你到风景都看透”群里里发了一条消息: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江 制服PLAY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江景辞仍旧没有回复,倒是有一群不相干人士冒泡。   风情万种小玲玲:准备好了!   峥嵘岁月:准备好了!   越越他大哥:准备好了!   最美不过夕阳红:能直播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我脱好了。 第26章 【更新在评论区】   裴斯越回到家以后, 将装着领带的礼物放床上一扔,就一个人来到了书房。   一连打开了三个购物网站,他也不知道应该在搜索框上输入哪几个字, 绞尽脑汁地输了个“情。趣道具”进去, 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排在销量第一位的是一个情。趣捆绑套装,里面包含皮鞭蜡烛手铐什么环等十几种听也没听过的东西,其中最惹眼的是一条真毛质感的兔子尾巴。   裴斯越木着脸下单,他觉得自己被剧情逼成了淫。魔。   付完款之后他细心地将搜索记录全部删掉了, 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段买道。具的剧情,这一次精确到了要买哪样东西。   裴斯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字, 心说这种东西是违法的吧?正规网站哪有这种东西?   就算买到了, 警。察叔叔会不会把他直接抓走?   然而到底是拗不过必走剧情, 裴斯越想了想, 准备寻求一下场外求助。在通讯录里翻了翻, 他决定问一下许久没联系的孟庆原。   PSY:有个事问你。   孟庆原秒回:???   裴斯越耳根微微泛红, 手指僵硬地打出了那两个字。   猿猿:......   猿猿:这么狂野的吗?   裴斯越编了个理由:我替朋友问问。   孟庆原非常上道地“噢”了一声, 给他指了个明路:你朋友要是着急用的话, 其实街上就有卖的,但是你得找对地方。   裴斯越一脑门问号:街上?   孟庆原猥琐一笑:午时三刻, 小巷深处   裴斯越:“......”   裴斯越懒得和孟庆原瞎贫,问出大概地址之后就把两人的对话框删掉了, 眼不见心不烦。   刚转身离开书房, 谢岸玲就在楼下喊道:“宝贝儿!购物中心把你买的东西送来啦!”   裴斯越应了一声, 滑动轮椅下楼。   各种品牌的盒子放了满满一地, 谢岸玲先一步地打量起来, 不愧是常年在商场里拼杀的富家太太, 眼光非常犀利地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一打开先“哇”了一声。   “真漂亮,”女人两眼放光,耀眼程度并不亚于手里的宝石手镯,“这个猫眼宝石点缀得倒是别致。”   裴斯越一下来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女人刚刚外出回家,身上还穿着一条缀满了钻石的新中式旗袍,小巧的领口衬托出修长的颈部,恰到好吃的剪裁显露出婀娜的身姿。   她侧着身子端详着那枚手镯,一张白皙滑嫩的脸上尽显雍容华贵——如果裴斯越不知道她的社交昵称叫“风情万种小玲玲”的话,画面可能会更美一点。   “那就是给您买的,”裴斯越叹了口气,“直接带上吧。”   虽然裴家夫妇在原文中都是炮灰反派,但他们对裴二少这个儿子却是实打实宠溺,如今他代替原主承接了这份爱,自然也应该替原主尽到该尽的义务。   裴斯越在穿书之前并没有感受过太多的父母亲情,也不太会和长辈相处,但以他这些日子对谢岸玲的了解,对方应该会喜欢这样能彰显她身份的首饰。   谢岸玲显然惊喜到了:“真的吗?”她直接冲了过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我的宝贝竟然送我礼物了!”   裴斯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女人的手揉了揉,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对方泛红的眼圈。   “妈妈太感动了,”谢岸玲情难以控,直接抹起眼泪来,“这是我的宝贝第一次送我礼物,妈妈能发到朋友圈吗?”   裴斯越沉默了一下,心想这能算送礼物吗?毕竟买礼物的钱是直接拿裴顾的卡刷的。   可看到女人泪盈盈的模样,他也不好多说什么:“都行。”   接下来的时间,谢岸玲由于心情太过美丽,穿上围裙去当最美厨娘了,裴斯越一个人整理着自己的战果,将买给其他人的东西都放到客厅,把买给自己的东西用小推车装好,打算自己运到二楼去。   少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趁着现在还经济自由,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把东西全部收拾好之后,裴斯越打算趁着夜色出门卖东西。   他提前给小跟班打了电话,经过白向忻那件事之后,他决定以后出门都要有人陪着才行。   “越哥!”小跟班装病翘了夜自习,裹着羽绒服从黑暗中奔来,“什么东西非要这么晚亲自出门买啊?”   裴斯越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这个问题他也想问问作者到底怎么想的。   “先上车吧,”两个人并排坐好,裴斯越对司机李叔说了个地名,“您知道在哪吗?”   李叔自诩二十年老司机,整座城市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可一听“河槽东北四街坊旁一百米小胡同”整个人都懵了,他甚至都不确定本市有没有这个地方。   可能是感受到李叔的迟疑,裴斯越直接掏出手机出来导航。   小跟班安静地坐了五分钟就坐不住了,扭过头来“嘿嘿”了一声:“越哥,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裴斯越正打算开一把游戏,“睡过了。”   “哦,”小跟班眼珠转了转,还是忍不住问,“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裴斯越看着他:“?”   小跟班不敢和阎王兜圈子,立马招了:“我看见白向忻了!”   裴斯越直接扭过头去,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冷淡。   毕竟裴二少和白月光的感情已经破裂,他终于不用再装成舔狗了。   “重点不是这个,”小跟班突然神秘兮兮起来,“重点是白向忻被人打了!而且就打在脸上,嘴角都青了!”   裴斯越手里的动作一顿。   小跟班啧啧两声:“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打江家现在的宝贝疙瘩,而且这件事又被在论坛上传开了,现在大家在论坛里投票猜是谁打的,目前票数最高的是江景辞。”   “为什么猜是江景辞?”裴斯越觉得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小跟班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今天你没在学校你不知道,江景辞从早上来就冷着一张脸,上操的时候还差点和王追那伙人打起来,你知道王追不?就白向忻的狗腿子。”   裴斯越拧着眉,他觉得隐约知道了那天会馆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文中的白向忻心理不太健康,对江景辞的占有欲强到令人毛骨悚然,之前在会馆江景辞去解救自己,白向忻肯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把江景辞给惹生气了。   莫非是白向忻非要强吻江景辞,而江景辞不肯才动手打人?   “你说江景辞和王追他们?”裴斯越担心白向忻破罐子破摔,再对江景辞玩强。制。爱那一套,“还有谁?”   “就白向忻那一帮小弟呗,白是老大,王追自称二哥,上操的时候把江景辞堵厕所了,后来正好碰见臧老师也来上厕所才没打起来。”   裴斯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给江景辞配一个保镖。   黑色的商务车左拐右拐地开进了一条巷道,终于在一个还算平坦的地方停下来,裴斯越在小跟班的帮助下下了车,两个人一起往小胡同里走。   “越哥,您这是要买什么啊,”小跟班只觉得越走路越窄,仿佛回到了城乡结合部,“我虽然浑,可不干犯法的事儿啊。”   裴斯越的脸色也不好,他抿着唇,照着孟庆原的指示来到了一间笑小平房门口,门上面用敷衍地放了一张打印纸,上面写着——成人用品。   小跟班:“......”   小跟班:“你要这些的话早说啊,用得着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吗?”   裴斯越扔过去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一脸麻木地敲开了门。   迎接他的是一个虎虎生风的黑脸壮汉,他斜睨了两人一眼,黝黑的眉毛皱了起来:“哪来的小屁孩子,不好好学习瞎晃什么呢?”   裴斯越心里微微发憷,但尽量保持着贵公子的优雅:“来你这儿买点东西,我可以出钱,你要多少?”   黑脸壮汉上下打量了一下,脚尖往一边一撇,“那进来吧。”   有了钱打冲锋,买东西的过程就变得顺畅起来,将那玩意儿装到外套兜里的时候,裴斯越只觉得心里一块儿大石头落地。   这下行了吧?买道具的剧情终于他妈的过去了。   离开那间小破平房之前,小跟班不经意地往贴在墙上的全家福看了一眼。   买完东西回到车上,小跟班立刻眉飞色舞地吹了声口哨:“越哥!我又发现了件不得了的事!”   裴斯越实在不太理解这孩子的情感为什么这么跳跃,刚刚还被冷风吹得一脸萎靡,这下又开始激动了。   “嗯?”裴斯越淡淡地回了一句。   “刚刚那家买成人用品的,是王追他们家开的,”小跟班脸上的笑意逐渐放大,“那小子在学校里耀武扬威的,没想到家世这么精彩!”   裴斯越想了想,叮嘱小跟班道:“这件事先别告诉任何人。”   小跟班老实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能随意评判一个人的出身,但将来若是王追太过分,裴斯越也算有了一个拿捏他的办法。   -   当车终于到别墅区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因为有上次外出晕倒的先例在先,裴斯越害怕又让其他人担心,便每隔十分钟往群里发一遍定位。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刚刚才把二哥的路线看了一遍,你这是进村了?干什么去了?   PSY:兜风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666   风情万种小玲玲:咳咳,来,给你们展示一下越越送我的礼物[图片.jpg]   越越他大哥:[某品牌腕表.jpg]   峥嵘岁月:啧,这块儿好看,小顾,和我的皮鞋换换?   最美不过夕阳红:刚把快递打开,我孙子这是送我了个什么东西?拥有它,你将感受到真人般的触感,拥有它,你的黑夜不再孤单   越越他大哥:......   峥嵘岁月:......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我。操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PSY :......是按摩椅谢谢   马上就到了,裴斯越正要把手机收起了,就看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景辞在里面发了一条消息。   江:[领带图.jpg]   虽然江景辞只发了一张图片,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裴斯越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少年有点小得意的样子——脸上照旧没有什么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确实有温度的。   看在这小崽子主动给他台阶下的份上,裴斯越也决定放他一马。   司机李叔将车停进了车库里,他奔波一晚上不想再动,直接给江景辞打了个电话。   江景辞很快就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巨大的羽绒服。   裴斯越突然不知身为攻的尊严为何物了,懒洋洋地伸了下手:“抱我上楼,我累死了。”   少年也没吭声,将羽绒服盖在他身上后,照旧是熟悉的公主抱。   因为已经到了睡觉时间,裴斯越和谢岸玲打了声招呼就被抱上楼了。   谢岸玲看着两个孩子的身影,捂着嘴一阵坏笑,回到自己的卧室再也忍不住,立马在群里通风报信去了。   不知道自家群里又炸开了花,裴斯越被江景辞直接放到了床上。   然而屁股还没坐稳,“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了。   裴斯越困得睁不开眼,打着哈欠问:“手机掉了?”   江景辞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没看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又蹲下身去看。   刚那动静,不是手机又是什么?   裴斯越琢磨了一秒,猛地想起装在自己身上的某违。禁用品,瞬间冷汗都下来了:“你别——”   然而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玩意儿已经被江景辞拿在了手里。   少年认真地看了一下包装盒上的说明书,然后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看着裴斯越。   “你晚上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   裴斯越尴尬地咳了一声,拎出小跟班挡刀:“是孟林林,他非要拉我去买,小孩子就是好奇心重。”   江景辞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在床边坐了下来,像是信了。   裴斯越刚要松一口气,没想到渣攻语录来得猝不及防——   “既然东西都被你看见了,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吧?”   江景辞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先去把自己洗干净,身为别人的上门妻子,怎么履行义务不知道?”   裴斯越话说得挺拽,但心里已经成了一片荒原。   他迟早被这剧情害死。   “履行义务?”江景辞已经完全接受这种状态的裴斯越了,他眉梢上扬,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想好了吗?”   裴斯越想说我没想好,可剧情的操控力实在是强,令他失控地一把将江景辞拉倒,然后跨。坐在了对方身上。   裴斯越:“......”   绝,大型强抢民男现场。   可是民男本人却像是被下了蛊一样,还将两人的位置颠倒了一下。   什么情况?这小崽子吃春。药了?   眼看着江景辞的脸越来越近,裴斯越使出洪荒之力改变了剧情——   他一口咬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瞬间便尝到了血腥味。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老婆好辣!   —   本章留评有红包~   —   推一下基友的都耽娱乐圈文《参加选秀后我成了团宠》by诗槐,完结倒计时中,可宰,特香!   再推一下我的预收嘿嘿嘿,《小土鳖再也不追爱豆了》,还是沙雕文~   文案:费白是A市有名的暴发户之子,爸爸妈妈临终前将成人礼物送给他——三十五座矿山,并且告诉他其中三十座矿山随便他挥霍,剩下五座留着给自己养老就行。   费白乖乖巧巧地答应下来,当天晚上便乘坐私人飞机来到某颁奖礼现场,单膝跪地向影帝墨廷昀求婚:“昀昀你愿意嫁给我吗?彩礼是三十座矿山!”   墨廷昀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保安将人轰走。   费白失望极了,为了求婚他还特意买了一件豹纹内搭,没想到昀昀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   众所周知,费白是个土鳖暴发户,自从三年前被墨廷昀不小心救了一命之后,就开启了狗皮膏药模式,每天端茶送水,跑前跑后,一口一个“昀昀”地喊,倘若墨廷昀心情好赏他个笑脸,就能高兴到满大街撒钞票。   可墨廷昀却不喜欢他,不喜欢他杀马特一样的头发,不喜欢他土里土气的服装,更不喜欢他操着山沟沟的口音喊他的小名。   直到某一天,小土鳖突然消失了,墨廷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   费白重生了,重生之前他看到墨廷昀当街亲吻了他的白月光,也听到墨廷昀在背后说他是个甩都甩不掉的烦人精。   这一辈子,小土鳖决定再也不理墨廷昀。   直到有一天,墨廷昀也染上了一头黄毛,穿上了豹纹内搭,用蹩脚的山沟沟方言道:宝贝,之前全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第27章 早恋影响学习   又是周一, 司机李叔前一晚又听了半宿的广播剧,讲到上一次抓到丈夫出轨的女主角先是把丈夫暴打一顿解了气之后,又对丈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使得出轨男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每天要哭出一升的眼泪来祈求女主角的原谅。   李叔觉得这个剧情走向非常不错,虽然广播剧中的女主角并没有心软就原谅出轨的丈夫,可这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却多少抚平了一些对女主角的伤害——这让他想到了自家浪荡不羁的小少爷。   如果小少爷能不再和那姓白的小子藕断丝连,每天都能哄一哄自己老婆, 那他从此之后就能和渣男划清界限了。   正琢磨着,李叔就看到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地从别墅里出来了,裴斯越抱着双臂坐在轮椅上, 一脸高贵冷艳。而江景辞则单手拎着书包, 身姿挺拔得就像棵正在茁壮生长的小树, 脸上的表情......嗯?   李叔眯着眼去看, 发现江景辞的下巴上似乎破了一个小口子。   这什么情况?昨天晚上江景辞下楼接人的时候还没有啊!   莫非是家暴?   “李叔, ”裴斯越已经来到了车旁, 声音冷冷淡淡的, 仿佛冬日里的清风, “帮我把轮椅搬上去。”   李叔停止遐想,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轮椅后面的少年。   毕竟以往这个差事都是江景辞亲自干的。   裴斯越似乎看出李叔的意思, 两条眉毛一拧,“不用他搬。”   李叔立马下车, 一边手脚麻利地干活一边在心里下了定论——这次绝对不是自家少爷搞家暴了, 哪有搞家暴的人自己生闷气的。   黑色商务车平稳地开往学校, 裴斯越一动不动地绷着脸, 江景辞反而自然一些, 将书包里的牛奶拿出来递向一旁:“你妈妈让我给你拿的牛奶。”   正巧遇上一个红灯, 李叔的眼睛从后视镜中瞟了一眼。   裴斯越继续僵硬了一会儿,猛地伸手将牛奶夺了过来,嘴角仍旧抿得紧紧的,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而江景辞也不恼,继续慢悠悠地在书包里翻着,不一会儿又拿出来一盒核桃酥。   他向刚才一样递到一旁,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妈妈让我拿给你的核桃酥。”   裴斯越忍了忍,终于忍不住扭过了头:“你就不能一起给我?”   江景辞嘴角轻抬,下巴上那个还新鲜的血口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裂开了,看着很疼的样子。   笑笑笑,脸都破相了还好意思笑!   裴斯越将核桃酥拿过来,又从车里的储物盒里翻出一枚创口贴,直接扔到了对方的身上。   这个动作的意味已经不能再明显了,可江景辞偏偏一副不太懂的样子,稍稍睁大了眼睛问道:“给我这个干什么?”   李叔的耳朵竖了起来,   “把你的嘴贴起来,”裴斯越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怎么那么多废话!”   江景辞“噢”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将创口贴撕开,连看也不看就要往下巴上贴。   眼看着就要贴歪,裴斯越忍无可忍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向上抬了几厘米。   而江景辞却猛地笑出来,笑完又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你咬的时候怎么不轻点。”   李叔猛地一脚刹车,车身晃了一下。   “对不起啊两位少爷,”李叔欲盖弥彰地念叨,“前面怎么突然冲过去一个流浪狗啊真是的,多危险呐。”   车厢里重新回归安静,裴斯越看着少年那副信手拈来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挫败。   其实从昨晚被江景辞强吻到现在,他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原文里对他深恶痛疾的主角受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吻他,他失眠半宿都是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的结论就是,他觉得江景辞误解了自己对他的好和善意,而江景辞自己也误把好感当成了喜欢。   身为全文结局最悲催的反派渣攻,裴斯越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将来能好好活命,刷取到了主角的好感度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而江景辞在遇到能给予他真正爱情的主角攻之前,错把他对自己的好感当成了喜欢,甚至还在渣攻语录的影响之下,跃跃欲试地想要付诸行动。   越想越觉得正确,裴斯越特意在早上起来的时候,坐在床边给小崽子来了一顿青少年心理健康疏导——   “小辞啊,处在青春期的孩子呢,就是很容易情绪化的,小小的一件事也会被无意识地放大数倍,比如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在大街上救助了一只小野猫,你就觉得她很漂亮,人也很善良,这些都是人与人之间最常见的好感,这并不是喜欢。”   那时候的江景辞还躺在床上,眼皮半抬,一副懒懒的样子:“我不喜欢女孩子。”   哦对,江景辞是主角受。   裴斯越表情不变地改了口:“那就是一个男孩子救助了一只小野猫。”   少年困倦地出了一口气,本就半抬的眼皮就要阖上了。   江景辞这副压根儿听不进去的样子简直和他上课的时候判若两人。   裴斯越突然感到一阵心累。   家庭教育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孩子和父母经常能做到有效沟通,那么会大大降低孩子逆反的程度,往往出身在这样家庭的孩子,将来长大了也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   江家夫妇在找到亲生儿子之前,对于江景辞的教育肯定是挑不出错处的,可找到亲生儿子之后就把旧儿子推出去联姻,这次言传身教显然起到了负面作用。   裴斯越原本以为江景辞身为原文的逆袭主角,必然拥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一心都应该扑在学习上才对,可这小崽子竟然在高三这个节骨眼儿给他搞幺蛾子。   裴斯越怒其不争地盯了江景辞一眼。   他实际年龄要比江景辞大好几岁,他自然而然把自己放在了兄长的位置上,俗话又说长兄如父,那他作为江景辞的爸爸,是不是应该阻止孩子早恋啊!   裴斯越思虑半天,觉得教育后代这项使命非常沉重。   他正要搬出臧老师的至理名言来教育他,可江景辞先一步躺不住了。   少年目光沉静地盯着趴在自己床边的人,表情中有一丝理所当然的无奈:“你再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我就要硬。了。”   说完,少年赤。裸着上身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进了卫生间。   裴斯越:“......”   啊啊啊啊啊!   江景辞这个小崽子学坏了!   都是“裴你到风景都看透”那个群里的人把他给教坏了!   裴斯越非常愤怒地在群里面扔了几个炸。弹表情包,直到洗漱穿衣服的时候还气得神志不清,差点把两个人的校服穿错。   接下来一路无话,李叔把两人送到学校之后,立马给谢岸玲打了个电话:“太太!我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江少爷下巴上那个伤口是小少爷咬的!”   -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班级,臧齐正好抱着一沓考试卷走进来。   “来,随堂测试,”男人笑吟吟拍了下手,“马上就要寒假了,但是你们也不能放松学习,大家抓紧时间答,下课收。”   班里一片哀嚎,可在卷子拿到手后,又都任命般地安静了下来。   裴斯越最近对于数学有些懈怠,选择题只做了一半就开始心不在焉起来,他惦记着江景辞的学习状态,便偷偷摸摸地向右后方看了一眼。   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江景辞那小崽子也不知道在神游什么,正好让对方抓了个正着。   裴斯越立马把头拧了回去。   看看,早恋就是会影响学习!   又艰难地做了一会儿大题,裴斯越再次忍不住扭头。   这次的江景辞没有在神游,而是身体松散地靠在椅背遖可以沨上,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就好像他已经那么看了很久一样。   裴斯越有点急了,就算是再牛逼的学霸,把考试时间全部浪费也无济于事啊!于是他动了动嘴,口型是:你倒是答题啊!   江景辞仍旧是看着他,直到裴斯越已经恨不得扔个矿泉水瓶过来的时候,才终于低下头拿起笔。   下课铃响,臧齐将全班同学的卷子收齐,表情有些严肃地点了两个人的名字:“江景辞,裴斯越,你们俩跟我来办公室。”   被叫办公室的人前脚刚走,班里的同学后脚就开始嘻嘻哈哈:   “诶你看到他俩上课眉目传情没hhhhh”   “那必须看到了啊,学霸表情巨他妈深情,至少盯着某人的背影看了十分钟!”   “阎王也回头了啊!整节课至少回了三次!”   “啧,一大清早就虐狗,还夫妻双双被请到办公室喝茶。”   “论班级中有一对新婚夫夫所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数学组办公室内,臧齐把江景辞的卷子翻出来,一边批阅一边语重心长道:“知道你们小夫妻感情好,但这是在学校里,而且其他同学都在认真考试,江景辞,你这么分心不怕第一的位置被别人抢走?”   这话简直说到裴斯越心里了,他伸手拽了拽某问题少年的衣袖,示意他认真听。   “你马上就要参加奥赛培训去了,比赛也是一转眼的事,要是因为感情的事情影响了学习成绩——”   臧齐的话突然被打断,因为他的手里出现了一份毫无瑕疵的满分试卷。   裴斯越抻着脖子看了一眼:“......”   “就算暂时没有影响到成绩,但浪费的可是你自己的时间。”臧齐为自己找补了一句,皱着眉将试卷往江景辞手里一拍,“你自己承认错误没有?”   江景辞应了一声,意有所指地往身旁看了一眼,“只要没人总在我耳边说教,成绩就不会出问题。”   要不是腿不能动,裴斯越真想踢他一脚。   臧齐对于江景辞这个爱徒到底是说不出什么狠话,男人叹息一口,朝两人挥了挥手。   走出办公室之后,裴斯越加快速度先一步离开。   既然不想听说教,那么他决定冷处理,等江景辞也冷静下来,昨晚那种荒谬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再发生了。   然而事情总是超出裴斯越的预期。   当晚夜自习,除了有特殊情况的学生,其他学生全部要留在班级写作业。   整层教室只有一个老师在巡视,所以班级的纪律全靠自觉。   “能跟我换下位置吗?”   一片安静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裴斯越一抬头,就看到江景辞抱着书包站在小跟班身边。   小跟班,不对是孟林林,正在埋头打游戏,一听江景辞要把他绝佳隐蔽的位置让出来,立马眼睛亮了:“没问题学霸。”   原本打算用眼神恐吓的裴斯越懵逼了,孟林林你现在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吗?   孟林林屁颠屁颠地跑了,江景辞坐了进来,他将自己的练习册摊开,同时也摊开了裴斯越的。   裴斯越:“?”   “你上午的测试卷不及格,把落下的知识补一下,”江景辞拿起笔画了几道题,“这几道适合你的水平。”   裴斯越:“???”   江景辞看到裴斯越还是忍着不说话,又翻开了另一本练习册:“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画几道。”   裴斯越放平心态,连脸上的表情都自然了不少。   他幻想自己是一只鳖精。   江景辞见裴斯越纹丝不动,唇角终于意味深长地向上勾起。   他掏出手机,在“裴你到风景都看透”群里冒了个泡——   江:裴斯越昨晚出去买了一个东西回来。   接下来裴斯越的手机就跟得了癫痫一下疯狂地震动起来。   风情万种小玲玲:什么东西?我给你们准备的还不够?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意思是你知道是什么?跟江景辞下巴上的伤口有关吗?   越越他大哥:伤口?什么伤口?   最美不过夕阳红:小顾信息太滞后了,关于下巴上的伤口我们早上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峥嵘岁月:到底什么东西?   二哥和江景辞今天离婚了吗:又是违禁品?   裴斯越瘫着脸将手机放下,鳖精终于憋不住了。   他气势汹汹地要去狠狠掐江景辞一把,可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别生气,我又没告密,”少年声音沉沉,眼睛明亮,“我这不是怕你不理我。”   作者有话要说:   裴斯越:为什么我的脸有点热?   —   小剧场在26章评论区,没看的记得看,接下来日更,谢谢大家支持QAQ 第28章 这么担心我?   因为快到期末考试了, 作业陡然增多,每个夜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孟林林都会准时出现在江景辞面前,礼貌地来上一句:“学霸, 作业借我抄抄。”   这个班的老师都和臧齐一样, 对于不学无术的学生也没有彻底放养不管,而是要求他们上课必须听讲,下课必须完成作业。至于上课能不能听懂,作业是不是自己独立完成的, 这他们就管不着了——想管也管不了。   于是乎像孟林林这类已经准备不参加高考将来直接出国的学渣们,每晚除了鬼鬼祟祟玩手机之外的唯一一项正事,就是把作业都抄了。   可今天的孟林林没出现, 课间休息的时候这人就溜到厕所抽烟去了, 一直到下课铃响也不见踪影。   在班里面除了江景辞, 裴斯越和孟林林最熟, 他担心对方和王追那帮人碰上起冲突, 便打算去卫生间看看。   “去哪?”意识到裴斯越并不打算下楼, 江景辞伸手按住了他的轮椅, “不回家?”   虽然冷处理的效果并不是太显著, 但裴斯越还是决定贯彻到底,他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 执意向前走去——然而没走动。   裴斯越纳闷地回头,就看到江景辞按在轮椅上的手正在发力, 形状漂亮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小崽子力气还挺大!   “放手。”裴斯越抬起头, 故意摆出一副“老子正在生气中”的冷酷表情, 试图以自己最吊渣攻的身份来震慑住敌人。   可是敌人不怕。   这个敌人仿佛已经对黑脸的裴斯越免疫了一样, 不但不怕, 甚至还敢光明正大地蹬鼻子上脸。   蹬鼻子上脸的具体表现就是江景辞终于松开手, 绕到轮椅面前半弯着腰,两只手撑在了轮椅的扶手上。   这个姿势就像是把裴斯越圈在了怀抱里一样。   少年好看的眉眼并没有因为光线昏暗而褪色,相反,黄色的光在他的脸上镶了一条毛茸茸的金边,衬得他皮肤愈发细腻,轮廓挺拔凌厉。   裴斯越下意识向后仰,视线无可避免地落在对方脸上。   平心而论,这小崽子确实长得不错。   “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江景辞弯着眼睛,语气中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宠溺和纵容。   裴斯越:“......”   好好的美少年可惜长了张嘴。   学霸和阎王的坎坷情路早已在学校论坛上传疯了,两个人但凡靠得近一点都会有女生在角落里偷偷拍照,更别提现在正是放学人多的时候,他们还正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对望着。   碍于裴二少在学校里的威严,大部分吃瓜群众是不敢太过声张的,他们都默契地开启了顺风耳和千里眼模式,时刻监视着两个人的最新动向。   直到裴斯越忍无可忍地伸手掐住了江景辞的左手,人群中不知是谁“嗷”了一声,起哄声就跟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蜂拥而出。   “卧槽卧槽牵手了!”   “没想到学霸在对象面前这么A!”   “什么对象啊,听见江景辞刚刚说话的语气没?这显然是在哄老婆啊!”   “这下站位顺眼了,论坛里所言果然不假hhhhh”   裴斯越的面瘫脸裂了一丝缝隙,终于忍不住开口:“被人看戏很好玩?”   江景辞稍稍咧了下嘴,两条眉蹙了起来:“你先别掐我,我就松手。”   裴斯越其实还没解气,但看在围观群众过多的份儿上,先暂时放他一马。   终于,裴斯越在江景辞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卫生间。   高中男生厕所里总是少不了吞云吐雾的不良少年,孟林林就是其中的一份子,但今天的情况却有些特殊。   孟林林属于那种比较瘦弱的男生,此刻的他正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卫生间的角落里,将脸埋在手臂里,小声抽泣着。   裴斯越和江景辞对视一眼,裴斯越主动开了口:“你怎么了?”   孟林林听到声音吓得一个哆嗦,惶急地抬起头来。   “越哥?”他飞速地将脸上的眼泪抹干净,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他越哥心情过于激动,眼泪像开了加速度一样往下唰唰流,“你,你怎么还没回家?”   裴斯越皱着眉靠近,这才发现对方的嘴角有一点发青,身上的衣服也乱糟糟的,显然是和人打了一架。   “谁打你了,”裴斯越的脸顿时变沉了下来,“孟林林,说话。”   孟林林从角落里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儿越哥,就是抽烟的时候和三班那几个吵了几句,还顺便打了一架。”   裴斯越根本不信:“那你自己躲在这哭什么?”   孟林林脚步一顿,演技瞬间就来了,开始满嘴跑火车:“这不是打输了嘛,我觉得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内心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就悲从中来了。”   裴斯越眉头紧蹙,还欲再开口,被江景辞轻轻地按了下胳膊。   江景辞对孟林林说:“不管怎么样,先回家吧。”   孟林林“嗯”了一声,走到水池旁洗了把脸,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小跟班的状态明显不对劲,裴斯越心里担心,忍不住扭头怼人:“你怎么让他走了?”   江景辞推动轮椅往电梯间走,脚步慢悠悠的,“你看他的样子,像是会和你说真话吗?先缓缓,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裴斯越想了想,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再次闷不吭声起来。   两个人最后一个走出校门,李叔已经等在门口了,江景辞把裴斯越抱上车,一边给他系安全带,一边问道:“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裴斯越有点惊讶,这小崽子莫非还会读心术?   “我觉得可能是碰上王追他们了,”他表情严肃,说完这句又有点自责,“孟林林肯定是被我连累了。”   成天傻不愣登的孩子被人打得在厕所里嗷嗷哭,这委屈是受大发了。要不是孟林林是裴二少的小跟班,王追那伙人也不会跟他过不去。   “跟你有什么关系,”江景辞将车里放着的毛毯搭在裴斯越的身上,脸色的表情也有点冷,“这件事我来解决。”   裴斯越侧着头看过去,突然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他想起上次孟林林告诉他,江景辞差点和王追那伙人打起来。虽然裴斯越并不质疑江景辞的战斗能力,但万一王追不讲江湖规矩,找来一群小混混围攻,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在主角攻出现之前,江景辞就是裴斯越的重点保护对象,怎么可能让主角受身陷危险之中?   “我告诉你,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裴斯越简直操心极了,“打架斗殴你想都不要想,受伤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江景辞原本冷淡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变了变,漫不经心的笑意瞬间弥漫开来。   少年微微低下头,利用身高优势俯视着裴斯越:“这么担心我?”   裴斯越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   翌日,孟林林便彻底恢复如常,一进门就拿着三本练习册飞奔而来:“越哥!作业借我抄抄!”   裴斯越也没有再追问昨晚的事,把自己的作业递了出去。   孟林林感激涕零:“你真是我亲哥!解救当代苦命高中生的男菩萨!”   “退下吧,”裴斯越听见这人叽叽喳喳就脑仁儿疼,“我还要背英语呢。”   孟林林点点头,坐下来开始埋头苦抄。   一连好几天,裴斯越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在某个课间偷偷问江景辞:“你不是说交给你吗?解决到什么程度了?”   提起这件事,江景辞的脸色有些不好,眼神也变得很复杂,是一种裴斯越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表情?”裴斯越压低声音,“有线索了是不是?”   江景辞垂着眸静了静,突然开了口:“你最近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这话把裴斯越问住了。   他从小便是个马虎精,自己有什么东西压根儿记不住,小时候过生日的时候去玩具店挑了个机器人,买回来才发现和去年买的一模一样,气得他自己直哭。   而且自从他和江景辞的关系缓和之后,自己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对方帮他操办,他每天清闲得就像个无脑的昏君。   江景辞看出裴斯越的满脸空白,主动开口道:“你的灰色钢笔,喝剩下的牛奶瓶,鞋上的那个钻石饰品,还有一些你完全不在意的零零碎碎,都被孟林林拿走了。”   拿走了?他拿这些做什么?   裴斯越表情震惊,头脑风暴了一段时间之后,以一种近乎狰狞的表情问道:“难道孟林林他......暗恋我?”   江景辞:“......”   收集暗恋的人的东西,这行为虽然有一丝猥琐,但确实能满足自己某方面的心理需求。   裴斯越幻想着孟林林将自己的钢笔放在枕头底下入睡的场面,表情更加狰狞了。   眼看着某人的脸有中风的嫌疑,江景辞不得不开口:“你想多了。”   裴斯越却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怪不得他要跑到卫生间里痛哭,毕竟我对他只是兄弟情,这种求而不得的感情确实令人伤心。”   江景辞垂下头,轻轻地笑了一声。   裴斯越立马怼他:“你敢笑我?”   少年扳着他的肩膀把他转了回去,声音中还透着乐不可支:“马上上课了,抓紧时间喝奶。”   裴斯越冷哼了一声,将牛奶瓶捏得变形,然后猛地嘬了一口。   -   深夜,江家别墅里只有三楼的卧室还亮着一盏小壁灯。   白向忻躺在靠窗的椅子里,眼睛微阖,身上的真丝睡衣和天边的月色一样,看起来非常凉薄。   古老的钟表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他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样,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犹如使人陷入梦魇的深潭。   “斯越哥......”白向忻喃喃出声,将一根吸管放在了嘴里。   一片寂静中,响起咀嚼和吮。吸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越:吃塑料有害身体健康!   —   补一下被屏蔽的小剧场   很多年以后——   裴斯越处心积虑地挑了一个周日,躲过助理经纪人以及某人,约上孟庆原来酒吧喝酒。   一瓶啤酒下肚,裴斯越的视线就开始迷离了,他歪歪扭扭地搭着孟庆原的肩膀,脸颊红扑扑的:“是我兄弟的话,就听我一句劝!没事不要去相亲,婚姻是坟墓啊!”   孟庆原的酒量也不咋地,他一听这话,咧着嘴笑了:“呦,现在又不是你和江景辞秀恩爱的时候了?小日子过得不是挺甜蜜的嘛!”   “嗬,”裴斯越继续往嘴里灌酒,冷笑了一声:“你个单身狗不懂,总之爸爸只给你一句忠告,没有准备好千万不要结婚!”   孟庆原看着发小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便诚恳地打算取取经:“那你说,想要结婚的话要做什么准备?”   裴斯越再次冷哼了一声,可刚高冷完,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委屈,眼角向下一耷拉,实在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首先,你要有一个金刚不坏的身体,”裴斯越放低声音,像是诉说什么秘密一样,“不然日久了以后,真的扛不住啊。”   说着,裴斯越将自己的领口向下一拉,露出脖子上的齿。痕,“瞧见没有,他干的。”   孟庆原solo快三十年,有点懵:“他家暴你?”   酒吧太吵,裴斯越没听清对方说什么,继续含糊地发表自己的观点:“其次呢,就是要有一颗宽宏大量的心,老公这种生物是非常会折腾人的,一天总要原谅他一百回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孟庆原听得皱眉:“江景辞难道天天惹你生气?”   裴斯越沉沉地吐出一口酒气,叹息道:“是啊,他公司忙得话就还好,但凡赶上个节假日,老子他妈连床都甭想下!”   正说着,孟庆原的表情有些不对,他不停地冲裴斯越使眼色,可对方就是喋喋不休,“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干。死他!”   “你要干。死谁?”倏地,裴斯越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磁性的声线撩得他耳垂发烫。   他猛地转过头,就看见江景辞一身笔挺西服站在那里。   男人抬起手,五指轻车熟路地找到裴斯越颈后的敏感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裴斯越原本就无力的身子立马软了,但冷酷的表情倒是还坚守着:“就不能给我几天自由的时间?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景辞再次凑近,声音婉转道:“你的王法,就是顺从我。”   下一秒,某醉鬼被人一把抱起,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孟庆原听着自己发小的哀嚎声,突然觉得婚姻确实是坟墓——因为迟早要被。干。死,还不如直接埋了。 第29章 这小崽子竟敢当众亲他   教学楼一楼的休息室里, 孟林林正躲在一排书架后面打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少年就急匆匆地问道:“妈,我爸被放出来了吗?”   “放出来了, ”女人声音带着哭腔, “你那个同学还真是说话算话,你爸一早就从看守所里被放出来了。”   孟林林点了点头,隐忍地死死咬住了嘴唇:“那就好,那我先挂了。”   “诶林林!你先别挂!你记得你要好好谢谢那个同学啊, 人家愿意和解放咱们家一马,给咱们省了多少事啊,不然可不是光道歉就能解决的, 弄不好你爸真要被判刑。”   “好了你别管了, ”少年表情不耐, 说话语气也不好起来, “孟建东要是能少喝点酒, 还能有今天的事?”   女人还欲说些什么, 电话猛地挂断了。   孟林林用力地捏着手机, 眼圈再次变得通红。   -   裴斯越自从知道小跟班暗恋自己之后, 每天都变得不自在起来,以前经常使唤对方帮自己跑腿, 可如今他开始犹豫起来,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利用纯情男高中生的感情?   “越哥!学霸又被臧齐叫走了, 你是不是有点无聊?”孟林林注意到裴斯越的视线, 将脑袋转了过来, “不然你干嘛一直看我打游戏?”   裴斯越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没话找话道:“你这什么游戏?之前没见过。”   孟林林“嗨”了一声, “这是新出来的一个射击类手游, 没啥意思,还不如看露露直播。”   “露露是谁?”裴斯越问。   孟林林突然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他贼兮兮地将直播平台点开,飞快地点进了一个主播的首页,又点开了一个小视频。   画面中是一个穿着洛丽塔的颜值类女主播,可能是美颜开得太大了,显得脸巨小,胸巨大,看起来倒是非常符合那四个字——童颜巨。乳。   “哈喽我是露露!今天要给大家表演的是用胸部夹起牛奶瓶!”女主播的声音就像是浸过蜂蜜,腻得人直发慌。   孟林林撞了一下他越哥的胳膊,“怎么样?是不是特带劲?”   裴斯越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这孟林林的演技可真不错,为了让自己不要觉察到他的感情,还故意在自己面前伪装成沉迷女主播的猥琐男,目的就是将暗恋进行到底。   没想到小跟班对自己还挺痴情。   裴斯越想了想,实在是于心不忍,将自己的早餐分了一半给孟林林。   “人要懂得变通,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给完早餐,裴斯越还意有所指地点拨了一句。   然而孟林林却像是完全没在意,二话没说就把蛋糕接过来咬了一口,还笑嘻嘻地喊了声:“谢越哥!”   裴斯越在心里叹气,身陷感情中的人就是会容易迷路,他现在只祈祷着孟林林能快点移情别恋,不用再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   正想着,身后的江景辞突然用手戳了他后背一下。   裴斯越转过头,就看到少年手里拿着一只装着香料的玩具熊,体积只有巴掌大,深棕色的熊身和粉嫩的熊爪都做得惟妙惟肖。   “哪来逗小孩子的东西?”裴斯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视线已经被吸引了过去,他贴近仔细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类似于百合的清香。   下一秒,他皱着一张脸向后一撤,“为什么是百合味?”   这一点裴斯越和原文中的裴二少有相同的审美,他觉得百合花的味道太过刺鼻,每次闻到都有一种眩晕的感觉。有些人是对花过敏,而裴斯越是单纯晕百合。   “只剩下这一种味道了,”江景辞伸长手臂,将那只玩具熊扔进了裴斯越的书桌里,“不能总让孟林林收留你的垃圾吧,昨天我看到他又抽走了你牛奶瓶上的吸管。”   裴斯越拧了拧眉,“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他不敢想象孟林林把他的吸管拿走做什么了,他只觉得对方对自己的暗恋好像是奔着变态的方向发展了。   江景辞手中正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笔,闻言很轻地点了下头:“有。”   裴斯越立马来了精神:“什么办法?能把他治好吗?”   少年转笔的动作一顿,突然压低声音来了一句:“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帮你解决问题,我要报酬。”   报酬?   简直闻所未闻,主角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物质了?   可当务之急就是拯救孟林林,裴斯越只好大手一挥:“要什么,要多少,都随意,赶紧说办法。”   江景辞倏地笑了一下,像只做了坏事的狡猾狐狸。   “好,如果两天之后孟林林恢复如常,”少年眉梢一扬,眸光却非常沉静,里面好像装着沉甸甸的异样情绪,“我要你亲我一下。”   裴斯越:“......”   没想到这小崽子在这等着他呢。   “成交。”他决定用个缓兵之计,到时候再耍赖也不迟。   江景辞轻巧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裴斯越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对方一眼看穿了。   -   “白少,”王追推开包厢门,就被里面的烟酒气呛了个跟头,“卧槽这是喝了多少。”   绕过满地的烟头酒瓶和几个喝多了睡在地上的,王追终于走到了白向忻面前。   比起其他醉鬼的狼狈,白向忻就像是刚刚参加完颁奖礼的电影明星,头发衣衫整洁如初,唯独那双稍稍泛红的眼睛暴露了他酗酒的事实。   少年冷淡地抬眸,眼睛盯着王追:“那小子又送东西过来了?”   王追应了一声,将那只装在透明包装袋里玩具熊递给对方。   白向忻将包装袋拆开,低下头来细细地端详。   “白少,您到底为什么要裴二少的东西啊?”王追百思不得其解,终于问出了口。   白向忻没有回答他,而是将那只玩具熊拿到了面前,闭着眼睛嗅了一下味道。   王追那瞬间就闻到了一阵很淡的花香,比起这里的酒臭味,这味道简直沁人心脾。   可白向忻却倏地变了脸,一开口,声音变得嘶哑难听:“你确定这是斯越哥经常用的东西?”   王追也有点懵:“是啊,那小子说裴二少是装在书包里带到学校的,课间还拿出来摆弄过一阵子,后来落在抽屉里,才被他捡了回来。”   斯越哥不是最讨厌百合花香吗?   他根本不可能让这只玩具熊留在身边。   白向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下猛地发力,将那只玩具熊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就看到里面装着的香料全部洒了出来,露出藏在里面的一张小纸条。   “卧槽?”王追睁大了眼睛,“这他妈什么情况?”   白向忻将那张叠起来的纸条拿出来,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意。   “江景辞啊,”少年轻喃出声,“你还挺会玩儿。”   纸条在他的手里,他已经能想象到里面可能写着什么,讥讽,恐吓,或者是宣战。   可当他将纸条展开,却发现这其实是一张白纸。   王追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更纳闷了:“为什么是空白的?”   白向忻这次彻底笑不出来了。   明明是一张白纸,却藏着某个少年不可一世的轻蔑与嘲笑。   他觉得自己被人在耳边谩骂。   你这个没人要的野杂种。   你这只见不得人的臭老鼠。   “白少?白少?”王追眼看着白向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得喊了起来,“你没事吧?”   耳边的谩骂声越来越震耳欲聋,白向忻浑身颤抖着捂住耳朵,慢慢蹲了下去。   -   一切正如江景辞所说,孟林林在几天之后的确恢复正常了。   不仅恢复了正常,他还跑到裴斯越面前痛哭流涕地认了错,说他不该被金钱蒙了心,将他越哥的东西卖给隔壁学校的小女生。   裴斯越懵逼:“她们为什么要买那些东西?”   孟林林擦了擦眼泪,叹息道:“就类似于娱乐圈里面的私生饭吧,她们喜欢珍藏自己爱豆用过的东西,比如签名照啦T恤啦等等。”   “那牛奶瓶的吸管?”   孟林林“哦”了一声:“那是我幼儿园的小侄子要用吸管做手工,所以我就顺手抽走了。”   虽然只是一个好笑的乌龙,但裴斯越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孟林林一句:“你是真喜欢大。胸萌妹是吧?”   孟林林顿时炸了:“不许你这么说露露!啊啊啊啊!”   看到他真情实感发怒的表情,裴斯越这才彻底放下心。   坐在一旁的孟林林见裴斯越完全没有怀疑的样子,才用手机给江景辞发了条信息:谢谢学霸的救命之恩!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有点丢人,孟林林的爸爸孟建东在某次饭局的时候喝大了,和旁边隔间里的一位客人起了冲突。孟建东早年练过拳击,稀里糊涂就把人给揍进医院了,后来才得知被凑的那人是白向忻的某个表叔。   白向忻很快便出现在了医院,以孟建东的过失伤人做威胁,要求孟林林帮他办事。   一开始孟林林不肯,那天在卫生间他才和王追打了起来,后来白向忻直接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孟建东被关进了看守所,他这才妥协。   再后来江景辞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孟林林就不得而知了,他只是在前一天晚上收到江景辞的信息,告诉他孟建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让他不必再为白向忻办事。   从这一次事件之后,孟林林彻底倒戈,从裴斯越的小跟班变成了江景辞的得力助手。   比如此时此刻。   正值周五放学时间,因为明天不用上课,学生们离校的背影中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喜悦。   裴斯越的心情也很放松,明天终于能睡个懒觉了。   “去街上逛逛?”一片吵嚷中,江景辞突然出声,说完还侧着头,眼睛中隐约能看出一丝期待。   裴斯越立马拉响“杜绝早恋”的警报,冷着脸摇了摇头。   跟着走在一旁的孟林林见气氛不对,立马建议道:“越哥,你那天不是说想吃甜点嘛,咱们学校附近开了一家新店,网评还不错,你们可以去那尝尝。”   裴斯越扭过头斜睨了某叛徒一样,然后拿出手机佯装很忙的样子。   随手翻开朋友圈,就看到裴音又发了一条寻人启事,还是寻找他同学哥哥的。   这次和之前发的寻人启事有所不同,给出的照片清晰了许多,起码除了走失时候的衣着特点,能看清五官长什么样了。   裴斯越点开,只见照片里是个相貌英俊的青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根本不像裴音描述的那样生活不能自理。   这人竟然还没找到?   “越哥!”孟林林见裴斯越都开始心不在焉了,只好奉献出自己的课余时间为学霸的爱情打个冲锋,“我突然好饿啊,想吃草莓大福!”   裴斯越回过神,将手机收了起来,“你再装?”   孟林林直接豁出去了,立马作出一副黛玉捧心的虚弱模样:“真不行了,低血糖了我。”   裴斯越简直服了,“那去吧。”   一行三人来到学校附近的商业家,新开的那家甜品店好像是之前就很火的网红店,刚在本市开业就人特别多,等裴斯越发现孟林林跑路的时候,江景辞已经在前面排队了。   行吧,裴斯越佛了,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等着。   十几分钟后,江景辞拎着两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出来,他故意将它们在裴斯越的面前晃了晃,让那股香味弥漫出来。   “咕噜。”裴斯越饿了。   “你猜我买了什么?”少年在座位上坐好,后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几乎伸到了裴斯越的脚下。   裴斯越才懒得猜,他现在饿了,只想干饭不想说话。   江景辞似乎对他这个态度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公布了答案,“是双皮奶,毕竟没有人主动给我送到家里去,我只能自己来买了。”   咦?这话说得怎么酸溜溜的?   裴斯越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之前还是白向忻舔狗的时候,他曾经带着江景辞一起去江家别墅给白向忻送双皮奶。   没想到这小崽子连这种醋都吃。   裴斯越惦记着填饱肚子,不怎么走心地说:“以后不会了。”   毕竟他现在和白向忻毫无情感联系,也不会再有接触的机会。   可当他把第一口双皮奶喂进嘴里的时候,江景辞突然冒出一句让他哑口无言的话——   “你刚刚是在给我承诺吗?”   裴斯越:“???”   青春期的少年都是这么敏感的吗?   一句简单的陈述都能理解得这么缠绵?   裴斯越沉下脸,张嘴便想教育人。   可江景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看着对面的人将白白软软的东西咽进了肚子里,表情却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我的报酬,你什么时候给我兑现?”   报酬?什么报酬?   裴斯越已经将自己的信口开河忘到了姥姥家,他吞下第二口双皮奶的时候,唇边正好沾了一点。   江景辞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靠近了。   裴斯越只觉得眼前倏地一暗,自己的唇角便被什么不明物体舔了一下。   这他妈......这小崽子竟敢当众亲他!   少年搞完突袭,款款落座,还不忘评价一番:“味道不错。”   你说谁?双皮奶还是我的嘴?   裴斯越当即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孩子太叛逆怎么办,越不让干的事情他偏干。   裴斯越琢磨了好几秒钟,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他将自己炸毛的表情全部收起来,不动声色地问:“喜欢我是吗?”   江景辞点头。   裴斯越继续问:“想跟我在一起是吗?”   江景辞再次点头。   裴斯越冷笑一声,抛出今晚的重磅炸。弹:“要在一起可以,今晚让我上一次。”   小兔崽子,看我吓不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不止是上一次,下一次也可。   — 第30章 面无表情地开始抠脚   按照原文的描述, 江景辞并不是天生的受,他在裴家受尽了折磨和折辱,还被渣攻裴二少变着法儿地戏弄, 所以他就像是形成了条件反射一样, 但凡有人想要靠近他,和他产生亲密的身体接触,都让他觉得非常恶心。   以至于主角攻第一次想要亲吻江景辞的时候,江景辞非常不给面子地手脚发颤, 脸色煞白。   相比较一下现在的江景辞......裴斯越甚至想把“不要脸”三个字送给他。   害怕身体接触?对同性充满排斥?   裴斯越冷哼一声,准备睡觉的时候还在愤愤不平。他回忆了一下被偷袭的部位,伸出手狠狠地擦了好几下。   当他在甜品店里抛出自以为足以吓退敌人的重磅炸。弹的之后, 敌人却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一样, 绷不住乐出了声。   敌人笑得肩膀震动, 雪白的脸颊上因为情绪起伏而染上绯红:“你说真的?”   裴斯越在原地呆若木鸡。   主角受到底是有什么大病, 被这样堪比渣攻语录的话羞辱都毫无反应?   后来江景辞开始一本正经地规划什么时候实施“被上”这件事的时候, 裴斯越彻底无语了。   一直到晚上回家, 他都没有想出什么良策, 百无聊赖之际他决定求教一下裴音。   PSY:你在你们学校是不是挺受欢迎的?   裴音秒回:是啊......二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PSY:那你肯定遇到过你不喜欢的人追你, 一般怎么解决这种情况?   手机暂时安静了片刻,裴音应该是嫌打字太烦, 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拨了过来。   “二哥,这次你算是问对人了, 毕竟你家音音帅得倾国倾城, 各式各样的追求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裴斯越打断裴音的自我吹捧, 直击重点:“到底怎么解决?”   裴音在那边“咔嚓”了一声, 听动静是正在啃水果:“那得看这你这个追求者最反感什么了, 你故意惹他不快不就好了嘛, 比如对方是个洁癖,那么你就表现出自己不讲卫生的一面。”   这句话给了裴斯越灵感,他扭过头,就看到江景辞去洗澡之前换下来的衣服——一天换两次,应该是有洁癖没错。   “还有呢?”裴斯越问。   裴音啃完了水果,含混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不少:“还有就是,找一个比他优秀比他还帅的男朋友呗,二哥,你要不然考虑一下我?”   裴斯越心想光对付江景辞一个人就够心累了,再对付一个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好了,我先挂了,”裴斯越对裴音说,“晚安。”   裴音在另一边急到:“二哥!明天周天,你来爷爷这儿找我玩吧!不要带江景辞哦!”   裴斯越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可嘴巴突然又失控了。   “好,明天见。”他听见自己说。   又是必走剧情?   裴斯越挂了电话,开始努力回忆与裴音相关的剧情,可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江景辞从浴室里出来了。   少年这次倒是没有裸。着上半身,而是换上了一件新的白色T恤,稍稍贴身的设计凸显出日渐宽阔的肩膀。他的头发半湿,被抓得乱糟糟的,一张被雾气熏得湿润的脸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比起最开始的时候,江景辞的身高又长高了几厘米,原本瘦骨嶙峋的身体也变得拥有了力量感,茁壮的小树苗儿正在往参天大树的方向生长着。   这小崽子是被我养得这么好的。   裴斯越看着看着,突然涌起一股老父亲般的成就感。   然而下一秒,小树苗儿又开始不说人话了。   “你要在哪里上。我?”江景辞扫了一眼窝在沙发上的裴斯越,挑了下眉,“这沙发是不是有点小?”   啧,小树苗儿又欠修剪了。   裴斯越慢悠悠地坐起身,准备来个大招。   他将自己的两条腿摆成盘腿的样子,然后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地开始抠脚。   一边抠,还一边故意恶心人:“诶呀我今天不洗脚了,抠一抠就行。”   江景辞不知道这人又搞什么幺蛾子,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裴斯越自己抠了一会儿,偷瞄了一眼江景辞,可看到对方脸上并没有嫌弃的意思,便决定加大恶心力度。   他将扣过脚的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然后他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牛奶香气。   裴斯越:“......”   江景辞看出某人脸上的尴尬表情,视线在那只白嫩嫩的脚背上掠过,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身,“你刚刚不是才泡过澡?”   裴斯越不想前功尽弃,狡辩道:“我特意没泡脚。”   “哦,”江景辞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如果你今天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改天。”   我今天不行?   裴斯越身为堂堂七尺健康男儿,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不行?   可谁让他现在是个绝对不能伤害主角受的从良版裴二少。   尽管主角受现在恋爱脑上头,他也不能趁人之危玷污人家。   “是,我今天不行,”裴斯越木着脸,“我去洗洗睡了。”   看来裴音的话也不能全信。   -   第二天,因为臧齐出差,奥数强基班的课停上一天。   江景辞从早上晨跑回来之后就躺在沙发上看书,大有一副一天不打算出门的架势。   裴斯越原本担心自己独自去老宅吃午饭会惹江景辞不快,但对方非常知书达理地同意了,一点也没有黏着自己的意思。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然而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裴斯越就收到了快递正在派送的信息,他打开仔细一看,发现是自己前段时间网购的道具套装回来了。   裴斯越:“!!!”   早不派送晚不派送,偏偏等他刚出门就派送?   裴斯越火速地给快递小哥打电话,可对方似乎是业务繁忙,一直占线。等电话接通的时候,快递小哥乐呵呵地告诉他——你家的快递已经送到啦!   裴斯越差点跳窗。   “谁签收的?”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是保姆阿姨签收的话,快递盒就会被暂时放在储物间里,其他人也看不到,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   可事实总是残酷的,就在快递小哥还没描述清楚的时候,“裴你到风景都看透”的群里震了一下。   风情万种小玲玲:来看看我收到了什么好东西,[图片.jpg]   裴斯越眉心一跳,就看到一个玫红色包装的小礼盒,边边角角印着一些非常隐晦的小黄。图,正中央是一个带着手。铐脚链的漫画小人。   这还不是最让人崩溃的。最让人崩溃的是那个漫画小人的表情,寥寥几笔就画出一副“我好痛但是我很爽”的表情。   越越他大哥:看包装的颜色,是化妆品吗?   最美不过夕阳红:诶呦我单纯的大孙砸!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啥的道具吧?快打开看看!   裴斯越脸皮薄,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简直要快把自己烧着了。   好在下一秒,谢岸玲在群里发了一句:东西被小辞拿走了[摊手.jpg]   裴斯越猛地松了一口气,庆幸地拍了一下自己胸口。   他甚至已经想象到谢岸玲将那个捆绑套装拆开,一一在群里做讲解的样子了。   这帮长辈就不能有个长辈的样子吗?   峥嵘岁月:咳咳,玲玲,要给孩子们留点空间。   风情万种小玲玲:也是......不然咱们再建个群详聊?   越越他大哥:拉我进群   最美不过夕阳红:加一   峥嵘岁月:加二   裴斯越简直要被这群活宝逗笑了。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这次不是群聊,是江景辞发过来的私聊。   裴斯越点开一看,刚刚收拾好的心情瞬间又崩了。   江景辞将套装里的十几样东西一一在床上摆开,甚至还做了简单的分类。   紧接着又是一条信息——江:?   裴斯越仿佛从那个简单的问号中看到了某少年意味深长的眼神。   裴斯越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在心里怒骂这该死的必走剧情!   既然可以更改剧情,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脱离?   裴斯越琢磨了一路,也没有任何结果,整个人都有点蔫儿。   —   车到达裴家老宅后,裴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穿了一身颇为正式的英伦风套装,再加上样貌本就出挑,远远一看仿佛一个来自十九世纪的小王子。   “二哥!”小王子看到人就兴奋了地叫了起来,还跑到裴斯越面前转了一圈,“我好看吗?”   裴斯越实话实说:“好看。”   裴音满意了,帮着裴斯越坐到轮椅上,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始:“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宗医生吗?他终于从国外回来了,他老早就答应爷爷要登门拜访,说要亲自帮你看看你的腿。”   宗医生?   裴斯越吃惊:“你说宗文博?”   “诶?你怎么知道?”裴音探着脑袋,“因为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回国,我和爷爷没有提前和你说啊。”   裴斯越只好随口胡说:“哦,我正巧关注了他们医院的公众号。”   裴音点点头,开始说起宗文博在国外进修期间发表的著作有多么厉害。   然而裴斯越都没听进去,他想起了原文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而且并不是个善茬儿。   原文中的裴二少不甘心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为了他的腿几乎看遍了国内外的名医。宗文博虽然在医学上的天赋极高,但因为年纪小而被裴家忽略了,直到前阵子他发表了一篇关于神经修复的论文取得了国际大奖,这才引起了裴家的注意。   裴老爷子人脉极广,没多久就和宗文博的父亲成为了朋友,而宗文博也承诺会在回国后第一时间为裴二少诊疗。   宗文博确实是个优秀的医生没错,但他在给裴二少诊疗的时候被陪床的江景辞吸引了目光,成为继白向忻之后的第二个反派炮灰攻。   后来宗文博喜欢主角受的事情被裴二少撞破,裴二少又起了折磨人的坏心思,他在某个黑夜把江景辞送给了宗文博,还留下一句渣到离谱的话——只要别玩。死就行。   ......   可能是看出裴斯越的走神,裴音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二哥,宗医生说不定能把你的腿治好,你不该高兴吗?”   裴斯越可高兴不起来。   又冒出来一个拉着他在主角受面前拉仇恨的炮灰,他只有想上吊的心。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来到老宅会客厅,宗文博已经到了。   他将带来的礼品放到茶几旁,礼貌地欠身和裴老爷子握了握手:“裴先生,您好。”   裴斯越抬起眼,看向来人。   如果单看脸的话,宗文博也就二十出头,健康的肤色,周正的五官,能看出他从小就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但如果看气质,这个人身上由内而外散发这一股精英味,从衣着打扮到举手投足,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儒雅和矜贵,说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和初出茅庐的莽撞小年轻简直不属于一个世界。   也就是这样一个人,才让头脑简单的裴二少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上门妻子推入火坑。   裴斯越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里冒火,恰巧这个时候宗文博将视线投了过来,将他眼里的不满抓了个正着。   裴斯越:“......”   然而宗文博却不在意,冷淡地将视线转了过去,回过头和裴老爷子聊起天来。   没多一会儿就把裴老爷子逗笑了,他“哈哈”地拍了一下大腿,逗趣道:“还好你刚刚没有叫我爷爷,不然这辈分可就乱了,我和你爸可是兄弟呢。”   宗文博仍旧是彬彬有礼地笑着,裴音接过话头:“爷爷,我们年轻人不兴这个,我还想叫文博哥呢。”   裴老爷子指了指他,宠溺笑道:“都随你们,你们愿意叫啥叫啥。”   宗文博也笑着对裴音说:“就叫我文博哥吧,我也就比你们大八岁而已。”   这个时候裴音戳了戳裴斯越的手臂,小声提醒道:“二哥,你倒是说几句啊。”   裴斯越被满屋子的人盯着,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文博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年以后——   裴斯越收工回家,在家里泡澡的时候睡着了。   浴池里放了一颗牛奶味儿的精油球,他整个人就像是入了味一般,满身都是甜腻的味道。   身体突然传来失重感,裴斯越猛的睁开眼,就看到江景辞正将自己从浴缸里抱出来。   他懒洋洋地晃了晃脚,回忆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在你面前抠过脚?”   男人垂眸看他一眼,将人扔到床上,轻车熟路吻上了他的脚背。   裴斯越吓得蜷了下脚趾,“你干嘛!”   对方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亲都不知道亲过几次了。”   —   作者:啧啧。 第31章 你还是叫我雷锋吧   “二哥, 你有没有觉得宗医生特别有涵养?”   “他长得也非常好看,五官有点混血,简直像个英国贵族。”   “二哥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距离宗文博离开裴家老宅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了, 裴音一直逼逼个没完,就像个坠入爱河的无知少女。   裴斯越身为长辈,有义务要提醒对方小心为妙:“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宗文博的城府很深, 想要博取你的好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裴音的眼睛瞬间亮了:“你说他要博取我的好感?”   裴斯越并不想多聊这个人,打开游戏随口应了一声。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裴音声音逐渐激动,“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我?”   裴斯越玩手机的手一顿, 心说我可没那意思。   “音音, 舔狗是没有未来的。”他说出了原身裴二少耗尽一生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   裴音愣了愣, 继而垂头丧气起来:“我的情路好坎坷, 我的心好冷。”   裴音和江景辞一样大, 今天才刚满十八岁, 小小年纪就孤单寂寞冷, 对半是老师作业留少了。   “宗文博是哈佛毕业的, ”裴斯越手里打着游戏,嘴上还不晚劝返迷途少年, “你要是喜欢这类型的,可要自己努力才行......你现在能考上一本吗?”   裴音顿时皱起了小脸, 怨声载道地翻出书包, “二哥, 你是不是被江景辞传染了?怎么一天天的就知道学习?”   就知道学习?   裴斯越差点冷笑出声。   那小崽子现在本事可大了, 除了学习还会作妖。   裴音的话音刚落, 裴斯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江景辞发来的信息。   江:还不回来?   裴斯越有点懵,他好像才离开家两个小时啊。   他接着打开一把游戏,不打算理人。   因为裴斯越天生手残,他打游戏全靠运气,对手弱他就强,对手强他就弱。   正忙着和人battle呢,江景辞又发了一条信息——只有三个问号。   裴斯越操控的小人立马倒地不起了,他愤怒地退出游戏,直接给臧齐发了条语音过去:“臧老师,您给江景辞留的作业是不是太少了?”   臧齐可能正忙,没有回答他,他只好又从网上转载了一些激发斗志的励志文章过去。   PSY:《总要熬过无人问津的日子,才能拥抱你的诗和远方——致高三考生的一封信》   《争分夺秒巧复习,勤学苦练创佳绩——高考化学的三百个知识点》   《高考在我心中,生命在我手中——备考生心理辅导解析大全》   ......   一连发了十几篇心灵鸡汤过去,裴斯越琢磨着江景辞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可下一秒,对方也发来一篇文章——   《S.M捆。绑套装使用说明书》   裴斯越:“.......”   防止某个小崽子一个人在家又搞出什么名堂,裴斯越和裴音告了别,一个人溜了出来。   司机李叔的女儿生病了,裴老爷子叫他的司机送裴斯越回家,可那个司机还在五公里之外,他便打算先一个人在附近转转。   裴家老宅的位置并不偏僻,不远处便是一片新建的住宅区,裴斯越来到附近的小花园,坐在湖边一边吹风一边等司机。   因为正好是午休的时间,花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只剩几只水鸟时不时地啼叫几声,追逐打闹的时候不小心划过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裴斯越正准备把手机拿出来拍照,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宝宝。”   那道声音响起的太过突兀,把裴斯越吓了一跳。   他慌张地回过头,就看到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身量非常高,几乎可以和裴顾媲美。他的五官英挺利落,眼窝比常人深邃,一双眸子是那种透明质感的琥珀色,里面干干净净的,仿佛幼儿般不谙世事。   裴斯越拧起眉,终于想起他为什么觉得这张脸眼熟了。   这位不就是裴音前阵子发在朋友圈的失踪人口吗?   正当裴斯越准备翻出那条朋友圈对照一下的时候,男人又轻轻地喊了一声:“宝宝。”   裴斯越的嘴角抽了抽。   传闻这人和常人不同,眼下见到真人他算是明白了,朝着一个陌生人就喊宝宝,能看出来脑子确实有点问题。   “你还是叫我雷锋吧,”裴斯越拨出了裴音的电话,“你先在这边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家。”   男人听到“回家”两个字,表情忽然变得痛苦起来,明明是帅气逼人的一张脸,可加上稍显夸张的表情之后,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仿佛一个闹脾气的熊孩子。   裴音的手机一直没接通,裴斯越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你怕回家?”   男人闷闷地点了一下头,嘴角向下轻轻一撇:“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裴斯越彻底绷不住了,乐不可支地问:“不要你的宝宝了?”   男人突然向前迈了几步,半跪在轮椅正前方,神情又变得庄重而严肃起来。   “你就是我的宝宝,”男人声音磁性好听,但说出来的话却越来越离谱,“我找了好久,终于把你找到了。”   说完,一双宽阔温热的手臂环了上来,像是雄鹰用巨大的羽翼遮住自己的雏鸟一样。   也不知道这人的宝宝是何方神圣,反正裴斯越被闷得有点透不过气。   他伸出手将人向后推了推,不由自主地用哄小孩儿的口气说道:“你先乖乖站直了,我先打个电话好不好?”   男人用力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开始在一旁罚站。   裴斯越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裴音的电话也打通了。   “二哥!干嘛打扰我学习!”裴音在那边大声抱怨。   裴斯越不敢耽误时间,开门见山道:“你同学他哥,就失踪那个,让我找见了。”   裴音反应了几秒钟:“啊?”   “联系他家人来明湖领人,”裴斯越叹气道,“动作快点吧,要是再跑了我可抓不住。”   裴音这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着急忙慌把电话挂了。   许是被说话声惊扰,原本在树干上休憩的水鸟又跳下来几只,兴致不错地玩起来蜻蜓点水,引得湖面上一阵阵涟漪。   男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群水鸟,看不太清表情。   裴斯越偏过头看过去。   他发现在男人安静的时候,身上那股犹如三岁幼童般的傻气便会消失不见,相反,由于他的身型优势,会给周围人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去深究他异常的行为,以及偶尔空白的表情。   周围太安静了,裴斯越觉得和一个神志不清的陌生人并肩而立实在是尴尬,正要闲聊点什么,男人又转了过来。   “宝宝,你想我了吗?”   他的眸光沉静而喜悦,不难猜出他口中的这位宝宝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我不想。”裴斯越叹着气答。   可过了没一会儿,男人用如出一辙的语气又问了一遍:“宝宝,你想我了吗?”   “想了,”裴斯越顿了顿,不愿再和一个不正常的人争辩,凡事都顺着对方来,“想的我都睡不着觉呢。”   这个回答显然是标准答案,男人终于满意了,从外套的口袋里翻出一支棒棒糖。   “送给你。”他笑着说。   裴斯越被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的无奈,只能伸手接过来。   —   二十分钟后,裴音和他的同学一起来到湖边接人,随之而来的还有三辆商务车,可见走丢的这位非富即贵。   裴斯越原本打算将人送到车上以后就离开的,可男人却一直紧紧拉着他的衣角不放,一双执拗的眼睛里几乎要急出眼泪来。   裴斯越只好跟着坐上了车,陪同男人和他的家人一起去医院。   路上,江景辞一共发了打了三个电话过来,一开始裴斯越没接,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刚才的奇遇,后来被烦的不行,这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另一头显然在闹脾气:“你怎么回事?”   车里除了裴音之外全是陌生人,裴斯越只好温声哄道:“稍微有一点意外,我马上就回家了。”   还没等江景辞回答,原本攥着裴斯越衣角的男人突然开了口:“宝宝在和谁说话?”   裴斯越:“......”   你可把你的宝宝害惨了。   果然,江景辞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你在哪?”   裴斯越无奈半晌,只好将地址发了过去。   —   裴斯越第一次进到病房的时候,走失儿童已经在三个医生的齐心协力下完成了身体检查,检查报告显示这人只是被饿得营养不良,其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其实裴斯越想问一下脑子也没有问题吗,可看到他的家人们喜极而泣的样子,这话他也问不出来了。   “宝宝!”男人看到医生身后的裴斯越,立马叫了一声。不知为什么,他的家人们的表情有一丝尴尬。   裴斯越认命地走了过去,决定做个简要的告别:“既然你已经有人照顾了,那我就走了,再见。”   正要转身,走失儿童从抓衣角改为抓手腕,用得力气还不小。   裴斯越被迫回头,就看到对方委屈巴巴地瞧着他:“宝宝,你会来看我吗?”   裴斯越正在纠结措辞,身后传来少年冷冰冰的声音。   “他不会。”   裴斯越抬眸,就看到江景辞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可能是因为走得着急,衬衫的扣子扣歪了一颗,头发也有点不羁,整个的画风都有点凌乱。   但他周身的气压太低了,以至于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就连走失儿童都被江景辞的气势吓到,他缩了缩脖子,非常不舍地松开了手。   “那我们先走了,”裴音适时地站出来说话,和他同学的家人们一一告别后,才跟着裴斯越和江景辞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江景辞仍旧是臭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他为什么叫你宝宝?”   裴斯越正想说脑子不清醒的人说话哪有逻辑,可坐在一边的裴音突然乐出了声:“不瞒你们说,我同学他哥养了一条狗,前阵子病死了,那条狗就叫宝宝。”   裴斯越:“……”   老子明明玉树临风一渣攻,怎么就被认成一条狗了?   “你同学他哥叫什么?”裴斯越愤愤道,“以后有机会我就喊他旺财。”   裴音想了想说:“好像是叫陆沨。”   裴斯越直接惊叫出声:“陆沨?!”   这不是主角攻的名字吗?   他记得主角攻是一牛。逼哄哄的影帝来着,怎么变成走失儿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这人谁?   裴斯越:你未来老公。 第32章 江景辞冷哼一声,“属啥也咬你。”   按照原文的发展, 江景辞是在上大学的时候与陆沨认识的,那时候的江景辞已经被亲生父母找回,摆脱了裴二少的控制和折磨。   因为两人相识得太晚, 陆沨并没有在江景辞最痛苦的时候救他于水火之中, 可陆沨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迅速成长为一个绝世好攻,不但帮助江景辞完成了一系列的报复行动,还用日积月累的陪伴疗愈了对方心里的创伤。   原本裴斯越对主角攻抱有很大的期待。   就算江景辞现在的感情线有点走偏,但他一直坚信主角攻和主角受两人之间宿命般的缘分。等将来主角攻从天而降, 江景辞就会逐渐领悟到爱情的真谛,然后深深地沉迷进去——毕竟原文作者为了满足大部分读者要求,还特意写了几场让人血脉喷张的船戏。   可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主角攻确实从天而降了, 但却是个降智版本。两位主角见到的第一面就不欢而散, 以后撞出火花的几率有多大?   虽然剧情失控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裴斯越还是有点不放心。原本计划着将江景辞培养成省状元之后就离婚, 然后等主角受和主角攻的感情线步入正轨之后, 他就可以踏踏实实地当一条咸鱼, 靠着裴二少的身份混吃等死。   可如今江景辞要是看不上陆沨怎么办?   裴斯越发着呆, 卧室的投影上随手调到了新闻频道, 此刻正好在播放着一条关于家暴的新闻。   “我丈夫刚结婚的时候对我可好了,每天都要抱我, 都要亲我,有时候还亲自给我洗脚, ”新闻中传来女人的音频, 画面是几张被打了码的照片, “可是结婚过了两年之后, 他就突然性情大变, 喝醉了之后都要打我, 最狠的一次直接打掉了我的门牙。”   裴斯越心惊胆战地看着画面中的照片,虽然模糊不清,但能看出是手臂上的青紫和流到地上的鲜血。   “男人婚前婚后真的非常善变,”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委屈,最后直接抽泣起来,“遇到家暴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决定忍受他。”   一则新闻播完,开始播放广告。   裴斯越的心拔凉拔凉的,他想如果江景辞没有和主角攻一见钟情,而是继续和自己过婚后生活的话......时间长了,江景辞会不会也像新闻里的丈夫一样家暴他?虽然现在江景辞对自己还不错,但谁又能保证以后也始终如一呢?   毕竟自己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剧情,万一哪天又说出了什么渣攻语录触怒了江景辞,自己很有可能被收拾一顿啊!   裴斯越越想越觉得有理,和主角受长久地待在一起太过冒险,还是让剧情回归原位比较好。   虽然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无事发生,但可以日久生情啊!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陆沨先把脑子治好,然后多给两个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捋清思路的裴斯越心情顿时轻松下来,他将投影仪关掉,去冰箱拿一盒冰牛奶压惊。   一边嘬一边给裴音发信息:你同学他哥到底什么病?能不能治好?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怎么?被那帅哥叫了几声宝宝,二哥要婚内出轨啦?   二哥今天和江景辞离婚了吗:虽然但是......我赞同!   裴斯越无语:说正事   裴音这次回复得有些慢,然后发了好长一段语音过来。   原来陆沨并不是从生下来就是这样,相反,他的智商要比绝大多数人要高,从小到大不仅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对于掌握任意一种技能都有种超乎寻常的天赋。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上帝收回了他人际交往的能力,使他的前二十年都处在一种自闭的状态中。   陆沨的家人担心他请私教的话会加重他的病情,便坚持让陆沨上正常的高中,尽可能多和同龄人相处。虽然陆沨并不能独立在学校学习和生活,但经过周围同学的友好帮助,他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那时候的他就像一张白纸,单纯得像个年幼的孩子,可随着人际交往的加深,使他一点点地恢复了正常,逐渐明白了人类的基本情感的表达——喜怒哀乐。   终于在大学毕业的时候,陆沨几乎可以与人正常相处,而且在毕业晚会上,他还和同学们出演了舞台剧。   就是因为那次演出,让陆沨喜欢上了表演,他沉迷于体会剧中人的另一种人生,体会不同身份的人的情感表达,这让他原本贫瘠的世界变得鲜活多彩起来。   虽然陆沨因为生病的原因上学时间晚,但他还是在二十二周岁这年以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艺术表演学院,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事情的发展原本应该越来越顺利,可就在不久前,陆沨养了十四年的狗病逝了。这件事给陆沨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也让他好不容建立起来的认知出现了些差错,这也就有了对方拉着裴斯越喊“宝宝”的那一幕。   “不过陆沨应该还是很喜欢你的,毕竟他的家人曾经找来十几条和原来那只一模一样的狗,他也没叫其中一只宝宝,”裴音在电话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二哥,你和那个叫宝宝的狗还挺有缘。”   裴斯越冷笑一声:“有缘什么?我比十几只狗都要更像一只狗吗?”   裴音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了解完基本情况,裴斯越的心里更加有底了。   陆沨的病是能慢慢治好的,而且他已经考上了电影学院,成为影帝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看来剧情线偏得还不是太离谱。   唇角刚刚扬起个笑容,江景辞回来了。   江景辞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除了去学校上强基班,就是有事外出,要不是他每天早上都要把自己亲醒,他都怀疑这小崽子是不是和小女生约会去了。   今天他们一起从医院回来,江景辞一声不吭地再次出了门,裴音还笑着调侃他二哥自己老婆都离家出走了都不知道哄。   裴斯越心想他不就是见义勇为了一次吗,用得着生气?   而且他见义勇为是为了救那小崽子的未来老公,小崽子不知道感恩,还敢和他闹脾气。   “干什么去了?”裴斯越现在心情好,决定不跟小屁孩计较,宽宏大量地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厨房有剩下的,让阿姨帮你热一下。”   江景辞瞥了他一眼,冷着脸没说话,钻进浴室飞速地洗了个澡,直接往裴斯越身边一趴。   少年脸朝下,头发支棱八翘,薄荷味的淡淡香气混合着潮气,一点点在空气中蔓延。   裴斯越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对方的肩膀。   嗯?这个触感有点硬,好像是比从前结实了不少。   江景辞好像是有点累,就那么静静地趴着,裴斯越不想浪费如此谈心的好时光,便用心良苦地开了口:“你觉得今天咱们在医院遇见那个人怎么样?”   江景辞终于偏过了头,但眉毛确实拧着的:“什么怎么样?”   裴斯越想要挽回一下主角攻在江景辞心中的形象,便细细数起陆沨的优点来:“就是那个叫陆沨的人啊,首先他身高很高,长得非常帅。”   江景辞眉心跳了一下。   “而且我听裴音说他的家境也不错,只不过他家的生意主要集中在国外,所以国内知道他的人才不多。”   江景辞的眼神开始变暗。   “虽然陆沨这个人看着有点傻乎乎的,但现在的社会,最珍贵的不就是纯真吗?”   江景辞忍不住了:“闭嘴。”   裴斯越一箩筐夸人的话才说了几句,就被某少年非常没有礼貌地打断了。   “怎么?”他自觉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这小崽子怎么听不进去呢,“我哪里说的不对?”   哪里说的不对?   江景辞烦躁地想着,这人说了半天有说对一个字吗?那个男人哪有像他说的那么好?   而且在他们两个的床上,这人竟然口口声声地念叨着另一个男人?   看出江景辞表情中的不屑和愤怒,裴斯越表示纳闷:“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陆沨被他描述得那么好,难道这一波操作没有卖出安利?   江景辞撑着床坐了起来,直接被气笑了:“你还问我为什么生气?”   裴斯越眨巴一下眼睛,决定将自己的安利卖到底:“我觉得陆沨这个人还是值得结交一——”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被堵住了。   对方非常蛮横地采取快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咬住了他的嘴唇,与此同时一双手托住了他的后脑勺,将他猛地放倒在了床上。   “唔唔——”裴斯越下意识挣扎,可江景辞却像是要报什么仇一样,咬得他直发疼。   这小兔崽子不知道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咬这么狠这是打算吃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裴斯越开始喘不上气的时候,江景辞终于松开了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疯了是不是?”裴斯越被突袭之后毫无反抗之力,这让他觉得有点没面子,“你属狗的?”   江景辞冷哼一声,“属啥也咬你。”   两个人一上一下贴的极近,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裴斯越担心这小崽子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正准备要将人推开。   可渣攻语录总是来得那么出乎意料。   “这就完了?主动献吻就这么草率?”   因为都是穿着轻薄的家居服,江景辞还按着他的手腕,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明显变热的体温。   “那你想怎么样?”少年眼中的怒意消退了些,目光变得有些揶揄,“把你买的东西用上?”   裴斯越愈发感受到身体的不受控制,心想这一个必走剧情有点逃不过去了。   “还记得我上次送你的领带吗?”他无法控制地念着台词,在心里对主角攻道了个歉。   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自愿的啊!   “去把衣服脱了,只戴一条领带,”话还没说完,裴斯越自己的耳根先红起来,“自己动会不会?”   深夜总是静悄悄的,空气中涌动着某种诡异又刺激的暗流,冲撞了所有平静。   江景辞的神情彻底变了,他笑了一下,笑容中莫名有一丝邪气。   就像漫画里的反派。   他慢条斯理地将礼盒打开,三下五除二绑住了裴斯越的两只手。   裴斯越:“???”   这个剧情不对吧?   江景辞俯下身来,在刚刚咬过的地方狠狠地吮吸了一下。   裴斯越吃痛之际,听见对方说:“这可是你招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被狗啃了艹 第33章 盖个戳   早上六点半, 裴斯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昨晚的江景辞就像是被惹急了狗崽子,不仅胆大包天地用领带绑住了他的双手, 还逮着他的嘴又是咬又是吸, 嘴唇本就是肉质娇嫩的地方,被那样蹂。躏一番,眼下简直惨不忍睹。   裴斯越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红肿起来的部分,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崽子简直是要反了天了。   “江景辞!”裴斯越从浴室出来, 每说一句话嘴唇都疼得厉害,这让他更加火冒三丈,“你把我弄成这样, 我今天怎么上学?”   就他现在的这张香肠嘴, 任谁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他渣攻的脸面往哪搁?   江景辞身为罪魁祸首, 倒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他吊儿郎当地叼着面包片走过来, 将手里的牛奶递给裴斯越。   “来, 喝奶消消气。”   裴斯越鼓着脸, 凶巴巴地怼了他一句:“我现在要的是消消肿。”   他原本想把牛奶瓶扔到地上以示自己的愤怒,可又觉得犯错的是某人又不是牛奶, 何必连坐无辜。于是他只好接过牛奶瓶,捏在手里狠狠地攥了几下。   以   这一小动作倒是让江景辞发现了, 他将面包片吃完, 用一种通情达理的商量语气说道:“别生闷气了, 我让你亲回来还不行?咱俩都是香肠嘴, 别人就不能说什么了”   亲回来?想得倒美!   裴斯越冷哼一声, “你把我的嘴弄成这样, 我也要在你身上留个戳。”   按照原文中的剧情,裴二少发现可以用道具折磨江景辞之后,便每天开始乐此不疲,一到晚上就要按着人尝试一下新东西,不但在江景辞的身上留下了各种痕迹,他还趁着江景辞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拍了很多照片。   虽然昨晚的领带派上用场了,但使用对象却是错的,裴斯越担心这段剧情不会那么轻易混弄过去,便打算把江景辞也狠咬一口。这么做不但能为自己的嘴唇报仇,还能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拍照片完成必走剧情。   “盖戳?”江景辞嘴角翘着,像是来了兴致,“往哪儿盖?”   裴斯越犹豫了一下。   自己要是咬江景辞身上,那么这枚牙印就不会被别人看到,达不到让别人也笑话他的目的,若是同样也咬在嘴唇上,那么自己的牺牲是不是有点大。   毕竟咬得同时也相当于接吻了。   “咬脖子上吧,”裴斯越选了个绝佳的位置,表情凝重地招了下手,“你自己过来。”   对于盖戳这件事,江景辞倒是非常配合,他老老实实地靠近了半步,为了方便裴斯越下一步的动作,还故意将头向后仰了仰。   少年的脖颈修长,喉结随着他的呼吸轻轻地动了一下。   如果在这个位置留下一个红痕,说不定连臧齐都要把他叫到办公室教育一番。   裴斯越坏笑一声,深吸一口气,打算挑个没有血管的地方下嘴。   要是不小心弄成血光之灾可就不好了。   但江景辞的皮肤太白,脖颈上的血管全部清晰可见,裴斯越拧着眉观察着,竟一时之间没找见地方下嘴。   这时候江景辞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幅度比刚刚要大得多。   裴斯越的脸距离他的脖颈非常近,他可以感受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喷薄出热气,就像是粘在皮肤上的几片绒毛,弄得他心猿意马,身体逐渐开始出现变化。   “你别动啊,”裴斯越责备道,“你总是动我怎么咬得准?”   江景辞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一样,身体向后退了半步。   他的呼吸稍微有点快,耳朵尖尖莫名有点红,“这个戳你晚上再盖,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咬个牙印就是几秒钟事,怎么就扯到迟到上了?   可裴斯越向来重视江景辞的学习,一听到要耽误早读,他点了点头,仿佛皇帝开恩般:“那行,今天我请假不去了,等嘴巴好了再去,你可以走了。”   江景辞也“嗯”了一声,走之前走过来揉了揉裴斯越的头发。   裴斯越立马恼怒起来:“干嘛碰我头发?”   先有陆沨把他认成一条狗,后有江景辞摸狗一样摸他。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讨厌?   江景辞背着书包去学校了,裴斯越在镜子前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整理好,也穿上了厚衣服准备出门。   今天是做身体检查的日子,宗文博提前一天打来电话,让裴斯越直接到医院找他。   裴斯越不想一个人去见宗文博,便拉上裴音一起,裴音二话没说就逃了学,还在衣帽间里纠结了好半天。   两个人一起来到医院,虽然没有大阵仗的保镖陪同,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两个男生都太扎眼了。   裴斯越随手套了一件黑色羽绒服,但雪白的皮肤和漂亮的眉眼仍旧非常夺目,再加上他为了出门特意戴上的黑色口罩,妥妥一个不好惹的酷哥。   而裴音则显得青春洋溢一些,脑袋上还戴了一顶奶白色的小绒线帽,显得脸蛋愈发清秀。   “二哥,前面就是宗医生的办公室,”裴音的声音怯怯的,平日里的张扬跋扈都被藏了起来,“你说我是跟你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等你啊?”   裴斯越看不得裴音这副样子,想了想还是放纵道:“你和我一起进去吧。”   果然,裴音立马精神抖擞起来,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宗文博前不久刚回国发展,重新装修过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空旷。其他医生平日里见多了缠绵病榻的人,都喜欢在办公室里养一些花花草草来改善心情。可这间办公室却没有任何活物,空旷之中又多了些压抑。   “宗医生?”裴音扫视过各种医疗仪器,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一声,“文博哥?”   无人回应,宗文博可能是有事出去了。   裴斯越让裴音坐在了椅子上,用手机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又过了几分钟,宗文博推门而入。   相比起上次拜访裴家时的正装,穿着白大褂的宗文博更加有韵味,随时随地都挺拔的脊背让他看起来气质不凡,因为戴着口罩,露出的那双眼睛多了丝医者的锐利。   “宗医生,”裴音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看得发直,看起来傻乎乎的,“我陪二哥过来做检查。”   宗文博将口罩摘了下来,冲着裴音笑了笑:“怎么一见到我就站起来了,我是老师吗?”   裴音立刻傻笑几声,“不是,不是,哪有你这么帅的老师。”   裴斯越突然就后悔了。   以裴音的段位,对于宗文博来说可能就和一只哈士奇差不多。   “宗医生,”裴斯越想尽快结束检查,直接省略了寒暄的过程,“我看到你说要做好几项检查,是要直接去CT室吗?”   宗文博的视线终于落在裴斯越身上。   “CT室等会再去,我先给你看看,”他抬手指了指,“你先去检查室等我一下。”   因为宗文博说的是“你”而不会“你们”,所以裴音乖乖坐着没动,他眼巴巴地看着男人拿出测量仪器细细调试,然后走进了检查室。   裴斯越穿成裴二少之后,这是第一次检查双腿。他好奇地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间检查室里的设备非常齐全,可能这就是私立医院的财大气粗之处。   只不过他没想到宗文博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先把裤子脱了。”   说起来裴斯越和宗文博只见过一面,第二面便要将裤子脱了,他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在陌生的医生面前脱,和在认识的医生面前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但裴斯越还是动作利索地完成了宗文博的要求。   如果扭扭捏捏的话,岂不是更让对方看笑话。   宗文博工作的时候表情很冷,拿着探测仪器的手也很稳,他轻车熟路地将裴斯越的两条腿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将检查仪器换成了手。   裴斯越:“......”   可能是因为知道宗文博在这个世界中所扮演的角色,裴斯越无法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医生对待,所以当对方用手捏住他的膝盖时候,他无可避免地想到了原文中的内容——   宗文博将江景辞带走之后,先是使用少量麻醉剂让人动弹不得,然后他用手术刀划破了江景辞的背部皮肤,作了一幅血淋淋的画。   想想就令人触目惊心。   “我用力的时候,会有痛感吗?”宗文博突然开口,将裴斯越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裴斯越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出异常,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好像有一点,但不明显。”   宗文博点了点头,将手从裴斯越的腿上拿开,然后站了起来。   就在裴斯越以为终于熬过这一关的时候,宗文博突然问道:“你怕我?”   裴斯越直接僵在原地。   他脑海中迅速幻想出如果这个反派如果突然拿出手术刀的话,他该往哪个方向逃命。   “给你检查的时候,你的手一直攥着扶手,上半身的肌肉也是紧绷的,”宗文博的声音平缓,仿佛手术刀毫无感情地划破拙劣的伪装,“我们是初识,你为什么怕我?”   裴斯越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他正要生拉硬拽出一个理由,比如尿急或者社恐什么的,宗文博突然轻笑了起来。   那种笑容和在裴家时的一样,温和又纯善,让人无法跟刚才那个宗医生联系起来。   “小越是不是太紧张了?”宗文博笑着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是接触得太少了,你和你弟弟都对我这么见外。”   因为不确定将来剧情是不是还需要与宗文博接触,裴斯越也不想搞得关系紧张,便也跟着笑起来。   “我爷爷非常喜欢你,宗医生有空得常来家里玩。”裴斯越客气道。   宗文博应了一声,“等会儿把剩下的检查做了,回家等结果就行,如果和我预想的一样的话,以后每周按时去理疗科就好。”   裴斯越道了声谢,滑动轮椅离开了检查室。   在接下来的检查过程中,裴音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时而感叹宗文博穿上白大褂更性感了,时而感叹为什么生病的不是自己,而裴斯越则一直被某种怪异感围绕着。   宗文博这个人不太对劲。   -   离开医院,裴音被裴老爷子叫回家吃饭去了,裴斯越被司机送回了家,一进门,就发现裴峥嵘和裴顾正好出差回来了。   因为许久没见,裴斯越刚一进门就被裴顾按在了原地,男人弯下高大的身躯,直接上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手感好像没有那么咯手了。   “越越是不是吃胖了点?”裴顾捏完,才发现裴斯越戴着个口罩,伸手便想帮他拿下来,“回了家还戴什么口罩?”   裴斯越没反应过来,就顶着一张香肠嘴和大哥来了个面面相觑。   “哥,我那个......”他支支吾吾,没想到怎么说。   裴顾愣了愣,一张脸立马拉了下来:“又是江景辞那小子干的?”   裴顾的声音过大,将裴峥嵘和谢岸玲都招来了,一家人围在裴斯越身边,好奇地围观江景辞的杰作。   谢岸玲想笑不敢笑,只好声音颤抖地问道:“小辞这是使多大劲啊。”   裴峥嵘毕竟是一家之主,他稍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对自己老婆说道:“等江景辞回来你和他说一下,不管做什么都要有个尺度。”   谢岸玲连连点头,大哥裴顾却不干了。   “就算再讲究情趣,也不能把越越嘴巴弄成这样吧,多疼啊,”裴顾两条眉毛拧在一起,看起来非常有气势,“等他回来再算账!”   和裴家人相处得时间长了,裴斯越已经不再担心他们会对江景辞不利了,所以他幸灾乐祸地给江景辞发了条信息,就等着他回来看好戏。   江景辞夜自习请了假,不到七点便到家了。   刚一进门,就被裴顾扔了一本大部头书过去,他接住低头一看——《21世纪男德守则最新版》   江景辞:“……”   “我想说的话全在书里面了,”裴顾端着大哥的架子,冷声训斥江景辞,“以后不许让我看到你再欺负越越。”   江景辞被这么说也没有生气,他叹了口气,应下了裴顾的话。   晚餐还没好,江景辞挨了训之后走到客厅沙发,一把将裴斯越抱了起来。   裴斯越刚刚还在看戏,下一秒就双脚离地了。   “你干嘛?”他一脸懵。   江景辞低下头看他,语气慢悠悠的,“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走,上楼盖戳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这个作者怎么回事,怎么总停在重要的时候? 第34章 你会吸吗?   “一切事情都要以老婆为先, 老婆的意志是你行为处事的准则。”   “老婆就是你的天,是你的信仰,是你无论如何都要顺从的上帝。”   “出门不可衣着暴露, 在外不可抽烟喝酒, 回家再晚都要和老婆跪安。”   裴斯越一页页地翻着那本《21世纪男德守则最新版》,笑得肩膀直颤,“你听见了吗江景辞,从此之后你就要像书里这么对我。”   江景辞冲了个澡出来,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调笑道:“那你承认是我老婆了?”   裴斯越想都没想,立马反唇相讥:“别忘了你才是我的上门妻子。”   这话说完他愣了一下,偷偷瞥了少年一眼。   原文中的主角受对于上门男妻这个身份深恶痛绝, 哪怕是脱离裴家成为身价百亿的继承人之后, 这也是江景辞绝对不能被触碰的逆鳞。   可就算是拥有了至高的地位, 但还是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记者试图曝光他的这段不堪往事, 结果就是被公司高层直接辞退, 灰头土脸地永远离开记者这个圈子。   所以裴斯越有点担心自己的话会惹他不高兴。   可江景辞却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还走到裴斯越面前甩了甩头发, 故意甩了对方一脸水珠。   裴斯越连忙用手捂住脸, 嘴里忍不住骂人:“你怎么跟狗一样抖毛啊!”   江景辞放肆地笑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斯越炸毛的样子。就那么盯了好半晌, 才开口道:“那既然这样,现在让我履行一下上门妻子的职责?”   裴斯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亏他还担心江景辞会生气, 现在的江景辞脸皮堪比城墙, 随时冒出来的渣攻语录都像是催。情。剂一样, 完全起不到羞辱作用, 只会让这小崽子更加肆无忌惮。   看到裴斯越抿着嘴不说话, 江景辞便认为是默许了, 将人一把抱到了床上,还给对方摆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裴斯越冷眼瞧着,他惦记着早点把戳盖了,便指挥道:“你自己躺好了,然后把脖子露出来。”   “哦。”少年乖乖地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躺好了。   躺好之后还闭上了眼睛,语气莫名变得深沉了一些:“我准备好了,你来吧。”   裴斯越眉心抽搐了一下。   为毛这个画面这么诡异?就像是自己终于兽性大发,要把江景辞一口吃进肚子一样。   “不许闭眼睛,把眼睛睁开!”他凶巴巴地来了一句,然后俯下身去。   看到对方按他所说把眼睛睁开了,他这才一口咬了下去。   可能是裴斯越下嘴有点狠,他明显感受到身下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没过一秒钟,江景辞竟然像是忍受不住那样闷哼了一声。   不会是咬出血了吧?   裴斯越匆忙松开嘴,抬起头仔细一看,发现对方的脖子上只是留了一个浅浅的红色牙印,看上去明天一早就会消失那种。   他蹙起眉,还想让江景辞也被同学们笑话一下呢,可咬得太狠万一控制不住......   于是他有点纠结,就那么趴在了对方的脑袋旁边。   江景辞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完全理解他的纠结点在哪,还热心肠地给他提了个建议。   “要不然别咬了,咬痕不好看,你会吸吗?”少年表情认真地问道。   裴斯越毫无经验:“吸?”   江景辞继续道:“嗯,你可以在我脖子上吸上几口,很快就会出现一个红印,至少能保留两三天。”   虽然但是,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裴斯越答应下来,并且很快地付出了行动。   比起需要控制力道地咬人,这种吸人的感觉倒是轻松不少,而且江景辞的颈部皮肤细腻又光滑,整个人还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简直就是一道美味佳肴。   裴斯越玩心大起,他幻想自己其实是一只吸血鬼,用湿润的嘴唇去吮。吸那一小块儿皮肤。   在这个过程中,蜷缩在口腔中的舌头无可避免地与对方发生碰触,分泌的口水流了出来,发出一种......像是在吃快要化掉的冰淇淋的声音。   不一会儿,裴斯越完成了自己的杰作。   他抬起头,满意地欣赏自己盖得那个戳,颜色红润,形状竟然犹如一颗胖一点的爱心。   “行了,明天不许穿高领衣服。”   裴斯越颁布完旨意,重新躺回了原来的位置,琢磨着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把偷拍这个剧情完成了。   江景辞被盖完戳,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顶着一头莫名汗湿的头发,双目无神地瞪了好一会儿天花板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这个时候门外正好传来谢岸玲的喊声:“宝贝们下来吃饭了!”   裴斯越应了一声,一回头就看到少年正步伐沉重地往浴室走。   “你干嘛去?不吃饭了?”他纳闷道。   江景辞还是没有回头,他说了个“我先洗澡”,然后就关上了门。   刚洗完又洗?   裴斯越没想那么多,他坐上轮椅冲下了楼,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五个人的晚餐吃得还算圆满,如果裴顾的目光没有几次三番地落在江景辞脖子上的话,裴斯越可能还能再多吃半碗米饭。   “越越,这是妈妈之前用过的清凉膏,消肿效果还不错,”谢岸玲拿给裴斯越一只小药罐,指了指他的嘴巴,“你睡觉之前往那里抹一点。”   裴斯越接过来,“谢谢妈妈。”   谢岸玲又看了江景辞一眼,试探性地问:“小辞那里是不是也得抹一点?”   还没等江景辞说话,裴斯越前先一步道:“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他不用抹药。”   他还等着看江景辞被老师训呢。   江景辞也刚放了筷子,闷着头笑了一下,“他说的对,听他的。”   谢岸玲彻底绷不住了,乐得鱼尾纹都出来了:“好,妈妈不掺和你们的事。”   说完,她就去厨房安排明早的早餐了。   餐桌上只剩下裴斯越、江景辞和裴顾。   裴顾原本对谈恋爱这方面一窍不通,也不懂什么叫做情侣情趣。   可他在“裴你到风景都看透”群里呆的久了,被那里面的LSP们教会了不少新潮的东西,自然也知道了现在挂在江景辞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裴顾神情严肃,仿佛即将在董事会上发布某项重要决策。   就在裴斯越觉得自己即将要被大哥教育一顿的时候,高大的男人身体前倾,两条手臂搭在了餐桌上。   “那个草莓是怎么种的?”男人声音非常低沉,但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执着的求知欲,“实施起来的难度有多高?”   正在喝水的裴斯越差点直接喷出来。   看来裴老爷子的点拨还是有用的,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工作狂大哥终于开始动了凡心,想要探究一下除了亲情友情之外的第三种感情。   上次去老宅吃饭,裴老爷子还教导裴斯越平时要多教教裴顾,让他早日谈个恋爱然后娶个老婆,让他老头子有朝一日能抱上重孙子。   于是裴斯越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和大哥探讨起如何种草莓以及种草莓的意义。   “种了那东西之后,别人就知道她是你的人了,”裴斯越笑得贼兮兮的,“大哥是有想要试试的对象了吗?”   裴顾的表情仍旧严肃,“暂时还没有。”   裴斯越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加油。”   兄弟俩讨论这种话题的时候,江景辞就在一旁撑着脑袋看着,他也不嫌无聊,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走吧,该写作业了,”裴斯越看时间差不多了,指挥江景辞干活,“直接把我抱上去吧。”   江景辞“嗯”了一声,两个人一起回到卧室。   江景辞在书房学习,而裴斯越则舒舒服服地靠在床上,身前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数学练习册。   反正时间还早,他拿起手机摸鱼,就看到裴音几分钟给他发了条微信。   市三好裴音:二哥,我同学他哥一直非常惦记你,想要你的微信,我给不给?   PSY:你这个微信名......   市三好裴音:我要好好学习了,下次市三好就是我[猫猫奋斗.jif]   裴斯越无语,这小孩儿可能还想着让宗文博刮目相看呢。   市三好裴音:那微信到底给不给呢?   PSY:给   陆沨这次病情复发是因为爱犬的离世,若是自己能多陪他说说话,说不定对他的康复有好处。   不过半分钟,陆沨的验证消息便传了过来。   裴斯越点了同意,看到对方的头像是一只英姿飒爽的长毛犬,合理推测这就是传说中的“宝宝”。   他特意将图片放大了仔细观察,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出与自己的相似点。   手机震了震,陆沨发来了一条消息。   陆沨:宝宝,我好想你。   裴斯越:“......”   在医院里呆了几天,这病情怎么不见好呢?   陆沨:你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我?   裴斯越拿出耐心,精神方面的疾病就是容易反复,治疗周期长一些也正常。   PSY:这周我都要上课,周六我去看你吧。   陆沨可能是太高兴了,一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过来,光是从文字中就能感受到他雀跃的心情。   陆沨:正好下周六我要去试镜,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试镜?   裴斯越回忆了一下,原文中的主角攻确实是年少出名,在上学期间就演了不少电影电视剧,天赋流的演技在那时候就已经得到了业内的一致认可。   PSY:好   陆沨:宝宝你对我太好了!那宝宝早点睡觉,晚安!   和陆沨交流有一种哄孩子的感觉,裴斯越不由自主地挑起唇角,眼睛笑得弯起来。   刚把手机放下,江景辞从书房走了出来。   “笑什么呢?”他问。   裴斯越也没瞒他,把他和陆沨的约定告诉了他。   江景辞瞬间便不高兴了。   少年冷下脸,走过来捏住了他的下巴:“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裴斯越仰着头,本想说因为这是你未来的老公,可又怕自己太过直接起了反效果,便含糊其辞道:“因为陆沨很重要,是你人生路上的......嗯,贵人。”   这个说辞把江景辞逗笑了,“贵人?他能帮我什么?”   他能抚慰你受到创伤的心灵,成为你今后的依靠和港湾。   裴斯越憋了一肚子话不能说,只好假装神秘:“你以后就知道了。”   江景辞点了下头,但仍旧是情绪不好,本该奋笔疾书的时间竟然就躺下了,看那架势是要早睡。   裴斯越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猜想对方可能是学习太累了,便体贴地关了主灯,只留一盏小夜灯照明。   又过了半小时,少年的呼吸已经彻底平稳下来,睡得很乖很老实。   裴斯越内心嘿嘿两声,拿出手机准备干坏事儿。   他鬼鬼祟祟地移动到江景辞身边,先是小心地将被子拉下来一点,然后将手机镜头对准了对方的脖子。   万事俱备,只欠一按——可是按不动。   熟悉的环节又来了,显然这张照片不符合原文的要求。   裴斯越想了想,觉得这照片确实太保守了,露出的皮肤面积太小太隐晦了。   于是他彻底将被子掀开,轻轻地将对方的上衣撩了起来。   江景辞的整个腹部露了出来,尽管人还在睡着,但肌肉线条还是非常漂亮。   裴斯越内心嫉妒了一会儿,再次拿起手机拍照。   这一回按是按动了,但下一秒,原本睡着的人突然醒了。   少年懒洋洋地坐起来,黑沉沉的眸子望着他,直接把裴斯越抓了个现行。   裴斯越尬笑几声:“那个,你别误会.....”   “偷拍我?”江景辞语调婉转,“这账我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你是不是馋我的身子! 第35章 笨蛋美人   翌日, 裴斯越的嘴唇终于没有那么肿了,但嘴角破了皮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在他犹豫要不要再请一天假的时候,江景辞弯下腰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伸手碰了那个小小的伤口, “和口腔溃疡差不多,别人看不出来。”   裴斯越从来没有长过口腔溃疡,半信半疑道:“真的?”   少年已经将裴斯越的书包收拾好了,连带他自己的一起拎了起来, “骗你做什么,走了。”   于是两人便一起去上学了。   早读是英语,英语老师的近视眼镜片堪比啤酒盖, 并没有发现江景辞脖子上明晃晃的草莓印。到了第一节 数学课, 臧齐终于不负众望地拧着眉扫了江景辞一眼, 下课铃一响就把人叫到办公室去了。   裴斯越一阵幸灾乐祸。   可以想象臧齐会对他唠叨些什么, 恐怕这课间十分钟的时间都要搭进去。   “越哥, 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春风得意?”孟林林赶在化学课代表发飙之前将作业扔了过去, 这才有功夫抬头看一眼他的同桌, 看完之后就愣住了。   裴斯越收敛了一下表情, “江景辞去办公室挨训去了。”   孟林林“哦”了一声,偷摸瞥了一眼他越哥嘴巴上的伤口, “学霸为什么挨训?”   自从和孟林林混熟之后,江景辞也很少端裴二少的架子了, 他坏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压低声音说:“脖子上明明有那么一块儿吻痕, 还故意露在外面显摆, 实在是有损好学生的形象, 臧齐不训他训谁?”   孟林林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   他算是发现了, 他越哥虽然看起来不太好惹,阎王的名号也算是实至名归,可本质其实是个无比纯情的笨蛋美人。   自己的嘴巴上还顶着一个引人遐想的伤口,还有闲心笑话别人。   “你怎么这个表情?”裴斯越发现孟林林心不在焉,不满地蹙起了眉,“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孟林林不敢戳破这层窗户纸,以一己之力粉饰着太平,“一会儿等上操的时候,学霸没准儿还要被教导主任再骂一顿,最近咱们学校抓校风校纪抓得严,这种不良风气是必须要掐死在摇篮里的。”   裴斯越点点头,觉得孟林林说的非常有理。   孟林林叹息一声,扭过头瞪了一眼角落里某个偷拍他越哥的女生。不仅瞪人,他还用口型恐吓人家:“欠-揍-是-不-是?”   正如裴斯越所想,直到第二节 课上课铃响,臧齐才把人放了。   江景辞不紧不慢地坐回座位,看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   裴斯越不想放过这个嘲笑某人的好机会,立马写了张小纸条扔了过去——是不是被臧老师训了?   正好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布置完任务之后让小组讨论十分钟,这种嘈杂的环境正好方便了某些同学不务正业,江景辞的纸条很快就传回来了。   裴斯越兴冲冲地打开,就看到某少年写道:骂了,骂的特别狠,把我都骂哭了。   江景辞能被骂哭?   铁骨铮铮的主角受经历了各种磨难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竟然能被一个老师骂哭?   鬼才信!   裴斯越将纸条团成团,直接扔在了对方的脸上。   江景辞被砸的抬起头,两只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哪里有一丝丝哭过的痕迹。   裴斯越砸完人冷着脸转身,不一会儿就传来另一张小纸条。   这一次的江景辞态度还算端正:臧老师说我了,让我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还说再这样就要喊家长来。   裴斯越的心里舒服了一点。   不一会儿又扔过来一张:臧老师还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就算你再喜欢我,再想宣誓主权,也不能一直抱着我亲啊。   裴斯越:“......”   这个越来越猖狂的小兔崽子!   莫名又被某人调戏了一把,裴斯越心情非常不佳地上完了一节课。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让他心情更不佳的事情还在后面。   孟林林那个叛徒自从那件事情后就站在了江景辞那边,还是学委杜晓宁在下课的时候友善地提醒了他一下。   “你看过论坛了吗?”女生用一种同情地眼神看着裴斯越,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嘴巴弄成这样,你至少戴个口罩啊。”   裴斯越立马掏出手机点开了校园论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论坛里多了一栋关于自己和江景辞的摩天大楼,每天无论何时更新物料,底下都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磕得飞起。   对于此事裴斯越原本打算置之不理的,可杜晓宁的话让他不得不再次打开那个爆帖。   ——报!你们看到学霸的脖子了吗!!!!!那是吻痕没错吧?!!!   某位好心的同学在两个小时前上传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江景辞正在给同桌讲题,偏过头的动作正好让他的脖颈一览无余,那枚红印不偏不倚地出现在镜头里。   2356L:卧槽卧槽卧槽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草莓印!   2347L:就这颜色和面积大小,psy简直爱惨了咱们学霸啊!   2348L:重点是学霸也没有遮一遮,这不就是明摆着随便让别人看吗?可见学霸对二少爷也不一般!   2349L:不是,难道你们的眼里只有jjc吗?[图片.jpg]   2350L:????我才发现阎王的嘴???   2351L:哈哈哈哈来来我坐在附近我最有发言权,阎王本来还等着看jjc的笑话呢,再看他自己嘴上的比那个草莓印有过之而无不及hhhhhhh   2352L: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2353L:昨天晚上到底发什么了什么呀?战况这么激烈,两个人竟然全部光荣负伤[好奇.jpg]   2354L:负什么伤?这特么叫爱的勋章!   2355L:不知道psy咋想的,嘴上的伤口一看就是被人咬的,难道他还以为是口腔溃疡啊,遮都不遮一下   2356L:难以想象如果被阎王发现了不对会怎么样[慌乱.jpg]   2357L:莫名觉得阎王越来越可爱了   2358L:楼上才觉得吗?越越本来就超级无敌巨他妈可爱!他刚刚还给学霸传小纸条呢!   裴斯越表情逐渐麻木,将手机放回了书桌里。   江景辞早上的话在他耳边回放,现在想想,全是陷阱。   这个小崽子就是故意让他出丑的!   旁边孟林林一直察言观色,意识到不对之后立马送来安慰:“越哥,你别理会论坛上那群人,他们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啥也没有,说的话也都是yy出来的。”   裴斯越瘫着脸转过身子,一字一句地问:“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孟林林心虚地挠了挠头发,“对不起啊越哥,我以为你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哼,叛徒。   裴斯越在心里骂了一句,决定戒网一小时。   -   王追从私立医院里出来,一路跑着钻进了车里。   “白少,这是一个月的药量,”王追拿着几盒药,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医生说长期失眠的话,光吃安眠药是没用的,吃久了也会产生抗药性。”   白向忻一动不动地靠在椅背里,最近一段日子他消瘦得厉害,整个人就像是套在衣服里的一副骨架。   他伸出手,皮肤苍白到瘆人的地步,“给我。”   王追到底还是怕,立马便将药盒递了过去。   车厢陷入一阵安静,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司机仿佛一个透明人,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白向忻再次靠回了椅背,瘦削的脸偏向窗外,“查出来了?”   一秒意识到对方所指的事情,王追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查到了,江景辞那小子最近在帮一家软件公司修复系统,也挣不到什么大钱,他现在就是一穷鬼,跟您可没法比。”   白向忻冷哼一声,淡淡地来了一句:“是么。”   王追琢磨着白向忻的意思,试探性地问:“我还查到那家公司这周末会举办一个活动,而江景辞也受到邀请参加,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白向忻出声打断他,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敢?”   王追心想他可没那意思,他只是想趁人不备把江景辞揍上一顿,卸条胳膊或者腿。   不过以他对白向忻的了解,这人疯起来真的有可能会什么都不顾。   白向忻就那么盯了他几秒,倏地笑了起来,刚才的阴沉瞬间荡然无存,“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王追彻底懵了,“那到底该怎么办?”   “若是真的把他伤了,斯越哥可是要生我的气的,”白向忻继续笑着说,“但也不能太便宜江景辞了。”   王追点点头应下来。   -   裴斯越因为口腔溃疡的事,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   他故意不和江景辞说话,还把对方的微信也拉黑了。   晚上下了夜自习之后,他并没有像上次生气那样拒绝江景辞的帮助,相反,他任由对方帮自己搬轮椅,抱自己上车,可他就是一个字不说。   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他从书里里看到一句话——最大的蔑视就是无视。   他非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个小崽子不可。   晚上临睡前,江景辞写完作业走出书房,就看到裴斯越已经端端正正地躺好了。   可能是为了表达自己冷战的决心,他还故意闭上了眼睛。只不过因为装睡水平不高,细密的眼睫毛在颤颤巍巍地抖动着。   “睡着了?”江景辞明知故问。   裴斯越知道自己装睡失败,便翻了个身,打算将无视进行到底。   江景辞也看出了他的意图,他走到床边坐下,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鼻尖。   裴斯越内心一阵翻涌,但仍旧撑着纹丝不动。   江景辞嘴角上扬,顺着鼻尖亲到了嘴唇。   裴斯越闭了闭眼。   只要他坚持不动,亲自己和亲一个雕塑有什么区别?江景辞得不到回应就会对自己失去兴趣的。   江景辞从嘴唇亲到了下巴。   裴斯越有点忍不住了。   “对不起,”少年语气真挚,温热的气息触碰着他的颈部皮肤,“以后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裴斯越突然就心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下次还敢。   — 第36章 二哥你好野啊   周六, 裴斯越照常睡了个懒觉,直到中午才心满意足地醒过来。   拿出手机一看,里面已经有好多未看信息, 其中就有来自陆沨的。   陆沨:宝宝, 你醒了吗?   陆沨:你醒了的话,记得往窗外看一下[爱心.jpg]   裴斯越懵了几秒钟,将自己艰难地移动到了窗边,抻着脖子往下一看——   不看不要紧, 一看吓一跳。   陆沨也不知道是受到谁的教唆,正用站军姿一样的姿势等候在大门外。   更离谱的是,他今天打扮得仿佛要参加颁奖礼般正式, 手中还捧着一束火红火红的玫瑰花。   裴斯越:“???”   他正打算问陆沨为什么给他送花, 裴音一连串发来了几张聊天截图。   市三好裴音:二哥!你就是八卦中心啊!   裴斯越点开图片, 发现以下的对话来自于一个新建立的群聊——“裴你到风景都看透2号群”   裴斯越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风情万种小玲玲:天呐!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图片.jpg]   风情万种小玲玲:早上九点钟就站在咱们家门口了, 这是等谁的?   越越他大哥:抱着花来的?咱们家除了我还有其他单身人士吗?   最美不过夕阳红:哈哈哈哈我打赌不是等小顾的!   越越他大哥:为什么?万一是我的追求者呢?   最美不过夕阳红:以我七十多年的人生经验, 你被人主动追求的概率暂时为零......爷爷不是打击你, 爷爷只是说真话[摊手.jpg]   越越他大哥:......   市三好裴音:扎心了哈哈哈哈   峥嵘岁月:破案了, 我让孟叔去问了, 他说他叫陆沨,正在等越越起床   市三好裴音:啧啧啧二哥的桃花运好旺啊!我改天要去观音庙拜拜!   越越他大哥:观音庙是求子的   市三好裴音:......   风情万种小玲玲:我刚刚看到小辞出门了!正好和那个叫陆沨的正面碰上, 小辞的脸色立马就黑了,凶巴巴地问了半天话, 把人家客人吓得脸都白了hhhh   峥嵘岁月:没让那孩子进来等?   风情万种小玲玲:小辞不让, 说就让他在外面等[偷笑.jpg]   最美不过夕阳红:孙媳妇这是吃醋了哇, 诶呦甜掉牙我老头子的牙喽   越越他大哥:吃醋也好, 让江景辞有点危机感, 看他再敢欺负越越!   峥嵘岁月:话虽是这么说, 可别让外人影响了小夫妻的感情   风情万种小玲玲:诶呦不会啦,俩孩子感情好的呢,有一次我着急给小越送熨好的衣服,忘记敲门了,一进门就看到两人正抱着亲呢   越越他大哥:咳咳   最美不过夕阳红:说得我都想越越他奶奶了[叹息.jpg]   峥嵘岁月:抱着亲?越越也伸手了?   风情万种小玲玲:越越在床上躺着,两只胳膊抱着小辞的脖子呢[色.jpg]   越越他大哥:我知道,这叫拥吻。   裴斯越:“......”   他什么时候和江景辞拥吻了?   难道是江景辞趁他睡得迷糊为所欲为?   正忍不住怀疑人生,裴音再次发了条消息过来:二哥,你还真打算和江景辞那小子白头偕老了?   瞧瞧,就连一直不看好他和江景辞婚姻的裴音都开始动摇了。   都怪那小崽子胡作非为!   PSY:先不说了,我要陪陆沨去试镜了   市三好裴音:卧槽婚内出轨?二哥你好野啊!   野个屁,裴斯越在心里骂了一句,抓紧时间去洗漱了。   收拾完毕之后来到一楼,裴峥嵘和谢岸玲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两个人看似一本正经,实则一人抱着一个手机,时刻处在吃瓜的第一线。   裴斯越叹了口气,和两人告了个别。   一出门,陆沨就快步走了过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宝宝,你睡得好吗?”   那天在湖边捡到的是离家三天的陆沨,那时候的他稍显落魄,衣服不可避免变得皱皱巴巴,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全是睡眠不足的疲惫。   可今天的陆沨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   经过一周的休养,他成功地完成了从流浪汉到贵公子的华丽转换,本就极好的身材在铅灰色西装的衬托下更加优越,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露出一张异常英俊的面庞。   裴斯越由衷得称赞他:“今天很帅。”   陆沨愣了一下,立刻腼腆地低下了头,“宝宝,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裴斯越点了点头,礼貌道:“能麻烦你帮我上车吗?”   “好!”陆沨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一只乐开花的大型犬,“宝宝你今天也很可爱,不对,宝宝每一天都非常可爱!”   裴斯越无奈一笑,简直要忍不住摸一摸对方的脑袋。   试镜的地方定在一家温泉酒店,电影的制片方和陆沨的父亲是多年好友,便向剧组推荐了陆沨来试镜,而导演也是看在制片人的面子上露个面,交个朋友,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到底目的地之后,陆沨父亲的助理已经在等着了,对方是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姓乔,看样貌也就三十出头,可以从举手投足中看出他超强的业务能力......以及对于自家少爷的维护。   比如他在看到裴斯越竟然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后,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难以理解的情绪。   裴斯越对此倒是理解,他友好地冲着对方笑了一下:“您好。”   乔助理也笑了一下,只不过稍显僵硬。   一行人来到房间门口,裴斯越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沨一直紧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   陆沨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把手松开了,微微后退了半步,“宝宝,你生气了?”   生气?   裴斯越立马调整表情,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和善些,可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把人家主角攻给吓哭了。   “我没有啊,”裴斯越语气温柔,“但是你马上就要进去见导演了,总不能一直抓着我不放吧?”   陆沨眨巴了一下眼睛,表情无辜道:“为什么不可以?”   两个人默默对峙,乔助理适时地出来打圆场:“少爷,试镜是一个严肃的事情,带着朋友进去不太好,而且你的这位朋友也不会跑,我在隔壁开了个房间,让他在那里等你好不好?”   陆沨看似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但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他不是我的朋友。”   乔助理脸色一变:“你们俩难道——”   男人极快地瞥了裴斯越一眼,眼神中带着三分震惊三分鄙夷四分怒其不争,仿佛在说:你这么快就把我家少爷骗到手了?   裴斯越:“......”   下一秒,陆沨认真地强调:“他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好朋友。”   还好还好,还好陆沨没有说出更离谱的话来。   “好了乔助理,你就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下吧,”陆沨一把将门推开,小心翼翼地将轮椅向前推,“他陪我进去就可以。”   “叮”一声,房门自动上锁的声音传来。   被拒之门外的乔助理脸色由红变黑,再变白。   他颤抖地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刚一接通就告状道:“先生!送少爷回家的那个人竟然是个残疾人!”   对面传来一阵浑厚的笑声,“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家庭,怎么能看不起残疾人呢?”   乔助理说了声“抱歉”,深吸一口气防止自己血压过高,“那先生是什么意思?任由少爷这么任性妄为?”   “这是小沨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学会追求喜欢的人,我们简直求之不得,怎么能阻拦呢?对了,你查一下那孩子的身份,若是还没有婚娶,我们陆家三媒六聘迎娶他进门!”   对面将电话挂了,乔助理一只手捂住了心口,决定临时磕一粒救心丸。   —   房门里面,陆沨礼貌地和制片人和导演打了个招呼,便准备开始试戏了。   导演是个面相讨喜的光头,他将陆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只胖乎乎的手满意地摸了摸下巴:“给你五分钟看剧本的时间,只要别太拉跨,就凭这张脸我也要你。”   陆沨点了点头,并没有被这略带调侃的话影响情绪。他认真地看起剧本,弄得一旁的裴斯越都开始紧张起来。   五分钟后,陆沨放下了剧本。   他倏地站了起来,表情凝重地走到了裴斯越面前。   裴斯越:“???”   大哥,你不是要找我和你对戏吧?   “海鸥,你结婚了吗?”   陆沨垂着眼睛,高大的身躯似乎因为情绪波动而有些不稳。他仿佛一眨眼换了一个人一样,压抑的氛围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他变得颓废不堪,就连声音都开始残破。   裴斯越第一次近距离看人演戏,立马就被感染到浑身汗毛倒竖。   陆沨还在沉沉地望着他,他纠结了几秒钟,根据情景猜出了台词,口齿不清道:“四,四的。”   可能是裴斯越的嘴瓢太过让人出戏,导演和制片人的嘴角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   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陆沨,他将一个失恋男配角的角色演绎得非常有层次,震惊,失落,到最后颓废地面对现实,短短几句台词就显示出他在演戏上的天赋。   试镜非常顺利。   光头导演肯定了陆沨的演技,还说这个角色简直是为陆沨量身定做的。   只不过这些称赞的话陆沨都没有在意,他脱离剧本之后就又变成了大型犬,只冲着裴斯越摇尾巴。   “宝宝,我表现的好吗?”男人的声音恢复正常,眼睛里满是期许。   裴斯越直接给对方竖起了大拇指,“超级棒。”   陆沨得到了表扬,一张脸又开始变红。他支支吾吾一会儿,小心地问道:“那宝宝愿意和我结婚吗?”   裴斯越:“……”   好端端的怎么开始求婚了?   和裴斯越有一样的疑惑,旁边的乔助理也瞪大了眼睛。   陆沨担心裴斯越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便又红着脸重复了一遍,“我想和宝宝永远在一起,所以想和宝宝结婚。”   乔助理忍不住道:“少爷……”   陆沨没有理他,裴斯越只好笑笑:“我不能和你结婚,陆沨,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陆沨呆呆地没有反应过来,乔助理差点炸了。   他直截了当给他家先生发了条信息过去,没想到对方回复他——   结婚了?没关系,我们家受过高等教育,不会看不起二婚的人。   乔助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你在想屁吃 第37章 现在的感情都是浮云   被裴斯越拒绝之后, 陆沨整个人都变得蔫巴巴的。   男人身高腿长,却憋屈地挤在车厢的一角,坐姿虽然仍旧规整, 但眼睛低垂着。   活泼好动的大型犬仿佛变成了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裴斯越看不过去, 因为那位姓乔的助理一直用谴责的目光凝视着他。   “那个,陆沨,”他只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道, “虽然我们不能结婚,但是我们还是好朋友啊。”   陆沨将脑袋转了过来,垂头丧气地叹息一声:“可是我们不能结婚的话, 我就不能每天看见你。我只想和宝宝在一起。”   裴斯越语重心长地开导他:“但是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啊, 等剧组开工了, 你就要去拍戏, 也不能每天都看到我。不过我和你保证,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你的。”   “真的吗?”陆沨终于有了点精神, 往裴斯越那边靠了靠, “有宝宝陪我的话, 我就不会寂寞难耐了!”   “咳咳,”坐在副驾的乔助理咳嗽了一声, “少爷,那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对于乔助理的好心提醒, 陆沨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他仍旧直勾勾地盯着裴斯越, 耷拉下去的大尾巴又扬了起来。   “不仅是我, 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别人朋友认识, ”裴斯越心思一转, 决定在主角攻面前给江景辞拉一波好感度,“江景辞你还记得吗?他人也特别好,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提到江景辞,陆沨就像是惊弓之鸟般白了脸色,他支支吾吾半晌,对着裴斯越说了实话:“宝宝,我不太喜欢他。”   裴斯越问:“为什么?”   “他好凶,”陆沨仿佛想起什么害怕的事情,神情非常担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长腿,“他早上和我说,要是敢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打断我的腿。”   裴斯越:“......”   服了,那小崽子竟然要打断他老公的腿!   “他和你开玩笑呢,”裴斯越只得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你不用害怕。”   陆沨点了点头,再次小心翼翼地攥住了裴斯越的衣角。   乔助理没忍住又向后瞥了一眼,又一脸没眼看的表情转过去了。   将裴斯越送回家之后,陆沨恋恋不舍地先坐车离开了,剩下乔助理一个人。   男人推了下眼镜,尽可能让自己彬彬有礼道:“裴先生,您也看到了,我家少爷已经离不开你了,我家先生也希望您能以法律允许的身份长久地陪伴在少爷身边。”   裴斯越有点懵:“啊?”   乔助理深吸一口气,虽然心里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但他还是不得不按吩咐行事。   “您考虑离婚吗?”男人艰难道,“如果您愿意与现任配偶离婚的话,陆家愿意——”   “等等,”裴斯越太纳闷了,不得不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婚?”   乔助理心里冷笑一声。   这小子虽然腿脚不好,但性子倒是水性杨花,和自家少爷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准备要离婚了。   “这是我家先生的意思,”乔助理表情有点不好,但他强迫自己说下去,“如果您愿意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和我家少爷举行婚礼。”   这下轮到裴斯越表情不好了。   什么情况?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裴斯越大脑空白了半秒,情不自禁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等我和江景辞离婚之后,陆沨应该和江景辞结婚,这才是正确的剧情发展,不是吗?”   乔助理琢磨了一会儿这句话里巨大的信息量,整个人变得怒不可遏起来:“你怎么能这样!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摆脱他们独自一个人潇洒了吗?”   裴斯越:“......”   他嫌弃地看着这个原文中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心说你懂个屁。   现在的感情都是浮云,江景辞和陆沨才是真爱!   于是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同时冷哼了一声。   -   江景辞从LP大厦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这里地处城市边缘的高新区,经过的出租车很少。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在软件上叫一辆快车。   “江景辞,”不远处开过来一辆灰色商务车,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露出王追的脸,“好巧啊,在这遇见你。”   到底是不是巧合,江景辞心里有数,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扬了下下巴:“找我干什么?”   商务车稳稳当当地停在禁停的地方,违章的照片可能已经拍成连环画了,“也没什么,就是正巧遇上了,想找你喝杯酒。”   江景辞勾了下唇角,用一种像看乞丐一样的眼神扫了王追一眼,“凭什么?”   王追被这种眼神看得满心恼火。   他从小出身不好,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妈妈嫁给一个卖水产的土老帽之后才有了点钱,将他送到了私立高中。但是他妈妈只愿意给他钱,并不愿意将他接过去一起生活。   于是王追到现在都和他爸住在郊区的平房里,父子俩靠着卖成人用品维持生计。   这对于一个爱慕虚荣的少年来说,是绝对不能提及的痛处。   他受够了被人看不起的生活,所以他非常敏感,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心烦意乱。   “怎么,你不敢?”王追的口气变得不好,两只眼睛怨毒地盯着江景辞,“没有了江家的庇护,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这只是最拙劣的激将法,江景辞心里清楚。   但他想起之前游泳馆里的画面,心里面升腾起积攒已久的负面情绪。   “走啊,”少年笑起来,两只眼睛在路灯的照射下泛着冷光,“谁怕谁是孙子。”   —   灰色商务车一路行驶到八中附近,拐进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   王追抬手指了一下名叫苏德的酒吧,得意地哼笑出声:“瞧见没有?这是白少和裴二少初识的地方,那时候两个人才上初中吧,啧,青梅竹马。”   江景辞冷淡地瞥了一眼,情绪毫无波动:“是么。”   “那可不,裴二少对白少的感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你能否认吗?”   “这我不能否认,”江景辞打开车门下了车,抬手放松地揉了一下后颈,“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你能别这么老掉牙吗?”   王追将车门一摔,声音一下子就大了:“江景辞,你找打是不是?”   正在这个时候,白向忻从酒吧中走了出来。   他扫了王追一眼,笑吟吟地冲着江景辞道:“抱歉,我找你来是谈事情的。”   江景辞“嗯”了一声,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还在隐忍怒气的王追,抬脚便进了门。   —   裴斯越窝在床上打了一下午游戏,临近七点的时候,谢岸玲上来喊他吃饭。   “越越,小辞怎么还没回来?”女人知道他们俩闹了别扭,故意旁敲侧击,“现在天都黑了,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   裴斯越无语片刻,“那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怎么不能?”谢岸玲表情夸张,“你没听说过人贩子吗,专挑小辞那样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下手。”   裴斯越被唠叨地不胜其烦,只好给江景辞拨了个电话过去。   然而没人接。   这下子谢岸玲彻底急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儿媳妇长那么帅,不会真出事了吧?”   裴斯越安慰了对方几句,再次拨打了电话。   还是没人接。   按理说江景辞每次外出都会告诉他回家的时间,这次确实是有些异常。   两个人一起下楼,裴峥嵘和裴顾正在下棋,谢岸玲冲过去推了自己老公一把,“还有闲心下棋呢,小辞不见了!”   裴顾抬起头:“怎么?被那个叫陆沨的气得离家出走了?”   裴峥嵘也不紧不慢道:“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说不定手机忘在哪里了,稍安勿躁。”   两个男人继续下棋,谢岸玲正打算让孟伯和李叔出去找人,裴斯越的手机响了。   刚一接通,传来孟林林焦急的声音:“越哥!学霸被王追他们堵在酒吧里了!”   这事说起来也巧,孟林林晚饭后在八中附近遛狗,正好遇见王追找来的一群社会小混混聚众吸烟,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就听到“白向忻”和“江家原来那少爷”几个字。   “哪个酒吧?”裴斯越心里有点着急,“地址发我手机上。”   如果剧情没有出错的话,这次必然是白向忻按捺不住了。他一直对江景辞求而不得,眼下把主角受堵在酒吧里,叫一群小混混来应该是为了逼他就范。   而白向忻的真正目的是让江景辞服软,如果不服软的话......   裴斯越立即让李叔送他出门。   如果江景辞不服软的话,白向忻那个变态攻真的有可能要霸王硬上弓啊!   艹,白向忻竟然要毁掉主角受的清白!   裴斯越满脸凝重,赶路的过程中一直在计划等会儿该怎么来一场英雄救美,好让江景辞欠下自己的人情。   万一将来剧情还是走到了两人决裂的地步,说不定江景辞会看在这次救他一命的份儿上放过自己。   李叔一路飞驰,到达酒吧门口的时候,孟林林已经手拿木棍等在门口了,身旁还立着他家大狼狗,表情非常威武。   裴斯越下了车,又让李叔从后备箱拎了两根网球拍。   “少爷,咱们这是要打群架吗?”李叔怯懦地缩了缩脖子,“为什么不叫保镖来呢?”   裴斯越“啧”了一声,拽过来一根网球拍拿在手里,“不许怂!就是几个小混混而已!”   一行三人外加一条狗,浩浩荡荡地进了酒吧大门。   正如裴斯越所想,酒吧里面确实发生了混战,桌椅板凳歪歪扭扭,地上全部是碎掉的玻璃渣,啤酒红酒白酒几乎将地面浸湿。   裴斯越光是呼吸了一口,就觉得自己要醉了。   地上除了碎掉的物品,还有一群快要碎掉的人,他们以各式各样的姿势在地上打着滚,嘴巴里还嗷嗷叫着疼。   “江景辞!我来救你了!”   因为光线昏暗,裴斯越操纵轮椅往前走,正好看到某身高腿长的少年轻而易举地将一个黄毛掀翻在地,然后还一脚踏在了对方的背上。   姿势非常嚣张且轻狂。   裴斯越:“......”   不是,说好的英雄救美呢?   美已经秒杀完全场了?   江景辞偏过头才看到裴斯越,表情微微愣了一下。   下一秒,刚刚还以一敌百的少年突然就虚弱了起来,他苍白着脸晃了晃,仿佛马上就要晕过去。   裴斯越将网球拍一扔,立马冲了上去,直接将少年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样啊,”他观察着江景辞的脸色,担心这人会不会被打出什么内伤,“头晕得厉害吗?”   江景辞的头发全部汗湿,眼睛半睁不睁,“晕。”   裴斯越更着急了:“那怎么办?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少年靠在他的怀里,将头偏过来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用去医院,回家休息一下就行。”   裴斯越忙不迭点头,回头喊李叔和孟林林来帮忙。   他没看见的是,江景辞盯着盯着,眼里露出来得逞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嘻嘻   — 第38章 伤口疼得睡不着   江景辞被李叔和孟林林一路扶着送到了床上, 裴斯越负责在后面应对裴家的其他人。   谢岸玲一看到江景辞被扯破的上衣就着急了,拉着裴斯越压低声音问道:“小辞是不是遇见色狼了啊?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裴顾也在一旁严肃地板起了脸,“真要是被人欺负了, 这账咱们必须得算, 我看书上说男孩子的贞洁也非常重要。”   裴斯越虽然也认同这句话,但还是在百忙之中问了一句:“什么书?”   裴顾一本正经答:“男德手册21世纪最新版。”   裴斯越:“......”   没想到之前送给江景辞的那本竟然是大哥的珍藏。   “越越,等会儿先让家庭医生给他好好检查一下,有问题咱们就去医院, ”裴峥嵘考虑得倒是周全,表情沉重地拍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肩膀,“不过小辞的心理辅导就交给你了, 遇见这种事他肯定很害怕。”   害怕?   江景辞经过那一地小混混的时候, 把人家吓得都要直接尿裤子了。   “我知道了, ”裴斯越不想让所有人跟着一起操心, 稳重道:“有什么情况我再和你们汇报, 你们下去吃晚饭吧。”   现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大家都还饿着肚子。   “好, 那你先去照顾小辞, ”谢岸玲道,“等会儿妈妈把饭送到你们房间去。”   其他人一起下楼去了, 裴斯越来到床边,伸出手戳了戳江景辞的胳膊。   “家庭医生马上就来, ”他摸了摸少年的额头, “头还晕不晕?”   江景辞的脸色其实已经好了很多, 但还是能从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上看出一些伤口, 有被玻璃渣划破上的, 还有被拳脚弄出来的青紫。   “不晕, ”少年老老实实地躺着,蹙了下眉,“不用看医生,就是一点皮肉伤。”   裴斯越才不依他:“那怎么行,要是内出血就出大事了。”   江景辞没回应,似乎非常享受这种被紧张的感觉,擦破的嘴角翘起来,疼得他“嘶”了一声。   裴斯越叹了口气,有点不太明白剧情怎么就跑偏了。   按理说白向忻那么喜欢江景辞,怎么可能让一群小混混围攻他呢?   “你和白向忻说什么了?”裴斯越忍不住问道,“怎么会打起来?”   少年早就没了刚才虚弱的样子,捏了捏裴斯越放在床边的手指,“你猜猜?”   其实白向忻一开始确实是想和江景辞好好谈谈的,他知道江景辞通过帮公司做项目挣钱,便开门见山地想要用一笔巨款让江景辞主动和裴斯越离婚。   “没有了江家少爷的身份,你这辈子都只能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白向忻苍白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问他:“你甘心?”   江景辞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裴家联姻不再是激怒他的炮捻子,与那个人相处得时间越长,他也越不愿意离开,甚至想要更多的东西。   而且,现在的他并不需要白向忻的施舍,自己也不会永远维持现状。   “甘心啊,”江景辞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软饭吃得久了,还真有点上瘾。”   听到这句话,白向忻一直言笑晏晏的表情终于有点裂了。   “你认真的?”他将支票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我劝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周围站着一排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王追站在他们其中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江景辞扫了一眼,愣是看笑了。   王追本就压着怒气,顿时忍不住怒吼出声:“江景辞,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你还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呢?”   江景辞看了一眼手机,叹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要么就一起上吧。”   然而这些事,江景辞都不会说。   就连白向忻喜欢裴斯越这件事他都不会说。   那么龌龊变态的感情,根本不配被他知道。   裴斯越等了半天就换来一句“你猜猜”,顿时把脸一板,不高兴了。   他滑动轮椅去拿了一块湿毛巾,没轻没重地扔到了少年的脸上。   “自己擦吧。”裴斯越抱着手臂,冷冰冰道。   眼看着糊弄不过去了,江景辞闷笑着将毛巾拿到手里,直接坐了起来。   他伸手揉了一下裴斯越的头发,开始胡说八道:“就是那姓白的让我改嫁,还要给我五百万当聘礼。”   裴斯越愣了一秒,立马欣喜起来。   不容易啊,这剧情终于回归到正轨了!   炮灰渣攻使用金钱诱惑不成,恼羞成怒之际想要霸王硬上弓,只不过他没想到主角受武力值这么强。   “我没答应改嫁,你就这么高兴?”   江景辞似乎很满意裴斯越的反应,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靠近了一些。   然而没等裴斯越解释,少年就又嫌弃地皱起了眉。   “我好臭,先去洗个澡。”   说完,人就要往浴室走。   裴斯越连忙拉住,“你一身伤怎么洗澡?”   江景辞转过头,眉毛一扬:“那你陪我?”   虽然原文中确实有裴二少拉着主角受洗鸳鸯浴的情节,但现在自己拥有独立意志,此等渣攻行为他是不会做的。   裴斯越立马松开手:“自己去吧,慢走不送。”   —   江景辞洗完澡出来,家庭医生正好来了。   对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他拎着一个药箱,把少年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裴斯越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特意将头转到了一边。   而被围观的江景辞倒是大大方方地任人看,也不害臊。   检查的结果是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但庆幸的是并没有伤筋动骨。伤口只要抹完药之后注意不要沾水,将来应该不会留疤。   全家人这下都放了心,等老医生走后,谢岸玲又拉着裴斯越小声说话:“小辞原来是被打了一顿,我还以为他被人欺负了呢。不过你爸爸说得对,被校园霸凌也会造成心理创伤,你好好安慰一下小辞,我怕他自卑。”   裴斯越点点头,心想自卑的可能是白向忻和那群小混混。   端着晚餐又上了楼,裴斯越主动承担起照顾伤患的任务。   他将自己的小桌板贡献出来,放到了江景辞的身前,然后又把三菜一汤整齐地摆了上去。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之后,他发现江景辞迟迟没有动筷子,反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   “吃啊,”裴斯越问,“你不饿吗?”   江景辞抬起自己的两条胳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上面的伤口,小到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手疼。”   裴斯越:“……”   “真的,”少年叹了口气,“你喂我不行吗?”   裴斯越无奈,不过看在这小崽子真的受伤的份上,还是端起了碗。   一边喂饭,还不忘在主角受面前邀功,“今天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你以后可别忘了。”   江景辞吞了一口粥,煞有其事地给予肯定:“嗯,要不是你大吼一声给了我勇气,最后那个我可能打不过。”   裴斯越心虚地应下来,想了想又为自己找补:“那万一白向忻又叫了人来呢,再来一群你还能打过?”   “打不过,”少年老老实实地喝着粥,“幸亏有你。”   整整一个晚上,江景辞仗着自己受了伤可劲儿地作妖,一会儿让裴斯越扶着他上厕所,一会儿让裴斯越帮他换一下药,最过分的是,他竟然让裴斯越哄他睡觉。   “江景辞!”裴斯越有点烦了,“你还真的变成三岁了?睡觉还要人哄?”   江景辞躺在床上,理直气壮道:“伤口疼得睡不着。”   两个人开始无声地僵持,整整十分钟之后,裴斯越败下阵来。   他哈欠连天地想,自己为什么要跟主角受较真,他可是拥有钢铁般坚韧不拔的意志力。   “行,”他躺下来,一只手搭在了少年身上,闭着眼敷衍地拍了拍,“睡吧,睡吧。”   江景辞安静地躺了一会儿,转过头就发现裴斯越把自己哄睡着了。   眼睛轻轻地闭着,嘴巴张开一条缝,显得有些傻气。   少年长臂一伸,将人扒拉进了自己怀里亲了亲。   —   与此同时,陆沨的父亲陆政禾正焦虑地家里来回踱步。   男人穿着一身板正西服,只不过衬衫领口的扣子被他烦躁地扯掉了几颗。   “先生,少爷自从午睡被隔壁的狗吵醒之后,就再也没出过门,”保姆阿姨焦急道,“这可怎么办啊,他把房门锁了,咱们进也进不去啊。”   陆政禾叹息一声,“宝宝去世之后,小沨的情绪总是不稳定,这时候要是硬闯,万一他再陷入自闭状态,咱们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保姆阿姨眼眶通红,手足无措半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下午陪少爷试镜的那个孩子呢?能不能让他来帮忙?”   陆政禾犹豫了一下,给乔助理打了个电话。   乔助理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睡下了,他一看到是老板的电话,立马恢复成工作状态,“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陆政禾咳嗽了一声,语气沉重道:“小沨的情况有些不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下午你送那个孩子回去的时候,他真的和你说有离婚的打算?”   乔助理提到裴斯越就窝火,但也不好在老板面前发作:“......是的。”   “那这样,你知道那个孩子的联系方式吗?”陆政禾说,“或者他父母的电话,既然他同意为了小沨离婚,那么我现在请他过来帮个忙应该也不算唐突。”   乔助理在另一边沉默半晌,吞吞吐吐道:“先生,事情没有您想得那么简单......”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陆政禾心里越发急切:“其他事以后再说!你先把号码发给我!”   通话挂断,他收到了乔助理的信息,上面是一串号码,标注是那孩子父亲的电话。   陆政禾忙不迭打了过去。   裴峥嵘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准备睡觉,刚一接通,就听到对方浑厚的笑声:“哈哈哈裴先生您好,我听您儿子说他已经同意改嫁了,那这样的话,咱俩就是亲家呀。”   裴峥嵘听得愣住:“我儿子改嫁?嫁给谁?”   陆政禾继续笑道:“当然是我儿子呀,这次的婚礼对您儿子来说虽然是二婚,但是我们陆家肯定也要风风光光地办,亲家公,您看怎么样?”   裴峥嵘这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然后一把把电话挂了。   谢岸玲敷着面膜,含糊不清地问:“谁啊?”   裴峥嵘掀开被子躺下,言之凿凿道:“应该是个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陆政禾:亲家公生我气了orz 第39章 越哥的学霸之魂燃烧起来了   陆政禾被挂了电话后, 整个人开始怀疑人生。   是他的语气不够客气吗?还是自己的某句话惹得亲家公不高兴了?   他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怀疑可能是“二婚”这个字眼儿不太好听。不过想想也是,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宝, 自己孩子刚刚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 当父亲的心里一定很难受,脾气大些倒也可以理解。   陆政禾将自己说服了,这一次他没有冒冒失失地打电话过去,而是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   亲爱的亲家公, 您好,我是陆沨的父亲。刚才在通话中是我用词不当,您一定不要和我计较。无论您的儿子是头婚也好还是二婚也罢, 我们陆家上下都会尊重他, 爱护他, 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亲爱的亲家公, 如果您现在已经不生气了的话, 麻烦帮我转告您的儿子, 陆沨现在很需要他。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期待我们的下次会面。   “先生, 那孩子的父亲怎么说?”保姆阿姨已经累得坐在了沙发上,但还是时刻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陆政禾终于展开笑颜, 信心满满道:“你还不相信我的社交能力?放心吧,那孩子得到消息很快就会来了。”   然而事实却是残酷的。   陆政禾和保姆阿姨枯坐一夜, 也没有等到裴峥嵘的任何回信。   陆政禾遭遇了社交生涯中的第一次滑铁卢。   直到清晨, 陆沨的心理医生表示不能再等了, 先不考虑裴斯越对于陆沨的病情恢复到底有没有助力, 至少要先确认他现在的状态。   门锁被卸开, 陆政禾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就看到陆沨笔直地站在阳台上,两只手正撑着阳台栏杆,身体稍稍向前倾着。   这是——要寻短见?   “小沨!”陆政禾的心几乎要蹦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儿子的身体,“你忘了爸爸对你的教导了吗?面对困难我们要勇于战胜它,而不是逃避!”   陆沨回过头,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就是求爱被拒了吗?”陆政禾将青年的身体转过来,两只手紧紧握着对方的肩膀,“我当年追你妈妈的时候被拒绝了八次,不也把你生下来了?”   陆沨看着自己的父亲,认真思考了片刻,“可是妈妈还是选择了和你离婚。”   陆政禾:“......那是意外。”   陆沨“嗯”了一声,表情平平淡淡,像一杯白开水。   陆政禾想了想,为自己的言论补充了一句经典名言:“重要的是曾经拥有,孩子。”   这句话可能超出了陆沨的认知范围,他迷茫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看到儿子这副单纯好骗的样子,陆政禾的心酸软成一片,他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安慰道:“就算有千难万难,爸爸也要帮你把那姓裴的孩子娶回家。”   陆沨仍旧是迷茫。   原本他正在锻炼身体,他的父亲就冲了进来,还说了一堆奇奇怪的话。尽管前面几句他弄不明白,但最后一句他听懂了。   父亲说会帮他把宝宝娶回家。   -   裴斯越一觉睡到了天亮,刚一睁眼,就看到裴峥嵘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他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问:“爸,你怎么坐在这里?”   裴峥嵘仍旧是严肃的表情,似乎努力地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终于开口:“儿子,小辞去学校了,你和爸爸说实话,你是不是出轨了?”   裴斯越一脑门问号,“没有啊,我和谁出轨?”   裴峥嵘将自己手机短信展示给裴斯越看,语气愈发沉重:“陆沨的父亲说你已经同意改嫁了,而且那人还称呼我为亲爱的亲家公。”   裴斯越:“......”   这是什么离奇的剧情发展?   “爸,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他晃了晃还不太清醒的大脑,试图捋清思路,“陆沨有自闭症,前段时间他的狗死了,就把我认成他的狗了,然后他就变得很依赖我,可能让他爸误会——”   “等等,”裴峥嵘打断了他的话,两条浓眉深深地拧了起来,“你说他儿子把你认成了一条狗?”   虽然并不像承认这件事,但确实是事实。   “嗯。”他叹了口气。   裴峥嵘顿时不再纠结儿子是否婚内出轨这件事,立马变得怒不可遏起来,“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儿子竟然敢把我儿子认成一条狗!这样的人竟然还敢叫我亲家公!”   男人愤愤不平地掏出手机,简明扼要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了陆政禾——你简直不要脸!   与此同时,正在开董事会的陆政禾被骂懵了,他抬手打断正在讲演PPT的属下,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亲家公,好端端的为什么骂我?   裴峥嵘正在气头上,也火速回复道:骂的就是你,我儿子大帅比一个,凭什么要下嫁给你儿子?   这下子陆政禾也不干了,他可以忍受别人贬低践踏自己,但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说他儿子!   “董事会暂停半小时。”陆政禾撂下这句话便揣着手机走了,全然不顾会议室里好几十人震惊的目光。   “我儿子虽然从小患病,但他相貌堂堂,智商极高,”陆政禾怒火中烧地打着字,“从小到大都是佼佼者,我自己都觉得比不上我儿子,你凭什么看不起他?”   裴峥嵘:就凭他眼神不好!连人和畜生都分不清!   陆政禾:我儿子左右眼全是最好的视力,你不要血口喷人!   裴峥嵘:说我血口喷人?那我明白告诉你,想让我儿子嫁给你儿子,门都没有!   陆政禾:你说没有就没有?没有门我也凿一个出来!   ......   关于这两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的骂战是如何拉开的,最后又是如何结束的,裴斯越不得而知。   因为他接到学委杜晓宁的邀请,出门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去了。   李叔将裴斯越送到目的地,刚一下车,孟林林就跑了过来,眼睛在他身上乱瞟。   “越哥,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空手来的,”孟林林担心他越哥的情商不足,在这么多同学面前丢脸,“我不是告诉你要给学委准备礼物吗?”   裴斯越服了他这副操心的模样,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首饰盒,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孟林林猛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刚刚都打算陪你去一趟百货商场了。”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酒吧的包房,立马引起里面同学的一阵欢呼:“迟到的喝酒啊!越哥也不能例外!”   上一次去酒吧还是和孟庆原那帮人,这次换成了班里的同学,裴斯越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他轮动轮椅来到杜晓宁面前,笑着将礼物递给对方:“寿星,生日快乐。”   杜晓宁一改往日校服乖乖女的形象,穿了一件相当喜庆的红色毛衣。   “谢啦,”女孩儿眼皮上摸了亮片,显得眼睛仿佛银河般亮闪闪的,“虽然你送了礼物,但是这酒可不能不喝。”   这句话显然说到了其他人的心里。   一群被学校老师折磨的高三狗们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放纵的机会,都对酒精所带来的快。感跃跃欲试,他们不仅自己要喝,还要逼着别人也喝。   裴斯越本想贯彻自己在酒吧喝奶的原则,可孟林林那个坏心眼的家伙竟然提前给他倒好了酒,还非常殷勤地双手捧着送到了他的面前。   “我亲爱的越哥,这酒是我从家里偷出来的,喝不醉人,”他看裴斯越仍旧无动于衷,只好使出酒场上的杀手锏,“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学委面子!”   “就是就是!”周围同学一阵附和,直勾勾地盯着他,有几个胆小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生怕这往日的阎王又故态复萌。   裴斯越瞪了他一眼,这杯酒是不得不喝了。   原文中的裴二少在班里其实非常讨人嫌,仗着家大业大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但不团结友爱,还经常发脾气欺负人,阎王的称号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扣上的。   后来裴斯越穿过来之后,虽然一开始口碑仍旧不怎么样,但杜晓宁确实是除了江景辞之外,第一个发现他和以前有所不同的人,也是第一个在他考试进步之后,真心送上鼓励的人。   班里的女生原本因为之前的事对裴二少嗤之以鼻,走路撞见都恨不得绕着走,也是杜晓宁总是在班级活动中拉上裴斯越,让他尽可能地融入到班集体中。   如果杜晓宁没有在背后偷偷磕他和江景辞的CP的话,裴斯越可能会直接喝两杯。   “好,那这杯酒我敬给学委,”裴斯越笑得意味深长,“希望你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少在网上冲浪。”   杜晓宁愣了愣,惊恐地捂住了嘴:“你知道我是校园论坛里那个楼主了?”   裴斯越:“......”   他仰头将那杯红酒喝了,皮笑肉不笑道:“我现在知道了。”   高中生的聚会少不了喝酒和唱K,喝过第一轮酒之后,几个女生就开始争当麦霸了。好在她们的歌喉还都算动听,选的歌都没有那么撕心裂肺。   “越哥,学霸什么时候来?”孟林林抢了一把烤脆骨,分给了裴斯越一半,“这都快八点了。”   裴斯越掏出手机看了看,又把他和江景辞的聊天记录打开,过了好半天才答:“哦,他说臧老师留他堂,做完卷子就来。”   觉察到对方语速有点慢,孟林林夸张地“咦”了一声,“越哥,你不是已经喝醉了吧?你才喝了一杯!”   “没有啊,”裴斯越眼神倒是清明,就是行为不太正常,“我还能做高考题呢,不信你看。”   说着,他就登录网站搜了一道数学题,然后一本正经地讲了起来,“这是一道三角函数题,公式是tanα+cotα=2/sin2α......”   孟林林简直目瞪口呆,他一脸不忍直视地看了一会儿,给江景辞发了两条信息——   学霸快来!   越哥的学霸之魂燃烧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解锁考上双一流的秘籍:上考场前喝二两!   — 第40章 和我舌。吻吧,江景辞   江景辞来的时候, 裴斯越已经不顾孟林林的劝阻,义无反顾地喝了整整三杯酒下肚。   别人喝酒都是越喝越迷糊,唯有裴斯越与众不同, 喝了酒之后他的眼神愈发明亮, 大脑越发敏捷,整个人散发着神采奕奕的光芒。   最离谱的是他仿佛瞬间点亮了学霸技能,不但能解数学题,还能背化学方程式。   要知道他最讨厌的科目就是化学, 上课从来都是睡觉或者打游戏混过去的。   “实验室制备氨气你还记得么?”裴斯越亲切地拉着孟林林的手,口齿清晰道:“我替化学老师给你复习一下,2NH4Cl+Ca(OH)2===2NH3↑+CaCl2+2H2O。”   孟林林正生无可恋地上着化学课, 突然听到周围同学一阵鬼叫, 抬头一看, 救星终于来了!   他猛挥手臂, 发出来自心底的呼救:“学霸救我!”   江景辞一身黑衣现身, 一进门就让所有女生的视线都钉在了他身上。   因为外面飘起了雪花, 少年头发上和肩膀上都冒着冷飕飕的水汽, 这让他原本就冷冽的气质更甚, 仿佛和包房里的热火朝天来自不同的世界。   不过当他看到缩在角落里的某醉鬼之后,嘴角终于向上扬了起来, 那股距离感消退了不少。   “学霸,你也来太晚了, ”杜晓宁身为寿星, 非常讲理地递了杯酒过去, “迟到的都罚一杯, 你虽然是咱们学校夺魁的种子选手, 但喝一杯酒应该也影响不大。”   江景辞将自己的礼物递了过去, 直接将酒一饮而尽,“生日快乐。”   杜晓宁不负众望地完成了灌酒的任务,大手一挥:“去吧,看看我们越越还认不认识你。”   自从她承认了自己就是校园论坛里磕到飞起的楼主之后,一直就称呼裴斯越为“我们越越”。   不过这个称呼让江景辞有点不适。   “你叫他什么?”他眉毛无意识地蹙起。   “哦,对不起,是你的越越,”杜晓宁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这个醋也要吃。”   江景辞笑了一下,没答,绕过六七个疯抢烧烤的男生,来到了裴斯越身边。   孟林林推动轮椅将裴斯越转了个身,然后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越哥,学霸来了,你可以和他好好探讨一下今年高考的出题方向啥的,我先撤了啊。”   裴斯越“诶”了一声,看到孟林林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太高兴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江景辞在他身边坐下,盯着他越发白皙的脸看,“你喝了多少?”   裴斯越没答,自顾自地说:“孟林林太不识好歹了,我好心给他补课,他还不领情,等着上技校去吧。”   这话把江景辞逗乐了,他伸手探了一下裴斯越的额温,是正常的温度:“那你要考什么学校?”   裴斯越认真地想了想,“要是以我现在的智商水平,应该能考上一本。”   “我觉得我现在脑袋特别灵光,每个老师讲过的题都在我脑海里转啊转的,”他趴在江景辞的耳边,像是在说什么惊天秘密一样,“你说我是不是被某个学霸的灵魂附身了?”   带着酒味的呼吸拂过耳后,被碰触的皮肤立刻烫了起来。   江景辞的喉结动了动,让自己更靠近了些,再次嗅了一下对方身上的味道。   “你怎么不说话?”裴斯越看江景辞没反应,像是拍西瓜一样拍了一下少年的脑袋,表情凝重,“我可能要被魂穿了!”   这人醉了酒,说起话来咬字非常重,仿佛小学生读课文般感情充沛。   江景辞捉住那细白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拿了下来,“胡说什么。”   见少年并不赞同自己的话,裴斯越冷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不过这股子不高兴只维持了三秒钟,他就再次主动靠了过去:“少量SO2和碱液反应是生成正盐还是酸式盐来着?”   江景辞闷笑一声,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正盐。”   “学霸,你和越哥别这么不合群啊,那边在玩骰子呢!”   孟林林在另一边连输了好几把,忙不迭过来搬救兵,“你会玩骰子吗?走,干死那帮狗逼!”   江景辞原本不想去,可裴斯越念叨了一会儿方程式后,把自己念累了,此刻正无聊呢,听到孟林林这么说,他也跟着学:“学霸,走,干死他们!”   于是孟林林顺利地拉来了一个救兵。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这个游戏初学者就向所有人展示了什么叫做屠杀局。   “卧槽学霸你是不是开挂了你!”   “老子要吐了让让让快让开!”   “真喝不下了,再多喝一口你们就可以直接吃席了......”   玩游戏的江景辞话很少,可能是后来赢得太多开始无聊,他逐渐开始心不在焉。   那三杯酒逐渐开始上头,裴斯越的脸终于产生了细微的变化,本就雪白的脸颊上泛出淡淡的潮红,可能是被烟呛得,他的眼睛也氤氲着一股水汽,身体软绵绵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显出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让人无端生出了一种破坏欲。   江景辞的眸色渐深。   “学霸!回神了!”一个男生笑声非常张狂,“哈哈哈哈我他妈今天晚上终于赢了一次!”   江景辞垂眸,淡笑了一下,正要拿起杯子喝酒。   学委杜晓宁眼疾手快地将杯子按下来,两只眼睛冒着精光,“若是不想喝的话,还可以选择大冒险,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江景辞摇了下头,他不确定会抽到什么,还不如喝酒省事。   “玩!玩大冒险!”上一秒还在犯困的裴斯越又有精神了,大声喊道,“江景辞要玩大冒险!”   “好!”杜晓宁得逞,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拿出来,“来来来你老婆帮你答应了!”   可能是觉得“老婆”这个称呼还不错,江景辞随手抽了张纸条,当着所有人的面摊开。   “哈哈哈哈学霸这个手气简直了!”   “看着这个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惩罚还是福利hhhhh”   “我问个题外话,学霸,我等会儿能不能录个视频?”   江景辞抽到的是——选一个人湿。吻。   裴斯越眼睛有点模糊,没看清纸条上写得什么,他特意伸长了手臂将纸条拿了过来,一个字一个字朗读了一遍。   杜晓宁的脸都笑瘫了。   “江景辞,你要选谁啊?”裴斯越表情认真地问道,“湿。吻是什么意思?”   孟林林在旁边接话:“就是舌。吻的意思。”   “哦,”裴斯越点点头,也不知道酒精麻痹了他哪一条神经,他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和我舌。吻吧,江景辞。”   全场轰然开始尖叫,那架势简直要把房顶掀翻。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是越哥主动!”   “舌。吻舌。吻!麻烦二位能有多湿就有多湿!”   “来来来可以开始了!我的手机准备好了!”   江景辞坐在沙发里没动,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裴斯越等了一会儿也没动静,只好自己凑了过去。   他来到少年面前,二话没说就吻了上去,犹如小鸡啄米般啄了几口,被孟林林的鬼叫声打断了。   “越哥!是湿。吻!伸舌头才算好不好?!”   江景辞两手扶着裴斯越的身子,防止他一头栽倒在自己身上。   裴斯越再次“哦”了一声,这次懂得先征求一下别人的同意。   “我能舔你吗?”他问。   江景辞的脸隐匿在昏暗中,周围人都没太看清楚表情,只看到裴斯越结结实实地吻了上去,还用最柔软的地方在上面画了好几个圈圈。   再次全场尖叫。   不知道是谁太激动,直接掀翻了一排高脚杯,玻璃的破碎声使场面更加热烈。   杜晓宁和另外一个女生眼含热泪地相拥在一起,上辈子拯救了宇宙这辈子才让她们磕到了真的,现场版热。吻是多少CP粉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啊啊啊!   除此之外孟林林也激动得老泪纵横。   在裴斯越还是个小阎王时期,他可没少被折腾,如今小阎王终于被驯服成了贤惠人。妻,再也没有欺辱和霸凌,学霸简直是完成了一件对人类社会都有益的壮举!   比起这些旁观者,裴斯越本人就没有那么兴奋了,他的所有精力都耗费在了那个吻里,亲完之后就直接关机了。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杜晓宁安排车挨个送人,最后轮到江景辞,她笑着吹了一声口哨:“学霸今天满意否?”   江景辞抱着人事不省的裴斯越,故意道:“就是手臂有点酸。”   杜晓宁也喝了酒,非常豪放地“呸”了一声:“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偷着乐呢吧!”   江景辞也笑了。   不用杜晓宁再安排车,李叔提前半小时就已经到门口等着了。   江景辞将人抱到车里,用厚厚的毛毯团成了一团。   “诶呦这酒味儿,”李叔皱皱鼻子,“小少爷这是喝了多少?”   江景辞:“三杯。”   李叔忍不住好笑:“就这酒量,下次别让他喝了,明天保不准要被同学们笑话呢。”   江景辞回忆了一下刚刚大冒险时候几乎要怼到脸上的手机摄像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确实要被笑话了。”   裴斯越在车上睡了一路,整个人就像只贪睡的猫,时不时还要在江景辞的身上伸个懒腰,或者蹭一蹭。   蹭到最后,江景辞不得不伸手将人紧紧箍住。   好不容易坚持到回家,裴斯越睡够了,又开始折腾,让喝蜂蜜水不喝,让吃解酒药不吃,不一会儿就把谢岸玲累得满头大汗。   裴峥嵘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揽过自己老婆的肩膀,“交给小辞吧,你来操心操心我。”   谢岸玲妥协,临走之前不放心地叮嘱:“夜里一定注意一点,你可不能睡得太沉。”   江景辞点点头。   门关上之后,他来到床边,垂眸看着非要做一套卷子再睡的裴斯越。   裴斯越的头发在车上睡得乱了,头顶上立着几根呆毛。   明明已经很困顿了,但就是强撑着不肯睡,握笔的手都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卷子明天再做,现在睡觉好不好?”江景辞问。   裴斯越摇了摇头,抬起头仰视着面前的人。   可能他自己也想不到有什么不睡觉的理由,只好苦恼地蹙起了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样子实在难得,江景辞的心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俯下身,学着某醉鬼的样子也在那里画了几个圈圈。   “好了,晚安吻结束,你该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喝酒误事操 第41章 我害羞什么   裴斯越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他懵了几秒钟,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就看到江景辞在两个小时之前给他发了信息——给你请了假, 好好休息。   平白无故多了一天假期, 裴斯越在床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   在床上犯了会儿懒,肚子饿得开始抗议了,他才不得不坐了起来。   预想中宿醉醒来一定是非常难受的, 裴峥嵘前阵子应酬喝多了,第二天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可他动了动脑袋,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反而精神焕发。如果他的两条腿没有残疾的话, 眼下他甚至想到楼下跑几圈。   酒精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虽然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记不太清了, 但那种轻松自在飘飘然的感觉延续至今。   “宝贝你醒了吗?”谢岸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醒了就下来吃早饭, 妈妈给你煲了汤。”   裴斯越应了一声, 洗漱好之后直奔一楼餐厅。   早餐是谢岸玲和厨房阿姨一起准备的, 不但有鲜美的鱼汤,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点心, 每一道都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   裴斯越立马开始埋头苦吃,谢岸玲坐在他对面, 笑吟吟道:“今天难受不难受?”   裴斯越摇摇头, 随意地问了一句:“我昨天没有耍酒疯吧?”   谢岸玲的笑意更深, “你断片了?”   “我只记得是江景辞把我扛回来的, ”裴斯越认真回忆了片刻, “你还让我喝蜂蜜水, 我不肯喝。”   谢岸玲点了下头,还想从儿子嘴里听一些更劲爆的八卦:“你昨天还一直嘟囔着要跟小辞湿。吻,怎么?你们在同学聚会上亲嘴来着?”   裴斯越咀嚼的动作一顿,大脑一片空白。   “你怎么这个表情啊?”谢岸玲有点失望,“我昨天问小辞,小辞不肯说,你可别告诉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裴斯越整整呆滞了半分钟,才猛地拿起手机给孟林林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昨天我喝醉之后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孟林林一看就没好好听课,他秒回了一条链接过来,随后还附赠一个非常淫。荡的表情包。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他点开链接,发现是校园论坛中磕他和江景辞CP的那座摩天大楼。   裴斯越手指发颤,点开了楼主今天凌晨刚刚更新的野生视频——   画面有些抖,光线也有点昏暗,但最新一代智能手机的像素还是让他一眼认出那就是昨天包房庆生的场景。   满屏幕乱晃的闪光灯,两层的生日蛋糕,还有六班同学们一波比一波疯癫的尖叫声。   这段视频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拍的,手机屏幕几乎怼到了江景辞的脸上,裴斯越眼睁睁地看到视频中的自己举高了双手,仿佛董。存。瑞炸碉堡般英勇无畏地喊道:“和我亲吻吧,江景辞!”   裴斯越的眉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随着视频中的气氛水涨船高,裴斯越的体温也逐渐飙升,当他看到是自己主动托住了江景辞的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几乎原地沸腾。   他竟然把江景辞强吻了!   操操操操!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玷污了主角受的清白!   4102L:66666楼主为了磕CP竟然混入其中了!这一手热乎的物料给我看冲动了[摊手.jpg]   4103L:我现在越来越get到PSY的颜了,在这种死亡角度下还能吻得那么美!这让JJ审核们看了都自愧不如哇hhhhh   4104L:艹了这个画面太带感了叭!太他妈xxxx了艹!   4105L:我出一百块打赌学霸肯定xxxxx了[流哈喇子.jpg]   4106L:我出一百五!   4107L:我出二百五!   4105L:你们这一个个LSP!思想就不能纯洁一些吗?我出二百五十一!   ......   “哇哦!我就说你们俩一定有事来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谢岸玲也跟着视频里的人尖叫起来,激动地推了一下儿子的肩膀,“我儿子真棒,啥时候学会霸道总裁那一套了?”   裴斯越内心越来越焦灼,他病急乱投医地问:“我可怎么办啊?”   谢岸玲笑得更欢了,“什么怎么办?你和小辞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亲一下怎么了?”   裴斯越表情僵硬:“可这是我强迫他的。”   谢岸玲盯着裴斯越愈发红透了耳朵尖尖,突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自家儿子虽然有时候脾气坏,但到底是个纯情男高中生,初次谈恋爱没经验,大庭广众接个吻还弄得这么兵荒马乱的,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在乎小辞的感受了,担心人家生他的气。   “小辞不会生你的气的,”谢岸玲笃定道,安慰地拍了拍儿子的手,“你也不用害羞,以后多亲几次就好了。”   裴斯越莫名其妙地问:“我害羞什么?”   他只把江景辞当成年纪比他小的弟弟而已,发酒疯把人家亲了一口,心里面应该是愧疚才对啊,愧疚得现在浑身发烫,简直恨不得自裁谢罪。   谢岸玲体贴地没有拆穿他,母子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能把那个视频转发给我吗?”   裴斯越:“......”   他愤愤地哼了一声,转身上楼了。   刚把手机扔到床上,孟林林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开始骚扰他。   孟林:越哥,看完视频心情如何?   裴斯越愤怒地敲:从此以后戒酒了!   孟林:哈哈哈哈哈哈倒也不必,而且你和学霸又不是第一次亲了,偶尔造福一下我们也行啊!   裴斯越手指一顿,又不是第一次亲了?   他仔细回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应该还是在酒吧,他和江景辞隔着一张纸牌亲了一下。第二次是在学校的卫生间里,在洪野那帮人的起哄之下他偷袭了江景辞的嘴角。第三次是在甜品店,江景辞主动舔走了他唇角的双皮奶。而第四次,是江景辞莫名其妙地生了气,突然冲上来咬他的嘴。   原来他和江景辞已经亲了这么多次吗?   但为什么这次他的反应这么大?   是因为是他主动做了更过分的事?   孟林:好了不说了,班主任来查手机了,最后祝越哥和学霸白头偕老[比心.jpg]   裴斯越陷入一阵恍惚,他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仍旧在发红发烫。   放在手边的手机被他碰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误触了哪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声音极大的广告——   “你!寂!寞!吗?!”   “在这里!你可以拥有为你量身定制的完美女友!”   “在这里!你可以拥有一段羡煞旁人的浪漫爱情!”   “只要998!让你体验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只要998!虚拟伴侣抱回家!”   裴斯越拿起来看了看,然后面无表情地点击了游戏下载。   肯定是他最近有点寂寞,才会有这么明显的生理反应。   主角受永远是属于主角攻的,他脱离剧情之后还要咸鱼到老呢。   这下裴斯越终于卸下了心理负担,他甚至为了表现自己并没有被昨天的意外影响,还给江景辞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PSY:中午回来的时候帮我数学练习册带上   正好是上课时间,江景辞还是秒回了个“嗯”。   小崽子又不认真听讲!   裴斯越立马发过去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表情包。   —   虽然江景辞把他的练习册拿了回来,但裴斯越向来自主学习能力比较弱,做了三道题就开始摸鱼。   摸着摸着,他就点开了刚刚下载好并充了会员的女友养。成游戏。   不愧是会员价998的游戏,制作确实非常精良,玩家可以根据自身喜好定制外貌声音甚至性格等,确定好之后就可以进行一系列打着擦边球的游戏,其中有一个甚至是通过操控小人让完美女友舒服到尖叫。   裴斯越试着玩了一下,代入感不太强,他无聊得地退了出来,又发现了一个非vip也能玩的小游戏——是男人就上一百层。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试图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直到晚上十点半,江景辞放学回来,他才揉着双眼将手机放下了。   少年一进门照例先去洗风一样的男人澡,裴斯越双目无神地瞪着天花板,耳边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脑海中莫名其妙再次浮现出那个视频中的画面。   江景辞用手扶着他的身体,灯光在少年的脸上一闪而过。   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裴斯越看不太懂的情绪,很深,很重,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惊心动魄。   裴斯越虽然一整个下午都在刻意回避那个眼神,但当他刚刚看到江景辞的一瞬间他就突然明白了——这个小崽子似乎是对他动了真感情。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青春期少年的蠢蠢欲动,但他现在愈发觉得江景辞可能是要跟他来真的!   裴斯越原本平静下去的心又开始乱。   江景辞不会找他负责吧?   他怎么有一种调戏了良家妇男的感觉。   水声停下来,江景辞换好睡衣走了出来,裴斯越突然心生一计,将自己的手机再次拿到手里。   “我下了一个超级好玩的游戏,”裴斯越故意选了个大胸萝莉,还戳了戳屏幕让她发出怪叫声,“你要不要试试?”   江景辞走过来,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裴斯越添油加醋地描述:“这个游戏可以定制完美女友,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我玩了一天了,特别刺激,要不要我借给你?”   江景辞将手机接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斯越:“你喜欢这样的?”   裴斯越睁着眼说瞎话:“嗯,身材这么好,谁能不喜欢啊?”   江景辞却摇了下头,“我就不喜欢。”   看到少年一副愿意聊天的样子,裴斯越立马反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白皮肤,高鼻梁,那里咬起来比较有肉感,”江景辞说一句,就要看裴斯越一眼,视线从脸转移到身上,“锁骨很明显,胸前没二两肉。”   这摆明了在说他,裴斯越有点脸热。   江景辞的视线来到裴斯越的下半身,“腿长,白,脚踝很细。”   裴斯越强装镇定:“是么。”   两个人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气氛莫名变得有点说不明道不清。   江景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了一声,他猝不及防地将手伸到裴斯越的颈后,在某个位置上按了一下。   裴斯越只觉得浑身像是过电一样。   这种感觉仿佛突然做了一场xx,浑身血液的流速都和平时不是一个频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致命开关?   裴斯越面红耳赤地躲进了被子里,不高兴地喊道:“江景辞你乱碰什么!”   下一秒,他听到少年冷淡的声音:“就这反应,还敢跟我说你喜欢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敌军日渐强大,请求总部支援!   作者:自求多福叭   — 第42章 渣攻的颜面荡然无存   虽然很丢脸, 但裴斯越不得不承认他在江景辞面前越来越被动了。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渣攻,可最近一直被那小崽子牵着鼻子走。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颈后那一小块儿地方是他最敏感的地方,那小崽子竟然驾轻就熟地让他当场红了脸。   太丢人了。   裴斯越只觉渣攻颜面荡然无存, 一连几天都有点萎靡。   他不得不将注意力从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上转移开来, 他开始每天薅着孟林林和他一起努力学习。   课间十分钟,孟林林正要冲去卫生间抽根烟释放一下,被裴斯越一把按在了座位上。   “这道题你会不会?”裴斯越问。   孟林林茫然地摇了下头:“不会啊。”   “我会。”   “......”这是在炫耀?   裴斯越眼睛直勾勾的,和臧齐讲课讲到兴头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还有不到三周就要期末考了,这种题型必考,我给你讲讲?”   这话虽然是一个征求意见的问句, 但语气和神态中不乏威胁。   孟林林勉强按捺住想要抽烟的心, 老老实实地听他越哥讲题。   然而这样的事一次两次还好, 次数多了孟林林就有点扛不住了, 他不得不找江景辞寻求帮助:学霸, 越哥自从那次醉酒点亮学霸技能之后, 怎么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江景辞这阵子也忙, 不仅有全国数学竞赛要准备, 生物老师和化学老师也不想放过这个能拿奖的好苗子,纷纷向他伸出了赛前特训的橄榄枝。   所以孟林林在许久之后才收到了回复, 只不过江景辞的话术太过语焉不详,他竟然没能看懂——你越哥正在接受现实, 给他点时间。   接受现实?什么现实?   虽然看不懂, 但他还是非常捧场地称赞了一句:学霸的境界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666]   学霸对于裴斯越的反常没有任何行动, 孟林林只好硬着头皮每天陪着他越哥奋发图强, 一连大半个月时间过去, 他竟然在期末考试中考到了班级的倒数第五!   而他越哥竟然也从下游考到了中等偏上!   “呜呜呜呜越哥!”孟林林抱着裴斯越喜极而泣, “原来这就是成就感吗呜呜呜,我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谢谢你让我洗清了革面!我以后一定要重新做人呜呜呜!”   裴斯越被他晃得头晕,他一掌将人推开。虽然成绩进步,他自己也忍不住沾沾自喜,但总不能像孟林林一样这么没出息。   “先把眼泪收一收,等你考上一本了再流,”裴斯越将各科作业一股脑塞到书包里,准备迎接短暂却美好的寒假,“我先回家了。”   临下课的时候江景辞又被臧齐叫走了,裴斯越一个人来到停车场,就看到等候在那里的陆沨。   陆沨前阵子在外地拍戏,前几天刚回来。他一下飞机就给裴斯越发了信息,那股兴奋劲儿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得出来。   正好期末考结束了,裴斯越也不想窝在家里,便欣然答应了。   “宝宝!”男人看见裴斯越就像是大型犬看到了肉骨头,原本高不可攀的冷脸瞬间解冻,“宝宝你终于放学了!”   周围路过的学生全部好奇地转过头看,恰巧杜晓宁也背着书包经过。她听到动静震惊了一秒,一脸苦大仇深地把裴斯越拉到了一边。   “这人谁啊?”杜晓宁简直是要兴师问罪,“学霸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能当渣男啊越越!”   裴斯越无语片刻,“这就是我朋友。”   杜晓宁半信半疑地打量了陆沨几眼,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你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学霸不在身边你可得保护好自己啊越越!”   裴斯越:“......”   陆沨看到人走了,才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了宝宝?”   裴斯越无奈叹息,将这被人围观的大型犬领走了。   司机是陆家派来的,裴斯越没见过,对方彬彬有礼地冲他颔首:“裴少爷您好。”   裴斯越早就对“少爷”两个字免疫了,他淡笑着应下来,在陆沨的帮忙下上了车。   两个人原本打算一起去公园里散散步,可没过几分钟裴斯越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剧情,是描述主角攻和主角受初次相遇的几段文字。   原文中的江景辞是在高中毕业后才遇见陆沨的。那时候的陆沨身为新晋影帝,躲避过粉丝和狗仔跑出来和朋友聚餐,而江景辞正好在陆沨所在的酒店里当服务生。在接下来就是比较巧合的相遇了,江景辞因为样貌太过出众被隔壁包房的醉酒男调戏,恰好被经过的陆沨相助。   两个人的地位虽然千差万别,但从那之后,他们的命运就紧紧地交织到了一起。   裴斯越明白这是必走剧情,但同时又犯起了愁。   陆沨的提前出现拉快了整个剧情的进度,但这个时候相遇显然还不是最佳时机,他现在还没有成为影帝,而江景辞还是在校高三生。   最让人无语的是,陆沨不仅还没有成为影帝,还朝着自己宝宝长宝宝短的喊,而江景辞不仅没有开始他的打工生涯,每天还以逗弄自己为乐,时不时打出一个直球让他恼羞成怒。   裴斯越木着脸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老天惩罚夹在主角攻受之间啊!   “宝宝,前面就到小花园了,”陆沨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裴斯越的穿着,冷峻的眉微微蹙起,“外面起风了,可是你穿得有些少。”   裴斯越顿时回神。   他扫了一眼窗外拼命在冷风中展翅高飞的小麻雀,突然生出一丝丝渺茫的希望。   虽然现在的主角攻受都不在状态,但万一迫于原剧情的强大控制力,就那么一见钟情了呢!缘分这个妙不可言的小东西,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裴斯越瞬间有了信心,他转过头提出建议:“这么冷的天,我们就不去散步了,你饿不饿?”   之前陆沨本着不耽误裴斯越太长时间,才小心翼翼地提出去散步的,如今裴斯越主动提出一起去吃饭,他一时之间都高兴得有点呆了。   裴斯越忍不住笑起来,在男人发直的眼睛前晃了晃手,“你不饿?”   “我饿,宝宝,我饿,”陆沨连连答应,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司机,去五洲酒店。”   商务车在马路上飞驰,裴斯越搞定了一个之后,又拿出手机开始搞定下一个。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想要编个理由,但一想又觉得那小崽子精得跟猴一样,说瞎话的下场一定很惨。   于是他只好老老实实地问道:晚上有约了吗?   江景辞过了半分钟才回复:你不是和朋友出去了吗?   虽然只是一行简单的文字,连一个表情包都没有,但裴斯越还是从这句话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知觉告诉他,江景辞现在的心情一般。   最近这大半个月以来,江景辞对于他和陆沨往来的态度可谓是过山车般的转变,从一开始地无法容忍到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这次两人出门见面少年都只是臭着脸表示不爽,并没有出言阻拦。   裴斯越还以为他对陆沨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   可刚刚那句话摆明了这小崽子还在闹脾气。   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青春期啊!   裴斯越想了想,温声哄道:我想让你也来,咱们一起吃晚餐[龇牙.jpg]   这一次江景辞没有立马回复,裴斯越几乎能想象出少年故意冷着脸不理他的样子。   于是他又哄了一句:来吧来吧,我等你   江景辞立马回了个:位置。   -   在等江景辞的空当里,陆沨一直在跟裴斯越讲他在剧组的所见所闻。   从男人条理清晰的描述中来看,他的病确实有了好转,至少不攥着他的衣角叫宝宝的时候,看起来和正常人几乎没有差别。   这让裴斯越很是欣慰。   他摆出老父亲般慈祥的表情,鼓励道:“等会儿江景辞来了以后,你也可以把这些趣事讲给他听。”   陆沨的表情几乎瞬间就变了,他立马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两条眉毛几乎纠缠到一起:“他......他为什么也来?这难道不是我和宝宝的单独约会吗?”   还没等裴斯越解释,江景辞便到了。   少年仍旧是一身黑,表情和室外的温度一样冻人:“你说这是你和谁的约会?”   上次陆沨手捧鲜花出现在楼下,被江景辞威胁说要打断他的腿把他吓得不轻,这次也不知道是谁给了陆沨勇气,他竟然也不甘示弱起来。   “这是我和宝宝的约会,你不能把他当成你的囚。犯,”陆沨一字一句说得很用力,“他有选择的权利。”   囚。犯?   江景辞从心底冷笑了一声,在他和裴斯越之间,他才是那个心甘情愿的囚。犯。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从气势上来看不相上下。   一直在插不上话的裴斯越简直要吐出一口老血,不是说好的一见钟情吗?怎么还针锋相对上了?   “你们都坐下,”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裴斯越不得不出面当和事老,“大家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打架的。”   服务生正好进来上菜,两个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的人终于肯坐下了。   不愧是五星酒店,端上来的每一道菜都堪比艺术品,食材和烹饪手法都比较前沿,整个房间里顿时被昂贵的香味铺满。   气氛在这种香味中缓解了不少,裴斯越适当地开始推动剧情——   “陆沨前几天刚从剧组出来,还没毕业就演了知名导演的男二号,这实力可不容小觑,”他看向江景辞,“你猜他将来能不能拿影帝?”   江景辞喝了一口汤,漫不经心道:“关我什么事。”   裴斯越哽住:“......”   过了一会儿他仍旧不死心,转头冲着陆沨说:“江景辞这次期末考试又考了年级第一,我们班主任说他要是正常发挥的话,拿个状元没问题,你说他厉不厉害?”   陆沨一改往日温和形象,眼神直接看向江景辞:“我高考就是状元来着。”   江景辞顿时将筷子一放,嗤笑出声。   裴斯越原本生出的一丝丝希望也破灭了。   原剧情只有在逼他拉仇恨的时候才走起来那么丝滑,一到了主角攻受的感情线发展就变得便秘一样。   裴斯越沧桑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了。不过他不忍心满桌子美食被浪费,开始无比认真地吃起饭来。   又过了几分钟,江景辞出去上卫生间去了。裴斯越的眼睛顿时一亮,这是原剧情来了?   他擦了擦嘴,死性不改地撺掇陆沨:“你喝了那么多汤,是不是也想去啊?”   陆沨一脸茫然:“???”   “去吧,我怕江景辞有危险,”裴斯越低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腿,“我去不太方便,你帮我去看看他。”   虽然陆沨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他还是愿意听裴斯越的话,乖乖地出门了。   裴斯越独自在房间里等了十分钟,才慢悠悠地出去打算看好戏。   然而事情总是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原剧情的醉鬼并没有出现,卫生间里甚至连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他犹豫了一会儿,喊道:“江景辞?”   没人应,但他听到了一声很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打火机。   那小崽子不会是背着他偷偷学会抽烟了吧?   裴斯越身为家长的责任感瞬间便涌了上来,他滑动轮椅,敲响了发出声音的那一间:“江景辞?”   正如他所想,江景辞确实在里面,只不过眼下的少年表情阴沉,远没有刚刚在房间里表现得那般漫不经心。   裴斯越看向少年的手,好在只是一只打火机,并没有烟,不过他还是操心地叮嘱:“你可别跟孟林林他们学,就算压力大也不能抽烟。”   江景辞冷笑了一声:“你管我做什么。”   裴斯越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发现对方的眼睛是赤红的。   “你……”他正欲说话,江景辞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用的力气有点大,他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心。   “把嘴闭上。”少年声音冷得结冰,但却低下头贴住了裴斯越的额头。   因为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本想试着让裴斯越自己做选择。   但他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当他意识到那人想要将自己推出去的时候,他恨不得将那人狠狠揉碎在怀里,让他这辈子都不能逃离自己。   他承认他气得发疯。   裴斯越被突如其来的贴额头搞蒙了,还没等他感受到一丝温情,只觉得耳垂一阵痛。   “啊啊啊啊江景辞你这个狗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咬咬更健康.jpg 第43章 警察局一小时游   狗崽子咬了人之后, 心气儿终于顺了。   就仿佛裴斯越的耳垂是什么绝世神药,咬一口便能平心静气,修身养性, 多咬几口甚至还能益寿延年。   “现在高兴了?”裴斯越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冷眼看着少年,“好端端抽什么风?”   江景辞又露出了一贯的笑容,他坏心眼地伸手弹了一下刚被自己咬过的地方,倒打一耙道:“你的皮肤也太嫩了, 我还没用力就红成这样。”   有时候这小崽子不讲理起来,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   但裴斯越自诩是宽容稳重的家长,他冷哼一声, 决定不跟小孩子计较。   “没看到陆沨吗?”他问, “他的病还没好全, 不会是又走丢了吧?”   江景辞摇了下头, 冷不丁地问:“你喜欢他?”   裴斯越一愣。   原文中的主角攻对裴二少同样深恶痛疾, 江景辞对于裴二少的报复也几乎都经过他之手。在小说的后半段, 裴二少被逼无奈决定铤而走险, 在某个宴会上想要拉着江景辞一起自焚, 也是被主角攻拦了下来,为此裴二少还差点被溺死在海里。   陆沨和江景辞一样也是存在不确定因素的人, 将来都有可能受原剧情的影响对他展开报复。   裴斯越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让这两人回归原剧情,相互扶持地永远走下去。   “到底喜不喜欢?”江景辞半晌没有得到回复, 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开始降温, “就这么难回答?”   裴斯越心想你个小傻子, 宁拆一座庙, 不毁一桩婚, 我只会祝你们百年好合, 怎么可能撬墙角呢。   “不喜欢,”他非常认真地回答,“我不会喜欢他的。”   江景辞终于被这堪比发誓一般的话取悦,整个人不再那么紧绷,又变得吊儿郎当起来。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推动轮椅向外走。   “又干什么去?”裴斯越算是见识过了这小崽子的阴晴不定,担心他又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江景辞声音懒散:“去找找那个傻子。”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一个服务员小姐姐听到动静后探着身子瞧了两人一眼,顿时又红着脸缩回休息室去了。   裴斯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别叫他傻子。”   因为这个傻子将来病好了以后是你的老公啊!到时候你肯定会痛恨那样的自己的!   江景辞脾气很好地“哦”了一声,竟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走到酒店的自助餐厅附近,裴斯越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只不过眼前的画面有些热火朝天,让他和江景辞同时钉在了原地。   陆沨正在打架。   也不是,准确的说应该是陆沨单方面殴打别人。   也不知道此刻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犯了什么错,陆沨有力的拳头接连不断挥到他脸上,直到把那人打得满口鲜血,跪地求饶。   周围用餐的客人们被吓得连连后退,有人甚至直接报了警。   难道原剧情的咸猪手被陆沨遇到了?   “呜呜呜呜我错了大哥!”被打的男人抬起一张肿胀的脸,吐出一颗被打掉的门牙,“我真的是初犯啊啊啊,我,我不知道那位坐轮椅的是您的朋友啊呜呜呜——”   裴斯越听出不对,立马喊了一声:“陆沨!住手!”   酒店的保安正好赶了过来,他们将陆沨和被打男一起按住,凶巴巴地问话:“怎么回事!公共场合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吗?!”   揍完人的陆沨站起身,又变成了黏人的大型犬,眼巴巴地望着裴斯越所在的方向。   江景辞主动走了过去,按住了保安的肩膀:“先把我朋友放开。”   保安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眼,嗤笑了一声,粗着声音吼道:“是你朋友就可以扰乱公共秩序吗?我要把他们都送到警察局去!”   江景辞也笑了,他按在对方肩膀上的手猛地发力,力道大到保安的脸瞬间便扭曲了起来,龇牙咧嘴地喊着“疼疼疼疼”。   “哪来的小屁孩儿来这里闹事!”另一个保安看到自己同伴那么丢人现眼,顿时大声地嚷嚷起来:“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就报警了我告诉你!”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裴斯越挤了好半天才挤进去。   其中一个保安正要撸着袖子把江景辞拉开,正好看到裴斯越坐着轮椅背对着他向另一边移动,瞬间不耐烦地抬脚踹了一下。   “哪儿来的残废!这个时候还跑过来添乱!”那个保安踹完轮椅,嘴里骂骂咧咧,“现在人看热闹真是命都不顾了!不长眼睛的吗!”   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就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下颌上,整个人顿时就因为重心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   裴斯越刚刚被踹得向前冲了好几米,虽然没有摔倒,但也吓了一跳,但眼下他顾不得这些,立马回头喊道:“江景辞!”   面对发狠的保安,少年脸上原本带着轻蔑的笑,可当裴斯越也被牵扯其中之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眼睛里仿佛滴了墨进去,黑沉沉得非常吓人。   他将那保安打倒之后还不解气,竟又向对方走了过去。   裴斯越担心闹出事来,立马调转方向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少年的腰,“好了好了,我没事!江景辞你冷静一点!你真的想进警察局吗?”   ......   然而裴斯越一语成谶,他们一群人都被带去了警察局。   裴斯越:“......”   因为那三个保安情绪过于激动,警察不得不将他们分开询问,裴斯越这才终于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个被打的男人并不是趁着醉酒想要调戏陆沨,而是一个随身携带针孔摄像头的偷窥狂。   陆沨离开的房间的时候,正好撞见那人在隔壁房间鬼鬼祟祟,他觉得不对上前查看,对方慌乱之中将手机掉了地上,这才露出了破绽。手机屏幕与提前按在房间里的针孔摄像头相连,从那人的手机中不仅能看到裴斯越的后颈,正脸,甚至还能看到他坐在轮椅上的腿。   陆沨虽然心里生气,但并没有惊动房间里的裴斯越,他推着那偷窥狂的肩膀准备将人扭送至警察局,没想到那人竟然半路想逃。   于是他们俩就打了起来。   听完这段陈述,警察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   警察的对面,陆沨,裴斯越,江景辞三个人老老实实地坐成一排,其中两位眼里还带着打架没太过瘾的戾气。   唯独裴斯越正常一些,他尴尬地冲着警察笑了笑。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警察例行公事地问。   “我有,”江景辞冷不丁出声,“可以销毁那变态的所有录像吗?”   还没等裴斯越反应过来,陆沨也义正言辞道:“他说得对!”   裴斯越:“......”   真不愧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在警察面前还敢这么嚣张!   警察可能和裴斯越心里想的一样,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些事不归你们管,说完这一件,咱们再接着说下一件,”他看向江景辞,“你为什么打人?”   江景辞没有听到想听的回答,就有点不太耐烦了,他后背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捏了捏裴斯越的手背。   “这是问话呢,严肃点,”这些小动作自然跳不过警察的眼睛,“到底因为什么?”   江景辞直接将裴斯越的手握在手心,举起来晃了晃:“因为他踹我老婆的轮椅,嘴里还不干不净,我不打他打谁?”   裴斯越的注意力直接被“老婆”俩字吸引。   这位主角受同学,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误解?   有称呼渣攻为“老婆”的吗?   陆沨同样被“老婆”这个称呼打击到,眼里的光倏地黯淡了不少。   警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拿起笔在本上刷刷地写。写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道:“好了没事了,我们已经通知了你们的家长,等你们写完检查就可以走了。”   门刚一关上,裴斯越就叹了口气。   警局一小时游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写检查。   面前的桌子上平铺着三张纸,只有陆沨正襟危坐地拿起了笔,他一边写一边认真道:“宝宝,我先写,写完帮你写。”   “帮他写完,再帮我写,”江景辞没骨头一样靠在裴斯越身上,还有礼貌地来了一句,“谢谢。”   虽然陆沨心里不太乐意,可他看在裴斯越的份儿上也不好拒绝,便立马奋笔疾书起来。   然而检查只写到一半,刚刚那个警察又走了进来,表情比刚刚和善了一些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他将三张纸拿起来,“那帮人遇到你们也算他们倒霉。”   —   三个人离开警局,一出门就看到裴峥嵘和陆政禾相对而立。   这两位商界大佬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旧仇,都凶神恶煞地瞪着对方。   裴斯越不明所以,小声地叫了一声“爸”。   裴峥嵘这才转过头,快步走过来,弯下腰摸了摸宝贝儿子的脑袋,“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裴斯越笑了一下,“没有,好好的呢。”   裴峥嵘站直身体,又把江景辞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两个孩子都没事之后才彻底放下心。   “小越,以后交朋友一定要当心,打架斗殴还闹到警察局,这种朋友不要也罢,”裴峥嵘将儿子外套上褶皱弄平整,拧着眉叮嘱,“以后不要跟那种人往来了,知道没有?”   这话显然是说给另一位商业大佬听的,陆政禾确认自家儿子没事之后,也佯装苦口婆心地规劝:“儿子,我们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从来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但若是你的朋友看不起我们,我们也不能忍气吞声,知道没有?”   裴斯越江景辞陆沨三个人都懵逼在当场,不明白这两位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对上火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陆政禾的话音刚落,裴峥嵘就凶巴巴地怼了回去:“你说谁戴有色眼镜看人?”   陆政禾冷笑一声,“我随口一说,你偏偏对号入座,是不是心虚?”   “我心虚?我家这两个孩子平时都很乖,要不是你儿子,他们能进警察局?”   “你怎么知道这事就怪我儿子?还不是因为你对我们有偏见!我儿子招你惹你了?”   “是你招我惹我了!”   “我怎么招你惹你了?”   ……   看了半天戏,裴斯越都有点困了。   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怎么这么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裴峥嵘&陆政禾:头可断,血可流,吵架不能输!   — 第44章 直到他看到一盒内裤   身为高三狗, 领完通知书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学弟学妹们放一个月寒假,内心除了羡慕之外只剩下无尽的忧伤。   对此孟林林连着叹了半小时的气,结果不小心把自己搞缺氧了, 拍着胸口委顿在餐桌上, 露出一脸死相。   裴斯越看他实在可怜,招手让服务生拿菜单过来,准备再给他点几个菜。   还没等裴斯越说话,孟林林冲着服务生小哥发出悲叹:“不要救我!只放十天假留了二十四张卷子, 让我直接死了得了!”   裴斯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朝着服务生小哥礼貌一笑:“麻烦来一锅乌鸡汤,里面多放点人参益母草啥的, 再来个猪脑花, 给这货补补脑子。”   服务生小哥忍不住乐了一声:“益母草是补血的。”   “那也多放点, ”裴斯越面无表情道, “他脑子里的水盛不下, 没准儿已经扩散至全身了。”   服务生小哥点好菜后离开了, 孟林林有气无力道:“越哥, 学霸明天就去参加集训了, 你还能吃得下饭?”   裴斯越纳闷:“我为什么吃不下?”   孟林林终于从缺氧里缓过一口气,啧啧两声:“新婚燕尔就要两地分居, 我看学霸都低气压好几天了,越哥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我应该怎么样?”裴斯越将一勺玉米粒送到嘴里咽下去, 才慢悠悠道, “一哭二闹三上吊, 让他把我别裤腰带上?”   孟林林仔细斟酌了一下江景辞近几天的表现, 严肃地点了点头:“我看学霸是有这个打算。”   这次集训正好在临市, 臧齐亲自带队陪着学校里三位种子选手一起去, 其中除了江景辞,还有学委杜晓宁和另一个叫章超的男生。   杜晓宁前不久拍着裴斯越的肩膀,神秘兮兮道:“学霸这边我帮你看着,发生什么事我立即和你汇报,不过你自己也要洁身自好,不许和其他野男人搞事情,知道没有啊越越。”   裴斯越无奈叹气:“学委,你是去参加集训的。”   你这个语气怎么就像苦口婆心的亲妈粉一样!   “我是去当分母的,”杜晓宁对自己的实力有明确的定位,“为学霸保驾护航才是我的使命。”   裴斯越连连点头,不明白在原文里处处受排挤的主角受怎么就变成团宠了。   “说起来,那个章超是哪里冒出来的?”孟林林的乌鸡汤端上来了,他吸溜着喝汤,“我之前从来没听过啊。”   裴斯越之前去臧齐办公室的时候,听另一个数学老师说过一下,好像是别的学校临时转过来的插班生。   “管别人呢,你只需要相信他,”说起这个裴斯越还是充满了信心,“江景辞肯定是第一。”   孟林林“嘿嘿”两声,感觉自己识破了他越哥的伪装。   明明喜欢学霸喜欢得要命,还要假装自己毫不在乎,啧啧,别扭!   两个人在学校附近吃完了午饭,打算去附近的商场给江景辞买一些外出集训时的日常用品。   其实裴斯越对此不太擅长,买东西全靠眼缘,合眼缘就买,不合就算。   还好有孟林林一直在旁边当参谋,床单被罩全套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想得比网上的攻略都全面。   就在裴斯越松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孟林林突然猥琐一笑,将他越哥领到了商场的另一层——一家知名品牌内衣店。   “男孩子出门就比较随意了,贴身衣物准备一盒内裤就行了,”孟林林抬手指了指,“越哥你给学霸选一下款式。”   裴斯越一直属于不太精致的那一类,以前的内裤也都是在超市里随便选的,只要尺码对了,颜色款式他从来不挑。但江景辞和他可不一样,他养尊处优地当了那么多年的少爷,生活习惯是非常讲究的,他晾在浴室里的几条内裤质感都非常好,颜色也只是黑白灰三种颜色。   虽然买一盒内裤这件事并不难办,但是亲自为自己之外的另一个男性选内裤......   裴斯越总觉得场面有些诡异。   “越哥,学霸喜欢什么样的也就只有你清楚了,”孟林林这个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的不良少年,故意淫。笑起来,“毕竟我们都只是外人,而你是内人呀。”   内你个头啊!   裴斯越瞪了孟林林一眼,在琳琅满目之中随手指了一下,“就要那个灰色的吧,要一盒。”   导购小姐见裴斯越这么爽快,便将介绍产品的话省了,直接问道:“请问顾客要什么尺码呢?”   这话直接把裴斯越问懵了。   他怎么知道江景辞穿多大码的内裤!   “顾客?”导购小姐等了半晌,“您不知道尺码吗?如果您是帮别人购买的话,建议问一下哦,如果不合适的话穿起来会影响舒适度的。”   孟林林又是一阵淫。笑。   笑得裴斯越恨不得直接开轮椅撞他。   “越哥,你不会不知道学霸的尺码吧?”孟林林贱兮兮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啊?”   “孟林林,”裴斯越忍无可忍,“你要是再说一个字就滚蛋。”   孟林林见快把人逗急了,立马消停下来,还换上了一脸虚伪的微笑。   这期间导购小姐一直盯着裴斯越,他被看得耳根莫名发烫,干脆直接报了自己的尺码:“要中号。”   江景辞的身材看起来偏瘦,虽然近段日子又长高了一些,但应该和自己穿差不多的尺码。   采购完后回到家,裴斯越让李叔帮忙把东西全部拿进去。   正好和同样外出归来的谢岸玲撞了个正着。   “越越,你这是买了什么?”女人同样拿着大包小包,她看着裴斯越手里的床品四件套,问:“你买这些做什么?”   裴斯越也看到了谢岸玲手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床品四件套,呆呆地答:“这是我给江景辞准备的。”   谢岸玲眼里先是惊讶,然后又高兴得眼泛泪花:“我的宝贝儿子真是长大了,妈妈还以为你不懂准备这些,也去商场买了一份回来。”   正巧这个时候江景辞从学校回来了,书包里全是臧齐塞给他的历年试题。   他看到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生活用品,少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和妈妈买重了,”裴斯越忍不住笑起来,“你挑一份带走就行。”   江景辞垂眸看着满地的包装袋,冲着谢岸玲道了声谢。   “一家人谢什么,”谢岸玲将自己买的那一份送到了储藏室,乐呵呵道,“小辞自然是选越越给买的,我买的这一份等你爸或者你哥出差的时候再用。”   裴峥嵘和裴顾在外应酬,他们三个一起用了晚餐之后,裴斯越便陪着江景辞一起上楼收拾东西。   江景辞照例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兴致勃勃地蹲在地上看裴斯越给他买的东西。   床品和洗漱用品几乎都是他喜欢的简约风格,质感也都和价格相当,少年一样样地认真看着,嘴角在不经意的时候翘了起来。   直到他看到了一盒内裤。   其实在江景辞收拾东西的过程中,裴斯越一直心不在以焉,当他看到少年将那盒内裤拿到手里,并且仔细端详起来的时候,他承认他开始尴尬了。   “是孟林林非说这是必需品,”他干巴巴地解释,“我才买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江景辞带着笑意“哦”了一声,转过头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裴斯越的心情从尴尬变为惊喜:“你跟我一样是中号?我买对了?”   “不确定,”江景辞将盒子打开,随手抽了一条出来,“我得试一下才知道。”   “倒也不用——”没等裴斯越说完,少年就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裤子,动作那叫一个利索。   裴斯越直接炸了:“你就算试穿也不用在这里试吧?!”   江景辞无辜地抬起眼:“那你让我去哪里试?走廊?”   来了来了,这个小崽子又开始作妖了!   每次露出这种“你要是忍心你就打我一顿”的的表情裴斯越就开始神经抽痛。   “去洗手间试。”他磨着牙道。   江景辞特意弯下身子观察了一下裴斯越的表情,确认这人还没被彻底惹毛之后才光着两条腿晃进了洗手间。   裴斯越盯着某少年的身影,突然有点悲从中来。   江景辞在这方面简直无师自通,每天都在他的底线边缘疯狂试探。   比如偶尔的亲密行为,自己若是能勉强接受,那小崽子便蹬鼻子上脸,又要亲又要抱,自己若是有点生气了,那小崽子便主动拉开距离,还故意表现出一副受到冷落之后委屈巴巴的样子。   这让裴斯越身为渣攻的尊严被一点点地消磨殆尽,每次妥协的时候内心几乎是屈辱的!   不能让这个小崽子太过无法无天了,裴斯越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外出集训就是非常好的时机,正好可以让两人的关系好好冷静一下。   然而——   事情永远比想象中要复杂。   比如下一秒,刚刚下定决心的裴斯越就听到某少年带着恼意的声音:“这个内裤,我穿着有点小。”   裴斯越:“......”   我忍。   “我再穿一会儿看能不能坚持,毕竟这是你第一次给我买贴身东西,”少年在卫生间中走了几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行,真的有点紧,你穿这个尺码不小吗?”   裴斯越暗自握拳。   这个小崽子就是故意显摆呢!   江景辞换好了衣服,终于记得把裤子穿好了,他站在卫生间门口,白生生的脸上露出毫不遮掩的喜色。   这是又要得寸进尺的前奏。   少年走到裴斯越面前,表情诚恳地给出建议:“下次你还是给我买大一码的吧。”   裴斯越直接被气笑了,他一个抱枕扔了过去,第一百八十次恼羞成怒:“你是不是在背后嘲笑我呢!”   “我没有,”江景辞叹息一声,但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我怎么敢嘲笑你。”   裴斯越板着脸不说话。   江景辞自顾自地在他身边躺下来,安静了一会儿,语气突然又低落起来。   “初中的时候也有一次外出集训的机会,我妈......不是,是江女士不让我去,她不让我一个人出门,”少年闷闷地改了口,肉眼可见地心情开始不好,“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你为我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我很高兴。”   裴斯越最听不得这种话,同情心立马就开始奔涌了。   他叹着气也躺了下去,一只手在少年发凉的手臂上拍了拍。   “没关系,你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还有我们一家人关心你呢,”裴斯越笨拙地安慰着少年,“你要是想我们了,就给我们打电话。”   这一刻的裴斯越已经完全不记得刚才下的决心,他满心都是孤苦伶仃身心脆弱的少年。   “那我们说好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不能不接,发信息也不能不回,”江景辞继续闷着声音道,“我走之前就想抱你一下,可以吗?”   裴斯越叹着气答应下来,警惕心全失。   看出他的松动,得逞的江景辞一把将人按在了怀里。   直到撞进少年的胸膛,裴斯越才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但他很快被少年隐忍的吸气声打消了疑虑。   瞧瞧,人家孩子都委屈得掉眼泪了,自己被抱一下又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一个会假哭的攻。 第45章 道歉信   孟林林这个同学非常悲催, 在假期的第一天就被自己的生物钟打败了,早上不到七点便睁了眼。   他在床上扭麻花一样翻腾了一会儿,实在不懂想要睡一个回笼觉怎么就这么难。他不得不拿出手机, 正好看到“厕所抽烟群”中竟然聊得挺欢。   路人甲:草了上课期间也没这么早醒过[无语.jpg]   炮灰乙:老子也是!   炮兵丙:怎么说?这么早醒了, 打球去?   土匪丙:来来来假期第一条爆炸性消息!指路校园论坛!点进去就看某校园男神的难堪过往!   路人甲:卧槽!那对最近不是正打得火热吗?没想到还有这么劲爆的过往666   炮灰乙:王追那狗逼自从跟了白向忻太他妈张狂了,直接实名发帖啊!   土匪丙:那可不呗,没看的赶紧去凑凑热闹,楼都盖了上千层了   孟林林一听是王追, 立马本着看热闹的心情点进了链接,不过当他看清楚标题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下坏了。   -   裴斯越接到孟林林消息的时候, 正冲着镜子发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颈侧的红色印记, 理性地思考江景辞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这个效果的。   他记得上次给江景辞盖戳的时候, 他可是废了不少力气, 又是吸又是咬的, 最后那个印子只是勉强保留了三天。   但自己身上这个......裴斯越伸手摸了一下, 脑海中莫名出现江景辞把自己的脖子当猪蹄啃的诡异画面。   难道是自己睡得太死了?还是那小崽子给他下了蒙汗药?   手机接二连三地震动, 他只好将找江景辞兴师问罪的打算暂时收了回去。   PSY:假期第一天不好好睡觉?   孟林林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刚一接通就听到他仿佛被火烧屁股的声音:“越越越越哥!不好了!王追那孙子在校园论坛里故意搞你呢!”   裴斯越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正色起来, 直接让孟林林将链接发给他。   自从上次酒吧热吻视频被放在校园论坛上之后,裴斯越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他直接将那里视为了只会让他社死的不祥之地。可这次他点开之后又发现, 这里不仅不详, 将来没准儿还是王追的葬身之地。   王追那小子是不是疯了?拉主角的仇恨有瘾?   早上六点的时候, 有人在校园论坛上发了一个新帖, 标题为“让你看看校园男神的另一面——这就是被一群脑残追捧的新晋CP?”, 这名字虽然起得娱乐性十足,但主楼什么话都没有,只是上传了一段久远的视频。   久远到——这是裴斯越穿成裴二少之前的视频。   那时候的裴二少还是那个人人喊打的小阎王,他将江景辞故意娶进家门虐身虐心,内心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不仅如此,他还引以为傲,故意让人拍一些视频保留下来,时不时还要拿出来威胁一下不听话的江景辞。   这段视频显然就是那个时候拍的,画面有些抖,但还算清晰,可以从镜头里明明白白地看清楚里面的主人公——那是头破血流的江景辞。   拍视频的人显然略过了这场斗殴的前半段,只把江景辞力竭之后的狼狈模样拍了下来。   那天可能是刚下过雨,单薄的少年终究不能以一人之力战胜所有人,他刚刚艰难地站起身,就再次被人一拳打翻在地,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脏污的雨水里。   被撕破的衣服里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泞。   裴斯越猛地将视频按了暂停,他突然不敢看下去了。   文字描述和情境再现是两回事,他知道原文中的裴二少不是个东西,可亲眼目睹校园暴力现场还是忍不住心慌。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心竟然也一点点蔓延出疼痛,仿佛少年身上的伤口隔着时间与空间传递到了自己的身上。   裴斯越:“......”   好他妈邪门!   可逃避是不能解决事情的,裴斯越活了二十多年,只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   他鼓起勇气再次播放视频,就看到画面中除了江景辞和一个看不清脸的施暴者之外,还站着一群围观的人,他们在一旁肆意地大笑,脸上夸张扭曲的表情让他们看起来罪不可赦。   下一秒,张狂的笑声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江景辞,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只能像一条狗一样趴在我的脚下。”   裴斯越的心从抽疼开始乱蹦,他听出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画面再度一转,他胆战心惊地从手机屏幕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只见裴二少懒散地坐在轮椅上,身上的气质不是那种冰冷,而是散发着一种沉沉死气。   少年从泥泞中抬起头,凶狠的目光直视着他。   ......   视频的最后,裴二少嘶哑的声音说道:“江景辞,只要你给我下跪磕头,我这次就放了你。”   听完这句话,裴斯越的脸彻底木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想说不然还是我跪吧。   就算玩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啊!他辛辛苦苦地刷了这么久的好感度,这是要一朝回到解放前的节奏吗操!   他该怎么办?江景辞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剧情终于要回到正轨,江景辞要对他深恶痛绝了?   裴斯越脑子简直要炸了,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手,忍不住向下划了划。   ......   245L:真是笑死了,就这样还能被称为CP?还有人磕得飞起?   246L:我就想问jjc是不是受虐狂?   247L:我也觉得他们两个的感情发展很诡异,这已经到了校园暴力了吧?磕糖那栋楼里难道全是演出来的?   248L:真不知道有些人是怎么萌上他们俩的,PSY那人根本就是个人渣啊!以前霸凌其他同学还少了?   249L:真想采访一下某位学霸,你很喜欢当别人的狗吗hhhhhh   250L:不过仔细想想两人也挺配的,死渣男暴力狂VS贱骨头受虐狂   251L:楼上666   ......   裴斯越强迫自己退出了界面,因为他觉得自己马上心梗了要。   孟林林的消息已经发了快一百条了,最后一条是:王追那个逼太他妈欠收拾了,咱们上次不是发现他家是卖成人用品的吗?咱们也开个帖子曝光一下!   杜晓宁也发来好多条消息,最后一条是:越越,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改好了,但是这件事学霸已经知道了,都怪那个叫章超的智障,他竟然直接给学霸发了视频,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手机一直在震,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就没消停过。   裴斯越稳住心神,很快理出了思路。   眼下有三件事需要解决,一是要追究这件事背后的责任,想要搞他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二是要平息论坛里的众说纷纭,不能助长校园暴力这个歪风邪气。三......则是对江景辞来说的。   他现在不确定自己的处境会不会被那段视频影响,但他能体会对方的心情——自己的不堪往事被当众曝光,心里面必然是不好受的。   换位思考一下,裴斯越甚至想直接灭了给他耻辱的人。   PSY:王追既然敢实名发帖,就不怕我们找上他,你试着和他联系一下,看他是不是还有后招   孟林林火速回复:知道了越哥!   裴斯越再次打开了论坛,深吸一口气,开始编辑道歉信。   虽然裴二少并不是他,而他也没有做过伤害江景辞的事,但如今这个场面,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在众人眼里,他就是裴二少,那个视频也不是作假的,伤害的确真实发生过。   那么他就替裴二少给江景辞道个歉。当着所有人的面。   然而——   有些事情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裴斯越愣是憋了半小时才憋出来十几个字。   孟林林暂时没有联系到王追,便又开始操心他越哥:越哥,你打算当众和学霸道歉?   裴斯越从小写作文就异常艰难,要么词穷,要么跑题,现在让他写一封既真情实感又不卑不亢的道歉信简直太他妈难了。   所以他脾气暴躁地回复:别扰我思路!   孟林林立马销声匿迹。   耳边安静下来,裴斯越重新酝酿情感,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首先,我要为我曾经的所作所为道歉,为被我伤害过的人道歉,我不求你们的原谅,只希望你们心里能好受一点。   裴斯越“啧”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文采的,这番话说得让杠精都挑不出毛病。   其次,我要对江景辞道歉,我不应该让别人欺负你,对你说出那么难听的话。身为你的老公,我保证今后都善待你,呵护你。   裴斯越再次“啧”了一声,自己当真是知错就改的真男人,就让时间吹散那些流言蜚语,众人迟早会发现自己的改变,忘却曾经那个阎王裴二少。   署名,发送,大功告成。   等他过了几秒钟刷新界面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十层楼按爪留名了。   裴斯越不再管它,顺利完成了前两件事,他点开了和江景辞的对话框。   PSY:江景辞,对于过去的自己做的那些事,我和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过了好半晌,江景辞才慢吞吞地发了个截图过来,截取的是裴斯越发在论坛上道歉信的后半段。   江:这可是你说的,今后都要善待我,呵护我。   裴斯越有点懵,这小崽子抓的重点是不是有点歪?   他就不生气?   江:好好补偿我,听到没有?   这对裴斯越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主角受不计前嫌,将来报复他的可能性又降低了百分之二十!   PSY:好!   与此同时,另一个城市里,江景辞将手机放到了桌面上。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方扶了一下眼镜,忍不住问出和裴斯越相同的问题:“少爷,您就不生气?”   江景辞姿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懒懒一笑:“那跟他没关系。”   男人再次疑惑:“您是什么意思?”   这次江景辞没答,他将一条信息发到了对方的手机上,脸色冷峻:“帮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第46章 恋爱脑这病怎么治?   傅明是在两个月前被自家先生派遣到A市的, 他最初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代表先生和夫人和裴家解除婚约。   按照先生的吩咐,无论裴家提出任何要求都可以接受, 只要让遗落在外十八年的亲生儿子尽早回到自己身边, 他们可以不惜代价。   可当傅明不远万里找到江景辞,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对方的时候,少年的态度却令他非常意外。   一般对于正常人来说,一夜之间从真少爷变成了假少爷, 这可谓是人生的大悲,可变成假少爷之后又变成了真少爷,大悲又变成了大喜, 这就非常挑战人类的情绪耐受力了。   江景辞就是那个非正常人。   他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 并没有表现出欣喜的神色, 相反, 他甚至还礼貌地拒绝了傅明提出的和亲生父母见面的要求:“抱歉, 我暂时没有出国见他们的打算。”   根据傅明的了解, 江景辞的身份确认之后就被江家父母抛弃, 他们不仅将他当成一个工具人进行联姻, 还让他嫁给了一个双腿残疾的人当上门男妻。   这种经历任谁听都会情不自禁感叹一声不容易,可江景辞却并没有表现出对现在生活的排斥, 甚至并不想脱离裴家。   “少爷,您若是愿意出国的话, 先生和夫人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的, ”傅明职业生涯十几年, 第一次用上了苦口婆心的语气, “这里到底有什么是您割舍不下的?”   江景辞眼里莫名弥漫出笑意, 他将手机拿出来, 点开一张照片。   傅明抻着脖子看了看,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美少年,皮肤白得和雪一样。   “这是......”他满脸疑惑。   “这我老婆,”少年笑得有些痞气,下巴轻轻地向上抬了一下,“你觉得我割舍的下?”   傅明:“......”   没想到少爷竟是个恋爱脑。   “那好吧,”傅明是一个会变通的人,虽然不能迅速完成先生交代的任务,但总不能因为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让少爷不快,“我会暂时留在A市,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去做。”   江景辞虽然答应了,但在这两个月里只让他办了一件事,那就摆平了一起酒后伤人事件。后来经过他的调查,才知道酒后伤人的人是江景辞同学孟林林的父亲。   再来后——便是现在了。   傅明实在是没有工作可以做,百无聊赖之际便随手关注了他们学校的校园论坛。所以当那条视频被曝光出来之后他也第一时间看见了。   他觉得自己和那些跟帖的网友一样被蒙骗了,他以为江景辞和那个美少年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事实却是虐恋情深。   然而更让他受打击的事情还在后面,江景辞对此不但没有生气,还时不时用手机和那个姓裴的说小话。   傅明眼含探究地看着自家少爷,在考虑要不要和先生告状。   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就眼前这少年,显然是谁也不怕的。   ......   江景辞将王追的信息发给傅明之后,就看到对方一脸牙疼的模样,他好心地建议了一句:“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去医院吧,我先走了。”   “少爷!”傅明立马回神,“您若是同意的话,我们可以让那个视频彻底被封禁。”   江景辞思考了几秒钟,漫不经心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还是封了吧,我怕他看见心里难受。”   傅明:“......”   他沉默地望着自家少爷的背影,拿出手机搜索起来——恋爱脑这病怎么治?   -   孟林林联系到王追之后,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对方刚一接通他就送上了劈头盖脸一通骂,最后还不忘喷一句:“你他妈也就能背后给别人使绊子,这辈子都光明磊落不起来!”   王追前所未有的安静,直到孟林林开始喘粗气他才开了口:“终于等到你们主动联系我了。”   对方的声音清润动听,压根儿不是王追那种破锣嗓子能发出来的。   “白向忻?”孟林林愣了愣,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战斗力,“上次被辞哥打得爽吗?竟然还敢背后搞事?”   白向忻并没有被激怒,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知道一些关于江景辞身世的事情,让斯越哥联系我。”   话音刚落,电话便挂断了,孟林林直觉事情不简单,打车直奔裴家别墅。   -   “你的意思是,白向忻知道江景辞的身世?”   听完孟林林的描述,裴斯越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   自从上次白向忻和江景辞在酒吧大闹一场之后,他就故意回避起白向忻来,微信手机全部拉黑,就连不小心在学校遇到都直接装作没看见。   裴斯越本意是要和这个人断绝往来的。   毕竟白向忻只是一个炮灰渣攻,他和江景辞都没有必要和这个人多做纠缠。   可裴斯越没想到白向忻为了让自己主动联系他,竟然在论坛里搞出这么大的事。   不愧是隐藏疯批属性的渣攻,白向忻做事情只求结果,不顾过程,自己若是不按照他说得做,说不定还会扔出更重磅的炸。弹。   “越哥,白向忻是不是为了引你上钩才编了瞎话?”孟林林开始疑神疑鬼,“他怎么会知道学霸的身世?我操他不会是想灭你的口吧?”   裴斯越冷笑一声,直口口过境接拨打了白向忻的号码。   “嘟,嘟——”响了两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裴斯越从电话中听到了白向忻的声音。   “斯越哥!”对方似乎很兴奋,兴奋到咳个不停,“咳咳咳咳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   裴斯越眼神冰冷,语气疏离:“说吧,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其实裴斯越并不理解白向忻为什么要那么做,放出那样的视频之后,只会让江景辞更加恨他,这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斯越哥,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白向忻的声音有些虚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戏,“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告诉你江景辞亲生父母的联系方式。”   裴斯越迟疑了。   按照原文的发展,江景辞是迟早要被豪门认祖归宗的,但谁不想和自己真正的家人早日团聚呢?更何况那小崽子临走之前还抹着眼泪说自己孤独,如果自己能帮助他找到亲生父母,那岂不是又能拉一波好感度?   “既然你知道江景辞的亲生父母是谁,那你能说出他们的名字吗?”裴斯越谨慎地问。   白向忻:“姓姜,生姜的姜,他父亲叫姜致远,母亲叫闻岚。”   裴斯越心里一动,原文里江景辞的豪门老爸确实姓姜!   但问题在于白向忻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讨主角受欢心的机会让给自己?   “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半岛咖啡厅靠窗的卡座上等你,”白向忻的语速很慢,但却胸有成竹,“我不会伤害你的,斯越哥。”   不等裴斯越回话,白向忻挂断了电话。   因为是免提,孟林林也听完了全过程:“越哥,你不会真的相信他了吧?就因为他随便编了两个名字?”   裴斯越白他一眼,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反正是在公共场合见面,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白向忻暗恋裴斯越这件事,孟林林是知道的,他看着他越哥单纯好骗的脸,心说他确实是恨不得把你吃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孟林林只好妥协,“我会保护你的。”   -   翌日,裴斯越和孟林林如约出现在半岛咖啡厅。   孟林林为了掩人耳目,戴了个墨镜隐藏在隔壁桌,裴斯越一个人来到约定好的卡座,看到了正在看风景的白向忻。   只是单单瞥了对方一眼,裴斯越就惊觉他确实很久没有见到白向忻了,因为白向忻的变化极大,整个人瘦骨嶙峋,仿佛一只行走的骷髅。   这是什么情况?为伊消得人憔悴?   “斯越哥,你来了,”白向忻露出淡淡的笑意,将菜单递了过去,“看看想吃点什么。”   裴斯越也不客气,点了一桌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边吃一边看这人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然而白向忻确实什么都没干。   他只是用他那双欺骗性极强的眼睛望着裴斯越,苍白的脸上莫名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然后眼睫一点点地垂落下来,直到——眼睛完全闭上了。   裴斯越:“???”   敢为这位炮灰渣攻同学,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给情敌表演当众睡觉的吗?   可事实就是,白向忻确实睡着了,而且他这一睡睡得极沉,整整两个小时动都没动一下。   要不是裴斯越还能看到他胸口的起伏,都要以为这人是不是突然染了什么恶疾暴毙了。   就在裴斯越屁股都要坐麻了的时候,白向忻终于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可能是睡迷糊了认错了人,在裴斯越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白向忻竟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吻了上去。   这是裴斯越第二次被同性吻手心,第一次是江景辞,第二次是此刻。   同样是花一样的美少年,同样是软乎乎的触感,但裴斯越还是立马产生了浓浓的厌恶感。   他猛地将手抽了回来,用湿纸巾不断擦拭自己的手心。   “对不起,斯越哥,”白向忻笑容稍显苦涩,眼底的青色还是非常明显,“不过有你在身边,我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冷不丁被人偷袭了一下,裴斯越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冷下脸,直截了当道:“你睡也睡了,江景辞亲生父母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了吗?”   白向忻再次笑笑,“那是自然。”   说着,他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裴斯越二话没说,拿上东西便走。   直到他和孟林林的身影彻底离开餐厅,躲在不远处的王追才走了出来。   “录好了吗?”白向忻脸上早已没有了笑意,偏着头咳嗽了几声。   王追晃了晃手机,“录好了,不过白少,你真的打算以后就靠看视频睡觉了吗?他真的比安眠药还好使?”   白向忻许久没说话,就在王追以为得不到回复的时候,他才道:“以后再说吧。”   -   裴斯越拿到联系方式之后,并没有冒冒失失地打电话过去,他琢磨着认亲这件事需要隆重对待,至少先写个发言稿再说。   旁边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江景辞那小崽子只不过离开家两天,就黏人的要命,除了睡觉时间每隔一小时都要给他发消息。   江:在做什么?   裴斯越神秘兮兮地回:做大事[嘘.jpg]   江:大事先放放,你去论坛看看   裴斯越下意识拧眉,他实在不想再看到那个视频了。   江:听话   鬼使神差的,裴斯越点进了论坛,却意外地发现里面竟然清净了不少。   王追发的视频以及相关帖子全部被删了个一干二净,反而自己的道歉信被顶上了首页,那个惹眼的[爆]字吸引了裴斯越的注意力。   他兴致勃勃地点了进去,就看到众人盖楼盖的热火朝天——   ......   1012L:据可靠消息,那段视频确实是江景辞刚转来那天拍的,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怨侣变情侣也说得通吧?   1013L:而且我听psy的同班同学说,后来他确实是变好了,脾气变小了也不欺负同学了,这不就是浪子回头了吗!   1014L:好了好了我们越越现在知错就改了!而且他发给学霸看的誓言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1015L:对啊!我保证今后善待你,呵护你,我操了psy一定爱惨了学霸啊啊啊啊   1016L:甜是真的甜,但是没人在意这句话的前一句吗[狗头.jpg]   1017L:哈哈哈哈哈我一直没敢提!psy竟然说“身为你的老公”诶!   1018L:我看越越是心里没点数,根据那栋磕糖楼里的分析所得,他绝逼是当人家老婆的料hhhh   1019L:希望越越以后就算为了面子也不要再自称“老公”了,真的好心酸啊哈哈哈哈哈   ......   裴斯越木着脸退出来,算是明白江景辞为什么非要让他看论坛了。   那小崽子就是故意来气他的!   PSY:[炸。弹.jpg]   可能是隔着屏幕也感受到了他的怒气,江景辞发来一句语音。   裴斯越黑着脸点开,然后脸一点点变红。   你个小崽子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老婆不在的第48个小时,想他   — 第47章 江景辞要被狐狸精拐跑了   生命不息, 吃瓜不止:越越!我有一件要紧事和你说!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你记不记得那个叫章超的?就是那个故意把视频发给学霸的插班生!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我刚刚出去打酱油的时候!看到他!竟然!从学霸的房间里出来!这人是不是对学霸图谋不轨啊!   裴斯越一个午觉睡到下午七点, 一睁眼便被学委杜晓宁的信息轰炸。   他迷迷糊糊地看完全部信息, 只对一件事表示好奇:你出去打酱油做什么?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   裴斯越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蹙着眉打字:难道你们集训的地方还得自己做饭?   网线另一端的杜晓宁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不得不直接敲醒这个榆木脑袋:章超是你的情敌啊越越!以我这几天的观察!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看上你老公了!   裴斯越再次抓错重点:都说了我才是老公[凝重.jpg]   杜晓宁简直要疯了。   自从她发现裴斯越的本质其实是个傻白甜之后, 就为对方操碎了心,要么操心他的学习成绩,要么操心他和学霸的感情进展, 简直把对方当成了亲生儿子来对待。   可这个亲生儿子是怎么对待她这个老母亲的?   大敌当前还傻乎乎的睡大觉呢, 这是要气得她吐血三升当场去世吧!   “裴斯越, 你现在给我认真听好了, ”杜晓宁为了表示事态的严重性, 不得不给她的傻儿子打了个语音电话, “章超, 人长得帅, 学习成绩还和学霸不相上下,这种等级的人若是主动发起进攻, 你就直接被秒成渣渣了知道吗?而且章超现在已经发起进攻了,之前他转发视频给学霸就是**裸的证据啊!”   裴斯越终于意识到杜晓宁为什么这么抓狂, 倏地笑了一下:“没事, 不慌。”   不就是情敌吗?江景辞身为原文中的主角受, 他的追求者可多了去了, 除去像裴二少和白向忻那种人品不端的渣攻, 其中不乏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 可江景辞就是不动心。   他的全部爱意都是留给主角攻陆沨的。   PSY:你放心吧,江景辞不会喜欢他的   杜晓宁哽了一下,心想这人虽然脑子不行,但却莫名自信。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任何事都不会那么绝对,越越,我希望你正视这件事!   对于杜晓宁的谆谆教诲,裴斯越表示毫不在意,他约了晚上和班里其他男生一起组队打游戏,忙不迭地下楼吃饭去了。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原定剧情。   首先是江景辞给他发信息的频率明显降低了。   人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习惯,裴斯越习惯了被那小崽子烦,冷不丁人不在身边,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他渐渐感受到了不适应。   有时候憋不住了给对方发一条消息,江景辞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秒回,而是隔半小时或者一小时才回。   然而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最过分的是在杜晓宁的口中,江景辞似乎还真的和章超关系匪浅。   前天,杜晓宁给他发了第一张照片,里面是江景辞和章超并排学习的背影照。   裴斯越将那位来历不明炮灰的背影看了几十遍,拧着眉得出一个结论——这人的身材确实比他好,肩膀比自己宽,肌肉也比自己多。   昨天,杜晓宁给他发了第二张照片,这次她成功地拍到了章超的正面照。   裴斯越先是嫌弃地将手机撇到一边,过了半晌才有偷偷摸摸地拿起来,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点开了大图。   然后他又将手机撇到了一边。   这个章超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身为一个原文中连姓名都没有的炮灰可以拥有这么高颜值?而且据杜晓宁所说,这人学习还巨好?   裴斯越觉得有一颗名叫嫉妒的小种子正在心底生根发芽。   直到今天早上,杜晓宁再次发来第一线战报——这次的照片拍得比较模糊,但从画面中还是可以看出来是在一个体育馆里,江景辞正在带球过人,而章超就张着手臂堵在他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景辞看,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裴斯越:“!!!”   他将照片放大,然后又拿着放大镜一点点地抠细节,章超眼里的暧昧就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他直接略过了,但他竟然从江景辞那堪比马赛克一般模糊的侧脸上也看出了淡淡的笑意!   那可是江景辞啊!人形冰箱主角受啊!他竟然冲着那个章超笑!   裴斯越心里开始莫名发慌。   若是江景辞和陆沨终成眷属,他必然会衷心送上祝福,这是满足所有读者期待的最好结局。可若是江景辞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截了胡,这他就无法接受了。   这感觉就像是为自己精挑细选了一个完美女婿,可自家孩子偏偏和一个狐狸精私奔了!   PSY:江景辞呢?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裴斯越气势汹汹地给杜晓宁发了条信息,可等了半晌只等来一句——学霸和章超单独出去吃饭了[扣手手.jpg]   果然,青春期的男孩子叛逆起来就像是脱缰的野马,裴斯越想拉都拉不住。   但裴斯越能坐视不管呢?   他不能。   满腔的怒火让他迅速定了两张最近的飞机票,将还在睡梦中的孟林林拉起来直奔飞机场。   “越哥,虽然你是我亲哥,但是还请你给我一个理由,”孟林林睁着两只熊猫眼,有气无力道,“你知道我才睡了两个多小时吗?”   裴斯越的脸色同样不好,他高冷地抿着嘴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实情:“江景辞要被狐狸精勾走了。”   孟林林宕机的大脑花了几分钟重启,又花了几分钟将他越哥那句话的意思琢磨清楚。   就在裴斯越都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他才像诈尸一样蹦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被学霸背叛了?”   裴斯越虽然生气,但还是下意识为江景辞说话:“没你说得那么严重,我就是去看看。”   孟林林虽然很感激江景辞帮他解决了之前那件事,但男人到底是容易变心的动物,若是学霸真的敢玩什么婚内出轨,那么他也肯定和他越哥同仇敌忾。   -   凌晨三点半,裴斯越和孟林林就来到了临市,两个人在集训基地附近找了个酒店入住,打算等天一亮就去找江景辞问个清楚。   然而愤怒终究是没能抵过困意,他和孟林林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这还多亏了杜晓宁连打三个语音电话才把他们吵醒。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越越,我今早旁敲侧击了学霸一下,发现他的道德底线比较薄弱啊,他说他信奉感情至上,只要有感情,一切阻碍都不是问题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他这话的意思不会是要挣脱婚姻的束缚去追求真爱了吧?   裴斯越冷笑一声——我已经到你们基地附近了,告诉我江景辞在哪。   杜晓宁一连发了好几个赞赏的表情包,然后又甩过来一个地址。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这几天章超那间房的淋浴坏了,他每天中午吃完饭都去学霸那里冲澡,你这时候去正好抓现行!   冲澡?   裴斯越脑海中立马出现各种十八禁画面,浑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   他来着孟林林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然后根据地址找到了江景辞的宿舍。   “越哥,要不然我先在门口等你吧,”孟林林表情有些尴尬,“万一学霸在里面衣冠不整,我看见了也不太好,你要是需要帮手就喊我一声。”   裴斯越点点头,整张脸非常严肃地板着,抬手敲了敲门。   刚敲第二下,里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门没锁,进来。”   连门都不锁?难道是在等章超过来借浴室?   裴斯越压着火气推开了门,就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看来章超已经在里面了。   裴斯越的脸色更沉,表情活像是要来吃人。   他滑动轮椅向前移动,就看到江景辞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看来这次集训的时间安排也并没有那么紧密,这小崽子有玩手机的时间,却没有回自己消息的时间。   想到这里,裴斯越突然有点委屈,就好像是被自己精心喂养的白眼狼咬了一口。   “你怎么来了?”江景辞看到裴斯越后才将手机放下。   裴斯越生气到再也笑不出来,他冷冷地瞥了少年一眼,转了个身直奔浴室门口。   江景辞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从表情中竟看不到一丝慌乱与后悔,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那姓章的狐狸精继续鬼混下去。   裴斯越的火气直接压不住了:“里面是谁?”   按理说他只是为主角攻和小说读者鸣不平,可这话说出来却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这种情绪的起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但裴斯越现在顾不上品味自己的异常感受,他只觉得自己情绪非常到位,哪怕是自己下一秒就要捉奸在床了,也要不惜一切代价让江景辞和那个狐狸精一刀两断。   “我问你里面是谁?”裴斯越义正言辞地又问了一遍。   江景辞丝毫没有人裴斯越的阵仗吓到,他反而蹲在了轮椅前,语气意味深长:“你吃醋了?”   裴斯越心说我吃个屁醋!我只是来劝你迷途知返的正义使者!   看出他眼里的否认,少年的唇角莫名地翘起,眼神也愈发笃定:“我没有秒回你的消息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突然来临市?你现在又以什么立场质问我里面的人是谁?”   裴斯越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   不是,犯错的不是江景辞吗?他凭什么反问我这么多问题!   “你和章超的关系是不是有些过界了?”裴斯越重新拾起气势,凶巴巴地逼问,“你能解释为什么他现在在你的房间里洗澡吗?”   江景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并不是因为心不在焉,相反,他的神情极度专注,仿佛不愿放过自己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裴斯越一直以为自己的气势很足,足以能吓退一个刚成年就胡来的小兔崽子,可当对方的手突然碰了一下自己的眼角,他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还说没有吃醋?眼睛都红了。”江景辞说。   裴斯越立马抬手摸了一下,果然有些湿。   草,情绪激动过头了?   “我来帮你捋一捋吧,”江景辞将沾到眼泪的手放到唇边舔了一下,才又笑着继续说道,“我不回你的微信,你生气,我和章超坐在一起上课,你生气,我和章超在操场上打球,你生气,章超借用我的浴室,你生气。”   裴斯越点点头,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全是因为你喜欢我,”少年的笑意更深,“因为你喜欢我,所以章超让你产生了危机感,让你吃醋,让你嫉妒,让你从另一个城市直接飞到我身边质问我。”   裴斯越:“???”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喜欢我啊?”少年的眼里冒出狡黠的光,说出来的话非常欠揍。   这下轮到裴斯越反驳了:“我才没有!”   江景辞轻笑一声,直接将裴斯越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裴斯越的身体被禁锢在方寸之间,只好张开嘴巴咬人泄愤。   可江景辞却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将头埋在他的颈侧,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想死我了,”少年低声喃喃,“这几天故意冷落你,我都快憋疯了......”   裴斯越又啃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江景辞耍了。   “小兔崽子!你就是为了把我骗过来——唔!”   裴斯越原本还有一肚子脏话要骂,可嘴被狠狠地堵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史上给老婆洗脑第一人   — 第48章 智斗小三,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和江景辞见面之后, 裴斯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唐僧肉。   因为江景辞似乎对他身上的每一块儿肉都非常感兴趣,不但要亲自过目,还有体验一下手感, 弄得他像只含羞草一样, 碰一下抖一下。   “江景辞,你够了没有?”少年终于暂时放过了他的嘴,裴斯越立马张口骂人,“问题还没有解决,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避审判了?”   江景辞的手刚从裴斯越的颈后拿下来,满意地看到对方莹白的脚趾蜷缩了一下。   他终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审判我什么?”   裴斯越瞪了他一眼, 撑起身体向后退了一大步, 终于回到了安全距离之内。   这小崽子的力气一天比一天大, 疯起来他根本抵抗不了, 刚刚被毫无难度扑倒的一瞬间, 他甚至觉得自己犹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花大闺女, 只有躺平被玷污的份儿。   原文的作者是怎么回事?他身为一个渣攻的力气竟然没有主角受的大?   “说啊, 审判我什么。”江景辞笑着催他。   “审判你是不是婚内出轨, ”裴斯越恢复了人生自由,便恢复了高傲的表情, “章超为什么在你的房间里洗澡?”   江景辞懒散地坐到床边,看了浴室一眼:“没有啊。”   裴斯越立马喷道:“都被我抓了现行了还不承认!那现在在浴室里的是谁?”   那淅淅沥沥的水声到现在还响个不停, 也不知道那个章超的脸皮是有多厚, 被人家原配找上门了还在里面心安理得地冲澡。   “是不是章超你自己去看, ”江景辞扬了下眉, “要不我抱你去看?”   裴斯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自己身残志坚地爬回了轮椅, 直奔浴室推开了门——   只见正在花洒下冲凉的并不是勾引别人的老婆的男狐狸精,而是一只单身狗。   是字面意义上的狗。   那只狗可能刚从沼泽地里打完滚,整个狗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水流不紧不慢地从它的脑袋上往下流,地上全是棕黄色的泥汤。   裴斯越:“......”   在来的路上,裴斯越一直在酝酿见到章超之后该说什么,期间他还在孟林林的推荐下下载了几本心理学读物——《如何激发一个人的羞耻心》《一百个办法,教你让插足者知难而退》《智斗小三,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但此时此刻没有了倾听对象,他简直要被憋死了。   “这是附近的流浪狗,”江景辞故意在他背后看笑话,“它不叫章超。”   裴斯越背对着江景辞缓了缓,不出一分钟便将崩盘的战斗系统修好了,又开始突突别人:“尽管章超现在不在,但不代表你和他就是清白的,你为了把我骗过来故意不回我信息,和章超又是一起上课又是一起打球,难道也是故意的?”   江景辞抬手揉了一下后颈,简直爱死了这个人为他吃醋炸毛的样子。   但温水煮青蛙的妙处就在于不知不觉,循序渐进,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破坏了计划。   江景辞摊着手坦白,“那倒不是故意的,但我们只是正常的相处而已,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   说到这里,裴斯越一愣,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正打算再把手机拿出来看看那几张照片,房门被人敲响了。   “江景辞,”门外传来陌生的少年声音,“我,章超。”   裴斯越的动作一顿,这下轮到他用意味深长的表情注视着江景辞了。   这下没法解释了吧?狐狸精都找上门了!   江景辞忍着笑,将门打开后朝着门外的少年说:“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章超和照片里一样帅气,一身运动装活力满满,“当然是来接我的狗,我女朋友马上过来了,我们俩要一起去给狗办托运。”   裴斯越在后面目瞪口呆。   章超竟然有女朋友?   江景辞堵着门,有点不耐烦了,“还没冲干净,水压太小,你等会儿再来吧。”   章超一直觉得此人非常神秘,学习成绩逆天也就算了,竟然还不食人间烟火——上次他给对方分享的小黄。片他看都没看。   所以当江景辞有意不想让他进门的时候,他还就非进不可了。   “里面藏人了?”章超笑得不怀好意,一低头钻了进去,“让我看看是谁!”   然后他就和裴斯越来了个面面相觑。   闹了个大乌龙,裴斯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但章超的表情却非常精彩——从震惊到惊恐,再到怀疑人生。   “我操这不是那个视频里那个人吗?”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头指了指,“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江景辞似乎被他这个反应逗笑了,他依旧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做了个“请”的姿势:“一看你就吃瓜没吃全,回去吃完再来,滚。”   章超讷讷地“哦”了一声,滚了。   房间再次变成两个人,裴斯越更尴尬了。   但江景辞却似乎打算不跟他计较,和他说了一声你自己待会儿,便走进浴室帮狗洗澡去了。   裴斯越发了一会儿呆,终于知道自己该找谁算账了。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杜晓宁阐述了一遍,然后一连发了五个愤怒的表情包。   PSY:你可把我害惨了!江景辞心里肯定在嘲笑我!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草,还是学霸等级高,连我都骗!   PSY: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晓宁老神在在地说:当然是为了让你吃醋啊!这不,他的计划顺利完成,把你从家骗到了这里,就是可怜了我和章超,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猫猫叹气.jpg]   裴斯越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景辞因为之前渣攻语录的事误会他就算了,怎么连杜晓宁也误会自己喜欢江景辞呢?   他对主角受只是纯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PSY:我和你说一件事,这对你来说可能很残忍,但这是事实。   虽然被当事人亲口拆CP很伤人,但裴斯越觉得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误会下去了。   杜晓宁也跟着凝重起来:你说。   PSY:其实我不喜欢江景辞   PSY:我只是把他当弟弟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好了好了越越,乖,这件事我们保证都不再提了。   虽然事情很尴尬,你倒也不必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来。   后来裴斯越还欲说些什么,但向来喜欢听真心话的杜晓宁却尿遁了。   裴斯越有点懵,为什么他觉得杜晓宁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呢?   差不多过了十五分钟,江景辞终于把那只狗洗干净了,小家伙抖了抖毛来到裴斯越面前,直接上嘴咬他的裤子。   “你怎么跟江景辞一样,”裴斯越笑起来,温柔地摸了摸狗头,“这只狗被章超收养了?”   江景辞坐到他身边,“章超家里有猫,这只狗他女朋友带回去养。”   裴斯越点点头,跟狗玩了起来。   因为下午江景辞还要上课,裴斯越本想和孟林林一起回去,可他刚说完,就看到少年面无表情地扫了孟林林一眼,那怂孩子当场就撇下他跑了。   裴斯越拧眉:“你少吓唬别人。”   江景辞摆出无辜脸:“我哪有。”   —   因为打了一下午游戏,裴斯越晚上睡得比较早,迷迷糊糊做起梦来。   梦中的江景辞仍旧是个烦人精,少年故意用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蹭他的大腿,痒得他浑身汗毛倒竖,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裴斯越抬手推他,江景辞不肯,又换了个姿势不紧不慢地蹭他的后背。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种毛发接触皮肤的触感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让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江景辞似乎也感到了什么,直起身来垂眸看他,眼神揶揄道:“藏好一点,别被我发现了。”   裴斯越只觉得脸热,忍不住在梦里破口大骂:“别蹭了行不行!”   然后他把自己骂醒了。   裴斯越凶巴巴地睁开眼,就看到江景辞正抱着他的一条腿看。   卧槽,难道刚刚不是做梦?   “你做什么?”因为腿部没有知觉,裴斯越只能任由对方抱着无法反抗,“三更半夜你要吓死我吗?”   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能看清江景辞的眉蹙着,表情有些严肃。   “觉得痒吗?”他问。   裴斯越呆了呆,刚才果然是真的!   可能是发觉裴斯越呆头呆脑的,江景辞凑过来摸了下他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这句话就跟有魔咒一样,裴斯越顿时觉得自己不太好,浑身上下都异常燥热,有些部位还觉得非常痒。   “痒,身上痒,”裴斯越冷不丁一张口,嗓子有点嘶哑,“我腿怎么了?”   江景辞坐到了他身边,“你有点过敏,过敏源可能是狗毛。”   裴斯越彻底清醒了,身上各处的痒感随着他的清醒更加清晰,闹得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挠。   可还没抓到最痒的地方,手就被按住了。   江景辞叹了口气,“乖,越挠越痒。”   说完,他就开始穿衣服,准备去找校医拿药。   裴斯越瞄到江景辞没在看他,便开始在床上扭动,后背上仿佛趴着无数只小蚂蚁,正在用它们的触须挠他痒痒。   “不许挠,等我五分钟。”   江景辞关门离开,裴斯越先是表情狰狞地忍了半分钟,然后后面四分半都在疯狂挠痒痒。   他自己觉得并没有使多大力,但等江景辞回来给他抹药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地方都被挠出了血丝。   “吃过药之后大概半小时起效,”江景辞正垂着头给他的手臂抹药,突然用另一只手捏了他的手腕一下,“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吧?”   裴斯越现在就是个超级敏感体,自己碰自己都会痒到心坎里去,更别提被江景辞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他结结实实地哆嗦了一下,梦里那种奇妙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为了方便抹药,裴斯越身上只穿着一件非常薄的睡裤,所以就算他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江景辞抹药的手停下来,突然叹了口气:“你这是在考验我的意志力吗?”   裴斯越红着脸,但还在强装淡定,声音不自觉地发软发虚:“你不要误会,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话还没说完,少年笑着打断了他:“你用这种语气说话,是为了勾引我吗?”   裴斯越:“……”   裴斯越哽住,只觉得自己离升天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我不是对狗毛过敏,我是对江景辞过敏。 第49章 扰乱朝政的红颜祸水   裴斯越因为狗毛过敏去医院输了一天液, 那种抓心挠肝的痒感终于消退了不少,身体也不觉得燥热了,只剩下几处红疹需要连着涂三天药。   自从那一晚社死之后, 裴斯越一见到江景辞便觉得尴尬, 本想自己涂药就好。   可那几处红疹似乎故意和他作对一样,偏偏长在他够不到的地方——一处在后背上,一处在肩膀上,还有一处更是绝, 就长在他的背部以下腿部以上。   于是涂药这项重任还是落到了江景辞的身上。   “你涂药就好好涂药,不许干别的,”裴斯越有了上一次的经验, 事前约法三章, “手不许乱摸, 眼睛不许乱看, 鼻子不许乱闻。”   江景辞本来答应得好好的, 可真正实施起来就开始阳奉阴违, 要么把人弄得脸红心跳, 要么把人气得浑身炸毛。   导致裴斯越都开始怀疑, 这小崽子是不是背着他偷看了不少淫。秽书籍,被教坏了, 不然原本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怎么越来越色了呢!   对于此事,不单单是裴斯越觉得不满, 就连臧齐也发觉了江景辞的状态不对。   江景辞刚来集训基地的那几天, 每天都摆着一副别人欠他五百万的脸, 把人家其他学校的学生吓得连话都不敢和他说。   而且那几天他连手机都很少碰, 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弄得臧齐都怕他太过废寝忘食把自己累死, 每天定时定点督促他吃饭休息。   然而这几天的江景辞明显地开始懈怠了,上课的时候还要偶尔摆弄一下手机,等下课铃刚打就玩儿消失,弄得臧齐连人都找不到。   直到今天中午,臧齐原本打算找江景辞说一下集训考核的事情,可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一路跑回了宿舍楼。   臧齐简直纳闷儿,好端端的孩子怎么突然变成宅男了?   他一向认为江景辞是他教过最省心的学生,自觉,自律,简直挑不出一丁点毛病。可往往越是这种近乎完美的人,越是容易冷不丁地犯下大错,尤其是在十八。九岁这种容易冲动的年纪,面对诱惑是无法保证不会动摇的。   莫非宿舍里藏了什么猫腻?   臧齐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想,鬼鬼祟祟地进了学生宿舍楼,找到江景辞的宿舍之后,像个变态大叔一样将耳朵贴到了门板上。   然而听半天听不到一丝动静,臧齐一转身,就和站在他身后的江景辞撞了个正着。   臧齐:“......”   江景辞手里抱着四五个餐盒,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老师,你找我?”   臧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但想了想又不能半途而废,只好硬着头皮提议道:“正好我午饭没吃,咱们一起吧。”   男人说着就要开门,江景辞先一步按住门把手,叹息一声:“老师,我们小别胜新婚,你确定要来打扰?”   臧齐愣了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裴斯越过来找你了?”   江景辞点点头。   臧齐的脸色比刚才稍微好了一点,但仍旧是有些凝重。他酝酿了半晌,才拍着少年的肩膀说:“自古英雄难逃美人关,但眼下努力学习才是你的要务,别太过火了,等会儿我把集训考核的范围发给你。”   江景辞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目送臧齐走远之后才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   裴斯越自从放假就非常嗜睡,上午和孟林林组排到十一点半,刚在床上迷糊着,就被江景辞吵醒了。   少年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尖儿上弹了弹。   “你手怎么那么欠,”裴斯越不高兴地坐起来,但很快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一秒变脸,“你买了什么回来啊,好香!”   江景辞将餐盒一一打开,是他从校外的酒店定好的三菜一汤。   他自己可以吃学校食堂,但这人身娇肉贵的,连狗毛都会过敏,肯定也吃不惯食堂阿姨炒茄子连皮都不削的手艺。   裴斯越满足了口腹之欲,整个人都变得柔软,眼皮困顿地垂下来,像只餍足的猫。   江景辞从洗手间出来,忍不住轻声乐了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只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好听,但裴斯越简直打心眼儿里表示赞同。   自己现在孤苦伶仃身处异地,除了江景辞的宿舍无处可去,每天三顿饭全靠江景辞投喂,可不就是金丝雀吗?   正走神呢,裴斯越的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他点开一看,竟然是臧齐。   臧齐:裴斯越,江景辞现在正是拔高成绩的重要阶段,你可不能耽误他学习啊。   臧齐:你们两个孩子感情好我能理解,但若是你再这样任性留在宿舍,让江景辞违反集训规定,我就要通知你们的家长了。   裴斯越看完消息之后叹息一声,在臧齐的眼里,他哪里是金丝雀,根本就是一个魅惑朝政的红颜祸水吧。   “臧老师赶我回家呢,”裴斯越趴在床上,用手撑着脑袋,“还说我要是不走,就告诉我爸妈,不然我还是走吧,我在这里确实会影响你学习。”   江景辞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拿出药膏准备给裴斯越涂药。   可涂了一半了发现对方还在注视着自己,他只好摆出一副“我有认真听”的正经样子。   裴斯越满意了,再次开口:“反正你们还有两天就结束了,我先回家等你吧。”   “不行,”江景辞把药抹完,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指,“其实在你来之前,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上课也容易走神,上一次测试我也没考好,被臧老师训了一顿。”   裴斯越的注意力将像个指南针,被人轻轻一碰就歪了。   他看到少年有些落寞的表情,立马皱紧了眉:“就算是天才也有发挥不好的时候啊,臧齐训你什么了?”   江景辞垂着头笑了一下:“倒也没什么,反正我刚转来的时候就没听过什么好话,我都习惯了。”   这话江景辞说得不假,他刚转来的时候,就连班主任都看裴斯越的脸色行事,没少故意找他麻烦。虽然现在一切都变好了,但那些经历到底是在少年心中留下了阴影。   说到底还是赖裴二少。   裴斯越自从上次视频事件被江景辞轻易原谅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弥补他,眼下少年旧事重提,还在他面前强颜欢笑,简直是往他心最软的地方戳了一下。   明明已经是这么优秀的孩子了,偶尔破个例让他带家属集训怎么了?   裴斯越当机立断给臧齐发了信息,语气坚决地表明了自己要留在这里直到最后一刻。   而臧齐教书这么些年也不是吃素的,他气得连午饭都没吃,直接给裴峥嵘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同一时刻,另一个城市的裴峥嵘正巧没有外出,正和谢岸玲坐在一起吃午饭。   臧齐正在气头上,一口气将那俩孩子的恶行阐述得明明白白,末了他冷着声音质问这个老同学:“我就问你,这事你管不管?”   裴峥嵘虽然溺爱孩子,但仍旧希望他们能成才,他正打算答应下来好好管教,手机就被谢岸玲夺了过去。   “臧老师吗?我是越越和小辞的妈妈,我觉得越越陪在小辞身边并不会影响他的学习,毕竟他们已经同床共枕好长一段时间了,也没见小辞成绩退步啊!”   谢岸玲认真了聆听了片刻,夸张地笑了几声,“诶呀臧老师你这话可说得不对,我家越越从来都是模范家属,他只会督促小辞更上一层楼的,而且没有我儿子,小辞的状态肯定也不好,还怎么集训呀?”   “......规定是人定的,小辞的成绩没有退步,我家越越也没有扰乱集训秩序,怎么就不能继续住了?”   “……好,这件事我不和你说了,若是你想把我儿子从我儿媳妇身边赶走,你最好拿出一套有理有据的说辞来。”   争论了半小时,谢岸玲趾高气扬地扭身走了,手机再次回到了裴峥嵘的手上。   臧齐在另一端气喘吁吁道:“老裴,你就说你到底管不管吧!”   裴峥嵘思忖了半晌立场问题,只撂下一句“听我老婆的”便把电话挂了。   另一端的臧齐:“......”   因为告状失败,裴斯越一直住到了集训结束。   而江景辞也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裴斯越不会影响他的学习——他在集训期间的总考核成绩第一,这是基地老师们从未见过的超高分数。   对此臧齐仍旧不满,他在回程的路上瞪了裴斯越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若是没有你江景辞的成绩肯定能更高”。   裴斯越只好给对方赔了个笑脸。   -   飞机降落,集训的老师和学生一哄而散,对于他们来说,寒假才刚刚开始。   裴斯越憋尿憋了一路,实在等不了回家了,只好去机场的公共卫生间解决一下。   对此江景辞表示不信任,掏出个空饮料瓶:“不然凑合一下?”   因为身体原因和洁癖,裴斯越几乎不在外面上卫生间,一怕摔倒二怕不干净,可眼下事情紧急,他只好求助一旁的江景辞。   “对着瓶子我可尿不出来,不然你抱我一下?”   江景辞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倏地勾了下唇角:“你确定?”   裴斯越急吼吼道:“我确定!关爱残疾人士人人有责啊!”   然后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他经历了什么叫做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啊啊啊啊江景辞!你脱我裤子干嘛!你尿尿用脱裤子吗!”   “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你看我尿不出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吹什么口哨啊!”   “卧槽我手又没残疾!不用你扶了谢谢!”   ......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害羞.jpg   — 第50章 爱到我愿意为他生孩子   回到家之后, 裴斯越仍处在恼羞成怒的阶段,不顾裴峥嵘和谢岸玲的问东问西,一个人气冲冲地上了楼。   江景辞简单解释了一下, 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 去洗手间之间还故意道:“既然你那么生气,要不让你看回来?我比较大度,不仅可以让你看,还可以让你扶。”   “我扶你个头, ”裴斯越冷着脸,恨不得把他这副样子录下来当罪证,“你就不怕我在论坛曝光你?一代学神竟然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江景辞认真地思忖了片刻, 诚挚道:“那我建议你直接发到杜晓宁的那栋楼里吧, 反正性质也是一样的。”   说完, 少年将门一关, 剩下裴斯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小崽子还真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因为机场尿急事件, 裴斯越开始对双腿的治疗上了心, 毕竟残疾人在生活中多有不便, 还容易被江景辞那种坏胚欺负。如果他的腿真的有可能被治好, 至少生活可以自理,也不用连上个卫生间都需要人抱。   于是他立即掏出手机, 给许久未联系的裴音打了个电话。   裴音接起来,还没等裴斯越说话他就同仇敌忾地说:“江景辞太过分了!怎么能让二哥脱了裤子尿尿呢!”   裴斯越:“......”   您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啊!   裴音继续喋喋不休:“二哥, 不仅是我生气, 爷爷也和我一样, 他打算一会儿给江景辞打电话训他一顿, 警告他身为上门男妻, 要懂得维护你身为男人的尊严啊!”   裴斯越差点心梗:“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哦, 我们在裴你到风景都看透②群已经讨论过了,”裴音说,“大哥还说要投诉机场没有为残疾人提供专用卫生间。”   裴斯越:“......”   他磨了磨牙:“这件事以后都不许再提。”   裴音一听他二哥声音都开始结冰茬子了,立马住了嘴,老老实实地听候差遣。   裴斯越向他询问了一下宗文博最近的消息,确定对方还在国内,便将自己想要好好治疗的想法告诉了裴音。   裴音一蹦三尺高,立马自告奋勇地要当陪床:“二哥!让小音照顾你吧!我不但可以伺候你洗漱更衣,还会讲笑话给你解闷儿!”   裴斯越忍不住笑了:“好。”   挂了电话,江景辞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裴斯越脸上的笑意表情有点不爽:“谁的电话?”   裴斯越原本不想让江景辞和宗文博有任何接触。   毕竟在原文中宗文博可是一眼便看上了江景辞,还让裴二少把人送到酒店供他享乐一晚。比白向忻更可怕的是,宗文博对江景辞不是单纯地想要占有,而是为了满足自己某种变态的癖好——他将麻。醉。剂注射到江景辞的静脉,趁其昏睡之际用手术刀划破了他的背部皮肤。   这种癖好令裴斯越胆战心惊,他本该带着江景辞离这个人远远的,可偏偏宗文博的医术高超,曾经成功治愈过像他这样的病例。   所以裴斯越为了自己的腿,不得不冒这个险。   但决定冒险之前,他还得让江景辞和自己一样提高警惕,不能轻易着了坏人的道。   “我决定去找宗医生治疗了,上次检查的时候你不在,是裴音陪我去的。”   裴斯越朝着臭着脸的少年招了招手,表情严肃地叮嘱:“但有个事情我得告诉你,宗文博那个人城府很深,他给你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吃,他和你说的话也不许听,知道没有?”   江景辞眉毛一扬,像是突然来了兴致。   他也凑近了些许,神神秘秘地说:“那我猜这个宗医生一定很帅。”   “你怎么知道?”裴斯越一脑袋问号。   江景辞笑了一下,伏在对方的耳朵旁轻飘飘道:“不然你怎么这么唠叨这么多,还不是怕我移情别恋?”   裴斯越:“......”   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想你这个小傻子,等你被变态盯上了你就知道害怕了。   -   第二天早上,裴斯越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医院,裴音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二哥身边的江景辞。   裴音叹息一口气:“江景辞,你看人也看得太紧了吧?”   江景辞的表情掩在黑色的口罩之下,只剩下一双冷淡的眸子。   他没什么情绪地扫了裴音一眼,反问道:“换你敢放松?”   裴音看了看他二哥倾国倾城的美貌,又回忆了一下他二哥的所作所为,竟然有史以来第一次和江景辞站在了同一边:“人美路子野,换我也死盯。”   裴斯越夹在两人之间,面无表情地想:江景辞怕不是会什么媚。术吧,怎么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全被拐跑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宗文博的助理便找到了他们,对方服务态度非常良好地为他们领路,陪着裴斯越做完了一整套的检查后,又将他们安排在了VIP病房。   “宗医生开完会马上过来,”助理笑容亲切,将填好的病历卡挂在了床头,“您们先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让私厨送午饭过来。”   裴斯越点点头,在助理走后立马累瘫在床上。   原来让人心累的并不是残疾本身,而是遥遥无期的康复之路。   “累了?”江景辞在裴斯越的身边坐下,非常自然地将人翻了个面儿,然后揉了揉对方坐轮椅坐得僵硬的腰和屁股,“这样好点了吗?”   裴斯越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立马眯起了眼睛。   一旁被塞了狗粮的裴音表情狰狞,心想他二哥一天到晚嘴里就没句真话。   前阵子还说什么等高考之后就和江景辞离婚,一个人潇潇洒洒过完下半生,可事实又是怎样的呢?他自己早就被江景辞惯得一身娇贵毛病,坐久了轮椅还理所当然地让人按摩。   两个人明明是谁也离不开谁的状态,还故意说什么不喜欢啊要离婚啊来扎自己这个单身狗的心。   裴音愤愤地哼了一声,决定先去楼下的咖啡店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   等裴斯越享受完按摩,才发现裴音不见了,拿起手机就看到对方发给他一个生动的表情包——一只被撑死的狗。   他兀自乐了一会儿,宗文博终于出现了。   “小越,好久不见,”宗文博仍旧穿着白大褂,镜框似乎换了新的,显得他更文质彬彬,“这位是......”   果然,原剧情的控场能力仍旧还在,宗文博的注意力立马被江景辞吸引了过去。   裴斯越正纠结该怎么介绍,身旁的少年主动道:“江景辞。”   宗文博显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他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你们的关系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本着尽可能减少交流的原则,裴斯越正想装作没听见,可江景辞却突然表达欲强烈,颇有兴趣地问道:“我们传闻中什么关系?”   宗文博转过头来,和江景辞对视了一眼,继而充满歉意地一笑:“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要在意。”   江景辞笑了下,但眼神却凉丝丝的。   接下来的时间全部用来了治疗,裴斯越躺进了一个刚从国外进口回来的仪器中,腿上贴着很多金属连接片。   虽然把一个残疾十几年的人治好这件事听起来很离谱,但谁让这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小说世界,裴斯越只祈祷有奇迹发生。   治疗的过程漫长而又无聊,裴斯越瞪着天花板发呆,意识逐渐模糊。   ……   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运转的仪器已经停了,他的身上还盖着一张柔软的小毯子。   “江景辞?”裴斯越有点慌,心里气自己大敌当前还敢睡觉,“江景辞?”   喊了半天都没人应,这个时候宗文博就像个鬼。魂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紧张什么?”男人的声音低沉动听,非常符合他变态渣攻的人设。   裴斯越干笑一声,心里惴惴不安:“江景辞呢?”   宗文博没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眼珠极黑且穿透力强,仿佛能一眼看穿别人拙劣的伪装。   “你现在非常的紧张,害怕,”男人陈述着事实,“让我想想是因为什么——你是怕这个?”   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被他握在手中,锋刃在灯光下冒着冰冷的光。   裴斯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心想这剧情发展不太对啊,宗文博和裴二少都是臭气相投的渣攻,他们两人见了面应该是相见恨晚才对,为什么他现在只感到了一股杀气?   难道是自己崩人设崩的太彻底了?   “宗医生,我看你对江景辞很感兴趣的样子,”裴斯越为了将剧情推回原位,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样?我把我老婆借你玩几天?”   宗文博冷笑了一下,将手术刀指向裴斯越的方向,“果然还是那个裴二少。”   这话什么意思?   裴斯越在紧急关头大脑飞速运转,心中隐隐有了令人不可置信的猜测:莫非……宗文博也是知情人?   如果宗文博是知情人的话,他必然知道招惹江景辞的下场,所以他会和自己一样,选择远离主角或者讨好主角保命。   那眼下宗文博对自己挥刀相向,是为了帮江景辞解决掉自己这个渣攻以绝后患吗?   “不不不宗医生!你误会了!我不是曾经那个裴二少了!”   裴斯越眼看着宗文博就要走过来了,急得大声解释,“我对江景辞是真心的,我没有要伤害他!江景辞是天底下最好的的人,我简直爱惨了他啊!”   宗文博不太相信,蹙着眉反问:“爱到什么程度?”   裴斯越脑子一抽,电视剧经典台词脱口而出:“爱到我愿意为他生孩子!”   与此同时,缴完费的江景辞在门外停下脚步,眉毛扬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当夜,江景辞将越越按在了床上。   越越怒:你干嘛!   江景辞低下头咬了一口:来,生孩子   — 第51章 还没有夫妻之实   和裴斯越所想有一定的差距, 宗文博并不像他一样是穿进来的,而是原书角色重生而来。   宗文博在上辈子已经尝到了自作孽的苦果,所以这一世他摒弃了之前一切不良爱好, 潜心钻研医术。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正是因为他在医学上取得的成就,令他吸引了裴家人的注意,辗转之后竟成为了裴斯越的主治医生。   裴斯越,原文中的顶级渣攻, 就是因为这个人,才害得他鬼迷心窍伤害了主角受,最后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所以宗文博在裴家初次见到裴斯越的时候, 他便已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能把这个人的腿治好。   可经过短暂的几次接触, 宗文博又发觉裴斯越似乎和原文中有所不同,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他故意拿手术刀吓唬对方, 目的是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本人。   “宗医生, 事情就是这样的, ”裴斯越将自己的穿书经历飞速地说了一遍, 眼巴巴地望着拿着刀的人, “所以你现在还要杀了我吗?”   宗文博失笑,就算裴斯越还是那个渣攻裴二少, 他也不会让自己背上一条人命。因为对于一个精通医术的人来说,他可以有更隐秘的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但眼下看到裴斯越惊慌无措的表情, 宗文博已经相信了他的话。   但相信并不代表结盟, 毕竟在原剧情的控制之下, 谁都无法保证可以任意更改剧情走向, 如果最后还是无法避免地与主角结了仇, 他为了自保可以做出任何事。   “宗医生, ”江景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隐隐透着不耐,“请把门打开。”   裴斯越后背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直到宗文博转身去开门,他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怎么这个反应?同是原文内容的知情人,他们应该在同一个战线才对,怎么还这么见外呢?   裴斯越心里憋不住事,知道宗文博也是同道中人之后,恨不得拉着对方促膝长谈一整晚,把穿书之后遇到的奇葩事全部吐槽一遍。   可宗文博显然是和他性格相反,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可能上辈子是属王八的——鳖精转世。   江景辞对于被关在外面这件事耿耿于怀,他沉着脸扫了宗文博一样,快步走到裴斯越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   “什么时候醒的?”少年的声音在口罩的阻隔下,显得很沉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斯越摇摇头,刚刚所受的惊吓在对方来到身边那一刻便烟消云散。   好像只要抱紧主角受的大腿,周遭的一切都不能给他造成威胁。   “抱我出去,”裴斯越就算不怕了,也不想在医院里多待,“我想回家了。”   江景辞“嗯”了一声,轻而易举地将人团成团抱走了。   留下宗文博在原地怀疑人生——看这架势,江景辞和裴斯越反目成仇并且殃及无辜的可能性好像不大?   -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正处在新年假期,私立医院的病人少了一大半。但这里的气氛却没有冷清多少,因为有一个叫做裴斯越的病人非常惹眼,每次来都要令那群年轻的小护士们叽叽喳喳个不停。   引发骚乱的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这位病人的相貌太过惊为天人,和娱乐圈那些明星不一样,他的好看是无需任何雕琢的,双腿的疾病更是令他有一种惹人怜爱的破碎感。   不但病人的颜值高,病人家属的颜值也非常出众,肩宽腿长,五官凌厉,面无表情地看着你的时候,胆小一点的直接腿肚子打颤。   二则是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甜蜜互动,他们的感情令一群原本不再相信爱情的小护士重新燃起了希望,然后日渐悟出了一个道理——我可以没有爱情,但我磕的CP不能没有!   于是裴斯越的治疗过程也不再无聊,江景辞有事外出的时候,就会有一群可爱的小姐姐来给他投喂零食,不出几天他就觉得自己吃胖了。   “我最近零食吃得太多,好像变重了,”裴斯越躺在病床上,等宗文博过来给他做检查,“你看我的脸是不是变圆了?”   江景辞刚刷完一套理综卷,闻言走了过来。他先是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又上手捏了捏:“是变圆了。”   裴斯越立马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什么!”   他最近的偶像包袱有点重,他怕自己变胖了之后会失去了花美男的头衔,小零食也不会在他的床头堆成小山了。   “那怎么办啊,”裴斯越小声嘟囔,“你说我戒三天零食会不会瘦回去?”   江景辞笑笑,弯下腰将人抱在怀里颠了颠。   那动作像极了去菜市场买肉,担心黑心老板缺斤短两的经典动作。   裴斯越对此早就习惯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体重上,表情紧张地问:“真的胖了?”   江景辞垂眸,就看到对方瘦削的下巴,和能盛一抔水的颈窝。   裴斯越是天生的纤细骨架,身上压根儿没二两肉,再加上这人嘴巴养得精细,一天三顿饭都在挑食,怎么可能被几个小零食喂胖。   江景辞本想逗他,可又担心他更加不好好吃饭,只好实话实说:“没胖,章超捡的那只流浪狗都比你重。”   裴斯越:“......”   裴斯越气急,脑袋一偏就上嘴咬人,刚找准地方,宗文博正好走了进来。   于是出现在宗文博眼里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被抱着的人面颊绯红,一只手揽着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按在对方的胸膛上。而站着的人却笑得纵容,那双只会给他冷眼的眸子里竟也是温柔的。   宗文博联想到从那帮小实习生嘴里听来的八卦,再一次开始犹豫:他到底要不要治好裴斯越的腿?   但这些情绪在宗文博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他照旧表情冷淡地给裴斯越做着检查,和对方约定好下一次检查的时间。   裴斯越一看到他这张面瘫脸就觉得后背发凉,可自己能不能站起来还得靠医生的全力以赴。   于是为了缓和关系,裴斯越主动伸出了求和的橄榄枝:“宗医生,我还没有你的好友呢,你加我一下吧。”   说着,他就要把手机递到对方手里,然而还没碰到人,自己的手就被按了下去。   江景辞将自己的手机界面打开,疏离地笑了一下:“有什么事联系我就好。”   裴斯越木着脸在心里吐槽,你每次看到宗文博的脸色比锅底还黑,还指望人家主动和你说点什么吗?   宗文博的手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点击了添加。   -   从医院出来之后,裴斯越便带着江景辞一起去老宅。   今天是年初三,裴老爷子特意让他们几个孙辈的孩子回家吃饭。   裴斯越原本在车上昏昏欲睡,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一段剧情。   原文中的江景辞受尽了裴二少的折磨,对于情爱之事产生了极深的心理阴影,不仅仅是对同性,他对于任何人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都有明显的抗拒感,这也就导致了他和主角攻在相处初期走得非常艰难。   陆沨和裴二少截然不同,江景辞心里知道,可他就是无法迈过那道坎儿,甚至在主角攻像普通朋友揽他的肩膀的时候,产生了生理性反应——面色苍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   这样的反应显然伤害到了主角攻的心,江景辞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朋友的介绍下开始尝试自己脱敏。   而他脱敏的第一步,就是强迫自己看那方面的小电影。   剧情就到这儿为止,裴斯越一时间有点懵。   虽然陆沨提早出场,但他们之间的感情远远没到需要脱敏的地步,更何况江景辞在情情爱爱这方面越来越炉火纯青,根本就不需要脱敏啊!   比起脱敏,他更需要净化一下日渐污浊的心灵。   但这毕竟是必走剧情,裴斯越试图安慰自己,反正就是看个小黄片罢了,难度并不算高,只要不用他再牺牲色相就好。   —   到达目的地,裴斯越一进门就发现裴老爷子过了个年愈发硬朗了,整个人精神抖擞,笑起来红光满面。   不愧是“裴你到风景都看透①②”群的活跃分子。   “瞧瞧,我孙子和孙媳妇简直是一对璧人,”裴老爷子乐呵呵道,“怎么样?什么时候让我抱个重孙子啊?”   裴斯越一脸无语,江景辞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弯着嘴角笑了一下。   裴老爷子体会了一下小夫妻之间暧昧的暗流,满意地大手一挥:“好了,不多说了,咱们吃饺子!”   一群人大快朵颐之后,裴斯越惦记着走剧情这件事,把裴音拉到一边悄声问道:“那个......你有没有那方面的片子?”   他脸皮薄,单单是问了一下,就觉得脸热。   裴音偷瞄了一眼江景辞,不可置信地问道:“这种东西你怎么来问我?你和江景辞没一起看过?”   裴斯越呆呆摇头:“没有啊。”   裴音继续震惊:“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俩结婚这么久都没有过夫妻之实吧?”   裴斯越继续脸红:“没有啊。”   草,这两人平时看着如胶似漆,原来都是玩虚的呢!   又或者是某一方不好意思,又或者是……还不会?   “噗——”裴音夸张地笑出声,然后又压低声音猥琐地嘿嘿两下,“那你可问对人了,我电脑上多的是,怎么说,我偷偷拷给你?”   裴斯越想了想说:“不用了,咱们一起去看吧。”   裴音:“???咱们是指?”   “你,我,还有江景辞,咱们三个人一起看。”裴斯越认真道。   其实他原本打算回家陪着江景辞一起看的,可根据他对那小崽子的了解,保不准自己又要被调戏,他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在对方面前失态。   所以叫上裴音一起看,肯定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这一刻,裴斯越觉得自己聪明绝顶。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作者跪在地上如是说QAQ   — 第52章 江景辞是不是不行   裴音一直觉得他二哥想法非常新潮, 一开始先婚后爱,后来又各种道具PLAY,现在更是时髦, 约他表弟一起和他老公看小黄。片。   虽然他对于这件事没有丝毫兴趣, 但看到裴斯越严肃正经的表情之后,他又有点于心不忍。   他二哥结婚这么久,对那方面的事肯定充满了向往,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和江景辞提, 便拐弯抹角地让他这个表弟出面来张罗。等到时候气氛到了,自己便成了被抛弃的工具人。   行吧,裴音慷慨地想, 为了他二哥的幸福生活, 他愿意无私奉献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不就是一起看个片吗?多大点事儿!   裴老爷子虽然比同龄人精力充沛, 但毕竟年纪大了, 吃饱饭便开始犯困。他和小辈们说了几句话后就上楼午休了, 其他不住在老宅的也都各回各家。   只剩下裴音目光灼灼地望着江景辞和裴斯越。   “怎么?”江景辞被他盯得蹙眉, “你有事?”   裴音“嘿嘿”一声, 眉飞色舞道:“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片子,感情戏动作戏都有, 没有一个镜头拉胯,画面特别唯美。”   裴斯越递给裴音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愧是他有心偏袒的好弟弟, 直截了当地推进剧情发展, 简直和他心灵相通。   江景辞原本蹙着眉松了松, 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裴音满意地看着江景辞的变化, 压低声音提出建议:“要不然, 我们一起去我的房间看吧?”   这倒是江景辞没有想到的。   他闷笑一声,意有所指地往身旁的人身上瞥了一眼:“不用,你直接拷给我就行。”   裴音顿了顿,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那怎么行?”   万一江景辞拷完之后又不看,那他二哥的愿望岂不是又要落空了?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那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我就是想和你们一起看嘛,”裴音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思,“我看那群住校生就是全都凑在一起看,人多才有带劲的感觉啊!”   人多有什么好带劲的?又不是N劈。   江景辞原本打算拒绝的,但他敏锐地捕捉到裴音和裴斯越之间的眼神交流,突然便来了兴致。   “那走吧,”少年站起身,放松了一下肩膀,“去哪里看?”   万事开头难,眼看着江景辞上了钩,裴斯越立马也情绪高昂起来,“去小音的房间!”   为了营造出氛围感,裴音简直煞费苦心。   他先是将窗帘全部拉上,只留下一盏浅黄色的小壁灯。然后在地上铺上了雪白的羊毛地毯,又在沙发上铺上一层软垫。   最后,他还不忘点上香薰,空气里立马弥漫着一股魅惑又甜腻的味道。   裴斯越:“......”   裴音小朋友,我让你推动剧情,没让你加戏啊!   你把房间搞得跟洞房花烛夜似的,是生怕气氛不够暧昧吗!   “好了,我亲爱的二哥和嫂嫂,”裴音将自己的小电影隆重请出场,说起来话和婚礼司仪一模一样,“接下来有请你们落座,与我们共同欣赏象征着爱与希望的视频。”   裴斯越木着脸被江景辞抱到了沙发上。   对方将他放下的那一刻,似乎是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斯越立马便炸毛了:“江景辞,你是不是又在嘲笑我?”   江景辞在他身边坐下,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裴斯越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两条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就那么自然地敞开着。   “我没有,”光线昏暗,但少年的眼睛却是亮的,“我是对于这个饭后消食活动太满意了。”   江景辞似乎是看出了他和裴音之间的狼狈为奸,眼里揶揄的笑意毫不遮掩。   裴斯越被那目光看得坐立不安。   预感告诉他,江景辞肯定又误会了!   “看片就认真看,”裴音板着一张小脸,在某种不可言说的背景音下严肃地说道,“除非你控制不住了才可离场。”   裴斯越将解释的话咽进肚子里,面无表情地开始看电影。   裴音在这方面简直是个老手,他没有选欧美大片,而是选择了日系小清新,画面和配乐确实非常唯美,感情线和动作戏融合得相得益彰,一点都不突兀。   当一个人专注地干一件事的时候,情绪很容易被牵动,裴斯越看着看着,他的脸从没有表情一点点开始泛红。   他其实很少看这类型的电影,穿书之前也从未谈过恋爱,更别提有过这种经历。所以当他看到里面的主人公哭泣着讨饶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就是这个转瞬即逝的表情,又被心不在焉的江景辞捕捉到了,他凑近了些,用气声说道:“害怕?”   裴斯越不想暴露自己小学鸡属性,打肿脸充胖子:“才没有,这些片子我看得多了。”   “嗯,”江景辞慢悠悠地点了下头,“只看,实践过没有?”   裴斯越被问得面红耳赤,但为了渣攻的面子只好开始胡说:“必须实践过了,你可别小看我。”   面前的人肤色雪白,稍有一点情绪波动就很明显。   此刻的裴斯越眼神飘忽,眼尾泛着一抹动人的霞色。这人明明纯情得像张白纸,连听到带颜色的笑话都要恼羞成怒,还偏要在他面前装情场老手。   装得还这么不像。   江景辞垂眸,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一下。   越是一尘不染的东西,越是能激发一个人的破坏欲,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将裴斯越囚。禁起来,日日将人欺负到哭着求饶。   电影逐渐走向高。潮,江景辞眸色黑得堪比夜色,不动声色地捏住了裴斯越的手腕。   裴斯越正看得入迷,猛地一激灵。   他扭过头,就看到江景辞将自己的手拿起来放到了嘴边,张开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裴斯越:“!!!”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着裴音的面,江景辞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裴斯越转向另一边去看裴音,只见自己的战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壮烈牺牲了——这孩子仰面朝天地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   裴斯越无语,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手指被非礼了。   某不良少年咬完还不过瘾,竟然又用舌头舔了舔,紧接还吸了吸。   搭配上电影里的背景音,裴斯越突然希望自己是个断情绝爱的和尚。   这样他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尴尬事了。   ……   这个必走剧情太他妈邪门了,简直是专门来克他的!   “我不看了,我先走了,”裴斯越决定停止对自己的折磨,走为上计,“你们慢慢看。”   江景辞将他的手放开,笑意意味深长:“刚才裴音说,若非控制不住不能离场。”   裴斯越压低声音,破罐子破摔,“我承认我控制不住行了吧!”   “行,”江景辞满意地点点头,一边将人抱回轮椅,一边小声道:“连着两次,你都是在我面前控制不住。”   裴斯越只装没听见。   “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吗?”少年穷追不舍。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撩人的手段技高一筹!色起来简直丧心病狂!   裴斯越没答,冷着脸退下了战场。   -   虽然过程兵荒马乱,但好在还是顺利完成了这一段剧情。   裴斯越在家里躺尸,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已故战友”的消息。   市三好裴音:二哥!怎么样!事成了吗!   裴斯越臭着脸回:什么事?   市三好裴音:当然是花好月圆春宵一刻啊!看完电影你们肯定受益匪浅吧?昨晚实战了吗?   实战你个头啊!怪不得裴音昨天那么能加戏,原来是谋划着让他们把生米煮成熟饭!   PSY:如果我说,我带着他看小电影,是想让他将来和别人实战,你信吗?   市三好裴音:你又开始了二哥   市三好裴音:不带这么反向秀恩爱的的[哭哭.jpg]   裴斯越放弃了解释。   反正全世界的人除了他自己,都觉得他和江景辞有一腿。   市三好裴音:江景辞确实对你不错,二哥,别作了,好好过日子呗   PSY:......   市三好裴音:看来昨天的药力不够猛,等会儿我发你更有激情一些的!等你们俩好好亲身体会一下,等有了乐趣以后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啊!   裴斯越心想若是自己真把江景辞给糟蹋了,那他恐怕真的活不到大结局了。   PSY:我们的事情就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顾好你自己就好   市三好裴音:二哥,我好像知道问题所在了   PSY:?   市三好裴音:是不是江景辞不行啊?   裴斯越:“......”   他哪里知道江景辞行不行!而且!就算质疑,也应该质疑自己这个渣攻行不行吧!   PSY:这话你应该问我   另一端的裴音叹息一声,心想他二哥太天真了,都到这个时候还搞不清自己的位置呢。   但若是自己太直白,伤害了他二哥的面子就不好了。   市三好裴音:行吧,我让爷爷的老中医给你们开点滋补的药,你们俩一起喝好了   裴斯越觉得他这个弟弟没救了。   然而令他更无语的还在后面。   假期的每天早上八点十二点,都是江景辞的学习时间,裴斯越为了不打扰学霸学习,连吃东西都鼓着腮帮子小声嚼。   可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景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到十一点便出来了。   少年靠窗坐着,脸色少有的凝重,像是在认真思考人生。   裴斯越琢磨着他可能是遇到不会做的难题了,就下楼拿了一盒车厘子,悄悄地送到了书房。   江景辞手机就放在书桌上,屏幕忘了关,几个明晃晃的对话界面就摆在上面。   虽然偷看人家手机不好,但裴斯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抻着脖子看了看,正好看到几条不久前发来的消息。   最美不过夕阳红:小辞啊,我听说你在那方面不太行?用不用爷爷找人帮你看看?   峥嵘岁月: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你奶奶当年绝经了半年都治好了   风情万种小玲玲:我听小音说那天你看了一下午小电影都没反应,用不用妈妈带你去医院?这种事不用害羞,咱把病治好了就行!   越越他大哥:江景辞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不行?看过医生了吗?要是治不好的话,你就改嫁吧,别耽误我家越越!   裴斯越一一看完,这个人都裂开了。   啊啊啊啊啊!裴音那个口无遮拦的混蛋!   这是要把你二哥逼到绝路上啊!   裴斯越正打算找裴音算账,就听到身后传来少年凉嗖嗖的声音——   “是你告诉他们,我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我没有,憋瞎说.jpg   — 第53章 老子什么时候成肾虚了   关于“江景辞不行”这件事, 罪魁祸首就是裴音那兔崽子没错。   是他在裴你到风景都看透②群里散播了这个消息,使得裴家人纷纷私聊江景辞,不但送上了友好的慰问, 还体贴地动用人脉关系给他介绍了好几个老中医。   被全家上下质疑那方面的能力, 江景辞本来就有点不高兴了,等裴峥嵘将那个治好裴斯越奶奶绝经的老中医请到了家里来,他整个人就变得低气压起来。   对此裴斯越表示非常对不住,他给少年递上一杯热茶, 讨好地笑道:“江景辞,你都气了一整天了,还没消气?”   江景辞面无表情地做题, 动都没动一下。   裴斯越继续笑:“这是我特意给你泡的道歉茶, 喝了就能平心静气, 益寿延年。”   益寿延年?   江景辞抬眼, 扫了面前的人一眼。   眼前这人看似纯良无害, 干得却全是缺德事。撩完就跑, 逃避责任, 不仅毫无悔改之心, 还在事后造谣他不行。   行迹非常之恶劣。   可就是这么一个恶人,道起歉来却非常得心应手, 摆出一副无辜又可怜巴巴的表情,就好像他真的觉得对不起自己一样。   “益寿延年不指望, 不被你气死就算好了, ”江景辞冷冷道, “你先把楼下的老中医弄走, 我就原谅你。”   这事说起来都怪裴峥嵘自作主张, 没有征得当事人同意就把老中医请到了家里。这个老中医和裴斯越的奶奶是旧交, 裴峥嵘和谢岸玲都要老老实实地尊称一声周叔,裴斯越更是成了孙子辈。   就在十分钟前,谢岸玲将裴斯越喊到楼下,语重心长地说:“你快去让小辞下来,你周爷爷非常神的,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而且你周爷爷是自家人,病人资料都会严格保密,小辞也不用不好意思,现在这社会看男科的多了。”   裴斯越木着脸:“男科?其实吧——”   谢岸玲理解他们年纪小要面子,狠了狠心使出杀手锏:“不管小辞到底有没有病,都要让你周爷爷亲自瞧瞧,人家八十多岁了来一趟容易吗?你忍心看一个老人家无功而返?”   裴斯越被成功说服,立马便上楼请罪来了。   “那个周爷爷特别慈祥,医术也很好,你就下楼让他看一看,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裴斯越尽可能让自己逻辑通顺,“而且每个人都应该按时体检,身体健康的人也要时刻关注自己的健康情况。”   江景辞终于不再做题,将笔放下了:“那你承认我没问题了?”   裴斯越的嘴就像抹了蜜:“你必然没问题啊!江景辞,全世界的男人都没你行!”   原文中的江景辞在为爱做零之前,也像所有自尊心强的青少年一样非常看重自己男性能力。眼下被一大家子人轮番扎心,自然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虽然以后他难以逃脱成为一个受的命运......裴斯越心生怜悯,就让他再自欺欺人一段时间吧。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有一个要求,”江景辞的脸色和缓了一些,抱着手臂向后一靠,“你陪我一起让那老中医看看。”   裴斯越毫不犹豫,直接答应:“成交。”   两个人终于谈妥,一起下楼看医生,裴峥嵘和谢岸玲看到江景辞之后面露欣慰,连忙招呼两个孩子叫人:“来,叫周爷爷。”   裴斯越和江景辞异口同声地打了招呼,肩并肩在沙发上坐下来。   老中医就坐在他们对面,他捋了捋自己的花白的胡须,一开口中气十足:“哪个叫小辞?过来,让爷爷给你把把脉。”   江景辞实在不习惯如此诡异的场面,但还是按照约定坐到了老中医的面前,将手伸了过去。   老中医咳嗽了一声,粗粝的手指头搭上少年的手腕,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脉象。   裴斯越在一旁看戏,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电视剧中的经典台词:“皇上!娘娘这是喜脉啊!”   想到这里,裴斯越一个不留神,竟然当众“噗嗤”笑了出声来。   江景辞扭过头瞥他一眼,眼神里满是谴责。   “这个孩子脉搏有力,气血旺盛,不像是有那方面的毛病啊,”老中医纳闷地睁开眼,又问了几个常见的问题,“你平日可有记忆力下降,性。欲降低,尿频尿急尿不尽现象?”   江景辞叹了一口气:“没有。”   老中医看向坐在另一旁的裴峥嵘和谢岸玲:“我以我行医这么多年的经验做担保,他的身体肯定没问题——但如果不是生理上的毛病,莫非是心理上的?”   眼看着谢岸玲又开始翻心理医生的通讯录,裴斯越立马上前搭救:“妈妈,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正好周爷爷在这儿,我也想让他给我瞧瞧。”   裴斯越从小去医院无数次,向来都是见到医生绕道走的,这一次竟然主动提出要求,两个父母的注意力自然被转移走了。   老中医一听裴斯越这话,当即乐得合不拢嘴:“好孩子,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瞧瞧!”   在接下来的看诊过程中,裴斯越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来浑水摸鱼的,把把脉就完事,可没想到老中医的脸色逐渐凝重,竟在所有人面前道:“这孩子身体底子不太好,容易气血不足,如今又因为结婚太早,肾脏也有阳虚现象......”   裴斯越表情逐渐呆滞。   “......不过越越年纪还小,只要定期药膳滋补,不要过度劳累便可。来,这个药方对滋肾填精和强壮筋骨有益处,”老中医摸着胡须宽慰道,“还有房。事也要控制得当,不可纵欲过度。”   裴斯越已经石化了。   直到老中医走了,裴斯越还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本想看江景辞的好戏,没想到自己才是压轴那个。   老子什么时候成了肾虚了艹!   “你爸妈突然说有事,一起去公司了,”江景辞送完人回来,伸出手在裴斯越眼前晃了晃,明知故未:“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裴斯越拉着脸瘫在轮椅上,像一朵被太阳晒蔫了向日葵。   这件事太尴尬了,连裴峥嵘和谢岸玲都连夜逃走了。   “这件事你不能说出去,”裴斯越想到了什么,红着脸道,“你若是说了我跟你没完。”   江景辞点点头,推动轮椅往楼上走,“我保证不说。”   -   当天晚上,裴峥嵘和谢岸玲直接去另一套别墅里去住了,只在微信上给裴斯越发了一条信息。   裴斯越一直闷闷不乐,抱着一套数学卷子发呆。   他的心里一直在犹豫一件事——那老中医给他开的方子,到底灵不灵?   等将来摆脱剧情之后,他可不想被原主这副破身体影响了幸福生活。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找一个细腰长腿的美人儿给自己当老婆呢。   正纠结着,江景辞从浴室里出来了,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看着手机里的新消息。   看着看着,少年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虽然只是很小的动静,但对于正处在人生低谷的裴斯越来说就是一种打击。   他凶巴巴地瞪起眼睛,质问道:“看什么呢?”   江景辞晃了下手机,“看个笑话。”   回答得这么敷衍,裴斯越才不肯罢休,他正好有一肚子火没处发,想找茬儿和人吵一架。   “拿过来,我也要看,”他伸出手,臭着脸,“我就不信有那么好笑。”   江景辞犹豫了半秒钟,乖乖地将手机上交,上交之前还试图撇清关系:“这可是你要看的。”   裴斯越一把拿过来,一眼便看见了新成立的群聊——关爱越越身心健康群(6)。   裴斯越:“......”   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风情万种小玲玲:周叔临走的时候拉着我手说,一定要给孩子把病治好,不然真的影响婚姻质量啊[哭.jpg]   峥嵘岁月:倒也不用太紧张,只要喝一段时间中药就能缓解,这是周叔给开的药方[图片.jpg]   越越他大哥:......事情有点超出我的预料,我竟然还对江景辞说如果治不好就让他改嫁   最美不过夕阳红:那确实你的不对了小顾,既然是越越这方面的问题,我抱不上重孙子就不能怪小辞了,唉   峥嵘岁月:爸,你抱重孙子的事情就别指望越越和小辞了,不然我给你买只狗吧?   最美不过夕阳红:诶呦我每天忙得很,可没时间照顾狗,如今我宝贝孙子病了,我还想每天给他熬中药呢!   市三好裴音:其实大家也不用这么如临大敌,我二哥就算不行也不影响啊   越越他大哥:......好像是这个理   风情万种小玲玲:虽然确实不影响,但是我看越越很伤心的样子,所以我和他爸才连夜逃跑了,我怕他看到我们更难受   峥嵘岁月:那这样吧,以后在家里谁也不许提越越肾虚这件事,熬的中药呢,也说是增强免疫力的就行。   最美不过夕阳红:可以,我孙子脸皮特薄   市三好裴音:所以这件事保密,@江,知道你在窥屏,你可要注意啊,别说什么刺激到二哥!   看完全部内容的裴斯越:“......”   什么叫做一报还一报。   昨天江景辞在全家面前丢脸,立马就轮到自己了。   “说了让你别看,”江景辞将手机放到桌子上,弯下腰端详裴斯越的脸,“生气了?”   裴斯越现在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他只想逃离地球。   “江景辞,”裴斯越撇了撇嘴,眼睛都红了,“你说我这个病能治好吗?”   江景辞只觉得自己心里最软的地方被撞了一下。   其实自从送走老中医之后,他就让傅明去找靠谱医生做了详细的咨询,对于裴斯越这种常年坐轮椅的病人来说,气血和脏器比正常人稍虚一点是正常现象,只要后期好好休养,以后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眼下这人难得露出弱势的一面,江景辞突然有点不舍得说实话了。   “能治,但是不一定能治好,”江景辞故作严肃,将裴斯越扒拉进怀里,“你若是难受,可以发泄一下。”   裴斯越吸了吸鼻子,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他将脑袋埋进少年的胸膛,可怜兮兮地说:“我们家有钱,应该能治好吧。”   “能,”江景辞忍着笑,手掌在对方后脑勺上揉了揉,“我一定把你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你们这些坏人QAQ   — 第54章 白向忻跪在裴斯越面前   寒假的最后几天, 裴斯越都是在清苦药香中度过的。   虽然没有人再提肾虚那件事,但每天入口的棕黑色汤药都在证明他是一个气虚血亏的人,再也无法一展男人的雄风这事成了他的心头病。   一段时间没见, 孟林林刚一进教室门就狂奔而来, 兴冲冲地喊道:“越哥!你想我了没有?”   裴斯越忧郁地叹息一声,没搭理他。   孟林林纳闷:“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几天不见成了林黛玉了?”   他拧眉苦思,一拍桌板:“莫非学霸又去外面沾花惹草了?”   话音刚落,江景辞背着书包落座, 孟林林这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立马倒戈道:“不过学霸长得这么帅,受欢迎一些也是正常的, 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妖精敢去招惹学霸?我去帮你收拾他!”   裴斯越板着脸拿出课本, 继续当哑巴。   说了半天都没有撬开他越哥的嘴, 孟林林觉得有些挫败, 趁着英语老师让自行背诵课文的时间, 给江景辞发了条微信:我越哥怎么了?   江景辞直到下课才回复他:他不让说, 想知道自己问吧。   孟林林典型学渣一枚, 除了学习之外任何事都非常上心。他先是跑到小超市买了他越哥喜欢的酸奶回来, 然后试图收买人心:“越哥,我是不是你的好兄弟?好兄弟之间是不是不能有秘密?”   这个时候, 突然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钻进孟林林的鼻孔,他再次嗅了嗅, 确定这味道是从裴斯越身上散发出来的。   “越哥, 你在吃中药?”孟林林皱起脸, “你简直都快被腌入味儿了。”   裴斯越停下笔, 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你得了什么病吗?”孟林林喋喋不休。   裴斯越还没说话, 江景辞抱着书包来和孟林林换座位, “就是增强免疫力的中药,来,咱俩换换,我有话和他说。”   孟林林屁颠颠地滚了,江景辞坐下来,被裴斯越那张厌世脸逗笑。   “你还笑,”裴斯越不讲理地将责任推卸到他身上,“要不是你非得让我看中医,哪有现在的事啊?”   江景辞立马收敛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觉得你的病已经好了。”   裴斯越狐疑地看过来:“怎么说?”   “每天早上都准时升旗,被碰到某些地方反应也很敏感,”江景辞说起这种话来,脸不红心不跳,表情严肃地仿佛在讨论一道高考题,“所以我推论你的病已经好了。”   裴斯越被他这番话成功带跑,原本黯淡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你说的对,我也这么觉得。”   就因为江景辞的话,使裴斯越从忧伤小王子又变回爱搞事的麻烦精,当天晚上他就给江景辞的亲生父母发了条信息,以江景辞现任老公的身份请求双方约个时间认亲。   可也不知道是自己措辞的问题,还是白向忻给他的电话号码压根就是假的,他呕心沥血写出来的信息竟然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孟林林知道这件事后,笃定地说:“肯定是白向忻把咱们骗了,我听说他前阵子办了休学,八成是心里有鬼,再也不好意思见你了。”   裴斯越一愣:“休学?”   “是啊,白向忻上学期期末就一直请假,这学期一开学就听他们班人说办理休学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孟林林回想起上次陪着裴斯越在咖啡厅等白向忻睡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如果那个电话是假的,那我们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中午时间?不行,我得找王追讨个说法。”   孟林林是个行动派,立马掏出手机开始拨号,响了好半晌对方才接起来。   裴斯越在旁边安静地等着,几分钟后他就看到孟林林被气得原地跳脚:“这个狗仗人势的孙子!竟敢挂我电话!”   裴斯越问:“他说什么了?”   “王追说电话号是白向忻告诉他的,他也不知道真假,若是咱们想讨个说话,就自己去找白向忻问清楚,”孟林林冷哼一声,“我看他就是故意用电话号码吊着你。”   裴斯越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这个白向忻确实有点不对劲。   从上次的论坛视频,到这次给他假电话号码,都是为了让自己主动去找他,可白向忻身为一个无恶不作的反派渣攻,做事情用得着这么迂回吗?   而且上次见面白向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他面前睡了一觉,他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斯越从穿书以来就以刷江景辞的好感度为己任,如果能亲自将主角受送回豪门,那么他必然会成为他们一家人的恩人。不仅可以逃避原文中裴二少悲催的结局,还能享尽荣华富贵,这辈子都当个闲散少爷。   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   “王追有没有告诉你白向忻现在在哪?”裴斯越明显心动了,“我一定要找到江景辞的亲生父母。”   又要和白向忻那个变态接触,孟林林有些犹豫,其一是怕白向忻对他越哥强取豪夺,其二是怕他越哥的原配怪罪下来。   万一江景辞知道自己也参与了这件事,八成会把他秋后问斩。   裴斯越看透了孟林林的心思,立马喂对方一颗定心丸:“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江景辞,等我联系到了他父母之后再给他个惊喜。若是这件事被他知道了,就算严刑逼供,我也绝对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孟林林咬咬牙同意了:“好!”   王追发过来的地址是一家新建起来的私立医院,裴斯越和孟林林撒谎说去书店买书,然后打车直奔目的地。   两个人一下车就看到了王追,王追仍旧是一副吊炸天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根烟抽着,眼睛被烟熏得睁都睁不开。   “白向忻呢?”孟林林直接上手将王追的烟掐了,“他住院了?”   王追被人掐了烟也不恼,视线只盯着坐在轮椅上的裴斯越:“你上去吧,白少在七楼101,左手第一间。”   孟林林暗骂一声,跟着轮椅往前走,可没走两步,就被王追一把抓住了书包肩带。   “咱们也好久不见了,在这儿叙叙旧?”王追笑道。   孟林林直接开喷:“叙你大爷的旧,我是不会离开越哥的!”   裴斯越看出王追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戾,知道孟林林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这个楼的。   正巧,他也确实有问题要和白向忻单独聊聊。   “你在下面等我吧,要是联系不到我了,再上去救我,”裴斯越拍了拍孟林林的手臂,“这样可以吗?”   孟林林勉强点头。   裴斯越一个人乘坐电梯来到病房,推开门就看到正在输液的白向忻。   白向忻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苍白了,他头发洒落在枕头上,整个人瘦弱到几乎和病床融为一体。   什么情况?   之前在主角受面前拉了仇恨,这是已经遭到报应了?   听到动静,白向忻呆滞的目光动了动,当他看到进来的人是裴斯越的时候,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些许。   “斯越哥?”少年声音嘶哑难听,但还是欣喜地喊了他的名字,“斯越哥你怎么来了?”   在裴斯越眼里,面前这人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全是咎由自取,丝毫不值得他同情,于是他冷着一张脸,语气疏离道:“还不是被那个假号码骗过来的。”   白向忻随手将针头拔掉,看都没看已经冒了血的手背,而是行动迟缓地坐了起来。   他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斯越的脸:“什么假号码?”   “你少装无辜,”裴斯越不耐烦地蹙眉,“我给那个号码发了信息过去,可十几个小时过去了,根本就没人回复我。”   白向忻想了想,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你发了什么?”   裴斯越懒得再叙述一遍,便将手机递了过去,“自己看。”   白向忻接过手机,入目便是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文字——敬爱的姜先生和姜夫人,您好,我是您们亲生儿子的合法配偶。在与您们分离的这十八年里,您的亲生儿子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如果时间合适的话,请您于这个月之前来到A市,我们一起相约做亲子鉴定......   “你给我的肯定是个假号码,不然以我的文采,不可能不给我回复。”裴斯越将手机拿了回来,顺手给孟林林发了个表情包。   白向忻忍俊不禁道:“是这样的斯越哥,江景辞的亲生父母已经寻找儿子十几年了,这些年里的冒充者就有几百人,你若是发这样的短信,他们可能把你当成......嗯,居心叵测的人了。”   裴斯越愣了愣:“原来是这样?”   白向忻安静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空荡荡的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裴斯越看着对方如今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你——还是原来那个白向忻吗?”   因为有了宗文博的先例,裴斯越开始怀疑一反常态的白向忻也有问题。但无论对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他只有一点想要确定,那就是现在的白向忻还会不会对江景辞造成威胁。   这个问题问出口,裴斯越明显地发觉白向忻的眼神变了变。   但那眼神却不像是反派开始使坏的样子,而是一种贪婪和......深情。   深情?   裴斯越有点懵逼,但他直觉事情正在往失控的方向发展,当机立断想要掉头就走。   可他的轮椅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按在了原地。   白向忻不知何时下了床,露着青色血管的脚站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他就像一只快要魂飞魄散的野鬼,轻飘飘地来到了裴斯越面前,然后双膝跪了下去。   裴斯越:“!!!”   “斯越哥,”白向忻跪在裴斯越面前,隔着布料亲吻他的腿,“我真的很想你。没有你,我甚至连睡觉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了。”   裴斯越表情惊恐:“那个,起来说话行不行?”   什么鬼?白向忻不是对江景辞一见钟情吗?   白向忻不肯,那双白到瘆人的手轻抚着他的膝盖,表情沉稳而专注,“斯越哥,你看看现在的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吗?”   裴斯越想说我哪知道,可对方的手已经抚摸到了他的小腿,让他有一种被蛇缠绕的错觉。   排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猛的操纵轮椅向后退去,没想到白向忻重心不稳,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裴斯越担心自己搞出人命,只好停在了原地。   不知何时,白向忻手背上的血弄脏了他的病服。   他重新站起来,身上血迹斑斑,眼角飘下一滴泪:“斯越哥,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也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采访:请问你怎么看情敌先你一步告白这件事?   江景辞.......江景辞已经扭头走了。   — 第55章 冷战   离开医院后, 孟林林发觉他越哥一直有点魂不守舍。   眼神空洞,言语飘忽,稍显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脆弱感十足, 像极了被猥琐大叔占了便宜, 却敢怒不敢言的无知少女。   “越哥,白向忻是不是欺负你了?”孟林林越想越自责,当即一拍大腿要为他越哥讨回公道,“他怎么欺负你了?”   裴斯越想到白向忻有些病态的眼神, 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没有欺负我。”他只是和我告了个白而已。   孟林林诧异道:“那他和你说什么了?”   裴斯越抿了下唇,没吭声。   原文剧情开始变得混乱,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不断更改剧情引发的蝴蝶效应。可白向忻突然深情款款地说喜欢自己, 这个发展就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裴斯越仔细回想自己和白向忻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 虽然某些剧情确实有舔狗的行为, 但他都完成非常敷衍, 应该得不到白向忻的正视才对。   可如今白向忻抛弃了旧爱江景辞, 竟然跪在自己面前求爱——莫非……是自己比原主更有魅力?   裴斯越的思路就像是踩了一块香蕉皮, 从喜马拉雅山滑到了贝加尔湖畔, 最后滑到了一个自恋的角落里沾沾自喜起来。   “越哥, 你的表情好狰狞,”一旁的喃孟林林看得心里发慌, “你在我面前倒也不必强颜欢笑,委屈的话哭出来就好了。”   裴斯越立马恢复高冷:“哭个屁。”   “那白向忻有没有解释那个电话号码的事?”   “号码是真的, 没有回我信息应该是有时差, ”裴斯越没有把自己被当成诈骗犯的丑事说出来, 冠冕堂皇找了个理由, “等我再发一条。”   孟林林“哦”了一声, 回想起他越哥在作文课上的离奇表现, 好心提议道:“要不这次我帮你写?”   裴斯越先是用责备的目光瞪了对方一眼,过了好半晌,才面无表情地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写好了拿给我审核一下。”   孟林林强忍着笑:“收到!”   -   孟林林没有纠结的毛病,初稿在当天晚上就发了过来。   裴斯越本着学习的态度仔细阅读了一遍,并不认为这一篇和自己写的有任何区别,甚至还不如自己的辞藻华丽。   但因为孟林林比自己高出三十分的语文成绩,他还是决定相信对方,于是第二条请求认亲的信息很快便发了出去。   但这次和上一次一模一样,裴斯越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难道孟林林也被当成诈骗犯了?   江景辞的亲生父母防范意识可真高,手机里一定下载了不少反诈APP。   裴斯越想了想,直接从购物网站上下单了十个论文代写,然后他将这十条由博士生写出来的高质量认亲信息全部发了出去——仍旧是石沉大海。   直到这一刻裴斯越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白向忻耍得团团转!   亏他还因为白向忻那副病弱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那人根本就是江湖行骗的惯犯!说不准病到住院也是他和王追串通好刻意演的一场戏!   裴斯越气得不行,躲进洗手间直接拨通了白向忻的电话,凶巴巴地质问:“你可真行,说起谎话来都不用打草稿的!”   “斯越哥咳咳......”白向忻又开始了他的表演,咳嗽起来和真的一样,“你别生气,我这么做只是为了——”   白向忻的话说到一半,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江景辞冷着脸走进来,头顶上仿佛飘着一朵乌云,随时都有电闪雷鸣的可能。   裴斯越紧张地差点咬到舌头,他举着手机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这个电话到底该不该继续打下去。   “愣着做什么?你电话还通着,”少年虽然心情不好,但却还愿意和他说话,“你说你的。”   裴斯越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他颤颤巍巍地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另一端的白向忻沉默下来,声音更加低弱:“是江景辞吗?斯越哥,你......你喜欢他么?”   裴斯越浮夸地假笑几声:“喜欢他?我才不喜欢那个地中海的老头呢,不过他要是愿意少留一点作业,我可以考虑给他一个治疗秃头的秘方。”   “斯越哥,那个号码确实假的,对不起,”白向忻似乎不忍放弃任何一个和裴斯越说话的机会,哪怕明知道对方现在不方便,也不挂断电话,“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多见你一面。”   “斯越哥,你能不能再来看看我?”   裴斯越只觉得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落在他的后背,尽管通话音量已经调到了最低,江景辞根本听不见白向忻的声音,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心虚。   那种心虚感让他联想到了偷腥被抓的负心汉。   “我已经不相信你的话了,”裴斯越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又开始胡乱逼逼,“就算你愿意替我写完所有作业我都不会原谅你了!再见!”   终于,通话结束。   裴斯越连看都不敢看江景辞一眼,鬼鬼祟祟就要溜。   刚一动,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刚是谁的电话?”   裴斯越讪笑一声,拉好兄弟出来顶包,“是孟林林,他说好帮我写语文作业,又变卦,我要和他绝交十分钟。”   江景辞点了点头,似乎是信了。   裴斯越成功逃离案发现场,猛地松了一口气。   —   可能是因为白天的经历太过惊心动魄,裴斯越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裴峥嵘从外地带回了好多大闸蟹,他兴冲冲地挑了一个肥到流油的准备开动,可刚一张嘴就被蟹钳夹住了。   蟹钳的力道不太大,但嘴唇毕竟是全身上下最嫩的肉,被夹住还是有点疼的。裴斯越双手使力想要将螃蟹推走,可那螃蟹就跟长在他嘴上一样,就是扒着不放。   再后来——再后来裴斯越就不记得了。   然而还有比这个梦更奇怪的事。   裴斯越早上起来一照镜子,他就发现自己的嘴又肿了。   这他妈是梦境照进现实了?   马上快到上课的时间了,江景辞进来催他:“发什么愣?”   裴斯越转过头,板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是你干的好事?”   上次就是这样,他顶着一张被咬破皮的嘴巴被全班人笑话。如今江景辞故技重施,就是为了让他出丑。   “原来昨天晚上的大螃蟹就是你,”裴斯越气呼呼道,“我说怎么推也推不开呢,你趁我睡着占我便宜!”   江景辞没答,视线落在那双红肿的唇瓣上。   他就是故意吸肿了裴斯越的嘴唇,因为他不老实。   这人不仅敢背着自己和白向忻单独见面,竟然还学会了睁眼说瞎话。   其实最开始,他是从傅明那里得知裴斯越和白向忻见面这件事的。   那时候的傅明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又非常看不惯自家少爷的这位名义上的“老婆”,便开始跟踪裴斯越。谁成想刚过没几天就被他抓到了把柄——他拍到了裴斯越和某病弱美少年在咖啡厅里见面的照片。   傅明立即将照片发给了江景辞,还意有所指地说:“少爷,和裴先生一起用餐的人是谁?似乎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裴先生怎么能和这种人来往呢?”   江景辞那时候忙于竞赛,得知裴斯越和白向忻只是单纯地一起喝了咖啡,连话都没有说几句之后,便没怎么当回事。   直到他在几天前收到了傅明发来的一段视频——一段发生在某私立医院病房内的视频。   视频中的白向忻向裴斯越告了白。   他虽然知道裴斯越不可能和白向忻有任何瓜葛,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积攒着负面情绪,直到昨天晚上,他发现那人竟敢躲起来给白向忻打电话,他再也忍不了了。   一而再,再而三,江景辞在夜里为了这些事烦的辗转反侧,可那人却睡得香甜,这让他心里非常不平衡。   不平衡的结果就是一时放纵了自己,他将沉睡中的人压在床上狠狠欺负,咬到对方眼里沁出了眼泪......直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战栗才堪堪罢休。   江景辞在黑暗中呼吸粗重,忍不住地问还在睡着的人:“你到底,为什么……”   ……   “江景辞,你是不是敢做不敢当,”裴斯越翻出一个口罩戴上,还不知道自己的行径早已暴露,“不过你要是主动跟我道个歉,我可以勉强原谅你。”   江景辞一路将裴斯越抱进车里,但语气却比之前要冷淡不少:“你少倒打一耙,就算你给我道歉,我也不原谅你。”   说完,少年就靠在车窗上闭目眼神,身上冒着生人勿扰的戾气。   这又怎么了?又到叛逆期了?   裴斯越也没想太多,戳开一瓶奶开始喝。   -   高三生们虽然只放了十来天的寒假,但贪玩的心思却很难收回来,眼下新学期已经开学快两周了,但有些人仍旧每天昏昏沉沉,不务正业,丝毫没有迎战高考的斗志。   这个某些人里就有孟林林。   为此臧齐特意找裴斯越谈了话,让他能帮则帮,就算将来只能当个闲散废柴,也是个有大学文凭的废柴。   裴斯越答应下来,上辈子的自己读完大学还读了研究生,这辈子总不能去专科学校打酱油。   “孟林林,你刚刚去哪了?”刚一下课,孟林林就没影了,直到上课才回来,“不是说好我给你讲题的吗?”   孟林林一脸苦大仇深地说:“越哥!学霸都和你冷战了三天了!你的注意力就从我身上移开一下好吗!”   裴斯越一愣。   从自己的嘴巴被江景辞咬肿开始算起,确实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江景辞还是会和他一起上下学,晚上还是会和他一起睡,但就是不和他说话。   裴斯越有时候主动说点什么,那小崽子也只是高冷地“嗯”一声,对他再无第二个字。   原来这就是冷战?   孟林林看出他越哥的懵逼,恨铁不成钢道:“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裴斯越点了下头:“我以为他这阵子心情不好,特意没有去烦他。”   孟林林:“......”   “他不和你说话,是想让你去哄他,”孟林林耐心解释,“若是你也不主动,不怕学霸一气之下和你离婚?”   裴斯越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耿直地怼道:“我又没错,凭什么让我去哄他?”   “你确定你没错?你没有背着学霸和白向忻私会?还私会了两次!”   裴斯越心说私会个屁,又不是他主动约白向忻见面的。   “而且,”孟林林表情严肃起来,凑到他越哥耳边悄悄道,“我刚刚去厕所抽烟,看到学霸也在抽。”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介绍卡:裴斯越,二十岁,恋爱小课堂插班生,资质非常平庸,次次考试倒数,成为情场高手的可能为0.0000000000000000000000%   —   孩子在学了,大家多给笨孩子一点耐心QAQ 第56章 你老婆可能只是虚晃一枪   江景辞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裴斯越大为震惊, 他回想了一下原文内容,根本没有提到主角受学会抽烟这件事。难道是因为心中太过烦闷,只能靠抽烟排解?   无论是因为什么, 他都无法接受江景辞躲在角落里吞云吐雾。身为全书里他最喜欢的角色, 就算是在人生低谷期间都应该是铁骨铮铮意气风发的,怎么能和不良少年学颓废呢!   裴斯越爱当人家长的毛病又犯了,他想了想,从百度上下载了一篇完整的《中小学生行为规范守则》发给了江景辞。   不小心瞄到一眼的孟林林:“......”   上课铃响, 江景辞不紧不慢地回到座位,裴斯越立马转过头,伸着脖子仔细地嗅了嗅。   果然有淡淡的烟草味!   他怒其不争地瞪了某少年一眼, 然后在书桌里偷偷给江景辞发消息:听说你学会抽烟了?什么时候的事?   手机的震动声很轻微, 但坐在他前面的裴斯越都听到了, 江景辞却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板, 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   嘿, 这小崽子是要造反?   裴斯越兀自气了一整天, 直到晚上睡觉前, 他才开始板起脸兴师问罪——   “江景辞, 你上学期可是被评为市三好了,裴音为了评上三好学生连小黄书都不看了, 你怎么能聚众抽烟呢?”   江景辞闭上眼睛睡觉。   “而且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这么小就开始抽烟, 将来得胃癌怎么办?”   江景辞继续睡觉。   “总之你就是不能抽烟, ”裴斯越独角戏唱了这么久也无济于事, 只好使出自己学生时代的杀手锏, “不然, 不然我就告诉班主任去呀!”   江景辞丝毫不为所动。   裴斯越累了, 但他还不死心,掏出手机开始百度——如何拯救误入歧途的青少年。   和他一样为了孩子操碎了心的父母有很多,光是贴吧里就有无数条这样的热帖,裴斯越随手点了一个进去,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   14L:以我的经验来看,叛逆的孩子一般都吃软不吃硬,你的态度越是强硬,他就越叛逆   15L:赞同楼上,我儿子前阵子沉迷网络游戏,我一气之下把网线拔了,第二天那小兔崽子就离家出走了!后来我们全家上下翻了十几个网吧才把他找见!   16L:我儿子也是,小时候还可以揍他一顿,现在长得比我还高,哪里还敢动手啊,每次吵架我都怕他上来揍我艹!   17L:没想到养儿子还养出仇来了hhhh叛逆期的男孩子都比较容易暴躁,女孩子好像好一点?   18L:女孩子叛逆起来更吓人,男孩子起码有啥说啥,哪里不满意会发泄出来,而女孩子呢?她就跟你冷战,一星期一句话都不跟你说!你说气人不气人!   19L:养女儿就是要精细一些,因为女孩子心思比较敏感,情感也比男孩子丰富些,有矛盾的时候坚决不能硬来,要学会采取怀柔政策   20L:同意,特别是当妈妈的,平时多和女儿聊聊天,不但要关注孩子学习成绩,各方面都要聊才可以,解开了心结,自然就不会跟家长对着来了   ......   裴斯越爬完了楼,觉得江景辞这个症状和楼里的青春期少女比较像——有话憋在心里,三天两头闹情绪。   可能是被养父母抛弃的后遗症,江景辞的内心就像小姑娘一样细腻敏感,自己虽然是个当爸,呸,当哥哥的,就算没有当妈妈的思虑周全,但也应该承担起多陪孩子聊聊天的责任。   于是乎,安静了半小时的裴斯越再次翻身坐了起来,亲切地唤了一声江景辞的小名:“小辞。”   江景辞:“......”   这人又作什么妖?   “小辞,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呀,”裴斯越犹如被幼儿园老师上身,声音软乎乎的,“你最近几天心情不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江景辞背对着他,心里冷笑一声。   这又是从哪学来的笨办法?遇到问题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解决?   “小辞,无论你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中遇到了任何问题,我都愿意当你的倾听者,”裴斯越入戏颇深,“只要你肯倾诉出来,你一个人的烦恼就变成了两个人的烦恼,而且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消除这个烦恼,你说是不是?”   江景辞实在受不了裴斯越表演绕口令,翻过身来冷着脸道:“赶紧睡觉,明天还想迟到?”   裴斯越眼睛一亮,心说这个怀柔政策果然有效,原本还在和他冷战的少年竟然一口气说了十个字!   “那你不和我倾诉吗?”他问。   江景辞闷不吭声地盯了他半晌,反问道:“那你不和我坦白吗?”   裴斯越动作一顿,脑中警铃大作。   坦白?坦白什么?莫非江景辞知道自己和白向忻见面了?   提问,被老婆质问有没有和别的野男人见面该怎么做?   A、咬死不承认,你老婆可能只是虚晃一枪   B、坦白从宽,立马扑到你老婆怀里嘤嘤嘤认错   裴斯越不太灵光的脑袋瓜动了一下,竟然非常机智地选了B:“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背着你和白向忻见面!”   “我们一共见了两次!第一次在咖啡厅,第二次在医院的病房,”他担心单单坦白从宽的效果不好,便一头栽到少年怀里假哭起来,“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   毕竟白向忻曾经中意的你,如今他爬墙爬到了我身上,我自然是怕你心里不舒服的。   “每次去我都是让孟林林陪我一起的,不会出任何安全问题,我保证我们以后没有秘密,我再也不瞒着你干坏事了好不好?”   怀里的人假哭得起劲儿,抓着自己睡衣的手都在颤抖,看这架势是要冲击明年的奥斯卡。   江景辞内心叹息一声,虽然知道裴斯越的话压根儿不能信,可表情终究是柔和了下来。   他伸出手,呼噜了一下某人的呆毛:“睡觉。”   -   把那小崽子哄好之后,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裴斯越觉得生活都变得轻松起来。   周日清早,江景辞照例去上强基班,裴斯越等人一走就原形毕露,立马给许久未见的陆沨发了消息过去:大明星!我看到你的热搜了!   不愧是罩着光环的主角攻,一张杀青照和几段路透视频就让他秒杀了一众颜狗,一夜之间吸粉无数,是这阵子当之无愧的流量明星。   虽然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但也仅限于节假日的偶尔问候,陆沨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黏着裴斯越不放。   因为他的父亲陆政禾告诉他,男人的魅力在于事业有成,所以他要在演戏这条路上稳扎稳打地走下去,混出点名堂来才能有资本和江景辞竞争。   陆沨:没想到宝宝竟然这么关注我,我好开心!   裴斯越原本很激动,但看见“宝宝”这个称呼他就萎了。   要不然再请那个姓周的老中医给陆沨来看看?   正犹豫着,陆沨直接打电话过来,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娱乐公司看一看。   裴斯越向来好奇心旺盛,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星熠娱乐公司门口,裴斯越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大厦,又看了看站成一排且样貌英俊的保安小哥,心里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回想起学生时代,但凡有什么文艺活动,他都要被班委勒令表演节目。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大学,他从“太阳当空照”开始唱,几乎将他喜欢的的歌全部唱了个遍,到最后无歌可唱,只好自己开始写。   但他写的歌,同学们说不好听。   “宝宝,你怎么了?”陆沨觉察到裴斯越的失落,顿时紧张起来,“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回家。”   裴斯越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别啊,我听说歌神也是这个公司的,我还想和他偶遇呢!”   陆沨今天过来是要补录一段采访视频,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他便领着裴斯越四处逛了逛。   裴斯越第一次来到国内顶级娱乐公司,走到哪儿都觉得新鲜,直到来到一间音乐房,裴斯越滑动轮椅走向一架纯白色钢琴,然后将手放了上去。   “你会弹琴?”陆沨对乐器一窍不通,但格外喜欢听钢琴曲。   裴斯越只伸出一只手,白皙修长的指尖在琴键上动了起来,下一秒,一段简单却莫名动听的乐曲便流淌出来。   太久太久没有弹琴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涩,可当第一个音节出来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便油然而生,竟让他有些舍不得停下来。   陆沨静静地看着弹琴的少年,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对方的侧脸被阳光镶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轮廓像一幅画般美轮美奂。   “好听吗?”裴斯越弹了一会儿,有些忐忑地回头问。   陆沨忍不住鼓掌,真心实意道:“非常好听,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浪漫旋律。”   裴斯越心里乐开了花。   这是自己曾经写的歌,同学们都说不好听,可陆沨却说非常好听。   他决定相信陆沨。   “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突然,音乐房的隔间被人推开,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冷冰冰的,看着就很不好惹。   裴斯越愣了一下:“是的,是我以前写的。”   长发男人冲着他抬了下下巴,“能弹个完整版吗?”   裴斯越欣然接受。   ……   一曲弹完,长发男人仍旧是那张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脸,他看了陆沨一眼,声音和人一样冷淡:“小沨,把我的联系方式发给你这位朋友,这首歌我要了。”   说完,长发男人便走了。   留下裴斯越在原地呆住。   这首歌他买了?之前被嘲笑的歌竟然卖出去了?   陆沨看出裴斯越的震惊,笑吟吟道:“刚刚那个是音乐制作人,姓杜,他看中了你的曲子,填好词之后可能会让公司签约的歌手演唱。”   裴斯越一直处于不敢相信的状态——直到几天后,他收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人生的际遇总是那么妙不可言。   裴斯越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钱,差点激动地从床上翻下去。   就算将来无法改写裴家破败的结局,至少他还可以靠写歌挣钱!   身边的江景辞被他惊动,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裴斯越两眼晶晶亮:“我发财了。”   江景辞疑惑:“嗯?”   “我真的要发财了,江景辞,”裴斯越心里藏不住事,立马把自己离奇的经历讲述了一遍,“万一我将来真的成了大富翁可怎么办啊?”   江景辞闷笑一声,翻了个身将手臂支在裴斯越的耳朵两侧。   “你要是真成了大富翁,”少年声音懒洋洋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我以后就靠你养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江景辞,你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像出来卖的? 第57章 那是我情急之下骗你的   虽然只是卖了一首歌出去, 但裴斯越的自信心却是成倍的增长,他甚至已经畅想好了自己将来成为著名作曲人的美好生活。   但江景辞的反应却令他有些担心。   都说养儿子要穷样,若是家里条件太好, 就会让孩子丧失奋斗的能力。可如今裴斯越还没成为大富翁呢, 江景辞竟然就生出这辈子靠他养活的想法。   这怎么可以?   于是裴斯越立马板起脸,严肃地教育道:“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人生奋斗,就算你有一个像我这样聪明能干的老公,也不能养成好吃懒做的习惯, 知道没有?”   老公?这人到现在心里还一点谱没有呢?   江景辞体贴地没有笑出声,但上扬的眼尾却出卖了他。   “这可是事关你今后人生发展的重要思想问题,”裴斯越的表情和新闻联播主持人一样, 稳重中带着一丝安详, “你看我, 就没有因为小小的成就而懈怠。”   江景辞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后来因为没忍住, 将人又狠狠地亲了一口。   裴斯越被亲得向后一扬, 立马恼了:“江景辞, 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你说。”   “事情是这样的, 我现在也算是一只脚迈进娱乐圈的人了,等过阵子狗仔可能就要开始偷拍我了。我不想因为私人感情被曝光而上热搜, 我只想让大家关注我的才华。”   这明明是非常自恋的话,可在裴斯越的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因为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迟早会大红大紫。   江景辞彻底绷不住了, 笑着拍了拍未来大明星的肩膀:“知道了, 以后只在家亲你。”   裴斯越满意地“哦”了一声, 直到少年转身走了, 他才炸着毛嚷嚷:“在家也不能亲!男男授受不亲!”   -   转眼又到了去医院做检查的日子, 江景辞有事外出, 裴斯越让裴音陪着他一起去。   “二哥,听说你要进娱乐圈了?”裴音近几天有些感冒,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前几天我还听爷爷说,要特意为你投资一个娱乐公司呢。”   裴斯越惊喜道:“真的吗?”可他一想到裴家人最后的结局,又叹了口气:“不用了,让爷爷留着钱养老吧。”   说起来裴老爷子,与他同住在老宅的裴音非常有发言权,他“害”了一声,和他二哥小声逼逼起来:“爷爷可不用咱们操心,他对自己好着呢,每周三次健身房私教课,每周一次全身皮肤护理,每三个月一次的全身体检。不仅如此,他日常把能延年益寿的药膳当水喝,为了保持一颗紧跟时代的心,他竟然还在追星!”   裴音自愧不如地叹息道:“如果今后真的能研制出来长生不老药,爷爷肯定是第一个成精的那个。”   这一番说辞把裴斯越逗得仰倒。   两个人正在说说笑笑,宗文博走出来了,他结束了上一个病人的诊疗,脸上的口罩还没摘。   裴音当即止住笑,摆出一副端庄的仪态,做作的模样像极了在御花园里不小心遇见皇上的妃子,还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妃子。   “宗医生,”裴妃怯懦出声,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爱慕,“工作一上午累了吧?”   宗文博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累,你们是我的第二个病人。”   裴音原地哽住。   “最近这阵子感觉怎么样?”宗文博不愿多聊,很快再次进入工作状态,“治疗的时候痛感明显吗?”   说着,他蹲到裴斯越面前,隔着裤子用手捏了捏。   裴斯越仔细地感受了一下,不由得失落:“没有太明显的感觉。”   宗文博将他的裤腿撸起来,观察了一下他肌肉恢复的情况,“你的病情比较复杂,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有起色的,保持信心,积极治疗和复健。”   自从裴斯越知道宗文博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就发觉宗文博的态度越来越疏离,不但连笑容都没有一个,说的话也越来越官方,这让他忍不住怀疑对方根本没有打算治好他的腿。   比起裴斯越只是单纯地知道故事的大致发展,宗文博是已经亲身经历过一遍的。被主角攻受联合报复的惨痛记忆令他产生了逃避心理,所以,比起冒着风险去改变剧情,倒不如离主角远远的。   裴斯越对比表示理解,他和宗文博一样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万一宗文博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把他也当成另一名主角团成员可怎么办?   那自己岂不是要残疾一辈子?   裴斯越觉得自己所想非常有道理,打算找个机会和宗文博来一波敞开心扉。   可令裴斯越没想到的是,裴音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从羞答答的小可怜直接进化成了复读机。   “宗医生,这是你自己研发的按摩手法吗?你教教我呗。”   “宗医生,这是我爷爷让我带给你的西湖龙井,你现在要尝一下吗?”   “宗医生,我最近几天总是膝盖疼,你等会给我看一下好吗?”   “宗医生——”   “宗医生——”   眼看着今天的治疗就要结束了,裴斯越不得不给江景辞发了条求救信息——帮我把裴音支走一下!他再这么烦人!我怀疑宗医生以后都不给我治腿了!   江景辞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了好几分钟才回了个“嗯”。   下一秒,他直接给裴音打了个电话。   裴斯越不知道江景辞是用什么借口把人喊走的,但看到裴音眉飞色舞的样子,他猜应该是个好差事。   病房里终于清净下来,宗文博被助理叫走处理一份文件,剩下裴斯越一个人躺在床上努力措辞。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诚意,他还特意爬起来给宗文博冲了一杯龙井茶。不愧是裴老爷子准备的谢礼,就连裴斯越这种品茶小白都被淡雅的茶香味迷住了。   “抱歉,耽误了点时间,”宗文博步履匆匆,一进门就开始为裴斯越做最后一项检查,“我和理疗科的人说好了,你过三天再过来就可以。”   裴斯越没吭声,终于鼓起勇气道:“宗医生,我们能谈谈吗?”   似乎是早就看出他有话要说,宗文博动作停顿了一下,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要说什么?”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宗医生,其实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裴斯越语气非常诚恳,“裴二少原本的结局你是知道的,为了让我们更安全,我也不会一直留在江景辞身边,等高考结束之后,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离婚。”   与此同时,与裴斯越一门之隔之外,江景辞的脚步停住。   少年的头发和外套上都沾了雪,冻得发白的手仿佛凝固在了门把手上。   “离婚?”   宗文博拧着眉,眼神中满是戒备:“可是你们俩的状态根本不像是会分开,如果你能得到主角的青睐的话,将来的生活岂不是会更好?”   裴斯越叹息一声,“但有些时候,我还是不能和原剧情抵抗,想要更改必走剧情的话,会耗费我的精力,次数多了我担心会折寿啊。所以我们是一样的,为了自保,都会选择远离任何不确定的因素。”   “可是你之前说自己爱惨了江景辞,”宗文博仍旧不愿意相信他,“还说爱到可以为他生孩子。”   “那是我情急之下骗你的。”   裴斯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我穿过来的时候,原先的裴二少已经拉了不少仇恨,我怕将来被江景辞报复,只能选择无条件对他好。但宗医生,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让他将来能饶我一命,我真的不喜欢他啊。”   宗文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难得沉默下来。   看到对方的反应,裴斯越还以为自己终于拉了一个盟友,正准备趁热打铁请求对方好好治自己的腿,就听到裴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诶!江景辞!你怎么突然走了?”   裴斯越只觉得大脑空白了一瞬,就看到裴音推门进来,一脸的莫名其妙:“二哥,你又把江景辞怎么了?表情怎么那么吓人呢?”   “我......”裴斯越表情呆呆的,整个人都慌了,“他好像听见我们说话了......”   “你们说什么了?”裴音立马警惕起来,凑到裴斯越耳边悄悄问,“莫非你和宗医生干了什么,被他发现了?”   裴斯越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宗文博做完检查便走了,临走之前还用异样的眼神看了裴斯越一眼。   裴斯越被看的浑身不舒服,只觉得那目光中似乎是带着丝谴责。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耐不住裴音的软磨硬泡,裴斯越省略掉关于穿书的部分,把自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裴音听完之后瞪圆了眼睛,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二哥!你说的话好伤人啊!”裴音忍不住道,“你们俩不是先婚后爱了吗?怎么又搞虐恋情深这一出?”   裴斯越弱弱地反驳:“我早和你说过我不喜欢他。”   “诶呦这话你可别再说了,”裴音简直脑壳生疼,“你们俩都到那种程度了还说不喜欢?怪不得江景辞气得掉头就走,你知不知道他刚刚打电话找我干什么?”   裴斯越瘫在轮椅上:“找你干什么?”   裴音看着他二哥面色发白的样子,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你要是真一点都不在乎,至于是这个脸色吗?   他没说话,一直把裴斯越送到了别墅门口。   门口正停着一辆货车,几个人将费力地将一个巨大的物件运了下来。   裴斯越呆呆地问:“这是……什么?”   为了确保货物在运输过程中不会被磕碰到,那几人将一层层纸壳包装纸卸下了,露出它的真面目——   一架纯白色的钢琴。   “这是江景辞原本打算给你的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裴老爷子敷着面膜道:莫慌。   — 第58章 铁了心要分居   裴斯越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他蔫巴巴地窝在床上, 瞄一眼已经被安置在房间里的钢琴,又瞄一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如此循环往复, 内心非常煎熬。   江景辞不理他, 是被气得离家出走了吗?   裴斯越回忆起自己学生时代的某个圣诞节,那天他收到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孩儿亲自递到手里的。   “裴斯越,我喜欢你, ”女孩儿微红着脸,声音在冷风中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那是裴斯越人生中第一次被当众告白, 他懵在原地,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了实话实说:“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   裴斯越到现在都记得周围同学对他的指责声, 也记得女孩儿夺眶而出的眼泪。   江景辞和青春期的女孩儿一样敏感脆弱, 听到他说出那么无情的话, 是不是躲在角落里哭了?   裴斯越越想越难过, 拿起手机想要给江景辞打个电话道歉。   可还没等拨号手机便震动起来, 学委杜晓宁发过来一连串消息——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越越!礼物收到了吗?   生命不息, 吃瓜不止:你是不是已经高兴疯了?那可是学霸前阵子做兼职的全部收入啊![星星眼.jpg]要是有男人为我做到这一步,我哭着喊着嫁给他!   裴斯越的动作一顿:江景辞做兼职?我怎么不知道?   另一端的杜晓宁心道一声不好, 自己太激动竟然给说漏嘴了!   PSY:怎么回事?   杜晓宁一看瞒不过去, 只好老老实实道:学霸兼职的地方正好是我舅舅的公司, 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 听说他们合作完成了全市医疗系统的优化[666.jpg]学霸在项目里的表现巨好, 我舅舅还想聘请他为特别顾问呢   怪不得江景辞前阵子总是有事外出, 原来是因为要努力赚钱。   裴斯越想起原文里主角受的事业发展方向,好像确实是IT行业,没想到江景辞在高中时期就已经显露出了计算机天赋。   哪怕没有了少爷的身份,他光凭自己就能拥有令人羡慕的生活。   裴斯越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升腾起一种类似“母凭子贵”的自豪感。   但紧接着,他又想到江景辞这么做全是为了给他买礼物,又笑不出来了。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越越,学霸到底给你买了什么礼物啊?我之前追问他好几天也不肯说   PSY:钢琴   生命不息,吃瓜不止:!!!   杜晓宁虽然是个四肢不协调的手残党,但却总幻想着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公主,一定要为心爱的白马王子弹一首浪漫的钢琴曲。   如今主角换成了白马王子和白马王子,画面似乎更唯美了,光是想想她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裴斯越看着学委发来的那三个感叹号,突然一阵悲从中来。   别人还在因为他们的感情磕得飞起,可他们却已经破裂了。   裴斯越撇了撇嘴,决定搬个救兵:你试试能联系上江景辞吗?我联系不到他了   杜晓宁没想太多,直接给江景辞打了个电话,可对方却一直关机。   她笑得一脸猥琐:hhh越越啊,学霸消失一会儿你就受不了了?别这么黏人,学霸可能是手机没电了,等充好电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裴斯越红着眼眶想,江景辞可能再也不会理他了。   -   就这么等到了晚上十点半,江景辞仍旧没有回来,谢岸玲这时候才发觉出不对劲,悄悄推开房门打探消息。   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自家宝贝儿子躲在被窝里抹眼泪。   “越越,你怎么了?”谢岸玲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过去,“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裴斯越的眼泪豆“吧嗒吧嗒”往下掉,哽咽着说:“妈妈,江景辞可能是要和我离婚了。”   谢岸玲反应了几秒钟,还是难以置信:“小辞中午还给你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怎么可能和你离婚呢?”   裴斯越只觉得委屈极了,心里面被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塞的满满的。   按照原定计划,将来他就是要和江景辞解除婚约的。等他恢复单身之后就可以再也不用被江景辞管束,潇潇洒洒地过日子。   可如今江景辞自己主动离开了,他却觉得浑身不适应,仿佛原本生活在海里的鱼突然长了两条腿出来,整个人都变得无所适从。   难道他已经习惯了和江景辞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了吗?   那怎么办?他们迟早要分开的啊。   谢岸玲看出自家儿子的魂不守舍,便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了。她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小辞已经成年了,今天可能是去朋友家睡了,等你明天上学就能见到他了。”   裴斯越闷闷地“哦”了一声,又给江景辞发了一条道歉的信息。   然后他在等待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孟林林打游戏打到凌晨三点,早上坐在教室里的时候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学委杜晓宁冷不丁靠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看校园论坛了没有?有人拍到昨天半夜学霸在篮球场打球来着!”   孟林林反应慢好几拍:“打球怎么了?”   “重点是昨天半夜!”杜晓宁火急火燎道,“论坛里还有人说学霸昨天晚上在男生宿舍住的,他为什么不在家睡?”   孟林林终于醒了:“卧槽!”   他扭过头,就看到他越哥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两个人正小声推测着,江景辞拎着书包走了进来。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   少年的脸冷得像块儿冰,轮廓似乎比以往更加凌厉。他闷不吭声地坐到座位上,弯曲手指转着一支笔,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宣告着他此时很不爽的信息。   杜晓宁立马退避了。   只剩下孟林林壮着胆子问道:“学霸今天怎么没和越哥一起来?”   江景辞抬眸往某个方向扫了一眼,正好被孟林林看到藏在眼底的红血丝。   莫非杜晓宁所言都是真的?   他立马打开论坛,发现关于这两位顶流cp的猜测已经越来越离谱了——   ......   1769L:前线来报!学霸今早确实是从男生宿舍出来的,听说是临时和他们班主任申请了单人间!   1770L:卧槽这是在干什么?和越越闹分居?   1771L:psy今早一来学校就趴倒睡觉,确实很像受了情伤的样子啊   1772L:啊啊啊我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大哭.jpg]   1773L:昔日甜蜜小夫妻走到今天这步,到底是谁的问题?   1774L:这两个人看起来好像psy更难过一些,据说进校门的时候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还差点撞到墙上   1775L:那学霸深夜打篮球呢?这么冷的天,他一个人打到挥汗如雨,这是有多少情绪积压在心底?   1776L:心疼jjc   1777L:加一   1778L:我弱弱地插一句,你们忘了psy之前是怎么样的人了吗?他变心不是迟早的事?   1779L:插。你。马的插!越越早就道过歉了,一直翻旧账有意思?   ......   眼看着这帮人又吵起来了,孟林林心烦意乱地退了出来。   正好上课铃响,一旁的裴斯越被吓醒,惊弓之鸟般坐了起来。   他半张着嘴发了几秒钟呆,然后又猛地将头向后一转,直到看到江景辞安稳坐着才表情和缓下来。   孟林林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人的反应,他看到他越哥眼巴巴地看着江景辞,仿佛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崽子,可学霸却正专心致志地刷着题,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得,又是他那不懂事的越哥把人惹到了。   孟林林叹息一声,把论坛里的内容和裴斯越描述了一遍,然后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怎么了?”   裴斯越蔫头耷脑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无论和别人倾诉几遍,都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他的心里只惦记上了一件事——江景辞竟然和班主任申请了男生宿舍。   裴斯越听不进课,又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老婆铁了心要和自己分居怎么办?   百度出来的答案五花八门,但想要挽回的第一件事都是一样的,先和老婆承认错误。   裴斯越回想起自己编辑的那些道歉信息,已经是他废寝忘食殚精竭虑的成果了,可效果却并不显著,江景辞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都是骗人的。   裴斯越自暴自弃地继续趴倒在课桌上,想要一睡解千愁。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脑袋恍惚间变成了一座大坝,仿佛正有成群结队的小蚂蚁在啃咬他。那种痛感并不强烈,却异常绵延不绝。   被折磨了整整一节课,裴斯越捧着自己的脑袋坐起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越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孟林林看出裴斯越的脸色苍白,体贴地为对方递上一杯水,“用不用去医务室?”   裴斯越可怜兮兮地看了斜后桌一眼,只见江景辞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抬脚便走出了教室。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可他和江景辞已经成为夫妻好久好久了,感情却说破裂就破裂,一点情面都不留。   “下节是体育课,我还是帮你请假吧,”孟林林操心地说,“你身体那么不好,再折腾出病来。”   裴斯越默默点头,心想自己现在确实身体不好。   毕竟肾虚来着。   “正好今天约定和十一班打球赛,等学霸好好发泄一下,肯定就不生你的气了。”孟林林宽慰道。   “篮球赛?”裴斯越身残志坚,立马改了主意,“那我得去给江景辞喊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委委屈屈.jpg 第59章 他发烧了   高三生的体育课非常来之不易, 天气不好要取消,老师占课要取消,就连学校里的诗歌朗诵彩排也要取消。   所以当全班学生顺顺利利站在操场上的时候,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我草今天是个什么天大的好日子啊!   当然, 这个全班人要除去裴斯越,他的脸上只有淡淡的忧伤。   因为身体的原因,体育课原本是他的自由活动时间,所以当体育老师看到队伍中竟然混着一把轮椅的时候, 表示极为震惊:“裴斯越同学,你怎么来了?”   裴斯越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老师,我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哈哈哈好, ”体育老师爽朗地笑起来, 健硕挺拔的身体像一座山, “今天天气确实不错, 大家难得出来放放风, 我们就不集体做训练了, 篮球排球或者跳绳任意选择一项活动起来!”   “好!”队伍里的男生声音如洪钟, 体育老师的话音刚落, 就抱着篮球去抢场地了。   江景辞个子高,站在最后一排。他为了方便打球, 将厚外套放到了班里,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   远远一看, 少年肩宽腿长, 在人群中非常显眼。他既有学神清清冷冷的外表, 又有校霸桀骜不驯气质, 怪不得把那群女生迷得神魂颠倒。   裴斯越的目光牢牢地钉在江景辞的身上, 对方在前面走, 他在后面追。   因为追得太过专注,都没有注意到出现在路中央的小石子。小石子仿佛故意和他作对般,竟然卷进了轮椅下面的滚轮里,当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孟林林就跟在裴斯越身后,正准备上前帮忙,可他眼珠滴溜溜一转,立马掉头就走——他就不信江景辞能坐视不理,这是绝佳的复合机会啊!   就这么闷着头走了十几步,孟林林就听到他越哥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孟林林!我们的感情也破裂了吗!”   孟林林忙不迭回头,就看到江景辞早已经走远了,只剩下裴斯越鼓着脸,眉毛都快拧成一个节了。   “学霸怎么这么狠心啊,不怕你被绊倒吗?”孟林林掉头回去,将小石子全部捡出来,“竟然就把你晾在原地。”   裴斯越抿了下唇,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等他们两人来到篮球场的时候,篮球场周围已经站满了人。这次上场的都是校内的厉害角色,观赏性极强,所以就算冒着被体育老师训斥的风险,观众们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直到比赛开始,裴斯越才发现十一班的队长竟然是洪野——曾经故意打。黑球撞伤江景辞的那个。   裴斯越在寒风中紧张得瑟瑟发抖,生怕洪野又要搞事。   可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他发现是自己多虑了,江景辞以绝对优势carry全场,全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把十一班的人虐到脸色绿油油的。   “江景辞!你他妈吃火药了你!”再次被截断了一个球之后,洪野非常没素质地开骂,“怎么着,让全场的人陪着你一个人玩儿?”   江景辞刚刚结束一个快攻,慢条斯理地运着球。面对洪野的故意挑衅,他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在一旁的裴斯越先一步急了:“你自己太菜还嫌别人太强?江景辞加油!”   周围一片哄笑,孟林林擦了一把脑袋上的汗,嘲笑道:“就是,菜逼闭嘴。”   整整一节体育课,裴斯越都在认真看江景辞打球,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都快把杜晓宁感动哭了。   “诶呦越越啊,瞧把你冻的,”下课铃响,杜晓宁满脸心疼地戳了一下裴斯越的脸蛋,“脸都冻红了!”   裴斯越表情凝重,凑到杜晓宁耳边问道:“江景辞打球的时候,看过我吗?”   他虽然一直在场,但难保自己有不小心走神的时候,万一江景辞就在那个时候扫了他一眼呢?   杜晓宁表情复杂,叹息道:“没有,一眼都没有,越越,你在学霸眼里好像变成隐形人了。”   -   裴斯越变成隐形人之后,神情更加忧郁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即将走向尽头的婚姻,还有他突然严重起来的病症——他发烧了,脑袋越来越疼,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孟林林发现之后立即联系了谢岸玲,还和班主任请好了假。   “越哥,你这八成是急火攻心,”孟林林叹息道,“你先别想那么多了,回家好好养病。”   裴斯越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心想都怪江景辞把自己养得这么娇气,如果放在以前,小伤小病根本下不了火线才对。   不到十五分钟,谢岸玲便打电话过来了,裴斯越走之前转过身,声音因为生病变得有气无力:“江景辞,晚上你回家吗?”   因为校园论坛那篇帖子的发酵,大家都在时刻关注最新的事态进展,以杜晓宁为首的cp粉们刚在篮球场心碎了一地,此时此刻都在眼巴巴地张望——学霸!快看看你可怜的老婆吧!越崽是在主动求和啊!   裴斯越等在原地,没忍住又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江景辞终于肯抬起眼看向他,两条眉却是紧蹙着的。   少年的眸色也很深,里面毫不遮掩显露出一种陌生的情绪,好像是......烦躁。   连看到自己生病都这么不耐烦了吗?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船渡,裴斯越觉得自己已经耗光了他和江景辞的缘分,狗男人说变心就变心。   没有再傻等,裴斯越也板起脸,凶呼呼地瞪了对方一眼,转身便走。   路人甲:草!我们这是见证了离婚现场吗?   炮灰已:啧啧啧学霸单方面付出太久,心可能真的凉了   路人丙:凉个屁啊,我猜学霸这是在玩欲擒故纵,想让越越产生危机感呢!   炮灰丁:我看你们是硬在玻璃渣里找糖,事实不是明摆着吗?自己老婆生病了还要住宿舍,这一看就是一拍两散了!   ......   裴斯越被谢岸玲接回家,窝在床上不想动弹。   裴峥嵘提前下班回家,和私人医生一起来到二楼。私人医生给裴斯越做了检查,诊断是普通的伤风感冒,外加扁桃体发炎。   “需不需要输液?”裴峥嵘看着儿子憔悴的模样,转头问道,“确定没有别的问题?”   医生从药箱中拿出几盒药,递给男人手里:“暂时不用输液,如果退烧药不起效的话,咱们再让小少爷去医院抽个血,您不用太过担心。”   裴峥嵘点点头,直到看着裴斯越把药都乖乖吃了,才拉着老婆从房间里出来。   门刚一关,裴峥嵘便火冒三丈起来:“我看群里说小辞要和越越离婚?昨天还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谢岸玲将男人拉到一楼客厅,才小声地应了一声。   “岂有此理!”裴峥嵘永远无条件站在儿子那边,“小辞太过分了,如果不是我们收留他,江家会有他的容身之地?”   男人的话音刚落,谢岸玲的脸色便严肃起来,她抿唇不语好半晌,才道:“裴峥嵘,小辞现在是我的另一个孩子,我不允许你再这么说话。”   裴峥嵘气焰渐消。   “两个都是好孩子,出现矛盾是每对夫妻都要面对的问题,越越从前顽劣蛮横,是小辞慢慢改变了他,你难道真的想让你儿子变成个纨绔?”谢岸玲严厉地说,“这次我们谁也不偏袒,也不能插手他们最后的决定。”   裴峥嵘刚刚是气急了才说出那样的话,如今被谢岸玲教育了一番,立马清晰地找到自己的定位:“你说的对。”   -   裴斯越的烧一直没退,晕晕乎乎之际只觉得嘴巴非常干。   他想要爬起来喝点水,可身体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于是他开始用强大的意志力和口渴抗争。   就这么抗争了一会儿,他听到了脚步声,然后感受到一个冰凉凉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唇边。水分浸润了他干裂的嘴唇,然后顺着唇缝流入他发红发烫的喉咙。   那股水流的速度慢且持久力极强,丝毫没有呛到他,有效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裴斯越嗓子舒坦了,睡意便再次涌上来,伸出手将唇边喂水的勺子扒拉开,再次陷入沉睡。   光线昏暗,躺在床上的人病歪歪地蜷缩着,半张着嘴巴呼吸。   床前立着一片阴影,江景辞坐在床边,伸出手碰了碰裴斯越的额头。   还是有点热。   他安静地坐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掐了掐对方的脸蛋,掐一下不过瘾,还掐了第二下。   “唔——疼……”裴斯越被掐得狠了,在睡梦中拧起眉。   这个小没良心竟然还有脸喊疼。   江景辞回想起裴斯越临走之前恨不得咬死他的表情,忍不住翘了一下唇角。他俯下身,狠狠地含住对方的右边耳垂。   一片寂静之中,想起少年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想要离开我?你想都别想。”   -   裴斯越一觉睡醒,病竟然已经完全好了。   他立马开始闷闷不乐起来,原本还计划趁着自己生病来一出苦肉计呢。   谢岸玲推门进来,拿着温度计又给他测了一次,烧确实已经退了,只剩下嗓子还是有些干痛。   那医生给他吃的什么灵丹妙药啊,怎么这么见效呢?   “妈妈,你昨晚是不是喂我喝水来着?”裴斯越从床上做起来,准备下床去洗漱,“你真的太体贴了,那时候我差点就被渴死。”   谢岸玲的动作一顿,含糊地说道:“啊,也可能是你爸爸,我们一晚上都没睡好。”   裴斯越把她和裴峥嵘感谢了一番,着急忙慌地去洗漱了。   既然病已经好了,他可不能再闲在家里,毕竟昨天一时激动还瞪了江景辞一眼,因为这一眼,之前发的道歉信可能都白费了,他得抓紧时间弥补一下。   被司机送到校门口,裴斯越正准备进去,就被一个穿着便服的女生拦住了去路。   女生扎着高马尾,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请问,你认识江景辞吗?”   裴斯越一愣,继而审视地望向女生:“你找他做什么?”   “这是我给他写的信,我们是在校外认识的,”女生说着说着害羞地笑起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原来是情书?   裴斯越面无表情地想,那个小崽子不但是个狠心的狗男人,还是个会到处沾花惹草的浪荡子!   “同学,你认识他吗”女生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裴斯越冷笑一声,将那封情书接了过来,“我可太认识他了,你放心,我肯定帮你转交。”   女生满意地离开了,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那封信下一秒就躺在了垃圾桶里。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想勾引我老婆?门都没有!   — 第60章 江景辞也太难哄了吧   裴斯越销毁完情书后, 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没走多远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杜晓宁抓了个正着:“呔——你这厮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裴斯越被吓了一跳,毕竟这是头一回做亏心事,心里难免发虚。   “越崽, 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我可都看到了, ”杜晓宁伸出一个手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你把门口那个漂亮妹妹给你的东西扔了?”   裴斯越不由纳闷:“学委,你在学校不好好上课, 特意来着盯梢?”   “不是啊,我的数学练习册落到家里了,我正等着我爸给我送来呢, 没想到就遇上你了, ”杜晓宁本人和她的网络ID一模一样, 时刻不忘吃瓜, “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 我现在就去翻垃圾桶。”   裴斯越了解杜晓宁, 她真的是那种会去翻垃圾桶的狠人。   “好, 我说, ”裴斯越叹口气,只能从实招来, “那个女生给江景辞写了情书,让我扔到垃圾桶了。”   杜晓宁先是愣了一下, 继而喜笑颜开:“那你还说什么不喜欢学霸?快来让我闻闻, 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裴斯越无意识地捏了捏裤缝, 慢半拍地反驳道:“我才没有吃醋, 只是我和江景辞的婚约还没有解除, 总不能让别人给我戴绿帽子吧?等我们彻底没关系以后, 爱慕他的女生想告白就告白,我绝对不拦着。”   杜晓宁:“......”   还以为自己抓住了裴斯越嘴硬的铁证,没想他竟然找这种理由为自己开脱!   她被气得两眼翻白,简直想撬开这笨蛋的脑袋瓜瞧瞧,里面装得到底是钢筋还是水泥,怎么就死活不开窍呢!   “越越,你真的想和学霸离婚?你要是真的想离婚,怎么学霸一离家出走你就急得直接发烧了?你要是真的想离婚,干嘛还要和学霸道歉挽回他?”   裴斯越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   “越越,离婚可不是小事情,你一定要想清楚啊。”杜晓宁苦口婆心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跑到校门口拿练习册去了。   剩下裴斯越一个人慢吞吞地往班级走。   对啊,他要是打算和江景辞离婚,为什么不趁此机会一刀两断呢?   他苦思冥想半晌,终于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结论——就算是要离婚,也应该是两个人好聚好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感情破裂。他们若是真的这样不欢而散,江景辞还是会记恨他,那他岂不是和原文中的裴二少是一样的下场了吗?   所以,他要先和江景辞和好,然后等着江景辞主动和他离婚才对。   嗯,裴斯越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思维逻辑非常之缜密。   -   来到班级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大课间,孟林林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碰上了裴斯越,一脸的不可置信:“越哥,你病好了?”   裴斯越应了一声,被对方身上的烟味呛得咳嗽了一声。   “难得发一回烧,我以为你至少得休息三天呢,”孟林林琢磨了一会儿,突然顿悟了,“莫非你追夫心切,用意志力战胜了病魔?”   裴斯越一本正经地纠正:“是追妻心切谢谢。”   听到裴斯越这么说,孟林林也彻底放下心来,只要他越哥痛改前非一心挽回,他相信两人一定能破镜重圆!   裴斯越回到班级,发现江景辞正在看书。他默默地滑动轮椅来到少年身边,抻着脖子想和对方一起看。   “你看到哪里了?”裴斯越乖巧地问。   今天的江景辞貌似心情不错,他曲起食指在某一行上敲了敲,并没有起身就走。   裴斯越便立马得寸进尺起来,他估摸着江景辞的阅读速度,每隔三分钟翻一页,像古时候专门伺候在贵公子身侧的小书童。   就这么翻了十五分钟,裴斯越手有点酸,但他仍旧笑容可掬,他知道赔礼道歉最讲究的就是态度。   “江景辞,你看书累不累?用不用我陪你打会儿游戏?”   “江景辞,你渴了吗?我把我的奶给你喝吧!”   “江景辞,这几天天气冷,我让妈妈把你的羽绒服都送到宿舍里了。”   ......   这一幕被班级里的某些有心人看到,现场照片立马传到了贴吧里。以杜晓宁为首的CP党们立马开始嗷嗷叫好,磕糖的楼越来越高——   2345L:我越宝可太他妈可爱了嘤嘤嘤,学霸要是再不心软,我就替他给学霸跪下!   2346L:越越的脸果然说变就变,昨天还一副大不了说散就散的模样,今天就变身围着老公转的小跟屁虫了hhhh   2347L:老子早说过他俩不会离!许仙白娘子离婚他俩都不会离!   ......   裴斯越一上午都在扮演称职小弟,帮江景辞来回跑腿。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终于听到江景辞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校服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仍旧是没什么表情,嗓音也比以往低沉,可到了裴斯越的耳朵里,这四个字好比天籁。   “今天阳光好,我把你的校服放在栏杆上晒太阳去了,”裴斯越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江景辞,你等着,我去帮你拿。”   可能是嫌弃他行动不方便,江景辞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走出班级,只见栏杆上空空荡荡,根本看不见校服的影子。   裴斯越呆了一秒,立马来到楼梯口,就看到江景辞的校服不知何时被风吹下了楼,正好落在一个树坑里。   树坑里满是泥土和枯叶,原本雪白的校服已经变得灰扑扑的。   裴斯越好心办了坏事,沉默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江景辞,你的校服我会帮你洗干净的,你先穿我的外套好吗?”   他的嗓子还在发炎,就这么被风吹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偏过头咳嗽了几声。   江景辞没理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声他还有别的外套,便转身走了。   裴斯越望着少年的背影,敢怒不敢言地龇了龇牙。   曾经温柔体贴的少年一去不复返,如今的他已经变成了铁石心肠的负心汉。   江景辞也太难哄了吧?   裴斯越不由有些气馁,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经历的悲催结局,便又重拾起了信心,就算求和之路上全是刀山火海,他也不能放弃!   -   谢岸玲外出回来,就看到做好的饭菜孤零零地摆在桌子上,餐桌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纳闷地循着声音来到一楼洗衣房,就看到自家儿子正在吭哧吭哧地洗衣服。   “宝贝,妈妈不是给你刚给你洗过校服吗?怎么又洗?”谢岸玲表示非常震惊,“你......你什么学会洗衣服了?”   虽然裴斯越也很想用洗衣机,但思忖了一下又觉得那样实在没有诚意,只好亲自动手洗。   只不过江景辞的校服外套大得惊人,沾了水之后更是巨重无比,对他这个双腿残疾的人来说就变得有点艰难。   “我把江景辞的校服弄脏了,”裴斯越抬头抹了一下子溅到脸上的水滴,却又抹上去一片泡沫,“我得亲手洗干净才行。”   谢岸玲愣了愣,眼眶倏地红了。   她转过身,一边抹眼泪一边想小辞可真是太有本事了,竟然能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阎王亲自动手洗衣服!爱情的力量果然是最伟大的!   裴峥嵘知道这件事以后,在②群里发出灵魂疑问:怎么谈个恋爱就像去参加变形记一样?   ......   一连接下来几天,谢岸玲都在赞叹美好爱情中度过,因为裴斯越为了挽回江景辞的心,不仅亲自为对方洗衣服,还亲手为他做便当,再后来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启发,竟然把自己平时盖的被子搬去了江景辞的宿舍。   自家儿子从前总是喜欢冷言冷语,这次却因为搬被子第一次在父母面前红了脸。   “妈妈,我听别人说,让江景辞晚上睡觉盖上我的被子,他就会梦到我,”裴斯越腼腆一笑,“你说是不是真的呀?”   裴峥嵘和谢岸玲对视一眼,斩钉截铁道:“那必须是真的。”   于是乎,裴斯越成功说服他们两人成为了自己的共犯,趁着江景辞不在把被子放到了他的宿舍里。   事实证明这个举措非常正确,当天晚上,裴斯越就收到了自破裂以来江景辞给他发的第一条信息。   江:[图片.jpg]   虽然只是一张被子的图片,但也具有从零到有的跨时代意义,裴斯越捧着手机,差点喜极而泣。   PSY:妈妈怕你冷,特意给你拿了一床厚被子   江景辞过了一会儿才回:特意拿你的被子?   裴斯越脸有点热,将脑袋埋在枕头里滚了滚。   等自己勉强冷静下来以后,才开始艰难地敲字:我听别人说,盖着一个人的被子,晚上睡觉就会梦到那个人。你会梦到我吗?   只是简单的文字表述,没有暧昧不清的语句,更没有隐晦的那方面暗示,但裴斯越脸上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他拍了拍自己的疯狂跳动的心脏,安慰自己人生第一次撩男人,有些生涩也实属正常。   但他等啊等啊,江景辞却没有回他。   裴斯越丧气地将手机扔到一边,只好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可江景辞有没有梦到自己不知道,他却先一步梦到了江景辞。   梦里面的江景辞和现实中不太一样,梦里面的他好像高大伟岸了不少,气质也要比现实中成熟。他懒洋洋地躺在浴缸里,眼神玩味地望着他:“愣着做什么?”   裴斯越只觉得浴室里空间非常逼仄,空气潮湿黏腻,薄薄的睡衣几乎粘在了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将一只脚伸进了浴缸里。   嗯?他的腿竟然好了?   梦里的裴斯越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得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经过自己的脚心,那种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脚趾。   江景辞从浴缸里慢条斯理地坐起来,而自己的脚就被窝在他的手里。   “快点脱了衣服进来啊,”男人轻声催促,亲吻了一下他的脚背,“等什么呢。”   裴斯越简直面红耳赤,想要把自己的脚抽回来,可江景辞却握的很紧。他一个站立不稳,身体一歪栽进了水里——   裴斯越从梦中惊醒,身上那种黏腻的感觉却非常真实。   他坐起身,正欲伸个懒腰,脸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这天早上,裴斯越迟到了,原因就是他偷偷躲在洗手间把床单洗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谢岸玲的严密监控下。   裴斯越前脚刚走,谢岸玲就在群里冒了个大泡——   风情万种小玲玲:喜报喜报!我们越越从今天起,是个真正的男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第61章 毛茸茸的兔子装   江景辞竟然成了春。梦对象, 这让裴斯越觉得自己很不敬业。   他的本职工作是获取主角受的好感度,然后将剧情线拨乱反正,怎么能对主角受产生非分之想呢?   裴斯越心里自责, 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 一头撞到了对方的身上。好在他原本就是坐在轮椅上的,不然非得摔一跟头不可。   “避让一下残疾人不好吗?”裴斯越捂着额头,本就烦乱的心情更加不爽,“你是不是故意撞我的?”   那人在他面前停下来, 声音凉凉的:“这么不专心,看不到前面的楼梯吗?”   裴斯越猛地抬头,就看到江景辞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整个人仿佛移动的制冷机, 气场非常有威慑力。   我又怎么你了?大白天的吓唬人玩儿?   裴斯越不经意向前一看, 就看到距离自己轮椅不到半米的地方就有一排楼梯, 而他刚刚想心事想得太过投入竟然没有发现!若是没有江景辞把他拦住, 自己真的有可能一头栽到楼梯底下去!   脑海中闪过自己摔得四仰八叉的画面, 裴斯越心有余悸地深吸一口气, 连忙道谢:“谢谢, 我刚刚确实走神了。”   话音刚落,江景辞抬脚便走, 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有。   裴斯越盯着某少年的背影,心想这小崽子真是越来越拽了, 动不动就留给自己一个冷酷无情的后脑勺。   不过说起来, 要不是江景辞提醒他......嗯?江景辞为什么要提醒他前面有楼梯?还一脸堪比阎王的表情?   裴斯越觉得自己这次抓对了重点, 表情逐渐喜上眉梢——江景辞那么做, 还不是因为害怕自己受伤?   刚刚的举动就是他对自己余情未了的铁证啊!   裴斯越的心情立马阴转晴, 他掏出手机, 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裴音。   PSY:那依你看,我们复合的可能性有多大?江景辞什么时候愿意搬回家来?   接到消息的裴音正在上课,他用课本挡住脸,手指在屏幕上翻飞:真不是我说你,二哥,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刚把人家气走,现在又要把人家再哄回来,你当江景辞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鸭子吗?   裴斯越:“......”   市三好裴音:不过有道是回头是岸,只要你别再说什么离婚之类的话,江景辞迟早会回到你身边的   听裴音的语气这么笃定,裴斯越有些不信:真的?   裴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这次离家出走绝对是江景辞故意使出来的计策,目的就是让他那笨蛋二哥学乖一点,永远打消离婚这个念头,除此之外,还能让他二哥在被冷落中认清自己的心,明白江景辞早已成为不可替代的人。   裴音能这么确信,是因为旁观者清。   他从江景辞的身上不止一次见识过那种令人胆寒的占有欲,想要让这样的人放弃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好比让一头饿极了的狼放弃近在眼前的猎物,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些裴音不打算戳穿,因为爷爷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是自己体会出来的。   市三好裴音:那必须是真的,小音怎么会骗你呢[猫猫探头.jpg]   市三好裴音:哦对了二哥,我朋友这周六晚上要搞一个舞会,你叫上江景辞一起来玩啊!   裴斯越叹气:江景辞现在还不理我呢   裴音眼珠一转,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二哥,我保证江景辞一定到场。   -   一转眼便到了周末,裴斯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惊喜地发现江景辞竟然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   为了早日回归正常夫妻生活,裴斯越每天晚上都锲而不舍地给江景辞发消息,想起来什么就发什么,并没有固定内容。   昨天晚上他不知从哪个不正经网页上看到“忆往昔可以增进感情”,便立马付诸了行动,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回忆,情绪激昂地写了近一千字的小论文。   虽然江景辞并没有对他的作品做出评价,但裴斯越还是从那串省略号中感受到了一丝甜蜜——江景辞还是愿意和自己藕断丝连的,不然的话他早就把自己拉黑了才对啊!   “宝贝,妈妈给你定的礼服送到了!”谢岸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有小辞的,我让司机直接送到他宿舍去了!”   裴斯越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一想到晚上可以看到江景辞穿礼服的样子,裴斯越的心里莫名开始雀跃——他对自己这种异常心理的解释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的理想型是气质柔软的大美人,才不是江景辞那种硬邦邦的狗男人。   硬邦邦?   裴斯越的思路又踩到了香蕉皮,来到了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角落开始扎根发芽。   -   因为思想活动过于活跃,裴斯越到达酒店之后,喝了一瓶冰水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心里难免气恼:自己是不是被曾经的某人传染了?怎么一脑袋黄色废料呢?   要怪都怪江景辞,随着他们见面时间的急剧减少,曾经两人独处的记忆就莫名变得深刻起来。他甚至能清晰地记得江景辞吻他时的样子,记得对方垂着眼时眼睫毛的形状......   卧槽江景辞莫不是给他下了蛊?   正反省着,裴音穿着纯白小礼服出现,嘹亮的嗓门差点让裴斯越当场社死:“二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裴斯越瞥了他一眼,小声埋怨:“你嘴上安喇叭了?”   裴音“嘿嘿”一笑,将一只高脚杯递到他二哥身边:“这酒就是给你拿着玩的,先别喝。”   “为什么?”   “就你那一杯倒的酒量,还没等江景辞来就把自己灌醉了可还行,”裴音神秘兮兮地弯下腰,笑容逐渐猖狂,“等我成功把江景辞灌醉,今晚就让他把你给办了!”   裴斯越:“......”   他木着脸,匪夷所思地瞪着自家倒霉弟弟:“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   裴音大手一挥,两只眼睛跳动着智慧的光芒:“等你们把生米煮成熟饭,你就有理由让他负责了啊,二哥你说我这个主意绝不绝?”   绝你个头啊。   裴斯越不想再和裴音对牛弹琴,他去吧台上拿了一些小甜点,随意找了个房间进去休息。   没想到刚一进门,脑海中又冒出来一段剧情。   原文中的江景辞被豪门父母认回之后,便对裴家上下展开了毁灭式报复,裴二少心高气傲这么多年,一开始并不能接受自己处在劣势,他动用大量资金和人脉,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报复回去的机会——   在一次商业舞会上,他指使手下给江景辞下药,然后趁着江景辞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把他的黑色礼服换成了兔女郎装扮。   重新拥有至高身份的江景辞是多么令人羡慕,可裴二少偏偏要让所有人知道,之前的江景辞是何等的下贱,他永远无法摆脱上门男妻的身份,在众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正当裴二少打算把这样的江景辞扔出去丢人现眼的时候,主角攻陆沨及时赶来。他把江景辞送到医院之后,命令手下彻查了整件事,让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裴斯越靠在轮椅里面无表情地想,如果这些必走剧情是被一个人操纵着的话,那么他上辈子一定杀了这个人全家。   不然为什么偏偏挑这种时候来搞事?   如今可是他漫漫追妻路的紧要关头,怎么能再这么欺负江景辞呢?!   裴斯越表情凝重地开始吃小蛋糕,吃完一整个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决定自己代替江景辞穿兔女郎的衣服,如果剧情被他糊弄过去的话就皆大欢喜,如果糊弄不过去,那他就耗费精力拼一把。   可眼下的舞会显然是正经的舞会,去哪里找兔女郎的衣服呢?   裴斯越不经意地一转头,就看到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敞开的大号纸箱,而里面竟然就放着一套毛茸茸的兔子装!   裴斯越瞳孔地震。   原剧情果然是最吊的。   五分钟后,接到消息的裴音推门进来,有些不高兴地皱着脸:“二哥,我正和一帮朋友灌江景辞酒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你不懂吗?”   裴斯越弯下腰将脚边的兔子装拎起来,表情堪比即将英勇就义的战士:“帮我把它穿上。”   这下裴音愣住了。   他一直知道他二哥人美路子野,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的见识只是冰山一角。   洞房花烛还能这么玩儿?   “别愣着了,快过来帮忙,”裴斯越心想早死早超生,变得有些急躁起来,“我的扣子都解开了。”   “好好好!”裴音忙不迭过去帮忙,没想到他二哥豁出去之后竟然如此如狼似虎!   ……   裴音担心自己的同学扛不住,帮裴斯越换完衣服就匆匆撤了。   裴斯越穿着兔子装窝在轮椅里,心情好比上坟般沉重。   自己身为堂堂渣攻,怎的就落到如此下场呢?   就这么忧郁了好一会儿,裴斯越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可刚刚裴音把点心盒放到了壁柜上,那个高度对于坐在轮椅上的他来说有一定的难度。   可饿着肚子受死也太憋屈了,裴斯越心想人生在于挑战,便来到了壁柜前,使出全身力气将自己的一条手臂伸到高处......   “砰!”   裴斯越低估了壁柜的高度,他因为上半身用力太猛导致重心偏移,忘记锁住的轮椅向后一滑,然后他整个人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所以江景辞一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一只雪白的兔子卧在路中央,浑身上下都是质感非常好的细小绒毛。它也不知是不是摔疼了,四肢由于打滑正在地上徒劳地扑腾着,脑袋上的兔耳朵也随着它的动作一颤一颤。   颤到了人的心尖儿上。   “裴斯越,你在干什么?”江景辞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和以往有些不同。   但裴斯越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他狼狈地扬起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我,我不小心从轮椅上摔下来了......”   兔子装比较厚实,所以他并不是摔哭的,而是丢人丢哭的。   “你快帮我一下啊。”裴斯越委屈极了。   江景辞眸光沉沉地望着地上的人,哦不对,是一只正在哭泣的兔子。   过了半晌,他才走了过去,神情克制地将裴斯越从地上抱了起来。   在抱人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圆滚滚的尾巴,因为好奇心作祟,江景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下一秒,就听到裴斯越哽咽着叫道:“不许碰我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怒:调戏兔子犯法知不知道!   江景辞:不调戏,只吃。   —   周六,给大家发红包,么么么么么~ 第62章 那你对不对我负责?   好在有江景辞及时解救, 不然裴斯越只凭他自己还真的爬不起来。   回到轮椅上冷静了半晌,小白兔终于止住了眼泪。他伸出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身旁再次陷入沉默的少年,闷声问道:“江景辞, 你喝醉了吗?”   按照裴音的计划, 如果没有把江景辞成功灌醉是不会放他走的,可裴斯越仔细嗅了嗅,空气中并没有浓烈的酒味,而江景辞本人也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少年的眼神清明, 步伐稳健,神情甚至比往常更加沉稳。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了礼服的原因,江景辞看着成熟了不少, 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一丝高中生的青涩和生疏, 仿佛所有事对他来说都是得心应手的, 让人无端生出一种信赖的感觉。   裴斯越眼睛发直, 震惊地发现眼前的江景辞竟然和梦境里的江景辞重合了!   卧槽, 他立马撇开眼, 心里懊恼地想:莫非是原主的这副身体终于迎来了青春躁动期?怎么能贪图主角受的美色呢?   “怎么了?”裴斯越的小动作被江景辞看在眼里, 他蹲在轮椅前, 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么一看到我就脸红?”   裴斯越缩了缩脑袋, 将自己支棱起来的两只长耳朵揪下来堵住自己的眼睛。   于是他又变成了一只垂耳兔。   江景辞弯唇一笑,终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说说吧, 你让裴音把我灌醉, 又把自己打扮成一只兔子, 是打算做什么?”   裴斯越扬起脸, 迅速撇清关系:“灌醉你可是裴音一个人的主意, 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江景辞点了点头, 却不像是相信的样子。   他伸手将裴斯越的长耳朵捏在手里揉搓起来,小绒毛若有似无地扫过他极为敏感的皮肤,弄得裴斯越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裴斯越板着脸拍开他的手:“刚刚捏我尾巴,现在又来捏我耳朵。”   不仅如此,这个小崽子还笑得这么不怀好意,肯定在心里嘲笑自己呢!   然而让裴斯越炸毛的事情还在后面。   江景辞不但怀疑他串通裴音灌他酒,还故意搞出这次cosplay来勾引他:“你穿成这样,是为了让我回心转意吗?”   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子是为了完成必走剧情才穿成这样的好么!   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裴斯越却突然灵光一闪——若是江景辞真的因为这身兔子装和自己重归于好,那今晚也不算白白牺牲了节操啊!   于是裴斯越当场表演了一个变脸。   他将已经炸起来的毛统统按了回去,眨巴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做出一副乖巧惹人爱的样子:“那你回心转意了吗?”   江景辞抿唇不语,但眉毛却稍稍上扬了一下。   根据裴斯越对江景辞的了解,每当他扬眉的时候就代表他对这件事已经开始感兴趣了。   没想到江景辞竟然是个毛绒控?   于是裴斯越再接再厉道:“等以后我的腿好了,我给你跳一段兔子舞好不好?”   江景辞显然是不想轻易放过他,淡淡开口道:“现在也可以跳。”   裴斯越笑容逐渐僵硬,这个小崽子还真会蹬鼻子上脸!   可他一想到和江景辞分居的这些日日夜夜,一想到他为了挽回狗男人的心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便决定忍气吞声下去。   眼下临门一脚了,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呢!   裴斯越冷笑一声,一边左左右右地歪头,一边毫无美感地晃动自己的爪子,嘴巴里还哼着完全不搭调的歌。   江景辞的笑容再也绷不住,笑出来的同时将裴斯越按在了轮椅靠背上,埋着头将他的兔子装的拉锁拉开了。   直到这个时候,裴斯越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不难闻,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致幻作用。   裴斯越丝毫不记得要反抗,他就像是已经对某些事产生了肌肉记忆一样,只觉得一种强烈楠的熟悉感向他袭来,自然而然地扬起脖子,眼神变得迷离。   他晕乎乎地想,他和江景辞到底是谁醉了?   ......   “二哥啊二哥!”   房间的门被人猛地撞开,裴音愣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口齿不清地问:“江景辞,你是打算把我二哥就地生吞了吗?”   裴斯越晕头转向地直起身子,同样口齿不清:“你怎么大舌头了?”   裴音“嘿嘿”一笑,脚步虚浮地来到两人面前,将一张卡塞到了他二哥的手上,“还说我大舌头,二哥,你舌头是不是都被咬肿了?”   裴斯越这才慢慢回过神,江景辞竟然趁着他意志力薄弱的时候击破了防线!   他没来得及说话,江景辞倒是主动开了口:“你进来做什么?”   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裴音当即恼了:“我进来做什么!我进来给你们送房卡!我可是今晚的大功臣好不好!要不是我把你灌醉,你和二哥会和好吗!”   “灌醉?”江景辞笑着问,“到底是谁把谁灌醉?”   裴音伸出一根手指,却因为喝得太多而不停地晃动。   “我没醉,我只是喝得有点多,”他闭了闭眼睛,脑袋越来越晕,“总之你们欠我一个人情,我先撤,这账等我酒醒再算!”   裴音走后,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裴斯越看着自己的手发呆,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现。   以往都是江景辞单方面占他便宜,可今天的情况却有些棘手。   面对某小崽子的强势侵略,他不但没有顽强抵抗,甚至还有同流合污的嫌疑,这让他产生了愧疚的心理——主角受终究是被他玷污了,自己到底该不该负责?   “又想赖账?”江景辞一眼看穿了他的犹豫,不紧不慢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这次有裴音作为目击者,你想赖也赖不掉。”   裴斯越闷着头:“没有。”   江景辞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问:“那你对不对我负责?”   裴斯越简直欲哭无泪,他在心里默默谴责自己,身为当代的有志青年,怎么就能色令智昏了呢?!   “这么犹豫,看来还是没学乖啊,”还没等裴斯越屈辱点头,江景辞就站起身来,“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走?你个小崽子又往哪里走?   “你不和我回家住?”裴斯越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会还要回宿舍住吧?”   “嗯。”江景辞应了一声。   裴斯越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臂,“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分居应该结束了不是吗?”   江景辞佯装苦恼地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不想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愿意回去?”   “等你彻底学乖的时候吧。”   说完,江景辞转身离开了,剩下裴斯越一个人在原地思考人生——自己还不够乖吗?他都听话地穿着兔子装跳舞了!   兀自生了会儿闷气,门再一次被人推开,裴斯越一转头,就看到许久未见的裴顾站在门口。   “大哥?”   裴顾的脸色有点黑,看上去似乎是不太高兴:“江景辞给我发短信让我来接你,他人呢?”   裴斯越顿时委屈起来,开始告状:“是啊大哥!你说江景辞过分不过分,之前因为一些小矛盾就离家出走,我哄了一个月都没有哄好!而且他刚才明明亲了我,后来却翻脸不认人,还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裴顾眸色黑沉,冷冷道:“小越不生气,哥替你收拾他。”   新婚小夫妻闹分居,这么大的事早就在群里传遍了。裴顾刚知道的时候怒不可遏,江景辞怎么敢让他弟弟吃独守空房的苦?   他原本是打算亲自从国外回来教训这个弟媳一顿,可裴峥嵘和谢岸玲却统一了战线,不允许任何人插手这件事,这让他只有干着急的份。   终于将国外公司的事情全部处理妥当,裴顾立马赶飞机回来,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江景辞的短信——裴斯越在X酒店一楼休息室,麻烦你去把他接回家。   麻烦?裴斯越是他的亲弟弟,用得着那个臭小子用“麻烦”这个词?而且连一声大哥也不叫,到底有没有礼貌?   裴顾将裴斯越用厚毯子裹好,抱着送到了车里。   在回家的路上,裴斯越又隐隐担心,忍不住问道:“哥,你打算怎么收拾江景辞?”   裴顾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安慰道:“放心,保证让你满意。”   有了亲大哥的保证,裴斯越彻底放了心,晚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他就接到了裴顾的电话,对方告诉他再也不用独守空房了,他可以直接搬到江景辞的宿舍里去。   裴斯越:“......”   “大哥知道你离不开江景辞,你放心,大哥已经帮你整理好宿舍了,你明天直接住过去就可以。”裴顾说完便挂了电话。   裴斯越木着脸看了一眼自己柔软舒适的一米八大床,又想到学生宿舍里那又窄又小的硬板床,整个人都抑郁了。   虽然他的初衷确实是结束分居没错,但是直接换一个生存环境是不是有点代价太大了?   听闻此事的裴音迅速发来了喜报:大哥还真是另辟蹊径啊hhhhhhh,这下好了,你们俩可以同甘共苦了!   裴斯越叹息一声,扔过去无数个殴打的表情包。   -   周一晚上,裴斯越因为住宿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夜自习直接请假了。   孟林林把他送到了江景辞的单身宿舍,一开门发现环境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但比起家里还是要逊色很多。   裴斯越随意找了一张床躺下,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他仿佛突然变成了豌豆公主,隔着床垫就能感受到木板的硬度。   孟林林知道他越哥心情不佳,安慰了几句便回班上自习去了。   裴斯越一个人无聊地打了会游戏,不到十点便睡着了。   ......   晚上十点半,夜自习结束。   江景辞抬起头,将写好的卷子全部夹在练习册里。   他向前方空桌上瞥了一眼,心想那人今晚倒是消停,不仅没上夜自习,连一条消息都没有给他发。   江景辞微微蹙眉,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宿舍门没有锁。   直到把门推开,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床上怎么有一个黑影?   江景辞一把将灯拍开,就看到裴斯越歪歪扭扭地躺在他的床上,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露出光洁圆润的额头。   “江景辞……”   正在做梦的人被他惊扰,喃喃地说起梦话:“我想和你一起睡觉,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身心俱疲之际,发现思念已久的老婆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你怎么想?   江景辞:不好意思,现在没空接受采访。   —   弱弱地为我下一篇文文拉个票《小土鳖再也不追爱豆了》,还是一样的沙雕,伪火葬场,伪破镜重圆,纯甜!跪谢小可爱们,么么么么么~ 第63章 我有一句遗言要和你说   裴斯越被喊醒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江景辞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怎么睡我的床?”   裴斯越环顾四周, 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了舒适的大床住到宿舍里来了。   “大哥给我办理了住宿, 我没注意这是你的床,”他刚睡醒,声音闷闷的,“反正都是一样的, 你就不能睡那张床吗?”   知不知道美梦中被吵醒是一件很忧伤的事情啊。   江景辞没说话,就那么垂眸盯着他,裴斯越敏锐地从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威胁。   行行行, 也太小气了吧, 我走还不行吗?   裴斯越不高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正要往轮椅上爬的时候, 突然感觉到腿部一阵剧痛, 当即弯下腰闷哼了一声。   江景辞仍旧表情冷淡。   他知道眼前这人不但鬼主意多, 还演戏上瘾, 突然叫疼应该是要使个苦肉计, 然后理所应当地赖在自己的床上不肯走。   可这次和之前拙劣的演技不同,裴斯越可谓是超常发挥, 不但哼唧的声音非常真实,就连额头上都开始渗出冷汗。   江景辞脸色一变, 迅速蹲下来:“你哪里疼?”   就是短短几秒钟, 裴斯越已经疼得脸色苍白, 他委委屈屈地抱着自己的腿, 有些不确定地说:“我感觉好像是腿疼。”   腿疼?一个双腿残疾多年的人竟然腿疼?   江景辞二话没说将人抱起来往外走, 在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裴斯越一直老实地待在江景辞的怀里, 虽然两条腿确实疼得厉害,但他看到少年为自己紧张的样子,心里就莫名一阵窃喜。   这个小崽子根本就是口是心非,明明非常在乎自己,还偏要假装高冷,这难道不是在自虐吗?   裴斯越眼珠一转,实在不愿意浪费这个好机会——毕竟自己被养得白白胖胖,下一次生病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何不借着这次腿疼彻底把江景辞哄好?   于是,原本漫不经心听着京剧的司机大哥先是听到一阵剧烈的喘息声。   “啊,呼哧,呼哧,江,江景辞,”裴斯越的演技属于爆发式的,前一秒还在忍着疼慢慢呼吸,下一秒就和马上要断气似的,“江景辞,我恐怕是,是不行了,呼哧,呼哧——”   司机大哥将京剧关了,瞥了后视镜一眼。   “江,江景辞,”裴斯越后仰着头,虚弱无比地抬起一只手,颤抖着抚摸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边脸颊,“可是,我......我好舍不得你啊。”   台词刚说完,被疼出来的眼泪正巧顺着眼角留下来,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亮闪闪的,画面甚是凄美动人。   司机大哥又向后瞥了一眼,同时加快了车速。   “我都快要.....快要去世了,你连句话都不跟我,呼哧呼哧,说吗?”裴斯越又被疼得蜷缩了一下,唇上的血色也淡了不少。   江景辞低头看着他,紧蹙着眉:“别瞎说。”   虽然知道裴斯越还有闲心飙演技,问题应该不大,但他整个人还是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   眼前的人脸色每白上一分,他的心就向上提一点,就算说出来的话是故意让他心软的,但对方身上的疼痛却作不了假。   眼看着车速越来越快,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裴斯越抓紧时间将剧情推向高。潮:“江景辞......我有一句遗言想要和你说。”   不知道江景辞是不是终于被他的肺腑之言打动,少年沉沉地望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   “如果这次我......我能死里逃生,”裴斯越的手抖得和得了帕金森一样,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后座小情侣上演生离死别大戏,可把刚刚离婚的司机大哥嫌弃坏了,他猛踩油门,生生把路途时间缩短了十分钟。   “到了,”司机大哥不耐烦道,“赶紧送医院吧,兴许人还有救。”   裴斯越被打断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旧泪眼婆娑地等着少年的回答。   江景辞不敢耽误时间,将人裹紧之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答应了?裴斯越愣了一下,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把这个小崽子哄好了?   不过想想也是,谁又能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呢?   大戏落幕,裴斯越终于不用喘粗气了,他精疲力尽地靠在江景辞怀里,觉得自己快把自己喘缺氧了。   ......   在来的路上,江景辞就已经提前联系了宗文博,所以当裴斯越一到医院就被送进去开始检查,六七项检查不过只用了一个小时。   在等结果的时候,裴斯越早就在止疼药的催眠下睡着了,而宗文博和江景辞站在病房外,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后来是宗文博主动开了口:“我就知道会这样。”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但江景辞却能听懂,他听出对方话里揶揄的味道,抬头扫了对方一眼:“所以,你不用有所顾忌。”   “那天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宗文博抬手扶了下眼镜,那张面瘫脸终于有了点人情味,“不觉得荒谬吗?”   江景辞背靠着墙,眼底情绪很淡:“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他了,只不过没想到和他一样的人,竟然不止他一个。”   “所以你听到了他的处心积虑,也还是选择留在他身边?”   “那你说错了,”江景辞抬起头,翘了一下唇角,“是他离不开我。”   宗文博愣了愣,不由失笑。   虽然上一辈的记忆让他对眼前的少年充满畏惧,但他也明显感受到他与之前的不一样。这一世的江景辞没有之前那么阴郁暴力,更没有差点把他拖垮的满腹仇恨。   眼前的人甚至是明媚张扬的。   “所以,宗医生,无论这个世界最后会不会按照之前的轨迹发展,我都不会离开他,”江景辞伸出一只手,语气真挚,“所以我恳求你,治好他的腿。”   -   裴斯越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回了家。   “江景辞?”   他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生怕之前的记忆只不过是他的一场美梦。   好在上天对他不薄,正当他急吼吼地要打电话的时候,江景辞从卫生间走出来,身上穿着熟悉的灰色家居服。   “醒了?”他问。   裴斯越不敢置信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生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这个小崽子离家出走一个多月,终于浪子回头肯回归家庭了?   “腿还疼不疼?”江景辞坐到床边,伸出手在他的膝盖上捏了捏,“有感觉吗?”   裴斯越仔细感受了一下,担忧地拧起眉:“现在没感觉,一点也不疼了。宗医生怎么说?”   “他说是恢复过程中的正常现象,让你不用担心,还开了一点止痛药,如果再疼起来,可以吃半颗。”   “恢复?我的腿已经在恢复了吗?出现痛觉就是恢复知觉的第一步?”   说这话的时候,裴斯越脑袋上两撮呆毛一直在晃动,像极了那两只毛绒耳朵。   江景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笑了一下:“是的。”   裴斯越:“!!!”   他真的能够摆脱原文中裴二少的命运,成为一个能跑能跳的正常人吗?   接下来的一整天,裴斯越都处在极度兴奋之中,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腿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但他已经制定好了将来要做的一系列事情——   第一要给宗文博送一面锦旗,上面必须是他亲手写的几个大字:华佗在世,妙手回春   第二要去上一节体育课,他要挑战校队和他们切磋一下球技。   第三要公主抱江景辞一次,以此证明他才是雄壮威猛的攻。   第四......   裴斯越正趴在床上美滋滋地写计划呢,就被身后一声冷笑吓了一跳。   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怒道:“江景辞,你干嘛偷看!”   少年刚刷完卷子,声音有些懒散:“你还想公主抱我?”   裴斯越一阵脸红,他视线飘忽,顾左右而言他:“我在想以后要好好锻炼身体呢。”   “你确定就凭你,能抱得动我?”江景辞的注意力并没有被转移,他握着裴斯越细瘦的手腕晃了晃,笑意很深,“你知道我现在多重吗?”   裴斯越梗着脖子,不服气:“我现在虽然瘦弱了一点,但是我可以健身啊,等我变得和你一样重,我就可以——”   他猛地闭住嘴,为了顾及江景辞的面子,体贴地没有把“当你的攻”四个字说出来。   但江景辞却意犹未尽,他将裴斯越圈在两臂之间,对他没有说出来的话表示质疑:“你知道怎么当攻吗?”   他当然知道怎么当攻了,前阵子一行三人看过小电影的呀。   “攻就是在上面那个,”裴斯越不想表露出自己青涩的一面,故意坏坏一笑,试图调戏某少年:“等我腿好了你就知道了呗。”   寒冬终于过去,春日的暖阳斜斜地照进来。   江景辞的脸隐匿在阴影中,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裴斯越调戏完没有得到回应,正打算说点什么,可下一秒,嘴巴被人用力堵上,耳边传来一句胆大包天的话——   “等你的腿好了,让你在上面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立的flag:越越的腿好之日,就是越越的初体验之时   — 第64章 美人儿,自己靠过来   高三生经过三年寒窗苦读, 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模拟考试。   考试前一天晚上,成绩好的学生都在养精蓄锐,最多再翻一翻错题本, 而像裴斯越这种临时抱佛脚的选手, 平时不努力,考前徒伤悲,双目无神地坐在桌前,只剩下满腔的懊悔之情难以发泄。   “吃不吃桃子?”江景辞推门进来, 拿着谢岸玲亲自做的水果拼盘,“来,张嘴。”   裴斯越正打算用功呢, 被打断了满脸不高兴, 故意找茬儿道:“都怪你, 我这一个月每天只顾着哄你回家了, 连作业都没有好好写, 明天怎么考试?”   江景辞瞥了一眼他空荡荡的练习册, 认错态度倒是非常良好:“确实怪我监督不力, 要不然今晚我给你通宵恶补一下?”   裴斯越, 典型的学渣一枚,穿书之后被养得细皮嫩肉好吃懒做, 每天少睡半小时都会生闷气,更别提一晚上不睡觉了。   所以通宵学习于他这种生物来说堪比天方夜谭。   “那倒不必, ”裴斯越对自己还是有明确认知的, 立马拒绝了江景辞的提议, “你帮我复习复习主要知识点就行。”   江景辞曲起手指弹了他额头一下, 然后喂给他一大块桃肉。   裴斯越腮帮子都被塞满, 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 含混不清地问道:“你今天看贴吧了吗?大家都在发你的照片。”   这事说起来还是杜晓宁开了个头,她首先在贴吧里发了一张自拍,照片里的她把江景辞的寸照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配文:学神贴贴,首战告捷。   然后大家就心照不宣地效仿起来,除了发自己和学神照片亲密照之外,还有给江景辞的照片上香的,下跪的,磕头的,甚至还有把江景辞的照片贴在胸口的。   总之各种迷惑行为五花八门,目的都是想沾一沾江景辞的学神气运,以达到“考得全会,蒙的全对”的奇幻效果。   江景辞等他吃完桃肉,才回道:“论坛怎么了?”   裴斯越将论坛点开拿给对方看,两只眼睛里写满了跃跃欲试。   “江景辞,你能不能把你的学神之力分给我一点?”   考前全靠封。建迷。信,说得就是裴斯越之流。他们不信老师,不信课本,只相信会有考神从天而降然后助他一臂之力。   “怎么分?”江景辞将果盘放在一边,视线落在裴斯越被果汁染红的唇瓣上,“你教教我?”   裴斯越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屏幕上,手指不断向下划着。   “我看大家的普遍做法是和你的照片亲密接触就可以了,但是你就在我面前啊,和真人亲密接触的效果会不会更好——”   裴斯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某少年逐渐深沉的眼神震慑到了,这才后知后觉出自己的话说得有点暧昧。   他抿起嘴,刚想说他还是决定相信课本的时候,就被江景辞懒腰抱了起来。   “撩完就跑,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少年双臂稳而有力,语气变得危险,“你不是想要和我亲密接触吗?我满足你。”   裴斯越悔不当初,他能感受到少年逐渐走高的体温,但还是想要挽救一下眼前的形势:“就算是亲密接触,也不用去床上吧江景辞!”   江景辞的脚步不停,甚至还加快了步伐:“现在说晚了。”   “不晚不晚!”裴斯越头脑风暴,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解救自己的办法,“要不然我主动亲你一下,你就接着帮我复习功课?”   主动?   江景辞的动作一顿,垂眸望着那张白皙嫩滑的脸。   “成交。”他话里带着笑意。   话虽如此,但江景辞还是执着地将裴斯越放到了床上。   裴斯越:“......”   他本想抗议一下某人的暴。政,可当他看到对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又顿时邪魅一笑。   不就是亲一口吗?若是他表现的像黄花大姑娘一样扭捏,岂不是让那小崽子看了笑话?   于是他冲着江景辞招了招手,语气和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一模一样:“美人儿,自己靠过来。”   江景辞眼里的笑意渐深,他听话地靠了过去,和裴斯越的脸近在咫尺。   裴斯越表情稍显僵硬,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狂跳。   老子可是渣攻!紧要关头必须临危不乱!   他闭了闭眼,一鼓作气地怼了上去——然后他尝到了桃子的芬芳,和他嘴里的味道一样沁人心脾。   专属于江景辞的气息从他的口腔一点点蔓延到四肢,他被禁锢在方寸之地无法动弹,明明是自己主动献吻,却被那小崽子反客为主。   不到三分钟,他全身的骨头都软了。   真是草了。   ......   有了学神的倾情相助,裴斯越勉强混过了这次考试,不过更令他高兴的是另一件事——江景辞被成功保送了。   “不愧是我拜了一宿的学神!高三还没结束呢就已经迈进顶级大学校门了!”孟林林得知此消息后,差点被原地蹦起来,“不用高考的感觉是不是爽翻了?”   杜晓宁嗤笑一声,嫌弃孟林林见识短浅:“你可别告诉我你头一回知道还可以被保送啊,学霸之前竞赛拿到国一我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等级的神人是被名牌大学抢着要的。”   “行行行你最有先见之明,”孟林林白了杜晓宁一眼,转头看向他越哥,“越哥,怎么说,这么大的喜事咱们不得庆祝一下?”   裴斯越本来是打算搞个庆功派对的,可就在今天中午,江景辞突然和他说要去一趟X国,而且已经定好了最近的一班航班,现在人应该已经在机场马上要登机了。   “庆祝?给谁庆祝?主人公都不在,”杜晓宁纳闷地看向裴斯越,“越越,学霸人呢?怎么一下午没看到他啊。”   裴斯越只好将江景辞出国的事情和盘托出。   “学霸没有告诉你他去干什么吗?”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裴斯越没说话,这也是令他最生气的地方。   这个小崽子真是没有一点家庭观念,出远门都不懂得报备一下,害得他一下午都在闷闷不乐。   看出裴斯越的情绪不高,孟林林和杜晓宁便也没多说什么,一行三人回到班里上自习去了。   因为惦记着江景辞,裴斯越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瞥一眼手机有没有新消息,连作业也没好好写。   直到夜自习结束,那没良心的小崽子才发来一条信息——处理点事,三天后回,具体情况回去和你说。   裴斯越将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里才终于踏实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江景辞再次发来第二条信息——想你。   裴斯越只扫了一眼便把手机揣了起来,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教室,没想到正好遇到下班的臧齐。   “裴斯越,你是不是发烧了?用不用我给你爸打电话?”   -   周六清早,裴斯越被连续不断的震动声吵醒。   他点开手机,发现沉寂已久的“裴你到风景都看透①群”又开始活跃起来。   风情万种小玲玲:为了庆祝小辞顺利被保送,这是我精挑细选的礼物,你们看看怎么样[图片.jpg]   越越他大哥:以我身为男士三十年的经验,他是不会想要一台美容仪的。   市三好裴音:谁说的!永葆青春很重要啊!江景辞从十八岁就开始抗衰,将来没准儿就可以和爷爷一起成精了hhhh   最美不过夕阳红:这个美容仪我也有,效果确实不错啊哈哈,来来来看看我买给小辞的——XX品牌腕表!彰显男人独特魅力!   峥嵘岁月:你们买的都不实用啊[最高配置笔记本电脑.jpg]   越越他大哥:那我还是送给他一本书吧,《夫妻的相处之道》   市三好裴音:我送的礼物不方便说,此处拉灯[害羞.jpg]   裴斯越看到这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被保送了是要送礼物的?   不能甘于落于人后,他火速和孟林林相约百货商场,打算给江景辞买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   可门还没来得及出,家里却来了不速之客——白向忻和江家夫妇不请自来了。   “亲家母,这么久没有来拜访是我们的不对,今天突然造访不知道有没有唐突,”江夫人衣着讲究,但脸色却不如从前,“小辞在家吗?”   谢岸玲一脸笑容,态度却显出疏离:“小辞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   江夫人遗憾地叹了口气,安静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打起精神:“是这样的,我们今天过来是来送东西的,小辞之前走得急,他的东西也都没有带走,我仔细看了看,都是些珍贵的手办模型什么的。”   早干什么去了?江景辞一开始嫁到裴家受尽折磨的时候,你这个做母亲的为他说过一句话吗?   裴斯越一直冷眼旁观,这个时候浅笑了一声:“江夫人,江景辞现在什么都不缺,我猜他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斯越哥,”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白向忻笑了笑,“这些都是江景辞小时候的东西,还有他儿时的照片集什么的,你不想看看吗?”   裴斯越顿了顿,有点心动。   江景辞不过是刚满十八岁的小崽子,他还没有练就出过于强悍的内心,对于曾经的母亲,对于童年的记忆,他应该是怀念的吧。   白向忻看透了他的想法,直接站了起来:“斯越哥,让我帮你把江景辞的东西搬上去好吗?”   裴斯越点了点头,领着白向忻来到房间。   比起上次在医院的会面,白向忻的状态仍旧不太好。只是将一个纸箱搬到二楼,他就累得脸色苍白如纸,喘息声里还伴着咳嗽。   “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裴斯越将门关上,直接开门见山。   白向忻笑了笑,环顾周围的陈设:“斯越哥,这就是你们一起生活的地方吗?”   他并没有不礼貌四处走动,而是有些局促地站在墙边,眼里都是羡慕。   “白向忻,你上次骗我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这次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裴斯越冷着脸,坚决不再同情他,“你到底来干什么?”   白向忻缓缓走向他,手心是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   “这次是真的,江景辞亲生父亲的电话,”他蹲下来,缓缓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裴斯越的膝盖上,那是一个臣服的姿势,“我这次是来向你认错的,你愿意原谅我吗?”   这一瞬间,白向忻和裴斯越记忆深处的一个人离奇地重合了。   同样的苍白,同样的扭曲,同样的令他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慕残,他沉迷残缺的身体,如果有一个愿意自残博取他好感的人,岂不是很带感……番外见吧hhhhh 第65章 一人保送,全家光荣   裴斯越从小在寄宿学校长大, 过早离开父母的羽翼让他练就了独立自主的性格,所以遇见任何困难他都会首先尝试自己解决。   如果实在难以招架,他才会给远在国外的母亲打一个电话。   那件事发生在他刚上高一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用委屈的语气和母亲告状——他的腿被同一个寝室的同学割伤了。   那个割伤他的同学名叫白麓, 皮肤白净,五官清秀,刚转学到这个班的时候就被调侃“漂亮得像个小姑娘”,身为他同桌和室友的裴斯越同样也这么认为, 他们原本相处得很融洽。   白麓学习成绩优异,会利用课余时间给裴斯越讲题,而裴斯越活泼好动, 最喜欢上的就是体育课, 在一次达标测试中他还假冒白麓替他跑了一千米。   就在裴斯越以为他们的友情会地久天长的时候, 白麓却在某个雨天将他锁在了学校的画室里, 直到深夜才再次将门打开。   那时候的裴斯越已经又困又累, 正靠着墙坐在地上昏昏欲睡。   他看到白麓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一张苍白的脸在电闪雷鸣中显得阴森可怖。   “你关我做什么?”裴斯越冷下脸, 站起身来与他对视。   白麓却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相反,他的脸上全是笑意。   但那种笑容是裴斯越从未见过的, 嘴角明明是上扬的,但眸子里却暗藏疯狂, 仿佛一个神情诡异的人偶, 令人不由汗毛倒竖。   “我喜欢你, ”白麓的声音很轻, “裴斯越, 我喜欢你。”   裴斯越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不适地拧起眉。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你了,”白麓自顾自地说着,突然半跪在他的面前,捧起他的一只手,表情虔诚地亲吻他的手心,“求求你,你也喜欢我好吗?”   伴随着暴雨倾盆的声音,白麓还说了许多话,裴斯越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白麓趁着他走神的瞬间将他扑倒在地,然后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膝盖上划了一刀。   “裴斯越......你若是能失去一条小腿就更完美了,”白麓双手沾满了血,嘴里喃喃自语,“我帮你好不好?不疼,不疼,你再忍一忍就好了,宝贝......”   裴斯越从回忆中惊醒,操作轮椅猛地向后一退。   “斯越哥?”白向忻抬起头,清透的眸子里氤氲起水汽,“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裴斯越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白麓的模样,如今记忆再次涌来,他这才发现白麓和白向忻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白麓也是穿书进来的?如今的自己真的变成了双腿残疾,那岂不是如他所愿?   之前的一切异常都有了解释,裴斯越心里一阵兵荒马乱,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白麓癫狂的模样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可不想悲剧重演。   “你不要再说了,”裴斯越后背紧绷,垂下眸以作掩饰,“谢谢你帮我搬东西,慢走不送。”   白向忻安静地看了裴斯越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   “斯越哥,你想起我了对吗?”他偏过头咳嗽了好一会儿,脸色愈发青白,“我已经改了,真的,我现在只是想和你成为朋友。”   裴斯越不想再听,转过身背对着白向忻,冷声道:“不可以,你走吧。”   两个人在房间里无声地对峙,原本晴朗的天气也不知何时变得压抑起来。   白向忻突然自嘲地笑了,他从背后走向裴斯越,猝不及防地伸出手臂将人圈在了怀里。   就在裴斯越准备反抗的时候,白向忻很快地放开了手。   “斯越哥,”他听到少年嘶哑的声音,“我会让你原谅我的。”   说完,白向忻离开了房间。   裴斯越原地愣怔了一会儿,立马掏出手机给江景辞发信息——   PSY:江景辞,我被坏人盯上了!   PSY:你还记得白向忻吗!他喜欢我就是因为我的腿!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心理扭曲啊   江景辞没回,可能是真的有要紧事在忙。   这也就给了裴斯越足够的时间发挥自己的才华,不到半小时,他就将刚才的经历写成了一篇惊心动魄的小作文,跌宕起伏的剧情比电视剧情节都精彩。   正当裴斯越独自欣赏的时候,江景辞终于给他回复了——   江:你确定白向忻恼羞成怒想要偷袭你的时候,你是坐在轮椅上完成闪避并且漂亮甩尾的?   裴斯越“嘿嘿”笑了两声:有一点点虚构的成分。   江景辞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裴斯越也不敢皮了,老老实实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他抱你了?”江景辞在另一边问。   裴斯越支支吾吾地说了声“是”。   江景辞安静了好一会儿,语气才终于恢复正常,“我马上就回去了,不用怕。”   挂了电话,裴斯越彻底将白向忻的事情抛到脑后,他将那个纸盒子打开,好奇地开始翻看。   这次白向忻没有骗他,里面确实是江景辞从小到大的相册,从婴儿时期的满月照一直到初中的毕业照都被精心保存着,这一点倒是可以看出江夫人在找到亲儿子之前确实是个称职的母亲。   裴斯越拿出一张江景辞三周岁的照片,瞧着里面小小年纪就板着一张脸的小孩儿,笑得前仰后合。   没想到江景辞还有包子脸的时候,长得也太他妈可爱了吧!   裴斯越又翻了翻,惊喜地发现竟然还有江景辞光着屁股的照片!   他猥琐一笑,先是用手机拍照保存了一张电子版,然后又将那张照片私藏了起来。   万一将来发生什么意外,他还可以凭借这张照片威胁江景辞自保呢。   -   出门买礼物这件事被耽搁了,裴斯越原本打算等周六休息再去,可正当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偶然发现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也不算白白被抱了一下,至少白向忻还给了他联系方式作为交换。   这次裴斯越没有酝酿太久,他将早就编辑好的短信复制粘贴,直接发给了新号码。   如果这次南风独家进展顺利,那么裴斯越给江景辞的礼物就是亲生父母一对!   与此同时,X国某国际酒店内,江景辞刚参加完爷爷的葬礼,正在陪父母用餐。   姜致远一身笔挺西服,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倦。坐在他身边的闻岚衣着端庄,虽然人上了年纪,但还是能从眉眼中看出当年的风韵。   “小辞,没有胃口吗?”闻岚关心儿子,两条细眉微微蹙着。   江景辞笑了笑,“有点吃不习惯。”   姜致远将刀叉放下,正欲说些什么,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点亮屏幕,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小辞啊,那个叫裴斯越的孩子说他是你的老公,还说要让我和亲生儿子认亲呢哈哈哈。”   江景辞愣了愣,接过手机就看到那段令人啼笑皆非的话,也不由得翘起唇角。   闻岚也好奇地凑过来,等她看完那段话之后同样抿着嘴笑起来,眼角浮现出浅淡的纹路:“这孩子太有趣了。”   江景辞早在出国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和他们说清楚了,首先他不接受定居国外,其次他不会和裴斯越解除婚约。   姜致远和闻岚寻子多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自然不舍得违背宝贝儿子的意愿,所以他们全部任由江景辞定夺。   只是唯独在和裴斯越何时见面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从父母的角度出发,他们夫妻二人当然是想尽快见到儿媳妇的,可江景辞却不知为何不太愿意,闻岚多次询问原因他也不肯说。   “既然那孩子都知道我们的联系方式了,你便没有必要再执着下去,”姜致远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我们和你一起回国好不好?”   江景辞无奈,只好点头同意。   可他想了想,又不愿意辜负裴斯越帮他寻找亲生父母的一片好心,便和姜致远和闻岚二人做了个秘密约定。   -   正如他自己所说,江景辞非常守时地在第三天晚上回来了。   裴斯越为了接机,把夜自习都翘了,亲自挑了一束美丽的鲜花早早等在接机口。   一同前来的裴峥嵘站了一会儿,从外套里翻出一副墨镜戴上了。   “爸,大晚上的你戴什么墨镜?”裴斯越表示非常疑惑。   裴峥嵘又翻出来一副墨镜给谢岸玲也戴上,神秘兮兮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等会儿我们举横幅的时候万一有人拍照怎么办?我堂堂裴氏总裁的面子还要不要?”   裴斯越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心想举横幅是为了表达对江景辞被保送A大的祝贺之情,怎么就成了一件丢人的事情了?   为了彰显出自己的敬业,裴斯越一直坐姿标准地手捧鲜花,脸上还挂着职业假笑。   于是乎,江景辞刚一出来就看到了这样魔幻的画面——   两位戴着墨镜的不知名人士手举横幅,嘴巴里还大声念出了横幅上的内容:“景辞景辞!滴水穿石!一人保送!全家光荣!”   如此声势浩大之下,裴斯越坐着轮椅缓缓向他驶来,不但表情庄严肃穆,还给他献上了一大束向日葵:“今日你能一举夺魁,他日必能出人头地!少年!未来是属于你的!努力奋斗吧!”   江景辞......江景辞的眉心跳了一下。   ......   隆重的欢迎仪式结束之后,裴峥嵘和谢岸玲身心俱疲,回到家之后立马去睡了。   剩下裴斯越一直逼逼个不停:“江景辞,你刚刚有没有被惊喜到?那个横幅霸不霸气?我的祝贺词写得激情澎湃吗?”   江景辞眼含笑意,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感似乎一扫而空。   他将人抱在怀里,一路上了二楼。   因为裴斯越等待夸奖的眼神太过炙热,江景辞只好给予评价:“欢迎仪式非常有新意,口号非常振奋人心,着实震撼到我了。”   裴斯越满意地笑了,冲着少年勾了勾手指头。   “江景辞,我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江景辞站在床边,一时犯了难。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本想先洗个澡。可裴斯越却表现得比他还急,显然是憋了一肚子话要和他说。   江景辞不忍让裴斯越一个人苦苦等待,只好将人一起推进了浴室。   一开始裴斯越还算淡定,可当他看到江景辞迈进浴缸的时候,脑海中猛的浮现出上次春。梦中的画面。   都不用江景辞说什么,他自己的脸先一步红了。   少年的肩膀愈发宽阔,胸膛愈发结实,裴斯越的脸越来越烫,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正准备战术性后撤,轮椅被人按住了。   “你不是有好消息和我说?”   “那个……要不然还是等你洗完再说吧。”   “可是我现在就想听。”   “江景辞!你说话就说话,泼我水干什么!”   “既然都湿了,要不然一起洗?”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洗!江景辞,我们就不能单纯地聊聊天吗?”   “这可由不得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啪,拉灯。   — 第66章 助人为乐,手有余香   当傅明知道自家先生和夫人特意从国外飞回来, 只是为了见裴斯越一面的时候,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裴斯越之前的所作所为告诉他们。毕竟这关乎少爷的终身大事, 少爷年幼无知容易被歹人蒙骗, 先生和夫人却是人生阅历丰富的智者,肯定有办法顺利解除这门婚约。   “先生,夫人,我听闻昨天裴斯越去机场接机了, 您二位虽然没有暴露身份,但也看见他了吧?”   傅明将公司文件送到姜致远和闻岚暂住的酒店,旁敲侧击道:“第一印象怎么样?”   姜致远刚刚用完早餐, 听到这话立即笑了起来:“那孩子可太有意思了, 为了欢迎小辞回国, 还准备了横幅口号和向日葵, 当时那么多人他也不嫌害臊, 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 把周围人逗得哄笑成一片。”   “是啊, 那孩子不仅非常逗, 人长得也漂亮,皮肤白白嫩嫩的, 像块儿奶油布丁,”闻岚也忍不住笑, “我只是远远看着就喜欢得不得了呢。”   傅明哽了一下, 只觉得自己的老血都要呕出来了。   裴斯越那小妖精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的人设牢牢地立住了, 在自家先生和夫人眼皮子底下都能蒙混过关, 功力的确非同凡响。   若是少爷真的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将来整个姜家都有可能被他独霸啊!   “先生,夫人,”傅明急道,“裴斯越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无害,他之前对少爷并不好,他甚至——”   “你的意思是,那孩子不喜欢小辞?”姜致远笑着打断自己的属下。   “是,”傅明斩钉截铁地点了下头,“先生,我了解到许多关于少爷过去的事情,那个裴斯越原本喜欢另一个人,可那个人却喜欢少爷,所以他才——”   “好了,”姜致远再次打断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人的成长过程就是不断试错的过程,那孩子的过去我不过多干涉,只要他现在是一心一意对小辞,我们就不会阻拦。”   傅明本想再说,可到了嘴边的话却被自家先生的一个眼神给怼回去了,他不得不在心里大声咆哮——   先生啊!你是被那小妖精灌了迷魂药了吗?自家亲儿子都要被拐走了!   “小傅,裴斯越那孩子若是真的不在乎小辞,就不会费尽苦心找到我们的联系方式,也不会请求我们一定要亲自过来见一见小辞,”闻岚明白傅明的心思,宽慰道,“而且我们相信小辞的眼光,你难道不相信?”   闻岚这句话把傅明的满腔肺腑之言都拍灭了,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声“信”,便再也没有吭声了。   -   孟林林他爸孟建东自从酒后闹事差点惹出大麻烦之后,就彻底把酒给戒了。   可在商场上混的男人难免碰到应酬,孟建东便把孟林林拉来挡枪,一遇上敬酒就推辞要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婉拒几次之后周围人便也就随他去了。   这天晚上孟林林再次沦为工具人,和孟建东走出酒店的时候正好和江景辞一家三口撞了个正着。   孟林林疑惑地看着姜致远和闻岚,悄悄问江景辞:“学霸,这谁啊?”   江景辞叹了口气,和父母告别之后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我草这剧情!学霸你这是又回归豪门了?”   孟林林震惊地头发都竖起来了,“可是既然你早就找到了父母,怎么没有和越哥说呢?你知不知道,越哥是为了拿到那个号码才几次三番和白向忻见面的啊。”   江景辞愣了一下,唇角缓缓上翘:“原来是这样。”   “学霸,有个事不得不提醒你,越哥若是知道你早就和亲生父母相认的话——”   “他不会知道,”江景辞打断道,“我就是不忍心让他的努力白费才不准备告诉他。”   孟林林“哦”了一声,想了想仍旧为他越哥鸣不平:“可是这么大的事,你就没有想过要告诉越哥吗?若是越哥没有找到联系方式,你还打算瞒他一辈子?”   这回江景辞没有立即答,过了好半晌,他突然笑了,笑容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现在成年了,不想再依附任何人,无论找不找得到亲生父母,无论他们贫穷还是富贵,都不能影响我将来要靠自己养老婆,你说是不是?”   孟林林的思想境界一直比较低下,他虽然不太能理解学霸的这番话,但他却觉得挺酷的。   “学霸,如果我要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怎么办?”   江景辞懒洋洋地将脚边的枯枝踩碎,冷眼扫了孟林林一眼:“这就会是你的下场。”   孟林林:“......”   -   江景辞回来的第三天,姜致远和闻岚按时现身约定地点,是裴斯越率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裴斯越,”裴斯越身穿黑色小礼服,彬彬有礼地在轮椅上欠了欠身,“江景辞稍后就到,我先来和您们说说话。”   姜致远和闻岚相视一笑,落座之后正式对裴斯越表示感谢:“孩子,你之前发过来的DNA鉴定书我们已经看到了,真的太感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夫妻二人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和自己的亲骨肉相聚了,逢年过节别人都是阖家欢乐,而我们却只能......”   说到动情之处,闻岚谨遵和江景辞的约定,当场表演了一个梨花带雨。   “这是我们姜家的一点心意,”姜致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推到裴斯越的手边,“叔叔阿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在X国置办了一套房产,这是所有的手续。”   裴斯越原本被夸得心花怒放,一听到姜致远竟然打算送他一套房子当作谢礼,当即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原来这就是顶级有钱人的世界吗!   可就算疯狂心动,他也知道人情比金钱贵重得多,他不但要刷江景辞的好感,还要让江景辞的父母也记住他的好:“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向您要个礼物?”   这下轮到姜致远愣了一下:“你想要什么礼物?”   “叔叔,你就送我面锦旗吧,”裴斯越眼含憧憬地说,“上面写着——助人为乐,手有余香。”   姜致远和闻岚同时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热络起来,裴斯越又让服务员开了瓶酒,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到正题上。   “叔叔阿姨,江景辞这小孩儿吧,当你和他不熟的时候,你会觉得他不爱说话,性情也冷冰冰的,对谁都不在乎。但他变成这样不能怪他,是因为他被养父母抛弃过,还经历过一段得不到关心的日子。”   对于江景辞和亲生父母相认后的生活,裴斯越简直是操碎了心,他担心那小崽子因为之前的事产生排斥心理,也担心姜致远和闻岚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好好对待江景辞。   所以他在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下定决心要提前疏通一下两方关系。   “但当你和江景辞熟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他是个特别好的小孩儿。”   “学习成绩逆天就不说了,被保送已经证明了一切。除此之外,他还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人,你对他好,他便会记在心里,然后在将来的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回报给你。”   裴斯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想起江景辞之前陪他去医院做治疗的时候,顺手拿过一份中老年人体检套餐介绍单。   没过几天他就听到谢岸玲要拉着裴峥嵘去医院做体检,还问他是不是他将那介绍单放在鞋柜上的。   “所以,叔叔阿姨,就算等会儿江景辞朝你们摆了冷脸,你们也别对他失望好不好,我和你们保证,就算他嘴上不说,他心里还是希望自己是有家的孩子的。”   裴斯越的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一声很轻地吸气声,转过头一看,发现闻岚竟然再次红了眼眶。   “阿姨,你怎么了?”裴斯越懵懵地问。   闻岚抬手抹掉眼泪,笑着说道:“小辞能有你这么好的另一半,是他的福气,阿姨高兴。”   裴斯越莫名红了脸,腼腆地笑了笑。   又过了十分钟,江景辞终于到了,裴斯越亲自将人领进来,隆重地向少年介绍:“江景辞,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的爸爸妈妈来看你了!”   姜致远和闻岚站起身,表情微微激动,不约而同地喊了声:“小辞。”   江景辞则愣了好半晌,演技稍显生疏地转过头:“裴斯越,你逗我?”   裴斯越暗自窃喜,他还没有见过江景辞如此僵硬的表情,可见这件事对他来说一定是个天大的惊喜!   而自己,就是这个惊喜的伟大制造者!   “是真的,江景辞,他们真是你的爸爸妈妈,等会儿我可以给你看鉴定报告,”裴斯越兴奋地眉飞色舞,如果他长了尾巴,此时一定已经翘得老高了,“为了帮你找父母,我付出了多少精力和时间你知道吗?”   江景辞忍不住笑起来,低下头吻了吻裴斯越的额头:“谢谢。”   裴斯越心里乐开了花,比小时候考了一百分还成就感爆棚。   “来,孩子们,”姜致远端起酒杯,眼底泛着泪光,动容道:“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这来之不易的相逢。”   半杯酒下肚,闻岚接着道:“祝愿我的孩子们能永远幸福美满,干杯!”   又是半杯酒,裴斯越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举起酒杯,大声道:“那我祝愿叔叔阿姨的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可这杯酒还没喝,就被闻岚温声打断:“还叫叔叔阿姨?”   也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怎么着,裴斯越想都没想,就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咦?好像哪里不对?   — 第67章 弹琴给我听   “新人影帝陆沨深夜被拍, 与他街头拥吻的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然陆沨并不是走流量路线的,但过早曝光感情生活是不是有点下头了?”   “就是说啊,我才刚刚粉他一个月而已!如今连拥吻视频都爆出来了, 这他妈是要杀人诛心吗?”   “各位各位, 我也是陆沨的新粉,他若是真的私生活混乱就罢了,我挥一挥衣袖连片云彩都不会带走,但是!请你们仔细看看他看那个人的眼神好么!那是一个浪荡公子哥该有的表情么!”   “艹了我以为在电影里他看女主角的眼神就是柔情似水天花板了, 没想到他还能捅破天花板!”   “哈哈哈哈反正我相信哥哥的人品,他和嫂子一定是真爱!”   “该说不说嫂子的皮肤可真白,在路灯下都白得发光了!”   “快快快!我给你们一分钟, 给我这个小哥哥的全部资料!”   ......   整整十分钟, 孟林林和杜晓宁一人抱着一个手机, 一唱一和地朗读微博评论, 跟唱双簧的一样。   裴斯越本就心情不好, 被这两人烦得脸都要绿了:“你们够了没有?”   孟林林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灌了半杯, 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越哥,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带你领略一下和新晋影帝私会的恶劣后果。”   “是啊越崽,你看这群网友光凭一个看不清脸的视频就开始喊你嫂子了, 可见他们在乎的根本不是真相,而是爆点你懂吗?”杜晓宁长吁短叹一声, “唉, 娱乐圈还真是娱乐至上。”   裴斯越冷着脸道:“那怎么办?这事还说不清楚了?”   “倒也不是, 陆沨那边怎么说?”孟林林问。   “陆沨的经纪公司说马上会发声明, ”裴斯越点开手机, 正好刷到陆沨几秒钟前刚转发的微博, “已经发了。”   三个人立马凑在一起,可刷了一会儿评论后发现风向几乎没变,甚至有人开始分析陆沨是为了保护素人另一半才在一小时内做出了回应。   孟林林和杜晓宁不约而同地悲叹一声,问出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学霸那里怎么解释?”   裴斯越的脸彻底绿了。   几天之前,陆沨凭借电影中出色的演技成功夺得了最佳新人奖,事业线彻底迈入了正轨,从此开始了剧本不断,片酬暴增的影帝生活。   裴斯越一边看着陆沨受采访的视频,一边欣慰地想:主角攻终于要开始散发魅力了,就是不知道江景辞那小崽子有没有看热搜的习惯。   想着想着,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幅画面——陆沨和江景辞并排站在闪光灯之下,凭借超高的颜值和登对的气场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所有人都在为两人的爱情欢呼尖叫。   这本是原文中的剧情,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裴斯越却觉得他们两个人同框的画面并没有想象中和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陆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一开口仍旧是喊他:“宝宝,我好想你。”   裴斯越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主角攻受的感情好像已经变成了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产生交集的时候。   陆沨这次给裴斯越打电话的目的,是邀请他为自己的新电影插曲作曲。   这部电影以青春和奋斗为主线,讲述大都市中小人物的离奇创业史,无论是滤镜还是配乐,电影主创们都希望能推陈出新,能够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所以陆沨第一时间想到了裴斯越。   陆沨将裴斯越被买走的那首曲子拿给制片方,毫不意外获得一致好评,所以很快便约了裴斯越和制片方见面。   被拍到的那天晚上,正是双方顺利见面签约之后,陆沨亲自开车送裴斯越回家。   比起之前低龄化的状态,陆沨已经好了很多,他不再像小孩子一样牵着裴斯越的衣角不放手,也不会在公共场合喊他“宝宝”。   甚至在和制片方见面的时候,他还会彬彬有礼地说一些客套话,完全看不出他的病还没有彻底恢复。   直到只剩下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陆沨才小心翼翼地露出自己的本性,时不时用留恋的目光偷看裴斯越一眼。   因为外来车辆无法进入园区,陆沨便将车停在了门口。   从这个时候开始,某些为了业绩拼命的狗仔就开始工作了。   陆沨将裴斯越从车里抱下来,稳稳当当地放到了轮椅上。而就是因为这个稍显亲密的动作,在狗仔眼里就成了爆炸性新闻,拍出来的照片角度甚是刁钻,竟然还真有点“依依惜别,街头拥吻”的意思。   所以,陆沨和裴斯越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但网上却有人已经扒出了他的微博,然后成群结队的人来喊他“嫂子”。   直觉告诉他,江景辞又要生气了。   孟林林又点了一份冰淇淋,边吃边问:“越哥,那天你和制片方吃饭,没有和学霸提前报备吗?”   裴斯越面无表情地想,他后来只顾着和江景辞炫耀自己的音乐天赋了,完全没有和他提起过是陆沨亲自送他回的家。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杜晓宁翻了一眼,看了一眼手机,“距离学霸下课还有一个半小时,越崽,我给你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裴斯越还以为学委行走江湖多年有什么让人消气的好主意,可当他满怀期待地凑了过去,就听见她憋着笑说:“把自己洗香香之后去床上躺着,我保证学霸没时间和你生气。”   “哈哈哈哈哈哈,”孟林林在一旁幸灾乐祸,“那我越哥明天肯定是起不来床了。”   裴斯越板着脸,决定要和这两个损友绝交24小时。   -   回到家,裴斯越先是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鬼使神差地遵循了杜晓宁的建议。   他先去洗了个澡,特意用了谢岸玲新添置的沐浴露。洗完之后他开始认真地思考,杜晓宁所谓的“去床上躺着”,是穿着衣服躺,还是光着躺?   自从上次把江景辞哄回来之后,裴斯越就害怕那小崽子再和他生气,毕竟江景辞已经成为身价百亿的继承人,随时都可以对他展开报复,他可不能连累裴家上下跟着自己受苦。   但若是真的事事顺着那小崽子......裴斯越回忆起之前几次的擦枪走火,合理怀疑自己渣攻地位不保。   可到底是好好活着重要,还是当攻重要?   裴斯越思考人生刚思考到关键,江景辞下课回来了。   虽然他已经不用参加高考,但是学校实在舍不得这个天赋流选手,便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给他安排了好几场竞赛。所以被保送后的生活并没有多么轻松,他还要去上学校特意为他开设的强基班。   江景辞照例先去洗澡,裴斯越老老实实地在床上等着,等少年带着一身水汽出来的时候,立马露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容。   “今天上课累了没有?”裴斯越将放在床头柜上的牛奶递了过去,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亮形状,“喝杯热牛奶解解乏。”   江景辞接过来低下头抿了一口,佯装严肃地问道:“又做什么坏事儿了,自己老实说。”   裴斯越虽然人傻,但有时候心眼也多,他仔细观察着少年的反应,一时间不确定江景辞到底有没有生气。   “嗯?”江景辞稍稍冷下脸。   “我我我主动交代还不行?”裴斯越撇了撇嘴,忍痛放下身为渣攻的尊严,“我去签约那天,是陆沨送我回来的,他抱我下车的时候被记者拍到了,现在那帮网友都在起哄。”   江景辞盯着裴斯越柔顺的头发,心里忍不住好笑。   他还以为这人又闯了什么祸呢,原来是这样。   现在有些网友神乎其技,能根据他们想看到的和想听到的凭空捏造出一条新闻,若是被关注的人还不小心被拍到了照片或者视频,那就更给了网友们自由发挥的空间,就连颠倒黑白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他几乎从来不看娱乐新闻,也没兴趣关注,自然也就不知道裴斯越竟然因为陆沨而上了一次热搜。   “江景辞,你生气了吗?”裴斯越偷瞄他一眼,接着又垂下头,露出白皙纤细的后脖颈。   江景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故意再次摆出冷脸。   其实他并不生气,毕竟裴斯越的人和心都属于自己了,还在乎一群陌生人的无脑评论吗?但眼下无疑是一个欺负人的好机会,他才不会轻易被裴斯越蒙混过去。   看出少年的不满,裴斯越忧伤地叹了口气,仰起头来望着他:“那我怎么才能哄好你?”   江景辞想了想,冲着那架白色钢琴扬了下眉毛:“弹琴给我听。”   咦?江景辞今天似乎格外好说话?   裴斯越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到了钢琴前。   然后——坐到了某人的腿上。   裴斯越:“......”   见身前的人僵硬着不动,江景辞好笑地用手戳了戳对方的腰窝:“怎么不弹?”   裴斯越歪着身子躲,忍不住道:“弹钢琴是一件单纯的事情,你抱着我怎么弹?”   “我抱着你就不单纯了?”江景辞摆明了要闹他,说话的时候故意贴近他的后颈,气息又长又慢。   闹得裴斯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本着早弹早结束的原则,他将自己的防御系统调节到自动防卫模式,试图静下心来弹一首曲子。   当第一个音节响起的时候,身后的少年离奇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很轻的呼吸声时而拂过他的耳后。   动听的音乐的确能够陶冶人的情操,直到一首月光曲静静弹完,原本躁动的少年仿佛一只被驯服的狼崽子,动都没有动一下。   裴斯越忍不住回头:“好听吗?”   “好听,”过了半晌,江景辞才低沉出声,“我很喜欢。”   得到满意的答复,裴斯越以为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然而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先是腾空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躺在了钢琴的琴键上。   卧槽?那小崽子又要干什么?   耳边传来琴键被同时按响的声音,裴斯越的眼睛在被灯光晃得眯起来,只留下一条缝直视面前的人。   江景辞眸色黑沉,但身体里却像是燃起一团火,捏着他手腕的皮肤热得发烫。   “江景辞,你清醒一点,这可是在钢琴上,”裴斯越提醒道,“它会承受不住的。”   江景辞垂眸一笑,“你想什么呢?弹钢琴可是一件单纯的事情。”   裴斯越:“......”   你个小兔崽子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嘘,别乱动。”他听到江景辞在他耳边轻声说,“给我灭灭火。”   ……   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采访:请问到底是钢琴的声音好听,还是越越的叫声好听?   江景辞:什么时候的叫声? 第68章 独霸江景辞一辈子   莫名其妙成为“拥吻门”的主角之后, 裴斯越对娱乐圈就开始敬而远之,也不再成天梦想着能够叱咤各类音乐大奖然后赚他个十几亿。   对此他的解释就是:“像我这么单纯可爱的人,不适合混迹那种是非之地。”   孟林林听罢之后, 表情揶揄道:“越哥, 是不是新写的歌没有卖出去啊?小天才这么快就江郎才尽了?”   裴斯越老大不高兴地板着脸,喷他:“你懂个屁。”   “没有了陆影帝的引流,我越哥的微博可谓是人走茶凉啊,一连几天都在掉粉, ”孟林林纳闷道,“你不是一个多月前就把作品交给制片方了吗?怎么,还没给你回复?”   说起这个裴斯越就一阵气闷, 他根据制片方的要求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曲子, 竟然被要求修改, 理由是这样变幻多端的音域对演唱者的要求太高了, 纵观整个圈子也无法找到合适的歌手来演绎。   这个理由简直离谱, 裴斯越气呼呼地在电话里哼唱了几段自己的曲子:“这很难吗?嗯?连我都能唱的出来啊!”   哪知电话另一边的音乐制作人沉默了好半晌, 声音突然振奋起来:“要不你来录音棚试试?我觉得你的音色非常适合!”   但裴斯越却犹豫了, 从写歌的变成唱歌的, 这可是由幕后转为台前的飞跃啊,万一自己一炮而红怎么办, 那自己岂不是要天天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   就连陆沨那种洁身自好的人都会黑粉每天在评论里诋毁他,这若是搁在自己身上, 自己怎么受得了呢?   “所以说, 越哥, 你拒绝制片方的提议, 就是担心自己太红了?”孟林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裴斯越还担心裴二少之前的胡作非为再被曝光,就像上次在论坛发酵的视频一样,娱乐圈可比论坛的复杂多了,搞不好还会整出更多幺蛾子来破坏他和江景辞的感情。   所以以防万一,他不能冲动行事。   这原本是裴斯越和孟林林随口抱怨的事情,可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转眼就告诉了江景辞。   临近六月,江景辞终于清闲下来,每天的日常工作除了辅导裴斯越的功课,就是陪着他一起弹琴写谱,所以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只问了裴斯越一个问题——“你喜欢唱歌吗?”   当时裴斯越正在进行治疗,仪器连接在他的双腿上,微电流刺激让他整个身体一阵阵酥麻。   “唱歌?”他仰面朝天地躺着,回忆起过去的日子忍不住翘起嘴角,“其实我从小就喜欢唱歌,在小学毕业的联欢会上,我还因为唱歌而收获了人生的第一封情书呢。”   江景辞在他毫无血色的腿上揉了揉,不太相信:“真的?”   “那必须是真的啊,给我送情书的是个扎马尾的女孩儿,和上次在学校门口给你送情书的那个女孩儿长得很像——”   裴斯越倏地住了口,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说漏嘴了!   “给我送情书的女孩儿?我怎么没有收到?”江景辞顿时来了兴致,俯下上半身直勾勾地盯着裴斯越的眼睛,“解释一下?”   裴斯越讪笑几声,在对方的逼视下,只好将自己的恶行交代了。   听罢,江景辞眼里的笑意更浓,用手指拨弄着某人变得红彤彤的耳垂:“所以你这是吃醋了?”   裴斯越梗着脖子嘴硬:“我没有。”   “就像上次你吃章超的醋一样,”江景辞的声音一天比一天磁性低沉,时时刻刻都在撼动着某人脆弱的心理防线,“你不希望别人惦记我,也不希望我惦记别人,我必须永远都对你一心一意,是不是?”   虽然裴斯越不想承认,但这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让他的身心升腾起一股愉悦感。   莫非他真的受美色所诱惑,喜欢上了江景辞?   裴斯越视线放空,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思考一个问题——他到底喜不喜欢江景辞?   提问:关于外貌,你对另一半的要求是什么?   裴斯越答:腰细,腿长,必须是个美人儿。   提问:关于性格,你对另一半有什么期望吗?   裴斯越答:日常我喜欢清冷系的,床上我喜欢狂野挂的。   提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希望你的另一半如何对待你?   裴斯越答:必须把我当成绝世珍宝对待,爱护我,尊重我凤,心疼我,眼睛里除了我之外,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提问:最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理想另一半和江景辞有多大差别呢?   裴斯越愣了愣答:卧槽!百分百契合啊!   “回神了,”眼看着某人的目光从呆滞变得震惊又变得闪躲,江景辞好笑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裴斯越内心惊涛骇浪,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什么都没想。”   若是真的什么都没想,那为什么脸颊上浮现出两片红晕?   江景辞垂眸一笑,直觉告诉他温水煮了这么久的青蛙,如今终于到了青蛙顿悟的时候了。   只不过这个小青蛙有点羞涩,暂时还没有表露想法的冲动。   他体贴地没有再提吃醋的事情,而是话音一转:“既然你喜欢唱歌,就去唱吧。”   裴斯越懵懵地:“啊?”   这次被江景辞抓住了小辫子,竟然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江景辞低下头,用额头碰了碰裴斯越的鼻尖儿,“谁若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欺负回去,好不好?”   裴斯越下意识地闭上眼,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让他不由地放松下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反正江景辞和陆沨相互不来电,他若是将主角受占为己有,不是照样能躲过be结局,一辈子衣食无忧?   人的大脑就像是一抔营养土,冒出来的一个小念头很快便会开始生根发芽,直到充满整个脑细胞。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裴斯越都在认真思考“独霸江景辞一辈子”这件事的可行性,就连去录音棚录歌的间隙都在想这件事。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负责这次电影配乐的一个业内著名制作人,他和录音师一起坐在录音棚,抬手打断了正在录音的裴斯越,“小裴啊,你的乐感和音色都没有问题,就是稍稍缺乏一点情感,一种马上就要见到心上人的雀跃和欣喜的感觉。”   裴斯越对待工作非常认真,立马调整状态又录了一遍。   “感觉还是不太对,”制作人笑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想象一下,你们分离了很久,等你结束工作就要能见到对方了,你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呢?”   裴斯越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江景辞。   三天前,江景辞和之前合作过的公司一起受邀去参加互联网大会了。虽然去的时间并不长,但裴斯越却觉得非常不适应,每天都要想出各种理由联系对方,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就在两个小时以后,江景辞乘坐的飞机就要降落了,裴斯越忍不住开始兴奋,两地分居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就凭借着这种情绪,录歌进行地非常顺利,裴斯越提前半小时便结束了工作。   裴音早就等在了门口,两个人一起赶往机场接人。   路上,裴音看出他二哥异于平常的振奋,忍不住调侃道:“呦,江景辞这是离家多久了,二哥怎么一脸垂涎欲滴的表情?”   裴斯越瞪他一眼:“三天。”   “三天?就兴奋成这样?”裴音啧啧两声,露出嫌弃的表情,“恋爱脑真是无药可救,瞧瞧你弟弟我,小小年纪便看破了红尘,从此无情无义一身轻啊!”   嗯?这小屁孩儿前阵子不是还追在宗文博屁股后面跑来跑去,怎么就突然看破红尘了?   “告白被拒了?”裴斯越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不当三好学生该当尼姑了?”   这话算是踩到了裴音的尾巴上,人瞬间就嚷嚷起来:“二哥你别欺人太甚啊!每天给我塞狗粮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嘲讽我!”   裴斯越赶忙顺了顺毛,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弟弟这么帅,宗文博压根儿配不上!”   ......   来到机场后,裴斯越和裴音在出站口等着。   这一次没有横幅也没有口号,裴斯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正打算翻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就听到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就看到十几个医护工作者步履匆匆,旁边还有警察和地勤在维持秩序:“让一让!让一让!机场内部发生起火事故,具体伤亡名单还在核实!家属不要着急!有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大家的!”   起火事故?伤亡名单?   这几个字把裴斯越直接吓懵了,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给江景辞打电话,一连几个都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二哥,你先别慌,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打听一下情况!”裴音说完撒腿就跑,跟着一群吵吵嚷嚷的接机家属拼命往前挤。   裴斯越仍旧是有些茫然,机器人一样一遍遍拨打江景辞的电话。   就在十五分钟前,江景辞还给他发了一条已经落地的消息,可为什么突然就关机了?人若是好端端的,怎么会关机呢?   裴斯越被脑海中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明白什么是害怕。   他害怕得开始发抖。   “二哥?二哥!”裴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来了,焦急地推了推他的手臂,“是一辆摆渡车失控撞到建筑物引起的起火,江景辞确实在那辆车上,受伤的乘客全部被紧急送到附近的医院了!”   裴斯越勉强镇定下来,立马给李叔打了个电话,和裴音一起直奔停车场。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景辞:听说有人想独霸我一辈子?   —   周六,给大家发红包么么么么么 第69章 含羞草本草   赶往医院的路上, 裴斯越的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画面,他自己仿佛身临其境,亲眼目睹了那场惨剧的发生——   失控的摆渡车一路疾驰, 车厢内的乘客还没来得及崩溃尖叫, 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砰”的一声,猛烈的撞击使整个车头瞬间变形,爆燃起来的滔天火光映射在了所有人惊恐的瞳孔中。   江景辞怎么样了?他伤到了哪里?人还清醒吗?   人还......活着吗?   裴斯越的脸色愈发苍白, 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   “二哥,还有十分钟我们就到医院了, ”裴音一直紧紧握着他二哥的手, 只觉得对方的手心冰凉得吓人,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说不定是虚惊一场呢?机场的应急措施比任何地方都有保障, 江景辞福大命大, 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裴斯越木着脸点了点头, 另一只手死死捏住了裤缝。   -   由于发生事故的摆渡车载客量较大, 同一时间涌入医院的家属和媒体记者较多,医护工作者又要从抢救伤患又要维持治安, 整个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裴斯越坐着轮椅不方便,他担心自己再给别人添麻烦, 便老老实实答等在墙边, 等着裴音去问清楚江景辞的情况再行动。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 他的不远处又从救护车上运送下来一个危重病人, 医生跪在病床上紧急地做着胸外按压, 一旁负责监控生命体征的护士表情凝重, 将不知名的药品推入病人的体内。   运送床向着裴斯越的方向又走了几十米,原本做着胸外按压的医生摇了摇头,精疲力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是没有抢救过来吗?   裴斯越只觉得呼吸困难,眼泪立马模糊了视线。   江景辞若是彻底从他的世界离开,他可怎么办?   而就在这个时候裴音跑了回来,推着他快步走向病房区,一边走一边在他身后大声道:“我找医生核实过了,江景辞只是受了点轻伤,但要住院观察一天才允许离开——”   裴音自以为这个好消息足以将失魂落魄的二哥拉回正常状态,可坐在轮椅上的人却仍是一声不吭,仿佛一个入定的瓷娃娃。   这让他不得不将轮椅推到路边,亲自蹲在对方面前问道:“二哥,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裴斯越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勉强笑了笑:“听到了。”   其实裴斯越压根儿没听到裴音说了什么,他沉浸在即将失去江景辞的悲伤中难以自拔,一颗心都痛得碎成了八瓣儿,两只耳朵也暂时关闭了它的功能。   看到他二哥的笑容,裴音终于放下心来,可就在他推开病房的瞬间,只见他那脆弱不堪的二哥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扑向病床上的江景辞。   其实江景辞在裴斯越扑过去的瞬间便睁开了眼睛,可他那傻二哥却只顾着埋头痛苦,根本没有意识到江景辞根本不是昏迷状态,刚刚只是在闭目眼神罢了!   裴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江景辞呜呜呜呜呜,”裴斯越的声音都嘶哑了,两只手紧紧攥着少年的病服,一张脸埋在对方的被子上,“江景辞你醒醒啊呜呜呜呜,你知道我来的路上有多害怕吗,呜呜呜呜我刚刚还看到了一个抢救失败的人吓死我了呜呜呜嗝——”   裴音一脸不忍直视,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单人病房中只剩下裴斯越正在试图用眼泪唤醒危在旦夕的少年。   江景辞的唇角悄无声息地翘了起来,不忍心让裴斯越再哭下去,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后脑勺。   裴斯越立马嗖一下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江景辞的脸,顿时喜出望外:“江景辞!你是听到了我的呼唤所以醒过来了吗?”   这次事故确实严重,但江景辞非常幸运地位于摆渡车的尾巴,他原本可以毫发无伤,但他为了救一个险些被甩出窗外的小女孩才被变形的金属架扫到了额头。   而手机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撞掉的。   “嗯。”江景辞的头上贴着一块儿纱布,面色稍显憔悴,但也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好像有一丝的冷淡。   裴斯越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但鼻子还是有点堵,瓮声瓮气道:“江景辞,看到你没事太好了,我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我觉得我——”   “抱歉,”他的话突然被打断,裴斯越表情懵懵地看向病床上的少年,就听到对方用陌生的眼神望向他:“我认识你吗?”   裴斯越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强颜欢笑道:“我是裴斯越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已经结婚很久很久了!我是你最亲密的人!”   少年眉毛一扬,显然是不信:“最亲密的人?”   裴斯越点点头,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还将自己的领口向下扒拉了一下:“这是你出门之前在我脖子上留下的,喏,草莓印。”   江景辞没说话,裴斯越的心里越来越忐忑。   江景辞不会是真的失忆了吧?他若是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了,那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不就全部白费了?   然而最让他难受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江景辞刚刚看他的眼神——一种毫无感情的,看待陌生人的眼神。   光是被那种眼神看了一眼,裴斯越就心痛得想哭。   “既然我们是最亲密的人,”江景辞安静了半晌,终于再次开口,“那我喜欢你吗?”   裴斯越立即道:“你特别喜欢我!每天都要亲我一百下!”   “那,你喜欢我吗?”少年接着问。   病房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放在一旁的加湿器安静地吐着白雾。   提出问题的少年神色漠然,眼底却藏着难以觉察的暗流。   裴斯越抿了下唇,红着两只耳朵尖尖道:“......喜欢。”   经过今天这一番惊心动魄,他终于确信了自己要独霸江景辞的想法,就算江景辞将来红杏出墙,他也要把他绑在床上一辈子!   裴斯越心里正暗搓搓地下着决心,就听到少年轻声笑了一下。   他抬起头,正好和对方眼里熟悉的笑意撞了个正着——艹,江景辞竟然敢骗他!   裴斯越当即炸了,张开嘴便开始突突:“你个小兔崽子真是本事大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被你吓死!你竟然还敢故意装失忆骗我!你你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江景辞眼里的笑意彻底泛滥,站起身将人抱到了床上。   三天没见,他真的快想疯了。   “江景辞,你别以为这是一个吻就能解决的事情,”裴斯越仰面朝天地躺着,想起刚刚被忽悠着告了白,恼羞成怒道:“我今天晚上就离家出走,让你也哄我哄一个月!”   江景辞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身下的人,将裴斯越的双手举起来按在了头顶,不容许他挣扎分毫,“我先亲一下,等会儿你再生气。”   “唔——你别碰那里啊啊啊啊!”   裴斯越反抗起来——哦,他根本无力反抗。   ......   -   “事故造成了六十七人受伤,十三人死亡,你告诉我江景辞只是受了点轻伤?你不是告诉我他是坐在摆渡车前排的吗!”   X国,LP公司的某间办公室内,姜敛枫怒喝出声,将手边的咖啡杯扫到了地上。   “姜总,谁知道那辆摆渡车上有人晕车,那小子竟然和人家换座位了啊!这次整得动静太大了,死伤人数这么多,姜总,万一——”   “万一个屁!”姜敛枫猛地站起来,握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这件事若是出现任何问题,老子第一个拿你开刀!听懂没有!”   “懂了懂了!姜总放心,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帮你把这小子清理干净,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通话结束,姜敛枫望着脚下的车水马龙,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姜家的绝大部分产业本就控制在姜致远的手中,如今姜致远又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亲儿子,老爷子临终之前竟然将手中百分之三十股份留给他这个长孙,这些变故都让他的地位开始动摇。   只要那个叫江景辞的小子一死,他仍旧是姜家中最有能力与姜致远抗衡的人,他不允许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付之东流。   “不就是个刚成年的小子,”姜敛枫冷笑出声,“碾死你跟玩儿一样。”   -   由于江景辞的恶劣行骗行为,裴斯越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   每天早上也不用江景辞的人工叫醒服务了,他自己提前定好了闹钟。放学之后也不用江景辞抱他上车了,不久前他的腿开始有了微弱的知觉,他可以在李叔的帮助下使用拐杖上车。   对此谢岸玲和裴峥嵘表示非常不解。   他们刚刚从②号群裴音那里听完了那个乌龙事件的全部过程,本以为这俩孩子表达心意后会更加如胶似漆,怎么好端端的又开始闹别扭了?   某天全家人一起用餐后,谢岸玲实在忍不住将自家儿子拉到一边问道:“你和小辞怎么回事?”   裴斯越冷哼一声:“别和我提他。”   “为什么?”谢岸玲八卦之魂开始按捺不住,“小辞那里惹你不高兴了?”   裴斯越刚想和谢岸玲吐槽一下某人,正好看到对方上楼的中途停顿了一下,抬手揉了一下之前受伤的额头。   什么情况?头晕?难道是上次的伤留下后遗症了?   裴斯越当即把亲妈晾在了一边,滑动轮椅追了上去。   房间内,江景辞正靠在床上发呆,裴斯越板着脸进去,高傲地扬着下巴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江景辞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点委屈:“你都不理我了,还管我舒不舒服?”   裴斯越仔细端详对方的脸色,到底是心软,又多问了一句:“是不是上次的伤没有完全好?用不用去医院查一下?”   “你亲自给我检查一下,”江景辞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又握着裴斯越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你要是再不理我,我是真的会生病。”   裴斯越被这句话酸的一激灵,绷不住笑了:“要不要脸?”   江景辞看出某人的松动,立即开始得寸进尺,趁着裴斯越不备将手伸了进去。   裴斯越在轮椅上扭动起来,臊得脸颊通红:“大白天的,你要干嘛?”   “你若是没反应,我绝对不会碰你,”江景辞说得话就像个正人君子一样,但做的事却非常下。流,“怎么?又变身含羞草了?”   含羞草本草——裴斯越再次抖动了一下,身体像是过电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采访:请问你如何看待江景辞欺负残疾人这件事?   越越:等我的腿好了,我一定原封不动地欺负回去!   —   快要完结啦,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评论说呀嘿嘿嘿 第70章 祝你们开荤大吉   寒窗苦读十几载, 高三生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重大挑战——高考。   当然,这些高三生里不包括江景辞,为了安抚裴斯越羡慕嫉妒恨的心理, 他主动和谢岸玲裴峥嵘一起组成了高考助威团, 和所有家长一样等候在考场外,努力成为考生面对巨大压力之下的慰藉。   一连三天,裴斯越都精神抖擞地走进考场去,蔫头耷脑地走出考场来。考完英语之后一见到江景辞就把脑袋往对方怀里一栽:“呜呜呜呜江景辞我肯定是考不上A大了!”   谢岸玲和裴峥嵘对视一眼, 心想自家儿子实力一般,倒是非常会痴心妄想,A大岂是临时抱了几天佛脚就能考得上的?   但优秀的孩子都是鼓励出来的, 谢岸玲穿着象征着“旗开得胜”的旗袍, 为宝贝儿子献上一束鲜花:“只有努力拼搏过, 都是值得表扬的!恭喜越越迈过了人生的第一道坎儿, 毕业快乐!”   江景辞和裴峥嵘应景地拉开火红的横幅, 场面虽然阔气, 但两人的表情都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鲜花, 横幅, 口号,主角从江景辞换成裴斯越, 唯一的差别就是江景辞当时一脸尴尬,但裴斯越却适应良好, 他觉得自己的助威团尽职尽责, 排面儿给的足足的。   “谢谢你们, 我亲爱的家人们, ”裴斯越坐在轮椅上笑得灿烂, 一边走一边隆重地宣布:“高考结束, 今夜无眠!爸爸妈妈,晚上我们要玩一整夜,不回家住了!”   虽然对于裴斯越来说,高考并不是决定他整个人生的唯一筹码,但裴峥嵘仍旧和所有父母一样提心吊胆地整整三天。如今孩子终于考完,他也算刑满释放了,当即挥了挥手道:“好好玩去吧,我们才不管你。”   可谢岸玲却有点不放心,他趁着裴斯越用手机呼朋引伴,将江景辞拉到一边悄悄地说:“虽然你们都成年了,但妈妈还是要叮嘱你一句——不能过火,你懂我意思吧?”   江景辞被谢岸玲凝重的表情逗笑,无奈地叹了声气:“我有分寸。”   “妈妈知道你有分寸,我是怕越越没有,”谢岸玲仍旧有点不放心,“别让他喝太多酒,越越闹起来可够烦人的。”   江景辞笑着应下来。   当天晚上七点半,在学委杜晓宁的伟大号召下,班里的一大半同学在KTV包房里集结成功,孟林林大手一挥,朝着门外大声吼道:“老板!先来二十箱啤酒润润嗓子!”   这一回裴斯越和江景辞没有迟到,早早就在靠窗的位置上安稳等着,脚边还放着七八瓶全是洋文的红酒——这是裴峥嵘背着谢岸玲偷偷拿给他们的,说是他的老伙计从国外带回来的,酒精度数不高,但口感极好,非常适合和朋友们一起分享。   “孟林林你这话说得真够猖狂的,”服务员将二十箱啤酒搬进屋,体委抽出一瓶晃了晃,“现在这酒上来了,你先来一瓶润润嗓子?”   孟林林嗤笑一声,当即冲了过去。   为了记录下自己英勇豪迈的瞬间,他还不忘叮嘱他越哥帮忙录个视频,“在座各位看好了啊,我先干一瓶,等会儿轮到你们可别扭扭捏捏!”   裴斯越从看到啤酒开始,眼睛就开始发亮,等孟林林一口气灌了一瓶酒进去,他有点坐不住了,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   人菜瘾大——这个词说得就是他。   “孟总可以!真男人是也!”看到孟林林喝得肚子都圆了一点,杜晓宁忍不住哈哈大笑,“来来来倒酒!所有人先一起碰一个!”   终于到了裴斯越最期待的环节,他跃跃欲试地伸出手去,却被江景辞拦了下来,“我帮你倒。”   别人都是直接对着瓶吹,而裴斯越的手里却被塞了一只小巧的酒杯,更可气的是,那酒杯竟然只是倒了半杯酒!   “哎哎学霸什么意思?护老婆也不是这么个护法啊,喝点酒又不会怎么样,”有些人和裴斯越同仇敌忾,当即喊了出来,“你未免管得太严了吧?”   裴斯越在一旁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就是。”   “对啊毛峰说得在理,咱们今天是来释放的,不是克制的!不醉不归才是正解!”   “而且就连女生们都是直接拿一瓶,怎么说,越哥竟然连个妹子都不如?”   “越哥!现在已经群情激奋了!我们陪着你一起抵抗暴。政啊哈哈哈哈哈!”   江景辞被声讨了半天,懒洋洋地反问道:“难道你们想看某人开局十分钟就醉倒?”   今天这场局又名“夜不归宿局”,所有人都打算玩儿通宵,杜晓宁还早就立下规矩——谁提回家谁是狗。   不过根据裴斯越一杯倒的酒量,还真的有可能十分钟之内不省人事。   “这次我站学霸,我越哥的酒量真的很菜,非常菜,无敌菜,”孟林林站出来,“要么第一轮就让学霸代喝一下,越哥慢慢来?”   有人代喝还不乐意?场面只会更加具有观赏性好么!   在场所有人默契地同意了,心里暗暗感叹孟林林这小子可真够贼的,为了灌江景辞酒,竟然找出了一个如此名正言顺的理由!   裴斯越自然也看出了孟林林的意图,他凶巴巴地扫了对方一眼,心想孟林林现在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老婆?   眼下人手这么多,孟林林只当没看见,带头鼓起掌来:“来来来学霸!请开始你的表演!”   江景辞也没有推脱,淡笑一下,背靠着椅背开始喝起来。   清凉的酒水顺着喉咙向下淌,他的头微微扬起,喉结规律地上下滚动。   裴斯越看得入迷,心里默默腹诽——同样都是男人,孟林林对瓶吹起来一点美感都没有,漏下来的啤酒都流到了脖子上,实在是邋里邋遢。而江景辞却截然不同,尽管是在这种地方喝着啤酒,也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矜贵气,是孟林林那种凡人永远也企及不上的。   江景辞一瓶酒喝完,同学们也暂时不再抓着他不放,裴斯越趁机溜过去,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少年转过头,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气:“总比你强一点。”   全场的气氛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达到高。潮,这帮毕业生们彻底撒了欢儿,一会儿扯着嗓子唱情歌,一会儿神神叨叨地玩骰子,一会儿又各种没下限地真心话大冒险。   酒过三巡之后,有些人的神智就开始不太清醒了。   这些人里自然包括酒量垃圾裴斯越。   其实裴斯越一直都在小口小口地抿,可第四轮喝酒的时候他实在不忍江景辞再替他喝那么多,便抢过来喝了好几口,就是这几口让他的酒精摄入量远远高出了代谢速度。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被学霸附体,而是被色批附体了。   “江景辞,我们去开房吧,”裴斯越眼神清明,但说出来的话却色眯眯的,“我早就想试一试了!”   江景辞将人按在轮椅上,眼神克制而无奈。   “你难道不想试试吗?我听裴音说第一次可能会有点疼,但我会小心的!保证不把你弄疼好不好?”   “江景辞你怎么不理我呀?我的身体好难受,你亲亲我不行吗?”   “我刚刚听到体委说他用过那个东西!我们用不用向他取取经啊?你会用吗?我怕我太莽撞了控制不住力道弄破了怎么办?”   “江景辞......江景辞?江景辞!”   就在裴斯越第一百零八次喊江景辞的名字的时候,一旁的杜晓宁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嚷道:“越崽你够了啊!明明知道全场除了你俩全是单身狗!你偏要对我们展开精神折磨吗?”   裴斯越一直以为自己的声音挺小的,没想到杜晓宁的话立刻引起了公愤——   “就是啊,你们小两口真是太过分了,这么黄。暴的话题回家再说不行吗?”   “重点是还说的那么大声!既然你们说了开头就再说一下细节啊!你们这样和给我们看打了马赛克的小黄。片有什么区别!”   “对啊对啊,要不就当场演示给我们看也行!别扰得我们没有心思嗨皮好不好!”   裴斯越被那帮人说懵了,缓慢的脑回路一时间绕不回来,呆呆地坐在轮椅上。   江景辞将人抱起来,冲着同学们歉意一笑:“他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先走一步。”   猥琐的起哄声当即炸开了窝,孟林林和杜晓宁还不忘在背后喊道:“祝你们开荤大吉!”   ......   由于裴斯越一直闹着不肯回家,江景辞只好带着他找了个酒店办理入住。   历经千辛万苦将这醉鬼搬到床上之后,江景辞暂时松了一口气。   “先去洗澡?”他站在床边,眼睁睁地看着裴斯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那个东西,“你在干什么?”   裴斯越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突然邪魅一笑:“干你。”   江景辞:“......”   他第一次感到伺候熊孩子的疲惫感,不得不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温声哄道:“先去洗澡好不好?”   裴斯越赖在床上不肯动,稍稍有了知觉的腿还不太能动,只有他上半身幅度过大的时候才会绷紧一下肌肉或者蜷缩一下脚趾。   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表情堪比看到了肉包子的小狗崽子:“那你先过来亲亲我啊。”   这人喃第一次喝醉的时候,就主动地吻过他,事后还试图用喝断片来逃避责任。   这一次江景辞学聪明了,拿出手机摆到一旁,打开了录音功能。然后他走进浴室,将毛巾打湿开始给某个小色胚擦身。   “亲完左脸亲右脸,亲完手心亲脚心!”   “快擦完了没有?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抓紧时间!”   “江景辞,我好喜欢你呀,今晚能不能把你交给我?”   擦身完毕,江景辞将毛巾一扔,终于按捺不住将人压在了身下。   “我把我交给你,你把你交给我,好不好?”   以裴斯越现在的智商,不足以理解这么复杂的话。   他眨巴眨巴眼,心里只惦记着一件事——   “江景辞,你答应我,今夜我们一定要把夫妻之名坐实了。”   江景辞扫了一旁正在录音的手机,邪气一笑:“我答应你。”   ......   作者有话要说:   醉酒越崽:终于能让江景辞彻底属于自己了,美滋滋.jpg 第71章 裴斯越的痴心妄想   裴斯越原本对这件事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他以为他终于可以一展渣攻的雄风…………好好把江景辞欺负一把,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   事实总是比幻想残酷,裴斯越自己被阳光晒得发懵,醒神醒了足足半分钟之后, 迟钝的反射弧才将身体的痛感传递到他的感知系统。按照文学作品中常见的情节, 自己的状况实在是有点不妙。   裴斯越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迅速将被子掀开,就和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来了个面面相觑。   裴斯越:“......”   自己就好比一只美味肉骨头,就连手腕上都有被掐出来的红痕, 可见之前的遭遇是多么的惨烈。   裴斯越全身瘫软地栽倒在床上,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副令人心碎的画面——一个美少年仰面躺在大床之上,裸。露出来的肌肤莹白似雪, 但嘴唇却如火一般殷红……(此处省略好多字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强民主文明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   真惨啊。   裴斯越悲叹一声, 眼眶倏地红了。   他身为原文中最丧心病狂的渣攻, 日常被江景辞占便宜吃豆腐就罢了, 如今竟然真的被主角受反攻了!就算是为爱做零, 零也应该是江景辞不是么!   正满心悲愤无处发泄, 罪魁祸首推门进来, 与裴斯越自己的悲催模样不同, 面前这位显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活力。   “醒了?”罪魁祸首问。   裴斯越板着脸地瞪着对方, 开始兴师问罪:“江景辞,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江景辞似乎早已意料到他的反应, 翻出手机开始播放录音——   “江景辞你是不是男人?是的话就勇敢上!”   “你想好了?”   “我早就想好了!我早在确定自己心意那天就下定决心要把你办了, 如今机会来了, 你我都不能退缩知不知道?”   “你办我?就凭你现在的身体, 俯卧撑你能坚持得住三秒吗?”   “......说得有道理, 那还是你在xx吧。”   裴斯越:“......”   操, 如今这个局面还是经过自己同意的结果?   “我本来也没想干什么,毕竟你喝醉了,我不能趁人之危,”江景辞在床边坐下来,顺手将裴斯越炸起来的呆毛按了下去,“可是你非要拉着我搞事,怎么哄都哄不好,还一直勾引我。”   裴斯越的脸逐渐麻木,合理怀疑他喝的酒里面是不是掺了药。   江景辞笑着叹了口气,将人抱起来送上晨间洗漱服务。   “知道你身体不舒服,今天你什么都不用干,我帮你。”   说完,江景辞帮裴斯越洗脸,刷牙,末了还挤出润肤露趁机揉了揉对方脸蛋。   裴斯越重新变得奶香四溢,又被抱回了床上。他的腰有点酸,下半身像是被重组了一样。好在回到床上之后被江景辞摆了一个还算舒适的姿势,后背还垫着一个超级软和的抱枕。   江景辞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之后才道:“我去餐厅帮你拿早餐,水果想吃什么?”   裴斯越心里仍旧充满悲伤,但看在某人还算体贴的份儿上,高傲地一扬下巴:“草莓车厘子水蜜桃统统都要,不过我要你亲自喂我。”   江景辞痞里痞气地说了声“遵命”,转身走了。   裴斯越伸长胳膊将手机拿过来,开机的瞬间就被无数条消息轰炸了。   断情绝爱裴音音:二哥!听说你和江景辞一夜未归?怎么样!xxxxxx爽吗?   断情绝爱裴音音:结婚这么久江景辞终于履行了夫妻职责,他还可以吗?能满足你的所有诉求吗?   裴斯越盯着自己弟弟新换的ID冷笑一声:你不是断情绝爱了吗?   一接到手机震动,裴音立马从卫生间炸了出来,脸上的牙膏沫都没有洗干净:二哥!快快快!我要听你的xx感受!   裴斯越向被子里缩了缩,刚准备敲字却突然不知如何下手。   他都不记得了还谈个屁的感受!   PSY :不瞒你说,我昨天喝得有点短片   断情绝爱裴音音:......   断情绝爱裴音音:二哥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全部不记得了啊!   PSY:......   ……………………………………(此处省去一些越崽和音音的对话,为了凑字数我只能啰嗦几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他和江景辞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他什么都不记得,竟然连一点珍贵的记忆都没有留下!   裴斯越越想越气,气到将裴音撇到一边,在江景辞进门的一瞬间就开始发脾气。   “江景辞,你明明知道我喝醉了还弄我,你就没有想过后果吗?所有细节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可我都不记得了呀!你没有想过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损失吗?”   机。关。枪突突完,裴斯越累得喘了一口气。   江景辞仍旧不慌不忙,他将早餐放到床头柜上,端起一碗粥喂裴斯越喝:“先消消气,吃完早餐再气。”   裴斯越本想赌气不吃,可昨晚折腾了半宿身体消耗巨大,他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于是他冷哼一声,然后老老实实地开始干饭。   喂饱肚子之后,裴斯越只觉得原本虚软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他精神抖擞,准备开始继续寻衅滋事。   “江景辞——”他故意找茬的事还没说完,就看到对方再次点开了手机录音。   又听录音?刚刚不是已经听过了吗?   裴斯越正要开始不耐烦,就听到了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   听着听着,他的脸开始发红发烫。   操,江景辞那个小崽子竟然录了全程!   “你不是说都不记得了吗?”江景辞用纸巾给裴斯越擦擦嘴,笑得非常不怀好意,“这个能帮你回忆回忆。”   说完,可能是怕裴斯越面子上挂不住,江景辞主动塞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裴斯越内心极度羞耻却又抵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就维持着一种狰狞的表情听完了全程。   “老公......”录音里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欲求不满的意思,“老公......唔。”   裴斯越......裴斯越无了。   -   妥帖地休养了一周之后,裴斯越原地复活。   虽然碎掉的节操再也拼凑不起来了,但是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适应能力极强。当你无法改变一件事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他们。   对此孟林林和杜晓宁表示痛心疾首。   “越哥,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天真无邪的你。”   “越崽,我还是怀念从前那个一窍不通的你。”   裴斯越冷笑一声,随手给江景辞发了个带颜色的表情包过去,“晚了,你们早干嘛去了。”   孟林林垂泪叹息,继而想起另一件事:“越哥,你之前说江景辞和人合伙开了公司?”   说起这个裴斯越就不得不佩服江景辞,明明已经是身家百亿的豪门继承人了,偏偏要靠能力挣钱,最近一连几天都早出晚归,忙得连睡觉时间都不够。   “学霸的境界岂是你等废柴能理解的,他之前当了十几年的豪门少爷,觉得没意思了呗,”杜晓宁戳了戳裴斯越的肩膀,“有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哈,毕竟自己老婆喝一瓶奶就要几十块。”   裴斯越喝奶的动作一顿,咽下去之后立马反驳:“我是新时代独立自主好青年好不好?你知道我现在是一个创作型歌手吗?”   陆沨的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而由裴斯越演唱的主题曲也会在那个时候和观众们碰面。   “那我能不知道吗,越大明星,”杜晓宁扯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来,先签个名,等你红了我就挂网上卖掉。”   ……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去,裴斯越估摸着江景辞快要回来了,便和杜晓宁和孟林林告了辞。   李叔早就等候在外面,裴斯越上了车之后闲着无聊,就开始琢磨着干坏事儿。   一周之前的那个夜晚虽然留有遗憾,但还是勾起了裴斯越的好奇心,尤其是他听到第三遍录音全程的时候,他突然好奇自己和江景辞到底是怎么发出那种声音的。   裴斯越“嘿嘿”一笑,迫不及待想要再试验一下。   上次自己被哄骗着喊了老公,晚上他也要让江景辞喊回来才可以。   可就在裴斯越忍不住想要给江景辞打电话的时候,李叔突然“诶呦”一声,一脚刹车踩到底,轮胎划过路面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裴斯越吓了一跳,刚抬起头却被一束刺眼的灯光晃得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半晌,灯光终于熄灭,裴斯越只听见“砰”地一声,挡风玻璃被什么东西撞碎了。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向他们走过来,笑容可怖道:“你们被绑架了。”   ……………… 第72章 谁让你上船的   “少爷, 你最近有没有和谁结仇?”   “没有,我最近除了在家就是去录音棚,哪里都没去。”   “那有没有一个可能, 那个大汉是你的狂热粉?”   “......”   半小时前, 那位彪形大汉宣布他们被绑架之后,裴斯越和李叔就被一群黑衣人蒙住双眼带到了另一辆车上。   经过一段崎岖颠簸的路途之后,两人又被带到了一与北相对个满是铁锈味的地方。根据李叔四十余载的人生经验,他推测这里应该是靠近海边的一个废弃仓库。   裴斯越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原文的剧情,根本没有绑架这么狗血的桥段啊!那么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就是裴斯越?”正琢磨着,裴斯越听见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语气中带着点揶揄的味道, “怪不得, 长得确实不赖。”   一旁的李叔听到这话就剧烈挣扎起来, 自家少爷从小娇生惯养, 稍微磕碰一下身边的人都心疼得不行, 岂能容许被这些粗鄙之人惦记!   “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李叔生气地大声嚷道, “你们好好查查我们少爷的身份!是你们惹得起的吗?敢动他一下我和你们拼命!”   裴斯越两只手被反绑在身后, 生怕李叔激怒绑匪白白送了命,当即好声好气道:“各位大哥, 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的家人会尽可能满足你们的。”   “嗬, ”陌生男人冷笑, 先是用胶布粘住了李叔的嘴, 然后又捏起裴斯越的下巴, “给江景辞打电话, 让他一个人过来。”   裴斯越心里“咯噔”一声。   这群绑匪既不要钱也不提条件, 只是点名要见江景辞,看来这次绑架并不是因为他们倒霉,而是蓄谋已久的结果。   可江景辞的社会关系那么简单,怎么会惹到这种人呢?   裴斯越向来想象力丰富,被绑架之后已经脑补出了各种豪门争斗——比如某位假少爷为了捍卫自己的地位,不惜花费重金买通黑。帮老大杀真少爷灭口。又或者是谁家原配为了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就算**也要除掉小三以绝后患。   可姜致远和闻岚在找到江景辞之前一直没有孩子,所以不会有假少爷出来害人,而江景辞对自己一心一意,更没有可能成为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就在裴斯越的思路开始天马行空的时候,绑匪大哥已经将江景辞的号码拨了出去,“啪”一声贴在了裴斯越的脸上:“说话!”   裴斯越吓了一跳,下一秒就听到江景辞勉强克制住情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怎么样?”   “我很好,你放心,”裴斯越向李叔那一侧缩了缩,小声道:“他们好像是冲你来的,江景辞,你不要冒险,让警察叔叔来救我们——”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绑匪大哥抢走,他两条浓眉向上竖起,对着江景辞说道:“你可以选择报警,如果不怕我们撕票的话。”   通话结束,绑匪大哥扔下一句经典台词“老实点”,便指挥一群小弟开门出去了。   李叔被贴住了嘴也不老实,试图用各种扭曲的姿势将自己嘴上的胶布扯下来。一旁的裴斯越叹息一声,安抚道:“李叔,小心扭着脖子。”   周遭安静下来,裴斯越蜷缩在地上,不由感叹他和江景辞的情路如此坎坷。   两个人刚在一起,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占一占江景辞的便宜,就遇上这种事。万一这帮绑匪丧心病狂草菅人命,江景辞有主角光环保护,而自己不小心挂了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裴斯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再次醒过来,只觉得眼前黑漆漆一片,耳边全是海浪翻涌的声音。   “少爷你醒了?咱们被带到了一搜轮船上,”李叔的嘴终于得到了释放,一看到裴斯越睁开眼就开始喋喋不休:“你说江景辞会来救你吗?可他又不是超人,一个人来就是送死啊,可若是报警的话会不会惹怒他们?你说我们被喂鲨鱼的可能性有多大?”   裴斯越相信江景辞不会傻到一个人来冒险,他一定能找到让他们全身而退的办法。   “李叔你放心,”裴斯越拍了拍李叔的肩膀,“我们一定能平安离开的。”   两个人被晾在甲板上好半晌,绑匪大哥才带着小弟重新现身,他手中握着个巨型扩音器,乱糟糟的头发被吹得迎风飘扬。   “到时候了,”他站在裴斯越的面前,笑着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来人!把他给我吊起来!”   裴斯越本就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听这话当即吓白了脸色。   一旁的李叔飞扑过来,脖颈上凸显出一根根青筋:“大哥!我家少爷身体不好!吊起来会出人命的!你吊我吧!我皮糙肉厚!”   男人嗤笑一声,一脚将李叔踢到一边,然后他弯下腰,仿佛拎小鸡一样把裴斯越拎了起来:“把绳子拿过来!”   时至深夜,海面上的温度骤降到了零下,猛烈的海风狂卷着浪花,风声水声裹挟成一团,远方的海天分界线只剩下一片黑暗。   裴斯越被绳子高高吊起,因为体重太轻一直在摇摇晃晃,他咬紧牙关,只觉得的手腕非常痛,像是立马要断掉一样。   “江景辞!如果你不想看到他被扔进海里!就自己一个人过来!”绑匪大哥站在甲板上,用扩音器朝着前方喊道,“听清楚!我只给你十分钟!”   江景辞?江景辞来了?   裴斯越艰难地让自己转了个身,只见不远处的海域上停着一艘船,探照灯几乎将整片海域照亮,船上面站满了警察和狙击手,看不清江景辞到底在哪里。   看来江景辞已经知道了这群绑匪非他不可的意图,只要他没有现身,这帮人就不会轻举妄动,哪怕他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也要誓死完成自己的计划——他们对江景辞到底有多大仇?   与此同时,海域的另一边,江景辞的肩膀被裴峥嵘狠狠按住,“你明明知道姜敛枫的目的就是要你的命,你还要去送死?”   江景辞的唇紧紧抿着,眸光黑沉到极致:“只有我去换人,才能给狙击手机会,我们都不会有事。”   刑警队长匆匆走进来,“人质的状态不太好,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警队的小孟冒充你去解救人质,但有被绑匪认出来的可能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旁的刑警小孟,他虽然长了一张娃娃脸,却已经三十多岁了,和江景辞的相貌也天差地别。   “如果被认出来了,谁都无法承担后果。”江景辞冷冷地蹙起眉,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去——”   一道清亮的少年声从船的后方传来,白向忻推门进来,身上的救生服还没来得及脱,“我去,我和江景辞很像,所以我去最合适。”   江景辞只是愣了一下,便再次拧起眉:“少添乱!谁让你上船的!”   白向忻温和地笑了笑,走到江景辞的身边放轻声音说:“若是你在救人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差池,斯越哥肯定会非常痛苦,他根本离不开你。”   江景辞心底窜起一股火,不由分说将白向忻按在了墙上:“少在这儿找存在感,我的人用不着牺牲别人来救。”   “江景辞,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白向忻被压住了喉咙,声音嘶哑难听,“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偿还我之前对他犯的错而已。”   就在江景辞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向忻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挣开了束缚,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速度冲出了门外,然后一下子跳进了绑匪派过来的小船里。   “我就是江景辞,带我过去。”   白向忻迎着海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被吹得摇摇欲坠的人。   ......   裴斯越感觉自己好像是感冒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大脑昏昏沉沉的,就连手腕上的疼痛都减弱了不少。   他可怜巴巴地叹了口气,只能在心里祈祷狙击手能早日将这些法外狂徒全部击毙,早日送他和江景辞回家团聚。   “江景辞!你要是想换人质!就主动把武器交出来!”   裴斯越原本开始昏昏欲睡,听到江景辞的名字立马惊醒了。   他艰难地低下头,看清楚来人之后震惊到瞪圆了眼睛——白向忻为什么在这里?   只见白向忻将别在腰里的枪拿在手里把玩,冲着甲板喊道:“你先把人放下来!”   绑匪大哥眯着眼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过了半晌才让人把裴斯越放了。两只手腕已经彻底没了知觉,裴斯越瘫软在地,被李叔勉强扶了起来。   裴斯越虽然头脑发蒙,但也明白了眼下的形式——白向忻冒充江景辞代替自己成为了人质。   白向忻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斯越猛然回忆起上次白向忻离开裴家之前留给他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原谅我的。”   这就是他道歉的方式?   为了帮周围埋伏的警方留出时间,白向忻又和绑匪进行了谈判,而谈判的结果就是想要让他缴械投降,必须先让裴斯越离开。   裴斯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他只感觉到自己被李叔拖到了一艘小船上,紧接着就是一阵连续的枪声。   警方成功了吗?他迷迷糊糊地想,凭借最后一丝意识抬头看去,正好看到白向忻从高高的甲板上掉进了大海里。   就像一滴水最终汇入了海洋,丝毫声响没有留下。   …… 第73章 正文完结   白向忻失踪了, 海上搜救队搜救了整整五天,仍旧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直到后来连江家夫妇都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他们悲愤之余与裴家联手将那件事的幕后黑手揪了出来, 使得姜敛枫最终被绳之以法,后半辈子都要监狱里度过。   再然后一切都回归了平静,谁也没有再提过白向忻这个名字,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其实叫白麓, 就好像他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一样。   裴斯越的病好之后,和江景辞一起再次来到那片海域。与之前的暗夜汹涌不用,此时的海面非常平静, 泛着让人睁不开眼的粼粼波光。   “江景辞, 你说他还活着吗?”裴斯越坐在轮椅上, 捏了捏身边人的手指。   江景辞身高腿长, 裴斯越躲在他的影子里, 毒辣的阳光只能把他的鞋照得发烫。   “活着, ”江景辞转过身来, 拿出一顶帽子给裴斯越扣上,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祸害遗千年?”   裴斯越被这句调侃逗笑,笑完又叹息一声, “将来我们若是还能见面,我一定要和他说我原谅他了。”   曾经的伤害虽然无法挽回, 但对于裴斯越来说, 白麓带给他的记忆好的要比坏的多。而且他原本就不再恨他, 人生短暂, 记恨一个人可比原谅一个人要艰难得多。   “嗯。”江景辞俯下身亲了亲他的侧脸。   -   金秋九月, 是收获的季节, 金秋九月,是分别的季节。   高三毕业生辛勤播种了三年,终于收获了一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将与终日为伴的父母分别,一个人踏上人生的另一个新篇章。   但这里面不包括裴斯越。   他气鼓鼓地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收获,更拒绝分别。   然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自己,由于他的高考成绩不佳,报志愿的时候各处受限,A大自然是考不上的,可最让他痛彻心扉的是,就连A大隔壁的院校他都没考上!   距离分数线就差三分。   就这三分直接把裴斯越气哭了。   报志愿当天,孟林林和杜晓宁特意从网吧开了个大包房,提前准备好了让人眼花缭乱的零食和饮料,打算完事之后大肆庆祝一番。   杜晓宁考试的时候超常发挥,顺利被本市的一所985院校录取,而孟林林也算得偿所愿,稳稳当当地上了二本线。唯有裴斯越高不成低不就,分数在一本线附近徘徊,从B大往年的录取分数线来看,他被录取的可能性有,但不大。   所有人都陪着裴斯越等待着分数线更新,江景辞为了让他的表情不要那么紧绷,仿佛给小狗顺毛一样撸了撸他的头发。   孟林林手握鼠标,第一时间点击刷新——   “操了,越哥!你和B大最低录取分数线就差三分!”   “啊啊啊啊竟然就差三分!我萌的CP貌似要异地恋了啊啊啊!”   裴斯越表情空白地盯着电脑屏幕,过了半晌撇了撇嘴,刚开口喊了声“江景辞”,下一秒就潸然泪下。   那委屈劲儿真是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动恻隐之心。   “好了好了越崽,B大报不上也可以报C大啊,离学霸也不远,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越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C大就在我们学校附近——就算你不想离我这么近,也不用哭得这么伤心吧?”   裴斯越好不容易长了点肉的脸发白,圆圆的眼睛仿佛被浸在了水里。他抽空瞪了孟林林一眼,伸手抱住了江景辞的脖子。   江景辞配合默契地站起身,用手托住了某哭包的屁股:“那我们先走了。”   杜晓宁表示理解地挥挥手,孟林林却因为他越哥缺席接下来的庆祝而不满。   等连体巨婴离开之后,孟林林忍不住和杜晓宁吐槽:“你有没有发现,刚刚越哥含着眼泪把头埋在学霸颈窝的那一瞬间,像极了娇里娇气的小公主?”   杜晓宁“嘿嘿”一笑:“越崽早就被学霸宠坏了,你且等着吧,因为没考上B大这事儿,他指不定还要再作什么妖呢。”   杜晓宁一语成谶。   裴斯越在报完志愿当天哭了一场之后,就变身成了忧郁的小王子,日常除了伤春悲秋,就是无病呻。吟,偶尔还要念几句酸诗来表达自己低落的心境。   就连微信名都改成了——伤心太平洋。   某日,谢岸玲正在厨房做饭,就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她身后幽幽地说:“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妈妈,你说我最近总是郁郁寡欢,是不是得病了呀?”   谢岸玲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转过头:“宝贝,你得什么病了呀?”   “抑郁症,”裴斯越表情忧伤,语气虚弱道,“妈妈,我和江景辞都要两地分居了,他连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气得我连续失眠好几天了。”   谢岸玲面无表情地想,这臭小子真是能编瞎话,小辞不在这几天也不知道是谁早睡晚起,睡眠质量连郊区农场里的猪都望尘莫及。   “妈妈,等江景辞回来,你要让他答应我才行,”裴斯越戏瘾又犯了,仿佛黛玉捧心一样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要不然我身体这么差,迟早要人比黄花还瘦。”   谢岸玲强忍住没笑,看在演戏不易的份儿上,给裴斯越递了个台阶:“行,那你给小辞提了什么要求啊?先说给妈妈听听。”   裴斯越的眼睛一亮。   自从上次被江景辞吃干抹净之后,他就对那事儿非常惦记,本想着等上了大学就可以好好丰富一下理论知识和实践经历,可谁能想到他以三分之差落榜B大,江景辞竟然离他一百多公里远!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比原本预计天天吃牛排,可现实却是一周只能吃一次,其他六天只能看不能吃。   这搁谁谁受得了!   于是裴斯越便想趁着假期多多创造一些回忆,其中就包括让他在上面一次。   可江景辞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甚至为了让他死了这个心,他越来越沉迷于处理公司的事情,原本一天十几次的亲亲也变成了一天一次。   裴斯越被治得慌了阵脚,只好开始病急乱投医。   听罢他的要求之后,谢岸玲沉默了好一会儿。虽然她是一个非常开明且非常八卦的母亲,但她自认为不太好意思对小辞开这个口。而且她的宝贝儿子前阵子才被查出来体弱肾虚,那种事他压根儿做不来。   虽然谢岸玲并不打算掺和这件事,但她也不能放任裴斯越继续装病作妖。   “宝贝,这件事你就交给妈妈吧,”谢岸玲胸有成竹地说,“你这几天先把抑郁治好,等小辞回来我保证他答应你的要求。”   裴斯越一听这话,当即支棱起来了。   脸也不白了,眉毛也不紧了,心情喜悦到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裴家迎来了难得消停的日子,裴斯越没有再继续吟诗作赋,谢岸玲和裴峥嵘只觉得耳根子都清净了不少。   ......   三天之后,江景辞出差归来,身心俱疲的他原本打算先睡个好觉,却被某个色胆包天的人打扰了。   他半梦半醒地睁开双眼,就看到裴斯越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之前他送给自己的领带。   裴斯越专心致志做坏事,并没有注意江景辞已经醒了,严肃的神情堪比正在参加高考。   他先是将江景辞的手臂缓缓拖了出来,然后在对方的两只手腕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嗬,裴斯越冷笑一声,这下算是公平了,自己两条腿不能动,而江景辞的两只手不能动。等到时候争C位,那就是勇者胜。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裴斯越发现江景辞眼下的黑眼圈,又不忍心打扰对方睡觉,只好像个受气包一样蜷缩在床的另一边,等着眼前的睡美男苏醒。   他盯着盯着,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表情只能用“色眯眯”来形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景辞身上的少年气逐渐褪去,整个人变得沉稳起来。他现在安安静静地闭眼睡着,脸上的疲惫让他莫名性感,裴斯越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抿着的嘴唇上。   好久没见了,好想亲一下。   裴斯越蠢蠢欲动,但又害怕惊扰到睡梦中的人,只好蜻蜓点水般解决了一下自己的渴求。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睡着的人却睁开眼睛,将自己被绑住的双手举了起来。   “贼心不死,”江景辞弯起唇,眼神玩味道,“你以为你绑住我,就能造反了?”   裴斯越立即摆出傲娇脸,抱着手臂道:“之前是因为我的腿才让你占了先机,如今我们公平竞争。”   江景辞扬眉,颇有兴致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点了下头,“这可是你说的。”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裴斯越从信心满满变成了怀疑人生,最后定格在了生无可恋。   他悲愤地凝望着天花板,给谢岸玲发了条信息过去——妈妈你骗我!   ……   裴斯越的小心思彻底被掐灭在了摇篮里,临近开学,他也顾不得谁上谁下了,每天黏着江景辞一刻都不想分开。   可能因为之前闹了太久的情绪,江景辞把裴斯越安顿在宿舍之后,裴斯越没闹也没作妖,竟然出奇的平静。   他在阳台上目送江景辞离开,刚认识的室友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裴斯越,这帅哥谁啊?”   裴斯越甜蜜蜜地说:“他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