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人迷穿成万人嫌[娱乐圈]》作者：三无是萌点
　　文案：快穿了99次，寒霜霁终于通关万人迷系统。
　　满级归来的他内外兼修，通晓礼乐诗书，擅于商战兵法，甚至修了几百年仙……
　　……
　　娱乐圈黑榜第一的寒霜霁，是个美丽废物。
　　演技烂、唱跳双废、没有综艺感，白白浪费了那张好看的脸。
　　沉寂数月，寒霜霁复出，参加文化推广综艺。
　　全网疯狂抵制，逼迫他滚出娱乐圈。
　　结果节目还未播出，寒霜霁凭借90秒预告，一夜爆红。
　　预告中，其他嘉宾的国风造型辣眼，仿佛‘古风丑男’展览会。
　　寒霜霁一袭鎏金婚服，腰封勾勒出盈盈可握的腰线，极致美貌的脸让大家直呼老婆。
　　观众疯狂截图时，寒霜霁应邀展示古典舞，身韵和柔韧度堪比专业舞者。
　　接下来还有抚琴、书法、剑术、星象……
　　……
　　寒霜霁：节目时长有限，下次再给大家展示更多的文化之美。
　　网友A：阿霁好美啊啊啊！一脚把我踹进坑底！
　　网友B：我985在读，有资格叫你老婆吗？
　　黑子关掉视频，骂骂咧咧的拿出暑假作业：这个疯批，卷死我了！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甜文 爽文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寒霜霁 ┃ 配角： ┃ 其它：专栏求收藏，专栏求收藏，专栏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不心动挑战最多撑三秒
　　立意：不断磨练不断进取，追求更好的人生。


第01章 重新做人
　　平安夜，大雪埋城。
　　“唉，上辈子杀猪这辈子当护士。圣诞节来医院值夜班，还得照顾最讨厌的明星。”
　　“嘘，你小点声。”
　　“怕什么？人已经躺了大半年，听不见的。”
　　时间快到零点，护士抽出病床前的病历卡。
　　姓名：寒霜霁
　　年龄：18
　　入院原因：慢性中毒
　　住院天数：197天
　　护士把天数改成198，低头瞅瞅病床上无声无息的人。
　　医院灯光泛白，映得他那张精致的脸血色全无，宛如用皑皑冰雪精细雕琢的观赏品。浓密睫毛投下扇形阴影，偶尔轻颤一两下，代表他还有生命气息。
　　身上穿蓝白条医院制服，解开两颗纽扣，敞开衣领露出大片大片单薄的胸膛。几根电线连接的感应片贴在心口，整个人脆弱到一触即碎。
　　寒霜霁的睡颜恬静美好，比天使更加圣洁。
　　见过的人，很难把他跟那个演技烂、情商低、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频频骚扰猥亵同性艺人的劣迹明星画上等号。
　　另外一位小护士端来半杯温水，沾湿棉签，润润他干裂的嘴唇。
　　被滋润的皮肤有了血色，红润柔嫩。饱满唇珠擦过棉签，短暂流连，想索要更多似的。
　　“他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喂水有屁用？走吧，咱们工作还多着呢。”
　　“哦哦！就来！”
　　病房门从外面带上，寒霜霁应声睁开眼睛，琉璃般干净的眼瞳静悄悄环顾四周。
　　普通的单人病房，熟悉的医院消毒水味。
　　眼前没有出现世界介绍和任务进度，脑子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系统提示。
　　——我成功回来了？
　　寒霜霁慢吞吞坐起身，掀开棉被，手边摆着相伴千年的无限笔记。
　　沉睡的半年时间里，他进入快穿系统，攻略了99个世界。获得过世界首富、千古一帝、仙道之宗等等身份，还拥有富可敌国、权势滔天、不老不死之类的逆天成就。
　　寒霜霁每次开启新世界，就会迅速淡忘上个世界中，殚精竭虑学到的经验和技能。所以要趁着还有记忆残存，把学到的东西记下来。
　　手边的笔记本，竟然成了他唯一带回来的东西。
　　寒霜霁翻到修仙世界，指腹点了下纸杯边缘，水面只荡起浅浅涟漪。
　　他又换成医药世家，右手按住左手腕，认真对照笔记里描述的诀窍。虽然能大概摸出间歇脉，判断出自己体内有毒素未清。却摸不出为什么中毒，具体中了哪种毒。
　　按照过去几千年的生存经验，只要把医药世家部分的笔记，认认真真研习几遍，就能够找回当初的技能。
　　行吧，暂且先放放。
　　寒霜霁拉开抽屉，发现自己的手机和身份证件。
　　手机还能正常开机，联网前，所有消息停在6月10号。
　　连接医院WIFI，打开微信软件，积攒半年的消息稀稀拉拉蹦出来。
　　住院期间，联络他的人寥寥无几，连99+都没有凑满。
　　其中还包括所属经纪公司两个月前，发来的长消息，以‘负面新闻太多，影响公司形象’为理由，单方面宣布解除合约。
　　寒霜霁懒得理会，直接搜索单独聘请的助理闵野，戳戳对话框给他发消息。
　　寒霜霁：野子，明天帮我接个通告。
　　闵野：？？？
　　闵野：卧槽！老板你醒啦？！
　　闵野：刚醒来就跑通告，你身体吃得消吗？
　　寒霜霁：当然能，你只管安排。
　　闵野：但是时间太紧了……
　　寒霜霁：我什么通告都接。
　　闵野：成，我给你物色。
　　对话结束，寒霜霁摘掉各种检测仪器，缓缓走到窗前，推开半边玻璃。
　　冬夜冷风卷起茫茫白雪，凛冽的寒意让他又清醒几分。
　　交叠的两扇玻璃，映照他现在的容颜。
　　半年时间，柔顺黑发长到齐肩的长度。一双风情流转的狐媚眼，变得更加灵动。
　　寒霜霁将手机摄像头换成前置，调整光线和角度，用原相机拍了几张整体照片。然后拢起墨黑长发，露出小巧耳廓和天鹅颈，拍下锁骨、耳垂和脖颈的特写。
　　镜头向上挪，才发现眉尾处添了一颗细小的红痣，大概是当初用枪膛所抵的位置。
　　指腹按住红痣，稍稍用力。指甲尖掐出月牙形印记，传来灼热的痛楚。
　　在快穿世界里，他永远没有痛觉。
　　那个克父克母，受尽厌弃的寒霜霁，真的回来了。
　　“啊呀，我忘记把杯子拿走了。”
　　小护士去而复返，匆匆忙忙推开病房门。
　　突然看见静立窗前，眼睫落了霜雪的清冷美人，她当场呆住。
　　“你好，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寒霜霁朝她弯了下眼，越过窗的冷风卷起发尾，顷刻冰消雪融。
　　“啊！”护士短促地叫了声。
　　寒霜霁顺手拿起一张红色广告纸，三两下叠成帽子，戴到自己头上。
　　“Merry Christmas。”他嗓音清润，格外动听。
　　小护士立刻红了脸，慌乱地说，“我、我去叫值班医生过来。”
　　——我也不想心动，可是他祝我圣诞快乐哎。
　　**
　　七点半，寒霜霁悄无声息离开医院，坐进闵野的车里。
　　“我连夜发动人脉，只能接到当替身的工作。我知道，当替身委屈你了。”
　　替身算不上正式演员，稍微露过脸的小艺人，必定不愿意给别人当替身。
　　但寒霜霁情况特殊。
　　他以前演过两个角色，差点把导演气出心脏病高血压，演技出了名的一塌糊涂。
　　再加上他黑料缠身，又住院大半年，条件比素人还差。即使做替身，也需要竞争上岗。
　　“不委屈。只要有机会，我总能把自己推销出去。”寒霜霁从他手中接过化妆包，认认真真修饰自己的妆发。
　　抵达片场附近，闵野停稳车，转向后座正要叮嘱寒霜霁几句。
　　看清他的妆容，闵野惊恐地叫出声，“妈耶！你的脸怎么回事？”
　　“伪素颜妆。”寒霜霁优雅地抿了下唇，淡色的唇几乎看不出涂了口红。
　　他长得过分漂亮，只要稍微画画眉形和眼妆，走到哪都能艳惊四座。
　　闵野敲敲脑壳，痛心疾首，“祖宗，我滴祖宗！你住院半年失忆了？知道网上有多少人攻击你的长相吗？”
　　“目前有3176个。”寒霜霁当着他的面，打开微博私信列表，报出准确数字。
　　住院半年多，他收到3176条未关注人私信，全部是激情辱骂。
　　网友们对寒霜霁的爱称，在‘娘炮’和‘死同性恋’间反复横跳，充分展示文学素养的匮乏。
　　网暴如雪崩，每一片雪花都打字很快。
　　寒霜霁翻翻私信列表，感觉有点难过，并不是因为被骂。
　　对艺人而言，微博消息能显示具体数字，是莫大的侮辱。
　　半年前，寒霜霁整日哀怨感伤，以为自己是全网黑。如今看来，离那种程度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成为全网黑之前，至少先让全网记住自己的名字。
　　“三千多还少？”闵野叹气，“他们本来就嫌你男生女相，你还故意化素颜妆，会被骂死的。”
　　此前，寒霜霁为了迎合所谓的主流喜好，上镜时粉底必定黑三个色号，眉毛画得有棱有角，嘴巴恨不得拿石油涂。
　　结果就是，一部分人骂他娘，另一部分骂他丑。
　　寒霜霁宁愿被骂娘，但绝对不接受丑。
　　“野子，你听我说。”寒霜霁眨了下勾魂夺魄的狐媚眼，“住院这段时间，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我以前觉得，人人都讨厌我，这是个误区。因为我只看到讨厌我的人，其实大多数人并不讨厌我。”
　　“是这样吗？”闵野沉思。
　　不讨厌寒霜霁的人，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对。”寒霜霁掷地有声地回答，“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废话！”闵野差点翻白眼，“等于认识你的人都讨厌你，你打算怎么办？”
　　“不听不看不想，别把他们放在眼里。”寒霜霁仔仔细细整理长发，从容应答，“只要不把他们当人，我就不是万人嫌。”
　　“那请问，你现在眼里有几个人。”
　　寒霜霁优雅的竖起一根手指。
　　闵野感动了，“宝啊，原来我对你那么重要！”
　　好看的手指左右晃了晃，代表否认。
　　寒霜霁纠正，“是我自己。”
　　“……”闵野表情凝固，“你给我下去！”
　　停车场离拍摄地有段距离，寒霜霁穿过古色古香的街道，迎面感到经费燃烧的气息。
　　这是一个大制作古装权谋戏的剧组，有名导和顶流影帝坐镇，刚立项就确定了本年度收视率霸权的地位。
　　寒霜霁要替身的角色，是戏中男三号，主角身边的贴身暗卫。
　　即使没拿到剧本，寒霜霁也能猜到，暗卫充当活体肉盾的角色，肯定有许多打戏和受伤戏。
　　扮演暗卫的演员叫陈悠悦，非科班出身，由养成系爱豆转型过来。今年才十七岁，拥有妈粉无数。粉丝比亲妈还溺爱孩子，生怕自家崽崽受委屈。得知陈悠悦接了暗卫的角色，立刻向剧组施压，要求‘好好照顾’陈悠悦。
　　寒霜霁住院前，与陈悠悦身形相仿，而且年龄就差几个月。
　　剧组招他过来，主要为了替娇生惯养的大宝贝受苦受难。
　　即将进入拍摄区域，寒霜霁拿出淡蓝色医用口罩戴上。
　　闵野嘴角抽搐，好奇他这是什么糊比迷惑行为。
　　“宝啊，这个剧组里面，演员都是大腕，没人拍你。”闵野泼冷水。
　　“以后就有了。”寒霜霁把口罩压好，遮住大半张脸，“我要提前适应当巨星的感觉。”
　　闵野：？？？
　　祖宗，谁他妈给你的自信？
　　寒霜霁演技烂到令人发指，剧组要求面试通过才能上岗。
　　最近几天，剧组一直拍外景戏，没有能用的空闲房间，面试只能放到室外进行。
　　负责面试的主要是副导和演员本人。
　　雪天气温极低，陈悠悦戏服外面披了厚厚的毛绒大衣，怀中抱着暖水袋，脑袋上还带了熊熊耳罩。
　　妈粉们看见他的路透造型，纷纷表示超级无敌最可爱。
　　“寒哥，你是来当我替身的吧？”陈悠悦一脸天真纯良，主动跟他打招呼，“真不好意思。这几场戏，我本来打算自己拍的。但是我下个月要巡演，公司和粉丝都害怕我拍摄中受伤，只能麻烦哥哥了。”
　　寒霜霁快被扑面袭来的白莲茶香熏晕了。
　　敢情我下个月没工作，也没有人担心我拍戏受伤。
　　“有那么多人关心你，弟弟千万要保重身体。”寒霜霁假装咳嗽两声，虚弱地说，“别像我这样，在医院里一住大半年，出来只能当替身。”
　　副导大步来到寒霜霁面前，上下打量他，“我记得你跟悦悦个子差不多，怎么看起来高一截子？”
　　闵野连忙赔笑解释，“发育期，住院长高了。”
　　“哦。”副导随意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把衣服脱了。”
　　四下短暂寂静，周围工作人员目光或明或暗看过来，坐等寒霜霁发作。
　　冰天雪地，让一个出过道的演员当众脱衣服验身。稍微有点脾气的人，肯定受不了这种侮辱。
　　寒霜霁闻言，竟没有半点犹豫。
　　白净纤长的手指勾住外套拉链，慢悠悠往下扯，说话语调又轻又软。
　　“好，看哪个机位呀？”
　　作者有话要说：
　　阿霁穿回来以后变成普通人类了，没有任何异能，也不会仙术。但是跳舞、演戏、书法之类的技能会慢慢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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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拥有治愈系异能的艾涵舟，穿越到星际。
　　第一次，他捡到一只金毛赤瞳的猫咪，躲在倾塌的瓦砾下，惨兮兮舔舐伤口。
　　第二次，他从冰渊深处挖出毛茸茸的雏鸟，身体沾满冰碴和淤泥。
　　第三次，他捞起一颗被丢进熔岩的蛋……
　　艾涵舟把崽崽们带回家，悉心饲养。
　　小猫咪重伤痊愈，主动躺倒，翻出柔嫩的肚皮任他玩弄。
　　雏鸟渐渐长出翎羽，飞到树梢衔下新开的花，为他编花环。
　　蛋里孵出一团长犄角的小家伙，奶乖奶乖的，摇摇晃晃扑进他怀里。
　　看着崽崽们日渐长大，艾涵舟略一思索，决定放生他们。
　　某天，艾涵舟默默消失了。
　　——
　　没多久，宇宙爆发史无前例的大战。
　　三大星系之首——白泽、凤凰、巨龙打得你死我活，各不相让。
　　恰好路过的艾涵舟一脸懵：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知情者回答：他们被同一个人类抛弃了，却怀疑对方独占人类。


第02章 不好意思
　　副导只让寒霜霁脱掉外套，确认身形与陈悠悦基本相似，便匆匆忙忙让他去更衣室换戏服。
　　寒霜霁仅仅脱个外套，露出里面宽松的白衬衫，立刻向周围散发讨人垂爱的楚楚可怜。
　　隔着薄薄布料，影影绰绰窥见身体线条。纤细腰肢不堪盈握，一身肌肤欺霜赛雪。勾得现场所有工作人员停下手中工作，眼珠子死死黏他身上。
　　倘若他再脱下去，今天的戏就没法拍了。
　　闵野从自家艺人脸上，瞧出显而易见的遗憾。
　　“啧，难得我想为艺术献身。”寒霜霁慢吞吞穿好外套，“算了。”
　　失去了一脱成名的绝佳机会。
　　换好暗卫戏服，等待拍摄期间，场务送来他要拍摄的几幕剧本。
　　拿到剧本，寒霜霁才知道这部剧的名字《天子谋》，主要讲述亡国太子复辟旧朝的生死兴亡。
　　陈悠悦饰演的暗卫，自幼跟随亡国太子身边听从差遣。二人既是主仆也是灵魂挚友，两小无猜竹马成双。
　　《天子谋》定位是大男主戏，剧中戏份最重的女性角色，是男主的母后。
　　原著连载期间，太子与暗卫的CP热度特别高，超话粉丝人数好几万，天天为他们俩不被天下认可的绝美爱情落泪。
　　陈悠悦经纪公司明知道艺人形象不太合适，却非要接下暗卫这个角色，主要为了剧中的主仆CP。
　　陈悠悦七岁出道，在大众眼皮底下长了十年，能吸的粉丝早就吸光了。
　　他年龄渐渐变大，不可能永远卖萌撒娇走可爱路线，必须拓展更大的粉丝市场。
　　放眼娱乐圈，找更红的艺人捆绑吸血炒CP，堪称最快的爆红捷径。
　　《天子谋》的主演蔺渊，今年连续上了两部主演电影，单年累积票房超过百亿，当之无愧的内娱影坛第一人。国内的影视奖项还没开始提名呢，他已经捧回好几个国际影帝奖杯，顺便刷新了全球最年轻影帝的记录。
　　有作品，有流量，有口碑。只要从蔺渊身上吸点血，热度能蹭蹭蹭蹿升好几个台阶。
　　“蔺渊？”寒霜霁默念这个名字，记忆库检索失败，“他那么红，我怎么没有印象。”
　　闵野回答，“他主演的两部电影，都是今年下半年上映。起势的几个月，你在医院里躺尸呢。”
　　“哦。”寒霜霁翻阅手中几页剧本，“我先拍哪场？”
　　“我刚才问副导，他说是第三幕，马背吊威亚的戏。”
　　寒霜霁以前吊过威压，需要拿皮具固定腰和大腿，然后用钢丝把人拽到空中。
　　皮肤稍微娇嫩点，吊两三个小时，大腿根必定磨出大血泡。
　　“几点开始拍？”寒霜霁琢磨，假如时间充裕，就拿出无限笔记学个初级御气飞行。
　　闵野残忍地回答，“现在。”
　　“好吧，只能硬挂了。”
　　寒霜霁无所畏惧。
　　从快穿世界归来，他失去所有技能，但身体保持最强化状态。
　　即使体内残存致死量的毒素，依然活蹦乱跳到处撒野，吊个威压算什么？
　　寒霜霁做好吊威亚的准备，细腰缠上厚厚的腰封，被粗钢丝吊到五六米高空。道具剑刚出鞘，剧组临时决定改变拍摄计划。
　　“寒哥，寒哥。”陈悠悦身披毛绒兔兔斗篷，远远跑过来。
　　左右两边的助理为他打伞，生怕艺人淋到一丁点雪。
　　陈悠悦仰起脸，嗓音软软糯糯，朝寒霜霁喊话，“今天雪太大了，我和渊哥都不想吊威压，导演说先拍水牢的戏。”
　　“好。”寒霜霁悬在半空，反手挽了个剑花，声音无喜无悲。
　　“寒哥，我忘记提前告诉你，你不会生气吧？”陈悠悦等他降下来，掀开斗篷，从内侧撕下一片变硬的暖宝宝，“给你暖暖手。”
　　“哇，我家悦悦好善良啊！”
　　“宝宝对替身都这么好，呜呜呜呜，我搞到了全世界最棒的小天使。”
　　潜入剧组内部拍摄的站姐，疯狂按动快门，近乎痴狂般夸奖陈悠悦。
　　“谢谢。”寒霜霁将口罩往上拉，避免站姐拍到自己正脸，“你看起来那么怕冷，自己用吧。”
　　“寒哥不怕冷吗？好羡慕你。”陈悠悦裹紧斗篷，故意抖抖毛绒兔耳朵，让站姐拍下自己可爱的一面，“我超级怕冷的，想到等会要入水就发抖。寒哥，你能先下水吗？”
　　冬天拍摄入水的戏，通常会使用温水。但是片场的水牢，容积非常大，剧组临时改变拍摄内容，压根没有时间准备太多温水。
　　现场大几千工作人员，不可能干等水热。
　　水牢受刑戏主角是陈悠悦，他嫌冷，刚巧有个现成的替身代他下水。
　　“水太少了，继续往里面加，水位线至少超过腰。”
　　“摄影师准备。等会儿替身先上，多拍背影和侧影，别拍正脸。”
　　“替身人呢？快把口罩摘下来！”
　　场控的喊声透过大喇叭，响彻整个剧组。
　　休息室内，蔺渊放下手中剧本，转头看向室外。
　　“为什么先拍水牢戏？”
　　经纪人孟海解释，“刚才陈悠悦跟导演说，今天雪太大，不想吊威亚拍打戏，导演同意了。我本来想告诉你，但你一直看剧本，就没说。”
　　“嗯。”蔺渊应了声，目光越过人群，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漂亮的狐媚眼。
　　那双眼轻飘飘掠过，好似羽毛轻拂撩拨。
　　手指勾住细细的口罩带，一点点摘下面纱，露出堪称绝色的脸。
　　寒霜霁从前被叫做废物美人。
　　大家太在意他的废物，常常忽略这人女娲炫技的脸。
　　陈悠悦清楚听见身边噼里啪啦的快门声，用力捏紧怀中的暖水袋。
　　“水有点冷，大家动作快点。”场控催他们把烧好的几盆热水倒下去，即便入水瞬间已经失去温度，寒霜霁依然朝他笑了笑。
　　黑色戏服沾了水，密密贴上寒霜霁的身体，勾勒流畅的腰身线条。他沉入水底，手腕用粗粗的铁链绑起来。道具皮鞭吻上他的腰和背，美人娇弱地挣扎两下，皮肤表面留下淡淡的红痕。
　　泼墨般的黑发湿漉漉黏在颈侧，精巧的耳朵受了冻，红得滴血。他乖乖配合工作人员完成拍摄，服从每个指令，单薄身子默默承受看起来残酷的鞭打。
　　比起受刑的可怜凄惨，此情此景，更激发围观者心中隐秘而澎湃的欲念。
　　美人湿身，捆绑play，控制与服从……
　　对上寒霜霁欲语还休的干净眼眸，脸上表情清纯又无助。让众人深深唾弃自己，唯恐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亵渎圣洁的神明。
　　“卡！”副导点点头表示满意，“很好，你出来吧。”
　　“等等，”陈悠悦忽然叫停，“我突然想到，寒哥比我高一点。他应该半蹲着拍，否则会穿帮的。”
　　“你怎么才说？都拍完了。”摄影师抱怨。
　　“对不起，我忘了。”陈悠悦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睛泛红，“其实我无所谓。但是苍导的要求太高了，我怕他不满意。”
　　苍导是指《天子谋》导演苍炎陵，擅长执导各种类型古装剧，业内天花板水平。
　　古装剧对服化道要求严格，苍炎陵极其注意细节，稍有瑕疵就要整段推翻重拍。
　　听他把苍导搬出来，其他人即使心有怨言，只能憋回去，认命重新拍摄。
　　寒霜霁配合度超高，拍摄过程比第一遍更加顺利。
　　第二遍拍摄结束，他已经在冰水中泡了整整四十分钟。沾了水的发尾，凝成冰晶，戏服冻得硬邦邦。
　　“辛苦了。”连全场最凶的副导，都对他和颜悦色，让后勤快点把热奶茶送过来。
　　“寒哥，你没事吧？”陈悠悦来到水牢旁，拉住他的手，立刻被冰的缩回去。
　　寒霜霁接过闵野递来的毯子，紧紧包裹身体，坐在水牢边沿微微瑟缩，一副被冻到说不出话的可怜样。
　　陈悠悦期期艾艾，面露难色，“寒哥，我刚才看了成片，感觉你不太适合做我的替身。”
　　话音落，全场气氛凝到冰点。
　　“你别生气。”陈悠悦慌忙解释，“我们体形有点区别，你做替身会穿帮的，这幕戏我自己拍吧。”
　　“是。”寒霜霁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怪我，太瘦了。”
　　寒霜霁住院半年多，全靠营养针续命，腰围比陈悠悦整整细两圈。对比之下，显得极其注重身材管理的爱豆虎背熊腰。
　　陈悠悦细声细气继续说，“谢谢寒哥打样，我感觉水牢戏挺容易的。等明天吊威亚拍打戏，你再来演我的替身吧。”
　　“好。”寒霜霁应了一个字，嗓音略哑。
　　传到众人耳中，听起来心疼极了。
　　娱乐圈艺人有贵贱之分，通常来说，替身就是比正式演员低一级。
　　无论替身表现多么优秀，播出时，风头永远是正式演员的。除了参与拍摄的工作人员，无人知晓替身受到多少苦难。
　　身处娱乐圈，大家早已经习惯世态炎凉，也知道陈悠悦的做法无可厚非。到时候正片播出，团队把他亲身入水的花絮放出来，还能博个‘悦悦真敬业’的名声。
　　但大家眼睁睁看着寒霜霁刚出院，拖着孱弱的身子又上天又入水，折腾大半天却落得一场空。忍不住心生怜悯，纷纷帮他说话。
　　“哎呀…”寒霜霁步履虚浮，颤巍巍走下水牢边的台阶，脚一软，歪歪斜斜朝旁边倒过去。
　　“小心。”凭空探出一只手，稳稳扶住他。
　　寒霜霁假摔失败，手扶住对方胳膊，抬眼看到一张长在自己性癖上的脸。
　　剑眉星眸，鼻梁挺直，唇形特别适合接吻。身高目测有一米八五以上，体温略高，隔着衣服能感受到结实匀称的肌骨。
　　“不好意思。”寒霜霁顺势往他怀中靠了靠，扶胳膊的手改为撑在他胸前，开口气若游丝，“我好像冻僵了，腿麻。”
　　蔺渊：……
　　假如某人藏起来那只凉丝丝的小手，没有隔着衣服用自己的腹肌取暖，蔺渊会更愿意相信他说的腿麻。


第03章 可是我真的很漂亮
　　蔺渊刚刚听完孟海科普的‘寒霜霁黑料大礼包’，原本十分不信。
　　眼前这个湿漉漉的漂亮男生，看起来既清纯又柔弱，怎么可能骚扰同性艺人？
　　现在……
　　蔺渊身受其害，木着脸感受他肆无忌惮乱摸的小手，信任力度直接打了个八折。
　　寒霜霁这个人不能处，逮到人他真的会上手。
　　围观群众见寒霜霁紧紧挨着一脸冷淡的顶流影帝，真以为他冻僵了，站都站不稳。对美人的怜爱之情，又猛增几分。
　　“副导，小寒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明天肯定没办法吊威亚了。”
　　“就是就是。明天挂起来吹一天冷风，肯定落下病根。”
　　副导点点头，和颜悦色嘱咐寒霜霁，“你回去好好休息。咱们剧组不亏待你，这两天的片酬，我打到你账上。”
　　“谢谢副导。”寒霜霁委委屈屈吸了下鼻子，表面楚楚可怜，“但是，我现在特别需要工作的机会。其它剧组嫌我笨手笨脚，不肯要我。”
　　“这……”副导面露难色。
　　“副导，我身体不要紧。”寒霜霁脸色病态苍白，却偏要逞强，“明天让我来吧，我会好好演的。”
　　“小寒，听姐一句劝，别仗着年轻瞎几吧霍霍身体。”
　　“替身又不能露脸，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副导啊，你看人家孩子听话又敬业，给他安排个有台词的小角色呗？”
　　寒霜霁才说两句话，周围人纷纷拱火，把副导架起来，强烈要求他给美人安排个能露脸的角色。
　　寒霜霁审时度势，从善如流道谢，“谢谢副导。”
　　反正谢谢都说了，副导总不能不安排吧？
　　副导挠挠头，“咱说句大实话，我撑死只能安排替身。剧里露脸的角色，得让导演点头。”
　　话音刚落，《天子谋》导演苍炎陵从休息室走出来。
　　“聊够了吗？”
　　苍炎陵头发与胡茬连成一片，两只凶巴巴的死鱼眼，脸上写满易燃易爆炸。
　　“苍导。”副导演硬着头皮来到他跟前，向苍炎陵汇报情况。
　　听完事情经过，苍炎陵面无表情审视寒霜霁，冷漠摇头。
　　“不行。”
　　寒霜霁眸光晦暗。
　　差点就把自己卖出去了，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苍炎陵：“他模样太出彩，演不好路人。”
　　“也对哦。”
　　只要寒霜霁出现在场景中，必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就没有适合小寒的角色吗？”
　　“我……”寒霜霁轻启薄唇，正打算增加点砝码。
　　恰此时，上方响起蔺渊的声音，淡淡抛出四个字，“琉国皇帝。”
　　“对对对！还有琉国的小皇帝！”
　　“小寒演小皇帝绝对合适，本色出演！”
　　琉国皇帝是《天子谋》最大的反派，论戏份应该排男四。
　　剧情前期，他的设定是笨蛋美人。
　　《天子谋》故事之初，琉国率领军队灭了毋朝。毋朝君主千里走单骑，跟琉国皇帝同归于尽。
　　毋朝太子刚来到人世，便沦为无位可继的亡国之君，从此开启金戈铁马的征战一生。
　　而琉国那边，恰巧也有个刚出生的男孩，被奉为新帝。
　　主少国危，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小皇帝成长期间，摄政王独揽朝中大权，把小皇帝当做操纵江山的傀儡。摄政王授意皇帝身边的老师，不允许传授他文书兵法和治国之策，只能学习玩耍享乐。
　　于是，小皇帝如他所愿，顺理成章变成笨笨的废物美人。
　　《天子谋》剧组开机大半个月，其他角色早已经确定人选，唯独成年版小皇帝的演员悬而未决。
　　苍炎陵非常重视大反派的选角，亲自面试了几十个演员，却没有找到合适的。
　　那些面试者既不够废物，更不算美人。
　　而废物美人，恰巧是寒霜霁身上最大的标签。
　　“琉国皇帝啊…”苍炎陵摸摸下巴，两步走到寒霜霁身边，“脸抬起来，让我看看。”
　　寒霜霁配合地抬起头，眼睛却不肯看他，小孩闹脾气似的。
　　“不错，长得确实贴角色。”苍炎陵勾勾手指，“给他印一份剧本。等你看完以后，抽个时间找我试戏。”
　　“苍导！”陈悠悦心下一惊，大声叫住苍炎陵，旁敲侧击提醒，“我平常刷微博，看到一些关于寒哥的评价，就…让他演重要的角色……有点不太好吧。”
　　苍炎陵眉头一皱，“什么评价？”
　　“应该是我的黑料。”寒霜霁神色坦荡，饶有兴致追问，“关于哪方面的？”
　　“关于…”陈悠悦幽怨地瞥了眼苍炎陵，咬紧下唇。
　　他很想把寒霜霁的所有黑料，当众抖出来，让大家知道这个人有多讨厌。但那样的话，自己‘单纯善良暖男弟弟’的人设就崩了。
　　蔺渊不动声色退后半步，与寒霜霁拉开距离，公正的给出意见，“网上的流言真假难辨。”
　　就比如寒霜霁骚扰同性男艺人这一点。
　　苍炎陵摆摆手，“我挑演员只在乎人合不合适，网上那些乌烟瘴气的，我懒得看。”
　　陈悠悦无话可说，愤愤咬紧后槽牙。
　　寒霜霁接过试镜剧本，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
　　——我以色上位的样子让你恶心吧？
　　可是我真的很漂亮呀。
　　**
　　寒霜霁来医院办理出院手续，见到昏迷期间替他治疗的主治医师鹤夕。
　　儒雅斯文的清俊脸庞，白大褂搭配金丝眼镜，写病历单时骨节分明的手……
　　寒霜霁感觉又行了，果断续了一天病房，并配合医生做全身检查，结果各项指标都正常。
　　“奇怪。”鹤夕苦恼地蹙眉，“按理来说，你体内的毒素不可能短时间内代谢干净。而且你昏迷整整半年，身体机能不可能立刻恢复正常水平。”
　　寒霜霁假装柔弱，西子捧心，“鹤医生，我也觉得奇怪。这可能是回光返照吧，你再帮我治治？”
　　“祖宗，我滴小祖宗！”闵野强行把人拽出医院，“求求你，收敛点吧。黑子们满世界造谣你是同性恋，你倒好，上赶着提供素材呐？”
　　“虽然他们造谣了很多，但这件不是造谣。”寒霜霁大大方方承认，“我本来就喜欢男人，尤其是好看的男人。”
　　那些年，寒霜霁每次穿到新世界，系统强行要求他攻略该世界最优秀的男人。
　　只要攻略成功，就能获得大量经验值。
　　如此几千年，欣赏男色已经成为寒霜霁刻进DNA的本能。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出柜宣言！”闵野被迫知道自家艺人的性取向，表情非常痛苦，“行吧就算你喜欢男人，下手之前先看看对象吧？上次剧组那么多人，你扒住蔺渊不撒手，知道他有多难惹吗？”
　　寒霜霁一脸无辜，“不知道。”
　　“陈悠悦团队想利用拍戏的机会，跟蔺渊炒CP。半个月过去了，连一张私下的同框图都没拍到。”闵野语重心长提醒，“蔺渊特别忌讳营销炒作，背地里，大家都叫他圈内寡王，跟谁都不来往。”
　　“听你这么一说，我对他更有兴趣了。”
　　“宝啊，醒醒！”闵野用力摇晃他肩膀，“你连人家的微信号都要不到！”
　　寒霜霁遭受挑衅，拨开他的手，“主动要微信算什么本事？野子，我们来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
　　寒霜霁竖起三根手指，“从下次见面开始算，最多三天，让蔺渊主动加我微信。”
　　闵野大力摇摇头，“绝对没戏！苍导联系他都得通过经纪人。”
　　“敢赌吗？”寒霜霁提出条件，“如果我赢了，你必须承认我对男色需求的合理和必要性。”
　　“就这？”闵野追问，“如果你输了呢？”
　　寒霜霁冷笑，放出狠话，“我此生不碰男人。”
　　“成交！”
　　离开医院，寒霜霁总算有空回到自家小区。
　　他现在片酬低得可怜，住院半年花费上百万，每个月还要给助理闵野单独开工资。
　　按照黑子的揣测：寒霜霁身为孤儿，肯定住在又脏又破的茅草屋。平常没有通告的时候，就拎着蛇皮麻袋，沿街捡废纸箱和塑料瓶。
　　实际上，寒霜霁居住的房子，位于赫赫有名寸土寸金的富人住宅区。
　　小区里风景绝佳。冰天雪地，几株腊梅凌寒绽放，特别适合美术生取材。但小区安保措施号称全市最严格，连飞进来的苍蝇都要展示进门证。圈内有头有脸的大明星，为了躲避狗仔偷拍，纷纷选择落户于此。
　　寒霜霁刷脸进入小区，看见侧前方园林区有个人。头戴黑色棒球帽，打扮像美术学院的男大学生，手握画笔，点点腊梅落入画中。
　　好一个遗世孤立的大画家。
　　画架旁边堆着书包和超市购物袋。寒霜霁视线穿过透明塑料袋，看见薯片、泡面、碳酸饮料等等垃圾食品。
　　画完最后几笔梅蕊，画家才注意到旁边的观众。看清楚观众的长相，身体明显僵硬几分。
　　为何是他？
　　画家匆匆忙忙收起画板和画纸，把书包斜斜挎到肩上，拎起购物袋快步往小区里面走。
　　寒霜霁慢吞吞跟在那人身后，穿过竹林间小路，一起拐进单元楼，再一起进入电梯。
　　电梯内部狭小且封闭，画家按下数字6，迅速躲到电梯最角落，将帽檐又往下压了压，尽量挡住脸。
　　寒霜霁进来后没有动作，狐媚眼直勾勾盯着他，光明正大窥视。
　　终于，诡异的气氛使对方先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被你发现了，真不好意思。”寒霜霁敷衍地道歉。
　　画家丝毫没有感受到所谓的‘不好意思’。
　　寒霜霁解释，“因为你长得特别像一个大明星。我没见过世面，所以才多看两眼。”
　　对方立刻否认，“我不是他。”
　　“可是，我还没说哪个明星呢。”
　　画家沉默几秒，似乎放弃挣扎，摘下棒球帽。
　　藏在帽檐下的脸，剑眉星目，果然和蔺渊如出一辙。
　　寒霜霁远远看到背影，便觉得身形眼熟。
　　他阅男无数，像蔺渊这样精准拿捏自己性癖的，倒是寥寥无几。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蔺渊有个双胞胎弟弟，你应该知道吧？”
　　寒霜霁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两圈，漫不经心回答，“现在知道了。”
　　现在才知道，证明以前不关注蔺渊的信息。
　　“既然知道，就别跟着我了。”电梯抵达六楼，画家匆忙迈开长腿，逃跑似的离开电梯。
　　走过大半个走廊，回头瞧瞧，又对上那双难以琢磨的狐媚眼。
　　“你……”画家有些暴躁了。
　　停住脚步，正打算说两句。
　　却见寒霜霁绕过他，来到左侧那扇门外，将食指按到指纹锁的识别器上。
　　等等，他住这里吗？
　　怎么可能！
　　某人内心翻涌一波波绝望。
　　仔细想想，自从他半年前搬到这里，对面的邻居从未露过面。
　　再想想寒霜霁住院半年，时间线恰好吻合。
　　住这里又能怎样？只是邻居而已。
　　画家尽量把他当成空气，默默来到自己家门前。
　　“哎，弟弟。”清润的声音，柔柔飘过来。
　　谁是你弟弟？他内心自我纠结一会儿，硬邦邦回应，“我叫蔺羡君。”
　　“好的，羡君弟弟。”
　　被小了五岁的人，连续叫两次弟弟，蔺羡君不太想搭理他，打开房门头也不回走进去。
　　回到家里，又把门留了一条缝，坐等外面的人继续作妖。
　　结果等了半晌，门外风平浪静，始终悄无声息。
　　阴谋。
　　绝对是阴谋！
　　蔺羡君如是想着，悄悄来到门边，通过门缝朝外看。
　　寒霜霁靠着墙壁，静静蹲坐在隔壁门外。
　　单薄身子缩成一团，可怜兮兮抱着自己，朝掌心哈了口热气取暖，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又在演哪出戏？”蔺羡君推开门，幽幽问。
　　寒霜霁慢吞吞眨了下眼，弱弱指向毫无反应的指纹锁，“它没电了。”
　　“……”
　　“我现在进不了家门，好冷呀。”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就是蔺渊本渊，某位纯情男士被摸过腹肌，见到阿霁有心理阴影。
　　【我昨天看直播，抽到了我爱豆的签名照，给你们吸一口欧气。】


第04章 寒霜霁应该是什么样的？
　　“喏，接住。”
　　蔺羡君拉开家门，把便携充电宝扔进寒霜霁怀里。
　　“嗯？”寒霜霁仰起脸，真情实感迷茫了。
　　他孤零零蜷缩在墙角，眼瞳柔软干净，手手藏进袖子里取暖。
　　简直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咪，向人类散发‘求收养’的讯息。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不可能让你进来的。”
　　“哦……”寒霜霁可怜巴巴垂下脑袋，头顶无形的猫耳朵软趴趴耷拉，受了天大的委屈。
　　真是够了！
　　蔺羡君面无表情提醒道，“你那边的指纹锁跟我家是同款，底端有临时充电口。连上充电宝最多半分钟，就会重新启动。”
　　“这样啊。”寒霜霁慢吞吞起身，拿蔺羡君给的充电宝和数据线，接通指纹锁临时充电口。
　　短短三秒，显示屏重新亮起。
　　“谢……”寒霜霁转过脸，刚准备向邻居道谢。
　　‘嘭——’
　　对面邻居重重摔上门，用行动拒绝多说半句话。
　　“嘶，他好凶呀。”寒霜霁默默收回视线，再次用食指触摸感应器，智能锁瞬间打开。
　　寒霜霁推开家门，进去之前，抬头看向邻居家的监控镜头。
　　“弟弟。”寒霜霁晃晃手里的东西，对监控镜头说，“你的充电宝还在我手里。”
　　蔺羡君愤愤切断监控影像。
　　充电宝而已，权当救苦救难了。
　　这栋单元楼的房子，全部是大户型。
　　寒霜霁家里特别空旷，家具摆设少得可怜，客厅甚至能举办小型足球赛。
　　房间里面半年没有住人，总电源早已经自动切断。鞋柜沙发落了层灰尘，空气冷冷清清，夹杂着腐朽的霉味。
　　“咦。”寒霜霁嫌弃，“这种鬼地方，阴森森的，正常人哪会住啊？”
　　属于生气起来，连自己都骂的狠人。
　　寒霜霁当即拨通电话联系物业，火速请来家政公司，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被褥沙发罩换上新的。
　　拉开卧室窗帘，阳光充斥每个角落。中央空调启动，阴沉沉的屋子总算有了暖意。
　　寒霜霁换了身家居服，懒洋洋爬到床上玩手机。
　　登录微博账号，发现今天辱骂自己的黑子，只比前天多5个。
　　俗话说互联网没有记忆，热度再高的人或事件，只要长时间没有后续，就会被大众淡忘，无论好坏。
　　对于明星来说，全网黑并不可怕。
　　被抹黑被造谣，恰恰代表有人关注你，尚未淡出大众视野。
　　当明星最害怕籍籍无名，从业生涯毫无存在感。作品和本人都没有人在意，才是最失败的。
　　“久违的营个业吧。”寒霜霁打开相册，选中两张医院病房的环境图，上传到个人微博。
　　寒霜霁：出院。[图片]×2
　　他微博关注人数超过两万，其中真粉数量约等于0。超过一半网友，是为了发微博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激情辱骂寒霜霁。
　　另外一小半网友，纯属喜欢吃瓜看热闹，顺便借鉴如何更恶毒的骂人。
　　每次寒霜霁发微博，画风必定是这样的：
　　【寒霜霁先生，听到你出院的消息，我感到非常难过，病魔为什么没有打败你？】
　　【艹，果然祸害遗千年！】
　　【退圈退圈退圈！死同性恋，离我家坨坨远点，求求你别再骚扰坨坨了！】
　　【哪家医院？我要投诉它，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救你这个人间败类？】
　　……
　　微博发布十分钟，寒霜霁收到几百条辱骂评论。
　　言语极尽恶毒，实际内容却少得可怜。翻来覆去几万字，无非是咒他原地暴毙，早点去见阎王。
　　寒霜霁依稀记得，自己好像真的见过阎王。
　　翻开无限笔记，还能找到以前当阎王的工作记录。
　　嘶。
　　阎王竟是我自己。
　　寒霜霁花式被骂，心情依然保持轻松愉悦。
　　甚至想发第二条微博，让黑子换个地方继续发挥。
　　相册列表再往下翻，寒霜霁找到苏醒当天拍下的照片。
　　精挑细选半晌，终于决定发一张身穿病号服，独立窗前，只露出下颌线的照片。
　　寒霜霁：刚才忘了发自拍，补一张。[图片]
　　【丑比娘炮滚远啊，谁他妈要看你的自拍？？？】
　　【废物！你也知道自己只有脸能看啊，住个院还要自拍】
　　【你今晚必死，留着给你当遗照吧！】
　　【呃，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想问你自拍为什么不露脸吗？】
　　【楼上姐妹你不是一个人！其实我也想问，不太敢说。】
　　【弱弱＋1】
　　【想看正脸照＋2】
　　【虽然这张自拍很好但是想看脸＋3】
　　……
　　‘要求露脸’的评论，底下点赞和报数越来越多。
　　原本冲着辱骂寒霜霁和看热闹才来的网友，忍不住小手一戳将自拍放大，重新审视微博配图。
　　白茫茫的病房，首先营造出素净凄清的氛围。看见寒霜霁身上的病号服，所有人瞬间联想到‘病弱’和‘清冷易碎’。
　　蓝白色病号制服尺码偏大，更显得美人纤细单薄。纽扣只系了三颗，领口略微向两侧敞开，露出大片大片瓷白的肌肤，整个人病恹恹迎风吹雪。
　　原相机没有加滤镜，可以看清楚治疗留下的红印。锁骨下方残留贴感应片的痕迹，颜色略深，红得快要滴血，怎么看都像激情过后的吻痕。
　　他脖颈的线条流畅漂亮，精致的喉结微凸。薄薄皮肤下血管颜色明显，勾得人想撞开屏幕扑过去，按过他的脖颈狠狠咬一口。
　　再往上…
　　就没有了。
　　网友看到这副娇软的身子，几乎能想象他腰有多软，脸有多媚。
　　然而，寒霜霁发的照片，腰和脸都看不见。
　　那个人把大家潜藏的想法勾出来，害得他们浮想联翩，心痒难耐。
　　疯狂想要索取更多时，美人赏的甜头却戛然而止。
　　无数网友让他吊得不上不下，默默保存自拍照，然后飞快搜索寒霜霁以前的照片当代餐。
　　可是找到照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头发好像不应该这么短，肤色也没有这么暗。尤其是气质，过于收敛，寡淡如水。
　　那么问题来了——
　　寒霜霁应该是什么样的？
　　任网友再怎样强烈要求，寒霜霁始终没有发正脸自拍的打算。
　　他动动手指，快乐地回复评论：
　　【不好意思。我病得太久，脱相了，拍照片不好看。】
　　见色起意的网友们，看见这条评论，总算意识到他是个大病初愈、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病人。
　　吃瓜路人多少萌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劝极端黑子少骂两句，替自己积善行德。
　　寒霜霁终于闹够了，趴在床上翻阅《天子谋》的试镜剧本。
　　琉国小皇帝前期设定是废物美人，但后期显露本性，摇身成为大反派，差点害得男主功亏一篑。
　　想要诠释好这个角色，除了表面废物之余，必须把后期的城府和算计表现出来。
　　业界对于寒霜霁有个统一评价：白白浪费那张好看的脸。
　　他演技特别糟糕，几乎没有演技。而且资质愚钝，这辈子注定无法成为合格的演员。
　　从前的寒霜霁自卑入骨，对周遭的一切都逆来顺受。
　　唯独演戏方面，始终拒绝认命。即使努力无用，也会继续徒劳且拼命的努力。
　　进入快穿世界后，每次任务完成，都要把这个世界学到的技能和经验记下来。
　　其实，他在意的并非技能和经验本身，而是从中寻找诠释角色的经验。
　　来来回回几千年，寒霜霁就算没有演技，积攒下来的生存经验足够用了。
　　整个下午，他对照无限笔记关于皇帝的部分，专心致志琢磨试镜剧本，认真揣摩琉国皇帝这个角色，差点忘记时间的流逝。
　　回过神来，窗外日色渐西，居然已经到傍晚了。
　　寒霜霁现在的身体非常健康，能够免疫各种物理和化学攻击，但体内各项感官和知觉正常。
　　他慢吞吞翻身坐起来，揉揉小腹。
　　肚子有点饿了。
　　冰箱里塞满家政阿姨准备的肉蛋蔬菜，却没有适合的烹饪厨具。
　　寒霜霁原来没有下厨的天分，生存完全依赖外卖。翻箱倒柜找了好半晌，可算找到几个以前吃煲仔饭剩下的砂锅。
　　外卖送来的砂锅质量挺好，寒霜霁敲敲锅底，果断决定，“干脆做个煲仔饭吧。”
　　煲仔饭做法容易，难点在于掌握火候。毕竟，锅底的锅巴才是煲仔饭灵魂。
　　寒霜霁有无限笔记在手，却没有一次成功的信心。
　　假如失败了，他可不愿意委屈自己吃残次品。
　　怎么办呢？
　　寒霜霁沉思片刻，脑内灵光一闪，想起隔壁羡君弟弟拎回家的一大袋垃圾食品。
　　“真可怜呢。”寒霜霁撸起袖子，多淘了半碗米，口中默默念叨，“就决定让你帮我试毒了。”
　　‘叮咚叮咚叮咚——’
　　入夜，蔺羡君洗完澡，随意披了件松松垮垮的浴袍。刚走出浴室，听见神烦的门铃声。
　　他打开门外的监控影像，屏幕里出现一张让人心脏骤停的漂亮脸蛋。
　　对方似乎遇到了麻烦事，神色急迫难耐，细白手指固执的快节奏按动门铃。
　　“你又有什么事？”蔺羡君一把拉开门，居高临下俯视他。
　　寒霜霁为了腾出手按门铃，只能单手托住餐盘底部。
　　餐盘里的砂锅散发浓浓的米香和腊肉香，热气迎面袭来，勾起蔺羡君的食欲。
　　他不动声色咽了下口水。
　　寒霜霁撩起眼皮，湿漉漉眼眸温良地与他对视，“我来还你的充电宝。”
　　说着，他把托盘换了个角度，示意蔺羡君看后面的充电宝。
　　“哦。”蔺羡君伸手过去，拿起充电宝。
　　两人继续对视，谁都没有先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吗？”蔺羡君问。
　　寒霜霁眨了下狐媚眼，“谢谢。”
　　“不客气。”蔺羡君回应之后，认为对话可以结束了。
　　他现在应该关门，从此划清邻居之间的界限。
　　但是……
　　蔺羡君轻嗅满溢的香气，突然感觉等会要吃泡面的自己，人生变得可悲起来。
　　忍住，等他走了就点外卖！
　　一碗煲仔饭而已。
　　蔺羡君飞快思考，琢磨全市哪家煲仔饭，比面前这碗更香。
　　十秒钟后，蔺羡君认输了。
　　再好吃的煲仔饭，等到送过来肯定凉了。
　　而面前这份，他甚至能听到砂锅底部煨烫焦脆的锅巴，发出‘滋滋’的细小响动。
　　寒霜霁特意端过来，难道是为了显摆今天的晚饭吗？
　　“哎。”寒霜霁双手捧托盘，模样看起来特别乖，“羡君弟弟。”
　　“……怎么？”蔺羡君不情不愿回应。
　　“你吃过晚饭了吗？”
　　话还没问完，蔺羡君秒速回应，“没有。”
　　“那，”寒霜霁眼巴巴看他，“你晚上想吃什么呀？”
　　蔺羡君被问住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煲仔饭。
　　但如果坦白回答，好像主动跟寒霜霁索取食物。
　　像个要饭的。
　　空气又沉默十秒。
　　寒霜霁垂下眼睫，软着声，仿佛跟他撒娇，“烫手，你怎么还不接住。”
　　蔺羡君手比脑子快，连忙接过来。
　　寒霜霁掌心红了一片，他娇气的蹙眉，似乎是烫疼了。
　　蔺羡君吐槽，“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又怕冷又怕热。”
　　“嗯，所以我打算找个知冷知热的男朋友。”
　　“？？？”蔺羡君整个愣住。
　　他、他刚才好像若无其事的出柜了。
　　是出柜吧？
　　出柜这么随便吗？
　　寒霜霁把手藏到身后，目光辗转流连，从他的腰腹一路滑到脸上。
　　“羡君弟弟。”
　　蔺羡君抗议，“别叫我弟弟。”
　　“那应该叫什么？羡君哥哥吗？”
　　他叫‘哥哥’时，咬字故意放轻，亲昵的近乎耳语。
　　“你……直接叫名字！”
　　“好的，蔺羡君同学。”寒霜霁扬起唇角，语带轻笑，“送你一个忠告。”
　　“嗯？”
　　“以后给陌生人开门的时候，记得先把衣服穿好。”
　　寒霜霁目光回落，直直凝视他几乎开到肚脐的浴袍领口，大咧咧欣赏年轻鲜活的身体。
　　视线几乎抚摸过他每寸肌肤，才用‘多谢款待’的语气叮嘱，“男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哦~”


第05章 转移目标了？
　　拿到试镜剧本的第三天，寒霜霁再次来到《天子谋》剧组，找苍炎陵导演试戏。
　　得知此消息，剧组工作人员欢呼雀跃，由衷希望漂亮弟弟顺利拿到角色。假如他来到剧组，从今往后的疲劳工作之余，可以看看美人赏心悦目，生活越来越有盼头。
　　——除了陈悠悦。
　　他甚至用小号转发许愿微博，诅咒寒霜霁试镜失败。
　　其实，陈悠悦与寒霜霁并没有什么过节。
　　但是看见对方第一眼，由于同类相斥的本能，使他发自内心拒绝寒霜霁接近。
　　陈悠悦年纪虽小，但毕竟是混迹娱乐圈十年的大前辈。他非常清楚自身优势：可爱、娇弱、容易吸引花妈。
　　所谓‘花妈’，是指偏爱艺人柔弱、漂亮、软萌的粉丝群体。在她们眼中，喜欢的明星如同娇花，需要保护需要怜爱。
　　过去十年中，陈悠悦合作的男艺人，全部是阳刚猛男类型。他凭借幼态可爱的外表，吸引无数花妈，尝尽甜头。
　　拍摄《天子谋》亦是如此。他本来只需要服从公司安排，主动接近蔺渊炒CP，散发自己如娇花般的可爱气质。
　　结果，寒霜霁出现了。
　　他太美了，即使作为替身出镜，陈悠悦依旧感受到危机。
　　假如自己跟寒霜霁同框，花妈的爱意会偏向谁，根本没有悬念。
　　“让他走！让他去其它剧组！”
　　演员休息室内，陈悠悦气急败坏逼迫经纪团队。
　　“他跟我撞型了！”
　　团队人员连忙安抚道，“悦悦，你先别着急，寒霜霁试镜还没通过呢。”
　　“啊对对对，苍导的标准你知道。当初公司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给你拿到暗卫的角色。”
　　“寒霜霁演技那么烂，苍导看到了，肯定让他滚。”
　　“有道理。”陈悠悦情绪逐渐平静，“拍古装剧最考验演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的。”
　　与此同时，闵野陪寒霜霁来到临时试镜间。
　　寒霜霁依旧带着口罩，颜色从蓝换成黑，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他好像没有丝毫紧张感，进入房间首先打量周围环境。视线短暂滑过蔺渊，落到正中间苍炎陵脸上。
　　“苍导刮胡子了。”寒霜霁趁低头摘口罩的机会，小声对闵野说，“跟上次判若两人。”
　　兴许是为了面试新演员，苍炎陵终于舍得刮掉茂密的胡子，只留下青色的胡茬，有种街头颓废艺术家的丧气。
　　他吊着两个死鱼眼，气质又苏又渣。属于‘欣赏不来的人敬而远之，能get到的人疯狂心动’那种类型。
　　寒霜霁属于后者。
　　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愿意尝试小众口味。
　　“宝啊，收敛！克制！”闵野暗搓搓提醒，“算我求你，咱看看场合吧？！你今天过来是为了试镜，不是挑选心动男嘉宾。”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你好激动。”寒霜霁收敛视线，大发慈悲安抚炸毛助理，“放心吧。我虽然能接受小众审美，但是超过三十岁的男人达咩。”
　　谢天谢地幸好苍导年纪大！助理拍拍胸口，大气喘到一半。
　　空气中飘来苍炎陵的声音，闷闷解释道，“我今年才二十九。”
　　“呃。”闵野尴尬到脚趾抓地，努力赔笑，“导演，您听到了？”
　　“你们在我眼皮底下议论，还要我装聋作哑吗？”苍炎陵把选好的剧本甩过去，“开始。”
　　本次试镜规则简单，苍炎陵给出三幕剧本，要求寒霜霁根据剧本诠释角色。
　　三幕全部通过，才能得到琉国皇帝的角色。
　　前两幕戏，对于寒霜霁来说，压根没有难度。
　　饰演笨笨的废物美人，只需要他回到住院前的状态，再稍微收敛一些。
　　小皇帝自幼养尊处优，却因为受到摄政王胁迫，说话做事不能随心所欲。久而久之，形成怯懦压抑的性格。
　　寒霜霁拿到剧本时，严重怀疑这个角色，是为以前的自己量身打造的。
　　“朕虽然身为皇帝，却什么都不会。朝廷内外的事务，幸亏有皇叔帮我打点。”
　　饰演摄政王的演员，今天并没有来到现场。
　　《天子谋》分为两个剧组，摄政王与小皇帝幼年期的演员，在另一个剧组拍摄。
　　按照剧本进度，第六集 之前小皇帝还未成年。到了第七集，成年版的小皇帝才出场。 
　　寒霜霁演独角戏，定定凝望空气，仿佛摄政王站在那里和他说话。
　　等‘空气’说完台词，寒霜霁一脸懵懵的表情。
　　“皇叔要把奏折交给朕批？可是，朕看不懂啊。”漂亮的美人脸上写满苦恼，塑造出浑然天成的笨蛋形象，“不可不可，朕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剧本中，摄政王会板起脸问他：你有什么事要做？
　　小皇帝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利用痴痴笨笨的假象，应付摄政王的试探。
　　寒霜霁却没有按照剧本演，突然临场发挥，吞吞吐吐地招供，“朕昨日答应了歌女，要、要让三千禁军……去林场狩猎，给她们抓野兔子玩。”
　　表演结束，满室静默。
　　苍炎陵沉声质问，“谁允许你改词的？”
　　跟苍炎陵合作过的演员都知道，苍大导演最忌讳临场发挥，甚至会因此跟已签约的演员解约。
　　寒霜霁毫无惧色，慢条斯理分析，“我看过剧本和原著，认为这个地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更容易惹摄政王猜疑。以他狡诈多疑的性格，肯定会加大对小皇帝的监视力度，确认他到底有什么事要忙。”
　　“他说得对。”旁边编剧听完，小声告诉苍炎陵，“这段对话中，小皇帝假如支支吾吾，等于对摄政王有所隐瞒。以摄政王的控制狂魔人设，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小皇帝。我跟原作者讨论过，小皇帝应该怎样回答才能保全自己，让摄政王相信他罔顾朝政，沉溺美色与享乐中。”
　　全球最年轻影帝蔺渊给出评价，“他接的很自然。”
　　苍炎陵眉头紧皱，严肃的审视台本。
　　半晌，苍导曲起手指敲敲桌子，“下一幕。”
　　苍炎陵要求严格，必须三幕全部通过，才能得到角色。
　　第三幕是剧情中后期的戏，男主和大反派第一次激烈冲突。
　　摄政王故意设计小皇帝御驾亲征，与敌方军队正面交锋。意图借太子之手杀死小皇帝，顺理成章接替皇位。
　　亡国太子骁勇善战，轻而易举打败琉国大军，俘获小皇帝。
　　被抓到敌营，小皇帝终于露出本来面目。
　　“蔺渊。”苍炎陵cue到旁边蔺渊，“正好你在，跟他对个戏。”
　　“好。”蔺渊向来敬业，起身走到寒霜霁面前。
　　“谢谢前辈，请多指教。”寒霜霁十分守规矩，眼睛里写满正直。
　　由于过于正直，倒让蔺渊感觉诡异。
　　他还记得初次见面，那只肆无忌惮乱摸的手。
　　今天，从寒霜霁进入试镜间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正眼看自己。
　　目光停留的时间，甚至没有在苍炎陵身上停留的时间长。
　　莫非他转性了？
　　还是说，转移目标了？
　　“蔺渊，你如果不想演，可以找个群演代替你。”孟海凑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那个试镜演员风评差，演技又烂，没必要陪他浪费时间。”
　　蔺渊瞥他一眼，“代替我？”
　　孟海意识到说错话，立刻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第三幕剧本，长台词比较多，苍炎陵给了半个小时背词时间。
　　演员记台词通常是‘明天演今天背’。蔺渊今天只负责搭戏，原本可以照着台本念，没必要背台词。
　　但搭戏演员手拿台本，容易影响试镜演员的状态。趁着寒霜霁背台词期间，蔺渊把那几段台词背过了。
　　“准备好了吗？”
　　“好了。”寒霜霁把闵野的领带要过来，假装绳索，将双手绑到身后。
　　他自己绑自己，操作起来比较困难。领带胡乱缠两圈，比起束缚，更像是玩闹性质的调情。
　　这个人的天赋点，大概全点在勾引人方面了。
　　试镜开始，蔺渊眼神瞬间变了，化为那个背负家仇国恨，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毋朝太子。
　　“我知道，琉国的朝政和兵权，皆由你皇叔掌控。他想借我的手除掉你，可我偏偏不当这把刀。”
　　寒霜霁跪坐在那儿，披散的长发遮住脸，周身笼罩兵败如山倒的颓唐。
　　他没有换戏服，也没有做小皇帝的造型，却已然表现出美人被俘获的楚楚可怜。
　　“你当真不杀朕？”寒霜霁声音轻颤，怯生生的，没有安全感，“朕不信，除非你发誓。”
　　毋朝太子行事光明磊落，言出必行。当场按照他的要求发誓，再三保证留小皇帝一条活命。
　　原著中，该桥段主要体现出大反派的阴险狡诈，以誓言胁迫男主。
　　然而，眼前两位演出的场景…
　　总感觉有些微妙。
　　“朕记住了，你是一朝太子。君无戏言，你要说话算数。”寒霜霁撑起身体，努力想要站起来。
　　试了好几次，又摇摇晃晃栽回去，只好仰起脸看蔺渊，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狡黠。
　　遵循剧本，寒霜霁提出要求，“无论朕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能杀朕。”
　　蔺渊唇间溢出一丝浅淡笑意，“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别说你现在是毋朝的阶下囚，即使你依然高坐琉国皇位，我也不屑于动手，取一个废物的性命。”
　　“废物，呵。”寒霜霁冷笑自嘲，游刃有余换了黑化声线，“若我不是废物，早就死了几百次几千次。如何保全性命到今天，又如何与你相见。”
　　“见我？”蔺渊眉头一皱，“你为何要见我。”
　　寒霜霁歪歪斜过身体，似笑非笑看他，“因为你要光复旧朝。我日思夜想，就盼你快些来，救我出重重深宫。”
　　蔺渊脸色变了变，完美演绎人物复杂的心理活动。
　　“你以为，是皇叔设计我御驾亲征吗？”寒霜霁笑得极美，却让人不寒而栗，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错了，是我故意的。”
　　“原因？”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寒霜霁目光飘远，语气轻淡，慢悠悠告诉他身世之谜。
　　原来，当年毋朝君主和琉国皇帝同归于尽。毋朝君主身边亲信心生一计，为了保全刚出生的太子，偷偷将他跟年龄相仿的琉国遗孤掉包。
　　此后十数年，本该颠沛流离的太子成为琉国皇帝。囚于深宫，眼睁睁看着琉国最后的骨肉，率兵攻打自己的江山。
　　“我腰间有半块玉佩，是父亲留给我的。你叫了十几年母后的人，手里应该也有半块。”寒霜霁总算站起来，一步步逼近蔺渊，贴近他耳边用气音询问，“我才是毋朝仅存的正统皇室血脉，至于你——”
　　“究竟要光复谁的江山？”
　　“……”蔺渊缓缓转过头，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狐媚眼。
　　试镜剧本到此为止。
　　房间里好几位剧组主创，却没有一个人喊‘卡’。
　　表演结束，寒霜霁退后几步与蔺渊拉开距离，自顾自解开手腕的领带。
　　编剧首先回过神，边摇头边感叹，“绝了，你俩绝了！”
　　“嗯嗯！”旁边策划赞同地用力点头。
　　按照原著描述，琉国太子是个老白嫖狗，贪生怕死且诡计多端。
　　主角付出鲜血和智谋打下的江山，他却要求拱手相送，让读者恨得牙痒痒。越到后期，评论区要求‘狗皇帝快点下线’的呼声越来越高。
　　许多书迷无法理解，为何男主会因为一句誓言，把反派留到大结局。
　　看完他俩的表演，现场观众表示完全理解男主。小皇帝妥妥一朵妖孽黑莲花，满肚子坏水，步步为营把太子吃死死的。
　　而且他长得漂亮，谁忍心让漂亮美人领盒饭呢？
　　原著连载期间，由于小皇帝过于恶毒，跟男主仇深似海，只有极少数□□嗑他俩的冷门CP。
　　假如寒霜霁来饰演小皇帝……
　　工作人员悄悄拿出手机：先去双太子超话买个房，剧开播后肯定会升值的。
　　围观群众已经暗搓搓开始嗑了，苍炎陵总算动了下，反复摩挲下巴硬硬的胡茬。
　　半晌，苍导沉声抛出两个字：
　　“不行。”


第06章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听见苍炎陵斩钉截铁说出‘不行’两个字，试镜间外面，前来打探情报的人欣喜若狂。一路扭着秧歌跑回去，向陈悠悦汇报。
　　“好消息好消息！苍导果然不满意，寒霜霁试镜没通过！”
　　“真的吗？！”陈悠悦喜出望外，从座椅上弹起来。
　　经纪人：“听听，我说什么来着？他演技那么烂，肯定过不了苍导那关。”
　　“活该！我赶他那么多次，谁让他不走。”陈悠悦仿佛大仇得报，拿起手边的奶茶和蛋糕，美滋滋给粉丝分享日常自拍。
　　陈悠悦：今天的悦悦甜度满分，大开心！[图片]×9
　　微博发布成功，关注他的四百万粉丝抄起键盘争抢前排，激情夸奖‘漂亮妹妹/妈咪的宝贝女儿/悦悦小公主好可爱’。
　　陈悠悦常年走娇花路线，努力散发可爱。然而可爱的东西，经常与少女联系起来，导致他家粉丝多为泥塑粉，强行误解艺人的生理性别。
　　陈悠悦本人乐在其中，偶尔还会迎合她们，自称‘悦悦妹妹’，从来没有扭转现状的打算。
　　经纪人见他消停了，把刚才打听情报的人拽到墙角，低声询问，“你告诉我，寒霜霁试镜真的失败了吗？”
　　“千真万确！”他用力点点头，“我亲耳听到苍炎陵说不行！”
　　苍导说完‘不行’之后，试镜间内鸦雀无声，剧组主创们诡异的沉默。
　　跟苍炎陵合作那么久，大家知道苍导要求严格，却没想到会这么严格。
　　确实，寒霜霁整个试镜过程中，并没有表现出资深演员那样专业的技巧，镜头掌控力和拍摄配合度比较弱。
　　不像蔺渊那样，演戏之余还能分出注意力，游刃有余照顾摄影师。
　　但寒霜霁诠释的角色本身，无限接近于完美。
　　试镜过程中，大家很难感觉他在‘演’。言行举止，一颦一笑，宛如真正存在的琉国皇帝。
　　如此自然生动的演技，苍炎陵究竟还有啥可挑剔的？
　　“苍导。”蔺渊开口叫住苍炎陵，打算替众人问出疑虑。
　　“嗯，我说蔺渊啊。”苍炎陵先发制人，提出改进要求，“你们俩互动太少了，没有把这段冲突戏步步紧逼的压迫感表现出来。等到正式拍摄的时候，你这样……他提起玉佩，你就摸摸他的腰，把玉佩拿出来。”
　　“好。”蔺渊答应下来，故作无意瞥了眼寒霜霁的腰。
　　纤细柔软，两只手应该正好环住。
　　“苍导。”编剧转向苍炎陵，用目光无声询问：你也嗑到了？
　　“啥？”苍炎陵粗声粗气反问，露出钢铁直男的视线。
　　“你说‘不行’是指剧情方面吗？”编剧挑明重点，“小寒的试镜呢？”
　　“试镜呀？”苍炎陵如梦初醒，“哦哦，就他了。”
　　“苍导！谢谢苍导！”短短几分钟，闵野经历从大悲到大喜，眼泪差点逼出来，“您放心吧！您把这么重要的角色交给寒霜霁，他肯定好好演，不会让你失望的。”
　　“野子。”寒霜霁神色从容，悠悠提醒道，“别替我瞎承诺。我会尽力演，失望与否，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祖宗，我滴祖宗哎！”闵野恨铁不成钢提醒，“我说的都是场面话，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能啊。”寒霜霁扯出一抹假笑，“但是我不喜欢。”
　　太注重所谓的‘场面’，势必会委屈自己。
　　寒霜霁才不要受委屈。
　　他要成为被迁就，被奉承，永远随心所欲的那一方。
　　“行了，我也讨厌场面话。”
　　苍炎陵敲定演员人选，催促副导快点准备合约。
　　“趁着还没签约，我先把规矩讲清楚了。”苍炎陵顺着他的话，沉声提醒，“既然我选中了你，咱们就要一起对成片效果负责。我抠戏比较狠，说话也糙。你如果介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后悔？”寒霜霁迷茫地问，“签约以后，我只需要当好琉国小皇帝，对吧。”
　　“……呃，理论上是这样。”苍炎陵立规矩未遂，有种一拳击中棉花的感觉。
　　寒霜霁愉快地表示，“放心吧，我还挺擅长当皇帝的。”
　　众人：？？？
　　说得像你做过皇帝一样。
　　寒霜霁已经跟经纪公司单方面解约，闵野身为他工作团队的一体机，哒哒哒跑去跟副导签约。
　　影视合约需要仔细琢磨，特别费时间。寒霜霁挑了个安静的角落，聚精会神观摩其他演员拍摄，从中借鉴专业演员的拍摄技巧。
　　之前他翻无限笔记，发现自己穿了99个世界，偏偏没有哪个世界是当演员的。
　　导致他现在演戏，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对于演员来说，浑然天成融入角色当然好。
　　但影视剧的拍摄过程，需要剧组工作人员共同努力。
　　比如哪个角度适合拍摄、哪个高度入镜效果最佳、拍摄过程中如何与镜头互动等等等等。
　　这些技巧，需要寒霜霁多多总结学习。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饭点，剧组完成今日拍摄任务，欢欢喜喜收工。
　　寒霜霁依旧保持几千年延续的良好习惯，倾向于用纸笔记录学到的知识。
　　他把笔记本摊开放到膝盖上，握紧笔杆认真奋笔疾书。
　　远处走来两道身影，阴影投到笔记本纸页上，挡住前方光源。
　　寒霜霁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专心把最后几行总结写完。
　　合起笔记本，慢悠悠抬眼，朝上方看过去。
　　是蔺渊和他的经纪人。
　　寒霜霁短暂地看了蔺渊一眼，规规矩矩收敛视线。并拢双腿坐姿端正，表现出清心寡欲的圣僧品质。
　　见他毫无搭理自己的意思，蔺渊纠结了足足两分钟，才主动打招呼。
　　“那个，寒霜霁……先生。”蔺渊犹豫应该怎么称呼对方。
　　寒霜霁露出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蔺前辈，请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寒霜霁。”蔺渊从善如流改了称呼，提醒道，“琉国皇帝现在是小演员在演，你的戏份要下下周才开始拍摄。”
　　“我知道了，谢谢前辈提醒。”寒霜霁眼神纯真干净，还透出几分生疏。
　　搞得蔺渊有种错觉：上次被他摸腹肌，有可能是自己的妄想。
　　蔺渊摈弃杂念，问出正事，“接下来半个月，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寒霜霁摇摇头。
　　蔺渊：“我常驻的综艺招聘临时嘉宾，主要负责试穿和展示国风服装。我认为你比较合适这份工作，要试试吗？”
　　几次接触下来，凭借蔺渊对寒霜霁的了解。
　　上台贩卖美色的工作，他肯定擅长。
　　寒霜霁没有立刻答应，眼波流转几度，疑惑地问，“我们两个非亲非故，前辈为什么要帮我介绍工作呢？”
　　蔺渊迟疑几秒，回答道，“是我弟弟要求的，感谢你前两天对他的照顾。”
　　“咦？”孟海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
　　蔺渊的双胞胎弟弟他认识，常年定居国外。
　　蔺家兄弟之间感情比较淡薄，平时难得联系一次。即使联系，也不会拜托什么事。
　　蔺渊瞥了孟海一眼，示意他闭嘴，又把话题拉到正轨，问他是否参加综艺。
　　“好啊。”寒霜霁欣然同意。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综艺，但能请到顶流影帝蔺渊常驻，制作班底肯定不会差。
　　得到答复，蔺渊顺势说，“好，我让节目组联系你的经纪公司。”
　　“前辈，我没有经纪公司呦。”寒霜霁轻快地解释，“公司嫌我风评太差，单方面解约了。”
　　蔺渊怔愣片刻，又问，“你的经纪人是谁？”
　　“没有经纪人，我现在自己管自己。”寒霜霁讲述凄惨的现状，语气却云淡风轻。
　　业内叫不出名字的十八线小艺人，身边都有几十个人围着转。
　　像蔺渊这种级别的大顶流，每次出通告，经纪人助理和保镖都要跟着，声势浩荡。
　　反观寒霜霁，简直惨到极点。
　　“请节目组联系我本人吧。”寒霜霁说。
　　蔺渊皱了下眉，“怎么联系？”
　　业内消息互通。按照正常流程，蔺渊向节目组推荐寒霜霁以后，负责人会联系寒霜霁的经纪公司，向它发送邀请，再转交到寒霜霁手里。
　　但，负责人没有寒霜霁本人的联系方式。
　　“是哦，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寒霜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甜甜的提出请求。
　　蔺渊犹豫片刻，无声做出妥协，正打算解开手机屏幕锁。
　　下一秒，寒霜霁径直绕过他，来到经纪人孟海面前。
　　蔺渊：？？？
　　“你好，孟先生。”寒霜霁打开微信二维码，递到他面前，用征求的语气询问，“你可以加我的微信吗？”
　　干净的眼睛写满期待，亮晶晶的，谁看了忍心拒绝呀？
　　蔺渊木着脸，用力捏紧自己手机。
　　“啊？让我加？”孟海仍处于状况外，小心翼翼偷觑蔺渊。
　　蔺渊眼底凝了层冰，冷冷‘嗯’了一声，“你加吧。”
　　“哦哦，好。”孟海连忙打开微信扫码，内心暗暗犯嘀咕：我好像啥事都没做啊，领导为啥生气？
　　“谢谢孟先生。”寒霜霁通过好友请求，温温柔柔朝他笑了下，“我先回去了，等你给我发消息。”
　　孟海晕晕乎乎回了几声好，眼巴巴目送寒霜霁走远，心想这小孩长得真漂亮啊，难怪连蔺渊都对他另眼相待。
　　回过头，孟海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零下二百八十度的眼睛，顿时噤若寒蝉。
　　——领导看起来更加生气了，为啥啊？
　　“手机借我。”蔺渊伸出手。
　　孟海心惊胆战交出手机，生怕他把自己的爱机，改造成定时炸|弹。
　　事实上，蔺渊接过手机，只是把寒霜霁的联系方式，发送给综艺节目负责人。
　　孟海密切注视他的行为，心里觉得莫名其妙。
　　要知道，蔺渊出道至今，所有工作都是通过公司联系的。他那么矜贵傲气的一个人，竟然亲自帮寒霜霁沟通通告。
　　真是见到鬼了。
　　孟海试探道，“蔺渊，你好像特别照顾那个演员。还有你弟弟…”
　　“别多想，举手之劳，还个人情而已。”蔺渊最后看一眼寒霜霁的对话框，才把手机还回去。
　　他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大概因为，那天的煲仔饭太好吃了。
　　“是这样吗？”孟海收起手机，不放心的叮嘱，“虽然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私事，但是那个寒霜霁吧，尽量别过多接触。网上关于他的流言，可信度挺高的。他以前骚扰过的男明星，正好跟你参加同一档综艺。我们几个经纪人私底下聊起过，他……”
　　“你说什么？”蔺渊突然打断他。
　　“啊？”孟海艰难回忆，重复刚才的话，“我说，你尽量跟他别过多接触。”
　　“不是这个。”蔺渊皱着眉，“他骚扰的男明星，在哪个综艺？”
　　孟海回答，“就是你刚才推荐的那个综艺啊。”
　　蔺渊：？？？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
　　“宝啊！”闵野飞奔到寒霜霁跟前，美滋滋展示厚厚的合约书，“瞧，热气腾腾的合约！我请业内精通法律的朋友看过了，保证没问题。”
　　寒霜霁接过合约，粗粗翻阅一遍，龙飞凤舞签下自己名字。
　　闵野絮絮叨叨，“就是吧，现在片酬太低了，拍一集才两万。据我所知，主演的片酬是你的好几百倍。”
　　“无所谓。”寒霜霁收起笔，轻描淡写表示，“我又不指望这么点片酬过日子。”
　　“别灰心，万一这部戏爆了，你肯定沾光，下部戏片酬就涨起来了。”闵野展望美好未来，“再过个三五年，你的片酬肯定能达到蔺渊的零头！”
　　寒霜霁没接他的话，转而询问，“你很在意蔺渊？”
　　“那当然，他可是业界天花板！混娱乐圈的，肯定把蔺渊当成参照物。”闵野说完，总算意识到古怪，“说起来，你今天对蔺渊的态度，好像有点太正常了。”
　　寒霜霁反问，“正常不好吗？”
　　闵野摇摇头，坦率地回答，“你越正常，越让我觉得心里发毛。什么情况？激情退散的这么快？”
　　“那倒不是。”寒霜霁低头摆弄手机，漫不经心解释，“你不让我招惹他，所以我找了个高质量代餐。近水楼台，更适合我玩弄。”


第07章 传统文化经常被某些国家强占甚至申遗
　　蔺渊推荐的那档综艺，目前还处于选人阶段，尚未正式录制。
　　节目组为了博个新年新气象，决定元旦当天举办录制前碰头会，顺便给临时嘉宾安排工作。
　　临时嘉宾说白了，就是有点名气的高级群演。节目组请他们过去，主要负责当展示衣服的人形道具。
　　但现场展示的衣服，有明显的主次之分。正式录制前，节目组要从众多临时嘉宾中，挑选出最优秀的，让他展示压大轴的衣服。
　　寒霜霁赶往节目组的路上，意外接到堂哥寒行舟打来的电话。
　　“阿霁，我看到网上的消息，听说你出院了。”
　　“是啊。”寒霜霁如实相告，“我上周就出院了。”
　　寒行舟关切地问，“都出院那么久了？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爷爷非常担心你。”
　　如果以前的寒霜霁听到这种话，肯定玻璃心碎一地，难过的回答‘我没有家’。
　　寒霜霁的父亲在他出生以前，遭遇事故撒手人寰。
　　父亲去世后，怀孕的母亲每天郁郁寡欢，导致气虚体弱。后来拼尽力气生下寒霜霁，自己却再也没走下手术台。
　　寒霜霁一出生，便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从他懂事开始，身边总有人偷偷议论，说他是个天煞灾星，克父又克母。
　　寒霜霁成长过程中，看见别人都有温柔可靠的父母，唯独自己孤零零的。身边对他最好的几位老人，时常沉浸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中，对着遗照暗自神伤。
　　寒霜霁想：或许我真的是天煞灾星，会殃及身边最重要的人。
　　于是他搬出来独自生活，远离所有亲人，免得他们因为自己受伤害。
　　——蠢、爆、了！
　　寒霜霁特别想穿越回去，把以前的自己脑壳掰开，瞧瞧里面有没有被僵尸啃一口。
　　寒霜霁问，“爷爷知道我住院的事？”
　　“当然！爷爷本来想去医院陪你，但是知道消息后气急攻心，大病一场，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你替我转告爷爷，就说我已经痊愈了，最近要赶各种通告。等过段时间闲下来，就回去看望他。”
　　“什么？你要回来？”寒行舟十分震惊。
　　要知道，寒霜霁搬出去以后，跟家里联络越来越少。每逢团圆的节日，必定全家上下集体出动，才有可能把人请回来。
　　而现在，寒霜霁主动说，“对啊。快过年了，我不回家去哪儿？”
　　“哦哦，我马上去跟爷爷说！他如果知道你要回来，肯定乐疯了！说不定一高兴，多买几个飞机游艇送你当新年礼物。”
　　“好呀，那我坐等收礼物。”
　　寒霜霁之前对闵野说‘不指望那么点片酬’，并非他逞强要面子。
　　主要因为寒霜霁的爷爷寒肃先生，创办了普普通通的巨型企业，是个平平无奇的全国首富。每年给寒霜霁的零花钱，顶好几个蔺渊的片酬。
　　爷爷送来的飞机游艇，哪怕他拿到手不会用，挂到二手网站也能卖个几百万。
　　送到手边的东西，哪有拒绝的道理？
　　“阿霁，你……”寒行舟隐隐约约觉察到：住院半年，堂弟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怎么？”
　　“没，没什么。”寒行舟把话憋回去，“你照顾好自己，哥等你回来。”
　　“嗯呐。”
　　挂断电话，车子正好驶入电视台的停车场。
　　寒霜霁慢悠悠戴好半永久口罩，才大步走进电视台大楼。
　　电视台内部所有工作人员集体出动，忙忙碌碌准备新综艺的碰头会，可见对它的重视程度。
　　新综艺名字暂时定为《华夏千年纪》，是国家重点扶持的文化推广类综艺。
　　《华夏千年纪》总共分为十二期，每期有单独的主题，依次为：裳、舞、食、礼、墨、乐、兵、器、画、歌、诗、书。
　　每期节目会围绕主题，设置各种互动与展示环节，由浅入深向观众们传递文化之美。
　　比如‘裳’以服装为主题，展示各个朝代的服饰。‘舞’以舞蹈为主题，展示千年长河中那些令‘君王从此不早朝’的传世之舞。
　　听说主创团队策划《华夏千年纪》，初衷是因为我国流传几千年的传统文化，经常被某些国家强占甚至申遗。
　　因此，团队才群策群力，推出一档传统文化追根溯源的节目，让全世界感受华夏之邦的深厚底蕴。
　　寒霜霁来到《华夏千年纪》摄影棚，门边有两个长长的挂衣架，上面挂了少说几十件衣服。服装组明显下了大功夫，提供的服装不仅还原度高，做工还特别细致。
　　早到的嘉宾，已经选中心仪的衣服，迫不及待穿到身上，各种角度拍照展示。
　　节目组请来的其他嘉宾，小部分是真心喜欢国风服装的穿搭博主。
　　还有大部分自诩‘喜欢漂亮衣服’，实际蹭国风红利，以此博眼球的网红。他们不懂各个朝代衣服的形制的穿法，只顾自己穿起来好看。成套的服装不穿里衣，只穿刺绣精美的外套。领口故意扯开，露出引以为傲的事业线。
　　更有甚者，连裤子都不穿，摆出玛丽莲梦露的经典造型，展示光溜溜的腿。
　　寒霜霁来得晚，供他挑选的衣服寥寥无几，而且大部分是女性服装。
　　他默默观察等会儿要跟自己battle的竞争对手，内心无语至极，绕过服装区径直前往化妆间。
　　拐过弯，他一眼看到长走廊尽头的玻璃橱柜。
　　橱柜中静静摆着一套大红婚服。真正的点翠凤冠，绣了鎏金云纹的圆领通袖袍，质量显然比外面的衣服高几个档次。
　　寒霜霁走近些，隔着玻璃欣赏婚服，神情几分恍惚。
　　“宝啊，你怎么才来？”闵野推开化妆间的门，把自家祖宗拽进去，“我按照你的要求，请来了全城最厉害的古风造型师，跟妆价格快赶上你一集片酬了。”
　　“你好，我是化妆师沫沫。”娇小的女孩神情冷淡，上下打量寒霜霁一眼，扭头对闵野说，“你居然请我给男人化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闵野懵了，“我忘了，但是你也没问啊。”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只接妹子。”沫沫蹙眉，不加掩饰的嫌弃，“男性的五官不如妹子柔和，而且沟通还费劲。我给妹子化妆，她们会告诉我具体要求，男人连口红色号都分不清。”
　　“啊？那咋办？”现在请别的化妆师肯定来不及，闵野发愁到揪自己头发。
　　寒霜霁径直走过去，坐到化妆镜前面，开口慢悠悠说，“没关系，我可以化女妆。”
　　反正能入眼的只有那件婚服。
　　“你……”沫沫张了张嘴，正要跟寒霜霁强调男性化女妆的难度。
　　恰此时，寒霜霁食指勾住口罩边，一点点扯下来，露出精致柔和的脸。
　　沫沫原地怔住，眼睛都看直了。
　　“我已经化好底妆了。”寒霜霁笑眼弯弯，温声细语对她说，“麻烦你了。”
　　“好、好的！”沫沫来到他身后，端详镜中绝美的脸，痴痴瞧了半晌才问，“我可以给你化花钿妆吗？就是那种……”
　　沫沫怕他听不懂术语，正准备解释花钿妆的意思。
　　“我知道。”寒霜霁回答同时，提出要求，“我要金钿。”
　　“没问题，你的脸确实适合金钿。”沫沫打开四个化妆箱，拿出最趁手的化妆工具，信心满满地说，“交给我吧，请闭上眼睛。”
　　寒霜霁配合地闭起眼，眼前一片漆黑，听觉因此变得敏锐起来。
　　他听见隔壁房间的争执，起初只有正常谈话的音量，逐渐变得越来越大。
　　“气死我了！《华夏千年纪》的运营团队什么情况？明知道你是常驻嘉宾，还把寒霜霁弄过来。他当年骚扰你的丑事闹得沸沸扬扬，那帮人集体失忆了吗？”
　　半年前骚扰丑闻的受害者、粉丝亲切称为坨坨的徐尼托接过话，“主任说，寒霜霁是蔺渊推荐的，他也没办法。”
　　“说到这个，我更生气了。好端端的，蔺渊为什么帮他？难道被他骚扰了吗？”
　　徐尼托沉默半晌，才意味不明地说，“谁知道呢。”
　　“唉。我们在节目里的话语权，没有蔺渊大，一时半会没办法把寒霜霁赶走。你自己小心点，跟那个贱人保持距离，千万别被他传染什么烂病。”
　　“我知道了。”徐尼托试图制止他，“刘姐，你少说两句吧。”
　　“你现在嫌我话多？当初哭着跪下找我帮忙的时候，怎么不嫌我话多？”被叫刘姐的女人怒气冲冲斥责，“寒霜霁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你也未必清白！我为了保住你，做出多少牺牲。再让我发现你跟寒霜霁勾勾搭搭，你们俩都别想活！”
　　刘姐大概没想到，电视台的化妆间不隔音。她提高声调说话，墙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别说当事人寒霜霁，就连圈外人沫沫，都有种闯过去揍他们两拳的冲动。
　　寒霜霁睁开眼，欣赏自己美美的花钿妆。
　　“宝啊，”闵野小心翼翼凑到跟前，“你要是心里有话，别憋着，跟我说说。”
　　寒霜霁淡淡问，“跟你说有用吗？”
　　“有…吧？”闵野不确定的回答。
　　“那，”寒霜霁凝望镜子眨了下眼，慢吞吞把心里话讲出来，“我还要画个珠光卧蚕。”
　　闵野：？？？
　　珠光…啥玩意？
　　“你好懂呀！珠光卧蚕最配美人了！”沫沫眼睛更亮，兴奋地抄起化妆刷，“安排！”
　　沫沫化妆技术鬼斧神工，把寒霜霁变成古代传说中的绝色仙女，还把他略长的头发挽成发髻，配上缀着珠玉的步摇。
　　化完妆，闵野才意识到，自家艺人还没选衣服。
　　“祖宗，你打算穿哪套衣服？”闵野胡乱抱进来几件衣服，为难地说，“好一点的衣服，都被他们抢完了。架子上剩下那些，连一套都凑不齐。”
　　寒霜霁斜斜瞥了眼，“足够了。”
　　《华夏千年纪》录制前碰头会正式开始。所有人心知肚明，今天的碰头会除了见面以外，还要从临时演员中选出最优秀的，负责展示橱柜里那件鎏金婚服。
　　按照综艺剧本，展示婚服是整期节目中，最出彩的部分。像这样万众瞩目的机会，大家肯定抢破头。
　　换好衣服的网红们，一刻也闲不下来，努力跟高层套近乎，各种明示暗示。
　　奈何《华夏千年纪》背后有多方势力扶持，高层不敢随便做主，便要求他们挨个展示自己。
　　各位网红不知道有展示环节，没有提前准备，硬着头皮临场发挥，结果一塌糊涂。
　　“不行，都不行。”策划摇摇头，提问现场负责人，“你找来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用的吗？”
　　“这……”负责人把踢球抛给现场主任，“人呢？过来展示啊。”
　　主任连忙回答，“还有一个，说是没准备好，过会儿再来。”
　　“名气不大，架子挺大。”投资商冷嘲两句，举起手中酒杯，“别管他了，咱们先喝碰头酒。”
　　众人照顾投资商的面子，纷纷举起酒杯。
　　‘吱呀——’
　　半掩的门从外面推开。
　　走进来的人只穿了素白里衣，身姿窈窕。头上蒙着大红喜帕，好像新婚夜脱下喜服，逃出婚房的小娘子。
　　其他人默契的停下动作，眼睛直勾勾注视他。
　　他端端来到圆桌前，用力拍了下桌子，发出巨大声响。
　　众人心尖集体一颤，被拿捏死死的。
　　大家眼睁睁看小娘子挑起喜帕，露出桃花美人面。
　　一双眼眸水濛濛的，含嗔带怨，也不知道看着谁。
　　“我等了半宿，你不来与我喝交杯酒。怎么？外面的酒很好喝吗？”
　　话音落，投资商手一抖，杯中的酒全部洒□□里了。


第08章 我用爱发电
　　纵观全场，寒霜霁是唯一没有穿盛装登场的临时嘉宾。
　　然而他的扮相和风骨，让人恨不得撬开玻璃展柜，把婚服和凤冠霞帔拿出来，给他焊到身上。
　　尤其是离寒霜霁最近的投资商，两颗眼珠子死死黏在他身上，一意孤行要让寒霜霁做展示婚服的嘉宾，其他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牛总，您再考虑考虑？”策划脸上写满为难，“他长相确实好看，但、但他是个男的啊！”
　　“男的？”牛总震惊，瞪大双眼重新审视寒霜霁。
　　寒霜霁掀开了红盖头，笑盈盈对上他的视线，朱唇轻启，“其实，琴棋书画我都会一些，而且通告费很低。”
　　这话传到牛总耳中，分分钟变成：小女子才貌双绝，求公子替我赎身，日后必定以身相许。
　　牛总目光坚定，“就他了！”
　　“牛总，这…”徐尼托身边的刘姐试图挣扎一下。
　　牛总黑脸，“我给贵节目投资两个亿，难道连一个临时嘉宾都决定不了吗？”
　　其他人顿时噤若寒蝉，只能让寒霜霁成为压大轴的嘉宾。
　　任务完成，寒霜霁立刻收敛笑意，头也不回往外走。
　　牛总眼巴巴目送美人离去，怅然若失地问，“你们娱乐圈里，有没有可能谎报性别。”
　　“不，他就是男的！”徐尼托斩钉截铁回答。
　　话音刚落，无数道眼神落到徐尼托身上。
　　半年前，徐尼托因为‘被同性艺人骚扰’，卖了一大波惨，惹得大家都怜悯他。
　　今天看到骚扰人的那位，许多人内心动摇了。
　　——怎么做才能被寒霜霁骚扰？
　　在线等，挺急的。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说说。”徐尼托心虚，连忙表明立场，“我是个直男，最讨厌同性恋了。”
　　徐尼托大概没想到，电视台的会议厅同样不隔音。
　　已经走出会议厅的寒霜霁，听到慷慨澎湃的‘直男宣言’，连自拍的姿势都没变，稳稳按下拍照键。
　　“祖宗，你拍完了吗？”闵野急糙糙拽着寒霜霁，远离案发现场，顺便转移话题，“这两张照片特别好看！正巧今天过元旦，你顺便营个业吧。”
　　“不行。”寒霜霁把照片收进相册，理直气壮回答，“太漂亮了，我怕黑子憋不出脏话。”
　　闵野缓缓打出几个问号。
　　居然上赶着被黑子骂，您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回到化妆间，沫沫还没走，手里捏着精致的点翠珠簪，用镊子把最后一片孔雀翎羽黏到正中。
　　用孔雀羽制作的珠簪色泽明艳，而且自带光泽，甚至比节目组斥巨资购入的饰品更精美。
　　“你回来啦，结果怎么样？”沫沫看见他，放下珠簪迫切的追问。
　　寒霜霁平静地回答，“意料之中。”
　　“所以，你可以穿那件婚服了？”沫沫两眼放光，主动请缨，“等下次正式录制，我愿意免费为你跟妆。”
　　“真的？”闵野喜出望外，兴奋地跟寒霜霁窃窃私语，“太好了！至少能省大几千呢。”
　　“不用。”寒霜霁却拒绝道，“到时候，假如我愿意请你，会付给你报酬的。”
　　沫沫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担忧地问，“你对我的技术不满意吗？”
　　“嗯。你化妆水平非常厉害，可是对我来说，有点局限了。”寒霜霁指指自己，“我是男艺人。既然你以前只给女性化妆，就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沫沫直白的表态，“我喜欢你的脸。”
　　“嗯，我也喜欢自己的脸。”寒霜霁缓缓摘下步摇，泼墨般的长发披散，衬得眉心的金钿花纹更加明艳。
　　“可是，”寒霜霁悠悠提问，“你会给男艺人化妆吗？”
　　沫沫立刻回答，“我可以学！一定会把你画的美美的！”
　　“我不止需要美美的。”
　　“我明白！”娇小的女生捏紧拳头，挺起胸膛保证，“让我成为你的专属化妆师吧，我绝对把你的脸发挥到极致。”
　　“啥？”闵野顿时慌了，“沫沫你别冲动！我家祖宗就是个十八线小艺人，请不起你这么贵的化妆师。”
　　沫沫两眼放光，翘起大拇指，“没关系，我用爱发电！”
　　“行，先试用吧。”寒霜霁勉为其难答应下来，摘掉首饰去更衣室换衣服。
　　临时嘉宾的化妆间是公用的，没有单独更衣室。
　　寒霜霁借了隔壁休息室的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出来，猝不及防撞上一位老熟人。
　　“好、好久不见。”徐尼托守株待兔，扭扭捏捏跟寒霜霁打招呼。
　　他本来想听刘姐的话，远离寒霜霁。
　　但是今天的寒霜霁太漂亮了，美得他移不开眼。深埋心底的感情，再次主宰理智。
　　徐托尼暗中观察良久，知道更衣室没有摄像头，才大胆跟过来。
　　寒霜霁仿佛没看见他，来到穿衣镜前整理好衣服，优雅地带上口罩。
　　徐尼托再次开口，“小霁…”
　　“徐托尼老师，你对我直呼其名合适吗？”寒霜霁凉飕飕怼过去，“叫我小鸡，难道你是老鹰？”
　　徐尼托讨了个没趣，悻悻辩解，“那个，我叫徐尼托。”
　　“不好意思。”寒霜霁敷衍地道歉，“我对您太陌生了，连名字都没记全。”
　　徐尼托上前两步，来到他身边，“小霁，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其实那些通稿都是公司安排的，包括你解约也是，我真的不知情。”
　　寒霜霁之前签约的经纪公司，跟徐尼托属于同一家。
　　出事以后，公司方面决定弃卒保车。
　　徐托尼正当红，而且业内风评比较好。再加上铁腕经纪人刘姐强烈要求，公司几经权衡，决定把寒霜霁当做牺牲品。
　　“哦。”寒霜霁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为什么要跟一条舔失败的狗生气？”
　　徐尼托哑口无言。
　　他以前追求寒霜霁，采取各种手段接近他。对方即使不接受，至少不会严词拒绝。
　　为何住院半年，毫无征兆的性情大变？
　　“我劝你离我远点。”寒霜霁怜悯地打量他，“毕竟，您是直男。”
　　“你听到了？我可以解释！”徐尼托急躁躁替自己辩解。
　　寒霜霁懒得听，唇角噙了三分嘲讽的笑，一字一句对他说，“直男卖腐，输精管堵。直男搞基，天打雷劈。”
　　徐托尼打了个哆嗦，仿佛寒霜霁的诅咒应验了。
　　寒霜霁大步离开更衣室，直到四周重归平静，才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录音笔，按下‘结束录音’的按键。
　　返程途中，闵野死缠烂打给寒霜霁布置KPI，要求他今天必须营业。
　　上次，寒霜霁发了两张自拍照，却没有露正脸，搞得网友们每天在评论区打卡求自拍。
　　“知道了。”寒霜霁受不了软磨硬泡，“我回家发。”
　　回到自家小区，刚走出电梯，迎面看到一道徘徊于自家门前的身影。
　　蔺羡君今天打扮更贴近‘男大学生’的形象，连帽卫衣搭配黑色休闲裤，脚踩一双新款运动鞋，扑面而来的阳光和爽朗。
　　只是手里端着的砂锅，分分钟让他从‘校园男神’变成‘居家男友’。
　　“羡君同学。”寒霜霁默默观察他半晌，才走到蔺羡君面前，“你在等我吗？”
　　“嗯。”蔺羡君闷闷应了声，举起手中的砂锅，“上次忘记还你的锅了。”
　　还锅？
　　敢不敢找个更拙劣的理由？
　　砂锅底部有篆刻的店名，蔺羡君只要打开过外卖软件，就会发现那是外卖店家送来的锅，没必要特意还。
　　寒霜霁没有拆穿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蔺羡君脸上出现明显的不自然，才收敛视线打开指纹锁。
　　“进来吧。”寒霜霁主动要求。
　　“我……打扰了。”蔺羡君把解释的话憋回去，端着砂锅走进他房间里。
　　同层两个房间，户型是完全一样的。
　　但蔺羡君明显感觉到，寒霜霁的家比自己家空旷，客厅没有摆太多家具。最瞩目的是墙边的巨大鱼缸，看起来像新装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要养鱼吗？”蔺羡君问。
　　“鱼没必要养在缸里。”
　　只要寒霜霁愿意，鱼塘要多大有多大。
　　“我准备养一些小可爱，弄好了请你看。”寒霜霁提出邀请同时，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砂锅，“我晚上吃云吞面，你要吃吗？”
　　“啊？”他话题转的太快，蔺羡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云吞面。”寒霜霁重复一遍，平静地看他，“别告诉我你蹲在我家门口，只为了还砂锅。”
　　“不是。”蔺羡君下意识否认，口中轻声呢喃，“我想问，你今天去节目组……”
　　寒霜霁已经走进厨房，挽起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腕，“羡君同学，你想要云吞多一点，还是面多一点？”
　　蔺羡君诚实地回答，“云吞。”
　　寒霜霁的云吞是现包的。薄薄的云吞皮中间放上新鲜饱满的肉馅，两只手熟练的捏住，一只圆嘟嘟的云吞就做好了。
　　锅里水烧开，把包好的云吞扔进去。等到云吞浮上来，再加一把细细的龙须面。煮熟后将云吞和龙须面捞进碗里，浇两勺提前熬好的土鸡汤，表面洒一撮小香葱。
　　两份云吞面煮好，寒霜霁只拿了餐具走出厨房，眼巴巴瞧着守在外面的蔺羡君。
　　蔺羡君眼皮一跳。
　　下一秒，听到寒霜霁软软地说，“我怕烫。”
　　蔺羡君瞬间屈服了，把两碗热乎乎的云吞面端出来，先把其中一碗放到寒霜霁面前。
　　“等等。”动筷子前，寒霜霁拿出手机，“让我营个业。”
　　蔺羡君见他全方位拍摄云吞面特写，疑惑地问，“你营业不拍自己？”
　　“不拍。”寒霜霁回答，“我的美貌是付费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他们看？”
　　自恋！
　　蔺羡君暗暗吐槽。
　　可是他仔细端详寒霜霁的脸……
　　行吧，确实有收费的资本。
　　吃过晚饭，寒霜霁愉快的使唤羡君弟弟去洗碗。
　　蔺羡君白白蹭了人家两顿饭，认命的滚进厨房，将弄脏的锅碗厨具泡进洗碗池里。
　　他低着头，一丝不苟清洗寒霜霁用过的碗筷。
　　“哎。”寒霜霁悄无声息从后面冒出来，用凉丝丝的东西，贴了下蔺羡君的脸。
　　蔺羡君被冰得缩了一下，才看到他手里拿了一条硬邦邦的碎碎冰棒。
　　“医生说我肠胃太差，要少吃点冰的。”寒霜霁眼巴巴看他，“我们分着吃吧，你要哪边？”
　　“随便。”
　　寒霜霁掰开冰棒，把其中一半递过去，“多的给你。”
　　他皮肤太敏感，捏着碎碎冰拿了一会，指尖就冻红了。
　　蔺羡君无奈地展示自己沾满洗洁精泡沫的双手，“你找个地方放吧，我没办法接。”
　　“不行。我房间温度高，等会儿就化了。”寒霜霁想了想，蓦得凑近他。把自己那根含进口中，含含糊糊对蔺羡君说，“唔，我喂你。”
　　他嘴唇受了刺激，红得快要滴血。
　　舌尖卷住圆柱形冰棒，眼尾微微泛红，似乎有点含不住。
　　蔺羡君盯着他口中的冰棒，下意识张开嘴，叼住他递来的东西。
　　然后，寒霜霁上下齿密密咬合。
　　清脆的‘咔嚓’一声。
　　硬生生咬断了。
　　蔺羡君身体僵住，整个人都不太好。


第09章 临渊羡君
　　临睡之前，闵野收到小祖宗发来的消息。
　　寒霜霁：[图片]
　　寒霜霁：愿赌服输，懂？
　　闵野戳开图片，发现是微信好友申请页面的截图。
　　申请备注只有两个字：蔺渊。
　　闵野瞬间清醒了。
　　闵野：卧槽？！！
　　闵野：你怎么做到的？
　　寒霜霁：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软硬兼施。
　　闵野：？？？
　　闵野：说点我能听懂的好吗？
　　寒霜霁：你学不会。
　　闵野：……晚安！
　　单方面绝交八小时。
　　寒霜霁结束与闵野的对话，才重新打开好友申请页，动动手指同意蔺渊的好友请求。
　　对话框顶端，‘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整整五分钟，蔺渊却半个字没发过来。
　　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纠结。
　　终于，寒霜霁耐性耗尽，主动发过去第一条消息。
　　寒霜霁：前辈晚上好，感谢前辈为我引荐。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网线那边的人终于编辑完毕。
　　蔺渊：你今天去碰头会，进展顺利吗？
　　寒霜霁：挺顺利的，谢谢前辈关心。
　　回复内容客气又大方，一句一个前辈，字里行间充斥着社交礼仪。
　　‘对方正在输入’又闪烁了半分钟，蔺渊才发过来一条简短的消息。
　　蔺渊：嗯。
　　寒霜霁：前辈还有其它事情吗？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了。
　　蔺渊：好。
　　寒霜霁：前辈晚安。
　　蔺渊没有再回复，隐隐约约察觉到，寒霜霁不愿意与自己交流太多。
　　事实上，蔺渊主动联系他，只因为有点在意‘寒霜霁骚扰过的男艺人’。害怕自己好心办坏事，才想方设法打探寒霜霁口风。
　　可惜，对方藏得比想象中还要深。
　　蔺渊退出微信，用小号登录微博，搜索寒霜霁的个人主页。
　　最新动态发表于十分钟前，配图是两碗卖相很好的云吞面。
　　汤清面细，煮熟的云吞皮半透明，能看见里面包裹的肉馅。冬夜里热乎乎来上一碗，温暖漫漫长夜，连梦境都会变得格外香甜。
　　蔺渊盯着照片瞧了半晌，似有回味。
　　默默点开寒霜霁的评论区，画风却与想象中截然不同。
　　【大半夜吃吃吃，怎么没噎死你！】
　　【两碗？贱货你带野男人回家了？】
　　【呵呵死同性恋！能看上你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货，祝福锁死别祸害正常人。】
　　【小哥哥身体养好了吗？弱弱求一张自拍行吗？】
　　评论区往下翻，恶意评论占90%以上，各种谩骂和诅咒。
　　稍微有点玻璃心的艺人，绝对没办法接受这么凶狠的网暴。那些风口浪尖的劣迹艺人，要么关闭评论区，要么选择不看。
　　寒霜霁却没有逃避。
　　他甚至从容的回复网友：只是跟邻居吃顿饭。能让我带回家的男人，目前还没有出现。
　　这条回复虽然澄清了单身，但对于饱受争议的性取向问题，丝毫没有回避。
　　黑子们骂得更凶了。
　　蔺渊才看了几条评论，有些瞧不下去，点击评论框打算安慰他两句。
　　结果评论发出去前，屏幕正中间弹出提示框。
　　[博主提示：黑粉也算粉，先关注再骂。]
　　蔺渊默了。
　　他开始怀疑，寒霜霁被骂得那么狠，纯粹是他自找的。
　　夜深人静，寒霜霁微博账号出现一条新的关注提醒。
　　是个新账号，ID叫——
　　临渊羡君
　　**
　　当艺人很难享受到法定节假日。即使剧组那边破天荒放了元旦假，蔺渊的通告依然没完没了。
　　综艺节目正式录制前，有个非常重要的官宣环节。《华夏千年纪》作为今年首档S+综艺，节目组决定召开官宣见面会。
　　蔺渊是《华夏千年纪》人气最高的嘉宾，见面会没办法缺席。孟海提前安排好行程，与节目组沟通见面会事宜。
　　清晨早起，蔺渊匆匆走出电梯。
　　今□□阳明媚，前些天的冰雪完全消融了。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梅花香，蔺渊下意识多看了一眼，视线里毫无征兆出现一道梅树下起舞的身姿。
　　微风拂过，掉落的点点梅花落到寒霜霁发梢和肩上。他却浑然不觉，足尖轻轻一点轻盈的转身，梅花瓣如雨滴般簌簌掉落。
　　仿佛花不应该长在树梢，应该点缀美人的眉心指尖，化为仙灵与他共舞。
　　“总觉得哪里不对，古典舞好难学。”寒霜霁突然停下，背对蔺渊，拿出厚厚的笔记本仔细翻阅。
　　蔺渊终于回过神来，匆匆离开小区，坐进停在路边的保姆车里。
　　孟海足足多等了半个小时，都等困了。打了个哈欠，翻出行程表向蔺渊汇报工作。
　　蔺渊比平常更加安静，低头打开平板的指绘软件，心不在焉的涂涂画画。
　　“蔺渊！”孟海提高声调叫他。
　　“啊？”蔺渊如梦初醒，问他有什么事。
　　“我没事，你有事才对吧。”孟海古怪地打量他，“我告诉你明天见面会有现场观众，还有实时直播。结果你半个字没听进去，光顾着画人了。”
　　蔺渊挪开手指，这才注意到，空白屏幕中，不知不觉出现踮起足尖，身上落满梅花的人。
　　孟海问，“我记得你是学风景画的，什么时候改画人了？”
　　“画风景太单调了，偶尔练练人体。”蔺渊随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手指挪到右上角，打算关闭并删除草稿。
　　APP弹出‘是否确认删除’，蔺渊迟疑片刻，选择‘否’。
　　留着吧，反正占不了多少内存。
　　蔺渊来到举办官宣见面会的会馆，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好现场。主舞台入口处铺了长长的红毯，背景板印满节目logo和赞助商名字。
　　“蔺渊老师！”综艺总导演亲自出来迎接，请蔺渊到会议室确认见面会流程。
　　蔺渊拿到流程表，出席人员包括几位常驻嘉宾，后面还有一个足以概括全世界的‘等’。
　　孟海立刻提出质疑，“这个‘等’是指谁？”
　　“投资商指名的中场表演嘉宾。”总导演回答，“昨天碰头会上，有个临时嘉宾说他琴棋书画都会一点，还会跳舞和剑术。咱们节目的大投资商牛总特别感兴趣，非要让他在见面会上露一手。”
　　“还有这种全才？”孟海好奇地问，“那个临时嘉宾叫什么？”
　　“寒霜霁。”
　　“……”蔺渊喝水的手微微颤抖。
　　两个小时前，他亲眼看到这位‘全才’，正在研究古典舞教程。
　　“蔺老师，您有什么想法吗？”导演小心翼翼征求蔺渊意见。
　　毕竟，蔺渊是节目组请来最大的咖。百亿票房，顶流影帝。肯赏脸来综艺节目当常驻，节目组当然要以他为先。
　　“没有。”蔺渊放下水杯，停顿半晌，貌似随意地问了句，“见面会台上能加一个道具吗？”
　　**
　　《华夏千年纪》总共有五位常驻嘉宾，每个都是大咖。
　　当红综艺咖徐尼托，甜系少女爱豆鹿筱芙，歌坛天后褚楚，资深国风学者褚玦。
　　还有首次担任综艺常驻的顶流影帝，蔺渊。
　　两个月前，官宣见面会门票正式发售。售票系统刚刚开放零点几秒，1000张门票秒速被抢空。黄牛甚至开出五位数天价倒卖门票，依旧供不应求。
　　见面会当天，期待见到自家偶像的粉丝们，早早来到现场，三五成群相互认亲。
　　“美女，你是蔺渊的粉丝吧？我也是我也是！”
　　“渊哥第一次参加粉丝见面会，我激动的三天没睡好觉。啊啊啊！终于可以近距离看到渊哥了！”
　　“我知道渊哥人气高，没想到这么高。总共就一千张票，咱家至少抢了九百张。”
　　“因为剩下的一百张不卖，好多姐妹想来但是没票。否则，全场都是蔺渊的天下。”
　　蔺渊粉丝声势浩大，构成无形的界限。旁边是徐尼托粉丝，寥寥十几个人扎堆，讨论的话题跟正主毫无关系。
　　“你们知道吗？我昨晚吃了个瓜，据说寒霜霁那个贱货也来了。”
　　“听说了，节目组存心恶心人！”
　　“姐妹们一起举报维权，让贱人滚出《华夏千年纪》。”
　　“直接退圈吧，看到他就反胃。”
　　“出门被车撞死吧！”
　　徐尼托粉丝你一言我一语，只顾着恶毒诅咒。却丝毫没注意到，被诅咒的本人戴着口罩墨镜，大大方方与他们擦肩而过。
　　会馆外那么多观众，没有哪个人是因为寒霜霁来的。
　　他一脸无喜无悲的平静，绕到会馆后方，从员工通道进入馆内。
　　来到后台，寒霜霁踩着众目睽睽，首先敲响蔺渊的休息室房门。
　　蔺渊打开门，定定观察寒霜霁，揣测他的意图。
　　幸好，这次寒霜霁没有让他猜太久。
　　“蔺前辈，”寒霜霁拿出做工精巧的楠木盒，送到他面前，“感谢你之前对我的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寒霜霁送礼物没有避人，周围目光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寒霜霁是个同性恋。他特意送蔺渊类似首饰盒的东西，绝对暗藏深意。
　　或许，蔺影帝会成为新的骚扰目标。
　　蔺渊强行保持镇定，把楠木盒接过来，打开盒盖。
　　然后…
　　一串羊脂白玉佛珠跃然于眼前，玉质光滑无暇，成色极好。
　　“这串珠子是开过光的，非常灵验。”寒霜霁诚恳地告诉他，“只要蔺前辈清心寡欲，神明会保佑你的。”
　　“……谢谢。”蔺渊心情复杂。
　　“恭喜！”闵野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你安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蔺渊：脸上写满高兴。


第10章 不应该如此清白
　　看清楚寒霜霁送的礼物，吃瓜群众刚燃起的八卦小火苗，立刻被熄灭了。
　　相比于腕表或者饰品，开过光的佛珠，很难跟浪漫旖旎联系起来。
　　“为什么送我佛珠？”蔺渊直接问出口。
　　——寒霜霁的心思太难猜，他实在厌倦了事后没完没了的揣测和琢磨。
　　寒霜霁笑盈盈回答，“谢礼。”
　　“只是这样？”蔺渊拿起白玉佛珠，压低声用气音质疑，“你的礼物，不应该如此清白。”
　　寒霜霁没有回应质疑，反问道，“前辈很了解我吗？”
　　“最近稍微了解了一点。”蔺渊谨慎地回答。
　　寒霜霁是个标准的精致利己主义，特别擅长玩弄和利用周围人。
　　遇见顺心的，就钓进自己鱼塘里养着。偶尔给个甜头，让鱼儿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无论出于哪个层面，蔺渊想不通被他放弃的理由。
　　“能够被前辈了解，是我的荣幸。”寒霜霁依旧保持客气且疏离的态度，“如果前辈不喜欢这份礼物，我下次再准备一份合你心意的。”
　　“我没说不喜欢。”蔺渊婉拒道，“谢谢你的礼物。”
　　没说不喜欢，那就代表喜欢了。
　　寒霜霁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回到自己休息室。
　　刚才那番行为，仿佛只是向照顾自己的前辈表示谢意。
　　“宝啊。”闵野严严实实关上门，急不可耐释放好奇心，“你啥时候开始信佛了？”
　　“我不信啊。”寒霜霁理直气壮回答。
　　“那你为什么突然想到送佛珠？”
　　“谁说那是佛珠？”寒霜霁露出关爱文盲的眼神，“你知道吗？羊脂白玉是……”
　　他拖长调子，故意吊人胃口。
　　“是什么？”闵野急急追问。
　　寒霜霁却转移话题，“见面会要开始了，我需要两样东西，否则没办法上台。”
　　“需要啥东西？”闵野急了，“快快快，我立刻帮你弄到！”
　　**
　　《华夏千年纪》官宣见面会开始，现场人声鼎沸。
　　节目组开启官方直播间，观看人数分分钟突破七位数，足以彰显台上几位嘉宾的身价，尤其是蔺渊。
　　“啊啊啊！渊哥出场了！”
　　“蔺渊好帅啊啊啊！本人比电视里更帅！”
　　“蔺渊我爱你！我、爱、你！”
　　蔺渊的粉丝亲眼看到自家偶像，高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差点掀翻房顶。
　　“渊哥好有心，特意带了白玉手串！”
　　“国风综艺佩玉，造型师今天加鸡腿。”
　　“他手上那串羊脂白玉成色太好了吧？如果是天然玉，价钱肯定不便宜。”
　　主持人的开场白几次被打断，表情略显尴尬。
　　蔺渊瞥了眼戴玉佛珠的手，顺势抬起来，食指虚虚压住唇，“嘘——”
　　台下的蔺渊粉丝瞬间安静，努力克制内心的疯狂。
　　偌大的会馆内，又响起其他名字。
　　“甜系仙女鹿筱芙！我是你的西米露！”
　　“坨坨加油，坨坨你是最棒的！”
　　“冲呀！坨坨老公！”
　　鹿筱芙听见自家粉丝的打Call声，连忙用口型和手势制止，“乖哦，大家不要吵~”
　　唯独徐尼托乐在其中，丝毫没有控场的意思，反而挺享受全场只有自己名字的感觉。
　　幸好徐尼托的粉丝没来几个，主持人忽略稀稀拉拉的背景音，按照流程介绍《华夏千年纪》的具体内容。
　　《华夏千年纪》并非搞笑综艺，官宣见面会又是比较严肃的场合，主要是介绍综艺本人和五位常驻嘉宾。
　　按照提前写好的台本，主持人和五位嘉宾以接力的方式，引出《华夏千年纪》十二期主题，再对主题进行简单介绍。
　　由于介绍词中，夹杂着大量的人文历史，导致对国风感兴趣的人听得津津有味，无感的人直打瞌睡。
　　十二期主题才介绍到50%，直播间刷弹幕的速度明显慢下来。
　　《华夏千年纪》尚未正式正式，如果现在就给观众留下‘枯燥’‘无聊’的印象，节目口碑势必收到影响。
　　现场导演举起提示板，示意主持人暂停流程，开始中场表演。
　　主持人反应特别快，立刻接住话题，“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几个人说再多，不如请现场和直播间的观众，亲自感受一下国风之美。”
　　“接下来有请《华夏千年纪》的特邀展示嘉宾，寒霜霁！”
　　主持人报出名字，现场的徐尼托粉立刻炸了。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发疯似的抵制寒霜霁。
　　直播间的网友通常不甘示弱，洋洋洒洒科普寒霜霁黑料，号召所有人一起举报寒霜霁。
　　【寒霜霁就是个丑比娘炮！恶心巴拉的死同性恋！节目组不把寒霜霁赶走，《华夏千年纪》完蛋了！】
　　【同性恋而已，算什么黑点。现在社会风气那么开放，我觉得无所谓吧。】
　　【同性恋不算黑点，猥亵同性艺人算吧？】
　　【每次想起寒贱货对坨坨做的事，我就觉得恶心！】
　　【抱歉我接受不了猥亵，无论同性还是异性，猥亵该死！】
　　寒霜霁的死忠黑尽职尽责科普黑料，怂恿更多的路人一起转黑。
　　与此同时，现场工作人员准备好中场表演要用的道具，灯光亮起。
　　舞台上出现一株栩栩如生的梅树，枝头开满素净的白梅。工作人员打开鼓风机开关，梅花飘飘洒洒零落，仿佛落了一场花雨。
　　梅树下摆了一面直径接近两米的大鼓，旁边没有鼓槌。
　　观众们难免心生疑惑，毕竟素净高洁的梅花，与沉厚粗犷的大鼓并不般配。
　　背景音乐适时响起，琴瑟和鸣宛如高山流水。
　　梅树侧后方升腾起干冰制造的烟雾。烟雾消散，一个犹抱琵琶的美人从茫茫深处走来。
　　他身上穿了件与梅花相似的衣服，恍惚间，大家还以为梅花仙显灵。脸上蒙着薄纱与珠宝制成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跟摄影师对视一眼。
　　摄影师心领神会，拉了个近景，覆了面纱的脸占满整个屏幕。
　　观众这才发现，他的妆容不像第一眼那么素净。上挑的眼尾晕开红胭脂，一顾一盼尽是情意。
　　可惜他只露半张脸，纵使所有人望眼欲穿，也无法透过面纱看清他的喜悲。
　　前奏结束，寒霜霁放下琵琶。
　　他拎起衣襟下摆，一只脚踩到鼓面上。
　　众人这才发现，美人没有穿鞋子，脚腕系了两串铃铛。
　　一双常年不见天日的赤足，肌肤莹白如玉。踩着布满岁月痕迹的鼓面，舞姿轻盈灵动，配合背景音乐敲出鼓点。每动一下，叮叮当当的银铃声若有似无，勾得人心尖痒痒。
　　片片梅花落到鼓面上，铺成美人脚下柔软的花毯。一双眼睛四处留情，被他目光扫过的人，不由得看痴了。
　　直到曲终，全场如梦初醒。
　　【结束了吗？我还没看够呢！】
　　【五分钟内我要得到他的全部资料！】
　　【没逼话说了，这段舞好绝！一把子爱住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看得津津有味，是不是不正常？】
　　【兄弟我理解你！我刚才也爱上了！】
　　【美人嫁我！嫁我！】
　　直播间已经被感叹号刷屏，偶尔有黑子跳出来，科普寒霜霁黑料，也会被‘美人求嫁’的呼声盖过去。
　　现场观众看得更加清楚，近距离感受美到窒息的表演，嘴里连连发出赞叹。
　　表演结束，寒霜霁跳下大鼓，头也不回的往台下走。
　　“寒霜奇，请留步。”主持人连忙挽留他。
　　寒霜霁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
　　蔺渊回到舞台，轻声纠正道，“他叫寒霜霁，风光霁月的霁。”
　　他没有开话筒，寒霜霁却闻声转过身，“叫我？”
　　“嗯。”蔺渊应了声，顺势往右边挪挪，用目光示意寒霜霁站过来。
　　娱乐圈内，若是明星同台出席活动，站位顺序必须谨慎。咖位大人气高的艺人，一定要在正中间。
　　《华夏千年纪》的五位常驻，全部是当红明星。安排站位时，蔺渊在最中间，两边分别是褚楚和褚玦，剩下两位走流量路线的镶边。
　　而现在，寒霜霁登场，蔺渊把C位空出来。
　　此时此刻，但凡处事圆滑的艺人，肯定不敢站蔺渊的位置。
　　但是寒霜霁站了。
　　他还用了蔺渊的话筒，简单介绍自己。
　　熟悉娱乐圈的网友，不禁替寒霜霁捏了把汗。
　　他的C位，即使是蔺渊主动让出来的，也算压了其它嘉宾的番。即使大家当面没说什么，私底下绝对会记仇。
　　主持人狠狠捏了把汗，努力解围道，“小寒今天第一次来，跟各位常驻MC都不太熟吧。”
　　寒霜霁拿起话筒，正要说话。
　　蔺渊突然凑过来，替他解释道，“我们认识。”
　　台下的蔺渊粉丝众脸懵逼。
　　蔺寡王竟然有‘认识’的人，这是奇迹吗？
　　蔺渊：“我们合作了一部戏。他来参加《华夏千年纪》，是我推荐的。”
　　“嗯。”寒霜霁点点头，乖巧地回答，“台上这几位老师，我只认识蔺渊前辈。”
　　徐尼托：我不是人吗？


第11章 人人愿做周幽王
　　蔺渊简简单单两句话，让蠢蠢欲动打算搞事情的黑子偃旗息鼓。
　　既然寒霜霁是蔺渊请来的，那么他站在蔺渊旁边，也算合情合理。
　　节目组注意到，观众对中场表演的反应挺好。便举起提示板，示意寒霜霁参与见面会下半场。
　　除了蔺渊和徐尼托以外，台上剩下三位嘉宾，都是第一次见到寒霜霁。
　　刚才欣赏了他带来的视觉盛宴，嘉宾们多少对他有些好奇。
　　“寒霜霁。”鹿筱芙念出他的名字，生怕读错哪个字，“平常大家怎么叫你？”
　　“小寒或者阿霁，随你喜欢。”寒霜霁补充道，“总之，不要叫小霁就好。”
　　经常叫他小霁的徐尼托拿起话筒，又默默放下。
　　“阿霁，你的面纱能摘下来吗？”褚楚代表全场观众提问，“大家都像看看你的脸。”
　　寒霜霁浅浅笑了下，软着声拒绝，“不太方便。我刚才出了汗，妆花了。”
　　“好可惜……”褚楚真情实感表示遗憾。
　　蔺渊距离他最近，默默观察好几眼，并没有从这人脸上看到半滴汗珠。
　　之所以不愿意摘面纱，大概因为‘美貌需要付费’吧。
　　主持人意识到他们讨论的内容越来越偏，连忙将话题扯回正规，“我记得，褚玦老师对中国舞和乐器颇有研究，请你点评一下刚才寒霜霁的演出吧。”
　　褚玦出身书香门第，主职是A大历史系教授，拥有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蕴。
　　他经常受邀参加文化推广综艺，以‘博古通今，出口成章’形象深入人心。
　　“我非常喜欢寒先生的表演。人景合一，凤歌鸾舞，让我想起《长恨歌》里的一句诗。”褚玦文质翩翩，嗓音特别适合吟诗，“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年少不懂唐玄宗，看了这支舞，人人愿做周幽王。”
　　褚玦擅长引经据典，稍微少读两年书，有可能听不懂他的夸奖。
　　“褚老师过誉了，我可担不起祸国殃民的名声。”寒霜霁谦虚地说，“其实我学舞不精，只懂皮毛经不起推敲，才搞了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道具凑数。”
　　“确实。但是你既会跳古典舞，又会弹琵琶，而且打鼓挑不出错。样样会一点，实属难得。”褚玦看他的眼神充满赞赏，仿佛在说：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我是个外行人，我觉得阿霁表演已经很厉害了。”天后褚楚当场表态，“如果有机会，我想跟你合作。”
　　寒霜霁欣然应允，“好呀，但是我有个问题。”
　　褚楚：“你问。”
　　“两位老师都姓褚，而且眉眼有几分相似。”寒霜霁目光在他们之间徘徊一圈，诚恳地发问，“你们是兄妹吗？”
　　话音刚落，观众席立刻吼了句，“我也想知道！”
　　褚玦不是艺人，参加的节目没几档。每次上节目，必定跟褚楚同台。
　　圈内圈外多少人好奇他俩的关系，可惜两个人从来没有公开回应过。
　　高层用了拍了把大腿，暗暗叫好。
　　留下寒霜霁果然是正确的，多会制造话题？他多问两句，本场见面会的KPI就达标了。
　　“不是，当然不是！”褚楚立刻否认。
　　“论辈分，她是我二姑奶奶。”褚玦给出答案。
　　“二姑奶奶？”鹿筱芙揉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也不想啊！”褚楚捂住脸，尴尬地大声喊，“我出生的时候，我的大侄子都开始领退休金了。”
　　“哈哈哈哈哈！”
　　“姑奶奶你好啊！”
　　见面会下半场有了寒霜霁加入，整体气氛比上半场轻松。
　　几位常驻嘉宾迅速破冰，彼此熟络起来。
　　——除了徐尼托。
　　“你想气死我吗？”
　　见面会结束后，刘姐用力揪住徐尼托耳朵。
　　“上台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嗯？怎么跟你说的？！”刘姐气得大声斥责，“老娘为了你，死乞白赖求了多少人，喝了多少酒，才把你送进《华夏千年纪》当常驻。你倒好，在台上一句话不说，你是哑巴吗？”
　　“刘姐，我错了。”徐尼托的耳朵快被揪出血了，却不敢反抗，卑微地解释，“主要是因为寒霜霁一直说，我不敢接他的话，害怕惹你生气。”
　　“寒霜霁，又是寒霜霁！”刘姐撒开徐尼托的耳朵，两手叉腰，“每次遇到他，准没好事。我必须想个办法，尽快把他弄走。”
　　傍晚六点，忙碌一整天的人们终于回到家，有大把大把时间玩电脑刷手机。
　　网络流量进入高峰期，《华夏千年纪》相关热搜陆续登上实时热搜榜，每条热搜讨论度都不低。
　　比如#褚楚是褚玦的姑奶奶#，#鹿筱芙与国风的适配度#，还有蔺渊蔺渊和蔺渊。
　　连蔺渊今天戴了羊脂白玉手串，都单独占了一条热搜。细心网友翻出蔺渊以前的活动图，发现极少佩戴饰品的蔺渊，第一次手腕挂东西。
　　除了几位正当红的常驻嘉宾，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突然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寒霜霁正脸照#
　　微博热搜榜会根据网友们的讨论和搜索，选取出现频次最高的话题，生成热搜词条。
　　寒霜霁蒙着面纱刚出场，就有心急的网友，到处搜索他的正脸照。
　　结果找到照片，却又觉得违和。
　　大家迫切想知道：现在的寒霜霁长什么样子？
　　网友们顺藤摸瓜，找到寒霜霁的微博，赫然发现——
　　照片没少拍，每条微博都有配图。
　　但是，正脸呢？
　　万能的网友遭遇滑铁卢，翻倍互联网每个角落，找不到一张寒霜霁的近期正脸照。
　　于是，求照片的人越来越多，把‘寒霜霁’大名第一次送上热搜。
　　不明真相的路人，原本以为又是哪个十八线明星，买热搜营销美貌。
　　结果点进词条以后，只看到中场表演的舞蹈视频。但凡寒霜霁动作大点，面纱就会飘起来，露出脖颈和下颌漂亮的线条。
　　然而无论怎么飘，也没有把脸完整的露出来。
　　网友怒了！
　　——你勾引我，还不给我看脸。
　　这合理吗？
　　热搜讨论度正高时，几个大V营销号集体下场，爆出一组照片，连文案都是复制粘贴。
　　贵乱bot：你们要的寒霜霁近期正脸照。[图片×3]
　　照片背景是《华夏千年纪》更衣室，看起来寒霜霁刚换完衣服，从隔间走出来。
　　大家依旧没能看清楚他的脸。
　　因为拍摄角度很刁钻，大概是从某个隐蔽角落偷拍的，画质非常模糊。而且，寒霜霁面前站了个人。
　　徐尼托。
　　徐尼托表情难堪，举止无措，仿佛被深深的伤害了。
　　相比之下，寒霜霁的模样，显得有些恶毒。
　　微博下面，全部是替徐尼托说话的人。还把半年前的猥亵事件扯出来，口口声声指责寒霜霁‘狗改不了吃屎’。
　　见到此情此情，大部分基于舞台对寒霜霁心生好感的人，缩起在入坑边缘试探的小jiojio。
　　剩下一小部分，虽然选择相信寒霜霁，认为他不会猥亵别人。
　　却拿不出任何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寒霜霁被骂。
　　“营销号联动，职黑下场。这一波操作，绝对有人花钱黑你。”闵野联络几个营销号，想花钱删帖，被对方拒绝了。
　　他一筹莫展，扭过头，却看见寒霜霁饶有兴致翻私信列表。
　　“祖宗啊，《华夏千年纪》节目组特别重视艺人口碑，你快想想办法。”
　　“急什么？”寒霜霁漫不经心地说，“先让他们骂个够。”
　　“他们骂够，你就凉了！”闵野又气又急，拿他没办法，只能揪着寥寥无几的头发干着急。
　　寒霜霁最近一条微博，评论数已经达到五万。
　　这个数据比不上顶流，至少实时关注度还算可观。
　　“勉勉强强吧。”寒霜霁慢悠悠打开微博编辑框，正准备输入文字。
　　系统弹出消息提示，来自蔺渊。
　　蔺渊：需要帮忙吗？
　　寒霜霁：前辈打算怎么帮我？
　　蔺渊：你是我推荐的人，节目组不会随便让你走。
　　寒霜霁：前辈愿意保我？为什么呢？
　　蔺渊：因为这件事因我而起。
　　假如他没有介绍寒霜霁去《华夏千年纪》，他就不会接触徐尼托。
　　寒霜霁：仅此而已？
　　蔺渊：嗯。
　　寒霜霁：那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存心骚扰他。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下手。
　　蔺渊：你不会。
　　寒霜霁：怎么不会？我本来就是轻浮的人，前辈忘记了吗？
　　蔺渊：记得。
　　蔺渊：所以你不会对他下手。
　　既然寒霜霁招惹了自己，没道理再去找徐尼托。
　　这点自信，蔺渊还是有的。


第12章 真·合法四岁半。
　　寒霜霁疑似‘再次猥亵’徐尼托的黑料，全网发酵第二天，两位当事人并没有回应此事。
　　徐尼托经纪公司负责人接受记者采访，阴阳怪气一通内涵，说什么‘公司当初跟寒霜霁解约，主要是因为品行问题’、‘本来以为他改好了’、‘坨坨是个单纯的孩子’……
　　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传闻，但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对寒霜霁再次骚扰徐尼托的控诉。
　　原本摇摆不定的网友们，没有等到寒霜霁的澄清，理所当然选择相信徐托尼这边。
　　寒霜霁最新微博底下，全部是不堪入目的评论。
　　有的黑子抄起键盘，洋洋洒洒骂了大几百条。瞧那副来势汹汹的架势，仿佛寒霜霁挖了他们家祖坟。
　　自称‘正道之光’的网友们，通过打电话、发邮件等各种渠道，向节目组和有关部门封杀，强烈要求封杀寒霜霁。
　　距离《华夏千年纪》录制还有三天时间，相关话题页充斥着‘猥亵男艺人的死同性恋不配参加文化宣传节目’的义正言辞。
　　直到第二天晚上，寒霜霁家里终于通网，悠悠哉哉发了条新微博。
　　寒霜霁：同性恋群体也有择偶标准，望周知。[音频文件]
　　他目前正处于风口浪尖，微博刚发布，立刻收到成千上万的评论。
　　吃瓜网友点开音频文件，才听了三十秒，内心咯噔一下。
　　音频没有经过特别处理，徐尼托的声音清晰可辨。
　　‘小霁…’
　　‘通稿都是公司安排的。’
　　‘包括你解约也是。’
　　‘你还生我的气吗？’
　　音频中另一道声线冷冷淡淡，充满嫌弃，音色却极其动听。
　　以致于他明明在骂人，网友却反复拖动进度条，只为了多听听悦耳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跟一条舔失败的狗生气？’
　　‘直男卖腐，输精管堵。直男搞基，天打雷劈。’
　　音频播放完毕，聪明的网友立刻洞悉真相。
　　【@徐尼托，诚心发问，舔失败的那条狗是你吗？】
　　【楼上的姐妹夺笋！人家坨哥哥被同性艺人猥亵，脆弱的心灵受到创伤，已经装死两天了。你把人家@出来，坨哥哥还怎么扮演可怜的受害者？】
　　【热爱吃瓜的路人现身说法！我记得上次爆出寒霜霁猥亵徐尼托的黑料，起因也是几张高糊照片。照片里只能看到他俩拉拉扯扯，但是徐尼托的经纪人一口咬定寒霜霁猥亵。后来寒霜霁没有回应，徐尼托装死到底，猥亵这件事好像就锤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寒霜霁不可能猥亵徐尼托。别问原因，问就是看脸。】
　　【难怪阿霁说不喜欢别人叫他小霁……】
　　录音文件明显比几张高糊照片，更能证明前因后果。
　　最早发照片带节奏的几个大V，纷纷删帖道歉。
　　《华夏千年纪》制作组松了一口气，幸亏没有因为一面之词，赶走寒霜霁。否则现在事情反转，节目组肯定没办法收场。
　　徐尼托的经纪公司见情况不对，立刻联络各个营销号，想要买通稿压热搜。结果，平常给钱什么都做的营销号，今天却视金钱如粪土。刘姐多方打听，才从圈内好友嘴里套出口风，隐晦的暗示：你踢到铁板了。
　　铁板？
　　寒霜霁不就是一个没背景没名气，黑料缠身的废物吗？
　　网上闹得血雨腥风，风暴中央的寒霜霁像个没事人，准时准点来到《天子谋》剧组，拍摄定妆照。
　　最近几天，实习化妆师沫沫努力钻研男艺人的上妆技巧。今天是她第一次实践，每个动作都充满谨慎。
　　寒霜霁配合的睁眼、闭眼，抽空回复表姐容灿灿的消息。
　　寒霜霁：谢谢姐，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容灿灿：霜崽真的不需要姐姐帮忙吗？
　　容灿灿：评论区骂你那些人怎么办？要把他们封号或者禁言吗？
　　容家是国内互联网领域最早一批开荒者，容灿灿毕业后，接管家族一部分事业，目前是微博的大股东之一。
　　寒霜霁：不要，尊重每位网民的言论自由。
　　容灿灿：好吧，听霜崽的。
　　容灿灿：那些求你自拍照的网友呢？
　　容灿灿：其实姐姐也想看霜崽发的自拍照……[对手指.gif]
　　寒霜霁：姐姐，这个表情包不符合你事业型女强人的设定。还有，可以不要叫我霜崽吗？
　　容灿灿：霁崽崽？
　　寒霜霁：我错了，请你继续叫霜崽吧。
　　寒霜霁深知容灿灿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女人，于是主动挑了张自拍照，发到那条录音微博的评论区。
　　寒霜霁：忘记配照片了，补一张。[图片]
　　日思夜想期盼自拍照，等到望眼欲穿的网友们，顿时揭棺而起，火速点开那张照片。
　　激动的心，颤动的手。
　　照片加载成功，众人首先对上一双曜黑灵动的眼眸。
　　寒霜霁最近发表的照片中，第一次直视镜头。眼底藏着浩瀚星辰，惹人想溺死在他眼底的星空中。
　　视线往下挪，就会看到白纱，流苏，做工精致的金属框架……
　　为什么自拍还要戴面纱！
　　为什么！
　　戴了面纱看不到脸嘤嘤嘤…
　　可怜的颜狗再次被拿捏住，一边保存照片，一边抱怨寒霜霁过分。
　　最新评论被嘤嘤嘤刷屏，大家流的泪快要把寒霜霁淹了。
　　寒霜霁‘善良’的解释：面纱是造型的一部分，我不想破坏整体造型。小小透露一下，今天来剧组拍摄定妆照，请大家期待吧。
　　众人看到评论前半部分，控诉寒霜霁的冷漠无情。然而，看到第二句，颜狗觉得自己又行了，疯狂追问他拍摄哪部剧，摩拳擦掌准备关注官博。
　　剧组拍定妆照，他总该露脸了吧？
　　寒霜霁回答：《天子谋》，我饰演琉国皇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寒霜霁饰演琉国皇帝的消息，陈悠悦是从本人微博底下知道的。
　　此前，陈悠悦带领自己的经纪团队，因为寒霜霁试镜失败这个理由，庆祝了整整十次。
　　陈悠悦失控的大声质问，“苍导亲口说了不行，为什么他试镜通过了？”
　　“其实吧，我后来找编剧打听了一下。苍导确实说了不行，但那是针对剧情方面，寒霜霁的演技通过了。”经纪人尴尬地解释，“我本来想找个机会告诉你，但是你太开心了，我实在说不出口啊。”
　　“他有什么演技？难道比我厉害吗？”陈悠悦气得咬紧牙，差点哭出来。他吸了吸鼻子，重新燃起斗志，“哼！走着瞧吧，我不会让他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连最熟悉陈悠悦的经纪人，也被这番中二宣言搞蒙了。
　　抢走你的啥呀？
　　“渊哥~”
　　蔺渊拍完骑马打斗戏，长腿跨下马背，来到苍炎陵旁边确认拍摄效果。
　　陈悠悦冷不防冒出来，依旧是全身上下毛茸茸的打扮，手里捧着奶茶。
　　“你吹了那么多风，肯定很冷吧？来，喝杯奶茶暖暖。”陈悠悦把奶茶递过去，黏糊糊提醒，“我捂了好久，还是热的。”
　　蔺渊脚底下挪挪，拉开距离，客气的拒绝道，“抱歉，我不喝奶茶。”
　　陈悠悦再次凑近，从善如流改口说，“其实悦悦很少喝奶茶。它是垃圾食品，喝太多会发胖的。渊哥想喝什么？枸杞、燕窝还是……”
　　陈悠悦报了一长串健康饮品的名字。
　　蔺渊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反而远处冒出来轻佻地声音，“可乐。”
　　“可乐？”陈悠悦皱眉，“男孩子不能喝那种东西。”
　　“没关系。”做好造型的寒霜霁走过来，“我不是男孩子。”
　　陈悠悦古怪的瞥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人媚粉比自己更狠。
　　为了吸引花妈，连性别都可以更改。
　　寒霜霁来到蔺渊跟前，才慢悠悠说完下半句，“我已经成年了，是男人。”
　　蔺渊随口问了句，“周岁？”
　　“周岁四岁半。”
　　陈悠悦小声吐槽，“嘁，装什么嫩啊？”
　　蔺渊却反应过来，向寒霜霁确认，“2月29？”
　　“嗯。”寒霜霁尾音上挑。
　　真·合法四岁半。
　　“蔺渊的戏过来。”苍炎陵审完片子，才发现几位主演都围在自己身边。他指了下寒霜霁，“你来得正好。太子和小皇帝有段马场对手戏，趁着布景还没撤，顺便拍了吧。”
　　摄影师问，“哪段？”
　　苍炎陵翻翻剧本，粗声粗气回答，“蔺渊你骑马带着小寒，把他扔到荒郊野外，然后调.教他的那场戏。”
　　调哪个教？
　　陈悠悦傻了。
　　是谁信誓旦旦告诉他，太子和暗卫是官配的？


第13章 自己弄哭的人自己哄
　　苍大导演吹毛求疵，剧组拍摄使用的马，竟然是真正能跑能跳的活马。
　　寒霜霁目前还没学马术，幸好琉国皇帝是个废物，御驾亲征都要坐轿子，压根不会骑马。
　　剧组选中的马比较温驯，皮毛赤红油亮。假如放到古代，肯定会成为万里挑一的战马。
　　寒霜霁靠近它，马儿没有太激烈的反应。蔺渊拉进马的缰绳，让它把头低下来。
　　“你先摸摸它，它会更愿意让你骑。”
　　陈悠悦翻了个大白眼。
　　他上次想骑那匹马，学着蔺渊的样子拍拍马屁股。结果马当场尥蹶子，差点把他掀翻在地，哪有看起来那么温顺？
　　“这样？”
　　寒霜霁轻轻抚摸马脖子的鬃毛，它好像挺受用。主动靠近寒霜霁，曲起前腿，邀请他骑上自己的背。
　　关于双太子的马背戏，原著中没有描述骑马的姿势，着重描写小皇帝的害怕和怯懦。
　　读者想象中，大反派应该被绑起双手，吊在马后面拖行。
　　实际上，真正的二人骑马，必定是会骑的那个人，把不会骑的人护在怀中。
　　蔺渊确认寒霜霁坐稳，熟练的跨上马背。右手执马鞭，左手绕过寒霜霁的腰，拉起缰绳。
　　寒霜霁体形偏瘦，整个被圈进怀中。
　　围观工作人员：哦呀！
　　脑内同时响起熟悉的旋律，让他们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没有骑过马的小皇帝，需要表现出害怕和慌张。寒霜霁挺擅长卖惨装可怜，缩在蔺渊怀中又哭又叫，宛如受惊的小兔子。
　　要不是苍炎陵按帧检查成片，肯定不会发现他哭得撕心裂肺，却连半滴眼泪都没流。
　　寒霜霁给出理由，“我今天的眼妆不防水，下次换个防水眼影，再补哭戏的镜头。”
　　苍炎陵摆摆手，“这段戏可哭可不哭，先过，下一幕。”
　　下一幕戏背景在荒郊野岭，虽然两个拍摄地直线距离只要五米，剧中却远隔万水千山叫破喉咙也没人答应。
　　原著中，小皇帝利用被俘虏的机会，千方百计与亲生母亲相认。
　　生母虽然被亡国太子叫了二十年母后，可毕竟血浓于水。亲生骨肉随便几句‘这世上天大地大，只有你我才是血亲’，‘我在琉国受制于人，他却享尽母后的温柔疼爱。’，‘我委曲求全苟活十几年，母后当真不要认我？’，便让毋朝的前皇后动摇。
　　毋朝太子与琉国皇帝年纪相仿。昔日年幼时，毋朝军队皆由大将军指挥，协助太子光复旧朝。
　　大将军是前皇后的青梅竹马，对她用情颇深，因此才善待太子。
　　假如前皇后坚持要认回小皇帝，大将军肯定带着兵权策反，逼迫太子退位。
　　于是，太子骑马带小皇帝离开军营，向琉国方向跑了一天一夜。
　　“你滚吧。”进入琉国境内，太子把小皇帝扔下马。
　　小皇帝惊魂未定，红着眼睛瞪他，“你要放我走？你知道放虎归山的下场吗？”
　　“我不知道。”太子居高临下俯视他，“但是养虎为患的下场，我算见识到了。”
　　“既然你承认我是虎，就应该清楚，与我为敌没有胜算。”小皇帝摇摇晃晃爬起来，得寸进尺的跟太子商量，“你答应不杀我，我也不会杀你。只要你愿意配合我，里应外合除掉摄政王。来日朕平定天下，封你做个藩王。”
　　“君子不与小人论长短。纵使你机关算尽又如何？民心所向之处，才是太平盛世。”
　　“你说的对，朕是庸碌的昏君，臣民不向着我。但是你的母后和大将军向着我，他们…”
　　小皇帝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用力掐住脖子，硬生生拎起来。
　　太子冷着脸，周身笼罩着肃杀，“我说过不杀你，但没说过不碰你。能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别逼我动手，滚！”
　　说罢，他松开手，把小皇帝扔到一旁，挥鞭驾马离去。
　　苍炎陵：“卡！你们俩配合得还不错。”
　　“咳、咳——”寒霜霁揉揉脖子，虚弱地咳嗽两声。
　　被拎起来的镜头，会切镜为上下两个部分，不可能把演员真的拎起来。但拍摄时，需要给小皇帝推近景，因此蔺渊掐住他脖子的手必须用点力气。
　　寒霜霁皮肤白，蔺渊松开手，颈侧浮现几道明显的指印。
　　“你没事吧？”蔺渊拍拍他的背。
　　入行以来，蔺渊的演技备受好评，几乎没有难倒他的角色或场景。
　　然而刚才那场戏，蔺渊全程绷紧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因为寒霜霁的脖子太脆弱了，似乎力气稍微大点，就会让他喘不过气。
　　蔺渊掐住他的脖颈，切身感受到这个人皮肤的光滑白皙，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指腹按住的静脉一下下跳动，看向自己的目光脆弱又无助。
　　蔺渊有短暂的零点几秒出戏，想要听听他的声音。
　　可寒霜霁什么都没有说，一双眼睛如泣如诉。
　　“啊啊啊啊！”
　　现场几位工作人员，偷偷躲到角落，努力尖叫的很小声。
　　“嗑死我了！双太子yyds！”
　　“尤其是那句‘我说过不杀你，但没说过不碰你’，分分钟脑补三百万字小黄文好吗？”
　　“求求他俩别作了。快点打一架，胜者为王败者暖床好吗？”
　　“嘿嘿嘿！我熬夜看完了原著，结局太子打下江山，让小皇帝继续做傀儡，亲眼看自己治理天下。”
　　“HE！妥妥的HE！”
　　“我好激动！我想把双太子安利给全世界，让大家跟我一起嗑CP！”
　　“好呀好呀好呀！”
　　《天子谋》剧组官方微博，经常会发布演员定妆照或者片场花絮。
　　假如陈悠悦在片场，官博当天至少会发两条陈悠悦和蔺渊的互动，炒CP之心路人皆知。
　　就算官博高强度营业，这对CP始终没炒起来。因为所有的片场花絮中，蔺渊对待陈悠悦毫无反应。
　　不是冷淡。
　　而是毫无反应。
　　即使陈悠悦主动示好，蔺渊始终保持对待普通同事的态度，客客气气滴水不漏。
　　久而久之，连嗑太子暗卫的原著粉，都让他俩的私下互动搞萎了，骂骂咧咧吐槽《天子谋》剧组毁CP。
　　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拍摄日，负责运营官博的工作人员，放出两张花絮照。
　　看见花絮照缩略图有两道身影，粉丝想当然以为，又是陈悠悦和蔺渊毫无CP感的单方面互动。
　　结果点开花絮照，无数热衷嗑CP的女孩，在全国各地发出尖叫。
　　天子谋官微：自己弄哭的人自己哄。[图片]×2
　　第一张花絮照，蔺渊冷着脸掐紧另一个演员的脖子。
　　指骨分明的手，跟白净鲜明的脖颈形成鲜明对比，竟然有种力与美融合的感觉。
　　第二张花絮照，蔺渊蹲在那位被挡住脸的演员身边，手里拿着毛巾和散淤青的药膏，亲自为他热敷。
　　通过两张照片，脑补能力丰富的磕糖女孩，已经连他们两个的CP名和应援色都选好了。
　　问询赶来的颜狗，却再次失望而归。
　　——蔺渊旁边那个是寒霜霁吧？绝对是寒霜霁吧！
　　——脸呢？为什么不让我看脸！
　　——我都把他纳入后宫了，却连我老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合理吗？
　　正当哀嚎遍野之际，正道的光从天而降。
　　茫茫互联网世界里，出现了一个新站姐。
　　唯爱美人|寒霜霁：姐妹们别着急，我拿到《华夏千年纪》的第一期观众票了。如果拍不到老婆的脸，我当场出家！
　　《华夏千年纪》第一期录制，寒霜霁如愿拿到鎏金婚服。
　　根据台本流程，他只需要最后一个环节出场，向观众展示衣服。
　　算算时间，从开始录制到自己登场，中间至少四个小时，有充足的时间换衣服做妆发。
　　“节目组准备的凤冠都掉色了，幸好我找认识的簪娘，借来了她最宝贝的仿明制凤冠。”沫沫吭哧吭哧拿出沉甸甸的凤冠，正准备戴到寒霜霁的头上。
　　“小寒！”主任推门冲进来，急糙糙对他说，“策划让你过去一趟。”
　　寒霜霁婉拒，“我没化好妆呢，不能见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化妆？”主任用力拍了把大腿，“徐尼托房子塌了，现在缺一个常驻MC，策划和投资方一致决定，让你顶上去。”
　　闵野激动，“天呐，还有这种好事？”
　　寒霜霁不为所动，“就算现在让我去当首富，也要等我先化完妆。”
　　主任无语。
　　当首富哪有那么简单？活在梦里！


第14章 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华夏千年纪》第一期主题是[裳]，节目组给五位常驻嘉宾，准备了精美华丽的国风服装。
　　根据台本流程，开场后第一个环节，嘉宾们需要通过一个问答小游戏，来决定谁穿哪套衣服。
　　“快快快，把小寒的婚服加到选项里。”总策划来到寒霜霁身边，再三叮嘱道，“等会儿开始录制，第一个游戏你无论输赢，只要轮到你选，就选自己那套婚服，懂吗？”
　　“懂。”寒霜霁点头。
　　距离正式录制还有半个小时，制作组有人得到消息，据说有网友扒出徐尼托的黑料，严重程度足以让他被封杀。
　　工作人员迅速核实消息，确定情况属实，果断决定启用plan B。
　　假如他们冒险录完一整期节目，后期常驻嘉宾爆出黑料，导致做后期的工作人员熬夜打马赛克。即便如此，整期节目也会因为缺了个人，播出效果大打折扣。
　　与其那样，不如防患于未然，换个常驻嘉宾。
　　临时决定换常驻嘉宾，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其他艺人就算愿意接通告，也没办法立刻赶到节目现场。
　　即使他们侥幸赶过来，在对节目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谁敢贸然上台？
　　选来选去，制作团队将目光放到寒霜霁身上。
　　“虽然咖位小了点，姑且是个明星。”
　　“先让他撑一期吧。”
　　**
　　《华夏千年纪》属于棚录综艺，需要现场观众带动气氛。因此，每场录制都会送出二百张观众票。
　　距离正式录制还有五分钟，观众席已经坐满了人。
　　现场导演拿起话筒，第八次重复录制中的注意事项。
　　“请注意，录制过程中不能吃东西，不能随意起立或走动，特殊原因请告知工作人员。另外，节目开播前所有内容保密。请不要提前传播视频、照片、或者录音。文字repo不能涉及具体细节和结果，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导演继续说，“除此之外还有两点，首先请各位回答，你们是谁的粉丝？”
　　导演话音刚落，现场立刻炸开了锅，四面八方响起蔺渊的名字。
　　其中零零散散夹杂着喊其他人的声音，仔细分辨，还能听到一声特别响亮的‘寒霜霁’。
　　“OK，我替嘉宾们感谢各位支持。但是呢，你们作为观众来到节目现场，所以无论是哪位嘉宾说话抛梗，都要给他最热烈的响应好吗？”
　　“好！”观众一口同时。
　　导演按了下监听耳机，然后才通知大家，“第二件事情呢，我代表节目组遗憾的告诉大家，徐尼托先生由于个人原因，退出《华夏千年纪》的录制。本期录制将由寒霜霁先生代替他，后续动态请关注官博。”
　　“啊？”底下几个坨坨粉立刻炸了，质问节目组为什么不让坨坨上台。
　　导演假装没听见，侧前方观众阴阳怪气的嘲讽，“你家那只坨五毒俱全，节目组不想被拖累有错吗？”
　　坨坨粉当成震怒，骂骂咧咧求实锤。结果对方不是省油的灯，立刻打开爆料网页。
　　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
　　猥亵事件反转后，有些跟风骂过寒霜霁的人心生愧疚，将矛头指向操纵舆论的徐尼托，开始扒他的过往经历。
　　万万没想到，竟然扒出许多爆炸新闻。
　　徐尼托职高毕业，读书期间经常跟舍友一起聚众斗殴，泡吧撩妹，还搞过多人运动。进入娱乐圈后，一路靠营销炒作上位，跟公司里几位高层来往密切……
　　徐尼托经纪人不敢回应爆料，疯狂删帖压热搜，侧面证实消息的可靠性。
　　业内消息灵通，徐尼托被封杀，只是迟早的事。
　　制作组开始倒计时，《华夏千年纪》准时录制，五位嘉宾按照站位顺序依次走到台上。
　　观众们十分配合，为每个嘉宾送上热烈欢呼。但第三个出场的蔺渊，欢呼声明显比别人要大。
　　以致于跟在他后面的褚楚，听到的欢呼声明显降了20分贝。
　　“我为什么要跟在他后面啊！”褚楚半真半假抱怨两句，挥挥手向观众打招呼。
　　然后轮到第五位嘉宾，也就是临时被叫上了救场，咖位比其他嘉宾低好几个等级的寒霜霁。
　　观众们连续叫了四拨，已经喊累了。
　　轮到第五位嘉宾，只想瞎几吧叫两声，随便敷衍过去。
　　舞台中央的道具门第五次打开，门后的人穿衣打扮极其简单，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被推上台录节目。
　　正因为这样，观众们不会过多注意他的衣服和发型，而是把所有注意力落到那张脸上。
　　然后——
　　“啊啊啊！！！”
　　尖叫声竟然与蔺渊出场不相上下，之前苦苦哀求寒霜霁正脸照的观众，此刻圆满了。
　　“阿霁的脸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他整容了吗？比以前好看太多了。”
　　“没有吧，眼睛鼻子嘴感觉都跟以前一样，但是…”
　　“变漂亮了！”
　　“对对对！”
　　寒霜霁来到舞台中央，微笑着向观众打招呼，“大家好，我是临时嘉宾寒霜霁。希望把我拱上来的节目组，能够按照正式嘉宾的标准，付我今天的通告费。我先谢谢了，屈导肯定会给吧。”
　　“哈哈哈哈哈！”
　　全场哄笑。
　　鹿筱芙立刻接话，“阿霁放心，姐姐帮你要！”
　　“屈导在哪呢？阿霁的通告费……”褚楚看见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转向寒霜霁说，“放心吧，屈导说安排了。”
　　“谢谢鹿姐和楚姐。”寒霜霁走到他们身边，收起平常的招摇，安安静静扮演漂亮的背景板，认真聆听其他嘉宾的话。
　　只有轮到自己发言，他才会开口说话。
　　正当观众们以为，寒霜霁初次参加S级综艺节目，又是被临时拉上来凑数的。所以表现放不开，只能当个漂亮的花瓶。
　　然后，第一个游戏开始了。
　　工作人员会陆续展示几件衣服，要求嘉宾说出衣服的朝代和衣服名称，答对一题积一分。本轮分数最高的人，有优先选择衣服的权利。
　　游戏开始，即使其他嘉宾提前看过这个台本，知道有这个环节，依旧被寒霜霁按在地上摩擦。
　　他几乎不需要思考时间，看到衣服的第一秒，便能飞快且准确的说出名字。
　　好像这些衣服，都是从他家衣柜里拿出来的。
　　“宋制褙子。”
　　“明朝百褶裙。”
　　“魏晋襦裙。”
　　寒霜霁专注答题，多半句废话没有，搞得工作人员差点来不及展示衣服。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道题，推出来一件全场都觉得眼熟的铠甲装扮。
　　鹿筱芙总算遇到会的题，拿起话筒大声抢答，“秦朝兵马俑的衣服！对不对！”
　　“秦汉长袍。”寒霜霁晚了零点几秒，主动示意道，“这分应该算鹿姐的。”
　　裁判公正地说，“但是她没有说出衣服的名字。”
　　鹿筱芙遗憾地敲了下脑门，“哎呀，我认识，但是不知道叫什么。”
　　寒霜霁：“她比我说得快。”
　　“阿霁，你不要因为鹿鹿是前辈，玩游戏就让着她。”褚楚以为寒霜霁怕得罪前辈，主动解围，“玩游戏各凭本事。”
　　“我没有让着她。”寒霜霁一本正经地说，“就算没有这一分，我也赢了呀。”
　　鹿筱芙笑着吐槽，“你好凡！”
　　“没关系。我是歌手，答不出来没事，但是我的大侄孙就很尴尬了。”褚楚迅速转移目标，“是吧褚教授？”
　　“确实，我反应比较慢，有时间阿霁都答完了，我还没有想出名字。但是——”褚玦同样选择转移目标，将矛头指向蔺渊，“我旁边这位，十题里面至少有八道，跟阿霁同时说出答案，但是他不拿话筒。”
　　观众们也注意到这个现象，纷纷询问原因。
　　蔺渊气定神闲地解释，“我穿哪件衣服都可以。”
　　本轮游戏的积分，决定选衣服的顺序。
　　观众听到这话，以为蔺渊对自己有信心，穿哪件衣服都好看。
　　其实节目组早就安排好最适合他们的衣服，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场务把五件衣服拿上来，观众一眼就注意到鎏金婚服，全场发出‘哇’的惊叹。
　　“阿霁赢了，先选一件吧。”
　　寒霜霁来到衣柜前，“让我想想，选哪件呢？”
　　观众们撕心裂肺的呐喊，“婚服——！”
　　寒霜霁配合的来到婚服前面，“好啊。导演，我可以提个问题吗？”
　　导演示意他问。
　　“游戏规则说，积分第一的人可以选衣服，但是没说选的衣服必须自己穿。”寒霜霁充分利用规则漏洞，提出想法，“我选一件衣服，要求其他嘉宾穿，可以吗？”
　　导演想了想，“理论上是可以的。”
　　“那好。”
　　寒霜霁抱起婚服，径直来到蔺渊面前。
　　“啊啊啊！”观众已经疯了。
　　“蔺前辈，你说自己穿哪件衣服都可以。”寒霜霁眼底藏笑，尾音上挑，“确定吗？”


第15章 “啊，老婆——”
　　演播厅后台，通过屏幕实时监测现场动态的总策划，突然提高声调问，“刚才是谁最早提议，让寒霜霁顶替徐尼托当常驻的？”
　　周围人面面相觑，以为是寒霜霁把玩笑开到蔺渊头上，惹得总策划生气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敢接他的话。
　　总策划用力拍了把大腿，盯着屏幕说，“这小子挺上道，有点综艺感在身上。你回头跟后期说说，到时候节目播出，一定要在这个部分插广告！”
　　“哎，好嘞。”旁边的广告部主任见缝插针，向领导请示道，“现在有个大问题。之前咱们节目的软广和口播广告，主要分给了徐尼托。现在他没来，领导你看……”
　　“就让小寒念。”总策划立刻做出决定，“他形象好，身上又没有竞品。投资方如果不满意，再想别的办法。”
　　赞助综艺节目的投资商，通常会要求在节目中念广告词，或者展示商品。
　　像这类打广告的工作，通常会交给主持人，或者咖位比较小的明星。因为当红明星拥有无数代言合约，随便打广告会拉低身价。
　　而有的投资商宁愿加钱，也要指名心仪的艺人念口播。
　　“啊！”文案部的妹子突然叫出声。
　　总策划古怪地瞥她一眼，“你咋了？”
　　“领导，我想起来了！”妹子激动地说，“第一个说让寒霜霁上台的人，是蔺渊老师！”
　　“呃……”众人同时看向监控屏幕，凝视面对婚服默然无语的蔺渊。
　　蔺渊老师，敢情您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蔺渊对上寒霜霁笑意清浅的眼眸，又垂眼看看他的怀中的婚服，伸手接过来。
　　“啊啊啊！”台下观众已经喊疯了，越来越期待节目接下来的走向。
　　下一秒，蔺渊展开绣了云纹的霞披，亲手为寒霜霁披在肩上。
　　“你穿更合适，去换衣服吧。”他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宠溺，仿佛温柔地哄寒霜霁，让他不要再闹。
　　“既然蔺渊前辈都这么说了……”寒霜霁眼尾上挑，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对台下观众说道，“我换衣服比较慢，请各位多等一会儿。”
　　“好！”观众热情回应。
　　人群中，有个挂着相机的妹子大喊，“老婆！我愿意等你到天荒地老。”
　　寒霜霁循声看过去，表情似有无奈，“谁是你老婆？”
　　常驻MC换衣服期间，节目组请来的临场嘉宾，以舞台走秀的形式陆续登场，展示各个朝代的服装。
　　正好观众们处于兴奋过度的状态，确实需要平复心情。节目组特意设置情景互动，让以前不了解国风服装的人，也能感受到服装更替的过程，和各个朝代的衣服特点。
　　上半场走秀即将结束，所有临时嘉宾没有离开，而是一起回到舞台。
　　体形娇小的妹子站在前方，魁梧挺拔的男性站在后面。中间留了一条道，簇拥着换好衣服的MC隆重登场。
　　鹿筱芙选了件盛唐公主的抹胸高腰襦裙，符合她可盐可甜的少女爱豆形象。
　　临时嘉宾中，站出来几个同样穿唐代服装的美女，跟随鹿筱芙身后，扮演公主身边的侍女。
　　鹿筱芙来到舞台中央，拱手向观众行了个礼。然后退到旁边，请褚玦登场。
　　褚玦常年研究历史文化，即使没学过演戏，气质这方面拿捏死死的。他扮演乱世书生，与另外几位群演一起诗酒趁年华。谈笑间，好像又回到那个才人辈出的时代。
　　褚楚选了一套清朝的贵妃服饰，踩着高高的鞋底登场，身边必须有人搀扶着，稍有不慎就会崴到脚。
　　最后还剩下蔺渊和寒霜霁，按理来说，蔺渊肯定压轴登场。
　　但寒霜霁换衣服之前，说了自己比较慢，说不定他会留到最后。
　　所有人眼巴巴望着入口方向，思索寒霜霁和蔺渊，究竟哪个先出场。
　　约莫过了两分钟，十六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扛着一顶工艺复杂，外表华丽的万工轿，来到台上。
　　轿子摇摇晃晃，轿帘随着摇摆幅度起起落落。透过缝隙，能看见里面代驾的小娘子。
　　轿夫们来到舞台中央，才落了轿。旁边的喜娘挑开轿帘，让里面的新娘子出来。
　　寒霜霁蒙着大红喜帕，倾身向前。还没有迈开步子，身边突然有人扶住自己。
　　节目组安排的？
　　寒霜霁配合的握住那只手，在他的带领下，来到舞台正中央，听见台下此起彼伏的‘呦呦呦’！
　　褚玦拿起话筒，吟诵准备好的婚词，“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寒霜霁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好像等着新郎来挑开自己的喜帕。
　　“老婆！老婆你好美！”刚才被拒绝的妹子，又觉得自己可以了，扯着嗓子朝他喊，“放着我来！让我娶他！”
　　寒霜霁明显的笑了下，伸手捏住喜帕的一角，慢吞吞掀开，露出化了花钿妆的绝美容颜。
　　“谁要嫁给你啊。”寒霜霁似笑非笑地说，明明嘴上拒绝，眼神却在勾人。
　　他的盖头掀了一半，挂在凤冠上。垂下来的流苏挡住视线，随着寒霜霁的动作摇晃。
　　旁边的人大概有强迫症，默默伸手过去，把那块喜帕完全掀开。
　　寒霜霁没有防备，整了人惊了一下，才发现旁边是蔺渊。
　　而且自己的手还搀扶着他。
　　蔺渊穿了身武将的玄色战袍，没有戴束冠。像个刚从沙场归来，等待迎娶所爱之人的战将。
　　寒霜霁怔愣几秒，才礼貌地说，“谢谢蔺前辈。”
　　“不客气。”蔺渊体面的回复，假装两个人表面不太熟。
　　可是，底下的观众捕捉到刚才那个动作，尖叫声骤然提高八度。
　　黑配红，出花轿，掀喜帕…
　　和原地结婚有什么区别？！
　　节目组为几位常驻嘉宾准备的衣服，代表了各个朝代的特色服装。为了让观众更深刻的感受衣服，接下来的环节，要让他们进入情境中，来一段自由展示。
　　比如鹿筱芙扮演唐朝公主，褚玦扮演乱世才子。
　　表演结束之后，观众进行投票表态。最好的得到奖励，最差的要接受严厉处罚。
　　“好难啊。”鹿筱芙苦恼地说，“我总不能穿这套衣服，给你们跳女团舞吧？”
　　底下观众立刻起哄，“跳！”
　　向来儒雅的褚玦，难得露出无措的表情，“我不会演戏。”
　　“那我先来吧。”蔺渊拿出一把剑，“我的角色还算简单。”
　　“哇！蔺前辈好厉害。”寒霜霁捧场的拍拍手，努力夸奖他。
　　蔺渊从他的语气中，没有听出半分用心。
　　忽悠学殿堂级大师。
　　长剑出鞘，蔺渊潇洒的舞了个剑花，带出凌厉的剑气。
　　他经常拍摄打戏，专门学过散打和剑术。
　　每次拍戏必定亲身上场，因为剧组请来的武术替身，本事还不如他。
　　观众们没想到，蔺渊的剑术居然不需要特效，就能搞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声势，纷纷拍手叫好。
　　其他嘉宾见状，怂了。
　　制作组让他们表演，没说让他们接受公开处刑啊。
　　蔺渊表现他们优秀，全场气氛都调动起来了。假如此时此刻，他们站上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会冷场。
　　救命！
　　嘉宾们心里不抱希望的祈祷着，希望有人救救他们。
　　寒霜霁看看左右，发现没有人愿意第二个，便上前一步。
　　“我来吧。”寒霜霁愉悦的表示，“反正我是新人，就算表现不好，大家也会包容我的。”
　　“阿霁！”
　　“你是小天使吧！”
　　褚玦好奇地问，“你要表演什么？”
　　“给大家唱首歌吧。”
　　“哈？！”专业歌手褚楚懵了。
　　寒霜霁清清嗓子，将声音调整到偏柔的状态，缓缓开口唱：
　　“蝶翩跹，桃花漫。”
　　“酒酣人散醉红颜。”
　　“举案齐眉同心结。”
　　“执子之手永不变。”
　　他唱歌时，那双天生含情的眼眸，直勾勾望着镜头和观众。
　　导致台下观众沉迷美色，反应了好几分钟，才有人记起来这首歌叫《贺新婚》。
　　《贺新婚》是一首对唱的歌，寒霜霁只挑了女声部分，中间特意留出气口，等新郎与自己对唱。
　　“嗷嗷嗷！老婆我回家把这段剪出来，跟你一起唱！”
　　“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娶他！”
　　“老婆！我漂亮的老婆！嫁给我吧！”
　　“啊，老婆——我爱你老婆——”


第16章 他们共同的老婆
　　《华夏千年纪》第一期录制结束，参与现场录制的观众，迫不及待发布repo，分享自己的感受。
　　虽然棚录综艺有保密条约，正式播出前不允许泄露造型和录制细节。但对于不涉及具体内容的主观感受，节目组鼓励大家多多分享，为综艺增加热度。
　　当晚，微博、论坛、豆瓣小组，以及所有跟娱乐圈有关的公共平台，全部被《华夏千年纪》的repo刷屏。
　　现场蔺渊粉丝最多，送给他的夸奖自然占了最大篇幅。
　　除此以外，无论哪家粉丝写的repo，都没有避开一个人——
　　寒霜霁。
　　【呜呜呜呜呜，我要为阿霁的美貌实名哭泣！他出场的瞬间就美到我了，皮肤好白好白腰好细好细腿好长好长，说话声音好好听！我用前男友的狗命向大家保证，阿霁的脸绝对配得上身子！本来我以为阿霁已经够漂亮了，结果他穿了婚、服！婚服！！啊啊啊啊（失去理智】
　　【录制已经结束四个小时了，我现在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满脑子只剩下：老婆！我的老婆！我漂亮的老婆！】
　　【其它repo好像只写了老婆的盛世美颜，其实他今天很有综艺感。这次录制下来，至少50%的笑点是老婆贡献的，希望《华夏千年纪》下期还有老婆。】
　　【谢谢各位参加我和寒霜霁的婚礼，他今天为我穿上婚服，我会爱他一辈子的~（羞涩】
　　没有拿到现场录制门票的观众，看了几十篇repo，只记住‘寒霜霁真的很漂亮’这件事。
　　然而，极尽所能歌颂他美貌的观众们，却连一张照片都不肯放出来，惹得广大网友更加好奇寒霜霁的正脸。
　　本尊依旧没有发自拍的意思。
　　苦苦等待自拍的颜狗们，差点要绝望了。
　　万万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等到了！
　　身为爱豆的鹿筱芙，被粉丝们成为‘营业之神’。因为她不仅照片拍得好看，而且还会每天打卡式向自己的西米露汇报动态。
　　摊上这么一位‘粘人’的偶像，西米露们已经习惯每晚刷到鹿筱芙的晚安微博，转发评论点赞以后，再去睡觉。
　　今天，鹿筱芙的晚安微博配了一张聚餐照片，照片里是《华夏千年纪》的五位常驻嘉宾。
　　鹿筱芙：新工作，新朋友！给大家隆重介绍我的四个小伙伴，祝我们的节目收视长虹！[图片]
　　照片中，寒霜霁挨着蔺渊坐在最角落。
　　虽然餐厅的包厢，光线比较暗，但这是他出院后第一张没戴口罩也没戴面纱的照片。
　　万能的网友来了精神，将角落里的寒霜霁抠出来，调整光线和分辨率，最大限度还原他的美貌。
　　当处理后的照片，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网友们同时冒出一个想法：
　　老婆好美，repo诚不欺我！
　　一夜之间，网络上和寒霜霁关联度最高的词汇，变成‘老婆’，万千网友单方面迈进婚姻殿堂。
　　而他们共同的老婆，并没有配合完婚的意思。
　　反倒悠哉悠哉给自己放了个假，回家探望家中的老人。
　　听说宝贝乖孙要回家，病了好几个月的寒肃立刻精神抖擞，提前把亲家公婆约到家里，热热闹闹一起吃饭。
　　寒霜霁步行整整十分钟，才从寒家大门口走到屋子外，听见里面四位老人絮絮叨叨聊天。
　　“瞅瞅，这是咱们家阿霁的照片，脸型和鼻子跟他爸爸一模一样。”
　　“阿霁的眼睛和眉毛啊，跟他妈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每次看到阿霁的脸，我就会想起我家小儿子。他如果还活着…”
　　“嘘！有些话憋在心里就好，千万别让阿霁听见。就因为咱们以前总是提起他的爸爸妈妈，才闹得孩子不高兴，一年到头不肯回家。”
　　奶奶吓得收了声，连忙摆手，“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寒霜霁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阿霁回来啦！”寒老爷子早些年落下风湿的毛病，腿脚不太利索，拄着拐杖也要迎接宝贝孙子。
　　“爷爷，奶奶。”寒霜霁扶住他，乖乖的叫人，“还有外公外婆，你们怎么来了？我本来打算明天去看你们呢。”
　　“你工作忙，难得休息一天，就别来回折腾了。”外婆关切地叮嘱，“我们今天过来，你就少跑一趟。”
　　其实，对四位老人来说，寒霜霁愿意回家是天大的喜事。他们着急见孙子，不愿意多等一天。
　　寒霜霁当然能感受到老人家对自己的宠爱。否则，就凭他一个十八线开外的艺人，即使工作再忙，哪里能跟国内首富和网络巨头公司创办者相比？
　　寒家和容家一方垄断线下，一方操纵线上。当年，两家选中的继承人因为彼此欣赏，结为夫妻。
　　假如寒霜霁的父母还活着，如今市场格局很难预料。
　　“阿霁，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遇到事情一定要跟家里说。”姥爷不放心的叮嘱，“虽然我年纪大了，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好。”寒霜霁点点头，直接了当提出要求，“我确实有点事。”
　　寒肃闻言，情绪顿时激动，连声追问他有什么事情。
　　要知道，宝贝乖孙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跟家里提要求。
　　“阿霁，你尽管说！只要不是让爷爷摘星星摘月亮，爷爷都答应你！”
　　奶奶听见他的话，不悦地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瞎说什么呢！”
　　“我……”寒霜霁张张嘴，正打算解释‘我已经成年了，不会提那么无理的要求’。
　　下一秒，却听见奶奶数落，“阿霁还小呢，孩子想摘个月亮怎么了？”
　　姥爷托着下巴，认真思考摘月亮的可行性，头头是道分析，“我听说咱们国家已经有空间站呢，能在宇宙中呆好几天呢。回头我托人问问宇航员，看看能不能从月亮上带点东西回来。”
　　如此荒谬的想法，却得到奶奶大力支持，“这个主意好！如果以后能去月球旅游，一定让阿霁第一个去！”
　　“不了，我对月亮没有太大兴趣。”寒霜霁连忙拒绝。
　　他算是感受到，隔辈亲能有多恐怖了，简直毫无底线的纵容。
　　为什么自己以前会故意疏远家人？
　　脑袋果然被僵尸啃了吧。
　　“其实，我只是想要一个经纪公司。”寒霜霁说。
　　最近这段时间，寒霜霁渐渐有了热度，业内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向他抛出橄榄枝。
　　甚至之前单方面解约的公司，也流露出破镜重圆的意向。
　　寒霜霁通通拒绝了。因为他知道，无论哪家经纪公司，本质都是压榨艺人获取最大收益。
　　寒霜霁讨厌受制于人的感觉，他要掌握自己的人生。
　　听完宝贝乖孙的要求，四位老人集体露出‘就这’的表情。
　　“既然你要开经纪公司，爷爷顺便把几个子公司转到你名下，你拿去玩玩。”
　　“不要。”
　　“你的经纪公司什么时候上市？姥爷帮你把股价抬高。”
　　“不打算上市。”寒霜霁再次强调，“我只要一个能帮我接通告的，普通的经纪公司。”
　　“哦。”寒肃失望的拿出手机，拨通大孙子寒行舟的电话，“你弟弟要开经纪公司，按照总公司的规模给他盘一栋办公楼。”
　　姥爷不甘示弱，联系大孙女容灿灿，“阿霁要开经纪公司。娱乐圈的事情你比较懂，给他安排最厉害的团队。”
　　傍晚，停在马路边的闵野摇下车窗，看寒霜霁踏着夕阳走来。
　　“祖宗，我滴祖宗！你刚有点红的苗头，不趁这个机会多接点通告，休什么假？”闵野恨铁不成钢的埋怨，“浪费一整天时间回家吃饭，能给你带来什么？”
　　寒霜霁坐进后排，轻飘飘回答，“带来一家经纪公司。”
　　“经纪公司有啥用？比通告重要……等等，你说什么？！”闵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经纪公司？”
　　“对。”寒霜霁烦恼地说，“我劝了整整十秒钟，他们才同意把注册资金从两百亿降到两百万，剩下的直接打我卡上。”
　　寒霜霁十分发愁。
　　卡要爆了。
　　闵野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妈妈呀，他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第17章 “门在那边。”
　　堂哥和表姐接到任务，默默较上了劲儿，暗中比谁工作效率更快。
　　前后也就两三天时间，经纪公司的办公楼和运营团队，全部安排妥当，只等相关手续审批下来，便可以投入使用。
　　假期结束，寒霜霁正式进组拍戏。
　　饰演琉国皇帝幼年期的小演员杀青了，寒霜霁需要代替他，在影视城拍摄皇宫日常。
　　这边的影视城专门用于拍摄古装剧，沿街的群演和小摊贩都穿着戏服。
　　跟蔺渊那边的外景拍摄片场不同，影视城这里的片场，并非《天子谋》剧组专用。
　　影视城规模宏大，《天子谋》只租了需要的区域。整个影视城内，至少有七八个剧组同时拍摄。
　　未出租的区域对外开放，经常有粉丝探班或者游客，来到影视城打卡。
　　寒霜霁第一次来剧组上班，脸上蒙着半永久口罩。
　　刚一露面，旁边响起一声大叫。
　　“啊！是我老婆！”
　　“真的是老婆！”
　　“在哪呢在哪呢？”
　　周围几个妹子听到起哄声，纷纷朝寒霜霁看过来。
　　无数目光聚焦到寒霜霁身上，本人却浑然不觉，只顾着跟闵野确认接下来的工作。
　　闵野感受到火辣辣的视线，内心百感交集。
　　——这就是带当红艺人的感受吗？
　　太爽了！
　　闵野打起一百万分精神，兢兢业业汇报工作安排，事无巨细长篇大论。
　　寒霜霁听得有些烦了，食指勾了下口罩边，让自己透透气。
　　“啊啊啊！”周围响起刺耳的尖叫，寒霜霁的‘老公团’兴奋地围过来，眼巴巴盯着自家老婆的脸，期待他把口罩再往下扯一点。
　　寒霜霁这才注意到，周围不知何时围了好几圈人。
　　他随意扫了一眼，被视线撩到的人捂住心脏，原地坠入爱河。
　　“老婆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好漂亮！”
　　“他为什么不摘口罩？”
　　寒霜霁听到他们的议论，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帮人在呼唤谁。
　　他单方面打断闵野的汇报，带他进入剧组承包的片场内。
　　到了无人的区域，寒霜霁才问，“刚才那些是谁的粉丝？认错人了吧。”
　　“没有啊。”闵野回答，“他们都叫你老婆啊。”
　　“我？”寒霜霁指指自己，难以置信的重复，“老婆？”
　　“对！”闵野肯定的点点头，“就是你！”
　　“……”
　　“宝啊，你这两天没有上网吗？《华夏千年纪》录完以后，现场观众的repo都说你漂亮。再加上鹿筱芙的聚餐照，吸粉效果超级加倍。”闵野竖起大拇指，赞叹地说，“你之前不发照片是对的！现在只凭一张合照，两天涨粉十八万！整整十八万呢，全是你的老公粉！”
　　“老、公、粉？”寒霜霁面无表情。
　　目前的情况，跟他想象中天差地别。
　　虽然寒霜霁长得漂亮，擅于利用美貌优势。
　　但他身为一个性别为男、取向为男的艺人，并不想要数以万计的，性别为女的老公粉。
　　“宝啊，我滴祖宗啊。”闵野搓搓手，兴奋地问，“你现在热度起来了，咱们的公司也快成立了。在这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庆祝一下吗？”
　　“打算。”
　　“做什么？”闵野凑到跟前，“祖宗您尽管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寒霜霁斜了他一眼，“那你赴汤蹈火以后，别忘了帮我找个发型师。”
　　闵野懵了。
　　找发型师干啥？
　　**
　　蔺羡君昨晚熬了个通宵，直到中午才结束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电梯，才发现角落里有个人。
　　那人戴着耳机，低头摆弄手机，侧脸线条流畅精致。
　　毛茸茸的短发染成浅金色，好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可爱又帅气。
　　蔺羡君下意识多看两眼，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一个男人，大咧咧看了半晌，慌忙收起视线。
　　同乘电梯的人始终没有出声，密闭空间悄无声息，上行过程变得格外漫长。
　　蔺羡君用熬了夜、不太清醒的大脑想：我不太对劲。
　　在此之前，他格外关注寒霜霁，主要因为那个人总是招惹他。
　　而现在，蔺羡君竟然会关注一起坐电梯的年轻男性。
　　要么是工作太辛苦，脑子糊涂了。
　　要么，就是被寒霜霁传染了。
　　‘叮咚——’
　　终于抵达六楼，蔺羡君匆匆走出电梯，来到自己家门口。
　　背后响起有节奏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始终跟随。
　　蔺羡君停下开门的动作，眉头一皱。
　　他所居住的这栋楼，每户只有两个房间。
　　对面是寒霜霁。
　　主人不在家的情况下，保安不会放任何访客入内。
　　蔺羡君仔细回想，又记起自己进入电梯时，没有按楼层。
　　所以……
　　“羡君同学。”熟悉的声音响起。
　　紧随身后的年轻男性抬起脸，露出熟悉的眼眸。
　　长发剪短以后，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貌，反倒让那张脸看起来更加清爽和俊俏。
　　寒霜霁眨了下狐媚眼，轻声细语地问，“你怎么不进去？你家指纹锁也没电了？”
　　“没。”蔺羡君胡乱回答一句，盯着他的脸说，“你剪头发了。”
　　“嗯。”寒霜霁捏了下自己的发尾，“比起那个，来我家吧。”
　　“做什么？”蔺羡君神色犹豫。
　　他还记得上次那根被咬断的冰棒。
　　事后，蔺羡君琢磨了很久。
　　他总认为寒霜霁的思维模式难猜，实际上挺简单。
　　故意招惹以后，再逼对方疏远。
　　进一步，退一步，永远保持固定的距离。
　　搞不懂这人对自己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请你看我的小可爱。”寒霜霁打开自己家门，站在门口邀请，“上次说过的，你忘了吗？”
　　“没有。”蔺羡君即使熬得晕晕乎乎，却还记得寒霜霁家超级大的鱼缸。
　　“你养了什么？虎鲸？还是大白鲨？”蔺羡君萌生几分兴致。
　　“都不是，我说了不养鱼。”赶在他问下一句之前，寒霜霁半真半假揶揄，“明明等会就看到了，你好心急呀。”
　　蔺羡君不问了，乖顺的跟他进家门。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蔺羡君来过一次，已经摸清楚寒霜霁家的构造，眼睛直勾勾看向鱼缸方向。
　　鱼缸里装满了仿海水，底部铺了细细的海沙，点缀着色彩斑斓的珊瑚礁。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养了一缸海水吗？”蔺羡君问出心里的想法。
　　寒霜霁抿了下唇，指着门口说，“羡君同学，你可以走了。”
　　“我再看看。”蔺羡君害怕被赶出去，连忙走近几步，才发现海水中漂浮着近乎透明的物体。
　　水面稍微荡起涟漪，透明生物就会跟随波浪起起伏伏。
　　蔺羡君凭借常识，做出最直观的判断，“你的宠物是塑料袋吗？”
　　寒霜霁一脸冷漠，“门在那边。”
　　“……”蔺羡君闭起嘴巴，不敢随便说话。
　　寒霜霁当着他的面，将手伸进水中，托起一团透明生物向蔺羡君展示，“你没有见过水母吗？”
　　“第一次见。”蔺羡君仔细观察他手中的水母，发现小东西用触须缠紧寒霜霁的手指，好像撒娇似的。
　　还挺可爱。
　　“原来水母也可以摸。”
　　“当然可以呀。”寒霜霁露出‘和善’地微笑，“虽然它有毒，一碰就蜇人。但是你只要像我一样不怕死，想怎么rua就怎么rua哦。”
　　蔺羡君眼睫低垂，望着那团在他手心撒娇的生物，突然就沉默了。
　　“骗你的。”寒霜霁见他露出懵懵地表情，才大发慈悲告诉羡君弟弟这项，“这种水母叫海月水母，毒性非常低。只要你摸伞盖，它就不会蛰你。而且……”
　　寒霜霁摸索着，按下鱼缸附近的按键。
　　房间内所有窗帘自动拉起来，光线变得昏暗。
　　鱼缸底部却亮起光源，在水面中映出天文学家拍摄的茫茫宇宙。
　　光落到海月水母身上，它圆嘟嘟的身体缓慢移动，仿佛游荡宇宙中的飞船。
　　星辰和大海，在他们眼前极致融合。
　　“它真的很可爱，对吧？”
　　“嗯。”蔺羡君点点头，感觉自己徜徉在无限的宇宙中，变得越来越渺小，越来越沉静。
　　再然后，他上眼皮和下眼皮碰了下。
　　竟然睡着了。
　　“啧。”寒霜霁腾出一只手，堪堪扶住他，语气充满嫌弃，“傻子，这是我的安眠灯，你还盯着看那么久。”
　　靠在肩上的人呼吸均匀绵长，眼睫投下阴影，覆盖乌黑的眼睑，看起来确实困极了。
　　寒霜霁眼波流转，又轻声说出四个字，“效果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低情商：你养了一缸塑料袋吗？
　　高情商：_____________（来吧，交给你们发言）


第18章 帅哥你谁？
　　蔺羡君睁开眼睛，目之所及一片黑暗。
　　他慢吞吞坐起来，小幅度挪了一下腿，感受到明显的悬空和下坠感。
　　伸手四处摸索，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了大半夜。
　　而且，还不是自己家的沙发。
　　“呃。”
　　蔺羡君想起来了。
　　他昨天接受寒霜霁的邀请，来到他家里看宠物。
　　然后寒霜霁拉上窗帘，打开鱼缸底部的星空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即便事情已经发生，蔺羡君依旧无法想象，自己居然毫无防备，在别人家里睡着了。
　　如果寒霜霁在这里，他肯定又会用轻佻的语气，嘱咐‘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哦’。
　　那么，问题来了。
　　寒霜霁呢？
　　蔺羡君拿出手机，打开系统手电筒，借助光芒观察四周。
　　偌大的客厅空荡荡，没有其他人影。
　　耳朵却能听到细微的响动，颇有节奏。
　　蔺羡君追寻声音，来到一扇紧闭的木门前。门下亮着一条光线，证明里面还开着灯。
　　蔺羡君陷入纠结。
　　寒霜霁应该在里面，不知道有没有睡。如果贸然敲门，可能会打扰他睡觉。
　　但是，如果不打招呼直接离开，显得自己做了亏心事。
　　蔺羡君左右为难，就差抛个硬币决定。
　　‘吱呀——’
　　木板门从里面拉开，昏黄的光线流泻而出。
　　“你醒了。”寒霜霁还穿着回家时那套衣服。
　　蔺羡君越过他肩膀，看向房间里，才发现这间屋子不是寒霜霁的卧室。
　　落地窗外的阳台洒满月光，月光下有一架三角钢琴。墙边靠着各种型号的提琴，屋子正中央摆了张琴桌，桌上的古琴工艺精细，琴弦有明显的磨损迹象。
　　蔺羡君诧异地问，“这么晚了，你竟然在弹琴？”
　　“是啊。”寒霜霁手指缠着胶带，轻飘飘解释，“虽然琉国皇帝不会骑马打仗，但是他从小和歌女一起玩，对乐器还算精通。”
　　蔺羡君告诉他，“影视剧里，涉及演奏的部分，通常都会请专业人士代为完成。”
　　寒霜霁抬眼看他，“你一个美术生，怎么知道这些？”
　　“我……”蔺羡君含糊地说，“蔺渊告诉我的。”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寒霜霁别有深意夸奖一句，转身走进屋内，重新坐到琴凳上，“我只知道，这段戏是我的，所以我必须弹。”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演员的一生，需要扮演各行各业。
　　许多被观众誉为‘艺术家’的好演员，会为了一个角色，学习某种技能。却不可能为了每个角色，学习所有技能。
　　人类的精力是有限的。
　　尤其是现在的娱乐圈，爆红渠道太多了，捆绑炒作，吸血拉踩。
　　好好演戏，反而成了最慢的渠道。
　　越来越多艺人选择捷径，像寒霜霁这样，会被他们当成傻子。
　　“要听我弹一曲吗？”寒霜霁按住琴弦，认真地说，“我练了三四天，还蛮有自信的。”
　　才三四天？
　　谁给你的自信！
　　“好。”蔺羡君硬生生把吐槽憋回去，果断答应下来。
　　寒霜霁十指拨动琴弦，轻拢慢捻，琴音袅袅。
　　曲调和缓悠扬，让人心旷神怡。
　　蔺羡君听着听着，身心逐渐放松，沉浸在动听的琴声里。
　　他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感受寒霜霁指尖流淌的旋律。
　　突然，万籁俱寂。
　　“嗯？”戛然而止的感觉，吊得蔺羡君不上不下，用目光询问：为什么不继续？
　　寒霜霁无辜的笑笑，“导演说了，这个镜头最多三十秒。”
　　“……”蔺羡君一脸麻木。
　　似乎又被玩弄了。
　　**
　　临近过年，又到了颁奖典礼和晚会扎堆的时候。
　　去年算是影视行业的寒冬，除了蔺渊贡献百亿票房之外，没有几部能拿得出手的戏。
　　因此，各大颁奖典礼开来开去，候选人就那么几个。
　　红毯还还没走完呢，各家媒体已经准备好蔺渊拿影帝的新闻稿了。
　　没有半点悬念。
　　除了颁奖和晚会以外，还有网络平台组织的年度盛典，也选择在年底举行。
　　其中最著名的盛典，当属四大社交平台联合举办的‘金风向盛典’。
　　金风向盛典主要是收集过去一年中，全网热度最高的人物和事件。汇总四大主流社交平台的数据，评选出流量新星和流量之冠。
　　简单来说，颁奖典礼比得是作品，而金风向之比人气。每逢年末，金风向的关注度，比几大颁奖典礼加起来还多。
　　因为参与金风向盛典的，全部是能叫出名字的当红艺人。热度稍微低一些，都拿不到金风向的邀请函。
　　距离盛典还有三天时间，网上的讨论如火如荼。
　　【今年的TOP肯定是蔺渊，没悬念！】
　　【蔺渊如果拿到金风向的流量之冠，以后就是妥妥的顶流了。】
　　【没拿到也是顶流。而且他是历届顶流中唯一的影帝，今年还不到24岁，星途开挂啊！】
　　【我把话放在这里了，未来三十年没有人能破蔺渊的记录，他就是天降紫微星！】
　　【金风向不止有蔺渊一个人，讨论点别的吧，你们希望流量新星颁给谁？】
　　【我老婆寒霜霁！】
　　【霁粉能不能滚出去？哪哪都有你们。寒霜霁这两天才红起来，连邀请函都拿不到。】
　　【寒霜霁红到明年再说吧。只有脸能看的垃圾艺人，迟早糊穿地心。】
　　【我老婆红得太快，挡谁路了？你们就酸吧，反正寒霜霁的老公团会爱他一辈子的！】
　　【呕！男艺人非要艹个‘老婆’人设，吃女性红利的嘴脸真恶心，转黑了。】
　　金风向的评选周期是每年1月1日到12月31日。
　　而这个周期内，寒霜霁黑料满天飞。又在医院里躺尸大半年，几乎没有正面热度。
　　新入坑的寒霜霁粉丝，为他报名‘流量新星’奖项，却惹来其它嘉宾疯狂嘲讽，骂他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熟悉金风向的老粉信誓旦旦说：寒霜霁连蹭红毯的资格都没有。
　　结果，到了金风向年度盛典当天。
　　流量云集，群星璀璨。
　　女明星身穿顶奢品牌的高定礼服，露腿露背又露腰，冰天雪地里散发冻人的美貌。
　　男明星的服装比较局限，基本都是西装款礼服，只能通过限量跑车和天价腕表，彰显自己的尊贵身份。
　　整个红毯过程中，已经稳稳握住顶流奖杯的蔺渊，反而是最低调的。
　　他直接从剧组赶过来，没有换礼服。穿着长款羽绒服，从容的走过红毯，惹得其他艺人纷纷羡慕。
　　今晚最低气温零下十几度，西装外套里面贴十片暖宝宝都没用，更何况穿礼服的女艺人。
　　如果他们有蔺渊的底气，谁不想穿着羽绒服走红毯呢？
　　明星们酸溜溜想着，又朝红毯那边瞅两眼。
　　所有艺人走完红毯以后，接下来应该轮到盛典主办方，也就是各大网络公司的掌权人。
　　从某种层面来讲，他们掌握着娱乐圈的命脉，是无数小艺人费劲心机讨好的对象。
　　红毯主持人尽职尽责汇报：“现在走过红毯的是四大平台的代表！”
　　“欢迎畅舟传媒的总经理容灿灿女士，还有她的同伴……”主持人看到名字，明显迟疑几秒，才字正腔圆的报出名字，“寒霜霁！”
　　话音刚落，全场寂静。
　　收看红毯直播的观众，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寒什么？
　　同名同姓吧！
　　红毯尽头停了一辆火红色法拉利，张扬夺目。
　　著名女企业家容灿灿下车，却不像以前那样气场全开。
　　她挽起身边男性的胳膊，笑容甜美，还对摄影机wink。
　　被她挽住的青年体形偏瘦，皮肤冷白，一头浅金色的短发十分瞩目，帅得让人腿软头昏心脏加速。
　　弹幕立刻炸开了。
　　【我艹艹艹！这个男的好他妈帅！】
　　【啊啊啊啊帅得我合不拢腿！帅哥你到底是谁？】
　　【假如红毯主持没有念错名字的话，他是寒霜霁。】
　　【？？？】
　　【寒霜霁哪有资格陪容灿灿走红毯？他连给公主提鞋都不配！】
　　【容灿灿瞎了吗？娱乐圈里那么多根正苗红的好男人，为什么挑一个死同性恋？】
　　【呕！恶心死了！寒霜霁为了上位，连性向都能改，真就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听你们的意思，难道寒霜霁被容总包养了？】
　　【历届蹭金风向红毯的糊比，后来都被爆出被圈内大佬潜规则了。你品，你细细品。】
　　蔺渊虚虚眯了下眼，眸光晦暗。
　　作者有话要说：
　　黑子：蹭红毯不要脸！
　　容灿灿：欢迎容家继承人视察工作。
　　【感谢大家投雷和灌营养液！】


第19章 也不是不可以
　　“我跟寒霜霁早就认识了，私下里关系一直不错。”
　　“具体是什么关系啊……”容灿灿偷瞄一眼寒霜霁，微笑的糊弄，“抱歉，不方便透露。”
　　“总之，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们会选择公开的。”
　　容灿灿面对镜头，大大方方接受媒体采访。
　　字字句句，毫不掩饰对他的偏宠和疼爱。
　　因为容灿灿的回答太过暧昧，最擅长添油加醋的媒体记者们，分分钟脑补出‘豪门继承人和十八线小明星的狗血爱情故事’，而且还是女A男O 的版本。
　　寒霜霁全程站在她身边，安安静静，扮演精致英俊的男伴。任由四面八方的聚光灯，落到自己身上。
　　感到到一道熟悉的视线，寒霜霁远隔人群，对上蔺渊的眼睛。
　　蔺渊面色平静，挑了下眉尾，用目光发出询问信号。
　　寒霜霁抿唇笑了下，装作读不懂他的眼神。
　　接下来，整个盛典过程中，寒霜霁陪在容灿灿身边，被众星捧月百般奉承。
　　以前对寒霜霁避恐不及的大明星，此刻全部围到他身边，态度非常热络。
　　直到主办方开始公布本届奖项，所有人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姐弟俩旁边才清净下来。
　　“霜崽，我们好像被误会了。”容灿灿靠近他，小声说道，“你会被骂的。”
　　后排媒体记者拍下这一幕，打算连夜撰写《容总与小男朋友耳鬓厮磨》的新闻稿。
　　寒霜霁分明听见快门声，却表现出更亲昵的姿态，“没关系，黑红也是红。”
　　“你又是何必？”容灿灿表示不理解，“只要说一句你是我弟弟，以后你在娱乐圈，肯定混得风生水起。”
　　“那样多没意思？”寒霜霁眨了下眼，一本正经告诉她，“我喜欢逆风局。”
　　“行吧。”容灿灿唯有顺着他，嘴里嘟囔道，“人家跟明星玩地下爱情，我倒好，跟你玩地下亲情。”
　　寒霜霁敷衍，“会公开的，下次一定。”
　　容灿灿气闷地拍了下他胳膊，被记者拍到，又多了一篇《打情骂俏》的新闻稿。
　　台上，金风向主办方公布奖项，蔺渊毫无悬念拿到‘流量之冠’的奖杯。
　　他走下颁奖台，四面八方的道贺声中，夹杂了一声清润好听的‘恭喜蔺前辈’。
　　“谢谢。”蔺渊没有回自己位置，特意绕到寒霜霁座位旁，停下脚步稍作停留，“你要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盛典开始前六十分钟，他们两个一起在剧组对台词。
　　还没对完，蔺渊抱歉地说，接下来要参加这场活动。
　　寒霜霁却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前辈没有问我。”
　　寒霜霁坐在那里，没有抬头。
　　目视前方，声音只有蔺渊能听到，“假如我提前告诉你，前辈会请我当男伴吗？”
　　蔺渊哑然。
　　“还是说…”寒霜霁一句话百转千回，悠悠询问道，“你当我的男伴？”
　　“……”
　　蔺渊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并肩走过红毯的场景。
　　疯了。
　　他竟然觉得，那个样子，也不是不可以。
　　**
　　金风向盛典落幕，关于它的话题却还在继续。
　　然而，被讨论次数最多的，并不是奖项和艺人造型。
　　毕竟吧，盛典开始之前，某预测网站关于蔺渊的赔率，已经达到1:1.0001，比国足进不了世界杯的悬念还低。
　　至于出席盛典的明星们，花大心血做出来的造型，只能说美则美矣。
　　但畅舟传媒代表出场的瞬间，他们就被秒杀了。
　　连寒霜霁的粉丝都没想到，入坑后第一次看到寒霜霁的正脸，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他染了浅金色的短发，以‘容灿灿男伴’的身边走上红毯。
　　那个瞬间，粉丝和黑子都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畅舟传媒这个名字听起来普通，但稍微了解商界的人都知道，它背后的容家，是国内最早开发互联网领域的先驱者。他们掌握最顶尖的技术，拥有最广泛的用户群体。时至今日，新兴的互联网公司，多多少少受到容氏的影响和扶持，甚至由容氏直接参股。
　　寒霜霁竟然攀上了容家的公主，这件事比唐僧和雅典娜女神喜结连理还要离谱。
　　可无论事实再怎么离谱，寒霜霁抱上容灿灿的大腿，就等于拥有一座呼风唤雨的金靠山。
　　《天子谋》剧组日常拍摄，工作人员带薪摸鱼，偷偷刷了会吃瓜论坛。
　　再回来，看寒霜霁的眼神都变了。
　　“这段台词不成。”苍炎陵板着脸训斥，“再练几遍。”
　　“导演！”副导战战兢兢拦着他，“我觉得小寒念得挺好，对吧？”
　　“啊对对对！”周围工作人员连忙点头。
　　苍炎陵瞪了他一眼，“他那个语气，像高中生背课文一样，哪好？”
　　说话间，苍炎陵用力拍拍剧本，“重来，别磨蹭。”
　　“苍导！”副导慌了。
　　——您训斥的是演员吗？
　　是容公主最宝贝的小金丝雀啊！
　　“好的。”寒霜霁倒挺配合，调整情绪再来一次。
　　“嗯，好多了。但是第二段台词……”苍炎陵拿起剧本，凑近他讲戏。
　　“苍导！”副导声音骤然提高八度，“小寒累了，你让他休息一下吧！”
　　“你烦不烦？”苍炎陵当场炸了，“到底谁是导演？还让不让我讲戏！”
　　副导幽怨的瞄了他一眼，心想：苍导一点都不体谅我，人家明明在保护你。
　　“你那是啥眼神？有话就说。”苍炎陵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苍导，是这样的…”编剧凑近苍炎陵，附在他耳边叽里咕噜一番。
　　苍炎陵认真思考几秒，问道，“你说的那些，跟他演戏有关系吗？”
　　“没有。”寒霜霁接过话，平静地说，“你们打扰到我了。”
　　围观群众立马散开，生怕寒霜霁回去向金主姐姐告状。
　　角落里，陈悠悦怨念的咬着吸管，试图用眼睛把寒霜霁戳成筛子。
　　“悦悦呀，你收敛点吧。”经纪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语重心长的劝，“公司下达死命令，千万别得罪寒霜霁。否则别说你，有可能整个公司都要受连累。”
　　“我知道啊！”陈悠悦纷纷跺了下脚，“但是我已经得罪他了，我能怎么办？”
　　“……”经纪人此刻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早知道寒霜霁会攀高枝，他就提前劝住陈悠悦了。
　　陈悠悦用力吸了口奶茶，又默默偷窥寒霜霁两眼，突然发现——
　　寒霜霁剪了短发，脸部轮廓分明，中和了原本的柔美和纤细。
　　那张脸还是好看的，但是整体俊秀大于美丽。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寒霜霁根本没打算走娇花路线，是他单方面以为撞型了。
　　陈悠悦用力敲了下脑袋，又被自己蠢哭了。
　　今天，几位主演齐聚影视城，拍摄小皇帝和太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太子为了得到最可靠的情报，带着暗卫潜入琉国皇城，假装出手阔绰的风流纨绔。
　　正好小皇帝离开皇宫。为了避免摄政王起疑心，他每次出宫，只能出入声色场合，假装醉生梦死寻欢作乐。
　　这天，名动皇城的花魁摆酒设宴，全城的公子少爷慕名前往，其中有许多王公贵族。
　　小皇子和太子也来到青楼里。
　　他们互相不知道身份，见面第一眼，都觉得对方不简单。
　　“有缘千里来相会，兄台，我敬你一杯。”太子带着随身暗卫，主动接近小皇帝。
　　小皇帝身边跟着几个随从，全都是摄政王的眼线。
　　他故意没接太子的酒，眼巴巴盯着楼上高台，说出来的话好像没带脑子，“此处那么多绝色美人，我为什么要喝一个男人递来的酒？”
　　“你这人……”暗卫护主心切，张开嘴就要骂他不识抬举。
　　太子按住暗卫，不动声色试探他看中哪位美人。
　　“世上美人那么多，自然是遇到哪个，看中哪个。”小皇帝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若是美人，我愿意把你收入房中。”
　　太子默默饮尽杯中酒，才低声说道，“君子所见略同。”
　　按照原著的描述，这一段是男主和大反派相互试探，把江山比作美人，暗中争抢。
　　角落里的几个妹子，看完他俩的对手戏，完全忽略其中的尔虞我诈，集体沉浸在‘我家CP发糖了’的喜悦中。
　　“一见钟情吧？绝对是一见钟情吧！”
　　“这两个人一见面，都想把对方收入后宫，啧啧啧。”
　　“《天子谋》本质是双男主戏吧？两个诡计多端的男人，为了做攻天天打架。”
　　“天地做媒，山河为聘。天呐，我愿意嗑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论如何用男四的镜头量演绎双男主剧》


第20章 他好像在躲我
　　“卡！”苍导粗着嗓子大喊，“这条过了。”
　　“蔺前辈，我……”寒霜霁走出拍摄区域，拿起剧本找蔺渊对戏。
　　然而，蔺渊拍完自己的戏份，就立刻回到休息室，没有多做片刻停留。
　　寒霜霁抬眼，远远看到那个人近乎逃避的背影。
　　——他好像在躲我。
　　寒霜霁不动声色收敛视线，转而拿着台本，向苍炎陵请教拍摄细节。
　　休息室内，蔺渊隔着一层窗，悄悄观察寒霜霁的举动。
　　戏服的袖口宽大，他垂下手，一串质地上好的羊脂白玉挂在手腕，已经被暖热了。
　　**
　　《华夏千年纪》第二次录制，主题是[食]。
　　录制形式从棚录改为外景，让五位MC带领广大观众，感受我们祖国千百年流传下来的饮食文化。
　　寒霜霁依旧是第五位常驻嘉宾。
　　之所以没有被取代，并不是因为有人保他。
　　而是因为上次录制结束，节目组陆陆续续找了十几位备选嘉宾。结果发现，他们都不如寒霜霁合适。
　　于是，制作组联系寒霜霁，要求他再录制一期。
　　清晨，美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
　　嘉宾们听说今天是美食特辑，想当然以为能品尝许许多多的美味佳肴。
　　褚楚来到集合的地点，对早到的几位嘉宾说，“我没吃早饭，你们呢？”
　　“没有。”褚玦摇摇头。
　　“别说早饭，我连昨天的晚饭都没吃。”鹿筱芙揉揉饿扁的肚皮，“今天给自己放个假，不减肥啦！”
　　蔺渊和寒霜霁仿佛约定好似的，几乎同时抵达。
　　听见他们的对话，寒霜霁诚心诚意发问，“鹿姐，褚姐，你们确定节目组会准备早餐吗？”
　　“……”没吃早餐三人组同时沉默。
　　经常录制综艺的艺人都知道，外景综艺跟棚录不同，有太多的不可控性。
　　节目组为了追求真实和综艺效果，给嘉宾的那份台本，不会写得太细。
　　因此，正式录制前，没有人能确定节目组是否提供早餐。
　　“各位老师，早安。”场外主持拿起话筒，神清气爽的念开场白，“欢迎参加《华夏千年纪》第二次录制，本期的主题是‘食’。常言道，民以食为天。食物是立命之本，与每个人的生命息息相关。”
　　“在各位品尝美食之前，节目组首先想让大家体会一个道理：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
　　“因此，你们今天吃饭的费用，必须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来赚取。”
　　“啊？”肚子饿三人组傻眼了。
　　场外主持补充道，“再强调一点，你们赚取餐费的途径，必须跟本期主题有关。”
　　褚楚问，“怎么有关？”
　　主持举个例子，“就比如褚楚老师，你是非常厉害的歌手，但是你不能通过唱歌赚钱，只能选择与餐饮有关的赚钱渠道。”
　　“太难了吧？”鹿筱芙发出哀嚎，“我不会做饭！”
　　褚教授无奈，“我也不会。”
　　“我好饿。”褚楚的内心充满后悔，“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在酒店吃点东西。”
　　“褚姐，给。”寒霜霁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三包小面包，“我从酒店拿来的。”
　　“阿霁！你是天使吧！”鹿筱芙感激地仰视他，仿佛寒霜霁脑袋上顶着天使光环。
　　下一秒，天使光环变成恶魔的犄角。
　　“一包五十。”寒霜霁张开五根手指。
　　褚楚立刻缩回手指，小气抠搜地说，“太贵了，你抢钱啊！”
　　“不要算了。”寒霜霁戳了戳小面包，煞有介事地说，“午餐、晚餐、夜宵，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鹿筱芙连续十几个小时没吃饭，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想到等会儿还要打工，她咬咬牙，跟寒霜霁砍价，“二十！”
　　寒霜霁退了一步，“四十。”
　　“三十！”
　　“三十五。”
　　“成交！”鹿筱芙接过面包，心满意足的喂饱自己。
　　其他两个人见状，也用谈好的价格买下面包。
　　寒霜霁快乐地说，“我现在只需要等他们赚到钱，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节目组默了。
　　还有这种玩法？
　　蔺渊暗暗看了他一眼。
　　其实，蔺渊也想到‘节目组不提供食物’这种可能，所以提前在酒店吃了早餐。
　　但是他这么骚气的操作，蔺渊连想都没想过。
　　这就是所谓的综艺之神眷顾吧。
　　开始录制前，五位嘉宾身上的手机和贵重物品，全部被节目组收走。
　　身无分文的他们，按照指示来到美食街，寻找工作机会。
　　“我们组队吧？互相有个照应。”鹿筱芙提议。
　　褚楚举手表示同意，“好啊，我要跟阿霁一组。”
　　“我也想跟阿霁一组，他又没有赚钱的压力。”
　　“你们都想要我啊。”寒霜霁目光徘徊一圈，懒倦地说，“猜拳吧，谁赢了我跟谁走。”
　　“一言为定！”
　　几位大明星脑袋抵着脑袋，进行了一番严肃的剪刀石头布。
　　最终，蔺渊凭借所向披靡的运气，获得最终胜利。
　　“哦呀。”寒霜霁别有深意望着他。
　　最近这段时间，蔺渊一直故意躲自己。
　　还以为，他会故意输掉猜拳呢。
　　鹿筱芙：“那我们三个一组，你们两个一组，中午在美食街的路口汇合。”
　　蔺渊：“好。”
　　跟他们分开以后，寒霜霁和蔺渊并肩走在熙攘的街道。
　　节目组为了不影响他们拍摄，改为隐蔽拍摄。周围的商家和路人早就接到通知，没有人上前搭讪。
　　两个人沉默的往前走，周围笼罩着一股神奇的……前任气场。
　　宛如分手多年的恋人，久别重逢，明明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太诡异了。
　　寒霜霁主动打破沉默，“蔺前辈，你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都可以，你呢？”
　　“让我选？”想说的话百转千回，思量了许久才问，“难道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蔺渊立刻回答，“嗯。”
　　有趣。
　　“前辈对我真放心。”寒霜霁半真半假开玩笑，“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你不会。”
　　“错了，我真会。”
　　半小时后，美食街路边支了个小摊。
　　小摊左边架着炉子，锅里咕嘟咕嘟熬着黄糖。右边是一块平整光滑的金属板，竹筒里插着一把洗干净的竹签。
　　“学会了吗？”寒霜霁化身精明的店掌柜，算盘打得响当当，“摊位费二百，材料的消耗费单独算。你至少要画一百个糖画，我们才能回本。”
　　“有点难。”蔺渊舀了一勺糖，尽量缓慢的倒在竹签周围。
　　然而画糖画看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却很考验功夫。糖倒得慢，容易凝固。倒得太快，又画不出晶莹剔透的效果。
　　根本不像寒霜霁说的‘只要会画画就行’。
　　说起来。
　　寒霜霁怎么知道他会画画？
　　“马马虎虎。”寒霜霁拿起他画的锦鲤，仔细瞧了瞧，遗憾的评价道，“只能先卖便宜点了。”
　　蔺渊瞄了眼摊位前的定价板，售价最高的是龙凤，一个20。
　　售价最低的是简单图案，只要五块钱。
　　按照自己的水平，应该只能做五块钱的。
　　所以寒霜霁说，要画100个糖画，居然挺合理。
　　蔺渊如是想着，耳边响起寒霜霁的叫卖声。
　　寒霜霁把定价板翻过去，举着头大身子细的锦鲤问，“现场有没有蔺渊的粉丝？现在开始拍卖他做的第一个糖画，起价30。”
　　“四十！”
　　“五十！”
　　围观群众立刻进入疯抢模式，丑丑的糖画立刻卖到三位数。
　　直到有人出价五百，导演组强行喊停，要求售价不能超过100。寒霜霁才勉强偃旗息鼓，把糖画按最高价卖出去，用‘被节目组欺负了’的可怜语气说，“好吧，之后做的每个一百。”
　　蔺渊手一抖，差点把融化的糖泼出去。
　　“前辈，请你不要偷懒。”寒霜霁抬手，虚虚按住他的肩膀，“我已经把你卖掉了。你要多赚点钱，好好养我。”
　　蔺渊听见这话，突然低声问了句，“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养你吗？”
　　寒霜霁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的心结在何处。
　　他没有反驳，反而笑弯了眼，愉快地说，“对啊，你要加油哦。”


第21章 节目组：怪我咯？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寒霜霁清点手里的纸钞，报出准确数字，“五千八。”
　　蔺渊按住已经麻木的右手腕，用力揉了揉。
　　为了赚钱‘养’寒霜霁，他整整画了四个小时糖画。
　　画到最后，甚至有画了大半辈子糖画的手艺人，哭天喊地想要收他为徒。
　　“天呐，你们两个好厉害！”鹿筱芙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她在餐厅后厨做小工，主要负责备菜。
　　忙忙碌碌折腾一个上午，只能买大半个糖画，还要分给寒霜霁三十五块钱。
　　褚玦和褚楚也没好到哪去。
　　他们三个在同一家餐厅打工，褚玦负责管账，褚楚负责招待客人。
　　因为明星效应加持，餐厅的生意特别好。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内心非常有成就感。
　　结果中午结算工资，才发现赚到的钱，全部是店里的。
　　他俩除了一顿饭之外，加起来只有二百五。
　　钻研了十几年学术，从来没有上过班的褚玦感慨，“鲁迅先生说过，人类的悲欢各不相同，今天我算是体会到了。”
　　“我不管！”鹿筱芙开始摆烂，“今天我就跟阿霁混了，大佬带带我！”
　　寒霜霁悠悠提醒，“现在还不知道下午的任务，万一我不擅长呢？”
　　褚楚：“世界上还有你不擅长的事？我不信。”
　　蔺渊深表赞同。
　　他甚至认为，寒霜霁如果没有踏入演艺圈，无论从事哪行哪业，都会取得不错的成就。
　　场外主持突然出现，“各位辛苦了。忙碌一个上午，相信大家都能体会到食物的来之不易。今天下午，我们进行第二项任务，将食材变成菜肴。”
　　鹿筱芙自信的总结，“说白了就是做饭吧？”
　　“答对了一半。”场外主持说，“我们要从比做饭更早的步骤开始。”
　　褚楚猜测，“难道是买菜？”
　　场外主持：“还要再早一点？”
　　“难道要我们从菜地里采摘？”
　　场外主持公布答案，“不，我们要从播种开始。”
　　话音刚落，几位常驻嘉宾脸上写满懵逼。
　　大冬天播种？
　　开什么玩笑！
　　然而，节目组并没有跟他们开玩笑。
　　工作人员送来十包种子，编号分别为1-10，每位嘉宾们从中任选两种。
　　选择种子以后，每位嘉宾必须购买种子对应的蔬菜，亲手制作今天的晚餐。
　　但是众所周知，植物的种子跟长大以后的状态，往往毫无关系。想知道自己选中的是哪个蔬菜的种子，必须去村里找到热心村民，在他们的帮助下完成播种，才能得到正确答案。
　　“吃顿饭好难。”鹿筱芙深深叹息。
　　褚楚逐渐绝望，“我错了，我以后不期待外景了。”
　　褚玦默默挽起衣袖，内心非常后悔：早知今日，他就不应该答应节目组的邀请，当个安静的大学教授不好吗？
　　寒霜霁等他们选完，才从剩下的四包种子中抽出两包，把剩下的两包交给蔺渊。
　　“我有个问题。”寒霜霁幽幽开口。
　　制作组齐刷刷打了个哆嗦，着实怕了他的问题。
　　“只要我买到它对应的蔬菜，然后做一顿晚饭就算完成任务。这么说来……”
　　“剪掉！这段剪掉！”屈导强硬的表示，“改规则，必须种菜！”
　　他已经能想象到，寒霜霁利用其它渠道获得菜名，跳过种菜的环节。
　　那样的话，节目组精心设计的桥段，岂不是浪费了？
　　“好的。”寒霜霁把种子收起来，转身对蔺渊说，“走吧。”
　　蔺渊没动，朝他伸出手。
　　“嗯？”寒霜霁迷茫。
　　“种子给我。”蔺渊说，“你的手要弹琴，不适合做粗活。”
　　“我不合适，难道你画画的手就合适？”寒霜霁笑了下，“放心吧，我这样矫情的人，不会委屈自己。”
　　蔺渊默默缩回手，一路跟在他身后。
　　节目组的套路千层深，寻找热心村民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这个村子有好几百户人家，世世代代从事农耕和畜牧。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田地，地里面种着庄稼和蔬菜。
　　但是，节目组给的种子，每个编号只对应一户人家。
　　每位嘉宾选择两个编号，代表他们要在偌大的村子里，成功找到其中两户。
　　这还没完，选中以后，必须完成节目组提前布置的任务，才能得到热心村民的帮助。
　　蔺渊运气好，刚走进村里，就找到自己抽中的8号种子。
　　负责播种8号种子的村民，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
　　他拿出两个大海碗，碗里装满透明液体。
　　“不会是比喝酒吧？”鹿筱芙兴致勃勃围观，“这两个碗起码有两斤，喝完蔺渊就不用录明天的环节了。”
　　小伙子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爽朗地说，“咱们要比的是端水，你跟我一人一碗水，单脚站着。谁的水先撒完，谁就输了。”
　　小伙子除了种地以外，农闲期还做木工，人送外号‘铁下盘’。
　　“好。”蔺渊端起离自己比较近的碗，单脚离地。
　　这个动作不难，却考验平衡和核心力量，很难保持太久。
　　“蔺前辈加油哦，别输得太惨。”寒霜霁没什么诚意的打气，一副不看好他的样子。
　　蔺渊被激起莫名的胜负欲，再加上几个小伙伴一直给对面捣乱。最终小伙子憋不住笑，选择认输。
　　“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就把播种的秘诀传授给你，跟我来吧。”
　　“好，谢谢。”
　　其他人目送蔺渊的任务进入正轨，羡慕之余来了干劲。
　　“好像也不难嘛。”
　　“我们快点完成任务，然后美美的吃一顿。”
　　“好！”
　　几位嘉宾各自寻找自己的村民，努力完成任务。
　　唯独寒霜霁悠悠哉哉，无论谁完成任务，他都会在旁边帮点小忙，一副渡人不渡己的菩萨模样。
　　直到被他选中的两位村民急了，盼来盼去没等到人，主动过来找寒霜霁。
　　“你这小孩，种不种菜了？”
　　“种。”寒霜霁摸出一包颗粒小的种子，“樱桃萝卜是哪边的？”
　　“我。”长相憨厚的汉子应了声，诧异地问，“你认识哦？”
　　“我不仅认识，还会种。”寒霜霁诚恳地说，“我本来想让节目组跳过这个阶段，但是失败了。”
　　节目组：怪我咯？
　　村民给他的考验不算难：需要在十分钟内，只用筷子，把一碗混合均匀的黄豆和绿豆区分开来。
　　寒霜霁用两根筷子搭了个桥，黄豆通过桥滚到对面，绿豆会从筷子中间的缝隙筛下去。
　　接下来的播种环节，热心村民几乎没什么用。
　　寒霜霁自己拿了小铲铲，挖好坑把种子埋下去，边种还边提要求，让村民大哥好好照顾小萝卜。
　　“我种的萝卜，长大以后应该算我的吧？”寒霜霁仰起小脸，认真地要求，“等会儿我把地址留给你，樱桃萝卜长大以后分给我一半，可以吗？”
　　“成！”村民大哥爽快地说，“你好好种，到时候萝卜熟了，我给你送过去！”
　　“谢谢大哥，你真好~”
　　周围的拍摄团队一阵寂静。
　　“我发现了，以后跟着阿霁混，他一点亏都不吃。”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家都以为《华夏千年纪》是国风节目。其实在阿霁眼里，它是个理财节目。”
　　寒霜霁抽到的另一包种子是鸡毛菜，种植方式和做法都很简单。
　　他吭哧吭哧种完菜，软磨硬泡求菜地主人拔了两把已经长好的鸡毛菜，送给自己当礼物。
　　“这样我就不用去市场买了。”寒霜霁满意的表示，“每天一个省钱小技巧。”
　　节目组对他的操作，已经全然放任了。
　　而其他嘉宾看到寒霜霁手里的菜，才意识到可以直接找村民要。
　　“完蛋，损失一个亿！”
　　“对啊！我都已经到菜地了，为什么还要去市场买？”
　　“没钱了，明天喝西北风吧！”
　　“先想想今天的事情吧，买到菜还需要自己做，你们谁会做菜？”
　　蔺渊闻言，下意识看了寒霜霁一眼。
　　寒霜霁却露出一脸纯真的表情，懵懵地反问，“你觉得呢？”
　　“算了，当我没问。”鹿筱芙见他长了一张养尊处优的脸，崩溃地抱住脑袋，“救命啊！这个节目竟然没有人会做饭，我要饿死了！”


第22章 蔺前辈，我成年了
　　“你不会做饭吗？”蔺渊来到寒霜霁身边，低声问了句。
　　寒霜霁没有直接回答，轻飘飘撩了他一眼，声音软软的，“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什么？
　　蔺渊听出他话里有话，但理智阻止自己继续往下问。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算不上‘朋友’。
　　蔺渊也没有打算跟他做朋友。
　　既然无法更进一步。
　　就退回安全线吧。
　　**
　　“阿霁，你骗人！”
　　鹿筱芙挤进厨房，眼睁睁看着寒霜霁炒菜、煲汤，甚至还会颠锅，顿时感觉幼小的心灵受到欺骗。
　　“你明明会做饭！还骗我说不会！”
　　“我说了吗？”寒霜霁无辜地眨了下眼。
　　“你……”鹿筱芙用手指着他，认认真真回忆之前的对话，才发现寒霜霁确实没有说‘不会做饭’四个字。
　　他只是说：你觉得呢？
　　“难道是我错了？”鹿筱芙开始怀疑人生。
　　“管它谁对谁错呢，只要有饭吃就行，我饿了一天了。”褚楚把清洗好的菜，放到寒霜霁手边。瞧瞧锅里炒成焦糖色的五花肉，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做艺人需要身材管理，饮食尽量低油低糖。褚楚出道多年，早就忘了肥肉的味道。
　　然而，寒霜霁炖的这锅肉实在诱人。即使前方是卡路里的地狱，她也在所不惜。
　　“熟了吗？”褚楚可怜巴巴地问。
　　“还要收个汁。”话音刚落，瞥见某位天后明显失望的眼神，寒霜霁又说，“但是可以让你尝尝味道。”
　　寒霜霁拿小碗舀出两块肉，淋上酱色的肉汁，递给饿惨了的褚楚。
　　“我也要！我也要！”鹿筱芙快羡慕哭了。
　　“给。”寒霜霁同样舀了一份给她，同时温柔地威胁，“少吃点，快开饭了。”
　　“嘶……烫到舌头了。”鹿筱芙用手扇扇风，诚恳地夸奖，“好香，好好吃。容总就是被你做饭的手艺征服的吧？”
　　话音刚落，全场静默。
　　厨房内的设置团队，默契的关闭收音器。
　　综艺节目录制中，明星们经常会做出‘不能看不能听’的事情。
　　专业的拍摄团队，必须具备察言观色的能力。每次遇到这种场合，便会主动中止拍摄。
　　寒霜霁毫无波澜，从容地回答，“不是。她还没有尝过我做的饭。”
　　声音传到厨房外面，正在摆桌子的蔺渊，暂时停下手中动作。
　　“改天做给她尝尝。”寒霜霁态度特别自然。
　　“呃，那个……”见他没有回避问题，鹿筱芙不仅有些好奇，“你跟那位容总经常见面吗？”
　　寒霜霁答，“以后会经常见面。”
　　因为容灿灿要帮自己创办经纪公司，见面机会肯定大大增加。
　　“也是哦。”鹿筱芙点点头，抬头瞟了寒霜霁一眼。
　　低头咬住一块肉，又古怪地瞟他一眼，脸上表情挺复杂。
　　“还想问什么？”
　　“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鹿筱芙有点怂，哒哒哒挪到他身边，小小声问，“容总知道你是……”
　　她停顿几秒，小心翼翼弯了下手指。
　　“这个吗？”鹿筱芙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慌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把你当好朋友，没有歧视的意思。就是吧，我太八卦了。”
　　“筱芙…”褚楚捂脸。
　　娱乐圈水太深，表面再要好的朋友，录制节目也要顾忌几分。
　　她倒好，傻白甜本甜。
　　寒霜霁领悟她的意思，并没有选择装傻糊弄过去，坦荡荡给出答案，“知道啊，她可以接受。”
　　大家听到这话，集体惊呆了。
　　所以说，容灿灿明知道寒霜霁喜欢男人，依旧把他收到笼子里当小金丝雀。
　　有多爱啊？
　　因为这一段小插曲，接下来吃晚饭时，几位嘉宾的话题只围绕饭菜本身，生怕再发生不能播的对话。
　　《华夏千年纪》外景需要录制两天一夜，今晚，五位嘉宾需要在制作组安排的地方过夜。
　　制作组准备了三个房间。
　　一个单人间，两个双人间。单人间的条件是最好的，双人间分为豪华双人间和普通双人间。
　　挑选房间的规则简单粗暴：以拍卖的方式支付住宿费。
　　出钱最多的那个人住单人间，以此类推。
　　“屈导，这个环节是用来羞辱我们的吗？”
　　“就是！我们几个身上的钱加起来，都比不过阿霁，还怎么玩？”
　　“有没有一种可能。”寒霜霁坐直身体，慢吞吞说，“其实我不想住单人间。”
　　“阿霁，你最好啦！”鹿筱芙把所有家产拿出来，美滋滋准备出价。
　　褚玦虚心的请教，“所以，你想住单人间吗？”
　　“我想啊。”寒霜霁笑眯了眼，朝鹿筱芙那边看了眼，“鹿姐总共有169，所以我出170。”
　　“啊？！”希望之破灭在一瞬间，鹿筱芙仿佛听见滚滚天雷，噼里啪啦劈在自己头顶。
　　“哈哈哈哈哈！”全场爆发出哄堂大笑。
　　最终，寒霜霁入住单人间。男生组以微弱的优势，住进豪华单人间。
　　而贫穷又可怜的女生组，只能住狭窄阴暗，里面只有架子床的普通双人间。
　　褚玦秉承着‘尊老’的传统美德，跟蔺渊商量换房间。
　　“她们两个女孩子，睡架子床不方便。”
　　“好。”蔺渊立刻表示同意，“我睡哪里都可以。”
　　鹿筱芙硬气的拒绝，“不需要！愿赌服输！不就是架子床吗？”
　　褚玦幽幽补充，“那个房间没有独立的卫浴。”
　　“呃……”鹿筱芙蔫了。
　　褚楚怕他们反悔，抓紧时间道谢，“谢谢大侄孙，谢谢蔺渊！”
　　“褚哥。”寒霜霁等他们商量完，主动叫住褚玦，“我的房间大，你晚上过来洗漱吧。”
　　“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寒霜霁体面地回应。似乎大半夜邀请年轻男性来自己房间，只为了行善积德，没有半点歪邪想法。
　　然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邀请蔺渊。
　　夜深人静，蔺渊毫无睡意，狭小的双人房只有他孤身一人。
　　冬天还未结束，窗外又飘起小雪。房间没有暖气，寒意刺骨。
　　“蔺渊。”褚玦终于回到房间，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滴水。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闻起来很熟悉，是寒霜霁经常用的沐浴露味道。
　　蔺渊定定坐在那儿，回应一声，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
　　“我洗完了，你去阿霁那里吧。”
　　蔺渊却说，“很晚了。”
　　“你可以不用回来。”褚玦告诉他，“他的套房里还有一间客房，你可以直接睡在那儿。本来换房间就是我提议的，因为褚楚身体不太好，住没有暖气的房间会感冒。”
　　褚楚虽然是褚玦的二姑奶奶，但是年纪比他小。平常生活中，总是褚玦照顾她。
　　“我……”蔺渊薄唇轻启，正打算说些什么。
　　褚玦突然补充，“对了，是阿霁让我叫你过去的。”
　　**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寒霜霁坐在落地窗前，缓缓斟满两杯红酒，点燃圆桌正中央的烛台。
　　关掉房间里所有灯光，只剩下烛光摇晃，映得他那张脸更加好看。
　　外面响起敲门声。
　　“进来吧。”寒霜霁扬起声调说，“门没有关。”
　　蔺渊推门而入，一眼看见烛光里的寒霜霁。
　　他身上那件衣服，比白天录制节目还要隆重。
　　仿佛今晚不打算睡觉，而是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蔺前辈。”寒霜霁抬手示意，“坐，陪我喝一杯吧。”
　　蔺渊迟疑几秒，才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寒霜霁端起酒杯，跟他面前的酒杯碰一下。
　　蔺渊问，“你满十八岁了吗？”
　　“喏，身份证。”寒霜霁拿出证件，拍在他面前。
　　蔺渊第一眼看到出生日期，果然是2月29。
　　才四岁半。
　　蔺渊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眼睫低垂，平静地问，“为什么让我过来？”
　　“蔺前辈，我成年了。”
　　“所以？”
　　寒霜霁抿了一口酒，酒液染红他的唇，连滑过唇的话都带了三分醉意。
　　“所以，可以说些不能说的话，做些不能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0点入V，掉落万字更新。
　　希望大家入V前三天别养肥，给个订阅吧，爱你们！


第23章 感谢大家！
　　“说些不能说的话, 做些不能做的事。”
　　寒霜霁说这些时，眼睛直勾勾看着蔺渊。
　　烛火摇晃，他眸中的光华明明灭灭, 模样极为动人。
　　蔺渊却没有接他的话，只默默饮酒，假装感受不到这个人的撩拨。
　　或许, 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觉。
　　寒霜霁从来没有撩拨过。
　　他只是习惯了处处留情。
　　“蔺前辈。”寒霜霁放下酒杯。
　　杯中还剩下大半杯红酒, 可他说话的声音, 已经染上三分醉意。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没有。”
　　“当真？”
　　“嗯。”
　　“哦……”寒霜霁右手按住桌沿, 慢悠悠站起来。
　　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表情竟然有几分委屈。
　　“以后你再想问的时候，我也不听了。”寒霜霁声音微小, 仿佛自言自语。
　　“……”蔺渊捏紧酒杯, 陷入艰难的抉择。
　　寒霜霁径直往主卧的方向走，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蔺渊的手指收紧, 差点把酒杯捏碎了。
　　“等等。”蔺渊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叫住他。
　　寒霜霁的手刚握住门把手, 听见蔺渊的声音, 他偷偷笑了下。
　　蔺前辈，真好拿捏啊。
　　“你……”蔺渊说话难得吞吞吐吐，不知道应该怎么问清楚。
　　寒霜霁饶有兴致观察他窘迫的样子, 完全没有替他解围的意思。
　　“你现在, ”蔺渊憋了半晌，终于问出口，“还是单身吗？”
　　“我才四岁半, ”寒霜霁晃了下身份证, “你觉得呢？”
　　蔺渊已经摸清楚他的说话方式。
　　以反问的形式回应, 多半表达肯定。
　　但是，这并非确切答案。
　　“你让我问，却又不肯明说。”蔺渊身体后仰，隔着空气与他对视。
　　“哪有？”寒霜霁一脸无辜，“我明明早就告诉过你，我喜欢男人。”
　　有吗？
　　蔺渊短暂的失忆了。
　　无论有没有说过，至少，寒霜霁的性取向是确定的。
　　“那容灿灿……？”
　　寒霜霁立刻给出答案，“金主。”
　　蔺渊仔细观察寒霜霁的表情，生怕漏掉什么细节。
　　按照他对寒霜霁的了解，这个人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貌，却不会做以色侍人的事。
　　所以他说的‘金主’，肯定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
　　“蔺前辈，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寒霜霁笑意更深，终于把话挑明，“金主不止是爸爸，也可以是姐姐吧？”
　　“她是你姐姐吗？”蔺渊诧异。
　　“我舅舅的女儿，亲表姐。”寒霜霁摊手，无所谓地说，“虽然我无父无母，但是族谱往上数三代，都是有人的。”
　　“难怪……”
　　难怪他片酬那么低，却能住寸土寸金的大房子。
　　难怪之前的猥亵风波，蔺渊要求公司的公关部控制负面舆论，却被告知有人先出手了。
　　原来他是容老爷子的外孙，家世显赫的豪门少爷。
　　真正的小王子。
　　“蔺前辈，你很在意我的事情吗？”寒霜霁似乎醉了，目光迷离，语调温软，含含糊糊问，“为什么呢？”
　　蔺渊答不上来。
　　是啊，为什么呢？
　　**
　　《华夏千年纪》外景录制的第二天，节目组要求八点整开始录制。
　　蔺渊睡得少，醒来时才六点五十分。
　　豪华单人套间的客房里，同样配备了独立卫生间。
　　蔺渊简单洗漱一番，走出客房，发现寒霜霁已经化好妆了。
　　虽然是特意为综艺外景准备的伪素颜妆，却也下了一番功夫，精致到每根眼睫毛。
　　蔺渊身为演员，之前合作过许多艺人。如此精致的男艺人，寒霜霁还是第一个人。
　　认识那么久，蔺渊既没有见过他卸妆，也没有见过他睡觉。
　　无论何时何地，在镜头面前永远保持完美。
　　有点恐怖。
　　“蔺前辈，早安。”寒霜霁抿了下唇，余光对上蔺渊的视线，主动跟他打招呼。
　　“早安。”蔺渊朝他走了两步，仔细端详寒霜霁的妆，好奇地问，“你睡了多久？”
　　“四个小时。”
　　才睡四个小时，竟然没有黑眼圈。
　　“熬夜伤身。”蔺渊忍不住叮嘱一句。
　　“谢谢前辈关心。但是我们做演员，很难选择是否熬夜吧？”寒霜霁整理好额前浅金色碎发，浅笑着问，“你要吃早饭吗？”
　　“没时间。”蔺渊拒绝道，“我还要去找造型师。”
　　虽然市场大环境对男艺人的要求，不像对女艺人那么严苛。
　　比如女艺人发胖、晒黑、没有刮腿毛，就如同犯了死罪。但男艺人身材走形、胡子拉碴、公开场合抽烟，却都能用‘他也是普通人’掩盖过去。
　　但是在蔺渊的观念里，既然选择做艺人，镜头前保持完美的个人形象，是公众人物的基本职业操守。
　　就算外景综艺对妆发的要求低，也必须拿出良好的状态。
　　寒霜霁：“时间来得及吗？”
　　“嗯。”蔺渊回答，“录制综艺，不需要太复杂的妆。”
　　“那就好，”寒霜霁煞有介事地说，“前辈都安排好了，应该不需要我献殷勤。”
　　说话间，寒霜霁缓缓合上自己的化妆箱。
　　蔺渊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一滞。
　　——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
　　**
　　“好冷，好困！”鹿筱芙跺跺脚，用力吸了下鼻子。
　　褚楚打着哈欠来到镜头前，得意洋洋地说，“哈哈哈哈，我今天在酒店吃过早饭了，还带了点小零食呢。”
　　“我也吃了，吃了好多呢！”鹿筱芙激动地举起手，“这下子，不怕节目组饿着我们了。”
　　“褚姐，鹿姐。”寒霜霁来到她们身边，诚恳地问了句，“你们觉得，节目组会连续两天，使用同一种套路吗？”
　　“呃……”
　　“小寒说得对。”场外主持拿起话筒，“今天，咱们的录制方式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场外主持捏起手指，两根指头间芝麻大点缝隙，比划他口中的‘小小’。
　　“昨天回去以后，我们几个主创讨论了一下。毕竟这一期是美食特辑，怎么可能不让你们吃饭呢？”
　　“啊？”吃早饭三人组集体懵了。
　　寒霜霁没忍住笑出声。
　　场外主持慷慨澎湃，“今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吃，尽情的吃！”
　　褚楚震怒，“吃什么呀？我快撑死了！”
　　鹿筱芙欲哭无泪，“这破节目不能录了。”
　　“你们先听我说完规则啊。”场外主持对照抽卡，字正腔圆念出上午的游戏规则。
　　节目组准备了五道极具代表性和地方特色的食物，以猜谜的形式制作成签。五位嘉宾需要分别抽一根签，猜中谜底并且吃完对应食物，就算胜利。
　　如果猜错了，必须吃完猜错的食物，才能继续猜下一次。
　　而且购买食物的钱，需要他们自己支付。
　　鹿筱芙崩溃了，“救命啊！我不擅长猜谜，也没有钱，我死定了。”
　　“谁说的？游戏垫底不会死。”寒霜霁‘善良的’的拿出几张纸钞，强行塞进她手里，“现在就有可能了。”
　　“阿霁？！”鹿筱芙惊了。
　　确实，游戏垫底不会死。
　　但是如果她吃太多饭，有可能撑死。
　　“褚姐，褚哥，别客气。”寒霜霁格外大方，强行把启动资金塞到他们手里，并且表示‘不用还钱’。
　　他柔柔弱弱地请求，“如果我等会儿吃不下了，希望哥哥姐姐念在今日的情分，帮我分担亿点点。”
　　“不——！”
　　“阿霁，你太险恶了。”
　　“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准备的谜面非常难猜。
　　假如他们不公布范围，嘉宾们一眼扫过去，肯定想不到答案是食物。
　　鹿筱芙先下手为强，选择看起来最简单的。其他几位陆续做出选择，寒霜霁和蔺渊因为没吃早饭，被强制分配最难的两道题。
　　褚玦：“今天继续组队吗？”
　　鹿筱芙：“好呀好呀，就按照昨天的分组吧。”
　　“赞成！”褚楚拉起两位小伙伴的手，齐刷刷退后一步，远离蔺渊和寒霜霁，“他俩拿到的题目太难猜了，让他们自己玩吧。”
　　“咦？”寒霜霁再次拿起手中的竹签，“很难吗？”
　　竹签上有三个单字：
　　啊
　　啊
　　啊
　　“不难吗？”蔺渊虚心求教，“难道你猜出来了？”
　　“没有。”寒霜霁摇摇头，收起竹签问道，“前辈，你的签写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写。”蔺渊把自己的签，拿给寒霜霁看。
　　竹签表面刻了四四方方的小瓶子，瓶子上有花里胡哨的图案，仿佛跟食物毫无关系。
　　“前辈，你的题目好简单。”
　　“嗯？”蔺渊重新审视题面，没有琢磨出究竟简单在哪。
　　“阿霁，你这么快就猜出来了？”鹿筱芙急了，拿着自己的签跑过来，“快帮我看看！”
　　寒霜霁退后半步，用行动表示拒绝，“我们抽到的题目太难了，让我们自己玩吧。”
　　“……你这么记仇？”
　　“我不记仇呀。”寒霜霁愉快地说，“我这不是当场报复吗？”
　　“哈哈哈哈哈！”节目组又是一阵狂笑。
　　屈导擦擦笑出的眼泪，拉住策划的手说，“回头跟小寒的经纪团队商量一下，直接签成常驻得了，省得咱们再找人。”
　　“行。”策划一口答应下来，“这小孩，综艺效果真的好，重点是通告费便宜。”
　　“呃……”制作团队重新看向寒霜霁，想想他比其他四位MC足足少95%的通告费，良心隐隐作疼。
　　“给孩子涨点工资吧。”
　　“赞成。”
　　蔺渊认真思考了两分钟，依然猜不出小瓶子代表什么食物。
　　“蔺前辈，我们做个约定吧。”寒霜霁看出他的为难，主动给了个台阶，“你先猜三次。如果猜不出，我再告诉你。”
　　“这个约定对你没什么好处，不如换一个。”
　　“嗯？”
　　“我帮你猜。”蔺渊拿过他的竹签，提出第二个方案，“先猜出你的，然后你告诉答案。”
　　“那样的话，你猜到的时间比我玩，游戏就输了。”
　　“如果我靠你给的答案赢了，只能证明我签运好，游戏依然是输。”蔺渊晃了下竹签，“至少让我猜到一个吧？”
　　“那，蔺前辈加油。”
　　寒霜霁斥巨资，使用‘钞能力大法’，向节目组购买一条线索。
　　线索只有两个字：北方。
　　蔺渊问，“北方的食物太多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有。”寒霜霁皮一下，“首先排除南方。”
　　“说得好。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寒霜霁有些意外，“蔺前辈也会吐槽？我以为你很正经呢。”
　　蔺渊含蓄的解释，“我比较慢热。”
　　“所以…”寒霜霁直勾勾看他的眼睛，“我们现在算熟悉了？”
　　“嗯。”
　　寒霜霁眸光流转，故作若无其事地说，“走吧。”
　　“好。”蔺渊连去哪里都没问，直接跟了过去。
　　寒霜霁使用导航地图，找到附近最大的北方菜馆，迎来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啊啊！是蔺渊！”
　　“天呐，真的是蔺渊！你能跟我合个影吗？”
　　“蔺渊旁边那个男的是谁啊？”
　　“他叫寒霜霁。我闺蜜最近特别喜欢他，做梦都想当他老公。”
　　“哈？老公？！”
　　昨天整个录制过程，都是规划好的路线，节目组已经提前跟当地人打过招呼。
　　但今天，节目组无法提前预料他们去哪个餐厅，连餐厅老板都不知道明星空降。
　　听到有人喊蔺渊的名字，里里外外非常激动，大厨甚至丢下铲子，跑过来围观大明星。
　　蔺渊凭借两部作品，拥有超高国民度，被热情的影迷团团围住。
　　寒霜霁直接抛下他，向店里的人请教，“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们正在录节目，请问有没有北方人？”
　　“有！”
　　“我，北方纯爷们！”
　　一桌五大三粗的客人积极响应。
　　寒霜霁朝他们走过去，拿着竹签问，“那你们知道这三个字代表哪个食物？”
　　“啊啊啊？”纯爷们挠头，“我不知道。”
　　同桌另一位食客问，“是不是烤乳猪？我记得小猪的叫声，好像就是啊啊啊。”
　　“好的，谢谢你。”寒霜霁直觉认为不太可能，但本着‘一切皆有可能’的心态，向店家点了烤乳猪。
　　“对吗？”他问节目组。
　　跟拍摄影机摇摇头，代表回答错误。
　　两个服务员端上来长长的木板，木板上面躺着焦脆的乳猪，旁边还有辣椒孜然各种蘸料。
　　虽然猪崽还小，但它个头比寒霜霁的小臂还长，目测七八个人才能吃饱。
　　寒霜霁认命地坐到餐桌旁，朝人堆那边喊了声，“蔺渊。”
　　蔺渊艰难的突破重围，三两步来到他旁边，对上那双纯洁又无辜的眼眸。
　　“猜错了。”寒霜霁的声音有点可怜，“摄影老师说，要全部吃掉才能猜第二次。”
　　“……好。”蔺渊坐到他对面。
　　挨到凳子的瞬间，寒霜霁明显感觉他的身形变得肃穆，仿佛要完成一场必输的战斗。
　　“需要帮忙吗？”寒霜霁体贴地问。
　　蔺渊瞥了一下他的腰，“你那么瘦。”
　　腰只有一点点细，能吃多少？
　　“想什么呢？”寒霜霁撩了他一眼，带上手套，把香喷喷的烤猪后腿揪下来，送到北方爷们那桌，热情的邀请他们尝尝。
　　才早上九点多，大部分食客起床没多久，胃口没有彻底打开，只想吃点清爽开胃的食物。
　　几个北方爷们也不例外。本来已经吃得半饱了，看到烤猪就觉得腻。
　　然而，对上寒霜霁那双未语先笑的眼睛，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身体比脑子更快，接过扎实的猪腿，嗷呜两口啃干净。
　　寒霜霁还贴心的倒了杯温水，细声细气嘱咐，“大哥，慢点吃。”
　　“没事，小意思！”大哥拍拍胸脯，豪迈地说，“再来一根腿，我也能啃完。”
　　话音刚落，另一根腿送到面前，还附赠寒霜霁明媚的笑容。
　　“大哥，加油哦。”
　　接下来，寒霜霁用同样的方式，邀请店内所有人品尝了烤乳猪。吃得干干净净，没留下半点渣。
　　跟拍摄影本来想提醒，请别人代吃是犯规的。
　　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寒霜霁喂了满满一大口肉。
　　“摄影老师。”寒霜霁笑眯眯说，“现在我们是共犯了，你会袒护我吧？”
　　摄影师默默压了下镜头。
　　——我也想遵守原则啊！
　　——可是他冲我笑哎！
　　吃完第一道菜，寒霜霁没有着急点第二道，开始认真分析题目。
　　“我认为，节目组要求吃光才算完成任务，所以不可能出一个人吃不完的食物。”
　　“嗯。”蔺渊喝了口柠檬茶，实在被腻到了。
　　“但是，除了动物叫声，这三个字还能表达什么？”
　　“人的反应。”蔺渊提供新思路，“在剧本中，‘啊’作为语气词，通常表示惊讶、疼痛、悲伤等等。”
　　“反应吗？”寒霜霁眉头微蹙，重新审视竹签，突然灵光一闪，“对哦。”
　　“你有想法了？”
　　“嗯，幸亏你提醒我。”寒霜霁把竹签摆到两人中间，“这个语气词能表达很多种情绪，假如有一种是表达疼痛的。那么，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觉得疼痛呢？”
　　蔺渊提供最直接的可能，“被打了。”
　　“所以，我假设其中一个字是打。含有‘打’字，又属于北方食物，范围就缩小很多了。”寒霜霁沾了点水，在木桌上一笔一划写下‘打’字。
　　他最近练习书法，横平竖直，字写得非常规整。
　　“再加上题目本身，答案就出来了。”寒霜霁补齐剩下两个字，桌上未干的湿渍显现出‘驴打滚’三个字。
　　“对吗？”寒霜霁问。
　　跟拍摄影师给出肯定答案。
　　“我很好奇，节目组到底怎么想的？”
　　“是这样的。”跟拍摄影转达制作组的意思，“一个人看到驴，觉得非常稀罕，他‘啊’了一声。然后他被驴打了，‘啊’第二声。最后他躺在地上滚了，‘啊’了第三声。所以驴打滚，啊啊啊，合情合理啊。”
　　寒霜霁没有提意见，旁边围观录制的食客都震惊了。
　　——神他妈合情合理哦！
　　“嗯。”寒霜霁竟然无视了这个说法，转过去跟蔺渊说，“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我们公平竞争吧。我去找驴打滚，你去买鱼香肉丝，谁先吃完算谁赢。”
　　“我的签是鱼香肉丝？”蔺渊迷茫的审视竹签，问他怎么知道的。
　　寒霜霁有理有据分析，“你看这个瓶子，是雨滴形状的香水瓶。然后正中间，有一朵玫瑰花，它的英语是Rose。”
　　“……”玩谐音梗不会扣钱吗？
　　原来是雨，香，Rose。
　　此刻，喜欢鱼香肉丝和不喜欢鱼香肉丝的人，都无语了。
　　**
　　“嗝！”
　　五位嘉宾汇合，鹿筱芙打了个响亮的嗝，偶像包袱已经碎成了渣。
　　“阿霁你知道吗？我猜错了八次，八次！”鹿筱芙揉揉肚皮，可怜兮兮抱怨，“撑死我了。”
　　“你还好了，我大侄孙猜错了十二次，最后还是我帮他想出来的。”褚楚语气充满嫌弃，“搞学术的就是死脑筋，不懂变通。”
　　褚玦懵懵地坐在那儿，大概是在想不明白。自己放着好端端的教授不当，为什么要忍受这种侮辱。
　　褚楚：“阿霁，你那边怎么样？”
　　寒霜霁如实回答，“我猜错一次，但是赢了。”
　　“为啥啊？”
　　“因为蔺前辈让着我。”
　　“没有，”蔺渊立刻否认，“因为他刚猜出答案，老板就送上来一份驴打滚。”
　　“还有这种好事？！”鹿筱芙震惊了，“你是老板的亲儿子吗？”
　　寒霜霁认真地回答，“我可能是节目组的亲儿子。”
　　“哈哈哈哈哈！”
　　场外主持拿起话筒，兴高采烈地说，“恭喜小寒第一个完成任务，你将拥有下一个任务的优先选择权。”
　　“本期的最后一项任务：天下美食榜！”
　　天下美食榜这项任务，要求五位嘉宾从饭、面、荤、素、汤中，任选一项，然后评选出这个项目的TOP5。
　　节目组会把他们推荐的美食清单，发到网上征求大众意见。获得赞同最多的人，将会获得‘美食小行家’称号。
　　寒霜霁率先选择，挑选了汤，迅速展开实地调查活动，询问现场的每位工作人员喜欢什么汤。
　　蔺渊选择了面，小伙伴纷纷提供参考意见。
　　“牛肉面必须要有，我永远喜欢牛肉面。”
　　“蔺渊我跟你说，热干面yyds！”
　　“反正必须有biangbiang面，就凭它的名字，也应该占领一席之地。”
　　“总之你全部写上去，这些都是网红面。”
　　“啊对对对！”
　　蔺渊综合他们的意见，从第五开始往上写。
　　另外几位嘉宾齐刷刷围在旁边，期待他会把哪种面排在第一。
　　蔺渊写完第二种，沉思片刻，提起笔认认真真写下：云吞面。
　　围观小伙伴傻眼了。
　　“云吞面，蔺渊你认真的？”
　　“它是不是一半馄饨一半面？好吃吗？为什么不直接吃馄饨？”
　　褚玦说，“我之前翻阿霁的微博，看到云吞面的照片，应该挺好吃的。”
　　“哦……”其他几个人同时点点头。
　　事情突然变得合理起来。
　　寒霜霁完成自己的排行榜，走过来瞧了眼，悠悠开口道，“蔺前辈居然喜欢吃云吞面，我也挺喜欢的。”
　　蔺渊强装镇定，淡淡‘嗯’了一声。
　　寒霜霁又说，“不过，我更喜欢吃打卤面和焖面。”
　　蔺渊：……
　　怎会如此。
　　录制全部结束，终于收工的几位嘉宾，热火朝天讨论接下来去哪里聚聚。
　　策划跑过来，单独叫住寒霜霁，“小寒，屈导让我跟你谈谈接下来的安排，准备让你继续当常驻。”
　　“好呀。”寒霜霁秒速答应，“我让经纪公司联系你。”
　　策划傻眼，“你有经纪公司啦？”
　　“是啊。”寒霜霁回答，“金主给我投资的。”
　　鹿筱芙按奈不住熊熊的八卦之火，嘴快问了句，“你金主是容总吗？”
　　“是呀。”
　　“容总对你真好，居然帮你办公室。”
　　“阿霁，我觉得吧，你尽量不要太依赖容总。”褚楚低声对他说，“别嫌我多事，娱乐圈的感情靠不住。她今天捧你，明天就会捧别人。”
　　这个圈子笑贫不笑娼，男艺人被富婆包养属于常态。
　　褚楚出道早，见多了事事依赖金主的小明星，被抛弃后下场多么凄惨。
　　“谢谢褚楚关心，我知道你真心对我好，才会说这种话。”寒霜霁纯良地说，“如果她抛弃我，我就找个更厉害的金主。”
　　——比如找她爷爷告状。
　　“阿霁，你…”鹿筱芙想告诉他，金主没有那么好找。
　　但是，看看寒霜霁那张脸，他又把话憋回去，变成一句‘加油’。
　　“好，我会努力的。”寒霜霁用没什么出息的语气说，“软饭真好吃。”


第24章 感谢大家！
　　返程时, 节目组为寒霜霁和蔺渊安排了同一趟航班。
　　大数据时代，公众人物几乎毫无隐私可言。证件号码还有航班信息，常常被挂到网上明码标价。
　　尤其是蔺渊这样的顶级流量, 简直是信息贩卖的重灾区。每次他出现在机场，必定有一大堆人守株待兔。
　　寒霜霁知名度低，以前又黑料缠身, 原本享受不到有人接送机的待遇。
　　结果, 他跟蔺渊一起走下飞机, 立刻被赶来接机的粉丝层层叠叠围住了。
　　寒霜霁把口罩网上扯了扯, 努力挡住脸，假装是蔺渊身边的工作人员。
　　“阿霁！”
　　旁边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寒霜霁毫无反应。
　　世界上叫‘阿霁’的不止自己，万一回过头才发现自作多情, 那场面太尴尬了。
　　背着大摄影机的女生, 见寒霜霁没有回头。她毅然挤进人群，突破蔺渊粉丝的重重围堵, 径直绕过蔺渊本人，来到寒霜霁面前。
　　“阿霁, 我是你的粉丝, 我好喜欢你！”
　　寒霜霁确定对方为自己而来，才礼貌的回应，“谢谢。”
　　“啊啊啊啊！你跟我说话了！”女生激动地捂住脸, 原地跳起来, “上次录节目，我叫了你好几声老婆，你都没有理我。”
　　寒霜霁沉默的想：原来你就是那个万恶之源？
　　“阿霁阿霁, 你现在是明星了, 有自己的粉丝群和后援会, 还有自己的站子。”女生说到这里，腼腆地笑了下，“都是我为你创建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多少人，但是我相信，以后喜欢你的人会越来越多。”
　　寒霜霁听完她的话，竟然有些感动。
　　结果，女生下一句话，又让他深深无语。
　　“你长得那么漂亮，注定要做我老婆。”
　　寒霜霁当面听到‘老婆’两个字，表情渐渐凝固。
　　“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以后不要叫我老婆了。”寒霜霁认认真真强调，“我生理性别为男。”
　　女生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点点头表示，“我知道啊。”
　　“而且我不喜欢女孩子。”寒霜霁残忍地告诉她，“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我永远不会当你老婆的。”
　　“哎呀，老婆拒绝我了，好害羞~”女生捧着微微发烫的脸，羞怯地说，“没关系啦，追星注定是一场盛大又美好的梦境，只要我单方面把你叫老婆就行啦。”
　　旁边，蔺渊粉丝团团围住他，激动地大声叫‘哥哥’。
　　此时此刻，寒霜霁迫切的想要跟他请教：如何让粉丝认清现实。
　　女生感受到他的无语，小心翼翼试图沟通，“阿霁，你不喜欢被叫老婆吗？那我以后叫你……老公？”
　　寒霜霁下意识退后半步，全身心排斥这两个字。
　　太可怕了。
　　叫老婆只是对方性别不对。
　　叫老公的话，连自己的属性都不对了。
　　“算了。”寒霜霁放弃挣扎，“你们开心就好。”
　　说起来，某位容姓姐姐还叫过他‘霁崽崽’呢。
　　天大地大，还有什么寒霜霁接受不了的称呼？
　　“好哒，老婆~”女生得到许可，心里美滋滋想：四舍五入他答应我的求婚了。
　　她举起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几百张照片。然后精挑细选处理一番，登录图站的账号，更新第一条产出。
　　唯爱美人|寒霜霁：今日接机，阿霁工作辛苦了啦！[图片]×9
　　站姐拍摄的照片中，寒霜霁全程戴着口罩，压根看不到脸。
　　之前站姐参与综艺录制，拍到了寒霜霁穿婚服的正脸图。由于节目组的保密条约，必须等官方发了宣传照以后，站姐图才能公开照片。
　　沉迷美貌的老色批们，胃口早就被养大了，一心只想看婚服照，对戴口罩的照片不感兴趣。
　　但是——
　　他们点开照片。
　　拍摄位置很近，照片比之前那几张清晰多了，能够清清楚楚看到寒霜霁浓密的眼睫。
　　他直勾勾看着镜头，一双天生会勾人的狐媚眼。好似冷漠疏离，又好似含情脉脉。
　　无论哪一种情绪，都让大家甘愿沉沦，深深陷入他的眼波深处。
　　【艹艹艹！老婆看我了！他一定是喜欢我！】
　　【站姐你还好吗？被老婆这么盯着，一定被美死了吧？】
　　【啊啊啊啊！第一次看到这个角度的照片，狐狸眼真的好好看！】
　　【我宣布！寒霜霁就是颜狗天菜！入坑了入坑了~】
　　【呵呵，一个死娘炮有什么好喜欢的？你们要是真的喜欢，凑钱买他一晚上呗？】
　　【楼上的死黑子有病吗？来站姐微博底下喷什么呢？】
　　【你急了你急了，承认你家骚0被富婆包养有那么难吗？他自己都承认吃软饭了。】
　　提到‘吃软饭’这件事，许多在入坑边缘疯狂试探的好感路人，有了退缩的迹象。
　　娱乐圈内，有金主有后台的明星不再少数。粉丝明明知道，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个圈子太难混，假如不给自己找靠山，多半会受欺负。
　　然而，寒霜霁情况特殊。
　　他几乎明目张胆的告诉全世界，自己是‘有择偶标准的同性恋’。
　　如今，社会包容度比较高，同性恋算不上什么黑点。甚至还有喜欢嗑男男CP的人，因此对他产生好感，暗搓搓给寒霜霁和蔺渊拉郎，连CP名都想好了。
　　可惜CP还没有发展起来，寒霜霁转过身找了个性别为女的金主。
　　这算什么？
　　为了利益，连灵魂都能背叛。
　　消息传出来，寒霜霁利用美貌挽回一部分的风评，又有了下降的趋势。
　　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照常拍戏上综艺。
　　工作之余，肆无忌惮的跟容灿灿出双入对，被狗仔拍到了好几次。
　　“谁能告诉我，寒霜霁怎么勾搭上容灿灿的？”
　　徐尼托的工作室内，刘姐把几份八卦小报，拍到大家面前。
　　这几份小报，都用明显的版面，添油加醋报道容灿灿对寒霜霁的情深意浓。
　　用记者的话来说：她凡事亲力亲为，把寒霜霁捧在手心上宠爱。不像包养情人，倒像是养亲儿子。
　　“上次你的黑料冲上热搜前排，公司开了高价，微博那边也不肯撤热搜，肯定是因为容灿灿。”刘姐愤怒的拍拍桌子，“现在，《华夏千年纪》被寒霜霁抢去了，公司也不待见你。再这样下去，就算没有被封杀，你也混不下去。”
　　“那怎么办？”徐托尼吓坏了，跪下来抱着刘姐的腿，苦苦哀求，“你要救救我，刘姐！”
　　“哭什么？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刘姐踹了他一脚，恨铁不成钢的辱骂，“当初，我让你离寒霜霁远点，结果呢？”
　　“我错了！刘姐，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记住你的话。”刘姐抽了他一巴掌，又捏住徐尼托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其实也不难。他找金主，你也找个金主，跟他对冲。寒霜霁那种小屁孩，容灿灿玩两天就腻了，到时候……”
　　徐尼托明显晃了，“刘姐，你知道的，我对女的……起不来。”
　　“废物！”刘姐又抽了他一巴掌，继续说，“我当然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给你找了个男的。初晴影视，听说过吗？”
　　“当然听过。”徐尼托回答，“听说是首富直接投资创办的影视公司。”
　　“初晴影视的总经理喜欢包养小鲜肉，出手挺大方，资源和钱应有尽有。只是，他身边的情人呆不长。”刘姐拍拍徐尼托的肩，嘱咐道，“能不能东山再起，就靠你自己了。”
　　“好。”徐尼托信誓旦旦保证，“我一定会抓住机会的。”
　　**
　　“祖宗，跟你说一个坏消息。”闵野来到寒霜霁的化妆间，悄悄对他说，“徐尼托找了个有本事的金主，最近又开始拍戏了。”
　　“哦。”寒霜霁漫不经心应了声，向沫沫提出要求，“眉毛再深一点。”
　　“宝啊，你再不上心，就快火烧眉毛了！”闵野急得团团转，企图让他认清楚现实，“徐尼托要是翻了身，肯定会处处针对你的。”
　　“针对我？”寒霜霁仿佛听见年度最好笑的笑话，“他找了谁？”
　　“初晴影视的总经理啊！国内影视行业的巨头，手底下好多资源呢。”闵野担忧极了，絮絮叨叨说，“别以为你有容灿灿就高枕无忧了，她手里没有多少资源。真的要拍戏，还得看初晴影视。”
　　“野子。”寒霜霁突然叫住他。
　　闵野激动，“咋啦？想通了？”
　　“闭嘴。”寒霜霁嫌弃地说，“你害我眉毛画歪了。”
　　沫沫连忙擦掉画歪的眉毛，暗想：有人背锅的感觉真好。
　　今天要拍摄琉国皇帝被俘的戏，也就是上次试镜片段的正式版。
　　寒霜霁把道具玉佩揣进怀里，顺便摸出手机，给堂哥寒行舟发了条消息。
　　寒霜霁：哥，初晴影视是谁管的？
　　寒行舟：爷爷不熟悉影视业的运营方式，所以请了专业的管理团队。
　　寒行舟：有什么问题吗？
　　寒霜霁：目前还没有。
　　寒霜霁：为了防患于未然，先把初晴影视的股份转到我名下吧。
　　寒行舟：好啊，那家公司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礼物。
　　初晴影视从成立开始，就是为了寒霜霁存在的。
　　因为，‘霁’就是初晴的意思。
　　“场务部就位，道具组就位，摄影师就位，演员就位！”场控举起大喇叭，扯着嗓子喊，“全世界准备，开工啦！”
　　寒霜霁听见吆喝，锁上手机交给闵野保管。
　　上场前，最后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和戏服。
　　无论演技怎么样，至少造型不能乱。
　　走出化妆间，迎面撞上同样有戏份的陈悠悦。
　　“嗨。”寒霜霁向他打招呼。
　　陈悠悦已经懒得装了。冷哼一声挪开视线，把他当成空气。
　　“哎，他什么情况？”闵野气不过，“男三比男四高贵很多吗？你都主动打招呼了，他凭什么不理你？”
　　“他不想理我，多正常啊。”寒霜霁摊手，“这副样子，倒是比之前可爱多了。”
　　“哈？”闵野疑惑，“宝啊，你对可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寒霜霁懒得解释，来到拍摄区域拍戏。
　　这一幕剧情里，琉国小皇帝被俘。
　　太子回到军营，要求亲自审问小皇帝。暗卫害怕他伤害太子，于是用麻绳将小皇帝的手紧紧绑住。
　　正式开拍，陈悠悦用粗粝的麻绳，套住寒霜霁的手腕。
　　本来，陈悠悦内心深处萌生出一丝丝‘蓄意报复’的念头，想要弄疼他。
　　结果麻绳才绕了一圈，还没有收紧呢，寒霜霁的手腕已经勒红了。
　　“哎呀……”他软软叫了声，可怜兮兮地抱怨，“疼。”
　　“忍着。”陈悠悦板起脸，凶巴巴训斥，“你身为五尺男儿，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连这点疼都受不了？”
　　“朕乃一国之君，从小娇生惯养，事事有人伺候着，当然跟你这样五大三粗的武将不同。”
　　台本里没有‘五大三粗’这个词，是寒霜霁临时加的。
　　陈悠悦爱豆出身，格外重视身材管理。跟普通人相比，陈悠悦绝对算瘦的。
　　可是，每次站在寒霜霁身边，他总能感受到浓浓的身材焦虑。
　　“武将粗鄙，你还不是落在武将手里？”陈悠悦背完词，残忍地拉紧麻绳。
　　用于拍摄的麻绳经过特殊处理，表面的毛刺都是软的。
　　即便如此，寒霜霁白皙光洁的皮肤，依旧留下两道可怖的红痕，都省去特效化妆了。
　　寒霜霁软软叫了声，好像被弄疼了。
　　镜头之外，几道目光落到陈悠悦身上，暗含谴责的意思，搞得他十分委屈。
　　——苍天可鉴，我还没开始用力呢！
　　虽然他想过以公谋私，报复寒霜霁。但这个计划还没有付诸行动，围观群众却认为自己已经报复了。
　　陈悠悦由衷感觉到委屈。
　　“卡。”苍炎陵喊了停，语重心长的对陈悠悦说，“小陈啊，你在剧里是正面人物，别把自己搞得像恶毒反派。”
　　“导演，我……”
　　苍炎陵已经走远，跑到蔺渊身边讲戏，“等会儿拍下一幕，你要把握情绪的递进感，不能一上场就把他当大boss。”
　　“还有小寒。”苍炎陵看向正在玩绳子的寒霜霁，憋了足足半分钟，才叮嘱道，“少加点台词。”
　　“噗呲——！”副导没忍住笑出声。
　　要知道，苍炎陵遇到别人乱加词，必定要把台本甩在他面前，凶巴巴质问，“台本上有这句话吗？”
　　遇到寒霜霁，他的标准一降再降，只求寒霜霁改词不要太离谱。
　　至少不要因为改的太多，让编剧重新写剧本。
　　“好的，导演放心。”寒霜霁诚恳地保证。
　　苍炎陵眼皮一跳，更不放心了。
　　男主与反派的第一次正面冲突，前半场，拍摄非常顺利。
　　寒霜霁之前来剧组试镜，就演过这幕戏。两个人台词背得非常溜，几段长台词都没有出错。
　　直到小皇帝自报家门的部分，两个很少NG的演员，足足重拍了八次。
　　其实，那段戏并没有什么特殊。
　　导演要求蔺渊把手伸到寒霜霁的腰间，把玉佩拿出来。
　　前两次，蔺渊的手刚碰到寒霜霁的腰，他条件反射往后躲了躲，没忍住笑了场。
　　“不好意思。”寒霜霁主动揽锅，“我最怕别人碰我的腰了，会痒。”
　　苍炎陵皱着眉，粗声粗气问，“你的腰那么敏感啊。”
　　原本，大家还没有想歪。
　　但是听了苍炎陵的话，脑内废料如同脱缰野马，根本刹不住车。
　　连蔺渊的眸色都深了几分，目光不受控制瞥向他不堪盈握的细腰。
　　“确实。”寒霜霁竟然承认下来，重新进入拍摄状态，“开始吧，我努力忍住。”
　　第三次开始拍摄。
　　这次换蔺渊忍不住了。
　　探过去的手明显犹豫，一点都不符合男主杀伐果断的人设。
　　又连续卡了三四次，苍炎陵急了，“蔺渊，你大胆摸！他又不让你负责！”
　　“苍导伟大！”
　　角落里，几个现场磕糖的妹子掩面流口水。
　　“谢谢苍导给我们加糖。”
　　“输了，苍导才是双太子粉头，我竟然没有一个直男会嗑。”
　　中场休息时间，寒霜霁主动找到蔺渊。
　　他的手还绑在身后，蔺渊见他手腕红了一片，貌似无意问了句，“需要帮你解开吗？”
　　“不用，解开还要重新绑，会留下更多痕迹的。”
　　“抱歉。”蔺渊低低说，“我连累你了。”
　　“没关系，也有我的原因。而且…”寒霜霁灵巧地活动一下手腕，“其实，绳子绑得不疼。只是我的皮肤太娇嫩，一碰就红。”
　　蔺渊凝视那几道刺眼的红痕，若有所思。
　　“手腕还算好的，你猜猜，我全身上下哪里最脆弱？”
　　“是……”蔺渊启唇。
　　脑子里明明猜到答案，却说不出口。
　　寒霜霁凑过来，用几乎气声的音量公布答案，“腰。”
　　蔺渊薄唇紧抿，喉结动了下。
　　“你拖拖拉拉，摸了那么多下，说不定已经红了呢。”寒霜霁语气染上几分委屈，“我只不过摸了你一次，前辈要占我多少便宜？”
　　蔺渊企图辩解，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寒霜霁看进他眼里，突然弯了弯眼，“开玩笑的。衣服那么厚，能有什么感觉。”
　　“……也是。”蔺渊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应了句。
　　“快点拍完吧。”寒霜霁施施然起身，软着声对他说，“有点难受，我想快点把戏服脱下来。”
　　蔺渊随他起身，目光自然落到他束了腰封的腰上。
　　穿了好几层衣服，看起来依旧那么细。如果他脱下来……
　　不能再想了。
　　接下来又拍了两遍，这个场景才算通过。
　　孟海：“蔺渊，你拍了那么多戏，第一次NG这么多遍吧？”
　　“啥原因啊？”
　　“没什么原因。”蔺渊收敛视线，不咸不淡地回答，“今天状态不好。”
　　“哦哦哦，正常，你别往心里去。”
　　寒霜霁的戏份暂时结束了，愉快的回到休息室当咸鱼。
　　才咸了十分钟，闵野风风火火跑进来。
　　“宝啊，来活了！”闵野握紧手机，激动地朝他嚷嚷，“地方台春节晚会邀请你表演！”
　　“表演？”寒霜霁断然拒绝，“不了，我目前没有舞台经验。”
　　闵野理直气壮地说，“你会跳舞啊！”
　　“会跳舞和能上商演舞台，是两个概念。圈里那么多会唱歌的艺人，结果呢？上台集体假唱。”寒霜霁继续躺平，安详地说，“反正我不去。”
　　“祖宗……行吧，我帮你推了。但是下一份工作，你必须要接！”闵野扑到他旁边，硬逼寒霜霁看自己收到的邮件。
　　“化妆品站台？”
　　“对！APcc品牌邀请你去专柜站台，虽然没有title，就是纯纯的割韭菜。不过APcc是国际大品牌，愿意跟我们合作，已经代表认可了。假如合作反响好，后续有可能会给titie。”
　　业界说的titie指得是商务头衔。最高级是全球代言人，最低级是品牌挚友或者推荐官。再往下，就属于一次性合作。
　　知名度越大，定位越高级的品牌，就越喜欢割韭菜。只要有点热度的艺人，各大韭菜爱好品牌，必定不会放过。
　　话说回来，现在的寒霜霁，远远达不到‘有热度’的标准。
　　而且通常割韭菜，会让明星发几条微博，或者线上做做直播。
　　直接去线下实体店站台，而且还是开业剪彩的站台，实属罕见。
　　“听说APcc的首席设计师特别喜欢你，尤其喜欢你的妆。所以这次特别破例，邀请你参加新店的开业活动。”闵野怕他拒绝，苦口婆心劝说，“你现在没有作品，流量就那么一点点。品牌给你title，等于拉低自己身价。咱们先跟那边处好关系，等以后……”
　　“好。”
　　“以后找个机会，或许能正式合作。”闵野说完，才意识到寒霜霁说了什么，“你答应啦？没title也答应？”
　　闵野还以为，按照寒霜霁的作风。一定会吊着品牌方，直到他们愿意给title为止。
　　寒霜霁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想不想让我答应。”
　　“想！当然想！”闵野怕他反悔，乐颠颠跑开，火急火燎跟品牌那边联系。
　　寒霜霁想了想后续的工作安排。
　　线下站台、综艺播出、还有新戏宣传。
　　身处于处处镜头的娱乐圈，自己这张漂亮的脸，恐怕没办法继续藏了。
　　“便宜你们了。”
　　一个宁静的工作日午后，各行各业的网友们偷空摸鱼，意外刷到一条明星微博。
　　寒霜霁：欢迎回到这个世界。[图片]
　　那张配图里白雪皑皑，一个风吹即倒的美人，站在大敞的窗前。
　　撩起乌黑的长发，露出眉尾细小的红痣。


第25章 迟早追妻火葬场！
　　新春佳节将近, 各行各业陆续开始放假。
　　国内各大高校结束期末考试，进入寒假阶段。
　　研二学生于曦昨晚熬了个通宵，白天美滋滋补觉, 睡到下午才起床。
　　她煮了一大包螺蛳粉。为了避免亲妈闻到浓浓臭味，把自己赶出家门。于曦卑微的躲进卫生间，打开换气系统, 边嗦粉边玩手机。
　　她先处理甲方爸爸的留言。
　　于曦是学室内设计的, 课余时间接几个单子。虽然还有半年才毕业, 但她设计的作品小有名气, 业内口碑非常好。
　　这次的甲方爸爸为人爽快，拿到设计终稿，立刻把尾款打过来。
　　“好耶！”于曦欢呼, “又赚到了一点老婆本！”
　　想到自己的漂亮老婆, 于曦打开相册列表，找到一个名字叫[约会记录]的相册。
　　相册里, 静静躺着寒霜霁的机场照，还有《华夏千年纪》的录制现场照片。
　　于曦是寒霜霁唯一的站姐。
　　同时也是后援会负责人, 粉丝群群主。
　　之所以身兼数职, 并不是因为于曦想当粉头。
　　而是吧，寒霜霁的粉圈里，真爱粉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虽然微博底下跟风叫‘老婆’的人, 一抓一大把。但叫完以后, 就把老婆打入冷宫。
　　气得于曦天天吐槽：像你们这样，迟早追妻火葬场！
　　“好想老婆啊，希望老婆多接几个通告, 让我去现场看他。”于曦化思念为食欲, 吸溜一大口粉, 百无聊赖打开微博。
　　未读动态9999+，于曦以为出bug了。
　　自己登陆的号是[唯爱美人|寒霜霁]，十八线明星的小站姐，粉丝刚刚突破三位数，哪来这么大流量？
　　于曦打开提醒页面，发现所有联系她的人，都在说同一件事：
　　《华夏千年纪》官宣了，快把老婆的婚服照放出来。
　　看到这则消息，于曦差点被螺蛳粉噎死。
　　她胡乱吃完饭，坐到马桶盖上，火急火燎查看微博热搜榜。
　　果然，#华夏千年纪官宣#已经冲上热搜。而紧随其后的，是寒霜霁单人词条，#寒霜霁自拍#。
　　自拍？！
　　于曦戳戳寒霜霁个人主页，果然看见一张几个小时前发布，却不新鲜的自拍。
　　照片里，寒霜霁与风雪融为一体。那宛若谪仙的气质，让于曦心甘情愿又爱他一次。
　　“老婆！我漂亮的老婆！”于曦激动地捂住嘴，“天呐，我为什么要在厕所里看你自拍。”
　　卫生间外，于曦的亲妈恶狠狠敲门。
　　“你已经在厕所呆了半个小时了，拉了多大一坨屎？臭死了！”
　　**
　　《华夏千年纪》原本打算除夕那天官宣，讨个辞旧迎新的好意头。
　　众所周知，除夕那天最大的关注点是春晚，流量肯定会被晚会节目分走。
　　宣传部左思右想，找不到合适的日子。
　　恰此时，有个同事刷微博，看到寒霜霁的病房自拍照。
　　他微博粉丝数只有三十万，然而微博才发布五个小时，照片点赞数已经超过五十万，秒杀众多一线大明星的自拍，直接冲上热搜。
　　“阿霁真漂亮！果然，美貌是第一生产力。”同事瞅瞅烦恼的小伙伴，提议道，“要不，咱们蹭个热度。”
　　宣传部主任一拍大腿，果断决定，“蹭！”
　　《华夏千年纪》突然发布第一组定妆照。
　　照片里，鹿筱芙甜美，褚楚贵气，褚玦文质彬彬，蔺渊执剑一身侠气。
　　而寒霜霁凤冠霞帔，撩起大红喜帕，只露了半张脸。
　　一双眼含情脉脉，动人极了。
　　明明是静态图，看到的观众却觉得，他下一刻就会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与自己先拜天地再拜高堂，做一对人人羡慕的鸳鸯。
　　大家既然看到寒霜霁的美貌，又怎么甘心只有一张图？
　　稍微了解寒霜霁的人，心里肯定清楚：他那里肯定是求不来了。
　　于是，众人将希望寄托于去过现场的站姐。用留言私信的方式，催促她快点把照片发出来。
　　整整催了两个小时，站姐才姗姗来迟。
　　等待是值得的。
　　因为站姐发了整整十八张图！
　　唯爱美人|寒霜霁：
　　此生愿，与子偕行到永远。
　　——《贺新婚》
　　[图片]×18
　　站姐使用的相机应该挺贵，拍出来的每张照片，都非常清晰。
　　清晰到看见照片，仿佛站在那个婚服美人对面。
　　只要伸出手，下一秒就可以牵起他。
　　谁看了这样的照片，还能忍住不叫老婆啊？
　　寒霜霁的个人词条，热度又上升整整十位。
　　微博粉丝翻了整整一倍，涨到七十多万。
　　连站姐的微博下，都有好几万人评论。
　　【好美好美好美！老婆原谅我，当时看他们repo，我还吐槽他们太夸张，结果现在自己真香了。】
　　【啊啊啊啊老婆！老婆嫁给我吧，我爱你一辈子！】
　　【确实挺好看，这就是容灿灿的快乐吗？】
　　【楼上是黑子吗？无缘无故cue容灿灿干吗？】
　　【你老婆敢做，难道害怕别人说？有金主真好，黑料这么快就洗白了。】
　　【我老婆做什么了？娱乐圈有金主的不止他一个，为什么盯着阿霁？】
　　【脑残粉开始洗白了。有金主不止他一个，同性恋还要傍富婆的只有他吧？真恶心。】
　　求了好几十天照片的舔颜路人，难得如愿以偿吃顿饱饭。却被几个上蹿下跳的黑子，毁了欣赏美人的兴致。于是他们初拿起键盘，开始帮寒霜霁回击。
　　总算有点当别人老公的觉悟了。
　　兴许是奖励他们护妻有功，新建立的[寒霜霁工作室]账号，第一次公布寒霜霁的本周行程。
　　周一到周五：剧组拍摄。
　　周六：综艺录制。
　　周日：品牌活动。
　　工作室公布了品牌活动的详情，是APcc新店开业的剪彩活动，地点位于市中心的某个大商场。
　　刚入坑的粉丝们，随意瞥了眼，本来没当回事。
　　正要关闭页面，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开业剪彩活动。
　　那岂不是意味着……
　　可以在线下看到老婆了？
　　**
　　APcc广告部区域经理，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气场全开的走进专柜。
　　“那个小明星来了没？”区域经理质问。
　　忙着补妆的柜姐指了下休息室，示意人已经到了。
　　“算他识相。”广告经理双手环抱，对店内的工作人员说，“咱们品牌第一次启用人气这么低的艺人。虽然我坚决不同意，但首席设计师指名要他。只好委屈你们了，这次活动呢，应该没什么水花。”
　　“不会吧？”有个柜姐弱弱地接话，“我还挺喜欢阿霁的。”
　　“喜欢多廉价啊，你愿意为他花钱吗？”广告部经理轻蔑地冷哼一声。
　　她作为大品牌的广告经理，常常跟大明星打交道。
　　有些看起来正当红的流量艺人，其实没有多少商业价值。口口声声支持他的粉丝，到了付出行动的时候，全都没影了。
　　虚假流量，一戳就破。
　　火了好几年的爱豆尚且如此，何况刚开始走红的十八线。
　　广告经理对今天的活动效果持悲观态度，却还是尽职尽责的布置好活动现场。
　　这次开业的新店，是APcc海外直营总店，公司非常重视。剪彩活动在商场外面的小广场举行，商场经理和品牌总监都会到场，以前合作的明星也来了几个。
　　剪彩活动开始前，广场那边已经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
　　广告经理朝外面瞧了眼，颇为意外，“来了这么多人？看来，下次也应该多请几个明星。”
　　柜姐告诉他，“经理，外面都是寒霜霁的粉丝。”
　　“他？不可能吧。”广告经理翻翻手中的资料，“他这场站台活动，报价才五位数，怎么看都像十八线开外的。”
　　“经理，你这两天没上网吧？”柜姐告诉她，“最近几天，阿霁的婚服照红到爆炸。涨了一百多万粉丝，已经不是十八线啦。”
　　广告经理当场愣住。
　　——你们娱乐圈，真够瞬息万变的。
　　剪彩活动开始，寒霜霁依旧呆在专柜内。
　　因为之前的沟通过程中，工作人员声称‘到场大佬太多，没有多余的剪刀’，所以不让寒霜霁跟其他人一起剪彩带。
　　寒霜霁当然知道，所谓的‘剪刀’只是借口。八成是哪位高层哪个同行，嫌他名气小，拉低自己身价。
　　“好啊。”寒霜霁欣然同意，“反正我也不想去外面吹冷风。”
　　谁知今天来到现场，大家发现外面全都是寒霜霁的粉丝，顿时慌了。
　　广告经理亲自送来剪刀，寒霜霁却没有接。
　　“不好意思，经纪公司让我按照流程做事。”寒霜霁一脸为难，“如果我乱来，公司会生气的。”
　　“你公司也知道了？”广告经理才知道他的后台是容灿灿，慌忙赔礼道歉，解释说底下员工不小心。
　　寒霜霁说着‘没关系’，却半点没有出去剪彩的意思。
　　商场外的剪彩现场，四面八方都是寒霜霁的欢呼。
　　高层和大明星们站在台上，感觉尴尬极了。
　　围观粉丝窃窃私语，疑惑地问，“我老婆呢？”
　　“老婆在里面！”眼尖的粉丝隔着透明玻璃门，看见静静等候的寒霜霁。
　　“老婆为什么不出来？我们能进去吗？”
　　“暂时不能，要等剪彩结束才能进去。”有点人脉的粉丝透露，“我刚才打听了一下，听说他们嫌弃老婆，不让他剪彩。”
　　“艹，为什么欺负我老婆！”
　　“嘤嘤嘤，老婆真可怜。”现场粉丝被虐到了，更大声呼喊寒霜霁的名字。
　　台上嘉宾越来越尴尬，匆忙完成剪彩仪式，逃离现场。
　　冲着寒霜霁而来的粉丝们，急不可耐涌入专柜。
　　他们准备了一肚子说给老婆的骚话，见到本人，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甚至不敢靠近。
　　寒霜霁独自站在柜台前，手里拿了两根口红。
　　他拧开其中一根，缓慢地涂在自己白皙的手背，再用指腹将颜色晕开。
　　樱红的轮廓既像一颗心，又像刚烙上的唇印。
　　“好看吗？”寒霜霁唇角上翘，用漂亮的狐媚眼看他们。
　　“好看！”对面的粉丝已经入迷了，只知道痴痴点头。
　　寒霜霁又试了另一根，再次问他们好看吗。
　　“好看，都好看！”粉丝痴痴看着他的脸，根本顾不得寒霜霁说了什么。
　　寒霜霁将口红拿平，稍微歪了歪脑袋，报出贴在底部的色号。
　　“啊？”
　　沉迷美貌的老色批集体懵了，搞不懂这两串数字代表什么。
　　“你们说了好看。”寒霜霁晃了下手腕，“不想要吗？”
　　“想、当然想！”大家如梦初醒，纷纷冲向柜台，把柜姐们吓了一跳。
　　这群顾客买个口红，竟然搞出大妈抢免费白菜的气势。
　　寒霜霁推荐的口红色号，很快卖光了。没抢到的顾客饥不择食，将魔爪伸向其它色号。
　　很快，刚刚开业、备货充足的直营总店，连死亡芭比粉色号的口红都卖光了。
　　寒霜霁又拿起眼影盘，轻飘飘地说，“这盘眼影有亮片，适合化珠光卧蚕。”
　　珠光卧蚕是吧，我买！
　　“还有粉底……”
　　“腮红。”
　　“眉笔。”
　　到最后，寒霜霁只是拿起商品，还没有介绍呢，宠老婆的粉丝已经买完了。
　　柜姐哪见过这种架势？只能在人潮汹涌中努力保命，让自己不被买走。
　　“谢谢各位顾客照顾本店的生意，希望我的服务让你们满意。”
　　寒霜霁停顿几秒，瞥了眼面色尴尬的广告经理，还有身后的一众高层。
　　“虽然我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开张的机会。”
　　“有，肯定有。”广告经理反应快，连忙许诺道，“寒先生等会儿有时间吗？咱们谈谈后续合作的事情。”
　　“抱歉，我做不了主，请您跟我的经纪人谈吧。”寒霜霁宛如柔弱单纯的小白花，“如果把自己卖便宜了，公司会生气的。”
　　稍微都点脑子的人，都应该想到：凭借寒霜霁今天展现的产品契合度，还有市场价值。即使APcc不跟他合作，业内那么多大品牌等着抢人呢。
　　到那时候，就不是品牌挑剔他的人气咖位。而是寒霜霁挑剔品牌的口碑和报价。
　　“哇哦，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老婆。”
　　“他好茶，我好爱！”
　　**
　　参与线下站台活动的粉丝，拍了许多照片和视频。
　　恰好，《华夏千年纪》官宣的热度还没过去。寒霜霁那张‘付费才能看’的脸，又狠狠刷了一波热度。
　　活动结束第四天，APcc正式官宣新的品牌大使。
　　寒霜霁成为该品牌考核期最短的合作艺人，而且跳过挚友，直接升为大使，下一步就是代言人。
　　大家对于这件事并不意外。
　　后来他们看到路透视频，寒霜霁拿起口红的那一刻，弹幕里密密麻麻刷满三个字：
　　给他买！
　　老婆喜欢的通通买下！
　　身为合格的老公，给老婆买点化妆品怎么了？
　　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死活想不通。
　　陈悠悦：“有后台就是好。就凭区区一个寒霜霁，哪里配得上APcc。”
　　徐尼托：“我明明有后台，为什么拿不到APcc的商务？”
　　他们两个人的怨念，寒霜霁半点没有感受到。
　　明天就是除夕夜，剧组破例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回去和家人团聚。
　　“阿霁！”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跟寒霜霁混熟了。知道他没有父母，主动关心小孩过年有什么安排。
　　“回家陪陪老人。”寒霜霁如实回答，“我爷爷生病了，只有我陪他吃饭才能治好。”
　　“还有这种病？”
　　寒霜霁一本正经，“有，装病。”
　　“哈哈哈哈哈！我懂了，你爷爷就是想孙子。”
　　“反正有时间，他想我就回去。”寒霜霁说完，顺势向蔺渊打听，“前辈，你过年回家吗？”
　　“不回。”蔺渊解释，“我家人都在国外，时间太紧了。”
　　“不是还有弟弟吗？”
　　“……”蔺渊短暂失语，胡乱敷衍道，“关系不好。”
　　“哦？”
　　之前还那么热络，受‘弟弟’的委托照顾自己。
　　大过年的，关系突然就不好了。
　　寒霜霁多看他几眼，没有评价这段扭曲的兄弟情，转而提出邀请。
　　“如果你没有安排，要跟我一起回家吗？”寒霜霁语气落寞，“反正我孤零零的，彼此做个伴。”
　　蔺渊知道他的身世，自动脑补出貌合神离的豪门世家，为了争夺家产勾心斗角。
　　年幼并且失去双亲的寒霜霁，在家族中了无依靠，只能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好。”
　　蔺渊答应他的邀请。
　　才发现想象与现实，有亿点点差距。
　　寒老爷子和容老爷子展开类似于‘线上经济与实体经济对冲’的激烈辩驳，终于达成‘阿霁除夕回容家，初一回寒家’的共识。
　　大年三十清早，不会开车的寒霜霁，把某位蔺姓影帝当成司机，愉快的回到姥姥家。
　　与寒家相比，容家显得正常多了。普普通通的花园洋房，竹林假山人工湖，至少从大门口走到客厅，不需要徒步半个小时。
　　蔺渊的车子堪堪停稳，屋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迎出来接家里的老幺。
　　这很正常，毕竟是家人。
　　但不正常的是，蔺渊明明是第一次来容家，却认识一半以上的家庭成员。
　　容大舅，巨型游戏公司的总裁。
　　容二舅，最常用支付软件的创始人。
　　容表姑，电商行业的领头人。
　　……
　　还有容老爷子。
　　他本人，就是互联网行业的标杆。
　　纵使蔺渊见多识广，突然看到这么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难免有些拘谨。
　　“阿霁回来啦，快让大舅看看，有没有长高。”
　　“我瞅瞅，咱家阿霁越长越好看了。”
　　“霜霜怕冷，快进屋说吧。”表姑招呼寒霜霁回屋，扭头看见落在后面的蔺渊，上上下下打量几遍，“呦，霜霜带人回来了。”
　　“带了谁？男朋友吗？”容尧尧探出头瞧热闹，同时招呼容灿灿，“姐！霜崽带男朋友回来了。”
　　“是蔺渊吧？他哪有男朋友。”容灿灿一语道破真相，“你们不要见他身边有个男的，就以为是男朋友。咱们容家的门，有那么好进吗？”
　　蔺渊听见这句话时，正好迈进容家的大门。
　　……挺好进的。
　　寒霜霁依次介绍了自己的家人，又向家人介绍蔺渊。
　　“这位是跟我一起拍戏的前辈，蔺渊。”
　　“呃。”容尧尧敏锐的觉察到，寒霜霁对蔺渊的定位有些微妙。
　　一起拍戏的前辈。
　　敢情连朋友都不是啊。
　　“你们好。”蔺渊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客客气气递过去，“冒昧打扰了。”
　　“什么打扰啊？你是阿霁的前辈，也就是我们的……”容大舅琢磨几秒，乐呵呵说，“晚辈。”
　　“对，晚辈。”容表姑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别客气，随便吃随便玩。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让霜霜带你上去。”
　　寒霜霁懒倦地勾勾手指，“走吧。”
　　容尧尧围观全程，只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啊？”钢铁直男迷惑了，“既然连朋友都不是，霜崽为什么把他带回家？”
　　“笨，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吗？”容灿灿瞧了他一下，煞有介事的分析，“遇见心动的人，怎么甘心做朋友啊？”
　　容尧尧似懂非懂，又问，“所以霜崽对他有感觉？为什么不直接谈恋爱呢？”
　　“哪能随随便便谈恋爱。”容表姑有理有据分析，“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姑，你想的太复杂了。”容灿灿提出新思路，“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霜崽不想，或者压根不会谈恋爱呢？”
　　容家二楼有好几间卧室。
　　寒霜霁走在前面，把蔺渊带到走廊尽头的那间房。
　　“家里人都回来吃年夜饭了，房间不够用，只好委屈你住这里。”寒霜霁推开门，邀请蔺渊参观房间。
　　这间屋子宽敞明亮，还有落地窗和阳台。
　　阳台外面有个躺椅，抬头仰望苍穹，低头俯瞰竹林和湖泊。
　　景色绝美，哪里算委屈？
　　寒霜霁似乎看出他的疑问，柔柔解释，“这里是我以前的房间。”
　　“是吗？”蔺渊重新审视房间，看见书柜里的书本和练习册，封面端端正正写着‘寒霜霁’三个字。
　　床头有个相框，里面是幼年寒霜霁和容老爷子的合照。
　　照片里的他好像受了委屈，稚气未脱的脸可可爱爱。让人想要把全世界送到他面前，哄小孩开心。
　　寒霜霁悠悠开口，“你如果介意……”
　　“我不介意。”蔺渊的回答，比他问话速度还要快。
　　“你可以把这里当自己家，不用拘束。”
　　“好。”蔺渊点了下头，意识到大问题，“等等，我住你的房间，那你呢？”
　　“我呀。”寒霜霁故意瞥了眼足够宽的大床，“你觉得呢？”


第26章 去他妈的理智！
　　蔺渊感受到寒霜霁的暗示, 尽量平静的‘嗯’了一声。
　　——不就是住一个房间吗？
　　男生宿舍也是这样的。
　　没什么大不了。
　　蔺渊强行忽略‘男生宿舍并不会同床共枕’这一点，默默接受大年夜跟寒霜霁睡觉的事实。
　　然后，却听他说。
　　“我睡隔壁。”寒霜霁用手指了下方向, “我母亲以前的房间。”
　　“……哦。”蔺渊反应慢了半拍，声音里竟然浮现一丝丝失望。
　　又双叒叕被玩弄了。
　　“不然呢？”寒霜霁缩起手指，一步步走到蔺渊身边, “你以为, 我会怎么安排？”
　　蔺渊发挥国际影帝的演技, 镇定地说, “这里是你家，我能有什么想法。”
　　“你如果有任何想法，尽管告诉我。”寒霜霁转到他面前, 微微扬起头, “是我邀请你来的，当然要对前辈……”
　　他淡色的唇微微开合, 轻声说出两个字：
　　“负责。”
　　蔺渊挪开视线，不动声色地说, “不过是睡一晚而已, 我没有那么多要求。”
　　“这样。”寒霜霁眼界低垂，漫不经心地说，“前辈真容易睡呢。”
　　蔺渊没有接他的话, 默默想：
　　究竟是自己想法奇怪。
　　还是寒霜霁的说法奇怪。
　　**
　　容家的年夜饭桌格外热闹。
　　听说今年寒霜霁回家吃年夜饭, 家里人无论多忙，也要抽时间赶回来团圆。
　　长长的餐桌摆满了菜，一大半是从星级餐厅预订的, 还有几道是容二舅亲自下厨。
　　“你们今天有口福了。”容灿灿端出一道酱肘子, 笑盈盈对大家说, “我爸平常要多懒有多懒。我想吃他做的菜，还得去求求我妈。”
　　“好香！”容尧尧两眼放光，“二叔真厉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别以为说两句好话，就没你事了。”容灿灿叉着腰，拧了下大堂弟的耳朵，“去，端菜去。”
　　“哎呦，疼疼疼…”容尧尧发出哀嚎，惹来亲爸妈疯狂嘲笑。
　　“我去吧。”寒霜霁慢吞吞起身。
　　“哎，别！”
　　“哪能让你去呢？”
　　“尧尧，动作麻利点！”
　　家中长辈纷纷阻止寒霜霁，生怕累到小孩。
　　以前的寒霜霁自卑敏感，总觉得他们对自己过分客气，没有真心的当成一家人。
　　而现在…
　　寒霜霁挽起衣袖，轻飘飘问了句，“我做菜不比大舅难吃，想尝尝吗？”
　　“我知道，”容灿灿开始翻旧账，“上次你录综艺，现场工作人员都说你做饭好吃。咱们俩经常见面，你也没请我吃过饭。”
　　寒霜霁敷衍，“这次一定。”
　　“想吃想吃！”容尧尧举起手，热情地说，“走吧走吧，我给你打下手。”
　　几位长辈理智层面认为：阿霁年纪太小，接触菜刀灶火太危险了。
　　而感性层面：
　　去他妈的理智！
　　阿霁亲手做的菜哎！
　　唯有蔺渊安静坐在那儿，直到寒霜霁走进厨房，才默默说了句，“我作证，确实好吃。”
　　短短七个字，深藏功与名。
　　容灿灿怨念的瞥了他一眼。
　　——你以后想进我家门，可没那么容易了。
　　**
　　寒霜霁做了两道简单的年菜，糯米排骨和牛肉羹。
　　容尧尧刚把两道菜端上桌，回厨房拿个碗筷的功夫。
　　再转身，只剩下干干净净的盘子和汤锅。
　　容尧尧懵逼，“开饭了。”
　　“还没有。”
　　容表姑尴尬地解释，“我们只是尝尝味道。”
　　“尝味道？”容尧尧低头，瞅瞅空荡荡的盘子和汤锅。
　　再抬头，端详他们满足的表情，感觉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们！就不能给我留一口吗？”
　　“哎呀，大过年的，别生气。”容姥姥从口袋里拿出几个红包，给容尧尧塞了一个，“给，压压岁。”
　　“谢谢奶奶，新年快乐！”容尧尧得到红包，暂时抵消没有排骨啃的忧伤。
　　没两分钟，寒霜霁从厨房里出来。容奶奶跑到他跟前，给寒霜霁口袋里塞了四五个红包。
　　害怕他不要，还往里按了按。
　　寒霜霁把红包拿出来，隔着袋子捏了捏。
　　发现里面不仅有纸，还有钥匙和卡片。对比容尧尧，偏心的不能再明显。
　　“姥姥……”
　　“收下！”姥姥按住他的手，紧张兮兮地说，“剩下那些，是替你妈妈给的。虽然她不在了，但是姥姥会像疼她那样疼爱你。也会把她对你的疼爱，原原本本给你。”
　　“妈！”容表姑慌了。
　　妹妹的离开，是全家心里一根刺。
　　寒霜霁从小就情绪敏感，容易受刺激。
　　因此，全家都可能避免在他面前提起过世的母亲。
　　从前，每次提起来，寒霜霁必定要哭一场。然后把自己隔绝在小世界，不肯让他们靠近。
　　“那个，阿霁啊…”向来稳重自持的容大舅，此刻也有些慌了。
　　唯有蔺渊神色如常，淡淡评价，“你家里人，都很关心你。”
　　“嗯，是啊。”寒霜霁收下几封红包，笑着说，“谢谢姥姥。”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乖孩子，乖孩子。”容姥姥又给容灿灿发了个红包，回到餐桌旁，将最后一个红包交给蔺渊。
　　蔺渊立刻拒绝，“奶奶，这我不能收。冒昧拜访，已经很打扰你们了。”
　　“哎，收着。”容姥姥不由分说，非要塞给他，“你来我们容家过年，肯定不能亏待你。在我眼里啊，你们几个都是孩子。压压岁，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蔺渊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接下来一顿团圆饭，气氛格外和睦。大家围着桌子，边看晚会边说说笑笑。
　　吃完饭，老人家熬不住夜，提前回房间睡觉了。
　　家中几位长辈支起麻将桌。家中唯一没有经济自由的大学生容尧尧，卑微守在桌前。就等谁赢了，多给自己发点压岁钱。
　　容灿灿对打麻将没兴趣，带上蔺渊和寒霜霁，到院子里放烟花。
　　市区里禁止燃放大型烟花爆竹，但小型的儿童烟花，可以偷偷放一两个。
　　容灿灿买来许多仙女棒满天星，不由分说塞进寒霜霁手里。
　　“霜崽，开始你的表演。”容灿灿兴奋地打开拍照功能。
　　当今社会，科技飞速发展，连烟花都进行了升级换代。
　　容灿灿买来的烟花，是仙女棒不知道多少代的plus版本，当真做成了魔仙棒的造型。粉红色魔杖，顶端还有个小心心。
　　心心凹陷的部分，只要按下自动点燃装置，就能冒出绚烂的花火。
　　如果时间倒退十四年，寒霜霁或许会很喜欢。
　　但现在……
　　他向蔺渊递过去求救的眼神。
　　“很适合你。”蔺渊诚恳的夸奖，“四岁半的小朋友。”
　　“谢谢前辈的赞美，”寒霜霁扯出一抹假笑，“像这样的好东西，我怎么能一个人独享？”
　　说着，他又拆开一根粉色仙女棒，不由分说塞到蔺渊手中。
　　蔺渊本来想要拒绝。
　　但是寒霜霁凉丝丝的手拉住他，按下自动点燃的启动器。
　　然后朝他笑了笑，露出可爱的，类似诡计得逞的表情。
　　将自己那根仙女棒凑过来，飞溅的火星交融又涅灭。
　　转瞬即逝的璀璨，映出他难得天真的表情。
　　“你明明很喜欢。”蔺渊得出结论。
　　“你也是啊。”寒霜霁不甘示弱的回应，“玩仙女棒还那么起劲。”
　　蔺渊没有反驳。
　　寒霜霁又从容灿灿买来的东西里，翻出花蝴蝶、孔雀翎、满天星，强迫蔺渊陪自己一起玩。
　　蔺渊拒绝的不是很坚定，半推半就被寒霜霁拖下水，还被容灿灿录下证据。
　　十二点临近，一片雪花落到寒霜霁睫毛上。
　　他眨了下眼，才意识到新的一年开始了。
　　蔺渊数着腕表的秒针，直到零点那一刻，抬头对他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寒霜霁伸出双手，接住几片雪花，漂亮的脸满是笑意，“我第一次这样过年。”
　　“我也是。”
　　“明年也一起过吧？”
　　蔺渊下意识准备答应。
　　“哎呀，不行。”寒霜霁抢在他之前，喃喃低语道，“到了明年，我们不一定在一起。”
　　“是。”蔺渊有几分恍惚。
　　好像做了一场盛大的梦境，十二点过后，又被打回原形。
　　——难道我是灰姑娘吗？
　　新年伊始，守岁的人们陆续准备睡觉了，却在此时刷到了顶流的新动态。
　　营业频率约等于无的蔺渊，难得发了一条日常微博。
　　蔺渊：岁岁年年，新年快乐。[图片]
　　配图是正在燃烧的烟花，迸溅的光芒璀璨夺目，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力。
　　然而，眼尖的网友还是注意到，背景里有两个身形修长的人。
　　大过年的，蔺渊跟别人一起放烟花？
　　这还让人怎么睡！
　　【卧槽！渊哥你官宣恋情了？】
　　【只是祝大家新年快乐而已，官哪门子宣？】
　　【渊哥从来没有发过节日博，我还以为他不过节呢。】
　　【呃，应该就是官宣吧？我听说渊哥的家人都在国外，除了女朋友，他还能跟谁过年？】
　　【蔺渊有女朋友了？不要啊！我看完《华夏千年纪》的见面会，入坑了他跟寒霜霁的cp。】
　　【楼上的，CP可以冷门不可以邪门好吗？寒霜霁哪来的糊比？他也配蹭蔺渊的热度。】
　　无数评论中，冒出一个存在感微弱的小号。
　　【临渊羡君：有没有一种可能，照片里就是寒霜霁呢？】
　　评论刚发布，就被粉丝给怼了。
　　【你没脑子吗？蔺渊怎么可能跟寒霜霁过年？】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照片里就是寒霜霁。两个大男人玩仙女棒，到底谁有病？】
　　有病的蔺渊放下手机，清醒的盯着寒霜霁卧室的天花板。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它原因作祟。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寒霜霁躺在这张床上的样子。
　　新年夜。
　　蔺渊失眠了。


第27章 岁月不败美人
　　书柜里, 妥善保管着寒霜霁以前的作业、试卷、奖状。
　　蔺渊小心翼翼打开柜门，拿起他中学阶段的笔记。
　　字如其人，整洁干净, 每个知识点记录的十分详细，还用彩色记号笔做标记。
　　蔺渊还看到寒霜霁的成绩单，每个学科分数都不低。
　　即使他不以艺术生的身份参加高考, 凭自己的实力, 也能考取优秀的学府。
　　——那么问题来了。
　　蔺渊清楚记得, 寒霜霁的众多黑料中, 有一条是：九漏鱼。
　　‘九漏鱼’全称是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用来讽刺学历低的艺人。
　　对娱乐圈而言，学历绝对不是衡量艺人最重要的指标。
　　尤其是快餐时代, 追星女孩换墙头的速度太快了。业内各个经纪公司疯狂内卷, 推出一批又一批爱豆，收割粉丝经济的韭菜。
　　爱豆的黄金时期就那么几年, 想要顺利出道，必须做几年练习生。许多小爱豆初中刚毕业, 就放弃学业跟经纪公司签约, 想要闯进娱乐圈赚大钱。
　　久而久之，学历竟然成为最容易舍弃的因素。
　　起初，蔺渊得知寒霜霁学历不高, 并没有什么想法。
　　他长得太漂亮了, 又那么会勾引人。
　　读书期间，应该受到许多阻挠，比如收到的情书比教科书还多。
　　万万没想到, 寒霜霁的成绩并不差。
　　按照娱乐圈的衡量标准, 甚至能夸一句学霸。
　　所以, 他为什么放弃学业？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寒霜霁同样没有入睡。
　　母亲过世之后，姥姥和姥爷一直保留着她的房间，整整十八年没有人住过。
　　房间里温度比较低。寒霜霁天生畏寒，裹了一件厚厚的毯子，慢条斯理整理母亲的遗物。
　　父亲意外过世以后，姥姥和姥爷害怕怀孕的女儿伤心过度，把她接回家里待产。
　　这个房间，记录着母亲最后的时光。
　　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了，又跟愿意把她宠成孩子的男人结婚，一生没有做过打扫、下厨之类的家务。
　　但是怀孕期间，她看过无数教程，想要为寒霜霁缝一件衣服。
　　可惜，直到最终，那件衣服还是没有缝好。
　　寒霜霁拿出那件衣服，握在手中摩挲半晌，又放回姥姥整理好的箱子里。手指缓缓滑过，拿起另一件遗物。
　　那是个厚厚的本子，跟寒霜霁拥有的无限笔记有点相似。
　　翻开笔记，里面一字一句，写着父亲和母亲的相识相知。
　　父亲离开世界，母亲耗费很长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身为他的爱人，母亲想要把父亲留下来。她回顾过去的点点滴滴，仔仔细细写下来。
　　“我知道他不在了。”
　　“我想把他写成书，拍成电影，留个念想。”
　　“等阿霁长大了，问起爸爸，就拿给他看。”
　　“告诉他，爸爸是个很好的人。他不是抛弃阿霁，只是提前去下一世，为阿霁准备新家。”
　　怀孕到后期，母亲的身体明显虚弱。
　　家里人看着心疼，想帮她代写，却被母亲拒绝了。
　　“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只有我，才能写出最珍爱的他。”
　　“后来呢？”寒霜霁轻轻抚摸纸页上的文字，轻声呢喃，“妈妈也去陪爸爸了。”
　　“你们在那边，一定为我准备了最漂亮的新家，对吧？”
　　寒霜霁隐去眼角的泪痕，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明朗的笑意。
　　“妈妈。”寒霜霁目无焦距，语气格外认真，“你的愿望，我会实现的。”
　　母亲临终时，除了担心刚出世的儿子，还惦记着未写完的书。
　　她害怕自己撒手人寰，这世界天大地大，却没有人能续写丈夫的故事。
　　寒霜霁从大人口中，听到母亲的遗愿，便默默下定决心。
　　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故事，必须让他们最牵挂的自己来延续。
　　去年，寒霜霁遭受全网谩骂时，闵野心疼的问了句，“宝啊，你不适合吃演员这碗饭？安安静静做个花瓶不行吗？”
　　——那必定是不行的。
　　他最开始的初心，就是成为优秀的演员。
　　夜色清冷，寒霜霁坐到书桌旁，拿出十年前准备的剧本专用本。
　　提起笔，一笔一划写下剧本名：
　　《第五十春》
　　**
　　“早啊。”
　　“早上好。”
　　“阿霁，你起得这么早啊？”容大舅晨练归来，热情的招呼，“吃完早饭再走呗？”
　　“不了。”寒霜霁拒绝，“爷爷打电话催我回去，说那边已经包好饺子了。”
　　“哼，姓寒的老头子怎么回事！”容老爷子愤怒的嘟囔，“阿霁难得回家过个年，连吃个早饭的时间都不给！”
　　“爷爷，消消气。”容灿灿连忙安抚老爷子，“你也说了，阿霁难得回家过个年，寒爷爷肯定也惦记呢。”
　　蔺渊大清早看了一场闹剧，心里有些疑惑。
　　凭借容家的势力，居然还要跟别人家抢孩子吗？
　　很快，蔺渊明白了。
　　两个小时后，蔺渊眼前出现一片漫山遍野的庄园。类似于国外影视剧中，贵族居住的府邸。
　　车子停在大门外，寒霜霁转过脸，静静打量蔺渊。
　　“你昨晚没睡好？”
　　“啊……嗯。”蔺渊含糊的承认，“有点失眠。”
　　寒霜霁似乎懂了，噙着几分笑意，“抱歉，是我招待不周。”
　　“咳。”蔺渊尴尬地咳嗽一声，“跟你没关系，是我个人原因。”
　　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在蔺渊脸上游走几秒，惹得他不自觉躲避。
　　寒霜霁这才按下大门旁边的通话器，让管家出来接自己。
　　庄园里的路比较窄，普通的车开不进去。
　　必须由管家驾驶类似马车的豪华轿厢车，送他们到屋里。
　　蔺渊看见那辆从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穿越过来的欧洲贵族专座，没忍住问了句，“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寒霜霁面不改色的回答，“伪装成贵族的暴发户。”
　　“原来如此。”
　　事情突然变得合理起来。
　　直到迈进寒家大门之前，蔺渊深深相信寒霜霁的解释。
　　但是进门第一眼，他看见身穿家居服，带了黑框眼镜的寒行舟。
　　以前看到这张脸，是在各种各样的财经杂志和经济新闻版块。
　　寒行舟名字前面，有个固定的头衔：
　　准·首富接班人。
　　“阿霁。”
　　寒行舟见到寒霜霁，沉稳端庄的表现出现裂缝，从缝隙中散发出名为‘弟控’的气息。
　　“怎么才回来？路上堵车了吗？你应该打电话给我，我过去接你。”
　　“路上没有堵车。”寒霜霁言简意赅的说明原因，“路远。”
　　“哥哥上次送你的直升机呢？玩坏了吗？”
　　“捐给希望小学了。”寒霜霁露出嫌弃的表情，“我连驾照都没有，你觉得我会开直升机吗？”
　　“也是。”寒行舟消停几秒，又突发奇想，“那我下次送你直升机驾驶员？”
　　“寒行舟先生，”寒霜霁冷漠的撩了他一眼，“需要我重复一遍爸爸的死因吗？”
　　寒行舟脸色都吓白了，又是道歉又是赔罪，拼命解释自己没那个意思。
　　蔺渊沉默注视他们的互动，后知后觉意识到：寒霜霁和寒行舟一样，都姓寒。
　　首富寒肃的寒。
　　众所周知，寒行舟是寒肃的孙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
　　“饺子煮好了，你们不进来吃饭，吵吵什么呢？”传说中重病缠身的寒肃，一副能去广场舞赛场抢占C位的精神矍铄。
　　他腰上围着小碎花围裙，乐呵呵端着一盘饺子，绕过寒行舟来到寒霜霁面前。
　　“乖孙快尝尝，我亲手包的。”
　　“亲手煮的吧？”遭受冷落的寒行舟，不给面子的拆台道，“明明是奶奶和我妈忙前忙后，你只会添乱。”
　　“闭嘴！”寒肃凶巴巴瞪了他一眼，“你再说，我就把公司的几个新项目，都安排给你！”
　　寒行舟分分钟露出哭丧的表情，惨兮兮向爷爷求饶。
　　——所有人都以为，寒肃对自家长孙委以重任，是要把他培养成未来接班人。
　　只有寒家人知道，那些都是寒行舟惹祸上身，寒肃故意惩罚他的。
　　“味道还行。”寒霜霁从容的尝了口饺子，评价道，“可惜没煮熟，夹生的。”
　　“没、没煮熟？”寒肃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寒行舟笑容猖狂，“幸亏我没吃，哈哈哈哈！”
　　围观的蔺渊更加沉默了。
　　豪门首富，似乎跟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爸，你刚才煮的那盘肯定没熟，别给阿霁吃，随便喂喂行舟得了。”寒家长女、目前公司的最高掌权人寒槿匆匆走出厨房，一眼看到寒霜霁，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终于肯乖乖回家了。”寒槿捏捏他的脸蛋，宠溺地说，“每年劝你回家呀，比谈上千亿的生意还难。”
　　“姑姑，别捏。”寒霜霁连声讨饶，“妆花了。”
　　“好好好，知道你长大了，爱漂亮。”寒槿放开他，揉揉寒霜霁细软的浅金色头发，“等会吃完饭，姑姑带你逛街去。”
　　“好啊。”
　　寒槿又跟侄子说了两句话，这才看到跟着回来的蔺渊。
　　蔺渊客客气气打招呼，送上带来的礼物。
　　寒槿拿出生意人的体面，笑盈盈收下来，转过身问寒霜霁，“你们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没有发展过。”
　　“他有问题？”
　　“姑姑，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我有问题呢？”
　　“我们家的孩子，能有什么问题？”寒槿理直气壮地说，“漂亮，聪明，家境好。无论你看上谁，都是他高攀！”
　　蔺渊一字不漏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尴尬，还是表示认同。
　　就凭寒霜霁的家庭条件，无论换成谁，只能高攀了。
　　相比较于人丁兴旺的容家，寒家同样是三世同堂，却满打满算只有五个人。
　　蔺渊规规矩矩坐在餐桌旁，耐着性子等了半晌。其他人开始动筷子了，第六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开饭不用等你姑父吗？”蔺渊小声问旁边的寒霜霁，“他没有回来吗？”
　　寒霜霁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回答说，“我没有姑父。”
　　蔺渊怔愣几秒，小心翼翼试探，“难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寒行舟接过话，代为解释，“我是非婚子。”
　　“那……”
　　“别绕了，直接问我吧。”寒槿放下筷子，优雅地擦擦嘴巴，轻描淡写告诉他，“生活中呢，行舟确实没有爸爸。从生物学角度上，为他提供父方基因的男性，我根本不认识。”
　　“原来如此。”蔺渊隐隐约约猜到了。
　　“我是个不婚主义，不愿意在男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但是呢，我又挺喜欢小孩的。”寒槿看向自家儿子，满意地说，“二十多年，我既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养长大。”
　　“咳、咳、咳！”寒行舟猛地咳嗽两声，崩溃的质问，“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抱歉，说错了。”寒槿改口道，“是家里的阿姨，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养长大。我有点洁癖，就算是自家儿子，我也嫌脏。”
　　“……”寒行舟的表情，已经麻木了。
　　寒槿又转移目标，“但是呢，阿霁小时候……”
　　“姑姑，”寒霜霁慌忙叫住她，“你吃饱了吗？我们去哪逛街。”
　　寒槿听出他转移话题的急迫。
　　却偏偏不如他的愿，继续之前的话题，“放心吧宝贝，你从小就漂亮，姑姑怎么会嫌弃你呢？”
　　“小槿。”寒肃彻底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对女儿说，“你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吗？你就是想害我吃不下饭，好让你快点带阿霁出去。”
　　“哎呦，爸爸吃完了。”寒槿立刻站起来，拍了把自家儿子，“快点，把碗筷收拾了。妈妈带你弟出去逛街，你留下来陪你爷爷奶奶斗地主。”
　　“我不……”寒奶奶正准备提出抗议，表示自己还能坚持一下。
　　“奶奶！”寒行舟立刻拉住她，“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假如他没有完成亲妈布置的任务，未来一年，势必会度过365个爱岗敬业日。
　　可笑，那些分析国内经济局势的媒体，居然认为寒家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
　　实际上，纯属寒行舟闯祸次数太多了。
　　大年初一，繁华喧闹的城市难得安静下来。
　　寒槿带着寒霜霁出门逛街，顺手捎上蔺渊。
　　寒霜霁现在的性格，多少受到姑姑的影响，精致利己爱漂亮。
　　过完年，寒槿已经45岁了。然而她的脸看起来，说刚满三十都有人信。皮肤光滑细腻，没有明显的皱纹。
　　怪不得人们常说，岁月不败美人。
　　寒槿带着两个年轻人，直奔寒氏集团旗下的奢侈品商场。
　　时值新春佳节，商场内加班的柜姐们，精神格外饱满。大概是因为，今天不但能领到三倍工资，卖货还特别容易。
　　寒槿无论走进哪家店，都会对身后的年轻人说‘尽量挑，别客气’，惹来周围顾客和顾客人员纷纷侧目。
　　通常情况下，有钱人带情人或者朋友来奢侈品店，想要摆阔时，会说‘随便挑’。
　　‘随便挑’和‘尽量挑’，听起来只差两个字，意思却天翻地覆。
　　奢侈品店的单价动辄上万，甚至能达到七八位数。即使月入几十上百万的大佬，也没办法轻易拿出搬空一家店的资产。
　　究竟是谁这么有底气？
　　以为自己是首富吗？
　　周围路人多看两眼，赫然发现：还真是。
　　寒氏集团现任当家，多少人的‘梦中情妈’，身价难以估量的寒槿。
　　而他身后的两位年轻人，即使戴了口罩和帽子，看起来依然挺眼熟。
　　尤其是某人标志性的狐媚眼，和扎眼的浅金色头发……
　　新年伊始，娱乐圈第一个爆炸性的热搜，是十八线小演员提供的。
　　#寒霜霁换金主#
　　热搜词条内，偶遇寒霜霁的路人，纷纷发布他跟寒槿同框的照片和视频。
　　视频中，寒霜霁和寒槿靠得特别近。
　　寒槿还用宠溺的语气，大大方方对他说，“阿霁，有喜欢的东西尽量买。”
　　评论区炸了。
　　【就算被包养，也应该守点男德吧？跟容灿灿才一个月，又傍上第二个金主了。】
　　【恶心！寒霜霁不是同性恋吗？找个男金主啊！】
　　【他现在不仅不挑性别，还不挑年龄。为了红，什么都做得出来。】
　　【大家别光骂寒霜霁啊，后面还有个男的的。】
　　【弱弱的说一句，后面那个男的……身材有点像蔺渊。】
　　【霁粉真会玩，自家爱豆被全网黑，就开始拖顶流下水了。也不看看蔺渊的地位，需要被包养吗？】
　　【唉……同情容公主，真情实感养了个白眼狼。】
　　【@容灿灿，你漂亮又有钱，敢不敢找个门当户对的？】
　　经过万千网友的不懈努力，‘惨遭小白脸抛弃’的容灿灿，终于被艾特出来了。
　　她转发了热度最高的微博，字里行间充满怨念。
　　容灿灿：你一大清早离开我家，就是为了找她买包买表吗？霜崽你跟姐姐说，我也可以给你买啊！@寒霜霁//转发微博
　　吃瓜路人刷到这条微博，对容公主的遭遇深感同情。
　　留下各种各样鼓励的话，安慰这个痴情卑微的女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竟然没有结束。
　　微博发布十分钟后，向来奉行王不见王的寒氏现任当家寒槿，竟然破天荒回复了容灿灿的微博。
　　寒槿：商场是寒家旗下的，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你想给阿霁买，可以用你家的平台网购啊。
　　刷到这条评论的网友们，集体被字里行间泄露的戾气震慑了。
　　这就是豪门交锋吗？
　　字字诛心啊！
　　还有，为了一个小白脸，你们两家至于撕破脸吗？
　　人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蔺渊默默删除掉已经编辑好的澄清博。
　　以他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参与这场豪门纷争。
　　**
　　过完年没多久，《天子谋》剧组赢来最后一场杀青戏。
　　剧情进展到后期，琉国小皇帝利用自己的身世，策反毋朝太后。
　　太后能够操控大将军，怂恿他背叛太子。
　　骁勇善战的太子一路攻到皇宫，终于解决到摄政王，却发现自己腹背受敌。
　　小皇帝端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俯视他。
　　“你若投降，朕饶你不死。”
　　太子孤身一人，直面数百位武功高强的御林军，却依旧不卑不亢。
　　“自我出生起，前方只有两条路。要么君临天下，要么战死沙场。”
　　“只可惜，这里是皇宫，不是沙场。”小皇帝走下龙椅，一步步来到他身边，“我不像你那么蠢，不会纵虎归山的。”
　　太子垂下眼，一脸无所畏惧，“那你动手吧，给我个痛快。”
　　“我明明给了你活路，真是个死脑筋。”小皇帝闭了下眼，轻轻抬起右手，“杀。”
　　数百御林军，却无人上前。
　　下一秒，利剑夹在小皇帝金贵的脖子上。
　　“怎么会这样？”小皇帝慌了。
　　利剑的那一端，太子好整以暇欣赏他无措的表情，吩咐手下把人带上来。
　　太后和大将军被五花大绑，押到太子脚边跪下。
　　“难道只允许你用离间计，不许我将计就计吗？”太子逼近他，一字一句告诉绝望的小皇帝，“从知道你身份那天，我就一直防备着。你的每封书信，每个计划，我都了然于心。”
　　“可惜，虽然你天资聪颖，足智多谋。却不懂兵法和治国之道，到底输了我一招。”
　　“呵，时也，命也。”小皇帝颓然低下头，褪去伪装的眼睛里，浮现浓浓的恨意，“倘若我是你，读四书练兵法，今天未必会输。事已至此，我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小皇帝没有武功，毫无反抗能力。
　　太子挥长剑，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把他变成真正的废人。
　　“啊……”小皇帝疼得厉害，站不住，软软扑进他怀中。
　　“我说过不杀你，就一定会信守承诺。”太子扶住他的肩膀，“既然你不肯认命，那我们再赌一局。”
　　次日，琉国新帝即位。开仓放粮，大赦天下。
　　在位期间圣明贤良，流芳千古。
　　据说新帝即位时，旧皇帝没有驾崩，而是被尊为太上皇，特许垂帘听政。
　　太子知道，小皇帝最深的执念，是想要亲自治理江山。
　　于是，他把小皇帝变成真正的傀儡，能听能看，却不允许他插手分毫。
　　永永远远，做一个毫无用处的空壳子。
　　生不如死。
　　原著完结时，读者痛骂反派，还要男主每天割他一块肉。
　　而看完这幕戏的现场观众——
　　“太子把小皇帝留在身边了，HE！妥妥的HE！”
　　“你们想想，小皇帝不能走路，太子不让别人进御书房，只能自己抱他进进出出。”
　　“小皇帝要吃东西要喝水，必须撒撒娇求老公喂。”
　　“妈呀，嗑死我了！”


第28章 月抛金主
　　“辛辛苦苦拍了三个多月, 终于杀青了。”
　　“干杯！”
　　《天子谋》剧组正式杀青，苍炎陵难得换了套正经衣服，向来凶巴巴的脸挤出三分笑意, 请全剧组喝杀青酒。
　　蔺渊身为本剧无可争议的大男主，杀青酒必须到场。
　　至于其他演员，苍炎陵虽然发了邀请信息, 却没有强制要求。
　　可是人人都清楚, 在娱乐圈这种人分三六九等的地方。
　　假如错过今天, 可能就再也没有跟顶流影帝一起喝酒的机会。因此, 只要没有通告，参与拍摄的演员都来参加杀青宴。
　　除了陈悠悦。
　　他是推了通告，盛装打扮出席的。
　　拍戏之余的苍炎陵, 性格比较随意。
　　他组织的杀青宴, 没有那么多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寒霜霁甚至没有换衣服, 身上还穿着小皇帝成为太上皇以后，每天垂帘听政穿得改良款宫廷礼服。
　　这套衣服是沫沫请绣娘定制的, 上面的刺绣一针一线, 做工精致。比剧组提供的戏服，高出好几个档次。
　　连要求严格的苍炎陵，都对这件衣服赞不绝口, 满意地说‘这样才符合太上皇的身份’。
　　当陈悠悦来到杀青宴现场, 所有人的目光，被他吸引了几秒。
　　粉□□白的礼服，魔术师同款的高礼帽, 还有全身上下闪瞎眼的珠宝首饰。
　　隔三米远, 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不好意思, 我来晚了。”陈悠悦非常享受被瞩目的感觉，娇滴滴说，“公司说，我第一次饰演这么重要的角色，杀青宴必须好好打扮。”
　　“哦哦，挺合适你的。”好心的工作人员尬吹。
　　实际上呢，苍炎陵是个随便的人，杀青宴也没有订高级餐厅，而是在片场附近找了个比较大的川菜馆。
　　陈悠悦那身打扮，与川菜馆大写的格格不入。
　　“渊哥。”陈悠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突兀，拿起两杯香槟，直直走向蔺渊。
　　“我们的第一部 戏终于杀青了，我敬你一杯。” 
　　陈悠悦明明只是男三号，却表现出女主的姿态。
　　或者说，跟蔺渊一起参加他们孩子满月礼的姿态。
　　蔺渊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酒杯，冷淡的提醒，“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陈悠悦悬在半空的手，尴尬地缩了缩，用黏糊糊的语气解释，“渊哥，我再过三个月，就满十八岁了。”
　　“哦。”蔺渊并不是很关心他什么时候满十八。
　　但提起十八，他又想到另一位离十八岁很遥远的小孩。
　　寒霜霁不喜欢吵闹，挑了个安静的角落，独自坐在那儿喝果汁。
　　蔺渊千里迢迢绕过来，径自坐到他身边。
　　“二月快结束了。”
　　“对呀。”
　　“你准备哪天过生日？”
　　寒霜霁凝视他的侧脸，“怎么？你忘记我生日了？”
　　“没有。”蔺渊记得很清楚。正因为如此，才觉得苦恼。
　　今年，并没有2月29。
　　“我只在生日那天过生日。”寒霜霁浅浅抿了口果汁，漂亮的狐狸眼弯了弯，“这样的话，显得自己年轻一点。”
　　“你本来也没多大。”
　　“可是呀，”寒霜霁瞥了眼人群中穿梭的粉白蝴蝶，半真半假抱怨，“谁让你身边有更年轻的。”
　　蔺渊下意识想解释，“我……”
　　寒霜霁抢在他之前开口，软软地说，“我醉了。”
　　“？？？”蔺渊垂眸，审视他杯中的果汁。
　　犹记录制《华夏千年纪》的夜晚，寒霜霁陪他喝完一整瓶红酒，神智依然清明。
　　谁相信他会醉果汁？！
　　寒霜霁漂亮的眼睫轻颤两下，慢吞吞提出请求，“蔺渊，方便送我回去吗？”
　　“好。”蔺渊一口答应。
　　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醉。
　　蔺渊拿起外套，随意跟苍炎陵打了个招呼，带着装醉的寒霜霁离开现场。
　　当陈悠悦忙完应酬，才得知蔺渊已经离开，气得跺了跺脚。
　　——不能跟蔺渊炒CP，他打扮得这么好看有何用？
　　**
　　蔺渊坐进驾驶座，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喝酒。
　　车子驶出几百米，蔺渊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应该先问地址。
　　“你家住在哪里？”
　　寒霜霁报出一个地址。
　　蔺渊手中的方向盘差点打滑。
　　他知道，寒霜霁不住那里，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寂静片刻，寒霜霁打破沉默。
　　“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哪里奇怪？”
　　寒霜霁直接挑明，“那个地方不是我家啊。”
　　“哦，是吗？”蔺渊故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寒霜霁却说，“你知道的。”
　　蔺渊难得有些紧张，握方向盘的手暗暗收紧。
　　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就算知道，为什么要挑这种时候，跟自己对线。
　　寒霜霁语气特别慢，轻描淡写提醒，“那不是你亲弟弟的家吗？”
　　“啊，对。”蔺渊尽量保持镇定，“我忘了。”
　　“好吧。”寒霜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相信你们兄弟感情差了。”
　　蔺渊没有接他的话，转而问道，“那你不回家，准备做什么？”
　　“复诊。”
　　“复诊？”蔺渊皱了下眉，在红灯前刹住车，追问寒霜霁生了什么病。
　　“没有生病。”寒霜霁随便给了个理由，“因为医生比较帅。你也知道，我喜欢养鱼。”
　　车内一片沉默。
　　信号灯由红转绿，蔺渊重新启动车子。
　　他害怕再晚两秒，自己就会打开车门，把寒霜霁赶下车，让他自己想办法去鱼塘。
　　“噗嗤——”寒霜霁突然笑了，“还以为你会把我赶下车呢。”
　　蔺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是不看寒霜霁，假装自己没想过那种事。
　　“我真的是为了复诊。”寒霜霁捉弄了人，却好像自己受了委屈，可怜兮兮解释，“我虽然没有生病，但是之前中过毒。”
　　“中毒？”
　　“对啊。我在医院躺了半年，才捡回一条命。但是呢，体内毒素没有那么快清理干净。”
　　“很严重吗？怎么没听你说过？”蔺渊顿时紧张了。
　　“我在你眼皮底下活蹦乱跳三个月，你觉得呢？”
　　蔺渊稍微放心了一点，把关注点放到‘中毒’本身，“为什么会中毒？”
　　夜色朦胧，寒霜霁直勾勾看着他。
　　“怎么？”
　　“从我中毒到现在，你是第一个这么问的。”寒霜霁苦笑一下，闷闷说，“其他人都默认是我服毒自杀。”
　　蔺渊只觉得莫名其妙，“你不会自杀。”
　　“你不了解，我以前……”
　　“你以前也不会自杀。”蔺渊十分笃定，“你一直在努力，想要好好活着。”
　　寒霜霁错愕地盯着他，好似被这句话击中了。
　　“是啊。”他低着头，轻声说，“但是，他们都觉得我脆弱，敏感，不堪一击。我想解释，却不知道对谁解释。”
　　蔺渊掷地有声地说，“那就对我解释，为什么会中毒？”
　　“不太清楚。”寒霜霁恢复平常的模样，不太正经的告诉他，“可能是误服，也可能是被人下毒。”
　　“有方向吗？”
　　“没有。”寒霜霁摊手，“从我出院到现在，没有再接触过有毒物品。”
　　“会不会是你以前的经纪公司？”蔺渊依稀记得，寒霜霁住院期间，前经纪公司单方面宣布解约。
　　“我怀疑过，所以暗中请人调查，没有线索。”寒霜霁告诉他，“而且，我不会每天都去经纪公司。”
　　“嗯？为什么要这么说？”
　　“医生说，我这是慢性中毒。”寒霜霁压低声，真真切切告诉他，“如果有人下毒，他必须保证我每天接触到毒素。”
　　“……谁能做到这种事？”蔺渊惊了。
　　寒霜霁常年独居，连来往最密切的助理，都不会每天见面。
　　“在我身边，没有人。”寒霜霁停顿几秒，又补充说，“但是，我也不可能误服毒药。”
　　线索断了。
　　“我明白了。”蔺渊沉重地点点头，“假设下毒的那个人，发现你没有死，很有可能第二次出手。”
　　“所以，我才会定期找医生复诊。”寒霜霁眨了下漂亮的狐媚眼，再次强调，“而且我的主治医师，真的很帅。”
　　蔺渊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靠边停车，“到了。”
　　寒霜霁愉快地道谢，开门下车，蔺渊也跟着下车。
　　“我陪你去。”
　　“真要保护我啊？”寒霜霁故意逗他，“是因为担心呢，还是不放心呢？”
　　一直很好拿捏蔺渊，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递过来一个口罩，催促寒霜霁快点进去。
　　寒霜霁出院后，每个月复诊一次，对于检查流程颇为熟悉。
　　蔺渊全程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尖锐的抽血针，刺穿寒霜霁薄薄的皮肤，抽出满满一管鲜血。
　　寒霜霁像个任由摆弄的漂亮娃娃，一声不吭。
　　抽完血，蔺渊递过来一包牛奶糖。
　　“哄小孩吗？”
　　“哄你。”
　　寒霜霁拆开牛奶糖包装纸，拿起一颗含进嘴里，味道甜丝丝的。
　　“给。”他又拆开一颗，强行喂给蔺渊。
　　不喜欢甜食的男人，勉强接过来，陪他一起吃。
　　夜里的医院没有什么人，寒霜霁很快拿到检查结果。
　　鹤夕知道他要来，特意申请晚上值班。
　　“从检查结果来看，你的各项指标正常，这个月没有接触新的毒素。”鹤夕放下检查报告，眼睛隔着眼镜片，专注的凝视寒霜霁，“但是呢，根据我以往的从医经验，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因此要千万小心，绝对不能二次中毒。”
　　寒霜霁点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还有，我上次也跟你说过。你体内的毒素，是通过皮肤长期接触，从而进入体内。所以，你要格外小心生活中的物品，还有经常接触的人。”说到‘人’时，鹤夕有意看向蔺渊。
　　“我记得，谢谢鹤医生。”寒霜霁应下。注意到身边两个男人互动，他微笑解释，“我住院以前，还不认识他。”
　　“抱歉，我误会了。”鹤夕尴尬地咳嗽一声，闷闷说，“我个人认为，排除‘误服’这个可能性，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重点怀疑对象。比如家人、合租室友，或者，同居男友。”
　　“鹤医生误会的不是他，应该是我吧？”寒霜霁无辜的辩解，“我没有交过男朋友，跟谁同居？”
　　话音刚落，四只眼睛同时落到他身上，用目光询问：没有吗？
　　“不相信？”寒霜霁挑了下眉。
　　“呃……”鹤夕确实不太相信。
　　“相信。”蔺渊面不改色的说。
　　复诊持续到后半夜。
　　蔺渊和寒霜霁从医院出来，听到专业相机按动快门的声音。
　　“我们被偷拍了。”蔺渊得出结论。
　　“哪个角度？”寒霜霁循声看过去，“希望他把我拍的好看点。”
　　“你就不担心狗仔乱写？”
　　“如果乱写的话，”寒霜霁慢悠悠说，“希望热搜位买高一点，再配上我最好看的照片。”
　　蔺渊：……
　　行吧。
　　**
　　平静而又普通的清晨，一则爆炸性八卦消息，唤醒热爱吃瓜的网友。
　　某个擅长偷拍的八卦新闻网站，深夜发表文章，标题是《蔺渊和寒霜霁深夜私会》。
　　众所周知，这个网站向来是‘开局几张图，剧情全靠编’。
　　照片经过后期处理，原本就昏暗的环境，变得更加模糊。
　　背景里隐隐透着光亮的大堂，还有高高的住院部大楼，被网友们想当然看成酒店。
　　撰写新闻稿的记者添油加醋，描述蔺渊是怎样‘霸道的带着寒霜霁离开杀青宴’，又是怎么样‘在午夜无人的街头肆意兜风’，最后又是如何‘下车跟寒霜霁出双入对’。
　　敢情昨天晚上的狗仔，并非碰巧埋伏在医院门口，而是兢兢业业跟了一路。
　　全网炸了。
　　蔺渊的粉丝和寒霜霁的黑子，集体表示难以接受。
　　至于寒霜霁的粉丝呢？
　　笑死。
　　自家小偶像终于找到正确的道路，挑了个年龄合适，性别合适，而且还能蹭热度的对象。
　　这可是值得放鞭炮的大喜事啊！
　　【哈哈哈很好很好，老婆终于找了个男的！】
　　【寒霜霁牛比！其他人那边，都是金主换小明星的。我霁简直清流，月抛金主。】
　　【二月份还没过完呢，寒槿这么快就被抛了？】
　　【反正也剩几天了。阿霁加油，三月份快开始了，快点找四月份的金主~】
　　【呵呵呵，寒霜霁的粉丝跟他本人一样没脸没皮，被包养是什么骄傲的事情吗？】
　　【被包养本身不是，但是你瞧瞧阿霁历任金主。国内网商领域大公主容灿灿，寒氏集团现任当家寒槿，顶流巨星蔺渊。】
　　【无意冒犯，蔺渊的身价可以跟前两位相提并论吗？（战术后仰】
　　【羡慕了，@寒霜霁，你不要的金主的能不能送给我？】
　　新闻稿发酵了好几个小时。
　　缺德媒体明明造谣了两位明星，却只有蔺渊的粉丝奔走澄清。
　　而寒霜霁的粉丝，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路人一起，坐等回收寒霜霁不要的金主。
　　等来等去，《天子谋》剧组总算编辑好声明。
　　这份声明用激烈的文字，怒斥无良媒体瞎几吧造谣，同时还原真相：
　　昨晚杀青宴，寒霜霁喝醉了酒，蔺渊出于好意送他离开。
　　途中因为寒霜霁的要求，蔺渊陪他去了医院。
　　剧组还出示了医院的监控画面，还有寒霜霁昨晚的抽血单，证明两个人昨晚确实在医院。
　　看到声明后，精通技术流的网友还原照片，确实是在医院门口拍的。
　　众人震怒，强烈谴责编故事造谣的媒体。同时，内心深处浮现一丝丝遗憾。
　　照片中并肩同行的两个人，其实还挺般配的。
　　可惜，他俩咖位差距太大，以后不会再发糖了。
　　有点嗑到的CP女孩们，才惋惜了短短十分钟。
　　《天子谋》剧组趁着热度，发布了第一支预告片。
　　预告片总时长30秒，男四号寒霜霁只出现两个镜头。
　　第一个镜头，他高居皇位，却神色落寞。
　　第二个镜头，他作为人质，被囚禁于太子身边。太子为了羞辱他，逼小皇帝像宫廷歌姬那样，弹琴取悦自己。
　　太子在上，小皇帝在下。
　　琴音袅袅，遥遥相望，一双眼睛如怨如诉。
　　太子兀自笑得开心，嘲讽他‘才这么点委屈，你就受不了了’。
　　短短的预告片播放完毕，激起千层浪。
　　陈悠悦的经纪公司手忙脚乱，匆匆忙忙联系各大营销号，要求他们把太子和暗卫的镜头剪出来，做成CP视频。
　　营销号拿钱办事，不仅剪了高质量CP视频，还配了甜甜的BGM。
　　可万万没想到，视频发布时，另一对剧中CP已经锁死了。
　　B站某位专注嗑糖的UP主，把预告片里面，双太子的镜头剪出来。
　　她没有多做加工，只是配了个标题：
　　[我要那笼中金雀，夜夜为我娇.吟婉转。]
　　这位UP主剪辑和渲染的技术出神入化，文案更是让人拍案叫绝。
　　只要她相中的CP，绝对没有不好嗑的。
　　全网热爱嗑CP的女孩，几乎都关注了她。
　　视频刚刚发布，立刻被推上热门，几百万粉丝火速赶来嗑糖。
　　【我艹艹艹！嗑死我了！】
　　【看完《天子谋》原著，本来站太子和暗卫的。但是小皇帝太香了，果断叛变！】
　　【他俩的CP感绝了，一个眼神脑补十万床戏！】
　　【悄咪咪说一句，搭配今天早上的八卦，更香。】
　　【半夜陪老婆去医院什么的，原谅我想歪了~】
　　“这个UP主，是你安排的？”寒霜霁看完视频，立刻联系闵野。
　　“怎么可能？你知道请大UP做视频多少钱吗？”闵野抠抠搜搜的反驳，“再说，我跟同行打听了，她不接商单。如果是工业假糖，给再多钱都不嗑。”
　　“真的？”
　　“千真万确！”闵野信誓旦旦保证道，“陈悠悦的团队提前两个月联系她，请她推太子暗卫，被拒绝了。”
　　“那就奇怪了。”寒霜霁重新审视视频。
　　动作太快了。
　　甚至超过早有准备的营销号。
　　很难不怀疑背后的人，蓄谋已久。
　　“阿霁，我鬼混回来了。”沫沫走进寒霜霁休息室，见他正在看视频，突然激动地问，“好看吗？”
　　“嗯。”寒霜霁听出她的反常，顺嘴问了句，“你看过？”
　　“当然。”沫沫骄傲的回答，“这个视频是我传的！”
　　“你？”寒霜霁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这是你的账号？”
　　“算吧，我是皮下之一。流量大的账号，运营起来费时费力，所以我跟几个好姐妹一起管理。我们最大的爱好就是嗑糖，还有看美人。”沫沫说着说着，有些心虚的坦白，“其实，我经常偷偷拍你的照片，跟小姐妹一起舔颜。”
　　寒霜霁扯出两分笑意，“你应该知道…”
　　“知道，你的美貌是付费的嘛。”沫沫指了下视频，“这不，官博的预告片刚发出来，我们几个马上找片源，剪辑，写文案，多努力啊！”
　　“谢谢。”寒霜霁淡淡道了谢，又说，“下次不要偷拍了。”
　　“……哦。”沫沫暗自难过。
　　心情还未平复，又听寒霜霁说，“偷拍多难看，我可以让你光明正大的拍。”
　　“真的？”沫沫瞬间高兴，拿起手机跃跃欲试。
　　“先化妆。”寒霜霁凉飕飕威胁，“不准把我没化妆的照片传出去。”
　　“为什么？你素颜很好看啊！”
　　“就因为太好看了。”寒霜霁理直气壮地说，“所以，是另外的价钱。”
　　沫沫表示佩服，“你赢了。”
　　三月初，今年第一档S+级综艺《华夏千年纪》正式播出。
　　播出之前，观众对《华夏千年纪》的期望并不高。
　　近年来，国家扶持了好几档文化推广类综艺，效果并不理想。
　　因为专业性太强的综艺，往往伴随着枯燥和无聊。即使制作资本雄厚，嘉宾阵容强大，依旧无法吸引对此不感兴趣的观众。
　　有专家预测，即使加上蔺渊的顶流效应，《华夏千年纪》集均收视率也就0.7，网络播放量撑死五千万。
　　对于普通的综艺而言，这个数据还算挺好。但是，对于定位S+的综艺来说，远远没有达到预期。
　　周六晚上八点，刚吃过晚饭的一家人坐到电视机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妈妈吐槽，“《华夏千年纪》？听名字就知道不好看，又是讲古董的吧？”
　　经常上网冲浪的孩子回答，“这一期是讲衣服的。”
　　爸爸不耐烦的说，“嘁，衣服有啥好讲的？还不如古董呢。换台换台！”
　　“别啊！”孩子按住遥控器，“我想看蔺渊，我可喜欢他了！”
　　妈妈开始唠叨，“你有时间看无聊的综艺，不如早点睡……等等，这件衣服真好看！”
　　屏幕里，身穿婚服的寒霜霁，缓缓走出花轿。


第29章 这是可以播的吗？！
　　“好消息！好消息！”
　　总策划跑到《华夏千年纪》后台, 美滋滋向大家炫耀，“咱们节目的首播数据出来了，收视率0.8！”
　　“只有0.8？”经验丰富的业内人士说, “中规中矩吧，没有什么可惊喜的。”
　　播出之前，就有专家预估：《华夏千年纪》的集均收视率, 撑死0.7左右。
　　按照影视行业的惯例, 第一期收视率肯定偏高。
　　所以, 0.8并不是值得庆贺的数字。
　　“等等, 我还没有说完呢。”总策划的音量骤然提高，“网络总点击量破亿！鼓掌！”
　　“破亿？！”听到这个数据，大家真的惊讶了。
　　由于之前签订的合约, 每期《华夏千年纪》必须等电视播放结束, 才会在视频网站上架。
　　也就代表着，从昨天晚上十点到现在, 短短20个小时，节目已经获得了上亿的点击量。
　　“数据真实吗？”经常做文化推广节目的工作人员, 表示不敢相信。
　　要知道, 文化类节目属于综艺界的冷门。过往有许许多多的文化类节目，已经播完好几年了，首期点击量还没破亿呢。
　　“应该是真的吧？”总策划不确定地说, “咱们领导交代过, 不允许买播放量。”
　　“绝对是真的！”人群中，有个妹子发出尖叫，“你们不知道吗？阿霁老婆在热搜上挂了一整天, 我的朋友圈已经被婚服照刷屏了！”
　　傍晚六点整, 距离《华夏千年纪》首播, 已经过去22小时。
　　打开实时热搜榜单，依然能看见好几个相关热搜。
　　讨论度最高的当然是顶流蔺渊。他第一次担任综艺节目的常驻嘉宾，惹来众多粉丝和好感路人的广泛关注。
　　蔺渊在综艺中的表现，算得上优秀。没有仗着自己是顶流，耍大牌抢风头，反而时时刻刻照顾同台的嘉宾。
　　虽然看起来冷淡矜贵，温柔却刻进了骨子里，惹得粉丝们又多爱他几分。
　　除了蔺渊以外，其他几位常驻嘉宾的表现，也称得上可圈可点，尤其是寒霜霁。
　　第一期刚开始，寒霜霁现场讨薪，贡献了本期节目里第一笑点。
　　弹幕刷满了哈哈哈哈哈，确实没见过明星在台上要工资的。
　　接下来，五位嘉宾以‘抢答猜形制’的方式，介绍各个朝代的衣服。
　　观众有滋有味看到这里，心里却开始犯嘀咕：节目组又开始科普了，但是我不喜欢科普啊。
　　难道后半段，都是衣服的科普吗？无聊。
　　正当一部分观众，萌生出‘无聊’的想法时。
　　抢答环节赢得冠军的寒霜霁，选中精致华贵的鎏金婚服，拿到蔺渊面前。
　　“前辈，”寒霜霁笑得很漂亮，“你刚才说，穿哪件衣服都可以，确定吗？”
　　观众惊了！
　　万万没想到，寒霜霁玩得这么大。
　　期待值分分钟拉满。
　　顶流蔺渊第一次穿女装，竟然是婚服！
　　想想就刺激好吗？！
　　成片播到这一段时，没有直接放蔺渊的回应，而是插播整整两分钟的广告。
　　广告结束，依然没有蔺渊的回应。
　　开始中场表演，请临时嘉宾穿上各个朝代的衣服，登台走秀。
　　视觉冲击胜过千千万万句科普。
　　观众们期待‘蔺渊穿婚服’的同时，全神贯注欣赏这场跨时代的大秀，轻易的被他们身上瑰丽的服装吸引了。
　　我们国家的衣服，确实很漂亮啊！
　　上半场走秀临近尾声，换好衣服的常驻MC陆续登场。
　　虽然他们中间，有几个并不是专业演员。
　　但是观众隔着屏幕感受到，几位嘉宾认真学了礼仪和服装文化，兢兢业业展示身上的国风服饰。
　　紧接着，舞台上出现一辆万工轿。
　　身穿玄色战袍的蔺渊，来到万工轿旁边，朝里面的人伸出手。
　　像个守护公主的将军。
　　看到这里，观众们内心有点小遗憾。
　　——原来蔺渊没有穿婚服啊。
　　下一眼，他们心里的遗憾立刻被抹平了。
　　寒霜霁扶住蔺渊的手，一步步走出花轿。
　　挑起喜帕，眉目间画了漂亮的金钿花。
　　他浅笑倾城，柔柔唱了半首《贺新婚》。
　　第一期节目刚刚播放完毕，寒霜霁工作室立刻发了条视频，内容是《贺新婚》的竖屏纯享版。
　　配了伴奏，空出男声部分，意思不言而喻。
　　很快，喜欢美人的网友们，立刻上传了跟老婆合唱的视频。
　　热搜榜单上，跟寒霜霁有关的词条，甚至比蔺渊多。
　　#与寒霜霁合唱贺新婚#
　　#寒霜霁婚服#
　　#收看华夏千年纪，点击就送漂亮老婆#
　　其中，热度最高的词条，包含万千网友的殷切呼唤：
　　#寒霜霁嫁我#
　　安安静静的休息室内，寒霜霁默默放下手机。
　　——只要我不看，就没有人叫我老婆。
　　“宝啊，你红啦！”
　　闵野喜滋滋扑到他跟前，怀里抱着厚厚一摞剧本。
　　“咱们现在也是可以挑戏的大明星了，瞅瞅，好多剧本呢！都是找你演男二男主的！”
　　寒霜霁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懒倦地问，“全部是商业烂片吧？”
　　“呃，这……”闵野面露难色，“你知道的，大导演有脾气。想跟他们合作，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寒霜霁伸手过去，轻轻点了下那堆纸，“都推了，我不接。”
　　闵野咬咬牙，勉为其难答应下来，“行。但是《天子谋》杀青以后，你就没有戏拍了。”
　　“我可以等好剧本。”寒霜霁沉沉地说。
　　假如等不到好剧本。
　　他就自己写。
　　“祖宗，我滴祖宗。”闵野打量他足足半分钟，大着胆子说，“有句话憋在我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
　　寒霜霁递了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你以前的演技那么差，业界都知道了。就算有好剧本，人家也不找你啊。”
　　“你说得对。”寒霜霁略一思索，问道，“最近有什么口碑好的剧本？”
　　闵野立刻回答，“徐尼托的《如爱》，文艺片，讲校园霸凌的。导演和编剧去年横扫金奖，原班人马再度合作，为这部剧倾注了很多心血。本来打算挑个实力派演男主，结果，你知道的。”
　　再优秀的电影人，也需要资金和人脉。
　　行业巨头初晴影视，以撤资和削减排片作为威胁，逼迫剧组启用徐尼托当男主角。
　　可怜导演和编剧心如死灰，开机日期一拖再拖。
　　寒霜霁听完，轻描淡写地说，“你把那个剧本要过来，让我看看。”
　　闵野立刻萎了，“宝啊，电影上映前，剧本都是保密的，我从哪给你弄？”
　　“也是。”寒霜霁再度拿起手机，给堂哥发消息。
　　寒霜霁：我要《如爱》的剧本。
　　寒行舟：[文件-初晴影视待拍剧本合集]
　　寒行舟：你要演这部电影吗？我让公司再加点投资。
　　寒霜霁：等我看完剧本再说。
　　寒霜霁随随便便打发掉寒行舟，刚准备退出微信，突然收到《华夏千年纪》宣发的消息。
　　宣发小姐姐发过来800字小作文，洋洋洒洒说了许多，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让寒霜霁发微博。
　　《华夏千年纪》播出后，其他几位常驻嘉宾，陆续发了宣传微博。
　　连很少营业的蔺渊，都发了第一期的观看链接。
　　唯独寒霜霁安安静静，仿佛这个节目与自己无关。
　　其实这很正常。
　　节目组跟嘉宾签约时，合同里有配合宣传的部分。但第一期录制时，寒霜霁是临时拉过来救场的，没有签正式合约。
　　宣发小姐姐知道这件事，原本没打算麻烦寒霜霁。
　　但是，第一期播出后，寒霜霁……
　　热、度、太、高、了！
　　万千观众们，没有等到寒霜霁的个人博，纷纷跑到节目组官博底下找老婆。
　　要自拍，要视频，要看新鲜的老婆。
　　节目组哪有他们老婆的物料？！
　　迫不得已，宣发小姐姐只好找寒霜霁商量，希望白嫖他一下。
　　寒霜霁：好啊。发什么都可以，是吧？
　　宣发；对对对！
　　宣发：谢谢，救大命了！
　　寒霜霁：不客气。下次录制的时候，记得把宣传费给我。
　　宣发：……
　　[白嫖失败.jpg]
　　《华夏千年纪》首播过去24小时，贪图寒霜霁美貌的老色批们，终于等到漂亮老婆的新微博。
　　寒霜霁：谢谢大家喜欢，以后不会穿婚服了。[图片]
　　配图是他剪掉长发的照片。
　　以此表示对全网叫老婆的抗议。
　　笑死。
　　老色批只顾着自己爽，根本不在乎老婆的抗议。
　　【老婆老婆！你好美啊！快让我亲亲~】
　　【短发的老婆也很漂亮，哪怕你剃了光头，我依然爱你！】
　　【阿霁老婆，快来听听我跟你合唱的《贺新婚》。】
　　【谢谢各位情敌的祝福，昨晚已经跟阿霁圆房了，非常幸福。】
　　【寒霜霁是我的，你们拔刀吧！】
　　“……”寒霜霁眼睁睁看着评论和点赞数，成百上千往上涨。
　　他平复了几分钟心情，决定不再逃避。
　　才逃避了24个小时，那些自称‘老公’的色批粉丝，已经快进到圆房了。
　　假如再逃避两天，有可能孩子就出生了。
　　微博发布十分钟后，哭着喊着叫‘老婆’的网友们，同时刷到老婆的评论。
　　寒霜霁：请直男远离我，谢谢。
　　看见这句话，女老公们集体愣了几秒。
　　直男怎么可能看寒霜霁的微博？
　　等等！
　　他们突然反应过来。
　　——被老婆骂直男了！
　　第一次跟老婆贴贴的老公们，开始认真反省自己。
　　看到漂亮的小美人，强行跟他确定关系。
　　单方面宣布结婚，不顾老婆感受。
　　并不知道老婆喜欢什么，只知道自己喜欢老婆。
　　似乎，确实……
　　挺直男的。
　　于是，众多‘直男’粉丝痛定思痛，开始漫长的单方面追妻之路。
　　**
　　《华夏千年纪》第三次是摄影棚录制，主题为[舞]，录制流程与第一期基本相同。
　　棚录依旧会邀请200名观众，竞争非常激烈。
　　本来呢，顶流的粉丝争抢200张票，场面已经足够凶残了。
　　正片第一期播出后，寒霜霁的粉丝也加入战场。
　　吃瓜群众表示匪夷所思。
　　正常来说，刚入坑的新粉，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追星动力。
　　毕竟吧，买票来到现场参加录制，与网上喊几声‘老婆’不同，需要付出大量的财力和精力。如果爱意没有那么深，谁愿意牺牲那么多？
　　然而，他们忽略了，寒霜霁跟其他明星不同。
　　他长得漂亮。
　　是第一期录制时，征服了很多有本命的追星女孩的那种漂亮。
　　感受到他的美貌，谁不想亲眼看看被美貌支配的震撼呢？
　　再加上，寒霜霁现在跟新人差不多，没有留下太多物料。
　　思念成疾的粉丝想看看他，只能来到现场了。
　　“厉害啊。”保安队长巡视两圈，瞅瞅观众手里的应援物，忍不住感慨，“节目才播了一期，寒霜霁的粉丝就抢走蔺渊家那么多票。”
　　现场导演举起熟悉的喇叭，大声问道，“告诉我们，你们为谁而来？”
　　一大半观众激动的喊蔺渊名字，其中，夹杂着存在感不低的‘老婆’。
　　现场导演无奈，“你们要记住，等会儿正式录制的时候，千万别喊老婆。台上好几位嘉宾呢，能分清楚你叫的谁吗？”
　　闻言，观众席大喊一声，“阿霁老婆！”
　　“也不行！”现场导演凶巴巴制止，“你说说你，怎么当老公的？出门在外，不知道给自家人留点面子。”
　　“哦！”妹子认识到错误，连忙捂住嘴巴。
　　周围同担一片哄笑。
　　“哈哈哈哈哈！”
　　“直男！你没有老婆了！”
　　妹子受到惊吓，连忙保证，“我不直了，我不直了！”
　　倒计时结束，本期录制正式开始，五位常驻嘉宾陆续登上台。
　　鹿筱芙元气满满的朝大家挥挥手，“嗨~熟悉的摄影棚，我们回来啦！”
　　褚楚接过他的话，“经过上一次的外景录制，我发现自己更适合棚录。”
　　“鹿姐，褚姐。”寒霜霁熟练的泼他了冷水，“听说，下一期还是外景。”
　　“啊？！”鹿筱芙绝望了，当场质问总导演，“屈导，可以取消外景吗？”
　　屈导理直气壮的回应，“少数服从多数。”
　　“那应该取消啊！”
　　“为什么取消？”褚玦文质彬彬的推了下黑框眼镜，“只有你们两个不同意录外景。”
　　褚楚和鹿筱芙，同时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不是很懂你们男生。
　　蔺渊适时拿起话筒控场，“其实，今天本来要录外景的。但是制作组认为，你们更适合练习室。”
　　“对！”练习室勾起鹿筱芙惨痛的记忆。作为唱跳爱豆，那里承载了她多少噩梦。
　　“别说了，不愿提起。”褚楚叹了口气，转向三位男嘉宾，“你们会跳舞吗？”
　　褚玦委婉的回答，“我会欣赏舞姿。”
　　“不会。”蔺渊非常干脆。
　　寒霜霁弯起眼睛笑了下，“你觉得呢。”
　　“嘶……”鹿筱芙害怕的搓了搓胳膊，“我本来对接下来这个环节，特别有自信。阿霁笑了下，突然感觉生死难料了。”
　　“哈哈哈哈哈！”台下观众哄堂大笑。
　　舞台大屏幕出现游戏规则，第一个环节是舞蹈battle。
　　这里的battle，并不是像选秀节目那样，表演完整的节目。
　　而是节目组准备了超大的跳舞毯，将嘉宾分为男女两组，同一首歌比完成度。
　　由于男嘉宾这边多一个，需要他们自行商量，选出一个当裁判。
　　上台前，主创团队核对流程，打算让蔺渊当这个裁判。
　　工作人员提前测试过，这个游戏比较激烈，肢体接触在所难免。如果发生磕磕碰碰，激怒蔺渊的粉丝，节目组肯定会被骂到下辈子。
　　然而，制作组的提议被蔺渊拒绝了。
　　给出的理由是‘同位嘉宾，需要公平竞争’。
　　于是乎，经过一番公平的猜拳，褚玦变成了裁判。
　　“我来宣布这个环节的规则。”褚玦清清嗓子，用他天生适合诗朗诵的声音念，“如你们所见，两组玩家面前各有一块跳舞毯，跳舞毯有十六个按键。音乐响起时，跳舞毯的按键会随机亮起。每组两位玩家需要依次用手或者脚，把按键灯熄灭，身体其他部位不算。累积得分高的组获胜，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鹿筱芙信心满满的活动手腕，“不就是比反应和柔韧吗？我不会输的。”
　　褚楚燃起斗志，“姐姐好歹做过唱跳歌手。”
　　与之相对的另一组，似乎没有什么胜算，默默研究那张跳舞毯。
　　“只要按灭就行了？”蔺渊随口立了个flag，“听起来很简单。”
　　“哪里简单？这个游戏是跳舞毯加扭扭乐的升级版。”寒霜霁一眼看透本质，漂亮的狐媚眼直勾勾凝视蔺渊，唇张了又闭。
　　“想说什么？”
　　“你的腰……”寒霜霁视线压低，盯着他匀称的腰，轻声询问，“好用吗？”
　　“啊啊啊！”
　　现场观众听到这句话，爆发出莫名的尖叫。
　　“我艹，什么虎狼之词？”
　　“这句话可以播吗？”
　　现场导演凉飕飕看向起哄的观众。
　　本来可以播。
　　现在因为你们的反应，必须剪掉了。
　　蔺渊听见他的问题，原本想要回答。
　　然而，台下的反应太激烈，闹得他没办法开口。
　　寒霜霁收敛视线，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无奈的嘀咕，“看来，只能委屈我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蔺渊听到后四个字：多动一动。
　　很好。
　　蔺渊努力保持面无表情，暗想：这段真的没办法播了。
　　“准备好了吗？”褚玦站在两组选手中间，逐渐进入主持的角色，有模有样宣布，“游戏开始！”
　　舞台音响播放伴奏，伴随着舒缓的音乐，跳舞毯按键每个八拍亮一次。
　　起初节奏比较慢，两组嘉宾都玩得游刃有余。
　　前奏结束，旋律骤然加速，搞得台上四个人开始手忙脚乱。
　　先崩盘的是女生组。4×4的跳舞毯，鹿筱芙本来说好控制左半边。结果轮到她的那个键，在右半边最角落。鹿筱芙只好当场趴下，伸长手指够按键。
　　结果她这么一趴，害得褚楚也倒下来。恶毒的道具组，将下一个按键，设置在对角线的反方向。
　　褚楚想要碰到，只能压住鹿筱芙，努力伸长胳膊。
　　“啊！”鹿筱芙痛苦的哀嚎，“姐，你压到我的腰了！”
　　褚楚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你的收音器硌到我了。”
　　“筱芙，二姑奶奶，加油。”褚玦立刻来到两位美女身边，为她们加油，“下一个按键亮了，就在你们身下。”
　　“啊！”
　　“啊！”
　　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
　　台下观众隐隐感觉到担忧：这档综艺好像不太正经，真的能播吗？
　　舞台另外一侧，没有特意学过跳舞的两个男艺人，表现比他们体面很多。
　　准确来说，是蔺渊的反应体面很多。
　　因为规则要求，同组两位玩家，必须轮流按灭按键。也就意味着，如果这个键是蔺渊按的，那么下个键无论在哪个位置，都必须寒霜霁按。
　　寒霜霁了解扭扭乐的玩法，因此没有像小伙伴那样，天真的分为左右半区。
　　他只向蔺渊提出一个要求：无论在哪个位置，空出右边身位。
　　整场游戏中，蔺渊只需要保证，右手和右脚之前，有足够的空隙。
　　寒霜霁像一只柔软的猫，身体仿佛没有骨头。能够轻易的从他身下游过去，达到任何刁钻的角落。
　　现场蔺渊的粉丝们，得知蔺渊要跟寒霜霁搭档玩游戏，起初还有些不乐意。
　　渐渐的，他眼睁睁看着寒霜霁，仰躺着从蔺渊身底下钻过去。
　　接下来又灵巧的翻了个身，从容的贴着蔺渊的腰线，滑到他身体另一侧。
　　观众们的想法，彻底变了。
　　一小半的观众想：好羡慕好羡慕！放开蔺渊让我来！
　　另外一大半的观众想：啊啊啊啊嗑死我了！肤色差体型差配一脸好吗！这个环节确定可以过审吗？
　　跳舞毯上，最后一个按键熄灭。
　　漫长的三分钟总算结束了。
　　“累死了。”褚楚和鹿筱芙抱成一团，气喘吁吁躺在跳舞毯上，惹得观众纷纷赞美‘橘势大好’。
　　反观另一组，自始至终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伴奏刚刚结束，寒霜霁立刻爬起来，谨慎的拉开距离。
　　倒是蔺渊，依旧维持着定格的姿势，看着寒霜霁一点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你怎么不站起来？”寒霜霁整理好衣服，才匀给他一丝关注。
　　蔺渊闻言，正准备借力起身。
　　还没等他站起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素白干净的手。
　　“没力气了？我拉你。”
　　蔺渊行动比脑子快，立刻握住寒霜霁的手。
　　“啊！！！”现场再次爆发尖叫。
　　蔺渊清楚的听见，尖叫掩饰中，寒霜霁轻轻说了几个字。
　　“似乎不太好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腰好用吗？
　　——似乎不太好用呢。
　　蔺渊你能忍吗？
　　你能忍我就上了。


第30章 小跛子
　　“笑疯了, 谁说文化类综艺没有看点？”
　　“《华夏千年纪》就是清流！”
　　录制开始以后，舞台上全程高能，现场观众们嗓子都叫哑了。
　　策划怕他们情绪太激动, 笑岔气，见缝插针安排中场表演。
　　以[舞]为题的中场表演，当然是观赏性极强的舞蹈。
　　节目组斥巨资, 请来擅长各个舞种的专业舞者, 为大家带来一场视觉盛宴。
　　表演最后, 几位擅长跳舞的嘉宾, 也带来准备好的个人solo。
　　鹿筱芙擅长女团舞，可纯可欲，被粉丝誉为人间卡点机, 国内女爱豆当之无愧的天花板。
　　看到她在舞台中央绽放光芒, 观众甚至短暂的忘记，这个沙雕女人, 刚才扭曲的啊啊啊。
　　鹿筱芙表演结束，以漂亮的地板动作收尾。舞台暗了又亮, 褚楚换上专业的芭蕾舞服。
　　天后的老粉都知道, 褚楚刚出道那阵子，定位是唱跳歌手。后来因为唱功太突出，歌迷更愿意听她安安静静唱歌, 才慢慢转了型。
　　褚楚学了十几年芭蕾, 体态堪比欧洲歌剧院的黑天鹅。她特意佩戴专业的羽毛发饰，舞姿翩跹灵动，高高扬起的脖颈弧度优美。
　　舒缓的伴奏结束, 舞台灯光熄灭, 褚楚该下台了。
　　“哎, 等等！”黑暗中，褚楚的声音明显透着焦急。
　　“褚老师。”工作人员提醒，“你该退场了，下一位嘉宾还等着呢。”
　　褚楚解释，“我发饰掉了！”
　　“等会儿再找吧，别影响演出效果。”
　　褚楚回过头，看了眼黑暗中的轮廓，匆匆让出舞台。
　　全场灯光再次亮起。
　　寒霜霁换上一身雾色的改良汉服。上身轻便，裙摆层层叠叠。走动时衣袂翻飞，煞是好看。
　　前奏响起，他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纱。
　　观众们恍惚想起，《华夏千年纪》官宣见面会上，那个始终半遮面的绝色美人。
　　怎么忘了，他是会跳舞的。
　　寒霜霁偷偷努力了几个月，今天不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道具，但依旧保留了银铃。
　　观众们欣赏他漂亮的脸，绝美的身韵，听见‘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不禁如痴如醉。
　　——这就是当皇帝的快乐吧！
　　突然，寒霜霁脚下的铃铛，节奏突然乱了，没有合上伴奏。
　　前排观众明显看见，寒霜霁动作停住，低头不知道看了眼什么。
　　约莫只停了半秒，他迅速调整过来，继续接下来的表演。
　　摄影师为了展示裙摆打开的效果，切了个俯拍镜头。通过大屏幕，观众看见他每走一步，偌大的舞台就绽开一点红梅。
　　“哇哦，俯拍好漂亮！”
　　“那个梅花也是老婆的舞台设计吗？天呐！”
　　“梅花绝对是表演的点睛之笔，爱了爱了。”
　　侧台候场区，换好衣服的褚楚急匆匆冲过来。
　　看见此情此景，她吓得瞳孔地震，慌忙要冲上舞台。
　　鹿筱芙不明所以，“褚姐，阿霁的表演还没结束呢。”
　　“快拦住他，别让他跳了！”褚楚拿出刚才跳舞的羽毛头饰。头饰做成小梳子形状，底部有三道金属制成的尖齿。
　　“我刚才下台之前，发饰掉了一个，肯定是的踩到了！”
　　“啊？！”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集体慌了，连忙要上台阻止寒霜霁。
　　“等等。”蔺渊拦住他们，收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别干扰他。”
　　“可是……”
　　“他自己没喊停。”蔺渊皱眉，凝望寒霜霁行云流水般的身影，“如果这段表演有瑕疵，他会更生气。”
　　寒霜霁跳的是古典舞。
　　跟其它舞种相比，古典舞具备很强的故事性。
　　故事缺一点，这段表演就不算完整。
　　寒霜霁选了比较长的伴奏，时长整整四分钟。
　　伴奏终于结束时，他脸色泛白，额角渗出密密的冷汗。
　　身体虚晃两下，立刻被冲上舞台的蔺渊扶住。
　　“先坐。”蔺渊拖着他的身体，缓缓坐到舞台正中。
　　“什么情况？”
　　“寒霜霁跳累了吧。”观众吐槽，“才跳了四分钟，我还没看够呢，他就累了。”
　　“比女生还娇气。”
　　观众们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
　　然而，几位常驻MC，都没有控场的意思。他们围到寒霜霁身边，紧张的看蔺渊脱掉他的鞋袜。
　　节目组暂停录制，专业的医务人员抱着医药箱跑过来，检查寒霜霁的伤势。
　　“伤口挺深的，需要去医院拍片子。”医务人员为他止住血，建议寒霜霁立刻去医院。
　　前排观众伸长脖子，远远看到他脚底深深的三道伤口，倒吸几口凉气。
　　“原来不是节目效果啊。”
　　‘受伤以后，仍然坚持跳舞。’
　　‘用鲜血染红舞台。’
　　本来以为，这是只有热爱艺术的舞蹈家，才能做到的事情。
　　没想到，寒霜霁为了一档国风推广综艺，竟然牺牲这么大。
　　“先录完吧。”寒霜霁动了下脚腕，确认还能继续站立和行走，扶住蔺渊的肩膀缓缓站起来。
　　“阿霁，你别硬撑。”
　　“没有硬撑。”寒霜霁平静地说，“我是艺人，要珍惜每个曝光的机会。”
　　今天来了几十个寒霜霁粉丝，原本冲着颜值入坑。
　　听到这句话，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呜呜呜，好心疼老婆。”
　　“唉，阿霁现在除了《华夏千年纪》，没有其它通告了。他肯定特别害怕，十八线小明星好辛酸。”
　　“我要好好爱老婆！陪他变成大明星！”
　　“老婆的金主怎么回事啊？不知道砸点资源吗？气死我了！”
　　幸好，下半场没有特别激烈的游戏。
　　节目组为了照顾寒霜霁，给他专门准备了椅子。
　　总导演和总策划暗中祈祷，“小寒千万别出事啊，找不到嘉宾代替他了。”
　　“这几期的看点，大部分是小寒贡献的。他要是退出了，咱们节目怎么活。”
　　“阿弥陀佛，求老天保佑。”
　　录制后半程，流程明显加快。
　　上半场录了四个小时，下半场90分钟结束战斗。
　　总策划放话说，“反正后期要剪掉一大半。到时候，如果时长不够，就把小寒四分钟的舞蹈全部剪进去。”
　　“行。”后期主任点点头，“他那段舞蹈是连贯的。要么全删，要么全留，否则删哪一帧都怪怪的。”
　　“阿霁，对不起对不起！”
　　收工之后，褚楚来不及卸妆，直奔寒霜霁休息室。
　　“我应该把发饰捡起来的，都怪我害了你。”
　　休息室里面站了很多人，寒霜霁被众星捧月围在最中间。
　　“确实。”寒霜霁听完她的道歉，慢悠悠说，“我刚才跟制作组商量好，按照工伤的标准报销治疗费。褚姐，你负责我养伤期间的误工费和营养费吧。”
　　“啊？”褚楚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坦白说，褚楚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有心道歉，但娱乐圈这种论资排辈看人下菜的地方，寒霜霁未必会接受。
　　其他小明星被大明星欺负了，多半会强颜欢笑，声称‘没关系，前辈也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然后将这份仇恨，永永远远埋在心里，成为拔不掉的刺。
　　“医药费也让我负责吧。”褚楚快步走到他身边，心疼地说，“我送你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别。”寒霜霁婉拒，“你送我去，我怎么伪造收费单，怎么敲诈节目组？”
　　总策划短暂无语，“伪造票据是违法的，你直接报价吧。”
　　“等等，”寒霜霁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再说一遍。”
　　总策划配合的重复，“给给给！医药费多少都给！”
　　“还有。”寒霜霁转移目标，“褚姐，你也别想赖账。”
　　“怎么会？”褚楚诚恳的许诺，“你养伤期间的所有费用，我十倍承担。”
　　“褚姐大气。”寒霜霁把录音保存起来，心满意足的说，“你们散了吧，有人会送我去医院的。”
　　大家又嘱咐几句，陆续离开休息室。
　　空气重新变得安静。
　　寒霜霁收敛笑意，看向站在角落，始终没有说话的蔺渊。
　　“好疼啊。”寒霜霁软软地说，“送我去医院吧。”
　　“你早就做好打算了？”
　　“嗯。”寒霜霁可怜兮兮地嘀咕，“我受伤了，当然要好好犒劳自己。”
　　用别人犒劳自己。
　　亏他想得出来。
　　“走吧。”蔺渊大步走向他。
　　“走不动。”寒霜霁无赖的朝他伸出手，“要抱。”
　　“怎么抱？”
　　寒霜霁眨眨漂亮的眼睛，“都行，我不挑。”
　　蔺渊拿他没办法，托着后腰和腿弯，把人抱起来。
　　怀中的人，体重比想象中还要轻一点。
　　他安静的蜷缩在自己怀里，像只被雨水淋湿的猫，弱小又无助。
　　“真的疼？”
　　“嗯。”寒小猫惨兮兮点了下头。
　　“刚才怎么不说？”
　　“说出来有用吗？”寒霜霁理直气壮，“没必要的惨不卖，我不需要他们愧疚。”
　　所以。
　　——需要我愧疚？
　　与此同时，鹿筱芙陪褚楚离开电视台，途中安慰道，“褚姐，别太指责了，阿霁肯定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现在特别后悔，早知道我就不戴发饰了。”褚楚沉重的叹了口气，“阿霁不让我送他去医院，他肯定生我气。”
　　“哪有？阿霁，阿霁他……”鹿筱芙结结巴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她余光朝窗外瞄了眼，正好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褚姐，你快看！”
　　“啊？”沉浸于悲痛中的褚楚，目光跟随她手指方向，眼睁睁看蔺渊抱着寒霜霁，进入地下车库。
　　“他们俩……？”
　　“褚姐，现在懂了吧？”鹿筱芙用胳膊怼了她一下，“有蔺渊陪着，阿霁怎么可能让你在旁边发光发亮。”
　　褚楚持续惊讶，“他们，什么时候？！”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鹿筱芙说，“从见面会开始，他们俩就gay里gay 气的，连褚玦都看出来了。”
　　“我不信！”褚楚表示无法接受，“褚玦对学术之外的事情，半点兴趣都没有，怎么可能比我先知道？”
　　“那你回去问问褚玦啊。”鹿筱芙唇角疯狂上扬，“问问他，上次一个人睡架子床，感受如何。”
　　褚楚：？？？
　　小丑竟是我自己。
　　**
　　“寒霜霁。”鹤夕医生拿到寒霜霁的X光片，严肃地说，“我之前说过，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才过了几天，你又把自己弄进医院里。”
　　寒霜霁解释，“意外。”
　　“受伤是意外，不及时治疗也是意外？”鹤夕越说越生气，“你这次伤到了血管，假如没有及时止血，你想过失血过多的后果吗？”
　　“嗯，想过。”寒霜霁以非常专业的方式，正正经经告诉他，“失血超过800毫升，会出现脸色苍白，手脚变凉，呼吸急促等症状。失血超过1500毫升，会头晕模糊，甚至死亡。”
　　鹤夕要说的话，却被他抢先，训人的气势弱了几分，“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立刻来医院？”
　　“因为我简单判断了一下。”寒霜霁笑眼弯弯，云淡风轻对他说，“暂时死不了。”
　　“你……！”鹤夕拿他彻底没办法，翻开寒霜霁的病历单，龙飞凤舞写了几笔。
　　“你这个伤，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伤到筋了，需要好好休养。”鹤夕板起脸，严肃的告诉他，“如果养不好，你以后就没办法跳舞了。”
　　“哦。”寒霜霁轻飘飘应了声。
　　“你没有听明白吗？”鹤夕再次强调，“永远没办法跳舞，知道吗？”
　　“嗯。”寒霜霁再次点点头，语气充满无所谓，“我是演员，没有必要跳舞。”
　　鹤夕本意是想让他注意自己的伤，听见这话，却被噎得无言以对。
　　倒是陪他就诊的蔺渊，一言不发盯着寒霜霁的脚，又想起舞台上那道绝美的身影，若有所思。
　　“谢谢你送我回来。”
　　回到自家门外，享受全程公主抱的寒霜霁，要求蔺渊把自己放下来。
　　“你可以走了。”寒霜霁对他说。
　　“我专程把你送回来，”蔺渊瞥了眼紧闭的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请。”寒霜霁态度决绝。
　　用完就扔，冷漠无情。
　　“那我……”送你进去。
　　“电梯在那边。”寒霜霁为他指了指方向，目送蔺渊把话憋回去，闷闷的告别离开。
　　直到蔺渊进入电梯，寒霜霁才转过身，打开指纹锁。
　　他撑着墙壁，用没有受伤的脚受力，慢吞吞挪进房间里。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水流的声音。
　　鱼缸里的水母，兴许意识到主人回来了，明显活跃起来。
　　寒霜霁没有像平常那样，抚摸投喂自己的小可爱。
　　他甚至懒得多走几步，定定靠在玄关旁边。
　　拿出手机打开计时器，然后自在的刷微博看私信，直到听见外面的门铃声。
　　“谁？” 寒霜霁问。
　　“我。”外面的不速之客回答，“蔺羡君。”
　　“你来做什么？”寒霜霁说话同时，低头看了眼计时器。
　　16分钟28秒。
　　蔺羡君停顿几秒，总算编出理由，“请你吃饭，可以吗？”
　　“今天不行。”寒霜霁打开厚重的门，向他展示包了绷带的伤腿，“你看。”
　　趁蔺羡君低头查看伤势的空隙，寒霜霁飞快打量他。
　　换了运动服和球鞋。
　　卸了妆。
　　头发湿漉漉的，刚洗过澡，以此掩饰在电视台沾到的香水味。
　　准备挺充分。
　　速度也快。
　　“你受伤了？”蔺羡君关切地问，“怎么弄的？”
　　补充一条。
　　演技很好。
　　“你哥哥没有告诉你吗？还以为你知道了，特意过来照顾我。”寒霜霁缩回脚，漫不经心地说，“他刚才送我回来，还以为他顺便告诉你了。”
　　“……对，说了。”
　　“奇怪。”寒霜霁似笑非笑，故意玩弄他，“你哥哥直接进电梯了，没有去你家啊。”
　　“他，打电话告诉我的。”
　　寒霜霁目光在他脸上游移，似笑非笑，总算翻过了之前的话题。
　　“我饿了。”寒霜霁放软语气，撒娇似的，“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蔺羡君试探地问，“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定外卖？”
　　寒霜霁小幅度嘟嘟嘴，递了个嫌弃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不喜欢？”
　　“未来的艺术家，居然请别人吃外卖。”寒霜霁抱怨，“早知道，应该让你哥哥请我。”
　　“也是。”蔺羡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蔺渊’完全可以带他吃完饭，再送回家啊。
　　只能说关心则乱，太着急让他回家休养了。
　　“我把厨师请到家里？”
　　“我不喜欢别人进我家。”寒霜霁朝他伸出手，让蔺羡君把自己扶到沙发旁，低低埋怨道，“你怎么不会做饭？”
　　蔺羡君无奈。
　　即使他现在开始学，似乎也来不及了。
　　“还有其它办法吗？”
　　“有啊。”寒霜霁理直气壮的要求，“让厨师去你家，你再送过来给我。”
　　“好。”蔺羡君秒速答应。
　　寒霜霁仗着自己有伤在身，对蔺羡君丝毫不客气，使唤他给水母喂食换水。
　　蔺羡君没有饲养透明生物的经验，差点把满缸‘塑料袋’跟仿海水一起冲走。急得寒霜霁差点站起来，气呼呼骂了他两句。
　　“是我错，我现在学会了。”蔺渊刚捞完水母的手湿漉漉的，强行把他按回沙发里，“以后交给我吧，你乖乖坐好，小跛子。”
　　被叫‘小跛子’的寒霜霁，倏尔睁大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想用受伤的脚踹他。
　　蔺羡君跟他相处那么久，第一次见到寒霜霁露出类似‘气急败坏’的表情。
　　灵动而真实，比平常的样子可爱多了。
　　蔺羡君没有控制住，又叫了声，“小跛子。”
　　“门在那边！”
　　“看到了。可是你把我赶走，今天晚上就没有饭吃了。”蔺羡君被他捉弄那么多次，终于找到克制寒霜霁的方法，逐渐嚣张起来，“忍忍吧，小跛子。”
　　寒霜霁怒气冲冲的瞪他，某位男大学生却更加厚颜无耻。
　　他暗暗磨了下牙，难得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后悔。
　　“还不如让蔺渊留下来呢。”
　　蔺羡君听见他的低语，喜悦莫名淡了几分。
　　他盯着寒霜霁毛茸茸的脑袋，静静瞧了两分钟，才缓缓开口问，“寒霜霁，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怎么看待我和……蔺渊？”蔺羡君终于讲出压抑已久的困惑，“把我们当你鱼塘里的两条鱼吗？”
　　寒霜霁回答，“是啊。”
　　“果然……”蔺羡君似乎苦笑一声。
　　寒霜霁好像只喜欢自己的脸。
　　内在是谁，对他而言并没有区别。
　　寒霜霁说，“在我眼里，你们是许多条魔法鱼。”
　　“魔法鱼？”
　　“对啊。即使是同一批鱼，看起来也各不相同。直到真正看见之前，永远保留新的期待。”寒霜霁蜷着腿，缩成小小一团趴在沙发里，嘟嘟囔囔说，“你们啊，占了我鱼塘太多地方。”
　　蔺羡君顺势说，“那你别养其它鱼了。”
　　“为什么呀？”寒霜霁撩起眼皮，懒洋洋跟他对视，“现在的状态不好吗？”
　　“哪里好。”
　　“顺其自然，不主动，不负责，彼此都没有束缚。”寒霜霁重新趴回去，身子纤弱又精巧，很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他闭起眼睛，软绵绵说，“鱼没有必要养在缸里，它们需要更广阔的海洋。”
　　“子非鱼。”蔺羡君问他，“万一鱼喜欢自投罗网呢。”
　　寒霜霁笑了下，“那它真是一条蠢鱼。”
　　“是啊。”蔺羡君附和。
　　挺蠢的。
　　接下来几天时间，寒霜霁推掉所有通告，安安分分呆在家里养伤。
　　蔺羡君将自己的家贡献出来，让小跛子当成厨房用。每天三餐加下午茶，全部是补血养气的菜色。
　　他晚上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到寒霜霁家，为‘残疾人士’送温暖，替他照顾鱼缸里的塑料袋。
　　日复一日，蔺羡君对于寒霜霁这个人，渐渐多了几分认知。
　　睡眠质量奇差无比，喜欢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努力，然后卷死其他人。
　　看起来是个败家的富三代，事实上非常擅于理财。出手阔绰，却不会乱花一分钱。
　　还有最诡异的一点，喜欢看恶意评论。
　　每天会看半个小时的私信和评论，特意挑那些骂得狠的，偶尔还会截图存证。
　　蔺羡君觉得好奇，询问他截图做什么？
　　寒霜霁愉快的回答，“等他们以后转粉了，就把当年骂过我的截图，拍他们脸上。”
　　“呃。”蔺羡君表示无法理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但是爽。”寒霜霁翻出一张截图，拿给蔺羡君看。
　　截图中有三条私信，来自同一位用户。
　　1、丑比娘炮放过我家坨坨（省略五百字脏话…）
　　2、对不起，我没想到徐尼托是塌房咖（省略五百字忏悔…）
　　3、啊啊啊啊！老婆你好美！老婆嫁给我！（省略五千字表白…）


第31章 我最擅长弑君了。
　　接下来小半个月, 除了录制《华夏千年纪》之外，寒霜霁没有迈出过家门。
　　他对自己的要求非常苛刻，不允许别人看到自己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
　　——蔺羡君那一声‘小跛子’, 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了。
　　寒霜霁多么在意自己的外表，哪能容许不完美的一面，暴露在大家眼前？
　　幸好, 《华夏千年纪》节目组极其配合。甚至为了寒霜霁, 推迟外景拍摄计划, 又录了两次棚录, 主题分别是[礼]和[墨]。
　　讲礼貌写写字，没有安排剧烈的游戏环节，让寒霜霁的伤势得到充分休养。
　　养伤期间, 《华夏千年纪》第二期正片上线。
　　如果是第一期节目, 寒霜霁出彩靠的是鎏金婚服。
　　那么第二期的出彩，就是完全靠个人能力。
　　网友们盘点第二期的热梗, 发现十有八.九跟寒霜霁有关。
　　比如‘理财综艺’、‘节目组噩梦’、‘啊啊啊究竟是啥玩意’……
　　广大观众通过两期节目，发现寒霜霁不仅有亿里挑一的好看皮囊, 还拥有只此一个的有趣灵魂。
　　像他这样的艺人, 就应该焊在屏幕里，赏心悦目之余，又能带来欢声笑语。
　　大家看得意犹未尽, 忍不住开始关注寒霜霁本人, 搜寻他的更多动态。
　　结果，却赫然发现——
　　根本没有动态。
　　除了《华夏千年纪》，剩下正儿八经的作品, 只有还未定档的《天子谋》。
　　什么直播、商演、媒体访谈一概没有, 甚至连自拍都少得可怜。
　　满怀期待的好感路人, 顿时空虚了。
　　当明星不积极营业，合理吗？
　　寒霜霁凭什么不营业！
　　好感路人摸索着，寻找到寒霜霁饭圈内，关注人数最多的站姐，才知道小美人受伤了。
　　刚才骂过他的暴躁网友迅速滑跪，跑到老婆微博评论区嘘寒问暖，嘱咐他好好养伤。
　　不营业就不营业吧。
　　脚受伤是头等大事，万一老婆乱动乱跳，落下病根怎么办？
　　新晋老公刚刚结束自我安慰，勉强接受‘老婆会沉寂一段时间’的事实。
　　动手刷新主页，猝不及防看到寒霜霁的新动态。
　　绝命猎杀官方微博：本期直播阵容正式官宣，敬请期待《天子谋》剧组的精彩表现。攻方队长：@蔺渊，守方队长：@寒霜霁。
　　两分钟前，真情实感劝寒霜霁好好养伤的人，突然就窒息了。
　　《绝命猎杀》是当下最火的直播真人秀，巅峰时期，在线观看人数甚至突破七千万！
　　之所以热度高，主要因为《绝命猎杀》跟其它玩玩闹闹有剧本的真人秀不同。
　　它玩真的。
　　《绝命猎杀》每期会邀请12-20位嘉宾，分为两个阵营，攻方和守方。
　　然后，双方戴上护具，拿上特制的枪和子弹，展开激烈的较量。
　　攻方顾名思义，就是主动攻击的一方。队长需要带领队员，冲破守方的防线。击毙守方队长，或者用队旗占领守方大本营。
　　守方代表防守。开局时，守方拥有绝对安全的大本营。队长需要带领队员守住大本营，击毙攻方队长，即为获得胜利。
　　按照竞技规则，守方队长不可以离开营地。
　　但是也有特殊情况。
　　如果守方的队员全部阵亡，场上规则会变成攻守交换追击赛。守方队长可以选择放弃营地，加入战斗。
　　每轮追击持续五分钟，假如轮到守方攻击，攻方全体玩家只能躲藏，所有攻击无效。五分钟之后，双方立场调换。
　　《绝命追击》最大的看点，就是玩到最后的殊死搏斗。
　　娱乐圈表面和平太假了。
　　谁不想看他们真刀真枪干一场呢？
　　清晨，《绝命追击》直播前半个小时，双方队伍正在紧张的排兵布阵。
　　《绝命追击》制作团队经费充足，每期都会解锁新地图。
　　因此，即使玩家一期不落看完所有直播，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现在，两边的分队已经很明显了。小寒带领的是琉国队，蔺渊带领的是毋朝队。”
　　“我为什么在琉国队呢？”扮演太子母后的姜巧表示疑惑，“我明明是毋朝的太后。”
　　扮演毋朝大将军的男二号杨凯旋，发出同样的质疑，“还有我呢。剧中，我一直跟太子并肩作战。”
　　苍炎陵回答，“你们俩最后叛变了，分到琉国没毛病。而且，小寒这边人少，连我都被叫过来凑数了。”
　　《天子谋》大部分讲述毋朝太子四处征战，那边队伍的演员，在剧中扮演战士，各个高大威猛。
　　再反观寒霜霁这组，有歌姬、舞女、花魁。能称得上战力的，只有叛变的将军，年迈的摄政王，还有充数的苍炎陵。
　　“两边悬殊太大了。”姜巧悲观的叹了口气，“咱们队必输无疑。”
　　“未必。”寒霜霁有理有据的分析，“我们队的女性玩家比较多，女性玩家有三条命。”
　　《绝命猎杀》规定，只有击中头部、心口、腹部的护具，才算击毙对方玩家。男性玩家任意击中一个致命点，而女性玩家需要击中全部致命点。
　　“话虽如此，但是我们有你啊。”姜巧瞅瞅寒霜霁，又叹了口气。
　　本来战斗力就弱，脚还跛了，也没有三条命。
　　“没事，小寒你呆在大本营里，我去消灭他们。”杨凯旋拿起枪，信心满满的放出豪言壮语。
　　“行吧，只能硬上了。”姜巧努力拿出勇气，“儿子别怕，妈妈保护你！”
　　寒霜霁乖巧且怂，“好，我会为你们加油的。”
　　一声哨向，直播开始。
　　屏幕右下角，照例出现竞猜胜负的页面。
　　观众看到双方的配置，毫不犹豫选‘攻方胜利’。
　　比赛刚刚拉开帷幕，竞猜比例就变成无情的455456：404。
　　足足上千倍的差距。
　　节目前半程的走势，可以用四个字概括：
　　螳臂当车。
　　攻方的队员各个人高马大，而且有几位猛男，以前练习过射击。
　　相比之下，琉国队的女将，虽然有地形和击中次数的优势，但是体力和实战经验都处于劣势。
　　即使采用自杀式攻击，用三条命换敌方一条命，也频频以失败告终。还要靠对方出于风度和游戏效果，放她们一马。
　　直播开始半个小时，琉国队已经牺牲三位队员。而毋朝队，只有陈悠悦被淘汰了。
　　《绝命追击》每次直播，都会安排三个机位，可以切换攻方或者守方视角。
　　大部分观众选择先看攻方视角，享受碾压对手的快乐。然后切换守方视角，看他们如何狼狈逃窜，夹缝中谋求生存。
　　守方视角的机位，只剩下五个。其中四位队员已经被打到怀疑人生，到处找地方躲藏，脸上写满‘我为什么要参加这个节目’。而位于正中间的队长寒霜霁，画风有些清奇。
　　他如同生活在羽翼下的幼雏，童话中的王子，天真活泼不谙世事。
　　即使大本营内有监控屏幕，能够实时了解赛况。寒霜霁依旧表现得岁月静好，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还游刃有余的照镜子调整护目镜，免得它弄乱发型。
　　直播间内，无数暴躁老哥当场开喷。
　　【守方队长干啥呢？队友死完了不知道着急啊！】
　　【发现自己输定了，开始摆烂呗。】
　　【下次别请这种娘们唧唧的男艺人了，看着糟心。】
　　【呃，队长现在只能干等着吧？攻方还没有突破防线，你让他干啥。】
　　【非粉，我听说他脚受伤了，跑不动。】
　　【脚受伤滚回家去！祸害对战节目干啥？难得这期攻方实力挺强，结果队友集体摆烂，真没劲。】
　　【哪有集体摆烂？杨凯旋和苍炎陵一直守着防线呢。】
　　【心疼他们俩。如果我摊上这种队长，干脆就放弃防线，让攻方冲进去把他打死得了。】
　　因为寒霜霁表现的太自在，比赛还没过半，竞猜比例已经突破5000:1，迅速逼近10000:1。
　　寒霜霁慢悠悠整理好护目镜，监听耳机响起提示：杨凯旋淘汰。
　　寒霜霁看向屏幕。
　　守护左侧防线的杨凯旋一挑二，跟对方大将同归于尽。
　　赛程过半，守方还剩下苍炎陵、姜巧，和寒霜霁自己。
　　对面还有五个人，压倒性的不利。
　　“他们打完左边，肯定会过来打右边。”苍炎陵悲壮的分析道，“他们应该会分成两队，一队攻防线，另一队等着攻破防线冲大本营。你快回去，保护小寒。”
　　姜巧担忧地问，“你防得住吗？”
　　“防不住啊，所以才让你回去。”苍炎陵挠挠头发，自暴自弃地说，“反正队长得留到最后，不然咱们队太丢人了。”
　　“行。”姜巧答应下来，抄近路返回大本营。
　　她已经被击中两次了，只剩下心口的致命点。
　　急匆匆跑回营地，毋朝队果然在大本营外埋伏着。
　　气喘吁吁的姜巧刚踏入安全线，便听到连续的提示音。
　　‘我方苍炎陵淘汰。’
　　‘敌方已经突破右防线。’
　　‘安全线解除。’
　　丛林深处响起愉快的冲锋号角，“他们的大本营可以打了，冲！”
　　“冲冲冲！今天这场顺风局，好无难度。”
　　“不要！”姜巧顾不得多想，立刻张开双臂，挡在寒霜霁面前。
　　从远处发射过来的橡皮弹，直直击中姜巧的胸口，手腕的‘存活指示灯’灭了。
　　系统提示：姜巧淘汰。
　　“好耶！”突围的两位队员，愉快的击了一下掌。
　　琉国队只剩下瘦瘦弱弱的寒霜霁，还是个小跛子，毫无威胁性。
　　‘咻——’
　　两位猛男黏在一起的手还没有分开，橡皮弹带着凌厉的风，精准的击中他的头部护具。
　　那位玩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
　　他错愕的抬起头，向对面看过去。
　　发现寒霜霁一手扶着姜巧，另一手接过她手里的枪，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训练有素的战士。
　　“终于到我了。”寒霜霁干脆地说，“我放弃营地。”
　　队员全部牺牲后，队长有三种选择。投降、殊死抵抗，或者放弃营地。
　　放弃营地代表着，偌大的地图到处是敌人，再没有藏身的地方。
　　制作组听到他的话，立刻宣布攻守交替追击战的规则。
　　“现在是守方攻击时间。”
　　“什么？”幸存的那位队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举起枪瞄准寒霜霁。
　　发射出去的橡皮弹，距离寒霜霁还有半米左右，被他挥了下枪杆，随意的打掉。
　　“请问，你听到规则了吗？”寒霜霁迈开金贵的腿，一步步逼近他，“现在是我的时间。你可以选择投降，或者……”
　　没等寒霜霁把话说完，敌方战友反应过来，转过身迅速奔跑。
　　寒霜霁立刻提起枪追过去，很快追上那个跑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气喘吁吁的猛男。反扣住他的手，用膝盖抵住后腰，死死压到树干上。
　　“你们还有四个人，我只剩三枚橡皮弹。”寒霜霁好声好气跟他商量，“你自杀吧。”
　　“我不！”谁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那没办法了。我枪法不太准，你忍一下。”寒霜霁搜刮出他的枪，抵住没有护具的部位，漂亮的手指正准备扣下扳机。
　　“别、别别！”被他压制的猛男屈服了，“我自杀，行了吧。”
　　道具组特质的橡皮弹，远程击中护具并不疼。
　　但这么近的距离，寒霜霁又特意挑了没有护具的部位，那种感觉可想而知。
　　寒霜霁把枪还给他，笑盈盈看他自己用橡皮弹，戳戳自己的致命点。
　　“你有毒吧？让我死得这么憋屈。”
　　“放心吧。”寒霜霁安慰他，“你不会是最后一个的。”
　　毋朝队还剩下三个人。
　　游戏场地太大，攻击时间结束前，他只找到了一个队员。
　　接下来攻守交替，轮到寒霜霁只能躲藏，无力还手。
　　毋朝队总算从小白兔变成大灰狼，激动的摩拳擦掌，口口声声要给队友报仇。
　　可是，接下来五分钟内，他连寒霜霁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别说他了，连开启上帝视觉的观众，都无法判断寒霜霁具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
　　但是他们在寒霜霁的镜头里，看到蔺渊一闪而过的身影。
　　似乎，还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眼镜头。
　　【蔺渊竟然错过了？】
　　【我刚才切蔺渊的视角，只看见一颗普通的树，难道寒霜霁躲到树里面了？】
　　【艹，找人找了整整五分钟，他上辈子会隐身吧！】
　　【没找到就是没找到！我家阿霁老婆受伤了，总不能让他一直跑吧？】
　　【他刚才追人的时候，可没看出受伤了。】
　　【弹幕里某些人有病吗？一会嫌人家受伤，一会又嫌人家看不出受伤，合着寒霜霁就应该躺平挨打呗。】
　　【就吐槽两句，你们粉丝戾气好大。】
　　【假如你的老婆或者孩子，脚受伤了还要被追着到处跑，就问你戾气大不大？】
　　弹幕池乌烟瘴气，局势比战场上紧张多了。
　　度过和平安宁的五分钟，攻守局势再次交换。
　　毋朝剩下的那名队员，还在团团转到处寻找寒霜霁。
　　突然，茂密的树丛里飞出一枚橡皮弹，稳稳击中他头部的护具。
　　“嘿——咻——”躺在树上的寒霜霁跳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声音又乖又甜，“吴哥，蔺渊在哪里？”
　　吴哥无法接受被淘汰的现实，怔怔愣了半晌，才回答，“不知道。”
　　“真的？”
　　“嗯！”吴哥重重点头。
　　寒霜霁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瞧了足足十秒，才大发慈悲地说，“好吧，不为难你了。”
　　“呼……”吴哥捂住心口，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解除警惕，目光下意识瞥向某个位置。
　　“哦。”寒霜霁注意到他的眼神，眉峰轻挑，“原来在那边啊。”
　　“没，不是！”吴哥急了。想要拦住寒霜霁，但是对方已经飞快的跑远了。
　　“他跑得那么快，你告诉我他受伤了？”吴哥目送他背影远去，精神有些崩溃，“受伤的人是我才对吧？”
　　转眼间，寒霜霁已经跑过大半个赛场，用最快的速度追击蔺渊。
　　论体力和身体素质，蔺渊远远强于寒霜霁。但他从入场开始，一直是被围攻的活靶子，运动量比其他队员都要大。
　　再反观寒霜霁，几乎没有怎么消耗，硬生生把蔺渊追得无路可退。
　　“厉害！绝地翻盘！”淘汰区内，实时观战的杨凯旋忍不住挥动拳头。
　　“天呐，我快哭了！”姜巧难以控制激动的心情，“我以为咱们队会被全程碾压。”
　　苍炎陵倒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我就说了，小寒挺厉害的。”
　　“苍导，你也好意思说。”姜巧抱怨道，“你守的那边防线，才干掉一个人。否则，小寒至于1v4吗？”
　　苍导尴尬的咳嗽两声，努力狡辩，“我这是为了整场比赛的可看性，牺牲自我。”
　　寒霜霁紧紧追赶蔺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小到射程范围内。
　　他瞄准蔺渊，决绝的扣下扳机。
　　蔺渊没有回头，身体朝旁边躲了下。
　　橡皮弹擦着他衣服，打偏了。
　　寒霜霁虚虚眯了下眼，加快速度朝他追过去。
　　“啊呀……”奔跑中，他突然叫了声。
　　蔺渊下意识看了眼，寒霜霁的身体歪了下，似乎快要摔倒。
　　他脚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为了剧组的宣传综艺，何必非要勉强自己。
　　万一再伤到脚呢？
　　蔺渊如是想着，跑步速度慢了些，犹豫是否应该回头扶他一把。
　　恰此时，寒霜霁突然冲过来，近距离瞄准他。
　　“你好像是对面的王。”寒霜霁轻笑着说。
　　蔺渊看到他黑黝黝的枪膛，意识到自己又被算计了。
　　但是他已经被逼到绝路，来不及躲避。
　　冰冷的枪口对准他脑袋，寒霜霁笑意又深了几分，“正好，我最擅长弑君了。”
　　蔺渊无路可退，只能下意识闭上眼镜，迎接被击毙的命运。
　　“啪——！”寒霜霁扣下扳机，声音却是从嘴里发出的。
　　他跑到蔺渊面前，双腿一软，扶住他的胳膊原地跪坐。
　　系统响起提示：“琉国队攻击时间到，接下来由毋朝队攻击。”
　　“我跑不动了。”寒霜霁仰起脸，气喘吁吁的看着他，“输了，你开枪吧。”
　　“为什么？”蔺渊胜利在望，却觉得莫名其妙。
　　“我只留给你一枚子弹，打偏了。”寒霜霁张开双手，自暴自弃的原地躺平，暴露所有致命点。
　　蔺渊低头，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默默举起枪，连续射出好几发子弹。
　　寒霜霁安安静静躺在那儿，感受所有子弹落到他手边，腰侧，脚旁。
　　偏偏没有一发命中。
　　寒霜霁的目光逐渐嫌弃，“人体描边大师？”
　　“打平吧，我也没子弹了。”蔺渊丢下枪，伸手把他拽起来，“我承诺过，不能杀你。”
　　“戏里面的承诺，现在还算数？”
　　“我们现在，不就在戏里吗？”蔺渊认真地回答，“是你说的，君无戏言。况且……”
　　“嗯？”
　　“用这种方式赢你，确实不太体面。”
　　“我明白了。”寒霜霁煞有介事点点头，“原来是没用的自尊心作祟。”
　　被作祟的蔺渊无言以对。
　　刚才的情况，即使时光倒流一百次，蔺渊依然不可能下手。
　　“那……”
　　寒霜霁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整理好护目镜，擦擦额角细密的汗珠。
　　直播间数千万观众，没有人敢骂他娘们唧唧。
　　——漂亮是真的漂亮，下手也是真的狠。
　　之前骂过他的观众，后半段全程心惊胆战。生怕寒霜霁冲出屏幕，一枪爆了自己的头。
　　他们宁肯忍受恐惧，也要提心吊胆继续看下去，主要因为寒霜霁的比赛观赏性太高了。
　　干脆果断，降维打击。
　　除了最开始被逼着自杀的倒霉蛋，其他死在枪下的玩家，全部是一枪爆头，又准又狠。
　　人类的本质是颜狗加慕强，寒霜霁完美契合他们的标准，谁顶得住啊？
　　“你想说什么？”蔺渊忍不住追问。
　　“等我的脚痊愈以后，再比一场吧。”
　　“好。”蔺渊答应下来。
　　《绝命追击》主创团队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这两个人太适合竞技直播了！
　　假如蔺渊没有透支体力，寒霜霁没有受伤。两个强者正面对决，肯定刺激到爆。
　　蔺渊答应下来，皱着眉看向他的脚，“你的脚伤还没有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有那么快痊愈的？”寒霜霁瞬间变得脆弱起来，可怜兮兮问，“好疼啊，万一我变成小跛子怎么办？”
　　“刚才跑那么快，现在知道害怕了？”蔺渊无奈地伸过去一只手，“来吧，我扶你出去。”
　　数千万观众：？？？
　　我只想看个竞技直播，为什么嗑了一嘴糖？


第32章 “你，管好他！”
　　《绝命追击》直播结束的第二天, 热度依然居高不下。
　　尤其是蔺渊和寒霜霁之间，没有结果的强强battle，吊的万千竞技爱好者心里痒痒。
　　全网各大公开平台, 热门话题榜必定有他俩的一席之地。甚至连直男最多，向来不待见寒霜霁的某体育论坛，也为了后半段的追击战, 吵得不可开交。
　　引发大家争论的主题是：假如寒霜霁没有受伤, 蔺渊没有透支体力, 谁的胜算更大一点？
　　经过几百回合的辩论, 大多数人倾向蔺渊会赢。
　　直播全过程长达两个小时，蔺渊整整跑了两个小时。
　　而寒霜霁有90%的时间在待机，只跑了两个守方追击会合, 总共才十分钟。
　　纵使如此, 他依旧没有追到蔺渊。
　　《绝命追击》的资深观众，对于这个结果表示认同。
　　‘寒霜霁受伤’是他家粉丝的内部说法, 而且是半个月前的事。
　　围观昨天比赛的人，齐刷刷看见他追击别人的时候, 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兴许寒霜霁的脚早就好利索了, 只是假装受伤的样子，故意麻痹对手。
　　假设成立的话，即使再对决一百次, 也是蔺渊赢面大。
　　这场辩论即将分出胜负之际, 《华夏千年纪》第三期正片播出。
　　节目一如既往的精彩，观赏性极高。
　　前半段跳舞毯环节，跟家人一起收看的年轻观众, 处境分外尴尬。
　　——鹿筱芙和褚楚怎么抱在一起了？
　　——寒霜霁和蔺渊贴的好紧啊啊啊啊, 这就是舞台doi吧？！卧槽这是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我妈为什么还不捂住我的眼睛说‘小孩子不能看’, 而且她还笑得乐呵呵的。
　　——究竟谁有问题！
　　而独自躲在房间里收看的年轻观众，已经反锁好门，睁大眼睛一帧一帧看两个美女和两个帅比贴贴。激动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扭得像一条蠕动的毛毛虫。
　　“啊啊啊啊！”
　　“嗑死我吧！”
　　“天呐，这是可以播的吗？”
　　‘贴心’的节目组，为了防止观众扭得太累，特意安排中场演出。
　　腰细腿长的舞蹈专业小姐姐，换上舞裙和舞鞋，往那儿一站就是漂亮的风景线，表演过程十分赏心悦目。
　　专业舞者表演结束，明星嘉宾纷纷登台献艺，展示自己擅长的舞种，观赏性不输专业舞蹈演员。
　　后期用字幕的方式，介绍他们演绎的舞种和影响范围，丝毫不吝啬对于别国优秀艺术的褒奖。
　　褚楚久违的穿上芭蕾舞服，如同高贵的黑天鹅，惹来无数赞叹。
　　她的表演结束，屏幕左边浮现水墨字幕：
　　古典舞
　　寒霜霁
　　字幕上方，飘过几条意味深长的弹幕。
　　【救命，不忍心看了……】
　　【褚楚的羽毛发饰少了一个。】
　　【唉，提前心疼老婆。他那么拼，大家认真欣赏表演吧。】
　　接下来整整四分钟，寒霜霁用一支完整的舞蹈，让大家感受什么叫‘视觉盛宴’。
　　即使没有旁白解说，从他的肢体动作里，观众完全能够读懂，这是一个人妖殊途的故事。
　　吸食日月精气的百年竹妖，爱慕日日来竹林间用功读书的小书生。
　　突然有一天，小书生决定离开家乡去京城赶考。竹妖化了形，偷偷跟他去。
　　京城是个处处吃人的地方，小书生被偷了盘缠，还被其它书生嘲讽取笑。竹妖一次次消耗精元，渡他化险为夷。
　　书生中榜那天，竹妖气力耗尽，变成一节普通的竹子。书生把他捡起来，制作成竹简，写了首缠绵悱恻的情诗。
　　然后，赠与意中人。
　　观众们已经惊呆了。
　　【服气，古典舞共情能力好强！】
　　【应该说寒霜霁共情能力好强，最后写诗那段，一步一梅花，编舞老师好会设计啊！】
　　【……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不是设计。】
　　【天呐！我终于知道阿霁为什么受伤了，他踩到了褚楚的发饰！】
　　【伤口好深，看着就疼。】
　　【昨天哪个键盘侠说阿霁伤得不重，说他故意装的？我要跟他们拼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点也没有影响跳舞，寒霜霁厉害啊！希望他的脚快点好，以后多跳几支舞。】
　　【学古典舞的来说一下，古典舞的足部动作特别多。寒霜霁伤得这么深，如果不好好养伤，后果就像芭蕾舞演员鞋子里被放了刀片一样。】
　　虽然发弹幕的人没有明说，但观众能get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以后没办法跳了。
　　所有人的心情，同时沉重起来。
　　节目播出后，褚楚和节目组郑重的发布道歉声明。
　　大部分群众表示理解，毕竟，谁也不愿意发生这种意外。事发后，天后和制作组没有逃避，积极承担责任，态度无可挑剔。
　　然而，依旧有零零散散几个喷子，逮住机会暴躁开麦，口口声声斥责他们毁了一个舞蹈家。
　　评论发布没多久，寒霜霁来到褚楚微博底下，特意回复了那条评论：我是演员，不需要分配工作，谢谢。
　　回复之后，又单独发了一条评论。
　　寒霜霁：脚伤快养好了，难过，以后用什么理由让你请我吃饭呀。
　　褚楚回复寒霜霁：请请请，请你一辈子！
　　寒霜霁当然不可能放过占便宜的机会，嘴特别甜：我截图了，谢谢褚姐~
　　寒霜霁的粉丝，认认真真分析了三点五秒，愉快的得出结论：
　　好耶，阿霁找到下个月的金主姐姐了！
　　发完评论，寒霜霁放下手机，担忧的问鹤夕，“鹤医生，我还有救吗？”
　　鹤夕冷冰冰板着脸，“没救了。”
　　“为什么？”蔺渊心里一阵紧张，连忙追问道，“伤势恶化了吗？”
　　“没。”鹤夕推了下眼镜，严肃的告诉他，“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已经恢复七七八八了。但是目前还没有彻底痊愈，行动会受到影响，最近尽量静养。类似昨天那种情况，不要再发生了。”
　　“鹤医生，我也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寒霜霁语气哀怨，可怜兮兮地说，“电视剧宣传期必须配合剧组跑通告，合约早就签了。而且……”
　　鹤夕萌生出几分同情，暗想十八线小演员真惨。
　　下一秒，就听到寒霜霁说，“我偷偷练了好几天射击，就是为了找到最帅的拿枪姿势，不上镜多浪费？”
　　说着，寒霜霁用手比划拿枪的姿势，朝着空气发射，“biu~”
　　“够了！”鹤夕重重拍了把桌子，“未来几天，你呆在家里，强制养伤！”
　　寒霜霁露出无辜的表情，眼睛里却写着‘你奈我何’。
　　鹤夕转向蔺渊，严肃的吩咐，“你，管好他！”
　　“好的医生。”蔺渊从善如流答应下来，然后才觉得哪里不对。
　　——我为什么要管寒霜霁？
　　以什么身份管？
　　即使蔺渊及时清醒过来，但烂摊子已经接下来了。
　　说到底，寒霜霁运动过度，有他一部分责任。
　　用寒霜霁的原话就是，“你离我那么远，追你好辛苦。”
　　理智告诉蔺渊：假如那个时候不跑，下场肯定很凄惨。
　　但出于感性，他的愧疚又加深了几分。
　　于是，蔺渊推掉了几个不重要的行程，来到寒霜霁家，寸步不离监督他休养。
　　寒霜霁天赋异禀，脸皮比大气层还要厚，人生常识中压根没有‘别给其他人添麻烦’这一条。
　　短短几天时间，寒霜霁小朋友作天作地，努力给蔺渊制造麻烦。
　　“蔺渊，我口渴了。”
　　正在客房里挑剧本的蔺渊回应，“刚才给你倒了水。”
　　“凉了。”寒霜霁挑剔地说，“医生说我肠胃不好，只能喝温水，吃软饭。”
　　医生说过这种鬼话？蔺渊边暗中腹诽，边走出客房，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寒霜霁双手捧起水杯，像小猫舔水似的，浅浅嘬了两口。
　　“没味道。”寒霜霁放下水杯，得寸进尺提出新要求，“我想吃冰淇淋。”
　　蔺渊明显深深呼吸两次，才心情气和的开口，“你刚才说肠胃不好？”
　　“嗯。”寒霜霁乖巧地点点头，“所以我只吃一口，剩下的留给你。”
　　讨厌甜食的蔺渊，已经麻了，“为什么不能留着下次吃。”
　　“啊。”寒霜霁软软叫了声，委屈极了，“你说过要好好照顾我，原来就是让我吃剩下的东西。”
　　“……”蔺渊被他打败了。
　　默默从冰箱里拿出冰淇淋，又默默看寒霜霁挖了一勺送进嘴巴里，然后把剩下的大半碗吃掉。
　　“水又凉…”
　　蔺渊彻底被驯服了，没等他把话说完，自觉换了杯温水。
　　“蔺渊。”
　　蔺渊咬着冰淇淋勺子，无声的凝视他，眼睛里写着‘你还要我怎样’。
　　“你有没有选好剧本？”
　　蔺渊摇头，“没有特别中意的。”
　　“那你看看这个剧本。”寒霜霁从沙发抱枕后面，拿出皱巴巴的剧本。
　　跟平常那些排版精细，整理成册，才敢交到他手中的剧本不同。
　　手里这份剧本，似乎是用打印机随便打印的，而且有使用过的痕迹。
　　剧本甚至没有封面和人物小传，直接进入剧情。
　　蔺渊翻开这本仿佛是从垃圾桶捡来的剧本《如爱》，原本没有抱太大期待。
　　看着看着，他被《如爱》字里行间描述的故事和人性吸引了。
　　“很细腻的剧本，我会给到9分以上。”蔺渊做出评价，又继续说，“但是角色不适合我。”
　　“对啊。”寒霜霁理直气壮的说，“你看到第一场戏，就应该意识到不适合了。它是校园剧呀。”
　　“拐弯抹角说我老？”蔺渊跟他对视三秒，败下阵来。
　　面对四岁半的小朋友，自己确实够老的。
　　“是你的话，可以接。”蔺渊思索片刻，分析道，“但是你出演男主，会强化你身上的部分标签。”
　　“比如娘，像女人？”寒霜霁轻笑，“我不觉得这是负面标签啊。女性代表柔和美丽，他们只是用扭曲的方式，承认我漂亮。”
　　“确实。”蔺渊被他的逻辑说服了。
　　假如他不介意被贴标签，这部电影的男主角，简直是为寒霜霁量身打造的。
　　蔺渊看到后半段，已经毫无障碍代入寒霜霁的脸了。
　　“你要接这部剧吗？”蔺渊问。
　　寒霜霁没有回答，把问题抛过去，“你认为我应该接吗？”
　　“如果跟优秀的拍摄团队合作，我觉得可以试试。”蔺渊站在前辈的立场上，诚恳的给出意见。
　　《如爱》定位是文艺片，没办法通过后期特效，或者刺激的冲突戏，掩盖拍摄中的瑕疵。
　　拍戏的人都知道，文艺片对导演和演员的专业度要求非常高。稍微有一点瑕疵，最终作品肯定不能尽如人意。
　　“导演你认识。”寒霜霁报出名字，“巴达导演。”
　　巴达是导演的本名，业内和观众提起他，会叫吧嗒或者吧嗒吧嗒。
　　作为圈内少有的文艺片女导演，巴达拍摄风格细腻，擅长用镜头抒情。蔺渊成为影帝之前，跟巴达合作了一部微电影。
　　时长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钟，但他精湛的演技，再加上巴达娓娓道来的镜头语言，才让蔺渊迅速得到大导演赏识，凭借后来的两部作品，迅速爆红。
　　“竟然是她。”蔺渊眉结微皱，“她是个厉害的导演，但未必适合你。因为，你们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他们两个人的性格有相似之处，对自己的领域非常坚持。如果他们能够达成共识，创造的作品必定精之又精。
　　万一他们意见相左，到时候演员和导演互相割裂，白白毁了好剧本。
　　“不试试怎么知道？”寒霜霁懒洋洋翻了个身，淡淡说，“而且，我也可以为了作品妥协。”
　　话音刚落，他看到蔺渊怀疑的眼神。
　　“不相信？”
　　“嗯。”蔺渊诚实的点头。
　　犹记《天子谋》剧组，暴躁如苍炎陵，拿他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那，要不要来现场看看？”寒霜霁翻开剧本，指着其中几幕戏说，“有个角色很适合你哦。”
　　寒霜霁指的那个角色，在剧本里仅仅只有四场戏。
　　演员表里连重要配角都不算，顶多挂个‘特别演出’的头衔。
　　但放在剧情里，这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他是男主喜欢的人。
　　“好。”蔺渊同意。
　　如果他的经纪人孟海在现场，肯定气疯了。
　　以蔺渊如今的身价，等待跟他合作的知名导演排着队，拿着渴望被宠幸的剧本。并且表示只要蔺渊愿意接，片酬随便开。
　　结果呢？蔺渊放着大导演的牌子不翻，没谈片酬，没看合同，随随便便接了个客串的角色。
　　虽然设定是个男神，高大英俊还会偷心。
　　但被他偷心的对象是男主啊！
　　掐脚趾一算，蔺渊只要演了这个角色，后期捆绑炒CP肯定少不了。
　　蔺渊现在是大顶流，无论跟谁炒CP，都是放血被蹭热度。
　　不过呢，孟海暂时不用担心那么久远的事。
　　因为蔺渊和寒霜霁的CP，已经热热闹闹炒起来了。
　　三月过半，今年待播剧中，热度最高的《天子谋》终于定档。
　　《天子谋》最终成片总共20集，四月起每天晚上播出一集。
　　剧组为了庆祝定档，发布了新的预告片。
　　这次，陈悠悦的经纪团队提前得到消息，买通各大营销号和愿意恰饭的影视区UP主，拼命推广太子和暗卫的CP。
　　团队还‘不小心’泄露剧组未公布的片场花絮，都是蔺渊和陈悠悦互动，陪他对戏讲戏。
　　陈悠悦本人连续发了十几条微博，洋洋洒洒表示对蔺渊的谢意，并且暗搓搓透露‘甜蜜’的小细节。
　　什么蔺渊底下鼓励他，请他喝奶茶之类的。
　　饶是陈悠悦团队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太子和暗卫依旧没有变成大势CP。
　　平常最喜欢嗑男男CP，拿着放大镜到处扒拉糖点，甚至愿意吞刀片的妹子，对喂到嘴边的糖表示索然无味。
　　对戏讲戏？
　　因为陈悠悦频频NG，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
　　私下鼓励？
　　成年人的体面，懂得都懂。
　　请喝奶茶？
　　剧组人手一杯那种，只能夸夸蔺总大气。
　　尤其陈悠悦团队故意泄露的花絮，满满当当全都是工业糖精。
　　大家看见陈悠悦穿着扮嫩的衣服，围着蔺渊没话找话，不由得同情蔺渊。
　　这分明是好脾气的幼师应付熊孩子，哪有CP感？
　　正当CP女孩们摇摇头，表示‘太子暗卫狗都不嗑’，并且哀怨表示《天子谋》无糖可嗑时。
　　上次那位剪笼中金雀的太太，发表了第二部 大作。 
　　[双太子前生今世：我放下剑，你扔掉枪，可以拥抱了吗？]
　　这条视频甚至比两个预告片加起来，时间还要长。
　　进度条足足5分20秒，惹得弹幕自动变粉，齐刷刷表示‘up主你真会’。
　　剪辑大佬把前两天，《绝命追击》直播中，寒霜霁苦苦追击蔺渊的片段，跟剧组发布的预告片放到一起，串联成完整的故事。
　　故事中，寒霜霁是伪装成歌姬，想要刺杀蔺渊的卧底。
　　蔺渊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因为已经动了心，执意把寒霜霁留在身边，全心全意爱护他。
　　结果寒霜霁选择尽忠，背叛了爱情。
　　蔺渊只好拿起剑，抵住他白皙纤细的脖颈。
　　镜头一转，蔺渊是全世界通缉的头号要犯，寒霜霁是负责缉拿他的警察。
　　追着蔺渊跑遍大半个世界，在你追我赶的过程中互相吸引。
　　蔺渊被逼到角落，转身就会对上爱人冰冷的枪膛。
　　视频播到这个部分，UP主用了快闪镜头，交替播放蔺渊挥剑和寒霜霁扣扳机的慢速镜头。
　　然后屏幕黑了零点几秒。
　　画面再出现，竟然是《华夏千年纪》中，寒霜霁的脚受伤以后，蔺渊第一个冲上去抱住他的场景。
　　“我承诺过，不能杀你。”
　　“君无戏言。”
　　“那……”
　　“再比一场吧。”
　　“好。”
　　视频过审没多久，立刻冲上热门前排。
　　惹得无数妹子垂直入坑，嗑生嗑死，开始画图、写文、剪视频，吸引更多的同好跟自己一起嗑。
　　《天子谋》还没有播出呢，双太子CP一夜美帝。超话排行榜冲进前二十，跟那些火了好多年的大热CP超话平起平坐。
　　连带两个角色的扮演者，也有人开始暗搓搓的嗑。
　　闵野激动的向寒霜霁汇报，“祖宗，我滴祖宗，你跟蔺渊竟然有CP超话了！”
　　“哦。”寒霜霁语气平静。
　　“你知道吗？蔺渊的经纪团队，还有他家粉丝，都特别反感炒CP。其它艺人想跟他捆绑，CP超话还没申请下来就炸了。哪怕只是戏里的CP，也没几个人愿意嗑。”
　　“然后呢？”寒霜霁撩了下眼皮，“我这么好看，跟我炒CP是他占便宜，难道还要我感恩戴德。”
　　“呃，好像有点道理。”闵野弯腰凑到他旁边，诚心诚意请示道，“那你看看这个超话，咱们公司要不要花点心意，经营一下。”
　　寒霜霁无意干涉网友嗑CP，只是随意瞥了眼。看清楚超话名称，身体立刻坐直了。
　　“渊霁，谁想出来的CP名？”
　　“把你俩的名字凑一凑，有问题吗？”闵野疑惑，“难道你想在前面？”
　　“呵。”寒霜霁撇了下嘴角，“你多读几遍。”
　　“渊霁渊霁圆寂……啊！”闵野总算意识到问题所在。
　　圆寂，确实不太吉利。
　　“那怎么办啊？”闵野发愁地说，“我前两天围观他们选CP名，选了好久才确定这个，大概选不出更好的了。”
　　“啧。”寒霜霁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顺手捞过桌边的纸和笔，轻飘飘吩咐道，“我写一个，想办法让他们换上。”
　　“行，我去联系超话的管理员。”闵野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等待寒霜霁写字期间，闲不下来的手到处翻翻。
　　“宝啊，这堆破破烂烂的废纸是啥？”
　　寒霜霁头也没抬，“《如爱》的剧本。”
　　“啥？”闵野惊讶地瞪大眼睛，“你真的把剧本弄到手了？初晴影视保密措施那么差。”
　　安静几秒，闵野开始碎碎念，“但是弄到剧本有什么用？我听说《如爱》下周就开机了。估计巴达导演撑不下去，向资本妥协了。”
　　“嗯，确实妥协了。”寒霜霁放下笔，冷静且清晰的告诉他，“我下周进组，拍摄《如爱》。”
　　“你说什么？！”闵野吓傻了，抠抠耳朵要求寒霜霁再说一遍。
　　“我看完《如爱》的剧本，觉得挺适合我，所以要过来自己拍了。”寒霜霁脸上写满和善，“导演本来有些意见。但是不让我拍，就要选徐尼托，她就没意见了。”
　　闵野两眼僵直，咽了下口水。
　　“喏，新的超话名，快去换吧。”寒霜霁把纸塞进他手里。
　　闵野低头瞧了眼，纸上整整齐齐四个字：
　　临渊羡霁


第33章 人类的本质是颜狗。
　　双太子CP火得如日中天, 蔺渊和寒霜霁的CP超话换了名字，自然引起小范围的讨论。
　　【为什么突然换名字了？之前选出的渊霁不好吗？】
　　【管理员说‘渊霁’的读音太像圆寂了，寓意不好。】
　　【确实, 新的CP名有什么说法吗？】
　　【化用俗语‘临渊羡鱼’，原文的下一句是‘不如退而结网’。】
　　【啊啊啊啊我喜欢这个解释，好有深意的感觉。不知道是阿霁结网, 还是渊哥结网。】
　　【妥妥的阿霁！你对钓系美人的力量一无所知。】
　　【姐妹们, 我抓到一只嗑临渊羡霁的男粉, 连ID都改好了@临渊羡君】
　　手机连续震动好几下, 蔺渊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被@了。
　　疯狂@他的是一个超话，名字叫[临渊羡霁]。里面的女孩子召唤他加入，说什么‘回家圈地自萌’。
　　猝不及防看到那四个字, 蔺渊怔愣几秒, 还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后来默默观察几分钟，才发现那是蔺渊和寒霜霁的CP超话。
　　“谁想的这个名字？”蔺渊轻声自语。
　　他原本打算置之不理, 随便她们爱嗑谁跟谁的CP。
　　然而，退出超话之前, 他脑子里不知道怎么想的, 按了下[关注]键。
　　系统提示：恭喜你成为[临渊羡霁]超话第999位粉丝。
　　蔺渊盯着三个9，默默盯了几秒，直到来电震动打断他的思绪。
　　来电显示两个字：蔺笙。
　　蔺渊接通电话, 听筒里传出来自大洋彼端的声音, “哥，我是蔺笙。”
　　蔺渊跟弟弟很少联系。
　　有次他忙着拍戏，中场时助理送来手机。蔺渊当时不方便看来电显示, 询问对方是谁。
　　后来蔺笙每次打电话, 第一句必定会郑重的自我介绍。
　　蔺渊直接了当问, “嗯，有事吗？”
　　“我毕业了，准备四月份回国，以后留在国内发展。”蔺笙似乎有些难为情，磨蹭了半分钟才开口，“妈妈说我生活能力太差，让我跟你住。”
　　蔺渊秒拒，“不行。”
　　他跟蔺笙确实是双胞胎，但是长相和性格差距很大。
　　如果蔺笙住进自己家，那么……
　　他冒充弟弟的事情，肯定会曝光。
　　“妈！”电话那边，蔺笙提高音量向母亲汇报，“我哥不同意。”
　　“为什么呢？”何念姝女士大步走过来，要求小儿子打开免提，用情感节目主持人的语气问，“羡君，你不喜欢弟弟吗？”
　　——蔺渊没有用假名欺骗寒霜霁。
　　他的名字是□□爷爷取的。
　　姓蔺名渊，字羡君。
　　“没有。”蔺渊解释道，“我的工作非常忙，经常不在家。”
　　“那样正好。你可以带着弟弟一起去工作，让他快点熟悉国内的环境。”
　　“不行！”蔺渊再次拒绝。
　　《天子谋》宣传期，他的工作行程与寒霜霁高度重合，更容易暴露。
　　“为什么还不行？”何念姝脑子里浮现某种可能性，“羡君，难道你在跟女朋友同居吗？”
　　蔺渊迟疑片刻，才给出否定回答。
　　何念姝立刻得出正确结论，“dating？”
　　Dating指的是超乎友情的接触，却没有达到‘谈恋爱’的阶段。
　　彼此大大方方聊天约会，而且各自心知肚明：你不过是我的选项之一。
　　“嗯。”蔺渊不情不愿的承认了。
　　“哇哦，天呐！”何念姝与小儿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看到震惊。
　　“你竟然接受dating？”
　　“你竟然喜欢人类？”
　　蔺渊质问，“我喜欢人类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抱歉，我太惊讶了。”何念姝轻抚胸口，“从我把你生出来那天开始，你就没有对任何两脚站立的生命体有过兴趣。”
　　蔺渊无法反驳。
　　遇到寒霜霁之前，他的生命里确实没有在意的人。甚至对待家人，表现都十分淡漠。
　　为此，何念姝甚至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
　　诊断结果是：蔺渊天生感情淡漠，大概要孤寡一生了。
　　万万没想到，蔺渊竟然有了dating的对象。
　　何念姝感动地说，“加油，无论对方是怎样的女孩，妈妈都会祝福你的。”
　　“加油。”蔺笙同样为他打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蔺渊尽量平静的告诉他们，“对方不是女孩子。”
　　“……”
　　“……”
　　电话彼端沉默了。
　　**
　　《华夏千年纪》录了整整三次棚录，终于迎来外景拍摄，地点定在某山清水秀的旅游城市。
　　节目组给五位常驻嘉宾，定了同一趟航班。
　　刚下飞机，立刻被赶来接机的粉丝团团围住，热情分外高涨。
　　鹿筱芙一眼扫过去，不禁发出感慨，“阿霁红得好快！”
　　褚楚点点头，表示赞同。
　　犹记《华夏千年纪》常驻嘉宾第一次集体亮相，现场90%都是蔺渊的粉丝，剩下10%两位女明星分一分。
　　而现在呢，她俩的粉丝比例没有变化，但蔺渊的粉丝缩水到60%。
　　剩下的30%有可能不算粉丝。
　　但一定是寒霜霁的老公。
　　“寒霜霁！你好漂亮！”
　　“阿霁看我一眼，求求你了！”
　　“呜呜呜呜老婆，我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
　　寒霜霁依旧带着半永久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天生会勾人的眼睛。
　　看见机场里，有那么多迎接自己的粉丝。他只是环顾一圈，弯了弯好看的狐媚眼。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顿时更加激动了。
　　声嘶力竭高喊他的姓名，甚至还得寸进尺，想让寒霜霁摘下口罩，让他们看看那张被藏起来的漂亮脸蛋。
　　“不可以！口罩不能摘！”人群中，立刻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老婆的美貌是付费的！”
　　“对对对，非工作时间，不给看脸。”
　　稍微对寒霜霁有点了解的人，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
　　而那些冲着脸才过来接机的好感路人，心里难免觉得遗憾，认为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你们呀，”寒霜霁把口罩往上扯了几分，慢悠悠评价道，“喜欢的好肤浅。”
　　肤浅的颜狗遭到diss，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我又不止脸好看。”寒霜霁语气又轻又慢，仿佛下蛊似的，“多了解我一点吧。”
　　“好！”人群再度热情起来。
　　然后，听见寒霜霁继续说。
　　“那样的话，你们会更喜欢我的脸。”
　　接机群众：？？？
　　果然。
　　人类的本质是颜狗。
　　**
　　本期要录制的主题是[乐]，节目组安排的所有环节，全部跟音乐有关。
　　但是跟前几期节目不太一样，今天呢，嘉宾们需要邀请周围路人，共同参与游戏。
　　场外主持宣布规则：“咱们今天的第一个游戏，街头KTV。”
　　“KTV！”褚楚激动的挽起袖子，“终于到老娘的主场了！”
　　“褚楚老师，请先听我说完规则，再高兴也不迟。”主持继续念，“每位嘉宾需要邀请一位路人，共同完成KTV传唱度最高的五首歌曲。”
　　鹿筱芙看到节目组给出的歌单，不屑的评价，“好简单啊，这些歌褚玦都听过。”
　　“确实听过。”褚玦看到备选歌单有《最炫民族风》《小苹果》《求佛》等等，内心十分悲怆。
　　没想到，永远热爱高雅艺术的自己，竟然要为节目牺牲到这种地步。
　　“但是——！”场外主持突然转折。
　　“你们唱出来的歌，不能在原调上。”
　　“啊？”常驻嘉宾众脸懵逼。
　　场外主持：“我们邀请了三位专业乐评人，会对你们的表现进行打分。如果演唱过程中有一次跟原调重合，扣一分，两次扣两分，以此类推。最终，分数最高的嘉宾，获得本轮胜利。”
　　“所以既要唱得好听，又不能按照原来的调子唱。”
　　“等于让我们二创这首歌啊？”
　　“太难了吧！”
　　“还有一条补充规则。”场外主持继续说，“唱得过程中，如果把其他人逗笑了，扣一分。所以这个环节也叫，《不许笑挑战》。”
　　“节目组，你们是魔鬼吗？”鹿筱芙傻眼，“我唱跑调，他们肯定会笑啊。”
　　“我有办法！”专业歌手褚楚为小伙伴出谋划策，“我们用最悲伤的方式唱，大家肯定不会笑。”
　　“那你用最悲伤的方式，唱一下《神经病之歌》。”
　　褚楚蔫了，“算了，先找人吧。”
　　附近有很多围观拍摄的路人，还有他们几个的粉丝全程跟随。
　　但是，想要从这些人里面，挑出五个能够合作的，难度实在太大。
　　鹿筱芙把唱KTV的话筒要过来，站在音箱上大声问，“有没有唱歌跑调的？”
　　“有！”
　　“那有没有不会唱《最炫民族风》的？”
　　现场突然安静，零星几个人喊了‘没有’。
　　鹿筱芙算是看出来了。
　　《最炫民族风》才是大顶流，国民度简直无敌。
　　褚楚的询问方式比较专业，“有没有会编曲的？”
　　“我我我！”几位粉丝高高举起手。
　　褚楚欣喜，给他们播放神曲的前奏。
　　结果他们DNA动了，脑子里只剩下原曲，高高兴兴唱出声来。
　　专业搞音乐的，乐感就是好，完全不带跑调的。
　　废了。
　　现场蔺渊的粉丝最多，大家都想跟他合作，叽叽喳喳围着偶像毛遂自荐。
　　为了得到机会，死忠粉一个比一个狠。
　　“渊哥选我，我嗓子喊哑了！”
　　“让我来！我从小公鸭嗓子五音不全！”
　　人群中响起粗犷的吼声，“蔺渊你只要选我，我现在就喝硫酸！”
　　“……兄弟，你赢了。”
　　“喝硫酸就不必了。”蔺渊感受到汉子的执念，选他一起合作。
　　汉子欢天喜地跑到他身边，高兴的拍拍胸脯，“渊哥你放心，跑调这点小事，包我身上了！”
　　“谢谢。”蔺渊发现自己必须抬头，才能看到汉子的脑袋，忍不住询问他身高。
　　“一米九八。”汉子腼腆的回答，“我妈说了，在外面不能告诉别人我两米零三，会吓到别人的。”
　　蔺渊顺势问，“你来到这里，你妈妈知道吗？”
　　“知道。”汉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妈说了，在外面不能跟别人说我喜欢寒霜霁，要假装喜欢你。”
　　蔺渊错愕，“为什么？”
　　“喜欢渊哥是正常追星，如果我说喜欢霁哥……”汉子羞涩的捂住脸，“我害怕他误会。”
　　很好。
　　蔺渊冷漠的想：我误会了。
　　其他嘉宾为了选人各显神通，而寒霜霁那边，画风特别清奇。
　　他搬来小板凳，舒舒服服坐在人群中，手里拿了块长方形的牌子。
　　牌子正面是对，反面是错。
　　寒霜霁举起反面，同时说，“下一个。”
　　排在后面的应试者连忙走上前，清清嗓子展示自己的歌喉。
　　“唱对了三句，淘汰，下一位。”
　　“我我我！”于曦慌忙放下相机，冲到寒霜霁面前。
　　她近距离看到寒霜霁的脸，突然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要唱歌。
　　至于唱得是什么玩意，于曦完全没有感觉，思维完全被寒霜霁占据了。
　　寒霜霁听完她的演唱，沉思片刻，将牌子翻到正面。
　　“就你吧。”
　　“真的吗？”于曦高兴的当场跳起来，“阿霁，你真的愿意吗？”
　　寒霜霁冷漠，“现在不太确定了。”
　　“别啊！我肯定好好表现，我发誓！”
　　五位MC各自选中合作伙伴，不许笑挑战正式开始。
　　前三个出场的组合，得分都是负数。
　　虽然他们尽力跑调了，但是围观群众也尽量笑了。按照‘笑一次扣一分’的规则，鹿筱芙光荣的拿到负三千多分。
　　“到我们了。”寒霜霁拿起话筒，酝酿了几分钟，向道具组示意，“开始吧。”
　　于曦听到熟悉的前奏，原本有些紧张，害怕自己张嘴冒出原唱。
　　但寒霜霁突然看过来，目光深深，剥夺她所有思考能力，脑子里写满‘老婆好美’四个大字。
　　“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
　　寒霜霁选中的歌曲叫《求佛》，一首十几年前席卷大街小巷的神曲。
　　他开口的瞬间，听众们完全无法将这首歌，与记忆中那首撕心裂肺的曲子联系起来。
　　寒霜霁的歌声沉静温柔，完全忽视了伴奏，将这首歌赋予新的旋律。
　　一曲结束，三位专业乐评人齐刷刷为他鼓掌。
　　“好听，让我对这首歌有了新的理解。”
　　“你唱的过程中，我感觉你好像没有听过这首歌。而是拿到歌词，重新为它编了曲。”
　　寒霜霁回答，“我确实短暂的遗忘了这首歌。”
　　“呃……”
　　“这种事情能做到吗？”
　　“你选的搭档也非常合适，能告诉我们为什么选她吗？”
　　于曦看向寒霜霁，眼睛亮晶晶，等待寒霜霁说出浪漫的理由。
　　寒霜霁：“因为只有她唱了和没唱差不多，不会影响我。”
　　于曦：……
　　没爱了。
　　寒霜霁本轮分数不算太高，堪堪及格。
　　但比起前面那些负分，他稳稳的断层第一。
　　“阿霁好棒！”两米猛汉娇羞的为他鼓掌彻彻底底忽视了身边的搭档。
　　蔺渊的怨念，又加深了几分。
　　他接过话筒，用十分丧的低情绪，唱完经典对唱情歌《千年等一回》。
　　蔺渊每唱一句，感受到他怨念情绪的猛汉，就会瑟缩两下，喉咙里发出的歌声充满求生欲。
　　三位专业乐评人听到蔺渊的演唱，全部站起来，对他极尽赞美。
　　“很棒！你不仅跑调，而且赋予了这首歌新的灵魂。”
　　“《千年等一回》本来讲的是白素贞和许仙的爱情故事，经过你们重新演绎，让我感觉有一只千年不散的怨鬼，非要跟纠缠怕鬼的猛男。”
　　“特别棒！”
　　蔺渊凭借赋予灵魂的优异表现，顺利拿到第一，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没想到啊，蔺渊这么有音乐天赋，为什么不参加各大商演呢？”
　　蔺渊老粉回答，“对，确实有天赋。他天生五音不全，这个环节简直为他量身打造。”
　　寒霜霁耳尖，恰好听见这句话，促狭的瞥了眼蔺渊。
　　“五音不全？”
　　蔺渊没有接话茬，视线闪躲。
　　“可是，我想听你唱歌哎。”
　　蔺渊低头看地面，假装没听到。
　　“对了，我听说鹤医生唱歌挺好听的。下次……”
　　“你想听什么？”蔺渊打断他，闷闷地说，“我回去学。”
　　“还没想好。”寒霜霁眼底满是笑意，向他伸出小拇指，“拉钩，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行。”蔺渊认命的伸出小拇指，将要触碰之前，寒霜霁却躲开了。
　　“录节目呢，别被看到。”他语气突然正经，“我跟你又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关系。”
　　蔺渊伸出去的手，在空气中停了一会儿，才平静的缩回。
　　是啊。
　　他们现在，还没有共同迎接流言蜚语的立场。
　　见不得光。
　　本期第二个环节，是许多综艺节目玩过的[听伴奏猜歌名]，获胜者拥有提前选择房间的权利。
　　这个游戏对专业歌手有利，褚楚终于拥有主场优势，成功找回作为天后的尊严。
　　然而，接下来的选房间环节，她却执意要把最好的房间，让给寒霜霁。
　　主持提醒，“褚老师，注意竞技精神啊。”
　　“阿霁的伤还没养好，我让着弟弟怎么了？”褚楚振振有词，“反正我愿意，他们也同意。”
　　鹿筱芙立刻表态，“我没意见啦，但是你这句话，让褚玦很受伤。”
　　“嗯？”褚玦露出茫然的表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啊，褚楚是你的二姑奶奶，她认了阿霁当弟弟。那么，阿霁就是你的姑爷爷了。”
　　“呃。”褚玦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辈分又缩了一截。
　　“哈哈哈哈哈！”全场哄笑。
　　今天收工比较早。
　　录制结束后，几位明星各自卸妆换了私服，然后来到寒霜霁的大房间集合。
　　客厅里飘着浓浓的香味，闻了就想咽口水。
　　寒霜霁提前点好夜宵，烧烤啤酒小龙虾，全部摆在电视机前面。
　　出发前，他们就在微信群里约好了，晚上要一起看《天子谋》首播。
　　“我来啦！”鹿筱芙丝毫不见外，直接卸了妆穿着睡衣过来，趴在沙发上给一大桌的夜宵拍照。
　　“第一次看阿霁拍戏，我有点紧张。”褚楚进入房间，身体绷得笔直。
　　寒霜霁问，“为什么紧张？”
　　褚楚：“因为拍戏很难，演不好就会被骂。”
　　“哦，那你不需要担心。”寒霜霁捧着一杯甜牛奶，气定神闲的告诉她，“今晚没我。”
　　“为什么？你不是大反派吗？”褚玦特意戴上近视镜，听到这句话，又把眼镜放回去。
　　蔺渊带为回答，“戏里设定前六集是幼年期，让小演员演。”
　　“啊？”鹿筱芙咔吧咔吧啃着小龙虾，语气难掩失望，“所以，我要等下周才能看到阿霁吗？”
　　“嗯。”寒霜霁真诚的告诉他，“第七集 能看到两分钟。” 
　　“才两分钟？”褚楚表情复杂，脸上写满同情，“你到底是男几？”
　　“论角色重要度是男四，论镜头量就不一定了。毕竟，主线剧情不在我这边。”
　　“嘁，白紧张了。”褚楚扔掉怀中的抱枕，“就凭你这么点镜头，观众眨个眼睛就过去了，谁会在意啊？”
　　褚楚说这话时，并没有想到：
　　因为寒霜霁戏份太少，导致观众们不敢随便眨眼，生怕漏掉片头里倾城绝艳的小美人。
　　然而，看完五十分钟的剧情，小美人却连一帧都没有出现。
　　事先不关注剧组的观众，疑惑地向家里人打听，问这么大一个人藏在哪儿。
　　事先密切关注剧组动态的观众，又把预告片翻出来，反反复复看有寒霜霁的镜头。
　　更有甚至，扎开一瓶AD钙奶，喂到饰演幼年期皇帝的演员嘴边，口中念念有词，“孩子，多喝奶，补补钙，快点长大。”
　　《天子谋》定位是权谋古装正剧，节奏明快，细节多如牛毛，看起来特别费脑子。
　　观众们看得脑瓜仁疼，迫切的需要剧中安排一个美人，慰劳自己的眼睛。
　　然而第一集 ，能称得上‘调剂’的角色，只有陈悠悦饰演的暗卫。 
　　首播才开始二十分钟，网友纷纷吐槽，怒斥陈悠悦是《天子谋》最大的败笔。
　　陈悠悦饰演的暗卫，原著中的人设是忠心、可靠、为男主出生入死。
　　编剧修改剧本时，与陈悠悦的经纪团队沟通，最大限度保留角色的闪光点。
　　然而陈悠悦常年以‘呆萌’的形象示人，导致他刚出场，观众凭直觉认为他不能保护男主，只会拖后腿。
　　“这届网友怎么回事？”陈悠悦怒气冲冲的质问，“他们不会嗑CP吗？看不出我是女主的设定吗？”
　　“悦悦别生气，你看，也有人嗑你的CP。”
　　“真的吗？”陈悠悦忙问，“嗑什么？”
　　“嗑你跟摄政王，双累赘爷孙恋。”
　　作者有话要说：
　　陈悠悦：谁来跟我炒个cp？


第34章 90%是假的。
　　《华夏千年纪》外景拍摄第二天, 制作组找了个很有韵味的院子。
　　雕栏画柱，古色古香。
　　院子正中央有座假山，山石中间开了个洞, 潺潺清水缓缓流动。底下的水池里养了几条锦鲤，胖乎乎的。
　　寒霜霁蹲在水池旁边，给锦鲤喂了点饲料, 观察它们随处游动的样子。
　　蔺渊来到他身边, 问, “你不是不喜欢养在鱼塘里的鱼吗？”
　　“我只是不养而已, 没说不喜欢鱼。”寒霜霁伸出手，撩了两下水。
　　鱼儿感受到异样的流动，立刻四散开, 躲进假山的缝隙。
　　寒霜霁仰起脸看蔺渊, “瞧，逗他们多有趣。”
　　“嗯。”蔺渊配合的应了声, 握住他湿漉漉的手，把人拉起来, “走吧, 该录制了。”
　　制作组在假山前，摆了一张红木大桌，旁边放了个小锤子。
　　桌子对面五张椅子, 要求嘉宾们坐过去, 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场外主持：“接下来开始本期录制的第三个环节，让大家了解乐器。介绍规则之前，我想问问各位老师, 你们都认识那些乐器？”
　　鹿筱芙：“我也算半个搞音乐的, 认识好多好多乐器。”
　　“对啊。”褚楚自信的表示, “送分题。”
　　场外主持：“好的。既然各位老师非常有信心，我们先来个简单的小测试。”
　　话刚说完，道具组送来五个上尖下圆，表面黑漆漆的东西。
　　五位常驻MC各自拿起那个玩意儿，仔细观察，发现它表面有几个洞。
　　比起大家熟悉的钢琴、吉他、小提琴。它显得质朴而又神秘，仿佛拥有某种古老的力量。
　　“请回答，它叫什么。”
　　鹿筱芙拍了下脑门，“我见过的！绝对见过！叫什么来着……”
　　褚楚：“我肯定知道！但是你突然问，我就想不起来了。”
　　寒霜霁双手握住底部，凑近唇边，朝最顶端的孔吹了两口气。
　　“埙。”他回答。
　　两位女明星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嘴里说，“对对对，就叫这个名字。”
　　褚玦倾身看向他，夸奖道，“你的知识面，真的很广。”
　　“碰巧认识而已。倒是褚哥，你应该知道答案，为什么不说？”
　　“我怕他们逼我演奏。”褚玦幽幽叹了口气，“节目组的套路太多了。”
　　“哈哈哈哈哈！”
　　“褚老师放心。游戏还没有正式开始，节目组又不是什么魔鬼，不会逼你演奏的。”场外主持停顿几秒，继续说，“但是，开始以后就不一定了。”
　　嘉宾们脸上同时露出‘果然’的表情。
　　第三个环节简单来说，是拍卖乐器。
　　节目组会摆出各种各样的乐器，让嘉宾们竞价。
　　道具组准备的乐器都比较小众，埙之所以被淘汰，只能在举例环节出现，是因为它太常见了。
　　既然是小众乐器，认识的人当然少之又少。
　　就算清楚乐器名字，估摸也不太清楚制作细节，还有演出方式。
　　所以节目组准备的乐器呢……
　　90%是假的。
　　嘉宾们需要以竞价的方式，购买各种乐器，每个人最少买一种乐器。
　　竞价成功后，必须立刻支付，节目组会提供付款二维码。
　　到手的乐器如果是真的，会有专业的演奏家，配合竞拍者表演。
　　假如拿到假乐器，必须独自用节目组提供的真乐器表演，想办法让它发出声音。而且表演完以后，必须把真乐器还给制作组，把假乐器带回家。
　　“过分！”
　　“屈导，强制购买不犯法吗？”
　　总导演回答，“你们自愿喊价，谁强制购买了？但是我提醒大家，拍卖后不付款算违约。”
　　“这也可以？”
　　“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节目组的套路！”
　　拍卖环节正式开始，第一件乐器是古筝。
　　它出场的瞬间，鹿筱芙露出‘不过如此’的表情，信心满满举牌喊价，“我认识它，古筝！肯定是真的，我出500。”
　　话音刚落，左边三位男士，同时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她。
　　“怎么？”鹿筱芙迷茫，“你们也想要吗？随便加价，不用管我！”
　　寒霜霁诚恳地说，“鹿姐，我好羡慕你。”
　　鹿筱芙左右瞧瞧，指着自己问，“羡慕什么？”
　　“因为导演喜欢你。”
　　“哈？！”鹿筱芙震惊的看向屈导。
　　屈导立刻澄清，“别胡说，我们是正经节目！”
　　蔺渊代为解释道，“他的意思是，无论策划想出来的套路多么拙劣，依然有你捧场。”
　　“对呀！”褚楚笑得倒在好姐妹身上，“连我都反应过来了，第一个乐器肯定是假的。”
　　“怎么会？”鹿筱芙难以置信，“它就是古筝啊。”
　　“所谓的假乐器，指的是在原版基础上仿制，或者生产环节出现失误的残次品。”褚玦作为全场仅存的好人，贴心的为她解释，“所以，当然跟原版长得像。”
　　“……原来是这么玩的。”鹿筱芙悟了。
　　“恭喜鹿筱芙女士，以500元高价获得古筝。但是很可惜呀，它是一把粗制滥造的假货，没办法弹奏。”场外主持送上二维码，“所以请你付款以后，用古筝弹奏指定乐曲。”
　　鹿筱芙不情不愿付了钱，哭唧唧抱怨，“我现在算什么？贷款录综艺吗？而且，我也不会弹古筝啊。”
　　屈导无情，“那是你的事。”
　　褚楚念及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姐妹情，终究心软了，举起手示意道，“我会古筝，我可以代替她吗？”
　　“也行吧。”总导演勉为其难同意，嘀咕道，“反正后面的乐器你也不会。”
　　导演说得没错。
　　假古筝成功卖出去，节目组拿出一个横看竖看跟乐器扯不上关系的东西。就是皱巴巴一坨泥土，形状类似《海绵宝宝》里面的派大星。
　　场外主持：“请出价。”
　　鹿筱芙白白扔了五百块钱，突然变得谨慎起来，先关注周围的几个小伙伴。
　　然而，小伙伴自身难保，无法给她有效建议。
　　褚楚先提出看法，“我觉得这种没见过的东西，有可能是真的。”
　　“褚姐。”寒霜霁一脸真诚，“你不觉得这样没见过的东西，造假比较容易吗？”
　　蔺渊附和，“确实。”
　　褚玦：“我没有印象，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也没有印象。”寒霜霁摊手，“大概是它年代太久远了，上下五千年之外是我的知识盲区。”
　　“阿霁，你口气太大了吧。”
　　说得好像上下五千年，他都经历过一样。
　　嘉宾们面面相觑，经过一番眼神较量，敢为人后的蔺渊拍下了那坨东西。
　　“恭喜蔺老师获得陶哨，请付款。”主持眼睁睁看着蔺渊扫完二维码，才宣布，“很遗憾，它也是假的。刚才小寒说得没错，陶哨的历史至少有六千多年，是最古老的乐器之一。”
　　道具组送上真正的陶哨，形状跟假货明显不一样。
　　“我认识这个，差别好大。”向来儒雅文静的褚玦，被逼到站起来质问，“所以节目组是仗着没有人认识，明目张胆造假？”
　　“对啊！”
　　众嘉宾无话可说。
　　陶哨的吹奏方式朴实无华，蔺渊在道具组指导下，轻轻松松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排卖环节，几位嘉宾慎之又慎，却依旧屡屡买到赝品。
　　“我受不了了！”
　　“我现在就打315，曝光这个缺德节目。”
　　场外主持：“各位老师稍安勿躁，接下来请出第八件乐器。”
　　第八件乐器有点像琵琶，又有点像吉他。
　　音箱的位置非常圆，表面四根弦。
　　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他们拍卖了三件形状类似的东西，全都是假的。
　　“又来。”鹿筱芙差点想翻白眼。
　　褚玦上前，仔细瞧了两眼，表情若有所思。
　　寒霜霁眼睛虚虚眯起，仔细观察几秒，附到蔺渊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
　　竞拍正式开始，褚玦跟蔺渊几乎同时喊价。
　　“啥情况？”鹿筱芙还在状况外。
　　“这件八成是真的。”褚楚见多识广，也加入哄抬物价的队列。
　　接下来几分钟，四个人相持不下，最终把那件乐器抬到将近五位数的高价。
　　“阿霁，你不拍吗？”鹿筱芙拉了他一下，“按照节目组的尿性，应该只有这一件正品。”
　　寒霜霁四平八稳坐在那儿，“太贵了。”
　　“也是……”所有人心生怜悯。
　　十八线小演员赚得少，不具备跟大明星一起喊价的资本。
　　“别难过，姐姐拍下来送给你。”褚楚放出豪言壮志，继续往上加价，最终以近乎恐怖的两万多，成功得到乐器。
　　“哎呀，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场外主持叉着腰，沉声说，“我由衷替节目组高兴，赚了两万多，这一轮的经费有人报销了。同时呢，我也替节目组感到担忧。”
　　“为什么？”
　　“两万多买一件假乐器，不怕褚老师的律师起诉你们吗？”
　　“又是假的？！”褚楚仿佛遭到五雷轰顶，顿时坐不住了，“确定吗？这段播出去，我资深音乐人的面子往哪搁？”
　　鹿筱芙懵逼，“既然是假的，褚玦你和蔺渊抢得那么起劲！”
　　“因为小寒对我说，”褚玦清清嗓子，模仿寒霜霁的语气，“褚哥，这个环节有点无聊了。”
　　彻彻底底被捉弄的女明星们，同时看向某个万恶之源。
　　“寒、霜、霁！”
　　“你们好凶啊。”寒霜霁弱小可怜又无助，委委屈屈地说，“我伤还没好呢。”
　　行吧。
　　本来想算账的两个人，齐刷刷蔫了。
　　她们算是发现了。
　　寒霜霁的伤，比免死金牌更有用。
　　最终经过一番拉扯，寒霜霁在无人竞争的情况下，顺利拿到真品骨笛，与专业演奏家共同完成了乐器表演。
　　本以为录制到此为止，结果节目组撤了拍卖台，把所有乐器的真品和它的演奏人请上来，共同完成一场史无前例的小众音乐演奏会。
　　有些鲜为人知的乐器，全国范围的演奏家寥寥无几。正好趁此机会，展示乐器的魅力，找寻愿意继承这段旋律的后浪。
　　鹿筱芙容易被感动，露出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
　　“升华主题的部分很棒。”褚玦以专业学者的立场评价，“虽然节目组很过分，但《华夏千年纪》是我认为最好的文化推广综艺。”
　　“到我发言了？”寒霜霁认真思考几秒，对各位老艺术家说，“如果你们愿意教，我都可以学。”
　　“小伙子，你真的要学？”某位白发苍苍的老艺术家大喜过望，总算找到文化传承人了。
　　“嗯。”寒霜霁脸上丝毫看不出‘玩笑’的成分，“既然无人来做，那就让我来吧。世界上姑且有一些人关注我，不至于让传承几千年的文化，到我们这辈无人问津。”
　　“好、好、好！”老艺术家连续说了几声‘好’，顾不得节目还没有录完，拉着寒霜霁教他学乐器。
　　寒霜霁拥有足够的天赋和努力，姿态极其端正，当真跟师傅学习起来。
　　并且跟节目组商量，要求改签飞机票，留在当地多呆两天。
　　现场工作人员震惊之余，内心又多了几分敬佩。
　　“我现在挺庆幸的，还好当时找了小寒救场，谢谢他救了咱们节目。”
　　“应该谢谢徐尼托吧。”旁边妹子提醒道，“要不是他及时塌房，咱们就错过小寒了。”
　　“对啊，感谢徐尼托的塌房！”
　　——被他们远程感谢的徐尼托，此刻并不觉得开心。
　　他从五星级酒店蜜月套房的豪华大床上爬起来，全身上下隐隐作疼。
　　姓胡的老畜生，什么过分玩什么。难怪他身边的情人，平均半个月就要换一茬。
　　徐尼托呆在他身边，已经两个多月了。
　　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本来他以为，《如爱》那部电影稳了，已经做好饰演男一号的准备。
　　结果开机前，始终对他不满意的剧组决定换演员。
　　徐尼托定位是综艺咖，没有正经拍过戏。
　　所以他对演男主没有什么信心，换就换吧。
　　偏偏顶替他的那位演员，是把自己逼到万劫不复的寒霜霁。
　　刘姐得知消息，立刻把他打包到胡经理床上。告诫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必须拿到比《如爱》更好的资源。
　　“胡……老公。”徐尼托放软姿态，哑着嗓子叫他。
　　胡经理背着他穿外套，听见声音，回到床边拍了拍他的脸。用看待玩物的表情，打量他身上的青青紫紫。
　　“放心吧，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老公不会亏待你的。”胡经理咂了下舌，替自己辩解，“《如爱》那边我本来打点好了，但是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样吧，我出钱，给你投资新综艺。”
　　“嗯，老公真好。”
　　“知道我好，就乖乖伺候我。”胡经理手往下，抚摸他布满勒痕的脖子，暗示意味明显。
　　徐尼托身体抖了两下，硬逼着自己伸出手，探向胡经理的腰带……
　　**
　　《天子谋》的寒霜霁还没有出场，《如爱》的寒霜霁即将进组。
　　男主角的合约已经签好了，导演巴达却没见过寒霜霁本人。只能通过以前的影视作品，了解未来男主。
　　寒霜霁出道时间特别短，算上医院躺尸的大半年，满打满算也就一年。
　　出演作品寥寥无几，而且都是不重要的小角色。
　　小角色镜头太少，按理来说，无法成为判断演员的素材。
　　偏偏寒霜霁就是有本事，把‘地铁内听音乐的男大学生’，演得好像‘从来没有坐过地铁的小傻子’。
　　演技一塌糊涂。
　　巴达每次想到，寒霜霁要出演自己电影的男主，每晚做梦都会惊醒。
　　她带着最后一丝丝侥幸，搜索寒霜霁有关资料，得知他最近出演大热剧《天子谋》，反响还算可以。
　　于是，巴达每天晚上守在电视机前，准时收看《天子谋》，企图事先了解寒霜霁的演技。
　　结果他整整看了六天，得出初步结论：
　　蔺渊演技绝了，不愧是影帝！
　　姜巧演技好棒，不愧是老戏骨！
　　寒霜霁演技……等等，他人在哪呢？
　　苦命的巴达找了整整六天，寒霜霁始终活在片头和片尾中。
　　第七天，巴达只能在对敌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迎接自己的男主。
　　《如爱》设定是校园剧，主要拍摄场地已经改造成学校的样子。
　　巴达带着编剧和其他主创成员，坐在校门口的长凳上，紧张又忐忑的等待男主。
　　“他什么时候来？”编剧问。
　　巴达回答，“还有五分钟。”
　　“咱们等会热情点吧，毕竟要合作几个月呢。”
　　“我也想热情啊，”巴达哭丧脸，“但是我只要想到他拍戏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凉凉了。”
　　“咱们先别唱衰，起码他的脸附和要求。总比徐尼托好，既没有演技，也没有脸。”
　　“确实。”
　　巴达抛弃所有因素，一心想着寒霜霁的脸，突然觉得他是完美的男主角。
　　连续丧了好几天的巴达，突然热血滂湃，兴致勃勃对旁边人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寒霜霁的照片，就觉得他那张脸适合战损妆。迫使我想要把剧本里面，男主被欺负的几场戏，改得激烈一点。”
　　“好呀。”旁边人轻快的回答，“我没问题。”
　　“又不是你演，你当然没……呃。”巴达顺着声音，看清楚对方好看的脸，声音突然卡壳。
　　天呐！寒霜霁竟然是照骗！
　　他本人长得比屏幕里好看多了！
　　编剧瞅瞅巴达，又瞅瞅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主，决定勇敢的打破僵局。
　　“寒老师你好，我是《如爱》的编剧。”
　　“编剧老师好。”寒霜霁主动跟她握手，“我担不起‘老师’两个字，叫我名字就好。”
　　“那个，寒霜霁。”巴达叫出对方名字，朝后面看了眼，“你一个人来？”
　　其他明星进组拍戏，身边跟着保镖、保姆车、生活助理，闹得跟皇帝微服私访一样。
　　寒霜霁带着口罩，两手空空过来了。仿佛不是进组拍戏，而是遛弯途中偶然路过。
　　“嗯，我住得近。”寒霜霁懒得说太多废话，直接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拍第一场戏。”
　　巴达暗暗想：新男主虽然演技差，但是态度不错。
　　她匆匆站起来，解释道，“你先别着急，正式拍摄前，还有几项流程。今天是演员和剧组的见面会，接下来还要拍定妆照，举行开机仪式等等。忙完这些琐事，才能拍第一场戏。”
　　“好的。”寒霜霁点点头，从善如流追问，“见面会在哪里办？”
　　巴达伸出食指，指了指脚下。
　　“具体有什么安排？”
　　“实不相瞒…”编剧捂住脸，用非常微弱的音量说，“我们的传统是打麻将。”
　　巴达一脸凛然，“难道你不觉得，打麻将是增进人际关系的最快方式吗？”
　　寒霜霁：“是吗？”
　　“中场休息的时候，还可以看一集《天子谋》。”巴达踮起脚，拍拍他的肩，“我应该是全世界最期待你出场的人了。”
　　寒霜霁谦虚的表示，“原来巴达导演这么关注我，可惜我今天的表现，要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巴达已经看开了，“你长得比我想象中漂亮多了，简直就是《如爱》男主本人。演技烂多大点事？打完麻将我陪你慢慢磨！”
　　“好的，谢谢巴导。”
　　“叫我吧嗒就好。小伙子，会打麻将吗？”
　　寒霜霁诚实的回答，“不太会。”
　　“没关系。”巴达挺起平坦的胸脯，“演技和麻将我都教！”
　　巴达来自用生命热爱麻将的天府之国，从事麻将运动十数年，打遍牌桌无对手。
　　然而，她跟寒霜霁打完第三圈，将毕生功力传授给未来男主，自己输得体无完肤。
　　“停一下，我……”寒霜霁起身，有离开牌桌的迹象。
　　“不准走！”巴达彻底放飞，强行按住寒霜霁，“我还没破产呢。”
　　“我没打算走。”寒霜霁拿出手机，打开某直播平台，“介意我开直播吗？《天子谋》剧组每天安排一位演员直播陪大家追剧，今天轮到我了。”
　　宣发表示大开眼界，“还有这种宣传方式？学到了学到了。”
　　巴达豪迈地摆摆手，“开吧。”
　　寒霜霁用剧组的直播账号，打开直播间，立刻涌入成千上万的网友。
　　虽然剧组每天都会安排明星直播，但直播开始前，并不会公布是哪位明星。
　　因此各家粉丝每天都会蹲守直播间，碰碰运气。
　　今天直播开始，观众们准时来到直播间，却看到一桌……麻将。
　　而且位于主视角的这副牌，差一张就胡了，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大四喜。
　　那么问题来了。
　　《天子谋》几位主要演员里，谁会打麻将啊？
　　“嘶。”牌桌对面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我看到直播了，千万不要给他放牌。”
　　“莫非他就是传说中，被赌神眷顾的人。”
　　“这把要是输了，会倾家荡产的。”
　　同场打牌的几个队友，似乎get到这项运动的新玩法。
　　纷纷打开《天子谋》剧组直播，实时监测牌友的走势，生怕给他放了牌。
　　寒霜霁的牌已经被看光了，却丝毫没有挪动镜头，让观众看看自己的意思。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
　　寒霜霁摸了一张牌，没有亮出来，用指腹细细描摹牌面的图案。
　　“想过什么？”巴达虚心请教。
　　“我是故意不让你们放牌的。你们把我要的牌留在手里，只能打乱自己的牌，胡牌概率大大降低。”说话间，寒霜霁亮出手里那张牌，“自摸。”
　　按照麻将的规矩，自摸赢到的金额翻倍。
　　让原本就不富裕的牌友雪上加霜。
　　【666！他去赌场肯定一夜暴富。】
　　【打麻将的竟然是我老婆？他还有这种技能？】
　　“本来是没有的。”巴达看见这条弹幕，悔恨地说，“怪我，培养了一届赌神。”


第35章 寒霜霁反杀了。
　　“欢迎各位来到《天子谋》直播间, 我是今晚的主播。”
　　寒霜霁胡了一手好牌，然后才跟大家打招呼。
　　直播间的观众听出他的声音，弹幕疯狂刷屏, 密密麻麻都是寒霜霁的名字。
　　“既然你们已经猜到我是谁，那我就不介绍了。”寒霜霁调整拍摄角度，把剧组唯一的电视机收入画面中。
　　他跟《如爱》剧组的几位主创, 在新片场举办见面会。
　　由于剧情需要, 片场布置成高中校园的样子, 而且是上个时代的高中校园, 具备21世界初期的典型风格。
　　四四方方的教学楼，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纵观整个学校，只有老大爷的门卫室, 摆了一台老式电视机。
　　他们四个人, 就聚在小小的门卫室打麻将，场面一度非常诡异。
　　因为‘打麻将’和‘当门卫’这两件事, 似乎都跟寒霜霁扯不上关系。
　　幸好，寒霜霁具备处变不惊的从容。
　　呆在饱经沧桑的环境中, 依旧状态稳定, 正常做直播。
　　“今天轮到陪大家看《天子谋》第七集 。苍导把我安排在第七天，主要因为我今天上线了。”寒霜霁调到《天子谋》播出的电视台，自顾自说道, “你们应该不是很期待。” 
　　“挺期待的。”巴达弱弱发出画外音。
　　为了等寒霜霁饰演的角色出场, 她准时准点追了六天剧，一秒钟都不敢快进。
　　弹幕里，众多网友纷纷赞同, 并表示对寒霜霁出场的期待。
　　他们并不是虚伪的客套。
　　目前关于热播剧《天子谋》的众多热议, 其中两条话题是这样的：
　　#琉国小皇帝多吃多睡快点长大#
　　#寒霜霁怎么还不出场#
　　甚至有的人发起组团活动, 号召大家一起黑苍炎陵的电脑，把《天子谋》母带偷出来。然后直接跳到寒霜霁出场的部分，享受纯粹的快乐。
　　偷母带活动的参与人数，轻轻松松超过五位数，却因为苍炎陵根本不用电脑而失败。
　　众多剧迷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盼星星盼月亮，掰着手指头等第七集 。 
　　毕竟《天子谋》是日播剧，只要正常存活的朋友，肯定能等到第七集 。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第七集 播出时，寒霜霁本人会陪他们一起追剧。 
　　来到直播间的观众，只顾着看他那张非工作场合看不到的漂亮脸蛋，谁关心电视里演了什么？


第七集 前半段，剧情承接上集。 
　　主要讲述太子和暗卫误入圈套，九死一生。忠心耿耿的暗卫甘愿奉献自己，豁出性命帮助太子逃离，自己却成为敌方的俘虏。
　　这场戏是男三号陈悠悦最高光的时刻。陈悠悦的经纪团队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强迫剧组给陈悠悦加戏，塑造美强惨的吸粉人设。
　　去年，寒霜霁第一次去《天子谋》剧组，以替身演员身份拍摄的水牢戏，就是陈悠悦经纪团队强加的。
　　为了拍摄这集，饱受溺爱的陈悠悦确实吃了许多苦。又是吊威亚，又是泡冷水，可把他家粉丝心疼坏了。
　　总算等到正片播出，观众反馈还算可以。经纪公司提前买下#心疼陈悠悦#的热搜，放出许许多多陈悠悦亲身上阵的花絮。
　　实时广场有许多路人讨论，表示爱豆出身的演员，做到这种地步不容易。有些前几集骂过他的网友，发来道歉私信，还发誓以后不再黑他。
　　陈悠悦抱着手机，美滋滋翻看评论和弹幕，享受身处话题中央的快乐。
　　脑子里不禁开始幻想，自己凭借《天子谋》人气暴涨，未来几个月会接多少新商务，片酬应该增加多少合适？
　　他的梦想越来越大，逐渐膨胀成巨大的肥皂泡。
　　突然，肥皂泡碰到一根刺。
　　吧唧。
　　破碎了。
　　热议话题的改变，只在须臾之间。
　　《天子谋》实时讨论广场，分分钟刷满另一个名字。
　　寒霜霁出场了。
　　相比上天入地，既义薄云天又受苦受难，角色魅力点刷满的暗卫，寒霜霁第一场戏只能用‘平平无奇’来概括。
　　镜头只是随便转了个场，表示琉国小皇帝长大了。
　　金銮殿内歌舞升平，无能的皇帝罔顾朝政，日日沉迷声色。
　　他喝得醉醺醺的，眼神迷离，连说话都不清楚。
　　旁边大臣斗胆进谏，劝诫皇帝做个圣贤的君主，却被他瞪了一眼。
　　“朕难得心情好，你为何如此败兴？”
　　大臣立刻跪地认错，请皇帝宽恕。
　　“罢了，念在她们的面子上，朕就不治你以下犯上的罪。”寒霜霁迷迷糊糊盯着他，口齿不清的说，“但是你妄图教朕做事，该罚，该罚。就罚你给朕和美人画张相，如果画的不好，朕就撤了你的官。”
　　设定里，大臣是老皇帝为数不多的旧部。小皇帝借着酒意罚他，主要为了不被摄政王先下手为强。
　　要知道，摄政王最害怕小皇帝提升自己，干涉朝政。任何劝诫小皇帝的臣子，都会被当成异己，找机会铲除。
　　其中深层的逻辑关系，只有看过原著的人才能理解。
　　不知道小皇帝是反派大boss的普通观众，看见他出场，只会以为是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草包。
　　废物、昏庸、而且颠倒黑白，简直是一个王朝最大的灾难。
　　然而，寒霜霁硬生生凭借不到两分钟的戏，抢足了风头。
　　“看吧。我早就说过，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寒霜霁直播看完第七集 ，简单粗暴的评价自己，“挺招人嫌的。” 
　　“你的角色确实不太讨喜。”巴达陪他看完，以专业导演的立场，给出高度赞扬，“但是你的整体表现非常自然，几乎看不出表演的痕迹。我之前看过几段影视片段，可能对你产生了误会。”
　　“没有误会。”寒霜霁听出她的话外之意，坦荡荡解释，“我没有学过表演。所以饰演自己不擅长的角色，效果特别糟糕。”
　　“哦，我懂了。”巴达点点头，“天赋型演员。”
　　寒霜霁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定位。
　　“开机之前，我们去庙里烧烧香吧。”巴达悠悠叹了口气，“希望楚艾这个角色适合你。”
　　“请导演放心。”寒霜霁安慰她，“你知道的，我金主那么多。假如角色不合适，我不会接的。”
　　巴达虎躯一震，果断决定必须去庙里拜拜。
　　假如角色不合适，她只能接受徐尼托当男主了。
　　直播结束，意犹未尽的观众依旧热热闹闹讨论，对寒霜霁的表演评价很高。
　　评价高的原因主要有两点。
　　一、《天子谋》播出前，寒霜霁凭借演技烂闻名业界，导致观众对他的预期非常低。结果他出演的琉国皇帝表现自然，完全不会让观众有出戏的感觉。
　　二、寒霜霁那张脸太漂亮了。
　　半醉的美人脸颊晕红，即使无理取闹的胡话，说出来也像撒娇似的。
　　而且他想出来的惩罚方式，竟然是让大臣给自己画像！
　　救命，给美人画像能叫惩罚吗？
　　醉眼朦胧，坐都坐不稳的小美人，静静呆在你对面。
　　假如这部剧有ABO设定，老色批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带着酒香的极品Omega信息素味道。
　　后来，第七集 在视频网站上线，这段剧情的弹幕池刷满了‘陛下求求你惩罚我吧’。 
　　美人当前，节操算什么玩意儿？
　　陈悠悦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只要反派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
　　敢情自己做出那么大牺牲，拍水牢戏感冒了好几天。结果播出效果，比不过寒霜霁喝喝酒听听曲。
　　陈悠悦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立刻去公司大哭大闹，非要高层想想办法，把寒霜霁比过去。
　　毕竟陈悠悦是公司里最大牌的爱豆，高层只能顺着熊孩子的意思，想方设法降低寒霜霁的热度，把陈悠悦重新推到话题中央。
　　这次，他们做得非常成功。
　　陈悠悦的热度甚至超过蔺渊。
　　却是被骂上去的。
　　起初，收钱办事的职业水军，疯狂夸奖陈悠悦的辛苦和敬业。
　　顺便拉踩寒霜霁的工作态度，比如胡乱改词，骑马戏不敢上马等等。字字句句疯狂带节奏，让吃瓜路人以为，寒霜霁能得到这么好的资源，主要因为背后有金主。
　　这届吃瓜路人的联想能力格外出色，立刻把这件事，和‘寒霜霁陪巴达打麻将’联系起来。辱骂寒霜霁靠金主上位，才能得到巴达电影的男主一角。
　　提到巴达的电影，原本隔岸观火的徐尼托加入战场，添油加醋泼脏水，哭诉寒霜霁仗着有金主撑腰，抢走其他演员的角色。
　　战场上出现一打二的局面，有关寒霜霁的黑料再次被扒出来，越来越多的路人被舆论带偏。
　　寒霜霁粉丝负隅顽抗，奈何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看着骂寒霜霁的人越来越多。
　　粉丝们慌得六神无主，疯狂为自家老婆发帖澄清，生怕他再次变成全网黑。
　　舆论彻底沦陷之前。
　　寒霜霁反杀了。
　　首先是初晴影视集团发布声明，终止与胡姓高管的合作，理由是他以公谋私。
　　即使声明里没有细写，聪明的网友们通过分析，还原完整事实。
　　胡姓高管仗着背靠寒氏集团，手握最好的影视资源，常年以此当做诱饵，潜规则想要得到好角色的小演员。
　　最近他故技重施，一方面用角色吊着小明星，逼迫他接受过分的玩法。一方面对《如爱》剧组施压，要求主创团队接受带资进组。
　　怎料《如爱》的导演巴达不愿屈从，经过几番周旋，主演才换成了寒霜霁。
　　万能的网友随便扒了扒，发现那个用身体换角色的小明星是徐尼托。
　　呦呵，老熟人啊。
　　还蹦跶呢。
　　发现自己被利用的吃瓜路人，默默删除辱骂寒霜霁的评论。将矛头指向徐尼托，加倍输出愤怒值。
　　没等他们骂够徐尼托，搞事的另一方送上门。
　　某个无名小号，悄无声息曝光了两条《天子谋》片场的视频。
　　第一条视频中，寒霜霁穿着暗卫的戏服吊威亚。刚升到半空中，被簇拥的陈悠悦不紧不慢走过来，以‘怕冷’为由改变拍摄计划。
　　第二条视频中一片冰天雪地，陈悠悦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悠悠哉哉坐在水牢岸边。
　　而寒霜霁只穿了单薄的戏服，腰部以下泡在水里，水面没有一丝丝热气。
　　无名小号特别刚，洋洋洒洒写了大长文，回顾当天所有细节。
　　篇末，还豪迈的放话：我知道你们会查IP，我大不了被影视行业封杀。娱乐圈这种吃人的地方，也应该有人站出来，替小演员说说话！
　　他的微博很快被顶上热搜，各大媒体争先转载。
　　相比于陈悠悦那边的卖惨编故事，更多网友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
　　无脑骂过寒霜霁的路人，大部分觉得良心疼。悄咪咪向寒霜霁道歉，反手把陈悠悦马上热搜。
　　剧播了这么久，陈悠悦的热度总算一飞冲天，以他并不想要的方式拿下热搜最高位。
　　更多网友在无名小号底下留言，赞扬他是‘圈内纯爷们’。
　　——网友们并不知道。
　　圈内纯爷们本尊，其实社恐十级，而且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
　　她被接到位于商业区中央的寒霜霁个人经纪公司，带到顶层大办公室，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桌后的人。
　　全程低垂着脑袋，揪紧自己衣角，宛如做错事的小学生。
　　寒霜霁转了下椅子，随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罗、罗奕。”
　　寒霜霁故意反问，“三个字？”
　　“两个字。”罗奕紧张到咽口水，“刚才结巴了。”
　　“现在还有工作吗？”
　　“没了。”罗奕声音发苦，“新剧组知道是我发的贴，嫌我口风不紧，连夜开除了。”
　　娱乐圈是个处处需要保密的地方。
　　容易说漏嘴的工作人员，注定不被行业接受。
　　寒霜霁猜到这个结果，若有似无笑了下，“后悔吗？”
　　“不后悔。”罗奕摇摇头，说话突然变得有底气，“他们瞎几吧乱说，我看不惯。”
　　“我欣赏你的性格。”寒霜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劳务合同，推到罗奕面前，“听说你以前做台本编辑的工作。正好我想写一个剧本，你来我公司吧。”
　　罗奕拿到劳务合同，直接看向薪资待遇的部分。到手的钱比她在剧组打工，足足多一倍。而且工作稳定，还有五险一金。
　　罗奕没有立刻签，而是反问道，“我口风不紧，你不怕我去网上乱说吗？”
　　“你能说什么呢？”寒霜霁喝口水润润嗓子，模仿对方可能说的话，“夸你老板长得漂亮，私下还会写剧本，而且给你很多钱。”
　　“……”罗奕沉默的想了想。
　　就目前来说，寒霜霁身上确实没有值得爆料的地方。
　　“老板。”罗奕舔舔发干的嘴唇，自觉改了称呼，“你能多给我安排一点工作吗？”
　　寒霜霁看着她，露出关爱傻子的眼神。
　　罗奕尴尬的解释，“你给的太多了，我不好意思拿。”
　　“行。”寒霜霁抛出解决方案，“你以后和闵野一起跟着我，当工作助理吧。”
　　“啊？！”没当过助理，而且严重社恐的罗奕懵了。
　　明星身边的工作助理，需要能干懂事会察言观色的人。
　　她配吗？
　　“这样的话，你能得到更多爆料素材。”寒霜霁朝她笑了下，“加油哦~”
　　罗奕彻底懵逼。
　　寒霜霁明知道她这个人道德感太强，随时都有可能上网爆料，却故意把自己留在身边。
　　就不怕她看到寒霜霁私会金主，突然正义感发作，然后全网曝光吗？
　　罗奕心里正犯嘀咕呢，外面的闵野突然敲敲门。
　　“宝啊，你家金主来了。”
　　罗奕立刻警铃大作，陷入道德感与职业生涯的艰难抉择。
　　果然，妈妈说的没有错，娱乐圈没有一个好东西！
　　寒霜霁听见闵野的话，毫无避讳的意思，还大言不惭问道，“哪个金主？”
　　“姓寒的金主。”
　　“姓寒的太多了。”寒霜霁一时没对上号，又问具体哪个。
　　正义感爆棚的罗奕，已经在心里谴责他五十多次。
　　她知道，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底层小演员只能靠金主上位。
　　但是寒霜霁找这么多金主，实在太过分了！他就像古代的花魁，仗着好看以色侍人。
　　卖身是违法的！！！
　　“是我。”
　　寒行舟来到办公室外，径直推门进去，将厚厚的股份转让合同，摆在寒霜霁面前。
　　“签字吧。这是初晴影视的股份转让协议，以后你就是股权最多的人。下次再要开除哪个高层，别让我出面了。”寒行舟为他忙碌好几天，濒临崩溃边缘，“我平常的工作已经够忙了。”
　　寒霜霁接过签字笔，幽怨的瞥了他一眼，“你口口声声宠我，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我做。”
　　寒行舟冷漠，“因为这件事太小了，你可以要求点大的。比如接管寒氏集团，成为下任首富。”
　　寒霜霁立刻拒绝，“那是你的工作，别开玩笑了。”
　　兄弟两人心知肚明：寒行舟是因为自己管理公司，压力太大，所以想把寒霜霁忽悠回家，帮自己分担工作。
　　然而他们的对话，经过旁观者罗奕的分析加工，变成：
　　豪门霸总深深宠爱包养的小明星，用旗下影视公司的股份，哄小明星开心。
　　还给小明星画饼，要把他带回家当豪门太太，继承首富的家业。
　　然而小明星犹不知足，大概心里还惦记着其他几位金主。
　　游走于王公贵族之间，利用美色让他们一掷千金。
　　这不就是花魁吗！
　　罗奕再次看向寒霜霁，眼里的人设已经变了。
　　从此刻开始，寒霜霁再也不是任人欺凌，需要自己站出来替他澄清的小演员。而是风华绝代，善于玩弄人性，贪婪又傲慢的倾城花魁。
　　天生的正义感，逼得罗奕必须说些什么，谴责这种法律不允许的多方关系。
　　“你对他那么好，但他只是利用你。”罗奕抱着‘大不了再失业一次’的大无畏精神，义正言辞对寒行舟说，“他刚才亲口说，不止你一个金主。”
　　寒行舟明显愣住，眼里闪过几分错愕，看看罗奕又看看寒霜霁。
　　“我是你金主？”寒行舟指着自己。
　　“唉。”罗奕为他感到悲哀。
　　这段感情，只有他一个人当真。
　　“嗯。”寒霜霁竟然大大方方诚恳，并补充道，“你们都是。”
　　“哦哦。”寒行舟立刻意识到‘你们’指谁，如释重负地说，“你以后多找找他们，雨露均沾。”
　　“尽量吧。”寒霜霁一脸苦恼的表情，“你们的好用程度不相上下，我也很难抉择。”
　　“我何德何能跟他们相提并论。”寒行舟卑微的求放过，“我愿意做小。”
　　罗奕：？？？
　　小明星同时拥有多个金主，还给金主论资排位。
　　这是什么大离谱事件？
　　就算他去网上爆料，估计也没有人相信吧。
　　**
　　四月草长莺飞，蔺渊低调的来到国际机场，迎接硕士毕业回国发展的蔺笙。
　　论年纪，蔺笙只比他小九分钟。
　　但是蔺笙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被家里人照顾得很好。因此，他性格跟凉薄寡淡的哥哥不同，比较天真纯粹，特别容易亲近人。
　　此次回国，何念姝担心小儿子在机场被人拐跑，特意拜托稳重独立的大儿子过来接他。
　　蔺笙顺着共享定位的指示，来到蔺渊停车的位置，敲敲玻璃说，“哥，我是蔺笙。”
　　“面对面就不需要介绍了。”蔺渊打开车锁，“上来。”
　　“好。”蔺笙把两个大行李箱放到后排，几乎占满了空间。
　　他打开副驾驶那侧的门，正准备坐进去，突然听到亲哥问，“你可以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
　　蔺渊告诉他，“你坐后排。”
　　蔺笙听到他的要求，下意识扫了两眼副驾驶的位置，跟其它几个座位有点不太一样。座位上摆着舒服的软枕，底下还有个可以搭脚的垫子。
　　“哥，这是你男朋友的专属座位吗？”
　　蔺渊转过来，默默瞧了他一会儿，回答，“我没有男朋友。”
　　“哦。”蔺笙关上副驾驶的车门，把行李放到后备箱，自己坐到驾驶座后排。
　　蔺渊九岁离开家，独自回国生活。
　　跟弟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见了面，也没有什么可聊的。
　　他安静的开车，刚驶出停车场，又听后排传来好奇宝宝的声音。
　　“那是我未来嫂子的专属座位吗？”
　　蔺渊握紧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
　　他稳住方向盘，强装镇定的问了句，“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哥，如果你是个正常男人。”蔺笙扒住驾驶座，一本正经告诉他，“现在应该开始炫耀照片了。”


第36章 会觉得爽吗？
　　蔺家兄弟虽然是双胞胎, 但是性格差异很大。
　　相比于性情淡薄的蔺渊，弟弟蔺笙显然是活泼开朗的一方，应该更容易跟别人相处。
　　犹记他们俩年幼的时候, 常常一起出门玩。
　　周围亲朋好友遇见，必定先跟蔺渊打招呼，然后才谨慎的问候蔺笙, 态度小心翼翼的。
　　没有别的理由。
　　因为蔺笙是个面瘫。
　　当时, 亲朋好友看到蔺笙的脸, 就如同现在的蔺渊一样迷茫, 暗暗揣测他的心情。
　　蔺笙坐在咖啡店角落的位置，手里捧着蔺渊的手机，面无表情翻开寒霜霁的照片。
　　“哥。”蔺笙翻完所有照片, 抬起头看向蔺渊。
　　“嗯？”蔺渊回应。
　　“这些照片, 我全部看过。”蔺笙平静的质问，“你没有他的私密照吗？”
　　“什么私密照。”蔺渊再次澄清,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好吧，是我说错了。”蔺笙从善如流, 换了个说法, “有没有互联网搜索不到的生活照？”
　　蔺渊接过手机，唇线紧抿，迟迟没有动作。
　　“看来你没有。”蔺笙得出结论, 咕噜咕噜喝完面前的咖啡, 放下杯子站起来，“哥，什么时候带我见未来嫂子。”
　　蔺渊语气决绝, “没有这个打算。”
　　“只炫耀照片, 你就满足了吗？”蔺笙用平板无波的声音, 讲出极具激怒意义的话，“你是正常男人吗？”
　　再次被质疑性别的蔺渊：……
　　“正常男性拥有这么漂亮的伴侣，肯定会迫不及待展示给全世界。”蔺笙再接再厉，真诚地提问，“你没有基本的分享欲吗？”
　　“没有。”
　　“那你知道，如果你不分享，就代表其他男人可以追求他吗？”蔺笙拍了下他面前的桌子，“假如其他男人比你先宣示主权，你甘心吗？”
　　“够了，先坐下。”蔺渊推了蔺笙一把，逼他坐回位置，“收起你的职业病，我不是犯人。”
　　“抱歉，我习惯了。”蔺笙收起咄咄逼人的锐气。
　　他在国外拿到硕士学位，主要研究心理学。
　　读书期间接到兼职工作，参与犯罪嫌疑人的诱供环节。
　　最擅长用自己天生面瘫脸，向嫌疑人施加心理压力。
　　“我只想见见你未来的伴侣。”蔺笙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努力扮演乖巧懂事的弟弟，“因为，他有可能变成我的家人。”
　　蔺渊思考片刻，做出决定，“如果我们发展到那一步，你会见到他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展到那一步？”
　　“暂时没有确认关系的打算。”蔺渊还未彻底搞清楚自己的想法，至于寒霜霁……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寒霜霁只喜欢养鱼，却不打算让哪条鱼占据自己的鱼缸。
　　鱼儿必须凭借自己的努力，才有可能跳进他的缸里。
　　“以后也没有吗？”蔺笙‘善意’的提醒。“你知道国内居民的平均寿命是73岁吗？”
　　“蔺笙。”蔺渊冷冷叫他。
　　蔺笙坐直身体，比了个‘我闭嘴’的手势。
　　“其实，你不能见他的理由还有一个。”蔺渊揉了下眉心，坦白自己装成‘弟弟’，跟寒霜霁接触的事。
　　讲述完毕，只看到蔺笙毫无想法的两颗大眼睛。
　　蔺渊：“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哥。”蔺笙没有控制住自己，问出那个让蔺渊想把自己原地打包，扔回国外的问题：
　　“你用我的名义绿了你自己，会觉得爽吗？”
　　“滚！”
　　蔺笙被骂得缩了下身子，内心感动至极。
　　相依为命24年，亲哥第一次对他这么热情。
　　**
　　伴随着《华夏千年纪》和《天子谋》的热播，寒霜霁的人气水涨船高，商务价值节节攀升。
　　APcc作为首个跟他合作的品牌，简直赚够了红利。
　　当初非常欣赏寒霜霁的首席设计师乐开花，坚持要给他升title，邀请寒霜霁成为新产品的代言人。
　　还亲自为寒霜霁设置明星联名礼盒，本来限量一千份，结果刚刚上线就售罄了。广大消费者拿着付不出去的钱，疯狂催它加货。
　　APcc推出的寒霜霁联名礼盒，不仅有爆火的彩妆单品，而且还有寒霜霁的明星周边。
　　周、边！
　　这是寒霜霁出道以后，第一次有品牌为他出官方周边。
　　即使周边的款式，没有太多心意，就是最常见的明星立牌和明信片。可消息公布后，寒霜霁的粉丝和好感路人，都快激动疯了。
　　只要想到明信片上会印寒霜霁的脸，亚克力小立牌等比例缩放寒霜霁，拿到手以后可以放在桌边，捧在掌心，甚至塞进被窝一起睡觉。
　　谁能压抑冲动消费的渴望？
　　其它品牌看到APcc赚得盆满钵满，纷纷坐不住了。短短半个月内，各大护肤、服装、香氛品牌联系寒霜霁的经纪团队，希望和他达成合作意愿。
　　还有医美品牌找过来，希望请寒霜霁做推广。
　　“医美不接。”寒霜霁断然拒绝，“我又没做过，不能虚假宣传。”
　　“行。”闵野点点头，“假如你接了医美品牌的代言，网上那些黑子，肯定造谣你整容。”
　　“我倒是无所谓。”寒霜霁摸摸自己的脸，“通过整容拥有的美貌，也是美貌。可惜，我这张脸是整不出来的。”
　　“宝啊，我知道你长得好看。现在问题是，有点太好看了。”
　　寒霜霁表情渐渐变冷，给他一个‘你真不识好歹’的表情。
　　闵野连忙辩解，“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但是你想想啊，现在你接到的商务，全都给变美有关。那些高端和实用的商务，压根不找你。”
　　“是啊。”寒霜霁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是吧，你接不到的那些代言，才拥有更多市场。”闵野开始掰手指，“零食、纸巾、饮料、洗衣粉，这些产品的代言才能刷脸。”
　　“唉。”闵野叹了口气，揪住自己寥寥无几的头发，“怎么样才能让国民品牌的商家，找你代言呢？”
　　“急什么？我又不缺那点代言费。”寒霜霁本人倒是无所谓，“先做好本职工作吧。”
　　闵野匆忙翻开行程表，今天的安排只有一项：拍摄《如爱》的定妆照。
　　经过之前的‘潜规则’、‘换男主’、‘新旧男主互撕’等等一系列风波，《如爱》作为没有读者基础的原创剧，硬生生凭借花边新闻获得关注度。
　　才注册十天的微博小号，粉丝已经涨到六位数，狠狠的省了宣传费。
　　巴达导演非常高兴。
　　前些天因为打麻将，输给寒霜霁的小钱钱，在他身上又赚回来啦！
　　为了好好利用当下的热度，巴达导演决定提前开机。
　　开机前，必须先给演员拍好定妆照。
　　校园题材的影视剧，戏服普遍比较简单。
　　寒霜霁大部分时间穿中学校服，最经典的蓝白相间，背后和胸口印着学校名字。
　　剧情进展到中后期，他还有两个重要造型。第一个是心理医院的病号服，第二个是落幕时的衣服。
　　由于落幕那套衣服，是这部电影最大的看点之一。剧组不打算提前暴露，定妆照只拍前两个造型。
　　拍摄片场，用旧教室改造的化妆间内。沫沫拿起粉刷，将底妆粉底又扫薄一点，挑选最接近他肤色的唇釉和腮红。
　　“导演说，你在这部戏里演高中生。头发必须染回来，妆容越淡越好。”沫沫拿起眉笔，只敢浅浅勾勒形状。
　　镜中的寒霜霁依旧好看，属于扔进高中校园，会被同学用情书埋掉那种。
　　“我第一次画这么素的妆。”沫沫站在他身后，端详自己的作品，“总觉得不太像高中生，难道我要给你反向化妆吗？”
　　“别。”寒霜霁阻拦她，“请你遵守化妆师的底线。”
　　“我还有底线？”沫沫露出自我怀疑的目光，“成为你的化妆师以后，我连节操都抛弃了。”
　　“展开说说。”
　　“我以前发过毒誓。宁愿去街上要饭，也不给臭男人化妆。”沫沫拍了下脑门，补充道，“还有，死都不给明星化妆。”
　　“后来呢？”
　　“后来我改了自己的简介。”沫沫彻底自暴自弃，“我是一个死叫花子。”
　　寒霜霁笑了下，提出新思路，“你可以换一种体面的说法。”
　　“什么说法？”
　　“已故丐帮帮主。”
　　“哈哈哈哈哈！”沫沫差点笑岔气。
　　花枝乱颤的沫沫女士，努力控制微微发抖的手，将寒霜霁的底妆又晕淡几分，最后给他定妆。
　　化妆间外，巴达和编剧看见寒霜霁，集体愣住。
　　“不太妙啊。”
　　“虽然楚艾的设定是男生女相，但是他太漂亮了。”
　　“他都长成这样了，学校里的男生为什么要霸凌他？”
　　编剧麻木的回答，“我只能想到‘爱而不得’这个理由。”
　　寒霜霁走到他们面前，大大方方问，“我的造型不合适吗？”
　　“造型可以，但是你的气质吧…”巴达急到上手比划，努力让寒霜霁调整人设，“要表现出那种，长期遭受校园暴力的畏缩。让人看到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好欺负的人，你懂吗？”
　　“懂。”寒霜霁点了下头，把校服的衣袖往下扯，盖住自己的手。肩膀耷拉下来，眼睛怯怯望着地面，不敢看周围任何人。
　　“对对对！”巴达导演为他鼓掌，“就是这样，你的演技真好！”
　　“我没有用演技。”寒霜霁恢复本来的样子，轻飘飘告诉她，“我以前读高中，就是这样的，本色出演罢了。”
　　“呃……”编剧语塞。
　　监制试探着问，“你遭遇过校园暴力？”
　　“那倒没有，”寒霜霁仿佛讲别人的事情，轻描淡写告诉大家，“被排挤而已。”
　　从小学到高中，永远被排挤。
　　因为他克父克母，天煞灾星，注定低人一等。
　　同学们表面疏远，背地里悄悄议论。说寒霜霁性格孤僻，肯定有心理疾病，大家离他远一点。
　　“呃……”编剧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后来我休学了。”寒霜霁拍了下手，又摊开，“所以我才能站在这里，出演你们的男主角。而不是坐在清北校园里，做一个平平无奇的天才。”
　　“啊这。”
　　气氛顿时缓和，工作人员纷纷吐槽。
　　“你真敢说。”
　　“清北哪有那么容易考？”
　　寒霜霁语带笑意，“试试呗，万一呢。”
　　拍校园剧的定妆照，基本没有难度。
　　寒霜霁年龄合适，离开高中校园没多久，穿校服毫无违和感。
　　本以为第二个病房造型，会比较难拍。结果对寒霜霁而言，更没有难度。
　　他离开病房的时间，可比离开校园的时间短。
　　演员们的定妆照处理好，全部通过剧组官方微博发布。
　　《如爱》是比《天子谋》更加清晰的大男主剧，除了主角楚艾之外，其他演员戏份少的难分伯仲。
　　官博发布演员定妆照，总共只发了两条。
　　寒霜霁单独一条，其他演员加起来一条。
　　关注官方微博的网友们，对此表示喜闻乐见。
　　【干得漂亮！这才是大男主应该有的待遇。】
　　【难怪徐尼托为了角色，愿意陪老男人睡觉。】
　　【楼上的姐妹，不要美化垃圾渣男。徐托尼是陪老男人睡觉吗？他是给老男人当狗啊。】
　　【幸亏初晴影视动手了，否则的话，咱们就要看徐尼托演高中生了。】
　　【想想就yue，徐尼托快三十岁，演高中生他爸差不多。】
　　【至少坨坨做过高中生，不像某个九漏鱼。】
　　【坨粉还蹦跶呢，快点众筹给你哥凑医药费呀。】
　　【为什么吵架？是老婆的定妆照不好看，还是今晚的《天子谋》不值得期待？】
　　寒霜霁主演的新电影定妆照发布，并没有引发太大讨论度。
　　倒不是他颜值下降了。
　　因为定妆照里，寒霜霁低着头，不肯用漂亮的脸直面镜头，一副饱经欺凌的受气包模样。
　　《如爱》剧组没有公开剧本和故事线，电影上映前，剧组以外的人，根本不知道电影讲述怎样的故事。
　　寒霜霁本人发现定妆照没有激起水花，却一点也不着急。
　　反正他现在有热播剧和热播综艺，被关注的机会太多太多，没必要提前消耗《如爱》的惊喜。
　　拍摄完定妆照，他回到住处，在蔺羡君的家门口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你好，我叫蔺笙。”蔺笙礼貌的自我介绍。
　　寒霜霁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他。
　　身高比蔺渊稍微矮几分，单看脸似乎不太好相处，骨子里传递的气质却挺温和。
　　“弟弟？”
　　蔺笙仗着自己天生面瘫，面无表情的撒谎，“我是他的远方亲戚。”
　　国外回来的，应该算远方吧？
　　亲弟弟也算亲戚，问题不大。
　　“这样，”寒霜霁一双狐媚眼，从下往上缓缓流连，“他跟你提起过我？”
　　“提起过。”蔺笙感知到他视线里的探究。
　　幸好，蔺笙拥有绝对不会被看穿的底气。
　　“但我始终认为，不能从别人嘴里认识一个人。”
　　“想认识我？”寒霜霁挑了一下眉，懒倦地反问，“蔺渊应该告诉过你，我不会纯粹的跟男性接触。尤其是……”
　　寒霜霁直勾勾看他，目光透出几分玩味。
　　“年轻又好看的男人。”
　　“嗯。关于这点，我很有自信。”蔺笙郑重地点了下头，“只要你稍微了解我一点，肯定会打消想法。”
　　“哈。”寒霜霁得出初步结论，“你跟你哥区别真大。”
　　蔺笙略微惊讶，“你知道？”
　　寒霜霁说，“我会看骨相。再相似的双胞胎，骨相也不可能完全一致。”
　　蔺笙沉默的回想，咖啡店内，蔺渊对自己坦白时，苦恼又无措的表情。
　　他最发愁的点，并不是‘我假装弟弟绿了我自己’，而是‘如何让寒霜霁接受这件事’。
　　所以，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深受困扰。
　　“进来吧。”寒霜霁打开密码锁，邀请蔺笙进房间。
　　寒霜霁最近接了香氛代言，品牌方送来许多香水和香薰蜡烛，整个房间弥漫着花果香的尾调。
　　“打扰了。”蔺笙走进房间，看到墙边的超大号鱼缸。
　　寒霜霁饶有兴致，等待他做出反应。
　　想当初，蔺渊第一次见到他的宠物，竟然造谣寒霜霁养塑料袋。
　　蔺渊审视巨大的浴缸，突然问，“你很容易焦虑吗？”
　　“有点。”
　　“养水母通常是为了舒压和放松。某些水母的开合频率，和呼吸频率类似，能起到助眠安神的效果。”蔺笙走到鱼缸旁边，得出更具体的结论，“你失眠。”
　　寒霜霁听完他的分析，逐渐理解蔺笙在门外说的话。
　　“啧，我讨厌心理医生。”
　　“我不是心理医生。”蔺笙正儿八经回答，“我是心理诱导师。”
　　“好吧。”寒霜霁扯出敷衍的假笑，“你更讨厌了。”
　　蔺笙被未来嫂子讨厌，非但不觉得受伤，还用‘果然如此’的语气说，“我说过，你会打消对我的想法。”
　　“我原本以为，你跟你哥关系不好，是因为他的性格。”寒霜霁难得接触他这样类型的男人，感觉自己目光还是太狭隘了。
　　男人除了‘能撩’和‘不能撩’的，还应该有第三个分类：
　　撩了会出事的。
　　“我哥说我们关系不好吗？”蔺笙似乎有些意外，“我以为，我是他全世界第二喜欢的人。”
　　“蔺笙弟弟，希望你把分析别人的精力，分一点在自己身上。”寒霜霁拉开冰箱，问他喝点什么饮料。
　　“我想喝豆浆。”
　　‘嘭——’
　　寒霜霁暴躁的关闭冰箱门，用眼睛表示疑惑：
　　你确定刚从国外回来，而不是刚从清朝回来？
　　寒霜霁今年才19岁，看起来像是家里常备豆浆的年纪吗？
　　“抱歉。”蔺笙真挚的表达歉意，“普洱茶也可以。”
　　“等等。”寒霜霁翻出寒肃非要送给他，自己却从来泡过的普洱茶饼，和一套上等的紫砂茶具，全部摆到蔺笙面前。
　　蔺笙端起紫砂茶壶，仔仔细细品鉴一番，原地开始表演古老而神秘的仪式：开壶。
　　寒霜霁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个奇怪的人，任由他表演独角戏。
　　他打开电视，等《天子谋》第十集 。 
　　寒霜霁作为本剧的男四号，戏份少得可怜。
　　过去三集中，他分别表演了欣赏歌舞，在摄政王面前装傻充愣，还有不太聪明的捉野兔子。
　　总之，每次出现的目的明确：全方位展示小皇帝的昏庸和废物。
　　正片播出前，剧组工作人员以为，小皇帝蠢笨无能，肯定会被观众疯狂嫌弃。
　　结果播了三集，舆论走向和预想中完全不同。
　　寒霜霁凭借自己的脸，和浑然天成的可爱，完美塑造出笨蛋美人的荧幕形象。
　　戏里，他越来越废物。
　　戏外，观众越看越兴奋。
　　就算寒霜霁每集cut只有两三分钟，喜欢他的观众，也会在这两三分钟的片段里，尽情抒发对寒霜霁的爱意。
　　【老头子，老子警告你，不许骂我家小笨蛋！】
　　【他长得那么漂亮，如果不笨一点，怎么骗回家给我当老婆？】
　　【哎呦，小笨蛋摔倒了，不哭不哭，快让妈妈抱抱。】
　　【都怪那只兔兔。宝贝乖乖，跟妈咪回家，不跟兔兔玩~】
　　【可爱死了啊啊啊啊！偷孩子判几年啊？】
　　琉国小皇帝带着歌女去林场打猎，结果因为不会骑马和射箭，只能用双手抓兔子。
　　兔子跑得比他快，小皇帝意外摔了一跤，气呼呼坐在原地不肯起来。
　　堂堂国君，幼稚任性毫无担当，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会挨骂。
　　实际上——
　　寒霜霁追兔子摔倒的动图，被做成动态表情包，血洗各大社交圈。
　　他摔倒后可怜又委屈的模样，吸引无数妈粉。逐渐的，寒霜霁出场的弹幕，从清一色的‘老婆嫁我’过渡到‘老婆，妈妈爱你’。
　　也不知道这届粉丝究竟想娶他，还是想当他妈妈。
　　到了第十集 ，某个史上最废物的大反派，总算有了一场正经戏。 
　　在这一集里，男主和大反派初次见面。
　　寒霜霁换上皇帝出宫的私服，带上随从，要去青楼喝花酒。
　　摄政王表面不同意，内心巴不得他沉迷酒色，堕落得更加彻底。
　　于是，小皇帝出宫没有任何阻拦，顺利来到花魁设宴的青楼。
　　进门时，大堂已经坐满了。只剩二楼有几个位置，还必须跟别的酒客拼桌。
　　小皇帝张张嘴，正要提出意见，就听到身后传来打退堂鼓的声音。
　　暗卫劝太子，“少爷，我们回去吧。这里那么多人，能有什么好看的？”
　　原著中，这段戏被誉为‘暗卫吃醋名场面’。
　　戏里，小皇帝转身与太子对视，“这里的花魁，可是名动皇城的绝色美人，哪能不好看。”
　　太子多看小皇帝两眼，淡淡说，“进去吧。”


第37章 他已经在自我攻略了
　　后来《天子谋》全剧完结, 火遍全国乃至全世界。已经熟知剧情的观众朋友，每每看到第七集 寒霜霁出场，弹幕里必定刷满‘第二位男主上线了’。 
　　播到第十集 , 小皇帝回头与太子对视，弹幕又刷‘双男主历史性会面’，或者‘太子你果然一见钟情了’等等。 
　　至于拍摄前, 享受原配待遇的暗卫。
　　毫无存在感。
　　莫说占据正宫位置, 连修罗场都开不起来。
　　太子决定留在青楼, 和小皇帝拼桌。
　　他此次来到琉国, 主要为了打探风声，对所谓名动京城的花魁并不上心。
　　倒是小皇帝，碍于身边有随从监视, 被迫表现出很有兴致的样子。
　　花魁抱着琵琶, 缓缓来到正中央的高台，四面八方响起垂涎三尺的赞叹。
　　小皇帝眼里浮现浓浓的兴致, 连声夸奖，“哇, 果然是美人, 应该带回去做我的歌姬。”
　　太子端起酒杯凑到唇边，以此为掩饰，不动声色瞥了他两眼。
　　剧情中, 太子因为猜到小皇帝的身份, 才对他格外关注。
　　但俗话说，一千个观众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正片播到这段，弹幕变得奇奇怪怪。
　　【小皇帝, 你们皇宫里没有镜子吗？能不能买个镜子照照你的脸, 难道全场最好看的不是你吗？】
　　【如果我在这间青楼, 我还看什么花魁啊？直接把皇帝抢过来拜堂！】
　　【你老公在旁边，你还敢看别的美人，小心明天下不了床。】
　　【太子酸了吧，绝对酸了吧？双太子锁死！】


第十集 ，寒霜霁的镜头量整整翻了一倍！ 
　　从两分半加到五分钟！
　　虽然只有短短五分钟，却养活了无数影视区UP，还有嗑双太子的女孩。


第十集 刚播完，CP超话的排名又上升两位，轻轻松松超过其它作品的官配。 
　　片尾的演职员表刚刚开始滚动，寒霜霁立刻关闭电视，索然无味地转过身，看向依旧在举行开壶仪式的蔺笙。
　　“蔺笙弟弟，”寒霜霁眼睛虚眯，“你坐了这么久，观察够了吗？”
　　“嗯，初步观察完成了。”蔺笙把紫砂壶的茶水倒掉，又加半壶热水，先给寒霜霁斟了一杯茶。
　　寒霜霁不经常喝茶，却是懂茶的。
　　蔺笙那套把戏，并非故弄玄虚，泡出来的普洱果然更加清雅。
　　蔺笙：“我能再问几个问题吗？”
　　“说吧，我看心情回答。”
　　“你准备拉扯多久？”
　　“到我厌倦的时候。”
　　“如果我哥先厌倦呢？”
　　寒霜霁轻笑，“那我就放弃他。”
　　“你知道自己的爱情观很畸形吗？”
　　寒霜霁没有接话，用视线瞥向门口，“你可以走了。”
　　“好吧。”蔺笙接到逐客令，依言起身，“今天跟你聊得很愉快，再见。”
　　愉快？
　　愉快个鬼！
　　“等等。”寒霜霁叫住蔺笙，指了指桌上的紫砂壶，“送你了，带走。”
　　“好的。”蔺笙麻溜滚回来，把难得遇到的上品紫砂壶打包好，顶着无波无澜的面瘫脸向寒霜霁表示感激，“谢谢你。其实，我还有一个请求。”
　　“啧。”寒霜霁吐槽，“你们学心理的真会得寸进尺。”
　　蔺笙假装没听到，自顾自提出请求，“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嫂子。”
　　“你对我说有什么用？”寒霜霁摆摆手，“去点化你哥吧。”
　　“他不需要。”蔺笙冷静的分析，“他已经在自我攻略了。”
　　**
　　四月中旬，拖了又拖的《如爱》剧组终于开机。
　　虽然《如爱》主要以高中校园作为背景，第一场戏，却并不是在校园里拍的。
　　整个剧组来到布置成医院的片场。
　　寒霜霁换上大一个尺码的病号服，蓝白相间的布料松松垮垮罩在身上。
　　脸上特意化了病态妆，纤细瘦弱的身体，似乎风吹即倒。
　　巴达导演喊了‘开始’，寒霜霁推开问诊室的门，失魂落魄般一路飘摇，坐到医生对面。
　　低眉顺眼，目无焦距，不敢跟任何人对视。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胸口别着职位牌，长方形的牌子上写着‘心理科室主任医生’。
　　医生问：“姓名。”
　　“楚艾。”寒霜霁的声音又轻又细，仿佛一开口就会被风吹散。
　　“年龄。”
　　“十六岁。”
　　“你得了什么病？”
　　坐在板凳上的少年，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瑟缩。
　　憋了半晌，他才低低地说，“性别认知障碍。”
　　“卡！”
　　巴达的执导风格，跟苍炎陵属于两个极端，基本以鼓励和夸奖为主。
　　“你的状态非常好，完全融入角色了。不过下一幕戏，需要你换成另外一种样子。”
　　“好，我调整一下。”寒霜霁低头，将整整齐齐的衣扣解开两颗。再往旁边扯了扯，露出漂亮的锁骨。
　　沫沫扛着化妆箱跑过来，按照平常的样子化了伪素颜妆，又把傻乎乎的锅盖头弄蓬松。
　　前后才十分钟，饱受欺凌的自闭少年，摇身变成钓系美人。
　　剧本中，这两场医院戏，一场在开头一场在结局，中间相隔整整两年。
　　造型和气场的变化，代表男主历经坎坷以后，终于跟自己和解。
　　然而拍摄过程中，剧组不可能完全按照剧中的时间顺序。
　　主创团队会把剧情分为一个个小场景，同场景的戏往往会集中拍摄。
　　医院这边的片场，剧组只租了半天，开头和结尾只能同时拍。因此，要求主演快速调整状态，展现出截然相反的面貌。
　　再次开机。
　　‘咚咚咚——’心理问诊室的门被敲响。
　　里面值班的是一位刚毕业的实习女医生，头发盘起，气质温柔而娴静。
　　寒霜霁走进问诊室，从容坐到熟悉的位置。
　　医生开始提问，“你叫什么名字？”
　　寒霜霁大大方方回答，“楚艾。”
　　“今年几岁了？”
　　“十八岁。”
　　医生看完基本信息，抬头与他对视，“你为什么来看心理医生？”
　　寒霜霁微微仰头，好让医生看清楚自己的身体，“我是个男生，但是我想变成女孩子。”
　　“明白，你的生理性别和心理性别相反。”医生朝他笑了下，“别害怕，这很正常。大部分人在成长过程中，都有过‘变成另一种性别’的想法。我小时候，也幻想过变成男生。”
　　“所以……”寒霜霁黑色的眸底，渐渐浮现出星光点点，“我是正常的？”
　　“根据我个人的判断，你是正常的。”医生温和的告诉他，“人类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生理性别，但是可以选择让自己开心的生活，比如变成女生。只要你不是受到外界因素影响，而是经过独立思考，清醒且愉快的选择这种方式，你就是正常的。”
　　寒霜霁听完医生的话，定定坐在那儿。
　　两行泪珠缓缓滑过漂亮的脸颊。
　　巴达透过摄影机屏幕，仔仔细细瞧了好半晌，确定美人落泪的镜头被360度全方位拍摄下来，才喊了cut。
　　“好棒好棒！”巴达送上纸巾，真情实感赞美道，“我以为你没有拍哭戏的经验，连生理泪液都准备好了。”
　　寒霜霁只用了0.3秒，就止住眼泪。把摄影机当成镜子，擦干脸上的泪水，又避免弄花妆容。
　　“哭戏有什么难度？”寒霜霁重新带好美瞳，轻描淡写的说，“我可以哭一天。”
　　“为什么？”巴达好奇地问，“难道你跟楚艾这个角色有共鸣？你也有性别认知障碍？”
　　巴达的问题并非突发奇想，她早就想跟寒霜霁确认了。
　　正式见面之前，她搜索寒霜霁资料，看到许许多多攻击他外表的评论。
　　寒霜霁属于典型的男生女相，尤其刚出院那阵留长发，衬得漂亮的脸更加美艳，谁看了不迷糊？
　　“没有。”寒霜霁回答，“我觉得自己的长相和性别很合适，谁规定男性不可以漂亮。”
　　“说得好！”编剧带头为他鼓掌，“这就是《如爱》想要传递的观念。女生可以帅，男生可以漂亮，拒绝性别刻板化。”
　　工作人员纷纷表示赞同，附和说‘价值观一下子升华了’。
　　热热闹闹的讨论中，有人弱弱问了句，“阿霁，你是因为长得漂亮，才喜欢男孩子吗？”
　　“谁问的？”巴达立刻巡视四周。
　　正式合作前，巴达三令五申，禁止讨论寒霜霁的性别。
　　虽然当下社会包容度越来越高，但同性恋毕竟属于少数群体。
　　过度讨论，很有可能给寒霜霁带来麻烦。
　　寒霜霁本人倒是没有避讳，大大方方分享，“不是呀。因为我的成长过程中，只对男孩子动过心。”
　　“哇！”
　　“是谁？谁跟我抢老婆！”
　　寒霜霁听见‘老婆’两个字，敏锐的循声望去，扫了眼那位摄影师。
　　“你叫我什么？”寒霜霁语气平静，仿佛讨论天气似的。
　　摄影师却听出暗藏的威胁，连忙改口道，“阿霁。”
　　“嗯。”寒霜霁接受这个称呼，并且提醒道，“工作时间不要带着粉籍开麦，否则……”
　　整个剧组的寒霜霁粉丝，同时心里揪紧，害怕寒霜霁当场写休书。
　　于是大家又道歉又滑跪，承诺拍摄期间绝对不乱叫老婆。
　　——留着私底下偷偷叫。
　　“阿霁放心，我会管好他们的！”巴达拍拍胸脯保证，又迫不及待的追问，“快说说，你到底对谁动过心？”
　　寒霜霁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目光悠远，“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嗯嗯！”编剧和巴达齐刷刷点头，期待他继续往下说。
　　寒霜霁淡色的唇轻启，讲出一段很可怕的话：
　　“片场的租用时间快到了。”
　　“啊！”
　　巴达惊得跳起来。
　　“快快快，还有两场戏呢，来不及了！”
　　“摄影和演员就位，准备开机！”
　　整个剧组进入忙忙碌碌的工作状态，没有人再追问那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寒霜霁拿起《如爱》的剧本，翻到第一页。
　　其实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决定接《如爱》这部戏，并不是冲着知名的导演的编剧，而是因为楚艾这个角色本身。
　　跟自己太像了。
　　寒霜霁确实没有性别认知障碍，但他和楚艾一样，孤僻自闭，受到整个学校的排挤。
　　后来楚艾因为精神压力太大，逃离学校，意外遇到喜欢的人。假扮成女孩子，跟他度过72个小时。
　　寒霜霁14岁那年，也遇到了喜欢的人。
　　那是中考的第二天，他被绑架了，带到荒无人烟的偏远郊区。
　　眼睛蒙着黑色的布，手被反绑在身后，丢进阴暗狭窄的小黑屋。
　　不知道在小黑屋呆了多久，耳朵只能听到绑匪联系爷爷，要求支付赎金的通话。
　　爷爷接到勒索电话，突然心脏病发作，情况十分危急。
　　寒霜霁非常担心，却什么都做不了。假如他没有被绑架，爷爷就不会突发心脏病。
　　他躺在小黑屋的角落默默哭泣，暗想自己克死父母之后，又要伤害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像他这样的灾星，为什么要来到世界上呢？
　　哭着哭着，寒霜霁在悲伤和绝望中，因为饥寒交迫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时，外面传来噪杂的打斗声。守门的绑匪被砸晕，有人踹开门进来。
　　“我猜得没错，果然是绑架。”闯进来的男人看到寒霜霁，走过来边帮他解开绳子，边拿出手机报警。
　　对方只顾着跟警察汇报位置，没有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喂，你快跑！”寒霜霁听力敏锐，连忙提醒，“他们回来了。”
　　“这么快？”对方明显有些着急，胡乱解开绑住寒霜霁手的绳子。把他带到外面，从打碎的窗框塞出去，丢到阳台上。
　　“小孩，隔壁是我的房间。你先进去躲着，警察应该快到了。”
　　“喂，那你呢？”寒霜霁挣开绳子，匆忙扯下蒙住眼睛的布，只看到推门远去的背影。
　　后来寒霜霁爬过阳台的栏杆，躲在隔壁房间，总算逃过围堵的绑匪。
　　警察接到报案，迅速赶到，把寒霜霁救出来。寒霜霁被关了好几天，又累又饿，直接晕了过去。等他身体恢复，想跟救自己的男人道谢，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报警的手机是绑匪的，那个房间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来这里采风作画，公用的休息房间。警察来的时候，只抓到绑匪，没有看见其它身影。
　　即使容家利用网络影响力，发布悬赏消息，也没有找到那个人。
　　他像是午夜十二点的魔法师。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闵野突然冒出来，用高亢激昂的声音，打断寒霜霁思绪，“宝啊！你想什么呢？”
　　寒霜霁回答，“想男人。”
　　“呃。”闵野双手交叉，警惕的抱住自己。后退两三步，与小祖宗拉开距离。
　　寒霜霁仰起脸，两只眼睛里写满莫名其妙。
　　闵野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环顾周围。发现寒霜霁身边，只有自己一个男人。
　　“祖宗，我滴祖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虽然我现在单身，但是我喜欢女的。”
　　刚说完话，闵野明显看到寒霜霁嘴角上翘，露出三分嘲讽七分嫌弃的表情。
　　寒霜霁关切地问，“你刚上完洗手间？”
　　“是、是啊。”闵野更加紧张了。
　　寒霜霁如此关心他的动态，莫非……
　　没等闵野先生把‘莫非’后面的内容补充完整，寒霜霁已经对他展开连环攻击。
　　“洗手间有镜子吗？”
　　闵野老师回答，“没注意。”
　　“就算没有镜子，也应该有尿吧？”寒霜霁翻了他一眼，“你长得这么安全，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吗？”
　　“……”闵野迅速认清现实，并且觉得自己双手抱胸的动作，实在有点多余。
　　“你突然冒出来一句想男人，能怪我多想吗？”闵野嘟嘟囔囔替自己辩解，问他刚才到底在想谁。
　　寒霜霁却不肯回答，让闵野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闵野翻开记事本，清清嗓子念道，“Q2（第二季度）的工作重心，肯定在《如爱》这边。除此之外，《华夏千年纪》快录完了。公司那边计划让你保持综艺曝光度，准备接新的常驻综艺。目前比较合适的综艺有两档，一档是国风综艺，跟《华夏千年纪》风格类似。”
　　寒霜霁兴趣缺缺，“还有呢。”
　　“还有，第二个选择是冒险类真人秀。”闵野翻出真人秀的简介，“制作组给的主题是，探索六大无人之境。”
　　“我要接这个。”
　　“这个……风险有点高。”闵野为难的劝，“其他几位拟邀嘉宾，都是什么奥运冠军，退役特种兵，散打教练……个个是钢铁猛男，只有你一个纯艺人。”
　　寒霜霁兴致越来越浓，“接，这个节目非我莫属。”
　　“祖宗，你哪来的自信？”闵野摇摇头，“你到时候被丢到荒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别哭着喊妈妈。”
　　“呵。”寒霜霁冷笑，“放心吧，我从小到大，就没喊过妈妈。”
　　闵野突然想起寒霜霁的身世，吓得捂住嘴巴。
　　糟糕，说错话了！
　　“宝啊，我没那个意思。”
　　寒霜霁给了个眼神，示意他别说废话，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除了电影拍摄和综艺录制，公司给他接了点零零散散的工作，拍广告片和拍摄杂志。
　　拍广告片跟拍戏没太大区别，甚至拍戏容易。
　　至于拍摄杂志，寒霜霁还是第一次接触。
　　倒不是因为之前没有人找他拍杂志，而是那些通告，拉低寒霜霁的身价。
　　杂志属于时尚圈的工作，规矩比娱乐圈更加迷惑。
　　主流时尚杂志按照出版方影响力，分为一二三线。稍微有点身份的艺人，都想上一线刊物。
　　可是，单单登上一线刊物，还远远不够。杂志本身还要分为封面、封底、内页、副刊、增刊，只有登上正刊封面，才算得到认可。
　　时尚圈的规则还不止这些，真正的大牌，连上杂志的月份都要讲究。
　　寒霜霁虽然对时尚圈没啥兴趣，却也不愿意委屈自己这张付费的脸。
　　因此三线以下的杂志，公司那边通通拒绝了。
　　时尚圈的人都有脾气，见寒霜霁人不红，架子却这么大，原本不想请他。
　　奈何，人生在世，总要学会低头。
　　《天子谋》爆红以后，寒霜霁的人气飞速增长。
　　那张脸天天挂在热搜上，饱受赞扬和褒奖，无声蛊惑各家摄影师。
　　终于，有家杂志社按捺不住诱惑，向寒霜霁提出拍摄邀请。
　　杂志名叫《Killing》，定位是国际知名的一线刊物。从开年到四月份，邀请的封面明星全都是国际超模一线大咖。
　　之所以邀请寒霜霁当封面人物，除了他那张脸之外，还有很重要的原因。
　　主编打算拍摄双人封面，目前已经确定的男主是蔺渊。
　　原本以为，按照蔺渊的咖位，肯定不接受双人拍摄。
　　没想到他立刻同意了，只是提出附加要求：另一位主角必须是寒霜霁。
　　“寒霜霁牛比啊。才出道几个月，年霸电视剧，S级大热综艺，一线刊物的封面，全都安排上了。”
　　“其他人想上《Killing》封面，至少要奋斗四五年吧。”
　　“撇去咖位不谈，寒霜霁不多拍几本杂志，都浪费了他那张脸。”
　　“而且他的设定，简直跟《killing》的拍摄理念太契合了。”
　　国际知名刊物，都有自己的拍摄风格和创作理念。
　　比如优雅、知性、科技感。
　　而《killing》最深入人心的风格，一定是：欲。
　　《Killing》杂志社几位御用摄影师，最擅长挖掘艺人性感勾人的部分，然后无限放大。
　　每期杂志封面公布，总能让读者浮想联翩。
　　听说这期拍双人封面，几位摄影师纷纷毛遂自荐，争取主摄影师的资格。
　　寒霜霁来到拍摄现场，看到成片成片的玫瑰花，还有酒桌和浴缸，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比起拍摄知名杂志，这里更适合拍摄某种‘不能公开传播’的有颜色视频。
　　“阿霁你来了，快去换衣服吧。”服装师塞给寒霜霁一套布料轻薄的大牌衣服，催促他去更衣室换衣服。
　　寒霜霁拿起衣服，看见紫色亮片衬衫，领口几乎开到肚脐。
　　用脚指头想想，就能猜到穿上它有多骚气。
　　“可以换一套衣服吗？”寒霜霁把衬衣还回去，“我不喜欢紫色。”
　　“紫色显白，你穿这件肯定合适。”
　　“你确定合适吗？”寒霜霁认认真真告诉他，“我今年四岁半。”
　　“……”现场听到寒霜霁的年龄，诡异的沉默了两分钟。
　　服装师把紫色骚包衬衫挂回去，重新选了一件青春元气的水手服，在他面前晃了晃，“乖宝宝，叔叔给你挑的新衣服，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是个直男，不会出现兄弟修罗场的。
　　他最大的作用，是日常嘲讽哥哥追不到老婆。


第38章 我是他鱼塘里的两条鱼
　　寒霜霁换上元气满满的蓝白水手服, 造型师还为他搭配一顶水手帽。
　　整个人变得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符合本人四岁半的设定。
　　寒霜霁做好妆发, 重新回到摄影区域，另一位主角蔺渊已经就位了。
　　额前的碎发撩起，露出冷硬的眉峰。身穿融合了军服元素的套装, 脚底下踩着军靴, 大写的攻气十足。
　　他眉尾画了一道不长不宽, 却存在感明显的疤痕, 战神人设更加立体。
　　寒霜霁缓缓走近他，毫不矜持的用目光上下打量，企图看遍他身体每一寸肌肤。
　　坦白讲。
　　虽然蔺渊的长相和气质, 死死踩在自己性癖上。
　　但是相处那么久, 寒霜霁经常面对这张脸，多多少少有些审美疲劳。
　　毕竟在寒霜霁看过的脸当中, 蔺渊只能排第二位。
　　他自己才是TOP1。
　　如果蔺渊换了个造型，重新散发蛊惑勾人的吸引力。
　　寒霜霁盯着他瞧, 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寒霜霁来到他身边，轻声说，“你非常适合穿军服。”
　　蔺渊解释, “因为我以前没穿过。”
　　“哦。”寒霜霁视线顺着他英俊的脸, 划过胸腹，落到被军靴包裹的长腿。
　　此前，寒霜霁并没有意识到, 自己还有制服控的潜质。
　　服装组的员工急急跑过来, 为蔺渊穿上披风。
　　很好。
　　星际军神的形象更具体了。
　　“你以后还会穿吗？”寒霜霁声音里, 夹杂着明显的期待。
　　蔺渊没有拒绝，委婉的回答，“如果有合适的场合。”
　　国内很少有军队设定的影视剧，平常赶通告走红毯，基本以西装款礼服为主。
　　蔺渊思索半晌，没找到其它适合穿军服的场合。
　　寒霜霁却莫名笃定，“会有的，你先把衣服准备好。”
　　蔺渊多看他两眼，审视寒霜霁今天的打扮。
　　出乎意料的可爱。
　　他那张脸过于美艳，甚至美得具有攻击性。稍微画个唇妆和眼妆，让看到的人只想喊老婆，忽略他身上可爱的一面。
　　然而，寒霜霁今年才十九岁。
　　圈内同龄的男艺人，还在走清纯少年路线。趁着还没有到大叔的年纪，狠狠捞一批妈粉。
　　就比如之前拍戏，自以为跟寒霜霁撞型的陈悠悦。他平常做直播拍vlog，周围必定摆几百个毛绒娃娃，极尽所能凸显自己的可爱。
　　寒霜霁不需要做那些多余的事。他只是换上水手服，底下搭配背带短裤，长到小腿的白袜，可爱到爆炸。
　　“你的衣服，也很合适。”蔺渊端详半天，才说出内心想法。
　　“我本来不喜欢水手服的。”寒霜霁扯了下衣角，“可是，他们一开始选的衣服太丑了。”
　　造型师：……
　　等会儿就把那件紫衬衫拿去烧掉！
　　两位艺人已经做好妆发造型，旁若无人聊了好半晌。
　　周围工作人员，却迟迟没有行动。
　　《killing》杂志主编和主摄影师躲在角落，窃窃私语。
　　“现在怎么办？”主编发愁地问。
　　“不知道。”摄影师摊手，“虽然我有很多拍摄思路，但是都不太安全。”
　　工作人员没办法拍摄，并非因为他们俩造型不合适。
　　恰恰相反，两位艺人的造型太合适了。
　　明明只是融合元素仿制的衣服，不是正经制服，却被他们穿出如假包换的效果。
　　宛如平行时空，真的有一位战无不胜的军神，把清纯可爱的水手少年叫进房间。
　　请他喝馥郁醇厚的红酒，背景还有洒满玫瑰的浴缸。
　　时尚圈的人各有脾气，杂志拍摄中，经常因为理念冲突，相持不下。
　　而今天面对此情此情，大家的想法出奇默契：
　　蔺渊你还等什么呢？！
　　你行不行？！
　　——确实非常默契。
　　脑子里全都是不能拍的东西。
　　主编深深呼吸两次。
　　主摄影师咕咚咕咚灌了两杯酒，给自己壮胆。
　　“那个，我们先从安全的姿势开始拍。”摄影师要求寒霜霁坐进浴缸。
　　浴缸里满满都是玫瑰花，将他整个埋起来，只露出脸和肩膀。
　　蔺渊端起酒杯，杯中摇曳馥郁的红酒，垂眸与少年对视。
　　拍完这张，摄影师冥思苦想下一个‘安全’构图。
　　寒霜霁突然抬手，手里握着盛放的玫瑰。他把有刺的那段，递给蔺渊。
　　蔺渊伸手接住，寒霜霁适时缩回手。却没有放回身侧，而是做了个准备接住花的样子。
　　摄影师眼前一亮，飞快按动快门。
　　“你……”蔺渊握住玫瑰，直勾勾看着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寒霜霁扶着浴缸沿，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蔺渊倾身凑过去。
　　寒霜霁说了第二句话，“酒给我。”
　　蔺渊没有犹豫，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他。
　　寒霜霁没有接酒杯，而是握住他的手腕，让酒杯缓缓倾斜。
　　殷红的酒液打湿玫瑰，浸透每一片花瓣。
　　寒霜霁凑过去，咬住一片花瓣，裹在里面的酒染红他的唇。
　　漂亮的狐媚眼上挑，斜斜看向蔺渊。
　　蔺渊心领神会，咬住玫瑰的另一边。
　　“啊啊啊！”
　　“卧槽！”
　　“有点太刺激了吧…”
　　现场一片惊叫，盖过摄影师疯狂按动快门的声音。
　　《killing》的主要风格是[欲]，力图将色气和性感诠释到极致。
　　摄影团队身经百战，自认为放眼整个时尚圈，没有人比他们更懂欲。
　　往期杂志封面，《killing》拍过无数大尺度照片，露腰，露背，露腿，甚至拍过许多激情相拥的明星夫妻。甜蜜热吻的照片，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眼前的情节冲击力太强。
　　即使两位主角衣衫完整，甚至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依旧让全场工作人员高呼受不了。
　　“主播！我用下半个月的工资求你，这张照片必须当封面！”
　　“赞成！我再加两个月的工资！”
　　“我追《天子谋》的时候，以为双太子只是戏里般配，我错了。”
　　“看看他俩绝美的肤色差体型差，CP感绝了好吗？”
　　主摄影师怀疑，这是自己成为摄影师以来，接到最简单的工作。
　　完全不需要提要求找角度，只需要疯狂按快门。
　　唯一的苦恼，是担心自己快门按得不够快，错过绝美的画面。
　　本期杂志拍摄总共有三套衣服，剩下两套比较日常，两位艺人的互动也挺安全。
　　然而，由于他俩之前给的太多了。导致现场工作人员带了滤镜，无论两个人做什么，都像是婚后日常。
　　时尚杂志会对封面明星进行采访。
　　照片拍摄完毕，寒霜霁换上私服，跟蔺渊一起来到采访间。
　　记者提前准备好稿子，并且发给艺人的公司，请他们准备好答案。
　　首先，是中规中矩的问题，“两位，请跟读者分享今天的拍摄感受。”
　　已经拍了无数次杂志的蔺渊，“每次跟《killing》合作都非常愉快，期待下次合作。”
　　“今天是我第一次拍杂志，解锁了新的工作技能。”寒霜霁再次发挥‘不吃亏’的白嫖品质，“希望贵方能把处理好的照片，发给我一份。”
　　“当然可以。”记者答应下来，继续提问，“熟悉《killing》的读者都知道。我刊拍摄双人封面，通常会邀请夫妻、恋人、闺蜜、挚友。请问，两位属于哪种关系？”
　　蔺渊谨慎的回答，“目前来说，算朋友吧？”
　　“咦？”寒霜霁听见蔺渊答案，惊讶的朝他看过去，“你把我当朋友？”
　　蔺渊短暂的跟他对视，压低声反问，“不然呢？”
　　难道说‘我是他鱼塘里的两条鱼’吗？
　　虽然这个答案更加准确，但蔺渊不太想公之于众。
　　记者嗅到八卦的气息，连忙追问，“寒霜霁老师，你认为自己和蔺渊老师算什么关系？”
　　寒霜霁坦荡地回答，“商业CP。”
　　寒霜霁登场后，《天子谋》热度极具攀升。
　　尤其双太子会面，小皇帝被俘后，《天子谋》的定位俨然从大男主权谋剧，变成双男主明撕暗秀谈情说爱。
　　连导演苍炎陵都没有想到，他拍了那么多年的古装剧。虽说成绩斐然，却始终无法拍出现象级的热播剧。


第一部 火遍全国，引发世界讨论的电视剧，竟然是因为CP。 
　　据说，苍导最近把自己关在家里闭关，整日思考人生。
　　思考的主要内容是：要不要放弃古代权谋，改行拍双男主谈恋爱。
　　“商业CP？”记者表情复杂，“就这？”
　　“对啊。”寒霜霁点点头，“我不跟适龄男□□朋友。”
　　记者赫然记起，眼前这位是娱乐圈为数不多的明牌同性恋。
　　“据我了解，商业CP到期以后会解绑。”记者斟酌措辞，小心翼翼询问，“假设《天子谋》播完，两位不需要继续炒CP，你们会变成什么关系？”
　　寒霜霁用余光瞟了眼旁边人，意味深长地说，“那么远的事情，谁知道呢。”
　　**
　　夜色已深。
　　天气渐渐热起来，晚上出来吃夜宵的人越来越多。
　　寒霜霁坐在烤肉店的包厢里，百无聊赖用右手捧脸，欣赏对面全副武装的男人点餐。
　　“吃小龙虾吗？”
　　“随便。”寒霜霁吃过晚饭，对食物的兴趣不是很大。
　　“和牛？”
　　“随便。”
　　蔺渊被一连串的‘随便’搞懵了，放下菜单凝视他，“是你选的这间店。”
　　“嗯。”寒霜霁换了个姿势，双手捧着脸，故意捉弄他，“你说要请我吃饭，我就随便指了一家。”
　　蔺渊哑然，过了几秒才说，“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我。”
　　“我没有不愿意呀。”寒霜霁放软声音，好像在哄他，“那么久没见面，我也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天子谋》杀青后，蔺渊和寒霜霁唯一的交集，只剩下《华夏千年纪》。
　　偏偏《华夏千年纪》最近拍外景，分成两支队伍，前往不同的城市。蔺渊和寒霜霁没有分到同一队，只能通过语音远程交流。
　　仔细算算，上次见面已经是半个月前。
　　蔺渊自幼感情淡漠，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跟某人分别这么久’的滋味。
　　寒霜霁双手放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凑凑，几乎贴着他问，“你特意约我，难道只为了吃夜宵。”
　　当然不是。
　　蔺渊随便点了几道菜，还有两份鲜榨果汁，然后把菜单还回去。
　　烤肉店上菜很快，服务员送上他们点的东西，便退出包厢从外面带上门。
　　蔺渊和寒霜霁各自摘掉口罩，坐在光线昏暗的包厢内闲聊，交换最近的动态。
　　蔺渊告诉他，“我已经选好新剧本了。但是有几个重要角色，还没有找到合适演员，过段时间才能开机。”
　　“大概什么时候？”
　　“最早五月。”
　　“五月啊。”寒霜霁大概算算时间，“到那个时间，我应该拍完《如爱》了。”
　　文艺片没有太多大场面戏，剧组稍微赶赶工，两三个月就能杀青。
　　蔺渊问，“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接了一档新综艺，暂定名叫《征服奇迹》。”
　　“那个求生综艺？”
　　“你知道？”
　　“嗯，它挺有名的。”蔺渊想了想，分享自己知道的情报，“我三年前刚进入演艺圈，就听说这个综艺已经立项了。但是因为策划的内容太冒险，凑不齐常驻嘉宾，一直搁到现在。”
　　寒霜霁丝毫不觉得意外，淡淡评价道，“幸亏他们不争气。”
　　“你很喜欢这档综艺？”蔺渊盯着叼了根吸管喝果汁的寒霜霁，“不怕危险吗？”
　　寒霜霁轻飘飘回答，“危险？那不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吗？”
　　蔺渊无话可说。
　　上次跟寒霜霁参加《绝命追击》的直播，他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
　　寒霜霁看起来文文弱弱，宛若温室中的花朵。实际，却非常享受紧张和刺激。
　　享受命悬一线的危险。
　　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胆子很大。
　　蔺渊陪他喝完半杯果汁，突然问，“你那档综艺，还缺飞行嘉宾吗？”
　　“你要来啊？”
　　“反正我有时间。”
　　“好呀，我帮你问问。”寒霜霁直勾勾看他，笑得暧昧，“难为你了。”
　　“嗯？”
　　“想见我一面，还要把命搭上。”
　　“我没……”蔺渊下意识打算反驳。
　　仔细想想，才意识到寒霜霁说得没错。
　　他对冒险综艺的兴趣，还停留在‘可以但没必要’这个层面。
　　六大绝境对他的吸引力，远远不如寒霜霁。
　　有点不妙。
　　蔺渊悲哀地想：事情渐渐不受自己控制了。
　　**
　　《如爱》片场，拍摄工作格外顺利，几乎每天都能提前完成拍摄任务。
　　遥想开机之前，巴达还担心寒霜霁演技太差，影响整个剧组的进度。
　　万万没想到，从开始拍摄到现在，寒霜霁从来没有卡过戏。倒是因为灯光和摄影师的问题，NG过不止一次。
　　今天拍摄的主要内容，是男主角楚艾在学校里被欺负的剧情。
　　楚艾童年的遭遇十分坎坷。
　　父母婚姻破裂，各自组建新的家庭，也拥有真正的爱情结晶，谁都不愿意带着累赘的儿子。
　　打从他记事开始，一直跟在姥姥和姥爷身边。
　　姥姥和姥爷年纪大，身体原本就不太好，还要把大部分精力用在亲孙女身上。
　　因为楚艾是外孙，不跟姥爷姓。在长辈眼里，不算他们家的香火。
　　家里永远只给表姐买衣服，买玩具，吃东西也以她为先。但凡楚艾抢了表姐喜欢的东西，大人必定对他非打即骂。
　　久而久之，楚艾更喜欢躲在自己的小房间。
　　即使他的房间，是用杂物间改造的。里面阴暗潮湿，冬冷夏热，却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
　　后来楚艾日渐长大，孤僻自闭的性格，还有过分柔和的脸蛋，成为同班男生嘲笑的对象。
　　十几岁的男生，成绩烂糟糟的。没事就喜欢打球、打架、拉帮结派。
　　谁落了单，就会被视为不合群，不尊重班里的‘大哥’。
　　楚艾变成最不合群的那个。
　　大哥的小弟为了逞威风，经常踢他凳子，扔他书包，当面骂楚艾娘娘腔。
　　楚艾总是逆来顺受，不回嘴不反驳，更加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
　　于是，几个以捉弄人为乐的男生，愈发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学校放学以后，他们几个连拖带拽，把楚艾带到男厕所。
　　“娘娘腔，把裤子脱了。”
　　“让哥几个瞧瞧，你下面到底带没带把。”
　　“呦呵，不肯啊？你个娘娘腔，居然给脸不要脸。”
　　“搞快点，爷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妖呢。”
　　楚艾被他们逼到又脏又臭的尿池旁边，细白的手指紧紧揪住裤子。身体拼命往后缩，抵抗他们伸过来的手。白净的脸因为羞臊和屈辱，涨得通红。
　　楚艾这样的反应，更加取悦那些男生。
　　他们脸上带着讥讽轻蔑的表情，七手八脚凑过来，非要扒楚艾的裤子。见他不肯，抬手狠狠给了两巴掌。
　　“cut。”巴达导演第十六次打断拍摄，苦恼地揉揉眉心。
　　饰演楚艾同学的年轻演员，立刻收起大反派的表情，争先恐后把寒霜霁拉起来。
　　寒霜霁整理好乱糟糟的校服和裤子，表情和举动透出明显的烦躁。
　　演坏男生的演员们，吓得排排站好，生怕大明星生气。
　　——难怪寒霜霁会生气。
　　从开机到现在，寒霜霁在厕所呆了五个半小时。
　　他那么干净精致的人，不用问就能猜到，肯定有洁癖。
　　剧组为了追求真实，选择场地是真正的高中厕所。
　　虽然提前清理过，但寒霜霁必须坐在尿池旁边又蹭又滚。
　　这么脏的事，莫说有洁癖的大明星，连普通人都受不了。
　　“我说，你们几个。”巴达看向配角演员，“当初选角的时候，你们跟我说，刚念完高中，对吧？”
　　“嗯。”配角演员齐刷刷点头。
　　“在学校里打过架吗？”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没打过架，也见过打架吧？”巴达坐到导演椅上，抬头扫视一张张脸，“当然，我不是提倡校园暴力。主要是呢，我也从高中阶段过来的，那种事每个学校都有。”
　　“嗯。”中间的男生点了下头，弱弱回答，“见过。”
　　“既然见过，为什么演不好呢？艺术源于生活，就按照你们见过的演啊。”巴达胡乱抓两把头发，努力让他们融入角色，“就按照你们见到的那样，演出来。让你们演施暴者，不要每个人都露出被强迫的表情。”
　　“确实。”寒霜霁整理好衣服，慢吞吞说，“我还以为，这是什么粗制滥造的角色扮演。”
　　扮演坏男生的演员逼近他，每一步小心翼翼充满试探。
　　伸过来的手哆哆嗦嗦，不敢碰寒霜霁的裤子，只敢抓住衣袖扯两下。
　　尤其是扇巴掌的戏。
　　整整五个小时，寒霜霁的脸，没有被碰到一次。
　　“导演。”配角演员哭丧着脸，“这场戏太难了。”
　　“就是！”其他演员连声附和。
　　巴达导演选角时，对年龄有严格限制。饰演同学的几位演员，年轻都在十七岁左右，对演戏没什么经验。
　　当初他们拿到剧本，以为没什么难度。
　　不就是欺负人吗？
　　可是来到片场，第一次见到寒霜霁，配角演员集体动摇了。
　　——男主长得那么好看，我为什么要欺负他？
　　——我有病吗？
　　每次寒霜霁被堵到角落，曜黑的眼眸蓄满泪水，揪着裤子边后退边求饶。
　　站在他面前的男生们，总觉得自己不是要搞校园霸凌，而是做更加龌龊可耻的事。
　　最过分的是，剧本要求扇他两巴掌。
　　面对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谁下得了手啊？
　　“你们现在才说演不了，剧组怎么办？”巴达更加发愁，“这场戏非常重要，没办法改剧本。”
　　“导演。”被折腾了足足五个小时，感觉整个人变脏了的寒霜霁，平静地开口，“试试替身吧。”
　　“替身？”巴达懵逼，“没请替身啊。”
　　文艺片没有激烈的动作戏，哪有请替身的必要？
　　“我是说，”寒霜霁指了下旁边几个男生，“我给他们当替身。”
　　所有人：？？？
　　混娱乐圈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男主给群演当替身。
　　经过调整后，厕所霸凌戏第十七次开机。
　　寒霜霁之前拍了十六次，被欺负的素材足够多。这次他挽起衣袖，代替其中某个不起眼的施暴男生，扮演欺负人的一方，下手丝毫不含糊。
　　巴达找了个身形相仿的男演员，给寒霜霁搭戏。因为不露脸，所以不需要念台词做表情。
　　可是寒霜霁欺身上前，一副要把他怎么样的架势，吓得搭戏演员差点哭出来。
　　旁边几位配角叹为观止。
　　“我们弱爆了。”
　　“幸亏刚才没有动手，”‘坏男生’吓得瑟瑟发抖，“否则，他可能会鲨了我们。”


第39章 颜倾天下，艳绝无双。
　　转眼间到了四月末, 热播剧《天子谋》全剧完结，几位主要角色的下场引发全网热议。
　　毋朝太子心善，顾念旧情。没有处死带兵造反的大将军, 和主谋太后。而是剥夺他们的兵权和身份，驱赶到关外，永世不得入境。
　　流放时, 太子还把母后亲手为他缝制的外套还给她, 另外给了一笔足够两人生活的银两。
　　表面论罪, 实则换种方式成全他们。
　　暗卫因为保护太子, 身负重伤而亡。大结局没有他的镜头，只是背景音简单提了下，说太子追封官位和谥号。
　　新帝登基, 皇宫内外物是人非。
　　身边最熟悉的人, 竟然是处心积虑，事事算计他的小皇帝。
　　原著收笔时, 引用诗文‘自古帝王多寂寞’，以此描述太子的心境。
　　电视剧结局时, 太子伏案批奏折, 身边守着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睛发泄哀怨的小皇帝。
　　最后一个镜头，御书房的门缓缓关闭。
　　弹幕里刷满了‘百年好合’。
　　热度最高的词条是#双太子HE#, CP超话如同过年般欢天喜地, 激情盘点双太子的相识相知相爱。
　　自闭许多天的苍炎陵导演，终于想通了，把自己从小黑屋放出来。
　　他登录《天子谋》官方微博, 连发了两条新微博。
　　第一条庆祝完结, 感谢观众支持。
　　第二条微博, 官宣《天子谋》收官见面会。
　　见面会的海报里，太子和小皇帝位于正中央。其他人分别站在后面，活像婚礼中的伴郎团。
　　观众们当场沸腾，火速抄起键盘发弹幕。
　　【啊啊啊啊！官方认证的双男主！我的双太子圆满了~】
　　【跪求原班人马拍第二季！我的要求不高，架个摄影机直播御书房24小时就行。】
　　【16小时吧，总要给小两口留点私密时间。】
　　【万人血书跪求第二季！求求给小皇帝加点戏吧，他的cut勉勉强强六十分钟，没看够。】
　　【期待见面会，期待寒霜霁，我的钱钱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卖票？】
　　【楼上的姐妹，你没发现原博带了售票链接吗？已经卖完了。】
　　【……操！我发个评论的时间，票就没有了，我为什么要发评论？】
　　《天子谋》收官见面会，虽然是临时宣布的，但是热度非常高。
　　票务系统刚开启购票链接，分分钟被抢空，连黄牛都没有反应过来。
　　剧组挑选的日子，天气特别好。微风和煦，阳光明媚。
　　前来参加见面会的小哥哥小姐姐，换上凉爽舒适的衣服，手里拿着各自爱豆的手幅。
　　踏着初夏的燥热，来到会馆门口集合寻找各家大部队。
　　远远看过去，现场分为两大阵营。
　　蔺渊那边画风比较正经，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应援物，粉丝情绪整体比较镇定。
　　粉随正主没跑了。
　　反观寒霜霁这边，看完见面会就能组团参加漫展。汉服JK洛丽塔应有尽有，还有直接穿婚纱过来的，为吸引老婆各显神通。
　　围观路人稍微走近些，就会发现，两大阵营中间还夹着一小撮陈悠悦的粉丝。
　　见面会现场可容纳两千人以上，寒霜霁和蔺渊的粉丝加起来，肯定超过两千人。而陈悠悦粉丝，只能勉强凑凑那个‘以上’。
　　也没有‘上’多少。
　　之所以到场粉丝这么稀少，并非陈悠悦人气低。
　　他参演《天子谋》没有涨多少粉，但基本盘摆在那里。养成系爱豆的粉丝大多是妈粉，舍得为孩子花钱。
　　然而陈悠悦出道十年，饭圈年龄大了，无法保持新粉的热情。每次遇到线下，或者官宣新商务，必须提前预热好久，才能交出满意的成绩单。
　　此次见面会宣得突然，没有预留提前动员的时间。陈悠悦那帮老粉，早就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偶像动态。直到票卖完了，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再看看几乎和蔺渊家打平的寒霜霁粉丝。
　　购票时基本没有理智。
　　看到海报上有寒霜霁南风独家的脸，寒霜霁还朝他们笑了笑，顿时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先把票抢到手，再考虑请假和订机票。
　　“呼，累死我了！”于曦租了辆应援车，来到见面会场馆外。
　　应援车外屏，循环播放寒霜霁的高光时刻。
　　他那张脸过分瞩目，路人即使对娱乐圈毫无兴趣，也会路过驻足欣赏。
　　于曦从车里跳下来，随意挑选一位高瘦的青年男性，上前打招呼，“喂，帅哥，你是阿霁的粉丝吗？”
　　蔺笙手里攥着亲哥给的票，犹豫零点几秒，点点头承认。
　　“哇，太好了！”于曦用力拍了下手，从车子后备箱搬出几个大箱子。累得吭哧吭哧，气喘吁吁对蔺笙说，“你可以帮我把手幅搬到那边吗？我是站姐，要给咱们家粉丝发手幅。”
　　站姐？
　　手幅？
　　蔺笙常年生活在国外，不是很懂饭圈。
　　他看到骄阳底下，于曦累得汗涔涔。出于绅士风度，点点头同意下来。
　　蔺笙弯腰，扛起其中比较大的箱子。
　　然后——
　　他差点没站起来。
　　手幅到底是什么玩意？
　　怎么重成这样。
　　“啊，那箱比较重，我来搬吧。”于曦看出他的为难，体贴说道，“你搬旁边两个小箱子。”
　　说着，于曦要跟他把箱子换过来。
　　蔺笙看到她细细的胳膊，有种受侮辱的感觉，一言不发搬起箱子，走向于曦所指方位。
　　——亏我还学心理。
　　竟然被陌生女孩拿捏了。
　　“人好多，我每种手幅印了五百份，好像不太够。”于曦瞅瞅队伍，一眼看不到尾。
　　见面会即将开始，于曦算算时间，担心自己发不过来。
　　“帅哥，你能帮我发手幅吗？”于曦厚颜无耻提出请求，“拜托啦！我会给你留一份周边大礼包，然后请你吃饭。”
　　蔺笙揉揉酸疼的胳膊，问，“怎么发？”
　　“先让他们出示粉籍证明，然后每种手幅拿一张就好。”于曦简单介绍流程，同时给前排妹子发了几张。
　　“谢谢美美姐，姐辛苦啦！”前排妹子经常追线下，跟于曦聊过几句。发现她身边多了个冷感帅哥，燃起浓浓的八卦欲，“美美姐，你带男朋友追星吗？”
　　“别乱说，不是男朋友！”于曦连忙澄清。
　　“好啦，我懂~”妹子眉飞色舞一番，脸上带着‘祝新人百年好合’的姨母笑离去，深藏功与名。
　　到场粉丝远比想象中多，应援物全部被同担瓜分。于曦连私藏的隐藏款手幅都拿出来，才勉强满足大家。
　　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洗劫，于曦累得瘫在应援车旁，手里只剩下一套周边礼包。
　　“喏，答应你的大礼包。”于曦把绝版大礼包塞进他怀里，拿出手机说，“加个微信吧，见面会结束请你吃饭。”
　　“好。”蔺笙拿出手机。
　　“怎么称呼？”
　　蔺笙思索几秒，才回答，“何微之。”
　　短短几秒内，蔺笙体会到亲哥私下遇到寒霜霁，不愿意报真名的心情。
　　‘蔺’姓比较少见，如果说出来，对方肯定会问他跟蔺渊有什么关系。
　　蔺笙自称寒霜霁粉丝，有必要与同场明星避嫌。
　　于曦听到他名字，愣住，“真名啊？”
　　“有问题吗？”
　　“有啊，我们追星都用网名，通常报微博id。”于曦打开微博首页，“这个是我。”
　　蔺笙看见对方微博ID，唯爱美人|寒霜霁。
　　难怪领手幅的妹子，都叫他美美姐。
　　“既然你报真名，我也不能欺负你。”于曦伸手过去，“于曦。”
　　两人交换和姓名，各自进场。
　　虽然于曦再三保证，见面会结束请他吃饭，但蔺笙并不打算让女生请客。
　　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蔺笙这样想。
　　他进场，顺着票面号码来到指定位置，一眼看见旁边。
　　于曦朝他挥挥手，“嗨，好巧啊。”
　　蔺笙喃喃，“巴德尔迈因霍夫现象？”
　　“什么啊？”于曦没听懂。
　　“随便说说。”蔺笙坐到她旁边，发现于曦手里有一台配置顶尖的相机，正在调整拍摄光圈。
　　于曦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落点，晃了下相机，“感兴趣吗？”
　　蔺笙摇摇头，“我不会拍照。”
　　“我本来也不会，幸亏遇到我老婆。”于曦拿起相机，对准舞台，美滋滋吹彩虹屁，“我老婆怎么拍都好看。”
　　话音刚落，现场音箱响起BGM，观众席发出零零散散的欢呼声。
　　于曦透过拍摄镜头，看见陈悠悦穿着打歌服，冲到舞台正中央。
　　她立刻收起相机，哄小孩似的摸摸相机，一副拍到脏东西的样子。
　　“幸好幸好，没按快门。”于曦嘀咕。
　　周围的寒霜霁粉丝，齐刷刷表现出冷漠。
　　爱豆进行现场表演，需要打call和应援。
　　陈悠悦负责见面会开场，原本以为底下观众会像参加演唱会那样，热情尖叫呐喊。
　　结果他登上舞台，非但没有得到欢迎，差点被冻住。
　　陈悠悦以为，粉丝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再次与现场互动，“小悦悦来啦，你们的掌声和尖叫声在哪里？”
　　全场寂静。
　　场面十分尴尬。
　　陈悠悦面子挂不住，差点哭出来。
　　下了台，经纪人慌忙安慰道，“电视剧观众和爱豆粉丝不一样，不会打CALL，没那么热情。”
　　“主办方怎么回事？”陈悠悦吸吸鼻子，“请我做开场表演，不知道提前培训一下吗？”
　　“这……”经纪人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主办方培训过了。
　　但寒霜霁的粉丝不配合，开场前直接抗议。
　　“我花钱来看寒霜霁，你让我给烂人打call。”
　　“陈悠悦表演大冬天泡冷水，或者风中吊威亚，我就给他打call。”
　　“记得表演两遍哦~”
　　现场陈悠悦粉丝，平常在网上跟寒霜霁粉丝互相辱骂，此刻寡不敌众，压根不敢开口。
　　毕竟，自家爱豆做过的事情，实在不太光彩。
　　蔺渊家粉丝保持中立，听完双方battle，果断认为寒霜霁家更占理。
　　况且他们家都是理智演员粉，哪里会打Call啊？
　　陈悠悦本人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只以为剧迷和普通粉丝不同，天生比较冷淡。
　　直到开场表演结束，各位演员登场。
　　见面会主持人介绍，“欢迎母后，姜巧。”
　　两位男主共同的母亲，姜巧登上舞台，气质十分温柔。
　　“哇！姜妈来啦~”
　　“姜妈好美！”
　　“姜妈把你小儿子嫁给我！”
　　“不可以，小儿子要嫁给大儿子！”
　　“嗨。”姜巧朝观众挥挥手，“我是全剧最宠儿子，最亲妈脑的太后，姜巧。”
　　‘啪啪啪！’
　　掌声雷动。
　　主持：“接下来有请名动京城的花魁。”
　　“花魁姐姐嫁我！”
　　“花魁姐姐别理那群臭男人，跟我私奔吧。”
　　“有请护国大将军，杨凯文。”
　　杨凯文由于后期叛变，疯狂给男主使绊子。
　　本来担心观众记仇，给自己脸色。
　　结果他出场，观众依旧给面子，还嘱咐他好好照顾姜妈。
　　倒数第三位，轮到陈悠悦。
　　原本他排在第四位，但陈悠悦不同意，坚守自己男三的位置。
　　好在杨凯文不在意出场顺序，跟寒霜霁换了位置。
　　陈悠悦候场时，听到台下热烈的欢呼，与表演时完全不同。
　　“搞什么，原来他们会尖叫。”陈悠悦嘀咕，“不喜欢开场表演吗？”
　　轮到他出场，陈悠悦收起牢骚，面带可可爱爱的笑容，来到大家面前。
　　台下观众：[冷漠.jpg]
　　一秒收起热情，非常敢爱敢恨。
　　陈悠悦总算意识到，观众并非讨厌开场表演。
　　只是讨厌他本人。
　　陈悠悦开场词说到一半，吸吸鼻子，明显哽咽两声，利用柔弱的外表卖惨。
　　偏偏主持是个新手，只顾着cue流程。
　　听陈悠悦那边没声音，以为他说完了，便按照台本继续介绍。
　　“有请琉国小皇帝，寒霜霁。”
　　“啊啊啊啊！”
　　“老婆！”
　　“别叫老婆，之前怎么说的？”
　　老公们找回一丝理智，乱糟糟喊应援词。
　　陈悠悦意识到，他们并非不会打call，只是不愿意为他打call。
　　热热闹闹的应援声中，只有他哭得像个傻逼。
　　寒霜霁慢悠悠出现，漂亮的脸上明显带着疑问。
　　“你们喊了什么？”
　　台下再次响起千重奏。别说寒霜霁没听清，连观众自己都没听清。
　　“收。”寒霜霁揉了揉耳朵，开始控场，“我喊预备，你们整齐点。一、二——”
　　寒霜霁家粉丝紧张兮兮，仿佛军训般，齐声大喊道：
　　“颜倾天下寒霜霁，艳绝无双寒霜霁！”
　　寒霜霁总算听清了，满意的点点头，“谢谢，下次可以再大声一点。”
　　“好！”众位老婆奴有求必应。
　　“大家好，我是琉国小皇帝寒霜霁。”寒霜霁简单介绍自己，然后转头看向侧台，“接下来有请我的宿敌，蔺渊。”
　　“哇哦~”
　　其他演员都由主持介绍，唯独蔺渊是寒霜霁介绍的，官方锁死。
　　暗中埋伏的双太子女孩狂喜。
　　蔺渊家粉丝，刚刚目睹隔壁家整齐洪亮的口号，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可演员粉追星没有那么花，蔺渊出道三年，没有确定官方应援词。
　　底下各喊各的，比寒霜霁家还乱。
　　蔺渊来到寒霜霁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话筒，对观众们说，“不用勉强，没关系。”
　　“哈哈哈哈！”
　　今天是电视剧见面会，主办方设置的游戏环节，当然跟《天子谋》有关。
　　所有演员到齐，主持人宣布第一项任务：情景重现。
　　嘉宾们需要现场还原剧中，群众呼声比较高的情景。
　　其实，来到现场的观众，全部完完整整追完电视剧。
　　如果演得一模一样，可能会让大家觉得无聊。苍炎陵灵机一动，决定换个玩法。
　　角色互换情景重现。
　　几位演员需要抽一个除自己以外的新身份，然后再情景重现。
　　“我先来。”陈悠悦自告奋勇，第一个选角色。
　　他拿出纸签，上面写着三个字：小皇帝。
　　陈悠悦狂喜！
　　《天子谋》播出后，他眼睁睁看着寒霜霁人气越来越高，心里无数次后悔。
　　早知如此，他还当什么暗卫？
　　应该直接把小皇帝角色抢过来。
　　其他人各自抽完角色，盒子里只剩下两张签，分别是太子和暗卫。
　　蔺渊往后退了半步，示意寒霜霁先抽。
　　“我们还需要抽签吗？”寒霜霁瞧瞧盒子，又瞧瞧他，“不能演本人哎。”
　　按照规则，假如蔺渊抽中太子，需要再抽一次。
　　所以，只能寒霜霁饰演太子，把暗卫角色留给他。
　　蔺渊思考片刻，轻声说，“走个流程？”
　　“好吧。”寒霜霁把手伸进盒子，取出其中一张，将另外一张交给蔺渊。
　　两人各自展开看看，又互相对视零点几秒，默契的交换过来，展示给观众，
　　观众已经被他们俩的互动闪瞎了。
　　“救命，太秀了！”
　　“私下没有故事，我是不信的。”
　　“毕竟是深夜医院约会的关系~”
　　演员们各自选好新角色，道具组送上代表各自身份的道具。
　　寒霜霁拿到长剑。他饰演小皇帝，没有接触过武器，不知道应该怎么别。蔺渊主动凑过来，帮他弄好，台下又是非常懂的‘呦呦呦’。
　　如愿拿到小皇帝的陈悠悦，总觉得心理别扭。
　　现在他是小皇帝，按道理，应该顺利成章炒双太子cp。
　　为什么那两个人黏在一起，连插足的空隙都没有。
　　主持宣布，“首先还原第四个名场面，双太子夜骑。”
　　双太子夜骑没有群众演员，其他人自动退到旁边，把空间留给寒霜霁和陈悠悦。
　　会馆内，氛围顿时变得奇怪。
　　之前替身事件闹得沸沸扬扬，陈悠悦‘邻家弟弟’人设因此崩塌。从那以后，本人和经纪团队，没少因此内涵寒霜霁。
　　寒霜霁始终没有回应过，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今天开场到现在，也没有正眼看过陈悠悦。
　　论娱乐圈地位，陈悠悦胜好几筹。死忠粉比例很高，经纪公司颇具实力。
　　假如动真格，或许能封杀寒霜霁这种级别的小明星。
　　可是，寒霜霁明摆着没有把人放在眼里。
　　夜骑戏开始，太子要把小皇帝踹下马。寒霜霁丝毫没有手软，重重推了陈悠悦一把。
　　陈悠悦跌坐在地，难以置信的抬头瞪他。
　　寒霜霁居高临下，烦躁地骂，“滚。”
　　霎时，陈悠悦大脑空白，琼瑶式反问，“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寒霜霁冷笑，轻轻松松接过台词，“你做出那种事，还要我怎么对你？”
　　即使陈悠悦没有按照台本演，寒霜霁依旧完美复刻人设。
　　“朕……”陈悠悦总算想起来，“朕是皇帝。”
　　“对，你现在是皇帝。”寒霜霁眼里充满轻蔑和张狂，“好好守着你的血脉和龙椅吧，陛、下。”
　　后两个字咬得很重，莫名让人后脊发凉。
　　围观演员小声评价，“突然觉得，小寒演太子也挺合适。”
　　“赞同！他对待小皇帝的态度，像对待垃圾一样，跟原著更接近。”
　　蔺渊附和，“确实。”
　　“那啥，我们没有说你演得不好的意思！”旁边演员也很棒，“你演的太子，人设更加丰满。而且……”
　　如果按照寒霜霁的演法，双太子哪有CP，《天子谋》哪有现在的热度。
　　主持清清嗓子，继续捋流程，“接下来第二幕名场面，暗卫救太子。”
　　暗卫救太子这场戏，因为后半段接了寒霜霁初登场，导致反响平平。
　　但放在整个剧情里，是比较重要的戏。
　　其他没有参演的演员，纷纷围过来，假扮敌方大军，将寒霜霁和蔺渊困在中间。
　　蔺渊挡在前面，将寒霜霁牢牢护在身后。
　　“主子，你快走。”
　　寒霜霁单手握住剑柄，脚下寸步不让，“让开，你没办法对付他们。”
　　“我知道。”蔺渊眸色深沉，“我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你快想办法脱身。”
　　寒霜霁仰起脸看他，皱起好看的眉，“我视你为手足，你却让我丢下你？”
　　“可是，我却不敢把你当成手足。”蔺渊飞快看了他一眼，再次目视前方，无畏无惧，“你远比我性命重要。”
　　“你……”
　　“你若不走。”蔺渊反手挽了个剑花，扬起脖颈，将利刃抵住自己喉咙，“在下只能用血帮你开路。”
　　寒霜霁伸出手，在空中悬了几秒，又无奈的缩回去，转身离去。
　　直到他走远，两个人都没有回头。
　　“卧槽！”
　　“啊啊啊！”
　　台下响起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
　　“又虐又甜是怎么回事？”
　　“无论拿到什么身份，渊哥每次都会保护阿霁。”
　　“别打了别打了，求你们原地洞房吧！”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我之前嗑不到暗卫和太子？


第40章 “你还有救。”
　　《天子谋》收官见面会, 并没有安排实时直播。
　　但现场来了两千多位观众，其中包括携带专业设备的站姐。大家秉承乐于分享精神，用文字、图片或者视频, 实时转播本次见面会。
　　蔺渊作为大顶流，没有到场的粉丝远远比到场的多，只能通过疯狂搜集repo解馋。
　　等repo的网友越来越多, 发表速度远远跟不上阅读速度。但凡有质量比较高的repo, 分分钟被顶上热门。
　　众多见面会repo中, 当属寒霜霁家站姐的视频, 质量最高。
　　她位置好，前排正中间。手握专业设备，拍摄效果堪比官方摄影。
　　而且站姐拍寒霜霁同时, 会把蔺渊和其他演员收入画面中, 让每家粉丝都能找到偶像。
　　——除了陈悠悦。
　　暗卫舍身救太子的现场片段，发布后迅速冲上热搜。万千剧迷和吃瓜路人戳进热搜, 津津有味看完视频，高呼好嗑。
　　【暗卫太子果然是原著的官配, 好特么甜！】
　　【啊啊啊啊我直接嗑爆！忠犬攻什么的最萌了~】
　　【多来点多来点, 让他俩把醉酒和结局那场戏也演了，求求。】
　　【好奇怪，太子和暗卫多好嗑, 为什么看电视剧完全嗑不到？】
　　【选角有问题吧, 陈悠悦哪里像暗卫？每次看到他就火大，剑都拿不稳还想护主。有好几次被抓，我都觉得他活该。】
　　【+1, 暗卫应该是忠犬攻！阿霁和渊哥就很合适。】
　　【对对对, 我总能嗑到他俩, 无论演戏还是录综艺。《华夏千年纪》和《绝命追击》我嗑爆好吗？】
　　陈悠悦粉丝同样看到热搜，忍着骂街的冲动，暗搓搓点进站姐首页。
　　情景重现第一场，有陈悠悦的戏份。但他被推到地上后，正常角度很难拍到。到场粉丝要么没有设备，要么位置太差。
　　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寒霜霁的站姐，从他这里讨口饭吃。
　　寒霜霁站姐陆续发了七八段视频，每个视频都用全景拍摄，将整个舞台纳入画面中。
　　唯独双太子夜骑那场戏，站姐发了竖屏直拍，偌大屏幕只有寒霜霁。陈悠悦偶尔入境，脸上也会打满马赛克。
　　评论区，粉丝高呼干得漂亮。陈悠悦粉丝气不过，骂骂咧咧怼了几句，立刻被战斗力日渐强大的寒霜霁粉丝围攻，只能夹着尾巴逃走。
　　见面会现场，气氛依旧高涨。
　　“接下来是互动环节。”主持人对照台本，认认真真宣读规则，“现场每位观众拿到的门票，右下角都有座位号。台上的演员们，会陆续选择号码。被选中的幸运观众，可以上台跟演员一起玩游戏。”
　　互动游戏本质是粉丝福利，策划让他们直接面对观众，尽量选到喜欢自己的人。
　　台上大部分演员靠演技闯荡，现场没有死忠粉。但他们来到舞台中间，依旧能看到密密麻麻举起的小手。
　　观众非常清楚，被自家偶像选中的概率太小。
　　只要能上台，就算赚到。
　　“姜妈我爱你！妈——选我！”
　　“好好好。”姜巧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声，朝她招招手，“孩子，来吧。”
　　轮到陈悠悦，他认认真真数了半天，才从夹缝中选中自己粉丝。
　　主持：“接下来，有请蔺渊做出选择。”
　　蔺渊向前两步，目光缓缓扫过观众席。
　　看到某张熟悉的脸，又若无其事略过去，假装没有看见自己的亲弟弟。
　　寒霜霁敏锐的觉察到这个细节，挑了下眉。
　　蔺渊随意挑了位自己的粉丝，全场只剩下寒霜霁还没有做选择。
　　“阿霁！”观众们激动大喊。
　　“嘘。”寒霜霁竖起食指，虚虚压住唇珠，示意他们收声。
　　会馆内瞬间安静。
　　“我已经选好了。”寒霜霁几步来到舞台边沿，目光直直看向某个位置，报出对方座位号码。
　　蔺笙愣住，低头瞧瞧自己的票面。
　　没错，寒霜霁叫了自己。
　　“哇！男粉你运气真好~”于曦连声催促，“快去快去！”
　　蔺笙却面露难色，低声跟于曦商量，“我可以跟你交换吗？”
　　“咦？为什么？”于曦眉毛打了个结，认真思考半晌，勉强得出结论，“难道你害羞？没关系没关系，正好我做了口罩周边，你戴上就不紧张了。”
　　于曦强行把口罩塞进他手里，催促蔺笙快点上台。
　　蔺笙胡乱戴上口罩，来到舞台中央，跟自家亲哥对视一眼。
　　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摄影机从左到右缓缓扫过，蔺笙转过头，看见大屏幕上自己的脸。
　　于曦之所以准备口罩，主要是寒霜霁非工作场合，永远会把自己的脸遮起来。
　　次数多了，口罩成为寒霜霁粉丝最容易get的偶像同款。
　　稍微有点追星经验的人，肯定知道，站姐制作的明星周边，基本跟简单日常没啥关系。
　　口罩表面印着寒霜霁Q版形象，略宽的口罩带印上寒霜霁名字和应援词。
　　系带上端还坠了口罩链，环扣设计成水母造型，每只水母背后，都有寒霜霁照片。
　　绝密私藏那种。
　　导致蔺笙看起来，像极了寒霜霁狂热粉丝，还是有痴汉属性那种。
　　新手主持保持台本，正儿八经宣布规则。
　　第二个环节包括‘两人三足’，‘背对背夹气球’等需要双人合作的游戏。演员和选中的粉丝组成搭档，比哪组完成的时间最短。
　　游戏正式开始前，每组玩家首先把腿绑起来，在有限的场地练习两人三足。
　　“你要绑右腿还是左腿？”蔺笙拿起绳子，询问寒霜霁意见。
　　“我随便。”
　　蔺笙按照大多数人‘先迈右腿’的走路习惯，把他左腿绑住，打了个松松的蝴蝶结。
　　正对面，蔺渊已经跟搭档绑好绳子。却无心训练，眼睛频繁往这边看。
　　“蔺笙弟弟。”寒霜霁饶有兴致地问，“你帮我分析分析，他在想什么呢？”
　　“他的想法很明显吧？”蔺笙绑好绳子，拾起身子看向寒霜霁，“你特意选择我，难道不是为了玩弄他吗？”
　　寒霜霁反驳，“我哪有那么坏？”
　　“你的恶趣味远远不止如此。”蔺笙木着一张脸，“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玩pua。”
　　“我对它没兴趣。”
　　“我明白了。”蔺笙顺利得出结论，“你属于天生的性格缺陷。”
　　完美主义者寒霜霁，竟然被别人用‘缺陷’来形容，愤愤瞪了蔺笙一眼。
　　“不要悲观。”蔺笙安慰道，“你还有救。”
　　“救你自己吧。”
　　寒霜霁和蔺笙搭档，几乎没有默契可言。
　　蔺笙脑子还算聪明，运动能力和肢体协调力却一塌糊涂，全程拖后腿。最终导致寒霜霁垫底，必须接受残酷的惩罚。
　　“本轮游戏惩罚的内容是，呃…”主持翻开台本，声音难得卡住。
　　明星见面会主要以玩闹为主，即使惩罚，也不可能动真格。
　　对于大多是明星而言，惩罚轻轻松松就能糊弄过去。
　　可寒霜霁运气不太好，这次的惩罚环节，就差把针对寒霜霁打在公屏上。
　　“扮丑三连拍。”主持报出惩罚内容，全场寂静。
　　仿佛暴雨将至，低沉的气压笼罩上空。
　　扮丑三连拍？
　　让那个精致到骨子里，每张自拍必须再三斟酌才肯公布，平常总带着口罩，生怕被拍到丑照的寒霜霁扮丑？
　　怎么可能！
　　“那个，抱歉。”姜巧弱弱举起手，表情略显窘迫，将演技发挥到极致，“其实夹气球那个环节我作弊了，气球是用手捏爆的，所以我才是最后一名。”
　　杨凯文接过话，“两人三足我摔倒好几次，都没有回到原点，有可能我才是垫底。”
　　“哦呀。”寒霜霁稀奇地说，“倒数第一还有人争啊？”
　　“哈哈哈哈哈！”现场气氛顿时缓和。
　　寒霜霁提议，“那我们一起拍吧。”
　　“也行。”姜巧秒速答应。
　　“还有我！”花魁小姐姐举起手，“扮丑我最擅长。”
　　几个人凑到镜头前，又挤眼睛又拱鼻子，变成哼哼唧唧的小猪。
　　摄影师按动快门时，蔺渊也加入凑热闹，舍弃形象做了个鬼脸。
　　结果，最终拍到的照片里，一群人开开心心的扮丑。
　　只有陈悠悦站在旁边，不肯融入集体，却翻了半只白眼。
　　“阿霁猪猪好可爱！猪猪是世界的宝藏~”
　　“渊哥怎么做到一只眼睛看上面，一只眼睛看下面的？”
　　“花魁姐姐好拼，鼻子都捏红了。谁再说姐姐整容，我就去骂他！”
　　“总觉得这张照片里，陈悠悦赢了。”
　　“确实，他丑的浑然天成。”
　　《天子谋》见面会结束，观众们还沉浸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
　　“喂。”于曦拍了下蔺笙的肩膀，“走吧，我请你吃饭。”
　　蔺笙摆摆手拒绝，“不用，我也没帮什么忙，怎么好意思让你请。”
　　“嗨呀，大家都是好姐妹，客气什么呢？”于曦搭住他肩膀，眉飞色舞地说，“我现在好激动，想找人聊聊追线下的快乐。”
　　蔺笙几乎被她圈在怀中，拗不过那只手，弱气地说，“你力气好大。”
　　“抱歉抱歉，”于曦放松力道，告诉他，“因为我是搞建筑的，天天搬砖，力气当然大。倒是你，身板这么单薄，文科生吧？”
　　蔺笙屈辱地点了下头。
　　旁边几个妹子路过，多看他们两眼，突然露出会心一笑。
　　蔺笙隐隐听到她们的议论，包括‘女A男O’，‘GB’，‘第四爱’等等关键词，默默打了个激灵。
　　——得想个办法，尽快远离这个可怕的女人。
　　**
　　初夏的夜晚有些燥热。
　　蔺渊降下车窗，把呼啸而过的风放进来。
　　坐在副驾驶的人闭目养神，风吹起他重新染黑的短发。
　　道路两边的风景，越来越陌生。
　　蔺渊漫无目的往前行驶，不知道这趟旅程的终点在何处。
　　他瞧了眼当前时间，凌晨两点半。明天早晨七点之前，蔺渊必须起来赶通告。
　　正常来说，蔺渊早就应该回家睡觉了。
　　但他仿佛一只脱离轨迹的候鸟，舍弃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如同末日狂欢般无拘无束。
　　之所以变成这样，主要因为寒霜霁说了三句话。
　　“我不想回家。”
　　“带我走吧。”
　　“去哪里都可以。”
　　蔺渊自认为是个理智的人。
　　却没有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拿起车钥匙，带寒霜霁来到一条从未走过的道路，笔直向前开了好几个小时。
　　“到哪了？”寒霜霁睁开眼睛，幽幽问了句。
　　蔺渊回答，“大概离开市区了。”
　　“坐累了。”寒霜霁任性的要求，“我想下车走走。”
　　蔺渊没说话，靠边停车。
　　寒霜霁推开车门，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道路左侧是陡峭的斜坡，右侧是一片荒凉的田野。
　　寂静中，还能听到动物的嘶吼嚎叫，格外恐怖。
　　“真是个好地方。”寒霜霁顺着斜坡往前走，寻找爬上去的路。
　　鲁迅先生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这条斜坡恰好符合这半句话。
　　“你怎么了？”蔺渊跟在他后面，关切地问。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寒霜霁回头看他一眼，半真半假跟他开玩笑，“不怕我带着你殉情吗？”
　　“你不会。”蔺渊想了想，说道，“本来早就想问，但那个时候，你不一定会告诉我。”
　　寒霜霁敛起唇角的笑意。
　　相处那么久，蔺渊渐渐开始了解他，然后看透他。
　　“也没有什么大事。”
　　寒霜霁破天荒没嫌弃脏，靠着斜坡坐下，抬头仰望零零散散的星辰。
　　“二十年前的今天，是个诸事皆宜的良辰吉日。那天，我的妈妈嫁给了我的爸爸。婚礼现场，亲朋好友由衷的祝愿他们百年好合。”
　　“然后呀……”
　　“我克死了他们。”
　　蔺渊坐到他旁边，皱起眉问，“别乱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爸爸会发生意外，是因为他开车途中接到电话。”寒霜霁转过脸，平静地凝望蔺渊，“电话是我妈妈打的，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后来我妈妈非常自责，认为自己害死了爸爸。整个怀孕期间，她状态非常差，甚至没有撑到抱我一下。”
　　“那些人祝他们百年好合，实际上，他们夫妻连一百天都没撑到。”
　　蔺渊听完他的话，面色凝重，苍白的安慰道，“这些不是你的错。”
　　寒霜霁平静的反问，“真的吗？我有那么无辜吗？”
　　“……”蔺渊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
　　内心挣扎良久，伸手过去，坚定抱住他。
　　“嗯，不是你的错。”
　　寒霜霁抬手，用力揪紧他的衣服，细白的手指微微颤抖，整个人脆弱到好像会被风击碎。
　　沉默的拥抱了很久很久，蔺渊才听到怀里的人低低说了几个字。
　　“对不起。”
　　“谢谢。”
　　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
　　**
　　“所以……”
　　孟海面对自家艺人，深深叹了几口气。
　　“你昨晚在荒郊野岭呆了大半夜，今天早晨才回到市内？”
　　“嗯。”蔺渊用力捏捏眉心，懒倦地应了声。
　　“你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去兜风？”孟海拿他没办法，翻翻行程表说，“幸好，今天没有特别重要的工作，只有几个采访和宣传。”
　　“什么宣传？”
　　孟海回答，“你之前拍摄的五月刊，打算今天官宣。”
　　“五月刊？”
　　蔺渊风头正盛，每个月都要拍几次硬照。
　　但业内的主流刊物，会有意识避开当月封面明星，免得分流影响销量。
　　蔺渊依稀记得，自己为五月刊拍摄的封面，只有一本……
　　“就是《killing》啊，”孟海以为他忘了，提醒道，“你跟寒霜霁双人封面那个。”
　　《天子谋》见面会结束，本以为无糖可嗑的双太子，CP热度再次攀升。
　　而且这次，广大网友不止嗑剧中CP，甚至过渡到演员本人。
　　越来越多磕糖女孩认识到，寒霜霁和蔺渊的CP感，不止局限于角色本身。
　　他们俩每次合作，都会让屏幕前的观众，露出一脸姨母笑。
　　于是，为双太子绝美爱情流泪的女孩们，陆续转移阵地，来到两位演员的cp超话。
　　摸索到超话，大家首先被超话名字震惊了。
　　在那些要么粗暴，要么黄.暴的cp名字里，临渊羡霁四个字夹杂其中，南风独家似乎还有几分诗情画意。
　　连带她们见不得光的喜好，也变得高雅起来。
　　加入超话的妹子们，虽然脑子里想着‘我的cp今晚来我梦里doi’，表面却强装文艺，为这对CP写诗奏乐，假装自己没有世俗的爱好。
　　假如有新粉来到超话，冒冒失失求带颜色的小文章，还会有姐妹教育她注重内涵，要做有素质的磕糖女孩。
　　长此以往，临渊羡霁超话充斥着高雅，却清汤寡水的氛围。从管理员到新加入粉丝，个个文艺而忧伤，没有人敢打破规则搞黄色。
　　CP粉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吃的第一口肉，竟然由官方强行塞进嘴里。
　　Killing月刊官博：下期封面人物正式公开！他们是《天子谋》中相爱相杀的宿敌，是《华夏千年纪》默契满分的搭档，是《绝命追击》难分高下的对手。私下里，蔺渊和寒霜霁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敬请期待《killing》五月刊。预售链接请戳→[网页链接]
　　两家粉丝刷到新微博，立刻点击预售链接抢杂志。
　　页面夹杂几秒，商品详情页出现封面的例图。
　　身穿蓝色水手服的寒霜霁，坐在浴缸里，身上覆盖着鲜红玫瑰花瓣，又纯又欲。
　　蔺渊一身笔挺的改良军服，A到极致。他斜斜靠着浴缸边缘，倾身凑近寒霜霁。
　　两个人中间，只夹了一朵怒放的玫瑰。
　　他们各自咬住玫瑰的一边，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是对视的眼神，点燃某种名外激情的火苗，让它升到空中炸成烟花。
　　《killing》预售链接参考往常标准，设置两万本库存。开售短短三秒，迅速下架。
　　杂志社又补了两万库存，这次连一秒都没撑到。急得那些没抢到杂志的顾客，疯狂私信杂志社，要求快点加库存，放话说自己能买一百万本。搞得杂志社被迫设置限购，才勉强满足大家的购买需求。
　　抢到杂志的妹子美滋滋期待发货，切换软件杀回超话，发现CP超话已经炸开了。
　　姐妹们抛开优雅矜持的表象，把曾经说过的‘只嗑友情不搞颜色’的鬼话抛之脑后，开始疯狂脑补后续剧情，一个个梦想飞出天际。
　　如果有路人误入超话，估计会被满地的裤子绊倒，然后反手点个举报。
　　【我艹艹艹！什么叫官方逼死同人啊（战术后仰】
　　【我爱《killing》，以后它就是我爹！】
　　【什么爹啊？喂饭的应该是妈咪。求求《killing》妈咪早日发货，孩子等不及了。】
　　【笑死，咱们CP粉畏首畏尾不敢浪，结果官方来了个大的，设定都给我们搞好了。】
　　【军服×水手服太好嗑了！谁懂我盯着封面看了半个小时，口水流得满地都是。】
　　【+1，他俩好配，谁看了封面能把持得住？】
　　【最搞笑的是，我以为蔺渊女友粉和事业粉多，肯定不嗑CP。同时又觉得，寒霜霁家都是老公粉，肯定不嗑CP。结果封面公开，唯粉姐姐全都在嗑生嗑死！】
　　【姐妹你太年轻了，他们两家唯粉感情很好。我认识好几对情侣，男方追渊哥女方追阿霁，见面会结伴一起去。】
　　【嘿嘿嘿，渊哥和阿霁两家粉丝经常联谊，成了好几对呢。以后他俩撕逼，阿霁粉丝只要说‘今晚你睡沙发’，分分钟消停。】
　　【啊这，阿霁粉丝牛逼！】
　　寒霜霁的脆弱如同昙花，短暂绽放后迅速消逝。
　　再次遇见蔺渊，他又变回爱情观扭曲，性格严重缺陷的养鱼大师。
　　“早。”蔺渊绕过自己的休息室，走到他身边，不动声色的问，“那个人是谁？”
　　他从走廊尽头走过来，远远看到寒霜霁跟一个年轻男人说话，两个人间几乎没有距离。
　　蔺渊忍住掀了他鱼塘的冲动，努力克制，等待寒霜霁给出合理的解释。
　　寒霜霁漂亮的唇开合，轻描淡写回答，“鱼……”
　　“寒霜霁！”蔺渊压低声音叫他名字。
　　“余乔，跟我合作的演员。”寒霜霁报出一个名字，莫名其妙瞧蔺渊几眼，“你生什么气？”
　　蔺渊意识到失态，短暂调整情绪，假装无事发生，“你有时间吗？来对戏吧。”
　　“本来有。”寒霜霁垂下眼睫，慢吞吞说，“现在没有了。”
　　蔺渊迷茫，“为什么？”
　　“你问我吗？”寒霜霁飞快撩了他一眼，闷闷回答，“有个人凶我。他好大声，我害怕。”


第41章 突然想多NG几百场。
　　蔺渊：“你说有人凶你, 难道指的是我？”
　　寒霜霁没有说话，递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蔺渊十分冤枉。
　　苍天可鉴，他只是叫了一声寒霜霁的名字, 哪有凶他？
　　但寒霜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整个人气呼呼。
　　可怜蔺渊，只好把狡辩的话憋回去, 耐着性子哄他。
　　“算了, 来对戏吧。”寒霜霁难得善良, 轻易原谅蔺渊, 拿出剧本开始跟他对戏。
　　蔺渊受邀来到《如爱》剧组，客串男主楚艾喜欢的人。
　　戏份并不太多，大部分是陪男主吃吃喝喝, 到处闲逛的快闪镜头, 需要换好几个片场。
　　巴达开玩笑说，蔺渊只出场十分钟左右, 却贯穿《如爱》90%的拍摄场地。
　　在剧情中，楚艾不堪忍受家庭和学校的双重压力, 便带上仅有的积蓄离开出走。
　　楚艾换上表姐的衣服, 来到繁华大城市。微薄的存款无法支撑生活，楚艾鼓起勇气，向旅店老板提出打工请求。
　　老板嫌他长得漂亮, 身娇体弱。害怕留在旅店打工会惹出麻烦, 说什么都不同意。
　　恰好老板读大学的儿子放假回来，向老板说情，这才把楚艾留下来。
　　老板儿子看到楚艾的衣服, 先入为主以为他是女孩, 对楚艾多有照顾。带他逛街吃零食, 买衣服，去游乐场。
　　盛夏天，楚艾坐在他单车后座，去往城市任何角落。
　　全剧组准备就绪，巴达打板，“三十五幕一镜一次，开始！”
　　“上来吧。”蔺渊换上大学生打扮，把明黄色的单车推出来，长腿一迈跨上去，示意寒霜霁坐到后面。
　　寒霜霁犹犹豫豫走到单车旁边，看看蔺渊，又看看后座，试探地问，“我真的可以坐吗？”
　　“当然。”蔺渊笑容爽朗，“放心吧，我车技很好的。”
　　寒霜霁磨蹭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爬上单车后座。无所适从的双手，不知道往哪放。
　　“扶好，走了。”说完，蔺渊踩下脚踏板。
　　单车缓慢滑行几米，寒霜霁身体突然不稳。吓得他立刻抓紧车后座，害怕的贴近蔺渊，紧张而羞怯。
　　“卡。”巴达突然打断拍摄，跑过去指挥，“阿霁，你揪住蔺渊的衣服，表现力应该更强烈一点。”
　　“这样？”寒霜霁手往上挪，扯住蔺渊的衣服下摆。
　　“对对对。”巴达点点头，“大家退回起点，再来一遍。”
　　寒霜霁遵循导演的指示，扯住蔺渊衣服，没想到巴达又喊了停。
　　“总觉得不太够。”巴达摸摸下巴，再次提出改进方案，“要么，你抱住他的腰？”
　　“导演？！”策划小声提醒，“那样不太好吧，有卖腐的嫌疑。”
　　“卖什么腐？”巴达振振有词反驳，“楚艾内心认为自己是女孩子，所以喜欢高大帅气的男生。对方误以为楚艾是女生，对她也有好感。这波明明是两情相悦，亲密点怎么了？”
　　“对啊对啊！”编剧用力点头，“就算观众质疑，我们也可以解释，他们才不是卖腐，是真爱！”
　　旁边有人附和，“真爱！”
　　“真爱万岁。”
　　“我说……”寒霜霁幽幽打断他们，“只不过让我抱个腰而已，没必要上升到那种高度吧。”
　　“嗯。”蔺渊同样觉得大可不必。
　　寒霜霁提出质疑，“现在就开始讨论定义问题，最后几场戏怎么办？”
　　“呃。”巴达无语。
　　编剧揉揉眉心。
　　周围工作人员或兴奋，或期待，有些人眼里甚至喷出火。
　　人群中，冒出跃跃欲试的声音说，“快点把前面拍完啦，我等不及要拍倒数第二场了。”
　　蔺渊：……
　　突然想多NG几百场。
　　单车戏结束，接下来是日常快闪镜头。
　　寒霜霁只需要跟蔺渊吃吃喝喝，到处闲逛，让导演组抓拍一些镜头就好。
　　日色渐西，寒霜霁手捧草莓冰淇淋，小口小口慢慢吃着，跟在蔺渊身后坐进摩天轮。
　　摩天轮空间有限，除了他俩和摄影机，只能容纳一个人。
　　巴达为了讲戏方便，自己坐进去操控摄影机。调整拍摄角度同时，开口提醒，“阿霁，快把冰淇淋吃完，那是上个场景的道具。”
　　“好。”寒霜霁应了声，直接把冰淇淋递给对面蔺渊。
　　蔺渊无比自然接过来，丝毫没有嫌弃，替他把剩下的吃完。
　　巴达的表情从震惊，到错愕，再到恍悟。
　　“你们俩……？”
　　“不是。”蔺渊迅速否认，停顿片刻又说，“但是也差不多。”
　　寒霜霁拿出纸巾，仔细擦干净手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早该想到的。”
　　以蔺渊现在的身价，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答应客串。
　　“放心。”巴达郑重承诺，“我会保密的。”
　　“我无所谓。”蔺渊既然做得出来，就不怕被大家知道。
　　反倒寒霜霁擦完手，郑重其事拜托导演，“吧嗒，麻烦你了。”
　　“嗯嗯，放心吧。”巴达抬手发誓，“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以后我打麻将逢赌必输。”
　　对于巴达来说，这可是最恶毒的诅咒。
　　蔺渊眼色暗了暗，闷声催促，“到最高的位置了，快拍吧。”
　　巴达反应过来，“哦哦，开始！”
　　摩天轮是快闪片段的最后一个镜头。
　　巨大的摩天轮升到最高的，蔺渊伸手过来，轻轻握住寒霜霁的手。
　　“我们……”他手指紧了紧，似乎有些紧张。
　　寒霜霁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表情明显慌乱。
　　楚艾是喜欢这个人的。
　　他想摆脱不堪的命运，跟他长相厮守。
　　但过去十几年，不堪的命运已经变成枷锁，牢牢束缚楚艾。导致他变得沉默寡言，自卑入骨。
　　即使喜欢的人主动示好，他却胆怯不敢接受。
　　“对不起！”寒霜霁抽回手，头压得很低，嘴里反复说，“对不起，对不起……”
　　蔺渊显然没有想到，告白刚开口就惨遭拒绝。他望着空空的手，轻声呢喃，“我知道了。”
　　“对不起。”
　　“没关系。”蔺渊笑容依旧爽朗，“是我太急了，你拒绝也正常。”
　　“对不起…”
　　“卡！”巴达对他俩表现挺满意，蹲在摄影机前检查影像。
　　寒霜霁和蔺渊对坐，各有各的想法。
　　寒霜霁能够体会楚艾的心情，却觉得没有必要。
　　他内心顾忌两件事，家庭和性别。
　　家庭差距，完全可以通过个人努力抵消。楚艾才十六岁，只要他足够拼命，未来可以做任何事，达到任何高度。
　　至于性别。
　　寒霜霁始终认为，个人魅力不分性别。
　　而且绝对优秀的情况下，同性更容易欣赏同性的美。
　　何必遮遮掩掩呢？
　　假如对方无法接受，只能说明他并不值得。
　　与此同时，蔺渊却在想：假如我跟寒霜霁告白，应该也是这种下场吧？
　　挺好。
　　提前感受到表白被拒的悲哀。
　　从摩天轮下来，《如爱》剧组结束本日拍摄。
　　蔺渊接下来只剩两场戏，但因为难度比较大，巴达特意安排一整天时间拍摄。期间留出足够的休息时间，让演员调整状态。
　　寒霜霁跟导演确认过，得知明天下午才开始拍摄，就要求蔺渊送自己回家。
　　蔺渊换掉戏服，换上黑色系私服。边给经纪人打电话，边带寒霜霁去停车场。
　　寒霜霁紧紧跟在他后面，一双眼睛波光流转。
　　眸中映满露天停车场的星辰，极为动人。
　　“蔺渊。”发现蔺渊打完电话，寒霜霁开口叫出他名字。
　　“嗯？”
　　“你换衣服了。”
　　蔺渊反应片刻，才回答，“是啊。”
　　“好可惜。”寒霜霁走到他身边，认认真真望着蔺渊的脸，“我本来想跟你说，你今天穿戏服的样子啊…”
　　蔺渊右眼跳了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强装镇定，追问寒霜霁要说什么。
　　“很像羡君弟弟哦。”寒霜霁眨了下眼，放轻语气说，“简直一模一样。”
　　蔺渊稳住情绪，平静的告诉他，“因为我们是双胞胎。”
　　“也是。”寒霜霁绕到副驾驶那侧，等蔺渊替自己打开门。
　　坐进车里，寒霜霁目视前方，眼睁睁看着车灯划破长夜。
　　寂静持续良久，寒霜霁再次开口。
　　“你有没有觉得，楚艾很可怜？”
　　蔺渊如实回答，“有点。”
　　“你说，假如他没有隐瞒，结局会怎么样呢？”
　　“应该……”蔺渊不太确定的回答，“会在一起吧。”
　　寒霜霁煞有介事点点头，“我也觉得。怪他太蠢，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却不肯坦白。”
　　蔺渊抿唇，不敢随便接话。
　　他隐约察觉到，寒霜霁说这些话，大概意有所指。
　　回到小区，昏黑的夜色漂浮着花香。
　　虽然梅花凋零，但花圃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寒霜霁编了个‘怕黑’的借口，让蔺渊送他回单元楼。
　　到达楼下，还要他陪自己上去。
　　电梯抵达六楼，两人同时走出来。
　　寒霜霁向前几步，突然停住，用染上困意的含糊声音说，“喂，我把东西忘在你家了。”
　　“什么东西？”蔺渊说着，自然而然把手指放到指纹锁触屏区。
　　听到‘欢迎回家’的提示音，他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哇。”寒霜霁做作的夸奖，“双胞胎好厉害，连指纹都一样哎。”
　　“……”蔺渊原地愣住。
　　寒霜霁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越过他，走进厨房，拿出之前寄放在冰箱的冰淇淋蛋糕。
　　路过蔺渊身边时，他故意问了句，“你弟弟睡着了吗？有人闯进家里，他都不出来看看。”
　　蔺渊艰难地开口，“其实……”
　　“好困啊。”寒霜霁懒懒打了个哈欠，“我也要睡了，晚安哦。”
　　蔺渊回头，目送他回到家，又重重关上门。
　　冷夜凄清。
　　蔺渊独自站了好一会儿，默默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谁呀？”蔺笙懵懵地问。
　　“我，蔺渊。”
　　“啊。”蔺笙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轮到亲哥对他自我介绍。
　　“怎么啦？”
　　“我遇到了很难解决的事，你快到我家来。”
　　强行被吵醒的蔺笙不太乐意，“可是……”
　　“跟寒霜霁有关。”
　　“等等，我马上到。”蔺笙挂断电话。
　　——假如让亲哥自己解决。
　　他就别想要嫂子了。
　　**
　　第二天，蔺渊是被闹钟吵醒的。
　　蔺笙趴在沙发上，眼圈乌青，手边还摆着熬夜制定的几种方案。按照可行度和后果进行风险评估，力度从低到高。
　　蔺渊大致翻翻，越看越觉得自己时日无多。
　　方案八，继续隐瞒，直到寒霜霁主动拆穿。
　　执行难度：无。
　　后果：假设寒霜霁不报复，你顶多永远失去老婆。假设寒霜霁报复，我会转告妈妈让她节哀。
　　方案五，托别人说明情况然后道歉。
　　执行难度：2.5
　　后果：绝对得不到原谅，还会导致风评降低。
　　方案一：主动解释清楚并道歉。
　　执行难度：﹢∞
　　后果：视地点、时间、周围环境，道歉方式，以及当事人心情决定。
　　蔺渊看完亲弟的分析，默默放下几页纸。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唉。
　　蔺渊随便扯了条毛毯，把蔺笙蒙住。
　　然后走出家门，给寒霜霁打电话，非常有司机自觉。
　　电话彼端，寒霜霁却回答，“我猜，你应该不太方便接我，就让闵野送到我片场了。”
　　“是吗。”蔺渊隐隐有些失落。
　　寒霜霁叫他，“蔺渊前辈。”
　　“嗯？”蔺渊暗觉奇怪：寒霜霁已经很久没用这个称呼叫他了。
　　“我们以后，还是尽量避嫌吧。”寒霜霁隔着听筒，慢条斯理对他说，“我的性向大家都知道。跟你接触太多，势必会惹来误会。”
　　“我不介意。”
　　“呵。”寒霜霁轻声反问，“那你觉得，我在不在意？”
　　蔺渊哑然。
　　每次，当他以为自己了解寒霜霁的时候，对方总会出其不意，露出陌生的一面。
　　次数多了，搞得蔺渊非常不确定，他是否了解那个人。
　　下午，蔺渊匆匆赶到剧组。
　　片场拍摄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只等他到场。
　　蔺渊来到化妆间做造型，同时飞快的过剧本。
　　这是他的倒数第二场戏，台词只有四个字，却包括人物复杂的内心活动。
　　这场戏承接摩天轮告白。
　　楚艾回到房间，又纠结又难过，躲进被窝里狠狠哭了一场，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他把所有行李收拾好，出发前决定换套衣服。
　　结果刚把衣服脱下来，老板儿子突然发现，送给楚艾的礼物他还没走。就带着礼物来到他房间，正好撞见换衣服的楚艾，看到少年赤.裸的身体。
　　霎时间，他脸上同时出现慌乱、震惊、意外、迷茫等等复杂表情。然后匆匆把礼物丢下，胡乱说了声‘你的东西’，飞快关上门逃离现场。
　　蔺渊顺好台本，来到拍摄区域，明显感觉到周遭工作人员的兴奋和喜悦。
　　“朋友们，我现在超兴奋！”
　　“昨天晚上都没有睡觉。”
　　“感谢吧嗒，让我拍这场。”
　　“嘿嘿嘿~”
　　准备就绪的工作人员，躲在摄影机后，或者房间里每个角落，悄咪咪流口水。
　　其实电影拍摄需要考虑尺度，不可能真的让演员脱光。再加上寒霜霁是男演员，比女性演员容易处理。
　　拍摄前，巴达特意跟寒霜霁沟通，询问他接受尺度在哪里。
　　寒霜霁大大方方回答，“没有尺度。”
　　他对自己的身体非常有自信。
　　“嘿嘿嘿~”痴汉们笑了一波又一波。
　　“阿霁至少要脱掉上衣吧？”
　　“搞快点，我忍不住了！”
　　“美女，先把你的裤子提起来。”
　　造型师来到寒霜霁身边，近距离说了句什么。
　　寒霜霁正在看台本，摇摇头表示拒绝。
　　造型师欲言又止，默默离开。
　　“她说了什么？”蔺渊走过来问。
　　寒霜霁头也没抬，“问我要不要乳贴。”
　　“原来如此。”
　　许多女演员拍摄类似戏份，为了防止走光，都会带上乳贴或者穿透明衣服。
　　更有甚至，直接请替身代为拍摄。
　　寒霜霁并没有那些顾忌，大大方方等待拍摄。
　　导演组害怕围观群众太多，会造成演员紧张，因此提前清场，只留下最低限度的工作人员，并且再三叮嘱不要拍照。
　　正式开机前，寒霜霁接到导演示意，要求把空调温度升高几度，然后缓缓脱下长袖……
　　所有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视线死死黏在寒霜霁身上。
　　然后，大家集体看到他的打底短袖。
　　“还有啊。”有人默默嘀咕。
　　蔺渊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突然很想叫停拍摄，防止任何人看到寒霜霁的身体。
　　最好连脸都不要看。
　　冒出这个念头，蔺渊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向来不是守旧或者占有欲强的性格，也知道演员需要做出牺牲。
　　面对寒霜霁，却一次次脱离人设，打破规则。
　　好像不知不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完全绕着寒霜霁转了。
　　“呼……”寒霜霁脱掉外面衣服，头发被弄得有点乱。
　　他整理好散乱的头发，照照镜子，然后才掀开衣服下摆，露出裤腰上方白皙如玉的肌肤。
　　刚经历过落差的围观群众，再次被吊起来。
　　短袖下面，总不能还有一件吧？
　　难道是肚兜？
　　——好像也可以，最好是绣了鸳鸯的红肚兜。
　　然而，寒霜霁并没有穿红肚兜。
　　他掀开短袖，白白净净的小腹，竟然能看到薄薄的腹肌，跟他漂亮柔美的脸蛋形成强烈对比。
　　“卧槽！”
　　有人爆了个粗。
　　“老婆竟然有腹肌，幻灭了。”
　　“谁叫的？”寒霜霁听见被自己封杀的称呼，凉飕飕指了下门，“门在那边。”
　　拍摄现场霎时安静。
　　无数双眼睛，愣愣盯着寒霜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腹肌。
　　倒不是他的腹肌难看。恰恰相反，寒霜霁腰很细，却不显得孱弱。
　　薄薄的肌肉既不夸张，又不会让他显得病态，是非常健康的少年身材。
　　主要因为，他那张脸实在漂亮。导致见到寒霜霁的人，先入为主把他跟阴柔、脆弱联系起来。
　　这种情况下，发现他竟然有腹肌。
　　空气中噼里啪啦，全都是梦想破碎的声音。
　　——我那娇娇弱弱，弱柳扶风、风吹即倒的漂亮老婆呢？
　　他看起来好猛哎！
　　对于寒霜霁有腹肌这件事，蔺渊倒是没觉得意外。
　　倒不是因为，寒霜霁给他看过或者摸过。
　　而是蔺渊跟他私下接触，清楚寒霜霁是个趁着别人睡觉，偷偷努力的疯批卷王。平常又是练舞又是练武，会有腹肌也不奇怪。
　　“好的，你可以推门进来了。”寒霜霁对蔺渊说。
　　“嗯。”蔺渊迅速入戏，转头通知导演，“吧嗒，开始吧。”
　　“okk~”巴达比了个手势，通知所有人进入拍摄状态。
　　从蔺渊进房间，再到离开，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四十五秒。
　　巴达满心以为，对国际影帝而言，两分钟就能结束拍摄。
　　结果，十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
　　蔺渊依旧在卡，疯狂NG。
　　并非因为他演技有问题，而是巴达导演每次检查成片，都会感受到浓烈的违和感。
　　她横看竖看，死活体会不到‘震惊！纯情大学生发现暗恋女生竟然是男的！’这种感觉。
　　蔺渊每次推门，巴达只能从他身上看到另一种意思：
　　‘既然宝贝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开始吧。’
　　“蔺渊。”巴达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悄悄向他打听，“你是直男吗？”
　　蔺渊视线飘到寒霜霁身上，坦白回答，“现在应该不是了。”
　　巴达小心翼翼试探，“那你们……？”
　　蔺渊否认，“没有。”
　　“既然没有，请你演出一个直男的感觉。”巴达揉揉眉心，无奈地说，“你喜欢的女孩子，突然变成男的，你应该震惊，应该有被欺骗的感觉。”
　　“嗯。”蔺渊竟然好意思反问，“我没有吗？”
　　“你有吗？”巴达没好气吐槽，“假如剧本下一幕，不是你退出房间。我怀疑你会冲进去，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蔺渊：……
　　老实说，他被巴达的虎狼之词吓到了。
　　有那么明显吗？
　　短短四十多秒的戏，连续卡了几十次。
　　除了巴达导演有些崩溃，其他工作人员毫无怨言。
　　寒霜霁大度的脱了衣服，他们能有什么怨言？
　　蔺渊调整好几次，没有找到正确状态，向导演申请中场休息。
　　巴达同意休息二十分钟，还让工作人员离开拍摄区。
　　寒霜霁随意扯了张床单，松松垮垮裹住身体，坐到蔺渊旁边。
　　“你害怕什么呀？”寒霜霁轻轻推了他一把，“被看光的是我，我又不让你负责。”
　　“我没有害怕。”
　　“不是害怕，那是什么？”寒霜霁紧紧盯着他的脸，逐一试探，“紧张？讨厌？激动？”
　　说到‘激动’时，蔺渊反应明显有区别。
　　“哦。”寒霜霁笑着吐槽，“你真肤浅。”


第42章 他是人吗？
　　“蔺渊, 快点拍完吧。”
　　寒霜霁身上裹着洁白床单，垂到脚边的柔软布料，像极新娘结婚礼服宽大的裙摆。
　　他站起来, 曜黑眼瞳一眼不眨看着蔺渊，软绵绵抱怨：
　　“你要让我被看到什么时候啊？”
　　蔺渊下意识说，“抱歉。”
　　“我倒是无所谓。”寒霜霁低头, 瞧瞧自己未着寸缕的上半身。扯了扯胸膛前的布料, 慢吞吞说, “但是呀, 我未来男朋友可能会介意哦。”
　　蔺渊听见他的话，脑海中浮现寒霜霁跟某人交往，然后一起去电影院看《如爱》上映。
　　播到这幕戏, 他男朋友突然开始妒火中烧……
　　蔺渊脑补了好一会儿, 才发现，他脑补中的寒霜霁男朋友, 竟然带入自己本人。
　　寒霜霁猝不及防开口问，“喂, 你觉得呢？”
　　“什么？”蔺渊连忙住脑。
　　“我未来男朋友呀。”寒霜霁语带笑意, “他会介意吗？”
　　蔺渊下意识回答，“会吧。”
　　“果然。”寒霜霁伸手过去，若即若离摸了下他的脸, “那你快点支棱起来啊。”
　　中场休息结束, 剧组重新拍摄，进展格外顺利。
　　蔺渊调整状态，通过那场卡了十几次的撞破戏。又稳定发挥, 把最后一场告别戏拍完。
　　楚艾被意中人撞破秘密, 慌慌张张带上行李, 离开生活两个月的大城市。
　　老板儿子发现他离去，匆匆追到火车站，却只看到他远去的背影。
　　两人之间还没有开始，就彻底be了。
　　周围工作人员不禁唏嘘。
　　“我们要是拍爱情片就好了。”
　　“按照正常流程，追车肯定能追上啊。”
　　“编剧怎么回事？”
　　编剧护住脑袋，弱弱解释，“咱们又不是狗血爱情剧啊。况且，蔺渊那个角色，只是楚艾成长过程中途径的休息站。”
　　“别找那么多借口！”纯爱战士愤怒质问，“你就是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对吧？！”
　　“对呀。”编剧豁出去，掷地有声给出理由，“撇去性别原因，楚艾才十六岁！蔺渊竟然对未成年下手，他是人吗？”
　　“我？”碰巧路过的蔺渊，指了下自己。
　　编辑火速滑跪。
　　即使蔺渊卡戏十几次，收工时间依旧比预定早。
　　寒霜霁到更衣室换下戏服，戴上口罩走出更衣室，发现蔺渊守在门边。
　　寒霜霁：“在等我？”
　　“嗯。”蔺渊神色纠结，却还是坚定地走向寒霜霁，“接下来有安排吗？”
　　“先听听你想做什么？”
　　蔺渊想了想，回答道，“随便聊聊。”
　　“随便？”寒霜霁重复这两个字，闹脾气似的，“哦，那我没时间，要避嫌。”
　　“我说错了。”蔺渊连忙开口，“其实，我有件事情，必须跟你坦白。”
　　寒霜霁轻而易举套出真话。
　　——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好吧。”寒霜霁勉为其难答应，“你把地点告诉我，我等会儿再去。”
　　“还要避嫌？”
　　“是啊。”寒霜霁半真半假逗他，“毕竟我未来男朋友那么小气。如果我乱传绯闻，他会吃醋的。”
　　蔺渊无话可说。
　　**
　　四十分钟后，寒霜霁来到一间每天只接待十桌顾客，必须提前预约的下午茶餐厅。
　　因为这里的甜品精致又好吃，获得众多美食测评家与吃播博主交口称赞。盛名之下非常难约位置，至少需要提前半个月预定。
　　蔺渊选择这间餐厅，八成早有预谋。
　　寒霜霁顺着侍者指引，来到餐厅包厢。
　　蔺渊已经提前到了，间或朝门口那边看两眼，正好对上寒霜霁的眼睛。
　　寒霜霁来到他对面的位置，从容入座。把带过来的大文件包，随意放到空座位上，拿过菜单点餐。
　　餐厅装潢典雅，客流量又少，人均价格高的吓人，并且需要收取15%的服务费。
　　寒霜霁半点没有客气的意思，把招牌甜品全部点了一份，估摸总价格至少五位数。
　　即使蔺渊身为顶流，也没享受过如此奢侈的下午茶。
　　“先点这么多吧。”寒霜霁把菜单交还给侍者，慢条斯理摘下口罩。
　　“好的。”侍者认出他，依旧保持面不改色的职业素养，“本餐厅所有食物，均为现场烹饪，请两位耐心等待。”
　　蔺渊：“嗯，我们不急。”
　　侍者退出包厢，密闭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寒霜霁端起餐厅免费准备的花茶，浅浅抿了几口。
　　蔺渊本来已经想好要说的话。可面对寒霜霁，思维又乱了。
　　他再次斟酌半天，才缓缓开口说，“其实，我本来没有想隐瞒你。只是因为性格原因，不愿意和圈内人有太多的私下接触。”
　　对面寒霜霁双手捧脸，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至于名字和美术生身份，都是真的。”蔺渊为了让他相信，还把美术学院学生证拿出来。
　　蔺渊出身书香门第，从小接受艺术熏陶。
　　他年幼回到国内生活，住在蔺家老宅子内。
　　蔺家老爷子生前痴迷字画，还是个闻名世界的古董收藏家。老宅子有许多山水字画，和古今中外的名家大作。
　　蔺渊深受其影响，小小年纪展露出艺术天赋。
　　他擅长画山水风景，凭借几幅作品，被保送到美术界的最高学府。所有教过蔺渊的老师，都称赞他有才华，未来肯定能成为绘画大师。
　　万万没想到，蔺渊才读了两年大学，被来到学校取材的巴达相中，成为她微电影男主。
　　再后来电影播出，蔺渊凭借浑然天成的演技，阴差阳错打入娱乐圈。接连碰到几个好剧本，成为业内公认的演技派顶流。
　　寒霜霁拿起学生证，发现上面名字确实是三个字，蔺羡君。
　　“原来如此。”寒霜霁听懂他的解释，“你画画的时候，会把自己的字当成落款。”
　　“嗯。”蔺渊点点头，仔细观察寒霜霁表情。
　　平静如水，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
　　“后来，我想过跟你解释清楚。”
　　寒霜霁接过话，并补充完整，“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机会，干脆将错就错。”
　　“对。”蔺渊避开他视线，没生气底气，“总之，都是我的错。”
　　“我可以理解你的做法。面对刚刚骚扰过自己的讨厌同事，想要撇清关系也正常。”
　　蔺渊立刻澄清，“我没有觉得你讨厌。”
　　“好，我换个说法。”寒霜霁从善如流改口，“你只是对我无感。”
　　蔺渊默认。
　　当初，他确实想跟寒霜霁撇清关系。
　　没想到，后来会发展成这样。
　　寒霜霁认真品尝服务生送来的马卡龙，小口小口吃完，才说，“行吧，我已经明白了。”
　　“你生气吗？”
　　“我说过，可以理解你。”寒霜霁低头，开始品尝第二道甜品，抽空说道，“站在合作同事的立场，我不会生气。”
　　“除此之外呢？”
　　“嗯？”寒霜霁明知故问。
　　“我的意思是。”蔺渊斟酌半晌，才说，“如果我不止想跟你做朋友，你会生气吗？”
　　寒霜霁没有立刻回答，仔细品尝那道龙吟草莓。
　　吃完里面的冰淇淋内馅，他又喝了口解腻的花茶，才擦擦嘴巴看向蔺渊。
　　“你连最基本的坦诚相待都没有做到，我应该生气吗？”
　　“……应该。”
　　“这可是你说的。”寒霜霁顺势表态，“那我就气一下吧。”
　　蔺渊迷惑了。
　　又是陷阱！
　　蔺渊诚恳地问，“假如，我刚才说不应该呢？”
　　“我会夸奖你脾气好呀。”寒霜霁愉快地回答，“既然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以后遇到同样的事，你也不能生气，合理吧？”
　　“合理。”蔺渊默默庆幸：幸亏刚才说了应该。
　　比起以后被他反复报复，倒不如现在让他生气一下。
　　“你打算怎么生气？”
　　“喏。”寒霜霁把提前准备好的文件包送过去，里面有几张文件纸。
　　蔺渊拿出来，发现是寒霜霁即将录制的真人秀求生综艺《征服奇迹》的策划书。
　　“你之前说，要来当一次飞行嘉宾，还算数吗？”
　　“算数。”
　　“那好，《征服奇迹》每期有且仅有一位玩家获胜。我们来比比，只要你赢，我就不再计较你骗我的事。”
　　“就这样？”蔺渊震惊。
　　他开出的条件，未免太容易了。
　　“你那是什么语气？”寒霜霁眯起眼睛，“瞧不起谁呢，我可不会让着你。”
　　“我没有那个意思。”蔺渊忙问，“如果你赢了呢？”
　　寒霜霁伸出两根手指，“那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
　　“我还没有想好，等结果出来再告诉你。”说着，他把面前吃了一半的蛋糕卷，推到蔺渊面前，“太多了，给你吃。”
　　“谁让你点那么多？”蔺渊尝了一口，表情变得复杂，“我讨厌甜食。”
　　“那你约我喝下午茶。”
　　蔺渊坦白回答，“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其实，我最近在戒糖。”寒霜霁摸摸自己的脸，“摄入糖分过多，会影响我的美貌。”
　　“那你……？”蔺渊记得他每次休息，都会吃点冰淇淋或者蛋糕。
　　“人设而已，嗜甜的人比较可爱。”寒霜霁挖了一勺布丁，送进嘴巴里，含含糊糊嘀咕，“总不能告诉你，我喜欢变态辣涮脑花。”
　　“？？？”蔺渊虚心请教，“你真的喜欢那个？”
　　“嗯。”
　　“下次带你吃火锅。”
　　“好哦。”
　　**
　　五月初气候宜人，最适合旅游探险。
　　《征服奇迹》嘉宾阵容正式官宣时，遭到全网吐槽。
　　有些记忆力比较好的网友，还记得三年前，《征服奇迹》刚刚立项，拟邀名单长达十四页纸，包括圈内大大小小的明星。
　　结果几个月过去，没有人愿意接这么危险，条件又艰苦的真人秀综艺。
　　《征服奇迹》搁置两年多，主创团队终于痛定思痛，打算找体力超群，热衷挑战极的奥运冠军、极限运动玩家，探险教练等等。
　　这次邀请过程比较顺利，但又遇到新问题。
　　嘉宾阵容确实够强，却全员素人，没有粉丝基础。
　　综艺节目邀请没有粉丝基础的嘉宾，代表播出前没有观众期待，拉不到赞助商。节目稍微平淡点，收视率肯定血扑。
　　团队不敢随便冒险，唯有将目标再次瞄准明星，企图有人愿意加入。
　　通告邀请发出去几百份，只有寒霜霁给出回应。连带他代言的服装品牌和防晒品牌，愿意提供赞助。
　　主创团队差点感动哭了，网友们却不买账。
　　【健身教练蔡峥嵘，退役冠军耿威，拳王詹姆特瑞，极限运动之神黑弑君……谁告诉我，寒霜霁怎么混进去的？】
　　【本来挺期待的，还以为国内终于有一档没剧本，不捧明星的求生综艺。结果，呵呵哒。】
　　【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肯定是四位大佬征服，最终护送寒霜霁躺赢。】
　　【就算要请明星，好歹请个强点的吧？】
　　【睁开眼睛看看评论区吧。所有人都在讨论寒霜霁，你猜节目组为什么请他？】
　　【这档综艺的赞助商，都是为了阿霁才投资的，望周知。】
　　【粉丝好意思替赞助？谁不知道你家哥哥最擅长取悦金主了，呕！】
　　【金主喜欢阿霁，我们为什么不提？为什么你家哥哥没代言？为什么金主不捧你家哥哥？因为不喜欢吧。】
　　【歪个楼，你们好像默认寒霜霁很弱，没看过《绝命追击》吗？】
　　不仅网友默认寒霜霁弱，连其他几位常驻嘉宾，也觉得寒霜霁弱。
　　《征服奇迹》属于直播性质的真人秀。每期录制过程中，节目组会开启实时直播，以增加节目的真实性和未知感。
　　直播结束，再对影像进行剪辑和后期处理，制作成正片。
　　今天是《征服奇迹》第一次直播，暨五位常驻嘉宾碰头会。
　　节目组开通直播间，却没有太多观众。
　　准时守候在直播间的观众，99%都是寒霜霁的粉丝，弹幕池刷满给寒霜霁加油鼓励的话。
　　时间回溯到几个月前，《华夏千年纪》第一次直播，全场没有寒霜霁粉丝。
　　才过去短短几个月，情况发生翻天覆地改变。
　　现在的寒霜霁粉丝，俨然变成饭圈清流。
　　永远保持热情，永远听老婆话，沉迷舔颜无法自拔。
　　而且《华夏千年纪》录制时，寒霜霁是全场名气最小的艺人，连职业教授褚玦都比不过。
　　到《征服奇迹》，他摇身变成咖位最大的明星，被安排压轴出场。
　　寒霜霁来到集合地点，其他四位嘉宾已经到齐了。
　　“你们好，我是寒霜霁。”寒霜霁把赞助商的防晒霜发给大家，“给你们带了礼物。”
　　“谢谢你了，快进来吧。”耿威接过防晒霜，配合他做广告。
　　“你就是寒霜霁呀。”黑弑君闪现到他面前，饶有兴致观察他，“我刷B站经常看到你。”
　　黑弑君挑战极限运动时，会开通全平台直播，B站就是其中一个。
　　寒霜霁问，“看到我什么？”
　　黑弑君回答，“看到你的CP视频，很火哦。”
　　“果然。”寒霜霁把防晒霜塞到他手里，转而走向另外两个人。
　　注意到寒霜霁进来，他们俩依旧稳稳坐在位置上，摆明瞧不起他。
　　寒霜霁把防晒霜递给蔡峥嵘，对方看两眼才接过去，随手放到桌边。
　　剩下詹姆特瑞，连看都懒得看，硬邦邦抛出一个，“No。”
　　“詹姆特瑞。”摄影机后面，广告部经理小声提醒，“那是赞助商的产品，快收下。”
　　詹姆特瑞的母亲跟随拍摄，来到他身边小声说几句。詹姆特瑞才骂骂咧咧，把产品接过去。
　　寒霜霁瞧瞧她的母亲，发现她跟黑皮肤的詹姆特瑞不同，是黄种人。
　　原来詹姆特瑞是混血。
　　那他为什么不肯承认？
　　几位嘉宾全部到齐后，简单做了自我介绍，让其他嘉宾和广大观众认识自己。
　　寒霜霁通过观察，发现几位嘉宾个性挺鲜明。
　　耿威是退役速滑运动员，后期主要参加团体赛，有非常强的服从意识和团队合作意识。待人随和可亲，有讨好型人格的倾向。
　　蔡峥嵘经营高端健身会所，主要面向上流人士。他长期生活在纸醉金迷的氛围中，难免沾上自视清高的气息。
　　詹姆特瑞以自己为中心，全程话很少。别人跟他交流，詹姆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必须由翻译跟他沟通。
　　寒霜霁趁着转场空档，不着痕迹试探，发现他对中文有反应。
　　比如寒霜霁用温柔的语调骂他，詹姆特瑞明显露出‘你小子等着’的表情。
　　肯定能听懂。
　　最后是黑弑君，他属于社交牛逼症天花板，跟谁都能攀上关系。而且话又多又碎，熟知各种梗，绝对是节目组请来的气氛担当。
　　“阿霁，我们到了！”短短坐个巴士的功夫，黑弑君已经改变对他的称呼。
　　“这是哪里？”寒霜霁从巴士下来，发现面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海岸。
　　岸边停了两艘小破船，随着海浪飘摇。
　　“这里是洋流入口的海岸。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节目组应该让我们划船去无人岛。”黑弑君把手卷成筒，假装望远镜，看向大洋彼岸，“去哪个无人岛呢？希望找个我没去过的岛。”
　　策划：“黑弑君说的没错，但是在那之前，请你们自行分为两组。”
　　“两组？”耿威左右瞧瞧，“我们有五个人，分成两组人数不均。”
　　蔡峥嵘听到这话，用高高在上的轻蔑眼神，瞥向寒霜霁，“他也算吗？”
　　收看直播的观众瞬间炸了，在弹幕里斥责蔡峥嵘不尊重人。
　　很快，他们发现，自己炸得有点早。
　　策划自信满满的说‘节目组早有准备’，然后工作人员分成两排，欢迎从海岸线那边开过来的车。
　　车停稳，蔺渊推开驾驶座的门，长腿稳稳踩在沙滩上。
　　【渊哥啊啊啊！！！你又来保护阿霁啦！】
　　【别硬凑，只是碰巧接了通告。】
　　【那可真巧哦~渊哥碰巧客串电影，是寒霜霁主演。碰巧参加真人秀，是寒霜霁常驻。】
　　【而且无论客串还是真人秀，渊哥都是第一次哦~】
　　【别挣扎了，他俩明知道是大热CP还不避嫌，能怪粉丝多想吗？】
　　【woc渊哥竟然来了！快点通知我男朋友。】
　　【通知男朋友+1，又能一起追星啦！】
　　蔺渊来到寒霜霁身边，跟几位常驻嘉宾打招呼。
　　大概因为他个子高，看起来身强体壮，嘉宾们对他的态度明显更友好。连心高气傲的詹姆特瑞，都用中文跟蔺渊问好。
　　策划请出首位飞行嘉宾，然后对大家宣布，“分组的规则是，寒霜霁带领一组，蔺渊带领一组，其他嘉宾自由选择。”
　　“我要跟蔺渊！”蔡峥嵘有慕强的习惯，立刻做出表态。
　　詹姆特瑞不甘示弱，用两种语言表示要跟随蔺渊。
　　“那我选这边吧。”耿威向来遵守规则，站到寒霜霁身后。
　　“真幸运，我本来就想选阿霁。”黑弑君来到破船旁边，拿起船桨试了试，邀请寒霜霁，“队长，上来吧。”
　　策划等他们都坐上船，才说出本期主题，“《征服奇迹》第一期，征服海岛。”
　　节目组从众多无人岛中，挑选最荒凉，面积大，从来没有人去过的小岛，作为录制地。
　　六位嘉宾分为两组，登陆无人岛。在岛上安营扎寨，生活三天两夜。
　　过程中，必须尽可能占领岛上领土，想办法淘汰其他成员。
　　值得一提的是，嘉宾们上岛时分为两组，后期却会变成个人战。
　　除了自己以外，都是敌人。必须通过淘汰对手的方式，占领更多地盘，才能获得最终胜利。
　　寒霜霁组有黑弑君。他常年玩极限运动，训练出野兽般的直觉和分辨能力。
　　即使节目组给的地图特别模糊，黑弑君依旧顺利找到目的地，先另外一组找到无人岛。
　　下船前，黑弑君提出，“我们三个先结盟，干掉另一组对手，然后再刮分领地。”
　　“好啊。”耿威立刻同意。
　　“结盟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寒霜霁柔柔弱弱，一副可怜样，“我帮你解决掉对手，你会立刻反杀我的。”
　　黑弑君：“我是那种人吗？”
　　寒霜霁用眼睛回答‘你是’。
　　“我们做个约定。”黑弑君再次做出让步，“我会把你留到最后，可以吗？”
　　寒霜霁认真想了想，朝他伸出小拇指，“嗯，拉钩。”
　　耿威夹在中间，成为他们约定的见证人。
　　直播间内，弹幕提前同情黑弑君。
　　【他完了，他被阿霁钓住了。】
　　【他们没看过《绝命追击》吗？阿霁最擅长先待机，让队友送人头。等到队友送完了，自己再次收残血。】
　　【黑弑君先生，你知道寒霜霁最擅长弑君吗？】
　　【坐等弑君名场面~】


第43章 【蔺——渊——（手动变绿】
　　道具组只准备了两根船桨。
　　从岸边到无人海岛, 小船一路上都是耿威和黑弑君划。
　　寒霜霁外表柔弱，旁边两个高高大大的钢铁硬汉，哪能辛苦养尊处优的大明星？
　　抵达海岛, 寒霜霁第一个从小船走下来，丝毫没有感觉到旅途劳顿。
　　反倒同组两位猛男，背地里偷偷揉胳膊。
　　节目组提前踩过点, 登陆地点放了几张任务卡。
　　寒霜霁拿起编号为1的任务卡, 打开瞅瞅, 发现竟然是自己的角色设定。
　　《征服奇迹》节目组采用经典的悬疑推理模式, 给每位嘉宾设定角色和背景。
　　每位嘉宾拿到的故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故事中包括来海岛的原因，还有黑化动机。
　　跟其它推理综艺不同, 嘉宾中没有好人的角色, 全员恶人。
　　区别在于作恶的初衷各不相同，每个人都有最仇视的角色, 即为初始攻击目标。
　　必须解决掉初始攻击目标，才能继承他的攻击目标, 将剑锋对准下一位。
　　类似于狼人杀游戏, 只有狼人互相残杀。
　　但是每个人，都要假装自己是平民，对其他人没有恶意。
　　寒霜霁拿到的角色是：杀手。
　　此次来到海岛的原因, 是受到某位雇主的委托, 刺杀海盗首领。
　　至于雇主和海盗首领分别是谁，角色卡上并没有写。
　　“呼——呼——好累。”黑弑君经常挑战极限运动，敏捷和力量属于人类顶级, 可耐力却不太行。
　　手动划了两个小时船, 他气喘吁吁来到寒霜霁身边, 接过他递来的二号任务卡。
　　“什么？”黑弑君短暂懵逼。
　　“我不知道。”寒霜霁脸上写满纯良，“需要我帮你打开吗？”
　　“好……不行！”黑弑君差点答应。千钧一发之际，想到大众对寒霜霁的评价，硬生生改口。
　　《征服奇迹》阵容官宣后，黑弑君偷偷打入寒霜霁粉丝内部，调查未来的合作对象。
　　暗中埋伏好几天，他意外发现，寒霜霁粉丝对自家偶像的评价，也不是全是正面的。
　　粉丝群里充斥着‘阿霁茶里茶气’‘白切黑’‘钓系渣男’等等言论。
　　简单来说，汇总成一句话——
　　当寒霜霁冲你笑的时候，离他远点。
　　“咦。”寒霜霁把任务卡递给他，状似无意控诉道，“你真小气。不是说好的联盟吗？我还打算跟你交换情报吗？”
　　“交换？”黑弑君认真思索片刻，告诉他，“先等我看完。”
　　黑弑君拆开任务卡同时，耿威登陆海岛。
　　他身为退役冠军，曾经接受过高强度训练，耐力非常优越。
　　划了两个小时之后，还有余力把小破船拽上岸，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当做临时据点。
　　“耿威哥，给你。”寒霜霁拿起第三张任务卡，迎上去递给耿威。
　　“谢谢。”耿威尚不清楚规则，没有防备寒霜霁，直接了当拆开。
　　任务卡有三道折页。第一道是身份，第二道是身份说明，第三道是游戏规则。
　　寒霜霁略路瞥了眼，看清耿威的身份：寻宝师。
　　不是自己的目标，大概也不会把自己当成目标。
　　暂时可以信任。
　　寒霜霁得出初步判断，主动提议，“耿威哥，我们先去查探附近地形吧？”
　　“好啊，但是黑弑君…”耿威看向同组小伙伴。
　　身为国家队团体赛运动员，共同行动已经成为刻进DNA的本能。
　　“黑弑君看起来好累，先让他休息一会儿吧。”寒霜霁假装善良，嘱咐黑弑君好好休息。等到跟耿威走远些，才略带伤感地说，“耿威哥，黑弑君好像不太信任我。”
　　“为啥？我们不是队友吗？”
　　“可能他怀疑我吧。”寒霜霁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故意向耿威抱怨，“你看，我这么弱，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是啊。”耿威点点头，一本正经说道，“队友之间要互相配合，互相信任，团队才能进步。”
　　“嗯嗯。”寒霜霁贴近他，宛若雏鸟依赖父母般，眼睛亮晶晶的，“耿威哥，现在只有你能保护我了。”
　　“放心吧。”耿威拍拍他肩膀，瞬间接受护崽老母鸡的设定，“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弹幕五花八门，热热闹闹议论。
　　【蔺——渊——（手动变绿】
　　【威哥太单纯了，究竟谁才是未成年啊？】
　　【想问问黑弑君，随随便便跟阿霁约定，现在后悔了吗？】
　　【寒霜霁玩得真脏，恶心。】
　　【玩得脏？？？楼上是小学生吗？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这种规则里，假如没有人玩套路，节目组干脆打明牌呗。】
　　【寒霜霁玩法没毛病啊，想看他玩狼人杀。】
　　【狼人杀+1，上探案综艺也行，有没有制作组看看孩子？】
　　与此同时，海岸线另一边，蔺渊组登陆海岛。
　　跟隔壁三个人不同，整个划船过程中，三人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
　　别说约定结盟，连基本信息都没摸清楚。
　　并非蔺渊仗着人气高，又是飞行嘉宾，不愿意跟其他两位交流。
　　恰恰相反，蔺渊是交流最主动的那个。
　　奈何詹姆特瑞语言障碍，身边没有翻译陪同。他每次想说什么，只能通过节目组给的呼叫器，联系自己妈妈。
　　蔺渊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一米九五的黑皮妈宝男。
　　还剩下蔡峥嵘，倒是可以用中文正常沟通。但他讲话的方式，蔺渊实在不喜欢。
　　“蔺渊先生，没想到你会参加《征服奇迹》，我太意外了。”蔡峥嵘连声夸奖蔺渊，姿态格外谄媚，“你是我最尊敬的演员！幸亏有你，否则我就要跟寒霜霁组队了。”
　　蔺渊听到前半句，原本还想维持成年人的体面，跟他客气两句。
　　直到听了最后一句，他语气骤然变冷，“寒霜霁怎么了？”
　　蔡峥嵘没有察觉他的冷淡，继续滔滔不绝挖苦寒霜霁，“他长得那样，录真人秀还带化妆师，肯定没打算好好录节目。我最烦这种金玉其外，徒有其表的花瓶了。”
　　蔺渊望着茫茫大海，一言不发。
　　“还有，我听说他是那种人。”蔡峥嵘自视甚高，轻蔑地说，“我怕他对我有企图。”
　　“你真自信。”蔺渊说完这句，便不再理会他。
　　后半段旅程，只有蔡峥嵘唱独角戏，叽叽喳喳聒噪。
　　刚登陆海岸，蔺渊随便拿了张任务卡，便向海岛深处走去。
　　“蔺渊先生！”蔡峥嵘急忙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蔺渊脚步没停，轻描淡写的回答，“找花瓶。”
　　“花瓶？”蔡峥嵘目送他背影远去，疑惑地说，“岛上有花瓶吗？”
　　实时直播频道，弹幕刷满了同情。
　　【不知道说什么，提前点个蜡吧。】
　　【他难道不知道，蔺渊是冲着寒霜霁来的吗？】
　　【姐妹们，我竟然有点兴奋！说不定能看到渊哥和阿霁联手哎！】
　　【超级期待强强联手！】
　　【应该不会联手吧，其他嘉宾角色卡拆的差不多了，没有碰上阿霁的。渊哥手里那张，肯定跟阿霁有关系。】
　　【……？？？】
　　【节目组故意的吧，非要让他俩相爱相杀。】
　　【U1S1任务卡是随机选的，只能说渊哥和阿霁是命中注定的宿敌。】
　　蔺渊避开同组两位嘉宾，拆开任务卡，看到自己身份：复仇者。
　　来到海岛的目标，主要为了寻人。复仇目标是，曾经害死朋友的杀手。
　　蔺渊将任务卡翻到最后，研究规则。
　　首先，他必须从另外五位嘉宾中，确定谁是杀手，然后对杀手发动攻击。
　　假如命中目标，他可以获得杀手占领的地盘，继续追击杀手的攻击目标。假如杀错玩家，那么他占领的地盘归对方所有。
　　《征服奇迹》总共录制三天两夜。前两天属于狼人杀的‘白天’，即使找到目标也不能攻击。
　　直到玩家们占领岛上所有地盘，才能开始厮杀。
　　互相攻击时，假如玩家在自己占领的区域内，享受两次免疫伤害的机会。假如在自己地盘内攻击对方，可以获得双倍伤害。
　　也就是说，前期占领的区域越大，后期优势越大。
　　除此之外，嘉宾上岛以后，节目组只提供淡水。
　　吃饭和睡觉问题，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蔺渊找到寒霜霁时，他正在跟耿威一起搭帐篷。
　　耿威首先发现有人接近，立刻警惕起来。
　　“耿威哥，放松。”寒霜霁安抚道，“前两天不可以相互攻击，没事的。”
　　“也对。”耿威降低警惕，从帐篷后面绕过来，跟蔺渊打招呼。
　　“你们好。”蔺渊来到他们身边，看了眼快扎好的帐篷，询问从哪弄来的。
　　耿威回答，“岸边有工具和帐篷帆布，组装起来就行。”
　　蔺渊疑惑，“有吗？”
　　寒霜霁：“是道具组给的先到奖励，所以你们那边没有。”
　　“这样啊。没关系，今晚你跟阿霁睡帐篷吧。”耿威仗着皮糙肉厚，指了指岸边方向，“我在船上铺点干草，凑合睡一晚上。免得趁咱们睡觉，有人把船偷走。”
　　“那怎么行？帐篷是你搭的，还是你睡吧。”寒霜霁迅速拒绝。
　　男妈妈耿威粗声粗气说，“你跟我客气啥。”
　　寒霜霁眨了下眼睛，真诚告诉他，“我没有客气啊。”
　　蔺渊代为回答，“他晚上几乎不睡觉。”
　　“不睡觉？真的？”耿威摆明不相信。
　　“真的呀。”寒霜霁半真半假解释道，“利用碎片时间休息，是演员的必修课。”
　　“嗯。”蔺渊应声同时，多看寒霜霁两眼。
　　蔺渊经常拍夜戏，所以能熟练利用碎片时间睡觉。
　　但寒霜霁不同。
　　他睡眠质量太差，堪比豌豆公主。
　　如果没有舒适的睡眠环境，这个人宁愿不睡，反正勉强躺下只是浪费时间。
　　寒霜霁不愿意在纠结帐篷的问题，“耿威哥，你一个人能把帐篷搭起来吗？”
　　耿威：“可以啊。”
　　寒霜霁顺势提议，“那我们去树林里观察地形，顺便找点做午饭的东西，等会在海岸那边集合。”
　　“好。”耿威答应下来，等到他们走远，才觉得哪里不太对。
　　寒霜霁刚刚还说，整个岛只有自己值得信任，请求耿威保护自己。
　　怎么转眼间，就跟着对面的蔺渊跑了？
　　——耿威并不知道，弹幕里刷满了一句话。
　　‘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蔺渊跟随寒霜霁，来到幽深的树林伸出。
　　突然，从前面伸过来一只手。
　　“让我看看你的任务卡。”
　　蔺渊没有犹豫，把写有身份的任务卡拿出来，顺势提出交换条件，“你的给我看吗？”
　　“不给。”
　　“那我让你看了，有什么好处？”
　　寒霜霁笑盈盈回答，“我用耿威的身份信息和你交换。”
　　“阿嚏！”任劳任怨给崽子搭帐篷的耿威，揉了揉鼻子。
　　蔺渊思考片刻，把任务卡交到寒霜霁手里。
　　寒霜霁翻到他的攻击目标，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翻过去。
　　按照规则，嘉宾之前只存在单线攻击关系。
　　既然蔺渊的目标是他，也就代表其他人不能攻击自己。
　　换而言之，只要保证蔺渊不死，也不攻击自己，寒霜霁的处境绝对安全。
　　寒霜霁没有把自己的结论告诉蔺渊，只跟他说，“你要小心黑弑君。”
　　“假如我的逻辑没错，黑弑君无论什么身份，目标都是你。”
　　“愿闻其详。”
　　寒霜霁给他分析说，“虽然这场是个人战，但节目组安排分组，并非没有意义。搭同一艘船上岸的嘉宾，结盟可能性很高，有可能互相看角色卡。假如彼此之间存在攻击关系，后面猜身份的环节就没有必要了。所以无论攻击还是被攻击的角色，都在对面阵营。”
　　“确实。”寒霜霁赞同他的说法。
　　寒霜霁给出结论，“我看过耿威的角色卡，我们两个人的目标不是你，结果很明显。”
　　蔺渊思索几秒，直勾勾看他，“换种说法，我的目标在你们两个之间。”
　　寒霜霁没有躲避他的目标，反客为主询问，“你要下手吗？”
　　“是你？”
　　“你猜呀。”寒霜霁依旧不动如山。
　　蔺渊观察他表情，最终放弃揣测，主动向他伸出手，“合作吗？”
　　寒霜霁盯着他的手，“跟你合作，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跟你交换情报。”
　　“排除你以后，对面只剩下两个人。”寒霜霁悠悠反问，“50%的概率，你觉得我猜不到吗？”
　　“那我换个条件。”蔺渊改口说道，“我可以先帮你把其它人解决掉，最后我们公平竞争。”
　　寒霜霁却说，“不可能公平吧。”
　　蔺渊大概已经猜到，他是寒霜霁的上级。
　　寒霜霁必须解决掉其他四个人，才能跟蔺渊形成闭环。
　　但解决掉其他人的同时，代表拥有四个人的地盘。寒霜霁占领绝对的地形优势，哪有公平可言。
　　寒霜霁吐槽，“你到底想不想赢啊？”
　　“我想啊。”蔺渊走到他前面，回头看向寒霜霁，认真对他说，“所以，是公平的。”
　　“你这个人。”寒霜霁挪开眼神，偷偷退后半步。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竟然被蔺渊撩到了。
　　接下来，两人独处过程中，寒霜霁全方位感受到蔺渊的不对劲。
　　此前接触中，寒霜霁掌握绝对主控权。
　　忽冷忽热，进退自如，死死拿捏蔺渊。
　　而蔺渊更多时候，只会随波逐流，被动接受他的玩弄。
　　自从上次开诚布公后，蔺渊突然转了性子，变得积极而……热情。
　　热情过头了。
　　“你累吗？”
　　“休息一会儿吧。”
　　“我帮你扇风。”
　　“蔺渊。”寒霜霁只是摘个野果，被他骚扰三次，忍无可忍站起来指向对面，“你去那边。”
　　“去那边做什么？”
　　“呆着，别说话。”寒霜霁旁敲侧击提醒道，“这是直播综艺，你会吵到观众的，知道吗？”
　　“观众应该不介意。”
　　蔺渊以前上综艺，观众恨不得跪下来，求他多说几句话。
　　寒霜霁假笑，“但是我介意。”
　　“……好吧。”蔺渊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
　　《征服奇迹》全程直播。
　　虽然有时候，摄影师拍摄距离比较远，偶尔听不清楚嘉宾对话。
　　但两位嘉宾关系亲近，观众又不是瞎子，肯定能感觉到异样。
　　蔺渊并不在意被发现。
　　他靠演技闯荡娱乐圈，又不需要靠粉丝吃饭。就算混不下去，退圈还能继续画画。
　　所以他决定跟谁交往，并不打算掖着藏着。
　　可是寒霜霁在意。
　　他不是在意‘公开’本身。如果在意，寒霜霁也不会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喜欢男性。
　　寒霜霁在意的是，不清不楚，被迫公开。
　　就比如读书时，女生宿舍楼下的蜡烛和玫瑰。
　　当事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叫到现场，面对抱吉他唱歌的‘浪漫’男生。
　　周围千百人围观，所有人高声起哄，每个人都在喊‘答应他’。
　　没有人关心他们之间的多少交集，也不关心女生是否困扰。
　　那些人只能看到哗众取宠的一方。
　　蔺渊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低声道歉，“我冒犯你了。”
　　“伸手。”寒霜霁说。
　　蔺渊伸手过去，模样乖巧。
　　寒霜霁把摘来的野果，放到他手里，轻飘飘问，“你喜欢吃螃蟹吗？”
　　“嗯。”
　　“那你去把海边的网捞起来，应该能抓到螃蟹。”寒霜霁说着，从钥匙上摘下多功能刀，继续往树林深处去，“我要去摘点蘑菇，带回去煲汤。”
　　“野蘑菇？”
　　“放心吧。”寒霜霁剥开茂密的藤蔓，露出底下被雷劈断，长满菌类的树桩，语气十分愉快，“我会先让策划试毒的。”
　　策划：？？？
　　我连夜扛着游艇逃跑！
　　蔺渊把果汁带到岸边，耿威已经生好火堆，蹲在岸边烧水。
　　黑弑君挽起裤子，淌到水比较浅的地方捉鱼。
　　结果没碰到能吃的鱼，却碰到一团白色的水母。
　　黑弑君害怕水母有毒，认真观察它，对小伙伴说，“白色的水母可以吃吗？”
　　蔺渊诚恳的忠告，“我劝你不要。”
　　黑弑君：“不能吃吗？”
　　耿威：“水母就是海蜇吧？应该可以凉拌。”
　　蔺渊瞥了眼熟悉的‘白色塑料袋’，“水母是寒霜霁的宠物。”
　　“哈？”
　　“竟然有人养水母？”
　　黑弑君陷入纠结。
　　假如当着寒霜霁的面吃水母，等同于在猫咪铲屎官面前，吃猫肉。
　　听起来不像人干的事。
　　他又犹豫片刻，把水母放生，跑过去帮蔺渊拉渔网。
　　制作组没有提供渔网。寒霜霁把搭帐篷剩下的布，戳出几个大洞，当成渔网用。
　　其他人看到简陋的渔网，对它没有抱希望。结果拉起来，发现里面真的有海蟹，而且有好几只。
　　“居然真的抓到了，运气真好。”
　　“也不算运气好吧。”黑弑君低头瞧瞧，“他应该是看到海滩上有螃蟹挖的洞，知道会有螃蟹过来，所以才把渔网埋在沙地里。”
　　“不管怎么说，今天午餐有着落了。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会饿死呢。”
　　耿威简单清理螃蟹，把它放进锅里煮熟，顺便处理黑弑君捞上来的鱼。
　　食物香气飘出老远，另外两个落单的人围过来，眼睛里闪烁着饥饿的光芒。
　　蔡峥嵘满脸不可思议，“你们从哪里弄到的食物？”
　　耿威回答，“前面有海，后面有树林，弄食物还不简单吗？”
　　詹姆特瑞走到锅前，巨大身高形成强烈压迫感。
　　他看看耿威，一屁股坐到旁边，伸手要去拿煮熟的螃蟹。
　　“不行！”耿威立刻阻止，“螃蟹是阿霁弄到的，必须等他回来。”
　　詹姆特瑞听不太懂，以为耿威不给他吃，当场要发作。
　　耿威虽然是冠军，但跟拳王比起来，体格弱一大截。被拎住领口，毫无还手之力。
　　旁边几个人赶来劝架，却碍着詹姆特瑞是拳王，母语属于冷门小语种，无法和他交流。
　　眼看两人快打起来，突然一阵冰冷湿滑的触感，沿着詹姆特瑞手臂，盘上他布满青筋的脖子。
　　‘嘶~’
　　灰扑扑的蛇，眼睛竖成两条缝，吐出蛇信舔了舔他的脸。
　　“啊！”詹姆特瑞大叫一声，突然跳起来，看见卡住蛇头的寒霜霁。
　　“我以为，你不愿意跟耿威哥分开呢。”寒霜霁捏住蛇的七寸，拎到耿威眼前，“可爱吗？”
　　耿威也有点害怕，胆战心惊问，“你从哪弄来的？”
　　“挖蘑菇的时候，不小心刨了它的祖坟。”寒霜霁摸了下蛇头，“本来想处理好带回来，突然想到野外的蛇都是保护动物，干脆带回来当宠物了。”
　　说话同时，寒霜霁用指腹戳了下它尾巴，把没有蜕掉的蛇皮扯下来。
　　【阿霁做个人吧，放过那条蛇！】
　　【竟然脱蛇蛇的黑丝，你好色啊~】


第44章 阿霁一笑，生死难料。
　　灰扑扑的蛇身, 绕着寒霜霁手腕盘了好几圈。脑袋卡在虎口位置，竟然有点乖巧。
　　“阿霁！”黑弑君浑身湿漉漉，带着水汽来到寒霜霁身边, “你喜欢蛇吗？”
　　“喜欢啊。”
　　差点捞水母做凉拌海蜇的黑弑君又问，“那水母呢？”
　　“喜欢。”寒霜霁给出肯定回答，“我喜欢有毒又养不熟的小东西。”
　　耿威疑惑, “为什么？”
　　“因为它不会对我产生依赖, 而且随时会伤害我。所以我不会因为宠物粘人, 而投入太多感情。”寒霜霁戳戳蛇头, 轻描淡写回答，“世界上，需要我耗费感情的人, 实在太多了。”
　　“哦, 这样。”耿威没太听懂，却莫名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寒霜霁把挖到的蘑菇拿出来, 仔仔细细清洗干净。
　　然后以‘发育期需要补钙’为理由，强行找节目组要来牛奶, 细火慢炖, 熬出一锅不输西餐厅的鲜奶蘑菇汤。
　　来到无人岛拍摄的工作人员们，虽然有后勤组提供的淡水和速食产品。
　　但速食产品口感，远远无法媲美新鲜出锅的美食。
　　闻到蘑菇汤香味, 围观群众齐刷刷咽口水。
　　然后眼睁睁看着, 寒霜霁盛了小半碗汤，送到策划面前，温温柔柔请他喝。
　　黑弑君从侧后方, 看见寒霜霁微笑。如冰消雪融, 春风拂面, 漂亮极了。
　　策划被迷得神魂颠倒，不顾热汤烫嘴，接过碗两口喝干，朝寒霜霁竖起大拇指。
　　“特别好喝！”策划极力夸奖，“我去过很多西式餐厅，但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奶油蘑菇汤！”
　　寒霜霁没有接话，曜黑眼眸密切关注策划。
　　“策划老师，可以把手给我一下吗？”寒霜霁客客气气请求。
　　“好啊。”策划不明所以，立刻把手伸过去。
　　寒霜霁拉过他手腕，食指和中指按住脉搏位置。
　　耿威更觉得迷惑，“阿霁，你做什么？”
　　“嘘。”寒霜霁示意他们安静，全神贯注感受脉搏跳动规律。
　　“很好，没中毒。”寒霜霁撒开策划的手，表情一秒变冷淡，“吃吧。”
　　策划脸上写满懵逼，“你让我帮你试毒？”
　　“你有意见吗？”寒霜霁突然开始茶里茶气，“你喝了我的汤，难道还要怪我吗？”
　　“没。”策划秒怂，“我没有那个意思。”
　　黑弑君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寒霜霁笑起来，果然很可怕。
　　寒霜霁盛了碗蘑菇汤，坐到阴凉的树荫下，枯燥等待晾凉。
　　他的牙齿对温度非常敏感，太冷太热都不行。
　　“阿霁 ，给。”耿威把剥好的螃蟹送过来，端着汤碗坐到他旁边，望着茫茫大海问，“你学过中医吗？”
　　“没有啊？”
　　“那为什么摸摸手腕，就知道策划没中毒？”
　　“因为我只知道中毒的脉象。”寒霜霁叼着螃蟹腿，淡淡回答，“我以前中过毒。”
　　“我知道！”黑弑君凑过来，插话说，“你去年住院的时候，对吧？”
　　“嗯。”
　　耿威担心地问，“为什么中毒？”
　　黑弑君拖着下巴回答，“网上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自杀。”
　　“喂。”寒霜霁朝他笑了笑，“你现在认识我了，觉得我会自杀吗？”
　　黑弑君默默退后几步，胡乱摆摆手。
　　他身为极限运动爱好者，征服过高山峡谷，无数次身临险境依旧全身而退。
　　唯独面对寒霜霁，他嗅到有去无回的危险气息。
　　像他那样好像淬了毒的人，不害别人就算普度众生，哪会自杀呢？
　　“意外，误服而已。”寒霜霁三言两语带过真相，优雅地喝完蘑菇汤，扶住耿威肩膀站起来，“既然你们都在这里，我就去抢占地盘了。”
　　“你现在就去？”黑弑君提醒道，“先占没有优势，其他人只要找到你的标记物，就可以毁掉据为己有。”
　　“咦——”寒霜霁拖长语调，开始道德绑架，“我好弱呀，不敢抢你们占好的地方，只能自己先占一点。都这么卑微了，你们确定要欺负我吗？”
　　“那个……”黑弑君语塞。
　　“你们抢就抢吧，反正我比较笨。”寒霜霁长长叹息，故意发出很大声音，“亏我把你们当成好朋友，还煮汤给你们吃。”
　　“阿霁，你误会了。”黑弑君连忙澄清，“我没有抢你地盘的意思，是吧？”
　　“啊？”莫名被cue 的蔡峥嵘，感受到四面八方质疑的目光，只能点点头，“对。”
　　质疑的目光挪了挪，又落到詹姆特瑞身上。
　　可詹姆特瑞只能听懂最基础的词汇，压根没搞懂他们意思。
　　他的妈妈和翻译还未上岛，造成沟通困难。
　　寒霜霁来到他面前，低低说了几句话，比了两个手势。
　　詹姆特瑞看懂他的手势，点点头，“OK。”
　　蔡峥嵘顿时震惊，“原来你会说这个黑蛋的母语？”
　　寒霜霁愉悦，“不会呀。”
　　“不会？为什么你能跟他交流？”
　　蔺渊来到寒霜霁后方，给出答案，“那是国际拳击通用手势。”
　　“嗯。”寒霜霁假装人畜无害的好青年，“我请求他放过我。”
　　【阿霁！我信你个鬼！】
　　【你以为全世界都看不懂你的手势吗？】
　　【有人能看懂吗？求解释啊。】
　　【阿霁那两个手势，大概是让詹姆特瑞当他小弟的意思。】
　　【怎么可能？！詹姆特瑞可是拳王，他不会答应给寒霜霁当小弟的。】
　　【他答应了，因为他是个妈宝男。在无人岛无依无靠，迫切的需要找个新妈妈。】
　　【……我晒干了沉默。】
　　【我拒绝！这不是真的！我不接受！】
　　【我记得寒霜霁粉丝最听话了，为什么突然不接受？】
　　【他们把寒霜霁叫老婆，你还不懂吗？漂亮老婆的崽是黑皮猛男，老公粉突然喜当爹。】
　　詹姆特瑞意识到，偌大的无人岛他只能跟寒霜霁沟通，便亦步亦趋跟在寒霜霁身后，护送他去岛屿深处标记领地。
　　寒霜霁手腕还盘着灰蛇，已经被玩废了，蔫啦吧唧吐信子。
　　“醒醒。”寒霜霁戳戳灰蛇脑袋，强行把它弄醒，放到适合做窝的地方。
　　灰蛇终于逃脱桎梏，一溜烟钻进松软的泥土里。
　　寒霜霁在它盘踞的地方，放上自己的标记贴纸。
　　虽然其他几位嘉宾承诺过，说不会抢寒霜霁的地盘。
　　但比起轻信他人，寒霜霁更愿意相信诡计多端的自己。
　　“喂。”寒霜霁放好标志物，指了指耳朵，放慢语速问詹姆特瑞，“你能听懂多少中文？”
　　詹姆特瑞艰难理解这句话，捏起拇指和食指比划，“一点。”
　　寒霜霁通过威逼利诱，要求工作人员连线翻译，通过他跟詹姆特瑞沟通。
　　“你会说自己名字，还能听懂我骂你。”
　　詹姆特瑞挠挠头，“我以前跟母亲回来，打过几次黑拳。”
　　所谓黑拳，是指没有严格规则和时间限制，直到一方彻底倒下的拳击比赛。
　　热衷黑拳的客人，用别人健康性命做赌注，满足个人私欲。
　　黑拳赌注通常很高，堪比拉斯维加斯赌场。有人为此倾家荡产，也有拳手收钱打假拳。
　　赌徒们赢则欣喜若狂，输者满口脏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詹姆特瑞去过乌烟瘴气的场合，难怪他对黑话有反应。
　　“打过黑拳还能活下来，命挺硬的。”
　　詹姆特瑞回答越来越憨，“□□拳太疼了。就算他们给我很多钱，我也不打。”
　　“你脑子还算有点用。”寒霜霁扬起头，瞧瞧他皮蛋似的黑脑袋，“你快点把中文学好，我雇你当我家的保镖，以后就不用被打了。”
　　“嗯。”詹姆特瑞傻乎乎点头。
　　寒霜霁见他憨头憨脑的样子，严重怀疑最初见面时，詹姆特瑞不是为了给自己下马威。
　　纯粹因为脑子不太好使，连逢场作戏都没学会。
　　无人岛四面环海，昼夜温差大，夏季经常有突然降水。
　　下午的录制还没有结束，岛上突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工作人员结束直播紧急收工，回到大游轮躲雨。
　　六位嘉宾各自带了GoPro，躲进提前搭好的帐篷里。
　　黑弑君拿出提前准备的扑克牌，提议玩斗地主打发时间。
　　寒霜霁拿到纸牌，深感困扰，“我不会斗地主。”
　　从小到大，他总是独来独往。需要两名以上玩家的集体游戏，寒霜霁统统不会。
　　连打麻将这种国粹技能，还是巴达手把手教的。
　　黑弑君把‘竟然也有你不会的事’硬生生憋回去，热情怂恿，“没关系，我教你！”
　　由于他们身上没有现金，赌注只能用点别的。
　　岛上虽然没有大型猛兽出没，却有许多潜在危险因素，晚上睡觉需要有人守夜。
　　黑弑君提议，“每输一局，去外面守夜一个小时。如果后面赢回来，就抵消，行吗？”
　　“好呀。”新手菜鸡寒霜霁满口同意。
　　前面几局，寒霜霁尚未搞懂规则，连输好几局。
　　黑弑君天真以为，抓到了寒霜霁弱点。
　　约莫六七局过去，情况突然逆转。
　　黑弑君擦擦脸上的汗，弱弱乞求，“从现在开始，赌注改成半个小时，行吗？”
　　“好呀。”
　　又过了一会儿。
　　黑弑君再次请求，“改成十分钟，可以吗？”
　　“我不玩了。”耿威崩溃地扔掉手里牌，“雨还没停呢，我已经要守夜到下个礼拜了。”
　　“怎么会这样。”黑弑君再次擦擦脸上汗，“阿霁，你爸爸是赌神吗？”
　　寒霜霁把纸牌整理好，随口回答，“下次遇到他托梦，我问问他这辈子是赌神吗。”
　　“抱歉，你当我没说！”黑弑君记起来，寒霜霁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没关系，我无所谓。”寒霜霁把纸牌放到黑弑君手里，笑眯眯说，“今天辛苦你了哦~”
　　黑弑君：……
　　阿霁一笑，生死难料。
　　大雨停歇时，天还没有黑。
　　大海彼端，揉碎的夕阳染红海面。
　　无人岛上空漂浮七色彩虹，景色空明。
　　可惜大家没有手机，只能用GoPro把美丽景色记录下来。几个大男人举起GoPro自拍，仿佛标准的游客打卡照。
　　蔺渊摘下录像和录音设备，避开人群，踩着雨后松软的泥沙，顺着海岸线来到寒霜霁身边。
　　“霁。”
　　“嗯？”寒霜霁同样摘了设备，回头看他，“你有事吗？突然叫这么肉麻。”
　　“我意思是，‘霁’这个字，应该就是指眼前的景色吧？”
　　“对啊。”寒霜霁重新看向远方，“雨后初晴。”
　　“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我妈妈，临终前留下的名字。”寒霜霁仰头，凝望日渐西斜的天空，“我爸爸刚知道我的存在，就出意外了，甚至都没有机会讨论我的名字。”
　　“你父母肯定很爱你。”蔺渊认认真真对他说，“他们肯定希望，你的生命即使历经风霜，也会有阳光照进来。”
　　“……你不要说奇怪的话。”寒霜霁强行阻止煽情，“我姑且读过几年书，当然知道名字的意思。”
　　蔺渊语气略低，“但是，你没有走出来。”
　　“我为什么要走出来？”寒霜霁眼睫轻颤，“人死之后，只能活在别人的心里。如果我忘记了，他们才彻底死了。”
　　“所以，你才一直逼自己。”
　　本应该随心所欲的生命，戴上镣铐，活得那么辛苦。
　　寒霜霁捡起石头，用力丢向海面，溅起一连串水花。
　　“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没用的吗？”
　　“不是。”蔺渊定定看他，夕阳映红半张脸，仿佛寒霜霁害羞似的。
　　“然后呢？”
　　“我想，跟你……”蔺渊话说到一半，眉头微皱，突然严肃的道歉，“对不起，我现在没办法说。”
　　“那你要什么时候说？”
　　“至少应该是更正式的场合。”
　　寒霜霁凉飕飕补充，“嗯。还要准备礼物，玫瑰，烛光晚餐。”
　　蔺渊没有反驳，而是一本正经提问，“准备这些够吗？”
　　“问我有什么用？”寒霜霁古怪地瞥他两眼，“你准备的越充分，假如被拒绝，落差感就会越强。倒不如趁现在说了，降低沉没成本。”
　　蔺渊听出他话外深意，顿时了然，“你果然不同意。”
　　蔺渊没有觉得很意外。
　　他之前隐约猜到，寒霜霁90%会拒绝。
　　即使他选择合适时间、合适地点、提前准备好要说的话，结局应该没有区别。
　　假如放在几个月前，蔺渊不了解寒霜霁，大概会因此生气。
　　可现在呢，仅仅有点失落罢了。
　　寒霜霁并非想拒绝他这个人，他拒绝的是爱情本身。
　　他撩过那么多人，玩弄了那么多感情，却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
　　习惯孤独，恐惧被爱。
　　寒霜霁似有迷茫，“我应该同意吗？”
　　“我想让你同意。”蔺渊认认真真回答，“至于你怎么想，下次再告诉我吧。”
　　“我没有想法。”寒霜霁破罐破摔，把心里话讲出来，“我喜欢你的脸和身体，但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话说完，他认真思索几秒，轻声喃喃，“我好渣啊。”
　　——你也知道。
　　蔺渊默默把吐槽的话憋回去，陪他呆在海岸边欣赏潮起潮落。
　　《征服奇迹》录制第二天，无人岛依旧和和气气。
　　六位嘉宾各自占领地盘之余，疯狂套取对方身份信息，锁定攻击目标。
　　寒霜霁趁着第一天，大家还没有摸清楚地形，已经圈好属于自己的领土。
　　其他人再怎么争抢厮杀，暗中却保持不碰寒霜霁的默契。
　　假如激怒寒霜霁，晚上就没饭吃了。
　　寒霜霁轻轻松松划水摸鱼，穿梭于各个区域采蘑菇，硬生生在你死我活中，闯出一片岁月静好。
　　惹得路人纷纷吐槽，质疑寒霜霁没有竞技精神。
　　至于全程围观直播的观众，已经预见最终结果。
　　寒霜霁把詹姆特瑞收来当小弟，并非临时起意。
　　詹姆特瑞的身份是海盗头子，寒霜霁的攻击目标。
　　只要场上还有其他嘉宾，詹姆特瑞就不能攻击寒霜霁。
　　熬到最后一天，拉开相互厮杀的帷幕。寒霜霁躲在自己地盘，利用喂了两天的黑皮妈宝做武器，搞得其他几位壮汉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他们想要跟詹姆特瑞谈条件，可惜整个岛上，黑蛋只能听懂寒霜霁的话。
　　“你的目标是他，冲啊~”寒霜霁疯狂拱火。
　　“阿霁，你……”耿威终于尝到对寒霜霁泄露身份的苦果，被詹姆特瑞到处追杀，悲伤逆流成河。
　　黑弑君绝望，“我答应过不能动他，谁把寒霜霁解决掉？”
　　寒霜霁换上楚楚可怜的面具，“我们是盟友，你居然想解决我？”
　　“谁跟你是盟友。”黑弑君当场手撕联盟。
　　他算是看清了。
　　耿威以为寒霜霁身娇体弱，照顾他整整两天，结果落到仓皇逃窜的下场。
　　兔死狐悲，黑弑君提前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当然要提前远离寒霜霁。
　　“既然哥哥不愿意联盟，我也不能勉强。”寒霜霁捧着心口，好似悲痛欲绝。
　　黑弑君被他的演技蒙蔽，差点以为寒霜霁真的顾念盟友情意。
　　没想到下一刻，他吹了下口哨，对突然出现的蔡峥嵘说，“你要的人找到了，别忘记答应我的事。”
　　“放心吧。”蔡峥嵘亮出武器。
　　黑弑君：……？
　　套路真可怕！
　　寒霜霁熟练的卖掉队友，转身来到树林，撞见闯入自己地盘的蔺渊。
　　节目组设定角色以后，攻击方式按照角色特征决定。寒霜霁是杀手，武器是玩具匕首。蔺渊身份是复仇者，武器是玩具□□，可以远程攻击。
　　寒霜霁身为他的目标，没办法反杀蔺渊。
　　看见人影，立刻小心翼翼退到攻击范围外，视线疯狂搜索周围。
　　“别找了。”蔺渊停在他前方，暂时没有拿出武器，“黑弑君刚才被你赶跑了，我应该谢谢你。”
　　糟糕。
　　寒霜霁飞快思考。
　　黑弑君忙着躲避蔡峥嵘的追杀，没有余力过来制约蔺渊。
　　寒霜霁算来算去，竟然没料到，蔺渊会成为坐收渔翁之利的黄雀。
　　“蔺渊。”寒霜霁盯着他背在身后的手，“你不会对我出手吧？”
　　“谁知道呢。”蔺渊故意靠近半步，“因为某些原因，我必须赢这场比赛。”
　　“只是游戏而已，何必当真。”寒霜霁退到大树下，靠着树干，见蔺渊把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
　　他闭了下眼睛，感觉到有毛茸茸的物体，碰到自己脖子。
　　睁开眼，发现蔺渊抓到胖乎乎的兔子。长耳朵耷拉着，三瓣嘴巴动得飞快。
　　“这里竟然有兔子？”寒霜霁诧异。
　　海岛面积太小，四面环水。气候阴晴不定，暴雨季节经常被淹没，纯陆生动物很难生存。
　　蔺渊抓来的兔子那么大，见到人既没有害怕，又不觉得好奇，八成是家养的。
　　蔺渊指向丛林深处，“还有一只羊。大概是害怕我们找不到食物，所以提前准备的。”
　　“难怪。”寒霜霁揪住兔耳朵，“你好胖。”
　　“咩~”呼哧呼哧跑过来的小肥羊，丝毫没有被吃掉的觉悟。
　　“等会儿把它们带走吧。”寒霜霁摸了下羊犄角，“继续留在岛上，到了雨水季节，它们会被淹死的。”
　　“好。”蔺渊答应下来，仔细观察寒霜霁，“你不是说过，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寒霜霁反问，“我说过吗？”
　　“你连剧组的猫都不肯摸。”
　　“因为麻烦。”寒霜霁把兔子重新塞进怀里，“有感情的动物和人，都很麻烦。如果被他们黏上，就必须负责。而且……”
　　而且生命太脆弱了。
　　有感情的动物先他离去，留下寒霜霁在世界上，时时惦念，深受其扰。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做个无情的人。
　　“每个人养宠物的时候，都知道它们生命有限，只能陪自己走过一小段旅程。但是，他们依旧不吝啬情感投入。”蔺渊抱住胖兔子，拍抚它柔软的身体，“正因为生命有限，所以被陪伴的记忆才更加珍贵。”
　　“你说得好听，自己又没养宠物。”寒霜霁撇了下嘴，“那你养它。”
　　“好。”蔺渊接受胖兔子，把它举起来，送到寒霜霁面前，“你给它取个名字。”
　　“它那么胖，就叫…”寒霜霁灵光一现，“不瘦十斤不许改名。”
　　【什么鬼名字？？？我怀疑你内涵我！】
　　【看了眼两年没改的网名，留下肥胖的泪水。】
　　【监控器在哪？记得开美颜谢谢！】
　　【好羡慕兔兔，我也想变成蔺渊的宠物。】
　　【等等，他们是不是忘了还在工作中？别人都杀疯了，俩人搁这儿小树林幽会呢。】
　　【小情侣公费谈恋爱怎么啦！我们爱看，多来点多来点~】
　　【你们这对臭情侣快去结婚啦~~~】


第45章 看，我家小太子！
　　“詹姆特瑞淘汰。”
　　“寒霜霁淘汰。”
　　连续两声广播通知, 惹寒霜霁十分迷惑。
　　整个岛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按道理来说，追击关系应该是寒霜霁→詹姆特瑞→蔺渊。
　　只要自己没有动手, 蔺渊就算被詹姆特瑞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万万没想到，蔺渊把詹姆特瑞引到自己占领的区域内, 突然拿出道具卡。
　　他找到兔子和小羊时, 意外获得单次攻击卡。使用道具卡, 可以无视闭环攻击链, 任意攻击任何人。
　　即使身为对手，寒霜霁也必须称赞，蔺渊的动作干脆漂亮。
　　解决詹姆特瑞同时, 连赶来看戏的自己, 也被轻而易举拿下。
　　“抱歉。”蔺渊来到寒霜霁面前，伸手把他拉起来, “我今天必须要赢。”
　　寒霜霁背到身后的手，霎时停止动作。
　　仰起脸盯着蔺渊瞧了会儿, 才说, “算了，结束吧。”
　　“咦？结束了？”
　　其他几位嘉宾冒出来。
　　“我听说……”
　　“恭喜蔺渊！”
　　“好吧，恭喜蔺渊！”
　　【啊啊啊渊哥赢了！撒花！】
　　【还以为能看到强强对决, 结果寒霜霁全程划水, 没意思。】
　　【蔺渊下手太快了，假如寒霜霁躲过偷袭的箭，他俩还有得打。】
　　【阿霁躲过去, 又是另外的故事了。满血没有脚伤的寒霜霁, 对比上次更残血的蔺渊, 有悬念吗？】
　　【上次渊哥让阿霁，这次阿霁让渊哥，好甜好甜嗑死我了！】
　　【寒霜霁哪让了？难道他故意被打中？】
　　【倒没有故意被打中。但是你们想想，以寒霜霁的性格，有可能毫无防备去蔺渊地盘看热闹吗？】
　　【他手里有张复活卡啦，本来准备一命换一命，结果到最后都没拿出来。】
　　“阿霁。”
　　回程搭乘游轮，制作组准备了丰盛的晚宴。
　　黑弑君端起红酒杯，来到甲板吹风的寒霜霁身边。
　　“你为什么没有用复活卡？”
　　寒霜霁趴在栏杆边，欣赏夜空笼罩的海面，淡淡回答，“忘了。”
　　“我不相信。”黑弑君埋伏粉丝群多年，哪能不知道寒霜霁阴险狡诈又记仇的性格。
　　幸亏寒霜霁没有读心术。
　　否则，听到黑弑君对自己的评价，大概会把他栓条绳子丢进大海，请他体验世界冠军的自由泳速度。
　　“结局已定，原因重要吗？”寒霜霁转了个身，望向船舱内，“与其纠结我怎么想，不如关心一下他们。”
　　《征服奇迹》录制前，另外几位嘉宾自恃身强体壮，没把纤细柔弱的明星放在眼中。
　　现在众目睽睽，他们输给两个明星。
　　寒霜霁害怕他们有心理阴影，下期不来了。
　　“哦，他们呀。”黑弑君摊手，“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呗。”
　　“也是。”寒霜霁轻轻呢喃，“愿赌服输。”
　　游轮靠岸，三天没联系到艺人的蔺渊经纪团队，立刻把人接走，火急火燎赶通告。
　　寒霜霁自己给自己打工，时间安排特别自由。
　　他拿到手里，分别留了耿威、詹姆特瑞、还有黑弑君的联系方式。
　　蔡峥嵘见状，提前把好友二维码打开，等寒霜霁添加自己。
　　寒霜霁装作没看到，收起手机说，“下次录制见。”
　　“下次再见。”耿威叮嘱，“你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回去好好休息。”
　　“不就是个小明星，有什么了不起。”蔡峥嵘面子挂不住，忿忿收起手机，“我好友列表里面全是大客户。”
　　经过三天相处，众人知道蔡峥嵘看人下菜的毛病，没有搭理他。
　　又过几天，蔡峥嵘终于切身感受到，寒霜霁有什么了不起。
　　他同时得罪了商圈内，最强两股势力。
　　**
　　追星女孩盼星星盼月亮，《killing》杂志终于发售。
　　收到书刊的妹子，迫不及待翻开，发现里面的内容比封面更刺激。
　　假如两位主角，不是经常合作的明星。读者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小情侣的写真照。
　　通常来讲，单纯拍摄杂志照片，很难吸粉。
　　因为关注杂志的人，毕竟属于少数。
　　而且时尚圈大多高冷，成品照片不允许二创二改，难以起到安利作用。
　　稍微碰到冷门创意，拍摄出大众难以理解的‘小众审美’。
　　照片连自家粉丝都觉得丑，恨不得挖坑藏起来，永远不见天日。
　　然而，寒霜霁情况特殊。
　　他最初进入大众视野，漂亮的脸赚足噱头。
　　现在活跃不到半年，‘好看’两个字已经成为最瞩目的标签。就连讨厌或者对他无感的艺人，也必须承认寒霜霁的美貌。
　　如今，每次寒霜霁上热搜，只要词条带上‘大片’或者‘绝美视频’等关键字，能吸引无数路人贡献热度，戳进词条白嫖他的美貌。
　　《killing》属于业界公认的一线刊物，聘用百万摄影和百万后期。
　　每张公布的照片，都是千挑万选的精品。比以前那些套用，或者随手抓拍的照片，质量高许多，值得细细品鉴。
　　精修高清的杂志硬照冲上热搜，寒霜霁优越的美貌直击无数人心底，评论区刷满应援词。
　　眼见寒霜霁又要吸粉，始终锲而不舍辱骂他的死忠黑急了，又开始散步黑料大礼包。
　　某个饭圈内赫赫有名的恰饭营销号，阴阳怪气发布消息。
　　贵乱bot：某位金主很多的花瓶男明星，接下来会担任初晴影视发行的商业片男主。大老板指名，为他投资上亿，飞升指日可待。
　　营销号指向性极明显。
　　‘金主很多’‘花瓶’再加上‘男明星’，就差直接报寒霜霁身份证号。
　　寒霜霁粉丝并没有被冒犯道，默认自家老婆金主很多，还向营销号求证瓜的真实性。
　　金主是谁不重要，投资上亿就是好金主。
　　假如老婆拍商业片飞升，老公们以后就可以吃软饭啦！
　　贵乱bot大概被粉丝的反应气到，下场回复：保真。花瓶只要好好把握机会，也许能成为首富的孙媳。
　　【越说越离谱了，首富怎么可能同意男孙媳进家门？】
　　【又是首富又是初晴影视，难道寒霜霁的新金主是寒行舟？】
　　【达咩达咩，寒行舟居然喜欢男孩子，我嫁入豪门的梦破碎了嘤嘤嘤…】
　　【营销号瞎几吧乱编，寒行舟明明有未婚妻了。】
　　【我是寒霜霁的工作助理，寒行舟确实是他小金主（小金主是两人达成共识的说法）。他也拿了那本投资上亿的商业片剧本，但是不喜欢男主角设定，所以推了。】
　　【楼上真的是寒霜霁助理？你实名爆料，不怕老板开除你？】
　　助理罗奕回复，【不怕。老板让我做生活助理，就是为了方便我爆料。】
　　【？？？】
　　网友们众脸懵逼。
　　寒行舟居然是寒霜霁小金主。
　　小金主这个说法，好像有点可爱。
　　寒霜霁作为被金主豢养的金丝雀，还对资源挑三拣四，连投资上亿的商业大片都不愿意接。
　　吃瓜网友接受信息量太大，经过一通分析，得出新线索。
　　众所周知，寒行舟是寒槿的独生子，首富寒肃准继承人。
　　犹记几个月前，寒槿是寒霜霁某任金主，还为她怼过初代金主容灿灿，足以见得用情至深。
　　稍微打听点豪门秘闻，就会知道寒槿没有结过婚。
　　或许她年过四十才情窦初开，跟小明星干茶烈火情难自禁，甚至不惜让亲儿子帮衬他。
　　这么说起来，寒行舟喂寒霜霁资源，究竟因为亲妈嘱咐，还是出于自己意愿？
　　这算什么？
　　小爸文学吗？
　　网友们越扒越起劲，冒出无数种说法。
　　众说纷纭时，突然有人弱弱说了句‘他们都姓寒，有没有可能是亲戚呢’。
　　言论刚发布，立刻受到无数反对声。
　　寒家贵为首富，稍微沾亲带故的人，早就昭告天下为众人所知。
　　根据寒氏集团员工的说法，寒肃膝下只有寒槿一个女儿，寒槿只生育独子寒行舟，家庭关系非常简单。
　　就算寒霜霁也姓寒，充其量算歪打正着。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声称寒槿故意找个姓寒的。就算以后跟小明星结婚，家产也不会分给外姓人。
　　经过长达两天的讨论，豪门包养事件即将以‘小爸文学’落下帷幕。
　　黑子疯狂嘲讽寒霜霁没节操，同时祸害母子两个，简直丧尽天良道德败坏。
　　骂的正尽兴时，寒霜霁终于离开没有信号的无人岛，重新拿回自己手机，发了条气死黑子的微博。
　　寒霜霁：谢谢祝福，已经住进一个户口本了。@寒槿@寒行舟
　　微博里还配了三人合照，惹来许多极端辱骂。
　　许多入坑没多久的粉丝，难以接受这种鲜廉寡耻的行为，扬言要脱粉。
　　微博发布没多久，#寒霜霁官宣#词条刚刚被马上热搜，始终没有回应的寒行舟，回复了寒霜霁微博。
　　寒行舟：不要乱@，你明明住在老爷子户口本里。
　　寒槿随后出现，回复自家亲儿子：你把评论删了。阿霁想迁到咱家户口本，我随时欢迎。
　　容灿灿火速赶来案发现场：霜崽要迁户吗？迁到容家吧，我们人多热闹！
　　容尧尧：爷爷说，当初要不是寒肃那个老头子下手太快又天天卖惨，霜崽的户籍肯定归我们的。
　　两大豪门相持不下，谁都不肯退让。
　　寒霜霁看见评论，才知道以前还发生过荒唐的闹剧，不是很懂他们有什么好抢的。
　　寒霜霁回复评论，提出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寒霜霁：你们猜拳吧。
　　看到这五个字，网友沉默了。
　　寒氏集团当家和容家继承人相聚一条微博，争得难舍难分，寒霜霁竟然让别人猜拳。
　　他以为自己是谁？
　　——对哦。
　　他到底是谁？
　　吃瓜群众推翻之前的结论，撸起袖子打算再讨论三天三夜。
　　就在此时，向来王不见王，没有太多交集的寒家和容家，共同发表声明。
　　全网所有社交平台的服务器，几乎同时瘫痪了。秃头程序员连夜加班，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运营。
　　然而，声明书留下的震撼，丝毫未减。
　　寒霜霁竟然是首富寒家和互联网巨头容家，共同的孩子，享受双份继承权。
　　这有可能吗？
　　有可能。
　　声明发布后，容氏控股的app和购物网站，开屏全部换成《如爱》剧组刚发布的定妆海报。
　　还有寒氏集团经营的大型商超酒店，外屏滚动播放寒霜霁应援视频。
　　两大集团暗中较量同时，用行动向全世界宣布：
　　看，我家小太子！
　　《如爱》启用寒霜霁当男主时，虽然知道他有后台，却没想到后台这么硬。
　　想当初，他差点动过换掉太子爷的念头，回想起来真是瑟瑟发抖。
　　幸好，寒霜霁凭借把师父拍死在沙滩上的打麻将技巧，成功征服巴达。
　　现在《如爱》宣传部没花费一毛钱，满世界都是《如爱》的宣传，俨然成为最大赢家。
　　“阿…寒老师。”编辑捧着剧本，来到寒霜霁面前，战战兢兢请示，“我跟导演商量过，结局戏需要改动，请你过目一下。”
　　寒霜霁今天第八次听见有人叫他‘寒老师’，睁开右眼，隔着镜子看草木皆兵的编剧。
　　“巴达导演不是说，演员要服从剧组吗？你们改剧本，为什么跟我商量？”
　　编剧暗暗冒冷汗，“吧嗒吧嗒已经在反省了，以后在剧组里，你说了算。”
　　“今天拍杀青戏，哪有以后？”寒霜霁重新闭上眼睛，云淡风轻说，“就按你们改好的来。”
　　“你确定？”编剧渗出更多冷汗，“修改的剧本中，可能有男演员不愿意接受的剧情。”
　　“无所谓。”寒霜霁愉快表示，“合格的演员没有尺度。”
　　编剧听到他的话，‘哦’了一声准备退出化妆间。
　　寒霜霁突然叫住她，“以后别叫我寒老师，听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但是吧嗒吧嗒要求，必须对你放尊敬点。”编剧愁眉苦脸，一副没什么出息的样子，“我们小破剧组常常受压迫。资本要求改戏，换角色，拖延上映时间，团队半点话语权都没有。吧嗒吧嗒虽然拿过奖，但她只是新人女导演，本来就不受待见，哪敢随便得罪大佬呢？”
　　“我知道啊。”寒霜霁化好眼妆，朝着镜子wink，“你帮我转告她。以后再有人施压，就说‘我是寒霜霁的师父’。我家那么多资本，随便匀点就够她用了。”
　　编剧迷茫，“吧嗒吧嗒什么时候变成你师父了？”
　　“她教我打麻将。”寒霜霁快乐地回答，“谢谢师父每天输给我。自从进组以后，每天加餐都有人请客。”
　　“呃。”编剧想：假如巴达听见他的话，肯定会更加难过。
　　编剧离开化妆间，沫沫伸手摆正寒霜霁的脸。
　　“别乱动，不然眉毛画歪了。”
　　“好啦。”寒霜霁乖乖坐好，看着握紧眉笔描画的沫沫，突然意识到，“你好像不惊讶？”
　　寒霜霁身份公布后，认识他的人全部惊掉下巴。
　　闵野无法接受现实，以为自己做梦。于是用脑袋撞柱子，结果把自己撞疼了，晕乎乎请两天假。
　　唯独沫沫神色如常，并不在乎寒霜霁是哪家太子，只在乎他今天妆是否漂亮。
　　沫沫全神贯注画好左边眉毛，才抽空问，“惊讶什么？”
　　“我家里很有钱。”
　　“我早就猜到了。”沫沫理直气壮回答，“我刚开始给你当化妆师，你那时候没有多少工作，给我开得工资却那么高，肯定是家境殷实。像你这样的设定，我看小说见过太多了。”
　　“哦，原来你这么清高。”
　　“跟清高没关系。”沫沫画好眉毛，仔细审视寒霜霁的脸，“对我来说，你有多红，家里有多少钱，都是虚的。我只是你的化妆师，又不参与你的生活，那些跟我没关系。唯有这张脸，才是我最在意的。”
　　寒霜霁悟了。
　　沫沫是一只通透的颜狗。
　　《如爱》落幕戏，演得是男主楚艾最后的反击。
　　楚艾离开城市回到家中，才发现父母双双回到老家，争夺楚艾的抚养权。
　　原来他们各自结婚后，过得并不幸福。最终闹得一地鸡毛，跟其它家人反目成仇，才想到还有个便宜儿子。
　　时隔十多年，楚艾终于见到父母，心情当然充满喜悦和激动。
　　他以为，从此以后，自己就会跟其他同学一样，拥有疼爱自己的双亲，从此再也不会被欺负。
　　可相聚没多久，父母就意识到，楚艾跟其他男孩不同，净喜欢女生用的玩意。
　　几次纠正无果，父母失去耐性，对他破口大骂拳脚相加。
　　为了把楚艾变成‘正常孩子’，继承家中香火。父母带楚艾走访医院，情况并未得到改善。
　　母亲听了同村人的忠言，把楚艾送进‘据说非常有效’的私营治疗机构。
　　私营治疗机构里，多半是像他这样性格阴柔，或者喜欢男性的年轻男生。
　　他们都因为‘有病’，被家人送过来，接受非人的折磨。
　　机构聘请的‘老师’，全部是身强体壮满身腱子肉的成年男性。满口脏话，性格恶劣，稍有不顺心就对他们动手。
　　楚艾无力反抗，每天必须忍受他们的欺凌，在痛苦和绝望中学习成为‘正常男人’。才进去几个月，身体和心灵布满伤痕。还因为长得太漂亮，遭到‘机构老师’的猥亵。
　　后来，楚艾和其他不堪折辱的男生联手，终于逃出地狱般的机构。
　　父母得到消息，却表示对他非常失望，斥责楚艾不知悔改。
　　“如果顺从本心就是原罪，那我宁肯一错到底。”
　　落幕时，楚艾回到学校，重新捡起落下的课程。
　　他顺利通过高考，被心仪学校录取。凭借自己努力，逐渐脱离原生家庭，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楚艾攒钱买了条新裙子，郑重的穿上。对着镜子化好妆，来到阳光下迎接众人视线。
　　旁边路过的小孩，扯了下他的衣服，奶声奶气说，“大姐姐，你好漂亮。”
　　“谢谢，”楚艾柔柔朝他笑，“你也很可爱。”
　　今朝天空，格外晴朗。
　　“卡！”
　　“好耶，杀青了！”
　　“呜呜呜，杀青以后就见不到老婆了。”
　　“穿裙子的老婆好漂亮，可惜导演不让拍照。”
　　“你怎么可以白嫖老婆？花钱去电影院看啦！”
　　“还要花钱吗？老婆那么富，我想吃软饭。”
　　巴达宣布杀青，潜伏剧组的老公粉肆无忌惮，老婆老婆叫个没完。
　　寒霜霁明明听见，却懒得管他们。
　　反正戏已经拍完，让他们口嗨过点嘴瘾吧。
　　巴达确认影像无误后，来到寒霜霁面前，神色有些为难。
　　“那个，阿霁。”巴达丝毫没有当导演的气势，小心翼翼跟他商量后续宣传的事。
　　“没问题呀。”寒霜霁答应，“你安排吧。采访，综艺，直播，路演我都接。”
　　巴达没想到他这么好商量，犹豫的补充，“还有，关于通告费……”
　　影视剧宣传的通告，属于剧组借平台宣传新剧，往往会降低通告费或者免费。
　　寒霜霁对比签约时，人气暴涨好几十倍，身价也不可同日而语。
　　巴达担心他会对通告费有意见。
　　“通告费确实少了点。”寒霜霁认真想想，才对巴达说，“你以后多陪我打几次麻将。”
　　“啊？”
　　“让我把通告费赢回来。”
　　“当然可以。不过，打麻将才能赢多少？”巴达有些不明白，他到底爱不爱钱。
　　“吧嗒。”
　　“嗯？”
　　“你作为导演，能拿到九分。你猜猜，剩下的一分在哪里？”
　　吧嗒懵懵追问。
　　“有点脾气吧，大导演。”寒霜霁俯视她，语气无奈，“你年轻，眼光高，有自己的拍摄风格。而且还是女导演，多酷。”
　　“女导演很酷吗？”巴达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是，拿到大奖的都是男导演。”
　　“正好，你可以做第一个拿大奖的女导演。”寒霜霁莫名自信，“你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我。”
　　——我甚至穿了一整天的裙子。
　　拿什么奖都不为过。
　　寒霜霁完成所有拍摄，回到更衣室，没有立刻脱掉裙子，拿出手机准备拍几张照片。
　　手机刚举起来，弹出几条提示消息。
　　蔺渊：恭喜杀青！
　　寒霜霁：我才刚拍完，你怎么知道杀青了？
　　蔺渊：我之前客串的时候，加了剧组群，他们正在发红包庆祝。
　　寒霜霁：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害我错过庆祝红包了。
　　蔺渊：……怪我？
　　寒霜霁：嗯，你应该补偿我。
　　蔺渊：好，你想要什么补偿？
　　寒霜霁给他发了个定位，要求蔺渊快点过来。
　　寒霜霁：征用你24小时，我们去私奔吧。


第46章 任君选择。
　　孟海急急忙忙冲到休息室, 又双叒叕扑了个空。
　　他暴躁地问，“蔺渊呢？”
　　由于老板跑路，被迫带薪摸鱼的工作人员们, 指了指门口方向。
　　孟海感觉到一口老血哽于喉中，挠挠日渐稀疏的头发，“这次又是为什么？”
　　“孟叔, 你确定要问？”
　　“……”
　　孟海闻言, 更想吐血。
　　“寒霜霁！”孟海哀怨地大喊出这个名字, “我跟你犯冲吗？”
　　寒霜霁仿佛有所感应, 揉了下耳朵后面，把口罩系带摘下来。
　　“你让我跟你私奔，”蔺渊环顾周围景色, 慢悠悠问, “就为了来这里吗？”
　　蔺渊本以为，寒霜霁那种追求刺激的性格, 多半会选择山巅、海底、茫茫草原。
　　结果呢，他在寒霜霁指引下, 来到距离生活圈仅仅三千米的小公园。
　　公园附近围绕着高高矮矮的住宅区, 再远处有菜市场，超市，学校和小吃街。
　　方圆十里普普通通, 没有任何特色。与它类似的地点, 全国至少能找到几千处。
　　“这里很好啊，有烟火气。”寒霜霁坐到树荫笼罩的石凳上，悠悠哉哉围观几个老大爷下象棋。
　　蔺渊坐到他旁边, 凝视寒霜霁侧脸, “这样就够了吗？”
　　“嗯。”寒霜霁认真点了下头, 语气轻快，“我想要简简单单的过一整天。吃饭，睡觉，好好生活，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蔺渊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现在是，跟我搭伴生活的人。”寒霜霁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歪歪靠到蔺渊身上，像只睡午觉的猫咪。
　　“你准备睡觉吗？”
　　“我没有准备哦。”寒霜霁小幅度蹭了蹭，“今天没有计划，没有准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蔺渊应了声，索性由着他胡闹。
　　寒霜霁睡眠质量太差，即使有困意，但没有办法在外面睡觉。
　　他懒洋洋靠了会儿，便觉得腻了，揉揉眼睛爬起来。
　　“饿了，回家吃晚饭吧。”
　　“好。”蔺渊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拿车钥匙。
　　寒霜霁向停车场反方向走出几步，回过头催促他，“快点啊。”
　　“……哦。”蔺渊机械性应声，迈开腿跟在寒霜霁身后，绕到公园小门，穿过幽暗小巷，走进有些年头的老旧小区。
　　小区居民多半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走路慢吞吞，没有人特别注意两个青年男性。
　　小区内部仿佛分为两道分界线，以南的单元楼稍微新些，可寒霜霁选了北边楼。低低矮矮，光线还被高楼挡住，里面连电梯都没有。
　　蔺渊陪他爬上五楼，眼见寒霜霁走到楼梯口对面的门边。没有拿出钥匙，伸手敲了敲防盗门。
　　“我回来了。”
　　“你认识……”
　　‘吱呀——’
　　蔺渊还未说出问题，里面几位老人家拉开内层门。
　　隔着防盗门的铁窗，蔺渊同时看到寒老爷子和容老爷子，争着要为寒霜霁开门。
　　——寒霜霁追求的简单生活，可真是不简单。
　　竟然请来两位顶级大佬，陪自己玩过家家。
　　“阿霁回来啦！”寒老爷子仗着与自家乖孙一脉相承的诡计多端，抢在容老爷子前面，为宝贝拉开防盗门。
　　容老爷子没想到，寒肃竟然会这么阴险，气得吹胡子瞪眼。
　　寒霜霁走进房间，屋内是典型的三室一厅格局。外面有个小阳台，种了几盆蔬菜。
　　奶奶拿剪刀去阳台，摘下几根香菜和青葱，回到厨房切碎。
　　姥姥端着两碟饺子出来，笑眯眯招呼刚回来的两位年轻人。
　　“孩子，饿了吧？快洗洗手吃饭。”
　　“好。”寒霜霁应了声，扯扯蔺渊衣摆，“走吧，去洗手。”
　　“嗯。”蔺渊跟他进入洗手间，朝外面瞧了眼，小声说，“你竟然把他们请过来。”
　　寒霜霁仔仔细细洗干净每根手指，轻飘飘回答，“嗯，丰富老年人的退休生活。而且，他们也没有体验过普通老头老太太的生活方式。”
　　蔺渊有些好奇，“接下来呢？你打算做什么？”
　　“我都说了，今天没有计划。”寒霜霁用还没有擦干的手，故意朝蔺渊弹了两下，溅起几点水珠。
　　幼稚。
　　蔺渊默默擦干净脸，将手洗干净。
　　寒霜霁想了想，突然心血来潮，提议道，“吃完饭以后，带他们去跳广场舞吧。”
　　“你确定？”
　　此刻，蔺渊突然有点怀疑：寒霜霁知不知道自己家里很有钱？
　　让叱咤风云的商界巨佬，脱离尔虞我诈的龙潭虎池，到舞池中央跳广场舞。
　　离谱。
　　“确定呀。”寒霜霁说得一本正经，“我之前观察过，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每个都比我爷爷他们开心。”
　　“倒也是。”蔺渊悟了。
　　寒霜霁没有特别喜欢的饺子馅，所以两位奶奶准备了好几种馅料，家常饺子硬是吃出开盲盒的效果。
　　寒霜霁咬下第一口，便尝出是星级餐厅厨师的手艺。
　　寒夫人和容夫人养尊处优大半辈子，即使为宝贝孙子洗手作羹汤，顶多是把半成品组装起来。
　　假如让她俩从原材料开始做，寒霜霁精心设计的简单生活，注定毁于一旦。
　　算了。
　　小瑕疵可以忍。
　　寒霜霁偷偷把盘中饺子，夹给蔺渊几个，端起售价昂贵的水晶杯喝完果汁，擦擦嘴巴提出新建议。
　　“我们去跳广场舞吧。”
　　“谁们？”
　　“什么舞？”
　　四位老人家属于上流中的上流，年轻时跳过国标舞。
　　富丽堂皇的舞厅，身穿燕尾服的交响乐团。贵妇身穿高级定制晚礼服，由同样优雅高贵的同伴牵起手。
　　灯光璀璨，周围宾客众星捧月，那才是跳舞的正确方式。
　　至于广场舞。
　　对他们来说，俨然是异次元世界。
　　“阿霁啊，爷爷年纪大…”
　　“你开始了？”寒霜霁打断他，里里外外审视寒肃，“你刚过六十，加入楼下广场舞天团，甚至有资格竞争忙内。”
　　奶奶虚心请教，“忙内是什么意思？”
　　“年纪最小的意思。”
　　“原来如此。”奶奶拍了下爷爷的背，“老头子，你应该抓住机会，年轻一次。”
　　容老爷子同样面露愁容，“我老胳膊老腿…”
　　“因为缺乏运动。你看隔壁和楼上的老头，比你大十岁呢，爬楼梯脸不红气不喘。”寒霜霁敲敲桌子划重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人家是广场舞的领舞。”
　　姥姥点头，“有道理。你经常走两步就喘，肯定是因为缺乏运动。”
　　寒霜霁为他们分析利弊，趁几位长辈思考瞬间，继续发动攻势，“如果你们不愿意去，那就算了，我不会逼你们的。”
　　“唉。”
　　他垂下眼睫，长长叹了口气。
　　“我好羡慕别人家的爷爷奶奶。”
　　“什么？”
　　昔日精明的商界大佬，霎时被盲目的爱意蒙住双眼。
　　“谁说不去了？”
　　“我还年轻，我能跳！”
　　“阿霁，咱们快走吧。”
　　蔺渊有幸目睹全程，并且看到某个人‘阴谋’得逞后，唇角漂亮的笑容。
　　他突然感受到阵阵凉意。
　　仿佛提前预见自己追到寒霜霁后，悲惨的婚后生活。
　　傍晚时分，公演格外热闹。
　　几处广场被各种势力占据，分别用音箱播放各种神曲。
　　蔺渊本以为，广场舞应该都是《最炫民族风》那种。
　　结果绕小公园转了两圈，才发现还有柔情舞，拉拉操，和双人舞。
　　应有尽有，任君选择。
　　四位养尊处优的豪门老人家，原本受孙子所迫，不情不愿被迫营业。
　　站到队伍后面，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动。
　　几分钟后，周围老头老太太看不下去，纷纷围过来，用乡音浓重的塑料普通话，手把手指导他们。
　　“腰扭起来！咱们上了年纪的人呐，必须好好锻炼腰。”
　　“腿抬高，再抬高，软趴趴多难看。”
　　“就算你今年七十岁，也要拿出三十岁的精气神。”
　　寒肃反驳，“我才六十！”
　　“六十？”烫花白羊毛卷的老太太，脸上写满怀疑，“你都这么老了，还跟我谎报年龄呀。”
　　寒霜霁臊得脸红，弱弱更正，“六十四。”
　　“瞧你的胳膊腿，像八十四的。以后你每天过来，跟我们跳舞，保准你年轻十岁。”老太太信心满满打包票，“人呐，就是越不动越动不了。你能走就把拐拐扔掉，好好锻炼，不要给小孩添麻烦。”
　　“你说得对！”奶奶宛如遇到知己，拉住对方的手说，“我平常跟他说好好锻炼，他总是不肯动。”
　　“还有这种事？你骂他啊，骂了没用就揪他耳朵。老婆的话都不听，想造反吗？”老太太霸气的单手叉腰，示意他看向人群中跳得最起劲的老头，“瞧瞧，我家那口子本来也不听。我把他滴溜下来，现在跳得比谁都起劲。”
　　寒夫人表示开了眼界。
　　过去几十年夫妻生活，他们彼此相敬如宾，确实忽略‘打是亲骂是爱’这个选项。
　　黑暗中，寒肃注意到老婆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光，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后来，寒老夫人回到家，在庄园里找了片合适的空地，每天邀请亲家过来跳广场舞。
　　半年后，两位老头子拿到体验报告，几项数据都变得健康许多。
　　寒霜霁小朋友拥有无数坏心思。他把大人忽悠下来跳广场舞，自己却跟蔺渊躲到旁边，偷偷拍摄他们驯服四肢的珍贵画面。
　　拍好分享到家族群，跟大家一起哈哈哈感受快乐。
　　可能是因为拍的太起劲，忽略躲在螳螂后面的黄雀，被埋伏暗处的记者偷偷拍了好几个小时。
　　记者拍到寒霜霁和蔺渊幽会的场面，自以为拍到大新闻。
　　他按照正常流程，联络双方经纪公司。
　　假如经纪公司愿意花大价钱买底片，把新闻压下去，记者就不会把绯闻公之于众。
　　此次绯闻两位当事人，一位是女友粉众多的顶级流量，另一位数处在上升期的新晋小生。
　　根据记者的经验，他们肯定不希望同性丑闻曝光。因此，势必会不惜代价把底片买回去。
　　偷拍记者联系他们之前，经过商议，决定把心理价位定高一些。反正蔺渊和寒霜霁都有钱，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记者首先联系蔺渊经纪公司，道明来意。
　　接线员短暂慌乱后，把电话转接给蔺渊的经纪人孟海。
　　孟海大概灌了几瓶酒，醉意朦胧。拿起电话，语气像个疯子。
　　“照片？什么照片？”
　　记者老实回答，“蔺渊和寒霜霁约会的照片。”
　　“果然是寒霜霁，果然又去找他了，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孟海突然狂笑，“我不生气，不就是加班吗？不就是赔罪吗？哈哈哈哈！”
　　记者懵逼半晌，小心翼翼问，“请问，你要把照片买回去吗？”
　　孟海像个复读机，再次问，“照片？什么照片？”
　　“贵司艺人蔺渊和寒霜霁约会的照片！”
　　“你要他俩照片是吗？我要多少有多少！”孟海彻底失去理智，“这个月，上个月，上上个月，他每个月都在找寒霜霁约会。蔺渊，你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我为了你，天天跟甲方爸爸道歉，自罚三杯三杯再三杯，我就是个大冤种。”
　　“……打扰了！”记者确定，孟经纪人确实喝醉了。
　　理由大概是蔺渊为了空出约会时间，要求更改预定好的通告时间。
　　总觉得，这则新闻比他俩偷偷约会更有看点。
　　记者没有气馁，再次联系寒霜霁的经纪公司。
　　幸好，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女孩。
　　听语气没有喝酒，神智保持清醒。
　　罗奕接起工作电话，“你好，寒霜霁个人工作室。”
　　记者快感动哭了，忙说，“你好，我找寒霜霁的老板。”
　　“寒霜霁给自己打工，没有老板。”罗奕清晰地回答，“有事情直接告诉我，我会代为转告。”
　　“好。”记者把偷拍的事情说出来，问罗奕要不要买照片。
　　罗奕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你是说，寒霜霁跟蔺渊现在在小公园约会，消息属实吗？”
　　“当然，我拍了好多照片，先给你看一张。”记者以为有戏，发过去一张能看到两人正脸的照片。
　　照片里，寒霜霁靠在蔺渊肩上，姿态十分亲昵。
　　“好的。”罗奕看到照片，从咸鱼状态揭棺而起，“谢谢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发帖爆料。”
　　“你？爆料？”记者没见过这种操作，顿时傻眼了。
　　寒霜霁身边员工，每天上网爆料老板隐私。
　　寒霜霁本人知道吗？
　　罗奕挂断电话，登陆小小号，洋洋洒洒写小作文，事无巨细曝光寒霜霁和蔺渊的约会细节。
　　小作文发布后，数千位关注她的网友纷纷赶来，火速留下评论。
　　随便点开几条评论，就会发现评论者年龄不同，地区不同，只有一个相同点：
　　都关注了临渊羡霁的超话！
　　【终于等到太太了！】
　　【太太产得粮好香好香，人设拿捏得特别到位，而且还有画面感。】
　　【今天是公园约会梗吗？我发现太太每次都是写实风格，文中渊哥和阿霁相处好自然，我喜欢！】
　　【太太，饿饿，饭饭！】
　　【把太太绑到电脑前面，每天写十万字！】
　　由于罗奕爆料风格，跟职业记者不同。
　　记者爆料，会发布几张模糊的照片，然后看图说话瞎编一气。
　　罗奕虽然没有图，却写得很细，把自己听见看到的全部写下来。
　　她以前从事台本整理工作，文字功底相当深厚。即使爆料小作文，也会经过艺术加工，质量甚至超过超话里的众多同人文。
　　嗑临渊羡霁的女孩，顺着关键字摸索到罗奕小小号，果断决定关注，从此每天嗷嗷待哺求太太喂饭。
　　罗奕只发小作文，每次发完就走，从来没有解释或者补充证据的意思。
　　久而久之，几乎默认‘产粮太太’的身份。
　　嗑临渊羡霁的CP女孩，得到太太喂到嘴边的新饭，津津有味仔细品尝。
　　才吃到第三遍，某家擅长偷拍的新闻平台，突然公布大量蔺渊和寒霜霁私下幽会的照片，情节竟然跟小作文类似。
　　CP女孩突然迷惑。
　　——我以为你是产粮太太，没想到你还会跳预言家？
　　偷拍记者经过多方联系，没有把照片卖出去。
　　他干脆破罐破罐，挑选最暧昧最刺激的照片，公之于众，直接曝光蔺渊和寒霜霁的恋情。
　　两位热度正高的男艺人，于事业巅峰期爆出同性绯闻，肯定会对各自事业造成毁灭性打击。
　　记者原本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意图把他俩拖下水。
　　可照片公布后，并没有危机公关联系他们删照片撤热搜。看到的网友越来越多，影响力逐渐扩大，两位当事人出奇安静。
　　事情并没有依计划发展。
　　莫说两家粉丝，就连吃瓜路人看到照片，也会骂骂咧咧嫌瓜馊。
　　【又是他俩？你们狗仔没有新的爆料对象吗？】
　　【已经五月份了，寒霜霁的新金主呢？】
　　【虽然但是，澄清一下，之前几位金主都是阿霁的家人。】
　　【毕竟我老婆是两大家族联姻生下来的小太子，要继承的皇位都比别人多一个，没办法嘛。】
　　【所以蔺渊跟寒霜霁在谈吗？有点不能接受……】
　　【哪里不能接受？我双手双脚同意入赘呀。渊哥快点支棱起来，把老婆娶回家！】
　　【真瓜，没谈。但是看他俩约会的频率，估计快了。】
　　寒霜霁忙里偷闲，不愿意被别人打扰安逸生活，直接关闭手机。
　　还把蔺渊手机要过来，让他也与世隔绝。
　　昨天跳完广场舞，两人直接回家睡觉。
　　关于照片的事情，第二天吃豆浆油条时，才发现被偷拍。
　　寒霜霁随意扫两眼，把油条从中间掰开，分给蔺渊一半。
　　蔺渊放下手机，接过油条，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泡进豆浆里。
　　“24小时快到了。”蔺渊看了下表，竟然有些不舍，出于职业精神询问道，“什么时候回去工作？”
　　“你回去吧。”寒霜霁完美融入慢生活，有滋有味品尝兑水豆浆，“我接下来除了《如爱》宣传，还有《征服奇迹》录制，没有其它通告。”
　　“要放长假吗？”
　　“应该算是结束兼职吧。”寒霜霁推了下特意戴上的眼镜框，“你觉得，我这个年纪，应该做什么？”
　　蔺渊顿时明白，“读书？”
　　“对呀，我之前缴了高考网上报名费，还做了体检。下个月要考试，好歹临阵抱下佛脚。”
　　蔺渊瞧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寒霜霁猜到他想问什么，回答道，“我没有参加中考。因为某些原因错过了，后来在家里安排下，通过招生考试进入高中读书。本来去年应该高考，却因为中毒导致状态很差。网上查不到我的考试信息，所以他们觉得我初中没读完。”
　　“原来如此。”正如蔺渊预料，寒霜霁果然不是九漏鱼。
　　“我不喜欢特意解释什么。”寒霜霁说，“比起长篇大论，我更喜欢把事实甩到他们脸上。”
　　“加油。”蔺渊欣赏他的作风，迫切地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
　　“有。”寒霜霁拿出写满学校名的纸，又递给蔺渊一支飞镖，“闭上眼睛，帮我选个学校。”
　　蔺渊：？？？
　　你选学校这么随便吗？
　　而且——
　　蔺渊粗粗瞧了眼。
　　纸上罗列的学校，全部是业内赫赫有名的高等学府。
　　寒霜霁一直在拍戏，似乎没有时间学习。之前由于住院，错过高校艺考。
　　想通过高考进入那些学校，谈何容易。
　　“确定吗？”
　　“嗯。”寒霜霁莫名自信，“我成绩还可以。”
　　“好吧。”蔺渊唯有选择相信他，先看准位置再闭眼睛，抛出手里飞镖。
　　“哦呀。”寒霜霁拔下飞镖，看到被他扎中的学校。
　　电影戏剧学院。
　　说他不是故意的，寒霜霁肯定不信。
　　蔺渊对上寒霜霁别有深意的视线，平平回答，“我认为，这所学校比较适合你。”
　　“确实。”
　　即使蔺渊选了别的学校，寒霜霁也会选择那所学校的编剧专业。
　　跟演员不同，编剧专业不需要艺考成绩。
　　相对的，文化课成绩要求较高，必须超过一本分数线。
　　寒霜霁忙东忙西，整整一年没去过学校。听说他要参加高考，家里人齐齐捏了把汗。
　　“阿霁，没问题吧？”
　　“要不咱们别考了，爷爷帮你弄个旁听名额。”
　　“我能考进去，为什么旁听？”寒霜霁翻开历史课本，一目十行看过去，同时安抚道，“放心，这些东西我学过。复习一个月，绰绰有余。”
　　“阿霁。”容灿灿幽幽提醒，“你记得吗？你去年是理科生啊。”
　　学过个鬼啊！


第47章 ‘我老婆是寒霜霁，我超爽的！’
　　给自己打工最大的好处, 就是可以随心所欲搞罢工。
　　寒霜霁当真推掉所有通告，包括得知他家世，闻讯而来寻求合作的各大顶配资源。
　　《天子谋》和《华夏千年纪》完结第二个月, 大家平常上网冲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仔细想想，才发现好久没有见到某位恃美行凶的男明星。
　　【我老婆呢？工作室又没发本周行程。】
　　【呜呜呜呜, 《征服奇迹》录制时间推迟了, 五月份唯一的行程没有了。】
　　【寒霜霁去哪了？他最近红到发紫, 没有物料说不过去。】
　　【寒霜霁粉丝给你点个赞！没物料确实说不过去, 但是我们粉丝等了半个月，确实没有新饭饭吃。】
　　【粉丝无聊到天天考古，可惜寒霜霁无古可考。后援会闲出屁来, 开始举办粉丝名和应援色101。】
　　【粉丝名101求投霁菜一票！寒霜霁天生是我菜, 就要霁菜，就要霁菜~】
　　【No！阿霁身价那么贵, 粉丝怎么能叫霁菜？我要叫霜到爆！】
　　【求求姐妹，取个正经粉丝名吧。以后出门在外, 让我怎么跟别人说, 我是寒霜霁的爽到爆，羞耻到爆才对。】
　　【家人们别争了，后援会内定冠军啦。】
　　没有无聊的日子里, 寒霜霁粉丝热热闹闹举办粉丝名选秀大赛。
　　大赛面向全体粉丝, 征求粉丝名。然后经过初赛、复赛、半决赛，画风清奇的‘霜到爆’过关斩将，支持率居高不下。
　　主要因为提名者给出的参赛理由, 让人无法拒绝。
　　‘我老婆是寒霜霁, 我超爽的！’
　　馋寒霜霁脸和身子的肤浅色批, 连连称是，高举双手表示支持。
　　小部分脸皮薄的粉丝，不愿意用这个粉丝名，使劲浑身解数给其它粉丝名拉票。
　　原本用于打发时间的粉丝名101，竟然搞得热火朝天，紧张刺激又热闹。
　　决赛临近，‘霜到爆’即将C位出道时，突然杀出个空降选手，以碾压级优势获得冠军。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超话已经换上冠军版头，还有新粉丝名。
　　‘随便叫什么都行’
　　明星选粉丝名是件大事，有必要让公司和明星本人知道，获得官方认证。
　　因为粉丝名确定后，支持该明星的粉丝群体，会以粉丝名称呼自己。
　　所以，饭圈极其重视粉丝名，还把‘明星认证自己粉丝名’的行为，称为‘上户口’。
　　寒霜霁后援会提前对接公司，把呼声比较高的粉丝名发给寒霜霁，征求本人意见。
　　结果寒霜霁看都没看，直接回复道，“随便叫什么都行。”
　　众粉丝原本有些失落，以为寒霜霁不在意粉丝。
　　想想也是。
　　寒霜霁出道后，常年被黑。
　　每次陷入舆论风波，只能靠自己摆平，粉丝几乎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还有意志不坚定的粉丝，每每看到造谣，就嚷嚷着要脱粉。
　　经历好几次类似事件，难怪寒霜霁从不宠粉，甚至心安理得消失半个多月。
　　追星过程宛如恋爱，会经历心动、热恋、激情消退。
　　寒霜霁蹿红才几个月，粉丝们大多处于最热情阶段。意识到爱没有回应，心里难免有落差。
　　正当他们仿佛被浇了冷水，自怨自艾时，寒霜霁本人第一次空降超话，发了条仅粉丝可见的悄悄话。
　　寒霜霁：你们喜欢的名字，我都可以接受。没有人规定必须少数服从多数，想叫哪个都可以。喜欢我本来就是离经叛道的事，何必死守规矩。
　　还有，我这个月有正事要忙，下个月会多接通告的。
　　发在超话里的微博，只有超话成员来到超话里，才能看见内容。
　　寒霜霁热度正高，但红了没几天，微博粉丝尚且才几百万，超话粉丝自然更少，放到娱乐圈压根不够看。
　　然而新微博才发布，评论点赞速度，远远超过许多小生的公开微博。
　　【老婆！老婆我好想你！你发微博为什么没有自拍呀？】
　　【没听到老婆说有事情要忙吗？你们这群妻奴不要太粘人了。】
　　【什么妻奴？我现在叫霜到爆！】
　　【霜到爆果然很羞耻，我还是叫爽歪歪吧，反正老婆肯定会接受哒~】
　　【老婆好好呜呜呜，我好爱老婆呜呜呜。】
　　【老婆在忙什么啊？拍戏吗？不要太辛苦啦。】
　　【拍戏应该有路透图，老婆从五月份开始，完全与世隔绝了。】
　　【到底有什么事呀？阿霁不要刚发芽的小霁菜了吗？】
　　【刚发芽哈哈哈哈！这个说法莫名可爱。】
　　【老婆说得对！谁说粉丝名只能有一个？我单方面宣布，以后我叫寒霜霁老公！】
　　【艹，这个粉丝名可以，加我一个！】
　　寒霜霁忙里抽闲发完微博，又把手机放回抽屉里，锁了两道。
　　书桌上摆满摊开和课本试卷练习册，有些被挤到地上。就那么放着，寒霜霁懒得捡。
　　他右手摆弄破破烂烂的地球仪，地球仪表面有各种记录符号，脚底下还有两个彻底玩坏的。左手边放着切好扎了牙签的水果，还剩下小半盘，切好的苹果表面覆满锈色。
　　寒霜霁撩起长长许多，盖过眼睛的黑发，重新拿起笔，对照答案纠错。
　　外面有人敲敲门，轻手轻脚走进来。
　　“你爷爷请来去年参加高考出题的老师，要帮你补课。”
　　“他又不出今年的题。”寒霜霁头也没抬，“补课节奏太慢，会影响我做题的速度。”
　　“你已经两天没有离开过书房了。”蔺渊浅浅皱眉，“至少休息一会儿。”
　　寒霜霁敷衍地安慰，“放心，我会抽空休息的。”
　　蔺渊清楚，他所谓的休息，肯定不是指正常睡觉。
　　寒霜霁拼起来，确实不要命。
　　如果以前见他这个样子，蔺渊只能徒劳的劝他早点休息。
　　不过现在，他稍微了解寒霜霁一点，知道对他用什么方式最有效。
　　“至少洗个澡吧。”
　　寒霜霁手里的笔顿住。
　　“天气这么热，你不怕自己变得臭烘烘吗？”
　　‘啪——’
　　寒霜霁放下笔，起身匆匆走出书房。
　　蔺渊拿起只吃一半的果盘，紧随其后追问，“中午想吃什么？”
　　“容易吃的东西。”寒霜霁进入卷王状态，不愿意为吃饭多浪费一秒。
　　或许因为最近消耗太多精力，寒霜霁洗完澡，困得厉害，干脆定好闹钟睡了两个小时。
　　再醒来时，天色昏黑。他揉揉眼睛，感觉状态恢复了很多。
　　走出卧室，发现蔺渊还未离开，坐在客厅背台词。
　　他最近接了新电影，前期配角戏份重，拍摄工作相对轻松。
　　片场位于隔壁县城，从家里赶过去，单程需要四五个小时。剧组为蔺渊定了酒店，然而蔺渊只要时间充裕，肯定会赶回来，检查寒霜霁的生命状态。
　　假如自己抽不出身，便打电话给蔺笙。请他定期送点食物过来，再监督寒霜霁睡觉，免得某个小孩猝死。
　　“你怎么还在？”寒霜霁看见他，无情地说，“你会影响我学习。”
　　“等你吃完饭，我立刻走。”蔺渊非常清楚，他现在远远没有学习重要。
　　“哦。”寒霜霁坐到他对面，桌上摆着木制食盒。
　　里面分为三层，主要是寿司和经典日料小吃。符合寒霜霁要求，吃起来方便。
　　餐盒底层还有一小瓶清酒，度数偏低。寒霜霁拿起来瞧瞧，塞到蔺渊手里。
　　“不喝吗？”
　　寒霜霁把鳗鱼卷塞到嘴巴里，含含糊糊说，“倒酒浪费时间，你来。”
　　“行。”蔺渊认命的拿出酒杯，尽职尽责投喂寒霜霁。
　　寒霜霁刚刚洗完澡，估计头发没吹干直接睡觉，导致发型蓬松凌乱。
　　他惜时如命，顾不得化妆。最近几次见面，都是干干净净的素颜状态。
　　寒霜霁年轻，皮肤好，素颜特别漂亮。但由于睡眠不足，眼下淡淡的乌青，看起来有些憔悴。
　　难怪他最近把手机锁起来，还凶巴巴警告蔺渊不可以拍照。
　　他那么重视外表，绝不允许自己‘邋遢’的一面流出。
　　“慢点吃。”蔺渊怕他噎着，没话找话转移寒霜霁注意，“你好拼，对自己没把握吗？”
　　寒霜霁咽下食物，才回答，“没把握拼什么？直接躺平就好。因为我很有把握，所以不允许失误。”
　　“有多少把握？”
　　“现在有八成吧。”寒霜霁给出保守数据，“我要努努力，增加到十成。”
　　“如果有八成把握，可以赌赌运气。”
　　“我才不赌那种玄妙的东西。”寒霜霁抽出纸巾，擦擦嘴巴，“而且，我从来不受运气眷顾。”
　　——必须用实力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
　　“你该走了。”寒霜霁指了下门。
　　“好。”蔺渊无奈起身。
　　自从寒霜霁开始备考，他被迫体会到养孩子的感觉。
　　吾儿叛逆，伤透我心。
　　“我接下来要回剧组拍戏，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寒霜霁径直往书房走，没有出声。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规划，不受任何因素干扰。”蔺渊注视他的背影，轻声说，“但是，你如果出事，我的人生规划就会收到干扰。”
　　“我为什么要对你的人生负责？”寒霜霁拉开门，同时瞥了蔺渊一眼，“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践行人生规划的大前提，首先要好好活着。”
　　“再见，我明天联系你。”
　　“我只有摸鱼的时候看手机，祝你好运。”寒霜霁冷淡且没心没肺，仿佛以前主动撩蔺渊的人，不是自己。
　　蔺渊却丝毫不介意。
　　反正他不能把寒霜霁怎么样，继续宠着呗。
　　**
　　时近六月，天气日渐炎热。
　　众所周知，每年六月初，都有一场全民关注的大型考试，高考。
　　在文化普及率越来越高的现代社会，大部分家长把高考视为受教育阶段的头等大事。
　　许多高三学子，备考期间享受皇帝般待遇。父母事事顺着，努力为孩子创造学习环境。即便孩子叛逆，也忍到高考后再发作。
　　除了考生和考生父母，整个社会也在关注高考，公共资源尽量向考生倾斜。如果考生取得优异成绩，势必受到赞扬和羡慕。
　　除了普通考生，还有一小撮原本就备受瞩目的年轻人，也加入高考行列。
　　近些年，娱乐圈出道明星越来越年轻化。有些艺人高中阶段，甚至更早加入娱乐圈，边赶通告边读书，然后跟同龄人一起参加高考。
　　陈悠悦属于典型的养成系爱豆，幼年出道，被许多粉丝看着长大，拥有无数云妈妈。
　　他今年要参加高考，公司和众多妈粉格外重视，烧香拜佛祈祷小偶像取得好成绩。
　　陈悠悦年纪虽小，却清楚娱乐圈的规则。对于其他明星来说，学历可有可无。
　　但身为养成系爱豆，学习成绩尤为关键，甚至关系到职业生涯。
　　他的粉丝都是妈粉，没有一个妈妈不希望孩子成绩优秀。只要他考上大学，让妈粉拥有到处显摆的资本。妈粉会更加死忠，以后商务代言会源源不断。
　　假如陈悠悦没考好，就必须面对粉丝流失的后果，让本就糟糕的口碑雪上加霜。
　　“悦悦，别紧张。”经纪人拍拍他肩膀，“咱是艺术生，录取线低。公司请来最好的辅导老师，给你补了整整两年，肯定没问题的。”
　　“对啊对啊。”辅导老师附和道，“艺术生录取线四百分左右，前几次模拟考，悦悦都过线了。只要他稳定发挥，肯定没问题的。”
　　“那当然！我最近天天刷题，手都写疼了。”陈悠悦揉揉手，询问经纪人，“圈里其他人呢？”
　　经纪人回答，“哦，我对照艺考名单打听了一圈。你运气挺好，今年有点知名度的艺人，成绩都不怎么样。到时候成绩公布，只要你过线，咱们就买高位热搜。”
　　陈悠悦生气，“高位热搜？我这么努力，配不上买个榜一吗？”
　　“配，当然配！”经纪人慌忙保证，“只要那天没有大事件，就给你买榜一。”
　　陈悠悦这才满意，坐到书桌前，摆拍几张认真学习的照片。
　　陈悠悦：距离高考还剩三天，努力会得到回报的！[图片]×9
　　妈粉火速赶到，嘱咐陈悠悦好好休息，祝他取得好成绩。
　　几千条评论中，突然有人cue到寒霜霁。
　　【@寒霜霁，爷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太笋了，你@文盲干吗？】
　　【有些人仗着家里有钱，雇水军黑我家悦悦。但是你家再有钱也跟你没关系！悦悦能凭实力考大学，你能吗？】
　　【呵呵呵，别为难九漏鱼，他连拼音都认不全。】
　　【傻比们，以为躲在正主评论区犯贱，霁粉就看不到吗？我老婆有钱酸死谁了。】
　　【霁姐姐大度，祝陈悠悦高考顺利，考完咱们走着瞧。】
　　客场作战充满劣势，寒霜霁粉丝没发几条，被博主拉黑了。
　　脾气暴躁的小姐姐撸起袖子，准备骂回去，后援会管理下场及时喊停。
　　两家粉丝撕逼很正常，但陈悠悦即将参加高考，假如他没考好以‘寒霜霁粉丝骂我’为理由卖惨，势必会败坏寒霜霁的路人缘。
　　可怜寒霜霁粉丝，只能吃哑巴亏，偃旗息鼓回家继续想老婆。
　　——五月份过去了，老婆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老婆去哪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下次见到寒霜霁，竟然是高考的考场上！
　　高考期间，每场考试结束，都会有记者在考点外采访。
　　盛夏天，记者小姐姐躲在树荫下，看见有个戴口罩穿长袖的考生，避开人潮独自离开，连忙上前拦住他。
　　“同学你好，我是《校园阳光》栏目的记者，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好。”同学停下脚步，皮肤白到反光，曜黑眼瞳格外漂亮。
　　“上午考得是数学吧？感觉怎么样？题目难吗？”
　　“不算难，但是我有几道题目不会。”男生语气平静。
　　“啊？”记者小姐姐暗暗发愁。
　　通常来说，高考过程中，碰到太多不会的题目，考生心态多半会崩溃。反复抱怨题目太难，影响后续学科发挥。
　　眼前男生只说自己不会，却没有抱怨题目难度。
　　记者小姐姐思考片刻，决定按照流程鼓励他，“考完就不要想了，希望你接下来几科好好发挥。”
　　“嗯，谢谢。”寒霜霁从容道谢。
　　整个采访过程中，寒霜霁没有说谎，他确实空了几道题。
　　寒霜霁高中阶段，因为工作和身体原因，经常请假，导致漏掉很多知识点。
　　此次重新捡起课本，其它学科都还好，数学是最陌生的学科。想要完全攻克数学，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因此寒霜霁改变策略，采取‘必要牺牲法’，放弃难度过高的题目，保证拿到基础分，争取及格。
　　数学压轴大题的第三小问，寒霜霁连题目都没看。
　　看了有什么用？反正不会。
　　记者小姐姐整理好采访素材，本以为只是个冷静的学渣。
　　结果，采访发布，惊起千层浪。
　　首先发现采访视频的，不是寒霜霁粉丝，而是大张旗鼓为陈悠悦刷词条加油的妈粉。
　　他们穿梭在各个跟高考有关的地方，留下陈悠悦姓名，搞得其他人不堪其扰。
　　陈悠悦妈粉满心以为，悦悦那么有名，记者肯定会采访他，因此到处看采访视频。
　　可是没看到自家崽，却认出寒霜霁那双过于出众的眼睛。
　　发现的粉丝不敢相信，把视频传到群里求鉴定，原本冷清的群直接炸了。
　　-：在悦悦的群发寒霜霁，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果然是寒霜霁？我怕自己认错了，想请大家帮忙认人。
　　-：眼睛像狐狸精，除了他还能有谁？
　　-：寒霜霁也参加高考？？？我怎么没听说？
　　-：高考又不公布名单。而且寒霜霁去年住院，肯定没参加艺考。
　　-：九漏鱼也配参加高考？恶心死了！
　　-：虽然但是，假如他真的是寒霜霁，我们以后好像不能骂九漏鱼了。
　　-：悦悦的群里，怎么还有人替寒霜霁说话？参加高考又怎样？我偏骂文盲文盲文盲！
　　兴许觉得在群里骂不过瘾，陈悠悦粉丝把战场扩大到其它平台，疯狂嘲讽寒霜霁。
　　采访中‘又几道题目不会’，到他们嘴里变成‘寒霜霁高考交白卷’，幸灾乐祸咒他考倒数第一。
　　寒霜霁粉丝注意到正主被骂，才赫然发现：
　　妈耶！老婆去参加高考了！
　　难怪他说五月份有正事要忙。
　　得知此事的寒霜霁粉丝，顾不得跟陈悠悦粉丝撕逼，慌慌张张想办法为老婆加油打气。
　　转眼间，寒霜霁微博评论区刷满考试注意事项，高考必备古诗文，各种知识点。
　　还有粉丝连夜准备，去附近考点送冰水和扇子，希望替寒霜霁积点德。
　　至于寒霜霁考得怎么样，粉丝们并不敢期待。
　　说实话，被黑了那么久，大家已经默认寒霜霁是个学渣。过去几个月，寒霜霁忙着拍戏录综艺，真正学习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
　　想要用这么短的时间，赶上别人十二年的知识储备，简直痴人说梦。
　　但寒霜霁参加高考，喜欢他的人由衷开心。
　　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拿出态度了。
　　面对路人质疑和疑惑，寒霜霁粉丝统一口径，只说‘寒霜霁没有立过学霸人设，考试尽力而为’。
　　没考上就没考上吧，反正高中毕业比九漏鱼强。
　　四场考试结束，寒霜霁重新拿回手机，久违的搜索自己名字。
　　然后，他看到相关讨论，顿时不太开心。
　　成绩还未公布，网络上充斥着‘寒霜霁肯定考不上’的言论。
　　更离谱的是，这些言论竟然是自家粉丝带头。
　　“他们就是这样追星的？”寒霜霁质问闵野，“你就干看着？”
　　“宝啊，跟学习有关的舆论，不太好引导。努力勤奋能吹出来，可成绩是实打实的。”闵野愁眉苦脸，“我现在澄清，到时候你没考上，不就打脸了吗？”
　　寒霜霁了然，“哦，你也觉得我考不上。”
　　“是、是啊。”闵野紧张地握紧方向盘，偷觑寒霜霁脸色，“公司想着，先让大家做好心理建设。等成绩出来，不至于被骂得太狠。”
　　寒霜霁没有说话，沉默翻页。
　　有几个跟风营销号，把他跟陈悠悦作对比。字里行间各种踩一捧一，称他们是极与极，典型的学渣与学霸。
　　闵野请示，“祖宗，你要是不高兴，我让公关部把贴子删掉。”
　　“算了。”寒霜霁放下手机，面色恢复平常，“你说得有道理，确实应该让大家做好心理建设。”
　　闵野松了口气，跟他讨论接下来的拍摄计划。
　　“接几个客串吧。”寒霜霁一本正经告诉他，“我九月份要去上学呢。”
　　闵野：？？？
　　你不是没考上吗？


第48章 “有什么悬念吗？”
　　高考结束, 寒霜霁重新回归大众视野，每天都有路透照片或者综艺录制repo流出。
　　看过超话里那条微博的粉丝们，知道寒霜霁在践行‘多接点通告’的承诺。
　　然而, 死忠黑却强行得到另一种解读。
　　【呵呵，某个文盲自知考不上，乖乖回来当戏子了。】
　　【从头到尾没提过高考, 八成想当做无事发生吧？】
　　【可惜互联网有记忆, 成绩出来我肯定嘲他三天三夜。】
　　【寒霜霁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他家粉丝明知道正主九漏鱼, 依然每天叫老婆, 看样子不在意学历。他最近稍微有点热度，大家都快忘记这货是九漏鱼了，为什么自己往学习的方向凑？】
　　【想上大学给自己镀金？】
　　【就算他想上大学, 寒家和容家那么有钱, 随便捐栋楼就能搞到旁听名额吧？】
　　对寒霜霁而言，利用旁听名额进入大学, 怎么想都比直接考进去容易许多。
　　吃瓜网友瞎几吧分析，也没分析出寒霜霁脑子里在想什么。
　　寒霜霁从来没有回复质疑的习惯, 天天尽职尽责赶通告。工作间隙上网冲浪, 每每遇到说他‘肯定考不上’的言论，就截图保存起来。
　　互联网有记忆是吧？
　　到时候成绩公布，鬼知道打谁的脸。
　　寒霜霁笼罩在周围的唱衰声中, 暗中蓄力。
　　内心劝自己暂时忍忍, 等到结果出来再算账。
　　万万没想到，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居然来自寒肃。
　　“阿霁呀。”寒肃打来电话, 语气充满关切, “告诉爷爷, 你想去哪所大学？”
　　寒肃知道宝贝乖孙要参加高考，却摸不准具体情况。派去打探底细的补课老师，连门都没进就被赶走了。
　　导致两边长辈，对寒霜霁的学习能力，还停留在浅层理解。
　　态度挺好，成绩尚可，但是高二开始频繁请假，脱离学校有段时间。
　　而且寒霜霁原本是理科生，高考却报考文科，简直胡来。
　　寒肃对小孙子溺爱无度，想方设法为他实现愿望。
　　得知乖孙想读大学，寒肃愁眉苦脸。
　　众所周知，国内的高考制度公正严格。即使寒家有钱有势，也不能无视高考制度，强行把寒霜霁塞进高等学府。
　　按照网友们说法，寒霜霁凭借自己实力，200%考不上。
　　于是，寒肃辗转反侧冥思苦想，终于找到解决办法。
　　既然寒霜霁想读大学，那就让他去呗。
　　像网友说得那样，虽然拿不到学籍和毕业证书，但是搞个旁听生名额不算难。只要向学校申请，办张听课证，问题分分钟迎刃而解。
　　寒肃慈祥地说，“爷爷帮你联系校方，申请旁听生名额。”
　　“旁听生？”寒霜霁皱了下眉。
　　敢情亲爷爷同样觉得自己考不上。
　　寒霜霁眸光晦暗，没忍住阴阳怪气，“你干脆帮我建一所学校吧。”
　　“可以啊！”寒肃立刻答应，“阿霁想要什么样的学校？以你的名字命名行吗？”
　　“行，当然行。我要在世界最中央读书，你干脆征用某国总统府，给我改成学校吧。”
　　“这……”寒肃略显犹豫。
　　征用总统府，难度似乎有点高，可能会造成第三次世界大战。
　　寒霜霁听出爷爷的为难，以为他终于放弃，正准备挂断电话。
　　听筒内，再次传出犹犹豫豫的声音，“学校建在总统府旁边，行吗？”
　　“……？”寒霜霁无语。
　　如此离谱的要求，寒肃竟然认真考虑。
　　不止寒肃，容老爷子随后打来电话，跟寒霜霁讨论盖学校的细节，问他喜欢总统府前后左右的哪个方位。
　　“从现在开始……”
　　寒霜霁悠悠开口。
　　“到月底之前，别联系我。”
　　说完，他挂断电话。
　　惹恼孙子的两个老头面面相觑，二脸懵逼。
　　阿霁为啥生气呢？
　　寒霜霁身体后仰，遥遥眺望天空。
　　其实，他知道长辈们关心自己，也想把事情解释清楚。
　　只是心里有些气闷。
　　爷爷宁愿接受那么离谱的要求，也不愿意相信寒霜霁本人。
　　——我有那么糟糕吗？
　　“你在这里啊。”蔺渊绕到拍摄区斜后方，总算找到某只猫猫。
　　手里的冰果茶减了一半糖，他插上吸管递给寒霜霁。
　　有了前段时间照顾考生的养崽经验，他几乎摸清楚寒霜霁口味，完全掌握投喂法则。
　　“唔。”寒霜霁叼住吸管，咕嘟咕嘟喝两口，挑剔地抱怨，“不够冰。”
　　“本来加冰了，谁让你躲起来。”
　　没错，什么‘肠胃差不能吃冰’也是骗人的。
　　他喝冰果汁，会把里面的冰块捞出来咔嚓咬碎。
　　“我没有躲。”寒霜霁理亏的情况下，通常会收敛几分挑剔，低头继续喝果汁。
　　“嗯？”蔺渊用气音追问。
　　寒霜霁突然没头没尾说了句，“今天15号了。”
　　“对。”蔺渊特意拿出手机确认，日历显示6月15。
　　“还有几天？”
　　“九天。”蔺渊立刻给出回答。
　　即使寒霜霁没有明说，他也能猜到对方想问什么。
　　本省高考成绩24号公布，距现在还有九天。
　　“怎么？紧张吗？”
　　寒霜霁用力咬扁吸管，牙齿磨了磨才回答，“尘埃落定，有什么好紧张的。”
　　“对。”蔺渊觉得他这样可爱，轻轻摸了下他的头发，“你有十成把握。”
　　寒霜霁反驳，“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而且，我说十成把握，或许是虚荣心作祟。”
　　“你不会。”蔺渊莫名笃定。
　　寒霜霁斜眼，“你就知道。”
　　“你不会让别人随随便便抱有期待。你决定做的事情，肯定会做到完美。”
　　寒霜霁听完他的话，咬住吸管嘟哝，“你那么信任我啊？”
　　“嗯。”蔺渊垂眸，直直看他，“你说过，互相信任是展开感情的基础。”
　　“我说过吗？”寒霜霁想了一会儿，漂亮的眉微微打结，“展开感情？你跟我？”
　　“对。”蔺渊大大方方承认，“你忙完了重要的事情，应该有时间让我追求吧？”
　　才没有时间呢！
　　自己的人生规划那么长，规划中没有关于感情的部分。
　　寒霜霁想要这样回答。
　　可是他喝完凉丝丝的果汁，话却变了。
　　“你能追多久？”
　　蔺渊回答，“不太确定。”
　　“哦。”
　　“取决于你什么时候答应我。”
　　“如果只是随便玩玩，我现在就可以……”
　　“寒霜霁。”蔺渊沉沉叫住他，“对我好点。”
　　寒霜霁声音顿住，过了会儿又说，“你慢慢追吧。”
　　“正有此意。”
　　接下来几天，寒霜霁录制《征服奇迹》峡谷篇，再次通过诡计和实力，让几位小伙伴对他心生敬畏。
　　尤其是蔡峥嵘。
　　上次蔡峥嵘录完节目，回到健身房，发现流失了好几个大客户。纳闷之际，看到两大巨头的声明，恨不得锤自己两拳。
　　几位常驻嘉宾，只有詹姆特瑞对寒霜霁的态度毫无变化，依旧心安理得当他的巨婴。
　　原因无它。
　　詹姆特瑞看不懂中文，没有意识到自己抱住的金大腿多粗。
　　《征服奇迹》录制三天，加上前前后后准备时间，至少需要五天。
　　寒霜霁从峡谷回来，距离成绩公布，仅仅剩下24小时。
　　跟他同期参加高考的学生，开始紧张焦虑，家长们也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陈悠悦妈粉比真正的考生家长还着急，提前好几天开通‘恭喜陈悠悦被录取’的词条，并准备好‘陈悠悦认真学习’的素材，打算成绩一公布，就开始全网庆祝。
　　相比较之下，同样参加高考的寒霜霁粉丝，显得平静很多。超话里互相道晚安，催促姐妹早点睡觉。
　　他们早已经看到结局，即使寒霜霁成绩一塌糊涂，没什么好失落的。
　　至于寒霜霁本人，丝毫没有表现出紧张或者期待。
　　他照常赶通告，拍摄新商务广告片，熬到后半夜才收工。
　　回家时天已泛起鱼肚白，睡眠质量奇差的小朋友，还要化妆洗澡换衣服喂水母，折腾到九点多才带上眼罩进入梦境。
　　睡觉期间，本省查分网站12点开通查分通道。
　　万千考生怀揣等待审判的焦躁心情，几乎同时打开查分渠道，导致系统一度崩溃。
　　陈悠悦经纪团队早就严阵以待，人手好几台设备，网页加载成功立刻输入陈悠悦的准考证号和验证码，确保能够第一时间获取分数。
　　“网页404了，什么破服务器？”陈悠悦丢下手机，回头问其他人，“查到了吗？”
　　“等等，还在加载。”
　　“出来了！出来了！”有个网速快的工作人员，把平板捧到陈悠悦面前，“分数出来了！”
　　“快让我看看！”陈悠悦抢过平板，屏住呼吸等待底下几行数据加载成功。
　　查询页面顶端，出现陈悠悦的姓名。
　　底下几科分别是单科成绩，最后一行是总分和排名。
　　陈悠悦聘请特级教师，补课整整两年，押中许多题，自认为发挥还可以。
　　高考成绩相比于平常模考，单科成绩偏低，却没有太大浮动。
　　但是总分数……
　　“399？”陈悠悦瞪大眼睛，“怎么可能？肯定是老师改错了，我平常能考到四百二三的！”
　　“高考是匿名阅卷，流程特别严格，几乎不存在改错的情况。”
　　“应该是平常老师改得太松了，所以总分才比较低吧。”
　　“悦悦别难过，去年艺术生录取线三百八左右，你肯定过线了。”
　　“对对，咱们没必要考那么高。”
　　陈悠悦黑着脸说，“但是三百多分和四百多分是两个概念，我怎么跟粉丝解释？”
　　经纪人提议，“咱们别提分数，只说被电影戏剧学院录取了。学校名气响亮就够了，谁管你多少分录取？”
　　“也对。”陈悠悦扬扬下巴，恢复轻狂和高傲，“快去买热搜吧。”
　　娱乐圈内参加高考的艺人并不多，成绩跟陈悠悦算卧龙凤雏。
　　勉勉强强通过艺术生录取线，然后迫不及待买热搜炫耀。粉丝欢天喜地庆祝，比自己考上大学更加高兴。
　　实时热搜榜被高考成绩屠屏，都在关注各省状元成绩、本科分数线、TOP学府录取分，还有圈里几位明星有没有考上。
　　众多议论中，有人弱弱提了句：寒霜霁呢？
　　寒霜霁户籍所在的城市，高考题难度不低，连续几年文科状元只拿到六百□□。
　　但由于城市经济发达，学生普遍比较卷，一本分数线超过五百，本科分数线也达到四百五左右。
　　寒霜霁是今年娱乐圈考生中，唯一没有参加艺考，享受不到艺术生优待的考生。只有超过四百五十分，才能拿到录取通知书。
　　高考放榜三个小时后，寒霜霁本人和粉丝，全部悄无声息安静如鸡，仿佛参加高考这件事没发生过。
　　黑子想当然以为，他分数太低，所以不好意思公布。于是抄起键盘，疯狂嘲讽寒霜霁，骂他文盲九漏鱼。
　　有个黑子P了张寒霜霁的分数图，各科成绩都在及格线以下，总分250。并且用红字写：爷爷送你个高分。
　　粉丝偏爱自家小偶像，哪能忍受如此折辱，开麦跟黑子对线，质问他怎么可能知道寒霜霁成绩。
　　确实，现在没有人知道寒霜霁成绩。
　　寒霜霁情况比较特殊。其他艺人的所属学校，动动手指就能查到。通过同班和同校学生的资料，能推算出艺人准考证号。就算艺人本人不公布，在这个毫无隐私的时代，稍微花点功夫就能查到成绩。
　　然而寒霜霁没有去过学校，万能网友并不知道，他以哪一所学校的考生身份，报名参加高考。再加上两大豪门，对继承人的信息严格管控，压根不允许向外泄露。否则，两大法务部必定告到泄露者倾家荡产。
　　所以，除非寒霜霁自己公布，否则没有人能帮他查成绩。
　　熬了通宵的寒霜霁，睡到下午才懒懒起床，揉揉肚子走出房间找吃的。
　　外面响起门铃声，蔺渊适时出现，手里还拎着附近餐厅的食盒。
　　“你果然刚睡醒。”
　　“工作好辛苦。”寒霜霁把他放进来，从厨房拿出餐具，随口说道，“再过两个月，我可以去学校享受朝九晚五的轻松生活。”
　　“确定了吗？”
　　“嗯？”寒霜霁疑惑，“有什么悬念吗？”
　　蔺渊摇摇头，“没有。”
　　其实，寒霜霁睡觉期间，爆出各个版本的分数截图。
　　分数从100亿到负一百亿不等，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蔺渊本来想等寒霜霁联系自己，可是看到那么多假分数，情绪逐渐焦躁，干脆直接过来找寒霜霁。
　　“你来的正好，帮我查吧。”寒霜霁现在只想吃饭，不愿意浪费时间查分，顺势报出准考证号和密码。
　　蔺渊从浏览记录中，找到查分网页。再向寒霜霁确认一次，才按下‘查询’。
　　查分高峰期早已经过去，网页加载速度很快。
　　蔺渊却握住手机，停止加载。
　　双眼直勾勾望着屏幕，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反复刷新好几遍，才僵硬地转向寒霜霁。
　　“分数查到了。”
　　寒霜霁漫不经心问，“多少？”
　　“语文一百三…”
　　寒霜霁有些不耐烦，“直接报总分。”
　　“六…”蔺渊声音卡了零点几秒，才平静且流畅的念，“六百二十四。”
　　“比我预估成绩还低一分。”寒霜霁咬住勺子，郁闷地说，“幸好没赌，运气好差。”
　　蔺渊听到他的嘀咕，心里总算有了点实感。
　　果然如他所料。
　　寒霜霁只做有完全把握的事。
　　“喂。”寒霜霁叫他。
　　“怎么？”
　　寒霜霁翘起唇角，提出要求，“让我白嫖一下。”
　　“……好。”
　　日色西沉，高考的热度渐渐消退。
　　实时热搜榜上，只剩下陈悠悦还挂在榜首位置，以399分昭告天下。
　　傍晚流量黄金期，分数成谜的寒霜霁终于出现，发布一则长度堪比微电影的学习vlog。
　　Vlog时间跨度一个月，简单记录寒霜霁备考期间的日常。
　　背书，刷题，查漏补缺，如同每个普通考生那样努力又枯燥。
　　Vlog才发布几分钟，评论已经突破十万。
　　路人和黑子火速赶到，追问寒霜霁究竟考了多少分。
　　死忠黑洋洋得意，在评论区发250分截图，以此嘲讽寒霜霁。并言之凿凿断言‘文盲肯定考不了这么高’。
　　此刻，黑子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条Vlog播完时，自己该有多尴尬。
　　视频98%的内容，记录寒霜霁枯燥乏味的学习日常。
　　而且镜头对准书本课桌，从始至终没有露脸。写字沙沙声和书页翻动声，搞得粉丝们昏昏欲睡。更别提吃瓜路人，没等视频播完，便火速点击小×号。
　　播放到中间部分，弹幕里只剩下黑子跳脚，质问寒霜霁是不是因为没考上，才发这种视频挽尊，假惺惺证明自己努力过。
　　更有死忠黑放狠话‘摆拍！不是摆拍我倒立洗头！’
　　长度超过20分钟的学习Vlog，只有少数具备上网课经验的粉丝，边打哈欠边撑到结局。
　　进度条只剩下半分钟，拍摄背景终于摆脱书房，来到客厅。
　　妆容精致的寒霜霁对镜头挥挥手，声音格外愉快，“嗨，你们好像很关心我考了多少分。”
　　“这么万众瞩目的事，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公布呢？”寒霜霁故作正经，“而是网上那么多假截图，万一我把查分图发出来，你们质疑我P图怎么办？”
　　说到这儿，寒霜霁顿了顿又说，“我刚才刷到了一百亿的分数图，谢谢P图大佬对我的期望，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还有那位250的P图大佬，抱歉也要让你失望了。我努力过，可惜控不到那个分数段。”
　　寒霜霁怼完无聊的P图大师，才掉转镜头，让大家看到沙发上的身影。
　　“为了配得上大家对我的关心，我特意请来当红男星，客串我的Vlog，接下来就由他公布我的分数。”寒霜霁把镜头交给蔺渊。
　　英俊的男人一言不发，展示手中已经输好信息的查分页面，准考证号打了马赛克。
　　观众们顿时不困了，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等到分数公布。
　　蔺渊点击查询，页面即将跳转，下一秒——
　　视频戛然而止。
　　？？？
　　评论区刷满问号。
　　原本大家就好奇，现在被他这么一搞，更加好奇了。
　　黑子破口大骂，指责寒霜霁考那么点分还藏着掖着。
　　粉丝满头雾水，不太懂自家笨笨老婆。
　　为什么要用高考分数当噱头？难道为了自取其辱吗？
　　正当网友们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疯狂质问寒霜霁时。
　　某个惨遭白嫖，客串没有片酬的影帝上线，高调转发寒霜霁的vlog。
　　蔺渊：恭喜这位蒙得全错的小同学。我可以作证，他的成绩与运气毫无关系。[图片]//转发微博：@寒霜霁
　　或许有人质疑寒霜霁P图。
　　但肯定不会有人质疑顶流蔺渊为了寒霜霁P图。
　　查分图清清楚楚标准各科分数，以及那个怎么看都很离谱的总分。
　　对于一个自行复读，理科转文，大多数时间忙着住院赶通告的高考生来说，六百多分简直难以想象。
　　连寒霜霁的粉丝，都不敢相信这件事。
　　——我老婆这么优秀，我竟然不知道？
　　后援会隔了半个多小时，才敢转发蔺渊微博，哆哆嗦嗦恭喜寒霜霁考取高分。
　　超话成员再三确认今天不是愚人节，六百多分也不是寒霜霁胡乱开玩笑，才终于有‘我老婆是个学霸’的实感，疯了似的到处撒币，发红包搞抽奖作为庆祝。
　　寒霜霁身份尊贵，热度又高。
　　他的成绩无论好坏，注定会上热搜，引起高度关注。
　　实时讨论中，有些跟寒霜霁做过初中同学的人，隐晦表示寒霜霁虽然性格孤僻，但是成绩一直挺好。当初他们为寒霜霁解释，经常招来黑子的攻击辱骂，质疑他们跟寒霜霁一样是九漏鱼。久而久之，导致没有人敢给寒霜霁说话。
　　与此同时，容老爷子来到寒家，陪寒肃一起苦恼：应该用什么方式恭喜孙子呢？
　　高考结束时，他俩由于溺爱孙子，怕他考不上，暗搓搓打算搞歪门邪道。
　　现在好了。
　　他们明白寒霜霁生气的理由了。
　　“你来打电话吧。”容老爷子把电话推给寒肃。
　　寒肃慌忙拒绝，“不不不，阿霁跟你亲，还是你打。”
　　“阿霁现在肯定很难哄，”容老爷子叹了口气，突然有新主意，“对了！”
　　“我有个办法！”
　　两位老头子难得默契，异口同声说，“让灿灿（小舟）去哄！”
　　不明真相的寒行舟，受老爷子所托，拨通寒霜霁电话。
　　还未开口，听见对面一本正经问，“总统府买下来了吗？”
　　“哈？”
　　“顺便把太平洋也买下来吧，给我当游泳池。”
　　“哈？”寒行舟懵逼。
　　弟弟为何无理取闹？
　　作者有话要说：
　　寒哥：考那么点分，却这么嚣张。


第49章 老婆你听我狡辩！
　　“霜崽。”
　　容灿灿听完寒霜霁的要求, 难得拿出做姐姐的威严。
　　“我知道你准备考试非常辛苦，家里肯定会好好奖励你的。但是呀，提出要求前应该考虑家长的能力。”容灿灿用哄小孩的口吻, 语重心长告诉他：不要异想天开。
　　“你如果喜欢总统府，姐姐按照总统府的风格，给你设计一栋别墅, 好吗？”
　　“不要。”寒霜霁任性到底。
　　“霜崽。”容灿灿面对无理取闹的宝贝弟弟, 毫无办法。
　　寒霜霁说, “你爷爷答应我的。”
　　“你闹什么脾气？连姥爷都不肯叫了？”容灿灿深感疑惑, “他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上次。”寒霜霁言简意赅说清楚始末。
　　“好呀！”容灿灿当场炸毛，“我就说嘛，爷爷那么心虚, 原来因为这个。”
　　糟老头子想得美！自己惹阿霁生气, 竟然让她帮忙哄。
　　容灿灿才不愿意当大冤种，果断倒向寒霜霁, 怂恿他不要轻易原谅俩老头子。
　　“好呀~”寒霜霁愉快同意。
　　可怜两个老头，在亲孙子的黑名单里共同落寞。
　　幸好, 寒霜霁的黑名单里, 不止有自家爷爷，还有口口声声‘寒霜霁肯定考不上’的众多粉丝。
　　成绩揭晓期间，寒霜霁每天喝几吨反向毒奶, 时时刻刻笼罩于‘注定落榜’的诅咒中。
　　如今分数公布, 寒霜霁不仅超过录取分数线，还用Vlog的方式，向大家展示认真刻苦。
　　粉丝们得知消息, 发现自己偶像特别争气, 顿时高兴坏了, 到处敲锣打鼓张灯结彩。
　　正当他们欢天喜地，想要把自家老婆亲亲抱抱举高高，想要给他最好的排面时。
　　老婆本人突然出现，发了第二条仅超话限定的悄悄话微博。
　　没有太多废话，只有两张截图。
　　截图内容是高考当天，寒霜霁接受记者采访，视频下方的热评，点赞数好几万。
　　‘见笑了，我家阿霁重在参与，我们粉丝不在乎成绩。’
　　‘学渣没资格参加高考吗？寒霜霁敢直面自己的弱项，我敬他是条汉子！’
　　寒霜霁放出截图，文案只有三个表情：[微笑][微笑][微笑]
　　超话粉丝看见曾经点赞的言论，再看见嘲讽意味满分的微笑，心里一咯噔。
　　糟糕，要被老婆打入冷宫了！
　　老婆你听我狡辩！
　　寒霜霁粉丝由于太低估老婆，面对漂亮的成绩单只能求饶，千方百计哄老婆开心。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与此同时，陈悠悦粉丝仿佛遭到五雷轰顶，提不起劲。
　　公司买的热搜还未到期，榜单第一明晃晃挂着#陈悠悦超过分数线十分#。似乎成绩还行，只要点进词条，就能看见偌大的399，词条里只有粉丝和营销号为他庆祝。
　　紧挨着的热搜第二，词条非常简单粗暴。
　　#寒霜霁高考624分#
　　即使没有戳热搜详情，也能知道寒霜霁分数。
　　也不知道何方神圣存心搞事，热二讨论数据和阅读量远远超过热一，榜单位置却死活上不去。
　　陈悠悦名字压在寒霜霁上面，无声进行公开处刑。
　　除了分数以外，有关寒霜霁的讨论，还有许多大明星参与。
　　褚楚：我弟弟好棒啊！姐姐给你包个大红包~@寒霜霁
　　褚玦紧随其后发微博：二姑奶奶的弟弟应该叫什么呢？总之，恭喜阿霁。
　　鹿筱芙：好羡慕，强行蹭一波学霸@寒霜霁
　　姜巧：阿霁，妈妈的好大儿！
　　导演巴达：我以为你说要备考，只是拒绝跟我打麻将的理由，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超级牛比！
　　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网友，出于好奇，挨个看完两条热搜，顺便留下点大实话。
　　比如：
　　【陈悠悦把热搜撤了吧，我看着都替你尴尬。】
　　【热二的分数比热一高一倍呢。】
　　【纯路人，替热二加加热度~漂亮聪明的小男孩应该被更多人看到。】
　　【以前不认识寒霜霁，看完vlog决定粉了，考研狗也想努力一个月上岸。】
　　【来个寒霜霁粉丝，告诉我蒙的全错是真的吗？孩子有点惨啊。】
　　【阿霁的霜到爆来啦~回楼上，是真的，比预估最低分还低一分，我老婆好可怜。】
　　【哈哈哈哈哈，就算蒙错了也倍杀上面那个姓陈的，你老婆好棒！】
　　“什么叫倍杀？！”陈悠悦气到拍桌，“他们会不会算数？624的一半只有312。我考了399呢！”
　　旁边妹子弱弱回答，“可是，在大家眼中，一个六百多一个三百多，确实倍杀了。”
　　陈悠悦更加生气，把杯子摔倒地上，“都怪你们，找来什么破老师？说好能上四百分，结果只有399分。”
　　“还有，那些高考阅卷老师，多给一分能死吗？”陈悠悦又摔了个杯子，谁都迁怒，“公关部呢？让他们把热搜撤下来，没听到没？”
　　“悦悦，你消消气。热搜刚才就在撤了，但是……”
　　陈悠悦十分暴躁，“但是什么？”
　　“有点难。公司按照你的意思，买了十个小时，还剩两个小时。”
　　陈悠悦持续暴怒，“剩下两个小时我不要了，快撤掉，我不想跟寒霜霁挨在一起！”
　　提到寒霜霁，工作人员脸色更加为难，“我老实告诉你，热搜之所以不能撤，主要因为寒霜霁。”
　　“我撤热搜，关他什么事？”
　　公关部负责人回答，“寒霜霁那个词条流量高，热搜靠粉丝拱上去，本来他应该上热一的。可是寒霜霁公司联系平台，要求压热度，不可以冲上热一。还有……”
　　陈悠悦深深皱眉，“还有什么？”
　　“还有，他给你的热搜续期了。”负责人艰难地咽口水，“条件是，他那条热搜上多久，你的热搜就在上面呆多久。”
　　换句话说，只是寒霜霁热度未消退，陈悠悦必须一直接受公开处刑。
　　陈悠悦气到爆炸，恶狠狠逼问，“他好恶毒？我得罪他了吗？”
　　人群中，有道微弱的声音，“得罪了。”
　　“……”陈悠悦语塞几秒，自己找台阶，“不就是我整他的时候，稍微玩过头了嘛，有必要那么记仇吗？”
　　当初，陈悠悦以为对方只是个小替身。
　　哪想到今日的光景。
　　“悦悦，我觉得寒霜霁应该没记仇。”
　　陈悠悦翻了个白眼，明显不相信。
　　那人继续说，“他如果记仇，你早就被线上线下同时封杀了。”
　　陈悠悦后知后觉，脸色发白。
　　“还有。”旁边人再次提醒，“你知道寒霜霁报了哪所学校吗？”
　　陈悠悦闷闷地说，“我哪知道。”
　　“跟你一样，电影戏剧学院。”说话者叹息，“开学以后，你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陈悠悦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我现在跑路来得及吗？
　　寒霜霁打开报志愿网页，只填报第一志愿，便打算提交。
　　蔺渊适时来到他身边，按住寒霜霁的手。
　　“要不要再想想？”蔺渊看清页面的字，有理有据分析，“参考往届招生线，你的分数至少高了五十分，可以报考更好的大学。”
　　“没必要。”寒霜霁挣脱他的手，执拗地点击提交，“这所学校是你帮我挑的。”
　　“我当初认为，你选择做演员，电影戏剧学院会比较适合你。”
　　“嗯，我现在有同样的想法。或许其它学校名气大条件好，方便找工作。但我只想学习编剧的基础知识，没打算以此为生。”寒霜霁关闭网页，语气轻快，“而且我进电影学院，还可以选修表演课。”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学表演？”
　　“在学啊。”寒霜霁回答，“我是演员，能学表演的机会太多了。但是，像编剧这样需要理论支持的职业，课堂学习应该更有效吧。”
　　蔺渊赞同他的说法，同时又萌生出新疑惑，“为什么想做编剧？”
　　“因为啊，”寒霜霁打开书桌抽屉，拿出几摞稿纸，“这个。”
　　蔺渊凑近看，发现摆在上面的剧本专用本，写了个四字标题。
　　《第五十春》
　　“我妈妈写给我爸爸的文字，我要帮她整理出来。”
　　“原来如此。”蔺渊拿起翻了翻，“为什么叫第五十春？”
　　认真算起来，寒霜霁的父母如果活到现在，都不到五十岁。
　　“因为他们生下我时，爸爸23岁，妈妈26岁。”寒霜霁手指抚过剧本，轻轻解释，“我是春天出生的。”
　　蔺渊懂了。
　　《第五十春》意思是，延续。
　　“打算什么时候写好？”
　　“慢慢来吧。”寒霜霁把稿纸重新收回去，“我想，我应该能活很久。有生之年，肯定能写好。”
　　“那，我有机会客串寒大编剧的作品吗？”蔺渊努力争取上岗机会，“演个小小配角都行，给个机会吧。”
　　“蔺先生，你这样我很为难。”寒霜霁故意摸了下他的脸，“我又不是正经编剧。你求我，我肯定要收点好处。”
　　“什么好处？”
　　寒霜霁笑笑，倾身靠过去，贴近他淡色的唇。
　　蔺渊定定站在那儿，不闪不躲，垂眼与他对视。
　　距离化为0之前，寒霜霁笑意更深。伸手扶住他肩膀，身子偏了偏。羽毛般的亲吻，落在贴近唇角的位置。
　　“我要对你为所欲为，你不拒绝吗？”
　　蔺渊一副看透他的表情，“反正你只会嘴上逞强。”
　　“想激我？我才不上当呢。”寒霜霁浅尝辄止，无情地推开蔺渊，“你可以走了，我接下来有通告要赶。”
　　“你助理到了吗？”蔺渊被他驱使太多次，已经具备身为司机的自觉，“要我送你吗？”
　　“今天不用。”寒霜霁整理好仪表，朝他挥挥手，“走啦。”
　　蔺渊目送他远去，才收回流连的视线，回到自己屋子。
　　“哥。”被关在屋里的蔺笙听见动静，头也不抬说道，“你知道吗？现在初中生谈恋爱，都不会只满足于亲嘴角。”
　　蔺渊诧异，“你为什么会知道？”
　　“如果你再不把唇角的口红印擦掉，未来还会有更多人知道。”蔺笙心平气和看他，说话一针见血，“他特意选了容易掉色的口红，你没有发现吗？”
　　蔺渊抽出纸巾，一点点擦掉淡红的印记。
　　“你如果不想擦，我可以假装没看到。”蔺笙当真挪开视线，虚心请教，“你接下来几天，打算洗脸吗？”
　　“别说了。”蔺渊擦干净口红印，低头看了眼染上颜色的纸巾，隔了几秒才丢掉。
　　蔺笙注意到细节，于心不忍，“哥，你明白自己被嫂子玩弄的原因吗？”
　　蔺渊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语气略沉，“我让你别说了。”
　　“好吧。”蔺笙把书往后翻一页，语气依旧平和，“我只是担心，以你现在的段位，可能下辈子才能追到嫂子。”
　　“……”蔺渊仿佛被刺中，受了内伤。沉默足足两分钟，才闷闷询问，“什么原因？”
　　蔺笙慢吞吞转过头，一字一句告诉他，“你，太容易咬钩了。”
　　蔺渊：？？？
　　我这辈子，恐怕跟‘鱼’过不去了。
　　**
　　寒霜霁凭借常驻综艺和《天子谋》男四，热度迅速攀升，跟蔺渊的CP更是甜到爆炸。
　　艺人走红以后，各种商务邀约如雪花般飞舞而至，其中大部分是割韭菜的短期代言。
　　尤其某些品牌，知名度非常低，产品溢价严重。毫无性价比可言，仅仅通过频繁更换代言人，疯狂收割粉丝经济。
　　寒霜霁现阶段，正是割韭菜的最好时机。
　　流量刚刚起势，热度远远高于身价。身上没有太多竞品代言，粉丝没有被割过，还是一茬新韭菜。
　　众多资本家发现这片绿油油的韭菜田，口水直流三千尺。他们举起镰刀，努力变化各种角度，能割到的却寥寥无几。
　　要知道，寒霜霁最不缺钱。品牌方所谓‘天价代言费’，寒霜霁丝毫不放在眼里。
　　豪门少爷才出道半年，业内已有传闻，暗搓搓说他接代言的条件十分苛刻。
　　性价比低不接。
　　风险性高不接。
　　有过劣迹行为不接。
　　大部分割韭菜，虚假宣传，或者闹过抄袭、立场不明确的品牌，全部被寒霜霁拒之千里。
　　剩下的品牌，还要经过漫长的考察期。
　　圈内明星接代言之前，多多少少会进行双向考察。
　　表面是双向考察，本质就是品牌对艺人的考察。只要代言费给够，通过考察的艺人大部分会接。
　　但寒霜霁不同。
　　寒霜霁对品牌的考察，远远比品牌对明星的考察严苛许多。出道半年，通过他考察的品牌寥寥无几。搞得粉丝有钱没处花，天天祈祷老婆多接点代言。
　　兴许苍天开眼，高考成绩公布后没几天，寒霜霁热度正盛时，宣了新代言。
　　还是业界公认比较难接，却最能刷脸的，国民级日化品牌的代言。
　　“宣的这么急？”闵野翻翻备忘录，“你考完试才签约，广告片刚拍好没几天，这就公布了？”
　　“是呀。”寒霜霁同样觉得突然，“他们昨晚和我沟通，想要加一场直播。”
　　“加直播？不行不行！”闵野连忙拒绝，“宝啊，你日程排得满满当当，没有时间。”
　　寒霜霁答应粉丝‘考完试多接通告’，让公司那边遇到合适的邀约，便替自己答应下来。
　　从现在开始到开学前，寒霜霁没有半点喘息时间，每天都有工作要忙。
　　“我已经答应了。”
　　“哈？”闵野错愕，“你们定了哪天？我会公司想想办法，琢磨能不能把时间空出来。”
　　“没必要。品牌方说，不需要太正式的直播。”
　　“什么意思？”
　　“他们主营日化产品。旗下主打产品包括卫生纸、洗衣液、沐浴露等等。这些东西带到其它地方，反而不太容易展示。”寒霜霁解释道，“所以，他们请我做一次日常直播。主题和时间由我决定，只需要适当展示商品。”
　　“哦哦，我懂了！”闵野恍悟，“你可以忙完其它工作，回到家开个直播，权当陪粉丝聊天。”
　　寒霜霁点点头，“嗯，他们确实想跟我说说话。”
　　由于前段时间‘考不上’事件，寒霜霁粉丝集体被打入冷宫。
　　即使每天都能感受到新鲜老婆，却等不到他主动营业。
　　寒霜霁上次发微博，内容还是热评截图，把他们全部钉在‘我竟然不相信老婆，我有罪’的耻辱柱上。
　　算算时间，寒霜霁决定是时候放过他们，免得自家粉丝干出什么蠢事。
　　比如他们在超话里，暗搓搓商量‘带个榴莲去剧组探班，吧唧跪在老婆面前抱住他大腿’或者‘买下拍摄区对面的广告牌，循环播放老婆俺错了，原谅俺，俺稀罕你’。
　　寒霜霁暗中窥屏，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
　　算了，原谅这群沙雕吧。
　　丢不起那个人。
　　六月末，天气燥热难耐。
　　刚过中午，人们只想呆在凉爽的空调房吃西瓜吹空调，躺平当咸鱼。
　　作为标准咸鱼，站姐于曦怀抱半个大西瓜，坐在电视前看第99遍小皇帝CUT。两眼痴痴凝望寒霜霁好看的脸，口水差点掉进西瓜里。
　　恰此时，手机突然响起特别关注提示音。于曦手比脑子快，立刻捞起手机。
　　能让她特别关注的，只有一个人。
　　最近正闹脾气的寒霜霁。
　　“漂亮老婆终于营业啦！”于曦擦擦口水，戳进寒霜霁首页，没有看到新微博。
　　“搞什么？系统又抽风了？”于曦失望至极，闷闷地打算把手机放回去。余光瞥了两眼，注意到头像右下角的直播标识。
　　直、播！
　　寒霜霁开直播啦？
　　还有这种好事！
　　于曦丢掉西瓜，火速冲进明星直播频道，却只看到一缸浅蓝色仿海水。
　　水面起起伏伏，漂浮着许多海月水母。
　　蜂拥而至的寒霜霁粉丝，热热闹闹发弹幕，抒发自己的思妻之情。
　　【老婆！老婆我想死你啦！】
　　【是寒霜霁直播间吗？怎么没看到我漂亮的老婆？】
　　【连阿霁的宝贝水母都不认识，假老公！叉出去！】
　　【哦哦哦，这就是我老婆养的崽崽吗？你们好呀~我是你们的爸比~】
　　【滚！我才是它们爸比！】
　　【我会游泳！水母是我生的！】
　　【大家别争，那么多水母，每人生一只不要抢。】
　　寒霜霁来到鱼缸前，手伸到水中，戳戳水母宝宝透明的帽子。
　　水母虽然不像其它宠物那样，粘着主人撒娇。但是跟寒霜霁相处久了，多少有点身体记忆。基本不会躲避他的手，有几只还会噗嗤噗嗤围过来。
　　寒霜霁喂它们吃了点东西，陪水母宝宝玩了会儿，似乎才想起被晾在旁边的粉丝。
　　他来到镜头前，拿起正在拍摄的摄像机。没有说话，径直走向厨房。
　　来到厨房后，寒霜霁依旧安安静静。先把镜头固定到视野开阔的位置，然后打开冰箱取出食材，给自己煮面条吃。
　　厨房提前做好拍摄准备，有商标的产品，全部用白色胶带将品牌标识贴起来，只有寒霜霁代言品牌的厨房纸和洗洁精露出商标。
　　寒霜霁做菜风格很干净，既不浪费多余食材，也不会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
　　煮面期间，他把切菜的砧板洗干净，又故意把厨房纸和洗洁精的品牌露出来。
　　粉丝心领神会，发弹幕表示‘买了，敏感肌可用’‘博主推荐的产品特别好，给全家都下单了’‘谢谢，家里小孩很喜欢吃’等等水军发言，演得有模有样。
　　寒霜霁煮好龙须面，洒上小香葱端到外面。
　　被留在厨房的粉丝不知所措时，镜头突然切换，带大家享受沉浸式吃播。
　　观众终于意识到，寒霜霁今天的主题，应该叫‘和老婆的同居日常’。
　　吃完面条，寒霜霁回到厨房洗干净碗，拿起镜头带大家往卧室走。
　　弹幕突然兴奋起来。
　　此前，寒霜霁公布的自拍中，有出现客厅和厨房，Vlog出现过书房。至于房间其它地方，观众没有见过。
　　还以为老婆生气气，不愿意跟老公粉说话。
　　没想到宝贝这么大方，愿意带他们参观卧室。
　　今晚做梦素材不就来了吗？
　　寒霜霁推开卧室门，镜头里出现柔软舒适的大床。
　　直播间弹幕简直没眼看，都在邀请寒霜霁同床共枕。
　　接下来，寒霜霁走到床边。
　　直接把床掀了。
　　刚才发弹幕说‘我躺好了’的观众：……
　　掉、掉下来了。
　　估计还是脑袋着地。
　　寒霜霁掀了床，把床单被罩全部扒下来。
　　扒到一半，他突然开口，对猛夸‘贤惠’的粉丝说，“别做梦了，这段是摆拍，我平常不做家务。”
　　“……”谢谢，梦醒了。
　　“我只负责漂亮，不行吗？”寒霜霁理不直气也壮，“家务当然要留给亲爱的男朋友呀。”


第50章 妈妈我嗑到真的了！
　　当寒霜霁说出‘家务要留给男朋友做’, 看直播的观众，似乎同时懂了点什么，弹幕疯狂cue某位顶流巨星。
　　【男朋友听到了吗？需要我@你出来吗？】
　　【摆拍哈哈哈哈哈！阿霁净说大实话, 突然同情渊哥的婚后生活。】
　　【他抢走我老婆，哪里值得同情呀？羡慕死了好嘛！】
　　【等等，啥情况？阿霁还没有官宣呢, 男朋友已经默认是蔺渊了吗？】
　　【除了他还有谁？】
　　【除了他还有谁+1】
　　【除了他还有谁（无限复读】
　　寒霜霁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性取向。
　　为避免误会, 公开场合会主动跟年龄相仿的男艺人避嫌, 除了蔺渊。
　　蔺渊出道前两年, 被大众评选为‘圈内寡王’。
　　别说谈恋爱，他连个来往密切的朋友都没有。
　　直到寒霜霁出现。工作中两人频繁合作，私底下被狗仔拍到好几次, 早已经超过‘普通朋友’范围。
　　临渊羡霁热度越来越高, CP女孩根本不需要夹缝中找糖，正主三不五时塞过来一口, 甜到蛀牙那种。
　　渐渐的，莫说CP粉, 连唯粉都以为他俩谈恋爱。看到他俩又双叒叕被偷拍的绯闻, 只会点开链接留下一条无情的‘离艺人生活远一点，偷拍你爹呢’。
　　正常来说，上升期艺人谈恋爱。无论男女, 粉丝肯定要死要活搞反对。以脱粉作为要挟, 逼迫正主分手。
　　而寒霜霁和蔺渊两家粉丝，反而如同温水煮青蛙，潜移默化接受了现实。
　　蔺渊身为顶流。却和其他流量小生不同。他有作品奖项傍身, 商务和影视邀约无数, 不需要依靠粉丝经济。
　　粉丝对于他, 是锦上添花。即使没有那么多花，影响微乎其微。
　　再说蔺渊选的对象。
　　寒霜霁吸粉能力强到恐怖，每出现一次就能收割一批粉丝。
　　蔺渊饭圈中，有许多好感寒霜霁的双担粉。假如把他当成对家，肯定会撕得没完没了元气大伤。
　　除此以外，寒霜霁是娱乐圈内，公认后台最硬的。
　　蔺渊跟他谈恋爱，纯纯属于高攀，努努力就能成为首富家的驸马爷。
　　权衡利弊之后，蔺渊粉丝果断决定：躺着吧。我又不是妈粉，管天管地还要管他谈恋爱。
　　至于寒霜霁那边。
　　笑死。
　　妻奴全都是耙耳朵，根本不敢管老婆，含泪承认蔺渊身为正宫的身份。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仔细想想还有点爽。
　　我把顶流的老婆当成自己老婆，四舍五入，我给顶流戴了绿帽。
　　刺激！
　　直播间愈发热闹，默默用小号看直播的蔺渊，趁乱发了条弹幕。
　　【临渊羡君：适可而止，请不要讨论无关的人。】
　　看到这条弹幕，CP粉肃然起敬，称赞同担有大局观，这种时候还能忍住不嗑。
　　唯粉偷偷脸红，因为他们刚才没忍住，竟然也在脑补寒霜霁和某位顶流的日常生活。
　　寒霜霁淡淡瞥了眼，唇畔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大大方方回应道，“少说两句，现在还轮不到他。”
　　简简单单一个话，却暗藏巨大的信息量，惹得观众纷纷敲键盘追问。
　　寒霜霁边整理床铺，边漫不经心低语，“以后呀…”
　　凭借蔺渊对寒霜霁的了解，他接下来应该会说‘谁知道呢’或者‘你觉得呢’。
　　然而都没有。
　　寒霜霁重新铺好床，看向镜头，缓缓开口。
　　“我好像没有其它选择哎。”
　　【草！！！】
　　【我圆满了！甜死我吧！鲨了我给你们助助兴！】
　　【妈妈我嗑到真的了！】
　　【你们突然间怎么了？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吗？阿霁明明说，他现在没有跟那个人在一起。】
　　【但是他还说了，蔺渊是唯一的选择啊啊啊啊！这是我配嗑的糖吗？】
　　【九块钱我出，求求你们原地结婚。】
　　寒霜霁直播中说的这两句话，被单独截取出来，顶上热搜。
　　CP粉宛如过年般兴奋，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的CP官宣了。
　　两家唯粉似乎早有预料，冷漠地戳进热搜贡献热度，麻木的重复‘好好好’‘知道了’‘除了恭喜我还能说点啥’。
　　直播结束，品牌方对宣传效果格外满意，特意给寒霜霁包了个大红包。
　　拜寒霜霁所赐，此次直播录屏，以后肯定会被大家反复拿出来盘到包浆，推广力度直接拉满。
　　寒霜霁毫不客气收下红包，然后便接到蔺渊的电话。
　　通话接通，蔺渊直接进入主题，询问他那句话是为了直播效果，还是认真的。
　　寒霜霁故意装傻，“哪句？”
　　“没有其它选择那句。”
　　“我说过这句话吗？忘记了哎。”寒霜霁轻笑，把问题抛给蔺渊，“你觉得呢？”
　　蔺渊声音略低，“我会当真。”
　　“那就当真吧。”寒霜霁看见窗外月色正好，换了个话题，“在家吗？”
　　“嗯。”
　　“出去吃饭，我请你。”寒霜霁从储物盒拿出新口罩，换了鞋子推开门。
　　才探出半个身子，就看到对面的门打开，蔺渊从里面走出来，手机还握着手机。
　　“你好积极。”
　　“嗯。”蔺渊解释，“你第一次请我吃饭。”
　　“听你的意思，我好像很小气。”寒霜霁拿眼睛翻他，气呼呼说，“哼，不请了。”
　　“我错了。”蔺渊被培养出求生欲，立刻滑跪。
　　“走啦。”寒霜霁走在前面，示意他跟上。
　　“那……”还请吗？
　　寒霜霁挂断电话，翻出刚才的聊天页面，眸中闪过灵动的狡黠。
　　“其实呀，我因为蹭你的热度，从金主那里赚到了大红包。”寒霜霁贴近他，踮起脚摸摸蔺渊的头发，“乖啦，就当赔你的名誉损失费。”
　　蔺渊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没有损失什么。”
　　寒霜霁瞪他，“还要不要吃饭啦？”
　　“要？吃什么。”
　　寒霜霁一脸高深莫测，“变态辣涮脑花。”
　　蔺渊：……
　　行吧，该来的还是来了。
　　寒霜霁找了家老字号火锅店，据说涮脑花的味道一绝。
　　由于他所在的城市，仅有一家连锁店。即使夜深人静，店里依旧有许多为美食而来的饕餮。
　　寒霜霁吃火锅时摘下口罩，超有辨识度的脸，立刻被周围食客认出来，连带黑漆漆的蔺渊也暴露身份。
　　食客们没有打扰他俩，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等到吃完饭才发出来。
　　其他人看见照片，关注点并不在‘蔺渊又和寒霜霁约会’，而是‘寒霜霁竟然喜欢吃涮脑花吗’。
　　——老婆，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
　　“好热！”
　　“什么鬼天气。”
　　七月盛夏天。褚楚搭上飞机之前，和鹿筱芙一起抱怨糟糕的天气。
　　然而，飞机落到地面时。两位美女抱住穿了羽绒服的自己，身体剧烈颤抖。
　　“冷死了！”
　　鹿筱芙绝望抱怨，“救命，我讨厌跟阿霁一起拍外景！”
　　“嗨。”寒霜霁跟随节目组派来接她们俩的车，来到机场，跟久别重逢的朋友打招呼。
　　此处是距离南极最近的地方。即使夏天最热的时候，整座城市依旧天寒地冻。
　　由于季节缘故，夏季白天特别漫长，运气好或许能看到极光。
　　“阿霁，好久不见！”
　　“霁霁，姐姐想你~”褚楚张开双臂，给寒霜霁一个大大的拥抱。
　　周围旅客来来往往，大部分是蓝眼睛白皮肤的外国人。异国他乡看见寒霜霁，感觉格外亲切。
　　寒霜霁乖乖任她抱，声音又软又甜，“希望你录完这期节目，下次还会想我。”
　　“说什么呢。”褚楚此刻并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话语格外坚定，“姐姐当然会想你啊。”
　　“褚姐，记住你的话。”寒霜霁扬起唇角，朝后面打了个手势，“带走。”
　　“啊？”鹿筱芙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车内冲出的工作人员，强行戴上录音设备和眼罩。
　　黑暗中，两位美女只感觉到有人牵引着，把她们带到类似藤椅的座位上。
　　“鹿姐，褚姐，握紧前面的扶手。”寒霜霁指导她们坐好，然而面对镜头，笑盈盈向观众打招呼，“欢迎格外来到《征服奇迹》直播间，现在大家可以下注啦。在这场美女与野兽的较量中，认为褚楚会赢的刷1，认为鹿筱芙会赢的刷2，跟主播互动请发送短信XDH到123456。”
　　“野兽？哪有野兽？”
　　“我不玩了，放开我！”鹿筱芙拿起退堂鼓槌，却发现自己手脚和腰被固定住，完全不能动弹。
　　前方响起粗重的喘息声，仿佛野兽剧烈运动后，发出低沉的嘶吼。
　　“啊啊啊！”鹿筱芙吓得尖叫出声，整个身体突然失控，划过凌厉的风声被拉出老远。
　　“你为什么……啊啊啊！”褚楚慌了，正要问她为什么叫唤，自己也受到同样的待遇。对前方的恐惧，让她叫得撕心裂肺。
　　受过专业声乐训练的好嗓子，轻轻松松飙了个高水准的海豚音。
　　“哇哦。”寒霜霁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致勃勃拱火，“加油哦，如果输了就罚你们再来一次。”
　　“啊啊啊！寒、寒、寒霜……你放过我！”鹿筱芙断断续续求饶。
　　“我错了！”褚楚用高八度的声音哀嚎，“我再也不期待跟你见面了。”
　　“呵。”寒霜霁嘲讽，“她们胆子好小，坐个雪橇吓成这样。”
　　“阿霁。”策划从车里探出脑袋，“你玩得这么大，不怕她们生气吗？”
　　“怕什么？”寒霜霁一脸纯良，“假如她们生气，我就说，是节目组安排的。”
　　策划：？？？
　　敢情我又是背锅的。
　　鹿筱芙被吓掉半条魂，才发现所谓美女与野兽，竟然是指狗拉雪橇。
　　抵达拍摄区域，狗狗主人吹了个口哨，雪橇堪堪停住。两只体型巨大的雪橇犬摇摇尾巴，撒开四条腿跑向主人，亲亲热热舔他的脸。
　　鹿筱芙看见狗狗憨态可掬的模样，顿时觉得，刚才叫出猪叫的自己，傻到没救。
　　换个星球生活吧。
　　褚楚同样发现真相，悲愤地捂住脸，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寒、霜、霁。”
　　“你好，我是《征服奇迹》的嘉宾耿威。”耿威主动迎上前，把腿软的女生扶下来，“没事吧？”
　　鹿筱芙出了身冷汗，已经忘记寒冷，心有余悸回答，“活着。”
　　“我以为，阿霁对待朋友会温柔点。”
　　“不要随便以为。”褚楚拍拍胸口，总结，“他对待朋友只会更狠。”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某个小可爱突然出现，无辜地辩解，“全部是节目组安排的，对吧？”
　　节目组惨遭威胁，屈辱地点点头。
　　“好啦，接下来开始今天的任务吧。”寒霜霁完全掌握主导权，把所有嘉宾叫过来，正式录制。
　　《征服奇迹》拍到第四期，再没有人敢看轻寒霜霁。
　　谁敢得罪他，很难想象‘死’在何时何地。
　　节目组带他们来到距离极地一步之遥的地方，这儿有冰川、雪地、海洋。
　　本期所有任务，当然跟冰雪有关。
　　主持宣布规则，告诉他们今天表面是集体任务，实际分为两个阵营。
　　七位嘉宾中，藏着一位有身份牌的‘X’，他可以通过特殊方式淘汰玩家，或者任选一位玩家淘汰。
　　最终任务时，活到最后的玩家，所代表的阵营获胜。看似个人战，实际是集体战。
　　好人阵营必须把X玩家揪出来，提前淘汰掉，世界才能和平安宁。
　　寒霜霁吐槽，“不需要引入世界和平的概念，太中二了。”
　　“确实。”鹿筱芙赞同。
　　“咳。”主持干咳几声，强行cue流程，“今天呢，难得来了两位女嘉宾。节目组会给两位女嘉宾一项特殊福利，请她们各自挑选一位骑士，保护自己安全。”
　　褚楚不太放心，“如果我选中X，他会背刺我吗？”
　　主持：“成为骑士的前提是，绝对不能伤害你。如果背刺，会反噬到他身上，他就会淘汰。”
　　“那我要选……”鹿筱芙首先看向寒霜霁，略显犹豫，小心翼翼试探道，“你是X吗？”
　　寒霜霁立刻否认，“我不是。”
　　鹿筱芙皱眉，“你说的话我能信吗？”
　　寒霜霁遭到怀疑，似乎有些生气，“你既然不相信我，干脆不要选我。”
　　“她不要，我要！”褚楚朝寒霜霁招手，“阿霁，过来。”
　　“我劝你想清楚。”黑弑君言之凿凿，“阿霁肯定有身份。”
　　“对。”耿威身为男妈妈，此刻却选择大义灭亲。
　　其他嘉宾互相对视，达成微妙共识。
　　单凭寒霜霁对节目的影响，没有身份不合适。
　　“你们非要冤枉我吗？”寒霜霁唇角下压，似乎有些生气了。
　　鹿筱芙心生愧疚，正要过去安慰他。
　　只见寒霜霁拿出任务卡，当众亮出来给他们看，“我发誓，我真的不是X，现在相信了吧？”
　　“信了信了，是我不好。”鹿筱芙慌忙安慰，“我选你，选你可以吧？”
　　“我拒绝。”寒霜霁突然闹脾气，离他们远远的，“反正你们不相信我，谁都别选我。”
　　几位嘉宾围住寒霜霁，胡乱安慰他，谁都不敢怀疑寒霜霁身份。
　　隔着人群，鹿筱芙朝她眨了下眼。
　　小朋友，演技好厉害。
　　即使她知道其中套路，也差的被骗过去。
　　【提前看到结局系列，同情好人阵营三秒。】
　　【为什么同情好人阵营？寒霜霁在啊。】
　　【他在个锤子！阿霁就算不是坏人，也是坏人同伙。】
　　【你们没看明白吗？鹿筱芙是X，她选了阿霁当同伙。但是五打二特别难，再加上节目组会设置X和同伙的提示，所以她俩故意演戏呢。】
　　【先是鹿筱芙跳出来，先发制人站在好人阵营怀疑寒霜霁身份。然后寒霜霁直接跳了，后面就不会有人怀疑他。】
　　【他假如不跳出来，肯定会被首刀。就像玩狼人杀时，玩得最好的那个，假如第一晚没有被狼人杀掉，就是妥妥的铁狼。】
　　【懂了，同情好人阵营。】
　　《征服奇迹》每次录制分为三天，前两天属于前期铺垫。节目组安排日常任务，让几位玩家通过任务找线索，推断其他玩家身份。
　　到最后一天，才是惊险刺激的淘汰战。
　　这次的规则，对于詹姆特瑞而言难度太高。翻译叽里咕噜说半天，他依旧没听懂，习惯性找寒霜霁寻求保护。
　　经过前三次相处，寒霜霁已经掌握跟詹姆特瑞相处的诀窍，沟通毫无障碍。
　　节目组安排的第一项任务，叫做雪地寻物。空荡荡雪地里，有各种雪人、冰雕、藏宝箱。几位嘉宾需要在固定时间内，寻找代表自己的物品。成功找到的人，可以享受豪华的冰屋下午茶。
　　没有找到的人，也可以进入冰屋。
　　——给胜利者表演，载歌载舞那种。
　　寒霜霁还要求穿草裙，跳夏威夷沙滩舞。
　　“让我们跳草裙舞舞？阿霁，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吗？”
　　寒霜霁认真回答，“夏季啊。”
　　“呃……”
　　夏季跳草裙舞，似乎挺合理。
　　几个人交换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斗志。
　　这个游戏，要么赢，要么死！
　　策划躲在相机后面，自言自语，“我设置流程的时候，以为它只是热身游戏，是我太年轻了。”
　　“三、二、开始！”
　　导演宣布开始，起跑线的几位嘉宾飞速冲出去，用各种方式破坏雪人和冰雕，从里面找自己的代表物。
　　蔡峥嵘连续推翻三个雪人，手冻得通红，却没有找到半个东西。
　　寒霜霁双手缩进袖中，慢悠悠来到詹姆特瑞身边，低头看摔得粉碎的冰砖。
　　“你为什么觉得，节目组会把东西藏在冰雕里？”
　　詹姆特瑞停下动作，用初生雏鸟般无辜的表情，直勾勾望着寒霜霁。
　　“这些东西。”寒霜霁隔着手套，拍了拍旁边熊猫模样的雪人，“坐起来应该挺费功夫。设计它的人，应该不想自己的东西被打破。”
　　“嗯。”詹姆特瑞似懂非懂，用磕磕巴巴的中文，问他东西藏在哪里。
　　“听过灯下黑吗？”寒霜霁解释，“眼睛最容易看到的地方，反而是视线盲目。所以……”寒霜霁退回起跑线，找到积雪最平整，看起来特意处理过的地方，让詹姆特瑞朝下挖。
　　没挖多久，果然找到东西，是耿威的藏宝箱。
　　藏宝箱内有密码锁，需要在接下来的环节，找到密码才能打开。
　　“啧。”寒霜霁看清名字，抱怨，“我运气果然好差。”
　　詹姆特瑞把箱子交给寒霜霁，按照同样的规律，继续寻找藏宝箱。
　　耿威得知藏宝箱被找到的东西，露出‘我是谁我在哪’的震惊表情，磨磨蹭蹭来到寒霜霁身边。
　　“那个，阿霁……”
　　寒霜霁伸手过去，“身份卡。”
　　“每次都这样。”耿威已经习惯了，把身份卡交给寒霜霁，让他确认身份。
　　寒霜霁瞥了眼卡片上‘好人’二字，把藏宝箱交给耿威。
　　耿威竟然有点不习惯，“你就这么给我了？”
　　“你的箱子，我拿了也没用。”寒霜霁语气平淡，“再说，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你也帮我找找吧。”
　　“好！”耿威保证，“我肯定帮你找到！”
　　道具组存心公报私仇，把寒霜霁的箱子，藏得格外隐蔽。利用钓鱼挖的洞，吊了根绳子，藏在冰面底下。
　　规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他人都找到箱子，只剩下寒霜霁两手空空。
　　寒霜霁脸上写满不开心，胡乱揉揉头发，嘟囔道，“今天做什么都不顺。”
　　“人生总有点意外，别难过。”
　　褚楚安慰，“大不了咱们一起去冰屋喝下午茶，不看表演了。”
　　“啊？”黑弑君失望至极，“可是我想看。”
　　“我也。”耿威举起手。
　　认识寒霜霁以后，其他嘉宾把寒霜霁之前参加的综艺和电视剧翻出来，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
　　尤其寒霜霁进入大众视野，跳得那段舞蹈，让人过目不忘。时至今日，仍旧是许多粉丝的白月光。
　　可惜《华夏千年纪》‘舞’专题录制结束后，寒霜霁因为脚伤，再也没有登台表演过。大家一度认为，白月光永远活在回忆中。
　　谁能料到，冒险综艺竟然会安排歌舞环节。始于颜值的粉丝满血复活，满心期待等着寒霜霁表演。
　　寒霜霁见他们一脸期待，甚至连詹姆特瑞的黑皮，都浮现诡异红晕。
　　“好吧，不就是草裙舞吗？”寒霜霁摘掉毛线帽，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作势要脱掉外套。
　　“天气这么冷，草裙就……”褚楚怕孩子冻坏，连忙给他找台阶。
　　话还没说完，寒霜霁已经把羽绒服脱掉了。
　　节目组早有准备，送来一件厚厚的蓑衣，还带着斗笠。
　　呃。
　　真·草裙。


第51章 “总有刁民想害我！”
　　寒霜霁表演的‘草裙’舞非常火辣。
　　辣到直接点了火, 把草裙烧掉，用于给自己暖手手。
　　“我就知道。”鹿筱芙表示意料之中。
　　褚楚：“肯定是节目组通告费没给够，他跳舞比上综艺贵。”
　　节目组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什么都怪我, 难道我是大冤种吗？
　　下午录制结束，节目组安排他们住在当地特有的冰屋酒店。
　　冰屋里面，所有桌椅橱柜, 包括床在内, 全部是用完整的冰块雕刻而成。
　　大大的冰床铺上绒毯, 让旅客们睡在保暖性超强的睡袋内, 夜晚并不会觉得寒冷。
　　冰屋窗户的屋顶，大部分设计成透明色，夜晚能看到繁星和极光。
　　盛夏的北方, 夜色迟迟。
　　嘉宾们第一次体验冰屋, 兴奋难耐，录制结束并不打算立刻休息。
　　几个壮汉相约, 体验夜晚的冰上运动。鹿筱芙和褚楚对运动没兴趣，带了瓶好酒, 来寒霜霁房间里叙旧。
　　“阿霁~”
　　“我们来啦！”
　　寒霜霁听见声音, 打开门，把两位美女请进房间里。
　　冰屋多为单层或者双层结构，房间和房间之间有段距离, 隐蔽性极低。
　　此次录制属于公开行程, 假如附近有狗仔蹲点，拍到的素材分分钟能写十篇《寒霜霁夜会两美女》之类的八卦新闻。
　　可寒霜霁丝毫没有避讳。天色正亮堂，便让她们进去, 完全不把流言蜚语放进眼里。
　　鹿筱芙和褚楚更没有避讳。
　　即便她们两个是单身女明星, 理论上应该避免跟男明星私下夜会。
　　可是, 寒霜霁不同。
　　褚楚把他当成弟弟，鹿筱芙把他当成好闺蜜，从来没有往‘男朋友’方向联想过。
　　鹿筱芙彻底放飞自我，连妆都没有化，进门后直奔寒霜霁的冰箱。
　　“阿霁，你有没有带零食？最近要开演唱会，经纪人每天逼我吃沙拉，快变成兔子了。”
　　“你来找零食，为什么翻冰箱？”寒霜霁指指智能温度计，“室外温度零下二十，冰箱温度才零度，我放进去保暖吗？”
　　“也是哦。”鹿筱芙翻来翻去，除了碳酸饮料一无所获，失望地关闭冰箱。
　　褚楚跟她同病相怜，安慰道，“筱芙，忍忍吧，演唱会结束就解脱了。”
　　鹿筱芙垂头丧气，“演唱会结束，还有各种年中舞台。到时候跟其他女爱豆同台，假如我稍微胖一丁点，公司肯定会派人暗杀我。”
　　“那你跳槽吧。”寒霜霁打开行李箱，拿出减脂减糖的蛋糕和薯片，丢给鹿筱芙，“签我的公司，不需要减肥。”
　　“真的吗？”鹿筱芙接住蛋糕，眼睛亮起来，“你那个公司竟然签新人？”
　　“是呀。”寒霜霁轻飘飘回答，“公司太大了，随便签几个。”
　　“阿霁，你好凡。”褚楚跟她开玩笑，“我合约还有两年，给我留个位置。”
　　“好呀。”寒霜霁半真半假保证，“我当老板，不会亏待你们。”
　　“哼。”鹿筱芙塞了一大口蛋糕，吐槽，“不会放过我们才对。”
　　寒霜霁没有接话，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阿霁，我有点好奇，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啊？”褚楚捧起酒杯，坐到他旁边，“继续当演员，还是改行当编剧，或者退居幕后开公司？”
　　寒霜霁立刻说，“都做。”
　　“忙得过来吗？”
　　寒霜霁自信，“可以呀。”
　　鹿筱芙嘴里塞满蛋糕，嘴巴鼓鼓像只仓鼠，含糊地说，“那你还有时间谈恋爱吗？”
　　寒霜霁听清她的话，回答道，“我现在不需要花费时间谈恋爱。”
　　“你跟蔺渊相处那么久，没有进展吗？”褚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话太多，连忙补充，“其实，之前你受伤那次，我看到他抱你上车。”
　　“嗯嗯！”鹿筱芙重重点头。
　　“那次啊。”寒霜霁思索片刻，告诉她们，“我当时很喜欢他，所以想让他抱我。”
　　“现在呢？”
　　“现在也很喜欢，但是…”寒霜霁抿了口红酒，待到余味散尽，才说，“我始终没有让他做男朋友的想法。”
　　褚楚疑惑，“为什么呢？”
　　“不太确定。”寒霜霁语气难得认真，“无论我做任何事，都带有目的性。拍戏是为了成为好演员，上综艺为了提升人气，报考编剧专业为了写剧本。唯独跟他谈恋爱这件事，我想不通自己为了什么。”
　　“幸福？”
　　“会幸福吗？”寒霜霁放下酒杯，眼睫像黑色的蝶翼，轻轻颤动两下，“我看不见我们的结局。”
　　“你们还没有开始，怎么可能知道结局。”褚楚靠近他，手轻轻按住寒霜霁肩膀，“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注定的事。未来走哪条路，遇见什么人，这一切充满未知数。”
　　“褚姐讲的好复杂。”鹿筱芙咽下蛋糕，干脆想到什么说什么，懒得过脑子，“我认为，既然阿霁没有顾虑，遇到喜欢的就谈吧。”
　　寒霜霁无奈看她，“太随便了。”
　　“人生短暂，随便总比错过好。”鹿筱芙拆开薯片，说话伴随‘咔嚓咔嚓’咀嚼音，毫无女爱豆形象。
　　“假设一个人能活到八十岁。他十八岁遇到喜欢的人，未来可以相守62年。如果他磨磨唧唧，拖到三十岁才谈恋爱，未来只剩下五十年了。错过的12年，是生命中最热烈，最鲜活的阶段。没办法与喜欢的人分享，难道不觉得遗憾吗？”
　　寒霜霁略一思索，突然开口，“你们是蔺渊请来的说客吗？”
　　“当然不是啦！”
　　“怎么可能呢？”
　　鹿筱芙和褚楚同时否认。
　　“总之，你们的话，我记住了。”寒霜霁语气平和，“我有自己的想法。”
　　“阿霁……”
　　“不会拖太久的。”寒霜霁打断她，“别急，我会尽快给出答案。”
　　褚楚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偷偷给鹿筱芙递眼色，示意她点到即止。
　　寒霜霁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聊工作聊日常。举杯邀明月，不对影也有三人，咕咚咕咚喝完一整瓶酒。
　　陈年喝酒度数偏好，喝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第二天才开始上头。
　　鹿筱芙脑袋晕晕乎乎，表现出奇笨拙。居然因此阴差阳错，洗清X的嫌疑。
　　小伙伴一直认为，策划应该把X牌，交给智力正常的玩家。
　　策划：怪我咯？
　　结果，录制到最后一天，好人阵营内部激烈互撕，坏人阵营毫发无伤。
　　寒霜霁凭借浑水摸鱼的本事，疯狂挑拨拱火，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再收残血。
　　好人阵营知道真相时，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鹿筱芙和寒霜霁庆祝。
　　庆祝到一半，寒霜霁浅笑，露出漂亮的梨涡。
　　鹿筱芙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自己就被寒霜霁背刺了。
　　“我不是你的boss吗？”
　　“嗯。”寒霜霁诚恳地说，“但是我想了想，我更适合自己做boss。”
　　“寒霜霁！”鹿筱芙气到爆炸，“你给我等着。”
　　“好啊。”寒霜霁笑意更深，“欢迎你再来《征服奇迹》。”
　　鹿筱芙回顾过去三天的悲惨遭遇，秒怂，拼命摇头，“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黑弑君起哄，“来吧，我把常驻的位置让给你。”
　　鹿筱芙大吼，“总有刁民想害我！”
　　“哈哈哈哈哈！”
　　从雪国回来后，寒霜霁收到巴达的消息：
　　《如爱》过审了。
　　电影送过审核，代表允许全国上映。接下来，主创团队需要考虑宣发和定档的事情。
　　巴达性子软，又是个没后台的新人女导演。
　　此前几部作品，档期只能挑别人不要的时间，宣发从简，排片方便毫无话语权。上映期间票房马马虎虎，等到电影下映，观众从视频网站看见，时常感慨错过了好电影。
　　幸好，此次倾注心血的《如爱》不用重蹈覆辙。
　　巴达甚至不需要硬着头皮，和院线各方面扯皮。初晴影视直接出面沟通，单方面要求把黄金周的档期空出来。同期其它电影，线下宣传必须为《如爱》让路。
　　连大制作商业片，和热门IP续作，海报位置只能排在旁边，把《如爱》捧到正中间。
　　至于综艺和媒体宣传，更是巴达从未体验过的待遇。
　　从前对她冷眼相待的热门综艺，纷纷递来邀请函。各大媒体采访络绎不绝，从台前到幕后，从剧本到人设，硬生生把主创团队逼到无话可说。
　　电影宣传期，巴达忙得不可开交，寒霜霁那边只会更忙。
　　“宝啊。”
　　车灯再次划破漆黑夜色，沿途清清冷冷。
　　闵野见老板背靠座椅，闭目养神，冒死进谏道，“宣传综艺推掉几个吧，咱不能都接下来啊。”
　　“多接一个通告，就多一点曝光度。”寒霜霁没有睁眼，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这是我第一次饰演电影男主。”
　　闵野心疼他，叹息着说，“祖宗，我滴祖宗。凭你现在的人气，以后演男主的机会多着呢。”
　　“以后演再多男主，也不是楚艾。”寒霜霁歪了下身子，脑袋抵住凉丝丝的车玻璃，“比起余生后悔‘当初不尽心’，我宁愿现在多努力点。”
　　“你……行吧。”闵野翻翻行程表，由衷希望寒霜霁快点开学。
　　哪怕开学会被抓去军训，也比现在轻松点。
　　寒霜霁的通知书早就寄到了。
　　因为按照户籍地址，直接寄回老家。
　　寒肃帮他签收，寒霜霁一直没有时间拿。
　　收到宝贝乖孙的录取通知，寒肃难以遏制内心激动，得到寒霜霁许可后便拆开通知书。把里面的东西拍成照片，跟容老头一起分享。
　　两家小辈，眼看爷爷高兴得像个六七十岁的孩子，感受到浓浓的偏心。
　　论学历，寒霜霁似乎是全家学历最低的。容灿灿名校硕士，寒行舟保送世界TOP1高校读博。连还没有毕业的容尧尧，就读学校也算赫赫有名。
　　可唯独寒霜霁考上大学，会让家人欢呼雀跃，想把孩子亲亲抱抱举高高。
　　容灿灿连续发了三条微博，全方位展示宝贝弟弟的通知书，还特意为它定做橱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评论区，容尧尧问：姐，你当年考全省第一的通知书呢。
　　容灿灿：那么久远的东西，我早弄丢了。
　　网友总算发现了。
　　豪门里一堆寒霜霁控。
　　寒霜霁忙里抽闲，看见容灿灿的微博，才知道大一新生需要加学校举办的新生群。
　　他联系容灿灿，要来新生群二维码。扫码入群，里面已经加了好几千人，各个专业新生都在群里。
　　还有专门负责迎新的学长学姐，为新生答疑解惑。
　　迎新学姐：请各位新生把群名改成（专业+姓名）的格式，谢谢配合。
　　甜系爱豆：必须改吗？我害怕改了以后有人骚扰我哎。
　　迎新学姐：遇到被骚扰的情况，可以向管理员举报。咱们学校最不缺明星，你大可放心。
　　表演系陈悠悦：改好啦~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悦悦。
　　陈悠悦身为今年艺考生中，名气最响亮的明星。本以为他亮出身份，肯定会造成群内轰动。
　　然而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对他表示欢迎，态度并不算热络。
　　能通过艺考，进入电影戏剧学院的同学，家里大多有权有势。毕竟，培养表演类艺术生，需要投入大量财力和资源。
　　新生们追求梦想的道路上，拓宽眼界见多识广，怎么可能因为小明星而失态？
　　——还真有可能。
　　默默窥屏的寒霜霁，看见群内对话，主动改好名字。
　　迎新学长非常热情，召唤每位新生出来打招呼。
　　寒霜霁被@到，手指飞快打字，趁乱发了条消息。
　　文学院寒霜霁：大家好，我是编剧专业的寒霜霁，请多指教。
　　消息发出去后，群内短暂沉默。
　　然后，沸腾了。
　　潜水的群成员纷纷冒出来，对寒霜霁进行轰炸。
　　-：老婆！终于等到你！
　　-：新生爆照！要看微博没发过的照片！
　　-：阿霁为什么去导演专业？我考了三所学校，为你才选择这里。
　　-：努力果然有回报，真的跟阿霁变成同学啦~
　　-：来晚了，阿霁呢？
　　寒霜霁发完消息便消失，搞得群里人心惶惶，害怕他被吓跑了。
　　又过两分钟，寒霜霁才重新出现。
　　文学院寒霜霁：[图片]
　　文学院寒霜霁：照片是我，满意了吗？
　　照片是现场拍的，右下角还有时间水印。
　　里面的人把口罩拉下来，曜黑眼瞳凝视镜头，勾魂似的。
　　新生群再次沸腾了，集体@寒霜霁，要求再拍几张。
　　虽然群里有些同学，并不是寒霜霁粉丝，但是问题不大。
　　美人自拍，谁不喜欢看呢？
　　而且他们看完自拍，还觉得不太满足，纷纷开始畅想开学以后，跟寒霜霁的同窗生活。
　　陈悠悦翻看聊天记录，气得差点想摔手机。
　　寒霜霁凭什么？
　　难道我不是巨星吗？！
　　**
　　“阿霁，爷爷送你去学校吧？”
　　“阿霁，姥姥陪你去报名吧？”
　　“需不需要姥爷陪你上两天学？”
　　“不用。”寒霜霁冷漠拒绝，独自整理好报名需要的各种资料，而后拨通蔺渊的手机号码。
　　蔺渊接起电话，问，“准备好了？”
　　“嗯。”
　　“走吧。”
　　“好。”
　　电影戏剧学院已经开学了，但是新生们明天才开始正式报名。
　　寒霜霁因为明天有通告，与校方沟通后，破例允许他提前一天来学校办手续。
　　电影戏剧学员有太多明星，校方不会因为学生人气高，给予特殊优待。
　　但寒霜霁不同。
　　他不仅名气高。
　　而且分数高。
　　是本届所有录取学生中，高考分数最高的，自带双重光环。
　　艺术类学校同样是学校，珍惜学习好的新生。校方得知寒霜霁报考本校，还为他免除在校期间的学杂费。像‘提前报名’这么点小要求，学校必须答应啊！
　　正午刚过，寒霜霁走下车来到校门口。
　　学校大门紧闭，小门那边有好几个出入闸机，必须刷校园卡才能出行。外来访客，必须先去门卫室登记。
　　门卫看见两个全副武装的人，见怪不怪拿出登记本，“写清楚名字和原因。”
　　“叔叔。”寒霜霁拿出通知书，“我是新生，来报名的。报名应该不需要登记吧？”
　　门卫大叔摆摆手，“报名还没开始呢，明天再来。”
　　“叔叔。”寒霜霁放软语气，开始卖惨，“我只有今天有时间，你让我进去吧。”
　　“我放你进去没用，明天才能报名。”门卫挠挠头，指向蔺渊，为难地说，“这样吧，你让家长给老师打个电话。老师同意你报名，我就放你进去。”
　　“家长？”蔺渊懵了。
　　门卫勇敢直面影帝的太阳镜片，“怎么，你不是这孩子的家长吗？我们学校管得严，只有陪新生报名的家长才能进。”
　　“……对。”蔺渊听他这么说，屈辱的承认，“我是他家长。”
　　“他是我哥哥啦。”寒霜霁压低他帽檐，生怕被认出来，拿出手机向门卫叔叔展示，“叔叔你看，老师同意啦。”
　　门卫再三核对号码，确实是招生老师的，便摆摆手放他们进去。
　　回到门卫室，另一个老门卫坐在凉椅上喝茶。
　　眼睛望着两个小年轻远去，幽幽感慨道，“咱们学校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我刚上班那会儿，想当演员的小姑娘小伙子，哪个敢谈恋爱？现在倒好，直接带着男朋友来报名。”
　　“男朋友？”中年门卫摸不着头脑，“他俩不是兄弟吗？”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老门卫咂了口茶，“你去学校里转转，看看有多少小姑娘和小姑娘，小伙子跟小伙子的情侣。撞到了就说好姐妹好兄弟，实际啊，感情深着呢。”
　　中年门卫望着前辈，肃然起敬。
　　由于寒霜霁早一天报名，学生会没有接到消息，没有安排负责迎新的学长和学姐。
　　寒霜霁没有来过大学，旁边蔺渊出道前是学美术的，对影视类学校不了解。只能凭借六年前的报名经验，搜索校内地图，带寒霜霁找到招生办。
　　招生办老师知道寒霜霁要来，交给他一份报名表，需要贴照片填资料。
　　“照片？”寒霜霁眨了下无辜的眼睛。
　　老师：“报名手册写得清清楚楚，至少需要四张二寸证件照，你没有带吗？”
　　寒霜霁抿了下唇。
　　他昨天才从容灿灿手里拿到通知书，没有时间看报名手册。
　　“抱歉。”蔺渊主动向老师道歉，“我们现在去拍。”
　　“去哪里拍啊？”寒霜霁退出招生办，躲进走廊角落和他商量，“我没有做好拍证件照的准备，你看。”
　　他睁大眼睛，让蔺渊看自己没有化眼线的眼睛。
　　假如换个不了解寒霜霁的人，肯定觉得他有那个大病。
　　但蔺渊知道，寒霜霁最在乎自己的美貌。怎么会把不完美的证件照，留到要用四年的学生手册上。
　　“你以前的证件照呢？”
　　寒霜霁闷闷回答，“丑。”
　　“公司里有修图师吗？”蔺渊提议，“让他修一张红底证件照发过来，学校里应该有打印照片的地方。”
　　“哇，好主意。”寒霜霁迅速给沫沫发消息，同时对蔺渊刮目相看，“我以为，你不会做这种投机取巧的事。”
　　蔺渊语气无奈，“我总不能，永远任你摆布。”
　　寒霜霁听出话中深意。
　　原来他打算反击啊。
　　“那，你有信心玩过我吗？”
　　“寒霜霁，我没有想过跟你玩。”
　　“啧。”寒霜霁还想再说两句，消息提示音适时响起，沫沫已经处理好照片了。
　　填完报名表，寒霜霁按照指示来到文学院，领到校园卡和课表。
　　“本来还要给你发军训服。但是新生军训服，今天还没准备好，等正式报道的时候再给你。”
　　“好，谢谢老师。”寒霜霁接过校园卡，追问道，“我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
　　“报名手续已经弄完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私人请求。”
　　寒霜霁礼貌，“请说。”
　　“你旁边那位，是蔺渊吗？”老师戴太阳眼镜和帽子的男人，客客气气提出请求，“我的女儿特别喜欢你，可以给他签个名吗？”
　　“好。”蔺渊接过签名纸，除了签名还写下‘学业有成’四个字。
　　“谢谢。”老师喜笑颜开，“我还是第一次拿到外校同学的签名，谢谢寒霜霁同学。”
　　寒霜霁：“咦，谢我做什么？”
　　“要是没有你，蔺渊怎么会来我们学校？”老师笑着解释，“你不知道吗？因为蔺渊不是科班出身，所以不存在冲突。几所影视类学校举办校庆，都想把他请来。可是他太难请了，校长出马都没办法，还是你比较有用。”


第52章 真勇。
　　“原来我的母校邀请过你啊。”寒霜霁刚办完报名手续, 嘴里已经开始叫‘母校’，对于新生身份接受度良好。
　　“嗯。”蔺渊回应道，“收到过校庆邀请函。可我想着, 自己又不是贵校学生，还是别来凑热闹吧。”
　　“哦。”寒霜霁仰起脸看他，若有所思, “那, 你上过表演课吗？”
　　“嗯, 公司请了单独的表演老师。”
　　寒霜霁再三确认, “没上过大课吗？”
　　“没有。”
　　得到准确回答，寒霜霁笑眼弯弯，怂恿道, “蔺渊前辈, 我们去蹭课吧。”
　　“……好。”蔺渊木然点头。
　　目前大一新生还未入学，但是其它学年的同学, 已经开学好几天了。
　　寒霜霁用新学号注册校园网，可以查阅公用教室的使用安排。
　　表演课分为理论和实践两种。理论课使用普通教室, 实践课需要使用类似剧场的表演教室。
　　寒霜霁想蹭实践课, 通过校内网信息，顺利找到下午上表演实践课的班级，大三表演系。
　　“从现在开始, 我们就是大三学生了。”寒霜霁迅速进入角色, 并叮嘱身边的国际影帝，“好好演啊，羡君同学。”
　　蔺渊听见久违的称呼, 眼底闪过无奈, “知道了。”
　　表演课成本高, 通常会安排好几个班级，聚在一起上课。
　　下午，两点过后。
　　大三年级表演系的同学们，带上记录本，陆陆续续来到表演教室上课。
　　大学上到第三年，当初懵懂乖巧守规矩的新生，已经磨成老油条。大部分学生习惯踩点上课，仅有寥寥几位高度自律的学霸，会提前十几分钟来教室。
　　今天，每节课总是最早到教室的女同学，如往常般推开教室门，发现角落里有两个面生的男同学。
　　女生多看两眼。两个男生似乎趴在桌上睡觉，没有回应她的视线。
　　大概是其它班同学吧。女生这么想着，收回视线，选择前排正中央的座位。
　　表演实践课经常有互动环节，负责授课的老师是国家一级表演艺术家，培养出许多大明星。经常有著名演员回母校探望恩师，顺便给学弟学妹传授经验。
　　选择第一排座位，有很大概率被老师点名，叫到台上表演。
　　随后进入教室的同学们，即使没有坐到第一排，也会选择尽量靠前的位置。
　　装睡的蔺渊压低帽檐，轻声询问旁边人，“你选的位置，好像太偏了吧。”
　　“蹭课的同学，请不要有那么多意见。”寒霜霁轻声嘀咕，“白嫖应该安静点，懂吗？”
　　“行。”蔺渊默默闭上嘴巴。
　　每次表演实践课，旷课比例特别低，偌大教室几乎坐满。
　　铃声响起，授课老师进入教室。他鬓发斑白，长相慈眉善目，气质温和儒雅文质彬彬。
　　蔺渊认识对方，惊讶地叫出名字，“褚临江老师。”
　　寒霜霁转过头，“你认识他啊？”
　　“认识。他年轻时拍摄了许多经典作品，至今仍是演艺界标杆。”蔺渊报出几部作品名，寒霜霁反应冷淡。
　　寒霜霁说，“听起来有点熟悉，或许我几千年前看过。”
　　“哪有几千年？”蔺渊换了个说法，“他是褚玦的父亲。”
　　“哦！”寒霜霁点点头，“懂了，褚楚的二侄子。”
　　“对。”
　　“所以，我以后也算关系户了。”寒霜霁开心，“我是褚楚的弟弟。”
　　蔺渊揉揉眉心，告诫道，“我劝你，尽量不要走这层关系。”
　　其他关系户，把老师叫叔叔叫伯伯。
　　寒霜霁倒好，准备把年过半百的老师叫大侄子。
　　真勇。
　　两个人躲在角落，小小声说悄悄话。
　　讲台上，褚临江手握扩音话筒，声音洪亮浑厚。
　　目光如炬扫过坐下学生，落到某个角落，明显停留几秒，才收起视线。
　　“这节课，我们继续讲表演中的情绪。前两节课分别讲了‘喜’和‘怒’，今天来讲最重要也是最难表现的‘哀’。请同学们认真思考，能够表达哀愁的表情有哪些？”
　　怀揣演员梦的同学，听得聚精会神，纷纷举手要求回答。
　　“叹气，皱眉！”
　　褚临江：“对，还有呢？”
　　“垮个批脸。”
　　褚临江：“勉强算对，这位同学以后注意形容方式。”
　　“哭！”
　　“说得好，哭！”褚临江声调提高，“哭戏是我们本节课学习的重点。其实，哭和笑一样，同样能表达很多种情绪。老师今天给大家讲最本质的哭，代表悲伤，哀愁。”
　　褚临江打开准备好的素材，让同学们看影视片中，比较优秀的哭戏。
　　寒霜霁看向投影屏幕，猝不及防看见自己的脸。
　　《天子谋》落幕戏，他自知大势已去。
　　缓缓闭上眼，掩去眼底氤氲的雾气。
　　虽然戏中没有落泪，但观众纷纷表示，小皇帝湿润的眼底尤为动人。
　　动人到，即使现场许多人看过《天子谋》。寒霜霁那张脸突然跃入眼底，依旧惹来不小的惊呼。
　　《天子谋》播放结束，惊呼并未停止。
　　因为接下来，蔺渊英俊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右眼滑过一颗泪。
　　那是蔺渊去年上映的电影，戏中他亲手杀死情同手足的朋友。扣动扳机时，表情冷漠刚硬。看到对方满是血倒在面前，回顾昔日惺惺相惜出生入死。转身决绝离开时，镜头拍到他侧脸的泪光。
　　“哇哦。”寒霜霁第一次看这个场景，“你居然能哭出来。”
　　“本来哭不出来。”蔺渊压低声说，“倒下的那个演员，摸我脸的时候，手上的血浆沾了辣椒水。”
　　“他好狠！”寒霜霁没忍住笑出声。
　　前面几个同学听到声音，回过头，古怪地瞥了他们两眼。
　　褚教授准备的伤感哭戏合集，其他同学都看哭了，他们笑点在哪里？
　　“抱歉。”寒霜霁低下头，努力遮住自己的脸。
　　褚临江播完素材，目光环顾四周，“接下来，我请几位同学上来，重现素材里的经典情景，尝试演绎哭戏。”
　　“有没有主动请缨的？”
　　话音刚落，台下举起一片小手。
　　褚临江点了前排几位眼熟的同学，而后直直看向后排，准确报出特征，“最后一排戴黑帽子的男同学，还有他同桌，上来吧。”
　　蔺渊莫名被cue，感应到周围同学的视线，将帽檐压得更低。
　　“老师。”寒霜霁故意咳嗽两声，娇娇弱弱说，“我身体不舒服，要戴口罩，不方便表演。”
　　“是吗？”褚临江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我还以为，凭借犬子跟二位的交情，你们应该愿意赏脸才对。”
　　“什么啊？”
　　其他同学听出其中玄妙，纷纷朝他俩看过去。
　　蔺渊每次伪装，都会努力挡住每一寸皮肤，把自己裹得亲妈都认不出。
　　但寒霜霁半永久的口罩造型，已经深入人心。哪怕他今天没有勾眼线，依旧被各位学长和学姐认出来。
　　“天呐！寒霜霁！”
　　“他旁边是渊哥吧？”
　　“这两个人，又开始约会了。”
　　“老师。”寒霜霁认命地站起来，“我只是办完报名手续，顺便来蹭个课。你想点我的名字，以后有很多机会吧？”
　　“确实。”褚临江笑着说道，“但是你旁边那位同学，可能只有今天上我的课。”
　　“我以前跟您的学生合作过，久闻褚老师大名。”蔺渊摘下帽子和太阳镜，言行举止十分周到，“能让褚老师指教，是我的荣幸。”
　　“咦，我们要上去吗？”寒霜霁跟随他起身，边走边抱怨，“我今天不能哭，粉底液用了超级不防水的牌子。”
　　“你选个不需要哭的场景。”
　　“那就只能选你的电影了。”寒霜霁认真想想，说，“我骗财骗色玩弄你的感情，然后你鲨了我，自己难过的要死。”
　　“寒霜霁。”蔺渊叫住他。
　　“怎么啦？”
　　“你其实，没有看过我的电影吧？”
　　“哎呀。”寒霜霁满脸无辜，“被你发现了。”
　　蔺渊沉默了。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刚见面时，寒霜霁只馋身子不蹭热度。
　　敢情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个长得好看的素人。
　　他俩一前一后，从教室后排走到表演台正中央。
　　过道两边的同学，能够断断续续听见两个人对话，猝不及防被塞了好几口狗粮。
　　寒霜霁来到台上，首先选择要表演的片段。
　　褚临江把准备好的剧本交给他们，其余同学看清楚剧本名，表现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谁能想到，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看到号称‘天降紫微星’的青年影帝，重现自己的封神之作。
　　寒霜霁：“老师，我需要背台词，可以请学姐学长先演吗？”
　　“好。”褚临江答应下来，示意其他同学，“准备好就开始吧。”
　　电影戏剧学院的表演系学生，即使没有正式出道，也经常会接到群演或者跑龙套的角色，多多少少积累一些演出经验。
　　大三同学已经上了两年表演课，掌握基本的演出技巧。
　　即使面对观众有些生涩，仍然能完整演出，表现可圈可点。
　　寒霜霁边背台词，边观察其他同学，打算暗中物色几株好苗子。
　　没办法。
　　经纪公司太大了，硬件实力业内至少排前三，旗下却只有一名艺人。
　　就好比有人把太平洋买下来，里面只养一条鱼，浪费。
　　“喂，你觉得他、他、还有她怎么样？”寒霜霁碰了下蔺渊的胳膊，示意他看登台表演的学生，“长相，身材，演技都还行。”
　　蔺渊懒得看，冷冷说，“寒霜霁，不要养鱼。”
　　“乱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蔺渊扫了眼，语气更冷，“都是你喜欢的类型。”
　　寒霜霁理直气壮，“既然决定签新人，肯定要签我喜欢的类型啊。”
　　“这样。”蔺渊略一思索，问，“签我不行吗？”
　　“你？不行。”寒霜霁立刻拒绝，“太红了，捧你肯定很累。”
　　“我回报率高。”
　　“也是。”
　　把蔺渊签下来，需要投入签一百个新人的精力，却能够得到签一千个新人的回报。
　　寒霜霁明白其中道理，决定先萌混过关，“让我再想想。毕竟我是甲方，不能轻易泄露底价。”
　　寒霜霁暂且停止讨论，继续看他们表演。
　　侧前方有个长相秀气的男生，愁眉紧锁，低头琢磨剧本。
　　台上，表演完的同学已经下去了，只剩寥寥几组。大家都不想跟寒霜霁抢压轴位，准备好就立刻上场。
　　男生准备了很久，才硬着头皮来到舞台中央。
　　接过褚临江递来的话筒，鼓起勇气说，“我要表演《天子谋》的片段。”
　　“哇！”
　　“勇士！”
　　同学们立刻明白，为什么他磨蹭那么久。
　　寒霜霁就在旁边，当着正主的面情景重现，怎么想都觉得尴尬。
　　底下同学响起阵阵惊呼，寒霜霁本人倒没有特别反应，耐着性子等他表演。
　　这段剧情中，小皇帝没有太多台词。仿佛被逼到穷途末路，懒得辩解。
　　学表演的同学都知道，台词越少的戏，越难演绎。因为无法通过语言表达情绪，所以更考验技巧。
　　饰演小皇帝的演员，或许由于正主在场，导致紧张过度。从上场开始全身发抖，搭戏同学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流淌下来，还伴随呜呜的哭声。
　　前排，两个女生小声议论，“他演砸了。”
　　“平常演砸还好，但是今天阿霁在场。”
　　“救命，我开始替他尴尬了。”
　　寒霜霁始终站在侧台，耐着性子等他表演完，才跟蔺渊来到舞台中央。
　　“到我们了。”寒霜霁放下台本，效仿其他同学那样报幕。
　　突然，有人打断他，大声提问，“寒霜霁，评价一下刚才那段表演吧。”
　　“我又不是老师，没有资格评价别人。”寒霜霁看向满脸通红的男生，随意说道，“假如苍炎陵导演在场，八成会让你通过的。”
　　“啊？”男同学错愕，“可是，我演得跟你不一样。”
　　“那又怎样？每个演员都有无可取代的部分。再说，你们看到的这段戏，其实被我改了。”寒霜霁振振有词说，“拍摄时，剧本要求我表现出悔恨和悲怆，哭得撕心裂肺。但是正式拍摄前，临时改了剧本。”
　　“为什么？”
　　“如果我哭得那么惨，”寒霜霁指了下蔺渊，“他就像个欺负未成年的大反派。”
　　蔺渊：“嗯。”
　　“呃……”
　　众位同学表示大开眼界。
　　原来拍戏还能这样啊。
　　蔺渊再次表演自己的封神之作，现场同学纷纷认为，只有这么点观众太可惜了。
　　于是，他们表演同时，下面人纷纷拿出手机，全程记录。
　　当寒霜霁回到座位，偷偷刷微博，果然发现视频上热搜了。
　　当初电影上映时，观众们在大屏幕看到这一段，直呼解气。
　　影片中，蔺渊邻居的家里遭遇特大火灾。他冒着炎炎烈火，救出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玩伴。此后几年，两个人相依为命，成为彼此的依靠。
　　再后来，因为偶然的机会，玩伴沾上毒和赌，欠地下钱庄一大笔钱。他无力偿还欠款，被迫成为钱庄的走狗，将更多的人拽进泥潭。
　　男主则选择跟他截然相反的路，努力成为正道之光。可他不知道，好朋友已经深陷泥潭，还把为数不多的存款拿出来，想帮助他渡过难关。可惜玩伴没有改邪归正，反而一而再，再而三迫害男主，坏事做尽。
　　终于，他领便当时，所有人拍手称赞。
　　寒霜霁所表演的片段，正好是反派领便当。
　　剧情中，他被追到走投无路，前有追兵后有埋伏，对面楼还有狙击手远程瞄准。
　　蔺渊念出第一句台词，“把枪放下，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你骗我，早就来不及了。”寒霜霁眼眸紧紧盯着他，“我被抓到，一定是死刑。”
　　“至少不会立刻执行。”
　　“呵。难道你想说，执行前，我还有足够的时间，细数曾经犯下的罪孽。”寒霜霁情绪突然激动，“我才不想！我选择这条路，注定要做亡命之徒。”
　　“真羡慕你啊，人生多么光明。这次把我解决掉，你就能升职，对吧？”寒霜霁说着，又苦笑了下，“真想拉你给我陪葬。”
　　课堂上没有提供道具，表演环境也相对简陋。
　　学生们临时才知道大明星来了，手边没有专业设备，视频只能勉强看看。
　　纵使如此，三家粉丝依旧隔着屏幕，发出高分贝尖叫。
　　【啊啊啊啊啊！渊哥一枪击中我的心~】
　　【啊啊啊我梦开始的地方！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渊警官，白月光永远是白月光！】
　　【谢谢褚老师，好满足！】
　　【别怪我ky，个人感觉阿霁演得反派有点病娇。】
　　【病娇+1，原版是个单纯拖人下水的坏蛋，阿霁演这一段，有相爱相杀的味道了。】
　　【假如没看过正片，我会以为是双太子那种势均力敌的拉扯。】
　　【U1S1，双太子原本设定不是势均力敌，小皇帝明显是垫脚石。】
　　【对，假如小皇帝不是阿霁演的，《天子谋》应该会像原著那样，单纯的权谋大男主戏。】
　　【说起《天子谋》，大家记得见面会吗？阿霁演太子也挺合适。】
　　【见面会让我嗑到了原配！暗卫和太子好香~今天这段也让我嗑到了，他俩CP感真是玄学。】
　　【你懂什么叫真情侣？】
　　连续两次情景重现，让越来越多观众发现：有时候嗑不到，可能不是剧情的原因。
　　是演员的原因。
　　寒霜霁和蔺渊，即使饰演水火不容的对手，依旧CP感爆棚，搞得大家更期待他们下一次合作。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寒霜霁公司发布本周行程，寒霜霁只有一天认真工作。
　　剩下六天时间，用四个字概括：新生报到。
　　电影戏剧学员主要培养演员，还有影视行业相关的从业者。
　　作为业内颇具专业度和权威性的高等学府，许多年少成名的艺人，慕名而来学习演技。学校为了照顾艺人的工作，除考试周以外，其余时间都可以远程学习。只要分数足够漂亮，照样能够升学毕业。
　　换句话说，即使进入大学读书。刚开学的艺人照样可以正常赶通告，除了大一新生。
　　因为，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必须进行为期二十天的封闭式军训。
　　军训期间，即使不住宿的学生，也必须住在学校，接受军事化管理。
　　寒霜霁领到军训服，从辅导员手里要到宿舍钥匙，进入未来半个月要住的房间。
　　临时宿舍住宿费比较高，条件比普通宿舍稍微好点。四人间，上床下桌，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橱柜和抽屉。
　　寒霜霁自知睡眠质量差，不太适合群体生活。便交了四份住宿费，还去医院开了张神经衰弱的诊断书，请辅导员给自己腾了个单间。
　　他从行李箱中拿出床褥，慢吞吞铺好，耳朵里听见旁边宿舍的吵吵嚷嚷。
　　学校宿舍隔音特别差，走廊那边嚎一嗓子，走廊这边都能听见。
　　更何况只隔一堵墙，寒霜霁能够听清每个字，甚至有单间群居的错觉。
　　“喂，搞什么啊？你把东西放在我床上，我的东西放哪里？”
　　“谁会套被罩？救命！”
　　“我也不会，在家里都是我妈套的。”
　　“床好硬，早知道带个床垫过来了。”
　　“为什么我必须跟你们一起住？这么小的房间，住四个人，这是人过的生活吗？”
　　“不满意你可以走啊。你有本事，像隔壁那位一样，让学校给你安排单间。”
　　“隔壁住单间？凭什么！”
　　某人提出质疑后，风声如同瘟疫般，短时间传遍整个宿舍楼。
　　其他宿舍同学探出脑袋，或者干脆来到寒霜霁门外，质疑他为什么可以住单间。
　　薄薄的门板挡不住声音，寒霜霁收拾好行李，感觉到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才不紧不慢打开门。
　　“有事吗？”他看向门外聚集的同学，柔声询问。
　　外面学生原本气焰很高，口口声声‘学校应该公平对待学生，不允许特例’。
　　可是，看到寒霜霁那张脸。他们的气焰仿佛被浇了盆冷水，萎了。
　　“寒哥，是你啊。”
　　陈悠悦看见是他，从人堆外面挤进来，好像跟寒霜霁特别熟的样子，伸长脖子往房间里面看。
　　寒霜霁盯着他的脸，用了足足30秒，才想起这个人的名字。
　　“寒哥，你的宿舍好大啊，一个人住吗？”
　　“嗯。”
　　“真好啊。”陈悠悦装出小白花模样，期期艾艾问，“我也想住单人间，但是学校不肯给我安排。还是寒哥有办法，是不是连校长都要顺着你啊。”
　　“应该吧。”寒霜霁斜倚门槛，淡淡说道，“谁让我成绩高，家世好，而且正当红呢。”


第53章 这笔账记你头上，以后跟你算。
　　陈悠悦听见他的大实话, 脸上伪装的纯良明显挂不住。
　　他唇角下压，眼尾泛红，用力吸了吸鼻子, 仿佛受到多么过分的欺凌。
　　寒霜霁依旧懒洋洋倚着宿舍门，丝毫不打算维持业界体面。
　　人群中，有几位正义人士看不过眼, 零零星星指责寒霜霁过分。
　　“是是是, 你家有钱, 你的粉丝多。”
　　“那也不能仗势欺人啊！”
　　“我欺负谁了？”寒霜霁循声看过去, 眉峰轻挑，“我似乎，只是客观陈述事实吧。”
　　“对啊。”围观同学被他唇角的笑意蛊惑, 纷纷附和。
　　“寒霜霁也没说错啊。”
　　“大老爷们, 别那么玻璃心。”
　　“而且。”寒霜霁狐媚眼顾盼，眼波流转, 温软的声音如羽毛般撩动心弦。
　　他说。
　　“我想要一个人住，是因为我喜欢男孩子呀。”
　　“如果跟其他男生同寝, 别人会误会的。”
　　寒霜霁眨了下眼睛, 问，“难道，你们想跟我同居吗？”
　　“嗯。”有男生被迷得神魂颠倒, 遵循内心点点头。
　　“嗯？”寒霜霁看他。
　　男生连忙摇头, “没，我不想！”
　　“确实，还有这个原因。”
　　“你跟别人住, 确实挺危险的。”
　　讨说法的同学们, 选择接受这个理由。
　　“呵, 骗你们的。”寒霜霁低低笑了两声，拿出申请书和诊断证明，向大家解释，“我生病了，所以才申请单间。”
　　“手续都在这里，合理合法，你们可以随便检查。”
　　“不用不用！”其他学生连忙摆手，甚至觉得特意上门找茬的自己，十分无理取闹。
　　人群中央，陈悠悦脸色清清白白，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来之前，他笃定寒霜霁耍大牌，利用后台住进单间。所以才首当其冲，试图让同年级的学生鼓励他，排挤他，让寒霜霁感受校园霸凌的滋味。
　　结果适得其反，丢脸的人，竟然变成他自己。
　　“这位同学。”寒霜霁垂眸俯视他，叫出极其陌生的称呼。
　　陈悠悦迟疑了十几秒，才确定他在叫自己。
　　“你，叫我？”
　　“嗯。”寒霜霁笑意清浅，语气温柔，“你说想住单间，可以向学校申请啊。你和你的公司那么厉害，学校肯定会批准的。”
　　“我……”陈悠悦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几分屈辱几分难堪。
　　“不过呢，住单间必须要做四人份的清扫工作，会累到弟弟呢。”寒霜霁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两圈，茶里茶气说，“哎呀，我怎么又多管闲事了？弟弟那么有本事，肯定能找到帮你干活的替身。”
　　陈悠悦气得说不出来话，胸口剧烈起伏。
　　寒霜霁眼神恹恹，往他身上捅了最后一刀。
　　“只是，你这次可要小心点。”寒霜霁表情嚣张，故意挑衅道，“不要再被欺负过的替身，踩到头上了。”
　　“你、你……”陈悠悦红了眼眶，委屈兮兮控诉，“我知道你讨厌我，处处针对我。但是我又没做过坏事，你凭什么污蔑我？”
　　寒霜霁扯了下嘴角，似乎想骂人。
　　陈悠悦继续委委屈屈哭诉，把当初刁难寒霜霁的责任，全部推给剧组。将自己塑造成任由公司摆布，还惨遭网暴的白莲花。
　　“寒哥，你的粉丝天天骂我，说话那么过分。我一直忍着，不愿意让粉丝关系，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陈悠悦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汪汪说，“其实在我心里，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谢谢。”寒霜霁大为震撼，语气格外真诚。
　　周围同学险些以为，寒霜霁被拙劣的演技打动，愿意跟陈悠悦握手言和。
　　下一秒，只听寒霜霁说：
　　“这是我今年听到最荒谬的笑话。”
　　陈悠悦眼泪凝固，暗暗咬了下牙。
　　他想过寒霜霁不会给自己留面子，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
　　但是没关系。
　　陈悠悦已经提前找好机位，把寒霜霁咄咄逼人的嘴脸拍下来了。
　　现场这么多人证，‘寒霜霁开学第一天刁难同学’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惹来万人咒骂。
　　寒霜霁以前做过万人嫌，有黑子基础。只要稍微扇扇风点点火，网友肯定会把他骂个半死。
　　陈悠悦计划很完美。
　　假如普通艺人无视规则享受特权，还当众尖酸刻薄，肯定会被网友被骂成筛子。
　　但是他忘了，寒霜霁是例外。
　　经过恶意剪辑，试图引导‘寒霜霁搞校园霸凌’风向的现场视频，发布到网上以后。除了陈悠悦雇的水军，没有人骂寒霜霁。
　　没、有、人！
　　更加离谱的是，寒霜霁粉丝闻讯赶来，谢谢博主分享新鲜的老婆，夸他是当代活菩萨。
　　【我发现了宝藏！还以为军训期间看不到新鲜老婆呢，博主有点人脉。】
　　【神仙博主！居然能拍到宿舍里面，以后跟你混了。】
　　【看到老婆一个人住我就放心了，谢谢校方照顾寒霜霁@电影戏剧学院。】
　　【放心+1，阿霁睡眠质量那么差，住集体宿舍真害怕他猝死。】
　　【谢谢学校@电影戏剧学院，把老婆交给你们我就放心了！】
　　【弱弱插一句，学校里有陈悠悦，我有点不放心，要是他又欺负老婆怎么办？】
　　【艹！别让我回想去年的幽灵威压和三重冰河，我真的会恨。】
　　【即使我脱粉寒霜霁，也永远讨厌陈悠悦。】
　　【贱人好意思哭？老婆没抽他两巴掌，真是好脾气。】
　　许多刚入坑的新粉，并不知道陈悠悦和寒霜霁有什么过节，到处找老粉询问。
　　寒霜霁老粉旧事重提，翻出寒霜霁给陈悠悦当替身的视频，向大家展示某个以‘可爱纯良’人设圈粉的爱豆，真实嘴脸多么丑恶。
　　许多刚入坑的新粉和好感路人，第一次看见这则视频。震惊娱乐圈黑暗的同时，疯狂谴责陈悠悦，再次把他当年的劣迹送到大众面前。
　　最终，陈悠悦非但没有搞臭寒霜霁，反倒让自己口碑持续下滑。公司方面忍无可忍，提出口头警告，三令五申要求陈悠悦在校期间安分点，不准得罪寒霜霁。
　　从前，公司放任陈悠悦刁难小演员，主要是因为被玩弄的艺人没名气没后台。
　　谁能想到，他会惹上不该惹的人。
　　遭到公司警告的陈悠悦，多少变得安分一些。
　　寒霜霁总算能清静的迎接军训。
　　电影戏剧学员是培养明星的地方，军训期间，会有许多媒体采访拍摄，物色新生代好苗子。
　　已经出道小有名气的艺人，同样是媒体记者重点关注的对象。
　　学校方面趁此机会宣传，每年都把军训搞得格外正式。专门聘请经验丰富的现役军官，为新生进行更正式，更严格的操练。几乎每届新生，都会抱怨军训的辛苦和魔鬼。
　　开学第二天，清晨。
　　学校们组织大一新生，到操场集合，跟各位教官见面。
　　队伍是按照班级划分的。寒霜霁来到文学院区域内，第一次见到同班的小伙伴。
　　事实上，新生报名结束后，辅导员会召开见面班会。可是，寒霜霁那天有通告，根本没有来学校。
　　其他同学交换过姓名，某几位社交牛逼症，已经在班里混的左右逢源，到处称兄道弟。
　　唯有他，谁都不认识。
　　幸好，寒霜霁姑且算个大明星，同学们认识他。
　　“寒霜霁同学！”临时班长高高举起手，呼唤他名字，“咱们班在这里集合！”
　　班长是个短发妹子，模样娇小可爱，嗓门却格外洪亮。
　　寒霜霁来到编剧专业，四下打量，目测全班应该有三十几个学生。
　　其中，三十几个女生。
　　男生包括他在内，一只手能数过来，百花丛中四点绿。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临时班长方倩倩，她是临时团支书郝敏。军训期间，主要由我们两个协助教官和辅导员，共同管理班级。”方倩倩说话落落大方，是每个班级都会出现的外向乐观、敢于表现自己的积极型女生。
　　郝敏相对文静些，拿出班级登记表，询问寒霜霁的信息。
　　寒霜霁观察周围，发现文学院所有专业，都是女多男少的状态。
　　学校有意照顾女孩子，尽量给他们安排女教官。
　　身穿军绿制服的教官来到队伍前列，齐刷刷向他们敬礼。真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寒霜霁身高不算太拔尖，但不算矮，比普通女生高出半个头。
　　排队时，被安排到队伍后面。
　　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下女兵们英武的背影，把照片传给蔺渊。
　　寒霜霁：我们班没有鱼苗，你可以放心了吧？
　　消息发出去才十几秒钟，被放进裤子口袋的手机震动两下，蔺渊回复了。
　　寒霜霁将手伸进口袋里，打算拿出手机看消息，前方响起中气十足的呵斥。
　　“倒数第二排左列的男同学，你在做什么？”教官质问。
　　寒霜霁下意识看了眼，身后只有一排。
　　没错，是我。
　　“报告教官。”寒霜霁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如实回答，“我在看手机。”
　　女教官大步来到他面前，目光坚毅冷峻，不怒自威，“训练期间，不准带手机。如果你有重要的电话，可以把手机交给辅导员，请他帮你留意。”
　　“好，我错了。”
　　“训练有训练的规矩，无论什么事，除了认错还要认罚。”女教官视线压低，示意道，“念你初犯，俯卧撑，三十个。”
　　“苏教官，那个…”辅导员见她把寒霜霁单拎出来，慌忙上前，悄悄告诉她寒霜霁的情况。
　　教官们常年呆在部队里，甚少关注娱乐圈，难免会不知道寒霜霁的背景。
　　“那又如何？”苏教官听完，依旧不为所动，“他现在是我手下的兵。”
　　辅导员面露难色，决定把话挑明，告诉她寒霜霁惹不起。
　　可寒霜霁已经找好位置，俯身趴下，乖乖接受惩罚。
　　出道至今，寒霜霁凭借纤细的外表，在大家心中留下‘娇柔文弱’的印象。
　　按道理，军训这种折磨身体的事，寒霜霁应该找个借口不参加。即使参加，也应该相反设法偷懒。
　　谁能想到，寒霜霁没有替自己辩解半个字，干脆利落接受惩罚。
　　俯卧撑姿势特别标准，身体压下去时，隔着衣服窥见背部肌肉，轮廓特别漂亮，并不像表面那么单薄。
　　寒霜霁轻轻松松做完三十个俯卧撑，站起来拍拍手，把手机交给辅导员。
　　辅导员战战兢兢接过大明星的手机，仿佛那玩意儿烫手。
　　“教官，我可以归队了吗？”
　　“可以，下次不要再犯。”
　　“收到。”寒霜霁回到队伍中，按照教官指令，稳稳站好军姿。
　　日上当空，天气格外炎热。
　　许多小姑娘晒得满脸汗，防晒霜都晒化了，却不敢动手擦汗。女教官虽然体谅她们，训练任务比较轻，却要求严格。
　　她连寒霜霁都罚，更别说普通素人。
　　“稍息，立正！”苏教官抬头看天，再低头看看时间，目光扫过一张张晒红的面孔，沉声说，“休息二十分钟。”
　　“好耶！”同学们又热又累，得到指令立刻散开。
　　寒霜霁没有去树荫下避暑，找辅导员要来手机，先给闵野发了两条消息，然后打开蔺渊的对话框。
　　寒霜霁：我被罚了，怪你。
　　蔺渊回过来几个问号。
　　寒霜霁：这笔账记你头上，以后跟你算。
　　蔺渊：……行。
　　虽然蔺渊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
　　但是寒霜霁似乎受了委屈，必须把委屈转到别人身上，才能想开。
　　所以他就认了吧。
　　寒霜霁得到回复，终于扫空心中最后一份阴霾。
　　“寒霜霁？寒霜霁在哪！”学校里负责打扫清洁的叔叔，推着小推车来到文学院训练区域，高呼寒霜霁名字。
　　推车上摆着各种零食和饮料，还有洗脸湿巾和防晒霜。
　　推车缓缓驶向寒霜霁，惹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我在这里。”寒霜霁立刻应声。
　　叔叔加快速度跑向他，把小推车停在寒霜霁面前，“给，这些是你爷爷让我送过来的。”
　　“谢谢叔叔，辛苦你了。”寒霜霁甜甜道过谢，从推车上拿起两份解暑饮料，然后转身招呼同学，“你们想喝什么自己拿。”
　　“可以吗？”方倩倩惊喜。
　　“可以，不拿就是孤立我。”寒霜霁放下话，走向辅导员。
　　辅导员早就渴了，没怎么推拒便接过饮料。
　　寒霜霁绕着区域转了半圈，才找到正在看其它班级训练的教官。
　　“苏教官，喝点东西吧。”
　　苏教官看见是他，退后半步拒绝道，“领导不让拿学生的东西。”
　　“教官放心，这不是我买的。”
　　苏教官这才接过去，顺嘴问是不是学校安排的。
　　“不是。”寒霜霁轻飘飘回答，“我爷爷听说，我要来学校军训，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楼底下的门面店，军训期间消暑饮料只送不卖。”
　　苏教官本来已经打开瓶盖喝了口，听见他的话，差点想把饮料还回去。
　　苏教官问，“我听说，你家里很有钱？”
　　“对呀。”
　　“难怪你细皮嫩肉的。”她多看寒霜霁两眼，没有回避之前发生的事情，坦荡荡询问，“我罚你做俯卧撑，你恨我吗？”
　　寒霜霁摇摇头，“教官你按规矩做事，我为什么要恨你？假如你不罚我，第一天就在学生面前失了威信，以后还怎么管手下的兵？”
　　苏教官颇为意外，没想到寒霜霁年纪小，想法却挺成熟。
　　“真意外。”苏教官评价道，“你竟然会服从管教。”
　　寒霜霁慢吞吞说，“如果想要爬上去管教别人，必须先从服从管教开始吧？”
　　“没错，部队里必须令行禁止。”苏教官打量他，好奇地问，“说了那么多，你想当兵吗？”
　　寒霜霁摇摇头，真情实感表示遗憾，“可惜，我已经做出选择了，没有那么多精力怀念曾经。”
　　“什么意思？”苏教官感觉他说法有些古怪。
　　——寒霜霁今年才十九岁，能有多少值得怀念的青春？
　　**
　　“累死了。”
　　“这才过去一天，后面还有19天呢。”
　　“此生不愿再军训。”
　　“好想去文学院啊，休息时间还能喝饮料。表演系命真苦，等到解散以后才能拿饮料。”
　　“寒霜霁为什么去文学院？郁闷。”
　　表演系由男教官负责，日常训练力度比女教官强。
　　再加上，表演系又是媒体采访的重灾区，训练期间丝毫不能松懈。
　　陈悠悦结束训练，全身疼痛难耐。心里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却拿不到通告费，胸腔憋着一股无名怨气。回到宿舍倒头躺下，耳边舍友叽叽喳喳，竟然在讨论寒霜霁。
　　“你们说够了吗？”陈悠悦语气烦躁，“张嘴闭嘴寒霜霁，他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
　　宿舍沉默几秒。
　　有位舍友突然反问，“陈悠悦，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咱们今年的军训场地，是由容家出钱免费翻修的。食堂免费送解暑饮料的店，是寒家出钱投资的。还有，军训期间有应急医生，也是寒霜霁请来的。”
　　“还有还有，寒霜霁代言的服装和防晒品牌，给新生提供了不少东西。”
　　“虽然大家都知道，豪门投资这些东西，主要是为了让小太子轻松点。但是，我们都跟着他沾了光。”
　　“倒是你。”舍友把矛头对准陈悠悦，“出道那么多年，你的粉丝和金主，没有任何表示吗？”
　　陈悠悦闻言，脸色越来越难看。嘴里胡乱咕哝两句，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假装睡觉。
　　隔了两道墙，寒霜霁洗漱完毕换上睡衣，面对镜子认认真真审视自己的脸。
　　他认认真真端详半晌，又拿出昨天的自拍照认真比对。确认肤色没有明显变化后，重新拍了张自拍，为粉丝营业。
　　寒霜霁：军训Day1，没有晒黑（应该）。[图片]
　　此前，寒霜霁同学有‘备考期间一个月不营业’的前科。
　　粉丝们得知他要军训，已经做好二十天独守空闺的准备。
　　本来都躺平了，看见寒霜霁的新微博，激动地揭棺而起。
　　【老婆你白到反光！怎么会晒黑呢？】
　　【谢谢寒霜霁的新鲜自拍，我知道你会每天发一张的。身为你老公，我要亲眼看着老婆的肤色变化。】
　　【每天一张怎么够？每天至少三张！】
　　【金主找寒霜霁代言防晒，真是找对人了。假如他军训没晒黑，宣传效果绝对好到爆。】
　　【我今天刷到老婆被教官训斥，罚他做俯卧撑的视频，还担心老婆会不会生气呢。没想到，他只关心自己有没有晒黑。】
　　【不愧是阿霁。话说回来，做俯卧撑算惩罚吗？我全程都在看某个部位。】
　　【对！屁股好翘！还有他的细腰，迷死我了，好嫉妒蔺渊。】
　　蔺渊收到信息没多久，知道寒霜霁被教官惩罚的事。
　　稍微想想，便弄清楚前因后果。
　　由于他不知道现场什么情况，没有再贸然发消息，害怕寒霜霁再因此受到惩罚。
　　刷到寒霜霁的新微博，蔺渊确认今日训练结束，才敢联系对方。
　　蔺渊：累吗？
　　寒霜霁：学生军训而已，瞧不起谁呢，这才哪跟哪。
　　蔺渊：可是，你做了三十个俯卧撑。
　　寒霜霁：……再提拉黑。
　　蔺渊求生欲强烈，连忙认错。
　　寒霜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发来两张照片。是他换上军训服后，请同学代为拍摄的全身照。
　　由于长相柔和，寒霜霁平时穿衣风格偏中性，少有如此阳刚的打扮。
　　竟然挺合适。
　　英气又洒脱，漂亮的脸变得凌厉而俊朗。
　　蔺渊下载原图，保存到相册里。
　　紧接着，又收到寒霜霁的消息。
　　寒霜霁：喜欢吗？
　　蔺渊：嗯。
　　寒霜霁：你喜欢这样，还是平常的样子？
　　蔺渊：我可以回答都喜欢吗？
　　寒霜霁：可以。但我会觉得，你在敷衍我。
　　蔺渊：这道题有标准答案吗？
　　寒霜霁：暂时没有。不过，你可以求我提供更多选项。
　　蔺渊：求你。
　　两个字，带一个标点符号，看起来好像随手打的。
　　寒霜霁不太满意，要求蔺渊亲口说。
　　蔺渊大概习惯他间歇的任性，迅速发来语音，用低沉的声音念出那两个字。
　　“求你。”
　　“语气那么硬，哪有求的意思啊？”寒霜霁抱怨同时，从相册里翻出两张新照片，发送给对方。
　　此时，蔺渊正在片场拍戏，几位造型师替他近距离拍照整理衣服。
　　他给寒霜霁发消息，从来没有避讳过其他人，这次也不例外，当着工作人员的面点开图片。
　　片场网速比较慢，照片加载半晌，才缓缓出现。
　　蔺渊看了一眼，迅速把手机倒扣，将屏幕压在腿上，生怕别人看去分毫。
　　——寒霜霁为什么给他发不穿衣服的照片？


第54章 ‘成为八世倒霉鬼’的内测资格。
　　‘啪——！’
　　蔺渊打开寒霜霁发过来的照片, 只短暂看了一眼。立刻把屏幕倒扣，紧紧压到自己腿面。
　　“蔺渊老师？”
　　身后，负责为他整理妆发的小姐姐, 注意到蔺渊奇怪的举动，小心翼翼叫他一声。
　　“怎么啦？”
　　“没什么。”蔺渊按住手机，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衣服我自己整理, 你们先出去吧。”
　　“啊？好。”周围工作人员明显愣了几秒, 才答应下来。
　　他们觉得有些意外。
　　因为, 在幕后工作人员眼里，蔺渊几乎是完全透明、毫无隐私可言的艺人。
　　经常与蔺渊合作的工作人员，经常能听到他跟别人打电话, 发消息, 讨论各种工作方面的事。坦坦荡荡，不像其他艺人那样, 休息室只肯留几个心腹，私底下聊天内容根本不敢曝光。
　　新电影已经拍摄两个多月, 这还是蔺渊第一次要求清场。
　　造型师和化妆师退出休息室, 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哎, 你知道吗？”造型师率先发问。
　　“不知道啊。”化妆师仍处于状况外, “我只看到蔺渊男朋友给他发照片，前两张照片穿了军训服，后面两张我还没看清楚, 就被赶出来了。”
　　“原来是照片啊。”造型师小姐姐秒懂, 转过头看向休息室里面。恨不得自己目光具有透视能力, 穿过墙壁偷窥蔺渊的手机屏幕。
　　自觉告诉他，寒霜霁第二次发来的照片，一定很刺激！
　　确实刺激。
　　偌大休息室，只剩下蔺渊自己。
　　他看看左右两边，确认没有其他人，才重新拿起手机。
　　两张照片已经加载出来了，蔺渊点开第一张，赫然看见白皙匀称，未着寸缕的双腿。
　　小腿以下泡在水中，光影折射，圆润脚趾粉嘟嘟的。指甲盖亮晶晶，似乎做了美甲。
　　遇见寒霜霁之前，蔺渊很难想象，男性竟然能做到如此精致的地步。
　　蔺渊盯着光溜溜的脚瞧了会儿，才打开第二张。
　　然后……
　　他抬头，无语的凝视天花板。
　　第二张照片是长图，只看没有加载的缩略图，还以为寒霜霁没有穿衣服。
　　但是，图片加载成功后。蔺渊滑动屏幕，就可以看到寒霜霁上半身的长款浴衣。
　　他坐在水池边，衣服半湿，头发湿漉漉挂着水珠。眼睛隔着屏幕和蔺渊对视，仿佛看穿他收到照片后的所有心情。
　　蔺渊：好看
　　寒霜霁：感觉你很失望，连标点符号都不打了。
　　蔺渊：！
　　寒霜霁：怎么突然闹脾气？真幼稚。
　　寒霜霁：我的出浴照不好看吗？
　　蔺渊再次打出‘好看’两个字，正准备动动手指发过去。
　　寒霜霁打字速度比他快，抢先发过来第三条消息。
　　寒霜霁：还是说，你更想看在那之前的照片？
　　出浴之前，不就是…
　　蔺渊坐直身体，正经的给出回复：我没有那样想。
　　寒霜霁：哦，知道了。
　　寒霜霁：你对我没兴趣。
　　蔺渊：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蔺渊：请问，这道题有标准答案吗？
　　寒霜霁：你必须拿到标准答案，才愿意跟我聊天吗？
　　寒霜霁：那你觉得，我有标准答案吗？
　　蔺渊：有。
　　寒霜霁：是什么？
　　蔺渊：我。
　　这次，寒霜霁隔了整整三分钟，才继续回复。
　　发过来一条长达35秒的语音。
　　笑了三十三秒。
　　“哈哈哈哈哈！我欣赏你的自信。”
　　第二天语音紧随其后，又笑了几十秒。
　　“蔺渊，你确定要做我的答案吗？”
　　蔺渊也切换语音模式，认真对他说，“嗯。未来那么长，你怎么能确定我找不到你的最优解？”
　　“这个回答，算你及格了。”
　　寒霜霁重新换成文字消息，问蔺渊：玫瑰选好了吗？
　　蔺渊：已经种下很久了。
　　寒霜霁：万一我不接受呢？
　　蔺渊：它会开到天荒。
　　对话框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仿佛持续输入了一个世纪。
　　发过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
　　寒霜霁：试试吧。
　　蔺渊秒速回复：要试多久？
　　寒霜霁：期限取决于你。
　　寒霜霁：我说过吧，要找个知冷知热的男朋友。
　　蔺渊认真回想良久，从记忆长河中找到这句话。
　　遥记，那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蔺渊听到这句话，曾经暗暗腹诽：他性格这么麻烦，谁做他男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真好。
　　时隔半年，蔺渊终于拿到‘成为八世倒霉鬼’的内测资格。
　　寒霜霁：哦，对了。
　　寒霜霁：你到底要不要看啊？
　　蔺渊：看什么？
　　寒霜霁：那之前的照片。
　　蔺渊：你不用再试探了，我不是那种人。
　　寒霜霁：好吧，我本来以为你会喜欢呢，还拍了好多张高清特写。
　　寒霜霁：既然你不喜欢，我删除了。
　　蔺渊：……
　　蔺渊：我看。
　　他错了。
　　他就是那种人。
　　寒霜霁：呵。
　　寒霜霁：下流。
　　说完，他便不再回复。
　　留下蔺渊面对冷漠的辱骂，独自凌乱。
　　——所以。
　　到底拍了吗？
　　**
　　军训进行到第四天，绝大部分新生已经被训麻了。
　　每天七点听到起床铃，教官只给十分钟洗漱时间。
　　七点十分必须到指定地点集合，集合前，还有后勤员检查叠被褥。假如棉被没有叠成有棱有角的豆腐块，就必须接受惩罚。
　　对于娇生惯养十几年的学生来说，早起叠被子已经足够痛苦了。然而，这竟然是军训期间最轻松的任务。
　　接下来一整天，他们要晨跑，学习基本动作和仪态，稍息立正左右转，蹲下起立踢正步。烈日当空，晒得每个同学苦不堪言。
　　即使训练结束，晚上依旧不轻松。晚上，教官会组织全体新生观看又红又专的革命影片，看完回到宿舍，必须写1000字观后感。
　　夜色已深，整栋男生宿舍充斥着咒骂和哀嚎，所有人都在挑灯写观后感。
　　唯独寒霜霁房间安安静静，早早关了灯，宿舍内回荡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宿舍楼每个房间，都设有独立淋浴间。
　　但是军训任务量太大，搞得大家腰酸背痛腿抽筋。许多同学回到宿舍，只想一头扎在床上躺尸，懒得天天洗澡。
　　九月份天气正热，军训服又是长款。在烈日底下跑跑停停暴晒一整天，汗水让衣服湿了又干。回宿舍脱掉鞋，浓郁又复杂的味道，笼罩整个宿舍楼。
　　起初，还有爱干净的同学抱怨几句。四天下来，大家竟然习惯身边的气味，仿佛每个人灵魂深处打了‘认命’的烙印。
　　唯独寒霜霁的宿舍，卓尔不群，遗世独立。
　　每次路过他宿舍外，都能嗅到干净的香气。室内24小时打开空气净化器，房间漂浮着幽幽的冷香。
　　每天结束训练回到宿舍，其他人奋笔疾书，寒霜霁却美美洗一个小时澡，把汗渍和灰尘全部洗干净。连军训服也要每天保持干净，准备好几套轮流替换。
　　更为致命的是，每天集合铃声响起前七十分钟，寒霜霁已经睡醒了。慢条斯理叠好被子，然后优雅地坐在桌前，拿出化妆镜和化妆包。
　　军训强度大，每天早七晚十。
　　苦命新生痛苦难堪之余，还能看到妆容精致的寒霜霁，每天在训练场上散发魅力。
　　其他学生不禁好奇，怀疑寒霜霁哪有那么多时间？肯定是没有写电影观后感！
　　然而，寒霜霁每天最早交作业，稿件质量特别高。查重率趋近0%，核对字迹也排除代笔的可能。
　　“阿霁。”累成狗的同学，忍不住向他打听，“你平常什么时候写观后感？”
　　寒霜霁如实回答，“开学前。”
　　“哈？”
　　“你们没有参加过大学军训吗？”寒霜霁理直气壮反问，“军训期间要写观后感，难道不是常识吗？我早就写好了。”
　　同学们：……
　　服气了。
　　熬过四天基础训练，大部分新生摆脱‘同手同脚左右不分’的状态。
　　教官们循序渐进，对他们进行更深层的训练。
　　苏教官让大家原地坐下，说道，“同学们应该知道，军训结束要进行汇报演出。演出有三个方向，阵列式，军体拳，和模拟实战演习。每个班级需要选择一个方向，进行针对性训练。其中，阵列式比较轻松，适合女同学多的班级，咱们就选那个吧。”
　　“好。”同学们稀稀拉拉给出回应。
　　阵列式只需要在之前学习的基础上，增加队形变化和口号，接下来的训练过程特别轻松。
　　军体拳需要学一套拳法，而模拟演习包括匍匐前进，跨越障碍，推塔射击等内容，几乎和真正的新兵训练没区别。不仅训练辛苦，还有受伤的风险。
　　队伍后列，寒霜霁转过头，朝表演系那边瞧了眼。
　　他们已经决定选择实战演习方向，几家欢喜几家愁。
　　“寒霜霁。”苏教官点他名字，“不要东张西望。”
　　“是。”
　　教官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报告教官，我的想法不重要。”身为士兵，天职是服从。部队里不应该有太多声音，会动摇军心，寒霜霁深谙其道。
　　“说说吧。”苏教官示意他站起来，“你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尽量让大家不留遗憾。”
　　“好。”寒霜霁起身，站姿笔挺，直接了当对他说，“我想拿枪。”
　　“你说实战演习吗？很辛苦的。”苏教官分析道，“选实战演习的班级，都是男生比较多的类型。汇报演出时，会进行班级之间的对抗战，我们没有优势。”
　　“嗯，我知道。”所以寒霜霁原本没打算说。
　　假如改变选择方向，训练量会多出四倍不止。
　　他本人倒是无所谓，军训的强度对他而言，顶多算小孩过家家。但班里那么多女同学，没必要陪他一起受苦受累。
　　苏教官似乎想起什么，跑向带队连长。
　　跟他说了几句话，又跑回来。
　　“寒霜霁，如果你真的想参加实战演习，未来十几天可以跟着表演系训练。”苏教官说，“我刚才请示了连长，他说每年都有这种情况。表演系同学不想选择实地演习，也会安排他们跟其它班训练。”
　　“我……”寒霜霁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等等，寒霜霁同学不能走！”方倩倩大声说。
　　“对啊，阿霁如果走了，以后没有人给咱们班送饮料了。”
　　寒霜霁无奈，“我说……”
　　“其实，我也觉得实地演习有意思，那样才算真正的军训。”某个女同学弱弱地说，“我也可以跟寒霜霁一起去吗？”
　　“每天稍息立正太无聊了，如果让我选，我想试试有意思的。”
　　“干脆咱们投个票吧，少数服从多数。”
　　寒霜霁眼见她们开始举手投票，企图阻止投票进度。
　　然而没有成功，编剧专业的妹子通过投票，顺利转型为战斗型女兵。
　　寒霜霁慢悠悠说，“其实，就算我去别的班，饮料也可以继续送过来。”
　　“不行！”方倩倩嘴快，不小心说出大实话，“看不到你的脸，军训还有什么乐趣。”
　　“嗯嗯！”其他同学重重点头。
　　“哦，这样。”
　　寒霜霁陷入思考。
　　——我是你们的人形猫薄荷吗？
　　苏教官上报训练方向时，其他战友看到编剧专业的表格，十分费解。
　　“老苏，我记得你们班都是女生吧？”
　　苏教官回应，“对啊。”
　　“女生选阵列式呗。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每天在地上又滚又爬，受得了吗？”
　　苏教官：“我说了同样的话，她们依旧坚持要选这个。”
　　战友迷茫，“她们怎么想的？跟自己过不去？”
　　苏教官露出‘呵，凡人’的表情，淡淡告诉他，“你懂什么叫舍命陪君子。”
　　一场短暂的毛毛雨过后，连续四个大晴天。
　　初秋天气没有转凉，反而越来越高。烈日灼烤大地，塑胶跑道滚烫的几乎融化。
　　“听我口令，卧！”
　　“向前进。”
　　“越过障碍。”
　　“拿枪，组装。”
　　几声干脆利落的咔咔咔，苏教官掐下秒表，低头瞧了眼时间。
　　“五分三十七秒，有进步。其它班平均成绩，都在六分钟以上。”苏教官挨个检查组装情况，颇为满意。
　　“教官，我们还可以更快。”
　　“争取冲进四分钟。”
　　“玩这个好有意思。”
　　“你的手臂磨破了，处理一下吧。”郝敏抱着医疗箱，棉签和纱布已经用完好几包。
　　本以为柔柔弱弱的文学院女生，训练两天就会放弃。结果非但没有，班级内还开始卷生卷死，越来越上头。
　　最卷的疯批当属寒霜霁。
　　班里只有四个男生，对抗赛处于压倒性劣势。每个人必须发挥最大能力，才有机会力挽狂澜。
　　寒霜霁是几个男生里面，外表最柔弱的，理论上应该最排不上用场。
　　实际上，他的各项数据远远超过其他男生。寒霜霁每多练一次，成绩就会再进步一分，仿佛永远看不到上限。
　　最恐怖的是，经过几天的高强度练习。妹子们逐渐放飞自我，汗流浃背灰头土脸，形象管理喂了狗。
　　而寒霜霁同学，依旧每天早起一个小时，从容的化妆弄头发。即使打滚十遍，妆也不花。
　　完全不给其他人看到寒霜霁素颜的机会。
　　离谱。
　　**
　　“啊！天呐！”
　　这天训练结束，教官突然通知明天放假一天。
　　整整遭受十天折磨的新生，听到暂时获释的消息，竟然表现出难以置信。
　　“真的吗？”
　　“为什么？”
　　“孩子们，看看日历。”教官回答，“明天中秋，我们当兵也是有法定节假日的。”
　　“哇！”
　　“我爱祖国！”
　　其他同学欢呼雀跃，欣喜若狂。
　　寒霜霁却有些烦恼。
　　中秋，团圆的节日。
　　意味着，两个老头又要开始抢孩子了。
　　果然，接到寒霜霁放假的消息，容老爷子立刻找人堵在校门口，看见寒霜霁就把人绑回家。
　　寒老爷子做得更绝，派人潜入寒霜霁宿舍，打算把宝贝乖孙抓回去。
　　可惜他们一辈子老谋深算，却双双在寒霜霁这里栽了跟头。
　　寒老爷子的人闯进宿舍，里面床褥整齐空气清新，却没有半个人影。容老爷子的人蹲守校园外，从白天到黑夜，却没有找到目标人物。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如何交差。
　　此时此刻，寒霜霁已经回到家，换上平常穿的宽松衣服，尽量掩饰军训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坐在隔着纯棉布料，摸摸自己的小腹，内心一阵担忧。
　　也不知道腹肌能不能减掉。
　　六块腹肌与自己的外表太割裂了，寒霜霁接受无能。
　　他沿着轮廓摸了会儿，指尖缓慢游移。
　　摸到第四块，外面响起敲门声。
　　他打开门，蔺渊的脸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拎着两盒月饼。
　　“你好慢。”
　　“抱歉。”蔺渊首先道歉，晃了下手中的月饼盒，“现做月饼比较慢。”
　　再加上，寒霜霁要求太多。莲蓉减糖，鲜肉不要肥肉，奶黄要用脱脂牛奶。
　　假如不是蔺渊给的太多，月饼师父恐怕想把他扫地出门。
　　“好吧。”寒霜霁把月饼盒接过来，打开盖子随便拿了一个。
　　从中间掰开，尝了一小口。
　　月饼分量少，只有两口的分量。
　　他眉头微微蹙起，把剩下的强行塞进蔺渊嘴里。
　　“不甜。”寒霜霁评价，“味道太淡了。”
　　“……”蔺渊想说他自作自受，最终还是忍了。
　　“进来吧。”寒霜霁往旁边挪了挪，让蔺渊进到房间里。
　　墙边的大鱼缸里，水母活蹦乱跳。假如它们有思考能力，大概会扑过来黏在蔺渊身上。
　　寒霜霁军训期间，多亏蔺渊经常过来，照顾这些塑料袋们。
　　寒霜霁把手伸进水中，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
　　他问，“瘦十斤呢？”
　　“什么？”蔺渊愣住。
　　“胖兔子。”寒霜霁直勾勾看它，“你说过要养它。”
　　“哦，在公司。”蔺渊解释，“兔子和水母不同，每天要喂好几次，还要陪它玩。如果养在家里，它太寂寞了。”
　　“这样啊。”
　　“你想见它？”
　　“才没有。”
　　“寒霜霁。”蔺渊叫住他，“不要口是心非。”
　　“才没有。”寒霜霁继续嘴硬，“它又不是我的宠物。”
　　蔺渊似乎弄懂了他的逻辑，忙说，“我拍完戏就把它接回来。”
　　寒霜霁的意思大概是，自己养了他的宠物，作为交换，也应该把自己的宠物带过来。
　　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
　　“你什么时候拍完戏？”寒霜霁又掰开一枚月饼，假装不经意询问。
　　“等你军训结束吧。”
　　“那么快？”
　　“这部电影偏群像，其他演员戏份比较重。相比之下，还是《如爱》进度快，下个月就该上映了。”
　　寒霜霁听到《如爱》的名字，恍如隔世。
　　“它竟然还没有上映。”寒霜霁吐槽，“我宣传口播录了八个版本，好累。”
　　“实际上。”蔺渊告诉他，“《如爱》的正式预告片还没有公布。到目前为止，公开的部分只有海报。”
　　而且海报只有两张，对比其它电影，上映前物料少得可怜。
　　“我知道。”寒霜霁低头擦手，慢悠悠说，“是我的主意。”
　　“果然。”蔺渊早有预料。
　　巴达做事小心谨，搞不出这么大胆的事。
　　“我看过最初版本的成片。”寒霜霁有理有据解释说，“我出现的每一帧，都非常好看，没有能让他们白嫖的镜头。”
　　“难道你不担心吗？连预告片都没有，大部分观众不了解这部电影，凭什么为它买单。”
　　“放心吧。”寒霜霁笑意狡黠，“我会把他们骗进去的。”
　　“……骗啊。”蔺渊有种不好的预感，默默同情即将被玩弄的观众们。
　　中秋当天，即将上映的电影《如爱》，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公布第一支推广视频。
　　网友打开视频，才发现它不是电影预告，撑死只能算片场花絮。
　　大家有些失望，留言问剧组什么时候发预告。得到‘《如爱》没有预告片’的消息，众人更加失望。
　　然而，他们按下视频播放键，失望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救命！
　　剧组太知道观众想看什么了。
　　视频最开始，寒霜霁换上医院病号服，将扣子解开两颗。
　　“病号服我穿过了，有没有白大褂？”
　　服装组回答，“有，但是剧本里没有穿白大褂的情节。”
　　“没关系。”寒霜霁眨了下右眼，“到时候跟他们说，票房超过多少，解锁新制服。”
　　第二个场景，镜头在寒霜霁背后，拍摄蔺渊撞破他换衣服的场景。
　　剧情里，男主由于震惊，衣服缓缓滑落。
　　片场花絮中，寒霜霁衣服掉到第七次，这段戏还没有通过。
　　寒霜霁失去耐心，叫住蔺渊的名字，“累了，下一次你替我脱吧。”
　　众人狂喜！
　　Woc！电影院还可以看这个？！


第55章 让我看看。
　　宣传片第三个镜头, 与正式拍摄无关，只是开播前准备。
　　寒霜霁刚来到片场，脸上还戴着淡蓝色口罩。
　　服装师看见他, 立刻把人拽进更衣室，嘴里念念叨叨，“阿霁你终于来啦！我准备了好多好多适合你的小裙子, 快选一件吧~”
　　《如爱》拍摄期间的戏服就那么几套, 更衣室面积挺小, 只有三四十平方米。此刻, 所有展示架挂满了裙子。各种潮牌高奢，绝美汉服，JK洛丽塔, 宛如小型的裙子展览会。
　　“随便吧。”寒霜霁兴趣恹恹, “我哪件都能穿。”
　　“怎么可以随便！”服装师抗议，“你知道我为了最后一幕戏, 准备了多久吗？花费多少心血，才搜罗这么多漂亮裙子。假如选不出一件最适合你的, 我真的会哭！”
　　寒霜霁听她言辞恳切, 无奈叹了口气，“行吧，我选, 我选可以吗？”
　　宣传片戛然而止。
　　观众更兴奋了。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好东西？】
　　【所以, 电影里有阿霁穿裙子的镜头？！】
　　【嗷嗷嗷好期待！我必须看首映！】
　　【急死我了，阿霁到底选了哪套裙子？】
　　【我赌黑色那条，模特图巨他妈好看！而且还露腰~】
　　【倾家荡产赌洛丽塔, 我真的很想看穿洛丽塔的小王子。】
　　【导演求求, 给我们剧透一下吧~】
　　【没戏, 吧嗒吧嗒早就说过，阿霁不让泄露正片镜头。】
　　【我老婆的每一帧美貌，必须付费观看，去电影院啦！】
　　【去去去！我等不及了，《如爱》干脆明天上映吧~】
　　此前，《如爱》已经宣布十月初上映。通常，电影上映前几天，各大售票网站会开通预售选座。
　　十月初放小长假，每年都是热门电影争相上映的黄金档期。
　　电影想要取得好票房，院线排片尤为重要。即使再好看的电影，院线不肯增加排片，大多数观众买不到合适时间的电影票。直接导致票房惨淡，酒香也怕巷子深。
　　巴达导演前几部作品，基本都是同样的下场。
　　而今年，各方资本为了票房博弈的戏码，刚刚开演便已经预告结局。
　　距离黄金周还有好几天呢，各大影院纷纷把《如爱》海报挂到最醒目的醒目，首日排片率达到近乎恐怖的49%。
　　要知道，按照行业规定，单部影片最高排片率，不得超过50%。《如爱》踩着最高线，明晃晃展示资本的钞能力。
　　某些影院员工看到排片表，忍不住心生担忧。
　　“老板，这样好吗？每年黄金档都是特效大片和引进片的天下，今年让文艺片占排片大头，咱们还能赚到钱吗？”
　　“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为了蝇头小利得罪行业大佬。”老板说，“黄金周首日按计划播。只要那部文艺片上座率够低，咱们就有机会减少排片。”
　　然而，《如爱》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电影还未上映，线上售票网站的累积票房，已经突破九位数，轻轻松松超过巴达过往作品的票房纪录。
　　面对每次刷新，都会暴涨一波的实时票房，巴达导演受宠若惊。
　　“天呐，我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多钱！”巴达激动的拨通寒霜霁电话，语气难掩亢奋，“你知道吗？我上一部电影，最终票房才四千万。”
　　“哦，我现在知道了。”
　　“阿霁，预售票房这么高，不会有问题吗？”巴达逐渐恢复理智，隐隐觉得担忧，“观众没看过正式预告片，不知道《如爱》究竟讲了怎样的故事。万一他们看完电影，不喜欢题材和故事，那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寒霜霁敷衍地说，“反正，钱已经赚到手里。”
　　巴达萌生莫名其妙的正义感，“不可以！这是黑心钱！”
　　“没偷没抢，怎么算黑心钱？”
　　巴达认真想想，不确定地说，“这种情况，算欺诈吧？”
　　剧组之前公布的宣传片，疯狂误导观众。
　　导致许多观众以为，《如爱》主要讲述女装小美人勾引蔺渊的故事，其中还穿插各种制服play。
　　直到今天，还有好奇宝宝私信剧组，悄咪咪打听‘《如爱》过审了吗’。
　　误会大了。
　　“我说，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吧。”寒霜霁轻飘飘问，“巴达，你认为自己不值吗？”
　　“我……”巴达犹豫。
　　“你觉得《如爱》不好看吗？”
　　巴达立刻反驳，“好看！我第一次拿到《如爱》剧本，就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电话那边，寒霜霁笑了下。
　　“那你怕什么呀。”寒霜霁淡淡说，“从现在开始，心态放平。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等待市场给你的反馈吧。”
　　“好。”巴达慌乱的情绪逐渐平静，内心对寒霜霁，又多了几分敬佩。
　　她比寒霜霁大好几岁，论心态，却远远不如。
　　“阿霁，你好冷静。”
　　“有吗？”寒霜霁将手机换了只手，打开免提，让巴达听清楚周围动静，“我这边还挺热情的。”
　　巴达总算注意到背景音，一片枪林弹雨打打杀杀，隔着网线也能感受到危险。
　　“等等，你不是去上学了吗？”巴达疑惑，“难道现在的大学，打群架变得这么高级？”
　　“不是。”寒霜霁解释，“今天是军训汇报演出，打车轮战，快到我们班了。”
　　“军训汇报演出，我记得随便走走方阵，踢踢正步就够了吧？”巴达不是很懂，为何寒霜霁那边有莫斯科保卫战的既视感。
　　“具体情况，你自己看新闻吧。”寒霜霁关闭扩音，无情地说，“轮到我们了，再见。”
　　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扔给辅导员，请他代为保管。
　　编剧专业的女兵准备就绪，只等前方分出胜负。
　　实战演戏以车轮对抗战的模式进行，总共有八支战队参加。除了文学院编剧专业，其它队伍全部以男兵作为主力军。
　　选择顺序时，另外七组抽签，编剧班默认最后。
　　不是为了让他们压轴。主要因为最后出场，耗费体力少。
　　明显被看轻了。
　　按照规则，对抗战开始，左右两方同时出发，抢占中央堡垒，使用武器互相攻击，直到一个班守擂成功。
　　接下来，失败方退场，由第三个班级攻擂。攻擂方需要突破障碍，重新组装武器，利用掩体躲避炮火。
　　而攻擂方虽然在之前对抗中，消耗了大量体能，却不需要重新匍匐前进越过障碍，并且占有绝对的地形优势。不考虑其它因素，双方胜率应该五五开。
　　假如守擂方继续胜利，则要迎接第四个班级挑战。如果攻擂成功，就可以取代他们的位置，迎击敌人。直到场上剩下最后一个方阵，即为本次实战演习的胜利者。
　　编剧班上场之前，操场中间负责守擂的是表演班。
　　他们班无论男女，必须通过艺考才能入学。
　　众所周知，艺术考试包含舞蹈展示部分，需要考生保持较好的身体素质。
　　身为表演艺术生，体能至少在标准线至少。
　　而编剧系的女孩，文艺，娴静，端庄。
　　压倒性的劣势。
　　“集合，轮到我们啦！”方倩倩跑到班级最前面，由于连续喊了好几天，嗓子有点哑。
　　郝敏站在她身边，目光坚毅，早已不是半个多月前，说话细声细气的文静姑娘。
　　“再喊一遍我们的目标！”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准备区域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虽然不整齐，但特别有气势，震得班里寥寥几位男同学，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妈妈，好可怕。
　　女生一旦开始较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何况她们军训期间，晒黑的晒黑，受伤的受伤，甚至有些妹子留了疤。
　　付出这么大代价，要是一无所获，她们怎么肯甘心。
　　“冲啊！”
　　裁判吹响哨声，戴好安全帽的妹子们齐刷刷卧倒。匍匐前进的姿势标准，丝毫没有偷懒，而且速度快。
　　穿过障碍网，她们飞快躲到掩体后面，开始组装武器。
　　到这个阶段，已经进入敌方的攻击范围。掩体是用一个个土沙包堆成的，只要敌方瞄准位置集中攻击，随时有崩塌的可能。此前，很多新兵武器还没有组装好，就被对面的狙击手击中了。
　　“喂，对面都是女生，咱们放点水吧。”表演班担任指挥的同学提议。
　　“先让她们组装好，别说咱们欺负女兵哈哈哈！”
　　“我记得，他们班应该有四个男生，先把男的解决掉吧。”
　　提到男同学，有人突然叫了一声，“糟糕，寒霜霁呢？”
　　“在这里呦。”清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寒霜霁不知何时突破封锁，通过视线盲区，来到他们眼前。
　　几个月前，《绝命追击》邀请《天子谋》剧组，那期直播红极一时，后来被爱好对抗射击的网友拿出来，反复观看。
　　虽然大家无法判断，蔺渊和寒霜霁究竟谁强谁弱。但有一点，所有人达成共识。
　　——寒霜霁的枪法，奇准无比。
　　高台上的指挥反应慢半拍，拿起武器的手刚准备抬起来，就被寒霜霁瞄准安全帽。
　　熟悉的一枪爆头。
　　旁边队友后知后觉，从掩体后面露出脑袋，打算围攻寒霜霁。
　　寒霜霁却压低身体，吹响口哨。
　　他身后，编剧班的妹子端起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恭候多时。
　　表演班指挥官被淘汰，其他人顿时乱了套，声音乱糟糟的。
　　“快趴下，寒霜霁是诱饵。”
　　“他们想引蛇出洞，别中计了。”
　　“咱们班男生多，怕他们不成。”
　　“救命！再不把寒霜霁解决掉，咱们连门都出不去，战线没办法往前推。”
　　“你以为我不想解决寒霜霁吗？他开枪速度比教官还快，冲出去只能被爆头。”
　　见他们不敢露出脑袋，寒霜霁背靠掩体，盘起腿席地而坐。
　　他抬头看看晴朗的蓝天白云，又偏过视线，遥遥看向操场旁边的观礼台。
　　电影戏剧学院每年的军训汇报表演，会对家长开放。每位新生都能得到一个名额，邀请家长来学校观摩。
　　其他同学会邀请爸爸或者妈妈，可寒霜霁没有爸爸妈妈。学校只给一个名额，无论邀请哪位家人，势必会引来其他人的不满和抱怨。
　　于是，寒霜霁想了又想，决定把它留给蔺渊。
　　大热天，蔺渊身穿黑色长裤长袖，还戴了太阳眼镜和帽子。坐在清凉打扮的人群中，看着就热。
　　蔺渊始终密切注视寒霜霁，感受到他的视线，无声用目光进行交流。
　　其实，看见寒霜霁冲出去的瞬间，蔺渊多少有些意外。
　　这种行为，实在不符合‘寒霜霁风格’。
　　他应该心安理得躲在后方，让队友冲到前面送人头。等他们杀得两败俱伤，才从容不迫登场，自己玩单刷。
　　可是，他却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
　　蔺渊以旁观者视角，俯瞰整个战场，渐渐理解寒霜霁的想法。
　　寒霜霁只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他想保护被自己拖下水的同学。
　　“累了，快点结束吧。”寒霜霁重新站起来，抬起腿，一脚踹开对方躲藏的掩体。
　　将自己暴露在他们面前，同时，也让表演系的同学无处遁形。
　　双方顿时乱成一团。
　　存活的表演系同学手忙脚乱，拿起武器围攻寒霜霁。兵荒马乱弄了好半晌，连续牺牲三四个战斗力，才把他搞死。
　　编剧班的妹子，眼睁睁看见他们‘虐待’寒霜霁，当场气疯了，一个比一个凶猛，叫嚣着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最终，编剧班在所有人不看好中，爆冷拿到胜利。
　　寒霜霁提前牺牲，退出操场旁边。接过辅导员递来的湿纸巾，擦掉脸上的红色弹痕。
　　“汇报表演而已，居然用假血浆，有必要弄得这么逼真吗？”寒霜霁擦了两下，没擦干净，索性随它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寒霜霁没打算表演现场卸妆。
　　辅导员吐槽，“没办法，咱们学校经费太充足了。”
　　“好的。我会转告家里老头，让他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寒霜霁把道具装备还给辅导员，朝他挥挥手，“演出结束，我先走了。”
　　辅导员连忙喊住他，“等等，后面还有颁奖，你不参加吗？”
　　“领奖应该让班委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寒霜霁对于奖项兴趣缺缺，执意提前退场。
　　辅导员认真询问，“由你制定的战术大获全胜，难道你不想亲眼看到拿奖吗？”
　　“不想啊。”寒霜霁淡淡回答，“我制定过的战术，没有一个是为了拿奖。”
　　“你以前制定过很多战术吗？哦，我懂了，肯定是游戏里吧。”辅导员强行给出解释，见他态度坚决，好奇地问，“你急着走吗？到底有什么事？”
　　寒霜霁抿唇，指了下观礼台位置，“我男朋友等我很久了。如果按照片酬，计算他单位时间的实际价值。我少跟他相处一分钟，四舍五入等于亏了一个亿。”
　　辅导员扬起脖子，顺着他手指方向，捕捉到某位身价奇高无比的大顶流。
　　寒霜霁礼貌的请示，“老师，可以让我去跟男朋友约会吗？”
　　“嗯。”辅导员僵硬地点点头。
　　——原来寒霜霁和蔺渊开始交往了。
　　我好像不小心发现了爆炸性大新闻。
　　**
　　“你好像很热，我们去游泳馆吧。”
　　寒霜霁拒绝，“要游泳，不去。”
　　“商场？”
　　“要走路，不去。”
　　蔺渊无奈，“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怎么样？”
　　“要找地方，不去。”寒霜霁断然拒绝。
　　“……”蔺渊决定投降，将选择权交给寒霜霁，“那你说，去哪里约会。”
　　寒霜霁揉揉小腹，认真地回答，“未来一段时间，我打算躺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变成猪。”
　　“你变成猪，我要怎么办？”
　　“你有两个选择。”寒霜霁竖起两根手指，表情格外严肃，“第一，陪我一起当猪。”
　　“我选第二条。”
　　“恭喜你！”寒霜霁拍拍手，“蔺渊先生，你现在拥有一只小猪了，快带他回家吧~”
　　“好。”
　　蔺渊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凭借专属司机的职业素养，把寒霜霁送回家。
　　踏进家门，寒霜霁拿出计步器，绑到自己脚踝上。
　　“从现在开始，我打算把每天的步行量，控制在三位数以内。”寒霜霁说话时，用一个不惊扰计步器的诡异姿势，轻手轻脚爬上沙发，使唤蔺渊给水母换水。
　　蔺渊任劳任怨照顾塑料袋，并且按照指示，拿过来许多饮料和零食。
　　“现在可以解释了吗？”蔺渊忙完琐事，才坐到寒霜霁旁边，“为什么突然想做猪。”
　　“你要听实话吗？”寒霜霁缓缓转过身，手按住小腹，虚虚眯起眼睛说，“我要把肚子里的东西弄掉。”
　　蔺渊拨开他的手，“够了，不要用这么危险的说法。”
　　寒霜霁哼唧两声，没有拒绝蔺渊摸过来的手。
　　蔺渊隔着衣服，摸摸大致轮廓，要求道，“衣服掀开，让我看看。”
　　“不要！”寒霜霁摇头，“我自己都不敢看。”
　　蔺渊似乎想到什么，轻笑，“我以为你会喜欢呢。”
　　“喜欢呀。”寒霜霁扯了下嘴角，“我喜欢看别人的腹肌，但不代表喜欢自己长腹肌。”
　　说到这里，寒霜霁长长叹了口气。
　　“亏我以前特意控制运动量和蛋白摄入。因为体脂含量太低，会影响我的美貌。”寒霜霁打了个嗝，闷闷说道，“军训害我。”
　　“好吧，情况我知道了。”蔺渊缩回手，安慰生闷气的寒霜霁，“暴饮暴食伤身体，慢慢来吧，我会尽量配合你的。”
　　“嗯。”寒霜霁再次捂住肚子，愉快地说，“我们一起把它打掉。”
　　蔺渊目光顿时变得复杂，“你能换个说法吗？不要让我产生奇怪的罪恶感。”
　　**
　　寒霜霁终于结束军训，粉丝们喜忧参半。
　　自家小偶像总算被‘放出来’，以后又可以拍戏录综艺开直播，为他们创造出许许多多物料。
　　可是，军训结束，意味着每天的打卡自拍没有了。
　　从军训第一天开始，寒霜霁每天早晚各拍两张怼脸自拍照，记录肤色变化。
　　有人把第一天自拍和最后一天自拍今照片，进行全方位仔细比对。
　　采集手、脖子、耳垂、脸四个部位的颜色，分析具体色区，得出寒霜霁大概晒黑了0.002度的结论。
　　相较于黑了三个色号的陈悠悦，寒霜霁肤色变化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事先邀请寒霜霁代言防晒产品的赞助商狂喜，不顾秋冬季节将至，又跟寒霜霁续约半年。
　　金主原本打算续更久，却被寒霜霁以‘明年肯定会涨价’为理由拒绝。
　　确实，寒霜霁主演的电影《如爱》尚未上映，预售票房已经破亿。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寒霜霁现在，已经拥有上亿票房的代表作，实绩超过许多同龄艺人。
　　即便黑子整天跳脚，赌咒发誓说‘绝对不看《如爱》，谁看谁是狗’。影视行业权威人士，对《如爱》前景持悲观态度，坚决认为首日票房虚高，观众肯定会失望而归，导致后继无力。
　　寒霜霁和他的粉丝，完全没有收到影响，欢欢喜喜等待电影上映。
　　寒霜霁最大的站姐，甚至改了头像，大写加粗八个字：
　　票房在手
　　笑看疯狗
　　黑子们被骂成疯狗，更愤怒了。
　　【也就只能预售票房了。破电影线上线下砸了那么多宣传费，我倒要看看累积票房多少。】
　　【血扑预定，破电影但凡有一点点能看的内容，宣传片也不至于疯狂打擦边球。】
　　【擦边球真特么恶心！寒霜霁你一个大男人，天天靠着女装和卖腐赚流量。】
　　【我听说《如爱》导演以前拍的电影，最高票房才七千万，水平能高到哪去？】
　　【呵呵，连正式预告都不敢放，坐等被骗进电影院的观众骂寒霜霁。】
　　某些专门做电影票房预测的公众号，原本忌惮初晴影视，不敢泼《如爱》冷水。
　　直到寒霜霁公开发声，表示‘没关系，随便说’之后，才敢冒出来预估《如爱》票房。
　　资深电影人凭借对往期票房的追踪经验，再结合同期电影的市场竞争力，大致给出三到十亿的数据。
　　他们认为，即使《如爱》仗着排片和营销，拿下首日和优势。但电影上映后。更多观众会选择先看影评，再决定要不要去电影院。
　　文艺片竞争力本来就弱，再加上《如爱》剧情尚不明确。首批观众看完后，恐怕会给出大面积负分影评，严重影响后续票房。
　　“让我预测票房吗？”寒霜霁接受采访时，游刃有余反问记者，“今年的最高票房是多少？”
　　“我记得，应该有三十四亿。”
　　“年霸记录太低，不太好看呦。”寒霜霁笑眼弯弯，“由我们刷新一个漂亮的数字吧。”


第56章 他疯了。
　　“寒霜霁。”
　　放学铃响起, 寒霜霁低头收拾书包。
　　教室前排，方倩倩急匆匆跑过来，递给他几份打印资料。
　　“这些是你缺课期间的笔记, 班里同学帮你整理的。你平常出勤率太低，期末考试必须拿高分，才能不挂科。”
　　寒霜霁接过资料, 笑笑地说, “我知道了, 谢谢班长。”
　　“谢什么？应该的。”方倩倩犹豫几秒, 见他一副要离开的架势，试探问了句，“你接下来有时间吗？”
　　寒霜霁抬起手腕, 看了眼腕表, “五分钟，够吗？”
　　“咱班打算今晚集体去看电影首映, 五分钟哪够？算了算了。”方倩倩摆摆手，打消让寒霜霁参加集体活动的念头。
　　“首映啊。”寒霜霁秒懂。
　　明天是小长假第一天, 《如爱》上映的日子。
　　寒霜霁说, “替我买张票吧，班长。”
　　“好。”
　　寒霜霁走出学校，闵野早早守在外面, 提前替他打开车门。
　　“祖宗, 我滴祖宗。”闵野急得火烧眉毛，嘴里念念叨叨，“咱们不是说好, 一下课立刻出来吗？为啥晚了三分钟。”
　　“同学找我。”寒霜霁看向窗外, “我是学生, 需要维持正常的同学关系。”
　　闵野嘟哝，“你又不经常来学校。”
　　寒霜霁没接话，转而问道，“要去哪里？”
　　“跟电影主创汇合，接下来几天，《如爱》有好几场路演，你别想闲着了。”
　　电影路演一般会选择上映前进行。但整个九月份，寒霜霁既要军训，又撞上刚开学课业紧张。再加上寒霜霁本人，想让电影保持神秘感，不希望提前泄露剧情。
　　所以，工作团队把路演时间，安排到上映之后，地点主要选在各大城市中心地区。
　　国内大城市那么多，路演宣传期间，寒霜霁一天要赶两三趟飞机。轨迹贯穿全国，想想就觉得辛苦。
　　偏偏寒霜霁没办法偷懒。
　　因为电影主演栏，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路演安排表已经传送给你了，预计要前往十三个城市，举行十五场路演。”闵野见他一言不发，絮絮叨叨继续说，“公司跟剧组方面讨论了很久，最终定下的场次，都是必须要去的。为了作品，可能要辛苦你了。”
　　“嗯。”寒霜霁翻翻场次列表，问，“现在还能提意见吗？”
　　闵野愣了几秒，语气充满为难，“影院和观众都沟通好了。改时间或许有的商量，但是取消没得商量。”
　　“我不打算动这些。”寒霜霁关闭表格，平静地说，“我想加一场。”
　　闵野：……？
　　他疯了。
　　**
　　由于主创团队临时改剧本，蔺渊原定于九月中旬杀青的电影，拖到九月末。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终于拍完完成。
　　对此，导演颇为遗憾，“本来计划年底上映，看现在的情况，恐怕赶不上了。”
　　蔺渊换下戏服，路过导演身边时，顺势说了句，“尽量避开今年吧。”
　　“为什么？”
　　蔺渊：“年霸已经被其它作品预定，大概很难超越。”
　　“会吗？”
　　众人疑惑。
　　“我记得，今年最高票房三十几亿，比前两年都弱。”
　　“蔺渊老师你挑大梁的作品，平均票房有五十亿呢，怕它干啥？”
　　“我不是指那部。”蔺渊没有明说，微微侧目，“再见。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们对我依旧自信。”
　　目送他背影远去，现场工作人员表示莫名其妙。
　　“总觉得，蔺老师话里有话。”
　　“同感，他好像在阴阳怪气嘲讽我们。”
　　“啊对对对，蔺渊肯定是被他男朋友传染了！”
　　“啊！”有人发出惊呼，“蔺老师说的年霸作品，难道是他男朋友主演的《如爱》？”
　　“怎么可能？圈里讨论过八百遍了。《如爱》票房能破十亿大关，将会有不同的人同时表演倒立洗头、直播生吃苦瓜拌鱼腥草、手抄如爱剧本100遍等等。”
　　“这么刺激？”妹子当场拿出手机，“那我必须给《如爱》贡献一张票！”
　　与此同时，蔺渊跟经纪团队分开，独自前往约定地点找寒霜霁。
　　临别时，孟海再三叮嘱，“我没有别的要求，但是你一定要拉窗帘，求求了！”
　　蔺渊嫌他烦，升起车窗，把苦口婆心的孟海挡在车窗外，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顺着导航指示，蔺渊一路来到城市核心区域。
　　道路平坦宽阔，周围高楼林立，每栋高楼都烙着醒目的名称。类似于某某集团，某某公司，某某总部。
　　蔺渊转过弯，眼前出现一栋黑漆漆的楼。
　　天色渐暗，大楼上上下下没有开灯，跟周围疯狂内卷的工作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路边昏黄的路灯洒下光辉，蔺渊仔细观察，发现这栋楼的墙体，比其它大楼新，大概彻底翻修过。
　　外墙所有醒目的位置，都没有挂公司名称。蔺渊推开没有落锁的玻璃门，走进宽敞气派的待客大厅。打开手机手电筒，才看到墙上的字。
　　‘寒霜霁的经纪公司’
　　‘暂时叫这个’
　　‘正式名还没有想好，以后再改吧。’
　　蔺渊轻笑，“多少有点随意了。”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亮起，整层楼立刻灯火通明。
　　“喂。”寒霜霁扶着二楼栏杆，探出身体看他，“你嘲讽我？”
　　“有吗？”
　　“有。”寒霜霁眯了下眼睛，“这个行为，很容易让你失去男朋友。”
　　蔺渊左右看看，没找到楼梯口。
　　他只能扬起头，隔空跟寒霜霁对话。
　　“我只是觉得，你选的公司名很有意思。”
　　“谁信你。”寒霜霁松开栏杆扶手，身体退后半步，消失于蔺渊视线范围。
　　声音却没有消失，持续传入蔺渊耳中。
　　“我勉为其难原谅你。下次注意，不准说未来公司的坏话。”寒霜霁说话时，伴随清晰的下楼声。
　　蔺渊顺声看过去，转过身，看到寒霜霁出现在眼前。
　　蔺渊听出他话中深意，询问道，“你要跟我签约吗？”
　　“嗯。”寒霜霁抬眼，仰视高不见顶的办公楼，“你看到啦，我的公司那么大，确实需要一个有分量的顶梁柱。再说，玩办公室恋情，好像挺刺激的。”
　　“原来如此，难怪你把我叫来公司。”
　　“在那之前。”寒霜霁重新看向蔺渊，漂亮的眉微微蹙起，“你应该先跟原公司分手吧。”
　　寒霜霁直勾勾瞪他，仿佛用眼神控诉藕断丝连的渣男。
　　蔺渊十分无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跟现在的经纪公司，一直是临时约。”
　　“咦？”寒霜霁难以置信，“你的经纪公司，是慈善机构吗？”
　　娱乐圈是个吃人的地方。
　　许多经纪公司跟艺人签约，必定想方设法延长签约年限，提高违约成本，把艺人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许多刚出道的小爱豆、小演员，经纪合约通通五年起步，更有八年十年的霸王合约。想要提前解约，违约金动辄百万千万。
　　黑心资本家遇到摇钱树，恨不得连根拔起。凭借蔺渊的条件和身价，经纪公司跟他签终身合约也不为过。
　　怎么会善良的给他临时合约？
　　蔺渊解释道，“实际上，我本来没有打算进娱乐圈。”
　　“我知道。”寒霜霁点点头，“你是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艺术家。”
　　蔺渊没有反驳，继续说，“当初星探找到我，邀请我拍摄电影。可是，我内心更倾向于画画。后来经过商议，决定先签拍摄期间的合约，为期一年。”
　　“那部电影拍摄结束，监制介绍我去新剧组，又拍了一部。”
　　“再后来，两部电影相继上映，姑且算票房口碑双丰收。”蔺渊摊开手，一本正经告诉他，“经纪公司想跟我签约，却发现签不起我了。”
　　“啧，你的公司不行。”寒霜霁评价，“签你很贵吗？”
　　蔺渊不太确定地说，“或许？”
　　其实，蔺渊对自己的身价没有具体认知。
　　不过根据业内说法，中小型公司想把蔺渊弄到手，必须做好‘搭上十年净利润’的准备。
　　而且就算弄到手，凭借蔺渊的地位，根本没办法完全掌控。
　　寒霜霁却不以为然。
　　他竖起两根手指，自信地说，“两句话，让你倒贴我。”
　　“愿闻其详。”
　　寒霜霁伸手过去，勾住他下巴，轻轻挑起。
　　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摆明要算计他。
　　淡色的唇开合，声音似乎带着致命蛊惑。
　　“你过来。”
　　“陪陪我嘛。”
　　“……好。”
　　蔺渊悲哀的发现——
　　自己似乎是个恋爱脑。
　　寒霜霁特意把蔺渊叫来公司，当然不是为了参观。
　　因为公司离学校近。寒霜霁接下来还要去学校附近，能省下许多往返的时间。
　　军训结束后，他立志要做猪猪，少走一步算一步。
　　系统日历从九月变到十月，系统显示00:00，电影《如爱》正式上映。
　　提前买到第一场首映票的观众，在对电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走进电影院。
　　深夜的电影院人声鼎沸。因为明天开始放长假，大部分人没有早睡早起的指标，可以狂欢到黎明。
　　许多对电影充满好奇，迫切想要尽早看到成片的观众，呼朋唤友走进电影院。
　　电影院内除了电影票，还会售卖各种饮料零食。每部影片的长度，通常有两个小时左右。很多人觉得干坐着无聊，会选择可乐配爆米花的观影标配。
　　方倩倩把买来的大桶爆米花，交到郝敏手里。自己跑去自动售票机旁边，再买了一张同场的电影票。
　　“倩倩，你把电影票弄丢了吗？”郝敏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再买一张？”
　　方倩倩回答，“没有弄丢。寒霜霁让我帮他买一张。”
　　“寒霜霁？”郝敏更加疑惑，“他也要来吗？”
　　“听说他明天要去外省路演，怎么可能来。”方倩倩拿到票，拍了张照片给寒霜霁发过去，顺嘴说，“他应该想参加班级的集体活动吧。”
　　“哦哦，那我们等会帮寒霜霁检票。”郝敏说完，听见广播通知，4号厅开始检票入场。
　　两位班委抱起大桶爆米花，匆匆赶过去跟其他同学汇合。
　　这家电影院离学校很近，等待检票入场的观众，几乎全部是学校同学。
　　除了编剧班之外，陈悠悦所在的表演班，也集体来到电影院团建。
　　但他们手里的电影票，是另一部电影。
　　据说，陈姓大明星非常豪爽，请他们观看黄金周期间所有热门电影，除了《如爱》。
　　而且观影期间的爆米花和饮料，陈悠悦同样买单。
　　同学们只以为陈悠悦大方，其中真实意图，只有陈悠悦自己知道。
　　——请人给其它影片贡献票房，把《如爱》压过去。
　　到时候，作品扑街的寒霜霁，便会沦为万人笑柄。
　　“你们班看《如爱》啊，真好，我本来也想选它。”
　　趁着排队检票空档，表演班的男同学，跑过来跟编剧班女同学搭讪。
　　“你看完以后，能给我讲讲剧情吗？”
　　“不能。”女同学断然拒绝，“没有一个编剧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提前剧透。”
　　男生撞了一鼻子灰，自己找台阶，“呃，我抽空自己看吧。”
　　编剧班同学检票入场，进入4号观影厅。
　　时间已经很晚了，4号厅上座率依旧可观。除了最后两排，前面几乎坐满观众。
　　郝敏坐到自己位置，回头瞧瞧，小声问方倩倩，“你刚刚买票的时候，最后两排有人吗？”
　　“有啊。”方倩倩确定的回答，“我想着寒霜霁不会来，本来想买角落位置，免得影响其他观众。结果最后两排不能选，只好买前面座位。”
　　“那就怪了。”
　　“哪里怪？有可能买票的人觉得太晚，不想来了。”方倩倩把可乐塞到她手里，“别管其它的。快看，要开始了。”
　　“哦哦！”郝敏连忙回过头，聚精会神等待电影播出。
　　直到正式上映前，《如爱》剧组始终没有公布剧情介绍和预告片。
　　第一批入场的观众，连影评都看不到，完全抱着‘拆盲盒’的心情走进电影院。
　　有人以为《如爱》讲爱情，有人以为《如爱》讲友谊，还有人以为《如爱》没有主题。
　　直到大荧幕出现影片第一幕，仿佛对他们宣判：你们猜错了。
　　影片开始，白茫茫的医院走廊，似乎隔着镜头能闻到消毒水味。
　　走廊尽头，心理诊疗室。
　　寒霜霁身穿宽松的病号服，恹恹坐在那儿。
　　人明明活着，却看起来毫无生息。
　　医生问，“姓名。”
　　“楚艾。”
　　“年龄。”
　　“16岁。”
　　他仿佛提线木偶，拨弄一下转一下，麻木应对所有问题。
　　唯独说到‘性别认知障碍’时，他明显停顿几秒，不愿意接受。
　　医生并没有理会少年微弱的抗争，拿起病历本走到外面，对两位中年人说。
　　“你们孩子情况挺严重，好端端一个男孩，竟然更想当女人，像话吗？。”
　　“再不矫正，他这辈子就毁了。”
　　诊疗室内，楚艾听见他们对话，缓缓抬起头。
　　镜头拉近，将少年好看的脸放大，再放大。
　　放映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和压抑的尖叫，隐约能听见几句脏话。
　　“靠！”
　　“美得有点过分了。”
　　“寒霜霁的脸果然好适合大屏幕。”
　　少年漆黑如夜的眸中，渐渐浮现制作人员名单。
　　主演写在第一行，明晃晃三个大字，又惹来一阵毫无意义的大叫。
　　“敏敏。”方倩倩碰了下郝敏，小声对她说，“我突然感觉，《如爱》应该挺好看的。”
　　“你现在才觉得？”郝敏百忙之中看她两眼，视线又黏回屏幕。
　　方倩倩弱弱辩解，“我之前又不知道《如爱》讲什么，纯粹出于支持同学的立场，才走进电影院。”
　　“那你赚了，好好看吧。”
　　“嗯嗯！”方倩倩坐直身体，朝后面瞥了眼。发现最后两排的位置，不知何时有人坐了。
　　她没有放在心上，聚精会神欣赏电影。
　　制作名单发表完毕，电影转场。
　　天空响起惊雷，从天而降瓢泼大雨。
　　雨水笼罩小村庄，楚艾躲在阴暗狭小的屋子里。农村自建房年久失修，屋顶漏下来的雨打湿半张床。
　　他抱着膝盖躲到角落，把脸盆放到床中间接水，睁大眼睛一夜无眠。
　　鸡鸣唤醒破晓。姥爷披着外套走出来，从鸡窝里掏出蛋，给表姐做早餐。
　　路过院子里以前用来摆柴火的小土屋，他撩开破破烂烂的帘子，朝里面看了眼。见床又湿了，骂骂咧咧数落楚艾两句，威胁他不准吃早饭。
　　楚艾没有辩解什么，收拾好书包，给家里的猪喂了猪草。然后踏着半明半昏的小路，步行去学校上学。
　　学校离家有十里路，表姐可以骑自行车去。楚艾不行，日复一日早出晚归。
　　路上有人看到楚艾瘦小的背影，交头接耳相互议论，诉说他悲惨的身世。
　　屏幕外，观众看得揪心，恨不得冲进屏幕抱抱独自走夜路的小孩。
　　到了学校，楚艾的遭遇依旧悲惨。
　　周围同学都骂他是爸妈不要的野孩子，娘娘腔。欺负楚艾渐渐成为主流，不骂他就是不合群。
　　楚艾默默承受所有，直到电影开始四分半，他才有第一句台词。
　　新来的老师发现楚艾受了伤，把他叫到办公室问怎么弄的，疼吗。
　　楚艾没有说原因，低垂着头回答，“不疼。”
　　“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新老师无法对校园暴力坐视不理，要求楚艾把家长叫过来。
　　楚艾却慌了神，卑微的哀求老师，请她不要告诉姥姥和姥爷。
　　姥姥和姥爷本来就觉得楚艾累赘，如果他在学校惹了事，无论对错，肯定会教训楚艾。
　　老师见他怕成这样，只好先稳住楚艾，暗暗担忧。
　　电影前期，氛围特别压抑。
　　巴达用最擅长的细腻镜头，塑造出被恶意围绕的楚艾。
　　没多久，学校发生性质极其恶劣的欺凌事件。十几个男生把楚艾堵在厕所，强行逼迫他脱了裤子验证性别，稍有抗拒便会遭到殴打。
　　老师发现楚艾时，他躺在脏兮兮的厕所，伤得很重。
　　情急之下，老师顾不得通知学校和家长，把楚艾送到城镇的医院。
　　那是楚艾第一次接触外面世界。
　　哪怕只是不起眼的偏远小城镇。
　　少年眼眸中，第一次亮起光芒。
　　后来，楚艾寻找机会，逃离困囚自己的村庄。
　　到此，电影剧情才算正式展开。后来，楚艾遇到很多人，在无数次得到和失去中，明确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学会坚持，学会抗争，学会主宰自己的生命。
　　影片最后，他彻底摆脱原生家庭。进入心仪的大学求学，找了份喜欢的兼职，凭借自己意志，再次走进心理诊疗室。
　　年轻的女医生告诉他，“根据我的判断，你没有病。”
　　“做自己。”
　　正片自此结束，放映厅却没有人离开，寂静的空气偶尔响起轻微的抽泣。
　　直到片尾曲播放完毕，屏幕里透出的阳光，似乎能照亮每一寸黑暗。
　　楚艾租了个温馨的小屋子，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清晨，他给自己煮了碗云吞面，好好喂饱自己。然后从衣柜里拿出打工买下的红裙子，郑重地剪掉吊牌，穿到自己身上。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楚艾。”
　　面试官上下打量他，“挺漂亮的，转一圈。”
　　“好。”楚艾依言转了圈，裙摆如玫瑰般盛放。
　　面试官说，“嗯，通过了。”
　　楚艾想了想，小声提醒，“对了，我是男生。”
　　“我知道啊，你资料上不是写了吗？”面试官见怪不怪的瞟他一眼，“都21世纪了，这里没有人歧视跨性别者。”
　　最后一个镜头，定格与寒霜霁漂亮的脸。
　　放映厅灯光亮起，宣告电影正式结束。
　　观众们却意犹未尽。
　　“没了？”
　　“谁告诉我寒霜霁演女装美人？从头到尾女装就一个镜头，还是彩蛋。”
　　“哭了，我以为他考上大学肯定会去找蔺渊。”
　　“求求编剧写续集吧，我可以单身，楚艾必须得到爱情！”
　　“呜呜呜，哭得我眼睛肿了。”
　　“来之前没有做好准备，漏了好多细节，明天必须二刷。”
　　“反正电影院打烊了，能不能出钱请他们再播一遍？”
　　“应该不行。”
　　从后排传来清润好听的声音，跟刚才害他们痛哭流涕的主角，音色高度类似。
　　寒霜霁带着电影主创，还有客串演出的蔺渊。好似凭空出现般，从后面走到放映厅最前方。
　　“首先，感谢各位支持《如爱》首映。”
　　“假的吧？”
　　大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更半夜，寒霜霁怎么来了？”
　　“因为我们班组织团建。”寒霜霁一本正经回答，“我要表现的合群点，否则会被孤立的。”


第57章 你让我怎么睡？
　　“怎么会？！”
　　“谁要孤立你？我帮你骂他！”
　　寒霜霁的同班同学立刻站起来抗议。
　　“求求别说了, 我刚看完电影，对校园霸凌有阴影。”
　　此前，寒霜霁说过类似的话, 班里同学只当他开玩笑。
　　看完《如爱》以后，每每寒霜霁提起霸凌和排挤，大家脑海中齐刷刷浮现电影场景。
　　寒霜霁躺在脏兮兮的厕所里, 被十几个痞里痞气的男生围住, 绝望而恐惧。
　　“确实。”
　　其余观众纷纷表示赞同。
　　“PTSD了。”
　　“拍戏而已。”
　　寒霜霁见他们心有余悸, 便随意讲点幕后故事, 缓和众人情绪。
　　“其实，你们刚才看到我被欺负的场景。”
　　“下手最狠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咦？！”满座响起难以置信的惊呼。
　　寒霜霁再次确认, “真的。”
　　“难道我瞎了吗？完全没发现。”
　　“现在知道了, 明天必须再看一遍。”
　　“电影花絮暂时不打算公布，所以恳请大家暂时保密。”寒霜霁说着, 朝他们眨了下右眼，“当做首场路演的观众限定, 好吗？”
　　“好！”观众们被迷得要死要活, 齐刷刷答应。
　　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哇啊啊啊！原来今天是路演，我好幸运！”
　　“阿霁！”同班妹子朝他喊, “你好狡猾！路演应该给亲友送票吧？你居然让我们自己出钱。”
　　“是吗？”寒霜霁看向他们, 厚颜无耻地说，“反正你们已经买票了，我不会报销的。”
　　“狡猾！”
　　“诡计多端！”
　　“不过……”寒霜霁拖长调子, 慢吞吞补充道, “我可以请你们再看一场。”
　　“好耶！”
　　同班学生立刻改口。
　　“看看看！”
　　“阿霁最好了~”
　　确实没什么出息。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半, 寒霜霁和电影主创，明早要去机场赶早班飞机。
　　他临时决定加一场路演，行程太紧张，没有多余时间跟首场观众互动。勉强陪他们看完首映，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告别。
　　从始至终，蔺渊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
　　八卦群众小声议论，“哈哈哈哈，渊哥好像被绑架了，只会眨眼。”
　　“他只是客串演员，没有陪《如爱》剧组路演的计划，肯定是陪男朋友过来的。”
　　“太甜了，嗑到了！”
　　由于两人居住的小区，距离电影院和机场都比较远，来来回回少说折腾两三个小时。
　　而直接从电影院赶到机场，约莫才半个小时左右。
　　结束临时路演，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直接在电影院附近定了酒店。
　　每逢节假日期间，大学周围的房源总是格外紧张。
　　工作人员跑了四五家酒店，把所有空房都定下来，却依旧不够住，必须两三个人挤一间房。
　　经过艰难的排列组合，总算给寒霜霁空出一个单间。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蔺渊把寒霜霁送到酒店门口，转过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寒霜霁拽住蔺渊的袖子，“你明天要去剧组补镜头，从这里过去比较近吧。”
　　今天已经很晚了，市区里到处订不到房间。
　　蔺渊明天早晨六点半，必须赶到剧组做妆发造型，再折腾下去不用睡了。
　　蔺渊当然明白，却语气犹豫，“可是，你们也没有多余房间。”
　　“空房间确实没有。”寒霜霁晃了下房卡，“我住大床房，你跟我睡吧。”
　　“你……”蔺渊更犹豫了。
　　“你害羞呀？”
　　“不。”蔺渊垂眸凝视他，认真询问，“你跟我住一间房，能睡着吗？”
　　寒霜霁见鬼的睡眠质量，大概无法接受跟别人同床共枕。
　　“试试吧。”寒霜霁轻飘飘说，“要是睡不着，我就把你踹下去。”
　　“……行。”蔺渊卑微同意。
　　再次认清楚自己的家庭弟位。
　　大学附近的酒店，充分考虑学生阶级的消费水平，价位不会太高。
　　即使工作人员给寒霜霁定了最高档的大床房，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中规中矩的酒店标配。
　　寒霜霁要求客房服务生，换上全新的床褥四件套，坐上去试了试软硬和舒适程度。
　　蔺渊突然想到孟海的叮嘱，心领神会，走到落地窗旁边拉起窗帘。
　　“就这样了，凑合睡吧。”寒霜霁大咧咧滚了半圈，翻身爬起来，拿出沫沫提前准备好的简易卸妆包，磨磨蹭蹭走进浴室。
　　酒店的浴室采用玻璃门，磨砂半透明设计。蔺渊呆在外面，能够清楚看到映在玻璃上的人影。
　　水声淅淅沥沥，在安静的房间溅起回声。
　　蔺渊身体逐渐僵硬，有些想入非非。
　　‘吱——呀——’
　　寒霜霁嫌弃酒店的浴缸，简单用花洒冲了冲身身体，便披着浴袍湿漉漉走出来。
　　腰间，浴袍系带松松垮垮绑了个活结，似乎稍微用点力，它就会松开。
　　浴袍领口敞着，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胸膛。
　　蔺渊硬生生收回视线。
　　僵硬的绕过他，走向浴室。
　　“哎。”擦肩而过时，寒霜霁突然叫住他。
　　“嗯？”
　　寒霜霁把擦了头发的毛巾丢过去，使唤道，“喏，帮我洗洗。”
　　蔺渊没有回头，反手接住，轻轻应了声。
　　寒霜霁盯着他背影，静静瞧了会。而后厌腻的收敛视线，懒懒打个哈欠，掀开被子爬上床。
　　蔺渊洗完澡出来，寒霜霁已经换好睡衣。头发还没有晾干，人已经抱着枕头钻进被窝。
　　“喂。”蔺渊推推他，语气无奈，“你至少把头发吹干再睡。”
　　“不。”寒霜霁断然拒绝，“酒店吹风机质量太差，会损伤发丝。”
　　“那我再帮你擦擦。”寒霜霁用鼻音应了声，用被子裹住自己，像毛毛虫似的蠕动到他旁边，毛茸茸的脑袋搭在蔺渊大腿上。
　　蔺渊再次萌生出‘养崽’的错觉，把洗好的毛巾拧干，尽量轻柔的帮寒霜霁擦头发。
　　约莫擦了三五分钟，寒霜霁实在烦了，嘟囔着拍掉蔺渊的手，“拿走，要睡觉。”
　　“行行行。”蔺渊收起毛巾，正准备站起来。
　　身体动了动，才发现寒霜霁的脑袋还压在自己腿上，让他动弹不得。
　　蔺渊无奈，“你让我怎么办啊？”
　　“唔。”寒霜霁如梦呓般，无意识发出语气词。
　　他缓缓睁开眼睛，雾蒙蒙的眸子扫了眼蔺渊。手胡乱抓了两把，伸过去，握住蔺渊的手腕。
　　稍一用力，把蔺渊整个拖到床上。
　　蔺渊脑袋砸到枕头上，原本若有似无的睡意，彻底消散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寒霜霁哪来这么大力气？
　　寒霜霁硬生生把男朋友按到床上，眼睛重新闭起来，含含糊糊要求，“别动，睡觉。”
　　“你……”蔺渊感觉凉丝丝的手臂，环过自己脖子。
　　旁边人靠过来，脸埋进肩膀蹭了蹭，呼出的气息煨过颈侧，内心深处腾升无名的燥热。
　　——你让我怎么睡？
　　蔺渊很想把寒霜霁弄醒，求他放自己回家。
　　结果，才说了一个音节，寒霜霁烦躁地打断他，“闭嘴，睡觉。”
　　蔺渊抿唇。
　　算了，忍忍吧。
　　还能怎么办呢？
　　蔺渊和弟弟蔺笙是双胞胎，幼年时期形影不离，同吃同住。
　　从他在妈妈肚子里开始，就明白睡相必须要好的道理。因此，睡觉时没有任何坏习惯。
　　再看看寒霜霁，大概被家里宠废了。睡着以后乱滚、磨牙、打呼、踢被子、说梦话轮番上演，堪称五毒俱全。
　　小时候，假如寒霜霁因为睡相太差，导致滚到地上。
　　第二天，家里人会给他换一张更大的床，让孩子自由自在翻滚。
　　至于磨牙踢被子说梦话，长辈们企图矫正，才说了两次。寒霜霁以为亲戚嫌弃他，委屈地哭了出来，玻璃心碎得稀里哗啦。吓得他们把话憋回去，使出浑身解数哄孩子，再也不敢说太重的话。
　　反正寒霜霁常年独居，他自己开心就够了。
　　直到现在。
　　蔺渊成为最大受害者。
　　闹钟响起时，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胸前竟然压了一条大腿。
　　难怪昨晚梦境里，他变成杂技演员，无数次表演胸口碎大石。
　　蔺渊无声叹了口气，再次预见自己悲惨的婚后生活。
　　他轻手轻脚坐起来，把寒霜霁的腿挪到旁边。
　　某人睡眠质量很轻，即使蔺渊把闹钟音量调到最小，放到自己耳边，寒霜霁依旧被吵到了。
　　蔺渊用手碰碰他，寒霜霁闭着眼睛皱了下眉，把脸埋进枕头里重新酝酿睡意。
　　蔺渊轻手轻脚走进卫生间，悄悄关起门，洗漱时水流开到最小，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可他换好衣服，再次走出卫生间，寒霜霁已经爬起来了。
　　他好像醒了，却没有完全清醒。眼睛半睁半闭，整个人懵懵的。
　　蔺渊看了眼时间，轻声告诉他，“飞机八点二十起飞，你还可以睡半个多小时。”
　　“哦。”寒霜霁慢吞吞点了下头，却没有倒回去睡觉。
　　他笨笨的打了个滚，摇摇晃晃爬起来，光着脚丫走到蔺渊身边，淡色的唇微启。
　　“怎么啦？”蔺渊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将耳朵凑过去，聆听他说话。
　　‘吧唧——’
　　寒霜霁攀住他肩膀，用力亲了下他的脸，发出响亮的声音。
　　“早安。”寒霜霁困困的放开蔺渊，敷衍地帮他整理两下衣领，仰起脸说，“要认真工作哦，宝贝。”
　　一连串的动作，让蔺渊狠狠震住。
　　隔了两三分钟，他才意识到要回应。开口时，嗓子发紧，干巴巴说了句‘好’。
　　此时，寒霜霁已经爬回床上，重新用被子蒙住自己，把身体蜷成虾米呼呼大睡。
　　蔺渊盯着他看了会，轻轻说，“我去上班了，宝贝。”
　　寒霜霁没有理他，懒洋洋摆了下手，示意蔺渊快点走。
　　酒店外面，孟海接到蔺渊时，感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愉悦。
　　孟海自知管不住艺人，可内心抱有一丝丝侥幸，试探着问，“老板，你昨晚跟寒霜霁住一起吗？”
　　蔺渊大大方方承认，“嗯。”
　　“那你们……”
　　蔺渊干脆地回答，“在交往。”
　　“唉，果然。”孟海用了揉揉额角，忧愁地叹息，“我应该怎么跟公司交代？”
　　“不需要交代。”蔺渊冷静且平和的下达通知，“假期结束后，我会向公司提出解约申请。”
　　“啊？这么突然？”孟海愣住。
　　蔺渊解约，对于孟海和团队其他员工而言，几乎没有影响。
　　蔺渊所在的经纪公司，根本请不起高配置团队。打从蔺渊走红以后，周围员工直接从蔺渊手里领工资，直接受雇于他本人。
　　即便如此，顶流换东家可是大事。孟海身为他经纪人，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孟海追问，“你找到新东家了？还是打算自立门户？”
　　“我打算签寒霜霁的公司。”
　　“你认真的？！”孟海张大嘴巴，半晌合不拢，“寒霜霁的公司确实有金靠山，但他们主捧寒霜霁，资源肯定优先向他倾斜。凭你现在的地位，无论去哪个公司，都是稳稳的一哥，为什么要去他那里屈居人下？”
　　“孟海，你跟了我两年，应该知道我不在乎所谓地位和资源。”蔺渊背靠座椅，无所谓的说，“我想去他那里。”
　　“老板……”孟海很想钻进蔺渊脑子里，把所有恋爱神经剔除掉。
　　“而且我相信他。”蔺渊说。
　　以寒霜霁的性格，既然把自己弄过去，肯定会人尽其才的。
　　他毕竟是两大顶级资本家的继承人，肯定不会做亏本买卖。
　　**
　　寒霜霁准时坐上八点二十的飞机，在空乘人员提示下，将手机设置为飞行模式。
　　接下来两个小时航程中，他专心跟工作人员核对路演流程，提前熟悉工作内容，无暇理会网上众多关于自己的言论。
　　从早八点开始，全国大大小小的电影院陆续营业，拉开黄金周第一个观影日的序幕。
　　国内上映的电影，平均时长大概120分钟。
　　早早看完电影的观众们，会拿出手机为电影打分，写评价。
　　后续想看电影的观众们，多多少少会参考影评和电影评分，决定是否购票入场。
　　经常看电影的资深影迷，总结出几条看电影评分的规律。
　　首先，开播前和首日凌晨的评价，是最不可信的，尤其是当红演员参演的电影。
　　某些流量演员粉丝众多，电影还未上映，饭圈内部早就有组织、有预谋的刷五星好评。无论电影质量好坏，闭眼瞎几吧乱吹。
　　甚至，有些粉丝根本没有看电影，根据预告片和电影介绍，强行编造影评，以此把路人骗进电影院。
　　粉丝组织刷分的作品，只要等到观看留评的路人足够多，便会暴露真实评分。
　　所以，资深影迷们打开购票页面也电影论坛，看见《如爱》评分徘徊于7-8分之间，果断给它打了个‘×’。
　　寒霜霁属于有粉丝的流量演员。
　　白天之前属于粉丝时间，评分尚且只有七八分，足以见得水平之烂。
　　白天路人盘上线，自带粉丝的影片，评分势必会暴跌。
　　大概只需要一天，《如爱》评分就会降到及格线以下。
　　——然而，事情没有按照他们写好的剧本发展。
　　资深影迷有所不知，《如爱》上映后，确实有水军组织刷评分。
　　可刷分的人，并不是寒霜霁粉丝，而是锲而不舍追着他咬的死忠黑。
　　要评价一部电影的优秀，必须从剧情、演技、氛围等等方面进行描述。寒霜霁特意交代剧组，开播前不可以透露剧情。寒霜霁的粉丝没看电影之前，根本不知道《如爱》讲述什么故事，编不出来好评。
　　然而，写差评却特别容易。轻轻松松套个万能模板，类似‘难看’‘男主没演技’‘拍得一坨屎’，听起来足够有说服力。
　　电影院营业之前，各方死忠黑熬夜团建，注册小号疯狂打一星，总算把《如爱》评价压到八分以下。
　　他们甚至买通营销号，把《如爱》收到的差评，搬运到其它平台，阻止更多人去电影院看电影。
　　#如爱差评#冲上热搜，计划原本成功了一大半。原本打算买票的观众，刷微博看到这么多差评，意志逐渐动摇。
　　他们想：难得放个长假，不值得为烂片花费时间和金钱。
　　于是改变主意，买了其它电影的票，果断放弃《如爱》。
　　清早时间段，《如爱》票房涨幅缓慢，一度被同期电影追评甚至超过。
　　给《如爱》大量排片的电影院纷纷抱怨，害怕下午的票卖不出去，导致亏本。
　　票房停滞，全平台差评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十点。
　　10点01分，清晨最早场次的《如爱》放映完毕，实时舆论发生天翻地覆的大转变。
　　资深影迷眼睁睁看着原本跌到7以下的评分，迅速回弹。
　　短短十分钟，实时评价页被好评彻底淹没。
　　【巴达导演yyds！镜头太细腻了，楚艾每次悲伤我都觉得感同身受。寒霜霁第一次演男主，本来对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结果演技全程在线，好惊喜！电影本身我给9分，还有1分给男主的美貌。】
　　【强烈安利你们去电影院！！！开场镜头给寒霜霁的脸推特写，我们放映厅一片尖叫。我全程被他迷得晕晕乎乎，都没注意电影讲了什么。和闺蜜买了下一场的票，准备二刷啦~】
　　【冲着临渊羡霁来的，买了可乐爆米花打算开开心心嗑糖。没想到正片是青春成长类型，哭得我稀里哗啦。】
　　【片尾医生说‘做自己’，我哭得好大声，感觉自己也被安慰到了。】
　　【好看好看好看！！！阿霁不让我们剧透太多，求求你们买票来电影院吧，穿裙子的寒霜霁真的值一张票。】
　　寒霜霁飞机落地，赶到举行路演的电影院附近，正正好中午十二点。
　　排片密集的电影院，已经播完了好几场，基本每场叫好又叫座。
　　他拿出手机重新联网，打开评分页，瞧了眼实时评分，小脑袋浮现大大的问号。
　　“8.9分？”寒霜霁眯了眯眼，气呼呼质问巴达，“评分是认真的吗？我配不上十分吗？”
　　“醒醒，创作者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8.9已经很高了。”
　　巴达没敢告诉寒霜霁，昨天晚上她焦虑到睡不着，偷偷看了眼评分，竟然是6开头的。
　　吓得巴达放下手机，一夜无眠。
　　“就算10分没有可能，至少该有9分。”寒霜霁盯着8瞧了会儿，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别急，《如爱》刚上映半天，又不是最终评分。”经过昨晚洗礼，巴达已经大彻大悟，还能苦中作乐安慰男主。
　　寒霜霁不服气，刷新评分页面。
　　网页再次加载，综合分数变成附和寒霜霁心意的：9.0。
　　对于国内影视界来说，评分超过9分，可以纳入佳作范畴。
　　“嗯，这才对嘛。”寒霜霁颇为满意，愉快地放下手机。起身从员工通道进入放映厅，陪参加路演的观众看电影谢幕。
　　按照原定计划，今天才是路演第一场。
　　观众席坐了许多媒体记者和圈内人士，迫不及待想要拿到第一手采访素材。
　　寒霜霁进入放映厅，观众们纷纷提问，要求他讲述拍摄期间的幕后故事，还有《如爱》创作理念。
　　寒霜霁回答非常无情，“创作理念应该问编剧，我只是把他们交给我的剧本演出来。”
　　有人提问，“请问寒霜霁，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接《如爱》这部戏？”
　　“因为其它好剧本不找我。而且你们应该知道，《如爱》是我抢过来的。”寒霜霁看向巴达，眉峰轻挑，“最开始，导演不太想要我。”
　　“我错了。”巴达迅速滑跪，“我代表《如爱》小破剧组，由衷感谢你。要是没有你，这部作品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客气。”寒霜霁大度地说，“以后多找我拍戏。”
　　话音刚落，观众席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如爱》续作！”
　　“原班人马！”
　　“把蔺渊叫过来，我嗑的CP必须HE！”
　　编剧忙说，“请各位稍安勿躁，第二季暂时没有计划，会考虑的。”
　　“考虑什么呀？直接拍！”
　　“寒霜霁明天进组，拍十八季！”
　　“那可不行。”寒霜霁断然拒绝，“我下一部作品，已经决定了。”
　　“哇，恭喜！”
　　“能透露一下吗？电影还是电视剧？什么类型的？跟哪些导演编剧合作？”
　　“不方便透露太多。”寒霜霁依旧保持神秘，隐晦地暗示，“但是，写剧本的新人编剧非常优秀。”
　　巴达沉思良久，“最近有厉害的新人编剧吗？”
　　“有啊~”寒霜霁快乐地回答，“他叫寒霜霁。”
　　全场：……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58章 又被寒霜霁狠狠打脸。
　　路人盘大量涌入, 《如爱》评分呈现增长趋势。
　　观影首日收盘，各大购票网站和影评网站的《如爱》综合评分，已经超过9.3, 遥遥领先同期电影。
　　先前不看好《如爱》的资深电影人士，亲自走进电影院。再出来，俨然变成小破剧组的免费水军, 向全世界疯狂安利《如爱》。
　　原本处于观望中的潜在观众, 眼见《如爱》口碑挺好, 纷纷打算买票去电影院。
　　结果, 临时起意的人太多太多，导致首个观影日下午，客流量密集的影院, 一度出现黄金档次影票售罄的情况。
　　接下来第二天, 第三天，日票房持续呈现逆跌趋势。整个黄金周期间, 靠一亿多预售票房撑着的观影首日，反倒成为数据最低的一天。
　　上映第四天, 《如爱》累积票房超过十亿, 狠狠打了某些‘大预言家’的脸。
　　之前，叫嚣‘《如爱》超过十亿我直播×××’的博主，要么灰溜溜删除微博假装无事发生, 要么诚恳道歉, 包场以示诚意。
　　零零星星有几个狠人，当真为大家表演倒立洗头，直播吃苦瓜拌香菜, 手抄《如爱》剧本。
　　倒立洗头那位勇士, 直播间名字十分粗暴：把我鲨了给《如爱》助助兴。
　　弹幕刷满了‘不至于、不至于’。
　　《如爱》连续好几天热搜屠榜, 好评连连，提前预定年度票房霸权的宝座。
　　喜欢《如爱》的影迷表示喜闻乐见，化身自来水为电影增加热度和票房，去电影院二刷三刷七八刷。
　　而讨厌《如爱》或者寒霜霁的观众，眼睛里都快冒出血了。凭借微弱的力量，奔走于每个有《如爱》的地方，拼命泼脏水带节奏，然后被汹涌的好评淹没。
　　简单用四个字概括：无能狂怒。
　　【四天十亿票房算什么本事？去年蔺渊三天十亿好吧。】
　　【我隔着屏幕都闻到酸味了，把蔺渊拿出来说，是因为你正主拿不出手吗？】
　　【勿cue蔺渊，我哥也参演了《如爱》，票房高渊粉也很高兴。】
　　【现在看不上十亿票房了？电影上映前，多少人冷嘲热讽说肯定到不了十亿呢。】
　　【热知识，《如爱》观影人次跟渊哥破纪录那部作品几乎持平，票房弱了点是因为文艺片定价低。】
　　【再来一个热知识，《如爱》总投资包括营销费，成本不到五千万，初晴影视直接赚翻了好吗。】
　　【太子爷亲自上阵，必须赚翻啊！】
　　初晴影视决定投资时，原本抱着‘孩子高兴就好，票房什么不重要’。
　　怎料《如爱》上映，一跃成为今年最赚钱的作品。管理层高兴疯了，欢天喜地坐等老板发奖金，却被大boss告知：醒醒，净利润都给寒霜霁了。
　　竟然妄想从太子爷身上薅羊毛，做什么梦？
　　“宝啊~”闵野屁颠屁颠跑到他身边，脸上褶子乐开了花，“巴达导演让我问你，票房破十亿的福利，应该放什么？”
　　“福利？关我什么事。”寒霜霁揉揉蓬松的头发，脸上写满烦躁，“我现在明明可以躺着赚钱，为什么要让自己累成狗。”
　　连续四天路演，寒霜霁重复白天赶场子，晚上赶飞机的忙碌生活。
　　由于每一场参与路演的观众，基本是新鲜面孔，不知道上一场路演发生了什么。寒霜霁和剧组主创，必须一次次回答相同的问题，cue相同的流程。
　　几场下来，寒霜霁仿佛变成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只会重复同样事情，时间进入无限循环的轮回。
　　“祖宗，路演还有三天，再忍忍就过去了。”闵野耐着性子劝他，企图让寒霜霁想开点。
　　“想罢工。”寒霜霁冒出危险的想法。
　　“别啊！”闵野慌了，连忙向他承诺，“接下来，我跟公司商量商量，给你放个长假，行吗？”
　　寒霜霁斜他一眼，“这话是你说的。”
　　“嗯嗯！”闵野用力点头。
　　“好。通告你想办法推，还有粉丝那边，你去稳住他们。”
　　闵野：……
　　推通告还算容易。因为寒霜霁是自己的老板，不需要层层请示。
　　但是，稳住粉丝……
　　要知道，寒霜霁的粉丝出了名难搞。
　　平常寒霜霁积极营业，经常参加通告，尚且无法满足他们。
　　更别说寒霜霁突然休息，短期内音讯全无。
　　闵野闭起眼睛，耳边似乎出现幻听。寒霜霁粉丝凄厉的喊‘把我的宝贝还给我’。
　　救命！
　　《如爱》上映短短四天，寒霜霁微博粉丝暴涨两百万。新入坑的粉丝入乡随俗，跟老粉一起叫寒霜霁老婆。
　　相比于老夫老妻，新婚燕尔正是爱意最浓的时候。他们见不到老婆，肯定会更加疯狂。
　　闵野打了个寒颤，思前想后斟酌再三，企图跟寒霜霁商量，“宝啊，我觉得……”
　　寒霜霁身体后仰，原地摆烂，“我要罢工，现在就罢工。”
　　“冷静！冷静！”闵野咬咬牙，艰难答应寒霜霁的条件，内心悲哀的想：我大概会被他的老公粉撕碎。
　　寒霜霁计谋得逞，拿出手机随便翻翻，找出一段片场花絮。
　　“喏。”寒霜霁把手机递过去，“拿去给巴达。让她处理一下，当做十亿票房福利。”
　　“好嘞~”闵野捧起手机，屁颠屁颠跑向巴达。
　　隔壁房间内，巴达拿到寒霜霁的私人手机，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他直接把手机拿给我，不怕我乱翻吗？”
　　明星手机属于顶级机密，倘若某些不能见光的记录曝光，势必会造成人设崩塌。
　　“习惯就好。”闵野解释，“其实，寒霜霁手机里没有什么秘密。”
　　“吧嗒吧嗒，你忘了吗？”编剧提醒道，“阿霁在片场很少玩手机，除了跟蔺渊聊天的时候。”
　　“对。”闵野莫名骄傲，“我家艺人不开小号，不发朋友圈，连游戏都不打，带起来可省心了。而且他每次聊完，肯定会清除聊天记录。”
　　“啊这。”巴达冒死翻开聊天列表，果然一片空白。
　　主屏幕只有几个营业app，毫无休闲娱乐相关软件。
　　巴达失望地摇摇头，吐槽，“好无趣，他上辈子在保密局工作吧。”
　　“阿霁今年只有19岁吗？”编剧彻底丧失探究的兴趣，顺嘴评价，“我以为他91岁呢。”
　　“哈哈哈哈！这句话不能让阿霁听到。”
　　“对啊对啊，他生气很难哄的。”
　　“不过，生气的阿霁比较像小孩。”
　　“嗯嗯，超可爱的！”
　　巴达和主创团队说说笑笑，在一片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处理好寒霜霁给的素材。
　　五分钟后，《如爱》官方微博发布十亿票房的庆祝视频。
　　视频依旧是现场花絮，主要分为两个部分。
　　前半部分，是寒霜霁之前答应大家的制服play。他穿上白大褂，将乌黑细软的头发梳到后面，露出光洁的前额。眉峰修出棱角，整个人看起来精干利落。
　　他戴上金丝眼睛，脖子上挂了金属听诊器。
　　唇角绷成直线，眼瞳干净明亮。修长手指拿起听诊器，缓缓靠近镜头。
　　“你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把听诊器放到镜头偏下的位置，一本正经分析道，“心率不稳吗？”
　　弹幕里刷满了尖叫和怒吼，激动地大声咆哮，要求寒霜霁快点为自己看诊。
　　寒霜霁有模有样测了测心跳，表情专注而严肃，仿佛职业医生。
　　粉丝们隔着屏幕，凝视寒霜霁侧脸，沉浸式体验被美人诊治的快乐。
　　突然，镜头背后的工作人员，小声提醒道，“阿霁，你的兔子要跑了。”
　　“啊？”寒霜霁懵懵低头。
　　镜头跟随他视线下压，才发现摄像机正下方摆了张桌子。
　　桌子上平躺着一只肉嘟嘟白兔，耳朵耷拉着，摊开柔软的肚皮，一副任由宰割的状态。
　　寒霜霁把听诊器，压在它肚皮上听动静。兔子兴许觉得烦了，扑腾两下小短腿，骨碌碌爬起来，抖了抖长耳朵。
　　弹幕画风顿时变了。
　　【放过那只兔子！朝我来！我绝对不跑！】
　　【好羡慕兔子~求求它跟我交换身体吧。】
　　【嗷嗷嗷！我认识这只兔子，它叫不瘦十斤不改名！】
　　【想起来了，十斤本来是节目组准备的肉兔，结果被渊哥带回家当宠物了。】
　　【艹！我好嫉妒！它既可以给渊哥当宠物，又可以被阿霁诊治。为什么不把我带回家？我也可以肉呼呼啊。】
　　【阿霁演个病娇医生吧，你好适合。】
　　寒霜霁拿起听诊器，兔兔蹬两下小短腿，哒哒哒跳下桌子跑远。
　　镜头转化，开始播放第二段花絮。
　　屏幕中，突然出现让许多人PTSD的学校男厕，寒霜霁蜷缩在尿池旁边瑟瑟发抖，欢乐的气氛戛然而止。
　　有些人表示有心理阴影，不敢看寒霜霁被欺负，打算退出花絮视频。
　　事实上，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跟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
　　巴达喊了‘cut’，寒霜霁立刻停止颤抖，质问面前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
　　“你们行不行？”
　　打扮成不良少年的群众演员，齐刷刷低下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第几遍了？”
　　为首的年轻演员抬起手，捏住手机，小心翼翼比划，“七、七遍。”
　　“啧。”寒霜霁眼睛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去，躺那里，我给你示范一次。”
　　“好、好的。”不良少年特别听话，顺从的走过去。
　　寒霜霁把他推倒，揪住对方衣领，强迫他抬起头跟自己对视。
　　“给我脱。”
　　不良少年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怯生生说，“剧本不是这样写的。”
　　“你可以临场发挥。”寒霜霁松开他的衣领，“怎么过分怎么来，懂吗？”
　　不良少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点了下头。
　　后面几次拍摄，群众演员因为不敢对寒霜霁出手，导致拍摄进度卡了又卡。
　　寒霜霁被迫一遍又一遍倒在脏兮兮的厕所地面。由于心理作用，他感觉整个人都臭了。
　　“够了。”
　　寒霜霁能够忍受疼痛，却无法忍受肮脏。
　　他挽起袖子，对巴达说，“用替身吧。”
　　“啊？！”全场愣住。
　　寒霜霁挑了个体形跟自己差不多的群演，让他暂时代替自己的位置。自己顶替为首不良少年的角色，一遍通过这场霸凌戏。
　　巴达表示叹为观止，“阿霁，你好熟练啊。”
　　看完花絮，曾经真情实感心疼楚艾的观众，凌乱了。
　　【我有点不懂，到底谁才是反派？】
　　【寒霜霁好适合演恶人，小皇帝也是，不良少年也是。】
　　【难怪我看电影的时候，感觉被欺负的镜头有一点点割裂，原来你自己打自己啊。】
　　【谢谢剧组，治好了我的心理阴影。】
　　【我有罪，看完花絮我竟然嗑到了水仙。】
　　【嗑水仙＋1！自攻自受好带感~】
　　【哈哈哈哈哈，我决定明天再刷一遍《如爱》，重新看看楚艾被欺负的戏。】
　　【还有我！前面几次，看到楚艾被他们欺负，我整个人哭懵了。现在看完花絮，明天应该不会再哭了。】
　　【三刷走起~多多贡献票房，期待《如爱》二十亿福利~】
　　鉴于剧组公布的花絮，反转太大，为观众们解锁新的观影角度。
　　上映第五日，许许多多已经看过的观众，再次走进电影院，主要为了欣赏‘我打我自己’。
　　同期上映的其它电影，已经开始呈现疲软状态。唯独《如爱》依旧顽强，票房持续逆跌，再次刷新了今年的单日票房纪录。
　　黄金周结束，《如爱》累积票房超过二十亿。遥遥领先同期电影，可是距离今年的第一，仍旧有段距离。
　　几位票房预测专家再次出场，根据前些天走势，断言说‘工作日票房会大幅度缩水，按照前期走势，《如爱》最终票房应该有40亿左右。虽然能成为今年的年霸，但是数据比往年弱一大截。’
　　此话一出。
　　又被寒霜霁狠狠打脸。
　　黄金周结束的工作日，其它电影票房大幅度跳水，唯独《如爱》巍然不动，并且又吸引了一大批新观众。
　　原因无它。
　　昨晚，《如爱》剧组发布20亿票房福利，一动一静两张海报。
　　动态海报中，寒霜霁身穿红裙，恢复久违的长发造型，站在舞台中央。他拎起裙摆，翩然转身。微风拂过裙摆，宛如绽放的玫瑰，炙热而艳烈。
　　第二张海报，造型没有变化。寒霜霁静静躺在那儿。左腿微微屈起，裙摆滑落，露出又细又直的长腿。曜黑眼瞳直勾勾看向镜头，无声邀请。
　　海报发布二十分钟，立刻空降热搜第一。
　　原本对题材或者演员不感兴趣的观众，看见两张海报，理智突然被冲动侵袭。
　　等反应过来，已经买好电影票了。
　　之前那条影评没有说错。
　　穿红裙的寒霜霁，确实值一张电影票价。
　　死忠黑气得跳脚，辱骂寒霜霁娘们唧唧，嘲讽他穿裙子，不像个男人。
　　寒霜霁向来不在意恶评。
　　此次却难得回应。
　　寒霜霁：做自己。
　　裙子很漂亮，我也很漂亮。
　　微博发布后，又有一大批观众，因为欣赏寒霜霁的美貌和态度，选择为他走进电影院。
　　相比于其它后继无力的电影，《如爱》后续热度久到离谱。冲破‘专家’预测的四十，直奔五十亿大关。
　　直到下映前一天，票房依旧可观。
　　要不是寒霜霁坚持‘准时下映，不必延期’，或许它再支棱支棱，能够打破蔺渊创造的票房纪录。
　　寒霜霁对于破纪录，好像没有太大执念。
　　小长假结束，热播电影主演立刻回到学校，朝九晚五努力学习，连续大半个月保持全勤。
　　“阿霁。”方倩倩把打印好的参考资料交给他，见寒霜霁认认真真抄笔记，好奇地问，“你真的打算转型当编剧吗？”
　　“不算转型。”寒霜霁回答，“编剧和演员，都是我的兼职。”
　　“那你主职是什么？”
　　寒霜霁半真半假回答，“豪门继承人。”
　　“优秀！这个答案我给满分。”方倩倩坐到他对面，继续说，“既然你要继续做演员，为什么不趁现在，多接几部戏？”
　　编剧好歹算演艺圈相关职业，方倩倩知道，有热播剧或者高票房电影的演员，接下来选本子很容易。
　　以寒霜霁目前的状态，业内顶级编剧导演，肯定都想要跟他合作。
　　再过段时间，《如爱》热度退却，剧组可能就不会优先考虑他了。
　　“我演戏需要状态，没有办法为了演戏而演戏。”寒霜霁轻飘飘回答，“随缘吧。”
　　郝敏听见他们对话，问道，“错过好剧本，你不觉得可惜吗？”
　　“怎么会呢？”寒霜霁突然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放心吧，有人替我接。”
　　小长假结束没多久，蔺渊所属的经纪公司，突然发布声明，宣布与顶流和平解约。
　　网友们见惯为解约要死要活，闹到对簿公堂，缠缠绵绵好几年的例子。突然碰见毫无冲突的解约方式，竟然有些不习惯。
　　震惊过后，众网友纷纷议论，研究蔺渊解约后会去哪里。
　　未等他们达成共识，寒霜霁的经纪公司公开发声，高调欢迎新人加入。
　　评论区刷满问号。
　　脑子正常的人，纷纷表示无法理解蔺渊的选择。
　　要知道，寒霜霁经纪公司主要由两大豪门出资，硬件条件行业顶尖。
　　但整个公司从上到下，就差把‘all for 寒霜霁’刻在脑门上，彻彻底底为他服务。其他艺人签进去，注定会沦为陪衬。
　　若是刚毕业的艺术生倒还好，可蔺渊贵为顶流，为啥要想不开，过去被他压一头？
　　业内外集体懵逼，通过各种渠道联系蔺渊和经纪人。经纪人孟海言简意赅，回应说‘尊重老板决定，他去哪我去哪’。
　　至于蔺渊团队其他人，已经收拾好行李，迫不及待去新公司报道。
　　——据说，新公司那边会给他们发双倍工资。
　　直到顶流跳槽事件发生第三天，终于有记者见到蔺渊，代替千万人采访大顶流，“请问蔺渊，你为什么选择去寒霜霁的经纪公司。”
　　蔺渊给出平平无奇的理由，“因为他是我男朋友。”
　　记者的表情变了好几茬，脑细胞格外活跃。短短三秒钟，她的心路历程到‘天呐蔺渊出柜了’，到‘他之前没有出过柜吗？这算不算头条新闻。’，再到‘所以他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记者整理措辞，再次确认，“你选择新公司的理由，只是因为寒霜霁是你男朋友。”
　　“嗯，不够吗？”
　　“呃……”记者无语。
　　采访稿发布后，万千观众也觉得无语。
　　蔺渊看起来高冷又理智，为什么会变成恋爱脑？
　　还有，虽然全世界都知道，他跟寒霜霁正在谈恋爱。可蔺渊自己应该遮掩一下吧，免得性向影响自己的事业。
　　寒霜霁公开出柜，因为他有两大豪门傍身，蔺渊凭什么？
　　很快，现实回答了这个问题。
　　蔺渊有寒霜霁傍身。
　　正式签约后，蔺渊连续宣了好几个新商务，全都是寒霜霁的家族产业。
　　有些国民级品牌，从来没有请过代言人。趁此机会，把首个代言人的机会给蔺渊，与他合作共赢。
　　签约第二周，蔺渊下一部影视作品确定。他即将走出国门，跟国际赫赫有名的巨星合作，出演世界范围的大IP科幻片续作。前作累积票房超过百亿，堪称全球瞩目。
　　电影投资方之一，赫然挂着初晴影视的名字。
　　单凭蔺渊以前的经纪公司，绝对拉不到这么牛比的资源。
　　大家真真切切感受到资本的力量。一时间，圈内大大小小的明星，都想加入寒霜霁的经纪公司，接点让人眼红到滴血的顶级资源。
　　与此同时，包括蔺渊在内的所有人，都对寒霜霁的做法表示迷惑。
　　“你手里有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留给自己？”
　　“你是指商务和电影吗？”寒霜霁同学正在写实验报告，抽空解释道，“我家里的商务，我没有办法接，哪有继承人给分公司的子品牌代言的道理？我才不干呢。”
　　“倒也是。”寒霜霁接自家旗下的商务，等于中间商疯狂赚差价。
　　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愿意。
　　“那电影呢？”
　　“我看过剧本，演不了。”寒霜霁非常清楚，自己拍戏主要靠本色演出。
　　与本人差距太大的角色，势必会翻车。
　　“我想了想，那部电影好好拍肯定会赚钱，错过多可惜。”寒霜霁愉快地说，“所以，我就把你抓过来给我打工啦。”
　　蔺渊沉默几秒，说，“好，我会认真给你打工的。”
　　“真的吗？”寒霜霁猛地抬头，把手机的报告册推过去，“你帮我把作业写了，快点。”


第59章 “早点回来。”
　　“蔺渊。”
　　寒霜霁冷冷叫住男朋友的名字。
　　“嗯？”蔺渊懵懵抬头。
　　‘啪——’
　　寒霜霁把导师批改过的实验报告册, 重重摔在他面前。
　　“解释。”
　　“你让我帮你写报告册。”蔺渊迷茫地眨了下眼睛，语气无辜至极，“我写完了呀。”
　　“写完？你确定不是画完了？”寒霜霁翻开练习册后半截, 苍劲利落的手写字迹中，间或穿插几张插图。
　　画技鬼斧神工，完成度特别高。
　　“有问题吗？”蔺渊依旧没有认识到错误, “我读大学的时候, 实验报告册都是这样写的。”
　　“……”寒霜霁想起来了。
　　他以前是个美术生。
　　“算了。”寒霜霁愤愤合起报告册, 嘴里嘟囔, “下次不让你写了。”
　　蔺渊犹豫片刻，决定先道个歉，“我错了……吗？”
　　寒霜霁瞥了他一眼, 凉飕飕问, “你问我呀？难道要我找别人评评理？”
　　“倒也可以。”
　　寒霜霁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咔嚓咔嚓拍几张照片。发到自己微博, 说清楚前因后果。
　　出道至今，寒霜霁从来不用小号。
　　他直接用千万关注、热度正高的大号发。
　　寒霜霁：男朋友帮我写实验报告册, 结果被老师一眼看出来了, 罚我重新写，好气啊。[图片]
　　【老婆，我什么时候帮你写实验报告册啦？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寒霜霁竟然有男朋友吗？好突然！】
　　【哪里突然？体感他们交往有段时间了, 我以为大家都知道。@蔺渊】
　　【srds, 霜崽，实验报告册还是自己写吧，学习不能偷懒哦。】
　　【猪猪老婆懒一点怎么辣！渊哥不是合格的老公, 我来帮老婆写作业~】
　　【等等！寒霜霁这波是公开出柜啊, 你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寒霜霁早八百年就出柜了, 我们应该有什么反应？】
　　【好好好，给点反应。恭喜我老婆脱单，我要当正宫。】
　　【霁粉全员老婆奴，只要老婆开心就好，建议你去问问蔺渊家。】
　　事实上，蔺渊比寒霜霁还要早几天出柜。
　　虽然他没有正式官宣，但是看到采访视频的粉丝，清清楚楚听见他把寒霜霁叫男朋友。换经纪公司的理由，也跟男朋友有关系。
　　他俩缠缠绵绵，纠缠了大半年，从未掩饰过彼此的特殊性。蔺渊的极端女友粉，早早因为嫉妒而脱粉。
　　剩下的粉丝，多半属于事业粉。经过时光的摧残和洗礼，在温水煮青蛙中，渐渐接受寒霜霁，对于出柜毫无意外。
　　可蔺渊深受恋爱脑支配，执意跳槽加入寒霜霁公司，险些激怒众多事业粉。
　　正当事业粉们气势汹汹，打算直接怼蔺渊本人，要求他为自己考虑，千万不可以进入寒霜霁公司时。
　　新东家陆续官宣蔺渊的商务和影视资源，彻彻底底赌上粉丝的嘴，从此再也不敢乱说寒霜霁。
　　谁让他不仅是哥哥的男朋友，还是哥哥的老板呢。
　　把他骂哭了，还得自家哥哥哄。
　　**
　　秋风清冷，气温骤然降低。
　　寒霜霁裹了件驼色学院款风衣，戴同色系针织贝雷帽，鼻梁上架着无镜片的黑色镜框，把自己打扮成三好学生模样。
　　机场人潮汹涌，来来往往的旅客行色匆匆。
　　此处有人相逢，也有人告别。
　　广播开始通知前往D国的乘客准备检票登机，蔺渊却没有立刻过去，把手中的大行李箱交给助理。
　　助理接过行李箱，识趣地离开，偌大VIP休息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该走了。”寒霜霁伸手，替他整理好领口褶皱，“我特意翘课，赶过来为你送机，感动吗？”
　　“嗯。”蔺渊握住他的手，垂眸凝视寒霜霁。
　　蔺渊非常清楚，对于演员来说，这次出国拍戏的机会有多么难得。
　　可他握紧寒霜霁凉丝丝的手，突然不太想走了。
　　“电影预计拍摄时间，总共只有一百天而已。”寒霜霁对上他的眼睛，取笑道，“你不要露出生离死别的表情。”
　　“对不起。”蔺渊也觉得自己太过优柔寡断。
　　舍不得恋爱期的男友，确实没什么出息。
　　他沉沉说，“可是我还没有离开，已经开始想你了。”
　　“你这么喜欢我啊？”
　　“嗯。”
　　“唉。”寒霜霁装模作样叹气，“早知道你是个绝世恋爱脑，我当初肯定不招惹你。”
　　“晚了。”蔺渊怕他后悔，轻轻捏了把脸，急急提醒，“你已经招惹我了。”
　　“怪我，色令智昏。”寒霜霁拍开他的手，“不要乱摸，弄花我的妆怎么办。”
　　蔺渊只好撤回手，指腹还留恋他身上的温度。
　　下一秒，寒霜霁微微仰起脸，要求，“亲我。”
　　蔺渊几乎没有思考，搂住他的腰，迫切的吻上他唇角。
　　开往D国的飞机即将起飞，寒霜霁担心事情失控，只打算浅尝辄止。
　　唇刚贴近他的温热，便伸手推开蔺渊。
　　“去吧，在国外好好拍戏。”
　　蔺渊深深看了他一眼，闷声回应，“嗯。”
　　“早点回来。”
　　蔺渊承诺道，“一定。”
　　几场秋雨过后，寒风铺天盖地刮过，侵袭整座城市。
　　转眼快到年末，每次刷微博，肯定能看到追星女孩哀嚎‘互联网好无聊’‘娱乐圈真无趣’。仿佛冰天雪地冻住的不是水蒸气，而是他们火热充满渴望的心。
　　纵观今年的娱乐圈，总体平平无奇。
　　能拿得出手的新作品只有两部，《天子谋》和《如爱》，勉强算电视电影双开花。
　　可两部热播作品，只捧出一位新人演员，寒霜霁。
　　除他以外，热度最高的艺人，依旧是顶流影帝蔺渊。
　　十月份之后，寒霜霁主演的电影下档。两位风头正盛的男明星，竟然同时隐身了。
　　娱乐圈失去他的痕迹，顿时变得黯然失色。
　　百无聊赖的追星女孩，仔细分析两个人的行动轨迹，表示能够理解蔺渊。
　　蔺渊签了新经纪公司，接到国际大IP的续作主角，被‘发配’到国外拍戏。
　　据说，新作大范围采用实景拍摄，需要徒步跨越沙漠，攀登高山，潜入深海等等。蔺渊经常呆在没有信号的鬼地方，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难怪音讯全无。
　　至于寒霜霁——
　　《如爱》上映期间红到爆炸，寒霜霁实时热度好几次压过蔺渊。按理来说，他应该趁着热度正高，多接点工作。
　　然而，寒霜霁没有接任何通告。
　　他跑回学校上课了。
　　工作日朝九晚五一节课不落，课余时间参加校内社团活动，或者去蹭蹭表演系的专业课。
　　节假日依旧呆在学校，去图书馆自习。
　　通过漫长的观察，大家绝望的发现：自家爱豆，真的在认真学习。
　　粉丝们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们希望看到更多更多的小偶像，撒泼打滚跪求寒霜霁多接通告。
　　另一方面，谁都知道学习是件好事。勤勤恳恳读书写作业的寒霜霁，激发人们灵魂深处的‘母爱’，导致众多老公粉直呼心软软，打算转型做妈粉。
　　粉丝不知道该怎么办，唯有纠结的等待，默默陪寒霜霁云读大学。
　　幸好，寂寞的日子总算有点盼头。
　　临近年末，照例各大奖项扎堆。
　　去年寒霜霁由于中毒，躺在医院直到十二月底，大大小小的颁奖没有他的份。
　　今年，情况发生天翻地覆的大逆转。无论电影、电视、亦或人气奖项，提名名单必定能找到寒霜霁三个字。
　　后援会向公司确认，得到‘寒霜霁会参加颁奖典礼’的消息。空巢霁粉欣喜若狂，顿时满血复活，到处搜罗颁奖典礼的消息，掰手指头酸寒霜霁能领几个奖。
　　[群聊-寒霜霁老公团]
　　-：电视剧颁奖典礼和年度人气演员奖合并了，姐妹们可以小小期待。不过阿霁凭借《天子谋》小皇帝一角获得提名，最多只能拿新人和男配奖吧。
　　-：冷知识，男配奖需要三番以上才能拿。阿霁是男四号，估计新人奖都悬。
　　-：我查了往届获奖名单，人气演员只颁给主演，咱们洗洗睡吧。
　　-：没办法，老婆拍的电视剧太少了。我们把重心放到电影上面，谁来科普一下。
　　-：来啦来啦！电影界最权威的是三大金奖，年末举行的只有金葵奖和金影奖。今年上映的电影，整体表现一般。除了《如爱》以外，其余有些水花的作品，都是大女主电影。
　　-：所以，老婆有希望冲击影帝？
　　-：新人100%，影帝80%（保守估计）
　　-：我信了！假如阿霁凭借第一部 电影拿影帝，他就是继蔺渊之后，第二颗天降紫微星~！ 
　　-：双担说句公道话，渊哥拍第一部 戏的时候，已经21啦。阿霁今年才19岁，怎么想都应该是老婆厉害点。 
　　-：胡说！老婆才四岁半~
　　-：老婆马上五岁啦！今年有2月29号，可以给老婆过生日，我好期待呀。
　　与此同时，寒霜霁果然接到各大影视剧颁奖典礼的邀请函。
　　各大颁奖典礼的影视方，似乎商量好似的，特意错开时间，每周举办一场晚会。
　　从十二月底到一月初，安排得明明白白。
　　其实，寒霜霁对于拿奖没有太大兴趣。他选择当演员，本身并不是为了拿奖。
　　但是，寒霜霁对走红毯很有兴趣。
　　要知道，红毯两边几乎聚集着娱乐圈所有媒体摄影师，拍摄出来的照片各具特色，修图风格千奇百怪。更有营销号为了拼手速，压根不修图，拍到什么发什么。
　　这种情况下，红毯成为娱乐圈公认的比美胜地。每次走完红毯，网上必定充斥着各位明星艳压群芳的通稿。
　　遥想去年，寒霜霁只能以‘容灿灿男伴’的身份走红毯，光芒硬生生被遮掉一大半。
　　今年不同。
　　他凭自己的本事，成功找到主场。
　　“阿霁，你确定让我决定衣服和妆发吗？”沫沫被老板委以重任，灵魂深处的躁动难以遏制。
　　“嗯。”寒霜霁坐在她面前，大大方方表示，“我只有一个要求，好看就行。”
　　“放心吧！”沫沫骄傲地挺起胸脯，“如果把你化丑了，小姐妹们会让我以死谢罪的。”
　　“……不至于。”寒霜霁停顿几秒，又慢悠悠开口说，“半死就行。”
　　沫沫：？？？
　　您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更残忍吗？
　　**
　　根据往年惯例，电视剧的颁奖典礼排在电影节前面。
　　打响今年颁奖第一炮的，是被誉为‘热播剧风向标’的百剧盛典。
　　百剧盛典非常注重热度和舆论，演员本身倒是其次。从来不会因为资历和后台，强捧收视率扑街的演员。
　　圈内常年流传一句话：没有被百剧盛典提名的作品，约等于没播过。
　　你可以骂百剧盛典专业水准太低，但‘鉴火’方面，它绝对是权威中的权威。
　　翻翻百剧盛典的奖项提名，一眼就能看出来，今年火了哪几部剧。
　　就比如今年，出了一部公认的现象级热播剧。
　　百剧盛典几乎每个奖项，都有《天子谋》的提名，部分奖项甚至不止一个提名。
　　演员个人奖项，按照往届惯例，应该有五个人获得提名。今年组委会特别加了一个，理由是多出来那位，跟已提名演员，来自同一部作品。
　　提名公布时，所有人清清楚楚看到寒霜霁的名字和杨凯文并列，成为《天子谋》剧组推荐的最佳男配。
　　众多《天子谋》剧迷为组委会点赞。诚然，寒霜霁出场晚戏份少。可他硬生生凭借出色的表现，让《天子谋》后半段成为观众口中的‘双男主’剧。绝对值得一个男配角提名，甚至拿奖都不为过。
　　陈悠悦本人和粉丝得知此事，气得快炸了。
　　在同一部作品中，男一、二、四号，全部拿到个人提名。
　　唯独跳过男三。
　　陈悠悦甚至连新人奖的提名都没有，组委会图省事，没有单独给他寄邀请函。
　　奇耻大辱。
　　周围工作人员纷纷劝陈悠悦，让他消消气，忍忍就过去了。
　　偏偏陈悠悦气不过，卯足劲盛装打扮，要去颁奖典礼现场讨个说法。
　　十二月，室外温度达到零下。
　　举办颁奖典礼的会馆外，铺了长长的红毯。红毯两边，各路媒体记者举起摄像头，兢兢业业抓拍走过红毯的明星。
　　即使现场摄影师，比走红毯的演员还要多。但他们并不是每个明星都拍，主要挑好看和够火的。
　　某些平平无奇的小明星，即使摄影师做做样子，随便拍两张，转过身就会删掉底片。
　　冬天夜晚来得早，日色渐昏，红毯两旁灯火通明。
　　夜色阑珊时，参加颁奖典礼的演员们姗姗来迟。
　　女明星们身穿大牌、顶奢赞助的礼服。男明星个个西装笔挺，皮鞋亮的能发光。
　　摄影师连续按下快门，尽可能抓拍高清正面镜头。
　　入口处，负责报幕的工作人员喊，“陈悠悦来了。”
　　听见‘陈悠悦’三个字，有个只专注演员的记者问旁边人，“他也算演员吗？”
　　“他参演了《天子谋》，好像没拿到提名，蹭红毯的。”旁边人回答，“他挺有人气，随便拍两张吧。”
　　“哦。”说话的人端起相机，透过镜头看向陈悠悦，眉头打了个结。
　　相比于其他男艺人成熟稳重的打扮，陈悠悦过分花里胡哨。
　　大冬天，他穿着短裤和过膝长袜，上衣镶满水钻，背后还用花体字写了自己名字。两边肩膀缀着流苏，随着走路幅度晃动。
　　脸上妆容更是夸张，烈焰红唇，致命烟熏。头发染成夸张的粉紫色，大概喷了三斤发胶固定，每根发丝都涂了金色细闪粉末，几乎看不出原本长相。
　　人群中，有个声音弱弱质问，“他怎么穿了打歌服过来？”
　　“颁奖典礼上宣传新歌吗？太不尊重主办方了吧。”
　　“那么喜欢当爱豆，就别转型做演员啊。”
　　陈悠悦刻意放慢速度，视线左右游移，尽量看向每个机位。
　　他今晚扮相如此突出，即使没有拿奖，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成为最瞩目的焦点。
　　让主办方睁大眼睛看看，谁才是最红、话题度最高的。
　　陈悠悦确保每个摄影师，都拍到了自己的脸，才心满意足走过红毯。
　　他迈开腿，正准备进入会场时，突然听到背后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
　　报幕工作人员，声音明显兴奋，“寒霜霁来了。”
　　“终于来了！”连续守了好几个小时、原本面露疲惫姿态的工作人员，顿时精神起来。迅速调整摄像机光圈，准备拍照。
　　主办方派去接人的车，停在红毯尽头。
　　车子停稳，副驾驶的门先打开。
　　闵野走下来，绕到后排，拉开门的同时撑起一顶泛黄的油纸伞。
　　天空仿佛感受到某种指令，飘了点小雪。
　　从车里探出一只白皙的手，扶住闵野手臂，缓缓走出车厢。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仿佛刚刚从皇城穿越过来，还不熟悉这个世界。
　　红衣黑袍，腰封勾勒窈窕的身段。腰间别了块玉佩，和剧中小皇帝如出一辙。
　　先不管等待返图的粉丝，会有怎样的反应。
　　现场的媒体人，先疯了一波，差点把快门按出火花。
　　“好久不见寒霜霁，他特意做了小皇帝的造型。”
　　“孩子有心了，评委会不给个奖，说不过去。”
　　“他穿古装真合适啊，本人比剧里还要漂亮。”
　　“寒霜霁别走那么快，让我多拍几张！”
　　寒霜霁听见喊话，扭过头看他一眼，小声告诉他，“可是，我有点冷。”
　　“哦哦，那你快进去。”
　　没拍够的摄影师们立刻改口。
　　“你穿那么薄，别冻感冒了。”
　　其他明星缓缓打出六个点。
　　为什么不关心我们冷不冷？
　　摄影师拍到照片，原来想给孩子修修图。看来看去，却不知道从哪下手。
　　干脆随便打上滤镜和水印，争先恐后发到网上。
　　蔺渊由于工作原因，注定不会参加颁奖典礼。
　　纵观全场，寒霜霁是关注度最高的。
　　网友们刚刚刷到陈悠悦的造型，痛心疾首评价‘今年的颁奖典礼也就这样’，‘用这种方式抢头条真没必要’等等。
　　所有人都认为，今年红毯最值得讨论的，当属陈悠悦。
　　就算寒霜霁长得漂亮，观众又不是没看过他的脸，能有多少惊喜。
　　万万没想到，摄影师发了寒霜霁的返图。
　　前后短短三分钟，大家已经忘记陈悠悦带来的冲击力。
　　搜索百剧盛典的相关微博，实时广场一片哭哭，各个社交平台迅速被粉丝的发疯文学占领。
　　【小皇帝！我命中注定的小皇帝！】
　　【啊啊啊终于等到老婆了！他穿红衣服肯定是为了跟我结婚。】
　　【好美好美好美，汉服和红毯绝配。】
　　【我没了！即使入坑一年，还是会被寒霜霁钓。】
　　【啊！老婆！我好爱你（破音】
　　寒霜霁畏寒，快步走过红毯，来到签名板前写下名字。
　　红毯记者问，“欢迎寒霜霁！听说你拿到了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角两个奖项，请问你对今晚有什么期待？”
　　寒霜霁凑近话筒，语气莫名自信，“要拿男主。”
　　“哇哦，可以说非常有野心了。”主持迅速接梗，“衷心希望你明年带着主演作品，再来参加百剧盛典颁奖典礼。”
　　“咦？”寒霜霁竟然真情实感疑惑，“今年不行吗？”
　　主持人以为他不懂规矩，正打算解释‘电视剧男一号才能拿最佳男主奖’。
　　寒霜霁连提名都没有，怎么可能把奖项颁给他。
　　话还未说出口，眼见寒霜霁重新拿起签名笔，在自己名字旁边端端正正写下两个字：蔺渊。
　　“我受给我打工的小演员托付，代替他领奖。”
　　红毯主持沉默了。
　　行吧，他真的能拿男主。
　　约莫半个小时后，所有明星到齐，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会馆内的位置，主要按照剧组分配。寒霜霁和陈悠悦同属天子谋剧组，和另外两位演员并排。
　　他们都是新人，座位紧紧挨着。
　　每次镜头扫过来，画风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总会吸引大家多看两眼，感慨人类审美的多样性。
　　真·同框即拉踩。
　　陈悠悦每每看见自己的脸，和寒霜霁一起出现在大屏幕上，总觉得心烦意乱。
　　从始至终，寒霜霁只是端端坐在那儿，什么都没有做。
　　直到负责颁发最佳新人奖的嘉宾，拆开信封，字正腔圆念出他的名字。
　　“恭喜最佳新人奖获得者，寒霜霁！”
　　寒霜霁施施然起身，优雅从容，没有表现出半点失态。
　　路过陈悠悦身边时，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麻烦让一下，我要去领奖了。”
　　陈悠悦看他不爽，气呼呼挪了下腿。
　　“不然，我们换个位置吧。”寒霜霁诚恳地建议，“我还要上去好几次呢，别把你气出毛病。”


第60章 永远刚烈，永远厚脸皮。
　　寒霜霁从颁奖嘉宾手中, 接过金灿灿的奖杯，端详奖杯底座‘最佳新人’几个字，凝视半晌。
　　“意外吗？”
　　寒霜霁看向摄影镜头, 语带笑意。
　　“当初，我接下这部戏的时候，所有人都骂我演技烂, 毁角色。”
　　“可是, 我凭借你们不让接的戏, 拿到了演技奖呢。”
　　“按照惯例, 我应该感谢帮助过我的人。”
　　“我思来想去，唯独想感谢自己。”
　　寒霜霁回过身，看了眼正在播放获奖片段的大屏幕。剧中的小皇帝既美丽又废物, 内里藏着最恶毒的心。
　　寒霜霁评价道, “不愧是我。”
　　台下鸦雀无声。
　　众位演员和编导们，大部分不是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
　　过去, 他们见过获奖演员泪洒讲台，情绪失控, 或者仰天大笑。却没有见过哪个演员站上领奖台, 当众跟黑子对线。
　　对线也就算了。
　　他还厚颜无耻的赞美自己，半点不谦虚。
　　全场错愕良久，缓过神来, 又觉得合情合理。
　　假如寒霜霁像别人那样, 背诵提前准备好的获奖词。先洋洋洒洒感谢剧组观众评委会，又商业吹捧其他陪跑演员，表示自己拿奖受之有愧。
　　——那才不正常呢！
　　寒霜霁出道至今, 永远刚烈, 永远厚脸皮。
　　‘啪啪啪——’
　　苍炎陵导演带头为他鼓掌, 其他人慌忙效仿，拍手庆贺寒霜霁拿奖。
　　寒霜霁说完获奖感言，手捧奖杯回归自己座位。
　　陈悠悦见他下来，早早让开通道，以免再被寒霜霁气死。
　　“阿霁，恭喜恭喜！”隔了两个位置，姜巧探过身体表示祝贺，“我早就说了，你肯定拿奖。”
　　杨凯文大为赞同，“嗯嗯！今年那批新人，没办法跟你比。”
　　陈悠悦咬紧后槽牙。
　　其实，他也是今年开始拍戏的新人。
　　可是连提名都没拿到。
　　《天子谋》总共20集，每集大约五十分钟。寒霜霁第七集 才出场，单人CUT总时长还不到一集，戏份少得可怜。 
　　假如评委会严格遵守标准，寒霜霁连新人奖提名都拿不到。业内有条公认的规矩，三番以内才能拿到配角和新人奖的提名。
　　所以寒霜霁不仅拿到了奖，而且还是破格拿到了奖。
　　以后同年龄艺人battle实绩，他凭奖项就能压别人一头。
　　导致陈悠悦郁闷的，不仅仅是新人奖。
　　接下来，最佳男配角宣布，杨凯文凭借《天子谋》大将军角色，力压对手获得奖项。
　　他登台致辞，特意cue了寒霜霁。
　　“我之前拿到提名名单，《天子谋》剧组破格拿到双提名，我还以为能捧到两个男配角奖杯。”
　　“就是啊。”颁奖主持连声附和，“我的小皇帝输在哪里？”
　　评委会弱弱解释，“小皇帝戏份太少，不满足评选的基本标准：镜头量达到全剧的10%。我们本来打算适当放宽标准，但是他连5%都不到。”
　　“啊这。”
　　“编剧在哪？拍第二季，给我的小皇帝加戏！”
　　“才不要呢。”寒霜霁四平八稳回应，“他们给的片酬太少了，加戏我会亏。”
　　苍炎陵：？？？
　　他当初明明说过：不指望那么点片酬过日子。
　　现在竟然开始挑剔片酬了，难道家里破产了吗？
　　颁完最佳男配角，演员个人奖项只剩下压轴大奖，最佳男女主角！
　　姜巧由于戏份太少，按照主办方指定的标准，只能拿最佳女配角。
　　《天子谋》没有最佳女主角提名，直接致使这个奖项菜鸡互啄，竞争异常激烈。
　　获得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妹子，表面谦恭礼让人淡如茶，其实暗藏汹涌尔虞我诈，与最佳男主角提名者形成鲜明对比。
　　最佳男主角总共有五位提名者，蔺渊缺席，镜头扫过其余四位，每个人脸上都露出‘重在参与实力陪跑’的淡然表情。
　　收视率惨遭碾压，网络点击率差了将近十倍，连评分都被《天子谋》断层。
　　拿命争。
　　“获得本届百剧盛典最佳男主角的是…”颁奖嘉宾拆开信封，小声吐槽，“标准结局。”
　　“蔺渊！”
　　主持人拿起台本，激情朗读颁奖词。全场充满‘猜对了’‘果然是蔺渊’‘渊哥yyds’的感慨。
　　寒霜霁再次起身，来到台上。
　　主办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生怕寒霜霁用自己的方式，替蔺渊说颁奖词。
　　往年颁奖时，蔺渊出席国内国外大大小小的颁奖典礼。虽然不会像其他演员那样，涕泗横流欣喜若狂，至少规规矩矩，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但寒霜霁不同。
　　他要是冒出来一句‘这个奖杯我男朋友应得的’，大家也不会觉得意外。
　　寒霜霁缓缓来到颁奖台中央，客客气气接过奖杯。
　　他来到话筒前，清清嗓子。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蔺渊发过来的获奖感言。
　　“大家好。”寒霜霁刻意压低声音，模仿蔺渊的语气。
　　“拿到百剧盛典的最佳男主角，我甚感荣幸。在此，我要感谢剧组及合作演员对我的帮助，感谢支持《天子谋》的各位观众。”寒霜霁停顿几秒，继续念，“最后，还要感谢……”
　　声音戛然而止。
　　寒霜霁定定凝视屏幕，突然收起手机。
　　“接下来是加密内容，你们不用听了。”
　　“啊？！”场内一片失望的惊呼。
　　“接下来几场颁奖典礼，由我代替蔺渊出席。”寒霜霁晃了下奖杯，“下个领奖台见。”
　　演员们蓦然无语。
　　谁告别时会说‘下个领奖台见’啊？
　　谢谢，有被凡到。
　　寒霜霁下了台，前后左右的小伙伴，纷纷转过来，向他打听‘加密内容’。
　　直到颁奖典礼结束，寒霜霁依旧没有透露半个字。
　　每届颁奖典礼，视帝视后与各位获奖者，势必会成为议论的焦点。
　　尤其是竞争激烈的情况下，无论谁拿奖，都会被大家骂德不配位。
　　而今年百剧盛典的获奖名单，除了最佳女主和男配颇有微词，其余奖项深受大家认可。
　　议论度比较高的两个话题，并非奖项本身。
　　奖项发布后，首先惹来关注的话题是：《天子谋》男一、二、四号全部获得提名，而且拿到奖项。
　　夹在中间的男三号，把自己打扮的花里胡哨，竟然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
　　结束后剧组合影，寒霜霁手握两个金奖杯，主创们怀里的作品奖差点抱不下，唯独陈悠悦两手空空。
　　看了真替他尴尬。
　　此外，关注度最高的话题是：寒霜霁省略的‘加密内容’，究竟是什么？
　　【老婆太见外了，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蔺渊到底说了什么？】
　　【肯定是感谢男朋友寒霜霁balabala~阿霁害羞了，所以不肯念。】
　　【楼上的姐妹，我觉得你正解了。】
　　【srds，阿霁会害羞吗？】
　　【对啊对啊，他俩谈恋爱，渊哥应该更害羞吧？】
　　寒霜霁踏着夜雪回到家。
　　卸妆和洗澡浪费太多时间，他喂完水母，磨磨蹭蹭爬上床。手机震动两下，收到蔺渊发来的早安打卡。
　　蔺渊：早安。
　　D国时间比国内晚四个小时。
　　每天寒霜霁七点起床，蔺渊那边深夜三点。
　　他白天拍摄的地方没信号，起床后发消息，又会影响寒霜霁上课。
　　所以蔺渊定了凌晨三点的闹钟，半夜爬起来和男朋友跨国网恋。
　　寒霜霁：晚安。
　　蔺渊：你为什么熬夜？
　　寒霜霁：参加百剧盛典颁奖，还有庆功宴。
　　蔺渊：你辛苦了。
　　寒霜霁：不辛苦，命苦。
　　寒霜霁：你写的获奖感言怎么回事？差点让我下不来台。
　　蔺渊：我的获奖感言挺正常啊，有问题吗？
　　寒霜霁：有！
　　他翻出蔺渊的获奖感言，把后半段复制过去。
　　‘最后，还要感谢同剧组的演员寒霜霁先生。虽然最初见面时，我对于他有一些偏见。但是在后来的相处合作中，我逐渐了解寒先生其人，和他……’
　　寒霜霁当时站在颁奖台上，强行省略后面八百字。
　　蔺渊并没有意识到问题，还好意思问他对颁奖词哪里不满意。
　　寒霜霁：你有什么奇怪的分享癖吗？
　　蔺渊：没有吧。
　　寒霜霁：那就不要把恋爱的心路历程，写进获奖感言里。
　　蔺渊：我真的想要感谢你。
　　寒霜霁：请你尽量用私密的方式表达谢意。
　　蔺渊：比如？
　　寒霜霁：以身相许，懂吗？
　　蔺渊直直盯着‘以身相许’四个字。
　　似乎懂了。
　　又不太懂。
　　寒霜霁想要他怎么以身相许呢？
　　**
　　接下来几周时间，寒霜霁奔赴各大颁奖典礼现场。
　　别人参加颁奖典礼，辛辛苦苦和其他提名者竞争一个奖杯。
　　而寒霜霁参加颁奖典礼。
　　好像过去进货的。
　　领完蔺渊的奖杯，还有他自己的奖杯。
　　由于《天子谋》中，寒霜霁戏份不足5%，撑死只能拿到新人奖或者人气奖。但接下来几大电影奖，寒霜霁凭借《如爱》，至少有新人奖可以拿。再加上去年蔺渊没有作品上映，其它几部出彩的电影作品，全部是大女主戏。
　　寒霜霁凭借实力加运气，成功斩获两大影帝奖杯。一时间风头无量，被网友誉为继蔺渊之后，第二颗天降紫微星。
　　每年的获奖作品，总会被大家拉出来观摩品鉴，吸引无数新粉入坑。
　　寒霜霁既有代表作又有奖项，人气再次急速攀升，新商务和大制作剧本纷纷找上门，恳请新晋流量翻牌子。
　　面对各种资源，紫微星本星寒霜霁全部拒了。
　　参加完各大颁奖典礼，他……
　　麻溜滚回学校了。
　　并非寒霜霁瞧不上那些通告，主要因为：
　　学校的考试月到了。
　　即使寒霜霁同学后台再硬，不参加考试，依旧会挂科退学。
　　从入学至今，寒霜霁推掉大部分公告，出勤率和平常得分都挺好看。再加上考试中优异的表现，期末排专业绩点，寒霜霁稳稳第一，还被辅导员推荐申请国家奖学金。
　　曾经口口声声辱骂寒霜霁‘九漏鱼’的人，此刻安静如鸡。
　　偶尔遇到几个冲浪延迟的黑子，仍然固执的用学历抹黑寒霜霁。寒霜霁粉丝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把自家偶像的成绩单甩过去，请他们睁大眼睛看清楚。
　　黑子看到漂亮的成绩单，无话可说，骂骂咧咧拿出寒假作业，开始发愤图强。
　　因为寒霜霁说过：骂我文盲之前，你的成绩至少应该比我高。
　　有志气的黑子暗暗下定决定：等着吧，老子要考上清北，然后骂你是学渣！
　　考试周结束，寒霜霁终于迎来升入大学后第一个寒假。
　　大学生寒假时间长，编剧班结束最后一科考试，总共放五十天。
　　无数寒霜霁粉丝揭棺而起，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既然学校放寒假，老婆有了大把大把时间，肯定会好好工作吧？
　　然而……
　　放假第二天。
　　他们老婆跑了。
　　放假第二天下午，寒霜霁远渡重洋，来到遥远的D国，探视阔别两个多月的男朋友。
　　蔺渊拍摄的科幻大片，由他参演的部分原本预定100天拍摄完成。
　　不过，因为蔺渊本人想提早结束拍摄，起早贪黑格外努力。按当前情况，大概会比预期中早十天左右结束。
　　算算时间，蔺渊最迟二月份，便可以回国了。
　　假如寒霜霁单纯为了见蔺渊，没有必要特意出国一趟。
　　他此次赶来探班，不仅仅因为D国是蔺渊工作的地方，还因为这是蔺渊成长的国度。
　　蔺渊十岁开始独立生活，甚少提起家人。
　　跟男□□往这种大事，他仅仅只给母亲发送邮件，书面通知，并不关心家里是否反对。
　　寒霜霁思索良久，觉得至少应该见见蔺渊的家人。
　　其实，他不太在意家人和朋友是否接受自己性向。
　　天大地大，没人管得了他。
　　然而蔺渊不同。
　　他有妈妈。
　　寒霜霁不希望因为自己，让蔺渊和家人产生嫌隙。
　　走出机场，蔺笙询问，“你准备先去找你男朋友，还是先去我家参观？”
　　出国前，寒霜霁考虑到自己对D国人生地不熟，临时抓了个导游。
　　“蔺渊跟我说，他这两天主要拍摄徒步沙漠。沙漠环境会伤害我的皮肤，还是去你家吧。”
　　“好。”蔺笙拦下机场附近的出租车，向司机报出地址。
　　路途遥远，蔺笙试图找点话题，“需要我为你介绍家人吗？”
　　“不必。”寒霜霁拒绝，“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蔺笙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往下说，“我父母属于比较传统的类型。”
　　寒霜霁冷冷瞥了他一眼，希望蔺笙见好就收。
　　蔺笙完全忽视他的意愿，瘫着脸继续说，“他们对未来儿媳的要求……”
　　“蔺笙弟弟。”寒霜霁眯了下眼，“请认清楚我的性别。你再用女性化的方式称呼我，我或许会采用极端方式让你闭嘴。”
　　蔺笙抿了下唇，思索几秒再次开口，“他们对未来儿婿的要求，首先，必须心理健康。”
　　“闭嘴。”寒霜霁冷笑，“他们有什么要求不重要。”
　　蔺笙木着脸说，“你不必这么早破防，或许后面几条你可以达标。”
　　“闭嘴。”
　　蔺笙默默把话憋回肚子里，转头看向车窗外。
　　寒霜霁自认为，自己很少做后悔的事。
　　然而走进蔺家后，他突然觉得：至少应该听蔺笙说说家庭情况。
　　蔺家采用D国比较流行的宫廷建筑风格，远远看起来富丽堂皇，能感受到屋子主人必定非富即贵。
　　寒霜霁和蔺渊相处一整年，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蔺渊也是富二代。
　　庭院打理的特别漂亮，有专门用来喝下午茶的小花园。D国气候偏暖，即使冬天，依然有绽放的鲜花。
　　何念姝得知寒霜霁要来，提前准备好红茶和茶点，邀请他参观花园。
　　来之前，寒霜霁从蔺笙口中听说：蔺渊父母比较传统。
　　他并没有感受到。
　　何念姝见到儿子的男朋友，毫无排斥或者反对的意思。始终温柔热情，询问他跟蔺渊交往的经过。
　　“我家大儿子从小性格独立，平常不会跟我分享自己的生活。”何念姝给他倒了杯红茶，笑盈盈说，“蔺笙回国之前打电话给他，我才知道羡君有喜欢的人。”
　　“谢谢伯母。”寒霜霁接过茶杯，冷静地询问，“你不觉得意外吗？”
　　“挺意外的。”何念姝回答，“羡君性格随他父亲，我还以为，他不会喜欢人类。”
　　“……”
　　寒霜霁左右看看，并没有见到寒霜霁父亲的身影。
　　何念姝说大儿子性格随父亲，莫非他父亲性格也很冷淡？
　　“你想见我爸爸吗？”蔺笙看穿他的心思，提醒道，“还是别见为好。他不喜欢你，见了也没用。”
　　“微之，不要乱说话。”何念姝拦住他，伸长脖子朝房间里看了看，才说，“我先生正在忙，晚饭时带你见他，好吗？”
　　寒霜霁点点头，“好。”
　　此时，寒霜霁万万没想到，蔺笙弟弟竟然难得说了回人话。
　　见蔺渊父亲，确实没什么用。
　　晚饭前，蔺渊特意向剧组请了半天假，灰头土脸赶回来。
　　短短两个月时间，他肤色明显黑了几分。被剧组折腾的瘦了许多，英俊的脸轮廓更加立体。周围人纷纷称赞，说他比入组时更帅了。
　　寒霜霁却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见面第一句话极其冷漠。
　　“啧，我不喜欢黑皮。”
　　“等拍完戏，我想想办法。”蔺渊本人其实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
　　见男朋友露出这种反应，他无奈的想：确实应该好好保养了。
　　无论男女，都该为悦己者容。
　　“抱。”寒霜霁朝他张开双臂。
　　蔺渊立刻揽住他的腰，把人抱进怀中。
　　下一秒，他感受到熟悉的触碰。
　　凉丝丝的小手撩开衣服下摆，放肆的伸进去，一寸寸描摹轮廓明显的腹肌。
　　“好了。”寒霜霁缩回手，颇为满意的推开蔺渊。
　　蔺渊有些哭笑不得。
　　他究竟想要久别重逢的拥抱，还是单纯为了验货？
　　“你有意见吗？”
　　“不敢。”蔺渊秒怂。
　　“进去吧。”寒霜霁瞥了下里面，“你的父母在等你呢。”
　　“我爸等我？”蔺渊露出古怪的表情，轻声喃喃，“怎么可能。”
　　寒霜霁觉得他才奇怪。
　　父亲等儿子吃晚饭，多正常的事。
　　五分钟后。
　　寒霜霁为自己愚蠢的想法，感到深深懊悔。
　　蔺家久违举办家宴，何念姝亲自下厨，菜色十分丰盛。
　　等到蔺渊走进家门，何念姝才去书房里，把先生蔺迟叫出来。
　　蔺迟面相十分年轻，看脸顶多三十岁出头，长相比较像蔺渊。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更接近弟弟蔺笙。
　　他肤色冷白，甚至比寒霜霁还要白一点。
　　蔺迟走出书房，来到餐桌旁边坐下，目光始终黏在何念姝身上。
　　对于临时出现的寒霜霁，没有半点反应。
　　“爸爸。”蔺笙叫他。
　　蔺迟没有回应，依旧痴痴看着何念姝。
　　“老公，儿子叫你呢。”何念姝提醒。
　　蔺迟总算回过头，匆匆扫了眼其他人。因为没弄清哪个儿子叫自己，目光又飘回何念姝身上。
　　何念姝没办法，替他介绍道，“你左边是蔺笙，还记得吗？”
　　蔺迟依言转向左边，与蔺笙对视几秒，残忍地说，“不记得。”
　　蔺笙麻了，“爸爸，我才离开了半年。”
　　“我就不用问了。”蔺渊提前打断妈妈，对爸爸介绍，“我是蔺渊。”
　　“……”蔺迟露出从未听过这名字的迷茫眼神。
　　“抱歉，让你见笑了。”何念姝向寒霜霁解释，“我先生脑子里只有学术研究，经常不认人。”
　　“咦？”寒霜霁隐隐约约想起点什么，“他是那位理科教授？”
　　寒霜霁还是理科生时，经常听说一位常年定居国外的天文物理学教授。目前四十几岁，却当了三十多年天才。
　　“应该是吧。”何念姝笑笑，打算再说些什么。
　　蔺迟突然伸出苍白的手，把何念姝拉过去，语气难得出现情绪波动。
　　“你不要跟他说话。”蔺迟强迫妻子靠近自己，与她十指相扣。
　　何念姝深觉困扰，“老公，孩子们都看着呢，你先放开我。”
　　蔺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质问道，“你为什么带别人回家？你打算跟我离婚吗？”
　　“别乱说！”何念姝拍开他的手，连忙解释，“他叫寒霜霁，是羡君的男朋友。”
　　蔺迟静静看着老婆，停止了思考。
　　何念姝：“他跟羡君的关系，就像我跟你一样。”
　　“哦。”蔺迟懂了，总算正眼看向大儿子，“祝你们幸福。”
　　寒霜霁明显犹豫几秒，才说，“……谢谢？”
　　“你看到了，爸爸眼里只有妈妈。”蔺笙悄悄对他说，“所以我告诉过你，见他没什么用。”


第61章 没有想象中那么清高。
　　“其实, 我当初选择心理方面的学科，主要因为父亲的影响。”蔺笙瘫着脸，木木说道, “我原本以为，只要获得看透人心的能力，就可以走进父亲的心。”
　　“后来我发现, ”蔺笙若有似无叹了口气, 总结道, “我的父亲没有心。”
　　寒霜霁同情地拍抚蔺笙弟弟, “傻孩子，难为你了。”
　　“怪我。”何念姝说，“两个孩子刚出生时, 我怕孩子影响他做实验, 又害怕他没轻没重伤到孩子。所以直到羡君和微之懂事前，几乎没怎么跟爸爸相处。”
　　何念姝表情逐渐残念, “再后来，想让他们培养父子感情。我的先生似乎一直不太明白, 他们两个是从哪来的。”
　　“无所谓。”蔺渊淡淡开口, “小时候，我也不明白父亲是从哪来的。”
　　“让你见笑了。”何念姝看向寒霜霁，略微表现出尴尬, “羡君一直像爸爸, 从小开始，跟谁都不太亲近。他告诉我，自己遇到喜欢的人, 我非常意外。”
　　“嗯。”蔺笙点点头, “根据我的观察和分析, 哥属于不会喜欢人类，孤独终老的类型。”
　　“哦。”寒霜霁煞有介事反问，“你说说，我算人类吗？”
　　“……”蔺笙陷入思考。
　　蔺渊闻言，没忍住笑出声。
　　谁能想到，最擅长把别人弄到无话可说的蔺笙，竟然有无话可说的一天。
　　蔺笙思索良久，委婉回答道，“对我来说，你的内心世界像个巨大宝库，无穷无尽。我由衷希望，你可以成为你的家人。”
　　“啧。”搞心理的人真可怕，竟然猜对了大概。寒霜霁冷冷瞥他一眼，“蔺笙弟弟，你真会算计。要我成为你的家人，既能帮你哥哥解决终身大事，又可以当你的活体试验品。”
　　蔺渊立刻表明态度，“你不必管他。”
　　“哥？”蔺笙震惊地看向蔺渊。
　　蔺笙用迄今为止的全部生命，适应亲哥的凉薄淡漠。然而寒霜霁出现后，蔺渊不但表现出恋爱脑的症状，而且偏爱的明目张胆。
　　——您真的是我亲哥吗？
　　何念姝女士并不觉得，儿子胳膊肘向外拐有什么问题。
　　她凝望餐桌对面的两个人，笑意温柔，轻轻对自己丈夫说，“真好。羡君和你一样，也找到了陪他共度余生的人。”
　　蔺迟并不关心大儿子的感情生活，紧紧握住妻子，与她十指相扣。
　　“既然如此，你以后不要管他，多看看我。”蔺迟提出要求，而且说明原因，“他可以没有你。我没有你怎么活？”
　　“你啊。”何念姝很想让他在孩子们面前稳重些，把手松开。听到这话，又觉得不忍心，索性由着他去。
　　外人眼中，何念姝成为蔺迟的妻子，绝对算跨越阶层的高嫁。
　　蔺迟专一，英俊，有才华。
　　婚礼时，满座宾客纷纷议论，肯定是何念姝驭夫有道，把蔺迟拿捏得死死的。
　　唯有身在其中才知道，何念姝才是被拿捏的那一方。
　　谁让青梅竹马的小哥哥，一直把别人视若无物。眼里心里只有她，将她当成整个世界。
　　何念姝总要负点责任。
　　她看向蔺渊身边的寒霜霁，突然与未来的儿婿共情。
　　蔺渊性格太像丈夫，也不知道恋爱脑这方面，有没有遗传到？
　　假如……
　　但愿寒霜霁受得了。
　　吃完家宴，蔺渊独自来到庭院，给剧组打电话。
　　“抱歉，我今天晚上没有办法赶回去。明早拍摄时，我会直接去片场。”
　　“蔺先生，你确定吗？”负责人再三强调，“明天要拍海面日出的镜头，最晚六点钟开工。”
　　片场位于临市海岸边，从蔺家赶过去，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有连续四五个阴雨天。如果因为蔺渊没有准时去片场，影响拍摄进度，意味着整个剧组要陪他耽误将近一周时间。
　　“确定，我会准时赶到的。”蔺渊向他承诺，“万一因为我，导致拍摄进度延误，我会承担全部损失。”
　　“好吧。”负责人妥协，“你想贷款上班，我没有意见。”
　　蔺渊向他道谢，挂断电话。
　　刚要转身回房间，背后突然伸出一双手臂，缓缓缠住他的腰。
　　寒霜霁抱紧他，脸贴近蔺渊的背，明知故问说，“你为什么留下来？”
　　蔺渊低头，温热的手裹住他凉丝丝的手背，“我已经两个月没见到你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蔺渊迅速澄清，“我没有那种想法。”
　　“哦。”寒霜霁拖长尾调，意味深长，“你不行。”
　　蔺渊握住他的手略微施力。
　　拳头硬了。
　　“疼。”寒霜霁软软抱怨。
　　蔺渊立刻松开手。
　　“现在已经很晚了。”寒霜霁仰起脸，眺望悬在空中的月亮，愉快地说，“你明天要早起拍戏，我们回去睡觉吧。”
　　“我们？”蔺渊犹豫，怕自己又会错意。
　　“对。我们。”寒霜霁比划，“我，跟你。”
　　蔺渊再次确认，“一起？”
　　“嗯，你不愿意吗？”寒霜霁撇了下嘴，念念叨叨，“我都不嫌弃你。晒得那么黑，身体又硬邦邦的。”
　　“……”很好，蔺渊成功感受到男朋友的嫌弃。
　　蔺渊年少时离开家，以前只有春节才回来住几天。
　　饶是如此，何念姝依旧保留大儿子房间，整体布局和摆设依旧维持原样。
　　寒霜霁跟在蔺渊身后，走进他幼年的房间，与想象中没有太大区别。
　　冷色调为主，规规矩矩，挺无趣的。
　　床单被褥是新换的。何念姝请家里阿姨，准备了寒霜霁喜欢的暖色调，看上去有些违和感。
　　寒霜霁挺喜欢，扑到床上滚了两圈，才拿起睡衣走进浴室。
　　一条腿跨进门，他突然转过来问，“亲爱的，你要跟我一起洗吗？”
　　“噗——”蔺渊刚端起水杯，差点被呛死。
　　“我随便说说，你反应好大。”寒霜霁重新审视他，目光滴溜溜转了个圈，又落回蔺渊脸上，“处？”
　　蔺渊闷闷承认，“嗯。”
　　“那算了。”寒霜霁独自走进浴室，紧紧关起门，声音从里面飘过来，“你技术肯定很差。”
　　蔺渊默了。
　　坦白说，由于性格原因，蔺渊基本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可是……
　　“难道我应该回答另一个答案？”
　　“你回答不是的话~”寒霜霁认认真真告诉他，“我会跟你分手哦~宝贝~”
　　蔺渊怔愣片刻，暗自庆幸。
　　还好还好。
　　男朋友只是单纯的玩弄自己，没打算甩了自己。
　　寒霜霁洗完澡出来，又没有吹头发。
　　蔺渊多少有些习惯了，匆匆冲干净自己身体，拿来干毛巾帮他擦拭。
　　某只小朋友趴在他腿上，擦着擦着，狐媚眼眯起来。柔软的发丝半湿半干，软趴趴耷拉，像极不愿意吹毛的猫咪。
　　“别弄了。”寒霜霁抖抖毛，拨开蔺渊的手，“困，要睡觉。”
　　“好。”蔺渊收起毛巾，关掉床头灯。
　　神经衰弱的人睡觉时，通常呈现两种极端症状。
　　有些人必须打开灯，才有安全感。寒霜霁属于后者，房间里一丝丝亮光也不能有。
　　蔺渊摸黑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爬上床。
　　躺好才三秒钟，旁边香喷喷的团子立刻滚过来，强行钻进他怀里，手脚并用扒拉蔺渊。
　　寒霜霁滚来滚去，换了几个姿势，总觉得不太舒服。
　　“好硬。”他泄愤般踹蔺渊一脚，又骨碌骨碌滚回去，摸索着把柔软的抱枕搂进怀中。
　　只留下蔺渊，睁大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男朋友好难伺候。
　　以及……
　　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清高。
　　凌晨三点多，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发出震动提醒。
　　蔺渊应声睁开眼睛，身前又压了一条腿。
　　寒霜霁睡得东倒西歪，标准双人床完全不够他发挥。
　　蔺渊轻手轻脚挪开男朋友的腿，挣扎着爬起来。胡乱洗了把脸，准备出门赶去片场。
　　夜深人静，他强行把亲弟弟吵醒，请他送自己上班。
　　蔺渊的国内驾照在国外没办法用。再加上国外地广人稀，半夜叫到出租车的概率，比看到流星雨的概率更低。
　　大冤种蔺笙被迫爬起来，拿上车钥匙，去后面车库把车子开过来。
　　蔺渊低头给负责人发消息，请他通知剧组准时拍摄。
　　消息发过去，蔺渊再抬头。
　　寒霜霁头发乱糟糟，漂亮的眼睛写满困倦，悄无声息来到他面前。
　　即使亚热带地区，冬夜依旧清冷。
　　寒霜霁身穿单薄睡衣，裹了件薄绒毯。脚丫光溜溜的，从房间里来到他面前。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蔺渊慌忙折回房间里，找了双棉拖鞋给他。
　　寒霜霁不情不愿穿上，慢吞吞说，“你忘记跟我告别了。”
　　蔺渊解释，“你正在睡觉，我怕吵醒你。”
　　“有什么关系？我可以重新睡。”寒霜霁抬头看他，闷闷地说，“但是你不跟我告别，我越想越气。”
　　“我错了。”
　　“下次不准再犯。”寒霜霁说完，踮起脚尖，重重亲了下他的脸，终于满意了。
　　“好好工作。”他从绒毯下，探出白净的小手，挥了挥，“再见，早点回来。”
　　“嗯。”
　　蔺渊催寒霜霁快回房间。直到目送男朋友背影消失，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坐进停在身边的车里。
　　“你们进展很顺利。”目睹全程的蔺笙评价，“哥，你越陷越深了。”
　　蔺渊满不在乎，“那又怎样。”
　　“不怎样。”蔺笙目视前方，残忍地说，“你听过‘爱情保鲜期’的概念吗？”
　　蔺渊背靠座椅，不想说话。
　　“你认为他会永远爱你吗？”蔺笙冷静地发问，“你不给自己留退路，难道想留住变心的男人吗？”
　　蔺渊打断他，“够了，不要说还没有发生的事。”
　　“好。”蔺笙从善如流，改变聊天方向，“现在的你，靠什么吸引他。”
　　蔺渊紧紧抿唇，无法回答。
　　他总不能告诉弟弟，寒霜霁可能只是…
　　单纯看脸。
　　蔺渊隔着车玻璃，看了眼倒车镜中的自己。
　　看来，有必要多多注重自己的脸了。
　　**
　　[群聊-寒霜霁的老公团]
　　-：阿霁老婆明明放暑假了，互联网依旧好无聊啊。
　　-：要不是寒霜霁漂亮又聪明，以他的营业频率，姐姐我早就脱粉了。
　　-：没办法啊，看习惯漂亮老婆，谁愿意搞其它臭鱼烂虾啊！
　　-：老婆，快回来吧呜呜呜，我好想你~
　　-：啊啊啊来啦！阿霁的直播！
　　-：呵，又是同样的套路，我才不上当呢。
　　-：[网页链接]←快戳，真的有直播！
　　许多粉丝怀揣半信半疑的心态，打开直播链接，居然真的看到寒霜霁那张自带滤镜的脸。
　　直播背景是他自己家中，淡蓝色防海水，缓缓漂浮着无数海月水母。
　　涌入直播间的观众欣喜若狂，纷纷询问寒霜霁为什么今天开直播。
　　寒霜霁回答，“没有特别的原因。”
　　得到答案，弹幕刷满问号。
　　寒霜霁做事非常有目标性，哪会无缘无故开直播。
　　寒霜霁解释，“我今天刚回国，临时给大家开直播。本次直播和工作无关，只是随便跟你们聊聊。”
　　“我接了几个通告，都是录播或者客串角色，短期内无法公开。”寒霜霁间隔几秒，再次开口，语气略带忧伤，“听说，我再不出现，你们打算集体脱粉。”
　　粉丝火速抄起键盘，连忙否认。
　　【谁要脱粉？反正我不脱，我要当一辈子爽歪歪！】
　　【老婆原谅我，人家随便说说嘛~】
　　【揪住一根要脱粉的霁菜，拿来涮火锅。老婆不气不气~】
　　【我国实行一夫一妻制，我跟你结婚了，所以要跟你处一辈子。】
　　【谁跟你结婚？阿霁是我老婆！】
　　【你们没有老婆吗？为什么跟我抢老婆！】
　　寒霜霁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让被晾了几个月的粉丝，再次对他死心塌地。
　　“想听听我的近况吗？”寒霜霁提前准备好下午茶，慢悠悠边吃边聊，和他们汇报未来学习和工作的安排。
　　“之前将工作重心放到学校，主要考虑到大一的基础知识比较重要。未来会尽量在工作和学习中，寻找平衡点，不让你们空窗太久。”寒霜霁说明打算，将声音放软，“希望大家可以理解我。我既然选择读大学，至少应该拿到毕业证。”
　　他实在太会了，刚柔并济一张一弛，准确拿捏粉丝心态，弹幕中一片‘理解’。
　　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零星冒出几个CP粉，弱弱询问他和蔺渊的感情进展。
　　寒霜霁眼尖，从无数条留言中，准确看到蔺渊名字。
　　“蔺渊啊。”
　　他只是念出名字，屏幕前的观众火速炸开，对他们俩的恋爱小故事无比好奇。
　　自从两位大明星出柜后，这还是第一次公开回应恋情。
　　“他下个月回国。你们想听故事，应该去找他。”
　　寒霜霁身为糊弄学大师，毫无诚意地敷衍，“我没有什么好讲的。”
　　纵观全场，没有人相信寒霜霁的鬼话。
　　他学了半年编剧，怎么可能不会讲故事？
　　“我没有说假话。”寒霜霁替自己辩解，“我第一眼看到蔺渊，就被他的外表吸引了。”
　　“然后，”寒霜霁露出一脸困扰的表情，“我太不知收敛，导致蔺渊开始追求我。”
　　“再然后。”寒霜霁摊手，“就这样了。”
　　【？？？】
　　【为什么阿霁不懂收敛，会导致渊哥主动追求他？】
　　【难怪老婆不愿意讲，他俩恋爱小故事确实不怎么浪漫。】
　　【肯定是阿霁胡说！你们俩都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跟别人谈恋爱的人，选择走到一起，肯定有原因。】
　　【命中注定天作之合。】
　　【有没有临渊羡霁的产粮太太？求求重新写个恋爱小故事吧，拯救我对恋爱的幻想。】
　　“呵。”寒霜霁嘲讽，“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你们以为至死不渝的爱情，或许只是历尽千帆后，退而求其次的妥协之选。”
　　屏幕前的CP粉捂住耳朵：不听不听，阿霁念经！
　　又是一年新春临近。
　　寒霜霁重新回归，行程排得满满当当，还接到好几家卫视台春节晚会的邀请函。
　　去年，同样有卫视邀请他参加晚会表演。
　　然而，寒霜霁通通拒绝了，理由是没有足够的舞台经验。
　　今年，卫视台再次发来邀约。寒霜霁对比再三，选择接下其中一家非直播的邀请。
　　春节晚会全部以‘团圆’为主题，表演形式主要有唱歌、跳舞、小品、相声。适合全家人坐在电视机前，边吃年夜饭边欣赏表演。
　　晚会主办方考虑到，寒霜霁身为演员，表演歌舞有些吃力，原本打算安排他参加语言类节目。
　　寒霜霁拿到安排表，发现语言类节目，完全找不到适合自己的角色。
　　像他这样，只会本色演出大反派的艺人，确实不太适合喜气洋洋拜大年。
　　寒霜霁再三思量，向晚会导演申请，表演一支原创舞蹈。
　　“你真的可以跳舞吗？”晚会导演面露难色，老老实实对他说，“你记得吗？我们去年邀请过你，因为看了你在《华夏千年纪》的表演。团队中有你的粉丝，一直关注你最新动态。听说你脚受伤，以后没办法跳舞了。所以团队才决定，请你参加语言类节目。”
　　“哦。”寒霜霁弄清楚原因，一本正经反问，“谁说我不能跳舞了？不信谣，不传谣。”
　　旁边妹子弱弱补充，“你受伤以后，就没有再跳过了。我们以为，是你脚伤太严重了。”
　　寒霜霁晃了下脚踝，语气突然沉重，“错了，脚伤不是主要原因。”
　　工作人员心猛地揪起来，连忙问主要原因是什么。
　　寒霜霁说，“他们没有付我跳舞的通告费。”
　　晚会团队：？？？
　　（脏话。）
　　团队负责人们经过商讨，为寒霜霁安排歌舞类节目。
　　晚会节目单公布时，该卫视台力压总台和其它地方台，获得全网最高关注。
　　网友发现寒霜霁要参加歌舞类表演，大写的不敢相信。
　　寒霜霁粉丝得知消息，激动到抱头痛哭，泪眼汪汪说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
　　想当年《华夏千年纪》发布会，寒霜霁半遮面，脚腕的银铃叮叮当当。梅树下翩翩起舞，无论看多少次，总使人怦然心动，直接被踩到坑底躺平。
　　本以为寒霜霁受了伤，以后再也看不到他跳舞。
　　有生之年，白月光又回来了。
　　“寒霜霁，请你考虑清楚再告诉我，真的真的真的要让我教你吗？”
　　练习室内，鹿筱芙换上舞蹈服，第八次向寒霜霁确认。
　　寒霜霁被她问烦了，“你不愿意的话，可以给我推荐一个舞蹈老师。”
　　“我没有不愿意。”鹿筱芙压压腿，纠结地嘟囔，“我只是觉得，你跳国风舞蹈那么好看，仙气飘飘的。为什么要改变风格，跟我学爱豆风格的唱跳呢？”
　　“我跳了那么多次国风舞，对观众来说，已经没有惊喜可言了。”寒霜霁活动活动脖子，懒洋洋说，“而且，我不多试试其它风格。怎么向观众证明，我哪种样子都很漂亮。”
　　“你还没开始学呢，就夸自己漂亮，万一翻车怎么办？”鹿筱芙提醒他，“虽然舞蹈的基本功大差不离，但想从国风舞转成女团舞，没有那么容易哦。”
　　“巧了。”寒霜霁露出漂亮的微笑，“我喜欢学不容易的东西。”
　　晚会表演虽然提前录制，但直到正式播出前，舞台内容需要对外保密。
　　寒霜霁赶通告之余，见缝插针练习了好几周。嗷嗷待哺的观众们，并不知道他要表演什么类型，还以为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二月初，距离过年还有几天。
　　蔺渊紧赶慢赶结束拍摄，匆忙回到国内。
　　何念姝看了直摇头。
　　前些年，蔺渊虽然跟自己不亲，至少过年期间会回家住几天。
　　现在好了。
　　脑子里只有他男朋友。
　　蔺渊回国前，故意没有告诉寒霜霁，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到家等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昏暗，寒霜霁始终没有回来。
　　联系闵野才知道，为了准备晚会舞台，寒霜霁最近住在公司。
　　每次稍微有点时间，必定泡在练习室训练。
　　蔺渊低声自语，“他又开始卷了。”
　　“什么？”闵野没听清楚。
　　“没什么。”
　　“那啥，既然你回来了，快点把我家祖宗弄回家呗。”闵野忧心忡忡地说，“他白天赶通告，晚上练舞。害得我每天加班陪他，头发越来越稀疏了。”
　　“你以后可以准时下班了。”蔺渊火速赶往公司，同时对苦命的经纪人说，“下次送你一箱假发。”
　　闵野崩溃：您做个人吧！


第62章 我真惨。
　　蔺渊再次来到男朋友的公司, 身份已经变成这里的艺人。
　　偌大办公楼依旧一片漆黑，只有上面某个房间幽幽亮着灯。
　　伴奏停止。
　　寒霜霁弯下腰，双手扶膝盖, 勉强撑住自己身体。
　　他看向面前的大镜子。
　　镜中，汗水从发梢滴落，滑过流畅的下颌线, 沾湿深色的衣服。
　　他湿漉漉的, 像只落水猫咪。
　　寒霜霁实在累惨了, 手腕脱力, 有点撑不住。
　　他顺势倒下，双手摊平摆成‘大’字，直条条躺在那儿。
　　门外, 脚步声从走廊尽头缓缓靠近。
　　寒霜霁睁大眼睛, 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于视野上方。
　　“我回来了。”蔺渊说。
　　寒霜霁现在有进气没出气, 不太想理他。
　　蔺渊萌生出些许挫败感，“你果然不觉得惊喜。”
　　寒霜霁没动静, 发干的唇开合两次, 用唇语说了句什么。
　　蔺渊连忙倾身靠近，将耳朵凑过去。
　　听见寒霜霁用近乎气音的音量说，“好累。”
　　“乖。”蔺渊顺势蹲下, 抚摸他细软的头发, “今天就到这里吧。”
　　寒霜霁费劲的抬起胳膊，拍开他乱摸的手。
　　又勾勾手指，示意他再靠过来。
　　真难伺候。
　　蔺渊暗暗吐槽, 表面却相当顺从, “让我抱你起来？”
　　寒霜霁小幅度摇摇头, 任性地说，“我懒得动，你躺下来陪我睡。”
　　“我倒是没问题。”蔺渊环顾练舞室冷硬的地板，眉峰轻挑，“你确定自己能睡着吗？”
　　“……”寒霜霁用迟钝的脑袋想了想，慢吞吞朝蔺渊张开双手，“抱。”
　　“好好好。”蔺渊用哄小孩的方式，把寒霜霁揽进怀中托起来。
　　湿漉漉的猫咪难得乖巧，手臂揽过他的脖颈，整个人软得一塌糊涂。
　　“你既然嫌累，就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啊。”
　　寒霜霁埋进他怀里，语气沉闷，“我愿意。”
　　“那你跟我闹什么脾气？”
　　寒霜霁哼唧两声，“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跟别人闹脾气。”
　　蔺渊差点想撒开手，把怀中的小东西扔出去。
　　转念一想。
　　假如真的扔掉寒霜霁，他大概会在五秒钟之内，找个备胎取代自己。
　　蔺渊顿时残念：我真惨。
　　寒霜霁缓了几分钟，体力稍微恢复一点，终于有心情跟蔺渊对话。
　　“你怎么提前回来啦？”
　　蔺渊轻轻拍了他一下，“你明知故问？”
　　寒霜霁肯定知道男朋友提前回国的理由，却故意晾着他。
　　真没良心。
　　“哪有。”寒霜霁捏捏他耳垂，总算说了句人话，“欢迎回家。”
　　蔺渊还没来及感动，又听他说，“明天去我家喂水母。我好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
　　被当成工具人的蔺渊，无奈叹息，“我来之前喂过它们。放心，你的塑料袋个个活蹦乱跳。”
　　“不准叫它们塑料袋。”寒霜霁手底下稍稍用力，捏得蔺渊有些疼了，偏过脑袋躲开他作恶的手。
　　寒霜霁似乎意识到家暴不太好，把脸凑过去，嘟嘟嘴巴朝捏红的地方呼呼，企图欲盖弥彰。
　　蔺渊更想躲了。
　　他再次回想起跟寒霜霁同床共枕的两个晚上，理智与冲动苦苦抗衡的痛苦。
　　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拂过耳垂和颈侧，真要命。
　　“蔺渊。”寒霜霁叫他。
　　“嗯？”
　　“你脸好红啊，放我下来吧。”
　　蔺渊疑惑，“为什么？”
　　“我明天要参加晚会彩排和录制，你不要把发烧传染给我。”
　　蔺渊：……？
　　**
　　录制形式的晚会，相比于直播晚会，更加稳妥和高效。
　　艺人们不必全部到场，前前后后彩排几十天。只需要跟节目组沟通好行程，分批次来到录制场地，彩排和录制基本同期进行。
　　万一录制时出现舞台事故，可以重来第二、第三遍，将演出车祸的概率降到最低。
　　寒霜霁放假以后，才有时间准备表演舞台。
　　主办方把他的录制时间挪到最后，留给艺人充足的准备时间。
　　但最后一个录制，意味着晚会工作人员已经忙完其它节目，连续爆肝加班许多天，早已精疲力尽形容枯槁。满脑子只想快点下班，对待接下来登场的艺人，势必不会像刚开始那么尽心尽力，事无巨细。
　　因此，想要保证节目效果，必须艺人自己多多费心。
　　“各位老师辛苦了，你们先休息吧。”寒霜霁来到录制场地，开朗地对现场工作人员说，“我带了自己的化妆团队和摄影团队，彩排的部分不劳各位费心，全部交给我吧。”
　　“你能行吗？”总摄影面色犹豫，“我们晚会的摄影系统，操作起来难度挺高的。你别当成平常拍短视频，Vlog之类的易操作设备。”
　　“放心。”寒霜霁把摄影师叫过来，“我特意请来专业的摄影师。你要是放心，正式摄影也可以交给他。”
　　总摄影看清对方长相，顾虑全部憋回肚子里，热情的跟他握手。
　　寒霜霁果然有超能力，竟然把国家台专门拍摄大型庆典、开幕闭幕式的御用摄影师请过来。
　　他请舞台团队的花销，估计比舞台本身还贵。
　　寒霜霁征得晚会团队同意，彩排环节完全由自己负责。
　　工作人员早就累成狗，难得有喘口气的机会，乐呵呵退到观众席围观。
　　围观一小会儿，他们内心深处的社畜之魂突然觉醒，迫切想要重新杀回工作岗位。
　　最先觉醒的，是服装师和造型师。
　　艺人出席晚会和商演，身上服装和首饰基本靠品牌赞助。
　　面子越大，得到赞助越多。
　　寒霜霁资历尚浅，即使有票房口碑双丰收的《如爱》傍身，论资排辈依旧站不住脚，勉强算个上升期的二线演员。
　　但目前处于大流量时代，判断某个艺人，除了作品还要看热度。
　　寒霜霁蹿红速度飞快，人气说声‘只输蔺渊’也不为过。
　　再加上本人家世显赫，长得又绝顶漂亮。时尚圈各个大牌顶奢，十分愿意为他提供赞助。
　　得知寒霜霁第一次穿现代装跳舞，品牌方虽然不清楚他的实力和风格，却纷纷送来当季、超季的新款服装，供寒霜霁挑选。
　　晚会造型师为那么多艺人选衣服。有时候遇到不合适的款式，艺人害怕得罪品牌方，坚决要穿。有时候艺人太糊，接不到大牌衣服，必须动用造型师自己的人脉。
　　像寒霜霁这种实现穿衣自由的男艺人，圈内找不到几个。其中有个姓蔺的压根不参加晚会，造型师们别想给他选衣服。
　　晚会造型师难得见到大牌新款服装，宛若清仓甩卖般挂满晾衣架，羡慕到眼红。
　　偏偏寒霜霁的主造型师沫沫，压根不在意什么蓝血、红血、高定，选衣服只看设计款式。
　　她手指挑剔的划过几件顶奢高定，转头对自家老板说，“大牌衣服太板正了，不太适合你的舞台。”
　　“确实。”
　　“我找学服装设计的小姐妹借一套吧。”沫沫拿出手机，打开小姐妹朋友圈。
　　那位姐妹追星十几年，只搞爱豆。稍微有点知名度的男团女团，包括二次元爱豆，全都逃不过她。
　　朋友圈内，除了日常追星打卡，其余就是自己设计的打歌服。
　　华丽、精致、闪耀。
　　纯欲皆宜，可元气可高冷，随时解锁各种风格。
　　“就它了。”寒霜霁做出决定。
　　“OK，二十分钟内让她送过来，我先给你化妆。”
　　“等等。”晚会总造型师有些懵，“你们不选赞助的衣服吗？会得罪品牌方吧。”
　　沫沫一身清高，“我只在乎妆效。管它什么品牌，我家艺人的美貌不能打折。”
　　寒霜霁回答更加嚣张，“它们品牌线上线下的销售渠道，都在我家。”
　　总造型师服气了。
　　真·钞能力。
　　寒霜霁做好妆发，来到舞台正中央。
　　彩排前几遍，不需要他完整表演。只需要寒霜霁跟随伴奏，完成每段动作的走位，让摄影机熟悉拍摄轨迹。
　　寒霜霁唱跳基本功，主要是跟鹿筱芙学的。舞种大致包括爵士、街舞、再融合现代舞，属于比较典型的爱豆风格表演。
　　鹿筱芙被称为国内爱豆的天花板，业务能力过硬，教寒霜霁当然绰绰有余。
　　可由于她是女爱豆，更习惯表演女团舞。即使按照男团舞的方式教寒霜霁，细节处理方面，依旧保持女爱豆的柔美和性感。
　　换成其他男生来表演，或许有很强烈的视觉违和感。
　　但表演者是寒霜霁，简直不能更合适。
　　寒霜霁跟随伴奏，练了三四遍走位和演唱。
　　正式录制前，还需要完整的彩排两遍。
　　周围工作人员，内心深处的激情再次被唤醒，恨不得立刻杀回各自岗位，共同创造最完美的舞台。
　　然而，正式录制前。
　　突然有个不速之客来到现场。
　　“打扰了。”蔺渊黑衣黑帽，努力将自己打扮成平平无奇的普通路人。
　　可惜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开口瞬间，立刻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蔺渊老师？你怎么来啦？”
　　“您终于决定上春晚吗？”
　　“不是。”蔺渊连忙和春晚撇清关系，解释道，“我来探班。”
　　某个状况外的小伙问，“探谁的班？”
　　“还用说吗？肯定是阿霁啊！”
　　“他俩谈恋爱呢。”
　　蔺渊特意抽出时间来现场探班，还为所有工作人员准备了热饮，堪称模范男朋友。
　　有幸得到顶流送奶茶的工作人员，立刻拍照留念，附上整整50字感谢词。
　　纵观全场，似乎只有寒霜霁不领情。
　　“先生，你谁？”寒霜霁问。
　　蔺渊思考几秒，回答，“你的枕边人。”
　　“骗子，我枕边才没有你这种阴险的人。”寒霜霁差点翻个大白眼，“我明明说过，让你不要来。”
　　寒霜霁选择参加录播晚会，并且要求自己彩排。主要害怕发生舞台事故，传出去尴尬。
　　像他一般吹毛求疵的人，连失误的花絮都不会留下，更别说被男朋友现场看到。
　　寒霜霁用力推他一把，“探班结束，你可以走了。”
　　蔺渊露出几分委屈，“我还没有看到你表演呢。”
　　“宝贝。”寒霜霁敷衍地哄他，“等到除夕夜那天，我陪你一起看。”
　　蔺渊嘴巴张了张。
　　“你懂点事，别让我为难。”寒霜霁抛出经典的渣男发言。
　　“我可以不看。”蔺渊说，“让我留下陪你吧，我怕你紧张。”
　　“我才不会紧张呢。”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紧张了。”蔺渊抱着他揉了揉，低声哄道，“我愿意消化你的所有情绪。”
　　寒霜霁原本打算挣开他的怀抱。
　　听完蔺渊的话，他缩回手，低头抵住男朋友的胸膛。
　　“宝贝~”寒霜霁黏黏糊糊叫他，“答应我一件事。”
　　“嗯？”
　　“等会儿正式录制，我要是出现任何失误，你就去切断控制室的电闸，然后把母带偷走。”
　　蔺渊哑然失笑，“你大可不必紧张到这种地步。放松点，出现失误很正常。”
　　“我、不、要！”
　　“我会跟导演沟通的。”蔺渊顺顺他的毛，“给他五毛，让他把你的黑历史全部删掉。”
　　“我加五毛。”寒霜霁闷闷地说，“把我的黑历史，换成你的黑历史。”
　　蔺渊差点没忍住，想打他屁股。
　　恩将仇报的小东西。
　　**
　　寒霜霁顺利完成舞台录制，整个人神清气爽。
　　回家途中，他久违的拿出手机，计划发两张自拍照给粉丝营业。
　　打开微博后，发现自己名字挂在适时热搜榜，跟蔺渊并列。
　　#蔺渊探班寒霜霁#
　　原来，白天工作人员分享奶茶时，无意透露拍摄细节和舞台背景。
　　短短几个小时，全世界都知道，终于结束拍摄的蔺渊先生，刚一回国就跑去男朋友工作的地方探班。
　　同时，他们get到另外一条信息：寒霜霁今天录了晚会舞台。
　　【啊啊啊啊！我嗑的CP全世界最甜~！】
　　【阿霁放假第二天，飞去D国找渊哥。渊哥回国第二天，去录制现场给阿霁探班。他俩绝配，锁死！】
　　【小情侣肯定要恩爱一点啦~话说回来，只有我在意阿霁的舞台吗？看起来不像他平常的风格。】
　　【同在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国风舞台。】
　　【听现场小姐姐说，是现代风格啦，具体阿霁不让透露。】
　　【我老婆还是那么神秘，爱了爱了~】
　　【相信阿霁老婆，坐等过年！】
　　【过年的时候，我要跟全家人一起看漂亮老婆~】
　　“蔺渊。”
　　等红灯期间，寒霜霁突然叫住旁边人。
　　“嗯。”蔺渊朝他看过去，发现寒霜霁按下相机拍照键。
　　“好啦，”寒霜霁用完就扔，“专心开车，我要把你P丑一点，衬托我的美貌。”
　　蔺渊短暂失语，“要不然，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想得美。”
　　其实，寒霜霁P图技术停留在‘随便加个滤镜’的水平。
　　有时候，连滤镜都不会加，直接把生图发出去。
　　寒霜霁：等过年。[图片]
　　蔺渊和寒霜霁相处至今，明面和私底下，感情一直挺好，甚至超过友情范围。
　　今天还是他们第一次发单独的合照。
　　照片里，两个人没有刻意摆造型，鲜活而真实。似乎能从静态照片，窥见他们日常的点点滴滴。
　　CP粉再次恢复满血，嗑生嗑死，高呼搞到真的了。
　　寒霜霁收起自己手机，伸长胳膊，把蔺渊的手机要过来，转发自己微博。
　　蔺渊注意到他的举动，没有丝毫阻拦。
　　毕竟是自己男朋友，宠着呗。
　　两分钟后，关注蔺渊的粉丝朋友，同时刷到偶像新动态。
　　蔺渊：好的呢~爱老公！//转发微博
　　蔺渊粉丝：？？？
　　以他们对蔺渊的了解，自家哥哥2000%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再结合寒霜霁的原微博，这条微博究竟出自谁手，答案非常明显。
　　此刻嗑临渊羡霁和不嗑临渊羡霁的朋友，集体沉默了。
　　——寒霜霁小朋友，你居然有这种癖好吗？
　　**
　　除夕当天，寒霜霁和蔺渊难得都没有工作。
　　年前，寒家和容家照例就‘阿霁今年去谁家过年’，进行反反复复的博弈争论。
　　结果几番交流，没有得到确切结论。
　　最终，寒霜霁提出解决方案。
　　“来我家吧。”
　　收到宝贝乖孙的邀请，两个老头连忙点头同意。
　　其他家庭成员自然没意见，去寒霜霁家里过除夕的提议，获得全票通过。
　　寒霜霁邀请他们时，并不知道过年是件多么麻烦的事。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好几天，堂哥表姐姑姑舅舅陆续送来年货。
　　由于自家小孩不愿意放外人进门，各位商界大佬，唯有亲自抽出时间，动手装饰寒霜霁不咋滴温馨的窝。
　　除夕大清早，寒霜霁从床上爬起来，赫然发现客厅已经坐满了人，吵吵闹闹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容尧尧第一次见到寒行舟，原先以为寒氏继承人肯定高冷成熟。话过三旬，两个加起来年近半百的成年人，扒拉着鱼缸，用自制的纸网兜捞水母玩，特别起劲。
　　“你们知道吗。”寒霜霁悄无声息来到他们身后，悠悠说，“海月水母离开水就会死。”
　　容尧尧手打了个哆嗦，伸进水里，被游过来的水母蛰了一下。
　　寒霜霁头发乱糟糟，脸上写满厌腻，“你弄死我的水母，就代替它在鱼缸里游来游去。”
　　容尧尧脸上求饶，“别别别！我不碰它们了！”
　　“除此之外。”寒霜霁指向飘满整面墙的水母群，“你还要给它们发压岁钱，每只都给。”
　　“啊？！”家中唯一经济不自由的容尧尧，落下贫穷的泪水。
　　寒行舟同情地拍拍他肩膀，“要坚强。”
　　寒霜霁懒得理会他们兄友弟恭，踩着拖鞋离开家门，直直冲向对面蔺渊屋子。
　　蔺渊已经醒了。
　　因为寒槿表示，寒霜霁家里的小厨房不够发挥，征用了他家厨房。
　　导致蔺渊明明呆在自己家，却绷紧腰背拘谨的坐在客厅，看寒槿带专业厨师忙前忙后。
　　“喂。”
　　他的寒霜霁突然出现，戳了戳蔺渊的脸。
　　“私奔吧。”寒霜霁说。
　　“好。”
　　寒霜霁换了套衣服，然后熟练弄好乱糟糟的头发，化漂亮的眼妆。
　　即使去私奔，也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素颜，形象管理接近满分。
　　现今社会，年味越来越淡。
　　即使过除夕，各行各业总有人为了三倍工资努力加班。
　　寒霜霁晚上还要回家吃饭，必须控制私奔范围，顶多去附近随便逛逛。
　　他所居住的小区，为了创造静谧清幽的居住环境，离景区和闹市较远，周围只有商场和星级餐厅。
　　寒霜霁把‘餐厅’从选项中划掉。剩下能去的，只有商场。
　　由于远离闹市区，商场里顾客寥寥无几。
　　营业中的店铺门可罗雀，大多抱着‘开张一笔吃一天’的佛系经营心态。
　　寒霜霁更加佛系，逛到哪儿算哪儿。碰见顺眼的东西，正好买下送给家人当新年礼物。
　　“你想要什么？”寒霜霁回过头，问身后的蔺渊。
　　蔺渊回答，“没有什么想要的。”
　　“哦。”寒霜霁煞有介事点点头，“你不喜欢我送的新年礼物。”
　　蔺渊拿他没办法，“你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优秀。”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说？”寒霜霁路过饰品专柜，往里面看了两眼，慢悠悠开口，“说我没有用心准备吗？”
　　蔺渊没有接话。
　　内心确实有一点点想法。
　　临时买来的礼物，即使价格再贵重，多少有些敷衍。
　　“那你呢。”寒霜霁停下脚步，斜了他一眼，“你至少应该先把礼物交给我，难道让我先送吗？”
　　蔺渊迟疑片刻，试探着问，“你发现了吗？”
　　“哦。”寒霜霁眼底闪过狡黠，“本来没有，现在发现了哦。”
　　“果然。”蔺渊陷入深深懊悔。
　　蔺笙说得没错。
　　他太容易咬钩。
　　自以为计划完美的惊喜，被男朋友无情识破。
　　蔺渊认命地说，“晚上拿给你。”
　　“是不是要等零点零分零秒啊？”寒霜霁故意取笑他，“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新年礼物当然要新年拿给你。”蔺渊认真地说，“同样，生日礼物也应该生日给你。”
　　“蔺渊，你把生日的惊喜也提前预支了。”
　　蔺渊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深感挫败。
　　或许，面对寒霜霁，不太适合搞什么‘惊喜’。
　　反正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他看破。
　　“谢谢你。”寒霜霁突然开口，意料之外的坦率。
　　“我还没送……”
　　“谢谢你为我准备惊喜。”寒霜霁从袖子里探出凉丝丝的手，拉起蔺渊，“我本来以为自己经历太多凉薄，没有办法正常谈恋爱。”
　　“那有什么？”蔺渊接过话说，“我家里还认为，我不会喜欢人类呢。”
　　“哈哈哈哈！”


第63章 无非是他被迫躺平。
　　“新年礼物, 你们随便分一分。”
　　寒霜霁把买回来的东西，全部放到玄关入口，将敷衍做到极致。
　　“有礼物？”容尧尧立刻跑过来, 拿起那些购物纸袋，兴冲冲替自己挑选。
　　“你小子急什么？”容灿灿拍了下弟弟的脑袋，霸气十足, “大家都在呢, 轮得到你吗？”
　　“呜……”容尧尧发出狗子般哀嚎。
　　“应该。”寒霜霁轻飘飘来了句, “我按人数买的。”
　　“阿霁！”容尧尧激动到两眼放光, 朝他扑过去，“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寒霜霁灵巧地避开他，伸出手, “压岁钱呢？”
　　“呃。”容尧尧同学还没有正式工作, 柔柔弱弱争辩，“阿霁, 我们是平辈。”
　　“我替我家崽崽要。”寒霜霁眨了下漂亮的眼睛，指指后面鱼缸, “你忘了吗？每只崽都要给哦~”
　　容尧尧笑容渐渐消失。
　　敢情你养成百上千只水母, 单纯为了每逢过节骗我压岁钱吗？
　　最最离谱的是：当天晚上，除了容尧尧以外，每个人都给寒霜霁的‘崽崽’发压岁钱, 包括蔺渊。
　　可怜容尧尧因为贫穷, 惨遭嫌弃，躲角落里种蘑菇，心里暗暗发誓：明年养几万只蚂蚁, 当成自己崽崽, 然后找寒霜霁骗压岁钱！
　　来啊, 互相伤害呀！
　　天蒙蒙黑，准备大半天的年夜饭总算摆盘上桌。
　　结亲二十年，寒、容两家还是第一次以家族形式碰面。
　　有些不常露面的家庭成员，也是第一次见到亲家。
　　生意场上，寒家主要靠线下实体业务，容家主营线上渠道。近些年来，线下线上互相影响，此消彼长经济对冲。
　　外界看来，寒家和容家应该算半个竞争对手。平常安排晚宴、峰会，主办方谨慎的只邀请其中一家，严格执行王不见王的行内潜规则。
　　直到寒霜霁身世曝光，众人才知道，他们以为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两家人，竟然早在二十年前成为亲家。
　　年夜饭桌其乐融融，场面十分和谐。
　　蔺渊挨着寒霜霁坐，听席间几位举足轻重的商界大佬，私底下谈话内容围绕着‘笋尖好像炒老了’、‘下次晚点炸丸子，凉了不好吃’、‘阿霁少喝点可乐，锅里有蜜酿小汤圆’等等。
　　虽然说来说去只有废话，但大家都很开心。
　　吃过年夜饭，容大舅嚷嚷着支起麻将桌，要跟亲家挫两把。
　　“好啊。”寒槿欣然应战，提前放话，“咱们别赌钱，没意思。我要是赢了，明年阿霁放假优先来我家。”
　　容二舅听见，顿时燃起斗志，“行！我今天非赢不可。”
　　“我们要是赢得多，阿霁除夕和初一必须在容家过！”
　　寒霜霁闻言，默默挽起衣袖，“你们非要把不相关的人当成赌注吗？”
　　“呃。”
　　几位长辈气势骤减，张张嘴刚准备解释。
　　就听寒霜霁说，“来吧。万一你们两边输了，明年听我安排。”
　　寒槿和容大舅对视几秒。
　　“也行。”
　　寒霜霁有幸得到某资深麻将爱好者亲传，在《如爱》剧组修行好几个月。上场直接通杀，完全不给其他人留活路。
　　同桌三位大佬，驰骋商场游刃有余，却在小小的麻将桌上，感受到巨大危机。
　　倘若寒霜霁动真格跟他们比，恐怕要把祖宗基业赔进去。
　　虽然从某种层面来说，祖宗基业交给他没毛病。
　　牌过三圈，容二舅深受赌徒心理支配，越输越上头，催促寒霜霁快点开始下一轮。
　　“先停停吧。”容灿灿走过来，敲了下牌桌，“十一点半了。”
　　容大舅潇洒地说，“我今晚不睡，守岁。”
　　“谁管你睡不睡？”容灿灿直接回怼亲爹，斜眼瞥向电视。
　　电视机前，几位小辈已经排排坐好，抢占最有利地形。
　　往年熬不住夜的老头子老太太，此刻精神抖擞，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容灿灿提醒，“阿霁的表演排在新年前最后一个，快出场了。”
　　“哦哦！”
　　几位长辈总算反应过来，丢下麻将，回到电视机前，等待欣赏自家小孩的汇报演出。
　　唯独寒霜霁稳坐如山，目不斜视。
　　“没什么好看的。”寒霜霁说。
　　“霜崽。”容灿灿揉揉他的脸，“别害羞~！”
　　“放开我！”寒霜霁挣脱姐姐的魔爪，被强行拖到人堆里，按头看电视。
　　新年钟声，还有十分钟敲响。
　　今晚守岁的寒霜霁粉丝，已经开始激情澎湃，热情高涨。
　　相关粉丝群和平台，刷屏速度飞快。焦虑仿佛会传染似的，让每个人的心弦紧紧绷住，生怕自家小偶像初次舞台发生意外。
　　屏幕里，主持人开始报幕，念出寒霜霁的名字。
　　“来了来了！我好紧张！”容尧尧焦虑到坐不住，握紧容灿灿的手寻求温暖，却被姐姐狠狠拍开。
　　“二十几岁的人了，稳重点。”容灿灿嫌弃，“又不是你上场，紧张什么？”
　　寒行舟听到弟弟名字，身体下意识坐直，盯着电视机的眼睛一眼不眨。
　　寒霜霁觉得他们好笑，低头拿出手机，打开私信页面，粉丝们纷纷发来私信。
　　翻来覆去全是安慰的话，让寒霜霁放轻松，夸夸他超级棒。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寒霜霁表演是录播的，为依旧为他提心吊胆。
　　所谓，关心则乱。
　　寒霜霁原本想吐槽他们杞人忧天，翻翻列表，隔着屏幕感受到他们的关切，莫名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略带凉意的指尖，突然感受到一抹温热。
　　蔺渊适时伸手过来，握住他。
　　“开始了。”蔺渊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提醒。
　　“嗯。”寒霜霁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屏幕。
　　表演正式开始前，摄影师将镜头由远拉进，俯拍舞台整体布置。
　　屏幕左下角，浮现歌曲信息，被网友吐槽‘《华夏千年纪》团建不带蔺渊版’。
　　寒霜霁没有选择已发布的歌，请团队为自己量身打造一首。
　　编曲合音由褚楚负责，填词请终于有用武之地的褚玦，编舞师由鹿筱芙担任。
　　他们三位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以前从来没有为别人写过歌，也没有在音乐方面合作过。
　　此次为了寒霜霁，共同创造作品，成品竟然出乎意料的优秀。
　　前奏响起，屏幕前无数观众，默契的打开音乐软件，打算把这首歌加入循环列表。
　　镜头拉到舞台正中央，缓缓聚焦。
　　跃然于眼前的寒霜霁，身穿融合经典元素和新式设计的打歌服。黑发染成难以驾驭的淡蓝，挑染了两撮樱粉，整个人像樱桃夹心的蓝色马卡龙，甜度爆表。
　　褚楚总把寒霜霁当弟弟看待，写的歌和他舞台造型非常契合，元气满满可爱加倍。再加上褚玦的词，浅显处意味深长，值得反复琢磨。
　　短短三分钟表演，行云流水般一蹴而就。
　　新年前的除夕夜，让所有观众收获一整年的好心情。
　　【寒霜霁yyds！】
　　【复读，寒霜霁yyds！】
　　【老婆好甜好甜好甜~我疯了！】
　　【你可以永远相信寒霜霁！就算不跳国风，寒霜霁的舞台欣赏度也是业内top！】
　　【谁告诉我阿霁脚受伤，以后没办法跳舞了？老婆跳的多可爱~新的一年也要好好爱老婆。】
　　【老婆保护好自己，不能受伤！要是你受伤了，我把我的脚给你。】
　　【让我来！我是舞蹈生！我的脚会跳舞！】
　　【不至于不至于，相信阿霁吧，他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谢谢寒霜霁同学送我们的新年礼物，非常非常喜欢，也祝你新年快乐。Ps.阿霁就算不当演员，□□豆依旧会红。】
　　【对对对，阿霁成为爱豆，就可以光明正大靠脸鲨人啦~】
　　【不要乱出主意！我老婆突发奇想当编辑，害我独守空闺半年，要是他再想当爱豆，跑去学唱跳，寂寞的霁菜会枯萎的~】
　　【呜呜呜，寒霜霁你还有心的话，给寂寞的霁菜浇点水吧。】
　　守岁时间即将结束，然而，刚看完舞台的寒霜霁粉丝，依旧沉浸在兴奋中，久久难以入睡。
　　深夜拿出手机，刷刷首页动态，意外看到寒霜霁本人的新微博。
　　寒霜霁：新年快乐。[图片]
　　配图仅仅一张，不是寒霜霁自拍。
　　照片背景略暗，好像是只开了夜灯的卧室。
　　寒霜霁只有手和手腕出镜，手腕戴着款式老旧的表，黑暗中看不清品牌。
　　隐约能看到下面压了厚厚一沓纸，封面有几个模糊的钢笔字。
　　众人变化各个角度，依旧没能弄懂，寒霜霁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权当他为了祝大家新年快乐，随便配个图。
　　实际上——
　　寒霜霁摆弄颇有年头的古董表。
　　它里面没有电池，必须定期上发条，使用起来非常麻烦。
　　科技发展到今天，有各种各样看时间的方式。需要定期校正的表，早已被时间淘汰。
　　但是，蔺渊送给寒霜霁这支表，数百年来没有停止过。
　　“我应该跟你说过，我妈妈家里作风比较……古派？”
　　“嗯，我记得。”寒霜霁还记得这件事。
　　蔺渊姥爷除了给外孙取名之外，还会取古人才有的字。
　　“所以，我们家还有代代相传的定情信物。”
　　蔺渊把传家宝交给他时，怕寒霜霁不喜欢，又特意准备了另一份礼物。
　　某顶级钟表品牌售价高达八位数的钻表。
　　寒霜霁明显对钻表不感兴趣，拿起传家宝仔细把玩，研究上发条方式。
　　寒霜霁玩够了，认真问他，“你确定要给我吗？”
　　“嗯。”寒霜霁给出肯定回答，“我母亲说，要送给未来的伴侣。”
　　“我的意思是。”寒霜霁摇了下手腕，凝视蔺渊，“送给我的话，就没有办法继续代代相传了。”
　　他跟蔺渊同为男性，即使发生点什么，也生不出小孩。
　　“我明白。”蔺渊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既然是定情信物，我想，它主要为了表达喜爱，而不是为了代代相传。”
　　“所以，即使时间停在你这里，也没有关系。”
　　“除了你，我想不到跟其他人共度余生的场景。”
　　寒霜霁静静听他说话，扇子似的眼睫低垂，偶尔忽闪一两下。
　　静默良久，寒霜霁才开口，“你好腻歪呀。”
　　“抱歉。”
　　“这算告白吗？”
　　“算。”蔺渊说完，反问道，“我以前没说过吗？”
　　“没有哦。”寒霜霁撩了他一眼，目光幽怨，“约会和交往，都是我主动的。”
　　蔺渊不太相信，仔细回忆过往，赫然意识到…
　　确实，从两人见面到现在，一直靠寒霜霁推动关系。
　　自己只是每次主动咬钩罢了。
　　“我错了。”蔺渊深刻反省，“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需要。”寒霜霁贴过去，捏捏他耳朵，“我蛮喜欢掌握主动权的感觉。”
　　“主动久了，肯定会累吧。”
　　“谁知道呢。”寒霜霁将这个话题带过去，翻个身，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沓稿纸，塞进蔺渊怀中。
　　卧室光线黑暗，蔺渊将稿纸靠近光源，才看清楚封面的两个字。
　　《原点》
　　“这是……？”
　　“剧本。”寒霜霁回答，“课余时间写来练笔的，送给你。”
　　“让我演？”
　　“对呀。”寒霜霁愉快地说，“剧本中另一个男主角，以你为原型。”
　　蔺渊顺利捕捉到关键词，“另一位男主角？难道不止一个男主角吗？”
　　“猜对啦！”寒霜霁拍拍手，告诉他，“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双男主，你要加油哦，千万不要被另外一位男主压戏。”
　　蔺渊笑了笑，“让我猜猜，另外一位男主，该不会姓寒吧？”
　　“这都被你猜到啦。”寒霜霁夸夸他，厚颜无耻发问，“你有幸跟那么厉害的大明星合作，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蔺渊点点头，在没有看剧本的情况下，草率地承诺，“剧本我会接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
　　寒霜霁知道，只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男主和编剧位置，蔺渊肯定无法拒绝。
　　他原本就打算，以此套路男朋友。
　　可是现在，男朋友主动上钩，寒霜霁却突然有点犹豫。
　　“你，要不要先看完剧本，再做决定？”
　　蔺渊了然，“对自己没信心？”
　　“嗯。”寒霜霁闷闷点头，“我学的时间太短，技艺不精。自己觉得能拿出手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眼里，是一团糟粕。”
　　正因为如此，寒霜霁才没有直接动笔写《第五十春》。
　　蔺渊没有立刻安慰他，只是把人抱紧怀里，揉揉毛茸茸的脑袋。
　　真正走进寒霜霁之前，他以为这个人像外表那样，永远张狂，迷之自信。
　　其实，他每次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背后必定付出千万般努力。
　　独自面对困境时，他也会紧张，也会自我怀疑，需要有人帮他排解情绪压力。
　　“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蔺渊低声哄他，“没有谁能做到生来完美，你已经非常有优秀了，总要给自己留点成长和进步的空间吧。”
　　寒霜霁想想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闷闷‘嗯’了一声，冒出新想法。
　　“直接让你演，太冒险了，干脆我找两个新人演员……”
　　蔺渊适时打断他，“等等，它不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寒霜霁无理取闹地说，“我反悔了。”
　　回看蔺渊的职业生涯，从未拍过烂剧。
　　寒霜霁不愿意让自己的作品，成为他星途上第一个污点。
　　“哪有送了又要回去的道理。”蔺渊强迫他打消念头，见寒霜霁有炸毛的趋势，立刻安抚道，“乖，宝贝。我选择相信你，你更应该相信自己。”
　　寒霜霁打算抢剧本的手，堪堪停住。
　　他再次陷入思考，没有得出有效结论。
　　“算了。”寒霜霁放弃挣扎，“好困，睡觉吧。”
　　他掀开棉被，钻进被窝里，强行把蔺渊拖上来，给自己当人形抱枕。
　　“你至少让我换睡衣……好好好，我闭嘴。”
　　笑死，蔺渊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
　　所谓同床共枕，无非是他被迫躺平。
　　蔺渊睁大眼睛，木木躺了会儿，小男朋友总算找到舒服的姿势，手脚并用扒拉住他。
　　“喂。”寒霜霁叫他。
　　“怎么？”
　　“我好像忘了跟你说。”寒霜霁闭起眼睛，含含糊糊说，“新年快乐，亲爱的。”
　　黑暗中，蔺渊唇角上扬，轻声回应，“新年快乐。”
　　**
　　过年期间，蔺渊出国前参与拍摄的电影，正式定档并公布预告片。
　　单从预告片来看，影帝演技正常发挥，电影剧情和人设可圈可点，似乎又是一部值得期待的佳作。
　　与此同时，寒霜霁之前录制的综艺和客串影视剧陆续播出。
　　蹭了半年表演课，寒霜霁演技浑然天成之余，技巧方面有明显提升，甚至可以挑战稍有突破性的角色。
　　万千观众亲眼见证过去年下半年，内地娱乐圈有多么无趣。再看看蔺渊和寒霜霁这对小情侣的出色表现，纷纷呼唤他俩快点滚去剧组，多拍几部戏。
　　兴许因为过年期间，许愿比较灵。
　　新年假期还没有结束，寒霜霁经纪公司发布艺人行程安排，旗下两位大明星三月到五月的主要行程，竟然都是进组。
　　经过网友对比，发现寒霜霁和蔺渊的进组时间高度重合。
　　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寒霜霁和蔺渊同时进组，还有这种好事？
　　事实证明，确实有这种好事。
　　行程发布几个小时后，有个新注册的电影官博冒出来，正式向大家官宣。
　　电影原点官博：《原点》剧组已就位，导演@巴达@苍炎陵，编剧@寒霜霁，主演@寒霜霁@蔺渊。（按姓名首字母排序）
　　斩破时空，相期原点。此去经年，与君同赴。
　　毫无预兆的官宣，搞得两家粉丝和吃瓜路人猝不及防。
　　发表评论时，打字的手微微颤抖。
　　【按姓名首字母排序意思是…他俩应该并列吗？】
　　【阿霁和渊哥真的演了双男主！Woc，临渊羡霁cp粉就是最幸福的！】
　　【编剧寒霜霁，请问是我想的那个寒霜霁吗？】
　　【u1s1，这么冷门的名字，很难找到第二个吧？】
　　【我瞅了瞅官博的画风，《原点》应该是现代剧吧？苍炎陵只拍古装剧，为啥跑错片场？】
　　【楼上姐妹，按你的说法，吧嗒吧嗒只拍文艺片，还不是过来拍这部怎么拍都不像文艺片的电影了。】
　　【大家看看音乐团队，ost被褚楚和鹿筱芙承包了，好牛逼的阵容。】
　　【我懂了！《原点》×，《宠孩子》√。】
　　【哈哈哈哈姐妹你真相了~应该是阿霁写了个剧本，大家帮他拍出来。】
　　【快拍快拍，期待我们小编剧的作品！】
　　网友们通过分析，将具体情况猜得七七八八。
　　寒霜霁只准备了一份剧本，苍炎陵和巴达只拿到薄薄两页介绍，便草率的签了合约。
　　至于褚楚和鹿筱芙，她俩更可怜，连拍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同意承包主题曲和所有插曲。
　　直到官方微博正式官宣，大家才知道，《原点》是一部带了点奇幻色彩的现实向作品。
　　《原点》有两位主演，寒霜霁饰演永远被困在十八岁，重复悲惨命运的社恐高考落榜生。蔺渊饰演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穷困潦倒的落魄青年。
　　两个人相遇后，蔺渊迫切想要回到十八岁，改写自己的人生。寒霜霁想要快点逃离十八岁，前往遥远的未来。
　　于是，他们互换了身体和命运。开始从原点出发，再回到原点的旅程。
　　苍炎陵看完剧本，给寒霜霁发来消息。
　　苍炎陵：坦白说……
　　寒霜霁：苍导，发消息可以不用大喘气。
　　苍炎陵：我不擅长拍现代题材，但是你的剧本我可以试试。
　　巴达：我很喜欢阿霁的剧本，好像欧亨利式故事。看起来浅，却非常值得深思。
　　巴达：果然是很优秀的新人编剧。
　　寒霜霁：那你要好好拍哦~我会考虑给你涨工资的。
　　寒霜霁懒得拉赞助，干脆自己出钱拍电影。
　　拍摄期间所有开销，包括导演和演员的薪酬，都由寒霜霁本人负责。
　　巴达知道他有钱，依然回复说：不用啦~就当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苍炎陵：也是，他难得过次生日。
　　二月份即将见底，寒霜霁小朋友终于迎来第五个生日。
　　由于他过生日次数，远远比其他人少。
　　因此，粉丝和身边朋友格外重视，早早开始为寒霜霁买星星买月亮。
　　后援会从去年开始倒数，合作中的品牌方早早联系公司，共同商量为他庆祝生日的方式。两个豪门暗暗较劲，要给自家小太子最好的排面。
　　唯独寒霜霁本人，对过生日毫不上心。
　　“我活了那么些年，生日有什么好在意的。”
　　“宝啊。”闵野疑惑，“你过完生日才二十岁吧？”


第64章 四年过一次生日，一次生日过四年。
　　寒霜霁不期待过生日, 并非毫无理由。
　　从2月27号开始，寒霜霁至少需要参加四次生日会，接受三次生日专访, 开两次生日直播。
　　在此期间，日常通告结束，100%掉落生日小彩蛋。
　　反正无论走到哪儿, 周围必定有人祝他生日快乐。各种口味与形状的生日蛋糕, 全部吃掉至少胖十斤。
　　寒霜霁仿佛化身活体小寿星。
　　四年过一次生日, 一次生日过四年。
　　谢天谢地, 幸亏他生日少。
　　“宝贝~我今晚不回家。你别等我，自己凑合睡吧。”寒霜霁趁休息时间，匆匆打电话给蔺渊, 抛出经典的渣男发言。
　　“那你……”蔺渊想问些什么。
　　电话里嘈杂的背景音, 有好几个人叫寒霜霁。
　　寒霜霁应了声，语速飞快的对蔺渊说, “我去彩排了，拜拜~”
　　电话挂断, 屏幕右上角显示时间, 22:38。
　　刚才通电话时，蔺渊其实想问他：0点有没有空，哪怕抽出几秒钟, 听自己说句生日快乐。
　　男朋友忙得疲于奔命, 大概没有吧。
　　蔺渊知道，寒霜霁素来不太在意节日或者纪念日。两人交往后第一个情人节，蔺渊忙着拍杀青戏, 没办法和他一起庆祝。
　　自始至终, 寒霜霁没有提过半句话。
　　可是蔺渊成长在传统的家里, 比较重视节日。他受到母亲影响，正如寒霜霁吐槽那样，喜欢坚持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本来想成为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人。
　　八成没希望了。
　　零点整，蔺渊掐着秒表，给男朋友发送语音祝福。
　　寒霜霁应该没忙完。
　　蔺渊眼巴巴盯着屏幕，等待超过十分钟，依旧没有回复。
　　他默默放下手机，寂寞地拉开被子准备睡觉。
　　床的另一边，隐隐约约残留着寒霜霁经常用的香水味。
　　蔺渊感觉自己不太对劲。
　　少了某个人折腾，竟然有些失眠。
　　和蔺渊同时卡点送祝福的，还有寒霜霁众多粉丝。
　　他们早早写好庆生作文，画好庆生图。B站某嗑糖区UP主冒着掉皮的风险，发布寒霜霁单人生贺视频。
　　寒霜霁后援会更是闷声搞大事，放出229张从未公开过的高清饭拍照。内容包括寒霜霁出道至今，参加过的所有公开活动。
　　张张精品，靠脸杀人。
　　颜狗纷纷赞美后援会是活菩萨，趁着夜深人静疯狂存图，保存键差点摩擦出火星子。
　　与此同时，收到万千嘱咐的寒霜霁本人，还呆在摄影棚录制生日物料。
　　“阿霁。”工作人员来到他身边，小心翼翼提醒，“现在可以继续录制了吗？”
　　距离零点还有两分钟左右，寒霜霁突然叫停拍摄，独自躲到角落玩手机。
　　好奇心旺盛的八卦群众，悄咪咪靠近寒霜霁，偷瞄他的屏幕。
　　赫然发现寒霜霁盯着蔺渊的对话框，静静等待。
　　时间刚跳到零点，蔺渊准时发来消息。寒霜霁放到耳边，认认真真听了三遍，却没有回复。
　　他动动手指，切换到微博，打开生日词条看自家粉丝花式庆生。
　　策划不想打扰寒霜霁。
　　可他害怕继续拖下去，寒霜霁明天那么多工作，晚上大概没时间睡觉了。
　　“嗯。”寒霜霁听见催促，收起手机说，“继续录吧。”
　　“咦？”策划颇为意外，“你不回复他们吗？”
　　“为什么要回复？”寒霜霁平静地解释，“我现在有事情要忙。即使尽量抽空回复，顶多只是打几个字，无法传递更多诚意。对于刻意卡点送祝福的人，太不尊重了。”
　　策划点点头，“有道理哦。”
　　“而且。”寒霜霁透过窗，眺望漆黑夜幕，“太晚了。他们收到我的回复，或许就睡不着了。”
　　再加两张自拍的话，多少人愿意为寒霜霁通宵。
　　策划：……您真贴心，是我格局小了。
　　**
　　“生日快乐！”
　　“祝阿霁生日快乐~”
　　“恭喜寒霜霁小朋友长大一岁，以后你就是五岁的大朋友啦。”
　　“谢谢。”
　　从清晨到傍晚，寒霜霁忘记自己听到多少祝福。
　　自己并不在意的出生日期，仿佛变成这一天最重要的事情。
　　寒霜霁配合他们吹蜡烛，许愿，渐渐萌生出微妙的错觉：
　　似乎，自己的诞生，变成一件可以庆祝的事。
　　入夜，寒霜霁结束生日直播，准备收工回家。
　　坐进车里，拿到闵野送来的鲜花和礼物。
　　寒霜霁幽幽开口，“我记得，你早上给过我。”
　　闵野回答，“对呀。早上是我送的，现在替别人转交。”
　　“别人？”寒霜霁找出夹在花束中的贺卡，龙飞凤舞的花体英文，落款是寒槿的名字。
　　“姑姑？”
　　“嗯嗯。”闵野目视前方，尽职尽责提醒，“寒总请你收工后，给她打个电话。”
　　寒霜霁明显思索半晌，才拿出手机，翻出寒槿的号码。
　　拨通前，寒霜霁犹豫几秒。
　　他今天收到许多礼物，却没有想过，会收到家人的礼物。
　　时至今日，寒霜霁依旧认为，自己生来不幸。
　　因为自己出生，父母的人生才会按下终止键。
　　所以，他早早跟家里人说过，生日那天不希望得到祝福。
　　幸好寒霜霁生在四年一度的2月29，本来也没有那么多生日。
　　今年，他身为当红艺人，生日不单单代表证件上的日期，更是粉丝策划已久的盛大节日。
　　寒霜霁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矫情，泼粉丝冷水。他没有拒绝关于生日的各项行程，尽职尽责配合所有安排，勉强自己庆祝。
　　然而，寒霜霁忽略了。
　　这个世界上，也有人真情实感想为他送上祝福。
　　“姑姑。”电话接通，寒霜霁叫了声。
　　“阿霁，礼物收到了吗？”
　　“嗯。”寒霜霁凝视花束，低声询问，“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因为，我想，你今天应该会收。”寒槿语气柔和，说话娓娓道来，“阿霁，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们每年都会为你准备生日礼物。因为担心你不肯收，才没有当天拿给你，之后再找个其它机会。”
　　“嗯。”寒霜霁心思敏感，自然能察觉到：生日过后，家人总会毫无原因的送他点什么。
　　“我一直很想在你过生日的时候，对你说生日快乐。”
　　“谢谢。”寒霜霁抿了下唇，故作坚强，“姑姑，你，还有爷爷他们，以后想做什么就做吧，没有必要考虑我的心情。”
　　“那怎么行？”寒槿反驳，“既然是你的生日。你本人感受不到快乐，再多祝福和礼物有什么意义呢？”
　　“我并非完全不快乐……”
　　“你只是想太多。”寒槿知道寒霜霁的心结，语气更加柔和，“阿霁，你知道吗？我弟弟，也就是你爸爸小时候，非常喜欢过生日。”
　　“他说过，生命本身是一场绝无仅有的盛大奇迹。每个小孩来到世界上，都应该得到祝福。”寒槿语气坚定，对他说，“你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你的父亲母亲，还有我们这些家人，共同的奇迹。”
　　“所以。”寒槿说，“不要把自己生命本身，当成过错。”
　　“嗯，我不会那样想。”寒霜霁握住手机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发白。
　　曾几何时，他确实认为：自己生命本身，即为原罪。
　　“既然你愿意收下我的礼物……”寒槿放慢语速，试探道，“明天回家一趟吧？爷爷和奶奶也准备了礼物。”
　　“不行。”
　　“阿霁？”寒槿郁闷。
　　孩子好难哄。
　　寒霜霁继续说，“明天有安排，后天吧。”
　　“好。”
　　寒霜霁抱着大大的花束，回到家，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整个屋子窗明几净，鱼缸换了干净的水，打开底灯，让整个房间充满星辰大海。
　　‘宇宙’中央，点燃两盏蜡烛，旁边摆着酒杯。
　　蔺渊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脑袋。
　　“抱歉，擅自借用你家厨房。”
　　“没关系。”寒霜霁把带回来的话放进花瓶，随意说道，“反正指纹是我帮你录入的，你想要做什么都行。”
　　其实，蔺渊和寒霜霁互相录入解锁指纹，主要为了方便蔺渊来家里照顾塑料袋。
　　平时蔺渊进入房间前，会提前跟寒霜霁打招呼，得到允许才进门。
　　相比起来，寒霜霁才是肆无忌惮的那一方，去男朋友家完全不打招呼。
　　寒霜霁绕着桌子转了圈，尾调扬起，“烛光晚餐？”
　　“不是晚餐。”蔺渊走出厨房，手里只有两份解腻的餐后小食，“我想，你参加生日会，应该吃过晚餐了。”
　　“对，还吃了好多蛋糕。”寒霜霁坐到他对面，自顾自倒满两杯酒，强行和蔺渊干杯，“谢谢你的祝福。”
　　“你听到了？”蔺渊本以为，他今天忙得团团转，大概没时间听语音。
　　而且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所有人都会给寒霜霁发祝福，他的信息应该会被淹没。
　　“昨晚就听了。”寒霜霁故意逗他，“怎么？没有得到我的回复，非常失望吧？”
　　“没有。”
　　“哦，”寒霜霁抿了口酒，佯装叹息，“我明白了，你对我没有抱有期望。”
　　蔺渊几乎适应他的逻辑，淡淡反驳，“不要总是抛出送命题。”
　　“啧，你学聪明了。”寒霜霁又喝了一口酒，再次看向蔺渊，眸中几分醉意，“我的礼物呢。”
　　“已经放到你房间了，我去拿。”
　　“等等。”寒霜霁拉住他的手腕，狐媚眼含嗔带怨，好似无声控诉辜负自己的渣男，“我四年过一次生日，你才送一份礼物吗？”
　　蔺渊弱弱申辩，“不止一份。”
　　遥记去年，两人相遇之初，蔺渊提前为寒霜霁准备礼物，却被一句‘生日当天才过生日’堵回去。
　　时隔一年，蔺渊终于有机会把它送出去。
　　寒霜霁依旧不满意，哼哼唧唧抱怨，“还有两年呢？”
　　蔺渊无语。
　　剩下两年，他压根不认识寒霜霁，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准备生日礼物？
　　“我错了。”蔺渊好声好气哄男朋友，“下次过生日，我给你补上，好吗？”
　　“不好！下次过生日还要四年。”寒霜霁咕咚咕咚喝完半杯酒，无理取闹发挥到极致，醉醺醺要求，“我今天就要。”
　　蔺渊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今天’还有两个小时结束，许多商场店铺已经停止营业，网购更来不及。
　　“我尽力。”蔺渊冒死答应，“你想要什么？”
　　寒霜霁没有回答，抱着他脖子，黏糊糊贴过去索吻。
　　蔺渊尝到他嘴里的红酒味道，浓烈香醇。
　　合理怀疑，寒霜霁已经醉傻了。
　　“宝贝~！”寒霜霁又用这个称呼叫他，语气莫名亢奋。
　　“我在。”
　　寒霜霁用力抱住他，笑得傻乎乎。
　　蔺渊尚未反应过来，又被摸了。
　　寒霜霁舔了下艳红的唇角，兀自低语，喃喃道，“拆礼物啦~”
　　蔺渊满头雾水。
　　拆…什么礼物？
　　**
　　三月份的第一天。
　　蔺渊睁开眼睛，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寒霜霁踢开被子，横在自己胸前的腿青青紫紫，淤痕斑驳。
　　睡梦中，他漂亮的眉毛打了个结，似乎不太舒服。
　　蔺渊维持原本的姿势，不敢吵醒他。轻手轻脚拉起被子，给男朋友盖好，免得他受凉感冒。
　　虽然，眼下这种情况。
　　就算寒霜霁没有感冒，也会很难哄。
　　蔺渊自认为是个冷静克制的人，至少能控制自己的情感。
　　结果，所谓清醒自持，在醉酒的寒霜霁面前全部溃不成军。
　　也不知道他记得多少。
　　蔺渊想：万一寒霜霁喝醉断片，认定是自己强迫的。
　　蔺渊即使跳进黄河，也无法自证清白。
　　“唔……”寒霜霁睡得不太舒服，软趴趴翻了个身，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他动动身体，感受到极其陌生的酸软和胀痛。
　　寒霜霁还没有睡够，烦躁地睁开眼睛，木木盯着天花板发了两分钟呆。
　　然后他掀开被子，看看自己身体。又掀开蔺渊那边的被子，钻进去看看他。
　　“哦。”寒霜霁哑哑说道，“原来不是梦啊。”
　　“那个……”蔺渊企图解释点什么。
　　“不用说了。”寒霜霁摸摸他的脸，扯出三分假笑，“虽然你技术很差。但是我毕竟玷污了你的清白，我会对你负责的。”
　　蔺渊：……
　　宝贝，你确定没有拿错剧本吗？
　　寒霜霁发表完负责宣言，揉揉乱糟糟的头发，强行扯过蔺渊身上的棉被，裹住身体走进浴室。
　　徒留蔺渊仍处在状况外，无语往天花板。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好像说不出什么问题。
　　寒霜霁今天没有通告，原本打算和蔺渊去外面约会。
　　但由于某些突发事件，寒霜霁不太愿意出门走动，临时决定改变行程，呆在家里看看电视打打游戏。
　　寒霜霁难得体验这种‘虚度时间’的无聊生活，偶尔尝试一次，感觉竟然挺惬意。
　　“再过四十年，等我们退休了。”寒霜霁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停住，“算了，不说那么遥远的事情。”
　　蔺渊接过话，“为什么不说？”
　　“还有四十年呢。”寒霜霁靠在他身上，语气懒洋洋，“你先活到那个时候吧。”
　　“……”话题过于现实，蔺渊竟无法反驳。
　　三月初，寒霜霁到学校露了个面。
　　他第二学期忙着拍新戏，出勤率肯定远远小于第一学期，必须跟老师和班委打个招呼。
　　“阿霁，生日快乐呀。”已经开学五六天，方倩倩才见到大明星同学，热情送上迟来的生日祝福。
　　“谢谢班长。”寒霜霁已经能平静收下大家的善意。
　　“你拍戏的事情，我已经跟辅导员和班主任申请了。因为你要拍摄自己写的剧本，算专业相关的实践项目，有特别优待，兴许还能加学分。”方倩倩把教材资料交给寒霜霁，强调道，“平常出勤率可以宽限，但是期末考试必须要通过。”
　　“嗯，我记住了。”
　　“还有，你去年绩点是专业第一。我们几个班委和老师讨论，决定把国家奖学金名额给你，到时候还要你自己配合。”方倩倩停顿片刻，又说，“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在乎奖学金。”
　　寒霜霁秒答，“我在乎。”
　　方倩倩话说到一半，尴尬地改口，“……没多少钱。”
　　寒霜霁四平八稳说，“蚊子再小也是肉。我存起来，下次团建请大家看电影。”
　　“好呀，那你快点拍。”方倩倩爽朗地说，“咱班同学很期待下次团建。”
　　寒霜霁在热心班长带领下，办理好编剧专业实践项目的各种手续。
　　离开学校行政楼，猝不及防遇见某个老熟人。
　　从入学到现在，陈悠悦日子极其不好过。
　　读书期间，学校要求出勤率，否则日常分数太低容易挂科。陈悠悦被迫推掉大部分通告，呆在学校勤勤恳恳上课。
　　大学跟高中不同，更考验学生自觉性，老师并不会挨个叮嘱提问。陈悠悦浑浑噩噩混到期末，准备考试时，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学，理论课成绩一塌糊涂。为了不让挂科成为自己黑料，陈悠悦临阵磨枪，又腆着脸求各位老师多给点平时分，总算安全通过。
　　谁知道，学校开始放寒假，陈悠悦的处境更加艰难。
　　他身为爱豆，本应该靠舞台大放光芒。往年年末，陈悠悦积极参加各大晚会，尽可能争取曝光度。
　　今年，他由于长期呆在学校，业务能力大幅度滑落，没有精力准备太多晚会。勉强参加的几场，表现差强人意。
　　几场晚会结束，他的话题度和讨论量加起来，还不如寒霜霁一场。
　　陈悠悦气得牙根痒痒。
　　当演员比不过他也就算了，现在回归老本行，寒霜霁还要抢他饭碗。
　　过分。
　　陈悠悦愤怒地瞪寒霜霁，怨毒的视线几乎要具象化，狠狠戳在寒霜霁身上。
　　寒霜霁似乎感受到目光工具，突然停下脚步。
　　“陈悠悦同学。”
　　妒火中烧的陈悠悦，突然被抓包。心虚的挪开视线，假装没听到。
　　寒霜霁依旧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继续往下说，“最近有档期吗？”
　　陈悠悦连忙回过头，“你问我？”
　　寒霜霁轻笑，“这不是听到了吗？”
　　陈悠悦臊得慌，面上强装镇定，“档期啊，不清楚。我要问过经纪人，才能回答你。”
　　“那算了。”寒霜霁轻飘飘表示，“我的新电影，有个很适合你的角色。既然你没有时间，我找别人吧。”
　　寒霜霁的新电影？
　　陈悠悦私底下，密切关注寒霜霁的动态，哪能不知道他即将拍摄的《原点》？
　　知名导演，豪华阵容。还未开机，已经赚足噱头，获得业内外广泛观众。
　　正式官宣后，多少人抢破头，想要在《原点》里争一个角色。
　　陈悠悦忙说，“我有时间！”
　　寒霜霁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看他。
　　“咳。”陈悠悦干咳两声，努力为自己挽尊，“因为我要上学，所以档期比较空。”
　　寒霜霁笑意更深，找方倩倩借了张便签纸，写下剧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交给陈悠悦。
　　陈悠悦拿到便签纸，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你为什么请我拍戏？你有那么好心？”陈悠悦警惕的看他，仿佛寒霜霁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你是演员，我邀请你很奇怪吗？”寒霜霁四平八稳回应，“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不应该被我邀请的事？”
　　陈悠悦连忙摇头，极力否认。
　　笑死，就算他智商不太高，也明白不能说实话。
　　“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单纯认为角色适合你。”寒霜霁自下而上审视他，“至于你这个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陈悠悦咬咬牙，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把寒霜霁当成对家，在对方眼里，他连尘埃都不算。
　　“说起来。”寒霜霁悠悠开口，“多亏有你，让我美强惨的人设更加立体。”
　　陈悠悦低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我不会感谢你的。”寒霜霁敛起目光，抛出三个字，“你不配。”
　　说完，他随意告了个别，丢下陈悠悦扬长而去。
　　方倩倩表示叹为观止，默默决定把这段对话记下来，以后当成写作素材用。
　　寒霜霁径直离开学校，来到准备进行开机仪式的发布会现场。
　　跟其它剧组一样，开机仪式直接在片场举行。
　　寒霜霁身为总编剧，第一次看到搭建好的片场，被工作人员的还原能力惊呆了。
　　寒霜霁写剧本时，脑海中想象的场景，近乎完美出现在现实中。
　　除了剧本里另一位男主角。
　　“蔺渊老师。”寒霜霁绕着蔺渊转了一圈，认认真真说，“身为一个穷途末路的苦逼青年，你帅得太超过了。凭你这张脸，即使去吃软饭也很有行情吧？”
　　“别乱说。”
　　“怎么啦？”寒霜霁挑眉，“不愿意吃我的软饭吗？”


第65章 有可能是个禽兽……吗？
　　蔺渊尽可能通过妆发造型, 让自己看起来落魄颓靡。
　　可惜他那张脸，委实过于英俊。无论从哪个角度欣赏，完全瞧不出穷困潦倒的模样。
　　除非换个脸。
　　寒霜霁问, “你的人生有没有绝望过？”
　　蔺渊仔细回想半晌，诚恳回答，“应该没有。”
　　他出身书香门第, 学术世家。虽然幼年时期缺乏父爱, 幸好蔺渊本人感情淡薄, 没有任何心理创伤。
　　后来回到国内, 无论学画画还是当演员，全靠卓越的天赋，混得风生水起。
　　回顾前半生, 蔺渊人生路实在太过于顺利。
　　家庭和睦, 名利双收，还有个漂亮的男朋友。
　　“那……”漂亮的男朋友启唇, 发出恶魔低语，“我帮你制造绝境吧。”
　　“什么？”蔺渊一脸疑惑。
　　绝境还能强行制造吗？
　　然后, 就听寒霜霁冷淡地说, “分手吧。”
　　蔺渊表情瞬间凝固，眼瞳逐渐失去光芒。
　　“挺好。”寒霜霁满意地点点头，“你现在看起来, 有穷途末路的感觉了。”
　　蔺渊眉结紧蹙, 低低地说，“你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虽然他听到‘分手’的瞬间，脑子已经反应过来, 知道寒霜霁大概率不是真心的, 情绪却依旧不受控制的低落。
　　好像真的会被他抛弃似的。
　　“好嘛。”寒霜霁凑到他眼前, 直直看进他眼底，“你不想跟我分手呀？”
　　“当然。”
　　“为什么呢？”
　　“需要原因吗？”蔺渊理直气壮地说，“我和你谈恋爱，肯定要以共度余生为前提吧。”
　　“啧。”寒霜霁小小声嘟囔，“你果然不能轻易招惹。”
　　他今年才二十岁，余生已经被安排好了。
　　《原点》剧组的主创团队，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寒霜霁合作。
　　熟人见面，废话格外多。
　　开机酒热热闹闹喝到深夜，席间醉倒一片。嘴里说出的话逐渐不过脑子，口无遮拦。
　　“喝！继续喝！今晚谁也别想跑！”
　　“寒霜霁，我早就想问了。”巴达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蔺渊的鼻子，醉醺醺问，“你跟我打麻将，是不是出老千？”
　　蔺渊冷静回应，“你清醒一点，仔细看看我是谁。”
　　“嗝。”巴达打了个酒嗝，嘿嘿嘿傻笑，“阿霁~我的金主爸爸。”
　　蔺渊用力揉了下眉心。
　　“呜呜呜！”褚楚用力抱住鹿筱芙，嘴里胡乱忏悔，“我错了，都怪我不好。”
　　“你咋啦？”鹿筱芙同样醉得不轻，说话带着东北大碴子味。
　　褚楚哭得稀里哗啦，“我弄坏了阿霁的腿，呜呜呜！”
　　“请不要随便咒我。”寒霜霁早早把杯中酒换成果汁，硬生生混了一整晚，此刻众人皆醉我独醒。
　　他曲起手指，趁乱弹了下褚楚的脑门。
　　“我的腿很好。”
　　“呜呜呜！”褚楚依旧抱着鹿筱芙痛哭，“阿霁的腿没了，下半辈子除了蔺渊，没人愿意要他啦！”
　　寒霜霁气到口不择言，“就算我腿没了，池塘里还有一大堆鱼，好吗？！”
　　“……”蔺渊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迟早把他鱼塘给掀了。
　　“蔺渊。”苍炎陵沉声叫他。
　　苍导醉酒风格，跟其他几个人不同。
　　喝得越多，他表情反而越凶，模样看起来愈发深沉。
　　“嗯？”
　　“你新电影的预告片，我看到了。”
　　“谢谢苍导关心。”
　　“谁关心你？”苍炎陵板着脸说，“你的新电影里面，为什么没有小寒？看看人家小寒拍电影，还请你客串。”
　　苍炎陵说完，还气呼呼的冷哼一声，真情实感为寒霜霁抱不平。
　　蔺渊仔细解释，“那部新电影偏群像形式，无论他客串哪个角色，肯定会占用相当长的学习时间。而且，整部影片中，没有特别适合他的客串角色。”
　　苍炎陵又问，“国外那部呢？也没有寒霜霁。”
　　蔺渊更觉得冤枉，“国外那部续作，原本邀请他当主演。以为拍摄条件太艰苦，才换成我去演。”
　　寒霜霁听说片场风吹日晒，沙石漫天。
　　害怕糟糕的环境，会让自己皮肤变粗糙，去了D国甚至不愿意去片场看一眼，更别说客串演出。
　　苍炎陵听完解释，又闷闷冷哼两声，不再说话。
　　蔺渊默默观察苍导，总觉得刚才那番对话，不像知名导演关心合作过的演员。
　　更像媒人促成姻缘之后，进行跟踪调查，唠唠叨叨数落‘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给你介绍了一个多么如花似玉的对象，为啥不好好对人家’。
　　蔺渊冒出这个想法，乍一听似乎荒谬。仔细想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假如没有苍炎陵挑挑拣拣，迟迟不肯决定《天子谋》男四号扮演者，寒霜霁哪会得到小皇帝的角色？
　　又假如拍摄期间，没有苍炎陵吹毛求疵认真抠戏，两人也不会有那么多相处机会。
　　说苍炎陵是媒人，应该也不为过。
　　“苍导。”蔺渊郑重地说，“我跟他结婚的时候，会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寒霜霁捧着果汁杯路过，古怪地看他一眼，“这位先生，我说过要跟你结婚？”
　　蔺渊下意识反问，“那你想跟谁结婚？”
　　“不是人选的问题。”寒霜霁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知道吗，我跟你拿不到结婚证哦~”
　　蔺渊自然清楚，也认真考虑过此事，“就算没有结婚证，我们也可以举办婚礼。”
　　“恕我拒绝。”
　　蔺渊又把话题绕回去，“你想跟谁结婚？”
　　“我都说了，不是人选的问题。”寒霜霁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我今年几岁。”
　　“五岁？或者二十岁？”
　　“无论哪个年纪，都没有到可以结婚的时候。”寒霜霁扯出几分假笑，痛心疾首对他说，“做个人吧，放过孩子。”
　　“……”
　　蔺渊被怼得哑口无言，突然觉得：自己有可能是个禽兽……吗？
　　寒霜霁身为全场唯一没有喝酒的人，挨个打电话给醉鬼的经纪人或者家人，请他们把醉鬼抓回家。
　　收拾好烂摊子，寒霜霁又叫来孟海，让他送自己和蔺渊回家。
　　蔺渊签入新公司以后，孟海第一次接到大老板的指示。
　　坦白讲，对于寒霜霁这个人，孟海多多少少有些抵触。
　　蔺渊跟其他艺人不同，天赋极高，野心却极低。他出道前两年，对混娱乐圈和未来星途，基本没有规划，完全按照经纪人安排做事。哪天演员做到头，就回去继续画画。
　　寒霜霁出现后，蔺渊仿佛变了个人，对行程计划有更多意见，渐渐不受公司掌控。
　　然而仔细看看就知道，蔺渊所有的变化，完全围绕着寒霜霁展开。
　　孟海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把蔺渊捧到顶流位置，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神坛坠落？
　　可惜孟海无法掌控蔺渊。从始至终，蔺渊总以摆烂的态度混娱乐圈。他给自己留了足够的退路，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幸好，签了新公司后，孟海终于遇到可以掌控蔺渊的人。
　　寒霜霁看似随心所欲，独断专行，却一步步替蔺渊铺好前路。保守估计，蔺渊的演员路至少还要走个十年八年，不必担心他随时退出娱乐圈。
　　只要蔺渊不退出娱乐圈，孟海的饭碗和业界地位就算保住了。导致他看寒霜霁，越来越觉得亲切，恨不得把人供起来，每天烧三炷香。
　　“老板。”孟海亲自替寒霜霁打开车门，恭恭敬敬请他上车。
　　“谢谢。”寒霜霁坐进车里，解释道，“我的助理今天休假。我想着蔺渊也在，所以才请你过来，不介意吧？”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孟海殷切地说，“您是蔺渊的老板，也就是我老板。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便是。”
　　“你是蔺渊带过来的经纪人，我怎么会对你提要求？”寒霜霁语气疏离，“各司其职，这点边界感我还是有的。”
　　孟海闻言，不由得多看寒霜霁两眼。
　　不愧是两大豪门养出来的少爷，十分懂得用人之道。倘若他没有进演艺圈，选择接管自家生意，恐怕会成为掀起腥风血雨的人。
　　举办开机酒会的地方，距离住处有段距离。两人回到家，已经到后半夜。
　　蔺渊靠着寒霜霁，小睡了二十分钟左右。
　　听见男朋友催他下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醒醒。”寒霜霁捏了下他耳朵，“你睡眠质量真好，跟我换换吧。”
　　寒霜霁常年神经衰弱，入睡特别困难，非常羡慕能在行驶车子里睡着的人。
　　“好。”蔺渊含含糊糊同意。
　　“你别后悔。”寒霜霁恶狠狠威胁，“虽然我得不到你的睡眠质量，但是我可以把你折腾成神经衰弱。”
　　蔺渊再次表示同意，“好。”
　　“你现在答应，只要神经衰弱有多麻烦吗？”寒霜霁用食指打开指纹锁，回到家，习惯性走到鱼缸旁边，戳戳游来游去的水母，“你猜我为什么养它们？因为……”
　　寒霜霁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卡住。
　　他低头，一眼不眨看向被自己触碰的水母，游动速度渐渐变慢。然后大头朝下，飘到水面以上，毫无生息。
　　旁边水母飘过来，无意碰到它。没几分钟，也翻上来，长长的触须随波逐流。
　　寒霜霁一言不发，把死掉的水母捞起来。
　　蔺渊靠着沙发，半晌没有等到寒霜霁后面的话，睁开眼睛迷茫询问，“你怎么了？”
　　寒霜霁没有回答，平静地把水母放到透明盒子里，温声软语对他说，“亲爱的，你今晚自己睡吧，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里？”蔺渊立刻坐直身体，睡意消失。
　　凭借他对寒霜霁的了解。这个人越平静，表示事情越严重。
　　寒霜霁说，“医院。”
　　蔺渊看到他手中的盒子，立刻站起来，“我陪你。”
　　“好。”
　　鹤夕医生接到寒霜霁的消息，半夜匆匆赶到医院。
　　经过各项检查和化验，鹤夕郑重告诉寒霜霁，“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手指残留的毒素，跟去年导致你住院的复合型毒素成分一致。它成分复杂，能够通过皮肤渗入身体，其中加了挥发剂，也可以通过呼吸进入呼吸系统，导致脏器受损，神经麻痹。”
　　“嗯。”寒霜霁没有感觉到意外。
　　或者说，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幸好你发现及时，残留量微乎其微。回家后记得把接触到的地方擦干净，开窗通风。”鹤夕给出专业意见，而后急急说道，“我告诉过你，只是一种慢性毒，短期内不会有任何表现。你中毒是因为长期接触毒源，量变引发质变。你之前说，想不到有哪些地方，是每天都会接触的，现在呢？”
　　“现在，大概有想法了，但是还没有证实。”寒霜霁静静坐在那儿，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鹤夕观察他的反应，感觉十分奇怪，“你又被下毒了，不生气吗？”
　　“我对你生气，还是对他生气？”寒霜霁斜眼看向蔺渊。
　　蔺渊小声说，“也可以。”
　　“才不要呢。”寒霜霁依旧镇定，唇角扬起漂亮的笑意，“无能狂怒的发泄方式，不适合我。”
　　“我会想办法把下毒的人找出来，然后……”寒霜霁的话戛然而止。
　　鹤夕和蔺渊对视一眼，达成莫名共识：
　　无论那个人是谁，得罪寒霜霁，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离开医院，蔺渊紧皱的眉久久没有解锁。
　　“你知道是谁给你下毒吗？”蔺渊问。
　　“不知道。”寒霜霁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肯定早就把人揪出来，想方设法让他生不如死。”
　　“那你刚才说自己有想法？”
　　“嗯，我做了一下简单的复盘。”寒霜霁抬手，竖起食指，“第一，我今天去了三个地方。学校、片场、举办开机酒宴的餐厅。这三个地方，全都是我住院前没有去过的，因此不满足每天接触的条件。”
　　“接下来，我今天没有让闵野送我，返程坐孟海的车，也是之前没有坐过的。”寒霜霁竖起第二根手指，说出最终结论，“把这些可能性通通排除，剩下我每天会去的地方，每天会接触到的东西，只有两个。”
　　“两个？”
　　“首先是……”寒霜霁一本正经指向他，“你。”
　　“我？”蔺渊迷茫：原来我算东西吗？
　　“对。万一毒源在你身上，我每天跟你密切接触，大概这个月内就会被毒死。”寒霜霁摸摸蔺渊的脸，“俗话说，宝贝身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以为你这种时候不会开玩笑。”蔺渊木着脸，“我低估你了。”
　　“谁让你垮着脸，一副给我哭丧的表情？”寒霜霁撇了下嘴，“放心吧，我不会再中毒了。”
　　蔺渊稍微安心几分，继续问，“还有一个可能性呢？”
　　“回家再告诉你。”
　　第二次折腾回家，东方天空泛起一抹白，今天彻底不用睡了。
　　寒霜霁站在家门口，没有动，仰起脸问蔺渊，“我现在要进门，应该做什么事？”
　　“应该……”蔺渊把手伸向指纹锁，突然懂了。
　　“没错。”寒霜霁盯着指纹锁的按键盘，“我进门之后，直接走向鱼缸摸水母，然后水母就死了。我想，只有这个可能了。”
　　“你先别动。”蔺渊迅速回到家，拿来清洗和消毒的工具，把锁盘擦掉干干净净。
　　寒霜霁让他把擦过的酒精棉片，装进试样袋中，拿去进行化验。
　　即使擦干净，蔺渊依旧不放心，用自己的指纹解开锁。
　　不得不说，下毒的人非常高明。选择其它地方，只要寒霜霁戴手套或者隔了衣服，就无法直接接触到皮肤。
　　唯独指纹锁盘，必须用皮肤直接接触。
　　“其实，我会想到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原因。”寒霜霁走进门，把蔺渊推进洗手间，边监督他洗手边说，“你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吗？”
　　“去年六月份。”蔺渊回答，“应该是你住院后不久。”
　　“这个小区建成没多久，私密性高，其他房子几乎不卖不租。但是我搬进来以后，对面房子就高价转出去了。”寒霜霁说，“你住进来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隔壁邻居。原本小区里，每层楼走廊都有监控，唯独这一层，监控被隔壁邻居投诉拆掉了。”
　　“所以，你怀疑下毒的人，一直住在你对面？”蔺渊顺着他的想法，细思极恐。
　　确实，这栋小区安保严格。除了住在这里的人，其他人没有办法天天进小区。
　　如果真的像寒霜霁所说，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生活在别人的恶意中，却浑然不觉。
　　太可怕了。
　　“到底是谁？”
　　“不知道。”寒霜霁摊手，“我说了，从来没有见过隔壁的人。他既然打定主意害我，恐怕在物业那里留的个人信息，也是伪造的。”
　　蔺渊嘱咐，“你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我想办法暗中调查之前的住户。我跟他签过房屋转让合同，应该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
　　“好。”寒霜霁伸长手，按按他的眉结，“你不要露出吃人的表情。既然他敢再次行动，我肯定会把人揪出来，然后问清楚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他。”
　　寒霜霁承认，他以前性格确实不太好。
　　怯懦，孤僻，自闭，畏手畏脚。
　　但他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怎么会有人恨到想杀了他，莫名其妙。
　　兴许因为寒霜霁半夜去医院，折腾出太大动静，被对方察觉。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除了蔺渊以外，寒霜霁没有把风波告诉身边任何人，按原定计划进组拍戏。
　　开机后，首先要拍摄定妆照和个人宣传片，第二天才正式拍摄。
　　清早，巴达和苍炎陵干劲十足，来到片场准备挥斥方遒，突然看见一位不速之客。
　　陈悠悦来到《原点》剧组，浑身充满走错片场的违和，整个人不知所措。
　　“你怎么来了？”苍炎陵好歹给他当过导演，走上前搭话。
　　“苍导，寒霜霁叫我过来的。”陈悠悦终于看到熟人，像救命稻草似的揪住不放，“他说有个角色非常适合我。”
　　“有吗？”巴达重新拿起剧本。
　　“有！”陈悠悦挺起胸膛吗，“他说了，戏份挺多的。”
　　“哦哦，有！”巴达没翻几页，果真找到与陈悠悦契合度100%的角色。
　　一朵茶气熏天，到处刷存在感，且不太聪明的白莲花。
　　苍炎陵凑过去瞧了眼，妥协道，“行吧，你准备准备，先试镜。”
　　陈悠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要试镜？明明是寒霜霁叫我来的！苍导，我的演技你也知道……”
　　“对，我可太知道了。”苍炎陵回想起被陈悠悦支配的恐惧，斩钉截铁说，“必须试镜。”
　　陈悠悦听出他的明涵，有被羞辱到。
　　寒霜霁做好造型来到片场时，陈悠悦拿到试镜剧本，一脸刚日过狗的苦逼模样。
　　鉴于他对自我认知存在巨大偏差，所以并没有看出来，剧中这个角色，其实以自己为原型。
　　陈悠悦嘴里念念叨叨，“好难啊，寒霜霁那家伙，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这样的角色？”
　　“你不喜欢吗？”寒霜霁声音突然响起。
　　陈悠悦猛地一惊，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寒霜霁又问，“需要我替你演吗？”
　　还有这种好事？陈悠悦正准备点头。
　　寒霜霁慢悠悠说，“可是我比你漂亮，还比你演技好。我当替身，谁还看你呢。”
　　“你、你只会翻旧账吗？”陈悠悦总算听明白他的嘲讽，脸涨得通红，狠狠剜了寒霜霁一眼。
　　寒霜霁非但不痛不痒，还饶有兴致继续挖苦，“当然不是呀~你出演我的剧本，假如演砸了，咱们就有很多新账可以算啦。”
　　陈悠悦虎躯一震，莫名有种死到临头的危机感。
　　蔺渊远远见到陈悠悦，表示十分费解。
　　等寒霜霁跟他说完话，才问，“你为什么叫他过来？”
　　陈悠悦私下里作了那么多妖，以寒霜霁的作风，不迫害他已经算奇迹，竟然善心大发请陈悠悦来演戏。
　　寒霜霁给出冠冕堂皇的答案，“为了艺术。”
　　“你觉得我会信？”
　　“好吧。”寒霜霁开始摆烂，“恨极必反，公报私仇，忍辱负重，你选一个。”
　　“以我对你的了解，应该没有正确答案。”
　　“宝贝真聪明~”寒霜霁快乐地说，“不过呢，我请你演男主角的理由很明确，你猜猜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我？”
　　“呵，不要把资本世界想的太单纯。”寒霜霁摆出‘霸总式’酷炫表情，“我一掷千金投资小破电影，当然是为了潜规则你。”


第66章 可以把你的恋爱脑收一收吗？
　　“请问。”
　　“你愿意被我潜规则吗？”
　　“亲爱的~”
　　寒霜霁握住蔺渊的手, 强行十指相扣，语气又轻又软，浑身散发甜甜的香气。
　　比起实施潜规则, 他更像被潜规则狂魔盯上的一方。
　　只要稍微笑笑，多少人愿意一掷千金，讨美人欢心。
　　蔺渊永远拿他没办法, 配合的问, “我要怎么做？”
　　寒霜霁用另一只手摸摸蔺渊的脸, 轻浮地挑起他下巴, “乖宝贝~收工之后把自己洗干净，然后来我房间，懂吗？”
　　“不太懂。”蔺渊眼神格外正直, “我第一次被潜规则。”
　　“正好。你听话点, 好好取悦我。以后，整个娱乐圈里, 只有我能潜规则你。”
　　蔺渊差点演不下去，眼尾泄露几分笑意。
　　“咳。”
　　“咳咳。”
　　“咳咳咳。”
　　两位导演疯狂咳嗽, 努力强调存在感。
　　坦白说, 亲眼见到之前，他俩压根没办法相信：寒霜霁和蔺渊私底下相处，竟然是这种模式。
　　腻得要命, 想一出是一出, 随时随地角色扮演。
　　寒霜霁脸皮厚，斜斜看他们一眼，“你们, 嗓子不舒服吗？”
　　“咳！”苍炎陵重重咳嗽一声。
　　“苍导, 你八成是感冒了, 回去休息吧。”还未等苍炎陵因为受到演员关心而感动，寒霜霁又快速说，“可别传染给我了。”
　　“放你的心吧。”苍炎陵停止假咳，闷闷说，“开工！”
　　拍摄现场已经布置完毕，首先拍摄蔺渊的戏。
　　《原点》核心设定是灵魂交换，两位主人公只有开始和结束时，拥有原装灵魂。过程中长长的起承转合，全部是藏在身体中另一个人。
　　因此，蔺渊完整出演剧中男主的时间，仅仅只有几分钟。
　　“蔺老师加油。”
　　“摄影师就位。”
　　“开始！”
　　前几个镜头，没有轮到寒霜霁出场。
　　镜头主要记录一位而立青年，生活中遭遇的艰难困苦。
　　他被命运压得喘不过气，大冬天拎了瓶啤酒走上天台，边吹冷风边借酒消愁。
　　再后来，由于失足坠楼，砸到下面路过的另一位男主。两个人毫发无伤，却因此交换了灵魂。
　　寒霜霁闲来无事，绕到摄影机后面，聚精会神观察蔺渊的表现。
　　“嗯嗯，非常好。”寒霜霁取代导演的工作，向拍摄中的群演提出要求，“你们快点欺负他，让蔺渊看起来越惨越好。”
　　“白月光呢？轮到你上场了。，”寒霜霁左右看看，兴致勃□□哄，“快点，拒绝他，让他爱而不得！”
　　扮演‘白月光’的演员正要上场，听见寒大编剧的要求，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张嘴变成哈哈哈哈。
　　“卡！”寒霜霁已经掌握导演的精髓，板着脸嘱咐，“演员们调整一下情绪，重来。”
　　“阿霁……”巴达弱弱叫他。
　　“怎么样？”寒霜霁莫名兴奋，“我很适合当导演吧？干脆开辟新副业好了~”
　　“阿霁…”巴达神色犹豫，思考应该怎么说，才能不打击孩子自信心。
　　苍炎陵凶凶提醒，“拍摄期间，包括导演在内的工作人员，尽可能不要说话，这是片场的常识。”
　　“对。”巴达弱弱附和，“你当导演，应该没有人可以演你的戏，太影响发挥了。”
　　“啧。”寒霜霁脸上写满不服气。
　　蔺渊声音悠悠传过来，“我可以。”
　　巴达、苍炎陵：……
　　蔺渊先生，可以把你的恋爱脑收一收吗？
　　《原点》剧组有两位经验丰富的知名导演坐镇，拍摄节奏特别快，比预定时间提前两个小时收工。
　　收工以后，主创团队没闲着。
　　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等待他们：试镜。
　　出道至今，寒霜霁积攒了许多拍摄经验。但其中，大部分是戏份特别少的客串角色，由剧组直接指名。
　　追忆往昔，他参加试镜的经历有且仅有一次，看别人试镜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开始吧。”寒霜霁坐到主面试官位置，翘起二郎腿，直勾勾看向坐立难安的陈悠悦。
　　“我、我…”陈悠悦显然没什么自信，凑上前跟导演商量，“苍导，吧嗒导演，我能换个角色吗？”
　　苍炎陵冷漠拒绝，“其他角色已经定好了。”
　　“我是养成系爱豆，不能演反派的。”陈悠悦振振有词辩解，“荧幕形象会玷污我在粉丝心中的圣洁，我不能破坏他们的梦想。”
　　“会吗？”巴达重新翻翻剧本，“我倒觉得，这个角色挺符合你在大众心里的设定。”
　　陈悠悦涨红脸，支支吾吾辩解。
　　寒霜霁有些不耐烦了，质问道，“你到底演不演？”
　　陈悠悦瞪了他一眼，懒得装了，粗声粗气大喊，“我不会演！你那么厉害，你来演啊！”
　　“好。”寒霜霁大声夸赞，啪啪啪为他鼓掌，“你的表现非常好，通过了。”
　　“什么？”陈悠悦迷惑。
　　寒霜霁贴心解释，“你保持现在的样子，一定能诠释好这个角色。”
　　从茶味熏天，到莲言莲语，再到暴露本性。
　　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角色，不能再合适。
　　“加油哦~”寒霜霁笑眯眯送上鼓励，“好好表现，今年不要再眼巴巴看我拿奖啦。”
　　陈悠悦再次回想年末颁奖典礼，只有自己两手空空的屈辱，肺快气炸了。
　　报复！寒霜霁绝对在报复自己！
　　**
　　深夜，寒霜霁洗完澡走出浴室，蔺渊正在阳台外跟某人打电话。
　　“拜托你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监控录像呢？”
　　“继续盯着，麻烦你了。”
　　寒霜霁推开半掩的阳台门，从背后绕过去，慢慢环住蔺渊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
　　两人贴近，蔺渊甚至明显僵硬几分，镇定的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就这样，下次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他腾出手，裹住寒霜霁凉丝丝的手背。
　　或许因为体虚的缘故，寒霜霁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冷的，暖半天才有点温度。
　　“你又不吹头发。”蔺渊唠叨过许多次，某人依旧我行我素。
　　寒霜霁故意抖抖湿漉漉的毛，溅蔺渊一身水。
　　“现在才三月份，你跑出来吹风，明天肯定会感冒。”蔺渊强行把他推进房间，从浴室拿了干毛巾出来。
　　寒霜霁仰起脸，欠揍地说，“蔺渊先生，你越来越啰嗦了。”
　　“谁害的？”蔺渊谈恋爱前，从未发现自己有成为‘爹系男友’的潜质。
　　奈何寒霜霁天赋异禀，任谁摊上他，势必会变得无底线包容，忍耐力极强。
　　“我哪知道。”寒霜霁一丝丝心虚，慌忙转移话题，“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之前处理房子事情的工作人员。”
　　“有线索吗？”
　　“暂时没有。”蔺渊叹了口气，“我住进去之前，那套房子至少过了七八次手，弄不清谁才是前主人。”
　　“哦。”寒霜霁早有预料，点点头说，“果然是蓄谋已久，准备挺充足。”
　　“我在自己房间里，装了个面对你家的监控，连续几天没有拍到半个人影。”
　　寒霜霁眉结微蹙，“早知道，我那天晚上不应该去医院。”
　　“不管你的事。”蔺渊安慰两句，继续说道，“我想，我们应该换个思路。”
　　“嗯？”
　　“从你出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蔺渊指出疑点，“你认为，他为什么选在这个时间下手。”
　　“我想想。最近几个月，我似乎没有做特别的事。”寒霜霁冥思苦想，脑海中闪过一丝灵感，“或许，他本来以为我死了，最近才发现我没有死。”
　　蔺渊赞同，“有这种可能。”
　　“我去年那么活跃，只要他稍微关注内娱，早就发现我还活着。”寒霜霁摆出思考着造型，有理有据分析，“要么他们村没通网，要么……他所在的地方，几乎收不到内娱的信息。”
　　线索串起来了。
　　过去一整年时间，寒霜霁平安无事。
　　直到他去了D国，被国外媒体大肆报道后，藏在暗处的人才再次行动。
　　合理分析，先前寒霜霁由于中毒，生命垂危。幕后黑手以为他死了，怕事迹败露，躲到国外避风头。时隔一年，看到外网关于寒霜霁的新闻，发现他活蹦乱跳安然无恙，遂决定回来斩草除根。
　　“假若我猜测没有错…”寒霜霁平静的给出结论，“他一定很恨我。”
　　“抱歉。”蔺渊愧疚地说，“都怪我，否则你也不会出国。”
　　“宝贝，没有必要的时候可以不用认错。”寒霜霁捏捏他的掌心，“即使我一辈子不出国，凭借我的人气和业务能力。迟早会被他们注意到。”
　　“而且……”寒霜霁抬头，眼底闪过幽微的冷光，“其实我一直在等他，或者他们出现。”
　　蔺渊揉了把寒霜霁半干的头发，大概猜出对方心思。
　　——此仇不报，他肯定死不瞑目。
　　“不聊那些扫兴的事情了。”寒霜霁剥开蔺渊的手，爬到他身边挨挨蹭蹭，情绪异常亢奋，“来吧，接受我的潜规则。”
　　蔺渊的情绪还没有转换过来，见男朋友脸上写满不怀好意，顿时无语住了。
　　“我以为这个梗过去了。”
　　“呵，谁跟你玩梗？”寒霜霁严肃地命令，“你识相点，乖乖躺平。”
　　“好好好。”蔺渊配合地躺平，忍不住吐槽，“你接下来难道要说，我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瞧不起谁呢？我会玩那么破的梗吗？”寒霜霁左右瞧瞧，拿起湿哒哒的擦头发毛巾，绑住蔺渊的双手。
　　毛巾不适合做绳子，连绳结都绑不住。
　　寒霜霁随便搭在他手腕上，然后拿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
　　“宝贝，叫大声点，我要拍小黄片威胁你~”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调整一下更新频率和每章字数。
　　下一章中午12点更~感谢宝贝们支持，啾咪！


第67章 拿人不手软，吃人不嘴短。
　　“……”蔺渊直直躺在那儿, 脑海中浮现万千吐槽。
　　寒霜霁哪有脸嫌弃‘破喉咙’梗太老。
　　他自己玩的梗，并没有多么高级。
　　“你不要一脸冷淡的样子。”寒霜霁大概当导演上瘾，即使拍摄威胁视频, 也要求演员完美表现。
　　“好好好。”蔺渊能怎么办？唯有配合男朋友的恶趣味，陪他进行你情我愿的潜规则。
　　直到第二天睡醒，蔺渊才发现, 寒霜霁所谓‘威胁小视频’, 从头到尾连录像键都没按。
　　靠意念威胁吗？
　　蔺渊突发奇想, 决定让他受到教训。于是轻轻掀开棉被, 用寒霜霁自己的手机，拍下他熟睡的素颜。
　　然后经过复杂处理，打上十八层马赛克, 才敢公开发布。
　　寒霜霁：阅后即焚。[图片]
　　【这是什么？？？】
　　【我瞎了吗？我好像什么也看不清。】
　　【此时, 某个1000度近视的小仙女摘下眼镜，然后负责的告诉你：是阿霁的照片。】
　　【本近视眼终于感受到优越啦~应该是阿霁的他拍, 背景可能也许大概在床上（羞】
　　【这么刺激？我立刻把眼睛搞成近视（不是】
　　【姐妹们！你们没有看到重点吗？大清早发他拍照，肯定不是阿霁自己拍的！】
　　【停停停！搞黄去群里搞, 免得被网警抓起来。】
　　【只有我一个人想看高清照片吗？不为别的, 想看看阿霁的素颜。】
　　【素颜？！！！】
　　【卧槽，对哦，素颜！】
　　【渊哥呜呜呜, 渊哥求求你, 告诉我阿霁素颜长啥样吧！】
　　鉴于寒霜霁同学，十分具备身为艺人的职业素养。过去一年中，无论工作场合或者私下偶遇, 面对镜头永远带妆。
　　业界有个传闻：除了寒霜霁的化妆师, 世界上没有人见过他素颜的样子。
　　现在应该加个人, 还有蔺渊。
　　寒霜霁对自己要求苛刻，平常公开的所有照片，无论自拍他拍，必须经过审核才能发布。
　　连霁家站姐，也时常被偶像迫害。
　　线下跟拍时，寒霜霁甚至让他们对自己保证：绝对绝对不能发丑照或崩图，否则，以后不会配合他们拍照。
　　站姐害怕惹老婆生气，纷纷答应。每次拍好照片，必定精挑细选仔细审核，生怕哪张图由于不够美貌，被寒霜霁连夜暗鲨。
　　时至今日，竟然有位勇士站出来，用寒霜霁自己的照片，发了他的素颜照。
　　众多网友疯狂存图之余，为蔺渊默默点蜡，祈祷他不会死得太惨。
　　寒霜霁昨天自作自受，可把自己累坏了，又睡了两个小时才爬起来，发现微博消息提示多到不正常。
　　顺着点赞和评论提示，寒霜霁成功找到那条不是自己发表的新微博，定睛细看。
　　即使蔺渊加了十八层马赛克，寒霜霁依旧透过高度模糊的表象，看到自己头发凌乱，睡梦中咬住枕头磨牙的邋遢模样。
　　‘咔嚓——’
　　空气中，仿佛响起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蔺渊！”寒霜霁冷冷叫出这个名字。
　　蔺渊刚买早餐回来，毫无危机感问他怎么了。
　　“早餐留下。”寒霜霁指向门口，“你出去。”
　　蔺渊：……？
　　怎么办，男朋友比想象中更生气。
　　《原点》剧场弥漫着诡异的低气压。
　　前些天恩恩爱爱，每天腻歪，随时随地撒狗粮的两位男主角，疑似吵架了。
　　准确来说，应该算单方面冷战。
　　每次拍摄间隙，只要蔺渊没事，必定去寒霜霁身边好声好气哄他，认错道歉十分卑微。
　　寒霜霁始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送来的奶茶和礼物照单全收。拿人不手软，吃人不嘴短，面对蔺渊依旧冷漠无情。
　　倘若大家不了解蔺渊，单看此情此景，肯定以为他是个舔狗大冤种。
　　“好腻，不吃了。”寒霜霁连续吃了四个冰淇淋泡芙，推开蔺渊递过来第五个泡芙的手。
　　拿起的泡芙再放回去，显得很失礼。蔺渊悬在半空的手，临时改变方向，将泡芙送进自己嘴里。
　　他素来不喜欢甜食，随便嚼了两口咽下去，给寒霜霁递过去一杯减糖的果茶。
　　寒霜霁又是只喝两口，塞回蔺渊手里，“不喝了。”
　　蔺渊叼住他咬过的吸管，把剩下半杯果茶喝光。
　　三米左右的位置，陈悠悦暗中观察他们两个，疯狂做笔记。
　　其实他一直思考，先前在《天子谋》剧组，他废了许多力气，想方设法跟蔺渊炒cp，却屡屡以失败告终。
　　后来，陈悠悦通过媒体得知，高冷如蔺渊，竟然和寒霜霁在一起了。
　　他痛定思痛，深思熟虑，认为寒霜霁肯定有特殊的炒cp方式。
　　于是，拍戏之余，陈悠悦暗中观察寒霜霁，企图从他身上学到点什么。
　　连续观察了几天，陈悠悦懂了。
　　蔺渊之所以不喜欢自己，主要因为自己乖巧懂事可爱，太善解人意。
　　蔺渊喜欢作的。
　　呵呵，男人。
　　寒霜霁余光瞥见陈悠悦，眯起眼睛懒懒打了个哈欠，朝蔺渊勾了下手指。
　　蔺渊立刻凑过去，“有什么事？”
　　“宝贝，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蔺渊仔细回想，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生日，不是节日，也不是交往纪念日。
　　蔺渊掰手指偷偷计算，确实没有能对上号的时间。
　　“你忘了？”寒霜霁瘪嘴，嫌弃地说，“这么大的日子，你竟然忘记了，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错了。”蔺渊迷茫至极，“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相识至今，凭借蔺渊对寒霜霁的了解，他对于各种节目都不太上心，更懒得庆祝。
　　许多重要的日子，还要靠蔺渊提醒，寒霜霁才能想起来。
　　所以，今天到底刮得什么邪风？
　　“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想不起来吗？”寒霜霁故意装作无理取闹的样子，大声说，“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吃晚餐一周年纪念日，你居然忘了！”
　　“……”蔺渊短暂失语。
　　见鬼。
　　他明明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共进晚餐地点是寒霜霁家，他随便煮了点夜宵。
　　其实，见面第一天，蔺渊就以‘蔺羡君’的身份，吃到寒霜霁煮的云吞面。
　　当时还处于十二月份，气氛只能用‘形同陌路’来形容。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应该都不值得为此庆祝。
　　“想起来了吗？”寒霜霁‘和颜悦色’地问。
　　“嗯。”蔺渊艰难地点点头。
　　“因为你忘记我们重要的纪念日，罚你写检讨，还要补过纪念日，花、礼物和烛光晚餐一样都不可以少。”
　　虽然蔺渊被罚得满头雾水，却依旧答应下来，当真准备回去写检讨。
　　陈悠悦默默记录下来，暗自感慨：果然，我太善良了，所以跟谁都没有CP感。以后要像寒霜霁那样，不，要比他更作，才能跟顶流炒CP！
　　陈悠悦表示受教，揣好笔记本回家修炼作妖之道。
　　寒霜霁用余光瞄了眼，确认陈悠悦走远，才扯了扯蔺渊的衣袖，眼底浅藏笑意。
　　“逗你玩的，根本没有什么纪念日，我瞎编的。”
　　蔺渊说，“你如果想过‘第一次共进晚餐纪念日’，我记得在哪一天。”
　　“我不想知道。”寒霜霁表示拒绝，“我四年过一次生日，已经很累了。如果再加上那么多纪念日，想想就麻烦。”
　　寒霜霁扶着蔺渊肩膀，站起来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快收工了，接下来有通告吗？”
　　“没有。”
　　“要不要跟我去约会？”
　　“要！”蔺渊答应下来，末了又问，“你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
　　“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偷偷发你的照片。”
　　“那件事情啊。”寒霜霁拖长调子，笑眯眯说，“不生气啊。”
　　“？？？”蔺渊缓缓打出三个问号，“既然你不生气，为什么最近几天不理我。”
　　“你在我脸上打太多马赛克了！”提起这件事，寒霜霁气得用纸杯丢他，“怎么？我没有化妆的脸不能见人吗？”
　　“不，”蔺渊火速认错，“你素颜非常好看，真的。”
　　“没有下次了。”寒霜霁咬牙切齿，狠狠威胁，“你再敢给我漂亮的脸上打马赛克，我就把你不穿衣服的照片发出来。”
　　蔺渊弱弱解释，“那种照片，应该会因为‘涉黄’，发不出去。”
　　“那有什么。”寒霜霁假笑，“可以网盘传播呀~”
　　蔺渊：……
　　他错了。
　　他本来就不该惹寒霜霁。
　　蔺渊以为，所谓‘约会’，应该去电影院、美术馆、音乐厅之类浪漫的地方。
　　再不济，逛街或者逛商场也行。
　　结果，剧组收工后，寒霜霁带他来到一家大型美容医院，挂了两个号。
　　“我像平常一样，做日常护理。”寒霜霁手持美容院年卡，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他指指蔺渊，对护士小姐姐说，“请医生帮他面诊，安排几个项目。让这个人看起来不要那么黑，衰老速度不要那么快。”
　　今年还不到二十六岁的蔺渊，从男朋友话语中，听出浓浓的嫌弃。
　　“我……”
　　“男性二十七岁以后，颜值和身体开始走下坡路。”寒霜霁拍拍他的脸，语重心长提醒，“越是漂亮的花，越要精心呵护。”
　　“你……”
　　“我那么喜欢你的脸。”寒霜霁怜惜的抚过每一寸皮肤，“要是你变丑了，我会很难过的。”
　　“知道了，你安排吧。”蔺渊选择妥协，任由寒霜霁像对待娇花似的，悉心打理自己的脸。
　　再次走出美容院，蔺渊感觉自己命都没了半条。
　　“寒霜霁。”蔺渊僵硬地转向男朋友，“这就是你说的约会吗？”
　　“还没结束。”寒霜霁笑如春风，柔柔告诉他，“接下来，我还约了tony老师呦~”


第68章 一堆情敌把我男朋友叫老婆。
　　尚且处于拍摄期间, 寒霜霁没有选择太出格的颜色，挑了于本身颜色相近的墨棕色。
　　蔺渊身为艺人，出道至今已有四年, 始终以演员的身份活动，扮演正气凛然的黑发大男主。
　　业内人尽皆知，蔺渊从来不参加商演舞台。日常那些通告, 完全没有需要染发的工作。
　　直到今天, 蔺渊才知道染发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 前前后后十几道工序。假如想染浅发色, 甚至需要把原本的头发先漂几遍。
　　从发型设计店走出来，蔺渊剩下半条命，也折腾没了。
　　再看看寒霜霁, 丝毫没有任何不适, 面对镜子整理刚做好的发型。
　　“你这就累了？”寒霜霁斜了他一眼，“保持美貌需要付出代价。假如只依赖天赋, 没有天赋的人怎么办？躺平认命吗？”
　　蔺渊从来没有类似的烦恼。
　　“其它事也一样。”寒霜霁转过身来，“没有天赋的人, 唯有靠拼命努力。无论走哪一条路, 只要能抵达终点，谁会问你来处？”
　　男朋友突然变得深奥，蔺渊迟疑地问, “你怎么了？”
　　“输出价值观, 洗脑你。”寒霜霁伸手握住他，笑笑地说，“因为呀, 我跟你截然相反。唯有拼命努力再努力, 才能支付得起命运馈赠的价格。所以我必须让你承认, 99%的努力和1%的天赋同样重要，否则我会心态爆炸。”
　　蔺渊听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说，“你比我厉害，各个方面。”
　　寒霜霁轻笑一声，低低说道，“因为你不了解我啊。”
　　全世界只有寒霜霁自己知道：其实他学习效率很低，别人一遍就能学会的东西，他必须学三遍，五遍。
　　现在展示给大家的游刃有余，背后是千千万万次枯燥又执拗的自我为难。
　　“或许吧。”蔺渊听见男朋友的自言自语，拉起他凉丝丝的手，“你以后多跟我说说。”
　　“对你散发负能量吗？”
　　“好。”蔺渊强行掰开他紧握的手，十指相扣，“你可以把消极，颓废，脆弱敏感的那面展示出来。”
　　寒霜霁断然拒绝，“不要，你会讨厌我。”
　　“寒霜霁，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自己吧？”蔺渊把他抱过来，轻轻揽住纤若无骨的腰，“你钓了我那么久，我根本离不开你。”
　　“宝贝！”寒霜霁用力推开他，气呼呼争辩，“是你太好钓了，能怪我吗？”
　　“怪我。”蔺渊几乎形成条件反射，“我错了。”
　　寒霜霁瞪了他一眼，紧紧拽住蔺渊，沿着漆黑的街道慢慢往前走。
　　“要去哪里？”蔺渊问。
　　“约会呀。”寒霜霁愉快地回答，“去天涯海角。”
　　所谓‘天涯海角’，结果连市区都没有走出去。
　　主要因为，第二天还有拍摄任务，总不能放整个剧组鸽子。
　　巴达脾气好，陪她打两圈麻将，保准怒气全消。但苍炎陵一点就炸，肯定会全世界通缉两位男主。
　　接下来，拍摄地点在医院里。
　　蔺渊饰演的男主失足坠楼，砸到寒霜霁扮演的男主。路过好心人见他俩大冬天，直条条躺在高楼底下，便拿出手机拨打120。
　　救护车把他们送到医院，各项检查没有问题，人却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让他们住进双人病房，先观察情况。
　　两人再次睁开眼，赫然看见对面病床，躺着自己的脸。
　　“你是谁？”蔺渊仔仔细细打量寒霜霁，露出迷茫且难以置信的慌乱表情。
　　寒霜霁坐起来，手撑住脑袋，目光自下而上观察蔺渊。
　　“我记得，我刚才在天台喝酒，然后掉下去了。”寒霜霁直勾勾看蔺渊的脸，喃喃低语，“这就是死后灵魂出窍的感觉吗？”
　　蔺渊皱眉，“你乱说什么呢？”
　　寒霜霁听见‘自己’说话，懵懵的嘟囔，“我好像还活着，是转世轮回吗？”
　　“转个屁啊！我放学回家走得好好的，突然上面掉下个东西，差点砸死我！”
　　演到次数，苍炎陵突然喊，“卡！”
　　两位男主迅速出戏，翻身坐起来。
　　导演们迅速来到病床边，一左一右给演员讲戏。
　　“阿霁。”巴达负责指导寒霜霁，好声好气分析，“按照剧本里的设定，你已经跟蔺渊互换了。眼神、语气、表情，要演出他的感觉。”
　　寒霜霁自我感觉良好，理直气壮地问，“难道我不像他吗？”
　　“坦白说…”巴达残忍的评价，“差得有点远。”
　　寒霜霁闻言，表情逐渐凝固。
　　“你带给我们的感觉，依然是寒霜霁。”巴达想了想，有理有据分析道，“也许是我和你们太熟了吧。我总感觉你下一刻，会把蔺渊揪起来，歇斯底里要求他把身体还给你。”
　　寒霜霁嫌弃，“他比我大六岁呢，谁想要他的身体？”
　　“对对对。”巴达用力点头，“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此时，另外一张病床。
　　“不行，完全不行。”苍炎陵挑剔地说，“你没有学到寒霜霁的精髓。”
　　蔺渊虚心请教，“什么精髓？”
　　苍炎陵简单概括，“傲慢，无礼，轻狂，以自我为中心。”
　　“等等。”寒霜霁插话，“苍导，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
　　苍炎陵勇敢的‘嗯’了声。
　　寒霜霁嘴角抽了下，认真地说，“苍炎陵先生，请你去财务部结一下工资吧，我们剧组不需要你了。”
　　“哈哈哈哈！”围观群众差点笑疯。
　　放眼娱乐圈，从来只有大导演换演员的份。
　　今天风水轮流转，素来难惹的苍导竟然惨遭开除，究竟是人性泯灭还是道德沦丧？
　　“我签了合同，必须拍完这部剧。”苍炎陵继续对蔺渊说，“学会了吗？要像他现在这样，拿出全世界围着你转的气势。”
　　蔺渊看看男朋友，为难地说，“我尽力。”
　　全体工作人员就位，医院戏第二次拍摄。
　　跟第一次相比，没有太大区别。
　　摄影机后，两位获奖无数的知名导演，用力揉揉眉心。
　　拍摄团队原本以为，寒霜霁和蔺渊的演技，都属于青年代佼佼者。
　　他俩又谈着恋爱，每□□夕相处，肯定非常了解彼此。
　　结果呢？结果呢！
　　合着平常如胶似漆，面对镜头，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苍炎陵眉头紧锁，“你们俩演不好彼此，后面的戏没办法拍了。”
　　“我认为，光靠讲的行不通，让演员自己找找状态吧。”巴达同样被折腾到生无可恋，决定像停止拍摄，“我有个想法，你们要听听看吗？”
　　“请说。”
　　半个小时后，自从进入剧组便销声匿迹的两位大明星，同时打开直播。
　　两家粉丝欣喜若狂，连忙进入自家偶像直播间。正当他们抄起键盘，准备为哥哥/老婆吹彩虹屁时，才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蔺渊出道四年时间，开直播陪粉丝聊天的次数，用一只手数都显得奢侈。
　　平常因为各种各样工作，需要做直播。蔺渊必定提前很久准备，换上笔挺正式的衣服，发型一丝不乱。再选个有桌椅的规整地方，认真布置一番，明星直播搞得像商界大佬开视频会议。
　　蔺渊家粉丝来到直播间，看到熟悉的打扮，熟悉的背影。
　　唯独视频中央的人，仿佛走错了片场。
　　“嗨，我是扮演蔺渊的寒霜霁呦~”
　　寒霜霁挥挥手，向蔺渊粉丝打招呼，并且说明今天直播的规则。
　　根据巴达导演提议，蔺渊和寒霜霁同时开直播，邀请对方粉丝来看。直播基础时间为60分钟，在此期间，只要对方粉丝指出一个‘不像蔺渊/寒霜霁’的细节，直播时长加三分钟。
　　最后，谁先结束直播，即为胜利。
　　巴达想法很简单。
　　与其她跟苍炎陵一遍遍徒劳的纠正，不如让两位演员直面对方粉丝。
　　粉丝是一个可怕的群体，有可能比明星本人，更了解明星的对外形象。只要通过万千粉丝的审核，绝对能扮演好彼此。
　　蔺渊直播间内，寒霜霁刚说完规则，弹幕立刻炸开了。
　　【阿霁，渊哥打招呼从来不说嗨。你要说‘下午好，欢迎各位观众来到我的直播间’。】
　　【渊哥平常讲话也没有句尾语气词，你要注意！】
　　【坐直！坐直！坐直！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千万不要乱动。】
　　【表情要严肃，最好没有表情。】
　　【阿霁，最重要的是眼神。渊哥每次开直播，眼神永远透露着‘被迫营业’的感觉，懂吗？】
　　“啧，好麻烦。”
　　寒霜霁话音刚落，弹幕池迎来第二波大爆发。蔺渊粉丝细致到每根头发，努力把寒霜霁向蔺渊的方向矫正。
　　可怜寒霜霁才开播两分钟，惩罚时长已经超过基础时长了。
　　另一边，蔺渊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
　　他切身体会到，除了自己跟寒霜霁有差距。两家粉丝的画风，同样天差地别。
　　相比于事无巨细，一丝不苟的渊粉，寒霜霁粉丝的弹幕是这样的。
　　【你居然问我老婆直播的时候做什么？当然是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啊！】
　　【老婆上次开直播，整整半个小时没有理我。】
　　【不准说老婆！老婆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不理我怎么啦？你懂什么叫情趣！】
　　【u1s1，虽然霁粉也不知道阿霁直播是怎么样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渊哥这样的。】
　　【对对对！老婆肯定不会一直盯着镜头，那样太便宜我们了。】
　　【要钓着我们，懂吗？阿霁的老公最喜欢被他钓了~】
　　蔺渊：……
　　如果我做错了事，应该让法律惩罚我。
　　而不是看一堆情敌把我男朋友叫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加更啦，明天有~
　　请蔺渊先生多看一会儿大家叫老婆的弹幕吧。


第69章 霁宝今晚入我梦
　　两位大明星的直播battle, 自然引来许多观众。
　　除了双方粉丝，和临渊羡霁CP粉以外，还有广大吃瓜路人闯进直播间, 围观寒霜霁和蔺渊奇怪的角色互换。
　　“好累。”寒霜霁发现自己说什么都错，索性直播摆烂，懒洋洋靠着椅背, 悠悠哉哉转了两圈。
　　弹幕里, 蔺渊粉丝严肃的纠正他‘阿霁, 蔺渊不会做这种事’。
　　“他会。”寒霜霁破罐子破摔, 振振有词说，“我等会儿把他抓过来，给你们表演转、椅、子！”
　　蔺渊粉丝集体脑补自家正主转椅子的场景, 慌忙阻止寒霜霁。
　　你是他男朋友, 你了不起。
　　另一个直播间，蔺渊面对满屏的‘老婆老婆老婆’, 快要不认识这两个字。
　　寒霜霁的粉丝早已经偏离主题，忘记应该纠正蔺渊, 脑子里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娶到阿霁这样漂亮的老婆, 我好大福气’。
　　再比如‘老婆，我最最最亲爱的宝贝老婆~我好爱你呀！’
　　再再比如‘呜呜呜，没有老婆的鬼日子, 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老婆你快看我一眼。’
　　可怜蔺渊，被无数网络情敌围绕着。总觉得他们下一刻就会冲破屏幕，逼迫自己跟寒霜霁分手。
　　做梦吧。
　　第一次角色互换的直播, 在两位大明星的崩溃中艰难结束。
　　《原点》剧组再次开机, 发现两位男主通过直播, 对彼此有了更深切的认知，总算通过了病床戏。
　　于是苍炎陵决定，以后要多开几场直播。
　　“不用，谢谢。”蔺渊立刻拒绝。
　　“苍导，”寒霜霁严肃地说，“去财务那里结一下工资。”
　　“哈哈哈哈哈！”
　　几场春风吹过，天气渐渐变暖。
　　《原点》剧组顺利通过磨合期，拍摄工作日渐顺利。
　　剧组背靠豪门少爷寒霜霁，不需要到处拉赞助看人脸色。日常吃喝不愁，隔三差五还有奶茶和零食礼包作为加餐。
　　工作人员享受好吃好喝，每天开工格外卖力。连暂时没有太多工作的宣发部员工，也对这份职业充满使命感。每天没事找事，发点花絮照和剧组日常。
　　《原点》剧组阵容强大，即使官博随手发的拍摄花絮，播放量甚至能达到几十万甚至几百万。
　　还有人N刷花絮片段，戴上追星必备的显微镜，逐帧分析剧组现状。
　　分析多了，还真让他们瞧出点猫腻。
　　【姐妹们！我有大发现！你们快看屏幕右上角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woc！放大以后才认出来，他不是陈悠悦吗？为什么在《原点》剧组。】
　　【听陈悠悦粉丝说，他接了《原点》的男N号，不过剧组还没有正式官宣。】
　　【不是吧不是吧，他怎么混进《原点》剧组的？】
　　【听说是阿霁邀请的，唉，我老婆好善良。】
　　【阿霁邀请陈悠悦？？？为啥？我不理解！】
　　【难道因为阿霁喜欢陈悠悦？他俩撞号了啊。】
　　【可以可以，支持阿霁为爱做1，风光霁悦szd！】
　　【这就是贵圈速度吗？连CP名都选好了，还挺好听。】
　　陈悠悦万万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想跟蔺渊炒CP，结果没有成功。
　　却因为接了寒霜霁的戏，意外被网友们拉郎配。
　　“CP名好听有什么用？谁喜欢他！”陈悠悦只要想起寒霜霁，就气得压根痒痒。
　　他宁愿跟一头大肥猪炒CP，也不愿意和寒霜霁有牵扯。
　　况且，陈悠悦不太聪明的大脑告诉他：如果这对CP炒起来，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寒霜霁会跟蔺渊一起，疯狂报复他。
　　陈悠悦今年才19岁，还不想被娱乐圈封杀。
　　经纪人来到陈悠悦身边，小心翼翼打听，“悦悦，当初寒霜霁为什么邀请你拍摄《原点》？”
　　“他说，《原点》有个角色非常适合我。”陈悠悦自信地说，“他被我的演技征服了。”
　　经纪人想想陈悠悦的烂演技，宁愿相信寒霜霁暗恋他。
　　傍晚，剧组收工。寒霜霁换下戏服，回到片场旁边的酒店。
　　百无聊赖玩手机时，才发现自己多了一对非常诡异的CP。
　　蔺渊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看了眼男朋友的手机屏幕。
　　寒霜霁竟然当着他的面，浏览那个风光霁悦超话。
　　“他们胡说什么？”蔺渊声音充满不悦。
　　寒霜霁轻飘飘说，“你也知道是胡说，当个笑话看吧。”
　　风光霁悦超话内，新加入的粉丝自称邪.教爱好者，发帖内容以整活围住。放眼望去，没有人真情实感嗑cp。
　　即使如此，蔺渊依旧颇有微词。
　　“难道他们不知道，你现在有男朋友了。”
　　“有男朋友算什么？许多已经结婚的艺人，照样会被拉郎配。”寒霜霁看得很开。
　　明星身为公众人物，享受太多红利，有必要接受网友的玩梗和整活。
　　蔺渊眯了下眼，暗中思考让公关部炸了超话的可能性。
　　寒霜霁放下手机，总算注意到男朋友的情绪。
　　“你不高兴呀？”
　　蔺渊一言不发，唇紧紧抿着。
　　“为什么呢？”寒霜霁假装没闻到醋味，“好端端的，谁招惹你了。”
　　“没有。”蔺渊硬邦邦否认。
　　“你要是不喜欢，我不看这个超话了。”寒霜霁难得善解人意，退出充满欢乐的风光霁悦。
　　没等蔺渊松口气，寒霜霁又打开另一个单人超话。
　　超话名非常隐晦，只有少数资深粉丝知道，名字叫：霁宝今晚入我梦。
　　蔺渊不明所以，仔细看两眼，被当代泥塑粉的搞黄能力震惊了。
　　这个超话，粉丝数远远不如寒霜霁个人主超，活跃度却秒杀无数当红艺人。超话内，产粮太太慷慨奉献，创作出无数小作文，同人图，还有色气向剪辑。
　　寒霜霁似乎经常逛这个超话，熟门熟路翻到精华帖列表，点开一个播放量极高的视频。
　　视频没有带寒霜霁大名，应该不想被大家搜到，标题十分有求生欲。
　　[深夜做梦，沉浸式体验和老婆酱酱酿酿，hsj千万别看~！]
　　寒霜霁仿佛看不懂自己名字的缩写，直接按下播放键。
　　视频刚开始，弹幕里刷满了‘寒霜霁快离开这个视频’，‘寒霜霁离粉丝生活远一点’等等。
　　蔺渊不由得同情他们。
　　千防万防，可惜据点早就被正主端了。
　　制作视频的人，剪辑和后期非常厉害。
　　厉害到，让身为情敌的蔺渊不禁觉得可惜：他要是因为搞黄被抓进去，后期界痛失一位大佬。
　　整整十分钟视频，通过高超的剪辑技巧，从几百个原视频中节选合适的画面，拼凑成代入感极强，充满幻想的场景。
　　视频才播到一半，有些粉丝早已把持不住，发表许多必须用屏蔽符，才能过审的弹幕。
　　寒霜霁全程没有关弹幕，配合那些要将自己这样那样的危险言论，镇定的看完视频。
　　“我真好看啊。”寒霜霁仰起脸，笑盈盈问，“你觉得呢。”
　　蔺渊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终于意识到，网友嗑风光霁悦，撑死只能算随便玩玩。
　　但寒霜霁的网络老公们，应该是真的对他有企图。
　　“你那是什么表情？”寒霜霁挑了下眉，“我以为，你肯定喜欢这种视频。”
　　蔺渊闷闷说，“我为什么喜欢？”
　　“咦？”寒霜霁眨了下天生勾魂的狐媚眼，“你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嗯。”蔺渊迟疑良久，终于还是承认了。
　　追求寒霜霁时，他曾经信誓旦旦承认过，自己没有那方面企图。
　　后来，真正得到他以后，蔺渊必须承认：我是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俗人。
　　他确实馋寒霜霁身子。
　　“呵，下流。”寒霜霁骂了句，扶着蔺渊站起来，手臂缓缓绕过他的脖子。
　　呼出的热气，落到蔺渊耳边，痒痒的。
　　“不过呀……”
　　“什么？”
　　“我也想对你做点什么，亲爱的。”寒霜霁踮起脚尖，轻轻咬住他的耳朵，“我没办法干涉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即使他们喜欢我，不代表他们必须受制于我。所以，我只能干涉一下你。”
　　蔺渊被他咬得有点疼，耳垂留下一圈牙印。却没有躲，纵容又无奈的看着男朋友。
　　“你啊，有那么多吃醋的时间，不如多爱我一点。”寒霜霁留下牙印，还觉得不够，捏捏他耳朵抱怨，“我这么漂亮，还主动抱你。你竟然只是脑子里想想，你行不行啊？”
　　“……寒霜霁。”蔺渊深呼吸两次，沉沉叫住他。
　　“有事？”寒霜霁一脸嚣张。
　　“以后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蔺渊箍住他的腰，沉沉提醒。
　　“你会后悔的。”
　　“呵。”寒霜霁依旧不知死活，“就凭你吗？”
　　蔺渊只是轻巧的抱起他，没说废话。
　　后来…
　　很长一段时间内，寒霜霁都不敢随便质疑蔺渊。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被男朋友说‘不行’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
　　至于网友硬生生凑出来的‘风光霁悦’，热度仅仅持续两三天，便被大家抛之脑后。
　　再次提起时，《原点》已经上映。观众们看到陈悠悦扮演的角色，立刻明白寒霜霁为什么邀请他。
　　只能说，陈悠悦完全本色出演，凭借实力拿到角色。
　　放眼娱乐圈，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把不太聪明的绿茶味白莲花，演得如此生动形象。
　　这天，因为要拍夜戏，收工比较晚。
　　蔺渊结束拍摄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蔺渊前辈。”寒霜霁守在更衣室外面等他，递过来两张电影票。
　　“你能赏光陪我看电影吗？ ”
　　“好，什么电影。”
　　“我男朋友的电影。”寒霜霁回答，“你跟他有点像，我决定拿你当成替身。”


第70章 [自绿.jpg]
　　“今天玩替身文学吗？”蔺渊轻笑。
　　和寒霜霁谈恋爱, 最不用担心乏味无聊。
　　男朋友可以随时随地解锁新玩法，将演员的职业素养发挥到极致。
　　“总之呢，你现在是替身了。”寒霜霁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其实呢，我之前没有告诉你。
　　我的初恋白月光，是个国际巨星。”
　　蔺渊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那我走？
　　“然后呢。”
　　“然后呀。”寒霜霁想了想, 才继续说, “他选择了事业, 抛弃我去国外发展。”
　　蔺渊头顶的问号更多。
　　他非常想质问寒霜霁, 请他摸摸良心，究竟谁把自己送去国外的？
　　寒霜霁越演越来劲，继续手握苦情剧本, “我始终忘不了他, 所以才找到你，一个学画画的。莞莞类卿, 懂吗？”
　　“……你怎么做到设定既诡异，又合理。”
　　寒霜霁努力憋笑, 强行忽略蔺渊的吐槽, 自顾自继续说，“我今天邀请你看电影呢，主要为了看看白月光在国外拍的电影, 然后用你当代餐。”
　　“寒霜霁？”
　　“嗯~”寒霜霁快乐的回应。
　　“你, ”蔺渊眼睛虚眯，沉声质问，“果然不关注我吧？”
　　“怎么会呢~”寒霜霁笑得乖巧, 说话故意嗲里嗲气, “人家牺牲睡觉时间, 专程去支持你的电影票房，你不感动吗？”
　　“感动。但是…”蔺渊话锋一转，告诉他，“今天要上映的电影，不是国外制作的那部科幻剧。”
　　“呃。”寒霜霁表情泄露出一丝丝尴尬。
　　蔺渊解释，“是我出国以前，在国内拍摄的现代类群像剧。”
　　寒霜霁眼睫低垂，心虚地舔了下唇。
　　“你平常真的关注过我吗？”
　　“当然有啊！”寒霜霁再次发挥理不直，气也壮的本事。
　　“说实话。”
　　“好嘛。”寒霜霁气势骤减，弱弱解释道，“你的微博只有广告广告广告，我嫌烦，早就屏蔽了。”
　　蔺渊电影要上映这件事，寒霜霁是从公司那边听来的。
　　说实话，他并不关注蔺渊有什么作品，取得怎样成就。
　　“保持彼此的私人空间。”寒霜霁比划两下，有理有据说，“情侣双方应该有各自的工作圈和社交圈，你觉得呢？”
　　“对，你说的都对。”蔺渊实在拿他没办法，“我算明白了，你选择和我交往，单纯只是看脸。”
　　“还有呀~”寒霜霁笑盈盈补充，“因为你画画好看，我喜欢画画好看的美术生。”
　　“你见过我的画？”蔺渊仔细回忆，终于想起初见那天的场景。
　　那天梅花开得正好。
　　他支起画架，把点点红梅映入画中。
　　寒霜霁悄无声息靠近，守在旁边看他画画。
　　犹记当时，蔺渊对寒霜霁心存忌惮，以为他肯定琢磨什么坏心思。
　　现在想起来，他或许只是单纯的，欣赏自己画画。
　　再后来，蔺渊工作实在太忙。没有那么多余力和灵感，没有像模像样画过什么。
　　“原来你喜欢画画的？”
　　“对呀。”寒霜霁大大方方承认，“我没有说过吗？我一直想找个会画画的男朋友。”
　　经历绑架事件以后，寒霜霁对会画画的男生格外在意。
　　即使他清楚，人海茫茫，遇到那个人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每每想起命悬一线时，照进来的那束光，心中仍怀有几分重逢的侥幸。
　　“没有。”蔺渊打破他思绪，斩钉截铁回答，“你只说过，要找个知冷知热的男朋友。”
　　“像我这样漂亮的人，择偶标准肯定不止一条。”
　　“行吧。”蔺渊永远说不过寒霜霁，唯有顺从他的意思，转移话题，“你如果喜欢我画画的样子，下个休息日，要不要去我学校参观？”
　　蔺渊毕业后弃画从影，几乎没有像样的作品。他才华和天赋的巅峰期，定格在美术学院的学生作品展窗内。
　　“好呀。”寒霜霁愉快同意。
　　下个休息日到来前，美术生蔺渊首先要作为替身，陪寒霜霁看‘白月光巨星’的新剧。
　　观看电影期间，蔺渊再次意识到，寒霜霁对于自己的影帝光环，确实没多少兴趣。
　　影片播放期间，睡眠质量奇差无比的寒霜霁，全程昏昏欲睡。
　　其它观众看到会啊啊啊失声尖叫的镜头，寒霜霁只是懒洋洋撩一眼。然后继续没有骨头似的，靠在蔺渊肩头。凉丝丝的小手伸进衣服里，用男朋友腹肌取暖。
　　“别摸了。”蔺渊低声提醒，“这里是电影院。”
　　“大半夜的，没有人会进来。”寒霜霁用气音安抚他，“放心吧，我包场了。”
　　“就算包场，还有监控和工作人员。”蔺渊强行把他的手拉出来，握进手中，无奈地问，“我拍的电影那么无聊吗？”
　　“题材太沉重了，我讨厌悲剧。”寒霜霁即使知道有监控，依旧没有避嫌的想法，黏黏糊糊往蔺渊身上蹭，“我决定了，以后不让他当白月光啦。”
　　“你打算换成谁？”
　　“你~”寒霜霁大咧咧抱住他的腰，“你会画画，以后你就是我的白月光，让那个大明星给你当替身。”
　　“……行。”蔺渊同意，心情复杂。
　　[自绿.jpg]
　　**
　　“我说，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去哪里鬼混了？”
　　清早，导演们来到剧组，就看见两个疯狂打哈欠的男主演。
　　“抱歉。”蔺渊让助理买来不加糖的黑咖啡，努力保持神志清醒。
　　寒霜霁仗着自己是投资人，当场摆烂，“我好困，今天拍床戏吧。”
　　“没有那种戏。”苍炎陵硬邦邦提醒，“《原点》没有感情戏，两位主角之间是惺惺相惜的纯友谊。”
　　“没关系，我是编剧。”寒霜霁揉了下眼睛，“我现在就加感情线，加一百场床戏。”
　　苍炎陵怒斥，“不准！”
　　“停，你们又吵架。”巴达慌忙拦住他们，对寒霜霁说，“我们先拍配角戏，你跟蔺渊去睡一会，养养精神。”
　　“我跟他睡，居然能养精神。”寒霜霁喃喃低语，“我是吸阳气的狐狸精吗？”
　　“够了！”苍炎陵教训道，“你们私底下的事，不要在片场说。”
　　“哈哈哈哈哈！”
　　片场条件有限。
　　寒霜霁裹了条绒毯，蜷起身子缩在导演椅上闭目养神。
　　偶尔眼睛睁开一条缝，围观配角拍戏。
　　《原点》主要有两条剧情线，分别以两位男主的视角展开。
　　寒霜霁拍摄的是校园线，穷途末路的落魄青年重新回到学校，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得到过许多通往成功的机会，却没有珍惜。于是他痛定思痛重新出发，矫正曾经走过的错路，一点点重拾对生活的希望。
　　叛逆落榜生进入职场，遭遇社会毒打，才意识到读书期间的努力和坚持有多重要。相比于工作里的各种困境，学生时代遇到的坎坷，回头看看并不算什么。
　　今天先拍摄校园线的配角戏。
　　高考落榜后，占据叛逆少年身体的落魄青年，毅然决然选择复读。
　　复读学校龙蛇混杂，有些学生想要再来一次改变命运，也有些学生被家长强行送进来，受不了校内的环境，总想搞出点事。
　　男主同班有个学生，家境优渥。即使复读一次没考上，也可以去国外学校读书。因此，他总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靠金钱和人脉笼络人心。假如有不合心思的同学，便暗中号召全校孤立他。
　　“哥，那个新来的小子特别嚣张，咱们要不要教训一下他？”
　　陈悠悦斜了眼教室内，故作慷慨，“大家都是同学，说什么教训不教训的？多难听。等到放学后，我亲自跟他谈谈。”
　　“不愧是哥，真有肚量。”
　　“那当然，我只是想跟每个同学好好相处而已。”陈悠悦扬起脖子，语气傲慢至极，“希望他识点趣，别让我为难。”
　　“卡。”巴达喊停，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宣布，“通过了。”
　　“这样就算通过了吗？”陈悠悦凭借优异的表现一镜到底，自己却难以置信，“导演，你再看看，我不擅长演坏学生。”
　　“有啥不擅长的？”苍炎陵回看视频，笃定地说，“你演得特别好！”
　　巴达感慨道，“早知道你这么适合演坏学生，当初我们拍《如爱》，应该找你演校园霸凌那场戏，省得阿霁分饰两角。”
　　“我不信，你们再看两眼。”陈悠悦垂死挣扎，“我明明是走可爱清纯路线的。”
　　“但是你演得坏学生特别逼真，我甚至怀疑，你读书期间是这样吗？”
　　“没有，绝对没有！”陈悠悦用力摇头。
　　“我作证！”陈悠悦的经纪人跳出来，掷地有声的澄清道，“我们悦悦为了当爱豆，根本没去过几天学校！”
　　“我……”陈悠悦莫名被捅了一刀，狠狠瞪了经纪人几眼。
　　本来他成绩就不高，经纪人说了这种话，所有人都知道陈悠悦是个文盲了。
　　“哈哈哈哈哈！”剧组爆发出欢乐的笑声。
　　寒霜霁掀开绒毯，真挚的向陈悠悦道谢，“谢谢你，让我笑精神了。”
　　陈悠悦气得脸色涨红，背过身，眼不见为净。
　　最可气的是，寒霜霁当真像他所说，硬生生笑醒了。接下来一整天，拍戏完全没有迷糊，气得陈悠悦牙根痒痒。
　　《原点》宣传部的妹子，觉得这段互动有趣，便当做片场花絮放出来。
　　缺德网友纷纷留言：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也不知道当年陈悠悦片场欺负寒霜霁，立‘学霸’人设拉踩寒霜霁时，有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阿霁会邀请陈悠悦拍摄《原点》。】
　　【寒霜霁，狠人一个。】


第71章 情敌无处不在。
　　明媚的春日清晨, 寒霜霁来到穿衣镜前，确认今天的穿搭。
　　五分钟后，他换了条显腿又细又长的牛仔裤。
　　十分钟后, 他换了件颇有艺术气息的学院风外套。
　　十五分钟后，他把奢牌钻金手链摘下来，换成运动风格机械表。
　　二十分钟后……
　　寒霜霁把衣服全脱了, 准备重新搭配一套。
　　“还没好吗？”蔺渊等了整整半个小时, 男朋友丝毫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再等等。”寒霜霁打开衣帽柜, 一件件拿出来比划, “让我选好衣服。”
　　“没必要那么纠结，你穿什么都好看。”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不穿衣服更好看。”
　　蔺渊立刻澄清, “我没有那个意思。”
　　“嘁~”寒霜霁经过仔细挑选, 结果又换回最开始的衣服。
　　他带上渔夫帽，压低帽檐, 可可爱爱的跟蔺渊出门约会。
　　今天是约好去美术学院参观的日子。
　　蔺渊原本以为，寒霜霁说‘喜欢学画画的’, 只是随口开个玩笑。
　　看看男朋友出门前, 慎之又慎的态度，蔺渊想法出现一丝丝动摇。
　　或许，他有幸得到成为寒霜霁男朋友的资格, 正因为自己是个学画画的。
　　冒出这个想法后, 蔺渊暗暗打定主意，要把寒霜霁盯紧一点。
　　要知道，美术学院里面, 最不缺学画画的男人。
　　“到了吗？”寒霜霁从车里探出小脑袋, 欣赏窗外风景。
　　“还没。外来车开不进去, 我找个地方停车。”蔺渊沿母校外面的路，绕了大半圈，总算找到停车位。
　　美术学院不像电影戏剧学院那样，人均明星或者准明星所以安保措施格外严苛。
　　美院内经常举办大大小小的画展，面向全社会开放参观。外校人进学校甚至不需要登记，只要不影响学生们正常上课，校内各种公共设施，全部对外开放，包括学生作品展窗。
　　顺利混入学校，寒霜霁将口罩往上拉，挡住大半张脸。
　　曜黑眼瞳滴溜溜转两圈，打量四周风景。
　　美术学院跟其它学校不同，相比现代化高科技设备，更注重校园环境。放眼望去，繁花似锦绿柳成荫，到处是适合写生的好地方。空气中漂浮朵朵柳絮，宛如蓬松的棉花糖，妆点仙境般的校园。
　　“我们要去哪里？”
　　“我已经毕业好几年了，不清楚现在的教学安排。”蔺渊左右瞧瞧，能看到好几堆上室外写生课的学弟学妹，“总之，先离上课的地方远点吧。”
　　“好。”寒霜霁紧紧跟随他，走远几步，才好奇的小声问，“你以前上学的时候，跟他们一样吗？”
　　“差不多吧。我是学风景的，经常要在外面上课或者完成作业。”说着，蔺渊指了下教学楼，“学人物的同学，天天呆在教室里画模特。”
　　“哦。”寒霜霁煞有介事点点头，“不穿衣服那种？”
　　“穿衣服不穿衣服都有，一般来说，穿衣服的比较多。”蔺渊认真回答，“因为不穿衣服的模特比较贵，学校请不起。”
　　“哈哈哈，好好笑！”寒霜霁笑了几声，半真半假对蔺渊说，“你如果学人物，我可以免费做你的模特。”
　　蔺渊想了想，回答道，“我也可以画人物。”
　　虽然从开始学习到现在，蔺渊只画过寒霜霁，而且还是草稿。
　　“咦！”寒霜霁露出‘看透你’的眼神，“你只是想画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吧？”
　　蔺渊一脸无辜，“等等，不是你让我画的吗？”
　　“因为我是一个愿意为艺术牺牲，拥有高洁情操的人。”寒霜霁厚颜无耻自夸几句，末了，又对蔺渊说，“可是在那之前，应该先让我看看你的艺术吧？”
　　“放心吧，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蔺渊来到指示牌旁边，专心致志研究半晌，嘴里念叨，“我离开学校太多年了。美院里有几十个学生作品展窗，我不知道老师把我的作品放在那里。”
　　“没关系。”惜时如命的寒霜霁，今天一反常态，“我今天没有通告，咱们慢慢找吧。”
　　“好。”
　　美院地处偏僻，学校从山脚下盖到半山腰，校园面积十分宽广。
　　寒霜霁边寻找展窗，边吭哧吭哧往上面爬。
　　爬到一半左右，山上的风吹来阵阵食物香气。寒霜霁出门前，光顾着挑选衣服，没有吃早饭。此刻闻到饭菜的味道，肚子有点饿。
　　蔺渊说，“前面是食堂，要过去吃点东西吗？”
　　“你有饭卡吗？”
　　“没有。”蔺渊回答，“但是我可以刷脸。”
　　“找个你的粉丝白嫖吗？”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蔺渊拉住他的手，“跟我来。”
　　蔺渊带着寒霜霁，没有从食堂正门进去，而是从后面的员工通道进入仓库。
　　仓库管理员看见两个外来者，原本打算拦住他们。再多看两眼，认出蔺渊那张过目难忘的脸。
　　“哎呦喂，你怎么来了？”管理员连忙起身，“好久不见，听说你变成大明星了。”
　　“李叔，好久不见。”蔺渊与管理员寒暄几句，道明来意。
　　“吃饭啊，好说。”管理员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备用的职工内部饭卡，塞到蔺渊手里，“给，你先拿去用。你之前在学校的几年，没少给我们帮忙。本来说给你发点补贴，你总是不要。”
　　蔺渊谦虚地表示，“我也没做什么。”
　　“我知道，你天生是个热心肠。不仅乐善好施，而且见义勇为。”
　　寒霜霁听他们两个交流，越听越觉得荒谬。
　　热心肠？乐善好施？
　　请问，您说的是娱乐圈寡王蔺渊吗？
　　蔺渊看出男朋友的震惊，却没有解释太多，拿了饭卡请他吃东西。
　　学校食堂的味道，跟那些动辄人均四位数的星级餐厅没办法比，却胜在种类多价格低。热情的食堂阿姨，努力把每个孩子喂得白白胖胖。
　　寒霜霁看了一圈，选择排队人最多的窗口。隔着玻璃窗，手脚麻利的食堂阿姨，正在以快到出现残影的动作，给孩子们包饺子。
　　“你想吃什么馅？”蔺渊问。
　　寒霜霁眼巴巴看着刚出锅的饺子，“好吃的馅。”
　　“我知道了，你先找个位置坐。”蔺渊让寒霜霁去座位上等，自己加入排队的人群中。
　　他今天像往常出门时那样，用帽子和眼镜挡住脸，穿得普普通通。乍眼看过去，很难分辨出这个社恐十级打扮的人，竟然是大明星蔺渊。
　　然而，在食堂打过饭的人都知道，排队是个相对静态的过程。总有些等到不耐烦的人，眼睛左顾右盼，见到什么都觉得好奇。
　　某些好奇宝宝盯着蔺渊，多看两眼，认出他那张最近活跃于各大荧幕，斩获几十亿票房，值钱到镀了金的脸。
　　“渊、渊、渊哥！”认出他的人情绪激动，叫个名字喘气三次，惹来周围异样的眼神。
　　蔺渊看过去，比了个‘嘘’的动作，低声恳求道，“我只是回母校转转，请不要叫我的名字。”
　　“好的。”认出蔺渊的人，和周围被他惊动的人，互相‘嘘嘘嘘’提醒，尽量克制遇到明星的激动。
　　“渊哥，”排在窗口前的妹子，朝他招招手，“你要吃饺子吗？我的位置让给你。”
　　蔺渊婉拒，“不用，你们下午还要上课，我慢慢排就好。”
　　“渊哥，你真的是美院毕业生？”
　　“对。”蔺渊回答，“美院应该没有把我除名吧？”
　　“怎么会！每年盘点优秀毕业生的时候，肯定有你的名字。”
　　只不过，其他优秀毕业生头衔是知名青年画家，优秀艺术大师。唯有蔺渊名字后，跟着‘国际影帝’四个大字，让许多表演专科学校，羡慕到眼红。
　　“渊哥，我的老……咳，阿霁呢？”
　　虽然妹子艰难地把脱口而出的称呼，硬生生憋回去，蔺渊依旧猜出她情敌的身份，不动声色说，“他在那边等我，希望你们不要打扰他。”
　　“哈哈哈哈，怎么会呢？”
　　“身为一个好老公，必须耐得住冲动和寂寞，学会当漂亮老婆身后的女人。”
　　“我远远舔一下颜就好~妻奴就是这么卑微。”
　　蔺渊面色如常，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内心却一整个大绝望。
　　情敌无处不在。
　　“久等了。”蔺渊请食堂阿姨，把每种饺子都煮了几个，端到寒霜霁面前。
　　食堂没有服务生，餐具必须自己拿。寒霜霁早早拿好两副筷子，望眼欲穿盼望蔺渊快点过来。
　　以前上学时，蔺渊见过类似的场景，多半是娇软可爱的小姑娘，攥着两副餐具，等待男朋友投喂。负责打饭的男生一脸宠溺，捏捏她的脸，笑话自家媳妇是个小馋虫。
　　遥想当初，没有世俗欲望的蔺渊，并不理解这个举动的意义。
　　吃个饭而已。
　　各吃各的不香吗？
　　而现在，他一步步走进寒霜霁。漂亮小猫咪眼睛湿漉漉的，把筷子递给他，软乎乎问他碗里饺子是什么馅，能不能分给自己尝一个呀。
　　蔺渊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年轻几岁，跟寒霜霁考取同一所学校。然后，来一场热烈又纯粹的校园恋爱。
　　“宝贝，你妄想什么呢？”寒霜霁猜透他的想法，悠悠提醒，“你读大学的时候，我还在读初中呢。”
　　“……”蔺渊刚编好粉红色的梦，立刻被寒霜霁戳碎了。
　　他怎么忘了，寒霜霁比自己小将近六岁。
　　搞校园恋爱太刑了，特别有判头。
　　“再说，我们的生活圈毫无交集，根本不可能认识吧？”
　　“也是。”蔺渊挫败地说，“我读大学时只知道画画，其它什么都不关注，完全没有机会。”


第72章 “应该，可能，也许？”
　　“那里是我以前上理论课的教室。”
　　“再往前面走, 是我们专业公用的画室。”
　　“你看看左边，我的寝室在那栋宿舍楼里。”
　　寒霜霁边往山上爬，边听蔺渊解说。
　　从他的话语中, 渐渐拼凑出年轻几岁的蔺渊，曾经渡过的校园时光。
　　“你读大学的时候，竟然住宿舍。”寒霜霁颇为意外。
　　就凭蔺渊独来独往的寡王性格, 怎么可能适应集体生活？
　　“嗯。”蔺渊告诉他, “其实, 住宿生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我跟其他室友互不干涉, 彼此之间很少交流。”
　　寒霜霁诚心请教，“那，他们之间有交流吗？”
　　蔺渊点点头, “有。”
　　“亲爱的。”寒霜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没有意识到，你被排挤了吗？”
　　“有吗？”蔺渊确实没有意识到。
　　寒霜霁：[欲言又止.jpg]
　　他原本以为, 蔺渊的人生顺风顺水，没有经历任何坎坷。
　　现如今, 总算明白了。
　　他并非没有经历坎坷。
　　他纯属神经粗, 注意不到人生的坎坷。
　　要是换成幼年寒霜霁，发现自己被舍友孤立、排挤，早就偷偷哭了八百次。
　　“我确实没有意识到。”蔺渊慢吞吞说, “他们排挤我, 等于我不需要浪费时间，维持无用的社交关系。可以把时间可精力，全部投入我喜欢的事情, 这样很好。”
　　“倒也是。”寒霜霁不禁有些佩服男朋友。
　　假如自己有蔺渊一半豁达, 也不至于郁郁寡欢, 害自己变成敏感脆弱玻璃心。
　　“走吧。”蔺渊拉起他的手，“前面是我们专业的学生作品展窗，由我的导师负责打理，应该会有我的画。”
　　“你确定吗？”寒霜霁嘟嘟囔囔抱怨，“我们遇到的每一个展窗，你都说可能有自己的画。”
　　蔺渊不确定，所以没有把话说太满，“应该，可能，也许？”
　　“算了，你别说话。”寒霜霁懒得再听他画饼，快几步走到展窗跟前。
　　展窗规模较小，隔着上了锁的玻璃窗，只能看见里面五幅风景画。
　　寒霜霁从左上角看过去，底下署名都不是蔺渊。
　　他失望之余，目光落在正中间那副日落照。
　　远山林间，揉碎的霞光为全世界镀了层光边。回巢的倦鸟独立枝头，暮色由浅入深，将天与地全部拉入混沌。
　　明明是一张静态的风景画，寒霜霁却看见日月更替，明暗交错，万物生生不息。
　　对于画作，他录制《华夏千年纪》画主题时，曾经拜访过艺术大家，算是略懂皮毛。
　　以寒霜霁的眼光来看，这副学生作品无论技巧、构图、意境，皆为上乘，能看出绘画者的天赋与勤奋。
　　“好看。”寒霜霁轻声呢喃。
　　“有了。”蔺渊来到他身后，松了一口气，“找到我的画了。”
　　总算没有让男朋友白跑一趟。
　　“在哪？”寒霜霁再次检查画作署名，确实没有找到蔺渊两个字。
　　“你没看到吗？”蔺渊指指日落图右下角，“在这里。”
　　寒霜霁眯起眼睛，仔仔细细观察，总算看见深色树干的裂纹里，用近乎同颜色的油墨，写下三个难以分辨的篆体字：
　　蔺羡君
　　藏得这么严实，而且只提了字，难怪寒霜霁第一眼没认出来。
　　寒霜霁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签名字？”
　　“大概，受了我姥爷的影响吧。”
　　蔺渊的姥爷出身书香门第，擅长笔墨字画。他每次创作的左右，只有满意才会写下名和字，还要盖上印章。
　　至于练笔之作，只肯提字，从不署名。
　　蔺渊学习画画到现在，自认为没有能拿出手的作品。所以他笔下所有的画，全部没有自己名字。
　　后来出道成为明星，蔺渊没有对外公布自己的字。以免有人因为蔺渊的明星光环，高价收购蔺羡君的拙作。
　　“你对自己要求真高。”寒霜霁认认真真审视蔺渊的画，给予高度评价，“我觉得很好看。”
　　“论技巧方面，或许它过关了。”蔺渊隔着玻璃窗，抚摸自己的画，“但是，我笔下所有的画，都缺少重要的东西。”
　　“什么？”
　　“故事。”蔺渊说，“我初学画画时，姥爷说过：如果画家只是把眼前看到的事物，挪到画纸上，那为什么不用照相机呢？”
　　“画家要把故事留下，再讲给看画的人，让他们感受到画面背后的喜怒哀乐。”蔺渊说话时，语气格外平静，“我做不到，我没有故事可以分享。”
　　他每次画画时，完全不带任何情绪，又如何把喜怒哀乐分享给看画的人？
　　“宝贝，你太死板了。”寒霜霁用力捏了下他手心，“你认为的画中故事是什么？”
　　“像剧本那样。”
　　“错了。剧本有起承转合，画只有一个片段。世界上不是每幅画，都是清明上河图。”寒霜霁有理有据给他分析，“我学编剧，老师告诉我们，并非只有轰轰烈烈才算故事。生活中的茶米油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只要能让大家看进去，就是好故事。”
　　蔺渊认真倾听他的话，若有所思。
　　“不是每个故事都跌宕起伏，你也没必要逼自己大喜大悲，用笔讲好自己就够了。”寒霜霁仰起脸，一字一句说，“你画的很好看，不要放弃。”
　　蔺渊垂眸，跟他对视片刻，才说，“嗯，不会放弃的。”
　　他以前创作时，常常觉得迷惘。
　　虽然喜欢画画，却不知道自己应该画什么，只好把眼前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
　　可现在，蔺渊突然就明白了。
　　“你说要给我当模特，还算数吗？”
　　“算数呀”寒霜霁跃跃欲试，“脱衣服吗？”
　　“……你不要期待奇怪的事情。”
　　“嘁。”寒霜霁撇撇嘴，“你懂什么？不穿衣服的话，更容易千古流传。”
　　蔺渊揉了揉眉心，挫败地说，“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没穿衣服。其实它们之所以千古流传，由于当时的历史环境、文化、信仰等各种因素。”
　　“听起来好复杂，算了。”寒霜霁撇撇嘴，“我勉为其难穿条裤子。”
　　“衣服也要穿！”
　　“好啦好啦。”寒霜霁敷衍着同意，拿出手机，变换角度把蔺渊那张画拍下来。
　　拍完照片，他收起手机，又多看两眼画，“还有吗？”
　　“应该还有。”蔺渊不太确定，想了想，说，“我问问导师吧。”
　　蔺渊的导师，非常具有街头艺术家气息，眼眶乌青胡子拉碴，颓废且丧。
　　整个人瘫在画室的软座椅上，就差把‘摆烂’两个字贴满全身。
　　“你来啦，找画啊。”导师摆摆手，“随便找吧。”
　　蔺渊见他这副鬼样子，心下了然，试探着询问，“瓶颈期？”
　　“呵，我哪有瓶颈期？人家的瓶颈期突破后，前方是广阔的天地。我呢？就是一根吸管，艺术之路永远那么窄。”
　　寒霜霁听到他的比喻，淡淡说，“吸管是开放性结构。你吹口气，全世界都属于你。”
　　“有道理。”导师挣扎着翻了个身，崩溃地捂住脸，“我连吸管都不是，我是个没有才华的废物！”
　　“想开点。”寒霜霁走过去，拍拍导师的肩膀，“至少你有明确的自我认知。既然没有才华，就选择没有才华的生活方式吧，比如放弃美术。”
　　“不行！”导师立刻摇头，“画画就是我的生命，一旦停下笔，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呵。”寒霜霁露出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你已经停下画笔了，难道你死了吗？还不快点画！”
　　“我错了！”导师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整个人豁然开朗，重新拿起画笔准备创作。
　　专心致志画了两笔，他才反应过来，错愕地看向寒霜霁，“等等，你谁？”
　　“老师，你好。”寒霜霁一改刚才的恐怖模样，笑容甜美乖巧，“我是蔺渊的男朋友。”
　　“哈？”导师看向蔺渊，震惊的眼神仿佛说：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蔺渊假装没读懂他的眼神，直接说明来意，“导师你好，我想找以前留在学校的画。”
　　“哦哦，我帮你找……”导师正准备从位置上起身，目光落到只画了两笔的画板，动作突然迟疑。
　　他瓶颈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打起重新画画的精神。
　　蔺渊看出他的心思，便说，“你继续画，我自己找就行。”
　　“好好好。”导师一屁股坐回去，拿起笔，头也不抬的说，“你们的作品，都收在柜子和箱子里，慢慢找吧。”
　　蔺渊回应，“好。”
　　寒霜霁缓缓转过脑袋，看向画室墙边整整六个四开门储物柜，还有储物柜上方几十个大箱子，打出几个问号。
　　保守估计，这里至少有几万张画，要找到什么时候？
　　幸好，那位导师看起来不修边幅，对待学生作品却格外细致。每个收藏作品的橱柜，都标注清楚是哪一届学生。
　　里面的画作按提交时间排列好，仔仔细细做了防氧化和防蛀处理，看起来应该能保存很久。
　　蔺渊找到自己那一届的橱柜，先从刚入学的作业开始翻。
　　大一新生阶段，刚开始画画的同学们，交出的作品尚且稚嫩。即使外行人，也能看出瑕疵。
　　寒霜霁找到蔺渊的第一次作业，画窗外风景。色彩运用比同期学生高明，足以看出蔺渊过人的技巧。
　　只是，他画中的窗和风景普普通通。
　　寒霜霁看来看去，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蔺羡君同学，能说说你的创作理念吗？”
　　蔺渊麻木的回答，“因为老师要求交作业，不交扣平时表现分。”


第73章 应该说特别眼熟。
　　寒霜霁翻遍整个大一阶段的学生画作, 把其中蔺渊的作品找出来，仔仔细细观摩对比。
　　经过一整年的学习和锻炼，蔺渊同学技巧方面进步神速。色彩、构图、线条运用, 都有非常明显的变化。
　　唯独作品的故事性方面，丝毫没有进步。依旧看到什么画什么，与照相机抢工作。
　　寒霜霁取笑几句, 又翻开大二的作品合集。
　　美术学院五月份期末考试, 六月到九月份放暑假, 期间不会布置作业。
　　寒霜霁翻到大二第一张作品,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也不知道暑假三个月中，蔺渊经历了什么事, 导致作品取材和构图发生变化。
　　从大二开始, 蔺渊不再画单纯的静态风景，而会融入一些动态元素。构图不仅仅局限于眼睛看到的东西, 会向更远的地方延伸，整个风格逐渐接近展窗里那副画。
　　“你暑假期间, 做什么了？”寒霜霁好奇地问, “偷偷内卷自己吗？”
　　“不是。”蔺渊解释道，“我去外面写生了。”
　　“写生？”
　　“嗯。我们专业有好几个室外写生点，其他同学画腻了校园风景, 就会结伴去写生的地方。我不想跟别人一起画, 所以趁他们放假的时候，独自去写生的地方取材。”蔺渊说着，扬起脖子, 指指橱柜上面的箱子, “作业之外的画, 应该放在那个箱子里，你要看吗？”
　　“要啊，等我先看完你的作业。”
　　寒霜霁继续往后翻。从大二开始，蔺渊的画风逐渐成熟、稳定，形成自己的风格。单纯从画面来看，已经达到可以出师的水平。
　　奈何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寒霜霁把那些画重新放回去，揉揉眼睛，意识到画室内光线有些暗了。
　　再转过去看看窗外，日色渐昏，天快要黑了。
　　蔺渊已经把放画的箱子拿下来，正准备打开。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还有通告。”寒霜霁按住他的手，说，“我不想草草看一遍，下次再来吧。”
　　“也好。”蔺渊再次搬起箱子，作势要放回去。
　　“咦？”导师才思泉涌，一个下午画完线稿，这才如梦初醒看向他俩，“不继续看了吗？那个箱子里的画，你要是错过太可惜了。”
　　寒霜霁疑惑，“为什么？”
　　“那可是蔺渊转型的关键时期。”导师摸摸长满胡茬的下巴，“虽然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从那之后，蔺渊的画就变得生动了。以前像一滩死水，后来至少有点涟漪。我特别想找到让他改变的关键点，但是直到他毕业，也没有找到。”
　　“这样。”寒霜霁原本打算回家，听见导师这么说，遂决定先把画看完再说。
　　反正他是老板，通告可以推。
　　蔺渊打开箱子，把里面的画一张张拿出来，首先是其他同学的写生作品。
　　寒霜霁对蔺渊以外的学生，兴趣缺缺，漫不经心扫两眼，快速翻过去。
　　翻着翻着，他手底下速度明显变慢。
　　寒霜霁看到画中的灌木，丛林，破败潮湿的废弃房，处处笼罩着被光抛弃的阴霾。
　　有些眼熟。
　　不。
　　应该说特别眼熟。
　　寒霜霁自从出院以后，对于过去遭受的苦难和凉薄，基本已经淡忘。
　　即使模模糊糊记得自己遭受过同学排挤，被同行冷眼欺负。
　　可由于事情过去太久，寒霜霁懒得深究，索性放任自己淡忘。
　　唯独有一件事，在他记忆中，深刻且鲜明的占据一席之地。
　　14岁那年。
　　中考的第二天，他被绑架了。
　　寒霜霁四肢被捆绑。绑匪蒙住他的眼睛，用脏布堵住嘴巴，强行塞进后车厢。
　　寒霜霁躺在充满酸臭和机油味的后车厢，哭了很久很久，车子才停下。绑匪把他拎出来，关到潮湿狭小的房间。问出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又重新堵住寒霜霁的嘴，打电话威胁家里人快给赎金。
　　从他们的对话中，寒霜霁知道，就算家里人按时给赎金，绑匪依旧不会放过他。
　　那些作恶多端的匪徒，会杀了他，然后逃到国外逍遥快活。
　　寒霜霁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美术生特意过来取景。他趁着绑匪换班休息吃饭时，把寒霜霁弄出来，还叫来警察抓绑匪。
　　那天，寒霜霁害怕极了，身体完全依靠本能行动，躲在美术生的写生休息室瑟瑟发抖。
　　听到警察叔叔的声音，他紧绷的神经放松，直接晕了过去。
　　后来，寒霜霁从医院出来，才知道警察先生抓住两位绑匪，请他一起去指认罪犯和犯罪现场。
　　寒霜霁全程被蒙住眼睛，到了地方才知道，囚禁自己的地狱长什么模样。
　　至于绑架他的绑匪，寒霜霁同样第一次见。他心里害怕，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问警察叔叔有没有找到救他的人。
　　“没有。我同事等了好几天，没见到他回来。”警察叔叔说，“绑匪说他在争执中受了伤，可能要养伤吧。”
　　后来，寒霜霁家里给出高额悬赏，想要答谢救他的人。结果通过各种渠道，大肆宣传，依旧没有找到对方。
　　“这里也是你们的取景地点吗？”寒霜霁抽出画了房子的画，急急向蔺渊确认。
　　“嗯。”蔺渊指指曾经寒霜霁被绑架那间破屋子，隔壁四面透风的房间，“它是我们的临时休息室，后来因为出了点事，被拆了。”
　　寒霜霁被绑架后，警方害怕类似事情发生，对那里的废弃建筑进行拆除。
　　寒霜霁眼睫颤了下，问，“你去过吗？”
　　“去过。”蔺渊说着，皱了下眉，“那次画画体验，不太愉快。”
　　他翻翻箱子，从里面拿出画到一半的画，没有署名。
　　寒霜霁接过画，发现颜色还没上完，画纸皱巴巴的。
　　“什么情况？”寒霜霁问。
　　“嗨，别提了。”导师拿出烟盒，叼了根烟点燃，深沉地吐了个烟圈，“他那次写生回来，伤了手，差点不能画画了。”
　　“啊？”寒霜霁睁大眼睛，看向蔺渊的手。
　　蔺渊缩了下，把手藏着身后，“我们先出去吧，我慢慢跟你说。”
　　“咳，咳咳。”闻不惯二手烟的寒霜霁说了声好，跟随蔺渊走出画室。
　　山里天黑得早，学校里一片漆黑。蔺渊怕他迷路，紧紧握住寒霜霁的手。
　　往校外走同时，顺便讲讲自己最糟糕的写生经历。
　　“我有没有说过，我画画速度特别慢。即使老师布置的日常作业，从草稿到完成，我至少需要画整整五天。”
　　“第一次知道。”
　　蔺渊继续讲，“我每次出门写生，必须带上食物和水，在那个地方呆八天十天，期间不能有人打扰。”
　　“你刚才说的那个地方，我大一暑假去过。那里人迹罕至，有好几个地方适合取景。所以我本来打算呆半个月，完成两张画。”
　　“结果画到第三天，”蔺渊说到这里，语气透出浓浓的怨念，“附近莫名其妙多了几个人，而且精神状态有点问题，一直吵吵嚷嚷争执什么事情。”
　　“我被他们吵得没办法画画，所以想过去沟通一下。走到他们房子附近，才听清楚那些人在商量要不要撕票。”蔺渊顿了几秒，告诉寒霜霁，“你可能不相信，他们绑架了一个小孩。”
　　寒霜霁唇线紧抿，表情既严肃又紧张。
　　蔺渊以为他不相信，再次强调，“我真的遇到了绑架，我没有骗你。”
　　“我信。”寒霜霁冷静地说，“继续说。”
　　“接下来，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蔺渊用极其随意，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语气讲，“我报了警，想办法把小孩弄出来，然后换个地方重新画画了。”
　　“就这？”
　　“对啊。”蔺渊烦躁地说，“直到暑假结束，我那张画依旧没完成。早知道，应该提前几天过去。”
　　“你……”寒霜霁尽力平复心情，组织语言问他，“你只关心自己的画吗？”
　　蔺渊似乎有些懵，迷茫地反问，“不然呢？”
　　“你救出来的那个孩子，你不关心吗？”
　　“警察把他接走了，应该不需要我担心。”蔺渊丝毫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我以为他回去了，我就可以继续画画。结果接下来好几天，警察一直在附近徘徊。”
　　“理由呢？”
　　“绑匪没抓到？”
　　“笨！”寒霜霁瞪了他一眼，“有没有可能，警察是为了找你？”
　　蔺渊不理解，“找我做什么？”
　　“能被绑架的孩子，一般来说非富即贵。你救了他，应该找他家里要点好处吧？”
　　“我又不缺钱，不是为了好处才救他。”蔺渊理直气壮地说，“我甚至不是为了救他而救他。”
　　“够了，”寒霜霁甩开他的手，“你别说话了！”
　　此时此刻，寒霜霁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个大傻比。
　　竟然为了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心心念念惦记这么久。
　　蔺渊深感冤枉，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是寒霜霁主动问的。
　　寒霜霁闹脾气，甩开他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住。
　　他转过来，看向蔺渊。
　　月光洒下朦胧的清辉，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
　　“蔺渊。”寒霜霁轻轻叫住他。
　　“嗯？”蔺渊不明所以，却坚定的来到寒霜霁身边，再次拉住他的手。
　　“虽然你没有打算救我，还嫌弃我影响你画画。但是…”寒霜霁扑向他，撞进蔺渊怀里，“谢谢你哦，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艺术家。”
　　“你说什么……”蔺渊没听明白，刚要追问。脑子里灵光一现，想通了。
　　等等，原来小孩是寒霜霁吗？！
　　蔺渊慌了，忙说，“等等，你听我解释！”


第74章 “骗子。”
　　蔺渊以前的性格, 更像父亲蔺迟。
　　所以，他说当时专注于画画，对周遭发生的事情不太关心这一点, 纯属陈述事实，没有夸张成分。
　　但是吧，知道当初那个被绑架的小孩, 竟然是寒霜霁以后。强烈的求生欲, 促使蔺渊必须改个说法。
　　至少让寒霜霁感受到自己的关切, 哪怕只有一点点。
　　“其实我报警以后, 怕留在里面的绑匪再去找你，没有离开太远。”蔺渊说，“我本来想把他们引开, 再过去找你, 但是他们太难缠了。”
　　寒霜霁双手捧着蔺渊的右手，指腹细细摩挲,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伤到哪里了？”
　　“这个位置。”蔺渊让他摸右手虎口的位置, 还能摸到当时留下的疤。
　　事情过去好多年, 疤痕早就淡了。平常跟掌纹交错，不仔细看很难分辨。
　　寒霜霁反反复复抚摸。突然笑了，“骗子。”
　　“嗯？”
　　“你明明说, 只在意画画。结果, 还不是为了救我，弄伤画画的手。”寒霜霁握住他的手，低头在伤口处印下一吻, 又说, “骗子。”
　　蔺渊解释, “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你根本没有想。”寒霜霁笃定地说，“你本来就不是那种面对苦难无动于衷的人。”
　　“也许吧。”蔺渊笑笑，伸手过去揉揉男朋友的头发，“原来是你啊。”
　　“意外吗？”寒霜霁难得没有拍开蔺渊的手，嘟囔说道，“我也很意外。”
　　“意外，更觉得庆幸。”蔺渊深深看他，“庆幸我当时没有无动于衷。”
　　“放心吧，你做不出那种事。”寒霜霁收起各种情绪，突然拽着他往前跑，“快点！我明天还要赶通告呢。”
　　“好好好。”
　　**
　　“阿霁，早~”
　　清晨八点，电视台工作人员热情洋溢的跟寒霜霁打招呼。
　　“早安。”寒霜霁懒懒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偏偏他今天要录制的物料，必须拿出活力和元气，否则肯定会重拍一遍一遍又一遍。
　　原因无它。
　　寒霜霁今天要录的节目，是他跟一大堆小学生的合作演出，为了庆祝六一儿童节。
　　寒霜霁接到通告时，再三质问闵野，“电视台确定没有请错人吗？”
　　“让我给孩子们过儿童节，我跟儿童有关系吗？”
　　“有。”闵野斩钉截铁的说，“你五岁。”
　　寒霜霁默了。
　　救命，以后不能随便玩年龄梗。
　　当今社会，智能电子设备越来越年轻化，许多青少年也开始上网，追星。
　　电视台特别注重娱乐圈对青少年的影响，立志为孩子们打造正能量好偶像。因此，关于儿童节的表演明星，主办团队认认真真挑选了很久，总算定好名单。
　　翻翻拟邀名单，其中大部分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曾经伴随一代又一代青少年成长。
　　然而，主办团队经过商议，总觉得表演嘉宾平均四五十岁，不够年轻化，跟这一代青少年代沟太大。
　　于是，他们将目光投向新生代。经过反复挑选，通过品行、形象、业务能力、成绩等各个维度进行考量，寒霜霁和蔺渊从中脱颖而出。
　　人人都知道，蔺渊从来不参加表演类节目。因此，候选人只剩下寒霜霁一个。
　　节目单官宣时，寒霜霁的死忠黑上蹿下跳，质疑寒霜霁的性取向有问题，会给青少年造成不好的影响。结果说了两句，就被寒霜霁家粉丝怼回去了。
　　【都已经2022年了，别给自己裹小脑。阿霁接受采访时说过，对于性别和性取向需要正确引导，平等对待。而不是大张旗鼓的特殊化妖魔化。】
　　【阿对对对，推荐黑子都去看看我老婆的采访。老婆说孩子好奇心很重，越不让碰的东西越想了解。国内教育太含蓄了，什么都藏着掖着不敢说，导致好奇的孩子自己摸索，酿出多少悲剧？】
　　【我赞同阿霁的观点！无论哪种人，哪种爱情，只要没有犯罪，就应该大大方方站在阳光底下。】
　　【‘告诉所有人，这样是正常的，不要另眼相待。’】
　　【姐妹们，不要因为黑子的话，过度讨论阿霁的性向。尊重每一种人生，love&peace。】
　　【我给你们盘盘为什么请寒霜霁。首先，我家宝宝成绩好，爱学习的好少年谁不喜欢？其次，我家宝宝有才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华夏千年纪》了解一下。最后，寒霜霁业务能力能打，有作品有流量，不请他难道请你吗？】
　　【总之，期待寒霜霁小朋友的六一儿童节汇报演出~】
　　【霜崽！妈妈爱你！】
　　从去年开始，寒霜霁同学要么上学，要么进组拍戏，经常好几个月不露面。
　　寒霜霁粉丝非常珍惜偶像出现的机会。节目还没有录制呢，粉丝们早早开始刷词条造势，给予高度关注。
　　主办团队不敢怠慢，特意去小学校园，为他挑选聪明伶俐，并且能歌善舞的小朋友。
　　寒霜霁做好造型，懒洋洋来到摄影棚内，瞬间吓醒了。
　　不大的摄影棚，满地都是小朋友。男宝宝打扮成小蜜蜂，女宝宝打扮成花蝴蝶，叽叽喳喳互相玩闹。
　　寒霜霁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
　　原本他以为，今天的穿搭理念特别潮，时尚撞色拼接混搭风，背后还有圆弧框架设计。
　　看见到处飞舞的小蜜蜂和小蝴蝶，寒霜霁懂了。
　　什么框架设计？
　　他是一朵纯纯的花仙子。
　　“小朋友们。”负责带队的老师拍拍手，为满地乱跑的小朋友介绍，“今天要跟大家一起表演的大哥哥来啦，来咱们一起跟哥哥打招呼，三、二——”
　　老师倒数三个数，整个摄影棚小朋友立正站好，奶声奶气说，“寒哥哥好~”
　　寒霜霁反射性后退半步，对他们说，“下课。”
　　“哇~”小朋友们没想到，竟然有不用上课就下课的好事，情绪更加激动。到处蹦蹦跳跳，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有几个文静腼腆的小朋友，乖乖站在角落，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打量寒霜霁，想跟他说话又不敢。
　　工作人员怕他们再闹下去，今天一整天就别想拍了，连忙让老师帮忙组织纪录。
　　老师让所有同学排好队，手背后，闭上小嘴巴。
　　霎时间，整个摄影棚梦回小学课堂，大家再次想起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负责人来到寒霜霁和小朋友面前，示意大家保持安静，拿起台本介绍流程。
　　“首先呢，我来给大家介绍录制内容。”负责人问他们，“你们有没有玩过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有！”
　　“我玩过！”
　　小朋友纷纷举手。
　　寒霜霁沉默不语。
　　负责人又问，“丢手绢呢？”
　　“有有有！”
　　“还有木头人游戏。”负责人连续报出好几个游戏，孩子们都玩过。
　　唯独寒霜霁冷眼旁观，丝毫不给反应。
　　旁边工作人员以为，他嫌游戏太幼稚，所以闹情绪。
　　便小声跟旁边人讨论，要不要换点有难度的游戏。
　　直到负责人说，第一个环节要进行游戏串烧时，寒霜霁才悠悠开口，“抱歉，我没有玩过。”
　　“啊？”负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哪个没玩过？”
　　“全部。”寒霜霁告诉他，“参与人数超过两个的集体游戏，我都不会玩。”
　　“怎么会…？”工作人员也懵了，面面相觑。
　　难道有钱人家的小孩，从小玩钢琴竖琴小提琴，对平民游戏不感兴趣？
　　寒霜霁感受到他们的疑惑，用轻松的语气说，“因为我人缘很差，其他小朋友不愿意带我玩。”
　　“寒哥哥！”有个胖乎乎的孩子举起手，大声说，“我跟你玩！”
　　旁边小女孩振振有词，“老师说了，不能排挤其他小朋友。”
　　“大朋友也不能排挤。”
　　“寒哥哥，我们都愿意和你玩。”
　　“谢谢。”寒霜霁低头俯视他们，笑得一脸明媚，“既然你们争着抢着陪我玩，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这个幼儿园的老大了！”
　　“啊？”小朋友们集体傻眼。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幼稚的大人。
　　“阿霁。”旁边工作人员弱弱提醒，“他们都是小学生。”
　　“没关系。”寒霜霁愉快地说，“反正，我是老大就够了。”
　　接下来，游戏串烧环节中，可怜的小朋友们第一次体验到，玩游戏是多么累崽的事。
　　寒霜霁没有玩过那些游戏，对规则一窍不通。小朋友们必须七嘴八舌，先教会他怎么玩，然后才正式开始。
　　玩游戏过程中，寒霜霁的身高和力量，似乎没有发挥太大优势。小朋友必须故意让着他，避免笨手笨脚的寒哥哥被淘汰。
　　录完游戏环节，所有小朋友已经跟寒哥哥打成一片。甚至不喊他寒哥哥，直接改口叫阿霁。
　　“阿霁，我们要唱歌了，你快点坐好。”
　　“我们要一起唱歌哦，你不要出错啦。”
　　“阿霁笨笨的。你要是唱不好，会被老师留下来单独练习。”
　　“才不要呢。”寒霜霁幼稚的威胁，“你们都要听老大的话，好好唱歌，不能让我被留下。”
　　“阿霁才不是老大呢。”
　　“嘘，如果你不叫他老大，阿霁会哭哭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工作人员有些绝望。
　　“这不是挺好吗？用幼稚打败幼稚。”现场有个跟寒霜霁合作好几次的妹子，夸奖道，“别被阿霁的表面蒙蔽了，他太清楚什么时候，应该拿出什么样的状态，做什么样的事情。”
　　因为某‘幼稚园老大’的威胁，唱歌part基本一遍就过，比其它合作舞台更加自然。
　　寒霜霁摸摸孩子们脑袋，愉快地说，“真棒，等会儿你们请我吃糖。”


第75章 白天兢兢业业拍戏，晚上勤勤恳恳学习。
　　六月将至, 寒霜霁原本忙碌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
　　临近期末，学校里各科考试扎堆。寒霜霁本学期出勤率很低, 必须拿到高分，才能顺利通过考试。
　　电影戏剧学院内，明星和准明星每年都有, 经常会因为工作通告, 耽误正常上课。因此, 挂科申请重修的事例许许多多。
　　但是, 寒霜霁情况不同。
　　他拿到了第一学年的国家奖学金，怎么能随随便便挂科？
　　屋漏偏逢连夜雨，寒霜霁悬梁刺股挑灯夜战之际, 《原点》迎来杀青戏。几乎每场都是极具张力和爆发力的重头戏, 拍摄任务骤然增加。
　　寒霜霁身为男主角，戏份比其他人多, 拍摄起来更有难度。
　　双重压力之下，可怜寒霜霁只好废寝忘食。白天兢兢业业拍戏, 晚上勤勤恳恳学习。
　　偶尔因为拍夜戏, 导致昼夜颠倒。他也会立刻调整过来，把落下的课程补上。
　　连续半个月的高强度生活，寒霜霁顺利通过考试, 拍完杀青戏, 人突然就空闲下来。
　　再回过头，瞅瞅最近的卷王生活，寒霜霁赫然发现——
　　实在太太太忙了。
　　竟然一直没睡男朋友。
　　“宝贝~”寒霜霁扑进蔺渊怀里, 熟练的摸摸小腹, 用标准的渣男语录哄他, “最近想我了吗？”
　　蔺渊回答，“没有。”
　　“宝贝生气啦？都怪不好，居然冷落你。”寒霜霁一副浪子回头的模样，诚恳认错，“虽然为夫被其它小妖精缠着，脱不开身，但我心里还是想你的。”
　　“寒霜霁。”蔺渊露出无奈又纵容的表情，“不要说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那我要怎么说？”寒霜霁撇了下嘴，嘟嘟囔囔，“谁让你说不想我。”
　　“请问，你又忽视我了吗？”蔺渊叹了口气，“拍戏期间，我一直跟你形影不离。你回学校考试，每次都是我送你。过去半个月，我们没有分开过。”
　　“呃。”寒霜霁陷入思考。
　　蔺渊一脸习以为常的认命。
　　“好嘛~”寒霜霁扑在他身上挨挨蹭蹭，企图萌混过关，“宝贝别生气啦~老公我今晚好好补偿你。觉悟吧~”
　　“抱歉。”蔺渊努力保持坐怀不乱的高尚情操，硬撑着推开寒霜霁，整理好自己衣服，“我今天有通告，接下来要去机场，大概过个两三天才能回来。”
　　“通告？”寒霜霁眯起眼睛，开始无理取闹，“通告有我重要吗？”
　　“没有。”蔺渊四平八稳回答，“但是我接通告，能给你赚钱，老板。”
　　“哦~”寒霜霁总算想起来，是自己前段时间要求孟海，多给蔺渊接几个通告。
　　毕竟，蔺大影帝是公司里最赚钱的艺人。
　　寒霜霁身为资本家，当然要榨干摇钱树身上所有价值。
　　“你快去吧，好好工作。”寒霜霁一秒清醒。
　　“你呀。”蔺渊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又想把人抓过来，用力打屁股。
　　没办法。
　　自己找的男朋友，只能宠着。
　　上半年，蔺渊主演的现实题材电影大受好评，票房口碑双丰收，再次坐实他‘票房灵药’的身份。
　　可人人都知道，身为艺人，被捧得太高不算好事。
　　万一踏错哪步，坠入谷底，摔得肯定比别人惨。
　　娱乐圈内外，许多人嫉妒蔺渊的成就，希望他坠落谷底。
　　然而，现实一次次令他们失望。蔺渊不仅能扛起票房，连他拍摄的电视剧《天子谋》，客串出演的电影《如爱》，同样红极一时大受好评。
　　再加上蔺渊家世清白，关系网简单。即使把他过去翻个底朝天，除了发现‘蔺渊是寡王’以外，没有任何黑料。
　　即使同行嫉妒到眼红，只能躲在暗地里咬牙切齿，偷偷祈祷蔺渊下一部电影扑街。
　　可惜，蔺渊下一部作品，宣传片才公布。所有人瞬间意识到，由蔺渊亲手创造的票房纪录，或许会被蔺渊亲自打破。
　　那可是全世界范围内，赫赫有名的大ip科幻片续作。每次推出新作品，全球四十多个国家同时上映，单部影片票房至少过百亿。
　　此次，电影房首次启用东方艺人作为主角，原本引发一定争议。担心黄种人身材不够高大，体格不够硬朗，破坏电影整体的视觉冲击力。
　　然而，蔺渊定妆照公布时，外界所有争议瞬间消失。
　　蔺渊身材足够标准，毫不软弱。
　　重点是他那张脸，英俊精致。是整个系列影片中，男演员颜值天花板。
　　就冲他完美的脸，观众愿意忍受一定限度的演技瑕疵。更何况，蔺渊演技没有瑕疵。
　　此次续作，是电影方和观众一致认为拍摄难度最大的影片。拍摄过程需要上天下海，徒手攀爬，负重吊威亚。许多拍过前作的外国演员，皆因为伤痛或者拍摄难度太大，几度濒临崩溃。
　　蔺渊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不仅如此，他还凭借优秀的演技和身体素质，提前完成工作。
　　杀青后，电影制作人问他，“你难道不觉得累吗？”
　　“觉得。”蔺渊回答，“比起累，我更无法忍受与爱人分别。”
　　这段片场花絮流出，影迷哀嚎‘他竟然有爱人’之余，对蔺渊的评价又提高几分，十分期盼电影播出。
　　前些天，电影官方宣布定档，依然全球同步播出。
　　蔺渊刚拍完《原点》，新电影的宣传工作全部落到他身上，丝毫没有喘息机会。
　　毕竟，新电影的演员来自各个国家。参与拍摄的国内演员，只有蔺渊一个，他必须独自完成国内所有宣传工作。
　　蔺渊检票登机，坐进头等舱的小房间，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内心隐隐失落。
　　并非他抗拒工作。
　　只是，寒霜霁好不容易闲下来，自己却开始忙碌。
　　时间错开，接下来又要浪费很长一段时间。
　　太糟糕了。
　　世界上难道没有恋爱假吗？
　　“先生，你好。”有人敲敲门，走进小房间。
　　说话声音很轻，似乎故意压低。
　　“飞机即将起飞，请你系好安全带。”
　　“嗯。”蔺渊低头，余光看见对方的制服长裤。
　　他脑内无意识思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自己提前二十分钟登机，离起飞时间应该还早。
　　而且，对方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先生，你系的不对。”那人说，“需要我帮你系吗？”
　　“不用。”蔺渊坐过那么多次飞机，第一次有人说他系安全带方式不对。
　　他解开安全带系扣，正准备重新系。旁边伸过来两只白皙的手，拿过安全带两端，沿着小腹一路往上，绕过蔺渊的胳膊，硬生生拉到蔺渊脖子后面扣紧，把蔺渊整个固定在座位上。
　　蔺渊看到他压低的帽檐，敞开的领口，还有那张好看至极的脸。
　　怎么看都不像正经空乘人员。
　　“先生，这样绑得比较牢，你觉得呢。”
　　蔺渊闷闷应了声。
　　“你满意吗？”
　　蔺渊唯有回答，“满意。”
　　“谢谢你的喜欢。”他伸出凉丝丝的手，拍拍蔺渊脸，不怀好意的说，“我是你本次的专属服务人员，工号229，有需要随时找我哦~”
　　“好。”某人又开辟了新玩法。蔺渊别无选择，只能配合他。
　　寒霜霁唇角上翘，语气又轻又软，贴在他耳边暧昧地说，“我不是正经空乘，特殊服务也提供哦，欢迎找我~”
　　“别胡闹。”蔺渊瞄了眼时间，“真的要起飞了。”
　　“什么呀。”寒霜霁还没玩够，不情不愿松开蔺渊，“都怪你太慢了，我的捆绑play还没开始呢。”
　　“我的错。”蔺渊主动承认错误，然后才问，“你怎么来了？”
　　“那我走？”
　　“不要。”
　　“你看，你一脸需要我疼爱的表情。”寒霜霁勾起蔺渊下巴，在他唇角印了一吻。
　　“那个……”真·空乘小姐姐尽量保持微笑，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提醒，“寒先生请回到你的座位，飞机起飞过程容易颠簸，两位可以等飞行平稳后再继续接吻。”
　　“好嘛。”寒霜霁丝毫没有被撞破的窘迫，顺势捏了下蔺渊的脸，“宝贝乖，我等会儿再过来临幸你。”
　　空乘小姐姐目送他回到旁边座位，内心翻云覆雨格外复杂。
　　由于此次航程仅仅只有两个小时，寒空乘的剧本只开了个头，便潦草收场，导致他非常恼怒。下飞机时不愿意理男朋友，自顾自走在前面。
　　蔺渊十分无辜。
　　两个小时不够，为何会变成他的过错？
　　蔺渊此次录制，属于公开行程。
　　当地的粉丝知道他要来，自发组织接机，带上蔺渊的应援头箍和手幅，守在机场vip出口外，伸长脖子盼望蔺渊快点出来。
　　“来了来了！”前排妹子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激动地大喊一声。
　　“渊哥！”
　　“欢迎渊哥，渊哥录制顺利！”
　　“啊啊啊！蔺渊我爱你！”
　　其他粉丝没看清楚，扯着嗓子一通瞎喊，眼巴巴等人过来。
　　终于，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蔺渊粉丝看清楚对方长相，诡异的沉默几秒。
　　艹，认错人了。
　　难怪他们觉得眼熟，原来是渊哥的男朋友。
　　“嫂、嫂子？”
　　短暂静默后，有位勇士打破沉默。
　　“谁叫的？”寒霜霁警觉，立刻看过来。
　　人群一片安静，没有人吭声。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以后你们叫我哥，叫他嫂子。”寒霜霁兀自给出解决方案。
　　“这……”臣妾做不到啊。
　　喊了好几年哥，哪能随随便便改口。
　　没等他们消化，蔺渊从后面过来。听见寒霜霁和粉丝的对话，淡淡说，“我没意见。”
　　蔺渊粉丝再次意识到，自家偶像是个恋爱脑耙耳朵，心情十分复杂。
　　渊哥，求你有点意见吧！


第76章 高兴，高兴得想死。
　　蔺渊粉丝接机归来, 纷纷发出寒霜霁的机场照。
　　寒霜霁家粉丝将照片放大，仔仔细细研究标配口罩和狐媚眼。再三确定照片里的人，就是自家即将过六一儿童节的宝贝老婆, 顿时又羡慕又震惊。
　　【阿霁！！！我的老婆阿霁！早知道你要来，我肯定去接机！】
　　【错过老婆了呜呜呜……】
　　【寒霜霁为什么来G市？他有通告吗？】
　　【资深霁粉告诉你：没有。他上一个通告是儿童节文艺汇演，下一个通告是儿童节reaction直播。】
　　【所以, 阿霁特意陪渊哥赶通告？】
　　【太甜了~又给我嗑到了~临渊羡霁yyds。】
　　【不好意思, ky一下, 他这样算老板监工吗？】
　　由于某位网友神奇的脑洞, 大家纷纷脑补陪老板出差的诡异场景。好好一大颗CP糖，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毕竟，天底下没有喜欢陪老板出差的人, 没有！
　　蔺渊今天要录制访谈类综艺, 已经提前拿到问题稿和回答方向。
　　他参加访谈节目，无论工作团队, 还是节目组员工，都会觉得十分省心。
　　蔺渊稳妥, 端庄, 言之有物。
　　即使节目组没有提前给稿子，他依然对答如流，不会说让人抓住把柄的答案。
　　然而, 问题在于, 蔺渊带了寒霜霁过来。
　　做过访谈节目的幕后人员，只要再见到寒霜霁，十有八.九会ptsd。
　　众所周知, 采访寒霜霁之前, 必须把答案限制到‘照着原稿念, 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改动’的地步。否则，以寒霜霁的本事，分分钟爆出大新闻。
　　比如豪门秘闻、娱乐圈内幕、怎样钓到顶流等等。
　　网友表示喜闻乐见，热度八卦度全都有。唯独幕后工作人员累觉不爱，没日没夜为他加班。
　　看见寒霜霁和蔺渊一起出现，访谈节目的所有员工，集体打了个哆嗦。
　　“嗨。”寒霜霁向大家打招呼，“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呃。”
　　“今晚太阳真圆。”
　　“呸，今圆月亮真太。”
　　“呸呸呸！我到底在说什么？”
　　撰稿编辑再次回想被寒霜霁支配的恐惧，说出来的话乱七八糟。
　　寒霜霁眨了下漂亮的眼睛，语气充满遗憾，“我感受到大家对我的思念了。真可惜，今天我不参与采访。”
　　“哇塞！”
　　“真棒！”
　　“还有这种好事。”
　　录制厅内一片庆祝。
　　“但是……”寒霜霁故意放慢语速，慢吞吞说，“我会负责监工哦~”
　　“……”
　　录制厅再次安静。
　　他们很想把寒霜霁请出去，义正言辞告诉他‘不要把私人关系带到工作场合’中。奈何除了私人关系以外，寒霜霁还是蔺渊的大老板。
　　大老板亲自监工，压力来到制作组这边。
　　蔺渊倒是镇定，看来已经习惯处处充满老板的职场生活，做好造型来到主持人对面。
　　主持人正襟危坐，余光扫到寒霜霁，背后密密麻麻一片冷汗。生怕小祖宗冒出一句‘采访我你高兴吗’。
　　高兴，高兴得想死。
　　“可以开始吗？”蔺渊问。
　　“可以，当然可以。”主持人调整好状态，针对即将上映的科幻大片，提出各种问题。
　　蔺渊对答如流，懂得拿捏‘剧透’和‘适当制造悬念’的尺度。既能让观众感兴趣，又不至于说太多，导致大家猜到剧情走向。
　　听完蔺渊的讲解宣传，全场工作人员不由得心驰神往，恨不得立刻看到新电影。
　　访谈类综艺，假如只说正事，肯定会特别枯燥无趣。
　　问完关于电影的事，制作组还准备快问快答环节，趁机问一些观众感兴趣的八卦。
　　快问快答已经成为各大访谈节目中，必不可少的part。有些访谈节目突发奇想，把快问快答玩出花样。
　　让嘉宾一边做别的事情，一边回答问题，以此降低嘉宾的思考时间。不过脑子说出口的答案，更具有真实性，
　　道具组给蔺渊准备了画板，要求他一边画画，一边回答制作组提出的问题。
　　正式开始前，寒霜霁突然开口，“主持人不需要露面吗？”
　　“啊？不用。”主持回答，“这个环节里，我只需要念问题。”
　　“那~”寒霜霁突然来了兴致，跃跃欲试问道，“可以让我念吗？”
　　“可以吗？”主持看行领导团队，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
　　寒霜霁正当红，通告接的少。
　　难得来一趟，能蹭当然要蹭。
　　“给你。”主持人讲问题卡交给寒霜霁，“我带薪摸鱼。”
　　“加油，认真摸鱼。”寒霜霁接过问题卡，来到摄影机对面，和蔺渊对视。
　　“好了吗？”
　　“准备好了。”蔺渊拿起笔和画板，状态立刻有所改变。
　　所有人瞬间意识到，蔺渊的工作状态，和‘寒霜霁限定’状态，简直天差地别。
　　他周身笼罩的疏离和高冷立刻消散，眉眼变得温柔。说话即使没有笑意，传进耳朵里却缠绵缱倦，煞是好听。
　　“我要画什么？”蔺渊问。
　　寒霜霁看看台本，一本正经回答，“拍摄过程中，你印象最深的场景。”
　　“好。”蔺渊听到要求，立刻拿起笔开始画。
　　寒霜霁有模有样拿起问题卡，看起来尽职尽责照着台本提问。
　　“你认为新电影的票房，能超过之前的作品吗？”
　　“我无法回答，一切交给市场评判。”蔺渊巧妙避开节目组挖的坑。
　　“如果让你选择，你更愿意演超级英雄还是超级大反派。”
　　蔺渊说，“演适合我的角色。”
　　“必须选一个呢？”
　　蔺渊飞快撩了他一眼，“我想演你的对手。”
　　“嗯。”寒霜霁煞有介事点点头，“你果然选超级英雄。”
　　话音刚落，周围人齐刷刷看向寒霜霁。
　　——寒先生，您对‘适合演大反派’这个设定，接受度那么强吗？
　　寒霜霁将台本翻到下一页，继续提问，“剧中有没有大尺度场景？”
　　“没有。”蔺渊秒答，“有感情戏我不接。”
　　“万一你老板逼你接呢？”
　　“呃。”所有人再次看向寒霜霁。
　　蔺渊的老板真过分，不愧是超级大反派。
　　“我会跟他商量，我没办法演感情戏。”蔺渊停下画笔，看着寒霜霁的眼睛，认认真真说，“我只会喜欢一个人，无法表演对别人的爱。”
　　“蔺渊先生，作为演员，你的限制太多啦。”寒霜霁吐槽两句，又说，“但是作为男朋友，我喜欢你的答案。”
　　蔺渊张张嘴巴，正要说话。就见寒霜霁编辑采访稿，一字一句记录，“蔺渊不愿意和我演感情戏。”
　　“……”蔺渊再次为寒霜霁歪曲事实的能力，表示折服。
　　快问快答进行到这里，制作组准备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寒霜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明明问题卡已经翻到最后，他睁大眼睛临场发挥。
　　“你为什么和现在的男朋友交往？”
　　“喜欢他哪一点？”
　　“生活方面有没有摩擦？”
　　“上次吵架因为什么？”
　　“假如某天醒来，你跟他身体互换了，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恋爱中有没有想分手的时候？”
　　“阿霁，够了，真的够了！”
　　眼瞅寒霜霁打算编出‘夫夫情史三千问’，采访团队立刻拦住寒霜霁，努力制止他。
　　怪他们太天真，以为寒霜霁不是主咖，搞不出幺蛾子。
　　事实证明，寒霜霁只要在现场，就能把节目变成少儿不宜，成年人需要家长陪同的版块。
　　“行吧。”寒霜霁勉为其难放过他们，扔下问题卡，眨巴眨巴眼睛问，“画完了吗？”
　　“嗯，线稿画完了。”蔺渊举起画板，展示给镜头。
　　画板上的内容，不属于蔺渊刚才透露的‘重要场景’任何一幕，甚至不是电影场景。
　　他画工挺好，大家立刻分辨出背景的房屋和庭院。
　　寒霜霁站在门口，裹了条绒毯。头发乱糟糟的。睡眼蓬松，恹恹的瞪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主持人看看画，又看看精致漂亮的寒霜霁，难以想象他有这么邋遢的一面。
　　策划小声提问，“蔺渊老师，请问你的画和电影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蔺渊理直气壮回答，“你们让我画拍摄期间，印象最深刻的场景。我立刻想到那天晚上，他来到我家，深夜送我出门工作。”
　　蔺渊望着自己的画，目光温柔，“其实他每天早晨都会送我出门，好像再平常不过，但是我每次都会很感动。”
　　“原来如此。”主持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强行升华主题。
　　“嗝。”摄影师没忍住打了个嗝，嘴里碎碎念，“我吃饱了。”
　　三天后，正逢六一儿童节，访谈综艺正片上线。
　　无数大朋友前来围观。点进去之前，以为是普普通通的电影宣传，结果却发现是狗粮自助餐。
　　【把单身狗骗进来杀！过分！】
　　【制作组有没有心？临渊羡霁有没有心？今天是儿童节呀，放过单身的超龄小朋友吧！】
　　【渊哥自从有男朋友以后，恋爱脑开关就没有关过。】
　　【为什么不让阿霁继续问？我还能吃！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阿霁如果继续问，咱们就看不到这期节目了（羞】
　　【求求寒霜霁，给妈粉保留一点美好的幻想吧，我们晚上还要看你的六一文艺汇演呢。】
　　【霜崽的儿童节表演，我来啦！】
　　当晚七点，寒霜霁粉丝准时守在屏幕前，聚精会神欣赏自家宝贝和小朋友可可爱爱的演出。
　　结果，五分钟过后，无数粉丝震惊到嘴巴合不拢。
　　谁能告诉他们，这只幼儿园里最调皮捣蛋，到处欺负其他小朋友的熊孩子是谁？


第77章 我五岁，她七岁，让着我是应该的。
　　儿童节傍晚, 寒霜霁打开直播间，为自己的节目做reaction。
　　众所周知，寒霜霁同学角度清奇, 见解独到，而且愿意大大方方分享幕后小故事。
　　因此，录播形式的节目播出时, 十有八.九会邀请寒霜霁, 开直播跟大家一起观看。
　　节目组没有限制开播时间和直播时长, 只要求寒霜霁看完自己表演。
　　恰好寒霜霁今天时间充裕, 他本人又足够敬业。儿童节晚会刚开场，压轴表演的寒霜霁小朋友，已经准备好零食汽水男朋友, 准时守在屏幕前。
　　“来啦~”寒霜霁朝镜头挥挥手, 把旁边的蔺渊扯过来，“我今天带了监护人。屏幕前各位小朋友, 也请在监护人的陪同下观看直播。”
　　“嗯。”蔺渊配合的应声。
　　直播间实时弹幕，刷满无数小问号。
　　【阿霁老婆你认真的？？？】
　　【在监护人的陪同下看夫夫直播, 恐怕会因为扭得像蛆被暴打。】
　　【我以为是阿霁单人直播, 怎么渊哥也在？】
　　【艾特官方过来瞧瞧，阿霁老板带手下员工来捧场，这波属于你们蹭到了。】
　　【金主爸爸看到没？给渊哥通告费！顶流很贵的~】
　　时值初夏, 刚入夜, 最是乘凉吃夜宵的好时候。
　　寒霜霁小朋友迎来属于自己的节日，十分放飞自我，舍弃身材管理买了一大堆食物。卤味烧烤麻辣烫, 炸鸡可乐小龙虾, 满满当当全部堆在面前的桌上。
　　直播现场除了寒霜霁和蔺渊, 还有几位负责举镜头的工作人员。眼巴巴盯着香气四溢的夜宵，口水直流三千丈。
　　寒霜霁故意刺激他们，介绍食物时，举到镜头前面展示。除了对观众造成成吨伤害以外，摄影师遭受香味和卖相双重攻击，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你为什么咽口水呀？”寒霜霁茶里茶气问，“你很馋吗？”
　　“老板，请你坐回去。”摄影师板着脸，假装自己是没有感情的拍摄机器。
　　“你馋了就说出来嘛，我……”
　　“宝啊，我滴宝啊。”闵野连忙冲入镜头，阻拦寒霜霁，“少说两句吧，别拉仇恨。”
　　他生怕寒霜霁继续说下去，摄影师罢工，自己一个人要被迫打两份工。
　　寒霜霁丝毫没有住嘴的意思，继续说，“我可以请你们一起吃夜宵呀。”
　　“你有那么好心？”助理罗奕露出怀疑的目光。
　　“倒也没有。”寒霜霁重新认清自我定位，对她说，“行吧，摄影大哥来吃点东西，罗奕你负责举摄像机。”
　　罗奕：[命苦.jpg]
　　黑心老板，等会儿就用小号曝光你。
　　寒霜霁把他们叫过来，自己回到座位，发现面前多了一个小碟子。
　　碟子里全是剥好的小龙虾，满满当当像小山似的。旁边蔺渊低头，薄唇紧抿，仿佛做科学实验般，仔细抽掉虾线。
　　没有小龙虾也没有男朋友的观众，看到此时此景，受到双倍伤害，纷纷控诉寒霜霁过分。
　　寒霜霁身在福中不知福，吃着剥好的小龙虾，嘴里还要挑剔，“你剥的龙虾怎么没有味道啊？”
　　“我帮你调个蘸汁？”
　　“不要，蘸汁又不是龙虾味。”
　　“那怎么办？”蔺渊尝了一口，确实味道比较淡，便说，“应该是这家店的问题，我帮你再点一份。”
　　“好。”寒霜霁挑剔之余，把蔺渊剥好的小龙虾都吃完，抽空嘱咐道，“记得备注少油少盐。”
　　正准备下单的蔺渊，手指微微颤抖。
　　他拿过寒霜霁手机，打开之前的夜宵订单，每一份都备注少油少盐少糖。
　　蔺渊已经习惯寒霜霁的矛盾，耐着性子对他说，“吃夜宵的时候，把你的身材管理收一收。”
　　“那怎么行？”寒霜霁振振有词说，“我身为艺人，要有基本的职业素养。吃容易发胖的食物，假如没有备注，我会有强烈的负罪感。”
　　蔺渊低低吐槽，“也没见你少吃。”
　　“什么？”
　　“我是说，”求生欲促使蔺渊改口，“你已经很瘦了。今天过节，可以放纵一点。”
　　“有道理哦。”寒霜霁把没味道的小龙虾推给闵野，两只眼睛亮晶晶，得寸进尺提出要求，“你快点，我要三倍辣。”
　　“好好好。”
　　直播间观众表示没眼看。
　　寒霜霁绝对是菩萨转世，自己吃小龙虾，还惦记没东西吃的粉丝朋友，喂他们吃无限狗粮。
　　晚会总共有两个小时。前面105分钟，主要由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为小朋友送上祝福，给予期望。
　　表演形式主要有歌唱、集体舞、诗朗诵等等。表演风格认真严肃，颇具教育意义。
　　实际上，做过小朋友的人都知道。十二岁以下的儿童，正是精力充沛缺乏耐心的时候，严肃艺术不适合大多数小朋友。
　　电视机前收看晚会的小朋友，才看三两个节目，便跑开自己玩去了。只剩下家长守在电视机前，连声赞叹‘你看人家小朋友多乖啊’‘小小年纪就上电视啦’‘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玩’。
　　小朋友们早就听到耳朵起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自顾自玩得开心。
　　晚会主办方考虑到大多数孩子早睡早起的作息规律，因此，儿童节晚会比其它晚会提前至少两个小时结束。
　　八点钟刚过，压轴节目已经开始。
　　电视机前跑神的小朋友们，被阵阵欢乐的笑声，拉回注意力。
　　他们扬起头，看到屏幕里一群群活泼可爱的小蜜蜂和小蝴蝶飞来飞去。被蜜蜂蝴蝶围在中间的大哥哥，不像其他表演者那样，让小朋友第一眼就产生‘他是大人’的鸿沟感。
　　那位小哥哥长得特别好看，笑起来眼睛弯弯，愿意陪小朋友玩幼稚的游戏，让孩子们由衷产生‘想和他一起玩’的想法。
　　寒霜霁直播间内，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化身‘小鸡崽’，怂哒哒躲在鸡妈妈背后，要求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小姑娘保护自己。
　　“老鹰好可怕。”寒霜霁把‘鸡妈妈’推出去，“你想想办法。”
　　“不要害怕！”小姑娘勇敢的张开双手，“你躲好，我会保护你哒！”
　　话音刚落，对面勇猛的小胖子跳起来。
　　寒霜霁由于‘身高劣势’，被抓住胳膊，成为老鹰的猎物。
　　超龄小朋友丝毫不懂反思，反而控诉鸡妈妈，“你没崽了！”
　　“我、我…”鸡妈妈见他受尽屈辱的表情，原本想笑，硬生生捂住嘴巴憋住，惹得全场哄堂大笑。
　　弹幕已经炸开了，纷纷吐槽寒霜霁幼稚。
　　寒霜霁说，“你们懂什么。”
　　屏幕前的观众竖起耳朵，坐等寒霜霁狡辩。
　　寒霜霁却厚颜无耻的表示，“我五岁，她七岁，让着我是应该的。”
　　数百万观众无言以为。
　　你幼稚，你了不起。
　　寒霜霁陪小朋友们，玩过各种经典小游戏，最后以一首合唱收尾。
　　合唱曲目是重新填词的外国童谣，曲调舒缓柔和，特别适合睡眠唱给宝宝。
　　寒霜霁的嗓音清润动听，唱歌时娓娓道来，教人沉醉其中。
　　直到表演结束，大观众和小观众纷纷表示意犹未尽，还想听寒霜霁多唱唱。
　　【阿霁唱歌超级温柔~求求老婆，每天唱歌给我听！】
　　【救命！我六岁的小侄女，竟然变成我的同担。现在听她一口一个‘寒霜霁哥哥’，我都不好意思说，其实我们平常把他叫老婆~】
　　【叫哥哥还好。我女儿知道我喜欢阿霁，平常会指着海报说‘这是妈妈的偶像’。今天看完表演，她抱着我的海报不撒手，让我把阿霁让给他。估计等再长大点，就要跟妈妈抢老婆了。】
　　【哈哈哈哈，小朋友好可爱~如果阿霁有孩子，他肯定很会哄崽。】
　　【想当寒霜霁的崽，我现在投胎来得及吗？】
　　“来得及。”寒霜霁还未关直播，吃完小龙虾的手油乎乎的。
　　想用蔺渊衣服蹭两下，却被蔺渊躲开，小声提醒，“赞助商的衣服。”
　　“哪家赞助商？真小气。”
　　蔺渊回答，“你家。”
　　“哦，确实不能弄脏。”寒霜霁用油手扯过纸巾，擦干净每根手指，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什么时候投胎都来得及哦~我未来一百年内没有要孩子的计划，你们可以好好过完这辈子，然后去来生排个队。”
　　观众们后知后觉想起，寒霜霁跟蔺渊谈恋爱，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生孩子的配置。
　　有条弹幕弱弱滑过，问：阿霁有没有领养的打算，或者从亲戚家过继小孩？
　　“没有哦。”寒霜霁秒回，“我家亲戚应该具备抚养小孩的能力。至于领养，世界上需要帮助的小孩那么多，我养不过来。”
　　杠精弹幕再次出现：你们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首先……”
　　“你的前提条件有问题。”蔺渊淡淡开口，“孩子不是所属物品。”
　　“啧，你抢我的话。”寒霜霁顺着男朋友的意思，继续说，“我性格有问题，没办法成为合格的父亲。”
　　蔺渊附和，“我也是。”
　　“对哦。”寒霜霁朝他靠过去，伸长胳膊揉揉蔺渊的头发。
　　他跟自己一样，成长过程中，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足够的爱意。
　　两个不懂‘父亲’应该是怎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合格的父亲呢？
　　“没关系。”蔺渊握住他的手，“这样就很好。”
　　“唔。”寒霜霁想了想，倾身贴近他耳边，用气音说，“万一你以后想要孩子，我可以在床上喊你爸爸。”
　　蔺渊硬邦邦拒绝，“谢谢，不需要。”
　　差六岁而已，他还没有那么老。
　　【又虐狗！】
　　【你们这对臭情侣，滚回家恩恩爱爱去吧！】


第78章 “大概2%。”
　　大学生放暑假期间, 通常没有作业。
　　可是寒霜霁同学，上个学期沉迷拍戏，导致好几个重要课题没有做, 必须趁暑假补上。
　　编剧专业的专业课题，无非就是写大纲、写短剧本等等，属于文学创作范畴。
　　文学创作需要灵感。
　　寒霜霁对自己要求高, 想写出好剧本。即使学校作业, 也不能随随便便敷衍了事。
　　于是, 他把自己关进书房, 面对无数参考素材，和空白稿纸本。
　　第一天过去，寒霜霁同学只写了标题。
　　第二天过去, 他把昨天写的标题撕掉了。
　　闭关第三天, 寒霜霁面对窗户，定定坐了半天后, 果断选择放弃。
　　“我写不出来！”寒霜霁跑出书房，扣住蔺渊肩膀, 用力地前后摇晃。
　　“等、等等。”蔺渊企图控制他, 免得脑浆被摇散了。
　　寒霜霁发泄得差不多，勉为其难停手，给男朋友顺顺毛。
　　蔺渊揉揉额角, 镇定地提醒, “你之前，不是有个已经动笔的剧本吗？”
　　“那个不能用！”寒霜霁知道他指的哪个剧本，连忙让他打消念头。
　　蔺渊了然, “还没准备好？”
　　“快了快了。”寒霜霁敷衍, “下次一定。”
　　蔺渊又问, “那你的课题怎么办？”
　　寒霜霁想了想，揽住蔺渊脖子，嗲声嗲气说，“宝贝，你爱我吗~”
　　“我不会写剧本。”蔺渊发愁。
　　他讲故事能力实在有限，而且写着写着，忍不住想画点插图。
　　寒霜霁清楚他的水平，没打算让蔺渊帮自己写剧本。
　　“我是说。”寒霜霁亲亲他的脸，娇滴滴说，“你陪我一起去找灵感，好不好嘛，亲爱哒~”
　　“好。”蔺渊当然同意，并解释道，“即使你不用这种缠人的方式，我也会答应你。”
　　“我知道呀。”寒霜霁给他一大个亲亲，愉快地说，“但是我适当撒撒娇，你会更加心甘情愿。”
　　蔺渊不能更赞同。
　　他这辈子，算是被寒霜霁拿捏死了。
　　寒霜霁打算突破自己，写个关于爱情的剧本。
　　书写爱情之前，首先要自己先体验爱情。
　　工具人蔺渊身为男朋友，陪他到处玩玩闹闹，制造浪漫，分享彼此，做所有情侣会做的事。
　　连续努力好几天，寒霜霁玩得很开心，恋爱体验十分愉快，写作灵感却一分没有。
　　“写不出来。”寒霜霁放下笔，揉揉半干的头发，哼哧哼哧爬上床。
　　蔺渊早已料到，无奈地说，“半个小时前，你说了什么。”
　　回到酒店后，寒霜霁信誓旦旦表示：今天写不出剧本开头，晚上就跟男朋友分床睡。
　　“我说过话吗？”寒霜霁睁大眼睛说瞎话，“没有吧。”
　　“你啊。”蔺渊掀开被子，认命地爬起来给他擦头发，“休假还有几天。”
　　“两天。”
　　“怎么办？”蔺渊关切，“需要我请认识的编剧帮你吗？”
　　“我没有任何思路，怎么帮？直接拿他们的作品交作业？”寒霜霁似乎跟自己生气，脑袋扎进蔺渊怀中，假装鸵鸟逃避现实。
　　蔺渊衣服被他蹭的湿漉漉，依旧保持耐性，帮寒霜霁分析原因，问他为什么写不出来。
　　“也许……”寒霜霁思索片刻，认真回答，“我不够爱你，所以写不出爱情题材的剧本。”
　　蔺渊听到他的答案，薄唇紧抿，默默翻过身背对男朋友，“晚安。”
　　“你生气啦？”寒霜霁蠕动着凑过来，毛茸茸脑袋搭在蔺渊肩膀，观察他的反应。
　　蔺渊闭眼装睡，假装没听到寒霜霁的话。
　　“其实我很喜欢你，看到你第一眼就心动了。”寒霜霁软着声，慢吞吞说，“始于颜值，陷于颜值，忠于颜值。”
　　蔺渊暗中咬牙。
　　说到底，寒霜霁对他的感情，归根结底只有四个字：单纯看脸。
　　“我明白啦！”寒霜霁恍悟，“难怪我没有灵感。”
　　其实，寒霜霁非常喜欢蔺渊。
　　毕竟，他拥有一张在自己性癖上疯狂跳舞的脸。
　　但是吧，他们之间的爱情过于冲动，缺乏故事的起承转合。
　　寒霜霁没有办法把蔺渊的脸，完完整整搬到剧本里，所以才会显得爱情没有说服力。
　　他应该换个思路。
　　比如，寻找除了外表以为，蔺渊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瞬间。
　　“宝贝~”寒霜霁摇摇的肩膀，试图把蔺渊弄醒。
　　“你的宝贝下线了。”蔺渊眼睛紧紧闭着，“睡美容觉。”
　　“醒醒嘛，我保证，就算你变丑一点点，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蔺渊睁开眼睛，警惕地问，“你的容忍度有多少？”
　　寒霜霁比划，“大概2%。”
　　蔺渊闻言，重新闭起眼睛，“晚安。”
　　“亲爱的~”
　　经过寒霜霁软磨硬泡一通摧残，蔺渊即使不情愿，也只好重新转过来面对他。
　　“我知道应该去哪里找灵感啦~”寒霜霁莫名兴奋。
　　“普罗旺斯花田？埃菲尔铁塔？还是巴哈马海滩？”蔺渊列举出众多有关爱情的浪漫之地。
　　寒霜霁连连摇头，“都不是哦~你明天跟我去，就知道啦！”
　　蔺渊没有再问。
　　寒霜霁喜欢保持神秘感。他不愿意说的事情，肯定问不出来。
　　蔺渊拥抱男朋友一夜好梦，第二天早早出发。
　　几经辗转，徒步几千米来到目的地。
　　终于，他眼前出现四面透风的小破屋，熟悉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里……？”蔺渊看向寒霜霁。
　　画画休息室显然是重建的，旁边废弃建筑物早已经拆除，残骸于岁月中消失无踪。
　　即便如此，寒霜霁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依旧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曾经在这里，经历过那样恐怖又无助的三十多个小时。
　　“写故事讲究起承转合，一段感情分为相识相知相爱。所以，回到我们开始的地方，一起找灵感吧。”
　　“算开始吗？”蔺渊走到休息室前，推开吱吱呀呀的木板门，里面东西没有变化。
　　甚至，画架上还摆着他未完成的作品。
　　绑架案发生之后，这间休息室就被相关部门拆除了。
　　而今再次出现，肯定是有人花费精力，将它复原。
　　蔺渊环顾四周，暗暗评估休息室的完成度。
　　应该不是短短三五天可以复原的。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谁记得呢。”寒霜霁来到他身边，端详画架上的未完成之作，“你当时，就呆在这个位置吗？”
　　“不是，应该要更靠近墙边。”
　　“哪边？”
　　蔺渊指了下，是之前与废弃建筑相邻的那堵墙。
　　蔺渊嘴里说，不愿意被打扰创作。实际上，他一直在留意墙那边的动静。
　　“我有点在意。”蔺渊解释道，“他们路过窗前时，让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那我呢？”
　　“没看到你。”
　　绑匪做了坏事，一路躲躲藏藏，尽量避免被任何人看到人质。
　　蔺渊匆匆一瞥，只看到绑匪的脸和人数，没有注意他们绑了个小孩。
　　“后来呢？”寒霜霁追问，“你救我的时候，应该看到我了吧？”
　　“嗯，”蔺渊心虚地说，“但是我没太留意。”
　　外面的绑匪随时会进来，蔺渊只顾着解开绳子，甚至连小孩是男是女都没弄清楚。
　　寒霜霁双手颤抖，艰难的摘下眼罩时。蔺渊已经跑出小黑屋，去外面阻拦绑匪拖延时间。
　　从头到尾，两个人竟然都没有看见对方的脸。
　　活该错过那么久。
　　“所以，”蔺渊再次问，“我们这样，算开始吗？”
　　“算，为什么不算？”寒霜霁掷地有声回答，“你救了我。”
　　“可是……”蔺渊想说：那天换成其他人，他应该也会救。
　　“你救了我。”寒霜霁打断他，再次重复，“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不太相信。”
　　“但是我相信哦。”寒霜霁笑眯了眼，“我后来遇到你，被你吸引，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蔺渊弱弱吐槽，“你当时根本没有看到我的脸，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吧？”
　　“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寒霜霁瞪他一眼，义正言辞的说，“总之，我被你这个人吸引了。至于脸，很重要吗？”
　　蔺渊摇摇头，违心的说，“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鬼知道是哪个人说‘始于颜值，陷于颜值，忠于颜值’。
　　男朋友的甜言蜜语，果然听听就算了，一个字都不能信。
　　“宝贝，我已经找到写短剧本的思路了。”寒霜霁心情大好，扯着他胳膊晃了晃，“你配合我一下，重现当时的情景，让我找到更多灵感。”
　　“我当然愿意配合你。但是你被绑到这里来的第一天，我一直呆在这里画画。”
　　“没有出去过吗？”
　　“没有。”蔺渊将画架挪到之前的位置，指指没有窗框的后窗户说，“当时，我正在画那户窗外的风景，突然听到外面很吵。绑架你的绑匪从后面经过，让我没有办法专心画画。我转过头看了眼，透过墙上的小洞，看到三个人依次经过。”
　　寒霜霁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直到蔺渊说了某句话，令他下意识皱眉。
　　“三个人？”寒霜霁立刻追问，“包括我吗？”
　　“我说了，当时没有看到你。”蔺渊认真回忆几年前的场景，对他说，“绑匪肯定有三个人。后来我听他们争执，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两个人吵，偶尔能听到第三种声音。”
　　“这样。”寒霜霁面色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有问题吗？”
　　“……后来，警察赶到这边，只抓到两个劫匪。”寒霜霁说，“我被蒙着眼睛，不知道绑匪有几个人。他们供词很完美，咬死说没有其他同伙，便以此结案了。”
　　所以——


第79章 您喜欢自我ntr？
　　寒霜霁叮嘱蔺渊, 暂时不要把‘绑匪在逃’的事，透漏给任何人，假装无事发生。
　　“好。”蔺渊对所有关于寒霜霁的事, 直觉相当敏锐，立刻猜到男朋友怀疑什么。
　　“让蔺笙去试试吧。”蔺渊提议。
　　“蔺笙弟弟？”寒霜霁迷茫，不太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他有什么用？”
　　“你记得吗？”蔺渊悠悠提醒, “他学刑侦心理, 擅长诱供。”
　　“啊！”寒霜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弟弟还有这种功能呀~”
　　蔺渊短暂沉默。
　　男朋友非但不关注自己的职业，也不关注自己家人的职业。
　　倒也算雨露均沾。
　　蔺渊收起想法，继续说, “即使他们提前串好供词, 蔺笙依然可以套出线索。”
　　寒霜霁沉思片刻，才轻轻说, “试试吧，让他小心点。”
　　“嗯。”蔺渊凝视他, 心底柔软了一片。
　　明明自己才是身陷险境的人, 却下意识为别人担心，害怕把其他人卷入其中。
　　寒霜霁果然是个温柔的人。
　　“好啦！”寒霜霁仰起脸，呼吸林间新鲜的空气, “我们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 来继续找灵感吧。”
　　“嗯。”蔺渊来到画架后，抬眼看向以前画过的窗。
　　过去几年，此处的荒地并没有被开发, 山水树木依旧像从前那样。
　　然而, 自然塑造的环境日新月异。时隔多年, 风景早已不同当年。蔺渊画中的小树苗，变成葱葱郁郁的参天大树。即使他再次提起笔，却无法复刻当年的作品。
　　蔺渊变换好几个角度，找不到能下笔的位置。他无奈放下画笔，转过去偷瞄寒霜霁。
　　由于条件简陋，寒霜霁找不到合适的桌子。
　　只好把唯一的座椅当成桌子，将稿纸本摊开。自己跪坐在椅子前，塌着腰，手指百无聊赖转铅笔，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寒霜霁无意识嘟嘟嘴，提笔写了两行。又觉得不满意，烦躁地把稿纸撕下来团成球，又继续转笔。
　　像只玩毛线球的小猫咪，结果把自己缠住，然后气呼呼跟毛线球决斗。
　　可爱。
　　蔺渊默默换了张画纸，将画架换个角度。
　　手中的画笔仿佛有自我意识，行云流水般勾勒出‘猫咪’的线稿。
　　蔺渊审视自己的画稿，一时间没忍住，竟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毫无思路的寒霜霁，觉得他莫名其妙，想过来看看情况。
　　起身时，才发现保持跪坐的姿势太久，腿压麻了。脚底下发软，差点重新跪下去。
　　蔺渊适时扶住他，避免男朋友摔倒。可他这个行动，直接导致双手被占用，没办法挡住画面，被寒霜霁看个正着。
　　寒霜霁看见画纸中皱着眉，噘着嘴，烦躁挠头发，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人，赫然瞪大眼睛。
　　“他谁？”
　　“呃。”蔺渊舔了下唇，谨慎地回答，“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在画你。”
　　“没有！”寒霜霁断然否认，“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一定是背着我，偷偷养了小野猫。”
　　“宝贝，不要造谣。”
　　“哼，反正我不会承认的。”寒霜霁大声申辩，“如果你要把这张画发出去，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我会告你侵犯名誉权！”
　　蔺渊觉得好笑，给他提供新思路，“在那之前，你应该先控告我侵犯肖像权。”
　　“哪有？”寒霜霁眨巴眨巴眼睛，言之凿凿，“你画的不是我啊~是外面的小野猫~”
　　蔺渊：？？？
　　所以，您喜欢自我ntr？
　　蔺渊以前上学时，画画速度非常慢，短暂三五天长则半个月，才能完成一幅练笔画作。
　　今天仿佛如有神助，太阳还未落山，他已经画好‘既侵犯名誉权又侵犯肖像权’的猫咪写实画。
　　猫咪本猫口口声声说‘我才没有炸毛呢’‘这一定是外面的小野猫’。
　　结果，蔺渊画画过程中，本来应该乖乖写剧本的寒霜霁频繁摸鱼，绕到画板后面监督男朋友作画，嘟嘟囔囔提出改进意见。
　　“再画漂亮点。”
　　“头发不要那么乱。”
　　“给我加个美颜，谢谢。”
　　蔺渊趁机问，“你承认画中的人是你了？”
　　“不是！”寒霜霁秒速反驳。
　　“行吧。”蔺渊拿他没办法，放下画笔欣赏自己的作品，然后向男朋友请示道，“我可以拍照发微博吗？”
　　“随便。”寒霜霁相当嘴硬，偷偷瞄了两眼，“反正又不是我。”
　　蔺渊拿出手机拍照，同时随口问了句，“喜欢吗？”
　　“没有画出我万分之一可爱，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寒霜霁拍拍男朋友的肩膀，故意装出语重心长的语气，“以后要多多练习哦。”
　　“好。”蔺渊编辑好微博，笑着说，“那你要辛苦一点，多多配合我。”
　　“看你表现咯。”寒霜霁见他按下发表键，暗搓搓转过身，悄悄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偷看蔺渊的文案。
　　他刚上线，便收到一条关注好友艾特。
　　戳开提示消息，直通蔺渊的新微博。
　　蔺渊：不知道要用几条小鱼干，才能把他骗回家。@寒霜霁
　　人人都知道，蔺渊先生出道至今，个人微博的内容几乎全都是宣传、推广、商务，单纯的生活类微博少得可怜。
　　因此，关注蔺渊的用户见到动态提醒，原本以为又是广告。
　　结果打开以后，有几位从出道开始喜欢蔺渊的人，险些涌起落泪的冲动。
　　蔺渊非科班出身，成为演员之前是美院学生。
　　娱乐圈其他艺人，稍微有个一技之长，必定会想方设法展示，利用才华圈粉。
　　蔺渊实属异类。出道好几年，没有人见过他的画作。
　　偶尔参加综艺或采访，策划要求他画画。蔺渊顶多画点简单的速写，除了能看出线条流程以外，体现不出更多。
　　粉丝们曾经万人血书，想要看蔺渊的画作，却被他以‘目前没有能拿出手的作品’为理由拒绝，久而久之，大家已经对这件事失去念想。
　　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蔺渊主动分享作品。
　　从画面来看，蔺渊创作环境称得上艰苦。
　　远处茂密的丛林，挡住阳光，导致光线昏暗。房间里破破烂烂，似乎没有通电，只能依靠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
　　寒霜霁趴在椅子前，柔软的腰下沉，腰线特别美好。他的衣袖和裤子沾上灰尘，宛若豪门少爷离家出走，流落贫民窟。
　　柔弱但可爱，让人想把他捡回去养。
　　【哈哈哈哈哈！正主亲自下场猫塑~】
　　【纠正你一下，是正主的男朋友下场猫塑。渊哥太抠了，霁猫猫多可爱，我出两箱小鱼干！】
　　【十箱！霁猫猫归我啦！】
　　【十五箱，霁猫猫跟我回家吧~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别跟我抢！我出五十箱小鱼干！】
　　【你们不要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卷起来，霁猫猫已经有饲主了。】
　　【呜呜呜，好嫉妒蔺渊，为什么我不能当阿霁的老公？】
　　【啊啊啊啊渊哥的画！天呐！！！渊粉给阿霁磕一个！谢谢嫂子…呃…哥夫……反正咱也不知道该叫啥，总之谢谢阿霁。】
　　【终于终于终于！渊哥的画果然好好看！听我说谢谢你~】
　　蔺渊家粉丝没有想到，竟然会以这种形式，看到偶像的画。
　　他们疯狂存图之余，默默感慨：恋爱对男人的影响好大。
　　当初，死活不愿意展示画作的蔺渊，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蔺渊不仅没想过会有今天，也没想过会有明天，后天，大后天。
　　自从开了个头以后，蔺渊隔三差五分享自己的新作品。
　　每张画的创作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唯独人物是固定的，全部是他用小鱼干骗回家的小猫咪。
　　临渊羡霁cp粉笑得合不拢嘴，隔三差五把收藏的画发出来，举办‘渊哥画的阿霁作品展’。还会饶有兴致的根据画面内容，推测小情侣今天做了点什么，然后狗粮吃到饱。
　　自从蔺渊开始发图以后，临渊羡霁超话的产粮太太，便集体躺平了。
　　反正自家两位正主，一个会写甜甜的剧本，然后抓男朋友一起演。另一个会画糖分超标的画，产粮速度连生产队的驴都比不上。
　　嗑临渊羡霁的妹子，只需要家中常备胰岛素，免得哪天被甜死。
　　寒霜霁写完短剧本，分别发给巴达和苍炎陵，竟然遭到双重否定。
　　巴达：抱歉，我擅长拍带有青春伤痛的成长类题材。像这种纯纯的都市爱情小甜剧，我恐怕不行。
　　苍炎陵回复更直接，只有两个字：腻歪。
　　寒霜霁颇受打击，继续追问：我写的剧情不好看吗？
　　巴达：好看，激活了我久违的少女心。如果你拿去给黄金档的恋爱导演，他们应该很喜欢。
　　苍炎陵再次重复：腻歪。
　　巴达：我能说句实话吗？
　　寒霜霁：可以呀~
　　巴达：你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亲亲抱抱举高高吗？我合理怀疑，因为你在恋爱糖罐里泡太久，渐渐失去其它题材的创作力。
　　寒霜霁：……
　　寒霜霁：说得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寒霜霁关闭对话框，认真分析巴达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确实，按照自己现在的幸福指数，九成九写不出悲剧。
　　“蔺渊先生。”寒霜霁踩着兔子拖鞋，跑到鱼缸旁边，郑重地叫住给塑料袋换水的蔺渊。
　　“饿了吗？等我换完水给你拿零食。”
　　“好~”寒霜霁愉快地转过身，又立刻转回来，“等等，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突然变得这么客气？”蔺渊疑惑地问，“什么事？”
　　“亲爱的，你骂我两句吧。”
　　蔺渊：？？？


第80章 “小傻瓜。”
　　“你说什么？”
　　蔺渊怀疑自己耳朵。
　　并且怀疑自己脑子。
　　他知道寒霜霁无理取闹, 喜欢玩弄别人。
　　却没想到寒霜霁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说，”寒霜霁凑近他, 仰着漂亮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睛写满期待，“你骂我两句吧。”
　　“呃。”蔺渊短暂失语片刻, 再三向男朋友确定, 真的要骂？
　　“嗯嗯！”
　　“那……”蔺渊抿唇, 认认真真思考半晌, 才试探着骂，“笨蛋。”
　　“还有呢？”
　　蔺渊又骂，“小傻瓜。”
　　“啧。”寒霜霁十分嫌弃。
　　他原本计划, 让男朋友骂自己两句, 然后借题发挥跟他大吵一架，给甜甜蜜蜜的恋爱制造点波折。
　　结果呢？
　　蔺渊骂得不痛不痒, 毫无气势。
　　“你会骂人吗？”寒霜霁质问。
　　蔺渊诚恳地回答，“不太会。”
　　“那你说点让我生气的话。”寒霜霁担心男朋友不得要领, 还‘体贴’的举例说明, “比如要跟我分手，嫌我年老色衰，要移情别恋。”
　　蔺渊越听越觉得荒谬, 一脸‘你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不要拿分手开玩笑。”蔺渊曲起手指, 敲了下他的小脑瓜，“我不会移情别恋的。”
　　“好呀！”寒霜霁捂住脑袋，眼底露出‘终于让我抓到把柄’的雀跃, 作势要跟男朋友吵架, “你打我！家暴！日子过不下去了！”
　　“啊？”蔺渊短暂怔愣片刻, 迅速道歉，“我错了。”
　　“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我不会原谅你的。”寒霜霁骄傲的扬起头，单方面宣布，“反正我们吵架了，今天开始冷战。”
　　蔺渊欲言又止，最终把吐槽憋回去，好声好气问，“要怎么样，你才会原谅我。”
　　寒霜霁摸摸他的脸，以渣男方式安慰，“宝贝乖，等我找到新剧本的思路。”
　　“啊这。”蔺渊弱弱低语，“岂不是要等十年。”
　　“说什么呢？我写剧本有那么慢吗？”寒霜霁皱眉，气呼呼说，“你怀疑我，日子过不下去了！”
　　蔺渊一脸麻木。
　　吵架还能梅开二度，不愧是你。
　　**
　　接下来，连续大半个月时间，蔺渊忙着为新电影做宣传，几乎没有时间好好陪男朋友。
　　大IP续作本身自带观众群体，再加上蔺渊在国内的号召力。
　　电影上映前几天，基本场场座无虚席，口碑和评分也超出及格线，应该能保住百亿基本盘毫无压力。
　　经此一役，蔺渊彻底在国际电影市场站住脚。身价和影响力再次蹿升，可谓风光无量。
　　诸多国际知名品牌纷纷找上门，想要跟蔺渊合作，title给得大方。直接略过考察期，全国代言人起步。
　　事业方面顺风顺水的蔺渊，最近却并不觉得开心。
　　主要因为男朋友剧本没写好，他太难哄了，用猫薄荷和逗猫棒根本没用。
　　从寒霜霁单方面宣布冷战开始，两个人便开始诡异的分居状态。
　　平常，寒霜霁没有通告的时间，总呆在书房构思新剧本。肚子饿了才会找蔺渊，哼哼唧唧要求男朋友投喂。
　　晚上同样。要是寒霜霁有需求，便抱着枕头钻进蔺渊被窝里，睡了人还要他伺候，帮忙吹头发。假如寒霜霁没有需求，便独自回到卧室，跟男朋友分床睡。
　　蔺渊来到他房间，想要抱抱男朋友，必须面对他的质问三连。
　　“你要对我做什么？”
　　“准备强迫我吗？”
　　“我不会反抗哦，但是你下得去手吗？”
　　蔺渊被质问的次数多了，时常觉得自己是个下流的人。
　　“请问。”蔺笙放下手中的记事本，瘫着脸看蔺渊，“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蔺渊拉回思绪，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以心理辅导的名义，跟被抓进去的两位绑匪，分别接触过，从对话中得到许多信息。”蔺笙翻开对话记事本，依次汇报，“首先，虽然他们两人都没有上诉，接受审判结果。但是我接触过程中，能感受到他们对量刑非常不满，因此特别憎恨被害者，也就是你男朋友。”
　　根据当时情况，绑匪们囚禁寒霜霁三十几个小时，却没有要到赎金，人质也算平安无事。
　　按照以往案例，只要家属选择谅解，经过协商赔偿后，相关机构会从轻量刑。
　　那时候，被气出心脏病的寒肃坚持选择不谅解，并提供绑匪要求天价赎金的电话录音，和已经准备好赎金的证据。聘请最好的律师团队，为他们争取到无期徒刑，而且后续很难减刑。
　　要知道，许多杀人犯都没有判无期徒刑。
　　绑匪什么都没有捞到，还落个无期的下场，当然会憎恨寒霜霁。
　　“其次。”蔺笙继续说，“虽然他们有意隐瞒，但是从他们的微表情，和矛盾的说辞中，足以推断出当年有第三位绑匪存在。”
　　“能抓住他吗？”
　　“不能，线索太少。没有确切证据，警方那边不会出动的。”蔺笙摇摇头，遗憾地说，“而且，据我推断。当年他们选择不上诉，主要为了袒护第三位绑匪。即使重新调查，那两位绑匪依旧不会翻供。”
　　“他们倒是重情重义。”
　　“应该有另一种解释。”蔺笙拿出一张纸，为蔺渊分析，“人类社会中，最稳固的是家庭关系。他们三个都是孤儿，阴差阳错聚到一起，相依为命共同长大。因此，可以认为他们之间存在类似家庭的关系。”
　　“标准的三口之家，应该有爸爸、妈妈、孩子。80%的父母面对孩子，会展现牺牲型人格。90%的孩子面对父母，会展现索取人格。”蔺笙说到这里，给最中间的孩子画了个圈，“你能懂吗？”
　　蔺渊尝试总结，“逃跑的那个，是他们的孩子？”
　　“对。所以就算重审一万次，他们依然不会翻供。只要他们认罪，警方不会再继续调查。”蔺笙将纸翻了个边，换个角度继续说，“人类社会中，最深的仇恨莫过于夺走至亲。他要是还活着，肯定会对寒霜霁恨之入骨。”
　　“呵。”蔺渊冷笑，“他凭什么？”
　　寒霜霁做错了什么？
　　从始至终，他都是受害者，却必须承受来自加害者的恶意。
　　“哥。”蔺笙见惯类似事情，语气平静，“不要试图理解犯罪者的想法。如果你能理解他们，代表你可能也有潜在犯罪倾向。”
　　蔺渊冷冷翻了他一眼。
　　“综上所述，我认为。”蔺笙用笔尖敲了敲纸页，“应该排查他们以前的关系网，找到被藏起来的第三个人。”
　　“我明白了。”
　　“他们已经入狱六年，从前生活的痕迹，大概都被清除了，想要找到线索不容易。”蔺笙想了想，提议道，“最好能借助你男朋友家里的人脉。”
　　“不要惊动他。”蔺渊立刻按住弟弟，“你暂时不要跟他说。”
　　“为什么？”
　　“别影响他创作。而且……”
　　而且，寒霜霁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十分脆弱敏感。
　　他要是知道这件事，有可能再次打草惊蛇。
　　蔺渊无法想象，一个穷途末路的狂徒，会做出怎样举动。
　　寒霜霁现在是公众人物，行程几乎公开，无论走到哪儿，势必会引来大范围关注。人群中混进一两个对他有恶意的人，谁能及时察觉？
　　“而且，我有办法缩小排查范围。尽量在对方没有察觉的时候，把他揪出来。”
　　“你？”蔺笙重新审视自己哥哥，对他充满不信任，“你能做什么？画画吗？”
　　“嗯，画画。”蔺渊语气略低，沉沉说，“我看过绑匪的脸。”
　　按照警方说法，蔺渊应该是绑架事件唯一的目击者。
　　虽然事情过去那么久，绑匪有可能变了模样，有可能逃到国外整容。
　　但是，蔺渊即使拼尽全力，也要把他揪出来。
　　“我最近学会了画人物。只要我能想起那天见过的绑匪，把他画下来……”蔺渊看向弟弟，严肃地问，“你会催眠吗？”
　　“哥。”蔺笙眼里闪过鄙夷，“假设我会催眠，我为什么不直接催眠那两个绑匪？”
　　“哦。”蔺渊嫌弃，“知道你不会了，我自己努力吧。”
　　蔺笙面无表情，内心悄悄骂了两句脏话。
　　“哇~！”寒霜霁揉揉酸痛的脖颈，拿起桌上厚厚稿纸，“大纲终于写好了。接下来……先放放吧。”
　　寒霜霁捏捏大纲的厚度，估摸正式剧本没有三五个月写不完。
　　他已经跟男朋友‘冷战’好多天，实在有点撑不下去了。
　　“总之，先和好吧。”寒霜霁小小声嘀咕，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刷指纹进入对面房间。
　　房间里格外安静，寒霜霁先检查蔺渊的鞋柜。
　　情侣拖鞋没有在鞋柜里，说明蔺渊在家。
　　“奇怪。”寒霜霁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蔺渊的人影，便换了鞋往房间里面走。
　　蔺渊家的户型，跟自己那边类似，但装修风格区别很大。蔺渊喜欢简约冷淡风，整体颜色以黑白灰为主。
　　寒霜霁怕冷，喜欢暖色调，因此很少来蔺渊这边，每晚把人叫到家里睡觉。
　　“宝贝~”
　　“亲爱的~”
　　“蔺渊！”
　　寒霜霁连续叫了好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穿过挂满画作的长廊，直直走到尽头，才听见左手边房间有微弱的动静。
　　寒霜霁推开门，发现蔺渊背对自己，枯燥地盘腿坐着。
　　“你在家啊，为什么不理我？”寒霜霁问话，却没有得到回答。
　　他只好走过去，拍拍蔺渊肩膀。
　　蔺渊仿佛如梦初醒，匆匆收起画板和旁边散乱的稿纸，嘴里胡乱问，“你怎么来了？”
　　寒霜霁眯了眯眼，警惕地问，“我不能看吗？”


第81章 单纯保持着‘馋对方身子’的肤浅爱情。
　　“我不能看吗？”
　　寒霜霁注意到蔺渊的回避, 眼睫低垂，轻声询问。
　　“……嗯。”蔺渊不擅长说谎，更不愿意欺骗男朋友。
　　即使知道他有可能会生气, 依旧回答，“暂时，不可以。”
　　寒霜霁直勾勾凝视他, 视线绕着蔺渊徘徊良久。久到蔺渊心理防线逐渐失守, 想要再说些什么, 请求寒霜霁不要生气。
　　“那算了。”寒霜霁恹恹收敛目光, 语气平淡，“我们去吃饭吧。”
　　“好。”蔺渊将所有画纸收好，随他走上房间, 才试探着问, “你生气了吗？”
　　“为什么生气？”寒霜霁扬起唇角，笑得很漂亮, “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即使在亲密关系中，也应该给彼此留私人空间。”
　　“其实……”
　　“但是啊。”寒霜霁仰起脸, 眼眸澄澈干净, “发现你对我有所隐瞒，我还是觉得有一点点难过。”
　　切身经历之前，寒霜霁一直认为, 蔺渊对他的爱毫无保留。
　　“抱歉。”蔺渊心里萌生出强烈的负罪感, 恨不得把所有事和盘托出，原原本本告诉寒霜霁。
　　然而，理智硬生生克制他的冲动。
　　“请你相信我。”蔺渊对他说, “等到事情解决以后, 我会把全部告诉你。”
　　寒霜霁再次盯着他看了会儿, 笑意更深，“宝贝，我没有说不相信你呀~”
　　寒霜霁确实有一点点难过。
　　但是，他愿意接受这种负面情绪。
　　跟蔺渊交往至今，他得到太多纵容和偏爱，以致于恋爱过程中糖分超标，每天只有甜甜甜。
　　前段时间，还被巴达说‘脑子里只有亲亲抱抱举高高’，被苍炎陵斥责腻歪。
　　两人冷战期间，寒霜霁认认真真审视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存在许多问题。
　　寒霜霁认为，他和蔺渊的爱情非常纯粹，纯粹到脱离社会规则。
　　蔺渊不图他亿万家产，他不图蔺渊亿万热度。从始至终，两个人单纯保持着‘馋对方身子’的肤浅爱情。
　　凡人总有老去的一天。
　　他们迟早要接受对方的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
　　青春流逝以后，拿什么维持这段感情。
　　思考过程中，寒霜霁经常会反反复复怀疑自己：我真的喜欢蔺渊吗？
　　当初，他难得遇见个合眼缘的英俊男人，手欠摸了人家两把。结果，碰巧招惹了一个不能惹的恋爱脑。
　　寒霜霁摸他腹肌时，压根没想过要负责。
　　后来被蔺渊追求，相处很舒服，他享受蔺渊的温柔和包容，选择成为他的男朋友。
　　蔺渊曾经说过，家里人认为他不会喜欢人类。
　　实际上，寒霜霁才是真正不会喜欢人类的一方。
　　他见过太多太多人，各种长相，各种类型。经历过太多悲欢离合，世态炎凉，感情在一次次辗转中逐渐迟钝。
　　他一直认为，选择在一起，主要因为自己贪恋蔺渊的好。
　　假如蔺渊不能提供情绪价值，寒霜霁应该会毫不留情抛弃他。
　　直到刚刚，他才意识到：原来我也愿意包容蔺渊，愿意消化他给我的负面情绪。
　　“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我会等你。”寒霜霁踮起脚，吧唧亲了他一大口，“不要让我等太久哦，渊渊~”
　　“好。”蔺渊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你叫我什么？”
　　“渊渊啊，你不喜欢吗？”寒霜霁眨了下眼睛，发挥自己身为编剧的文学素养，继续创造新称呼，“渊宝儿，小渊，君君……你喜欢哪个？”
　　“随你高兴。”蔺渊接受他给的所有称呼，却依旧心存疑惑，“为什么……？”
　　从认识到现在，交往也有将近一年时间，寒霜霁怎么才想起来，要个特别称呼。
　　“带渊的称呼，你家粉丝肯定喊了个遍，我以后就叫你君君吧。”寒霜霁做出决定，愉快地说，“叫叫你啊。你想让我一直做渣男吗？”
　　“什么意思？”蔺渊不太懂渣男的世界。
　　渣男本渣贴心给出解释，“我以前叫你亲爱的，叫你宝贝，因为这样不用费脑子呀。我们分手以后，不需要浪费太多精力move on。以后有了下一任，我可以继续叫他亲爱的，叫他宝贝，继续和乖乖宝贝谈恋爱。”
　　“寒霜霁！”蔺渊咬牙切齿。
　　最开始被叫宝贝，蔺渊其实有些不习惯。
　　他强行说服自己：这是男朋友表达喜欢的习惯，因为他很粘人。
　　哪知道，某渣男只是为了分手后，不在新目标面前叫出对前任的爱称。
　　过分！
　　“错了嘛~”寒霜霁抱着他的腰，讨饶地说，“君君原谅我嘛~”
　　蔺渊听他说两句软话，压根没办法好好生气。他捏了下寒霜霁的脸，恼怒又无奈地说，“以后不要再想下一任，你没有那个机会。”
　　“你的话……”不要说太满。
　　寒霜霁张张嘴，人生道理才讲到一半。
　　对上蔺渊那双‘还没被哄好’的眼睛，难得怂了。
　　“嗯嗯，以后不想啦~”寒霜霁恶心巴拉的说，“要君君爱我一辈子~”
　　蔺渊本来憋着气，却被他黏到没办法发火。
　　看吧。
　　寒霜霁哄人的段位，比他高八百个等级。
　　后来，蔺渊经过漫长的自我和解，终于消化被叫了一年宝贝这件事。
　　他不太放心，生怕寒霜霁旧态复萌，冒死把枕边熟睡的男朋友摇醒。
　　“寒霜霁，你这次真的想好了？”
　　“好困。”寒霜霁踹了他一脚，“累死了，让我睡觉。”
　　“你……”
　　“哼！”寒霜霁见他要继续说下去，骨碌骨碌爬起来，愤怒地抱起枕头往外走，“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仗着我爱你，越来越嚣张了，大半夜吵我睡觉。”
　　“哎，别走。”蔺渊连忙把人抓回来，按到床上，再三对他保证，“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寒霜霁气愤地转过身，重新酝酿睡意。
　　当他快要睡着时，耳边突然想起蔺渊如梦初醒的质问。
　　“寒霜霁，你刚才说了什么？”蔺渊后知后觉意识到重点，整个人史无前例的激动，“你说爱我，真的吗？”
　　“蔺、渊！”第二次被吵醒的寒霜霁，恶狠狠磨了下牙，“你出去，今晚睡沙发。”
　　“……”
　　于是，终于等到男朋友表白的蔺渊，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迫睡了三天沙发。
　　**
　　蔺渊主演的科幻大片上映二十天，全球票房累积票房超过百亿，成为世界影坛最快超过百亿的作品。先前不看好启用黄种人的外网媒体，纷纷发通稿称赞他是亚洲之光，东方奇迹。
　　换作其它艺人，荣获如此殊荣，早就飘飘欲仙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蔺渊依然保持宠辱不惊的高尚品德，当媒体询问‘下一部戏有什么安排’时，冷静且谦虚地回答，“听公司安排。”
　　众所周知，娱乐圈内稍微有点粉丝的艺人，只要有经纪公司就是原罪。
　　无论哪家粉丝，必定对哥哥/姐姐的经纪公司有诸多不满，指责他们不好好运营。即使艺人自己经营工作室，粉丝仍然觉得扯后腿，抱怨经纪人或者团队员工不够尽职，耽误艺人的锦绣前途。
　　唯独寒霜霁的公司除外。
　　其他上升期艺人说下一部戏，要听公司安排。粉丝会以为，公司pua自家哥哥，限制他选剧本自由，逼迫让他拍烂剧带新人。
　　同样的话从蔺渊嘴里出来，粉丝群内一片安心和感谢。
　　-：新剧有阿霁把关，放心了~
　　-：要是让渊哥自己选剧本，他能挑一年！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初晴影视那么多S级项目，挑哪个呢~
　　-：姐妹，格局小了。霁总能弄到国际大IP的续作男主，咱们眼界不能只局限在初晴影视。
　　-：确实，霁总起点给的太高，导致我做梦都觉得没意思。
　　-：梦个柏莱国际电影节的影帝奖杯吧，全球分量最重的电影奖，国内还没有人拿过呢。
　　-：靠，你真敢！
　　柏莱国际电影节，每三年举办一次。评选区间内，全世界上映的电影和参演的演员，都会被拉到同一个标准内公平竞争。
　　由于柏莱奖周期长，范围大，而且评审委员会来自各个国家，因此公信力和权威性非常高。
　　蔺渊上次凭借出道作，参加柏莱电影节，却只得到新人奖提名，没有拿奖。评委会给出的理由是：国际影响力不够。
　　今年，蔺渊再次受到柏莱电影节的邀请函，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他的新电影全球上映，海外票房十分可观，国际影响力应该过关。
　　问题在于，每届柏莱奖收录期为三年。三年前，正好是前作上映的时间。
　　业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珠玉在前，除非续作的口碑和票房碾压，否则评委肯定优先考虑前作。
　　更何况，与他竞争的不止是前作，还有许多国际影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参加电影节，还要特意出国一趟。”寒霜霁拿过邀请函，前后看看，随口问，“你要去吗？”
　　“得奖概率不高，有可能白跑一趟。”
　　寒霜霁撩起眼皮，“我问，你要去吗？”
　　蔺渊想了想，回答，“去。”
　　即使得奖概率比较低，但蔺渊身为近六届柏莱奖，唯一的国内提名者，总不能先灭了己方士气。
　　“好吧，”寒霜霁把邀请函还给他，小声嘟囔，“那我要跟学校请假了。”
　　“咦，你要陪我去吗？”
　　“谁陪你呀？”寒霜霁变魔法似的，拿出另一张邀请函，“我也有哦~新人奖。”
　　“我记得，你不喜欢领奖吧？”
　　跑那么远领奖，还有可能领不到。
　　“确实。但是我喜欢走红毯呀~！”


第82章 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吗？
　　国内时间凌晨三点, 寒霜霁发布两张和蔺渊的机场合照，背景在V国国际机场。
　　寒霜霁：国外机场偶遇的小哥哥，准备谈恋爱啦~[图片]×2
　　【吓死！刚才照片没加载出来, 我差点以为阿霁那啥了。】
　　【姐妹你好单纯，我就算不看照片，也知道是臭情侣半夜撒狗粮！】
　　【阿霁和渊哥为什么出国？度蜜月吗？】
　　【度啥蜜月？他俩结婚啦？】
　　【没有结婚也可以度蜜月~小情侣恩恩爱爱, 随时随地都是蜜月。】
　　【回楼上, 阿霁和渊哥都拿到柏莱国际电影节提名, 应该是去参加电影节的。】
　　【好耶~柏莱电影节有超多街拍照和视频, 期待阿霁和渊哥的同游vlog。】
　　寒霜霁第一次来到V国，对这个陌生的国度，充满陌生感。
　　走出机场, 他看到许多独具V国特色的圆顶建筑, 还有落满白鸽的广场和教堂。中央广场巨大的钟，发出浑厚的响声, 尽职尽责为整个城市报时。
　　“接下来去哪里玩？”
　　寒霜霁抱着‘顺便出国旅个游’的想法，没有安排太多工作行程, 将导游任务交给来过V国的蔺渊。
　　蔺渊上次来V国, 主要为了领奖。全程有工作人员和媒体记者跟随，行程非常紧张，根本没有时间熟悉这个国家。
　　此次故地重游, 他表现得比寒霜霁更像初来乍到。拿出刚刚在机场买的地图, 研究周遭地形和路线。
　　“你想去哪里？”蔺渊把问题抛回去。
　　“我想想啊。”寒霜霁抬头看看周围，恰好一群白鸽呼啦啦飞过。他看见远处的教堂，突然冒出想法, “我们去喂鸽子吧。”
　　“嗯？”蔺渊放下地图, “不喜欢小动物？”
　　寒霜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鸽子属于鸟类，不算小动物。”
　　“好好好，我去买饲料。”
　　随处可见的白鸽广场，是V国一大特色。常常有游客千里迢迢赶来喂鸽子，致使大城市的鸽子每只圆滚滚的，看起来憨态可掬。
　　蔺渊买来饲料，交给寒霜霁。
　　附近也有喂鸽子的游客，将饲料洒在地上，或者放在手里等鸽子过来吃。
　　这批鸽子大概吃饱了，懒洋洋站在长椅横梁，晒晒太阳梳理羽毛，对食物反应特别低。
　　寒霜霁也是心血来潮，随便喂喂，并不关心它们吃不吃。
　　他拆开包装袋，把各种谷子倒出来一些，正想研究售价高达一百元的游客专用饲料，究竟藏了什么玄机。耳边突然想起拍打翅膀的声音，几只鸽子飞过来，落到他手里。
　　寒霜霁手抖了下，差点把饲料扔到地上。
　　蔺渊注意到他的反应，试探道，“你害怕鸽子？”
　　“不。”寒霜霁摇摇头，小声回答，“我害怕有温度的生命体，突然接近我。”
　　由于过去种种遭遇，每当有生命体突然接近，寒霜霁的被害妄想症必定发作。
　　“这样。”蔺渊轻声呢喃。
　　他记起来，过去好几次，自己从背后抱住寒霜霁。寒霜霁总是回过头，先确认他的脸，然后才回应拥抱。
　　现在想想，男朋友没有打死自己，也算温柔。
　　寒霜霁适应鸽子站在手上的感觉，又倒出一点饲料。想趁着它们吃东西，趁机rua两把毛。
　　即使他动作足够轻，可手指接触到鸽子之前，那堆常年白嫖的肥鸟，毫无负罪感的拍拍翅膀飞走了。
　　直到寒霜霁放下手，它们才再次飞过来，尖尖的嘴啄得寒霜霁手心有点疼。
　　“啧。”寒霜霁目光逐渐黑化，低低说，“它那么肥，炖汤一定好喝。”
　　“省省，你又抓不住。”蔺渊劝男朋友打消念头，带他去公共卫生间洗手。
　　寒霜霁喂完鸽子，眼睁睁看着肥鸟翘起尾巴，拉出一大坨排泄物。它抖抖尾羽，一jio踩过去，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想起那双脚，刚才扒拉过自己的手，寒霜霁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蔺渊注意到他欲吐还休的表情，差点憋笑到内伤。
　　寒霜霁洗了四遍手，准备洗第五遍时，被于心不忍的男朋友制止，这才作罢。
　　“我想去教堂。”寒霜霁抖抖湿漉漉的手，又偷偷在男朋友身上蹭了两把，眼巴巴看向远处的琉璃圆顶大教堂。
　　“现在吗？”寒霜霁把他弄湿的衣袖撤回来，递过去另一边，拉起衣袖看看时间，“晚上有安排。”
　　V国号称时尚国度，两人之前合作的许多时尚品牌，总部都在V国境内。得知他们远道而来，总部的大佬纷纷抛出橄榄枝，请他们吃饭。
　　身为演员，他俩并不是非常在意时尚圈的咖位。
　　可人人都知道，接顶奢的商务非常划算。拿到长期代言既能提高地位，扩充知名度。又不需要直播带货割韭菜，大部分时间属于躺着赚钱。
　　试问，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吗？
　　——有。
　　“晚宴啊。”寒霜霁兴趣缺缺，“他们要我盛装出席，却不给我通告费，真是诡计多端。”
　　蔺渊想了想，说，“那，我们不去了？”
　　“那怎么行！”寒霜霁振振有词地说，“我要是不去，总部里那些人怎么会知道，他们请的艺人多好看。”
　　寒霜霁突然来了斗志，兴致勃勃说，“我必须让他们亲眼看看，请到我是多大的福气。”
　　蔺渊低语，“你真够矛盾的。”
　　寒霜霁一眼斜过来，“君君，你嫌弃我？”
　　“怎么会呢。”蔺渊逐渐get到哄崽技巧，“我说，我好大的福气。”
　　各大品牌和艺人团队沟通后，晚宴时间正好错开。
　　宴会现场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知名艺人，可谓群星荟萃盛况空前。
　　参加顶奢品牌主办的晚宴，自然要穿品牌提供的衣服。时尚圈向来喜好分明，优先为国际代言人和总部代言人提供礼服。
　　轮到蔺渊时，特供的超季高定礼服已经没了。等轮到地区限定的合作明星，就只能选当季甚至过气的旧衣服。
　　蔺渊并不在意赞助衣服的档次。反正在他眼里，都是西装西裤没什么区别。
　　可寒霜霁太挑剔，把所有衣服看过一遍，对哪件都不太满意。
　　“就这？还有别的吗？”
　　“宝啊，我滴宝啊！”闵野生怕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慌忙奉劝道，“品牌主办的晚宴，必须穿本品牌衣服，这是规矩。”
　　“我知道呀。”寒霜霁古怪地瞥了他两眼，“所以，还有别的衣服吗？”
　　闵野愁眉苦脸，“赞助款式都在这里了，我把其它明星选过的都要过来了，你尽管挑吧。”
　　“挑什么？难看的衣服我是不会穿的。”寒霜霁摸摸自己的脸，面对镜子说，“我要对自己的美貌负责，懂吗？”
　　闵野束手无策，“那怎么办？”
　　蔺渊来到男朋友背后，看看镜中的人，再瞅瞅那堆确实没有花样的男款礼服，询问闵野，“女款礼服在哪？”
　　“呃。”
　　入夜，华灯初上。
　　顶奢品牌举办的晚宴，通常属于非公开性质，现场不会有媒体记者采访拍照。
　　但入场的时尚界大佬，大小明星等等，会主动寻找合眼缘的人拍照，然后发到社交媒体。
　　稍有经验的人，只要看看大佬们发布的照片，就能判断出谁人缘好，谁会成为下一届全球代言人。
　　寒霜霁选衣服耽误太多时间，赶到现场时，其他人已经酒过三巡。
　　此次品牌晚宴，选择在豪华游艇上举办。
　　游艇扬帆起航，海风迎面吹拂，扬起寒霜霁柔顺的黑发。
　　他穿了套酒红色衣服，即使下面是阔腿长裤，了解品牌的人依旧能看出来，那是一件女款礼服。裁剪十分大胆，设计华丽妖娆。前襟敞开，露出大片大片光洁如玉的肌肤。侧腰镂空，覆了层薄纱，隐约能窥见美好的腰线，和侧腰处振翅欲飞的仙鹤。
　　沫沫见到他换好衣服的样子，原地尖叫三十秒，而后用颤抖地声音问，“美人，我可以为你接长发吗？”
　　寒霜霁大方的说，“可以呀。”
　　他及腰的长发半挽半散，没有特殊固定。连晚风都格外眷顾，为他的美貌添几分灵气。
　　此前，寒霜霁没有开拓海外市场的打算。即使《如爱》海外上映是大受好评，却因为主演名字难记又难写，认识的人寥寥无几。
　　正常情况下，以寒霜霁现在的咖位，参加这种级别的晚宴理应无人问津，只有他巴巴讨好别人的份。
　　事实上，寒霜霁刚踏上窗，立刻有好几个人围过来，要求合照。
　　“抱歉。”寒霜霁婉拒，“外面光线太暗了，影响拍照效果。”
　　遭到拒绝的大佬和巨星，非但没有因此生气，反而积极的邀请寒霜霁进入船舱，争取第一个拍照。
　　来到船舱后，明亮的光线落下，他那张毫无瑕疵的脸更加瞩目。即使没有站在人群中央，依旧是全场焦点。
　　距离稍远的人，看不清寒霜霁模样，只能根据衣服和造型判断，悄悄议论他是哪位女明星。
　　“也许是男明星。”
　　“噢，怎么可能？”
　　寒霜霁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来者不拒，化身无情的拍照机器。
　　蔺渊守在他侧后方，眼睁睁看着男朋友身边的人来了又走，仿佛能从他圆圆的后脑勺，读出寒霜霁现在的心理活动。
　　‘我好漂亮我好漂亮我好漂亮！’
　　十分好懂。
　　他们并不知道，这位小美人变身前，愁眉苦脸的碎碎念，“这里有，这里也有，为什么我身上到处都是吻痕啊？”
　　“抱歉。”蔺渊一副‘下次还敢’的无畏。
　　“懒得遮了。”寒霜霁瞪他一眼，开始摆烂，“让大家看看，你这个人多么下流。”
　　蔺渊：……？
　　使不得。


第83章 懂的都懂。
　　普普通通的工作日上午, 营销号突然从外网搬过来许许多多的合照和视频。
　　这些合照皆由明星本人，发布到各自社交账号。
　　其中有世界闻名的超级巨星，也有国内鲜有人知的外国演员。他们来自不同国家, 拥有不同样貌，不同肤色。
　　唯独相同的是：合照中必定有一抹鲜艳的红。
　　无论他在哪个位置，必定会吸引全部视线。
　　网友们先看到美人身上的当季新款礼服, 还有及腰的乌黑长发, 还以为是哪位外国冷白皮貌美女明星, 顶奢晚宴现场艳压群芳。
　　再多看两眼, 才发现‘外国女明星’五个字，他撑死符合一半。
　　那双勾魂夺魄的狐媚眼，要钓不钓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只可能是寒霜霁先生。
　　【老婆！！老婆好美！！！没有老婆我怎么活, 老婆你鲨了我吧！】
　　【阿霁：离我远点（哈哈哈哈哈哈】
　　【艹艹艹美死我了！阿霁简直是碾压级的美貌，脸和气质完全不输巨星超模。】
　　【把寒霜霁yyds打在公屏上！以后谁还敢说内娱没有拿得出手的大美人？】
　　【你们看到阿霁侧腰的纹身了吗？太涩了吧, 怎么想到纹仙鹤啊？】
　　【srds，刚才沫沫姐说, 那是纹身贴, 洗洗就没了。】
　　【竟然是纹身贴，好失望…】
　　【纹身贴好呀！下次可以换个花样~不过好端端的，阿霁为什么要贴纹身贴？衣服挡着看不清楚啊。】
　　【霁粉问了, 沫沫姐没有回答。隐晦的暗示了一下, 懂的都懂。】
　　【哦~~~请把话筒递给蔺渊先生。】
　　此时，蔺渊先生丝毫没有开麦发言的计划。
　　他寸步不离，紧紧跟随男朋友。眼睁睁看着他万种风情, 与别人觥筹交错, 一副混迹名利场游刃有余的轻佻模样。
　　然而, 寒霜霁每次背过身，都会紧紧拉住蔺渊的手，确认他是否在身边。
　　“我不想喝酒，我想喝奶茶。”
　　蔺渊低声提醒，“少喝点。”
　　“给你。”寒霜霁把剩下的半杯香槟塞到他手里，低低抱怨，“风好大呀，我冷。”
　　蔺渊无奈提醒，“你刚刚说不想呆在里面，要来甲板吹风。”
　　“里面人太多了，他们都要跟我喝酒。”寒霜霁皱了下脸，“难道我是免费陪酒吗？”
　　“因为你今天很漂亮，所以大家才主动来找你。”
　　“你什么意思？”寒霜霁眼睛虚眯，开始无理取闹，“我昨天不漂亮吗？我明天不漂亮吗？”
　　蔺渊顺着他的意思夸奖，“漂亮，每天都漂亮。”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
　　蔺渊深感冤枉，“我还要怎么主动？”
　　寒霜霁没有说话，幽怨的小眼神直勾勾盯他。
　　“你呀。”蔺渊解开衣扣，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仔仔细细给男朋友披好。
　　晚宴场合，把衣服让出来给别人穿，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冬夜红毯那么冷，也断然不会有男艺人，将外套递给衣衫单薄的女艺人。
　　因为，这样既破坏了自己的造型，也破坏了对方的造型。
　　艺人出席晚宴和红毯，身上衣服大多由品牌赞助。随意改动，有可能引起品牌方不满。
　　但蔺渊无所谓。
　　品牌方算什么？男朋友高兴就够了。
　　寒霜霁更无所谓。
　　品牌方连通告费都没给，今日份美貌该打烊了。
　　“还冷吗？”蔺渊问。
　　“冷。”寒霜霁靠过去，蹭蹭蔺渊温暖的胸膛，“要抱。”
　　蔺渊揽过他的腰，将寒霜霁凉丝丝的手裹进掌心。
　　船舱内，有几位艺人慕名找过来，想要跟寒霜霁合照。远远看见夜色中，彼此拥抱的两位男性，又默默退回船舱内。
　　蔺渊低头亲亲他，轻轻问，“明天，要去教堂吗？”
　　“好呀~”
　　寒霜霁答应得干脆。
　　第二天赖床到下午，才因为肚子太饿爬起来。
　　“好饿呀，你吃饭为什么不叫我？”寒霜霁揉揉肚皮，打着哈欠要求投喂。
　　蔺渊无辜地辩解，“我叫你起床吃早饭，你没有理我。”
　　“有吗？”寒霜霁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眼睛。
　　“有。”蔺渊竖起三根手指，“我叫了你三次。”
　　从前，寒霜霁睡眠质量奇差无比，周围必须保持绝对安静。
　　自从谈恋爱以后，他睡蔺渊的频率越来越高，现在已经发展到只要没有异地，必定会同床共枕。
　　旁边多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呼吸会心跳，寒霜霁本以为要用大把大把时间磨合。
　　结果，睡过几次后，他愿意给这只‘床上用品’五百万星好评。
　　蔺渊不仅仅睡觉安分，还会讲睡前故事，提供拍抚哄睡以及晚安吻等多项服务，冬天还可以暖脚脚。大大改善寒霜霁睡眠环境，提高睡觉质量。
　　磨合到现在，寒霜霁睡觉只要扒拉着蔺渊，便会感觉一阵安心。
　　低于正常说话的小分贝音量，难以吵醒他。
　　“好嘛。”寒霜霁自认理亏，磨磨蹭蹭来到蔺渊身边，眼巴巴等他准备‘早餐’。
　　吃过晚饭，蔺渊见天色已晚，问他还要不要去教堂。
　　“要！”寒霜霁大声回答。
　　蔺渊提醒，“已经很晚了，教堂里应该什么都没有。”
　　今天恰好是礼拜天。可信仰宗教的教徒们，早早就参拜完毕了。
　　寒霜霁显然没有信仰，无所谓地说，“没关系，逆天而为的事，我做过太多了。”
　　“比如？”
　　“物种起源，开天辟地，发动宇宙大战。”
　　“嗯？”
　　寒霜霁扬起唇角，笑眯眯问，“随便说说，你相信吗？”
　　“信。”蔺渊立刻回答，“你说的话，我全部相信。”
　　“你好盲目！”
　　寒霜霁刚喝完牛奶，沾着奶沫的嘴巴凑过去，吧唧一大口亲亲，留下完整的奶味轮廓。
　　“君君，我喜欢你的盲目！”寒霜霁眨眨右眼，给他发送绝美wink，“以后有时间，给你讲讲我经历过的奇幻小故事~”
　　蔺渊似懂非懂，依旧答应道，“好。”
　　夜色昏黑，教堂里确实没有什么人。
　　管理员本来打算下班了，迫于蔺渊诚恳请求，才勉为其难放他们进去参观。
　　圆顶教堂顶端，用透明玻璃和琉璃瓦镶嵌一圈，形成半透明环状结构。
　　月光透过圆环，洒落清辉，仿佛某种结界的圆阵。
　　四周有各种壁画，正前方供奉着神杖，庄严而肃穆。仿佛诚心参拜的人们，就会被圣恩眷顾。
　　寒霜霁显然不够虔诚。
　　他大步穿过座位之间的通道，来到神台前，拿起供奉在架子上的圣经，随意翻过两页。
　　“我不信鬼神。”寒霜霁放下《圣经》，抬头问蔺渊，“你相信吗？”
　　“不信。”蔺渊出身学术世家，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那就好。”寒霜霁站到他旁边，透过窗看看月色，突然说，“我们结婚吧。”
　　“在这里？”
　　“嗯。这里的新婚夫妇，都要来教堂举办婚礼。”寒霜霁顿了顿，又说，“你知道吗？在他们的信仰中，同性结合是罪恶的，不会被神明庇护。”
　　“是吗？第一次听说。”
　　“所以呀，即使会被诅咒，你也愿意嫁给我吗？”寒霜霁不记得证婚词，随便编了几句，“无论富有还是更富有，健康还是更健康。你愿意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吗？”
　　“嫁……”蔺渊短暂纠结零点几秒，然后回答，“我愿意。”
　　“好哒，接下来轮到我了。”寒霜霁饶有兴致继续说，“往后余生，只要你保持英俊的皮囊和强健的体魄，满足我各种需求，永远对我保持爱意。那，我愿意娶你为夫。”
　　“我说…”证婚词似乎有些不公平吧？
　　“嗯？”寒霜霁眉峰轻挑。
　　“没什么。”蔺渊秒怂，“我非常乐意。”
　　“乖~”寒霜霁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脸。
　　然后像变魔术似的，将手抬高，举到蔺渊面前。
　　手里多出两枚同款男戒，款式素净大方，平时戴手上也不会突兀。
　　蔺渊张张嘴巴，听见自己声音哽了几秒，才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记不太清了，什么时候呢？”寒霜霁拿起其中一枚戒指，高高举起，映着月光分辨内圈的字，依稀看到三个字母，“这个是你的，我给你戴。”
　　寒霜霁把另一枚交给蔺渊，让他套进自己手指，互相交换了戒指。
　　完成简陋的仪式，寒霜霁转转手指上的戒指，口中默念，“算了，不重要。”
　　他准备戒指时，其实没有‘必须送给蔺渊’的想法。
　　但是这种事，他不打算告诉男朋友，否则又要哄了。
　　蔺渊却非常在意，回到家几番辗转打听，终于从寒行舟嘴里，得知准确日期。
　　“那对戒指是请著名设计师定做的，至少要提前八个月预约。”
　　八个月前，蔺渊和寒霜霁才刚刚开始交往。
　　他不禁有些动容。
　　之前，蔺渊准备礼物时，考虑过送戒指。
　　但戒指的喻义不同，他害怕操之过急，会吓到寒霜霁。
　　没想到，那个永远会给自己留退路，渣得彻彻底底的寒霜霁，竟然会主动自我套牢。
　　说什么见色起意，爱得肤浅。
　　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坚定的选择了自己。
　　“寒霜霁。”蔺渊走出放在，找到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熬夜构思剧本的男朋友。
　　“怎么？”寒霜霁头也不抬，“孤枕难眠，寂寞了吗？等我整理完这段素材，就过去宠幸你~”
　　“好。”蔺渊来到他身边，毫无征兆地说，“我爱你。”
　　‘刺啦——’
　　寒霜霁手底下用力过猛，拿起的稿纸裂成两半。
　　“啊？”寒霜霁迷茫的仰起脸。
　　“我爱你。”蔺渊再次重复。
　　“你，”寒霜霁眼里写满关切，认真地问，“欲求不满吗？”


第84章 现代版灰姑娘？
　　柏莱电影节正式拉开帷幕, 铺开长长的红毯，盛典要举办整整三天。
　　前两天，主要以展出为主。举办电影节的会场, 将会全天随机播放所有提名的影片，供往来游客观看。
　　其实，大屏幕播放电影, 由于光线过于明亮, 再加上没有声音, 效果远远不如电影院。
　　大多数路过的游客, 顶多驻足看两眼。很少有路人会呆呆站在广告大屏幕下，坚持看完长达两个小时的完整版。
　　除了……
　　会馆里外的工作人员、附近提前踩点的媒体记者、还有提前赶来街拍的各国明星，同时看到广告屏幕前围满了人。
　　他们直条条戳在那儿, 一时半会没有离开的意思。高高仰着头, 眯起眼睛欣赏屏幕里播放的默片。
　　即使画质差，没有声音, 依旧无法阻挡他们的热情。
　　周围人们觉得好奇，纷纷凑过来围观, 发现屏幕中正在播最佳新人奖提名者的作品, 《如爱》。
　　《如爱》受到题材和文化背景的限制，很难引起海外观众共情。
　　制作团队没有花费心血，做海外宣传。因为其中有蔺渊参与演出, 姑且有几个国家愿意引入。上映时, 国外本土宣传力度约等于0，从始至终随缘卖票。
　　以致于《如爱》出现在名单里，评委会大部分成员没有看过这部作品, 差点第一轮就把它刷下去。
　　最终, 寒霜霁能得到最佳新人提名, 要多亏巴达准备的海外版海报。
　　海报中央，有条分界线。
　　左边的寒霜霁眼含泪水，脆弱易碎。右边的他身穿红裙，明艳至极。
　　单单凭借这张海报，足够说服评委会成员，完完整整看一遍寒霜霁的电影，给他新人奖提名。
　　此时，外面大屏幕播放寒霜霁的电影。
　　由于《如爱》是国有教育制度下，发生的故事，具有时代背景和社会背景。
　　其他国家观众，不了解国内的大环境，很难理解男主的悲观。
　　然而，现在他们看得津津有味，仿佛背景并不重要，人群中间或响起‘哇’‘啊’‘天呐’之类的赞叹，感慨寒霜霁那张女娲炫技的脸。
　　有位记者来到屏幕前，随机挑选几位路人，进行采访。
　　记者：“你喜欢这部电影吗？”
　　“哦，当然！”
　　记者：“它具体讲了怎样的故事呢？”
　　“让我想想。”路人思考良久，不确定的回答，“现代版灰姑娘？美少女战士变身？”
　　“呃。”
　　记者的采访视频，一经发布，立刻有网友转载到国外平台，意外走红。
　　尤其是寒霜霁粉丝，看完采访差点笑岔气。
　　【哈哈哈哈哈哈！感谢国外的沙雕观众，治好我对《如爱》的emo。】
　　【神他妈现代版灰姑娘哈哈哈哈！敢情您瞅了半天，剧情一点没看，只看脸了呗。】
　　【美少女战士……救命，我以后怎么直视楚艾。】
　　【@寒霜霁，老婆在吗？出来做个reaction呗~】
　　【你好坏！为什么要@寒霜霁？要是@寒霜霁看到这段采访视频，@寒霜霁肯定会生气的，不许@寒霜霁啦。】
　　【对对对，不要@寒霜霁！】
　　鉴于缺德网友太多，即使寒霜霁身在国外，依旧感受到沙雕网友的快乐。
　　他翻出采访视频，看见金发碧眼的高个老外，十分严肃的回答‘现代版灰姑娘’时，差点想冲到会场要求主办方停止播放。
　　“谁是灰姑娘呀？！”
　　“有问题吗？”蔺渊陪他看完视频，弱弱说，“我觉得挺可爱啊。”
　　寒霜霁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喜欢灰姑娘吗？我们刚结婚，你就打算出轨了。”
　　“别乱说。”蔺渊解释，“我意思是，这个设定挺可爱。”
　　“我才不要呢。你觉得可爱，送给你啦。”寒霜霁把平板扔到一边，扑过去作弄蔺渊，凶巴巴要求，“快给我变身！你的水晶鞋呢？你的南瓜马车呢？”
　　蔺渊扶着他的腰，配合地辩解道，“午夜十二点已经过了。”
　　“是哦。”寒霜霁推开男朋友，十分无情，“只会画大饼的穷鬼，你配不上我。”
　　蔺渊：？？？
　　童话也搞得这么现实吗？
　　柏莱电影节最后一天，万众瞩目的颁奖盛典正式拉开帷幕。
　　得到提名的各国演员，盛装打扮，走过长度达到几百米的超级红毯，接受世界各地的镜头审判。
　　想要在国际红毯出彩，难度非常之高。由于生活环境和种族基因的区别，白人和黑人体格更健硕，个头一个比一个高。
　　许多女明星身高都能达到一米八、九，穿上高跟鞋直奔两米。
　　蔺渊大学时量身高，标准的一米八六，放在内娱十分优越。然而，他和国外的巨人明星站一起，甚至称得上娇小可爱。
　　更别提寒霜霁，他连一米八都没有。面对众多超模出身的演员，身高方面丝毫没有优势。
　　“阿霁。”沫沫担忧的问，“晚上走红毯，给你垫两个增高鞋垫吧？”
　　“我不要。”寒霜霁秒拒，“硌脚。”
　　“那你跟他们拍合照的时候，会凹下去的。”
　　“我无所谓呀~他们嫌不和谐，就不要找我合照。”寒霜霁理直气壮地说，“凭什么要我迁就他们的身高？让那几个高个壮汉蹲下，不是更方便吗？”
　　“有道理。”沫沫问，“他们肯吗？”
　　“他们会愿意的。”寒霜霁左右照照镜子，嘴里碎碎念，“毕竟，我今天真的很漂亮。”
　　沫沫已经习惯老板的自恋，拿起化妆刷，“知道啦，你哪天不漂亮？”
　　寒霜霁定定坐在那儿，沉默地想：确实有过不漂亮的时候。
　　因为经历过，才知道保持美貌，有多么艰难和重要。
　　柏莱电影节红毯，和国内红毯有些不同。
　　首先，红毯非常长，铺满一整条街。
　　其次，走红毯没有固定顺序，随来随走。有些没拿到提名的艺人，也会特意来到V国，只为了蹭一下电影殿堂级盛典的红毯。
　　还有一点：柏莱红毯不是晚上开始，而是大清早铺好，贯穿整个白天。
　　没有凄冷的夜色，没有昏暗的灯光。青天白日，镜头无数，拍照和录视频特别方便。
　　只要走错一步，立刻会被全世界曝光。近几年，每年都有故意假摔的艺人，即使没拿到奖也要博个镜头。
　　寒霜霁做好造型，跟蔺渊商量走红毯时间，选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
　　“我们一起走吧？”蔺渊提议。
　　“一起走的话，摄影师拍你还是拍我？”
　　“拍我们。”蔺渊尝试揣测男朋友的心思，“你怕他们不拍你？”
　　“不是哦~”寒霜霁一本正经回答，“我怕他们拍太多了，你想想办法，让他们多拍拍你。”
　　“哦。”蔺渊秒懂，“因为他们没给通告费。”
　　“对呀~”资本家后代忧伤地说，“这次来到国外，接了不少工作，一分钱没赚到，好亏啊。”
　　蔺渊符合，“以后不来了。”
　　“那可不行。”寒霜霁立刻改口，“下次他们给我奖杯，我就来。即使没有通告，把奖杯卖掉，至少能换点钱，让我回个本。”
　　蔺渊听完男朋友的话，无言以对。
　　他放弃家业，绝对是商界的一大损失。
　　午后，阳光明媚。
　　寒霜霁和男朋友搭乘同一辆车，来到红毯起点处。
　　隔着玻璃，看见上一位艺人还没有走完。
　　她肤色黝黑，扎了满头脏辫，打扮格外火辣。红毯两边的摄影师，反应十分冷淡，敷衍地拍了两张照。
　　妹子似乎觉得尴尬，匆匆走完红毯，走进举办颁奖典礼的会场内。
　　寒霜霁正要推门下车，蔺渊适时拦住他，“等等，还有一位。”
　　顺着他手指方向，寒霜霁看见一对巨星夫妇，挽着手臂准备走红毯。
　　纵使寒霜霁不太关注国外电影届，也知道他们的名字，和这对夫妇创造的偶像神话。
　　去年，全球艺人收入排行榜，他们两位分别占领第一和第二，影响力覆盖全球。
　　然而，红毯旁边的摄影师，依旧兴致不太高。
　　稀稀拉拉呼喊他们名字，让他们看向镜头。
　　“咦。”寒霜霁暗暗觉得意外，“国外的摄影师，这么高冷吗？”
　　“能参与红毯拍摄的，都是国外主流媒体，地位比普通媒体高。”蔺渊解释道，“而且，每次柏莱电影节，几乎都是同一拨人拍同一拨人，从早到晚拍一整天。”
　　“原来如此。”寒霜霁不负责任的评价，“幸好我没有做摄影师。”
　　“到我们了。”蔺渊见前面走完，伸手替男朋友打开车门，“下去吧。”
　　寒霜霁扶住他伸过来的手臂，迈出一条腿，刚踩到柔软的红毯。
　　隔离带外，突然响起一声非常嘹亮，发音却非常不标准的‘寒霜霁’。
　　寒霜霁稳稳迈出一步，没有回头。
　　发音差异那么大，万一回过头，发现其实不是叫自己，多尴尬啊？
　　寒霜霁并不想把自己置于尴尬境地，又走出两步，耳边再次响起怪腔怪调的呼唤，似乎人数还变多了。
　　“君君，”寒霜霁身体倾向蔺渊，小声问，“你帮我看看，他们是不是在喊我？”
　　“应该是。”蔺渊回头瞧了眼，低声告诉他，“他们拿了《如爱》的海报。”
　　“啊这。”寒霜霁嘴角抽搐一下，吐槽，“叫寒霜奇我都认了，和尚区是什么鬼啊？”
　　蔺渊安慰，“你理解一下外国友人。”
　　寒霜霁默默接受‘和尚区’这个诡异的名字，做好表情管理，回过头朝他们挥挥手。
　　“啊啊啊！”隔离带外面，爆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欢呼。
　　“哦，他是活的！”
　　“竟然真的是人类！”
　　“上帝啊，这是奇迹吗？”


第85章 蔺渊：情敌达咩！
　　V国首都经常举办大型活动。
　　国际时装周, 明星慈善晚宴，柏莱电影节等等。
　　本国居民对于‘见明星’这件事习以为常，路上碰到喜欢的艺人, 顶多冲过去请求签名合照。很少有粉丝会追艺人行程，疯狂为他应援。
　　每届电影节举办时，隔离带外总会有许多吃瓜群众围观。由于红毯环节太长, 从早到晚整整十个小时。
　　大多数人单纯凑个热闹, 看两眼就走了。
　　毕竟, 官方从来不发走红毯顺序, 谁会有耐心为了看明星走几步路，傻傻等一天？
　　红毯摄影师拍了那么多明星，已经变成麻木的按快门机器。
　　突然, 背后的隔离带响起几声震耳欲聋的‘寒霜霁’, 惹得他们虎躯一震。
　　应援声仿佛会传染，没几秒钟, 几百米红毯两边，陆陆续续响起呼唤寒霜霁的声音。
　　口音和强调千奇百怪, 之前几声‘和尚区’, 竟然算叫得挺标准。
　　摄影师们觉得稀奇。
　　参加过那么多次电影节，大大小小明星见过无数。上至国际巨星，下至无名糊比, 都需要他们cue几声, 姑且营造点气氛。
　　自带外场应援的艺人，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几位摄影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们喊的人是谁？很有名吗？”
　　“不,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噢！是昨天那位漂亮的主演！你们忘了吗？灰姑娘, 辛德瑞拉。”
　　“原来是他, 会变身的美少女战士！”
　　放眼国际市场，寒霜霁本人和作品，知名度约等于无。
　　奈何昨天主办方播放他的电影，成功引起广大路人、媒体记者、同台明星的兴趣。
　　会场外屏虽然没有声音，亮度偏低，但他足够大。
　　寒霜霁放大的美貌，猝不及防出现在大家眼前，本身就具备极强的冲击力，不需要额外点缀。
　　路过游客拍下屏幕画面，去互联网搜索他的名字，顺便为寒霜霁带去一波外网热度。
　　经过十几个小时发酵，话题度越来越高。来自世界各地的网友，对寒霜霁充满好奇。
　　主要因为：他们不相信人类可以长成那样。
　　“天呐，他是真实存在的，和屏幕里没有区别。”
　　“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我认为，他比屏幕中更好好看，绝美。”
　　“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寒霜霁听见来自四面八方，汹涌热情的呼唤。连带摄影师们，也突然揭棺而起，拿出工作积极性，变化角度为寒霜霁拍照。
　　眼前闪光灯晃个不停，寒霜霁原本想要快点跑过去，可红毯总共有几百米长，总不能穿礼服来个百米冲刺。
　　无奈，寒霜霁唯有贴在男朋友身边，扯出几分营业式微笑，内心骂骂咧咧让他们拍个够。
　　柏莱电影节正式开场前，#寒霜霁红毯照#登顶热搜榜，同时顺便屠了外网热议榜单。
　　此时此刻，同一个世界，所有人都为寒霜霁的美貌倾倒。
　　寒霜霁家粉丝得意洋洋，尾巴快翘上天了，打字时充满‘你们怎么才发现美人呀’的浓浓优越感。
　　【冷知识：美貌不分性别，不分国界。】
　　【寒霜霁yyds，就算没有拿奖，他也是今天的颜值top，漂亮老婆真争气！】
　　【天天有黑子酸我家阿霁，说他靠脸算什么本事，现在知道了吧~】
　　【寒霜霁，靠脸打江山。我们今天必须把阿霁的应援词打出去，颜倾天下，艳绝无双。】
　　【u1s1，阿霁为了美貌付出很多努力，他从十九岁开始每天保养，不漂亮没天理啊！】
　　【羡慕渊哥，把你老婆让给我吧。】
　　【哈哈哈哈哈！蔺渊：情敌达咩！】
　　寒霜霁的美貌，不仅对于外场摄影师和路人有效。
　　进入会馆内，其他明星都会有意无意多看他两眼，主动跟寒霜霁打招呼。
　　其中不乏影响力深远的巨星，对他流露欣赏和赞美。
　　还有获得最佳导演和编剧奖提名的大佬，抛出橄榄枝，询问寒霜霁有没有兴趣合作。
　　“抱歉。”寒霜霁委婉拒绝，“我目前还在读书，暂时没有时间出国拍摄。”
　　“你还在读书？”大佬眼里露出诧异。
　　即使江山代有才人出，读书期间拿到柏莱奖提名的演员，也算屈指可数。
　　“嗯，学编剧。”寒霜霁看向提名最佳编剧奖的大佬，话里有话，“希望下次见面，我们可以同台竞争。”
　　大佬欣赏他的志气，竖起大拇指说，“祝福你。”
　　柏莱电影节会馆很大，不像传统颁奖典礼那样，安排明星入座等待开场。
　　颁奖现场没有固定座位，角落设有休息处和空房间。会馆四周贴满电影海报，还有各种影片相关资料。
　　只有往届电影节的获奖作品，才有资格进入会馆内的资料库。
　　寒霜霁打发掉众人，跟蔺渊随便转转，对于其他人的荣耀不是特别感兴趣。
　　“没有你吗？”寒霜霁问。
　　蔺渊回答，“我上次只拿到提名，没有得奖。”
　　“好吧。”寒霜霁懒得继续往下看，偷偷拉住蔺渊的手，带他溜到角落，躲进无人的空房间。
　　“累吗？”蔺渊伸手过去，替他揉揉脖子，“颁奖还有几个小时，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寒霜霁摇摇头，“不累。”
　　他勾勾手指，示意蔺渊把腰弯下来，摸摸他的头发。
　　“别难过，以后会有的。”
　　蔺渊愣了会儿，才反应男朋友在安慰自己。
　　“没关系。”蔺渊朝他笑笑。
　　对演员来说，提名没拿奖，心里多少会觉得失落。即使蔺渊对奖项并不重视，千里迢迢赶来，两手空空回去，很难没有落差感。
　　“有你陪我，所以没关系。”蔺渊回握他的手，语带笑意。
　　他原本有些芥蒂，认为拿到影帝提名却没有得奖，不如别来参加。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谁跟你说这次呀。”寒霜霁手下稍微用力，揪住他的头发，“你身边还有一位伟大的编剧，你乖乖听他的话，肯定能拿奖。”
　　闻言，蔺渊笑笑，“嗯。伟大的编剧，新剧本什么时候写好。”
　　“快了快了。”寒霜霁发出鸽子的声音，“反正今年没戏了，明年努努力。”
　　“明年？”蔺渊颇为意外。
　　要知道，《原点》剧本从动笔到完稿，顶多只用半年时间。
　　“你懂什么？好剧本需要敲打，磨练。”寒霜霁感受到微妙嫌弃，振振有词辩解，“我前期已经准备了二十年，再准备两年，过分吗？”
　　“你是说……？”蔺渊隐隐猜到，他准备把那部珍藏的剧本拿出来。
　　“对呀。”寒霜霁经过漫长的准备，终于下定决定。他拍拍蔺渊肩膀，鼓励道，“你要好好演哦~能不能拿到柏莱影帝，就靠它啦。”
　　“好。”蔺渊郑重地说，“一定不负你所托。”
　　寒霜霁的计划非常完美，经典的逆袭爽文剧本。
　　蔺渊两次参加柏莱电影节，获得提名却没有拿奖。
　　于是他痛定思痛，出演寒霜霁原创剧本《第五十春》，斩获无数国际大奖。
　　可惜，现实走向往往不可操控。
　　几个小时后，柏莱电影节落幕。
　　蔺渊来到寒霜霁面前，表情略显尴尬。
　　“怎么办。”他舔了下唇，低头看看手里的奖杯，“不小心，拿到了。”
　　谁能想到，评委们经过周密严谨的投票，决定绕过前作，将影帝奖杯颁给续作男主。
　　寒霜霁悠悠瞥了眼，冷声说，“卖掉吧。”
　　“好。”蔺渊为了哄男朋友，已经不惜代价。
　　寒霜霁却举起手里金灿灿的奖杯，“我说我的这个。”
　　本届柏莱电影节，新人奖竞争格外激烈。
　　与寒霜霁同时提名的艺人，有从小屏幕转战大屏幕的资深视帝，有巨作大片男主，还有初出茅庐的巨星之子。
　　无论从哪个纬度比较，寒霜霁和作品《如爱》，都不算最出彩的那个。
　　然而他拿到了最佳新人奖。
　　播放片段时，寒霜霁看到台下一张张脸，露出深深的迷茫。
　　有许多人坚定的认为，《如爱》等于翻版灰姑娘，寒霜霁饰演现代版辛德瑞拉。
　　连主办方和颁奖嘉宾，都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现场咨询评委会的想法。
　　评委会给出的解释是：由于提名选项中，某两位不相伯仲难舍难分。于是他们另辟蹊径，选了本人最有魅力的那个。
　　结果，抱有同样的想法不止一个。
　　离谱中，竟然带着一丝丝合理。
　　结果，寒霜霁凭借一部V国本土没有引进，现场90%的人没看过完整版的作品，得到最佳新人奖。
　　“现在好了。”寒霜霁眯起漂亮的眼睛，“史上最没有含金量的最佳新人奖。”
　　“不至于。”蔺渊连忙安慰男朋友，“主评委说了，是最有魅力新人奖。”
　　消息传到国内，双倍惊喜掀起全网狂欢。
　　蔺渊拿奖很好理解。他虽然是续作男主，但票房和口碑双双逆袭前作。而且拍摄难度大，条件艰苦。再加上前作铺垫剧情比较多，主演有好几个。续作里，所有剧情围绕新角色展开，影帝给他合情合理。
　　至于寒霜霁……
　　《如爱》好看归好看，可国际竞争度太弱。寒霜霁能拿到提名，已经是意外之喜。
　　这波等于天下白白掉个奖杯，砸在寒霜霁头上。
　　初晴影视和巴达的电话，快被打爆了。其它国家得知消息，纷纷要求引进《如爱》，争着抢着给寒霜霁送版权费。
　　狂欢持续到深夜，直到寒霜霁本人突然出现，发出一张奖杯的特写。
　　寒霜霁：出二手奖杯，九成新。镀金的，主办方太抠了，先卖个五分钱吧。[图片]


第86章 “下次也不一定！”
　　“哥, 你拜托我的事……”
　　蔺渊和寒霜霁相携回家，刚走出电梯，恭候多时的蔺笙立刻迎过来。
　　他原本想要说些什么, 看见旁边寒霜霁，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止住。
　　“嗨，蔺笙弟弟。”寒霜霁看了眼弟弟, 又瞧瞧身边的蔺渊, 大大方方说, “你们去说悄悄话吧, 我先回去了。”
　　“嗯。”蔺渊缓缓放开他的手，低低安抚，“我等会过去找你。”
　　“记得带冰淇淋。”
　　“好。”
　　兄弟两个人进入房间, 蔺笙确定房门关好, 寒霜霁没有躲在外面偷听，才问自家亲哥, “他已经知道了吗？”
　　“不知道。”蔺渊回答，“他没有问。”
　　“哦。”蔺笙认真思考片刻, 认真说, “他果然很会拿捏你。”
　　“这种事，不用你提醒。”蔺渊给他倒了杯水，问弟弟刚才要说什么。
　　“你拜托我的事, 大致有方向了。那两位绑匪心里防线很强, 我连续试探好几次，才找到一点突破口。”
　　“辛苦你了。”
　　“现在问题在于，逃跑的第三位绑匪, 警惕性特别重。可能需要寒霜霁当诱饵, 才能逼他露面。”
　　“不行！”蔺渊立刻拒绝弟弟的提议。
　　蔺笙好整以暇看他, “请问，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蔺渊短暂沉默片刻，硬邦邦说，“总之，不能用他做诱饵。”
　　让受害者当诱饵，等于逼他第二次身陷险境。
　　蔺渊怎么可能愿意？
　　“那么。”蔺笙平静地看着他，“只能启动planB了。”
　　“嗯？”
　　“将诱饵换成你。”蔺笙说出提前设计好的方案，“你去报警，就说想起当年绑架案的线索，要求警方重新调查。”
　　“好。”
　　“哥，希望你想清楚。”蔺笙与他四目对视，认真提醒，“对方既然能对寒霜霁下手，也能对你下手。而且，你的处境比寒霜霁更加不利。”
　　“我知道。”蔺笙丝毫没有畏惧，“你不用替我担心。”
　　蔺笙替自己辩解，“我没有担心你的意思。只是，你出现意外，提供方案的我也会有连带责任。”
　　“……”蔺渊嘴角抽搐两下，冷声要求他别再说话。
　　寒霜霁正在书房看课程资料，同时认认真真做笔记。
　　蔺渊敲门进来，带着他指名的冰淇淋。轻手轻脚，生怕影响男朋友学习。
　　“君君，你来啦。”寒霜霁余光瞥见他，将视频课程暂停，接过男朋友投喂的冰淇淋，先浅尝几口。
　　“那个，阿霁。”蔺渊语气轻柔，讲出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接下来，我要跟蔺笙离开一段时间。因为……”
　　“注意安全。”寒霜霁打断他。
　　蔺渊抿唇。
　　男朋友比想象中更加敏锐，好像已经察觉到什么。
　　“不用找借口了，君君。”寒霜霁仰起脸，澄澈的眼睛一眼不眨，“我会等你，早点回来。”
　　蔺渊点点头，耐着性子叮嘱，“嗯，你自己也小心点。”
　　“好~”
　　蔺渊深深看他几眼，握住寒霜霁冰凉的手，摩挲他掌心，“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谢你。”寒霜霁顿了几秒，又说，“其实有点生气。不过呢，我打算先忍忍，等到你回来再算。”
　　“呃。”
　　“还有。”寒霜霁凑过去，给他一个冰淇淋味道的亲吻，“我喜欢你哦~”
　　“……再说一遍。”
　　“想得美。”寒霜霁舀了勺冰淇淋，强行喂进他嘴里，“下次吧。”
　　“下次一定吗？”
　　“下次也不一定！”
　　十月黄金周，放假整整七天。
　　每逢节假日，必定是圈内艺人营业高峰期。
　　什么假期自拍、vlog、直播，各种营业物料。
　　每家粉丝被偶像喂得饱饱，快乐似过大年，除了蔺渊粉丝。
　　整个国庆期间，蔺渊先生明明没有进组，却渺无音讯。独守空闺的粉丝，耐不住寂寞，暗搓搓爬墙去寒霜霁家瞅两眼。
　　寒霜霁倒是正常营业，除了发挥稳定的自拍外，还开了两场直播。
　　无论自拍还是直播，字里行间都找不到蔺渊的痕迹，仿佛这个人跟他没关系。
　　搞得两家粉丝和CP粉集体嘀咕，暗搓搓议论，琢磨他俩是不是吵架了。
　　其他艺人唯粉，巴不得哥哥/姐姐快点分手，恢复单身独自美丽。
　　而蔺渊和寒霜霁两家粉丝，意识到自家宝贝有可能跟男朋友吵架，愁得吃不下饭。
　　[蔺渊粉丝群内]
　　-：完犊子，渊哥突然人间蒸发，果然是因为和阿霁吵架了吧。
　　-：到底为啥呢？我以为就凭渊哥的恋爱脑程度，不可能跟嫂子吵架啊。
　　-：或许，因为我们偷偷叫嫂子被阿霁发现了？
　　-：以后统一口径，对外叫哥夫好了。
　　-：反正别管什么原因，希望渊哥快点跟阿霁和好吧。否则我要去学校广播站，给他点《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了。
　　：+1，按照渊哥的恋爱脑程度，要是没办法和好，我真的害怕渊哥退圈。
　　[寒霜霁粉丝群内]
　　-：听说阿霁和渊哥吵架啦，难道我有机会了？
　　-：好耶！漂亮老婆忘记蔺渊，我来温暖你！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老婆虽然很会钓，但是钓来钓去只有渊哥一个，为啥说吵架就吵架？
　　-：临渊羡霁那边怎么说？
　　-：他们已经开始嗑BE美学了。
　　整个小长假结束，蔺渊始终没有露面。
　　寒霜霁像没事人似的，照常赶通告。甚至还帮蔺渊代班，替他参加提前安排好推不掉的工作，看起来不太像BE的样子。
　　直到十月份中旬，消失半个月的蔺渊，才终于有消息。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再次见到蔺渊，竟然是在警方发布的通报里。
　　通报说，蔺渊前段时间，以目击者的身份配合相关机构，协助追捕逃窜六年多的绑架案嫌犯。
　　期间，嫌犯和同伙多次报复。幸好警方对证人有保护义务，全程周密隐蔽安全，好几次化险为夷。
　　“我回来了。”终于捡回一条命的蔺渊，急不可耐回到家，就看到男朋友生气时依旧漂亮的脸。
　　“蔺渊。”寒霜霁连名带姓叫他。
　　蔺渊打了个哆嗦。
　　“我让你早点回来，结果呢？”寒霜霁凶巴巴瞪他，“你让我等了二十多天，整整二十多天。”
　　“我错了。”蔺渊立刻滑跪，“我接下来多陪陪你。”
　　“呵，想得美。”寒霜霁化身恶毒资本家，开始压榨摇钱树，“你知道，你消失的二十多天，我替你上了多少通告？公司推掉了多少商务，损失多少钱？你竟然还想找时间谈恋爱，有没有职业素养？”
　　蔺渊面对老板质问，唯有诚恳表示歉意，然后迅速回到工作岗位。
　　从始至终，寒霜霁也没有问他消失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些什么，经历什么事情。
　　蔺渊简单提了个大概，便彻底翻篇。
　　“总之，”蔺渊抱了他一下，“以后你不用害怕了。”
　　“我以前也不害怕。”寒霜霁环住他的腰，振振有词说，“你肯定会保护我。”
　　“嗯，对呀。”蔺渊把人揉进怀里，蹭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想起什么，“阿霁，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你说呀。”
　　三分钟后。
　　寒霜霁听到蔺渊的话，表情逐渐凝重，缓缓推开男朋友。
　　“不行。”寒霜霁毫无余地的拒绝，“我才不要办婚礼。”
　　“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场面。所以我跟家里商量过，不会大操大办的。只是双方家长见面，一起吃顿饭而已。”
　　寒霜霁情绪渐渐软化，想了想，问道，“你的哪些家人会来？”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不！我不要！”寒霜霁再次竖起刺，大声拒绝，“人太多了，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蔺渊出身书香门第，长辈思想传统。
　　得知蔺渊要跟男人厮守终生，大概没办法接受。
　　寒霜霁不想经历被长辈甩出五百万，要求‘快点离开我儿子’的狗血场景。
　　“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我的家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蔺渊揉揉他头发，哄孩子似的，“你那么漂亮。”
　　“我性格很扭曲，总是欺负你，而且有心计，最开始也不是特别喜欢你……”寒霜霁掰手指，数自己的缺点。
　　数着数着，发现手指不太够用，缺点还有一大堆。
　　“够了。”蔺渊揉揉眉心，把他的手拉过来，“相信我，他们会喜欢你的。”
　　“万一……”
　　“没有万一。”
　　“好嘛。”寒霜霁撇撇嘴，嘀嘀咕咕说，“如果他们给我五百万，我肯定会让他们加钱的。你那么红，分手费至少要给五个亿啊。”
　　“分什么手？”蔺渊气到想打他屁股，“五个亿也不许收。”
　　寒霜霁将见面的事情，告诉家里人。
　　两大豪门对于此事，双双表现出兴奋和期待，与寒霜霁截然不同。
　　寒槿早就调查过蔺渊的家庭背景，知道他出身书香门第，商量着准备几幅拍卖级古字画当见面礼。
　　容灿灿特意飞到D国，进行详细的实地调查，打算知己知彼投其所好。
　　“霜崽，D国风景好人又少，特别适合办婚礼，你确定不办一场吗？”
　　“有生之年，我想参加阿霁的婚礼，哪怕一次也好啊！”
　　“婚礼有那么重要吗？”寒霜霁表示不理解，“流程那么繁琐，结个婚累得要死，收到的祝福也不一定是真心的。”
　　寒霜霁始终认为，所谓结婚仪式，无非是一些没用的仪式感。
　　自己的父母那样相爱，他们完成仪式，却依旧无法白头偕老。
　　“我跟他大操大办婚礼，以后要是分开，岂不是很尴尬？”


第87章 下半辈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双方家长约定好见面时间, 何念姝带丈夫蔺迟从国外赶回来。
　　蔺迟见到两位叱咤风云的老爷子，全程淡定自若，丝毫没有初次见亲家的紧张局促。
　　他左右看看, 没见到熟悉的汇报台。便安安静静坐在何念姝身边，眼睛死死粘着老婆。恨不得进化出八只爪爪，紧紧扒拉住老婆不放手。
　　至于老婆跟对面老头聊什么？
　　蔺迟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好。”何念姝态度温和, 万事好商量, “就按你们家的意思办吧。”
　　“我们家阿霁不喜欢大操大办。他一向有主见, 我们做长辈的, 不敢随便替孩子做决定。”寒槿悠悠说道，“恐怕，要委屈你家蔺渊了。”
　　何念姝笑笑, “我们家确实想办一场婚礼。但婚礼是喜事, 总不能弄得新人不高兴，就按两个孩子的意思吧。”
　　“好。关于婚礼的事情, 我们先不谈。把双方家长见面的家宴办得隆重些，你认为呢？”
　　何念姝看了眼身旁的丈夫, 面露难色, “我先生的情况比较特殊，太隆重的流程，他恐怕没办法配合。”
　　蔺迟心里眼里只有何念姝, 对见面宴完全不在意。
　　容灿灿提前去过D国, 知道蔺迟的情况。传言他领取学术界世界级大奖时，也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获奖感言没说半个字，拿了奖牌直接下台送给自己老婆。
　　“这……”寒肃十分苦恼。
　　他原本打算斥巨资, 为宝贝乖孙举办盛大的婚礼。什么飞机、游轮、花海、鸽子蛋钻戒、皇家交响乐团, 通通安排上。
　　结果, 寒霜霁用37℃的体温，冷冷丢给他四个字：不办婚礼。
　　寒肃改变思路，打算把‘定亲’家宴搞得热热闹闹，至少要比别人的结婚仪式盛大。
　　寒霜霁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蔺迟却泼过来一盆冷水。
　　“唉。”
　　“随便吃个饭吧。”
　　众人无奈的达成共识。
　　枯燥无聊的工作日午后，临渊羡霁超话出现一条热帖。
　　发帖人找到蔺渊和寒霜霁最新的路透图，截取其中某个部分，拼到一起惊喜的发问。
　　我嗑的CP全宇宙最甜：姐妹们快看，是同款吧？绝对是同款吧？[图片]
　　照片中，正在参加综艺录制的蔺渊，脖子上挂着细细的银链，吊坠的部分藏在衣服里。
　　翻翻蔺渊过去的路透照，非工作场合，他很少佩戴手表之外的佩饰。即使工作场合，只有角色需要或者合作方要求时，才会戴上饰品。
　　录制真人秀类综艺，团队通常不会接饰品类推广，生怕剧烈活动磕磕碰碰，弄坏天价珠宝。
　　那么问题来了。
　　无缘无故，蔺渊为什么会戴项链？
　　粉丝们拿起显微镜，认真观察良久，终于从路透视频里，看到吊坠从衣服里跑出来的画面。
　　银链上有一枚男戒，款式素净简约，没有镶嵌太明显的宝石。远看普普通通，似乎随处可见。
　　如果只有蔺渊随身戴男戒，大家并不会想太多。
　　无独有偶。隔天，男大学生寒霜霁在学校里开直播，分享自己的校园生活。
　　他平常创作剧本，喜欢用纸稿整理大纲记录灵感。
　　来到图书馆的小自习室，寒霜霁打开书包，拿出稿纸本和文具盒，惹得屏幕前妈粉一阵心软软。
　　寒霜霁打开文具盒，拿出笔。合起之前，有人手快的截了个图，发现文具盒里藏了枚戒指。
　　素净简约的款式，没有镶嵌太扎眼的宝石，只是侧圈有blingbling的碎钻。
　　戒指内测刻有文字，但是直播镜头太糊，根本看不清楚。
　　手快的观众截了张图，拿去跟蔺渊的戒指做对比。查重率即使没有100%，也高达99.99%。
　　【啊啊啊情侣对戒！】
　　【小情侣好浪漫~既然有戒指，戴上让我们看看呗。】
　　【呵，受不了你们这些CP脑，同款戒指一定是情侣对接吗？有可能是结婚戒指呢（手动狗头】
　　【结婚戒指更可以了！梦一个，渊哥买戒指给阿霁求婚，然后阿霁收下啦。】
　　【听起来很美好，但是我脑补不出来。就算渊哥买戒指给阿霁求婚，阿霁应该没那么容易收下。】
　　【对对对，至少要钓渊哥两年。】
　　【而且渊哥是个怂怂的恋爱脑，才谈了多久，他敢买戒指吗？】
　　【有道理，我更倾向于阿霁送给渊哥，然后渊哥秒收。】
　　【哈哈哈哈哈！渊哥不仅秒收，还自己套手上，然后攥紧拳头，生怕阿霁抢回去。】
　　【救命！渊哥像个傻乎乎的大狗子，把我曾经的高冷男神还回来！】
　　寒霜霁和蔺渊持有同款戒指，引发众多网友热议。
　　重点讨论戒指究竟是谁送给谁，用于日常间礼物还是求婚。
　　持不同意见的网友相争不下，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坚持认为自己的才是正确答案。
　　他们没有指望正主出面回应。因为，无论蔺渊还是寒霜霁，都属于不愿意多谈私事的性格。关于他们的流言那么多，能得到回应的寥寥无几。
　　而这次，就是寥寥无几的其中之一。
　　寒霜霁结束直播，又把今天写的部分再次修改、细化。
　　达到自己要求的标准后，他把剧本收进书包里，回家途中刷到戒指热搜。
　　成千上万的吃瓜网友，沸沸扬扬吵了一个下午，却连张戒指的高清图都没有，看了真觉得可怜。
　　寒霜霁难得心软，拿出戒指，捏在指尖拍了两张特写照，能看清内圈的刻字。
　　寒霜霁：婚戒，H for L。[图片]
　　按通常情况，拼音缩写在前的人，应该是求婚的一方。
　　网友们更激动了，追问寒霜霁更多细节。比如在哪里求婚，当时具体说了些什么，打算啥时候办婚礼。
　　寒霜霁却收起手机，不肯再回应了。
　　“宝啊，”闵野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你们俩办婚礼，提前跟我打个招呼，行吗？咱们公司就两个艺人，得提前把行程空出来。”
　　“我没有那个打算。”寒霜霁淡淡说。
　　“不打算办婚礼？”闵野愣了下，轻声嘀咕，“那蔺渊肯定很失望。”
　　“他失望，你怎么会知道？”
　　“嗨，毕竟是同公司的，我经常跟孟海聊天。”闵野回答，“听说他很早以前就开始计划，什么时候告白，什么时候恋爱，什么时候结婚，下半辈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闵野越说越起劲，乐呵呵告诉他，“听说他的计划表，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每次，赶在计划日期到来之前，就被寒霜霁抢先了。
　　即使如此，蔺渊依旧耐着性子，一遍遍修改计划，安排自己跟寒霜霁的往后余生。
　　“我们一致认为，他应该挺期待办婚礼的。”闵野说，“毕竟是人生大事嘛。”
　　“婚礼有那么重要吗？”寒霜霁嘀咕，“可是我不期待啊。”
　　“因为你们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吧。他注重承诺，注重仪式感。你更注重怎么说……本质？”闵野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凭感觉说，“你觉得婚礼不代表什么，他觉得有婚礼才圆满。其实让我判断，你们都没错，就看谁愿意迁就谁。”
　　“哦。”
　　闵野瞥了他一眼，“行吧，算我白说。”
　　他俩之间谁迁就谁？
　　答案多明显啊。
　　寒霜霁回到家，录完综艺的蔺渊已经准备好晚餐。
　　他把银链吊着的戒指摘下来，戴到无名指上。
　　这是蔺渊最近养成的新习惯，只要没有镜头，他肯定会戴婚戒，睡觉都不肯摘。
　　“我回来啦。”寒霜霁摘下围巾，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外面好冷。”
　　“都说了，让你穿厚点。”
　　“可是穿太厚，看起来丑丑的，我宁愿冷。”
　　“你在说什么鬼话？”蔺渊给他捂捂手，纠正男朋友的错误观点，“你怎么会丑呢？”
　　寒霜霁被哄得很开心，顺便给了道送命题，“那你觉得，我哪个样子最好看。”
　　“你……”蔺渊张张嘴。
　　“不许回答都好看。”
　　“咳，让我再考虑考虑。”蔺渊干咳两声，生硬的转移话题，“先吃饭吧。”
　　“好呀~吃完饭我再问一遍。”寒霜霁记性好，丝毫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吃过晚饭，距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
　　寒霜霁拿出未完成的剧本，蔺渊支起画架。房间里只有落笔的沙沙声，安宁且融洽。
　　明明交往没多久，相处间，竟然已经有老夫老夫的默契。
　　寒霜霁把写好的剧本，改成镜头式台本，然后仔仔细细检查两遍，合起剧本看向旁边专心画画的男朋友。
　　蔺渊拿余光看了他一眼，匆匆几笔收尾，将线稿保存起来。
　　“想好了吗？”寒霜霁问。
　　“暂时没有。”蔺渊回答，“我觉得，你每个当下都是好看的，挑不出最美的时刻。”
　　“未来呢？”
　　“未来的事情，只有未来才知道。”
　　“对哦。”寒霜霁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开口问，“你想象中的婚礼，我穿什么衣服呀？婚纱？礼服？长发还是短发？”
　　“啊？”蔺渊盯着他，凝视几秒才回答，“就，之前那套衣服。”
　　“咦，我不要，没有新鲜感。”
　　“我想看你再穿一次。”蔺渊似乎想到什么，偷偷笑了下，“其实，我后来做了好几次梦。梦醒以后，总觉得失落。”
　　蔺渊曾经想。
　　既然迟早要上钩，为什么不能直接一见钟情呢？
　　那样的话，他看到穿凤冠霞帔的寒霜霁，肯定把持不住，要和他当场拜堂。
　　“看你一脸空虚，难道是春梦？”
　　“不是。”蔺渊无力的争辩，“至少有几次不是。”
　　“哦，看来做过，你好下流啊。”
　　蔺渊尴尬地避开视线，任由寒霜霁凑过来，捏捏他的耳朵，暧昧又轻佻的问：
　　“你乖一点，我让你梦想成真，好不好呀？”


第88章 结局
　　容灿灿接到弟弟的电话, 疑惑地问，“你前两天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办婚礼,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如果我回答一时冲动，你信吗？”
　　“你？”容灿灿重新分析寒霜霁的性格，无论从哪个角度判断, 他都不可能是冲动的人。
　　寒霜霁却说, “嗯, 一时冲动。”
　　“行、行吧。”容灿灿接受这个说法, “我去跟爷爷说，他肯定特别高兴。”
　　“哦。”
　　“不过呢，你要做好准备。”
　　此时, 寒霜霁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准备？”
　　“心理准备。”容灿灿告诉他，“听说你决定要结婚, 奶奶又重新捡起针线，开始绣龙凤和鸳鸯。爷爷把传家宝拿出来, 打算挑个最好的给你陪嫁。听说, 寒家那边只会更夸张。”
　　“呃…”寒霜霁哑然失语。
　　再怎么说，容家有好几个孙辈，传家宝多少要留几个。
　　反观寒家那边, 由于寒槿是不婚主义, 老两口攒下的东西没处用，眼巴巴干等着寒霜霁结婚呢。
　　寒霜霁萌生出危机感，企图把寒行舟推出去挡刀。
　　怎料还未开口, 寒行舟便说, “你也知道, 我性格随我妈，这辈子结不结婚还不一定呢。”
　　寒肃老两口闻言，又把寒霜霁的婚礼预算加了两倍，连同女儿和大孙子的份全部搭进去。
　　并不想要大场面的寒霜霁，眼睁睁看着婚礼安排越来越隆重，却无能为力。
　　寒霜霁：我真的会谢。
　　如果只有自家人，倒还好说。
　　毕竟，两大豪门对孙子的宠爱方式，十分简单粗暴。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砸钱。
　　而蔺渊家里长辈得知此事，纷纷赶来出谋划策。上至五千年传统，下至未来感高科技，立志让寒霜霁的婚礼史无前例载入史册。
　　双方粉丝和CP粉，得知自家偶像将要举办婚礼，纷纷产粮抽奖表示庆贺，高兴的不得了。
　　世界那么大，似乎只剩下寒霜霁一个冤种，对即将到来的婚礼持‘躺平认命’的心情。
　　婚礼日期定在十二月二十五。
　　跟圣诞节无关。
　　因为12月25，是寒霜霁从病床醒来的时间。
　　情况和那年相同，入夜后飘了一整晚的雪。早上拉开窗帘，只看到一片白茫茫，外面银装素裹大雪埋城。
　　寒霜霁要求他们，先不要清理积雪。自己在房间换好衣服，等蔺渊过来接。
　　蔺渊说想看寒霜霁穿录制节目的那套婚服，送过来的两套衣服，却都不是凤冠霞帔。而是由著名设计师为寒霜霁量身设计，非常衬他的男款结婚礼服。
　　蔺渊特意交代做厚实些，免得冻到寒霜霁。
　　天蒙蒙亮，接亲的车队已经赶到。
　　因为是同性结婚，没有嫁娶的说法，所以也没有设置伴娘拦门的环节。
　　蔺渊抱着花束下车，看见寒霜霁站在晨曦的微光中，打扮精致又漂亮，整个人会发光似的。
　　“你怎么到外面来了？”蔺渊把捧花送到他手里，拉过寒霜霁的手揉了揉，“不冷吗？”
　　“冷。”寒霜霁打量他盛装的模样，比平常更加英俊。
　　倘若重新回到相遇那天，即使寒霜霁知道，蔺渊是个不能招惹的恋爱脑。
　　冲着这张符合自己性癖的脸，他依旧会对蔺渊下手。
　　“我就说嘛，结婚好麻烦。”寒霜霁目光落了个圈，嘀嘀咕咕吐槽，“衣服太紧了，都不能伸进去暖手。”
　　蔺渊低头瞧瞧，说，“应该可以吧，等会我重新整理。”
　　“那还是算了。”寒霜霁隔着衣服摸了摸，不太满足地说，“我才没有那么快。”
　　蔺渊抿唇，无语的瞥了眼即将变成爱人的男朋友。
　　——说得好像你快不快很重要似的。
　　鉴于寒霜霁和蔺渊，都不擅长应付无效社交。
　　因此，策划婚礼时，没有必要的流程能省则省。宾客名单只有双方家人，和能私下约出来吃夜宵打麻将的好朋友。强行攀关系，或者想要抢大新闻的媒体，一缕婉拒。
　　婚礼当天，赶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满打满算只有三十来个人。相比其他艺人的婚礼，可谓是小规模中的小规模。
　　但举办婚礼的场地，丝毫不含糊。寒肃直接租下一整个海岛，为新人修建梦幻城堡。容老爷子不甘示弱，大手一挥买下超豪华游艇，直接在游艇上举办白天的婚宴，邀请世界最著名的唱诗班为他们吟诵祝词。
　　“阿霁，恭喜恭喜！新婚快乐~”褚楚今天打扮得非常喜气，除了准备份子钱和礼物，还为寒霜霁准备了全世界仅此一张的限定专辑，“给，你要的婚礼BGM。”
　　“谢谢褚姐。”寒霜霁收下专辑，突然要素察觉，“这张专辑我可以复刻吗？你的情歌合辑，应该能大卖。”
　　“啊？”褚楚被他丧心病狂的程度震惊了，“寒总，我还没签约呢，你已经盘算用我赚钱了？”
　　“对呀。”寒霜霁理直气壮回答，“我跟他结婚后，所得收益会变成夫夫共同财产，还是利用你更纯粹。”
　　褚楚仿佛预见自己被剥削的未来，“……突然就不想跟你签约了。”
　　“哈哈哈哈哈！”
　　鹿筱芙本来想当伴娘，求了寒霜霁好几次，得到‘没有伴娘’的回答。
　　她失望至极又不甘放弃，自己偷偷买了伴娘服，死皮赖脸跟在寒霜霁身边蹭一波。
　　“阿霁，快看镜头。”鹿筱芙举起相机。
　　“第几张了？”寒霜霁无奈配合。
　　“你就让我过过瘾呗。”鹿筱芙可怜兮兮哀求，“我真的好想当伴娘。”
　　“耶。”寒霜霁敷衍地比了个小树杈。
　　纵使狗仔记者神通广大，也没办法突破封锁线，强行闯进豪门家族封锁地盘。
　　网友们想看两位大明星的婚礼现场，只能干等现场的圈内人，发几张照片喂喂饭。
　　受邀入场的明星屈指可数，僧多粥少，粉丝们只能挨个催催。
　　大概是被他们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了，婚礼进行中，连平常很少发照片的巴达和苍炎陵，也打开相机慷慨的为大家营业。
　　大家如愿看到照片，美滋滋感受婚礼的浪漫气氛。
　　整个互联网，只剩下一个伤心的陈悠悦。
　　“他们两个结婚，为什么不请我？”陈悠悦死活想不通，有理有据分析道，“我跟他们合作了两部戏，而且还是寒霜霁的校友。”
　　经纪人问，“你们是朋友吗？”
　　“……”陈悠悦换个角度，又说，“我跟蔺渊合作了两部戏，以前还炒过CP。”
　　经纪人再度发问，“炒成功了吗？”
　　“那不重要！”陈悠悦振振有词，“总之，我是娱乐圈里，跟他们合作最多的艺人，为什么不给我邀请函？”
　　经纪人露出怜悯的眼神，冷冷回答，“因为不想给。”
　　婚船行驶速度非常缓慢，直到傍晚才抵达举办晚宴的海岛。
　　宾客们来到岛上，看到花海和气球，香槟和城堡。再次激活庆祝的气氛，掀起第二波狂欢。
　　本次婚礼，没有安排祝酒的环节。寒霜霁倒了杯橘子汽水，开开心心灌醉一个又一个。直到夜色渐深，他才意犹未尽的偃旗息鼓，和蔺渊回到准备好的大房间。
　　床上铺着奶奶绣的龙凤枕，和姥姥缝的鸳鸯被，映红整个房间。
　　大床正中央，端端摆着蔺渊费尽心思弄到手的凤冠和婚服，与节目中穿过的那套大差不离。
　　“哦呀。”寒霜霁只看一眼，心下了然，“在这儿等着呢。”
　　“嗯。”蔺渊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主动承认，“我下流。”
　　寒霜霁瞥了他一眼，二话没说拿起衣服，规规整整穿好。
　　蔺渊也给自己准备了衣服，熄了灯，点燃一对红烛。
　　寒霜霁戴好凤冠，重新走出来，坐到他身边。一双狐媚眼未语先笑，眼底眉梢满是动人的风情。
　　“洞房花烛，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寒霜霁伸手过去，揪住蔺渊婚服的衣角，“你知道吗？穿了这套衣服，除非对方犯了三出之过，否则不能写休书。”
　　“我不会做那些事，也不可能给你写休书。”蔺渊拿出一对酒杯，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寒霜霁。
　　寒霜霁心领神会，绕过蔺渊的胳膊，扬起脖子跟他喝下交杯酒。
　　“你肯定是计划好的，算计我，让我不能离开你。”寒霜霁喝完酒的唇，红得仿佛熟透的甜樱桃。他语气含糊，好像才喝了一杯就醉了。
　　“是呀。”蔺渊扶住他，把小醉鬼抱进怀里，“怕你不要我。”
　　“你长得好看，脑子又笨笨的，我说什么都相信，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寒霜霁傻乎乎笑，开始酒后吐真言，“你遇到我，算你倒大霉！”
　　“这样。”蔺渊神志清醒，丝毫没醉，说出的话却比醉了更荒唐，“求求你，让我下辈子继续倒霉吧。”
　　他曾经以为，做寒霜霁男朋友，肯定倒了八辈子霉。
　　现在想想。
　　八辈子哪里够？
　　“好呀。”寒霜霁胡乱扯开他衣服，做了今天一直想做的事，把手伸进去暖暖。
　　他靠在男朋友身上，不知是醉还是清醒，整个人晕乎乎的，连说出来的话都不太真实。
　　“你下辈子要早点找到我，不要让我孤零零的，也不能让我被欺负。”
　　“那样的话，我肯定会更爱你一点的。”寒霜霁说着，用手比划两下，“这么大一点。”
　　“只有这么点啊？”
　　“还不够吗？”寒霜霁低头，瞧了瞧自己比划的形状，软糯的声音染上几分苦恼。
　　“可是……”
　　“我的心只有这么大。”
　　“全部都给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