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动物也要端上铁饭碗（快穿）》作者：上春正人间 　　文案： 　　被子弹穿透心脏，沈秋以为自己将要长眠烈士墓，结果睁眼他变成了一只猫。 　　敏锐的嗅觉让他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找到原身主人藏在床板下的粉末立马叼去派出所。 　　后来……小猫没了主人成了刑侦大队有史以来第一只警喵，享受着警犬才有的高规格工作餐，做着警犬的工作。 　　沈秋找到了重生后最有意义的生活。 　　努力端上铁饭碗！继续做国家栋梁，为人民服务！ 　　…… 　　1、《刑侦大队的警喵》——活跃在案发第一现场的猫。（银灰缅因猫）（已完结） 　　2、《山林中的熊猫搜救员》——走失的民众我来找！狗鼻子都没我的鼻子灵！（国宝大熊猫）（已完结） 　　3、《基层派出所的鹦鹉》——诈骗？来来来！性感鹦鹉倾情推荐：国家反诈app你值得拥有！（羽毛艳丽的金刚鹦鹉）（已完结） 　　4、《林业局的狐狸护林员》——智斗盗猎贼，势要把盗猎的赶出这片区域！（火红的赤狐）（已完结） 　　5、《海洋里的海豚搜救员》——海底世界我来守护！救人救鱼都不在话下！（水上大熊猫中华白海豚）（已完结） 　　6、《警察养老院里的疗愈犬》——在这里的都是曾经站在第一线的人民警察，他们应当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微笑天使萨摩耶）(已完结） 　　7、《在海关996的奇异鸟》——一切有害物品都别妄想进入我的国家！（被偷渡的几维鸟）(进行中) 　　Ps：或许是个慢穿~主角不会变成人。 　　PPS:不死遁不死遁！要是穿成动物还死遁那秋秋也太难了，我只想秋秋快乐幸福过完他的每一生~ 　　PPPS:文中有大量私设，一切为剧情服务的设定都是私设。一篇文未必符合所有人的喜好，所以不喜可弃，弃文勿告，和谐你我他。 　　PPPPS：文中有部分不合理的地方，将会在完结后进行精修改错字等。作者非专业，文中资料基本网上搜查，如有不对指出会进行改正。文中所有法律行为莫要较真，有些为剧情服务设置，博君一笑之作，希望各位看文愉快。 　　内容标签： 快穿 现代架空 爽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秋 ┃ 配角：预收《变成动物也要为人民服务（快穿）》 ┃ 其它：《变成APP也要为社会做贡献（快穿）》 　　一句话简介：不管我是不是人都想为国家效力 　　立意：为国家效力，为人民服务 　　作品简评： 　　沈秋死在了追捕罪犯的路上，亲眼看见罪犯被抓捕，他安心的闭上眼睛，结果睁眼变成了一只猫。满心只有为国效力，为人民服务的沈秋成为猫咪第一件事，就是将犯罪的主人送进去。之后努力成为史上第一只刑侦警猫，帮助战友们破获一个又一个的刑侦案件。再后来，他每穿成一个动物，首要的任务都是让自己端上铁饭碗，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追寻自己的信仰。 　　本文讲述了一个缉毒警在死后，即使重生为动物，也一心追寻自己为国效力，为人民服务的信仰的故事。作者文笔诙谐轻松，以主角的视角讲述了一个又一个离奇事件。或是啼笑皆非，或是感人至深。主角人设鲜明，剧情环环相扣，书中人物形象生动，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是值得一看的佳作。 第1章 　　“砰！” 　　胸口传来疼痛，沈秋低头，鲜血映红他的眼，下一秒仰头朝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上。 　　沈秋想：真疼。 　　耳朵一阵嗡鸣，木仓声四起，他歪过头，鲜血从身下蜿蜒流出。 　　他看见du贩被抓住，战友赤红着双眼冲过来大喊他的名字，随后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就飘在了空中。 　　不，准确的说是他的灵魂飘在了空中。 　　下面战友托着他的尸体，几个大男人哭的泪流满面。 　　他被战友抱着送去了医院，然而心跳早已停止，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做阿飘的日子，时间变得特别快。 　　很快就看见自己被盖着白布从医院出来，送往殡仪馆，看见昔日战友领导一起将他送进了烈士陵园。 　　不过好在，他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了无牵挂。 　　缉毒警察的存在是需要保密的，葬礼并没有大办，战友领导离开后，他就飘到了自己的陵墓前。 　　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唯有一行： 　　“1993-2021。” 　　他一字一句念出墓碑上的字，下一秒只觉得身体一重，忽然快速的往下坠！ 　　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手脚也不停使唤。 　　这是怎么回事？他成为阿飘一个星期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难不成要去地府了？ 　　他试探着睁眼，下一秒就被面前的“巨物”震惊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等会儿！难不成他来到巨人国了？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高了？ 　　不对，不对劲！ 　　他想揉揉眼睛，抬手入眼的却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喵！” 　　沈秋想要骂街，张嘴就是一声猫叫。 　　心里隐约有个可怕的念头，他瞪大眼睛，四处一搜寻朝着洗手间狂奔而去。 　　可惜他还没掌握好这具身体，一路东倒西歪，全靠两只爪子刨着地板爬过去。 　　凭借着本能一跃而起，跳到洗漱台上，他终于从镜子里看见了现在的自己。 　　那是一只十分纯正的缅因猫。 　　银灰色的长毛，金色的瞳孔，是一眼看过去就十分漂亮的猫猫了。 　　“喵喵喵？！” 　　所以我现在是投胎了？ 　　他震惊的发出一连串的猫叫，本来就掌控不了四肢，震惊之下一个没站稳往地上滑去。 　　猫猫的本能再次突显，在空中一个翻转，稳稳地四肢落地。 　　猫咪的尾巴不停的拍打着地面，表示此刻尾巴主人的焦躁。 　　沈秋回头看了眼。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为什么？不能理解！ 　　难道不用去地府排队的吗？现在投胎都这么随意了？ 　　他试图动一动爪子，下一秒整只猫都“啪叽”一下的摔在了地上。 　　瘫成一只猫饼。 　　沈秋垮起猫猫脸。 　　四肢完全不听使唤怎么办！ 　　猫猫叹气.jpg。 　　沈秋在洗手间呆了好一会儿才爬出来。 　　可以想象，一只银灰色的猫猫虫在地上蠕动的画风有多诡异。 　　他闻着味道蠕动到阳台，这个阳台有很浓重猫咪气味，角落里摆着一个放着几块布的纸箱，应该就是猫咪的窝了。 　　一旁还有两个碗，一个里面放着点清水，另一个只剩下见底的猫粮。 　　再往对面看，用纸箱做的猫砂盆里也不知道几天没清理了，屎尿一堆，气味格外难闻。 　　沈秋下意识的想要拧眉，结果反射到尾巴不停的拍打着猫窝。 　　…… 　　忘了，我现在是只猫了。所以猫咪烦躁会拍尾巴？ 　　甩甩脑袋，沈秋心情有些沉重。 　　看来这猫过的有点不太好啊。 　　肚子传来咕咕声，沈秋有些饿了，他舔舔鼻头，猫碗里仅剩的猫粮对他产生了极致的诱惑力。 　　他犹豫着凑近，一股鱼腥味传来，沈秋的潜意识告诉他想呕，但本能的咬了口猫粮。 　　沈秋：……第一次做猫，我到底是为什么能这么熟练。 　　猫粮有些软，看上去像是受了潮，沈秋有些嫌弃的把猫粮吐出来。 　　慢吞吞的挪到旁边试图站起来。 　　他得尽快习惯猫的身体。 　　虽然难以想象，但很显然的，以后他就是一只猫了。 　　到底还有本能，沈秋只用了一个上午就能来去如风的跑酷。 　　他迅速在家里转一圈，然后趴在床上睡着了。 　　等醒来已经是晚上，屋里静悄俏的，很显然房屋主人还没回来，猫咪在夜里视野也极好，不用开灯都能行动自如。 　　沈秋忽然有点get到成为猫咪的好处。 　　“咕噜噜~” 　　肚子发出抗议，沈秋有些饿了。 　　他用舌头舔舔鼻子，看着阳台的方向有些犹豫不决。 　　所以，要吃猫粮吗？ 　　虽然投胎成了猫，可身为人的记忆还在，吃猫粮…… 　　他长吁一口气，肚子传来的饥饿感更重了。 　　一步一顿的，背影十分沉重的走到猫碗前，试探着用爪子捞起一颗猫粮屏住呼吸丢到嘴里。 　　“嘎吱。” 　　嗯……怎么说呢，有点像鱼味的饼干，还是受了潮的那种。 　　不难吃，也好吃不到哪里去就是。 　　沈秋是饿狠了，吭哧吭哧的吃完仅剩的猫粮，肚子还是有些饿。 　　忽然想吃肉。 　　可惜，身为猫，尤其是一只过的并不怎么样的宠物猫，除非天上掉肉，否则说不定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忽然悲伤.jpg。 　　一边想，一边本能的舔了下爪子。 　　沈秋：……这该死的本能，他梗着脖子不让自己舔毛。 　　但身上一瞬间就变得哪哪儿都不舒服，浑身刺挠的很。 　　这一晚沈秋坚持没舔毛，吃完就睡觉。 　　大概凌晨三四点听见开门的动静，他没理会，很快就又睡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他终于看见这辈子的主人。 　　一个脸色蜡黄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在床上睡的昏天暗地，空了的猫碗依旧没有任何猫粮。 　　沈秋用爪子摸了摸饥饿的肚子回到阳台发呆。 　　想吃肉。 　　想抓鸟。 　　他的眼球随着窗外鸟飞行的幅度变换，尾巴也摇晃的越来越快。 　　等意识到自己的屁股在不停的抖动，沈秋一个机灵回过神。 　　这……该死的猫猫本能！ 　　沈秋就这样拧巴了三天，男主人整天早出晚归，偶尔看见了会铲个猫砂，放个粮。 　　没看见就让沈秋饿着。 　　饿还能忍，但猫砂盆太脏，沈秋上了一次就嫌弃的跑去洗脚。 　　然后被迫学会蹲坑。 　　除去这些，三天没清理，身上的毛都黏糊糊的，沈秋又爬上了洗手台，看着镜子里潦草的自己，终于忍不住试探的舔了第一口。 　　这一口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他十分端正的坐着，一点点把身上的毛发舔了个干干净净。 　　神清气爽！ 　　沈秋决定放过自己，他现在就是一只猫！舔毛是正常的！ 　　只是他绝对不会舔屁股的！绝对不会！ 　　跟自己尾巴玩转圈圈的沈秋如是想到。 　　跨过心里那条坎，沈秋彻底放飞自我，只是他也越来越馋肉。 　　说真的，小饼干真的不好吃。 　　所以在男主人又一次早早的离开家后，他盯上了没上锁的窗户。 　　伸出指甲扒拉窗户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窗户扒开，沈秋探出脑袋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十分满足。 　　下一秒，将视线盯上了树上的鸟。 　　房间在二楼，顺着空调机的平台，轻而易举的就跳到了一楼的空地上。 　　捕猎是刻在猫咪基因里的。 　　但沈秋不是一只正宗的猫咪，扑腾了好几分钟，除了让自己越来越饿之外……没抓到一只鸟。 　　“喵喵喵！”沈秋气的骂脏话。 　　肚子实在是太饿了，沈秋瘫倒在地，眼冒金星。 　　大概是它那样子太可怜了，旁边买菜回来路过的老大爷不忍心，嘴里喊着咪咪咪咪，一边把袋子里才买回来的生肉丢给沈秋。 　　天降横肉，沈秋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老大爷乐呵呵的笑起来。 　　“小猫咪，你主人没给你喂吃的吧，看看这小可怜。” 　　老大爷的老伴从楼上下来，眼睛一瞪，骂骂咧咧的拉着老大爷走了。 　　老大爷也不气，一边赔罪，一边回头挤眉弄眼示意沈秋赶紧吃。 　　沈秋由衷的在心里对老大爷说了一百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也不介意肉上还裹着泥，嗷呜一口。 　　在人类看来十分血腥的生肉对猫咪来说却是世间美味。 　　他用尖利的犬牙撕扯，手掌心大的肉很快就吃完。 　　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沈秋在空地上晒了好一会儿的太阳才原路回家，末了还不忘把窗户给关上。 　　犯罪现场被销毁！不留一丝痕迹！ 　　完美！ 　　今天的男主人依旧回来的很晚，听见动静沈秋就一个激灵的醒来，从床上跳下去。 　　男主人不乐意他上床，平日里看一次骂一次。 　　沈秋躲在床底，看着他拿着手里黑色的包进了洗手间。 　　沈秋仔细回忆，今天他出门有带包吗？ 　　好像没有，不记得了。 　　又动了动鼻尖，总感觉空气中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算了，不管了，我只是一只小猫咪罢了~管那么多干嘛。 　　他伸了个懒腰，钻进阳台的猫窝很快就四脚朝天的睡着了。 　　沈秋是被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弄醒的。 　　房间灯还没关，他往床里面看了眼，男主人睡得人事不省，空气中那股怪味更加严重了。 　　从窝里爬出来，沈秋一眼就看见摆在床头柜上的吸管和矿泉水瓶。 　　六年的职业本能，心中警铃大作，他弓起背发出哈气声。 　　他终于想起那股怪味是什么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走到床边，看见了地上的白色粉末。 第2章 　　du品！错不了！这个味道是刻进他灵魂里的！ 　　只是人类和猫咪的嗅觉到底不一样，所以一开始没能立马察觉。 　　现在想想，男主人泛黄的脸色，还有古怪的味道都是来自于du品。 　　他深吸口气，立即就要报警，可抬起爪子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只猫。 　　猫怎么报警，对着话筒喵喵喵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男主人是从哪儿买来的du品，只自己吸还是会贩卖。 　　理清楚这点，他思路逐渐清晰起来，舔着爪子开始思考。 　　片刻后，他甩甩蓬松的大尾巴，踱步到阳台开始吃饭，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这天过后，沈秋变得格外粘人，男主人走哪儿跟哪儿，上厕所洗澡都不能关门，关门就扯着嗓子嚎。 　　本就不是特别喜欢猫咪的男主人有些吃不消，再次上厕所之前，用脚将他踹开。 　　好在沈秋反应快，没被伤着，弓着背冲他哈了口气，飞快窜走。 　　男主人骂骂咧咧的进了洗手间。 　　沈秋浑身炸毛：“喵喵喵！”你自己要养的猫！领回家了又不好好养！你是不是有病！ 　　要不是惦记着du品的事，他铁定离家出走！ 　　沈秋气呼呼的蹲在洗手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一会儿，里面响起手机铃声。 　　片刻后男主人的声音响起，断断续续的。 　　但沈秋还是抓到了重要信息，两天后，男主人要出门！ 　　他眼睛噌的亮起来，就是说，把那么多东西带回家，这家伙不可能全是自己吃！ 　　沈秋盯人盯的更紧了。 　　当天下午，沈秋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男主人又接了个电话，当即一蹦三米高，四条腿扑腾着来了个漂移窜到男主人的身后。 　　男主人还在跟电话里的人说话。 　　“那行，今天晚上八点，我在市南路的乌衣巷等你们，说好了啊，这次出货我占大头。” 　　又嘀咕了两句，“你们就出个车，次次分我一半，也不觉得亏心。” 　　像是聊的不愉快，男主人很快挂了电话，转头开始收拾行李。 　　沈秋在看着床上的手机发呆。 　　交货地点有了，可他要怎么才能把消息传给警察？ 　　沈秋重生后第一次觉得做猫猫也有不好的地方，这要是一条品种狗，上街就有人送到警察局去，可猫猫别人看了也只会认为是散养的。 　　舔舔鼻头，他朝手机走过去。 　　男主人还在卧室忙活，他探头看了眼，悄悄把手机叼到阳台，好不容易用肉垫输入密码，点进地图，他又对着键盘垮下了脸。 　　求问，猫爪子要如何打字？ 　　他唉声叹气，一边留意着男主人的动静，一边用肉垫艰难打字，好在警察两个字不算难打，记下最近警察局的位置，他把搜索记录清除，又把手机叼回去。 　　做完这些，他开始思索要怎么才能让警察相信一只猫，猫不会说话也没法写字，要怎么才能告诉警察有人贩du呢？ 　　他四处张望，有了主意。 　　鼻尖耸动了下，猫猫祟祟的来到卧室，他先前看见男主人把黑色的包放进衣柜里了，包里就是du品。 　　不过现在已经被装进背包，左右看了下，见男主人去了卫生间，直接跳进包里一阵翻找。 　　等男主人出来时，沈秋就端坐在背包前，包里一片狼藉，装着白色粉末的小袋子散落的到处都是。 　　男主人眼前一黑，气的抬脚要踹猫，被沈秋躲开了。 　　他跑到阳台，确定男主人没跟上来后，叼起藏在窗帘后的小袋子就从刚刚打开的窗户缝隙跳了出去。 　　他运气好，警察局就在这个小区的两条街后。猫猫不走寻常路，倒是没那么难找，一路飞跃墙头到了地方。 　　他往上一看，熟悉的蓝色和徽章，让他眼眶一酸。 　　不过猫咪不会哭，他酝酿半天都没能哭出来，瞬间什么情绪都烟消云散。 　　面无表情的叼着小袋子进了公安局大门。 　　大厅里的人来来往往，警察都在工作，压根没看见一只比小型犬还大的猫咪悄咪咪的摸进了公安局。 　　他回忆上辈子局里的布局，上了楼就一个门牌一个门牌的找过去。 　　刑侦大队！找到了！ 　　沈秋眼睛一亮，跳起来就要去挂门把手。恰好里面有人开门，沈秋一个没站稳，直接扑了进去，来了个猫脸刹车。 　　里面像是正在开会，屋里好些个人，都被忽然闯进来的猫咪怔住了。 　　半晌有人乐了。 　　“这猫怎么上来的，瞧着还怪好看的。” 　　“品种猫吧，这是谁家走丢的猫跑这儿来了。” 　　沈秋若无其事的从地上爬起来，假装没有猫脸刹车那回事，穿过几人跳上了会议桌，然后“啪嗒”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有人看见了。 　　“诶，队长你们看，猫咪吐了个东西，怎么那么眼熟啊？” 　　距离猫猫比较近的刑侦大队队长，秦严第一眼就认出这东西是什么，面色一变。 　　“是白fen！” 　　“猫咪怎么会把这东西叼过来？！” 　　会议室嗡的一声闹开。 　　沈秋见他们都注意到，才端正的坐好，喵了一声。 　　盯上刚刚开口的那人，先是用爪子拍拍小袋子，然后走过去用尾巴扫了下那人的手臂，往下跳。 　　一步三回头。 　　“嘶，队长……这猫看起来是想带你去什么地方？” 　　有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该不会是要带我们去找到这东西的地方吧！” 　　警察指着袋子，眼里满是怀疑。 　　见他们一直不动，沈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七点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走不走了！啊！东西都送过来了，怎么还不知道跟我走！ 　　“喵喵喵！” 　　他急的发出一连窜的猫叫，又去蹭队长的裤腿。 　　秦严虽然不敢相信，可看起来，这猫确实要带他去某个地方。 　　想了想，犹豫的迈步跟上。 　　沈秋松了口气，连忙小跑起来，秦严迅速安排。 　　“老三和大壮跟着我走，其他人去查一查这只猫的来历！看看它是怎么进的公安局，把它家和主人都查出来。” 　　秦严吩咐完，转头就看见沈秋跳上了警车的引擎盖。 　　他一顿，又有些怀疑了。 　　“你真的知道要带我们去哪儿吗？” 　　“喵！”沈秋急得在引擎盖上蹦迪。 第3章 　　秦严无奈的上了警车，沈秋跳到警车前开道。 　　老三和大壮面面相觑，“老大，我们跟吗？” 　　跟，怎么不跟。 　　du品的事情太过恶劣，即便一只猫主动带路这种事太过离谱，秦严也必须谨慎对待。 　　启动车子，打转方向盘跟了上去。 　　上了大道后，沈秋就往人行道上跑。 　　他甩着蓬松的大尾巴，跟屁股后面打了一把伞似的。疾驰在街头很快就吸引了无数围观群众。 　　尤其是一辆警车跟着猫走，这怎么看怎么稀奇。 　　有人录视频发到了网上，引起一阵热议。 　　沈秋暗道不好，现在网络多发达，万一让男主人提前察觉就不好了。 　　他琢磨了下，还是从窗户跳进了警车里，把秦严等人吓了一跳。 　　老三看着跳到他腿上的大猫，没忍住撸了一把。 　　“老大，现在怎么办。” 　　秦严拧着眉，沈秋却是左右环顾一圈，爪子按在了老三的警号上。 　　用力的在“8”上使劲戳了下，然后又按着老三的手机。 　　秦严福至心灵，“八点？” 　　沈秋重重点头，金色的猫眼带着欣慰：孺子可教。 　　但是乌衣巷该怎么比划，他想了想又点了点手机。 　　秦严扫了老三一眼，老三会意立马解锁，沈秋找到了手机里的地图，刚想用拼音打出wyx三个字母，爪子就顿在空中。 　　猫眼眨了眨，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世上会有聪明到能认字的猫咪吗？ 　　好像没有…… 　　沈秋陷入沉思，难不成今天这任务得失败了？ 　　不行，上辈子身为缉毒警察，沈秋没办法放任任何一个售卖du品的人！ 　　要真因为怕被人察觉他聪明到不正常就放弃这次任务，那怎么对得起那么多处在危险中的缉毒警察？ 　　他刚下定决心，秦严就察觉到猫咪的犹豫。 　　拿过手机，忽然开始念附近的地名。 　　沈秋眼睛一亮！ 　　对啊，如果猫咪听到熟悉的字眼能记下来岂不是就能说得通了？ 　　他端正了坐姿，在听到乌衣巷三个字时，尖锐的叫了声。 　　老三和大壮瞪大眼睛。 　　“老大，这只猫真的是神了，居然还能听得懂地名！” 　　秦严又重复了一遍，“乌衣巷？” 　　“喵喵喵！”是这个就是这个！ 　　秦严板正面色，放下手机打转方向盘。 　　“距离八点还差多久？” 　　“半个小时。” 　　“让武鸣带队，便衣前往乌衣巷，另外让总部把乌衣巷的监控调出来，看看有没有行踪诡异的人！” 　　刚说完，银灰色的大猫又指了指黑色的控制台。 　　秦严：？ 　　他试探着说：“黑色的衣服？ 　　猫咪一张猫脸十分严肃，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黑色的背包？” 　　小猫郑重的点头。 　　“我的乖乖，这只猫也太聪明了吧，这玩意儿真是猫吗？” 　　老三一边说，一边扒拉猫咪的肚皮，被沈秋一肉垫拍开，并亮出了利爪。 　　“老三别玩了，给武鸣打电话。” 　　然后加快速度朝乌衣巷而去。 　　警察的速度很快，到达乌衣巷时，公安局总部也传来消息。 　　在乌衣巷的北街胡同，发现一个背着黑色背包，神色警惕的年轻男人，像是在等什么人。 　　“老大，武鸣已经带人过去了，我们呢？” 　　秦严本来想跟去的，但是看了眼沈秋，“先等着，等武鸣的回复。” 　　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意外。 　　武鸣带着便衣把男主人和接头的人都抓了个人赃并获，消息传来时，秦严再次目光深沉的看了沈秋一眼。 　　沈秋假装感觉不到，蹲坐在老三的大腿上悠哉哉的舔毛。 　　看我做什么，我只是一只小猫咪罢了。 　　秦严到底没说什么，带着猫咪回了警察局，因为要审讯男主人，就先把沈秋放到了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警惕那么久忽然松懈下来，猫咪打了个大大的哈切，找了个舒服的椅子躺下来。 　　等秦严等人审讯完，沈秋早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队里唯一的女队员杨悦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他。 　　“这猫的来历查清楚了，就是那个贩du自己养的，监控清楚的拍摄到它从家里叼着小袋子出来的画面。” 　　秦严看着视频里的银色大猫，像是早就定好目的地一样，直奔着警局而来。 　　“房子查了吗？” 　　“都检查过了，在家里找到了吸食的工具，还有一些散装的du品。” 　　说完顿了顿，有些犹豫。 　　“怎么？” 　　“房东知道租客犯事以后，立马就把租客的东西丢出来了，那人在这边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东西只能暂时放在警局。” 　　又看向猫。 　　秦严明白了，感情这猫现在无家可归。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他主人怎么说？” 　　“他说就是这猫害的他，所以不要了，让它流浪。” 　　两人没注意到沉睡的猫咪竖起了耳朵，悄悄听着二人的谈话。 　　杨悦挺喜欢猫的，也舍不得这种猫颠沛流离。 　　况且这种品种猫要是没人管，肯定会被那些猫贩子偷回去转卖。 　　不说这个，就是宠物猫没了主人在外面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秦严想的却不是这个，他在想这猫聪明的异常，真要送出去得送个什么家庭？ 　　他沉思了下问，“要不你问问队里有谁家能养猫的？” 　　杨悦苦了脸，“这队里都是些早出晚归的单身汉，还真没人能有这个时间养。” 　　那没办法了。 　　“那就先让它在宿舍里住着吧，然后找领养，你们也各自问问身边的朋友，看有没有能养的。我没记错这是缅因猫，上万的猫应该不难送。” 　　沈秋的去处就这么定下来。 　　猫耳朵抖了抖，尾巴盖在自己身上，又睡熟过去。 　　虽然秦严说等找到主人就把他送走，但沈秋可不乐意离开。 　　本来重生后，他都以为自己要做一辈子的猫了，可这次事情让他忽然意识到。 　　虽然是猫，可他一样可以做上辈子的工作！ 　　大不了就是从警察变成警喵罢了，都有警犬为什么不能有警喵？ 　　沈秋想的很好，第二天就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跑到犬舍去。 　　看着警犬们符合规制的宿舍，沈秋留下羡慕的泪水。 　　“想当年我做人的时候……” 　　算了，不提也罢，提了只要心酸。现在他唯一的目标，就是争取留在警局做警喵！ 　　警犬再训练有素，那也是犬，跟猫算不上天敌，但也不怎么友好，闻到猫咪的气温，警犬就纷纷炸开。 　　“汪汪”声不绝于耳，很快就把训犬员吸引过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结果一过来，大家就看见一只银灰色的大猫在犬舍前，姿态优雅的踱步。 　　看起来更像是挑衅。 　　训犬员哭笑不得，“这是秦队长昨天带回来的那只猫吧，听说多亏了这猫抓了个常年贩du的？” 　　厨师邓师傅拿着锅铲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跑回厨房拿了一块肉出来。 　　沈秋本来还想跟警犬展示一下自己的英姿，友好交流一下，毕竟以后可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 　　可肉太香了，他眼睛滴溜溜的直往肉上看，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住，屁颠屁颠的甩着大尾巴冲着邓师傅跑过去。 　　“这猫可真帅气。” 　　邓师傅摸了把柔顺的猫毛。 　　“要不是家里有小孙子，我都想养。” 　　沈秋吃了肉，也不介意让邓师傅揩油，还用尾巴挠了挠邓师傅的下巴。 　　训犬员也想摸，但那边警犬们虎视眈眈，真要摸了指不定又要吃醋，想了想忍住了。 　　邓师傅用肉把沈秋勾引走，训犬员就开始对警犬进行日常训练。 　　结果训练刚开始，警犬正在做扑咬训练，旁边就冲过来一道银色闪电，一口咬在训犬员带着手套的手臂上。 　　沈秋以前看过警犬训练，学着警犬的样子开始撕咬。 　　别说，猫咪牙齿尖利，缅因猫体型也跟史宾格这些差不多大，还真有那个效果。 　　训犬员一时看呆了。 　　直到被抢了工作的警犬冲着沈秋汪的一声。 　　训犬员回过神来，连忙就要把沈秋抱走。 　　好不容易逃过邓师傅眼睛冲进来沈秋怎么可能走。 　　跳到地上冲着怒气冲冲的警犬喵了一声。 　　“汪汪汪！”哪来的小野猫！ 　　“喵！”你才是小野猫，你全家都是！ 　　对骂沈秋可从来没输过，直接弓起背对警犬哈气。 　　警犬也龇着牙，意图对沈秋动嘴。 　　这可就乱套了，训犬员连忙跟人求救。 　　十分钟后，一夜未睡，到凌晨才好不容易合眼的秦严赶了过来。 　　看着跳到警犬训练器械上端正坐着的猫咪，十分头疼。 　　“球球，你这又是想干嘛？” 　　猫咪甩着尾巴，十分不爽的在器械上拍打。 　　“喵喵喵！”我要训练！我要当警喵！ 　　秦严听不懂，但能听出猫咪在生气，好气又好笑。 　　“听这语气，你还有理了？谁让你跑到犬舍捣乱的？” 　　“喵！”是它先挑衅我的！沈秋瞪向冲他汪汪叫的警犬，威胁的亮出爪子。 　　秦严头更疼了，他发现猫咪太聪明了也不好，跟小孩子似的，太容易捣蛋。 　　上前去要把猫抱走，小猫咪就跳到另一个器械上躲开。 　　沈秋觉得这样不行，不让秦严他们看见自己的厉害之处，这些人轻易不会让他做警喵的。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他看向场地中的器械，忽然跳下草地，冲着障碍设施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沈秋：喵喵喵喵！ 　　并亮出利爪！ 　　（请翻译。） 第4章 　　秦严吓了一跳，还以为它要做什么。 　　正要跑过去，就见大猫一个起跳，跳过了警犬的障碍设施。 　　秦严顿住。 　　沈秋没停，跳过第一个障碍设施，他回忆着警犬训练的步骤，一个个的跳跃。 　　姿势不是特别标准，但完成度百分百！ 　　训犬员瞪大了眼睛，指着停在一个木箱子前的沈秋，问秦严。 　　“你确定这是一只猫？哪家猫训练有素成这样？” 　　木箱子也是警犬的训练步骤之一，里面放的是模拟炸弹。 　　沈秋端坐在木箱子前冲他们喵喵叫，用爪子拍地。 　　“喵喵喵！”看见没看见没？！警犬能做的我也能做！ 　　训犬员过去，从木箱子里拿出了假炸弹，“神了嘿，还真准。” 　　“你叫球球是吧，再找找？” 　　说完，又尝试说出对警犬的口令。 　　“球球！搜！” 　　沈秋一个激灵起跳，立马绕着剩下的几个箱子嗅了一遍。 　　猫咪的嗅觉细胞比犬多了0.2亿，搜索这种事情简直太容易不过。 　　绕着场地转一圈，就将藏有炸弓单的箱子都找出来。 　　训犬员从一开始的惊奇变成可惜。 　　“可惜了，你是一只猫，要是一条犬，绝对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沈秋气的跳起来踹了训犬员一脚。 　　“喵喵喵！”猫怎么了！猫怎么了！猫就不能做警喵啦！没天理！ 　　然而无论沈秋再怎么生气，天底下就没有警喵这个先例，训犬员和秦严也压根没往那边想。 　　为了防止他再来训练场地捣乱，秦严直接把他关在了宿舍。 　　宿舍不小，足够一只猫闹腾的。 　　但沈秋本质上并不是一只猫啊！他的目标是做警喵！不出去怎么训练？怎么展示出本领让警察把他留下？ 　　被关的第一天，沈秋就在宿舍上蹿下跳。 　　把床上的被子，桌上的杯子笔筒本子，全部扒拉到地上，誓要把抗议进行到底。 　　等秦严等人出了任务回来一看，堪比灾难现场的房间，让人无法下脚。 　　老三看了看门牌，“是我们宿舍没错，球球你都做了什么！把宿舍弄的一团乱！” 　　银灰色大猫端坐在靠近门口的床上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端的是一派高贵冷艳。 　　舔了舔肉垫，然后亮出爪子。 　　“喵喵喵！”让我当警喵！不然我刀了你们！ 　　可惜，人类并听不懂他这猫言猫语的威胁。 　　秦严从后面推门进来，十分严肃的站在床前。 　　“球球，我觉得有必要跟你好好谈一次！” 　　小猫咪有些心虚的转过头，假装舔毛。 　　秦严直接把猫抱下来。 　　沈秋反应过来就要挣扎，被强行按住。 　　秦严抱着猫坐到椅子上，让沈秋面对他。 　　“你很聪明，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猫，但你不能仗着聪明为所欲为。” 　　“我知道你不满意我把你关在房间，但你能保证出去不捣乱吗？” 　　沈秋僵住身子，尾巴一甩一甩的。 　　他出去就是为了能展示他也能做警喵的风姿，他能不捣乱，但那群警犬看见他必炸。 　　这么来看，也算是间接捣乱了。 　　耳朵一撇，瞬间焉了吧唧的。 　　想做一只警喵怎么就那么难！ 　　秦严知道他是听进去了，放柔了声音。 　　“这样，我们打个商量，你可以在后面去玩，但你不能招惹警犬，不要耽误他们训练。” 　　“答应的话，跟我握个手？” 　　沈秋看着伸到眼前的大掌，犹犹豫豫的伸出爪子。 　　也不是……不行？ 　　总之先出去再说！ 　　一人一猫愉快的做了交易。 　　跟秦严谈好，当天晚上沈秋就获得自由，他把公安局上上下下都转了一圈，然后又来到训练场。 　　警犬都已经回到犬舍，整个训练场成了他一只猫的天下。 　　左右扫了圈，看见对面屋檐下正对着这边的监控器。 　　哼！白天不能来，就不信晚上还能阻止我。 　　现场没人不要紧，监控器后面有啊！ 　　多一个人知道他的厉害，就多一分机会当警喵！ 　　心机猫猫get！ 　　沈秋在起始点像模像样的热身，竭尽全力摇摆自己的身体，让监控器捕捉到。 　　等监控器正对自己后，立马朝障碍设施冲过去。 　　沈秋想的没错，监控器前的确有警察被这只猫猫吸引。 　　但……实在没人想到猫能当警喵。 　　除了感叹这猫真聪明，为什么不是犬以外，没人提出让沈秋当警喵。 　　在警局呆了三天，沈秋当警喵的心愿还一点进展都没有，给他找主人的事却是有结果了。 　　对方是杨悦的好闺蜜，就住在警局旁边的小区。 　　看见杨悦在朋友圈发的消息，立马就联系上她。 　　不过因为人在外地出差，并没有第一时间到警局来。 　　让杨悦拍了几个沈秋在训练场驰骋的视频，就决定领养沈秋。 　　出差回来，立马来警局找杨悦。 　　沈秋怎么也没想到，他在训练场大展英姿，为了是当警喵！ 　　结果警喵没当成，反而把他成功送出去了！ 　　从杨悦口中听到自己被人相中的经过。 　　沈秋：…… 　　一口老血吐出三升。 　　他用肉垫给自己一巴掌。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沈秋的新主人是个雷厉风行很飒的短发小姐姐，签了领养协议后就把沈秋接走了。 　　沈秋当然舍不得走，但……容不得他舍不舍得。 　　领养协议一签完，秦严就把它用的猫窝猫粮全部打包，并亲自送到大门。 　　刑侦队的其他人同行，看着沈秋被美女小姐姐抱走，纷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可喜可贺，这机灵猫终于被送走了！ 　　他们再也不用半夜被二十斤的大家伙都蹲胸口了。 　　好几次半夜他们都憋着气醒来，睁眼就是一双放着镭射光的猫眼，再添点音乐，绝对能现场来一部恐怖片。 　　沈秋看着他们的表情，再次伸出利爪，猫脸一片冷酷。 　　想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jpg。 第5章 　　被领回家的第三天，沈秋蹲在落地窗前发了一整天的呆。 　　新家在小区的二十三楼，出去需要坐电梯不说，因为听秦严讲述过他从家里溜走的经过。 　　沈秋的新主人特地网购了窗户锁，挂在沈秋够不到的地方。 　　门更是随时反锁，出去的两条路都被封死，沈秋发出今天的第八声叹气。 　　惹得邢璐哭笑不得。 　　邢璐就是沈秋新主人的名字，是个事业成功的女强人，对沈秋是真的好。 　　接沈秋回来之前，就准备好一切猫咪设施。 　　豪华猫爬架。造型奇特、超多可供选择的猫窝、猫抓板。 　　甚至在十万一平的房子里，专门腾出一个房间当猫房。 　　吃的更是最适合猫咪的生骨肉，全部采用人可食用的肉源。 　　在新主人家的第一顿饭，沈秋吃了个肚溜圆，吃完就不停的打嗝，被邢璐拍下来和杨悦共同欣赏。 　　第二天他被带去洗了个澡，洗了个价值888的洗护套餐，顺便做了个猫咪版的spa。 　　洗的一身长毛宛如用了飘柔，油光发亮。 　　沈秋由衷的发出了做猫真好的感叹。 　　不过他意志坚定，第三天就开始重新制定回到刑侦大队的计划。 　　只是面对上锁的两条路…… 　　猫猫无奈.jpg。 　　邢璐从猫脸上看出苦大仇深，没忍住rua了把猫头。 　　“好了，你那小脑袋瓜快别想怎么出去了。妈妈去上班，你在家乖乖的啊。” 　　沈秋耷拉着眼帘装听不见。 　　邢璐也不管，顺着毛发从头撸到尾，很是满足的吸完猫，拿包出门。 　　沈秋先前在钟点工出门的时候跟出去过，有前车之鉴，邢璐开门很小心，最后还不忘指着沈秋点了点，像是在说：安分点。 　　沈秋舔着爪子叹气。 　　新生活再好，那也比不上在警局出任务的日子，他在家跑了一圈，又把目光放在了反锁的大门上。 　　用爪子比划一下，开始研究怎么才能把下面那个按钮打开。 　　两只爪子合拢，试着转了转，猫爪这样根本使不上力。 　　他又换了个方法，把整个身体都吊在锁上，用力往解锁的方向荡悠。 　　别说，还真有用。 　　锁“咔哒”一声被解开了！ 　　“喵！”我就说没什么是难不倒未来警喵的！ 　　沈秋在原地转了个圈，兴高采烈的开门，关门。 　　从善如流的按下电梯，十分钟后，他走进公安局大门。 　　训犬员正训犬呢，警犬们同时溜号，让他第一时间就发现大摇大摆，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的沈秋。 　　乐了。 　　“你这家伙，不是被领养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沈秋不吭声，蹲在旁边看警犬训练。 　　他蹲的高，警犬除了冲他呜咽两下，又奈何不了，只能继续训练。 　　训犬员和沈秋也算熟悉，知道他不会擅自捣乱，给杨悦发个消息后，也没管了。 　　等邢璐接到杨悦的信息，急匆匆赶来把沈秋领走已经是晚上。 　　沈秋也没有抵抗，很乖巧的回了家。 　　回家后看了监控的邢璐自然免不了一顿说教。 　　并在第二天，把锁换成了密码锁。 　　不过这难不倒沈秋，上辈子好歹也是个警察好叭，悄咪咪偷看邢璐设置密码，当天下午就又跑了出去。 　　一人一猫斗智斗勇好几天，沈秋天天都能输对密码跑出去。 　　邢璐再次看见杨悦给她发的消息，物业给她发的猫咪进电梯的视频，心里已经升不起任何波澜。 　　去警局接猫这几天，邢璐已经和刑侦队员们十分熟悉。 　　老三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提议道，“要不你带他去绝育吧，我看网上科普说，这种老往外面跑的猫很可能是发情了。” 　　沈秋当时就在邢璐肩膀上趴着，听见这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绝育是什么意思后。 　　顿时胯下生风，风吹蛋蛋凉。 　　眼见邢璐还真的在思考，他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 　　“喵！！！” 　　一个起跳，从邢璐身上跳下去，窜到了警局房顶上。 　　他气急败坏，对着老三伸出利爪。 　　“喵喵喵！”你这个人太变态了！居然想割我蛋蛋！ 　　老三缩了下脖子，其他人都哭笑不得。 　　秦严揉了揉额头，“球球很聪明，你们当着他面说这种话，不是等着被挠是什么？” 　　老三嘀咕，“我这不是忘了吗，再说了，谁让他老往警局跑，咱们局里的警犬被他勾的，天天训练都不认真了。” 　　沈秋拒绝背锅，用屁股对着老三。 　　他只是一只想当警喵的小猫咪罢了，他有什么错！ 　　最后还是邢璐好话说尽劝了许久，再三保证不带沈秋去绝育，沈秋才犹犹豫豫的从房顶下来。 　　不忘喵言喵语的威胁。 　　“喵喵……”你要是敢带我去绝育，我就离家出走！ 　　回到家的沈秋觉得这样不行。 　　回警局的进度太慢了，万一哪天邢璐真带他去绝育…… 　　打了个冷战，不敢想那个后果。 　　鉴于这个原因，他暂时安分了下来，准备从长计议。 　　只是计划还没想出来就突生变故。 　　这天阳光明媚，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得正香，忽然听见密码锁传来“滴滴滴”的吵闹声。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密码正确。” 　　沈秋第一直觉就是不对劲。 　　钟点工和邢璐都不会输错这么多次密码！ 　　他瞬间清醒，从沙发冒出一个小脑袋。 　　玄关走进来一个陌生的男人，满脸凶狠的四处环视，刚好和沈秋的猫眼对上。 　　一瞬间男人的脸变得狰狞，声音恶狠狠的。 　　“这个臭女表子！有钱舍得养猫，都不肯借我！” 　　他还想打沈秋，被沈秋躲过。 　　没多纠缠，找到主卧去。 　　沈秋悄然跟上。 　　看着男人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找到一个首饰盒。 　　偷东西？ 　　有我在那能让你偷？ 　　沈秋一个激灵窜过去，用爪子重重拍在男人手上，留下一道红痕。 　　首饰盒掉回柜子里，男人凶恶的目光放在沈秋身上。 　　“你个小畜生，信不信我杀了你！” 　　沈秋一蹦三尺远，尾巴不停的拍打地面。 　　他在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是du品！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输对密码进来？ 　　最重要的是，他是邢璐什么人？ 　　心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躲避男人追打时就有些分神，不小心被抓住了尾巴。 　　尾巴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 　　“喵！”利爪亮出，狠狠地在他手上挠了一爪，鲜血立马就沁出来。 　　男人气的眼眶通红，但沈秋已经趁着这个时间跑远，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更何况家里那么多家具拦着。 　　男人一时间奈沈秋不得，又怕邢璐恰好回来，急匆匆的拿了首饰就跑。 　　临走前还跟沈秋放狠话。 　　“小畜生给我等着，我下一次一定把你抽筋扒皮炖了吃！” 　　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尾巴传来阵阵痛意，沈秋有些后怕。 　　刚才是他莽撞了，完全没想过自己只是只猫，要不是男人害怕被人发现匆匆离开，他迟早被抓住。 　　舔了舔尾巴上的毛，沈秋有些焦灼的原地走动。 　　不过……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璐的……朋友？还是亲人？ 　　因为这个意外，沈秋没再睡，等着邢璐十点回到家，第一时间朝她冲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脸色有点难看。 　　情绪也有点低落。 　　往日她一回来就到处找自己，今天自己都冲到她面前了，却跟仿佛没看见似的。 　　“喵喵喵？”你怎么了？ 　　邢璐像是才回神。 　　“球球乖，是不是饿了，我这就给你弄肉肉吃。” 　　她神情恍惚的走到厨房，差点被垃圾桶绊倒。 　　不对劲，很不对劲。 　　工作上遇到问题了？ 　　盯着邢璐看了一阵，沈秋上前咬住她的裤腿。 　　“球球干嘛呢。” 　　他拽着邢璐到监控器前。 　　养了它之后，邢璐就在家里到处都装了监控，出门就开着。 　　他用爪子指了指监控，又指了指手机。 　　邢璐有些犹豫，“你让我看监控？” 　　“喵！”他重重点头。 　　邢璐只当这是聪明猫猫的游戏，翻开历史视频。 　　一整天的视频哪那么容易看的，她随意滑动了下，准备敷衍了事。 　　下一秒，眼睛瞪大！ 　　“张继波？！” 　　果然是认识的。沈秋尾巴拍的作响。 　　邢璐不可置信的把视频倒回去，从张继波进屋的时候开始看。 　　监控清楚的把男人说话的声音都录了进去。 　　听见第一句邢璐脸就变得煞白一片。 　　看见沈秋被揪住尾巴，心疼的把二十斤的大猫猫抱起来。 　　“球球尾巴还疼吗？是妈妈的错，妈妈待会儿就换锁！” 　　抱着沈秋好一会儿，邢璐的脸色才恢复过来。 　　沈秋以为她会报警，但她没有，只是沉默着给沈秋放了肉，就在旁边坐着看他吃饭。 　　沈秋有些弄不懂，难不成这个张继波是她很重要的亲人？ 　　都这样了还不报警。 　　一边吃一边思索，速度就慢了些。 　　邢璐还以为他是被吓着了，心疼的直道歉。 　　片刻后又顿了顿说，“球球你说……今晚跟踪我的人会是他吗？” 　　跟踪？！ 　　沈秋直接炸毛，绕着邢璐转圈。 　　“喵喵喵？！”为什么会被跟踪？被跟踪了你咋不去报警！ 　　确定邢璐身上没受伤后，他一脸认真的端坐在邢璐对面。 　　“喵！”报警！必须报警！ 　　可惜邢璐听不懂他的话，见状也只以为是被吓着了。 　　她知道沈秋聪明，可猫再聪明也不可能听懂人话。 　　也是实在找不到人说了，才跟猫咪嘀咕两句。 　　见状，把沈秋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球球不害怕，妈妈保证坏人明天再也进不来。” 　　沈秋急的团团转，扒拉她的口袋，想拿手机让她打110。 　　结果被邢璐误认为是要亲亲，捧着他的脸狂亲，最后把脸埋在他毛茸茸的肚皮一阵猛吸。 　　“呼！球球你真软，真好吸！”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沈秋：我不干净了…… 　　面无表情的用爪子把她的脸推开，沈秋在心底叹气。 　　无奈又着急。 　　那个叫张继波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第一次能上门偷东西，下次指不定就是来明抢。 　　吸du的人，没有理智可言。 　　邢璐当晚就找人换了更高级的指纹锁，并添加了人脸识别。 　　不过大概是受了惊吓，一人一猫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邢璐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出去上班，沈秋则是一觉睡到中午，被剧烈的砸门声敲醒。 　　吓的他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来到可视门铃前一看，又是那个叫张继波的男人。 　　他拿新锁没办法，只能无能狂怒。 　　沈秋从可视门铃里看他的样子，有点像是吸食du品之后，神情恍惚，眼里没有焦距。 　　这样的人无疑是危险的。 　　如果他现在是个人，肯定第一时间报警把人按住，但他只是只猫…… 　　烦躁的在原地踱步，尾巴转成了风扇。 　　祈祷这人不要再去找邢璐，否则肯定会出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邢璐六点正常下班，表情看起来比昨天轻松，不像被跟踪的样子。 　　这多少让沈秋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吐完，邢璐就接到了个电话。 　　“你好，警察局，邢璐小姐是吗，麻烦你来市警察局一趟。” 　　她在给沈秋弄吃的，直接开的免提。 　　一人一猫同时顿住。 　　“警局？你好，我想问一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请问邢璐小姐，张继波你认识吗？” 　　沈秋的尾巴停止摇摆，邢璐脸色也变了下。 　　停顿片刻，“认识，是我前男友。” 　　“那麻烦你尽快过来下，有些事情想跟你调查。” 　　邢璐应了声好，挂了电话后盯着手机好了好一会儿的呆，给沈秋把吃的放好就要出门。 　　“球球你乖乖在家，妈妈很快回来。” 　　沈秋直接挡在她面前。 　　他怎么可能让邢璐一个人出去，吸毒的前男友！一看就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任凭邢璐好说歹说，他一步不让，没法只能拿牵引绳把沈秋给带上。 　　前往警局的路上，沈秋感觉到被人跟踪的危险。 　　但往后看，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到了警局是杨悦出来的接的，看见邢璐第一句就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6章 　　“张继波出事了？” 　　杨悦摇头，面色复杂的叹气。“是张继波的姐姐。” 　　“招娣姐怎么了？”邢璐一怔，当即就有些急了。 　　杨悦没说话，直接拉着人来到停尸房外。 　　“人就在里面，已经死了。”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隔壁邻居，说是房门半掩着叫了半天也没听见回应就进去看了看。” 　　“谁知推门就看见张招娣倒在血泊中，立马报了警。” 　　“警察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 　　邢璐的脸瞬时就没了血色，抓紧杨悦的手。 　　“死了？” 　　杨悦也不好受，但还是点头，“叫你来一是认认尸体，二是……问一下关于张继波的事情。” 　　邢璐先是一顿，猛地抬眼看他。 　　“这事跟张继波有关系？” 　　杨悦点头，说初步猜测是张继波动的手。 　　“另一边的邻居说是曾经听到姐弟两个吵架，很快就没了动静，应该是张继波要钱的时候误杀的。” 　　杨悦说完，指了指停尸房里面。 　　“你先进去看看吧，等会出来我们再细说。” 　　沈秋就跟在后面，将两人的话听了个全。 　　心里一番分析，已经有了结论。 　　之前见张继波的样子，肯定在吸du没跑了，别看那东西不大，可一小袋就老贵，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铤而走险的贩du。 　　所以张继波是在邢璐家里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然后跑回家问死者要钱，情绪激烈又或者是刚吸了东西，将人误杀？ 　　停尸房内传来细碎的抽泣声，沈秋整个人被人腾空抱起，扭头一看才发现秦严来了。 　　“球球，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沈秋还是不习惯被人抱，挣扎着又跳到地上。 　　秦严没管他，问杨悦，“问到什么没？” 　　杨悦摇头，脸色有些不好，“先让她看看死者吧，毕竟是一手把她带大的姐姐。” 　　沈秋一听，立马竖起了耳朵。 　　很快，他从杨悦口中知道了一些关于邢璐和张继波姐弟俩的事。 　　这事说起来放到现在是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要放在邢璐刚出生那个年代就十分合情合理。 　　三十年前，邢璐刚出生就被丢到刚死了爹妈的张家门口。 　　当时张招娣也才十来岁，不忍心小孩死在外面，就带回家跟着自家刚刚出生的弟弟一起养着。 　　十来岁的小姑娘，硬是把两个孩子都拉扯大。 　　日子虽然苦，但两个小的长大了也能帮衬做事，很快就顺遂起来。 　　再说张继波和邢璐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青梅竹马，等上了高中知事后就迅速恋爱。 　　张招娣也是乐见其成，三人都想好。到时候两人就上同一所大学，一家三口就去那个城市定居，大学毕业后就结婚。 　　但老天爷仿佛看不惯他们日子过的太顺。 　　高考那年，张继波跟着小混混学会了赌博，高考落榜。邢璐则是考上了海市最好的大学。 　　经过暂且不提，邢璐顺利大学毕业后，一家三口都定居在海市。 　　大城市，好玩的那就不只有赌博了。 　　张继波出轨了，还正好被邢璐下班回来碰见，那个时候张继波无所事事，张招娣就是个农村妇女，全家就靠着邢璐养家。 　　任谁辛辛苦苦上班一天，回家就看见自己男朋友跟别的女人睡在自己睡的那张床上都会膈应。 　　之后邢璐提出分手，搬到公司住，但家还是她在养。 　　张继波一开始还试图挽回，后来又开始赌博，就心安理得的用邢璐赚回来的钱去赌，没钱就去找邢璐要。 　　杨悦说到这儿的时候都快哭了。 　　“我和璐璐大学就认识，张继波是怎么吸她血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那时候璐璐也没多少工资，每个月给的钱都有定数，张继波要不到就打人，璐璐起初都忍着，因为还有张招娣在。” 　　“对璐璐而言，张招娣就跟她母亲一样，她不想让张招娣担心，一直没提被打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张继波又去找璐璐要钱，看见璐璐被一个男同事送回家，当即就怒了。那个时候璐璐已经租了个小单间。” 　　张继波把邢璐拖进房间暴打了一顿，直到张招娣给邢璐送东西撞见，才把邢璐救下来。 　　邢璐那次差点没死，肋骨断了好几根，身上现在都还有那时的伤疤，肚子也因为受到重创，再没有生育可能。 　　“璐璐好了后，张招娣就发狠话跟她断了关系，但我跟璐璐都知道，张招娣防止张继波继续用亲人关系吸璐璐的血。” 　　“之后璐璐离开原先的公司，去了外地，升职加薪，日子终于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张招娣那边，应她要求也没怎么回去过，只偶尔去看看，每个月再打些钱过去。” 　　杨悦擦了擦眼泪。 　　“前段时间璐璐还跟我说，她回来后一直想让张招娣跟她住，但张招娣碍于张继波一直没同意，谁能想到，再见就是这样了……” 　　沈秋和秦严都唏嘘不已。 　　正说着，邢璐就从停尸房里出来，脸上没有眼泪，但眼眶通红。 　　“尸体……我什么时候能带走？” 　　“法医检验过就行了。” 　　邢璐点点头，她把沈秋抱进怀里，抱的紧紧的，像是寻求某种依靠。 　　沈秋这次没挣扎。 　　“想要问我什么？” 　　杨悦带着一人一猫去了办公室。 　　“想问问最近你有没有见过张继波，还有能不能猜到他会去什么地方？” 　　邢璐想了想就要摇头，被沈秋轻拍了下。 　　“喵喵喵！”手机手机手机！ 　　他扒拉着邢璐的口袋，邢璐当即想起来。 　　“没有正面见过，但前几天他曾经闯进过我家，拿走我一个手镯。” 　　眉头皱了皱，犹豫了下还是说出来，“当天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也感觉到好像有人跟踪我，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 　　杨悦面色紧张的把她打量一阵，“没出事吧？”邢璐摇头，把手机递过去。 　　“视频还在，你们可以看一看。” 　　话音刚落，沈秋忽然从邢璐怀里跳起来。 　　刚刚他感觉有人跟踪，肯定就是张继波！ 　　但要怎么跟秦严他们说呢？沈秋抓耳挠腮。 　　还有毒品的事，现在看来没人知道张继波吸毒，那调查过程岂不是会错过这个线索？ 　　他焦急的转了圈，最终无能为力。 　　猫猫叹气.jpg。 　　小猫咪什么的，也有不好的地方呢。 　　询问完了后，杨悦拷贝下监控视频，然后亲自送邢璐回家。 　　回去的路上，沈秋又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 　　担心会出事，把邢璐送到家后，杨悦再三叮嘱她暂时不要出门。 　　沈秋也第一时间将家里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人进来过。 　　当天下午，邢璐把自己关进房间，直到天黑才出来，随后给自己请了假，还给钟点工也放了假，家里也准备了许多食物。 　　给沈秋喂吃的时候还叮嘱他，不要趁着自己没注意乱跑。 　　“最近外面不安全，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知道吗球球？” 　　沈秋甩甩尾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在邢璐是有危机意识的，不然真怕张继波狗急跳墙。 　　所有人都以为张继波会来找邢璐，包括沈秋。 　　警局的人甚至在小区外面布下岗哨，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小区，但五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招娣的尸体已经被警局送去火化，杨悦亲自把骨灰盒送了过来。 　　沈秋嘀咕着，这张继波是不是已经跑了？放弃邢璐这边了？ 　　刑侦大队也开会商量要不要放通缉令，结果会开到一半就接到线人电话。 　　市内一家高级会所内，正在进行du品交易，会议中途暂停紧急出任务。 　　同时间，沈秋听见邢璐接了个同事的电话，说是要上门送一份文件。 　　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地上拍了拍，沈秋没放在心上，只要不出门，就不会给张继波机会。 第7章 　　同事来的很快，听见门铃声，沈秋翻过身子小跑过来，用尾巴拂过邢璐的小腿，盯着可视视频。 　　视频里邢璐的女同事正按着门铃，只是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僵硬？ 　　直觉告诉沈秋不对劲，他张口想让邢璐先别开门。 　　只是喵叫声才出口，邢璐就手快的打开了门锁。 　　大门被一阵大力猛推开，邢璐整个人往后跌坐在地。 　　沈秋暗道不好，大门外同事被推了进来，刚刚还僵硬的脸上眼泪鼻涕糊了一片。 　　“我…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能不能放我走，我保证！我保证不报警！” 　　沈秋心跳如雷，拖着邢璐的衣角让她站起来。 　　同事身后的人却已经大步跨进大门，“砰”的一声关了门。 　　他抬手，手里板砖在同事脑后狠狠一敲。 　　同事身子瘫倒在地，没一会儿，脑后就溢出了鲜红的血迹。 　　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邢璐张口要叫人，张继波已经动作极快的扑上来捂住了邢璐的嘴巴。 　　“小贱人！敢出声都别活了！” 　　“喵！”他发出一声尖利的猫叫。 　　弓起背利爪伸出，朝着张继波脸上就挠了过去。 　　尽管宠物猫经常剪指甲，可沈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一爪子直接在张继波的脸上挠出两道血粼粼的口子。 　　张继波痛的骂了声娘，想去对付沈秋可被压着的邢璐挣扎不停，一时间腾不出手来。 　　他面上闪过一抹凶狠，“为了个小畜生还想对我动手！那就别怪我下死手！” 　　张继波面目狰狞，拾起板砖砸在邢璐的后脑上。 　　沈秋尖叫一声要冲过去，但被张继波眼疾手快的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的极狠，沈秋一口气差点抽过去，瘫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来。 　　这一刻，沈秋有点恨自己只是一只猫，他挣扎着要爬起来。 　　张继波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同事和邢璐一起捆绑起来。 　　末了凶狠的眼神瞪着沈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沈秋给解决了。 　　沈秋伸出爪子，腹部疼的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一声的哼唧。 　　张继波已经拿着板砖朝沈秋走过来，板砖上沾着血，张继波脸上带着几分癫狂。 　　眼看那板砖扬起，就要砸在沈秋的身上，屋内忽然响起电话铃声，吓的张继波一抖，面色一变。 　　沈秋趁着这个时候，忍痛跳跃起来，又给了张继波一爪，不过这次的力道因为疼痛小了很多，只在张继波的手臂上留下一道红痕。 　　电话铃声像是催命符，张继波怕时间久了被人发现，恨恨的看了沈秋一眼才转身。 　　他动作迅速的将晕倒的邢璐背在背上离开。 　　沈秋试图跟上去，但张继波那一脚踹的太狠，他拖着下半身在地上爬行了许久才终于缓过来。 　　等跟上去时张继波早就带着人离开，电梯楼层显示停在负一楼。 　　沈秋咬牙，先去房间里叼上邢璐的手机，然后乘坐电梯去了负一楼。 　　然而依旧没找到张继波和邢璐的影子。 　　腹部疼的一抽一抽的，沈秋走一步缓一步。 　　不行，这样压根没法找到邢璐，还可能把自己折进去，得去找警察。 　　他迅速调转方向，朝着公安局跑去。 　　冲进公安局大门，就直接跑去刑侦大队。 　　可办公室里人去楼空，一个人都不在。 　　心底泛凉，沈秋咬牙又要往外面跑。 　　看见沈秋找来的民警已经去把杨悦叫来了。 　　杨悦一见它身上的殷红心中就是一突。 　　把沈秋抱起来，“球球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 　　被抱到伤口，沈秋忍不住呜咽一声，口里的手机掉在杨悦怀里。 　　“是璐璐的手机！璐璐是不是出事了？” 　　沈秋忍着痛跳到地上，一边叫着往外走，一边歪头示意杨悦跟上。 　　杨悦反应也快，见状连忙跟上，同时还叫上了其他民警。 　　沈秋先带着人回到小区直奔物业，杨悦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惊叹沈秋聪明至此的同时，让同行的民警去邢璐家，兵分两路。 　　来不及多说，杨悦直接亮出警官证让物业的人调监控。 　　监控里，先是出现了邢璐的同事，大概是给邢璐打电话的时候暴露了信息。 　　刚走到电梯楼就被一直守在楼下的张继波用刀威胁。 　　之后的情况就不用说了，邢璐看见同事毫无戒备的开门，被张继波钻了空子。 　　正好这时上楼的民警报告了邢璐家的情况，杨悦捶了下桌子。 　　“麻烦把视频快进一下。”她叮嘱物业员工。 　　视频快进到张继波带着邢璐下到负一楼，进了保洁的工作间。 　　没多久，穿着保洁服的人戴着帽子口罩，推着一个垃圾桶出来。 　　他左顾右盼，时不时看向角落的摄像头。 　　尽管包裹严实，但抬眼的瞬间，沈秋还是通过那双浑浊的眼睛认出张继波的身份。 　　“喵！”他尖叫一声。 　　张继波在这儿，那邢璐肯定就被装在垃圾桶里！ 　　看着张继波推着垃圾桶离开小区，沈秋爪子重重的在桌案上拍了下，跳下桌子就往外跑。 　　杨悦怔了下才跟上。 　　看着沈秋直奔张继波走的那条路，一路往小区外面去。 　　想到队长说过沈秋的聪明堪比人类七八岁小儿。 　　她加快脚步。 　　沈秋鼻尖动了动，空气中还残留着张继波身上的味道。 　　毒品，还有邢璐身上的血腥味 　　他闻着味道慢慢摸索，好在张继波带着邢璐没敢走大路，走的都是一些小胡同。 　　胡同虽然错综复杂，但其他味道带来的影响比较小，速度倒也不慢。 　　杨悦在身后紧紧跟着，同时打电话回去让同事帮忙查看监控，再将张继波换装后的照片发过去。 　　刚挂电话，秦严就打过来。 　　语气有些不好，“邢璐是不是出事了。” 　　杨悦一惊，“队长你怎么知道的？” 　　秦严的语气更冷几分，“交易中途取消，赶到会所十已经人去楼空，线人被绑在会所的地下室。” 　　加上一连几天张继波都一点线索没有，秦严立马怀疑是调虎离山。 　　杨悦面色凝重的将这边的情况说了。 　　“尽快找到张继波的去处！我现在立马带着人过去，另外，跟紧球球！” 　　“是！” 第8章 　　沈秋一路循着味道寻到胡同的另一条街道外，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他站在一条十字胡同前，不知该往哪边走。 　　汽车的尾气，路边的垃圾箱，人身上的香水味，汗味。 　　种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将张继波的味道挤压的只剩下一条线。 　　他动了动鼻尖，看向比之前更加破烂的胡同，尾巴拍打了下地面。 　　小跑过去，在一堆杂乱的废物中，找到了一件保洁的衣服。 　　是张继波的。 　　看来对方很谨慎，中途换了衣服。 　　沈秋又闻了闻，味道更淡了，有些焦灼的转了一圈，转身要走。 　　杨悦快跑过来。 　　看见保洁衣服也顿时明白，不过片刻，她又疑惑的看向周围。 　　“这里……有点熟悉啊。” 　　沈秋停下脚步看她。 　　“喵喵喵！”你说啥？ 　　杨悦嘶了口气，在胡同里绕了一圈，猛地一拍手。 　　“我记起来了，这里是璐璐和张家姐弟刚来海市时住的地方！” 　　又左右看一圈，确定的指向左边的方向，“就是那条胡同最里面那家！” 　　闻言，沈秋一个跃起，身影迅速朝杨悦指的方向跑过去。 　　杨悦也立马将地址发送给其他同事。 　　越靠近胡同里面的那件屋子，鼻尖萦绕着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郁。 　　猫咪跑起来速度快，脚步轻，竖起的尾巴保持着平衡，眨眼就停在了开着条缝的房门口。 　　门锁被人力破坏，掉在一旁。 　　这房子是很老式的海市建筑，一个三十平米的房间用柜子隔成了两个区域。 　　许是很久没人住，房屋到处都是灰尘，凳子随意的倒在地上。 　　“张继波！” 　　里面传来邢璐惊恐的声音。 　　沈秋心跳加快，连忙推开门走进去。 　　老旧的房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猫耳朵动了动，听见里面有脚步声走动，眼睛敏锐的捕捉到柜子后面的人影。 　　“滴答。” 　　一滴鲜血滴在了柜子边，屋内的声音顿时一静，沈秋暗道不好。 　　下一秒张继波癫狂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都给我滚！滚开！否则我就杀了她！” 　　猫瞳一缩，直接暴露在张继波的眼皮子底下。 　　柜子后面，邢璐被脏乱的麻绳绑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张继波脸色蜡黄，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沈秋的方向。 　　他手里拿着一个水果刀就抵在邢璐的脖子上，鲜血蜿蜒流下。 　　沈秋的一颗心当即就提到嗓子眼。 　　张继波吸du了！ 　　他左右环视，果然在破烂的柜子上看见了吸食du品的工具，立马弓起背朝他哈了口气。 　　吸食了du品的人异常危险，如果让邢璐继续和他呆在一起，凶险未知！ 　　沈秋有些急了，猫耳往后撇变成飞机耳，盯着张继波眼睛眨也不眨。 　　屋内两人看见他情绪也是各有不同。 　　邢璐先是愣了下紧接着脸色巨变，“球球快跑！” 　　张继波则是怔了怔，随后哈哈大笑。 　　才吸食了那东西，他格外亢奋，看着沈秋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小畜生！小畜生，我让你挠我，待会儿我要把你一起杀了！”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话，手里的的水果刀在邢璐的脖子上止不住的晃动。 　　邢璐疼的脸都白了，却还是看着沈秋。 　　“球球，我知道你听得懂赶紧走！” 　　沈秋没动，他在琢磨要怎么才能在保全邢璐的情况下把水果刀给打下来。 　　大概是邢璐着急沈秋的模样刺激到张继波，他面色一狠提起邢璐的头发。 　　“你这么在乎这个小畜生！那我待会儿一定当着你的面把他抽筋扒皮！” 　　邢璐的脸更白了，她恨恨的瞪着张继波，声音泣血。 　　“张继波！你不是人！你害死了招娣姐，现在还想伤害无辜的性命，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张继波面上的癫狂更甚，“不是我！不是我！是你！是你害死我姐的，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姐不会死！” 　　他被刺激，竟是直接举起了水果刀，要朝邢璐刺下去。 　　沈秋下意识“哈”了一声，紧接着听见什么，耳尖动了动。 　　下一刻从地上起跳朝着张继波扑过去。 　　张嘴，学着警犬的扑咬动作，狠狠一口咬住张继波的胳膊。 　　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 　　“啊！” 　　“当啷！” 　　“蹲下！不许动！” 　　剧痛让张继波尖叫出声，水果刀掉落在地，刚刚赶到的秦严等人手里举着木仓闯了进来。 　　直接将张继波牢牢压住。 　　“球球！你没事吧！” 　　邢璐瞪大眼睛看着落在地上的沈秋，脸上毫无血色。 　　沈秋摇晃了下尾巴站好，转身跳到邢璐的身上，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拍打邢璐的胳膊。 　　“还好，还好你没事。”邢璐松了口气，大概是先前的情绪太过紧绷，骤然放松下来，一下子就晕过去。 　　沈秋“喵”的一声尖叫。 　　来人啊！晕倒了！ 　　好在杨悦也跟了进来，立马解开绳子，将邢璐送上救护车。 　　目送救护车离开，沈秋转身跳到警车的副驾驶上。 　　刚打开车门要坐进去的老三想了想沈秋那二十斤的大体格，从善如流的打开后车门。 　　上了车沈秋就不停的发出嗬嗬的声音爪子嫌弃的在嘴上擦来擦去。 　　充斥那种东西的血液格外恶臭，快把他熏吐了。 　　开车的秦严扫了他好几眼，还是没忍住。 　　“你一只小猫咪，怎么老是出现在这种场合，就不怕哪一天你猫命不保？” 　　沈秋尾巴甩了甩，毛茸茸拂过秦严的胳膊，并不想理他。 　　秦严自讨没趣反而还乐了，一边开车，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等红绿灯的空隙，他又看了眼沈秋，眼眸幽深。 　　沈秋没注意到这个，他还在跟身上的鲜血较劲。 　　这血是属于张继波的，他实在是不想舔。 　　秦严觉得，这大概是他见过表情最丰富的的猫了，眉头一拧，毛绒绒的脸上节尽是嫌弃。 　　他让老三帮忙给擦毛。 　　车子很快驶进公安局。 　　“大壮先带人去做du品检验，邢璐那个同事醒没？醒了把笔录给做了。” 　　秦严想抱沈秋下车，被他躲过去。 　　“行吧，你是先在警局呆着，还是我找人送你回家？” 　　“喵！”沈秋冲他呲了呲牙。 　　用完就丢你还是不是人！ 　　人抓回来，当然是进审讯室了！ 　　沈秋一个眼角都没甩给他，直接跟着老三进了审讯室。 　　一只猫而已，秦严还不至于把他赶出去，尽管这只猫很聪明。 　　抽完血张继波才被送进来，扣在后悔椅上。 　　他看起来已经清醒很多，一张脸阴沉如水。 　　看见桌子上的沈秋，眼神凶狠的瞪过来。 　　“喵！”嘿，你这人渣还敢瞪我！看来我刚刚咬的太轻了啊！ 　　他伸出利爪，盯着张继波被他咬过的胳膊。 　　张继波只觉得那眼神凉的像是又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当即一抖。 　　秦严在一人一猫身上看了眼，起身挡在沈秋的身前。 　　被他一爪子挠在身后警服上。 　　不怎么疼，他压根不在意，示意老三做好笔录。 　　“姓名年龄。” 　　张继波回过神，阴恻恻的看向秦严，冷呵了一声。 　　竟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不过这种人秦严他们见的可多了，也不在意，继续问。 　　“吸食的毒品是从哪儿来的？你和天上人间会所里的人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密谋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害张招娣，是不是为了拿钱出去买白fen。” 　　…… 　　然而张继波就打定主意不开口，秦严一连串问题问出去，他一声不吭。 　　老三被气的翻了个白眼。 　　沈秋直接伸出爪子在桌子上开始磨爪子，一双猫眼冷飕飕的盯着张继波直看。 　　张继波不配合，这场审讯直到黑夜都什么没问出来。 　　中途大壮把du品的检验报告送来，让人意外的是，张继波吸食的和之前沈秋主人吸食的都是同一种新型du品。 　　秦严皱紧了眉头。 　　“这应该是刚刚流入市场的，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类型。” 　　大壮脸色有些难看。 　　“检验报告说，这种新型du品，比以前的那些更容易令人上瘾，危险性更大。” 　　秦严看向张继波，“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是吗！” 　　张继波垂着头，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他这个样子，秦严等人也没办法，只能继续耗。 　　老三出去泡了两包方便面，一进来就带了股面香。 　　沈秋吸了吸鼻子，猪骨高汤的。 　　他舔舔嘴唇，有点想吃。 　　张继波也抬眼看过来，不看任何人，那眼神就直勾勾的盯着方便面看。 　　“想吃？”秦严举起面桶。 　　“说话我就给你。” 　　张继波盯着秦严看了几秒，“我饿了。” 　　秦严点点头，直接把方便面递过去。 　　“吃完希望我们能好好谈谈。” 　　张继波不说话，但估计是真的饿狠了，捧着方便面就开始吸溜。 　　沈秋的嘴角不争气的留下了渴望的泪水。 　　以前加班必备套餐，卤蛋火腿肠方便面。 　　那时候天天吃只觉得腻得慌，但方便面最方便，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吃的。 　　现在做了猫，倒是一点不觉得腻，反而格外想念了。 　　他转头盯上老三的面桶，跃跃欲试。 　　结果还没行动就被秦严抱进怀里狠rua了一把猫头。 　　沈秋瞬间炸毛，“喵喵喵！”啊啊啊，快把我松开！ 　　他挣扎要跳下去，秦严给老三招呼了声，带着沈秋离开审讯室。 　　沈秋还以为他要把自己送回家，刚刚还挣扎着要跑，顿时紧紧抓住秦严的胳膊不松手。 　　“喵~”他讨好的冲秦严喵了声，又主动蹭他的胳膊。 　　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让我全程参加审讯吧求求了！ 　　秦严先是一愣，紧接着哭笑不得。 　　“你这猫聪明的都不像只猫。” 　　沈秋心虚的挪开视线。 　　的确不是来着。 　　好在秦严是个正常人压根不会想太多。 　　rua着猫头，“不仅聪明还特别狗。” 　　他转道去后厨，找师傅拿了一只大鸡腿递给大猫。 　　“行了，先填饱肚子吧，吃完我再带你进去。” 　　话刚说完，杨悦就从外面急冲冲的跑来，没等说话，就把手机怼他面前。 　　“队长，璐璐想跟张继波说几句话。” 第9章 　　邢璐苍白的脸出现视频里，脑袋上蒙着一圈白布。 　　她先是喊了声秦队长，然后说，“我最了解张继波，让我跟他谈谈说不定能让他开口。” 　　秦严陷入沉思，片刻后点头。 　　邢璐道了声谢，又看向努力把脑袋钻到视频底下的沈秋，喊杨悦。 　　“之前球球被张继波踹了一脚，我怕伤到内脏，能麻烦你帮我带去医院看看吗？” 　　两人一听都是一惊。 　　秦严捞起沈秋，手摸了摸他的腹部。 　　“喵！”沈秋被吓了一跳。 　　别说，邢璐不提这事他还不觉得，听她提起顿觉得胸腔下半截一阵阵的吨疼，他估摸着是伤到肋骨了。 　　秦严摸了半响眉头皱起来。 　　“杨悦你先带球球去宠物医院，手机给我。” 　　沈秋一听，这哪行！ 　　当即用爪子抱着秦严的胳膊不松手。 　　“喵喵喵！” 　　反正都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推迟一点，你让我先听完审讯再去呗。 　　秦严奇异的听懂了这句喵言喵语，常年板着的脸也没忍住露出笑来，rua了把猫头。 　　“也不知道你是对案子好奇，还是对什么都好奇，带着伤也要听审讯，倒是跟我们挺像的。” 　　沈秋一听，耳朵直竖，眼神也四处飘忽。 　　这也是上辈子当警察留下来的职业病，除非躺着不能动，不然审讯是必须听的。 　　这辈子成了猫这职业病也没改掉，倒是让秦严看出猫腻来。 　　不过秦严顶多觉得这猫聪明过头，倒也没太玄幻的想法。 　　拿着沈秋的大鸡腿，一手抱着猫，两人一猫往审讯室走。 　　秦严事先说好，“审讯一结束立马去医院，听到没？” 　　沈秋耳朵撇了撇，“嗷呜”一口咬在鸡腿上。 　　进去时张继波已经吃完方便面，老三鼓着眼睛站在桌案后，呼哧呼哧直喘气，看上去被气得不轻。 　　“老大。” 　　听见动静，他转过头。 　　“这家伙还是什么都不说，声音都不带出的！” 　　秦严摆摆手，把手机接过来。 　　邢璐还躺着病床上等着，听见动静睁开眼。 　　“张继波。” 　　她喊了声，带着电流的声音失了真，让张继波一顿，抬起头。 　　正对上视频里的邢璐。 　　“招娣姐是你唯一的亲人，所以我让朋友把她的骨灰带来给你看看，等我从医院回去，我就会安排下葬。” 　　杨悦顺势拿出黑色的骨灰盒，得到准许后送上前。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招娣姐也就比我们大十二岁，可从小什么重活脏活都是她在做，含辛茹苦的把我们养大。” 　　她回忆起在老家的那些苦日子。 　　日子虽然苦，可全家一条心，倒是让人无比怀念。 　　张继波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垂下脑袋。 　　“但是，张继波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我听说你还吸毒是吗？就因为从我这儿找不到钱去吸毒，所以才去找了招娣姐，把她害死了！” 　　“张继波，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难道就不怕招娣姐回来找你吗？” 　　“你怎么狠得下心的！” 　　张继波的身体一抖。 　　沈秋眯起眼睛。 　　旁人听见邢璐的话都忍不住心存动容，要是张继波还没反应，那就真的不是人了。 　　好在张继波还尚存一丝人性，邢璐的话将他带回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他忽然抱住脑袋，痛苦的呜咽出声。 　　“姐，是我对不起你！” 　　他蒙头哭嚎了一阵，再抬起头眼睛肿成了核桃。 　　看着邢璐，眼中闪过悔意。 　　“是我对不起姐，对不起你，以后……好好的。” 　　然后看向秦严。 　　“警官，我交代。” 　　从张继波的口中，他们终于得知了事情全部经过。 　　张继波是从刚来到海市时就开始吸毒的，倒也不是主动吸。 　　之前杨悦就说了，张继波在高考那一年被小混混带着开始赌博。 　　张家的家庭条件也没钱给他赌，再加上周围的小混混下套，在老家就欠了不少的高利贷。 　　本以为离开老家就能躲过去，没想到那些人追到海市，逼他还钱，还不起就用腿换。 　　张继波不敢跟家里说又想活命，就开始帮那些人出货。 　　卖那种东西哪有不自己吸的，一个月后他没忍住诱惑，在出租屋里第一次吸食du品，从此后就陷入万劫不复。 　　张继波说起这些显得无比后悔。 　　可沈秋却嗤之以鼻。 　　du品这些东西有多恐怖，没有比缉毒警察更清楚的。 　　上辈子他身为缉毒警察，缴获的du品成千上万，哪个人被抓之后不是说后悔？ 　　可让他们重回以前，让他们不要吸du看谁会愿意？ 　　走上这条路的人，除了被人强行逼迫的，大多都只是坐上后悔椅的一时悔意罢了。 　　等进了里面估计还会想为什么不再小心点。 　　沈秋不耐烦的用爪子擦擦耳朵，尾巴快频率的左右摇晃。 　　“天上人间会所呢？里面的人你认识吗？” 　　张继波摇头，“你说的那个会所我只听说过，没去过，里面的人也不认识。” 　　老三皱眉，“你确定？” 　　张继波点头，“不过在我还没下定决心绑架邢璐之前，有人曾经找过我，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会有人帮我，我……” 　　“我实在是没钱了，我就是想弄点钱离开海市，我没想到会害死我姐，也没想真的伤害邢璐。” 　　在场众人包括沈秋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张继波开口后审讯很快就结束。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张继波知道的并不多。 　　货源是每次固定时间有人把动东西扔到胡同里的废物堆里，然后再发消息让张继波去取。 　　秦严尝试拨通那个号码，提示是空号。 　　估计这些人号码都是一个月一换的。 　　至于新型du品张继波更是不知道。 　　“我只是按照时间去拿货，新不新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最近的的确比以前味道更好了。” 　　“我有时候吸完很久都没法回神。” 　　“大概是从半个月前开始吧。” 　　以上都是张继波的原话。 　　除了这些，关于天上人间会所的线索也丝毫都无。 　　把收尾的事交给老三，秦严抱着沈秋和杨悦出来。 　　“你先带球球去医院。”看了看手表。 　　“尽量在九点前赶回来，开会。” 　　杨悦身体笔直，“是！” 　　审讯也听完了，警局没啥其他的事，沈秋从秦严怀里跳下来，自己往门口就去了。 　　见杨悦没跟上来，还歪头朝她示意。 　　“喵？”走不走啊，我还挺疼的。 　　看的秦严和杨悦都有点好笑。 　　“球球这小家伙是真的太聪明了，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得，局里的警犬也没有他这样的智商吧。” 　　秦严闻言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的朝杨悦挥手。 　　“赶紧去吧。” 　　距离公安局一条街外就有一家宠物医院，杨悦带过去先让医生面诊了下。 　　“怎么伤的？” 　　医生一边摸沈秋的腹部，一边问。 　　杨悦有些着急，“被人踹的，怎么样没事吧？” 　　医生摇头，“有点像骨折，但还要照ct才能确定，照吗？” 　　杨悦点头，“照！” 　　ct结果和面诊结论一样，就是骨折。 　　但好在不是很严重。 　　“没有断裂，没有内出血，还好不用做胸腔手术，只要固定就好。” 　　“回去把猫猫关在笼子里，或者小房间，不要让他乱蹦，休养一个月左右就差不多能好了。” 　　除了骨折，腹部还有被踹出来的瘀痕。 　　剃了毛后露出一大块痕迹，把杨悦心疼的不行。 　　“球球，疼不疼啊，早知道你受伤这么严重，就不让你跑那么远了。” 　　全程安静如鸡的沈秋打了个哈切，用爪子拍了拍她的手。 　　“喵~”安啦安啦，上辈子再严重的伤我都忍下来了，这算啥。 　　任由医生用板子和纱布包了一圈又一圈，沈秋全程都不吵不闹，看的医生护士啧啧称奇。 　　“杨小姐，你这猫可真乖，我入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乖的猫呢，打针抽血干嘛都不挣扎，随你弄。” 　　护士小姐姐把沈秋的脑袋rua了又rua爱不释手。 　　沈秋被夸也不介意她摸，抬起猫猫头，十分得意。 　　“喵~”那可不是怎么的，好歹是未来警喵，那能是一般猫吗？ 　　“你们看，他好像能听懂的我话诶，真可爱。” 　　包扎好，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杨悦才在众医生护士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带着沈秋离开。 　　不能乱动，沈秋这回没硬要自己走，乖乖的躺在杨悦怀里。 　　惹得杨悦回了警局后连声称赞沈秋听话懂事。 　　秦严看了眼得意的抬起脑袋的大猫，心中那个想法越发强烈了。 　　不过还不急，再等等…… 　　邢璐脑震荡要住院，再加上沈秋死活不愿意回家，秦严破天荒的把沈秋留了下来。 　　沈秋再次在警局住下。 　　还是睡在刑侦大队的宿舍，天亮就往训练场跑，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受伤，每天就蹲在房顶上看着一群警犬训练。 　　饿了再去厨房问郑师傅要饭吃。 　　三点一线，休养了一个月身上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同时，邢璐也从医院出院。 　　这天晚饭时间，杨悦说起邢璐出院的事情，看着沈秋满脸可惜道。 　　“球球在我们这儿呆了一个月我都已经习惯了，想到过两天他就要回去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沈秋一听，差点把碗里的肉都给打翻。 　　他舔舔嘴，有些着急。 　　好不容易才在警局住下来，他可不想再回去。 　　倒不是邢璐不好，只是……他注定是要当警喵的！现在回去将来迟早还会再回来，一来二去容易让邢璐伤心不如一早就确定下来。 　　但是……现在警喵的影都没呢！ 　　他肉也吃不下了，在原地转圈。 　　其他人也唉声叹气。 　　唯有秦严，他先是看了沈秋一眼，忽然加快速度吃完饭。 　　然后弯腰把沈秋抱起。 　　“我去找一下局长。” 第10章 　　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秦严正了正了警服，拍着沈秋的脑袋，小声叮嘱。 　　“待会儿进去你听话点知道不？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局长不答应只能怪你自己。” 　　已经猜到秦严要做什么的沈秋一阵激动，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来了来了！警喵之路即将开启！ 　　他激动的用爪子抱紧秦严的胳膊，重重的点下猫猫头。 　　秦严抬手敲门。 　　“谁啊。” 　　“局长是我。” 　　“秦严啊，自己进来。” 　　秦严深吸口气推门进去，沈秋也紧贴着秦严的胸膛一动不敢动。 　　不管是不是人，见到领导都很令人紧张呢。 　　市公安局的局长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警服，正看着手里的文件。 　　听见开门声才把文件放下来，看着秦严乐呵呵。 　　“秦队长怎么还抱一只猫进来，给我送礼呢？” 　　秦严的脸越发严肃了。 　　“局长误会了，我今天找您，就是想跟你说一下这只猫的事情。” 　　“哦？我前几天是听说有一只猫把自己的主人送了进去，是他吧。” 　　局长起身过来rua了把猫头，沈秋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秦严点头，顺道把前些天的事情也说了。 　　“经过这几次的任务，我觉得球球十分适合在公安机关工作，所以想跟局长申请把球球留在警局。” 　　局长这个时候还没完全明白秦严的意思，握着沈秋的粉色肉垫撸的起劲。 　　闻言嗯了一声。 　　“养在局里也没问题啊，你们之前不是养了一个月，继续养下去不就行了。” 　　秦严有些尴尬，低头就对上沈秋眼巴巴的猫眼，仿佛在说：加油！我能不能端上铁饭碗就靠你了！ 　　他挺直背脊：“报告局长！我的意思是想让球球留下来当警喵！和警犬一个编制一个待遇！一样出任务去现场！” 　　局长正撸猫呢，闻言一个不注意从沈秋尾巴上拽下来几根毛来。 　　沈秋“喵”了一声。 　　局长瞪大眼睛，看看猫又看看秦严，满脸不可置信。 　　“秦队长，你没发烧吧。” 　　“报告局长，我很清醒。” 　　局长哭笑不得。 　　“不是，你怎么想的，你看哪家公安局有警喵，猫咪能不能听得懂指令都是个问题。” 　　秦严深吸口气，把二十斤的大猫猫放在地上。 　　跟一只修勾似的，端正的坐起刚好在他膝盖处。 　　“局长您看，首先体型没问题，跟可卡犬差不多大小。” 　　“其次，球球的聪明程度并不比警犬低，甚至可能比警犬的智商还要高！” 　　“再有就是……” 　　他蹲下对球球伸出手。 　　“握手。” 　　沈秋面无表情的开始他的表演。 　　“翻滚。” 　　大猫猫往地上一滚，又迅速端正做好。 　　他现在要是个人，脸已经红成苹果了。 　　幸好是猫，做这种羞耻的动作只会让人类感到可爱，而不是辣眼睛。 　　局长还是摇头，“秦队长你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平日里没少带着警犬出任务，你应该知道警犬不只会这些。” 　　“我知道，所以请局长移步训练场。” 　　局长盯着他看了半响。 　　秦严和沈秋都屏住呼吸。 　　局长如果答应去看，沈秋很肯定自己能在训练场上将局长拿下。 　　如果不答应…… 　　那端上铁饭碗这条路就有的走了。 　　好在局长很快点头。 　　沈秋高兴的跳起来和秦严击了个掌。 　　完全是下意识行为，看的局长乐不可支。 　　“这么一看，这个猫的智商的确是挺高的。” 　　他乐呵呵的先走出去，秦严紧随其后。 　　沈秋没让抱，跑的是虎虎生威。 　　到了训练场，刚好训犬员在训犬，见他们过来，忙上前。 　　“局长，秦队长你们怎么来了。” 　　警犬又盯上沈秋。“呜呜！”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浑身警惕。 　　你这只讨狗厌的猫，又干嘛来了！ 　　看在即将成为同事的份上，沈秋头一昂，决定不跟它们计较。 　　秦队长已经说明来意，不止局长，训犬员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警喵的，又想笑又觉得不敢相信。 　　“秦队长，你认真的？” 　　“你只管按照训犬的方式训，看看球球会怎么做，他要是做不好，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再提。” 　　局长点头，“那就试吧。” 　　警犬被拉到旁边观战。 　　沈秋大步阔首的走到障碍训练前，等着训犬员的口令。 　　口哨一吹响，他快速奔跑起来，在障碍器材上如履平地。 　　局长的表情微微变了。 　　第二个训练科目是搜索。 　　训练员先把模拟炸弹放在不同的木箱子，把箱子打乱，然后叫回沈秋。 　　“球球，搜！” 　　沈秋瞬间窜出去，在木箱子中间来回窜，很快停在第一个箱子前。 　　“喵！” 　　他声音又大又响，训犬员走过去拿出里面的模拟炸弹。 　　十个木箱子，五个箱子有东西，全都被沈秋找了出来。 　　局长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周围已经围了一群听见消息来看热闹的警员。 　　接下来是叫回，定，叫，拾回。 　　几个训练项目沈秋都一一完成，完成的又快又好，又准确。 　　猫叫声并不比犬叫低多少。 　　那一声“喵”叫的是又亮又准。 　　发音标准，让人都想给他搬个普通话甲等证书了。 　　最后一项是扑咬。 　　这个沈秋在抓张继波的时候就用过，完全没有任何悬念。 　　等所有科目结束，训犬员满是惊讶抬手的。 　　“球球，回！” 　　沈秋如同离弦的箭一样朝他冲过来，在训犬员面前停下。 　　“天哪！” 　　“我的妈耶，第一次见这么聪明的猫猫！” 　　“这比警犬也差不到哪里去啊。” 　　旁边警犬们也纷纷发出呜咽声交头接耳。 　　“老大怎么办，这只猫跟我们不相上下，以后该不会真的会成为我们的同事吧！” 　　有的犬眼中满是星星眼。 　　“不行，他好帅啊，我爱上他了。” 　　秦严紧张的看着局长。 　　“局长您看……” 　　局长没说话，沉吟半响，“我暂时还不能决定，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就满脸沉思的走了。 　　虽然没有准确答复，但至少没再拒绝啊。 　　沈秋一开始还有些失望，但仔细一想，没拒绝就代表局长已经心动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顿时又快乐起来。 　　竖着尾巴跑到警犬身边去嘚瑟了一番。 　　先前还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警犬们这会儿态度都很复杂。 　　有屁颠颠直接凑上来要闻屁股表示友好的，还有试图给他舔毛的，吓的沈秋掉头就跑。 　　本来以为局长那边出结果要很久，结果当天下午，局长就亲自来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表示，虽然暂时还没决定直接让沈秋当公务喵，但可以暂时跟着警犬一起训练。 　　大家伙一听，顿时都乐起来。 　　沈秋也开心的不行，直接冲到训练场去跟着警犬一道训练。 　　猫咪比警犬的体态轻盈，擅长攀爬，嗅觉也比犬类要高，再加上猫咪身体里住的是属于人类的灵魂，智商可比正常动物高不止一倍。 　　训练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沈秋的训练结果一骑绝尘，直接碾压所有警犬。 　　一时间成为警局内部的美谈。 　　局长也经常会在训练期间过来观看，看完了就若有所思的回到办公室。 　　沈秋天天盯着他，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正式成为警喵。 　　这天，警局接到一个举报电话，说是市中心的一家ktv有人卖yin。 　　训练场上，刚刚跟警犬一起结束一波训练的沈秋躺在一只警犬身上呼哧呼哧喘气。 　　局长忽然从办公楼里踱步出来，蹲下来摸了摸沈秋的脑袋，牵上给他特制的牵引绳。 　　跟训犬员打了声招呼，“我先带他出去。” 　　这边，秦严正带着刑侦队的人全副武装准备出发，就看见局长牵着沈秋走过来。 　　“这次任务，你们带着球球一起去，只要任务不出什么大问题，你们想要的就差不多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警犬：饭碗不保，害怕.jpg 第11章 　　沈秋耳朵扑扇好几下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喵”的一声，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贴着局长的小腿来了个猫咪贴贴。 　　秦严反应过来，也是意外，“就带球球一只猫去？” 　　“这个你们看着办，只要这次没有失误，我立马跟上面打报告。” 　　秦严立正站好，朝局长敬了个礼。 　　“是！” 　　队伍集合出发，除了带着球球，还带了一只搜捕犬。 　　是一只边牧姑娘，叫果果。 　　被训犬员牵过来就十分热情的凑到沈秋面前要闻他屁股。 　　沈秋敬谢不敏，连忙将大尾巴拖在地上阻止果果进一步。 　　队伍整装待发，秦严亲自牵着沈秋的牵引绳上了警车。 　　车上，秦严一个劲的叮嘱沈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堪比第一次送孩子上学的老父亲。 　　最后一句话总结。 　　“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跟着果果学，听到没？” 　　果果坐在他对面摇晃着尾巴，哼哼唧唧，“小猫咪，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姐姐哦~” 　　那尾音转的仿佛山路十八弯，沈秋哆嗦了下，转过脑袋决定当什么都没听见。 　　车子呜哇呜哇的鸣着笛朝市中心驶去。 　　到达目的地，全副武装的警察们陆续下车，秦严牵着沈秋和果果兵分两路，两人一个去找后门，一个直接被带着进入电梯里。 　　这家ktv在这栋楼的第三层。现在还是白天，按理说这会儿应该没有人才对。 　　可电梯门打开，ktv的大厅就亮着五彩缤纷的光，有几个人在来来回回的走动，听见电梯声有人上前欢迎客人。 　　看见警察，脸顿时就变了。 　　老三等人从后面冲出去，手木仓对准这些人。 　　“不许动，抱头蹲下去！” 　　沈秋一进来就开始耸动鼻子嗅空气中的味道。 　　秦严提了下牵引绳，发号命令：“球球，嗅！” 　　球球优雅的踱步，顺着墙边嗅闻，尾巴不停的拍打地面，显得很是焦虑。 　　这个ktv里面的味道不对劲，从刚刚进来就闻到了，绝对不属于普通的游乐场所。 　　警方迅速控制整个ktv，虽然是白天，可在里面唱歌睡觉的人还不少。 　　好几个穿着暴露的女生神色慌张的蹲在人群里。 　　味道更浓了。 　　沈秋主动走过去，在蹲着的人群身上仔细嗅闻。 　　忽然凑过来一只猫。还拴着“警喵”字样的肩带，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沈秋有注意到，刚刚还神色紧张的几个男女表情顿时都轻松不少。 　　他眯眯眼，凑过去绕着几人转了一圈，然后卧倒，朝着秦严。“喵！” 　　这是找到du品的提示，他在局里已经训练过不下百次。 　　秦严脸色当即一变。 　　“大壮！把人带回去做尿检！” 　　那几人一听，脸色大变，有一个还试图逃跑，被大壮扑上去按住，直接赠送一套玫瑰金手镯。 　　这伙人被带走，其他人战战兢兢的是动都不敢动。 　　沈秋继续闻了一遍，确定没有du品的气味后，被带进包间。 　　一连几个房间都没问题，除了一堆用过的byt就是些烟酒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秦严有些担心这些味道太刺激会影响沈秋的嗅觉。 　　“球球还OK吗？” 　　沈秋用尾巴安抚的拍拍他的小腿，朝最后一间包间走过去。 　　果果也被带回来，重新将沈秋嗅过的房间再嗅一遍，要做到万无一失。 　　进入最后一个房间，涌入鼻腔的怪味让沈秋立马确定这就是那些人吸食毒品的地方。 　　沿着沙发缝嗅了一圈，在沙发底下找到了吸食毒品用到的工具，还有地上仅存的一些粉末。 　　秦严笑着夸赞了沈秋一句，“好猫猫。” 　　沈秋甩甩脑袋，趴在地上喵了一声。 　　这屋里的东西有点多，你把我放开我自己找！ 　　秦严看起来听懂了这句喵语，解开牵引绳，让他自己到处搜。 　　前面就说了，猫咪的嗅觉比犬要灵敏很多。 　　又陆续在被拆开的窗帘布里，还有窗户的滑轨中找到几包已经拆开的白fen。 　　最后转道去洗手间，垃圾桶，瓷砖缝里，包括装好的洗手液。 　　没有，但那股味道还是在洗手间里萦绕着。 　　他耸动鼻尖，把目光放在了洗手池上。 　　轻盈的跳上洗手台，用爪子扒开水龙头，盯着下水道看了一阵，又把水龙头关上，跳到水池下面，扒拉着下水管道，并冲秦严喵喵叫。 　　这儿，这儿！我敢保证这水管里面有东西！ 　　秦严意外的挑眉，把水管拉出来一看，果不其然，在水管的顶端用皮筋绑着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的赫然就是白fen。 　　不过因为包装的不严实，里面已经被水浸湿不少。 　　老三带着果果进来了。 　　“老大怎么样，找到了吗？” 　　秦严冲他晃晃手里的袋子，“咱们的小猫咪可真是个天生当警喵的好苗子。” 　　“你再带着果果搜一圈，让局里派人把那些人都给带回去。” 　　“还有，让杨悦查一查这家ktv是谁名下的，把人叫到局里做笔录。” 　　秦严呵了声，“又是卖yin又是吸du，老板绝不可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紧接着听见有人喊，“收银台下有人！往后门跑了！” 　　沈秋一听，尾巴顿时竖成天线，“喵”的一声就往外面冲。 　　“球球！” 　　秦严喊都没喊住。 　　他速度飞快，转弯的时候还原地来了个漂移。 　　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果果也紧随其后的飞奔过来。 　　四只脚的比两只脚的跑的快，远远的把警察甩在身后，然后一个跃起，一脚踹在仓皇逃跑的男人背上。 　　男人踉跄下，“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吃屎。缓了会儿挣扎着还想爬起来。 　　沈秋直接冲过去，结结实实的往他背上一坐。 　　二十来斤的缅因猫，体重不是说说而已。 　　男人闷哼一声，被压的翻了个白眼。 　　果果也飞快冲过来，盯着沈秋看了一阵，学着他的动作在男人的屁股上坐下。 　　等秦严等人赶到，男人已经被一犬一猫加起来五六十斤的体重压的喘不过气了。 　　看见秦严眼泪汪汪。 　　“警官，你快让它们都从我身上下去吧，我快被压死了都。” 　　秦严：…… 　　“噗嗤。”有人笑出声。 第12章 　　秦严招呼沈秋让他赶紧下来。 　　沈秋昂着头，跳下去之前还特意在那人身上蹦跶了下。 　　男人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脸更白了。 　　大壮乐不可支的上前把果果牵走，顺带rua了把猫头，以眼神示意：干的漂亮！ 　　沈秋哼唧的喵了一声，十分得意，只是刚走到秦严身边就被他扣上牵引绳。 　　板着脸，“球球，任务期间不允许擅自行动，训导员跟你说的都忘了？” 　　沈秋僵住。 　　是哦，他现在是只警喵了，没有得到命令是不能擅自行动的。 　　尾巴顿时就耷拉下来，耳朵也撇成飞机耳，小心翼翼的瞄了下秦严的脸色。 　　秦严见他这样，也是好气又好笑，点点他的脑袋，“也幸好这次没出什么差错，否则你别想进队了！” 　　“还带着果果一起胡闹，你能耐大发了！” 　　自知有错，沈秋老老实实听训，直到回到局里都耸拉着眉眼。 　　带回来的人被依次送进审讯室，吸毒的人全送去做尿检，搜到的du品则是被送去检验。 　　沈秋和果果被送回宿舍。 　　他回到宿舍就一直在等秦严那边的消息。 　　不仅仅是局长答应的跟上面打申请报告，还有这次du品的检验结果。 　　他有个猜测……这次的du品种类，应该和之前球球前主人还有张继波吸食的是同一种。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这事就不简单了。 　　任何一种新型du品流入市场，背后都肯定潜藏着一个大阴谋。 　　这三次不管是试探警方也好，还是想把海市的水给搅浑，其用心绝对险恶。 　　今天的刑侦大队很忙，从ktv带回来的人很多，这些个人各个不清白，身上多少都背点前科。 　　做完笔录硬是把局里的禁闭室全部占满。 　　局里所有人都忙了个通宵。 　　凌晨五点，初升的太阳驱散黑暗，透过窗户照在沈秋的身上，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跳下猫窝往外看，外面没一点动静，隔壁犬舍霸王睡的正香，呼噜声打的震天响。 　　忘了说，霸王是只扑咬犬，德牧。 　　体型大，吃得多拉的多，呼噜响。 　　他耳朵甩了甩，被呼噜声吵的有些烦，加上心理装着毒du品的事，顿时坐不住。 　　看向通到顶的门栏，又看了眼反锁的门，直接一跃，爪子抓紧栏杆，扒在门栏中间，爪子伸到外面去扒拉锁扣。 　　“咔哒。” 　　锁扣成功打开，他顺着门栏荡到外面，跳到走廊就要跑。 　　“哈切！”旁边的霸王打了个哈切，睁眼就看见这越狱现场，嗷了一嗓子。 　　“球球你越狱！我要跟训导员告状！” 　　沈秋甩甩尾巴，头也不回的离开。 　　闪电似的冲到大厅，几个审讯室都看了眼，没看到秦严等人的身影，立马冲向二楼。 　　老远就听到声音。 　　“老大，du品检验结果出来了！” 　　杨悦拿着检测报告小跑过来 　　沈秋一个加速，冲到杨悦脚边，和她一起进了办公室。 　　他脚步轻，大家伙都在做各自的事情，还真没人注意到他。 　　“老大，和你猜的一样，这次的du品和前两次一模一样。” 　　秦严接过检测报告，脸沉如水。 　　“各位，我们有事情做了，新型毒品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我刚刚联系了下其他警队的人，暂时只有我们局里接触过新型du品。” 　　“一连三次……看来是有人在故意试探我们。” 　　他把报告递给大壮，让他们都看看。 　　“ktv的老板审问过了吗，说什么了？” 　　老三一脸为难。 　　“那小子说是别人主动找到他卖的粉，他也是第一次吸，谁知道第一次就撞到枪口上了。” 　　“别人怎么联系他的，他该说的清楚吧？” 　　老三脸色更难看了。 　　“卖家没有出面，就是把东西丢到他们ktv的后门，他连钱都没付。” 　　秦严冷笑了声。 　　“打电话报警的人身份查到了吗？” 　　“查到了，但对方也不知道报警电话是谁打的，我们查了监控，没有结果。” 　　办公室一静，秦严站起来。 　　“果然是试探我们的反应，背后的人手里应该还有不少这种新货，我们抓到的三个只是毛毛雨，必须要尽快把背后的人抓出来，不能让这种新品完全流入海市。” 　　“这种新品比常规的更容易让人上瘾，危害更大，你们把各自的笔录整理出来给我，我去找局长，这件事必须重视！” 　　“是！” 　　秦严刚要离开，就发现沈秋蹲在办公桌底下听得正起劲。 　　弯腰将其抱起，“球球，你又越狱了是吧。” 　　沈秋回过神，舔了舔爪子装听不懂。 　　心里还在想新型毒品的事。 　　先不管对方一连三次试探的用意为何，国内对du品的监管如此严苛，想要将一种新型毒品送入国内，甚至海市都很难，不可能一点水花都没有。 　　所以……du品是怎么进来的呢？ 　　沈秋还没想明白就被秦严拍了下猫头。 　　“你一只小猫咪怎么每天都一脸苦大仇深的。” 　　“你来的正好，走，我带你一起去找局长，看看你的入队证明下来没有。” 　　沈秋一听，顿时也没心思去想du品的事了，立马兴奋起来。 　　嘴巴上扬露出一抹猫猫微笑，圆圆的眼睛眨阿眨，尾巴更是转成了风车。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喜悦。 　　一屋子人本来心情还很沉重的，被他这么一弄，纷纷乐出声。 　　“你个绝世小聪明，真的是把我们的话听得明明白白啊，要不是你身上没有拉链，我都怀疑你是人假扮的了。” 　　沈秋心虚的“喵喵”两声。 　　别说，我还真是人假扮的。 　　这样的大猫猫实在是太可爱了。 　　杨悦把他抱起来，脸埋在沈秋的肚子上一阵猛吸。 　　等抬起头时，头发和猫毛摩擦产生静电，忙碌了一夜的杨悦直接成了现代版梅超风。 　　沈秋眯眯眼睛乐不可支。 　　杨悦揉了他一把，把大猫猫还给秦严。 　　“这小机灵，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嘲笑我。” 　　“还是赶紧去见局长吧，我回去补个觉。” 　　一人一猫再次一起进入局长办公室。 　　看见他们两，局长笑眯眯的拿出一张文件。 　　“来得巧了，这是我刚刚收到的传真，看看？” 　　沈秋眼尖，已经看见了上面的标红加粗的字体。 　　“关于球球入队申请书。”几个大字。 　　立马从秦严的怀里跳出去，就着局长的办公桌将那张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红色的公章表示同意他的入队申请。 　　沈秋高兴的在原地转了个圈，浑身的毛发都蓬松起来，在阳光下仿佛每根猫毛都在跳舞。 　　局长和秦严都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猫，还能认字不成。” 　　沈秋喜滋滋的摆尾巴，主动去蹭局长的小腿，让局长撸猫撸了个够。 　　“既然申请已经通过，秦严你找个时间和球球的主人商量一下吧，等球球退休后如果他主人还愿意养，球球还是能回到她身边的。” 　　秦严点头，“这件事我和邢小姐谈过了，她很支持球球想要当警喵的愿望。” 　　提起这个两人都觉得好笑。 　　见过主意正的动物，没见过主意这么正的，想吃公家饭当公务猫，也是头一次见了。 　　说完这个，两人提起正事。 　　一番商量后，决定开办一个专案组，就针对这个新型du品的。 　　说是专案组，其实都还是刑侦队的那些人。 　　确定完专案组的成立，局长忽然说起张继波。 　　“昨天关于张继波的判决就下来了。” 　　“贩毒吸毒，故意杀人，最高法院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 　　“你回去问问邢小姐，要不要去见见他，今天下午就要执行了。”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沈秋还愣了下。 　　张继波，明明是几个月前的事，可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却好像很久远了一样。 　　甩甩猫头，沈秋有些唏嘘。 　　张继波这个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专案组成立这天，沈秋正式成为市公安局唯一的、也是国内史上第一只警喵。 　　训导员高兴的像个得了棒棒糖的孩子，蹦蹦跳跳的把沈秋带着警用肩带的照片贴在警犬一栏。 　　想了想觉得不行，又调整了下公告栏的位置，给沈秋专门腾出一块地方，上面用马克笔写着。 　　“市公安局警喵栏。” 　　看的沈秋给了训导员好几个蹭蹭。 　　当天下午，邢璐应邀来给沈秋送东西。 　　她已经出院回家休养。 　　关于沈秋想要当警喵的想法，之前杨悦和她提过一次，得到她的强烈赞同。 　　刚来就被杨悦带去公告栏。 　　看着上面穿着警用肩带威风凛凛的沈秋，邢璐叹了口气，满眼欣赏。 　　“果然，球球这么聪明威武的猫咪就该当公务猫。” 　　她抱着沈秋猛吸了口。 　　“经过上次那件事我就知道，他这样的大猫猫是注定不能平庸的，让他跟着我当一只宠物猫才是委屈了。” 　　邢璐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难过，但还是看的杨悦胆战心惊。 　　“你真的不难过啊，该不会回去哭吧。” 　　邢璐白了她一眼。 　　“我能为这个哭？” 　　“再说了，球球迟早要退役的，退役后照样是我的猫，至于这几年，我就多多赚钱，努力给他提供更好的养老环境好了。” 　　邢璐能这么想杨悦和沈秋都松了口气。 　　等她跟老妈子一样把球球的吃食用具全部都介绍完，杨悦才说了张继波的事。 　　看了看手表，“执行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邢璐神情怔了怔，但很快摇头。 　　“从招娣姐死的那一天开始，我和他就没有关系了。” 　　邢璐到底没去，在局里等着杨悦下班，和刑侦队的人一起出去吃了个饭，被杨悦亲自送回家。 　　不过这些沈秋就不知道了。 　　邢璐离开后，他投入了更加紧张更加正规的训练中。 　　局里的几个训导员碰头开了个会，针对唯一一只警喵的训练方案。 　　最后得出方案，增加沈秋的搜索训练，障碍训练对沈秋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训导员们修改了下，决定将这版块增加到耐力和扑咬上。 　　这一训练就是半个月。 　　这天上午训练结束，沈秋躺在霸王身上呼哧呼哧喘气。 　　把霸王压的直翻白眼。 　　“汪汪！”球球！你给我起来，你要压死我啊！ 　　沈秋无动于衷，在思考上午做的扑咬训练。 　　训练半个月，天天上蹿下跳身上全是腱子肉，体重也增加不少。 　　刚来的时候二十斤正好，如今已经增了三四斤的肌肉。 　　这只猫的原本年龄应该也就刚刚两三岁，按照缅因猫的基因，还得再长一长。 　　所以半个月里，沈秋不止体重往上窜，身长也从一米长到一米二，远远看过去就是一只小狗。 　　可在扑咬方面还是比不上霸王这种大型犬。 　　上次在ktv那次是运气好，遇到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不然沈秋绝对讨不了好。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放弃扑咬这个方案。 　　他是猫，平衡和搜索方面天生比警犬强，是不是应该往这边发展？ 　　不止他，训导员们也在做这个思考。 　　“duangduang！” 　　那边传来敲碗的声音，刚刚还喊着被压的起不来的霸王一个起跳，要不是沈秋反应及时，绝对被掀到地上去。 　　所有警犬都急冲冲的往声音来源处狂跑。 　　沈秋跟在后面慢慢踱步，端的是一派优雅端庄。 　　走到末尾的碗前端正坐好。 　　训导员手里拿着刚刚温好的生骨肉。 　　沈秋有警喵编制，食物玩具各种添置都是从编制里扣。 　　警犬一天的伙食费是50，沈秋和警犬同样规格的伙食费，一天三顿，一共一斤生骨肉，用的都是最优质的的肉源。 　　每次吃东西，沈秋都不得不感慨，铁饭碗真香！ 　　吃饭前还要进行训练，训导员吹口哨后才能吃。 　　每次沈秋都是做的最好的，不喊吃，眼珠子都不会往肉上瞟一下。 　　“霸王！坐好，急什么呢！” 　　旁边的霸王发出一阵嘤嘤嘤，企图用可爱迷惑训导员。 　　训导员严词厉色，刚要发话，忽然接到命令。 　　又有任务了！ 　　饭都来不及吃，沈秋和果果就被带上警车。 　　车上，秦严说着这次的任务。 　　报案人是一家酒吧的服务员，说是同事已经失踪七天。 　　警方接到报案就立马调查了监控，此次沈秋和果果要去的就是失踪人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的小胡同。 第13章 　　秦严重放了那段监控。 　　画面中，失踪女子摇摇晃晃的从酒吧走出来，看起来像是喝多了。 　　跟同事挥手告别后一直贴着墙走。 　　据同事交代这条路是失踪女子回家的必经之路，但走过一个红绿灯后，她忽然转弯走进一个小区。 　　小区很老旧，监控坏了好几个，大概五六分钟后，才有监控捕捉到失踪女子从后门离开。 　　沿路的监控再往前就是失踪的胡同。 　　她先是扶着墙在墙角呕吐了下，然后拐进了黑暗的胡同里，之后再没有出现。 　　“胡同周围的监控我们都查过，没有捕捉到失踪女子的身影，也就是说，她出事的地方肯定就在这个胡同中。” 　　见队员都有数，秦严摸着果果和沈秋的脑袋。 　　“球球，你嗅觉比果果好，到了地方一定要仔细找找，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沈秋郑重点头。 　　警车拉着警笛飞驰在路上，路过所有车辆纷纷让行，他们很快就到达监控里的小胡同。 　　警察纷纷从车上下来，将周围拉起警戒线。 　　沈秋和果果被牵引绳牵着，秦严摸摸他们的脑袋，先把失踪女子常用的衣服给他们嗅了一遍，然后发号口令。 　　“球球，嗅！” 　　“球球，搜！” 　　沈秋贴着墙边开始搜，空气中属于失踪女子的气味很淡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胡同里面错综复杂，而且没有监控，人一旦走到里面去，出事了都没人知道。 　　他绕了一遍，在一堵两米高的墙头上发现一根头发。 　　“喵~” 　　他卧在地上示意，秦严带上手套将枯黄的头发取下交给杨悦。 　　“回去做检验，再派人去这后面看看是什么地方！” 　　“是！” 　　秦严夸赞了沈秋一声。 　　“球球真棒~” 　　沈秋摇摇尾巴，眯起眼睛表示这不算什么。 　　转头就见果果在训导员的指令下嗅着那摊呕吐物。 　　他眼珠子转了转也凑过去，只闻了下就皱紧眉头。 　　不对。 　　监控视频里女子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摇摇晃晃很显然是喝了酒，可这瘫呕吐物里并没有酒气！ 　　就算这摊呕吐物已经是七天前的事情，可酒气并不是那么容易散的！ 　　而且……这里面还有股淡淡的怪味。 　　他脑中警铃作响，想到了之前闻到的du品味道。 　　难道？！ 　　沈秋瞪大瞳孔，不信邪的在两处呕吐物前都闻了闻，那股若有似无的怪味不明显，但不能忽视。 　　果果显然也闻到了，似乎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示警，焦躁的原地来回走动。 　　沈秋看了它一眼，果断的卧倒示意。 　　宁可错过，不能放过！ 　　果果哼唧了声：球球哥哥~你也觉得这个味道很奇怪吗？ 　　沈秋点头，朝着秦严“喵！”了一声。 　　果果一看，也跟着卧倒朝训导员喊叫，“汪！” 　　这是du品的示意。 　　秦严等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失踪还好说，可要跟du品扯上关系，那这个女子的失踪的可能原因就要扩大了。 　　秦严迅速让人将呕吐物拿回去检验。 　　同时，派出去查探后面情况的也回来了。 　　“队长！后面有条小路，通着市里最大的那条河！” 　　“遭了，那条河直通大江，这都七天时间了，如果真的出事，那尸体该不会……” 　　老三下意识的话让现场陷入寂静。 　　在大江里想要捞起一具尸体，那可谓是大海捞针。 　　秦严揉揉眉心，“先联系河下游和大江的水上警察，让他们先准备好。” 　　“另外老三，你通知局里的兄弟，让他们把那条小路上能用的监控都调出来，看看失踪人是不是从小路上离开的！” 　　“是！” 　　现场没有需要沈秋他们的地方了，秦严将两个小动物送回警车上。 　　沈秋趴在车上看着警察里里外外的忙碌采集证据，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开始思考。 　　推理一下。 　　失踪女子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吸食过du品，或许是在女子不知道的情况下吸食的，所以她像往常一样回了家。 　　不对。 　　沈秋摇头。 　　如果失踪女子不知道，那她为什么中途要经过一个老旧的小区前往这个胡同。 　　她进入胡同后面的小道是跟人有约故意为之，还是意外？ 　　如果是意外，她为什么在明明那么难受的情况下还要翻过高墙进入后面的小道上？ 　　或许，在这件案子里还有他们不知道的第二者的存在！ 　　很显然不只是沈秋，秦严也想到了这点，让局里留下的人开始查 　　失踪女子的社交，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半个小时后，局里传来消息，在一家黑网吧的监控上查到了失踪女子的身影。 　　秦严让人把监控视频传过来。 　　沈秋也凑过去看。 　　失踪女子大概是在翻阅高墙的时候受了伤，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除此之外，她手机放在耳边，很显然在跟某个人通电话！ 　　果然！ 　　沈秋猜对了，这件案子里还有第二个参与者。 　　可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把失踪女子约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毒品跟那人又有没有关系？ 　　一个个的问题盘旋在他的小脑袋瓜里。 　　沈秋的猫脸一片严肃。 　　视频只有一小段，很快失踪女子就离开监控范围，之后就是更偏僻的河边小道，那附近并没有监控。 　　“走吧，我们去那条路上找找，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沈秋回过神来，从车上跳下来。 　　刚站稳，果果就把屁股凑到他面前来。 　　沈秋：？ 　　果果哼哼唧唧：球球，你好帅哦，我能不能跟你交pei啊，你又帅又聪明，我们生下来的小宝宝肯定是最聪明最帅气的！ 　　沈秋：？？？猫猫惊恐.jpg。 　　他下意识的就夹紧屁股往旁边跳了一大步远离果果。 　　“喵！” 　　果果你清醒一点！你是犬！我是猫！我们物种不同！ 　　是他忘了，果果已经是一条成年犬了，前天还来了大姨妈。是到了该找对象的时候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果果居然会看上他！ 　　见果果还一个劲的要把屁股怼到他脸上，沈秋满脸惊恐的躲到秦严腿后。 　　“喵喵喵！” 　　你不要过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害怕.jpg。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惦记上我的居然是只犬！ 第14章 　　好在训导员很快将果果牵走，才让沈秋免于被“强上”。 　　一犬一猫之间的小插曲并没有人发现，围绕在秦严等人周边的气氛依旧十分紧张。 　　秦严牵着沈秋走在前面，从一户居民家的后门前往那条小道。 　　小道上杂草丛生，还有一些从附近楼上丢下来的垃圾，死在这儿的流浪动物，垃圾和动物尸体腐烂发酵的臭味，让人生理不适。 　　秦严等人都带上了口罩。 　　猫犬嗅觉灵敏，更是被臭的不行。 　　沈秋忍了好久才没哕出来。 　　老三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的情况。 　　“其实以前这边还是偶尔有人会过来散步之类的，但是一年前市里搞规划，因为这边距离河太近了，怕会有人民安全问题，上头就在周围建了围墙。” 　　“除了附近居民家的后门，就只有从那个胡同上的高墙翻过来一条路可走。” 　　“但是我们把监控画面往回倒了下，并没有看见有人先受害人一步往这边来，所以我们怀疑对方是不是从别的路进来的。” 　　秦严拧眉，“让局里查了吗？” 　　“已经通知了，只要和这条河有接壤的地方都会查一遍。” 　　沈秋一听就皱起眉来，这样一来工作量会增加不少，不利于调查。 　　毕竟受害人已经失踪七天了，工作量增加，再耽搁下去，谁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 　　忍着恶臭吸了吸鼻子，他试图在附近找到属于受害人的一点信息。 　　然后河边水汽重，一切味道被水腥气冲散，别说受害人的味道，连果果他们的味道都在水汽的作用下变的飘散。 　　沈秋往草丛里面走了走试图利用杂草掩盖水汽的味道。 　　忽的，他眼神一凛，盯着旁边那棵枯树上的线头，凑上去闻了闻，极淡的一股属于受害人的味道从上面传来。 　　“喵！” 　　秦严！ 　　他叫了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秦严看见线头，朝着枯树后面的路看过去。 　　应该说枯树后面压根就没有路，只是一片杂草地，草地再往前就是河堤。 　　河堤上原本是水泥，但因为长时间无人养护，水泥缝隙里长了许多野草青苔，看上去十分危险。 　　秦严面色难看，即便早就猜到还是叹了口气。 　　“看来受害人就在那儿了。” 　　猫咪步伐轻巧，他将沈秋放出去让他搜索。 　　沈秋耸动着鼻尖，轻盈的跳跃在软踏踏的草地上，他在河堤上的青苔上看见了一块隐约被踩坏的痕迹。 　　从水泥缝隙里看见了一块亮彩片。 　　酒吧里经常会撒来烘托气氛的那种。 　　他用爪子把亮彩片勾出来，叼在嘴上跳了回去。 　　秦严看了眼，直接吩咐老三。 　　“让大江那边和水上警察都开始打捞吧，把重点集中在这块区域和刚入江十公里范围。” 　　“是！” 　　接下来的就用不着沈秋他们了。 　　秦严将沈秋一起交给训导员让送回局里。 　　离开的前一秒，沈秋听到杨悦匆匆赶来汇报。 　　呕吐物里的确含有du品，而且，又是新型du品，和张继波等人吸食的一模一样。 　　第四起了。 　　他甩甩尾巴，跳上座椅。 　　刚回过神，果果就又凑到他面前。 　　“汪~”球球你在想什么？在想要不要跟我交pei吗？ 　　沈秋一个激灵，直接跳到训导员的肩膀上。 　　二十多斤的体重那可不是开玩笑，训导员被压的痛苦嚎叫。 　　“球球你给我下来！” 　　沈秋木着脸，用肉垫抱着训导员的脑袋死活不下去。 　　果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物种不同不能谈恋爱！ 　　但很显然，果果她懂不了。 　　在车上靠着训导员逃脱果果的魔爪，可一回到警局沈秋除非不训练，否则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看着面前香喷喷的鲜肉，感受到肚子咕咕的叫喊。 　　沈秋叹了口气。 　　猫猫发愁.jpg。 　　他看向身边的就算是吃饭也要紧贴着他身体的果果，眼含热泪。 　　再美味的肉都有点吃不下了呢！ 　　心中哀伤，他没注意到旁边的霸王一边吃东西，一边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他。 　　实在忍受不了腹中饥饿，他用猫爪按住果果的眼睛，阻断那道热情似火的眼神，这才终于能下咽。 　　囫囵吞枣的吃完，他贴着训导员的腿绕圈，决定在果果发情结束之前，就粘着训导员了。 　　训导员对于沈秋的忽然亲昵感到十分高兴，然后……带着他和果果加练了半个小时。 　　从前，果果完成训练是兴奋的冲训导员邀功。 　　现在，果果完成训练是害羞的冲沈秋汪汪叫。 　　球球你看我漂不漂亮！你看我身姿优不优美！ 　　你信我，我们两个生下来的的小宝贝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沈秋一抖，差点从平衡木上摔下来。 　　“嘶，果果你是不是发情了啊。” 　　观察半天的训导员终于发现哪里奇怪了。 　　今天一整天果果都一个劲的把屁股往球球面前凑，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两个闹矛盾，可现在看来…… 　　训导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果果，你该不会是看上球球了吧。” 　　果果耷拉着舌头听到球球的名字跑过去舔了沈秋一脑袋口水。 　　训导员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秋：…… 　　他亮出利爪，阴嗖嗖的盯着训导员。 　　“喵！”他发出怒音。 　　你信不信我刀了你。 　　训导员捂住嘴，还是笑的乐不可支。 　　“球球，你魅力蛮大啊，居然把咱们局里的犬花给吸引住了。” 　　他撸了把猫头。 　　“霸王喜欢果果好久了，天天给它送吃的送零食都没见果果给过一个眼神，你倒好，才来多久啊，就把果果抢过来了。” 　　“呜汪！” 　　被栓在旁边的霸王愤怒的发出吼叫。 　　盯着沈秋的眼神宛如在看夺妻仇人。 　　沈秋…… 　　苍天……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被一只犬看上就算了，还被迫进入一段奇葩三角恋？！ 　　他愤怒回怼。 　　“喵喵！” 　　你们难道就没发现，我跟你俩都不是同一个物种吗？！ 　　霸王你追妻就追妻，追不上还朝我吼，你是不是公犬了你！ 　　霸王听不懂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母狗被沈秋勾引跑了。 　　沈秋喵一句，他汪一句。 　　然后…… 　　然后一犬一猫打了起来，猫毛狗毛乱飞，吓的训导员是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要说： 　　沈秋：上辈子单身的时候，谁能想到我也有陷入三角恋的一天呢。 　　猫猫悲伤.jpg。 第15章 　　打是打爽了，事后……训导员咆哮着将一猫一犬关了禁闭，指着他们气的是面红耳赤。 　　“看看！看看！你们都是有身份的猫犬！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打架！谁教你们的打架？！” 　　沈秋和霸王隔着铁门栏相望，各自发出一声鼻息，撇过脑袋去，互相嫌弃。 　　训导员捂着脑袋，看起来像要晕过去。 　　最后惩罚关一天禁闭，减掉各自一星期的零食。 　　沈秋的零食是肥美的三文鱼，一听见这个消息，顿时觉得天塌地陷。 　　他气的喵喵直叫，用爪子猛拍地面，十分不服。 　　我这明明是无妄之灾！凭什么扣我的零食！训导员这不公平！ 　　训导员已经被气死，并不想理他，眼神都没给一个就气冲冲的走了。 　　沈秋心如死灰，转头狠狠的瞪向霸王，心想：这一个星期的三文鱼之仇我必定要报！从今以后我沈秋就和你势不两立，你给我等着！ 　　这场禁闭持续到第二天，一猫一犬才被放出来。 　　为了以防他们再打起来，训导员直接将两个一南一北的栓着。 　　好在霸王沉浸在果果不爱它的悲伤中，沈秋懒得和霸王计较，两边看起来岁月静好。 　　训导员松了口气，照常训练。 　　沈秋则是在注意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秦严那边怎么样了，尸体找到没。 　　这都两天过去了，再找不到尸体怕是真的要冲到江里去了。 　　这个想法刚落下，就听见外面呜哇呜哇的警笛声。 　　杨悦跑过来跟训导员要借沈秋。 　　“有东西要让球球去闻一下。” 　　沈秋一个激灵跳起来，都不用招呼自己就挣脱牵引绳往办公楼跑。 　　训导员看他如此娴熟的挣脱牵引绳，只觉得眼前一黑又要晕过去。 　　伸手扶额，满脸痛苦。 　　杨悦十分同情的拍拍训导员的肩膀。 　　这太聪明的猫就是容易让人怀疑自己的智商。 　　沈秋冲到大厅就撞上了搬运尸体袋的老三等人，一愣。 　　还是死了啊。 　　想到受害人的年龄，沈秋心里有些沉重。 　　不过到底上辈子也是当警察的人，很快就转换过来。 　　跟上老三的步伐进了解剖室。 　　这两日大家都没合眼，眼眶熬的通红，把尸体放上解剖台就看见球球，老三把他抱起来，拍拍脑袋。 　　“待会儿就要麻烦球球了。” 　　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大壮拿着个袋子进来，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件黑色外套。 　　他打了个哈切，满脸困倦的带上手套把外套取出来放在沈秋面前。 　　沈秋嗅了嗅，du品的味道没错，卧下示警。 　　大壮揉了揉眉心，“去把张法医找过来吧，尽快让尸体软化，看看两人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 　　沈秋听的一头雾水。 　　被老三抱出去后才知道。 　　原来这次他们打捞上来的尸体不是一具，而是两具扭打交缠在一起的。 　　难怪他先前就觉得那尸体袋子看起来过于鼓囊。 　　一男一女，其中女的就是失踪已经九天的受害人，男的身份未知。 　　两人大概是在扭打中摔下了河，在河里你不放过我我不饶过你，就这么缠在一起憋死。 　　尸体在靠近大江那块的下水管道中被被城市排水水管卡住，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天尸体都没浮上来的原因。 　　两具尸体身上的衣服都被拿出来化验，但现在还有个问题是两人的双手都紧紧的握在一起。 　　因为长时间呆在水底还持有尸僵，尸体无法软化，只能隐约看见手里还有东西，是什么却不清楚。 　　所以这会儿秦严等人都在着急的等待。 　　沈秋趴在旁边听完过程，两只爪子揣在胸前开始沉思。 　　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将受害人吸引去河边的人？ 　　这两人什么身份？ 　　如果是小情侣，什么地方谈情说爱不好要跑那么偏僻去。 　　如果是仇人，那受害人应该不可能前往才对。 　　他若有所思的舔着身上的毛，结果毛太长，舔到一半卡住了。 　　舌头挂在半空，嗷嗷两声。 　　秦严等人看过来，顿时噗嗤笑出来。 　　沈秋：丢脸丢大发了。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们，然后用爪子将毛按下去，假装若无其事。 　　杨悦没忍住，抱着他揉了一把，“球球你太可爱了。” 　　然后埋肚猛吸。 　　沈秋强硬的把她脑袋推了出去，义愤填膺。 　　“喵喵喵！”你们能不能不要每次吸我都吸肚子！这地方很羞耻的好不好！ 　　杨悦听不懂，强行把沈秋两只爪子掰开四脚朝天的放在桌上，吸了个够本。 　　沈·惨遭蹂躏·秋：算了，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只是想吸猫罢了，怪只怪我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 　　重达25斤，身长一米二的大猫猫如是想。 　　沈秋让会议室的气氛稍稍好转了些。 　　秦严拍拍桌子，继续开会。 　　“现有疑点的你们各自回去讨论一下，催法医那边加快速度。” 　　他看了看表，“趁着这个时候，能睡的就赶紧回去补觉，睡过的……” 　　话没说完有人敲门。 　　“队长，是受害人同事的笔录，有点比较存疑。” 　　“哪点？” 　　“有超过半数的同事都说受害人最近接电话比较频繁，比起以前更加孤僻。” 　　秦严接过笔录。 　　“谈恋爱？” 　　“是，有人怀疑受害人是谈恋爱了。” 　　“那那个男人难道是受害人的男朋友？”杨悦猜测道。 　　秦严拧着眉心，“有这个可能，但我总觉得这个男的不可能仅仅只有男朋友一个身份。” 　　没有证据光在这儿猜也没用，沈秋打了个哈切。 　　很显然秦严和他一样的想法，顿了顿起身。 　　“谁有空，跟我去趟受害人工作的酒吧。” 　　“老大我！”杨悦举起手。 　　“行，你去拿球球的牵引绳，他跟我们一起去。” 　　沈秋一听这个，立马就不困了。 　　跳下桌子绕着秦严的腿转圈表达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 　　壮汉秋表示：我只是一只软弱可欺的小猫猫罢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猫猫摊手.jpg 第16章 　　白天的酒吧灯光少开，显得比夜晚还要阴暗。 　　秦严和杨悦穿着警服一进门，酒吧店长就赶忙迎上前。 　　脸上挂着客套的笑。 　　“两位警官怎么有空过来，是小苏有消息了？” 　　小苏就是受害人，全名苏慧。 　　杨悦上前，“你好，苏慧的储物柜我们能再看看吗，另外，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她将男人的照片给店长看了眼。 　　老实说那照片沈秋看过，被水泡的发白肿胀，面部整个变形。 　　就算店长真的见过这人，一时间怕也认不出来。 　　店长摸了摸他快秃掉的脑袋唏嘘，显然是被照片吓了一跳，然后摇头。 　　“这肿成这样，我就算是见过也没法认出来啊，警官，这人是不是和小苏失踪有关系啊。” 　　店长还想从警察嘴里套点话，杨悦柳眉一竖，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不要打听案件详情！” 　　店长抖了抖肩膀，也不敢说别的，连忙领着两人一猫往员工休息室走。 　　路上不止一次往沈秋身上看，看表情估计还在腹诽警察办案还带一只猫之类的。 　　“喏，这里就是小苏的储物柜了，平时都是放她自己的东西衣服。” 　　“昨天来的警官都检查过了，没什么不对的。” 　　秦严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等休息室的门关上，秦严松开牵引绳，示意沈秋开始搜。 　　沈秋动了动鼻子，储物柜里属于苏慧的味道很重，但并没有du品相关。 　　他闻了一圈冲秦严晃晃尾巴。 　　这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 　　秦严和杨悦的脸有些发沉。 　　“监控呢？都看过了吗？” 　　杨悦点头，“老三昨天就看过了，都是正常上班下班，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秋听着也有些焦灼，难不成这次就要白跑一趟了？ 　　正说着，有人敲门。 　　“警官，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是见过那个男人。” 　　秦严猛地抬头，杨悦立马窜过去将门打开。 　　“怎么说？” 　　店长皱着脸，“我也不太确定，毕竟您给我那照片实在是……我就是记得那人眉间的痣长得挺有特点的。” 　　他啰里啰嗦一阵废话，两人一猫都有点不耐烦。 　　“捡重点。” 　　“啊，好好好，不过可能要麻烦二位警官跟我去一趟监控室？没记错的话，那人在小苏失踪的那天晚上来过我们酒吧。” 　　秦严和杨悦对视一眼，让店长赶紧带路。 　　沈秋迈着四条腿迅速跟上。 　　酒吧里的监控是半个月一覆盖，所以九天前的视频都还完整的保存着，让保安将当天从下午开始的视频调出来后。 　　店长又仔细回忆了下。 　　“应该是晚上八点左右，小苏去送酒，位置的话……” 　　“对，舞台那边，靠近舞台那边的卡座，老吴切一下屏幕。” 　　保安一阵操作，再调到相应的时间。 　　时间限制，视频都是快进看的，这很考验他们的眼力。 　　沈秋直接跳上操作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监控画面。 　　酒吧的服务员被顾客找事的简直不要太多，有的人喝多了酒就容易精神亢奋。 　　一晚上苏慧被找麻烦的次数不下于十次 　　要不是有确切线索，还真看不出来到底谁是照片中的男人。 　　“等等！倒退，往后倒。” 　　店长喊了一声。 　　保安将画面倒回到舞池边上。 　　“警官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视频中的人脸被放大，眉间的那颗痣十分醒目。 　　是他！只一眼沈秋就认出来。 　　他冲秦严喵了声。 　　秦严也认出来了。 　　让保安恢复速度播放。 　　从画面看，是男人摸了正在工作的苏慧一把，然后被苏慧躲开，男人不爽要找事，被赶过来的男性服务员拦住了，随后又叫了店长来。 　　店长看着，回忆也慢慢回炉。 　　“嘶，现在来想想，那个男人好像是有点奇怪哈。” 　　见秦严皱眉看过来，他摆手解释，“我不是看见照片故意这么说的，实在是当时他本来叫嚷着要苏慧跟她道歉陪酒，不然就要酒吧赔偿一千块钱。” 　　“对付这种狮子大开口的人，我们通常是让员工道歉的。”他说到这儿心虚的看了秦严一眼。 　　被杨悦翻了个白眼。 　　“说白了，你们就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员工愿意，陪酒也没什么是不是，如果不愿意那这个赔偿是不是就要员工出？” 　　店长讪讪的不敢吭声了。 　　秦严示意他继续。 　　“就，本来都吵起来了，但那男人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说算了，说之前还看了苏慧好几眼。” 　　“我那个时候只以为那人看上苏慧不想在女人面前下了面子，可现在想想，苏慧那个时候躲避的神情，好像……是和那人认识啊。” 　　又是一个线索。 　　秦严亲自操控着监控，将苏慧的面部表情放大再放大，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很显然两人之间的确有点眉眼间的互动。 　　两人认识，那为什么要在酒吧做这么一出？ 　　两人一猫都在沉思，店长却是一拍巴掌，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们该不会是提前就算计好的吧。” 　　见警察都看他，店长解释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 　　店里员工和窜通好的顾客找酒吧麻烦，然后就迫于无奈赔了五千块钱。 　　“第二天那员工就没来工作了，这么一看和苏慧那天的情况很像啊！” 　　自觉发现了真相，店长生气的骂了苏慧一顿。 　　但沈秋却觉得不太对。 　　他继续看监控，监控后面，苏慧敬了男人一杯酒后离开。 　　酒？等等！ 　　“喵！” 　　他跳到秦严面前，按住他的手，冲着监控视频喊叫。 　　“球球？你发现什么了？” 　　“喵喵！”后退，后退！放大酒杯！ 　　秦严试探着将视频后退，沈秋摇了摇尾巴，以示正确。 　　好在都是做警察的，思路大部分相同，重新看见苏慧敬酒的画面，秦严也觉出不对来。 　　苏慧的呕吐物里可是有du品的，她一整天都在上班，下了班就离开酒吧，之后一直到小胡同都全程在监控的范围内。 　　那她是什么时候吸食du品的。 　　硬要分析的话，只有这个时候了！ 　　秦严板着脸，将男人拿酒杯的动作放大，调至0.5倍速。 　　随即，清楚的看见了男人往杯子里丢了个什么东西。 　　“所以苏慧压根就不知道自己……” 　　意识到店长还在这儿，杨悦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秦严深吸口气。 　　“回局里，开会。” 　　两人拷贝了视频监控从酒吧离开。 　　刚回到局里，老三就冲上来汇报。 　　“尸体软化了，两人手里握着的是一袋du品，经过法医检查，确定两人死于溺水窒息。” 　　“而且，身前他们曾发生过不小的打斗，苏慧脸上被打过几巴掌，男人的下体也被剧烈撞击过。” 　　沈秋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有了一条完整信息链的推测。 　　这两人多半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先不论男人去酒吧的目的是什么，但很显然他是在苏慧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染上了du品。 　　事后，苏慧可能是打电话去质问，但被男人引导了偏僻河边上。 　　可能是在男人拿出du品，意图用du品控制或者威胁苏慧的时候，被暴怒的苏慧责怪谩骂，然后男人打了苏慧几巴掌亦或者是他还想对苏慧做其他事。 　　这让苏慧愤怒或者害怕想逃跑，所以攻击了男人的下体。 　　但没想到男人就是那样依旧将苏慧拽住，两人扭打在一起，从河堤上摔了下去。 　　沈秋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些吸毒的人，真是……自己已经没希望了，临了还要拉一个垫背的。 　　这起案子直接被并入了新型毒品专案组。 　　组员开完会后，开始顺着酒吧的监控调查男人的线索。 　　这个活很费时间，两天后，才终于找到男人的居住地。 　　市南乌衣巷那边的群租房。 　　听见这个地址的时候沈秋正在穿肩背带，当即一愣。 　　杨悦摸了他一把。 　　“怎么，球球还记得这个地方？” 　　那可太熟悉了，当初球球的前主人不就是在这儿被抓的吗。 　　见大猫猫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杨悦再次感叹，“你这智商真的高的离谱了，要不哪天给你做个智商测试吧。” 　　沈秋用屁股对着她，表示并不想。 　　测试结果真要出来了，他怕被拉去配种。 　　沈秋跟着警察一起前往乌衣巷，这块地有很多老式小区，里面全是二手房东改的群租房。 　　所以他们直接装成上门查群租房的民警，十分顺利的进入男人租的房间。 　　房间在最角落由杂物间改出来的。 　　一开门就有一股很大的味道，不用特意去闻沈秋就闻到了熟悉的味儿。 　　他卧下示意。 　　杨悦一看，立马带着二手房东走到外面进行说教。 　　沈秋进房间搜了一圈，在床板下面，行李箱里面陆续发现了大概一斤左右的du品，新型du品大概在五十克左右。 　　“刑啊，真刑！” 　　“现在的年轻人胆子挺大啊，这么多货是多想跟阎王爷去报道。” 　　老三鼻子都给气歪了，戴着手套将东西全都装起来。 　　沈秋在屋里转了圈后，却是停在另一个房间门口。 　　他透过门缝闻了闻。 　　转头叫秦严，“喵！”这里也有！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各位大哥哥大姐姐们元旦快乐呀~吃元宵了没~ 第17章 　　秦严让杨悦问二手房东要了房门钥匙，谨慎的推开门。 　　屋内十分邋遢，衣服鞋子随意的丢在地上，一张单人床靠着墙边放着。 　　这间是主卧隔出来的房，同样没有窗户，味道一言难尽。 　　沈秋垫着脚尖从一堆外卖盒上跳过去，开始在屋里嗅闻。 　　然后准确无误的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头箱子，里面赫然就是一片刺眼的白。 　　将东西全部收好，秦严询问了下同住这间群租房的租客，得知这个房间里住着的就是死者的朋友。 　　两人是同时住进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一起。 　　“不过这几天，我没看见住杂物间那个，估计又是跑什么网吧通宵吧，以前他们经常这么干。” 　　秦严眼睛微微眯起。 　　“他们经常不回这里住？” 　　那租客挠了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们喜欢去网吧，但是多久回来一次我就没算过，工作时间也对不上啊。” 　　秦严若有所思的点头，示意没事了，让他先走。 　　等租客离开后，秦严去问二手房东要了死者朋友的个人信息。 　　“麻烦问一下，你知道他有可能去哪个网吧吗？” 　　二手房东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些警察绝对不是来检查群租房的，看起来应该是那两个男的惹祸了，只恨不得赶紧跟他们撇开关系。 　　闻言就道，“附近的网吧有不少，但最受欢迎的还是一家开在废气车厂子里的黑网吧。” 　　“那边左边连着居民区，右边就是中心广场，人流量大，要是有什么事，也有四通八达的门让他们逃跑。” 　　秦严让人指了位置，带着沈秋就走。 　　至于这个群租房肯定还是要处理的，就从局里叫了民警过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秦严特地在车上换了便装，然后取下沈秋的肩带。 　　“球球，待会儿乖乖听话呆在我肩膀上，不准乱跑听见没？” 　　沈秋甩甩尾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双金色的猫瞳不断跳跃着激动的光。 　　黑网吧追捕du犯什么的，这可是他的老本行！绝对不能出问题啊！ 　　秦严那张脸长得过于正气，临下车前，杨悦还找了顶鸭舌帽给他带上。 　　一人一猫直接从破旧的车厂大门进入网吧。 　　黑网吧就是脏乱差，一进去一股浓郁的烟味萦绕，差点把沈秋呛晕过去。 　　一眼望过去，一排一排的电脑前全是人。 　　电话画面均是闪着五颜六色绚丽的光，玩到兴起时，更是脏话连篇。 　　沈秋一进来尾巴就焦躁的在秦严背上甩来甩去。 　　他以站立的方式趴在秦严的肩上，爪子和脑袋搭在肩膀上，两只小jiojio则是踩着背包借力。 　　这一人一猫的奇怪组合进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秦严快速扫了一圈，没看见嫌疑人就走到收银台。 　　“你好，帮我开一个比较安静的机子。” 　　看守收银台的人一头黄毛，闻言不耐烦的看了秦严一眼，“就这地方，哪儿不能坐啊。” 　　秦严面色未变，只是笑笑，“不好意思我是来处理公司工作的，这太吵闹了，没法弄，你们这儿还有其他地方没？包间之类的？” 　　黄毛烦躁的皱眉，正要说话他身后的门被推开，另一个染着一头红毛的男人一边提裤子一边走了出来。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那个崽种上厕所不冲，臭死老子了。” 　　说着话抬头往外走，冷不丁就和秦严的视线对上。 　　然后看了看秦严肩膀上的沈秋，忽的脸色就变了，一把将黄毛推过来就退回到方才那个房间，“砰”的一声将门摔上。 　　“喵？！”这人怎么看上去像是认出他来了？ 　　来不及多想，秦严将沈秋往收银台上一放。 　　“球球！追！” 　　黄毛已经被一连窜的动静搞懵了，一拍桌子正要发火，沈秋直接踩着桌子跳上他脑袋。 　　用黄毛的脑袋当跳板撞开了那道门，然后在空中一个漂移追着红毛跑去。 　　废旧车厂四通八达，后面居然还有上二楼的楼梯，那人一边回头惊恐的看沈秋，一边往楼上跑。 　　沈秋紧追不放，两条腿又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 　　眼看沈秋就快追上，红毛从楼上扔了两块石头下来。 　　沈秋闪身躲过，默默加快速度。 　　上了二楼的走廊，红毛左右一看，跑进原先的车间。 　　车间窗户破旧，还连着外边的走廊，只要沈秋一个不注意，他就能从窗户翻到走廊悄悄逃走。 　　但沈秋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呢。 　　他发出一声哼唧，直接转道走廊，在第三个车间的窗户口把人堵了个正着。 　　“我！” 　　红毛骂了句脏话，满脸凶狠的就要用脚踹沈秋。 　　沈秋侧身躲开，原地起跳，伸出利爪扑过去。 　　红毛下意识的拿手挡脸，被沈秋直愣愣的撞进怀里，嗷了一声整个人就往后倒。 　　“砰！”的一声闷响摔在地上，疼的红毛嗷嗷个不停。 　　25斤的大猫猫在身上这么一撞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感觉肋骨要断掉，压根喘不过气来的那种吧。 　　红毛倒抽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意识到自己被一只猫抓住了，脸色一狠，抬手就要打沈秋。 　　“喵！”嘿，还给你胆了是吧！你还想打我？能耐了？！ 　　他抬手就是一爪子。 　　就算不用利爪，光靠猫猫肉垫，“邦邦”两爪子也还是挺疼的。 　　红毛手上立马就起了红痕。 　　外面传来秦严的脚步声，红毛面部狰狞的试图将沈秋翻下来逃跑。 　　沈秋可不依他，抬爪就是一套组合喵喵拳，雨点般的肉垫拳头在红毛脑袋上，脸上，胸口不停的落下。 　　秦严一到就看见沈秋端正的坐在红毛胸口上，正悠哉哉的舔爪子。 　　见到秦严，“喵”了一声，甩甩尾巴。 　　红毛已经被打傻了，瞪着眼睛一脸的欲哭无泪，等秦严把他拽起来，才看见他眼睛周围都乌了一圈。 　　秦严看向沈秋有些无奈。 　　“球球，你这手下的有点狠了。” 　　沈秋转过去用屁股对他。 　　这种人不打留着过年呢。 　　秦严拿出一副玫瑰金手镯给人扣上，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要打也往看不见的地方打，这要出去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沈秋：喵喵喵？ 　　学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别看我“小”，我打人可疼可疼了！ 第18章 　　红毛被直接带回公安局做笔录。 　　沈秋也跟了进去，就蹲着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盯着红毛看。 　　红毛被猫眼看的心慌，生怕这猫一个不顺心又冲上来把自己揍一顿。 　　他缩着脖子，试图跟秦严提要求。 　　“能不能把这猫弄出去……我，我害怕。” 　　秦严眉头一拧，拍了拍桌子。 　　“这里是警局，不是你随便提要求的地方。” 　　又指着沈秋，“这是警猫，是有正规编制的，只要你不试图逃跑，他不会攻击你。” 　　红毛：……他捂住自己受伤的眼睛，欲哭无泪。 　　“好了，不要说废话，姓名年龄。” 　　“张康，23岁。” 　　老三啪啪在电脑上记录。 　　秦严将死者的照片给他看，“认识这个人不？” 　　张康一看，眼睛就缩了下，眼神有些飘忽的摇头。 　　“不，不认识。” 　　“老实点！你屋里藏的东西我们可都找到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话你听过吧。” 　　张康抖了抖，抬眼就看见那只大猫猫亮出了爪子，一脸凶狠的盯着他舔爪子。 　　顿时哆嗦的更厉害了，如丧考妣。 　　“别别放猫，我说！” 　　秦严&老三：…… 　　两人齐齐回头看了眼沈秋，大猫猫正乖巧的舔着身上的毛，见两人看他，还讨好的摇了摇尾巴，在秦严胳膊上蹭了蹭。 　　老三乐了。 　　“你说你，一只猫都怕，胆子这么小，怎么敢碰那东西的？” 　　话说完，沈秋从桌上跳了下去，看起来像是往张康那儿去。 　　张康差点跳起来，“我说！那人叫王淼，是我发小！” 　　沈秋从善如流的拐了个弯在地上做拉伸。 　　老三给了沈秋一个夸赞的眼神，继续审问。 　　“你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张康像是已经破罐子破摔，整个人都瘫在后悔椅上，表情麻木。 　　“是王淼给我的，具体从哪儿来的我不知道，他不让我问。” 　　“那你知道王淼最近在做什么吗？他都失踪那么久你一点都不担心？” 　　张康摇头，“王淼离开前告诉我，他要去做一件大事，等事情成功了我们就不用住在群租房了。” 　　沈秋若有所思。 　　王淼说的大事，应该跟新型du品有关。 　　但具体是什么呢？ 　　大猫猫的尾巴不停的在身后摇摆着，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 　　意外被哄骗的苏慧，未知的新型毒品…… 　　“对了！王淼在走之前交给我一个手机，说如果有人打电话就让我接，把他出门的事跟对方说一下。” 　　张康忽然道了句。 　　屋内两人一猫齐齐看向他。 　　“手机呢？！” 　　张康被看的有些害怕，生怕沈秋扑上去一样，身子一个劲的后仰。 　　咽了口口水，“在，在我房子里，就在床板下面。” 　　秦严和老三对视了一眼，老三立马出去让人将手机拿回来。 　　过了二十分钟，杨悦拎着透明袋子进来。 　　“是这个？” 　　秦严拿给张康看。 　　张康猛点头。 　　“是，我记得王淼经常用这个手机跟她女朋友聊天。” 　　女朋友？苏慧？ 　　沈秋皱紧眉头。 　　张康却又犹犹豫豫的说，“王淼……他女朋友很多……” 　　说话间，秦严已经打开了王淼手机的微信通讯录。 　　聊天页面是空白的，但点到好友那一栏，好友数量将近两千个。 　　杨悦“嚯”了一声。 　　“你刚刚说他女朋友很多？” 　　张康眼神飘忽的点了点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就这么把朋友给卖了。 　　沈秋猫眼一眯，又要朝他过去。 　　“我说我说！” 　　“他很多时候都是同时交好十来个女朋友！但是也经常分手！我也搞不懂他是在做什么，我们虽然是发小，但他好多事情也不跟我说啊！” 　　沈秋直呼好家伙。 　　同时交往十来个女朋友，那就是说受害人不仅仅是苏慧一个了？ 　　这是个毒瘤啊！ 　　显然秦严等人也想到了这一茬，立马将手机交到技术部门。 　　“务必尽快恢复这里面的聊天记录！” 　　杨悦走后，两人继续审问张康，但张康知道的不多。 　　他贩毒吸毒也才接触不久，一开始是王淼偷偷摸摸的告诉他找到了赚钱的活。 　　两人实在是穷，一时头脑发热就走了这一条路。 　　“后来我感觉王淼总有事情瞒着我，我问也不说，后面也就没问了。” 　　“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手里越来越有钱，经常半夜三更的拉着我出门，让我去网吧，他就自己偷偷摸摸去外面。” 　　说完，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秦严。 　　“警官，王淼到底是犯了什么事阿。” 　　秦严将沈秋抱起来，沉默了一瞬才道，“他死了。” 　　张康脸色惊变。 　　“你是他发小，应该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等这件事了了，你联系他家人来一趟警局吧。” 　　张康瞪大眼睛，唇瓣抖动。 　　半响后，他痛苦的捂住脸。 　　“我两都是从同一家孤儿院出来的，前几年那家孤儿院也因为没了社会人士的资助倒闭了，哪还有什么家人呢。” 　　这话一出，屋内就是一静。 　　半响后，秦严叹了口气。 　　让老三先给人弄点东西吃，然后带着沈秋离开。 　　沈秋知道秦严此时的心情复杂。 　　就算他们是警察，见过形形色色各种人。 　　可遇到这种情况，心情还是会沉重。 　　沈秋以前抓到那些年纪轻轻就吸毒的人，总是会想，如果他们这些做警察的再努力一些，将毒品完全据之国门外，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年轻人中招了。 　　可后来他又想，警察也是人，人不是神。 　　他们能竭尽所能的缉毒，但没法控制心里有欲望的人。 　　想到这儿，大猫猫叹了口气，尾巴一甩一甩的拍着秦严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他。 　　秦严摸摸猫头，将他送回宿舍。 　　王淼的手机是半夜被破解的。 　　手机上所有聊天记录都完全恢复。 　　秦严已经充分意识到沈秋的智商之高，所以开会时特意来宿舍将沈秋也给带过去了。 　　会议上将王淼和每个女朋友聊天的记录投到了幕布上。 　　“经过所有聊天记录以及对这些人的信息调查，我们发现王淼找的这些人，全部都是从外地来海市工作的年轻女性。” 　　“这些人和苏慧一样，都有个十分相同的性格特点。” 　　“孤僻，这些女孩在现实中没什么朋友，和家里关系也不怎么样。” 　　“只有在网上和人聊天的时候情绪才会外放一些。” 　　“王淼会特地进入各种群，一个个的去加这些人，再将自己也打造成一个孤僻的性格去跟这些女孩接触。” 　　“久而久之，女孩们很容易就在王淼的忽悠下动了心，从而被哄骗见面。” 　　“比较好骗的，他会直接将毒品拿出来，诱惑女孩们吸食。” 　　“如果遇到理智的，就会利用各种私密照威胁女孩，让这些女孩不得已吸食…等她们上瘾后，就能成功从他身上赚钱。” 　　杨悦语气顿了顿，低声骂了句脏话。 　　秦严敲敲桌案。 　　“受害人的联系方式都拿到了吗？尽快联系到这些受害人，进行尿检，然后戒毒。” 　　话是这么说，可办公室里谁都知道，这东西一旦沾上，想要戒掉哪有那么容易呢…… 　　技术人员还在调记录，忽的站起来。 　　“队长！找到王淼的上家了！” 　　众人均是一喜，沈秋直接跳过去，蹲在了技术人员的腿上，看着电脑屏上的记录。 　　这个上家在王淼的通讯记录里被称作老k。 　　头像就是纸牌方块k，这人和王淼的联系不算多。 　　但短短十条聊天信息里，显示了一个令人十足震撼的线索。 　　王淼之所以到处联系这些女生，是因为老k说要给王淼一个新货，让他去试验一下新货的效果。 　　看到这儿，沈秋直接浑身炸毛，弓起背朝着电脑哈了口气。 　　所以，王淼之所以会找这些看起来性格孤僻，不喜交友的女生，就是为了让她们试验新型毒品！ 　　就像苏慧这样，如果不是同事好心，就算失踪一年两年怕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吧。 　　“好歹毒的心！” 　　杨悦咬牙切齿说了句。 　　其他警察也低低的骂脏话。 　　秦严不敢耽搁，连忙将小组分成四个小队，分头去找王淼通讯录里的人。 　　沈秋也跟着出了一次紧急任务，直到天亮才被送回宿舍。 　　王淼联系过上百个女生，其中超过六十人被逼迫吸食毒品，一直在王淼手里购买。 　　有三个人下落不明。 　　沈秋怀疑这三个人极有可能是因为吸食了新型毒品和苏慧一样…… 　　他重重的叹气，看着外面天色逐渐亮起来，却是睡不着。 　　做缉毒警察好几年，前辈后辈前赴后继的奔向缉毒第一线，不留名不留姓，就是为了给百姓一个安全的环境。 　　可总有那些人，昧着良心，一味的想赚钱去坑害别人。 　　那六十多个女孩，全是23-25之间的年纪，时候正好。 　　她们从外地奔赴海市为的是赚钱，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这么多人全都因为一个王淼，未来极有可能终身抗毒。 　　沈秋的情绪一整天都很低落。 　　训练的时候好几次心不在焉差点从器材上摔下来。 　　训导员有些着急，生怕他是生病了，要带他去看医生。 　　沈秋勉强提起精神，蹭了蹭训导员的胳膊。 　　“喵~”我没事。 　　训导员把沈秋抱起来。 　　“你该不会是在想果果吧？难道果果不是单相思？” 　　沈秋：喵喵？ 　　他四下一看，才发现果果今天还真没在训练场，霸王也焉了吧唧像是受到打击一样，趴在一旁唉声叹气。 　　他不明所以，就听训导员又说，“不过你就算跟果果两情相悦，但你们物种不同也没法相爱阿！” 　　“放心，我已经让果果去参加联谊会了，等果果生了孩子，我就帮你申请。一定给你找一只漂漂亮亮的小母猫！留下你优秀的后代！” 　　沈秋：“喵喵喵？”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果果两情相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要小母猫！ 　　他一个激灵，连忙从训导员怀里跳下去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算了，他现在只是一只猫想那么多又没什么用，还不如好好训练提升实力多抓几个坏人呢！ 　　他跃跃欲试的要开始训练。 　　训导员笑眯眯的十分欣慰。 　　“看来咱们球球就是想要小母猫了，听见小母猫居然这么激动。” 　　沈秋正好起跳，听见这话差点从空中摔下来，急忙稳住身子，四脚落地。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训导员，叫的咬牙切齿。 　　“喵喵喵！”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离不开小母猫了？！ 　　我告诉你，我不想要小母猫不想要！ 　　他气冲冲的走了，留个屁股给训导员。 　　训导员也不气，已经开始琢磨要找谁要漂亮的小母猫。 　　警犬有联谊，警猫可没有。 　　沈秋看他那样，光是猜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翻了个白眼凑到霸王旁边去了。 　　看见他，霸王语气忧伤，“球球，你也很伤心吧，没关系，以后咱们两个就是一母同胞的好兄弟了，大不了咱们再让训导员找更好的小母狗！” 　　它说着就把脑袋凑过来要跟沈秋贴贴。 　　沈秋面无表情的推开狗头，达咩！ 　　我并不想要小母狗！ 　　霸王不信，坚持觉得他是因为被果果抛弃过于悲伤才说出这些话。 　　用爪子搂着沈秋呜哇呜哇的安慰，一口一个球球弟弟。 　　滴了他一脑袋的口水。 　　沈秋受不住了，挣脱大狗狗的怀抱，看着训练场。 　　“喵喵喵！”我都说了我不喜欢果果！不喜欢！还有，就算是一母同胞我也是当老大的那个！不信咱们比一场！ 　　霸王一听，这可不行。 　　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它面前显得娇小的小猫咪，嘚瑟的抬起脑袋。 　　球球弟弟，你不要开玩笑了，你看起来就只有当弟弟的份儿。 　　沈秋一听，这还得了，爪子在地上拍的作响。 　　比赛！比赛！ 　　不比赛你这个大哥就有水分！ 　　简直气死喵了，没见过那么自恋的犬！ 　　“汪！”行啊，比就比！ 　　一猫一犬站在起始线内，沈秋一声猫叫，两道身影闪电般的冲了出去。 　　等训导员发现，两个已经一前一后的冲上了训练器械。 　　猫咪的平衡力比犬要好很多，警犬需要谨慎的地方，沈秋如履平地。 　　霸王还在跨栏，沈秋就已经率先到达目的地。 　　他端坐着冲霸王甩了下脑袋。 　　“喵~” 　　看见没！我才是老大！ 　　霸王苦兮兮的到达目的地，一张狗脸都垮下来。 　　训导员气冲冲的跑过来，点着他们的脑袋。 　　“谁让你们上去的！啊！没有命令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 　　沈秋蹲坐着不吭声，霸王还沉浸在失去对象又失去大哥地位的悲伤中，趴在地上提不起劲。 　　训导员一看，嘿了一声。 　　“霸王你这样该不会你找的事吧？！” 　　“我不管谁找的事，不听命令就随意行动，再扣一个星期的零食！今天下午关禁闭！” 　　话刚说完，那边秦严过来要带沈秋出任务。 　　沈秋在霸王愤怒的眼神中悠哉哉的走了。 　　一个星期的零食换来大哥地位，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修勾痛苦.jpg。 第19章 　　受害人全部归拢后，警方联系上了苏慧在老家的亲人。 　　苏慧跟很多留守儿童一样，父母去世后她就跟着爷爷奶奶，从小在老家封闭的山村里长大。 　　山村偏僻贫穷，一家人一年到头不过顶多四位数的收入。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离开山村，去往大城市赚钱，希望能尽快将爷爷奶奶接过来安享晚年。 　　只是可惜，她所遇非人，还没实现梦想，就先搭上了性命。 　　联系电话是杨悦打的，联系到人后当天晚上就跑到宿舍抱着沈秋一个人静静的呆了好久。 　　沈秋那个时候还不明白杨悦是怎么回事。 　　直到三天后，他看见来领遗体的苏慧的亲人。 　　两个看起来已经七八十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走近公安局大厅。 　　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疲惫，老爷爷手里拎着一个蛇皮袋，十分拘谨的跟民警询问。 　　沈秋当好在旁边，听说是来领苏遗体的立马就站住。 　　警察喊住他，“球球，去把杨悦叫过来吧！” 　　沈秋甩甩尾巴，复杂的看了两老一眼离开。 　　之后杨悦讲诉案件详情的时候沈秋没进去，他有点受不住那个气氛。 　　听见里面传来老奶奶的哭声后，他有些烦躁的在门口踱步。 　　两位老人最后看了眼苏慧的尸体，失声痛哭，哭的险些厥过去。 　　最后由局里出钱火花了苏慧的遗体。局长知晓这件事后，特意找到秦严等人一起凑了两千块钱要给两老。 　　两个老人不要，甚至板着脸说，硬要塞钱就是看不起他们。 　　“我们还能动！家里也有地，不缺这点钱，也不能白拿你们的钱！” 　　说完，眼含热泪的冲着局长等人鞠躬。 　　“你们替妮子找回了尸体，找到了害她的凶手这就已经很好了。” 　　“我们两个老家伙还要谢谢你们呢。” 　　说完，两人又互相搀扶着离开，如同来时的一样。 　　只是老奶奶手里多了一个盒子，抱的紧紧的，生怕摔下。 　　只是两位老人的脚步越发蹒跚，背影满是沧桑。 　　送走两老，整个局里气氛都不好。 　　王淼是跟苏慧一起死了，可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外面逍遥自在呢。 　　如果不是那个老k需要人试验新品，苏慧说不定还能躲过这一劫。 　　思来想去，秦严等人都觉得还是要将这个贩卖新型毒品的团伙给揪出来，才能让死去的苏慧，和那六十多名受害人安心。 　　恰好，在两老离开的第二天，王淼的手机接到了来自老k的一条微信。 　　对方显然还不知道王淼已经死了，发了一条十分简短的信息。 　　“这周礼拜六，老地方，升级版的。” 　　秦严等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他们还没找上门，这人倒是主动找过来了。 　　秦严立马重新提审张康，询问王淼经常会去的一些地方。 　　张康显得很苦恼。 　　“这我哪儿知道啊，警官我都说了，他最近都不咋和我说事。” 　　秦严皱着眉，“难道他就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那那些东西他是从哪儿来的？” 　　张康捂着脑袋陷入沉思，“怪异的地方……沾了那东西之后除了经常出门也没啥怪异的了，倒是他有一个从小到大的癖好。” 　　秦严等人一喜，“你说！” 　　“这不，我们小时候穷嘛，所以就喜欢到处捡矿泉水瓶纸壳子来卖，长大后也一直没丢掉这个习惯。” 　　“王淼虽然越来越有钱，但还是经常喜欢捡东西回来。” 　　越说张康的表情越迷惑，“以前我琢磨着可能是一种奇怪的癖好，可现在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 　　“他小时最讨厌捡瓶子了，因为老是被其他人嘲讽脏，他经常说长大后有钱了就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事！” 　　秦严和张康迷惑的表情对上。 　　“还记得他最近一次捡东西回家和卖废品是在什么时间吗？” 　　张康回忆了下，“大概就是失踪的前一天！我通宵回屋就看见他拿着一袋瓶子回来。” 　　秦严立马起身离开。 　　“怎么样队长？” 　　杨悦等人立马迎上前。 　　“去调监控，将王淼失踪前一天内，乌衣巷附近的所有监控全部调出来，精确到每一个垃圾桶，垃圾站，以及收废品的地方，但凡有王淼的身影都要仔细查看并且记录位置。” 　　“是！” 　　调查监控是个大工程，更何况还是将近半月前的监控，整个公安局都忙碌起来。 　　沈秋则是被送回宿舍，毕竟他也帮不上忙。 　　依旧如往常一样训练，一直到星期六的凌晨四点，他被秦严叫醒。 　　“球球出个任务。” 　　沈秋：？ 　　睡眼朦胧的起身，直到脖子上带上一圈黑色的项圈，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经过两天两夜的搜寻，他们终于找到了半月前王淼在垃圾桶捡东西的监控。 　　垃圾桶位于乌衣巷最深处，监控也只能照着一个角落。 　　按照时间往前推，王淼几乎每隔半个月都会在这个地方来，警方也就确定这里应该就是那个老k说的老地方。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让警方去布控，显然会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经过一番商讨，决定让局里鲜为人知的警喵上。 　　沈秋听到这儿，更迷惑了。 　　他就是一只猫能做什么？ 　　又扒拉了下脖子上的项圈，这玩意儿套着怪难受的。 　　杨悦按住他的爪子，“球球乖哦，这上面可放着摄像头的，你小心点别弄坏了。” 　　摄像头？ 　　难不成他们要利用自己拍到老k的脸？ 　　不得不说沈秋真相了。 　　专案组开会后，由杨悦提议，将针孔摄像头放置猫咪的项圈中，让沈秋前往现场，拍下那人放下毒品的画面，等上了法庭这就是有利的证据。 　　同时如果能拍下那人的脸再顺藤摸瓜更好。 　　他们查完所有监控，这个老k一直隐藏的很好，从没在监控里露过面。 　　理清楚各种脉络后，沈秋来劲了。 　　这种事，找他准没错啊！ 　　他小尾巴晃啊晃的，给了杨悦等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喵喵喵~”放心，让我去，保准给你把人和线索都带回来！ 　　天还没亮，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直接抹黑出发。 　　让杨悦抱着猫走小路前往乌衣巷那条路上，到了路口，杨悦将沈秋放上巷子两边的围墙上，示意沈秋往前走。 　　杨悦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生怕沈秋听不懂她的意思。 　　但很显然，沈秋不仅能听得懂，还拥有自主思考能力。 　　顺着围墙一路往前，很快就到了视频上显示的地方。 　　沈秋本来以为来的够早了，没想到刚到目的地，就撞上了一个四处搜寻的视线。 第20章 　　带着几分阴鸷的视线让沈秋顿住，他看着那个带着鸭舌帽、口罩，穿着一身黑衣全副武装的男人，脑中疯狂旋转。 　　片刻后，他跳下墙头冲着男人过去。 　　男人手里抱着两个矿泉水瓶和一个小盒子，在沈秋靠近时，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但很快，他就看见这只体型骇人的大猫十分乖巧的在他面前蹲坐下，先是乖巧的喵了声，随后舔了舔爪子，用尾巴蹭着他的小腿。 　　老k意图踹沈秋，被他躲过去了，不过好在对方只以为沈秋是附近居民养的宠物猫，没多在意，将东西放进垃圾桶后就四下环顾着离开。 　　这人身上有股浓郁的毒品味道，一靠近就令沈秋十分不适，鼻尖耸动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老k警惕的看了沈秋一眼加快脚步，沈秋立马跳上墙头跟上去。 　　他拐过墙角，进入一条有些繁华的街道。 　　老k将衣领拉到下巴上，垂着脑袋往外走，看起来就像是个大早上冻的有些瑟缩的普通人。 　　沈秋跳跃在低矮的墙头上，紧跟在老k身后，确保对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巷子拐出去后，就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中间会进入一个十字路口，直入乌衣巷对面的惠南路。那里是海市老城区，小道四通八达，违章建筑居多，是个十分好的逃跑躲藏的地方。 　　沈秋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跳下墙头跟紧了些。 　　很快，老k走到了斑马线上，沈秋正要上前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壮汉，满脸凶狠，行人都不自觉远离。 　　只有老k往前走，撞到了壮汉，老k说了声对不起，十分平常的离开。 　　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撞了个人。 　　但沈秋觉得不太对劲，猫脸一皱，他下意识的将自己藏在垃圾桶后，将摄像头对准那个壮汉。 　　壮汉到了马路这边很快上了一辆皮卡车离开，他记下皮卡车的车牌号，又转头去追老k。 　　好在对方进入老城区后速度慢了下来，沈秋跃上墙头将自己的身形很好的隐藏起来。 　　目送着老k拐进了小巷子里的一家老式民房后，直接跳了过去，蹲坐在墙头上舔毛。 　　看起来就是一只出来准备晒太阳的大猫，谁能想到他在监视人呢。 　　屋内一阵窸窣动静，他听见老k骂了句老不死的，爪子敲了敲脖圈。 　　与此同时，秦严那边也动了起来。 　　埋伏在旁边街道的便衣得到指令迅速进入巷子将毒品从垃圾桶取出。 　　一行人送回警局，一行人立马朝着惠南路过来。 　　便衣在极短的时间内封锁这片区域。 　　沈秋看见秦严，借着院里的柜子跳下去，直立起来用爪子扒开了铁门的锁销。 　　秦严无声的给他比了个赞，正要直接破门而入。 　　门忽然被打开，所有警察都神情一怔，举起木仓来。 　　下一秒，步履蹒跚，弓着身子的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见警察，抬手摸了摸眼泪，将门打开侧过身子，指指屋里。 　　意识到老人在给他们指路，沈秋秦严等人的思绪都很复杂。 　　沈秋不乐意见这种场面，直接窜进去。 　　老k大概是察觉到不对劲，此时正趴在后面的窗户上，企图从窗户逃离。 　　沈秋眼神一厉，想到对方在屋里喊出的那句老不死，直接扑过去，试图咬住老k的裤腿。 　　但没想到对方听见动静吓了一跳，身子整个从窗户口滑下来。 　　沈秋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但速度太快，房屋过于狭窄，他完全来不及反应。 　　直接冲着老k的屁股……下了嘴。 　　“嗷！” 　　老k痛的尖叫，沈秋只觉得自己脏了。 　　飞快的松开嘴里的东西就往外跑。 　　“喵喵喵！”简直离了大谱！你要跑就跑你往下缩什么！ 　　啊啊啊，我脏了我脏了！ 　　他冲到门口，也不管池子里是什么水，直接把嘴巴埋进去猛漱口。 　　目睹了全程的秦严本来还在严阵以待生怕老k逃跑，见沈秋这样，向来严肃的脸都有些端不住。 　　他咳嗽一下忍住笑意，上前把捂着屁股哀嚎的老k提了起来。 　　“老实点！” 　　老k还在嚎，“你们警犬咬到我了，得带我去打疫苗！” 　　他还挺惜命的。 　　秦严翻了个白眼，直接将人扣上，“吸毒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惜命！” 　　老k蹬着腿，“狗有狂犬病！你们现在可没有证据证明我吸毒，我只是嫌疑犯你们必须带我去打疫苗！” 　　刚漱完嘴的沈秋一听这话，又怒了。 　　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冲到对方面前，只恨不得再咬一口解恨。 　　他肉垫拍着地面“啪啪”作响。 　　“喵喵喵！”你才有狂犬病，你全家都有狂犬病！ 　　嚎完，鼻尖耸动四处看了看。 　　你不是说你还只是嫌疑犯吗，那我就把证据找出来让你死心！ 　　他钻进低矮的床铺底下，仰躺着爪子在床板下扒拉几下，丢出来一个正正方方两个巴掌大小的透明袋子，里面刺目的白让老k的哀嚎声卡在了喉咙中。 　　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他一脸见鬼一样的表情盯着从床底爬出来的沈秋。 　　“你……是什么新品种的狗……” 　　沈秋：…… 　　“喵！”你睁眼看清楚我是猫！是猫！ 　　要不是身后的警察眼尖一把将他捞起，沈秋绝对不顾命令冲上去给人来一套组合喵喵拳。 　　老k被其他人带上警车先送回去，秦严和沈秋留下来继续搜查这个屋，陆续又从里面找出来一堆东西后，沈秋看向在门口暗自抹泪的老奶奶。 　　当着老人的面搞这些事……那个老k真不是个东西。 　　也不知道这个老奶奶以后该怎么办，按照从老k住处搜出来的东西，无期徒刑肯定跑不掉。 　　老人年纪看起来很大了，如何能有收入来源。 　　秦严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摸摸猫头。 　　“放心，我会联系这边的街道帮忙照顾。” 　　沈秋蹭蹭他的手心。 　　老k比张继波更难对付，这人油盐不进，要么不说话，要么吵着要打疫苗，要么吵着说冤枉。 　　最可气的是这人居然把责任推到老奶奶身上，说那些东西都是老奶奶拿的，气的沈秋差点冲过去咬人。 　　“砰砰砰！”审讯的老三也是气的不行，大力拍打着桌子，直接把早上的视频给他看。 　　“你屋里的东西是你妈弄回来的，那这个视频你怎么说？！” 　　老k垂着头，“我就是去丢个垃圾，我还要说你们侵犯了我隐私权呢。” 　　“喵！”沈秋拍了下墙，人和猫都气个够呛。 　　杨悦担心他真把人咬了，连忙把大猫猫抱走。 　　到了外面要取下脖圈，沈秋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报告。 　　按住杨悦取脖圈的手，他喵喵叫了几声，然后卧倒示警。 　　杨悦一愣。 　　“球球，你这是怎么了？” 　　“喵喵！”摄像头摄像头！ 　　杨悦试探着把脖圈放在他面前，沈秋再次示警。 　　沈秋不是爱玩闹的猫，整个警局都知道，他要是示警那就绝对事出有因。 　　她面色当即就变了，冲进审讯室将秦严拽出来。 　　秦严比杨悦想得多，当即意识到沈秋恐怕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人。 　　立马带去电脑前，将视频从头放一遍。 　　沈秋在壮汉出现的时候示警。 　　秦严倒回放慢后仔细观察了下，“这人……有点不太对，你看他看起来和老k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但是相撞的时候手指在老k身上点了点。” 　　这意味着两人说不定认识，这个壮汉还极有可能是老k的上线！ 　　秦严和杨悦对视一眼，立马将皮卡车的车牌号提取出来，开始调查车子的行径路线。 　　皮卡车从老城区离开后就一路驶向郊区，警方最后将地方定位在了一栋别墅内。 　　老k那儿死活不说，秦严索性将人全都调出来去围捕别墅里的人。 　　脖圈再次套在沈秋的脑袋上。 　　秦严等人都没穿警服，避免打草惊蛇，警队的车也没开。 　　车厢内，秦严严肃的分布任务。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别墅内是什么情况，到了目的地后，一队先把小区大门后门全给堵上，二队守住别墅的各个窗口。” 　　“然后让球球带着摄像头进去探探。” 　　说完，摸摸沈秋的脑袋。 　　“我知道你听得懂，所以进去后，一切以保护自身安全为前提知道吗？” 　　如果是以前，秦严也不会对沈秋有这些叮嘱，毕竟只是一只猫，再聪明能聪明到哪儿去。 　　可随着这几次的任务，他越发觉得球球聪明的不像猫，更像是他的同行。 　　想到这儿，秦严甩甩头，拍拍沈秋的背脊。 　　沈秋站起来，用尾巴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心。 　　一切准备就绪，沈秋从车上跳下后躲进了草丛中，爬上别墅的墙头跳了进去。 　　别墅内很安静，他顺着墙根挪去后院，刚爬上一楼的窗户就闻见里面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嗅了嗅暗道不好。 　　里面的人在烧毁东西！ 　　刚想进去看，就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老五搞快点！老k那边没消息肯定是被条子抓了，要是把我们供出来就麻烦了。” 　　话落，里面传来一阵暴躁的谩骂。 　　“不烧了！直接跑！这么多东西要烧到什么时候去，你去开车！” 　　沈秋仔细人听了听，才知道对方和老k有一套自己传递消息的方法。 　　每次出货后，老k都会在窗口放上一盆花，有人从对面的大厦看，看见花了就是一切安全，没有花就代表出了问题。 　　这次显然他们接到消息，老k没有按时摆上花盆。 　　沈秋脑子飞快旋转了一圈，盯上外面的皮卡车，飞快跑上去躺在车斗上。 第21章 　　“球球！你要干嘛！”秦严在视频这头看见沈秋的动作，顿时急了。 　　沈秋没动静，躺在车斗里面开始思索待会儿要怎么弄。 　　与其现在将这些人抓回去审问，还不如顺藤摸瓜看看这两人往哪边撤退。 　　万一这两人带回去还是跟老k一个性子什么都不说，那只能浪费更多的时间。 　　所以沈秋决定跟着这两人走。 　　他知道脖子上的摄像头带着定位，只要把这些人逃跑的路线摸清楚了，说不定能直接找到新型毒品的大本营。 　　想到这儿，沈秋迅速躺在角落，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眼见沈秋窝在车斗里不出来，秦严也迅速想到他要做什么，脸色难看至极。 　　但现在出去将球球带走已经来不及了，眼看有人影从别墅里出来。 　　他立马吩咐一队二队的人。 　　“不要让人发现你们！迅速归队！” 　　屋里的两人已经拿着东西出来，眼见身高一米八的壮汉抬着手里的东西往后面走去，警车内的人都提起一口气。 　　车斗是开放式的，那人要放东西势必能看见沈秋…… 　　沈秋也知道自己注定被发现，所以从一开始就有打算。 　　听见脚步声立马装成虚弱无力的样子。 　　壮汉往车里丢完东西才发现躺在角落的沈秋。 　　那么大一坨银灰色的，很难不发现。 　　他顿时眯起眼睛，警惕的靠近，发现是一只猫后，重重的拍了下车子。 　　“小畜生赶紧给我滚开！” 　　沈秋睁开眼睛，像是受到了惊吓从车斗上蹦起来，然后又脚一歪摔倒。 　　“老五你干嘛呢。” 　　另一人走过来，身形瘦小，脸色蜡黄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个瘾君子。 　　他也看见了车里的大猫，眼睛噌的一亮。 　　“缅因猫啊，前头那个会所的老板据说刚花了十几万从国外买了一只呢。” 　　壮汉有些惊讶，“十几万？就这么一只猫？” 　　“你没瞅见这猫体型都跟小型犬差不多大了，说是国外的品种猫。” 　　说到这儿，他脸上带上贪婪。 　　“我看这猫像是受伤了，要不带走卖掉吧。” 　　壮汉有些犹豫，沈秋冲他哈了口气，看上去像是很害怕。 　　“我看他带着脖圈肯定是有主人的，就这么卖掉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吧。” 　　另一个已经开始幻想这只猫卖了钱能买多少粉了，直说壮汉太谨慎，然后从后座拿了一块毯子将沈秋蒙住。 　　沈秋装模作样的挣扎一番，发出“喵喵”的尖锐叫声。 　　壮汉见他已经动手也不耽搁，帮忙一起把猫扔进了后座再找了根绳子拴在沈秋的脖圈上。 　　“小畜生给我老实点！否则老子把你皮扒了吃肉！” 　　沈秋像是被吓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实际上鼻子一直在耸动，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这个车厢内有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他眼珠子左右乱动，很快看见了后排座车座底下的一个蛇皮袋。 　　袋子上染着红色的血液，袋子看起来像是个人形…… 　　他瞳孔一缩，调转位置将摄像头对准过去。 　　“队长！你看这个！这个袋子里装的像不像是个人！” 　　同时，局里打电话过来，已经调查出这辆车子的主人。 　　姓张，是个跑货的，跟刚刚出现在视频里的两人样貌截然不同。 　　“他家人曾经在两天前报案，说是无故失踪。” 　　也就是说这辆车子极有可能是这两人抢来的，而车子的主人…… 　　杨悦看向视频里的蛇皮袋子，吸了口气。 　　车子发动油门，朝着小区外面驶去。 　　车厢内的众人回神，秦严迅速整理情绪吩咐任务。 　　“联系交通部门的人，一路追踪车子，看看他们要往什么地方去，同时联系下其他区域的派出所，申请协作！” 　　警察井然有序的忙碌起来。 　　沈秋则是安分的蹲在角落，在辨别了车厢内都有什么后，开始倾听两人的谈话。 　　壮汉叫老五，瘦小的叫瘦猴儿。 　　两人说着老k的事情一路骂骂咧咧。 　　“这个老k也是半点用都没有，半个月了，一个研究案例都没弄出来，这次回去老大肯定要罚我们。” 　　瘦猴拿出一支烟抽了口，十分不得劲，试图从后座拿□□被老五拦住了。 　　“别在路上，容易生事端。” 　　瘦猴只能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把东西放回去。 　　沈秋又听了会儿，始终没听到重要信息，索性转过脑袋准备休养生息。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车子一路从国道离开海市，开了半天时间，从国道拐入了一条泥泞小路。 　　警方的人一直跟在后面，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的时间差大概在十五分钟。 　　等皮卡车拐进小道十五分钟后警方的车子才开过来。 　　“队长，这已经离开海市的范围内，我们是不是要申请跨区合作？” 　　秦严看了眼视频那边，随着车子不停的抖动，沈秋还颇有闲心的在舔毛。 　　他点头。 　　“我亲自去找局长，你看好视频，必要时候把球球叫住！” 　　杨悦苦着脸，觉得自己并不能叫住球球。 　　车子又行驶了两个小时，在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子后，驶向大山里面。 　　山路不好走，沈秋一路被摇的感觉脑浆都快晃出来了。 　　晚上十点，车子终于停下。 　　沈秋看了眼窗外，是一个看起来很破烂的村子，不过都这个点了这个村子居然还灯火通明的。 　　皮卡车一靠近立马就有好几个男人上前，等壮汉露了脸才放下脸上的戒备。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老五笑嘻嘻的递给对方一支烟。 　　“出了点事，所以先回来跟老大说一声。” 　　那人没接，狐疑看了老五和瘦猴一眼，过来检查。 　　看见后座的沈秋立马警惕起来。 　　“这是什么？！不知道这里不允许带活物上来吗？！” 　　说着就要把沈秋弄走。 　　瘦猴哪肯，这可是能卖钱的东西。 　　连忙笑呵呵的凑上前，一边解释，一边将绳子解开牵在自己手里。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您看咱们也在老大手底下干了这么久了，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不过这猫是个奢侈的东西，我还等着拿出去卖钱呢，要不您通融一下？” 　　老五也在旁边附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好歹是把这关给混过去了。 　　那人表情傲慢的让两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则是坐上一辆车往里面走。 　　沈秋趁机观察周围地貌，尽可能将这里的情况让视频那边的秦严等人看清楚。 　　说是村庄，实际上都已经全部沦为工厂了，这村里家家户户怕是都在碰那个东西。 　　他垂着脑袋，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四处去看看，最好能把他们制作过程拍下来保留作为证据。 　　两人一猫在夜色中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刚刚那人才去而复返。 　　表情依旧高傲，示意他们上车。 　　“老大要见你们，把猫也给带上。” 　　听见这话，老五和瘦猴一下子变得战战兢兢起来，沈秋被瘦猴抱着，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在发抖。 　　这个老大看来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他跃跃欲试，开始期待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一猫上了面包车，车子往里面驶去。 　　路上沈秋尽可能的让摄像头拍到车子外面。 　　车子抖了大概七八分钟，在山脚下停下。 　　山脚下有一个蓝白色的厂房，门口到处都是拿着棍棒砍刀的人，将他们全身检查了一遍才放行。 　　不过这个检查大多是在瘦猴和老五身上，对于那只体型过大的猫，没人放在心上。 　　这给了沈秋极大的便利。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后，把目光对准了厂房里面。 　　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被允许进去后，还必须有人带路。 　　这种防范程度……沈秋动动脖子，开始考虑如果出现意外要怎么才能保证自己最快的逃跑。 第22章 　　厂房里面到处都是来来往往在工作的人，绳子被瘦猴牵着，沈秋就贴在他脚边走。 　　开阔的空间一眼过去就能看见谁谁谁在做什么。 　　沈秋不着痕迹将这些都拍下来。 　　与此同时，警方已经联系武警进行了三方协作。 　　“队长，查清楚了。这座山后唯一的退路就是水路，武警那边已经派人去河面上拦截。” 　　秦严看了眼地图点头，“让一队伪装成旅游的车子进去，千万不要惊动在外面放哨的人。” 　　“是。” 　　来人领着沈秋他们走到厂房最里面，人群中间摆着一个椅子，椅子上坐着个人。 　　之前还嚣张不已的领路人这会儿已经怂的不行，脸上全是讨好的笑。 　　“老大，人已经带过来了，这就是海市那边的联络人。” 　　被称作老大的人抬起头，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边眼睛横跨到右脸的下巴。 　　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脸上的伤，半点没有遮掩，被伤的眼睛结成一块肉瘤。 　　他用仅剩的一只眼将老五和瘦猴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沈秋身上。 　　阴鸷带着血腥味的眼神，沈秋下意识的垂下脑袋把脖圈挡住，他怕这人看透他脖圈上的摄像头。 　　虽然只是一眼，但视频那头还是认出这人的脸。 　　杨悦迅速按下暂停键，“队长你看这人是不是很熟悉！” 　　秦严皱眉看了一阵，瞳孔一缩。 　　“白老大，两年前被通缉的毒贩，不是说已经死在国外？” 　　专案组的人都很意外。 　　白老大两年前曾将巨大的毒品带入国内贩卖，致超过两百人因吸毒过量死亡。 　　警方在当时就将他列入了通缉，悬赏一亿捉拿，只是这人狡兔三窟，想方设法逃到了国外。 　　一年前听说吸毒过量死在廿国，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警方依旧没撤下他的通缉令。 　　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藏在国内的一个偏僻山村！ 　　秦严来不及多想，迅速给局长打去电话。 　　这边，白老大目光只在沈秋身上晃了下，就收回。 　　“说说吧，海市那边什么情况。” 　　老五装着胆子，“老大放心，一切都还顺利，虽然老k这个联络点被条子发现了，可天上人间那边还好着呢。” 　　“是吗。” 　　白老大的表情看起来很阴森。 　　“那实验结果呢？半个月前，你们从我手底下以低价拿走了不少□□。我说了我不要钱，就要结果，可半个月过去了，你们一个结果都没给我拿回来，你告诉我这叫顺利？！” 　　白老大的语气阴嗖嗖的，让人不自觉发抖。 　　“老，老大，你听我们解释，这实在是老k那边不配合，非要说他自己负责的都要等有了结果亲自来跟老大您汇报，我们总不能逼着他不是。” 　　老五一脸为难。 　　白老大脸色更黑了，“废物！老k那边不给你，你自己的人呢！你在海市这么久别告诉我就老k一个下线！你信不信我一木仓崩了你！”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木仓对准老五的脑袋。 　　吓的两人腿一软跪在地上。 　　牵着沈秋的绳子也顺势掉落，沈秋看了眼，慢吞吞的蹲下将自己缩成个圈。 　　实际上一点点的用爪子将绳子挪到自己脚下。 　　“老大，老大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都怪那些条子！不知怎么的条子这次抓我们是一抓一个准！老大，说不定咱们内部有奸细，您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兄弟两个把奸细抓出来！” 　　奸细二字一出来，周围的人看对方的眼神顿时就不对劲了。 　　白老大骂了句娘。 　　“给我闭嘴，把这半个月的情况跟我说说！” 　　老五松了口气，忙不迭叙述。 　　沈秋从他口中得知张继波和球球原主人居然都是从他这里拿货，也就是说，他先前说被抓走的下线就是这两人。 　　没想到还有这个缘分，沈秋撇了老五一眼，心想这人要是知道他第一个下线是被自己送进去的，应该会真的想把它杀了的心都有吧。 　　他胡思乱想着，白老大却是忽然叫停。 　　“你等等，你说……你是在车上看见这只猫的，你们之前在别墅看见过这只猫了？” 　　老五一愣，“没有……不过，那里是别墅区有这种品种猫很正常。” 　　白老大还是觉得不对，那只独眼盯着沈秋让人身上发寒。 　　沈秋暗道不好，也不知道老五是哪个地方说的不对让这人怀疑了。 　　他把绳子叼在嘴上咬，看起来就像是在玩耍。 　　白老大却是越想越发寒。 　　一个别墅区，住的就是些人，怎么会忽然就跑出来一只陌生品种猫，还那么巧就蹲在车斗里面。 　　白老大如果懂猫，就会发现一个绝大的bug。 　　猫咪是极其警惕的动物，就算受伤也会拖着病体躲到阴暗的角落，怎么会在一辆车上光明正大的蹲着，看见人还不逃走。 　　这么大一只猫，又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被陌生人带到这么远的地方。 　　可他不懂，只是凭长久的直觉觉得这猫不能留！ 　　“去，把这只猫处理了！” 　　他忽然的决定让老五和瘦猴都吓了一跳。 　　“老大，这猫……不就是一只猫吗，听说值不少钱呢。” 　　白老大面上一狠，“来路不明的猫你们就敢带到这种地方来！万一引来了条子我把你大卸八块都不够解恨！” 　　说完就拿木仓指着他，“杀了！” 　　老五一抖，额头上满是汗水，他不敢反驳，只能提起沈秋的脖子要往外走。 　　沈秋装模作样的挣扎了下，脑子飞快的开始想主意。 　　这种地方想跑还是很容易的，再加上天黑，让一只猫找到躲藏的地方不难。 　　可绝对不能让这些人起了疑心，否则等秦严他们来这里就会成为一座空村。 　　想了想，决定等到了外面再想办法跑。 　　可还没等老五走两步，白老大又把他叫住。 　　“你等等！把猫放下。” 　　老五身子一僵，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不甘的转过身来。 　　“老大，这猫您就别脏了手，我去处理就是了。” 　　白老大眯起独眼，“放下。” 　　他用木仓指着沈秋的脑袋，竟是要自己动手了。 　　沈秋暗道一声糟糕。 　　白老大却是不给老五说话的机会，见他还想反驳，直接一木仓崩了老五的，就对准沈秋。 　　“喵！”他大叫一声，叼着绳子就从老五的怀里跳出去。 　　“砰砰砰！” 　　装了消音器的木仓一个劲的打在他身后的空地上。 　　腿上被迸溅的石头打中，疼的沈秋心里一阵国骂。 　　但好在白老大的木仓法不准，沈秋又是一只猫，身轻如燕，很快就顺着屋内的桌椅板凳窜到了窗口，直接跳窗跑了。 　　窗后就是一片农田，放眼望去一大片玉米地，哪还看得见猫在哪儿。 　　白老大气的骂娘，朝玉米地又放了两木仓。 　　“走！把东西拿上从后面走！上山！” 　　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这只猫绝对不正常！ 　　白老大一声吩咐，手底下人都迅速忙活起来。 　　然而很快，一声怒吼打破这里的乱中有序。 　　“老大！条子来了！” 　　沈秋躲在窗户底下，最后一口“咔嚓”将绳子咬断，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是秦严他们找来了，立马趴在窗户口看。 　　白老大脸色难看的抱着一个箱子从另一边的窗户翻了出去。 　　沈秋想了想，那个方向是在后山。 　　当下也坐不住。 　　周围的人一片慌乱，仓皇逃跑，压根没人注意一只猫。 　　倒是瘦猴看见了沈秋，还想着卖钱的事，冲过来就试图把沈秋按住。 　　沈秋提前察觉闪身躲开，直接跳起来，一脚踹在他胸口，落在地上飞快朝白老大离开的方向跑去。 　　四下一片漆黑，外面警车呜哇呜哇的声音惊起了山中鸟雀。 　　沈秋抬头望了眼，控制着基因冲动踩着白老大等人的脚步往后山窜去。 第23章 （三合一） 　　粗重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森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白老大一共带了两个人，一边大步往山上走，一边回头看，生怕被追上。 　　沈秋就跟在他们身后，贴着树根行走。 　　已经是深夜，夜色本就厚重，在层层叠叠的树林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白老大大概怎么也没想到那只猫会跟上来，一路只顾着有没有警察追，倒是让沈秋成功隐形起来。 　　秦严那边，迅速将现场控制后，立马也跟着沈秋的视频追上了山。 　　走到半山腰的位置，下面传来了警犬的吠声，惊的刚回巢的鸟雀又飞起来。 　　白老大喘着气觉得不行，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的，必须让人下去把人牵制住。 　　他手里木仓一指，“你们两个下去把条子给我拦住！” 　　属下的脸在夜色里霎时间就白了。 　　“老，老大……” 　　“废什么话赶紧去，不去老子毙了你！” 　　两个属下不敢乱动，一边恼恨一边往山下走。 　　沈秋跳到另一棵树后，躲过两人的视线。 　　白老大不敢耽搁，把两人轰下去自己加快了脚步往后山爬。 　　他手里抱着一个手提箱，里面的东西应该对他很重要，累的喘不过气了都不舍得丢。 　　没了两个属下，沈秋琢磨了下自己一只猫对付白老大的可能性。 　　他一直跟踪不动就是怕自己对付不了白老大，反倒让人跑了。 　　可现在秦严等人还没追上来，白老大翻过山就冲着河边去，很显然是准备了退路。 　　再不上，怕就有点危险了！ 　　这么一想，沈秋就咬咬牙，直接从树后冲出去。 　　在距离河边还有几米的时候，直撞在白老大的后背上，将他撞的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手提箱摔在一旁。 　　里面的钱和毒品撒了一地。 　　“他娘的！” 　　白老大骂了句脏话，回头看见沈秋脸上就阴云密布。 　　“小畜生！” 　　他拿木仓就要打，沈秋尾巴一甩，跳起来咬住白老大的手臂。 　　白老大尖叫一声，手木仓掉在地上，沈秋借此机会将手枪叼远。 　　白老大一看只觉不好，没了手木仓他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也不管沈秋，随手揣了一把钱和毒品在兜里就要冲着河边早就准备好的木船去。 　　沈秋喵的尖叫一声，一个助跑上前二十五斤的大猫咪重重的撞在白老大的后背上，白老大整个人往前一栽。 　　下巴重重的磕在船沿上发出一声闷响。 　　随着白老大一声痛嚎，“当啷”一声，碎掉的牙齿掉在了船上。 　　沈秋站在白老大的背上，见他挣扎着还想爬起来，顿时冷哼。 　　“喵喵喵！”我让你起来算我输！ 　　他在白老大身上重重一跳，白老大顿时一声呜咽，显然是痛的不轻。 　　二十五斤的重量那真不是盖的，光是安安静静趴着就让人喘不过气来，更何况沈秋在背上蹦迪。 　　白老大好几次想爬起来都被压回去，整个人都陷在淤泥里。 　　“汪汪汪！”球球！你在哪儿！ 　　远处霸王的吠声传来，沈秋一喜。 　　“喵！”河边！快来！ 　　白老大一听，这不行，真让条子追上了这辈子怕就完了。 　　一咬牙一鼓作气还真从淤泥里爬出来了，再一拱身沈秋掀翻在淤泥中。 　　沈秋一时不察呛了满口的水，撕心裂肺的咳嗽。 　　但他不敢耽搁，生怕白老大跑了，甩甩身上的水睁开眼，见白老大已经爬上船，直接冲过去用爪子勾住他的裤脚。 　　爪子有些日子没剪，直接扣进白老大的肉里，疼的他一声嚎叫。 　　“小畜生你给我松开！再不松开我弄死你！” 　　白老大就没这么丢脸过！这些年在道上呼风唤雨的，因为手里有货，谁对他不是毕恭毕敬的。 　　结果到头来居然被一只猫欺负的动弹不得！ 　　沈秋哪管他想的啥，从上辈子当缉毒警察开始就没有任何一个毒贩能从他手里逃掉，白老大要是跑了他也无颜去地下见上辈子的同事们了。 　　当即扑过去，一口咬在白老大的小腿上，爪子勾住白老大的裤腰带。 　　这回是吓了死口的，沈秋很快就感受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越发下狠劲，爪子在白老大的腿上不停抓挠。 　　疼的白老大哀嚎声四起，惊的赶过来的秦严等人心里同时一跳，生怕沈秋出什么事。 　　“霸王！去！” 　　他直接松开牵引绳将霸王放出去。 　　沈秋这边也进入白热化，白老大痛归痛，但比起这点痛他更不愿意被抓进去。 　　直接捏起拳头往沈秋身上砸。 　　沈秋眼尖的闪开，等他再爬起来时又冲过去把人咬住。 　　一来一回白老大半点便宜没占。 　　没两分钟他就听见身后呼哧呼哧的声音，转头一看。 　　霸王滴着口水甩着舌头跑了过来。 　　沈秋直接乐了。 　　“喵喵喵！”霸王！给我咬他！ 　　霸王一只扑咬犬的力道可比沈秋的大多了。 　　一口咬在白老大的腿上，疼的他直接飙泪。 　　沈秋借此机会翻到白老大的身上，将人重重压住。 　　等秦严一行人跑过来时，白老大的裤子已经和淤泥融为一块，光着屁股被霸王咬着小腿。被沈秋压的白眼直翻，出气多近气少。 　　秦严提了一整天的心这才落下去。 　　他忙把霸王叫回来，身后警察也上前将白老大给按住了。 　　沈秋终于能休息，趴在旁边的空地上开始喘气。 　　先前神经紧绷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放松下来，只觉得整只猫都累的不行。 　　秦严点点他的脑袋，又气又觉得欣慰。 　　“你说你！谁让你跟上来的啊？我吩咐你的任务是什么？还跟着人跑了这么远，你这胆子到底是随了谁？这么大！” 　　沈秋低头舔爪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端的是一派无辜。 　　他这典型做错事心虚的表现，秦严心里门清，还想教训一下，就见有人走过来。 　　“秦队长，这就是你们局里那只警猫吧。” 　　秦严瞪了沈秋一眼，小声警告，“安分点！回去再跟你算账。” 　　然后笑着同对方点了点头。 　　“梁队长。” 　　梁队长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盯着沈秋，把沈秋盯得浑身不适。 　　“秦队长你看，你这就有点见外了不是，这么聪明的猫，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们提过？” 　　秦队长僵硬的扯了扯笑，心说跟你们说了怕还要笑话我们用猫出任务。 　　现在看见猫的厉害了就想着来占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 　　当下把沈秋一挡，开始打马虎眼。 　　“梁队长，今天这事还要多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帮忙，这村里的人我们还抓不回去呢。” 　　梁队长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回忆着沈秋的表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一见他这样秦严就知道他在打沈秋的主意，也不管沈秋满身的水，把大猫猫往怀里一抱就走。 　　“秦队长，这猫你要不让我瞧瞧？我还没见过警猫呢，真要能把警猫也训练成功，等回去我也往我们队里弄一个。” 　　“到时候让你家猫过来帮忙训练训练？” 　　秦严一听，加快了步伐。 　　沈秋是真的身上有伤，之前在厂房时被石子打中小腿，浑身松懈下来后才感觉到疼。 　　听着那个梁队长满口话都是在惦记他，沈秋直接用爪子把耳朵一捂钻在秦严怀里眯起眼睛。 　　白老大和村里的人全被带回了海市公安局，梁队长和武警离开村子就各自往回走了。 　　不过离开前，各方领队的都来看了看沈秋，对国内第一只警猫都表现的很是惊奇。 　　尤其沈秋表现还很不俗。 　　梁队长到走都还在跟秦严商量把沈秋借到他们市局出个公差。 　　当然都被秦严严词厉色的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沈秋从老三口中听说，村里还是跑了好几个人，其中就包括瘦猴，货物也跟着少了不少。 　　估计是在混乱中拿了东西匆忙跑掉的。 　　不过这些事都和沈秋没啥关系了，才回到警局，他就被杨悦送去宠物医院。 　　等回来，左后腿又绑上了木板。 　　后腿骨折，又要养一个月左右才能好。 　　他每天在宿舍也无所事事，训导员见他受伤也不管他，索性就开始跟着秦严一起跑审讯。 　　白老大被抓回来后先送去了医院，毕竟霸王和沈秋那两口都下了狠劲的，在法院宣判结果之前，就算白老大是犯人也的保证他的生命安危。 　　所以第一场审讯就还是老朋友。 　　一瘸一拐的跟着秦严进了审讯室，沈秋被抱到桌子上，看着打哈切的老k。 　　“还是什么都不说？”秦严问大壮。 　　大壮跟已经审了老k三天了，这三天对方是一句真话都没有，当下头疼的摇头。 　　秦严示意他坐着自己来问。 　　“老k，康严华，白老大在海市的第三个联络人。” 　　康严华垂着的脑袋一顿，抬头朝秦严看过来。 　　秦严在椅子上坐下，“你不用看我，白老大已经被抓了，你觉得你还能沉默多久？” 　　康严华一直无所谓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先是一愣，然后狠狠摇头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以为把工厂放在深山老林我们就发现不了？” 　　“康严华你要想清楚，不仅仅是白老大，老五瘦猴等都已经尽数归案，你不说总有人说。” 　　“你自己交代总比别人指认要好的多。” 　　康严华脸部表情变化了一阵，然后垂下脑袋。 　　大壮见他这样就气不打一出来，拍着桌案就要骂。 　　被秦严按住了。 　　“还是不想说，好，你不考虑自己能不能减刑，难道也不考虑你女儿？” 　　沈秋舔爪子的手一顿。 　　康严华还有个女儿？ 　　但看康严华瞬间变色的脸很显然秦严说对了。 　　这消息哪来的？他怎么没听说过。 　　还是从秦严接下来的问话中他才知道，原来康严华有个已经离婚的前妻，女儿是跟着前妻的。 　　康严华自知自己做这种事对女儿不好，也很少去见，不过这人赚来的钱有一部分都是给他前妻打过去的赡养费。 　　秦严在康严华母亲那儿找不到突破口后，就根据汇款的蛛丝马迹找到了他前妻那儿。 　　康严华很显然十分在乎他女儿，在秦严说完那番话后，精神防御就逐渐瓦解。 　　最后从他的叙述下，沈秋才算明白这个白老大的布控。 　　新型毒品是白老大从国外带回来的，他当初就是吸食了这种新型毒品差点死在国外。 　　常年贩毒，他太知道这种新型毒品能带来的效益了。 　　当即偷渡回国，并将发展新型毒品的地址放在了最繁华的海市。 　　不过研制新型毒品是需要钱的，所以他联系了以前的伙伴开始进货卖货，赚取中间差价用于研制。 　　新型毒品的研究不仅需要钱，还需要实验。常年吸毒的人对毒品都有一定接受能力，实验结果都不准，所以他将目光放在了海市的平民百姓身上。 　　他还在被通缉肯定没法直接露面，所以就在海市安排了三个联络点。 　　其中一个就是老k，另外分别是老五瘦猴，和天上人间会所。 　　“我们三个联络点只有在交货的时候才会碰面，所以其他两个联络点我知道的不多。” 　　接下来的审讯就顺利的多，将事情交代完后。 　　康严华犹豫了一阵，跟秦严说，“能不能不要把我进来的事情告诉我前妻。” 　　秦严挑挑眉，不置可否，带着沈秋出去。 　　沈秋用尾巴拍了拍地面，心情极度烦躁，只觉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心里记着自己的女儿，可怎么没想过，他让王淼去找实验人，那些女孩也都是别人的女儿。 　　有了老k这边的证词，再加上沈秋拍摄的视频，就算白老大什么都不肯说，但证据确凿。 　　在他伤好后直接被移送给了最高法院。 　　天上人间和在逃的瘦猴，警局也开始针对性的布控搜索。 　　而沈秋则是开始漫长的养伤。 　　果果在沈秋养伤的第一个星期就被送回来了。 　　回来后也跟病号似的天天在窝里不怎么动弹，训导员每天眉开眼笑的给她开小灶。 　　沈秋一开始还不明白，后来才从训导员口中得知果果怀孕了。 　　孩子它爹就是隔壁市的警犬，荣立过好几次三等功，基因十分优秀。 　　难怪训导员高兴的从果果回来嘴就没合拢过。 　　霸王一开始对于果果怀孕，孩子爹却不是他的事情表现的极其伤心。 　　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开解自己的，某一天训练结束后，忽然找到果果说。 　　“果果你不要担心！就算你不喜欢我，以后我也会照顾好你们母子的！你要是放心，就让我当孩子们的爹好了！” 　　沈秋当时正在宿舍顶上晒太阳，听见这话差点没从屋顶上摔下来。 　　他十分不解，怎么会有人，哦不，狗喜当爹的？ 　　后来事实证明，霸王不仅喜欢当别人孩子的爹，还当的挺好的。 　　每天除了训练任务就是果果和孩子，天天嘘寒问暖，那个腻歪劲沈秋简直没眼看。 　　沈秋一开始还想的好，果果怀孕后肯定就对他没什么兴趣，那他就能解放了。 　　但…… 　　果果的确对他不感兴趣了，但也不知道是操的哪门子心，一有空就告诉沈秋繁衍后代有多好，天天哼哼唧唧的劝说沈秋赶紧找个对象生下自己优秀的基因。 　　沈秋：…… 　　我当人的时候要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没想到我都当猫了，还有狗催我生孩子！ 　　果果的劝说是日以继日，沈秋每天听得头都大了。 　　只觉得在宿舍的日子就是折磨，天天一有机会就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跑。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沈秋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而一直在警方监视下的天上人间也终于按捺不住。 　　这日警方又接到线人线索，说是今天晚上会有人在天上人间的包厢进行大批量的新型毒品交易。 　　领头的是天上人间的老板。 　　警方一接到消息就行动起来，一是以防像上次那种线人被威胁给他们发的假消息。 　　二是准备人手。 　　不管是不是假消息，既然已经放出话，就说明瘦猴和天上人间的人都等不住了，不是今天也就在这两天会有动静。 　　警方查消息的人很快回来，说今晚天上人间会举办一场蒙面舞会，所有进入会所的人都必须蒙面。 　　也就是说整个会所到时候极其热闹，谁都不会认识谁，是掩人耳目行事的最好时机。 　　确定消息后，秦严让一队二队先出发。 　　他和大壮等人商量了一番，还是带上了沈秋。 　　不过因为瘦猴已经认的沈秋，沈秋只能在车上呆着以防万一。 　　一队的队员三三两两进去玩，胸口带着的针孔摄像头将会所里面的画面拍摄的十分清楚。 　　虽然还是下午，但人已经不少了。 　　沈秋看着视频里闹哄哄的场景，一双猫眼滴溜溜直转。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已经确定消息的真假，可沈秋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总觉得过于顺利了。 　　警方想让瘦猴赶紧带着那些新型毒品出来，他就出现了。 　　他们想尽快将天上人间会所抓个现行，瘦猴就要在这边跟他们的老板交易。 　　沈秋不相信天上人间的老板不会知道自己早就在警方的眼皮下底下。 　　这样还大张旗鼓的搞什么蒙面舞会…… 　　沈秋神情一顿。 　　是了，比起在热闹的掩盖下进行交易，难道不是偷偷摸摸不引人发觉更好？ 　　这些人向来狡兔三窟，沈秋可不相信他们的交易地点只能是在会所！ 　　一想通这点，他迅速明白过来。 　　这场大张旗鼓的舞会怕是声东击西！ 　　他有些焦躁起来，大猫猫在椅子上来回走动，明显有些不安。 　　秦严摸摸他的脑袋很是不解。 　　“球球怎么了？” 　　“喵喵喵！”语言不通，你让我如何告诉你啊！ 　　猫猫崩溃.jpg。 　　他只能一个劲的冲着会所的方向喵喵叫，试图引起秦严的注意。 　　要说秦严本质在某些思想和沈秋的脑电波也是不谋而合。 　　被沈秋这么喵喵叫唤了几句，他又看看视频里热热闹闹的会所，嘶了一声。 　　“杨悦，你有没有觉得太顺利了。” 　　“嗯？” 　　“从布控到我们的人混进去都太顺利了，今天的交易真的会在这里进行吗？” 　　秦严的话如同夏天午后的一记惊雷，让车厢内的人都瞬时清醒过来。 　　秦严迅速吩咐下去，“立马去调查这个天上人间的老板名下还有什么房产！和他有关系的人也都查一遍！” 　　会所里面的人不能撤出来，不然对方肯定就会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什么。 　　当下立马又从局里抽调新的人出来。 　　而局里在经过一方查探后，从会所老板的老婆名下找到了一处房产。 　　房产就在老五和瘦猴等人之前居住的那栋别墅小区内。 　　如果没有意外，那肯定就是这个了！ 　　停在天上人间对面的越野车慢悠悠的离开了这条街道，远离这边的视线后，立马朝着别墅区驶去。 　　也是巧的很，他们发现的时机正好，赶过去时两边正在交易。 　　等不及再布控，秦严直接吩咐人破布而入，将一伙人围了个正着。 　　中间的瘦猴一看见警察脸就变了，拿起桌上装着钱的手提箱，把对面的会所老板往前面一推，转身往后门跑去。 　　沈秋跟着秦严跑进来，一看立马跟了上去。 　　会所老板爬起来骂了句娘也跟着瘦猴跑了。 　　沈秋左拐右拐跟着二人，速度飞快。 　　在对方要出院门的时候，直接跳过去将人压在身下，同时一爪子挠在瘦猴的腿上。 　　瘦猴痛的尖叫一声。 　　沈秋在会所老板的背上使劲蹦跶两下，大猫猫的体重差点让老板把一口气憋过去，又重新趴了回去。 　　“喵喵喵！”他骂骂咧咧两句，扑倒要爬起来的瘦猴身上，一口咬住他的腿。 　　瘦猴眼看着警察追出来了，急的不行，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就砸过来，沈秋闪身躲开，但瘦猴一点不知道痛似的，爬起来就跑。 　　旁边还有个会所老板，沈秋一走，他就往院门爬。 　　沈秋十分暴躁的用尾巴拍打地面。 　　“喵喵喵！”跑跑跑！信不信我压死你啊！ 　　分身乏术的沈秋只能将老板重新压在身下等着秦严来。 　　想到瘦猴就这么跑了，沈秋是无比郁闷，在老板身上蹦跶了好几下，压的他喘气都难。 　　别墅里面的动静终于停止，秦严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就看见会所老板被沈秋压在身下，呜呜咽咽的抽泣。 　　一个大老爷们哭的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看见秦严，嗷的一声就爬过去抱住秦严的大腿，哭的十分可怜。 　　“警官救命啊！有老虎！” 　　现场的警察默了一阵，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被称作是老虎的沈秋翻了个白眼。 　　“喵喵喵！”我谢谢你啊！ 　　他用尾巴抽了老板一下，吓的老板一个激灵。 　　瘦猴还是跑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提前研究过这个别墅区的路线。 　　等警察追出去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了。 　　天上人间会所被封，会所老板被带回去后也很快交代清楚，之前张继波那一次，包括实验新型毒品的事情，全都记录在案。 　　很快就和康严华一起被移送给了法院。 　　新型毒品的案子已经到了尾声，所有流落在外的新型毒品被警方全部收缴。 　　而还在潜逃的瘦猴也发布了通缉令，专案组开了一场会后，一致觉得瘦猴肯定还在海市。 　　全市设卡点开始搜捕。 　　但凡是能离开海市的路口全都设置了卡点盘查。 　　沈秋和局里除了果果以外的搜查犬纷纷开始上街工作。 　　这还是沈秋成为警猫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下。 　　警车在卡点处停下，带着警猫肩带的沈秋一下车，立马就吸引了无数视线。 　　沈秋今天搜查的是一条高速公路路口，沈秋蹲坐在地上贴在秦严的脚边，对周遭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哇，是缅因猫诶！” 　　“原来成年缅因猫这么大的吗！跟他旁边的可卡犬也差不多大小了吧！” 　　“你好，请停车接受检查。” 　　秦严拦下一辆车，先查看了驾驶人的驾驶证后示意车上的人下来，并且打开后车厢。 　　沈秋跟着秦严走动，听到搜的口令立马开始对车子进行全方位排查。 　　结束后回到秦严身边用尾巴勾着他的腿，示意一切正常。 　　“哇塞，真的是警猫啊！我还以为这猫就是来玩的呢！” 　　“什么时候咱们海市的公安局居然有警猫了！” 　　觉得好玩的群众纷纷开始拍摄视频，将沈秋工作的模样拍摄下来。 　　现在网络发达，一个视频发上去很快就被扩散转发。 　　沈秋出来不到一天，史上第一只警猫的标题就隐隐有冲上热搜的架势。 　　不过这些沈秋都还不知道，他一双猫眼警惕的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漏过任何一丝线索。 　　可一天下来半点线索都没有，这样搜下去不是办法。 　　沈秋仔细想了下，瘦猴这种人最怕的是什么？ 　　是性命不保！否则也不会拼了命的要逃跑。 　　他的尾巴啪嗒啪嗒的拍着地面，忽然想到什么，冲着秦严喵叫了一声。 　　医院！瘦猴那么惜命，肯定会去医院！ 　　秦严不明所以，沈秋拽着他就要走，可喵言喵语秦严听不懂，只以为沈秋是累了，将大猫猫抱起来喂水。 　　沈秋无奈的叹气，尾巴焦躁的跟个摆钟似的晃来晃去。 　　“呜哇呜哇-” 　　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处驶来，大壮等人立马去调开通道上的车辆。 　　沈秋眼睛一亮，冲着救护车一阵喵喵喵，然后做出咬人的动作。 　　“喵！”瘦猴惜命啊，我在他腿上咬了那么大的伤口他肯定会去打狂犬疫苗的！ 　　秦严福至心灵，严肃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rua了一把猫头，连忙打电话给在局里的杨悦。 　　“立马将能够打狂犬疫苗的卫生站全部调出来，尽量选择比较偏僻一些的！” 　　沈秋竖起尾巴给他点了个赞。 　　瘦猴惜命，就算打狂犬疫苗也怕被监控拍到，所以偏僻的卫生站是他最好的选择。 　　打完电话，秦严就带着沈秋往回赶。 　　大概十分钟，杨悦又打电话过来，语气带着惊喜。 　　“队长找到了，就在你附近！” 　　那倒是巧了，秦严打转方向盘朝着杨悦发过来的定位驶去。 　　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他们也没进去就在门口守着。 　　等了没几分钟，瘦猴带着个帽子鬼鬼祟祟的从卫生站里出来。 　　四下环顾一圈就要走，秦严打开车门解开沈秋的牵引绳。 　　沈秋直接冲过去将瘦猴撞了个趔趄，还没站稳就被一米二的大猫猫给按趴下了。 　　瘦猴本就做贼心虚，忽然来这么一下，直接被吓的嗷嗷的直叫。 　　“喵！”你小声点！叫魂啊你！ 　　沈秋一爪子拍在瘦猴的脑袋上。 　　瘦猴叫的更起劲了。 　　还是秦严过来将人扣上手铐这才消停下来。 　　他一双精明的眼珠子盯着沈秋一个劲的看，片刻后吐了口唾沫。 　　“算我倒霉！栽在你这么一只畜生手上！” 　　沈秋白眼一翻，用左后腿一脚蹬在包扎好的伤口上。 　　疼的瘦猴直抽抽。 　　瘦猴归案，新型毒品也没有流向市场，历时四个月的案件终于告一段落。 　　而沈秋，也彻底在网上出名了。 　　史上第一只警喵！ 　　他出任务时严肃认真的画面被拍成小视频广泛传播。 　　每天都有人艾特海市公安局的官方微博追问，这到底是不是公安局的警喵。 　　专案组成功解散后，宣传部门的人在微博上承认了沈秋的警喵身份。 　　并且宣称，沈秋在任务中表现出色，被授予三等功。 　　沈秋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训练场训练，听到杨悦的话一个激动差点从器材上摔下来。 　　在空中平稳了下身形，他一个猛冲冲到杨悦面前。 　　“喵喵喵！”我被授予了三等功？真的假的？ 　　他用尾巴轻轻拍着杨悦的小腿，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 　　杨悦费力的将大猫猫抱起来，喘着气。 　　“你这体重可别再长了，再长我是真的抱不动了。” 　　然后又点头。 　　“没错，你被授予三等功！现在我带你去局长办公室，给你挂军章！” 　　沈秋高兴的恨不得原地起蹦，被杨悦放下后就一个劲的绕着转圈圈，追着自己的尾巴玩。 　　杨悦看的十分感慨。 　　“也只有这个时候，球球你才真的像只猫了。” 　　沈秋被局长亲自挂上了军功章，高兴的尾巴翘的老高，那张猫脸上硬是能看出笑来。 　　高兴完了，沈秋还带着军功章去霸王面前狠狠炫耀了一把，然后将军功章藏在了宿舍的猫爬架上。 　　沈秋获得军功章的第二天，白老大一行人被宣判了死刑。 　　而当天下午，怀孕已经六十多天的果果有了发动的迹象。 　　经历五六个小时的生产，果果生下了八只健康的狗宝宝。 　　生完后沈秋被杨悦抱去产房看望果果。 　　果果睁眼看见他，就是一句：“看见没球球，我都有孩子了你还是个单身狗，你快点找媳妇儿生孩子啊。” 　　沈秋喜悦的嘴角缓缓下垂。 　　虽然并不想找媳妇生孩子，可沈秋听到果果说自己是单身狗还是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他看着哼哼唧唧的小奶狗，默默的推开杨悦抱着他的手，决定以后再理果果他就是猪！ 　　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再偶尔出个小任务，沈秋的日子过的十分悠哉。 　　要说生活中还有什么乐趣的话，那就是霸王和果果这一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组合家庭了。 　　霸王一点都不在乎果果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把八个狗宝宝照顾的无微不至，每天训练完了就缠着训导员要去看孩子。 　　那群狗宝宝也不见外，和霸王也亲近的很。 　　惹得局里人人都说，要不是颜色不对，怕是人人都要以为果果的孩子就是霸王亲生的。 　　当然，这些狗宝宝对沈秋也很亲近。 　　或许是因为沈秋是队里唯一一只不是犬的生物。 　　狗宝宝一个月的时候已经晃晃悠悠的会走路了。 　　对啥都新鲜，尤其是沈秋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只要沈秋一来，必定是追着他的尾巴跑。 　　有个两三次后，沈秋就敬谢不敏。 　　觉得自己实在是担不起这群狗宝宝的喜爱，并且下定决心这辈子都绝对不找媳妇儿生孩子！ 　　孩子什么的都太可怕了。 　　不过有些事情吧……就总是那么的巧妙。 　　沈秋这边刚决定不找媳妇不生孩子，第二天，公安局就来了一只橘黄色的缅因猫。 　　母猫！ 　　发qing的那种！ 　　沈秋第一次感觉到不对劲，是在当天吃饭的时候。 　　他莫名觉得平日里香喷喷的肉摆在眼前也不香了。 　　食不下咽，如同嚼蜡。 　　但是为了填饱肚子，他还是将肉全部吃下去，一滴不剩。 　　吃完后，他有些焦躁的来回不停的走动，总觉得身体里有股力量让他躁动不安。 　　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前面的杨悦抱着一只橘黄色的缅因猫走了过来。 　　沈秋……瞳孔地震！ 　　他嗖的一下窜上房顶。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躁动不安了！ 　　因为他忘了，就算他自己不找媳妇，可猫咪的基因结构也会帮他找！ 　　猫咪的发qing机制比较特殊，如果只有公猫那肯定不会发qing。 　　但！但凡周围五公里左右有一只发qing的母猫，那公猫就会被动发qing！ 　　很显然，这只橘黄色的缅因猫正处于发qing中，而且勾的沈秋的身体也开始发qing。 　　想清楚这点，沈秋眼前一黑，只觉得天要亡我！ 　　沈秋逃跑的动作让杨悦无奈笑起来。 　　“球球你怎么回事！看见小美女居然跑的这么快，你是不是准备孤独终老了你！” 　　沈秋往后退了一步，猫脸上写满了警惕。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更喜欢孤独终老，求求你赶紧把她带走吧！ 　　可惜杨悦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以为他是害羞了，抱着小母猫又靠近几步。 　　小母猫很显然十分喜欢沈秋，直接从杨悦的怀里跳出来，跃上房顶，将屁股一个劲的往沈秋面前甩。 　　“喵喵喵~”我这么漂亮你真的不喜欢我吗？真的吗？ 　　沈秋：就是痛苦，特别痛苦！ 　　猫咪的基因结构怎么能这么奇怪！ 　　他现在只觉得猫生无望！ 　　感觉到小母猫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快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信息素。 　　沈秋转头就跑！ 　　他将自己关进了秦严等人的宿舍，把窗户和门缝都挡的严严实实的，严禁哪怕一丝母猫的信息素跑进来。 　　这样虽然有效的缓解了一些沈秋的痛苦，但只是一些…… 　　他虽然没养过猫，但听说过……要么绝育，要么交pei，否则就只能干耗着…… 　　沈秋是因为体内是人类的灵魂，所以能够撑得住，可到底不好受。 　　他趴在秦严的床上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而那边杨悦也联系上了小母猫的主人。 　　从秦严口中得知猫咪被带走，沈秋才从宿舍探头探脑的跑出来。 　　耸动了下鼻尖，空气中小母猫的气味淡是淡了些，可还隐隐约约的飘荡着，让他浑身不舒服。 　　垮个批脸.jpg。 　　猫猫悲伤.jpg。 　　难不成，我……真的要去绝育不成？！ 　　他心事重重的回到宿舍，训导员本来一开始也想联系一下那个小母猫的主人，延续一下沈秋优秀的基因。 　　可看沈秋这么抗拒，一时间觉得有趣的同时也开始考虑要不要给沈秋绝育。 　　只是沈秋到底是警猫，万一绝育后对任务产生影响怎么办。 　　“听说绝育后的公猫都会变得格外粘人，还会不受控制的长胖。” 　　训导员摸着沈秋肚子上的肉发愁。 　　“你现在已经够重了，再长下去还能跑得起来吗？” 　　沈秋一把拍掉他的手，怒目而视。 　　“喵喵喵！”我这是正常体重正常体型！你说谁胖呢！ 　　训导员没听懂，还在思考绝育的事情。 　　小母猫一天三次的往警局跑，沈秋的训练被迫暂停，每天都呆在秦严的宿舍。 　　等到天黑她主人下班来把小母猫带走才能出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沈秋就熬不住了，他一咬牙，觉得不就是绝育吗！ 　　绝就是了！ 　　无视垮下凉飕飕的感觉，他跑去找秦严。 　　准备说一说自己的诉求。 第24章 （二合一）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停的往刑侦办公室走。 　　结果去了没找到人，坐在地上，用人类坐姿看着自己下身，还是有些……舍不得。 　　他开始回忆古代的太监都是啥样的，猫咪绝育后该不会也变成那样吧…… 　　一想到一米二的大猫猫扭捏粘人，沈秋顿时一个激灵狂甩脑袋。 　　猫猫害怕.jpg！ 　　杨悦从外面回来就看见沈秋两脚搭在办公桌上晃啊晃，露出他软乎乎毛茸茸的肚皮，一双金色的猫眼盯着他下身一个劲的看。 　　杨悦呆了呆，随即一脸痴汉笑的拿出手机对着沈秋就拍。 　　等沈秋再下定决心抬起头就对上了冰冷的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胯，又看看杨悦的手机。 　　“喵！”你拍什么拍！还有没有猫权了！ 　　杨悦拍了个过瘾，十分不走心的撸了沈秋一把。 　　“好了好了，多大的猫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呢。” 　　一边拿着手机回味一边叹气。 　　“可惜球球你这么好的基因了，本来想给你找个对象的，没想到……” 　　她摇头叹息。 　　沈秋都已经开始提前缅怀自己的00了，听见这话眼睛噌的亮起来。 　　他冲到杨悦脚边。 　　“喵喵喵~”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不是人家看不上我！是不是！ 　　杨悦虽然听不懂他的喵言喵语，但平日里拿沈秋当小孩，有啥都爱跟他说。 　　直接把手机凑到他面前。 　　屏幕停在朋友圈，图片上是那只熟悉的缅因小母猫。 　　“最近橘子总是去找隔壁的小公猫，虽然那只小公猫很帅气，但我想橘子永远做小公主，健健康康的长寿，所以狠心绝育了，希望我的小公主不要恨我。” 　　“可惜人家主人不想让小母猫生孩子，你的小猫仔泡汤了。”杨悦还在可惜。 　　那小母猫是真的漂亮，智商也高，真要和球球生孩子肯定是绝好的基因，说不定还能再出几只警猫呢。 　　沈秋压根没听见杨悦的可惜，看着那段文字欣喜若狂！ 　　所以以后不会有发情的小母猫对我不怀好意了对吗！ 　　我不用绝育了对吗！ 　　这叫什么？这叫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天无绝人之路啊！ 　　方才凉飕飕一片的下身顿时暖和起来。 　　猫脸诡异的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用爪子摸了把自己的后退，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奇怪笑声。 　　杨悦没想过沈秋会认字，这猫再聪明也不可能会人类的语言。 　　所以见他这样还以为是哪儿不舒服，一阵担忧。 　　沈秋推开她关切的脸，嘴里一直发出嘿嘿的笑。 　　他虽然爱工作，但也爱自己的身体，能完完整整肯定不愿意缺少某一部分。 　　之后小母猫果然没再往警局跑，一直萦绕在警局周围的那股母猫发qing的信息素也终于消散。 　　沈秋很快恢复了吃嘛嘛香，训练更是虎虎生威的日常。 　　又过了一个星期的平常日子，这天训练的时候，训导员忽然将沈秋和霸王一起叫出来。 　　“一年一度的警犬大赛又要开始了，经过我们内部商议，决定让你们两个都参加！” 　　他一手撸猫，一手撸狗，意气风发。 　　“我也不要你们多努力，但至少给我抱两枚金牌回来，听见没！” 　　沈秋：？ 　　“喵喵喵？”我一只猫还能参加警犬比赛？举办方居然让？ 　　好在训导员很快跟他解惑。 　　吃力的抱起沈秋，“本来一开始举办方那边是死活不乐意你参赛的，但由于你现在在网上的呼声太大，不少网友都想看见你出现在现场，所以你才获得了参赛机会。” 　　“球球啊，你要给我们海市公安局争气知道不，现在外面还有不少人笑话你这只警猫呢。” 　　沈秋一听，尾巴啪啪的在地上拍起一阵尘土，心里已然起了战意。 　　笑话警猫？！那就让他们瞧瞧那些警犬和他的差距！ 　　不是沈秋自大，如今局里的这些警犬，搜查方面比得上他的还没有呢。 　　也只有扑咬犬是沈秋的短板，可即便是短板，他也靠着这个制服了两个毒贩呢！ 　　他下决心要给其他警犬好看，前往首都前，每日都泡在了训练场上。 　　终于到了出发前往首都的日子，此次同行的只有训导员，秦严等人身为刑侦大队的警员，工作任务繁重是没法去的。 　　临走之前，沈秋被刑侦大队的那些个人一再叮嘱。 　　“不准搞事，比赛量力而行，比赛第二友谊第一。” 　　秦严更是对他耳提命点，“不准欺负别的警犬！” 　　沈秋翻白眼，心说秦严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小孩子气了，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会欺负警犬呢。 　　秦严看出他的想法，哼哼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仗着自己智商高，把局里所有警犬的零食都吃了个遍。” 　　沈秋舔舔爪子，假装听不懂。 　　前往首都，他们定的是一家允许宠物上飞机的航空公司。 　　局里出钱，直接给他们安排的商务座，在飞行的过程中，只要保证宠物不会在飞机上方便，不会扰乱秩序就行。 　　秦严亲自将他们送到机场，又亲自办了登机目送他们进去才离开。 　　沈秋和霸王的嘴上都带着嘴套，但嘴套比较松快，一猫一犬从进机场就在哼哼唧唧的讲小话。 　　霸王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地方，兴奋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一个劲的拉着沈秋说话。 　　沈秋不耐烦的应着，视线则是在周围巡视，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了。 　　但凡去到热闹的地方，总会关注周围的群众。 　　虽然沈秋史上第一只警猫的名头已经传出去，但他一没穿警服，二来训导员也是便衣，除了个别乘客小声逗弄他，并没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 　　美丽大方的空姐细心给他们找到位置并引导进座位。 　　一前一后两个靠窗的位置都被让给霸王和沈秋，训导员就分别坐在他们身边。 　　距离起飞还要一会儿时间，沈秋开始打量进来的乘客。 　　眼看人越来越多，刚刚拎着手提电脑从训导员旁边路过的男人忽然指着沈秋和霸王瞪大眼睛。 　　训导员第一时间挡在他们面前。 　　“这位……” 　　“飞机上为什么会有这些小畜生！” 　　尖利的声音刺耳，顿时引来无数视线。 　　沈秋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冷漠的盯着男人看。 　　男人被沈秋那双冰冷的猫眼看的打了个哆嗦，越发变本加厉。 　　“服务员！服务员给我过来，这飞机上为什么会有畜生！我花钱坐飞机可不是为了跟畜生共处一室的，赶紧的！把他们都给我赶下去！” 　　空姐十分为难的开始解释，这艘航班就是允许宠物上机，同时还拿出了宣传手册以及机票上的提示语。 　　并提醒，在订购这趟航班机票时，工作人员都会打电话通知这趟航班的特殊性。 　　“如果您不喜欢动物，可以在登记的时候更改航班。” 　　男人脸色涨红，“电话没接到！我不管，总之我绝对不跟这些畜生呆在一起，你要是不把他们赶下去我就投诉！” 　　这人一口一个畜生，听得两个训导员的脸色漆黑。 　　沈秋翻了个白眼。 　　“喵喵！”看见没，一个大傻叉！ 　　霸王不明所以的歪歪脑袋，立马萌翻了一群人。 　　“汪！”傻叉是啥，能吃吗？ 　　“喵喵！”傻叉就是白痴笨蛋的意思，看见那个傻大个没，他就是傻叉你想吃吗？ 　　霸王冷不丁看向男人，德牧这种犬光是体型就足以吓倒一片人，男人被吓的后退两步。 　　旁边的人仿佛从德牧眼中看出了嫌弃。 　　“汪。”这玩意儿一看就不好吃！我不吃！ 　　一猫一犬你一句喵喵我一句汪汪，还时不时盯着男人看上一阵，就好像是在对他评头论足一样，惹得旁边人没忍住爆笑出声。 　　男人涨红了一张脸，指着沈秋和霸王气的发抖。 　　“你们航空公司就是这么对待乘客的是吧！你等着我现在就举报！” 　　他直接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空姐十分为难，还准备再劝说。 　　从头等舱那边走过来一个人。 　　“既然这位先生这么不喜欢和宠物呆在一起，那空姐麻烦帮忙升个舱。” 　　众人看向说话的年轻男人，对方一身笔挺的西装，一副精英派头。说话时眼睛都没看男人一下。 　　男人先是一愣，随后一喜。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 　　话没说完，就见年轻男人手一指，指着沈秋和训导员等。 　　“给他们升。” 　　男人脸色的喜色就这么僵住了。 　　旁边不知道是谁“噗嗤”笑出来，引起一连串的嘲讽。 　　训导员倒是想拒绝，但沈秋已经认出对方，径直朝年轻男人走过去。 　　他贴着年轻男人的小腿用尾巴拍了拍。 　　“喵~”看在你今天替我们出钱的份上，之前你放任小母猫对我意图不轨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没错，这年轻男人就是那只叫橘子的小母猫的主人。 　　也是巧了，恰好跟他们是同一个航班。 　　因为自家小公主天天往警局跑，他也顺带认识了这只史上第一只警猫，发现他们被刁难这才出来解围。 　　空姐迅速带着训导员和猫犬去了头等舱的位置。 　　训导员有些局促，“杨先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等下飞机我就把这钱补给你。” 　　杨峥摆摆手。 　　“不用，我喜欢猫，就当是我给他买的小零食吧。” 　　他摸着沈秋的脑袋，“叫球球是吧，难怪我家小公主这么喜欢你，是只帅气的猫猫。” 　　沈秋用尾巴拍拍他的手，决定看在升舱钱的份上随便他撸好了。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准时到达首都机场，外面已经有举办方的人来接，手里举着个横幅，写着球球和霸王的名字。 　　杨峥见有人接他们，也很快挥手告别，临走前还特意撸了沈秋一把。 　　沈秋直觉一向很灵，他总觉得这个叫杨峥的家伙不是简单的喜欢猫那么简单。 　　他眯着眼睛，试图猜测这人是不是有所企图。 　　不过有限信息太少了，直到车子停在宾馆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宾馆，训导员把沈秋他们放在房间里，自己就去开会去了。 　　等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一边给他们喂罐头，一边说比赛规则。 　　比赛为期三天，头两天是表演赛，分别为：警犬服从，防暴警犬扑咬，血迹搜索，硬质地面追踪，以及警犬车内控制暴徒五个项目。 　　最后一天就是正式比赛，分别是：场地搜爆，车辆搜爆，房间搜爆三个项目。 　　说完训导员摸着球球的脑袋。 　　“我跟局里打了个电话，老秦说你的鼻子比警犬要灵上好几倍，所以我就全部给你报上了。” 　　“霸王是扑咬犬，就参加车内控制暴徒和警犬扑咬两项。” 　　沈秋一听，头一歪。 　　“喵？”怎么回事？我一只猫参与八个项目！你是要累死本喵吗！ 　　训导员像是听懂他的话，叹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可是史上第一只警喵，除了咱们局里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其他警局的人都对你虎视眈眈呢。” 　　“你要是不拿出点本事来，说不定你的公务猫编制就得撤销了。” 　　沈秋瞪大眼睛，爪子把地拍的啪啪作响。 　　“喵喵喵！”这种事你怎么来之前不提前告诉我！ 　　他震声质问。 　　但训导员听不懂，注定没法回答他。 　　沈秋既是无奈又是无语，但没办法，事情已经到这一步那就只能上了。 　　不过就是八个项目而已！正好让那些看笑话瞧好，他沈秋可比普通警犬厉害多了！ 　　参加比赛的警犬都来自五湖四海，细算下去有将近上百只警犬参加，时间十分紧。 　　所以比赛的规则就是两两进行比试，成绩按照完成任务的时间和完美度进行评判，然后又裁判和现场观众打分。 　　说是现场观众，其实也就是附近警校的学生。 　　比赛是直播进行的，因为有史上第一只警猫这个噱头，直播间还来了不少人。 　　大家都在搜寻警猫的身影，摄像师很显然也懂得大家都想看什么，很快就在比赛的角落看见了正被训导员教导的警猫。 　　大屏幕落在沈秋的身上，场内传来解说员的声音。 　　“我们现在看见的是来自海市公安局的警猫球球，他是有史以来第一只警猫，据说在执行任务期间表现的十分出色，进入警局不过五个月，就已经荣获三等功！” 　　沈秋听见声音四下环顾一圈后朝摄像机看过去，站起来尾巴轻轻摇晃算是打招呼。 　　屏幕前顿时一片被萌翻的观众。 　　训导员把沈秋按下，苦口婆心。 　　“球球你听懂了没？不能冒进，一切以稳妥为准知道不？可以不是第一，但必须要让人知道你这只警猫是在认真工作的。” 　　沈秋不耐烦的原地踱步。 　　知道了知道了，训导员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他被牵着到等候区，因为他是唯一一只猫，为了不引起警犬的躁动，距离其他警犬就比较远。 　　先上场的是两只金毛，穿着警犬的衣服，一声令下就冲上场。 　　警犬的服从性都很好，第一个比赛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很快轮到沈秋上场，他的对手是一只边牧，对方一眼就看见了沈秋，但难得居然没有任何激动，只是十分冷静的靠在训导员的小腿边，等待命令。 　　沈秋来了兴趣，看来这次的比赛还是有些看头的。 　　拿着口哨的裁判站在中间。 　　“开始！” 　　训导员已经站到场上，直播间的人流量忽然增加。 　　训导员一抬手，“球球靠！” 　　沈秋飞快的窜出去，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仿佛一把大伞。 　　“球球定！” 　　沈秋乖巧的蹲坐在地上，等着训导员的下一个命令。 　　他乖巧听话的让人完全看不出猫的影子来。 　　一开始还对警猫怀疑的众人这会儿都很是惊讶。 　　“没想到警猫真的这么能干！” 　　“我还以为那什么三等功是开玩笑的呢！” 　　“以前没见过警猫，猫咪要真有这么好的服从性，似乎也很不错？” 　　裁判们交头接耳。 　　比赛很快结束，沈秋仗着速度快，先一步完成，但那只边牧也并不比他差。 　　几乎是前后脚的。 　　不过，之前边牧一个眼神都不带给沈秋的，这会儿却是十分严肃的看过来。 　　片刻后，他“汪”了一声。 　　你不错！ 　　沈秋顿时就乐了，他这还是第一次被警犬夸奖呢，警局那些每天都在商量怎么把他拉下大哥的宝座。 　　别提夸他，喊一声大哥都能要命。 　　有了这个开场，沈秋接下来的比赛都仿佛和那只边牧杠上了。 　　在服从性中，沈秋以微妙的分数获得第一，那只叫贝贝的边牧屈居第二。 　　第二个项目，扑咬比赛中，贝贝以体重的优势略胜沈秋一筹成为第一，沈秋屈居第二，至于霸王则是委委屈屈的排了个第三。 　　下午举行第三个项目，血迹搜索。 　　这个血迹就是普通的鸡血，训导员先是给沈秋闻了闻带有血迹的衣服，然后命令沈秋进入专门准备的废墟中进行搜索。 　　旁边的比赛场地，贝贝同时进行。 　　一犬一猫行动前互相看了眼，火花四溅。 　　一场警犬比赛，硬是让人看出了什么国际比赛的架势。 　　乐得直播间网友们嗷嗷直叫。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沈秋完美发挥了他出色的嗅闻能力，比贝贝提前五分钟找到受害人，位列第一，贝贝再次屈居第二。 　　比赛结束后已经下午四点，大伙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过因为沈秋和贝贝之间的争锋对决，让这场警犬比赛是彻底火了。 　　第二天比赛一开始，直播间的观众比头一天生生多了一倍。 　　各个都是冲着沈秋和贝贝来的。 　　八个项目，每个项目沈秋都表现的十分游刃有余，除去扑咬和车内控制暴徒两个沈秋没能获得第一。 　　三天比赛结束后，另外六个项目的金牌被沈秋全部包揽。 　　沈秋登上领奖台，挂上了六枚金牌，圆圆的猫眼半眯起，显然心情很好。 　　现场有人要跟沈秋拍照，他被迫当了一回“明星”等各位意犹未尽的离开，才疲惫的冲到训导员身边。 　　还没站稳，贝贝忽然找了过来。 　　高大的边牧眼里满是赞叹。 　　“你虽然是一只猫，但你的业务能力十分出色，如果你是一只小母犬，我一定选择和你交pei。” 　　沈秋扬起的笑脸直接僵住。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你们这群犬是不是都有什么毛病！ 第25章 （第一更） 　　沈秋实在是搞不懂这些犬的脑回路，决定以后都离这些犬远点。 　　不过两边训导员倒是聊的挺欢，也是从两人的谈话中，沈秋才知道贝贝就是隔壁市公安局的搜捕犬。 　　之前和海市刑侦队合作抓捕白老大的就是他们局里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贝贝就是果果孩子的亲爹。 　　知道这事的时候大家伙都在机场候机，训导员忽然对贝贝的训导员说，“贝贝的孩子现在已经能跑能跳，之前答应你们的四只小犬，等满月就可以来带走了。” 　　训导员说着还有些不舍。 　　沈秋瞪大眼睛，看着跟个老学究似的贝贝不敢置信。 　　“喵喵喵？！”你是果果孩子他爹？！ 　　因为过于惊讶，他的喵叫都破了音。 　　贝贝甩甩尾巴，用眼角扫了沈秋一眼，“我有很多孩子。” 　　沈秋哽住，心说……这叫啥？这就是警犬界海王？！ 　　后来沈秋才从训导员谈话中得知。 　　边牧作为警犬是十分少有的，因为边牧的服从性不高，整个警犬界，边牧警犬也不超过两位数。 　　贝贝和果果作为其中最为出色的两只，上面就想着两犬生下来的孩子能不能延续父母的基因。 　　毕竟边牧虽然服从性不高，可智商在一众犬里却是出类拔萃的。 　　沈秋听得恍恍惚惚，就听训导员忽然改口并一把抱住他，“咱们球球也很聪明，不知道还有没有跟球球一样聪明的小母猫，要有的话，说不定咱们海市公安局还能打造一支警猫队。” 　　沈秋：？？？为什么你们总是惦记我的身子！ 　　他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圈住自己的下半身，两只jiojio把肚子挡的严严实实。 　　上了飞机两边就分开了，为了避免之前的情况，这次训导员咬牙定了头等舱的位置。 　　没想到才上去就看见了熟人。 　　“杨先生，你也坐这趟航班回去啊。” 　　训导员打了个招呼，片刻嘿了一声，把沈秋抱过去。 　　“球球你看这是谁？” 　　沈秋瞪着眼睛被女人温柔的抱进怀里。 　　“喵喵喵？” 　　咋回事，邢璐和杨峥咋认识的？ 　　他满脸迷惑的看看杨峥又看看邢璐。 　　猫猫脸上写满了茫然。 　　邢璐笑着跟一人一猫做了介绍。 　　沈秋这才知道，杨峥居然还和邢璐是工作上的伙伴，两人所在的公司是互相合作的关系，杨峥和邢璐因为工作认识，已经是好多年的朋友了。 　　听邢璐说完，杨峥也撸了把猫头，笑着从兜里拿出猫饼干。 　　“球球吃吗？” 　　沈秋圆圆的猫眼半眯起，怀疑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不对劲，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杨峥对邢璐绝对图谋不轨！ 　　不然为什么要这么讨好他！ 　　又是升舱又是投喂零食的。 　　他撇过头，坚决不接受这个男人的糖衣炮弹。 　　邢璐上半辈子被男人耽误成那样，他可不想让邢璐再被男人伤害，尽管杨峥现在还没表现出什么来。 　　但有些事情等表现出什么就来不及了。 　　所以就算训导员准许他吃，他也坚决不动嘴，抗拒的十分明显。 　　杨峥有些失望。 　　“看来球球不怎么喜欢我。” 　　他语气还有些委屈，说完又对邢璐道，“我和我家小橘子都挺喜欢球球的，可惜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有空你给我支支招？我想让小橘子跟球球交朋友。” 　　邢璐已经很久没见过球球了，警局虽然允许邢璐探望，可沈秋毕竟是在职警猫，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邢璐是很少来的。 　　这会儿好不容易碰见了，恨不得一次性撸个够，一边把脑袋埋在沈秋软乎乎的肚子里，一边嗯嗯的点头。 　　“球球很聪明的，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你是第一次见，等熟悉他就亲近你了。” 　　杨峥十分愉快的答应了，看着邢璐的眼神满是柔情。 　　沈秋瞬间警铃大作。 　　感情这个杨峥还真对邢璐有想法啊！ 　　之后的路程里，他对杨峥是严防死守，硬是没让杨峥靠近邢璐一下。 　　这让杨峥十分无奈。 　　下飞机的时候，趁着邢璐不在身边，他悄悄对沈秋耳语道，“球球，我知道你是担心你璐璐妈妈，但是我也很关心她的，比起你一个人爱着她，多一个人不是更好吗？” 　　沈秋转过去用屁股对准他，意思不言而喻。 　　杨峥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因为杨峥这事，沈秋憋了一肚子气，回到警局还没缓过来，就被杨悦带去了刑侦办公室。 　　又有案子了？ 　　他才在自己专属位置上坐好，老三就沉着脸走进来。 　　沈秋现在几乎成了刑侦队的专属警猫，队里所有人都一致觉得沈秋执行任务的时候更多用的是人类思维，而非动物。 　　所以现在每次有任务会议，他们都会让沈秋在场，听不听得懂另说，他们只是觉得这样对待沈秋才更合适。 　　老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秦严，“队长，有些麻烦。视频里什么都没拍到，对方很显然做了很久的准备，暂时还没有可用的线索。” 　　沈秋一听立马竖起耳朵。 　　从会议中，他逐渐弄明白这次的案子起因。 　　这是一起绑架勒索案。 　　被绑架的是一对八岁双胞胎，从学校出来后被一个蒙着脸的人带走。 　　当天下午受害人母亲因为家中有事，没能及时去接孩子，等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找遍了所有孩子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就开始贴寻人启事。当天晚上距离孩子失踪四个小时后，受害人家里接到了一通勒索电话。 　　声称一个孩子一百万，拿钱就放人，并且警告不允许报警，报警就撕票。 　　受害人家里是卖了房子又卖了车才凑到一百万出头，就和绑匪商量先换一个孩子回来。 　　绑匪不同意，不仅在第二天早上往受害人家门口放了一根孩子的手指，还将赎金提到了四百万。 　　受害人母亲叫杨霞，看见孩子的手指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就来警局报了警。 　　距离报警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 　　老三他们先查看了学校门口的监控。 　　视频监控显示蒙面人接走两个孩子后就上了一辆面包车。 　　但车子经过排查是一辆套牌车，对方很显然提前侦察哪里没有监控，将车子开进偏僻地方后，又换了牌照出来。 　　一模一样的面包车满大街都是，所以现在警方还没有比较明了的线索。 　　沈秋听到这儿，老三又放了监控，从蒙面人出现到带走孩子上车，追踪车子到郊外后拐进一片树林，就没了后续。 　　秦严眉头紧皱，“调查受害人一家的交际情况了吗？” 　　“查过了，就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没有任何仇家。” 　　沈秋尾巴一甩一甩的，看着不断重复的视频，视线紧盯那个蒙面的人。 　　很奇怪，八岁的孩子应该都被大人教过不能跟着陌生人走。 　　从视频上看，两个孩子看见蒙面人在原地站了会儿，就十分轻松的被蒙面人牵走了。 　　对方临走前还瞥了眼这边的监控，但对方墨镜口罩帽子一应俱全，也没法从这一眼看出什么。 　　沈秋能看出来的秦严也能看出来，敲了敲桌面。 　　“孩子不吵不闹，且没有任何抗拒，极大可能是熟人作案，老三，孩子母亲呢？” 　　“在下面呢，一直在哭，我瞅着怪难受的，让杨悦在下面陪着了。” 　　秦严起身，对沈秋招招手。 　　“我们先去问问孩子母亲，看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 　　沈秋连忙跟上，到了楼下的调解室，报案人正盯着桌子默默流泪，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可鬓角居然有了白头发。 　　杨悦皱眉坐在旁边，听见动静起身，“队长。” 　　秦严走到杨霞面前，“杨女士你好，我有些问题，想问一下。” 　　杨霞回过神，擦了把脸，故作精神的扯扯嘴角，“警官你问。” 　　“我们查看监控发现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熟人作案，想问一下你周围最近有发生什么异常吗？” 　　杨霞皱眉片刻后有些痛苦的捂住脸，“对不起警官，我脑子现在太乱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捂着脸的手在微微发抖。 　　“警官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狠心去绑架两个孩子啊，他们才八岁！八岁啊！” 　　杨霞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流泪，背脊比方才越发的佝偻了。 　　杨悦连忙倒杯水给她。 　　“你先缓缓，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哪怕一丝不对，也许都对案件有用呢。” 　　杨霞猛灌了一大杯水，埋着头开始思索。 　　调解室瞬间一片寂静，大概十几分钟，杨霞忽然抬头。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娘家大哥一个星期前中了五百万的彩票。” 　　话说完，她先前还黯淡无光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仿佛掉进水里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把抓住杨悦的手，力道之大攥的杨悦手都发了白。 　　她语气十分激动，“警官是不是因为我娘家中的彩票！对，肯定是这样，我之前还不明白我们家就一个普通家庭，怎么会绑架到我家头上！” 　　秦严则是和杨悦快速对视一眼，他追问，“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我家里人！我老公，我公公婆婆，或许还有我姑姐，我姑姐告诉过谁我就不知道了。” 　　秦严利落起身，“大壮！让杨家所有人都做笔录！” 　　“是！” 第26章 （第二更） 　　第一个做笔录的是孩子父亲，郑阳，比起杨霞，他显得有些瑟缩。 　　搓着手有些紧张的样子。 　　沈秋动了动鼻子，忽然起身朝郑阳走过去。 　　郑阳像是被吓到，猛地后退一步，然后为难的看向秦严。 　　“警官您看这……” 　　秦严鹰一样的眸子紧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这是局里的警猫，不会随意伤人。” 　　沈秋绕着郑阳转了一圈，鼻尖不停耸动，最后视线落在他的裤腿上。 　　他裤腿上有一股很浓烈的鱼腥味，沈秋又闻了一会儿，没闻出别的味道这才走回去。 　　秦严看他，以眼神询问。 　　沈秋尾巴甩了甩到底是没示警。 　　鱼腥味而已，从表面来看并没有问题。 　　秦严见状这才开始询问。 　　“你妻子娘家中彩票的事情知道吗？” 　　郑阳点点头，憨笑着，“这个知道，当时大哥还请我吃了顿饭呢。” 　　“那你有跟别人说过这事吗？” 　　郑阳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没，财不外露，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怕是天天跑去借钱。” 　　“那你觉得你儿子失踪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郑阳猛地瞪大眼睛，“哪个可能哦，中奖的是我老婆娘家又不是我们家。” 　　沈秋仔细观察郑阳的表情，一切都恰到好处，但直觉告诉他就是不太对劲。 　　“那你觉得你儿子是怎么回事？” 　　郑阳摸着脑袋，看起来并没有杨霞那么着急。 　　“警官，我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绑架我儿子，我们家又没钱，一个月上班忙来忙去也就那么一万出头，绑匪怎么会找上我家啊。” 　　他面容透露出几丝苦恼。 　　秦严和沈秋盯着看了一会儿，该问的都问了，这个郑阳依旧没表现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一人一猫心里都觉得不太对。 　　秦严皱眉，让郑阳先出去。 　　“球球，你说他有问题吗？” 　　沈秋甩着尾巴沉思，他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 　　秦严也只是问问，没期待沈秋能真的回答，很快又叫了其他人来询问。 　　一番笔录做下来，他画了个人物关系图。 　　“已知，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杨霞老公、公公婆婆以外，还有外嫁的姑姐。” 　　“姑姐回去同她老公说了，他老公在酒桌上又告诉了比较好的兄弟，这个传播范围可以说是未知的。” 　　秦严在上面画了个问号。 　　“我问过杨霞，姑姐老公的兄弟和孩子们也认识，相处的也不错，但是兄弟的兄弟现在情况是未知，我们暂且将嫌疑人锁定在这一行列里面。” 　　沈秋看着人物关系图，觉得还是缺了些什么，视线在郑阳的照片上看了一会儿。 　　他走过去，用肉垫重重的拍了下郑阳的照片。 　　秦严挑眉，“球球是不是从郑阳身上闻到什么了？” 　　沈秋尾巴甩了甩卧倒，犹豫下还是示警。 　　“这样，老三大壮，你们两个带人去将杨霞姑姐丈夫的这些兄弟都带来做一下笔录。” 　　“杨悦你去问杨霞，郑阳这几天的去处，球球你跟我一起再去会一会这个郑阳。” 　　几人分头行动。 　　再次跟郑阳见面，他好像轻松了些。 　　还主动询问秦严自己还要交代什么。 　　“你最近都去过什么地方，会不会在什么时候无意识的跟人透露过你妻子娘家中彩票的事情。” 　　郑阳歪头做沉思状，片刻后摇头。 　　“我也没啥能去的地方，就是上班回家，偶尔去钓个鱼。” 　　说到钓鱼，沈秋摆在身边的尾巴，啪啪的拍打着地面。 　　钓鱼，所以说郑阳裤脚上的味道是钓鱼沾上的鱼腥味？ 　　刚想完沈秋就摇头。 　　不对，儿子都丢了，他这个时候跑去钓什么鱼。 　　他又下去闻了郑阳的裤脚，并趴下示意，轻轻的喵了声。 　　秦严走过来，凑近闻了下。 　　郑阳想躲，被秦严按住。 　　“你裤腿上有鱼腥味，这两天还去钓鱼了？” 　　郑阳的表情有片刻停顿，然后恍然大悟，“可能是我从邻居家路过的时候沾上的水吧，他们家在菜市场卖鱼来着。”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秦严和沈秋没能从他的回答上看出什么来。 　　但作为警察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个郑阳绝对还有事没说。 　　询问完后，秦严和杨悦对了下，跟杨霞提供的郑阳行踪也能对的上。 　　笔录上没有丝毫进展，秦严准备先去让沈秋试试搜捕，第一步就先从杨家的小区开始。 　　只是还没离开警局，杨霞就又接到一通电话，来电显示是来自境外的号码。 　　杨霞脸色立马就变了。 　　“是……绑匪。”她咬着牙，声音发抖。 　　秦严对大壮等人示意一下，立马将杨霞和手机带到信息组。 　　如果能通过电话找到对方的定位自然更好。 　　一切准备就绪，示意杨霞接听。 　　“喂，我孩子怎么样了！” 　　“钱呢！钱准备好了没有！” 　　对方开着变声器，声音雌雄莫辨，语气有些急促。 　　杨霞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身体都在发抖。 　　“我问你我孩子呢！你让我跟孩子说句话！” 　　对方不愿意，一个劲的说着钱，最后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的，忽然就转了口说，“不要四百万了！一百万，把你们准备好的一百万全部送来我就把孩子送回去！” 　　话音一落，现场众人都是一静，秦严很快反应过来冲杨霞点头。 　　不管怎么样，先稳住人在说。 　　“好，我答应你，在什么地方交易。” 　　对方呸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报警了，我要求你在一个小时内撤销报警，并且拍照发给我，否则你另一个孩子的手指也别想要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杨霞急匆匆的喂了好几声，确定对方挂了后，身子摇晃的瘫在地上。 　　双眼无神，嘴里一直喃喃念着怎么办才好。 　　一直在旁边静默的郑阳却忽然出声，“警官，我们不报警了，这件事你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是痛苦。 　　“我已经有一个孩子成了残废，我不想另一个也变成残废，既然他只要一百万，我们又能出得起，那我们就不报警了。” 　　他说完去拉杨霞。 　　杨霞下意识的躲开，郑阳却是唉声叹气。 　　“老婆，我知道你觉得报警才更好，但谁知道绑匪会不会因为我们没有撤销报案就撕票呢。”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杨霞像是被说动了，眼神开始飘忽。 　　沈秋一看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么大的案子，既然报警了就没有撤销的道理。 　　警方要是不管，孩子指不定最后会是什么样。 　　秦严也迅速反应过来，看向大壮，大壮示意定位并没有定到位置。 　　他就让杨悦将杨霞带走，他则是去劝郑阳。 　　谁知看着就是个老实人的郑阳这会儿却忽然发火。 　　“我都说了不报警，你们这些警察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有个孩子成残废了，你们想我另一个孩子也成残废才开心是吧！” 　　“你们这些警察怎么这么可恶！” 　　郑阳发火发的莫名其妙，在场众人都是一愣，眼看杨霞面上动容。 　　秦严眉眼一凛。 　　“郑阳！你既然知道你已经有一个儿子因为绑匪受到伤害，作为父亲，难道就不想让绑匪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郑阳撇过头，难过的捂住脸。 　　“但我不能用我另一个儿子去赌。” 　　这么解释似乎也没错。 　　沈秋尾巴焦躁的来回拍打地面，开始原地踱步。 　　不对，太不对了。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无论是秦严还是沈秋都觉得这个郑阳有点问题，可一时间又说不上哪里有。 　　一番衡量下，秦严还是强行将夫妻两分开，杨悦去劝说杨霞，秦严等人则是检查郑阳的手机，但丝毫线索都无。 　　手机各种通讯都再正常不过。 　　不过好在杨霞经过劝说，决定还是让秦严带着沈秋先试着搜寻一下孩子们的下落。 　　一行人紧急赶往杨霞所在的小区。 　　这个小区位于老城，典型的老式小区，一楼带院子。 　　经过邻居家时，沈秋闻到了很浓重的鱼腥味，和郑阳裤腿上的一模一样。 　　来到杨霞家中，先后闻了两个孩子的贴身衣物的味道，然后再出门。 　　出门势必要再次经过邻居家门口，沈秋刚靠近，就是一顿。 　　他鼻尖耸动了下，鱼腥味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和孩子衣服相同的味道。 　　孩子肉嫩，招蚊虫，所以杨霞给孩子的内衣上都绣了一个放驱蚊虫的药包，和邻居家若隐若现的味道一样。 　　他想了想，在邻居家门口卧倒示警。 　　秦严给大壮递了个眼神，两人守在门口，一人去敲门。 　　大概两声，里面就传来脚步声，有人开了门。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暴露在众人眼前，看见警察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普通人对警察天生的那种畏惧感。 　　“警官……你们这是……” 　　“你好，你最近有见过你邻居家的小孩吗？” 　　男人挠了挠头，“我天天卖鱼早出晚归的，也没机会见啊，警官是不是我惹什么事了啊？” 　　秦严摇头，“介意我们看一下？”他指指屋内，男人直接敞开门。 　　沈秋闻了一遍，在墙角的垃圾桶里看见了一个抽绳袋子，里面有一大包驱蚊虫的药，和沈秋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 　　“你好，请问这个是……” 　　男人啊了一声，“这是我媳妇儿的，说是跟对面学的用来驱蚊子的。” 第27章 （第三更） 　　沈秋眯起金色的猫眼，在屋里搜查一圈后，也没发现其他的东西，正准备出去，眼角余光扫了眼鞋架上一双站满泥土的鞋。 　　看起来像是去什么河边走过了。 　　沈秋莫名就想到喜欢去钓鱼的郑阳。 　　第一次见警猫，男人一直盯着沈秋看，见他盯着鞋子发呆，就主动说。 　　“那是我媳妇儿的鞋，她去江边收鱼的时候穿。” 　　沈秋眼睛闪了闪，没表示什么转头离开了邻居家。 　　秦严问他是不是发现什么，沈秋毛茸茸的脑袋甩了甩没吭声。 　　他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沈秋直接领着秦严等人去了停车场，杨悦他们正在检查郑阳的车子，一靠近就闻到熟悉的泥土气息。 　　沈秋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他跳到车的后备箱，在那双沾满了泥土的鞋子面前趴下。 　　“喵~” 　　他看向秦严。 　　秦严一路都跟沈秋，自然知道这双鞋有什么不对。 　　脸色当即一变，“老三！去查一查杨家邻居夫妻两个！” 　　话音刚落，有个警员跑过来。 　　“老大，绑匪又打电话来催了！” 　　秦严和沈秋两个同时快步往回跑，速度飞快。 　　到杨家时，杨霞刚好接通对方的电话。 　　雌雄莫辨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出来，这次的语气越发焦急。 　　“你们还没有撤销报警对不对！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了！” 　　说完不等回复，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孩子哭泣的声音。 　　杨霞一听，神情就慌乱起来。 　　“饺子饺子不哭啊，妈妈在这儿！” 　　旁边的爷爷奶奶也神情激动起来，两个老人坐在沙发上开始抹泪。 　　沈秋却是眉头一皱。 　　猫脸看向身边的秦严，一人一猫对视一眼，都听出了不对。 　　秦严立马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但对方反应迅速，只放了几秒钟就挪开电话，让杨霞等人尽快撤案，不然下次就是孩子的断手指了。 　　秦严只录到了一秒哭声，很短促。 　　他拿出来仔细播放了几遍。 　　“这声音……带着电流，听起来有些失真。” 　　杨悦试探性的说了句。 　　老三眼睛一亮，“看起来像是提前录好的音！” 　　秦严直接扭头就往外走，沈秋小跑跟上。 　　“老三，在这儿守住杨家的所有人，大壮立马去调查邻居夫妻两个经常去的地方，还有把郑阳去钓鱼的路线地址找出来！” 　　说完秦严和沈秋直接回到局里。 　　刑侦大队的所有人都分头忙碌起来。 　　沈秋和秦严开始调查监控，先确定了邻居夫妇每天都会前往江边收鱼获后，又查了郑阳去钓鱼的线路。 　　郑阳去钓鱼的线路和邻居前往江边的线路有一段重合。 　　秦严将时间缩短到最近几天，在三天前，也就是孩子丢失的前一天，在两条路交界线上，他们看见郑阳上了邻居的车子，然后一起前往钓鱼地。 　　沈秋跳下椅子，秦严拿上帽子转头就走。 　　出去正好遇到大壮。 　　“老大，陈雪她老公说陈雪前天就去别的城市旅游了，说是跟闺蜜一起。” 　　“有机票信息吗？” 　　大壮摇头。 　　“并没有，我们在调查陈雪的出行视频时，发现她先是打出租车到了机场，然后又拦下一辆面包车往回走，那个面包车是套牌的，后面去了什么地方就没了踪迹。” 　　秦严拿过笔录看了眼，给沈秋带上牵引绳。 　　“带上人跟我走！” 　　警察呜哇呜哇的驶向郑阳的钓鱼地。 　　这片地方是在江的下游，旁边有一条城市河道蜿蜒而下，郑阳钓鱼就是在这条河里。 　　警车到的时候，周围还有不少人在钓鱼。 　　一看见警车都围拢过来，警察拉起警戒线。 　　秦严解开沈秋的牵引绳。 　　沈秋耸动着鼻尖，熟悉的泥土气息和郑阳陈雪两双鞋底粘的一模一样。 　　而且，他好像还闻到了属于孩子的气味。 　　抬头朝四周看了眼，沈秋的目光放在河边旁边的树林里。 　　转头朝林中走去。 　　越是靠近林子，那股味道就越发清晰。 　　沈秋在林子里找到了一个荒废的土地庙，孩子们的味道就是从这儿传来的。 　　他先是跟秦严示警，随后继续搜寻，在一块落叶中，找到了驱虫的草药。 　　“喵~”秦严~ 　　秦严将草药捡起来一看，和杨霞给他看的一模一样。 　　同时，沈秋还发现挂在一根枝丫上的，衣服纤维。 　　黄色的，和孩子失踪那天穿的衣服一样。 　　秦严深吸了口气，“看来，郑阳先把孩子带到这里来过，应该是害怕周围钓鱼的人太多，所以中途又转走了。” 　　郑阳和邻居陈雪合谋这件事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种种线索都表现他们不清白。 　　孩子和陈雪的位置，看起来应该只有郑阳知道了。 　　让大壮等人留下来处理现场，秦严和沈秋再次赶回局里。 　　郑阳已经被关在审讯室。 　　秦严和沈秋进去的时候，他坐在后悔椅上垂着脑袋。 　　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面色比上午的时候沧桑许多。 　　“警官，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现在应该赶紧去找我儿子，而不是在这儿怀疑我这个做爸爸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愤慨。 　　沈秋却觉得讽刺，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憨厚老实，就和万千普通的男人一样，是个好爸爸好丈夫的模样。 　　任谁能想到他在暗中还藏着一副鬼面呢。 　　秦严脸色一片冷硬，直接站到郑阳面前。 　　“说吧，陈雪和孩子在哪儿。” 　　郑阳还准备再演一番，冷不丁听见这话眼皮就是一抖。 　　他飞快的垂下头，“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郑阳，我们在土地庙发现了孩子的衣服纤维，接下来只需要取证，在现场采集到你和陈雪的脚印，就足以证明你和陈雪合谋演了这一出戏。” 　　郑阳眼皮一抖，面色飞快惨白。 　　沈秋有些不耐烦的用尾巴拍打着地面，陈雪为什么要用提前录好的哭声来应付杨霞？ 　　那根手指真的是孩子的吗？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郑阳每拖一分钟，孩子面临的危险就增添一分。 　　谁也不知道陈雪会不会在意识到事情败露后对两个孩子下狠手。 　　现在只有尽快找到陈雪和孩子的地方才能避免祸事发生。 　　可现在能找到陈雪和孩子们的，只有郑阳。 　　监控都查过了，这两人很谨慎一直查不到孩子从土地庙被转移后又带去了哪儿。 　　想到这儿，他走上前直接一爪子狠狠拍在郑阳的腿上。 　　郑阳吓的一哆嗦，低头对上猫咪金色的瞳孔，眼神一缩。 　　他飞快垂头。 　　“我不知道，你们别问我。” 　　秦严气的不轻，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郑阳！你现在提前交代还能给你自己争取量刑！要是死活不开口，绑架勒索什么样的刑法我想你在做这件事之前已经查过了！” 　　郑阳垂着头，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秦严还欲说话，有人敲了敲门。 　　是杨悦。 　　“老大，杨霞要亲自和郑阳说几句话。” 　　秦严皱眉，“她知道了？” 　　“她自己猜到的。” 　　秦严有些犹豫，怕郑阳说什么刺激到杨霞，沈秋却是扒拉了下秦严的裤腿。 　　现在没时间在思考这些了。 　　他深吸口气，让杨霞进来。 　　杨霞进来后也没说话，她像是又狠狠哭了一场，眼睛肿成一颗核桃。 　　她定定的盯着郑阳看了一会儿后，忽然上前递了个东西过去。 　　秦严一顿就要阻拦，沈秋却是看见了纸上的字。 　　DNA鉴定…… 　　他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杨霞此时开了口。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但我没想到你能做出这种事。” 　　郑阳垂着头刚好看见dna鉴定的内容。 　　他只来得及看名字，就被结果的百分之九九为父子关系几个字吸引住视线。 　　从沈秋的方向看，对方的身体一瞬间僵住，片刻后，他抬头不敢置信的瞪着杨霞。 　　“你这是哪儿来的。” 　　“你这两年对孩子越来越冷漠，我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孩子心理健康，所以一个星期前我拿着你的头发去做了这个鉴定。” 　　杨霞说着苦笑一声，“但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你和陈雪再怎么样我都可以不管，但是郑阳！那是你的亲生儿子！就算你自己一直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可你养了他们八年！” 　　“八年就是条狗都该有感情舍不得，两个孩子叫了你八年的爸爸，你怎么狠得下心砍掉孩子的手指的！” 　　自己的孩子身上有什么特征杨霞最清楚，从孩子手指头送过来开始她就知道，那根手指是自己大宝的。 　　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郑阳则是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鉴定报告，忽然一头狠狠的撞在后悔椅上。 　　秦严连忙冲上去把人拽住。 　　“沿江大道上的花园小区一栋二单元地下室。钥匙在门口的地垫下面。” 　　沈秋先是一愣，飞快的回身挂在门锁上打开门冲了出去。 第28章 （第四更） 　　警察一辆又一辆的驶向沿江大道，停在小区门口后立马吸引了一大片人围观。 　　沈秋扒拉出地垫下的钥匙，秦严接过打开门，里面黑漆漆一片，只剩下一声细微的哭声。 　　地下室一片杂乱，地上还有吃剩下的饭盒，秦严直接冲进去，在角落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孩子。 　　“喵喵喵？” 　　怎么只有一个！？ 　　地下室五十来平，一眼看到头，除了这个孩子，陈雪和另一个孩子都没有踪影。 　　“老大，有人看见陈雪往外面跑了！” 　　沈秋想都没想，转头就往外面追，秦严也迅速反应过来，立马吩咐下去封锁小区。 　　陈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空气中的味道很淡，沈秋压根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追，站在单元门口有些茫然。 　　“喵喵~”哇，你是谁呀，以前没见过你诶~ 　　沈秋转头，看见草丛里的狸花猫。 　　对方舔着爪子，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沈秋心中一动！ 　　“喵喵喵~”小猫咪，帮我个忙好吗。 　　狸花猫端坐起来，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喵？”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找个人，一个……” 　　他犹豫了下，跟狸花猫说了句等着，然后又冲进地下室，在角落找到了一块纸板，上面就有陈雪的气味，叼着纸板冲出去。 　　“这个~找到这个味道的人，我给你吃肉！” 　　“肉！” 　　狸花猫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仔细嗅了嗅面前的纸板后跃跃欲试。 　　“我可以叫我的兄弟姐妹都过来吗？” 　　沈秋眼睛当即一亮，“喵喵喵喵喵！”有多少叫多少！只要能来的都来，来多少我给多少肉！ 　　“好耶！”狸花猫直接蹦起来一边跑一边让沈秋等着。 　　秦严让人将孩子送去医院，回来就看见沈秋面前蹲了十来只不同花色的流浪猫。 　　每只猫排着队的嗅闻他面前的纸板，闻完了后，银灰色的缅因猫对着小猫们一阵喵喵喵。 　　然后猫咪分散开来，钻进草丛里，跳上墙头，很快就消失在秦严的视线内。 　　秦严立刻就明白沈秋在做什么，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他走过去撸了把猫头。 　　“球球真棒。” 　　沈秋用尾巴拍了拍他的小腿，一边思索该怎么跟秦严表达要给流浪猫报酬，一边想陈雪和另一个孩子会在哪儿。 　　小区里，没有人比流浪猫更清楚那种隐僻的地方。 　　沈秋等了不到十分钟，一只瘦骨嶙峋的橘猫站在沈秋不远处喵了一声。 　　“找到了~” 　　沈秋眼睛一亮，直接蹦跳过去。 　　“在哪儿！带我去！” 　　橘猫没有动，而是用那双淡绿色的眼睛紧盯着沈秋。 　　“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秋疑惑的看向她。 　　橘猫喵喵叫的声音很虚弱，但她看着沈秋的眼神格外坚定。 　　“我可以不要食物，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橘猫却是不说了。 　　沈秋着急找到陈雪，只略微想了下，流浪猫最大的要求应该也就是找个家，便点头答应下来。 　　橘猫这才在前面带路。 　　沈秋冲秦严喵叫了一声，示意他跟上。 　　一人一猫跟着橘猫走到小区后排的垃圾屋。 　　橘猫停在门口，“人在里面。” 　　沈秋眼睛一亮，当即卧倒示警。 　　秦严拿出木仓，缓步走进去，在臭烘烘的垃圾堆里面找到了神色惊慌的陈雪。 　　看见警察，她尖叫一声就要跑，沈秋直接冲过去将人扑倒，同时秦严擒住陈雪的手，玫瑰金手镯咔嚓一声扣上。 　　“放开我！你放开我！”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陈雪还在叫，声音尖锐刺耳。 　　秦严用对讲机叫了人过来，随后就询问陈雪另一个孩子的下落。 　　但陈雪一个劲的叫，什么都不说，气的沈秋都恨不得把她揍一顿。 　　他气的哼哼一阵，出去找到在门口等着的橘猫。 　　“喵喵喵~”能再找你们帮个忙吗，还有个小孩不见了。 　　橘猫却是摇头。 　　沈秋以为她想先拿报酬，却听她说，“这个女人进来就只带了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那另一个呢！ 　　沈秋瞪着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那边大壮等人已经匆匆赶了过来，其他流浪猫也听见动静藏在旁边的草丛里。 　　“喵~”你还给肉吗，我们也有帮忙找哦。” 　　沈秋甩甩脑袋，暂时将另一个孩子的事情放下，去找秦严，拍了拍秦严平时放零食的口袋，又冲流浪猫们叫了一声。 　　秦严一看就联想到先前的画面，顿时明白过来。 　　“你答应给他们吃的是吗？” 　　沈秋疯狂喵喵绕着秦严的小腿转圈，示意他猜对了。 　　秦严四下看了看，让大壮先把人带回去，然后让沈秋现在原地等着，自己出去找卖肉的地方。 　　秦严走后，流浪猫们才纷纷从草丛里出来，绕着沈秋转圈圈。 　　“你好漂亮喵~” 　　“你为什么会跟穿那种衣服的人在一起喵~” 　　“你看起来好大，你真的是猫吗喵~” 　　流浪猫们的问题很多，沈秋很耐心，它们问一句就答一句。 　　最后他看向一直在外圈不进来的橘猫。 　　问最近的狸花猫。 　　“那只橘猫为什么那么瘦啊。” 　　狸花猫看了眼，猫眼眨了眨，“因为她要死啦。” 　　流浪猫经常目睹死亡，对于同伴的离去并没有太大反应，沈秋却是狠狠愣住。 　　要死了……那这只橘猫想让他做什么？ 　　还没想明白，秦严就已经回来，他在附近的牛肉粉店里买了一大堆牛肉回来。 　　拿出干净的一次性碗放上，秦严走到沈秋身边。 　　见他愣愣的盯着一直橘猫发呆，还以为他看上人家了。 　　“球球你该不会动凡心了吧？” 　　沈秋回神，狠狠甩了下脑袋，径直朝橘猫走过去。 　　“坏人抓到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喵了声转头就走，还时不时回头示意沈秋跟上。 　　沈秋顿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 　　橘猫带着沈秋来到一个空调机的下面，那里摆着一个破烂的箱子。 　　橘猫一靠近，里面就喵喵喵的跑出来好多只小猫咪，看起来都才一两个月大。 　　她叼着一只小猫咪来到沈秋面前。 　　“我姐姐前几天已经死了，我也要死了，但我死了我和姐姐的孩子们肯定活不下去，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照顾我和我姐姐的孩子。” 　　橘猫的声音很是冷静，那双淡绿色的瞳孔却写满了认真。 　　沈秋深深的被震撼到了，他忍不住想到了郑阳。 　　连一只猫在死前都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可郑阳仅仅凭着一丝怀疑就…… 　　他深吸口气，脑中一片混乱。 　　橘猫见他不吭声，以为要反悔，有些着急。 　　“你答应我的。” 　　沈秋回过神来，猫头重重的点了下。 　　“喵~”好。 　　在沈秋话音落下的同时，橘猫像是松了口气，一直强撑的身体缓缓趴在地上，最后竟是直接在沈秋面前没了呼吸。 　　小猫咪们像是察觉到什么，先前还畏惧沈秋不敢上前，这会儿都喵喵叫的冲上来，围着已经死去的橘猫不停喊着妈妈。 　　秦严一直在远处，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才上来，看见这一幕，心情也是很复杂。 　　他和沈秋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能从猫咪的一些行为中知道他们的用意。 　　此番也看明白橘猫是临终托孤，此时也是满心复杂，同样想到了郑阳。 　　一阵沉默中，电话铃响起。 　　秦严接了个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挂断电话后，他鲜少的骂了脏话。 　　“另一个孩子死了。” 　　沈秋猛地抬头，情绪还没从橘猫托孤上抽回来，冷不丁听见这个消息，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严捂着脸深吸了口气，沉默了几秒去找物业要了纸箱，将小猫都装上。又找人借了铲子把橘猫的尸体埋在旁边的花园中。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十分钟。 　　弄完后，他才抱着箱子往回走。 　　回去的车上，沈秋才知道事情经过。 　　陈雪被押送回去后，郑阳就全都交代了。 　　说那个叫饺子的孩子当天晚上就死了。 　　郑阳把孩子带走后，先是带去了土地庙，想着先熬过一晚上，把钱拿到手就送回去，但是孩子从没去过那种地方，害怕的哭嚎。 　　郑阳怕别人听到声音察觉什么，就捂住孩子的嘴，结果失手将孩子给捂死了。 　　事后他害怕担心的不行，但人都死了，加上陈雪挑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陈雪斩断孩子的手指去威胁杨霞。 　　说完这些，郑阳居然还声称他没想伤害孩子，就想要钱。 　　沈秋听完，直接气成了河豚。 　　有的人说他猪狗不如，都是侮辱了猪狗！ 第29章 （第一更） 　　一人一猫匆匆赶回警局，秦严将装着小猫的箱子交给大厅的警察小姐姐，和沈秋小跑进后面的审讯室。 　　“老大，球球。” 　　老三等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见一人一猫纷纷起身，大壮将沈秋一把抱起。 　　“人呢？” 　　老三指着两个审讯室。 　　“都在里面，郑阳说完那番话后就闭嘴不吭声了，陈雪是沉着脸什么都不说。” 　　秦严左右看了看，进了陈雪的审讯室。 　　猫爪拍了拍大壮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听见开门声，陈雪抬头看过来，眼神阴恻恻的。 　　在秦严等人的身上转了一圈后落在沈秋身上。 　　显然还记得沈秋扑她那一下，眼里带着憎恨。 　　片刻，她又垂下头去，遮住所有思绪。 　　秦严敲了敲桌案，“陈雪，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陈雪冷笑了声，“我没什么好说的。” 　　沈秋皱眉，以为这人要负隅顽抗，却听她忽然又道，“一切都是郑阳指使的，警官有什么想问的，应该都去问他。” 　　两人一猫同时愣住。 　　秦严眉头皱成了疙瘩，“你说都是郑阳指使你的有什么证据吗？” 　　包括沈秋都以为陈雪是想推脱责任，可没想到她居然点头。 　　“有，郑阳和我交流是用的另外一部手机，他家里人都不知道，这个手机如今就在那辆面包车上。” 　　难怪！ 　　沈秋尾巴跟个摆钟似的，垂在大壮的手臂上不停摇摆。 　　难怪先前任他们怎么查都查不到郑阳和陈雪联系的线索，原来是早就准备了别的手机。 　　“面包车呢？你们藏哪儿了？” 　　陈雪抬头冲着几人呲牙一笑，表情十分恶劣。 　　“就在旁边商场的公共停车场。” 　　她说完，动了动手，“钥匙在我口袋里，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严深深的看她一眼，转头将杨悦叫了进来。 　　杨悦果然从陈雪的身上找到了面包车的钥匙，秦严让老三去找找，期间他们转去了郑阳的审讯室。 　　和一派淡定的陈雪想比，郑阳显得很是颓废。 　　听见动静也没抬头，只是问，“我家包子还好吗。” 　　包子是郑阳小儿子的名字。 　　沈秋觉得很讽刺，动手的时候怎么没问过儿子好不好。 　　他翻了个白眼跳到桌子上。 　　“死掉的孩子现在在哪儿。”秦严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郑阳身体一抖，抹了把脸。 　　“在江里，两个孩子目标太大了，陈雪就劝我把孩子丢了。” 　　沈秋都快气笑了。 　　知道目标太大还敢绑架！孩子死了都还想着要钱！ 　　秦严的面色也不好。 　　“具体位置。” 　　郑阳说了位置，秦严立马让大壮带人去联系江警打捞尸体。 　　“还有呢，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是你自己交代，还是等我们找到证据？” 　　郑阳眼皮抖了抖，把脑袋垂到胸前，“就这些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是吗。” 　　“那你和陈雪是怎么回事。” 　　沈秋已经看不见郑阳的脸，只听他瓮声瓮气的说，“警官，这是私事，你们就没必要问了吧。” 　　“啪！” 　　秦严直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把郑阳吓了一跳。 　　“我告诉你！陈雪已经交代了，绑架孩子勒索都是你指使的！你现在还不把你们绑架的细节老实交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郑阳猛地抬头，一脸震惊，“怎么可能！” 　　“我同事已经拿着面包车的钥匙去找你们联络的手机，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斟酌。” 　　“你要考虑清楚，我们拿到证据查出来，和你自己主动说出来，量刑是不一样的。” 　　郑阳不敢置信。 　　“我没有！我没有指使她！陈雪怎么能说这种话！” 　　“那你倒是说，为什么要绑架孩子！不是你指使的，难道是她？” 　　郑阳眼睛闪了闪，猛点头。 　　“对，就是陈雪！就是她让我绑架孩子的！”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像是陷入回忆中。 　　“一个星期前，杨霞无意间在饭桌上说漏嘴她大哥中了五百万的彩票！我当时刚好想换新车，手里还差点钱，我就想让她跟她大哥借点。” 　　他说到这儿，脸色有些扭曲，带着憎恨。 　　“可她说什么都不愿意！说他大哥才中奖我们就去借钱，他大哥会怎么看我们。” 　　郑阳呸了声。 　　“他们是亲兄妹！借点钱怎么了，又不是全部借走，我只是想借两万解个急而已！” 　　“可杨霞非不替我去说，还说我钱没挣多少，花的倒是多。” 　　看起来那次夫妻两个的交谈很不顺利，郑阳现在回忆起都满眼愤怒。 　　“后来我无意间跟陈雪抱怨了一嘴，陈雪就发了一条新闻给我，那就是她让我绑架的证据！如果不是那条新闻我肯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他对秦严信誓旦旦的说，“这一切都是陈雪诱导我的！我原本也没想真的把孩子怎么样，是失手！而且孩子死了也是陈雪催我赶紧丢掉，指头也是他砍的！” 　　看着郑阳疯狂推卸责任的丑恶嘴脸，沈秋是真想上前扇他一巴掌。 　　秦严一针见血，“不管是不是陈雪诱导你，孩子都是你绑架走的。” 　　郑阳面色僵硬，很快又低下头。 　　“都怪杨霞！如果她早点拿出这个鉴定书！如果她答应帮我跟她大哥借钱……”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完全听不见，但用尾巴想沈秋都知道他会说什么。 　　肯定是怪天怪地，总之他自己就是无辜的。 　　沈秋见多了这种人，一旦出事就怪别人，总不会反思自己的问题。 　　他和秦严都懒得再听郑阳说这些废话，恰好前去找车子的大壮回来。 　　一人一猫转身出去。 　　没想到居然看见杨霞等在外面。 　　“杨女士……” 　　“老大，杨女士过来说点线索，或许能帮上我们。” 　　秦严和沈秋都愣了愣，杨霞应该是才从医院赶过来，面上是粉底遮不住的疲惫。 　　想到现在还在江里的孩子，沈秋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 　　杨霞要是知道她大儿子已经死了该会有多难过。 　　秦严显然也想到这点，声音有些艰难，“杨女士您说。” 　　“陈雪和郑阳的事情我不是没发现过，只是两人一直以来都很小心，我没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所以一直没确定。” 　　“刚刚我在医院仔细想想，两人的开始应该是我刚生完孩子那一年。” 　　“婚前检查的时候，郑阳jing子不活跃，医生说我怀孕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我们婚后一年就有了两个孩子，郑阳一直心存疑虑。” 　　“恰好怀孕前我工作升职频繁和合作公司的男老板接触，他就怀疑我有问题。” 　　从杨霞口中，沈秋知道了郑阳为什么能对孩子狠下心的原因。 　　郑阳因为杨霞婚前和男性接触频繁，再加上自己的婚检结果，不经调查就断定杨霞出轨孩子不是自己的。 　　因为杨霞生完孩子也依旧养家，且工资还比郑阳高，郑阳即便心里觉得杨霞出轨，也不敢轻易说出这点，就憋在心里，逐渐憋成了恨。 　　因为恨杨霞“出轨。”所以他在孩子出生那年，迅速和刚搬来同样是新婚的邻居陈雪搞到了一起。 　　杨霞是三年前察觉到不对劲的，可也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 　　再加上孩子还小，不想孩子有个离异家庭，就只能忍下来。 　　杨霞说到这儿，已经控制不住哭腔，“如果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就算是离异也比现在好！” 　　沈秋作为一个男人，完全不能理解。 　　就算怀疑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为什么不能直说？ 　　一边用老婆的工资养家，一边暗中怀疑老婆出轨，端着饭碗骂娘。 　　这个郑阳怎么就那么能耐呢！简直畜生不如。 　　沈秋用爪子扶着脑袋，气的有些发晕。 　　秦严示意杨悦先把杨霞带到旁边去安抚，等她情绪稳定后再说另一个孩子的事。 　　他则是带着沈秋又去找陈雪。 　　大壮把找到的手机递了过来。 　　“聊天记录都没有删除。” 　　手机款式很老，显然是从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就一直在用。 　　记录里，两人给各自的备注是老公老婆，每一句话都在调情，十分露骨。 　　秦严忍着不适翻了许久才翻到郑阳提到五百万彩票的事。 　　在此之前，郑阳说过不止一次，讨厌两个孩子，想把两个孩子都杀了的话，很显然心中怨气已久。 　　终于，在五百万这件事上彻底爆发。 　　听说杨霞娘家中了五百万的彩票，陈雪先是跟郑阳说很羡慕，又说郑阳以后有福了，老婆家里这么有钱。 　　郑阳却是怒气冲冲的把杨霞骂了一遍，然后说这笔钱是自己的就好了。 　　从聊天记录看。 　　陈雪并没有主动提出让郑阳去绑架孩子，而是发了一条“主人公中奖后邻居绑架家中孩子，威胁索要赎金，最后孩子意外死亡的新闻”。 　　看似贴心的让郑阳提醒杨霞财不外露，否则会被居心不轨的人找上门，实际是暗中诱导郑阳内心的贪念。 　　这条新闻过后的一天，也就是孩子失踪的前一天，郑阳提出了绑架孩子，从杨霞手里拿钱的计划。 　　全程陈雪都没有主动提到这个计划，甚至还在不停的劝说郑阳，可结合前后言论来看，陈雪处处在给郑阳挖陷阱，这就有了郑阳那句，都是陈雪引诱他的话。 　　可实际上，这些记录针对的只有郑阳，陈雪只需要说一句，“我只是好心替别人着想”就能推脱掉责任。 　　看完聊天记录，沈秋心里发沉。 　　难怪陈雪敢直接把证据交出来。 第30章 （第二更） 　　尽管在这件事上，陈雪依旧有逃不掉的责任，可却从主犯变成了从犯。 　　在量刑上，从犯和主犯可是不一样的。 　　沈秋定定的看着陈雪，二十八九的年纪，虽然脸上同样带着风霜，可却比既要上班养家，又要照顾孩子老人的杨霞年轻许多。 　　能够在一开始就想到以引诱的方式勾起郑阳的贪念，就代表她早就预料到这件事有败露的可能。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仍旧做了。 　　甚至在孩子意外死亡后，砍掉孩子的手指进一步威胁杨霞，再把尸体沉进大江毁尸灭迹。 　　这么一个有条理，有脑子，有计划的人，沈秋不明白，她做什么不好，非要去犯法。 　　或许是他猫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也或许是陈雪单纯只是想说说话。 　　陈雪又说，“你们可能没过过那种穷日子吧，我嫁的男人虽然做生意，可他还有一大家子人要拉扯，日子过的苦巴巴的。” 　　“好不容易找了个情人吧。”她啧了声，很是嫌弃的样子。 　　“也不咋有钱，手里那点抠抠搜搜的还得养他那个家。” 　　又笑着对秦严说。 　　“这种日子，警官你过的下去不？” 　　沈秋难以理解，虽然陈雪话里话外都是对现在生活的不知足。 　　可是观她身上，衣服裤子不是什么大牌，可也是市面上叫得出名字，一件也是三位数起跳的。 　　能买的起三位数的衣服还在这儿喊穷？ 　　沈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到沉在江底的那个孩子，沈秋只觉得心寒。 　　他转身跳起来挂在门锁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怕再呆下去会忍不住揍人。 　　没多久，秦严也从里面出来，脸色比之前更难看。 　　看看杨悦看看老三，丢下一个重磅炸弹，“陈雪怀孕了，她说孩子是郑阳的。” 　　沈秋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陈雪的用意。 　　她是在用孩子威胁郑阳和郑家两老。 　　经过这件事，杨霞肯定会离婚带着孩子离开，郑阳现在还不好说怎么量刑，可刑法绝对轻不了。 　　那郑家两老没了儿子又没了孙子，指不定要怎么样。 　　但是现在，陈雪怀孕了，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只要郑阳把罪名全部扛上，他不管什么量刑至少还有个血脉。 　　但如果陈雪一起被判重刑，孩子怎么办？ 　　沈秋几乎能想象的出来，郑家人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劝郑阳直接认罪。 　　秦严立马安排人带着陈雪去医院检查，确定陈雪已经怀孕两月有余。 　　大壮带着人在陈雪家中翻到了她的怀孕报告，时间恰好是得知杨霞兄长家中彩票的那天。 　　这么一看，时间线仿佛就对上了。 　　这个发现令刑侦队的众人情绪都不太好，陈雪没能从医院出来，因为她一离开医院就喊肚子疼。 　　大壮没办法，只能在医院安排专人看守。 　　但是这件事势必是要通知陈雪老公的，陈雪老公知道了，那郑家两老也很快能知道。 　　距离郑阳知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手机记录上的证据，只能证明陈雪诱导犯罪，可如果郑阳咬死口是自己居心叵测，陈雪也不是没有完全摘出去的可能的。 　　沉重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刑侦队员的头上。 　　第二天，二十四小时一过，郑家两老来探访。郑阳果然从两老那儿得知了陈雪怀孕的消息。 　　同时，他反口说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和陈雪没关系，陈雪在期间还主动劝他不要作案，是他想要钱憎恨杨霞，才失手害了孩子。 　　郑阳承认的同时，江警打捞起了孩子的尸体。 　　孩子断了两根手指，在水里泡了近两天，几乎已经泡发。 　　孩子被送到停尸房后，杨悦才将孩子死亡的消息告诉杨霞。 　　孩子这么久没消息，杨霞早就猜到死亡的可能性，只是亲眼看见怀胎十月养了八年的孩子不成人形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 　　她的哭声几乎穿透整个公安局，是个人都为之动容。 　　半个小时后，杨霞从停尸房里出来，对上杨悦担心她的视线，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没事，我听李安说郑阳完全认罪了？” 　　李安就是陈雪的老公。 　　杨悦点头，对这个案子也很为难。 　　郑阳主动认罪，几乎将陈雪完全抛开，就算律师盯准那些聊天记录，陈雪也顶多就是个教唆罪。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杨霞却是讽刺的笑了声。 　　“郑家人倒是想得好，想保住陈雪？犯了法哪那么容易逃脱法律的制裁。” 　　“包子亲眼看见陈雪剁掉他哥哥的手指，也亲眼看见两人一起把饺子捂死的，这两人一个都跑不掉。” 　　杨悦深吸了口气，还想说什么，却见杨霞拿出一个手表。 　　“这是我在包子的书包里找到的，我问过老师，是包子同学送给他的手表。” 　　“就那么巧，可能老天都看不惯那对狗男女，这手表里有一大段录音，记录了两人捂死孩子后的一切经过，虐待尸体，抛尸，故意杀人他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 　　峰回路转！ 　　杨悦的神情立马就变了，拿过手表听了会儿，冲杨霞重重点头。 　　“杨女士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坏人绳之以法的！” 　　之后的事情沈秋没再跟着了，他一只猫也没法跟。 　　不过杨悦会经常来跟他说案件经过。 　　有了录音，即便郑阳主动认罪，陈雪也难逃合谋罪。 　　录音里，十分清晰的录下了陈雪主动提出抛尸，以及主动要求加价，甚至在饺子死后，提出要把包子一起杀了的话。 　　本来这样陈雪从犯已经跑不掉了 　　在录音出现后的一个星期，陈雪意图从医院逃跑，跑动中流产了。 　　知道这件事后，郑阳立马反口咬定是受了陈雪的挑唆。 　　总之，狗咬狗一嘴毛。 　　杨霞是一个也没放过，她娘家大哥也支持她，直接拿一百万请律师陪着郑家慢慢耗。 　　郑家不服又上诉，这件亲生父亲主导的绑架勒索致死案，在热搜登了一个星期之久。 　　激起了无数民愤，再加上杨霞这边请的都是业内有名的律师。 　　通过录音分析，以及包子的指证，直接将两人的故意杀人钉死了。 　　绑架勒索，故意杀人，虐待尸体，虐待儿童。 　　数罪并罚，在终审过后，耗时两年的案件这才得以彻底结束。 　　郑阳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陈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这件案子了后，杨霞带着孩子离开了海市，去处未知。 　　当然这都是两年以后的事。 　　将郑阳和陈雪移交给法院，这件事就和海市公安局没关系了。 　　刑侦大队和沈秋都闲下来。 　　看着在他宿舍四处乱爬的小奶猫。 　　沈秋蹲在猫爬架最上面陷入沉思。 　　当初他到底是脑子抽了还是脑子抽了，答应把小奶猫带回来？ 　　他别说小奶猫了……从小到大就是个养植物死植物养家畜死家畜的体质。 　　他很怀疑这些小奶猫能不能好好养活。 　　猫猫痛苦面具.jpg。 　　正琢磨着，外面传来杨悦的声音。 　　“球球，快看看谁来看你了~” 　　沈秋从窗户往外面瞅，一眼就瞅见了冲他晃手的邢璐，眼睛一亮。 　　反手开锁，窜出门，一气呵成。 　　冲到邢璐面前才减速乖巧的蹲坐着摇晃尾巴。 　　“喵喵~”你来看我啦~ 　　邢璐笑弯了眼，将大猫猫抱起来狠撸了一把。 　　沈秋半推半就的任她撸，抬头才看见杨峥不知道啥时候也来了，正站在旁边，满脸欣慰的看着他俩。 　　沈秋：你欣慰啥欣慰？你那一脸看老婆孩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冲着杨峥直接亮出爪子。 　　杨峥咳嗽两声，“那什么，璐璐你不是来看小奶猫的吗。” 　　璐璐？沈秋瞪大眼。 　　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称呼怎么就成璐璐了！ 　　沈秋气的喵喵叫，邢璐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在吃小奶猫的醋，抱着他又是一阵狠撸。 　　沈秋：猫猫疲惫.jpg。 　　咱就是说，猫语翻译器什么时候能出。 　　听杨悦和邢璐说了会儿话，沈秋才知道邢璐今天是来接小奶猫的。 　　她从杨悦那儿听说了小奶猫的故事心生疼惜，又担心小奶猫影响沈秋工作，所以想将小奶猫带回去养。 　　“等养到合适的年龄，是送回来还是找领养人都看球球的。” 　　沈秋甩甩脑袋，心说送回来就算了。 　　还是好好找个领养人去过备受宠爱的日子吧。 　　不管是警猫还是警犬都比普通宠物要更辛苦，更艰难的。 　　杨悦和邢璐谈了一阵，两人直接谈妥，先将小奶猫接回去养，等三个月再说其他的。 　　只是没想到，当天送出去，邢璐又当天送了回来。 　　小奶猫一离开沈秋就不吃东西，饿的肚子咕咕叫都不吃，邢璐没办法，连夜送回来。 　　刚把盒子放下，小奶猫就起齐刷刷的冲着沈秋跑过去。 　　一边跑，一边喵喵喵。 　　“爹！爹！爹！” 　　沈·无痛喜当爹·秋：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什么玩意儿？！ 第31章 （第一更） 　　小奶猫绕着沈秋的转圈，这只爬上沈秋的背，那只抱住沈秋的尾巴，八只小奶猫各个躲在沈秋的身后，看着邢璐等人的视线就像是在看猫贩子。 　　邢璐忍不住发笑。 　　“看来小猫咪们完全把球球当妈妈了啊，小家伙们就没感觉到性别不太对吗。” 　　沈秋面无表情的想：性别倒是喊对了，只是一个单身狗被一群小崽子叫爹，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他抖了抖尾巴，把掉在他尾巴上的小奶猫给抖落了下去，然后一步一个坑的往旁边挪，刚挪出小奶猫的包围区，奶猫们就“蹭蹭”两下又围了上来。 　　咱就是说，亲爹也没这么粘的。 　　沈秋放弃了，瘫在地上生无可恋的任由小奶猫们蹂躏。 　　这些小奶猫的花色都很均匀，两只狸花，两只三花，两只橘白，两只奶牛。 　　一眼望去一团一团的像是颜色各异的糯米团子。 　　邢璐直接被萌化了。 　　“诶，看来我是没这个福分养小奶猫了，但是小奶猫这么放在警局里也不是办法啊。” 　　陪着一道过来的秦严没说话，只是看着躺在小奶猫中间，明明不耐烦，却始终没对小奶猫动嘴的沈秋陷入沉思。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顿了顿，他对杨峥和邢璐道。 　　“这样吧，小猫咪先放在警局养着，我们刑侦队的一有空就过来照顾，至于以后……等他们满月了再说。” 　　邢璐细细一想，和杨峥对视一眼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那行，不过到底是球球带回来的崽，就都是我的孙辈，小猫崽要用的钱，全都我来出好了。” 　　年纪轻轻就无痛当外婆，邢璐笑的眉眼弯弯。 　　杨峥在旁边瞅着，也跟着笑起来，声音柔情似水。 　　“那再加上我，八只呢，光靠璐璐你一个人可能是养不过来，毕竟还有几只带橘的。” 　　他旁若无人的在邢璐面前表现，完全没注意到沈秋盯着他的眼神逐渐危险，并不自觉亮出利爪。 　　好在很快他就眼尖的瞅见了，摸摸鼻头退后半步。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秦严本来准备把小奶猫放到郑师傅的宿舍，但它们怎么都不愿意离开沈秋，便只能放在沈秋的宿舍。 　　小奶猫倒也算懂事，沈秋带着不算太艰难。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关于沈秋单身就多了八个崽的事，果果和霸王很快就知道了。 　　霸王见天的来跟他分享奶爸育儿经，头两次被沈秋打出去，后来再来沈秋就不理了。 　　但霸王整一个犬界唐僧，沈秋不理他，他自己都能说半天，被叫去训练还意犹未尽，顺带跟沈秋约下午的单方面奶爸会议。 　　沈秋：…… 　　他被念的脑袋嗡嗡的，转头去找果果，希望她能管管霸王。 　　结果果果知道他有了孩子，直接一爪子拍在他肩膀上，十分兴奋的说：“球球，你终于肯生崽了！你这么好的基因不生崽真是太浪费了。” 　　“听说崽崽的母亲去世了？”她面露忧伤。 　　“你放心我一定让霸王好好教你该怎么抚育幼崽！他可有经验了！” 　　沈秋：你们这半路夫妻怎么回事！ 　　能不能听听我的诉求！我的诉求！ 　　他面无表情，转头就走，一米二的大猫猫，硬是走出了老虎的气势，其他警犬瞧见了纷纷绕行。 　　这还不算，沈秋以为他顶多被果果和霸王两个残害一下也就算了了。 　　完全没料到还有犬不放过他。 　　小奶狗两个月后，隔壁市公安局的梁队长亲自带着贝贝来接四只小犬离开。 　　沈秋正在屋顶上带着小奶猫们晒太阳。 　　秦严挨不住梁队长脸皮厚的请求，带着他和贝贝来瞧沈秋。 　　瞅见沈秋身上的猫团子，梁队长两眼发光。 　　“老秦啊，你们市局是准备弄一个警猫队？你们这个球球是真聪明啊，不仅自己应聘上了警猫，还能训练警猫。”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面无表情的秦严，“要不，等你们警猫练成了，送我们两只。” 　　眼见秦严冷刀子嗖嗖的，他连忙解释，“不白嫖！我用警犬换。” 　　秦严没忍住，“去你的！警犬谁没有！” 　　拥有服从性的警猫却是极其稀有的。 　　自己局里都不够用呢，还换出去。 　　秦严难得翻了个白眼，扭过去给了梁队长一个后脑勺。 　　贝贝就跟在梁队长的身后，听见对话朝沈秋看去。 　　沈秋尾巴一甩一甩的当逗猫棒逗弄小猫们玩儿。 　　听见贝贝喊自己才扭头。 　　“是你啊，来接孩子的？” 　　贝贝一脸正经，“他们到年纪了，该接受训练了。” 　　沈秋舔舔爪子，为小奶狗们以后的生活忧愁，贝贝这小子一看就是能下死手的那种严父。 　　小奶狗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咯。 　　刚想完，就听贝贝忽然说，“这就是你的孩子？” 　　沈秋觉得没必要解释，就没吭声。 　　贝贝却是有些嫌弃道，“你的基因看起来似乎有些差。” 　　沈秋舔毛的动作一顿，舌头被毛拉的老长。 　　“老梁还说要用警犬跟你们换小猫，可我觉得不值得，现在看起来我的孩子比你家只会玩尾巴的幼崽基因要好上许多许多。” 　　沈秋：？？？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带人参攻击的！ 　　沈秋不依了，直接从楼顶跳下来，端坐在贝贝面前。 　　“喵喵喵！”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的基因不好！我基因不好你还输给我六枚金牌呢！ 　　贝贝没生气，而是十分老成的摇头。 　　“汪~”你的本事好，不代表你的基因好。 　　然后往身后一撇，大惊。 　　“你家崽要掉下来了！” 　　沈秋回头一看，闪电似的冲过去，让掉下来的老三摔在了他毛茸茸的肚子上。 　　贝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看，我家孩子两个月就知道哪儿危险哪儿不能去了。” 　　他眼里带着未尽之意，虽然没说，但沈秋只一眼就明白他的意思。 　　当下不干了。 　　“喵喵喵！”他气的捏起喵喵拳。 　　打个赌！下次赛场上，我家崽肯定会力压你的孩子夺得金牌！ 　　贝贝摇头，“没必要赌，你不可能成功的。” 　　沈秋脾气上来了，他这人逆反，别人说他不行，他偏觉得自己能行。 　　等贝贝和梁队长一走，就带着小奶猫们到训练场去。 　　“来！一个个都给我站好了！” 　　他让小奶猫排成排。 　　然而奶猫还是爱玩闹的心性，嘻嘻哈哈就是不听话。 　　沈秋要是个人，他额角青筋怕都起来了。 　　原地蹦了下，走上前一脑袋瓜上敲了一爪子。 　　“站好！排成竖列！” 　　见爹爹生气了，小奶猫们顿时不敢再闹，乖乖排好队。 　　沈秋满意的看着排成队的小奶猫，心中主意已定。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警猫预备员了！每天都必须给我老老实实的训练！谁要是在训练的时候捣乱，罚一周零食！” 　　远处，秦严若有所思的看着明显正在教课的沈秋，定定的看了一阵忽然转身。 　　他径直去了局长办公室。 　　半个小时候，满脸笑容的走出来。 　　从这天起，警局所有同事就都知道沈秋要训练警猫了。 　　大家伙一有空就去训练场看训练成果。 　　为此，训导员还专门找了个地方开辟猫咪训练场供沈秋训练。 　　原本一开始大家也就是看看热闹，可眼看着一个月过去了，小奶猫茁壮成长的同时，已经有一定的服从性。 　　顿时都乐的不行，深深觉得市局第一只警猫队有望！ 　　这样的日子十分安稳的过了三个月。 　　海市的夏天过去，即将入秋。 　　沈秋躺在有些泛黄的树叶底下，看着前面跑障碍器材的小猫们，甩着尾巴十分悠闲。 　　刑侦大队的人都在身边。 　　这三个月海市并没有发生什么大案，日子算是悠闲。 　　老三忍不住感慨，“要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就好了，让我们无警可出才是国泰民安啊。” 　　沈秋舔了舔毛，心想：谁说不是呢，他们这些人当警察，为的不就是社会安宁，把所有人都遵纪守法当成目标吗。 　　要是一直是这样的日子，下辈子就是再当动物他都乐意。 　　正想着呢，那边跑来一个警察小姐姐。 　　“小悦姐，前头有个叫杨峥的来报警，说要找你。” 　　在场众人均是一顿，然后纷纷朝老三瞪过去。 　　老三捂住嘴，满眼无辜。 　　杨悦叹了口气，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杂草。 　　“算了，我去瞅瞅吧。” 　　“球球你要去看看你未来的爸爸不？” 　　沈秋用眼角飞了她一刀，然后慢悠悠的起身。 　　他不是关心杨峥，只是担心邢璐罢了。 　　沈秋面无表情的想。 　　一人一猫到的时候，杨峥正捂着脑袋坐在等候椅上，听见有人喊小悦姐，抬起头来，满脸疲惫。 　　“球球你也来了。” 　　又对杨悦说，“抱歉啊杨悦，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才找的你。” 　　杨悦摇头，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很是诧异。 　　“你怎么回事，我上个月见你不还一副精英白领样嘛，这一个月你……当贼去了，胡子都不刮，邢璐看见也不说你？” 　　杨峥抹了把脸，神情恍惚。 　　“璐璐出差去外地了，你别跟璐璐说这事，我不想她担心。” 　　说完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说……简单来说就是，我被人跟踪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我可以不支棱，但我的崽都必须支棱！ 第32章 （第二更） 　　“有一个月了。” 　　“跟踪？什么人知道吗？你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没有？” 　　杨峥一脸为难，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沈秋看的焦急，忍不住喵喵催促。 　　“你好杨先生，当事人希望和你当面谈谈。” 　　杨悦的问话还没得到回复，旁边就过来一个警察叔叔。 　　看见杨悦喊了声，“小悦，这人你认识啊。” 　　杨悦一指球球，“他未来爸爸，李叔，怎么回事啊。” 　　沈秋眼睛一瞪要反驳，就听李叔直接说，“这件事有点不太好办，我们进去说？” 　　杨悦看了杨峥一眼点头，李叔又叫上杨峥。 　　杨峥叹了口气，跟着一起走进调解室。 　　里面还坐着另一个警察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二十五六，披散着头发，眼睛一直看在门外。 　　看见杨悦先是肉眼可见的失望，看见杨峥立马兴奋起来。 　　她笑的很灿烂，冲杨峥挥挥手，拍着身边的位置，“老公，你坐我这儿来。” 　　老公？！ 　　沈秋瞪大眼睛回头看向杨峥无声质问。 　　杨峥秒懂，连忙摆手。 　　“我不是，我没有，她胡说的。” 　　否认三连。 　　“喵喵喵！”沈秋把地拍的作响。 　　都叫你老公了还胡说！你当我耳朵聋的啊。 　　杨峥满脸苦涩，“苍天在上，我真没有。” 　　眼见沈秋无声逼问杨峥，李叔及时解围，“杨先生没说错，经过我们的调查，两人之前的确是不认识。” 　　沈秋眯眯眼睛，给了杨峥一个：暂时放过你的眼神。 　　然后和杨悦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杨峥坐到那女人对面去，期间一直用手挡着脸，面露无奈的躲着对面的眼神。 　　反观那女人则是眼神炙热充满爱意的盯着杨峥。 　　沈秋来来回回看了几眼，眼神逐渐认真。 　　将杨峥和邢璐的关系抛开，从警察看普通报警人的角度来说。 　　这个女人的眼神过于炙热了，看着杨峥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有些疯狂。 　　怎么回事？ 　　这时李叔开口，“钱女士，事情经过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你和杨先生素不相识，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前去骚扰杨先生。” 　　经过李叔的简单叙述，沈秋终于知道事情的经过。 　　杨峥是在一个月前和这个钱女士认识的。 　　不过据杨峥所说，只是在一家咖啡馆碰个面，说认识都是勉强。 　　只是从那天之后，这个叫钱珊珊的女士就盯上杨峥。 　　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天天跑到杨峥公司楼下去堵他也就算了，甚至还跟别人造谣两人早已经在老家领证结婚，还育有两个孩子。 　　现在杨峥的工作同事几乎都知道了这么个人。 　　她要只是在杨峥公司闹也就算了，偏偏她不知道从哪儿知道邢璐的存在，找到邢璐公司去，指着邢璐说是小三，让邢璐离杨峥远一点。 　　杨峥是又惊又怒，他怕因为这件事影响他追妻，连忙说服邢璐出差忙工作，自己则是选择和钱珊珊好好聊一下。 　　第一次报警就是在那个时候，杨峥和钱珊珊谈不拢，无论杨峥说什么，钱珊珊都是委屈巴巴的问他是不是要抛下他们母子去找小三。 　　杨峥一整个无语住，直接报警请警察调解。 　　警察调解后钱珊珊消失了两天，然而第三天照样出现在杨峥面前，不仅如此，甚至是让出租车跟踪找到了杨峥居住的小区。 　　第二次报警，就是在当天半夜，杨峥听见有人撬锁后，立马拍视频留取证据半夜将警察叫了过去。 　　但这次钱珊珊认错很快，还写了保证书，杨峥还琢磨着应该没下次了结果…… 　　杨峥抹脸，语气很是生无可恋。 　　“结果，我昨天通宵加班，中途渴醒，出来喝水就看见她在我厨房给我做吃的，美名其曰爱心早餐。” 　　可以想象，当时就穿了个裤衩的杨峥，睡眼朦胧的出来喝水，猛然看见厨房多出一个女人时该有多么惊悚。 　　“她怎么进来的也不说，监控视频楼道视频都被损坏，所有监控能拍到的地方都没有她进小区的影子，物业也拿她没办法。” 　　杨峥惆怅的说完，调解室就是一静。 　　再看钱珊珊，依旧捧着脸满脸花痴的盯着杨峥看。 　　让人联想到某种变态痴汉。 　　沈秋打了个哆嗦，朝杨峥投去同情的眼神。 　　但很快他将思绪转到钱珊珊身上，从李叔和杨峥的描述来看，这个钱珊珊的精神状态或者是心里情况应该不怎么好。 　　有精神疾病的人完全不能用普通人的思想去推断，所以这件事到现在就有些难办了。 　　私闯民宅按理说是要进去的，可对方又有精神疾病…… 　　李叔也很头疼。 　　“钱女士你看，你之前跟我们写过保证书，当时我可是说过的，要是再有下次，我们是有权利拘留你的。” 　　“况且，你这次还做出私闯民宅的事，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钱珊珊皱皱鼻子，衬着她清秀的样貌，看起来就像是单纯不韵世事的女学生。 　　“可他是我老公诶，我去我老公家为什么叫私闯民宅。”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噎住了。 　　杨峥快哭了。 　　“大姐，不是……美女，我求你了，我真不认识你，你能不能不要叫我老公了？” 　　他深吸口气，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得英年早逝。 　　钱珊珊皱起脸，眼里很快就蓄起泪水。 　　“可你就是我老公啊，我们还有孩子呢。” 　　“……” 　　“这样，钱女士，你说你和杨先生是夫妻关系，那把你们的结婚证拿出来看一下？” 　　“既然你们还有孩子，那不如把孩子也带来我们看看，一起去医院做个DNA鉴定。” 　　一到这个问题，钱珊珊就低下头假装听不懂。 　　在场众人除了无语就是无奈了。 　　李叔语气严厉几分。 　　“钱女士！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杨先生同你的关系，证实你所说的真假，我们将依法对你进行拘留。” 　　钱珊珊朝杨峥看去，“老公……” 　　“我求你！别叫我老公！” 　　杨峥快疯了。 　　钱珊珊不再吭声，可看杨峥的眼神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不知道真相的人，怕真会以为是杨峥抛妻弃子…… 　　沈秋跳到桌上，挡在杨峥面前，对上钱珊珊紧皱的眉头。 　　李叔说会对钱珊珊进行拘留，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先不说钱珊珊有精神疾病在法律上压根就没法管束。 　　就算是拘留，最多十五天，出去后她还找杨峥又能拿她怎么办？ 　　沈秋有些为难。 　　他上辈子就是个缉毒警察，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杨悦和李叔商量办法，最后只能先联系钱珊珊的家人再说。 　　另一个警察去查钱珊珊的户口，其他人继续在调解室里等。 　　有沈秋挡着，杨峥才轻松些，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气，疲惫的不行。 　　等了十来分钟，查户口的警察回来，面色有些不好看。 　　“李叔，这事可能有点麻烦。” 　　沈秋看向那位警察，他示意去外面说。 　　沈秋见状忙跟了出去，杨峥喊了他一声，没叫住，只能坐立不安的在原地呆着。 　　到了外面沈秋才知道为什么这个警察会说有些难办了。 　　钱珊珊有前科，而且事情不小。 　　从警察联系钱家人以及相关档案可以得知。 　　八年前，钱珊珊十七岁的时候被强女干，受到刺激精神失常。 　　后来一年后她又生下了强女干犯的孩子，而强女干犯因为未成年加上钱珊珊家里收了钱私下谅解，很快就从里面出来。 　　出来后还找钱珊珊想报复，结果没想到被受到刺激发疯的钱珊珊直接刺死。 　　因为当时属于精神病发作，完全没有自控能力，所以法院宣判无责。 　　听警察说完，杨悦和李叔都陷入沉思。 　　片刻，杨悦问，“钱家人怎么说？” 　　“钱家人不管，随便我们是拘留还是赶走，他们都不管。” 　　年轻警察气的不轻。 　　李叔狠吸了口气。 　　“把钱家人的电话给我，我去联系人。” 　　李叔离开后几分钟回来，神情有些愤愤的。 　　“这些人真是不配当父母。” 　　“李叔，钱家人怎么说。” 　　“他们说会把钱珊珊带回老家，小悦你先让杨先生离开，等钱家人来了我让监护人签个保证书。” 　　也只能这样了。 　　沈秋叹口气，甩甩尾巴。 　　回到调解室就看钱珊珊不知道什么起身，直接把杨峥逼到了墙角。 　　现在杨峥整个就是贴着墙壁缩成一团，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弱小可怜又无助。 　　看见沈秋，眼睛跟大灯泡似的就亮了。 　　“球球球球救命！” 　　沈秋决定看在对方出钱养小猫和过于可怜的份上帮上一把。 　　大猫猫威武霸气的走过去，钱珊珊瑟缩了下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有点害怕大猫猫。 　　杨峥趁这个机会窜到沈秋背后，一米八的大男人，硬是搞得可怜兮兮的。 　　好在杨悦很快过来将杨峥带走。 　　钱珊珊的隐私不方便多说，杨悦只能表示钱家人会将钱珊珊带回去看管起来，让杨峥不用担心。 　　杨峥道了谢，撸了一把沈秋毛茸茸的尾巴走了，背影看起来格外萧瑟。 　　老三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晃了过来，从杨悦口中听说事情经过，纷纷对杨峥充满了同情。 　　大壮伸了个懒腰。 　　“我刚才还以为是什么大案子呢，闲了三个多月，我还有些手痒痒了，啥时候才能出个大案啊。” 　　“呸呸呸大壮你不要乌鸦嘴！” 　　话音刚落，秦严脸色严肃的匆匆走过来。 　　“收拾东西带上球球去案发现场！” 　　-------------------- 　　作者有话要说： 　　杨峥抹脸且认真问：我应该不会有比这更倒霉的事了吧？ 　　某作者：(*￣︶￣)你猜？ 　　杨峥摔桌：你猜我猜不猜！！！！ 第33章 　　刑侦队的人一听纷纷变色，沈秋一个跳跃冲过去对着大壮的小腿就来了一爪。 　　其他人也纷纷瞪他。 　　大壮自知理亏，转头对上秦严，“队长这回是什么案子？” 　　秦严面色很凝重。 　　“杀人案。” 　　三字一出，包括沈秋在内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警察乌拉乌拉的驶向案发地，在车上沈秋了解了案子详情。 　　报案人是一个房东，事发地在一栋居民房的地下室内。 　　死者是房东的租客，这两天刚好是租客交租的日子，房东却一个星期都联系不上人。 　　房东就找上门，结果打开门就看见死者大刺刺的躺在正对门的位置，死了已经有些天，尸体都已经发臭。 　　秦严顿了顿，拧着眉，“死状极惨。” 　　这个时候沈秋还没明白这个死状极惨是多惨，等警车到了地方，附近辖区派出所的已经将警戒线拉起。 　　穿着警猫背带的沈秋一下车就闻到了那股气味，尸体腐烂、夹杂着一些生活垃圾的臭味。 　　味道很不好闻，他甩甩尾巴。 　　跟着秦严走进去。 　　昏暗的地下室原本是楼上住户的储物间，光源只有个天井。 　　走廊上的灯也是坏的，一走进去墙壁挡住天井，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这种地方是谋杀的绝好地点。 　　整个地下室只有三个房间有人住，十分不爱干净，沈秋走了一截就抱住了秦严的小腿。 　　地面到处都是生活垃圾的污水，他实在是下不去脚。 　　秦严立马明白，一把将他抱起。 　　到了门口，沈秋一眼就看见躺在屋里的尸体，这才懂了秦严那句死状极惨是多惨。 　　尸体正对着门口摆成了大字型，似乎就是为了让开门的人能看清楚死者的惨样。 　　死者裸着身体，脖子上一道长长的豁口，是被利刃直接割断动脉而亡，身下是一大滩已经凝固的血液。 　　下身被大力捶打成了肉泥，身上没一处好肉，那些伤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在死前遭受过蹂躏。 　　沈秋上前闻了闻，却没闻到jing（ye）的味道，身上除了干掉的血迹也并没有那种东西。 　　老三等人带着手套走进来，看见尸体顿觉得身下发凉。 　　老三将尸体检查了一遍后翻过来。 　　这死者身上是没有一片好肉，不是被掐就是被鞭子等东西鞭打过。 　　老三掰开对方的屁股，面无表情。 　　“死者死前应该被强女干过。” 　　沈秋瞪着眼睛，只觉震撼。 　　老三却嘶了口气又说，“不过……应该是用了工具。” 　　沈秋刚还想着凶手应当是个男性，听见这话又摇头。 　　如果真是男性不应该会用工具才对，难道是女性？ 　　沈秋再看了眼对方不成型的下身，想了想绕开去屋里搜索。 　　死者生前也是个不爱干净的，屋里面到处都是吃剩下的外卖饭盒，墙边摆了一圈的矿泉水瓶，里面装着黄色的液体。 　　沈秋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什么凑近一闻，一股已经发酵的尿臭直冲天灵盖。 　　大猫猫“哕”的一声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嗅觉太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面无表情的撤开，跳上死者的床。 　　这屋子本就是储物间，房间里自然没什么正经的家具，一个布衣柜，一个床垫直接摆在地上就当是床了。 　　桌子也是那种9.9包邮的床上电脑桌。 　　可以看出来死者生前经济很窘迫。 　　经济窘迫，那就应该不太可能是经济纠纷了。 　　他扒开枕头，找到死者的证件。 　　“喵~”秦严。 　　秦严听见动静过来，拿起证件一看。 　　“死者刘某，23岁，江市人。” 　　他把身份证交给杨悦，让她尽快去查一下死者的身份。 　　杨悦走后，沈秋忍着不舒服将这不大的房间全搜索了一遍。 　　他在屋里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 　　他蹲在布衣柜前，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刚要起身就看见衣柜前有一枚半截脚印。 　　像是有人故意擦掉了剩下的半截。 　　毁灭证据？ 　　他闪着金色的眼睛，呼叫秦严。 　　完了他又仔细观察了其他的地方，再没有相同的脚印，凶手很谨慎在离开前将一切都收拾的很妥当。 　　屋里并没找到什么有利的线索，秦严找到房东。 　　“你对租客熟悉吗？知道他平时会跟什么人来往吗？” 　　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闻言摇头，满脸嫌弃。 　　“这种小混混我哪个会熟悉嘞。”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房东嗤之以鼻，“哪里有什么工作，就是个小混混，天天在不干不净的场所里混着，每次交房租都是三催四请的。” 　　即便人已经死了，房东说起死者也是一脸看不起和不耐烦。 　　“至于他跟什么人来往……除了那群小混混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秦严思索了下，“附近有监控吗？” 　　房东点头，“有，正对着大门就有一个，你们可以去找物业。” 　　恰好去联系旁边邻居的大壮也回来。 　　他摇头，“旁边都是早出晚归的上班族，都说没听到这边有什么动静。” 　　“行，去看监控。” 　　秦严刚要走就被沈秋扒住小腿。 　　“喵~”带上我！ 　　通过物业提供的，单元门口前的监控，沈秋等发现死者在八天前回到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而那天和他一起回家的还有四个同样看起来小混混装扮的人。 　　四人在死者家中呆了两个小时后离开，离开的时候每个看起来都像喝醉了，走路东倒西歪。 　　但沈秋从他们的醉态下还发现了一丝怪异。 　　作为醉酒的人，他们的脚步过于快了些。 　　“喵喵喵。” 　　他按着电脑屏幕。 　　秦严也发现这点，抓住沈秋的肉垫皱紧眉深思。 　　“球球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 　　他问物业要了其他监控，从离开小区，这些人都是互相搀扶着，看起来醉的不轻。 　　但一人一猫都不相信他们只是简单醉倒那么简单。 　　秦严将现场交给老三立马带着沈秋前往交警队查看周围的其他监控。 　　果然，在距离两条街后，四人就恢复正常，先是焦急的凑在一起讨论了什么，很快又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秦严放大每个人的脸拍下来，发给局里的杨悦。 　　“把这四个人的信息调出来，挨个叫来警局。” 　　回去的路上，一人一猫都在思考这起案子的性质。 　　从血液凝固度还有死者的姿态来看，要么是熟人作案，死者防不胜防。要么是醉酒后或者昏迷后再被一刀割喉。 　　沈秋再次回忆了下死者的模样。 　　身上的凌虐还有被强女干这点来看，会不会是在某些感情上有纠纷？ 　　一人一猫很快回到警局，同时杨悦已经查到刘某的个人信息。 　　杨悦皱着脸，鲜少的用“不是个好人”评价了死者。 　　“13岁就校园霸凌害死一个女孩，最后因为未成年被放出来。不过这人并没有改正，在15、18、这一年分别有因为有欺负女生引起斗殴的前科。” 　　沈秋一听到这儿，尾巴就开始啪啪啪拍地。 　　仇杀？ 　　“至于监控上的四人，我已经分别联系，半个小时内都会赶到警局。” 　　秦严点头，“辛苦了，刘某的家人联系了吗？” 　　杨悦脸色有些不好，“联系过，但对方表示已经和这个儿子断绝关系了，就是死了他们也不会来。” 　　秦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沈秋却想到了钱珊珊，两人同样是不受家里待见，情况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受害者，一个加害者。 　　他甩甩脑袋，将钱珊珊的影子从脑海里赶出去。 　　尸体很快被运回来，直接送去了法医那边，死者一看就死了很久，也不知道体内还有没有剩下什么证据。 　　死者的四个朋友也很快赶来，一看见警察，几人的眼神就开始飘忽。 　　秦严亲自将人带去询问，沈秋紧紧跟随。 　　第一个人姓王，染着一头黄毛，秦严一开口他就是一抖。 　　“刘某死了知道吗？” 　　王某疯狂摇头，“不，不知道。” 　　秦严皱眉，“你不知道你害怕什么？刘某不是你朋友？听他死了你就一点不惊讶？” 　　对方哆嗦了下，很快哭丧着脸。 　　“警官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严有些头疼，在这个王某嘴里是一句话都没问出来。 　　其他三个也不遑多让，问就是不知道，但他们的表现却又分明不像是不知道。 　　秦严只得换个问题，“八天前，你们是不是一起前往刘某家中。” 　　对面的人换成了一头黑发，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像极了家长口中乖乖男孩的男生。 　　闻言他点点头，“但是警官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严听不知道都快听出ptsd了，揉揉额角。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当天晚上你们明明没有喝醉，但为什么要装醉从刘某家离开。” 　　眼眶男垂下脑袋，手指捏着裤子有些发白。 　　他抿着唇，犹犹豫豫好一阵才说。“刘某，其实……一回去就死了。” 　　“？” 　　“我们几个刚到刘某家，才推开门他就晕倒，后脑勺着地，没一会儿就没了呼吸，我们都很害怕怀疑是杀人凶手，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第34章 　　秦严盯着人看了许久，没从他脸上看出撒谎的迹象。 　　但沈秋却觉得哪里不太对，他说不上来，只是直觉告诉他有什么被遗漏了。 　　审问过其他三个，和眼眶男说的也一模一样，这三人从表现来看各个都有嫌疑，可监控视频却显示，四人离开刘某家中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难道，在那两个小时内，三人一起合谋对刘某实施的杀害？ 　　沈秋百思不得其解，秦严第二天一早就开始联系四人身边的好友，询问了下四人和刘某的关系。 　　从朋友的反馈来看，刘某和四人的关系较好，是一起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 　　不过刘某比那四人玩的更开，人品在那个圈子不怎么好。 　　“这个姓刘的，最喜欢的就是诱拐那种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让人未婚先孕后，又把人给甩了。” 　　说这话的是一个酒吧的客户经理，大红唇抽着烟，媚眼如丝的眼神在秦严身上勾，胆子倒是大。 　　沈秋往秦严身后躲了躲。 　　“诱拐？” 　　经理讽刺一笑，“就是强女干啊，警官，咱们这种地方这种事多了去了，女孩自认倒霉吃了亏要么把孩子打了，要么回去生下来，回来接着玩。” 　　“这种地方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事，总之姓刘的就是个人渣，倒是另外四个只能算是不良少年，也不知道怎么跟着混上去的。” 　　说完，扔掉手里的烟头，问秦严，“警官还有需要吗？没有我要去陪客户了。” 　　秦严皱了下眉摇头。 　　经理冲秦严mua了个飞吻转身身姿摇曳着离去。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在这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就像是一朵盛放在暗夜里的玫瑰，肆意的绽放着。 　　这个女人和沈秋以前的线人有些相似。 　　那个线人也是在夜场里游刃有余的女人，如同这个经理一样，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那个线人却有着和钱珊珊一样的过往。 　　过往……钱珊珊？ 　　他猛地抬头看向秦严。 　　“喵喵喵！”钱珊珊被强女干过，刘某以强女干为乐。 　　钱珊珊一个有精神病的人，如果在接近杨峥的时候明显就处于犯病情况，那她是怎么躲过层层监控，是怎么打开杨峥家的门锁进屋的？ 　　要么这个钱珊珊的精神病都是装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要么……这其中或许还有第三个人。 　　还有，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点，强女干。 　　只是不同的是一个加害者，一个受害者。 　　再加上刘某身上那些伤，足以证明对方是故意虐待，为什么要用这种虐待方法。 　　只能是对方知道刘某做过的一切，所以将刘某对别人做过的又或者是自己遭受过的，在他身上重演一遍。 　　想到这儿，沈秋猫眼一眯。 　　强女干一定是在刘某清醒的情况下进行的，只是对方为什么没有挣扎？你情我愿？ 　　不，不太可能，从周边人的描述着，刘某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他不可能会心甘情愿被人强女干。 　　所以，是下药了？ 　　脑子里一团乱麻，每条线索都宛如一根线头在他脑海中纠结缠绕。 　　秦严被沈秋叫的莫名其妙。 　　他还在思考客户经理口中的刘某。 　　他不知道钱珊珊和杨峥的事，所以只是将刘某强女干别人，临死反被强女干的事情划上了等号。 　　一人一猫怀揣着各自的想法走出酒吧，被入秋的冷风一吹。 　　秦严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来。 　　“队长，杨峥又来报案了，另外，我想跟你说一个人。” 　　“谁？” 　　秦严匆匆往回赶，听杨悦在电话里说了钱珊珊的事情。 　　他和沈秋一样，开始怀疑钱珊珊，一边让杨悦联系钱珊珊的家人将钱珊珊找到，一边往回赶。 　　此时距离昨天刘某房东报案已经过了二十四个小时。 　　刚到警局就看见杨峥头发凌乱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领带歪歪扭扭的，带了一副金边眼镜。 　　听见动静跟秦严打了声招呼。 　　“怎么回事？” 　　“我如果没弄错的话，我应该是被人监视了。” 　　他烦躁的挠了把头发。 　　“昨天解决完钱珊珊的事情我就去公司上班了，但是中途开车外出的时候看见有车子一直在后面跟着我。” 　　“等我晚上回到家后，又在门口发现了这个印记。” 　　他把拍的照片给秦严看，上面是一个十字印记，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刻在墙上的。 　　“楼道监控损坏还没来得及修，我只能去物业查单元楼的，这次我在视频看见了钱珊珊。” 　　他又翻出一段视频。 　　视频左上角的时间显示是昨天下午，钱珊珊应该是从警局被钱家人领走后再去的。 　　只是房门上的印记到底是不是钱珊珊刻下的还暂时没有证据。 　　除却这个，杨峥还有一点想不通。 　　“如果，在我家门口刻印记的是钱珊珊，那跟踪我的是谁。” 　　“钱珊珊进入我家单元楼的时候，我正处于被人跟踪的路上。” 　　杨峥话一落，秦严和沈秋同时一愣。 　　一人一猫心里已经升起了对钱珊珊的怀疑，可现在杨峥说，跟踪他的另有其人。 　　那钱珊珊在里面到底是担任什么角色？另一个跟踪杨峥的到底是谁？ 　　钱珊珊和那个跟踪杨峥的神秘人，和刘某的案件会不会有关系？ 　　杨峥……又和刘某的案件有没有关系？ 　　眼看着秦严看着杨峥的眼神逐渐严肃，沈秋猜到秦严大概是将杨峥一起怀疑了。 　　将人带进询问室，秦严准备亲自询问。 　　杨悦却是从外面跑回来。 　　“老大，钱珊珊被她家人送进精神病院了，暂时应该是出不来了。” 　　这回杨峥也跟着一愣。 　　“什么时候的事？她昨天下午还出现在我家门口来着！” 　　杨峥说了个时间，杨悦点头。 　　“就是这之后，钱家人亲自送进去的，还给我看了视频。” 　　她也是跑的急了，呼哧呼哧直喘气，要找水喝。 　　路过沈秋的时候，沈秋鼻尖忽然一动。 　　猛地看向杨悦。 　　秦严发现他这一举动，有些疑惑的叫了声“球球。” 　　沈秋却是瞪大猫眼。 　　他记起来了！ 　　终于记起来之前在刘某家中闻到的那股熟悉在哪儿闻过了！ 　　这味道他在昨天在杨峥身上也闻到过！ 　　而现在，他在杨悦身上也闻到了！ 　　让他捋，让他好好捋捋。 　　他很确定杨悦早上是没有这个味道的，期间他只出去过一次，就是钱珊珊家。 　　但是钱珊珊身上并没有那种味道，杨峥身上的味道就不可能是从钱珊珊身上沾染的。 　　那……刘某？ 　　沈秋觉得他现在有些乱了。 　　秦严一直在观察沈秋，见他先是瞪着杨悦，紧接着又看向杨峥。 　　一张猫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顿时越发怀疑杨峥有问题。 　　他把杨峥按住，“杨先生，你可能需要在警察局多呆一会儿。” 　　杨峥：？ 　　“球球，闻到什么了？” 　　沈秋犹豫了下，在杨峥面前趴下，又在杨悦面前趴下，最后来到从刘某家中找到的证据前，趴下示警。 　　杨峥再次：？ 　　秦严眯起眼睛。 　　“所以，球球你的意思是杨峥身上的味道和刘某家中一样，但杨悦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沈秋摇了摇尾巴算是认同。 　　秦严又问杨悦今天的去处，杨悦只去了钱家。 　　秦严又问：“钱珊珊身上有相同的味道吗？”怕沈秋听不懂，他重复了好几遍。 　　沈秋没有动作。 　　秦严最后看向杨峥，“杨先生，在谈你被跟踪的事情之前，可能需要你先说一下这件事。” 　　杨峥：？？？他满脸不可置信，像是听到了天书。 　　场面有一瞬间的凝固。 　　老三哒哒的快步跑过来打破这片凝固。 　　“老大，又死人了，刘某的房东被发现昨天下午的时候死在家里。” 　　“看时间应该是从地下室回家后的不久。死状和刘某一样，他老婆工作到刚刚回家才发现，立马报了警。” 　　听到熟悉的时间，秦严再度看向杨峥。 　　昨天这个时候，杨峥说，他被人开车跟踪。 第35章 　　“杨先生，你说昨天被人跟踪，有证据吗？” 　　杨峥像是被哽住，半晌才说，“我手里没有，行车记录仪前些天坏了，还没去换呢。” 　　秦严目光沉沉的盯着杨峥看了会儿后，“那就麻烦杨先生先暂时在局里坐会儿了。” 　　杨峥又不是傻子，从沈秋对他示警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对劲。 　　现在听了秦严的话倒也不意外，只是觉得离谱。 　　就算是霉运附体，倒霉也该有个限制不是吗？ 　　他垂头丧气的被杨悦带走，连沈秋都没看一眼。 　　沈秋则是跟着秦严再次去了案发现场。 　　房东家住在六楼顶楼，因为房东老婆看见尸体后发出尖叫声，将隔壁邻居引了出来。 　　顶楼死人的事很快就传遍左邻右舍。 　　他们到的时候，楼梯上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啧啧，真狠啊，我看下体血粼粼的全烂了。” 　　“听说还没那啥了？太惨了，他这是招惹什么人了。” 　　语气虽然带着感叹，可沈秋观察他们的表情，却是都带着几分嗤之以鼻。 　　他尾巴摇晃的幅度大了下。 　　“麻烦让让。” 　　秦严带着它穿过人群进入案发地。 　　人才死一天，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和刘某如出一辙的死法，一刀割喉，被凌虐强女干。 　　沈秋也在第一时间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像是某种化学剂。 　　他再次趴下来对着秦严示警。 　　秦严眉头拧成一块疙瘩。 　　“同一个凶手。” 　　他抬头四下看了看，看见脸色惨白站在墙角挡在孩子身前的房东老婆。 　　走过去。 　　“你就是报案人是吗。” 　　妇女表情有些麻木，闻言点点头。 　　“你老公身前跟什么人有过仇怨知道吗？最近你家周围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虽然现在的某些证据表明杨峥和这两件案子有关系。 　　可杨峥一个大公司高层，为什么会认识小混混刘某和这个房东？ 　　三人明显不是一个交际圈子的。 　　杀人案肯定还有内情。 　　妇女脸色苍白的摇头，她看起来比房东要年长很多的样子。 　　“我每天都在外面工作，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人结过仇。” 　　她捂着孩子的眼睛似乎不想多说。 　　“警官，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孩子还小，刚刚就受了惊吓，我可以先带她去屋里吗？” 　　秦严顿了下，看着妇女的脸色到底是点头。 　　等她进了卧室，外面的议论声骤然变大。 　　“还是死了好，这男人死了，素琴和孩子才能好好活下去。” 　　“谁说不是呢。” 　　秦严看了老三一眼。 　　老三点头立马出去询问。 　　沈秋贴着他的脚跟上。 　　“你好，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对警察显然有种天然的畏惧，缩了缩脖子才小声说，“警官，这个老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见素琴那样子了吧？” 　　“她今年才四十岁，比老李年龄都还小呢，可这些年每天打三份工养家，生生把自己给熬废了。” 　　沈秋瞪了瞪眼睛，仔细回忆了下素琴的样貌，光从外貌看她至少快六十的年纪了。 　　没想到……不过如果是工作劳累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 　　他记得房东昨天出现的时候拿的手机都是一万一台的那种。 　　真要没钱怎么可能买的起？ 　　沈秋正疑惑，旁边一个老奶奶就骂了房东一声，给他们解了惑。 　　这个房东年轻时候也不是好人，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个和刘某一样的混混。 　　素琴是在年轻时候被房东强女干有了孩子，房东用孩子这点威胁素琴嫁给他，实际上是图谋素琴身为独生女的家产。 　　“我们那个时候的独生女可值钱了，好多小伙子就惦记着找独生女吃绝户。” 　　“现在这个房子原本是素琴爸妈家了，在那个年代未婚生子可是大事。” 　　“素琴父母怕素琴以后走到外面被人指点，只能同意房东娶了素琴，住进来。” 　　“不过素琴一家的运气实在是不好，两人结婚后没多久，孩子还没出生，老两口就相继在家中摔倒死了。” 　　“当时家里没人，等素琴回到家尸体都凉了。” 　　“这个房子就彻底成了老李和素琴的家，没几个月后孩子出生，是个女孩。” 　　说到这儿，老奶奶又吐了口唾沫，显然是很瞧不起老李。 　　老李嫌弃女孩，又因为素琴父母死了，开始对素琴拳打脚踢，不仅打素琴还打孩子。 　　素琴没办法只能带着孩子出去工作，没想到这老李也是个狠的。发现素琴可以赚钱，他自己就成了混子，天天等着素琴拿钱回来养家。 　　沈秋听到这儿一腔怒气已经快憋不住了。在地上来回走动。 　　这个素琴难道就不知道反抗吗？ 　　老三忍不住问道。 　　老奶奶摇头。 　　“她一反抗，老李就骂素琴是个破鞋，说她想让人知道女儿的妈是个破鞋就走。” 　　“素琴为了女儿着想肯定是不敢走的，后来她女儿长大了，十几年的压迫已经让她习惯，再也没有反抗的心思了。” 　　老奶奶很显然有着新潮的思想，对素琴是怒其不争。 　　拳头硬了。 　　沈秋回头看向屋里房东的尸体，要是还活着铁定把人揍一顿。 　　“那里面的那个小孩子是谁？外孙女？” 　　老奶奶点头，又是一叹。 　　“素琴的女儿也是个不幸的，和她妈一样被小混混哄骗了，不过她女儿没她妈那么坚强，生下孩子就自杀了，孩子就一直是素琴在带，是个可怜见的。” 　　这……真是从外婆到外孙女没一个有好命的。 　　从邻居那儿问完，尸体也被装进裹尸袋中，带回警局。 　　第二起案件，又是涉及强女干。 　　这些案子的共同点让沈秋几乎确定，破案的关键就在于强女干。 　　这或许是一场针对强女干女性的人渣的猎杀。 　　死者生前做过什么，在死后都遭受过。 　　对方很显然也深受强女干的苦。 　　但是杨峥… 　　沈秋想了想杨峥那个大体格，和那种心态，连忙甩甩脑袋。 　　杨峥不可能受过强女干的苦，那只能是他身边人？ 　　带着疑问，沈秋陪在秦严身边马不停蹄的审问杨峥。 　　但行车记录仪损坏，无法证明杨峥所说是真是假。 　　警察前往杨峥公司求证，也只通过同事口述表示，看见杨峥离开公司，可去哪儿却没有人能作证。 　　他们前往杨峥谈合作的地方，那家咖啡店的监控却是提前损坏，员工又是兼职工作一天就走的，压根不知道杨峥有没有去过咖啡店。 　　合作方又连夜出国联系不上…… 　　最最巧合的是，经过查监控，杨峥前往的地方距离刘某和房东所居住的小区只隔了一条街。 　　看完整个证据链，原本还想着杨峥是不是被误伤的沈秋沉默了。 　　光是看这些证据，杨峥就绝对跑不脱啊…… 　　要么是杨峥确实是凶手，要么一切都是巧合，只是杨峥太过倒霉。 　　可……倒霉这样的属实是少见。 　　沈秋半晌没发出声音来。 　　秦严将视频放在桌上，“杨峥，你解释吧。” 　　杨峥狠狠的搓了把脸，语气也有些恍惚，“我……没法解释。” 　　“没法解释，那就要麻烦你在警局多呆一会儿了。” 　　秦严拿着证据又出去了。 　　现如今这些证据只能证明杨峥有嫌疑，可确凿的证据却是一点都没找到。 　　他们还歇不得。 　　刘某和房东的尸体都被送去尸检，按照正常流程起码要一个星期才能出结果。 　　秦严调查了当天出入房东家所在小区的监控，没找到杨峥的身影后，拿上手套，牵上沈秋带着人前往杨峥家中。 　　先是将杨峥家里里里外外都搜索了一遍，又去查杨峥的车。 　　车上确实个有破损的行车记录仪，除此之外没找到其他的。 　　沈秋从座椅上跳下来，甩甩尾巴。 　　车上只有残留的一点点属于化学剂的味道，应该是杨峥衣服沾上去的。 　　他看了看车子底盘，趴在地瞅轮胎。 　　然后眼角一撇，看见车盘底下有个闪着红光的点。 　　以为自己看错，他眨眨眼睛，整个身体都趴了进去。 　　还真有个东西。 　　他钻进车底，反过来肚皮朝上，然后用爪子在底盘上扣了一阵，扣下来一个巴掌大小的仪器。 　　“喵喵喵~”跟踪器？！ 　　秦严听见动静也趴下来看。 　　沈秋把跟踪器叼出去给他。 　　秦严眼睛一眯，“杨峥说自己被跟踪难道是真的？”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跟踪器被带回去直接交给技术科的同事，让他们尽快查到这个跟踪器的信息反射地。 　　刑侦队的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一下子两起杀人案，需要查的线索多如牛毛，每个人都恨不得劈成两半用。 　　秦严准备再去问问素琴这边能不能回忆起些许线索。 　　才迈出左脚，老三喘着粗气冲进来。 　　“老大不好了。” 　　秦严眼皮一跳。 　　“又死人了！” 　　沈秋&秦严：…… 　　“这回是个强女干犯，刚从里面出来就被杀了，死状和刘某李某一样。” 　　沈秋尾巴也不晃了，蹲在桌上沉思。 　　“死亡时间呢？” 　　“今天上午，尸体还新鲜着呢。” 　　今天上午那就不可能是杨峥，杨峥当时正在警局。 　　难道还有同党？ 　　沈秋脑袋都快爆炸了。 　　强女干犯强女干犯，怎么又是和强女干有关系的呢。 　　刘某，李某，钱珊珊…… 　　等等！钱珊珊？ 　　“杨悦呢？” 　　同样想到什么的秦严忽然大喊。 　　刚从外面跑进来的杨悦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老大，钱珊珊跑了！” 　　话刚说完，那边一个小警员也跑过来气喘吁吁的。 　　“老大，找到杨峥和合作商谈合作的视频了，他昨天的路线也捋清楚了，确实没有作案的时机。” 　　“另外，邢璐小姐也来了，据她提供的家中视频来看，刘某死的那天晚上，两人一起在邢璐小姐家中。” 　　刚为杨峥松口气，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的沈秋：？？？ 第36章 （第一更） 　　他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峥。 　　你什么时候把邢璐拐走的？！ 　　猫猫的无声质问让杨峥有些心虚的撇过头. 　　他咳嗽一声，“秦队长，这样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没嫌疑了？我是不是就能走了？我公司还有事呢……” 　　他在沈秋愤怒的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 　　秦严亲自去看了那些视频，视频没有合成的痕迹，也就是说杨峥的嫌疑的确完全解除了。 　　有些头疼的揉揉额角，秦严让大壮把人送出去，又亲自去催了法医，这才带上沈秋前往第三起案件的案发现场。 　　死者姓陈，四年前因为强女干入案，当时判处了五年刑期。 　　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所以减刑一年，于昨日中午出狱。 　　也就是说对方刚刚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就有人找上门把他杀了。 　　沈秋靠在秦严身上看着死者的具体信息。 　　“死者的交际情况查了吗？” 　　杨悦从前面递过来一个文件。 　　“这是陈某四年前入狱的案卷，我们查过那个受害人，对方在陈某入狱的一年后就带着刚生下的孩子一起自杀了。” 　　“受害人的亲人呢？”秦严又问。 　　杨悦摇头，“受害人是单亲家庭，跟着母亲生活，受害人死后母亲也不知所踪，据说是出国去了。” 　　车厢内众人陷入沉思。 　　大壮沉吟了下，“会不会就是无差别攻击？” 　　见所有都盯着他看，大壮解释道，“你们看，先前两起案子都是跟强女干有关，那个罪犯肯定是仇视强女干犯的，恰好陈某这个时候出狱，这不就撞在那人手里了？” 　　众人若有所思。 　　沈秋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心里总还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仔细梳理了下整个案件。 　　发现除了刘某和房东李某有些许关联外，这个强女干犯却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假若说，对方的动机只是仇视强女干犯，那他必须先是从各种渠道知道对方曾做过强女干这事。 　　刘某本身名声在外，李某更不用说，稍微在小区打听下就能知晓。 　　但是这个已经进入狱中四年的强女干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能这么准确在对方出狱一天后就把人找到？ 　　这么一梳理，沈秋的思绪逐渐偏向了仇杀。 　　他喵喵叫了两声，可惜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秦严也只是摸摸他的脑袋。 　　沈秋有些发愁，要是有猫语翻译器就好了。 　　车子很快停在老城区的满是污水的街道上。 　　这里的房子大多都画上了拆的字样，低矮的电线七扯八拉的搭在众人头顶，堵塞的下水道传来一阵又一阵恶臭。 　　沈秋屏住呼吸抱住秦严的大腿，被对方直接搭在肩头。 　　死者刚出来手里没钱，租住的是用来堆杂物的杂物间。 　　他们到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大妈脸色惨白的站在旁边。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上前同秦严等人说了下情况。 　　报警人就是那个大妈，对方就是租房子给陈某的人。 　　据大妈说，是上午陈某跟她要一个可以煮东西的锅，大妈刚好家里有一个旧的就想着拿下来。 　　下来发现门半掩着还很奇怪，推开门才发现对方已经死了，裸着身子摆成大字型直对大妈。 　　大妈被吓了个半死，哆哆嗦嗦的报了警。 　　“周围民众问了吗？有没有奇怪的人来过这里？” 　　民警就是管辖这个片区的，对这儿比秦严他们熟悉。 　　闻言当即就摇头。 　　“秦队长，这可能有点难，这里是整个海市最便宜的租房地，来这儿的都是一些外来务工人员，像是什么民工啊，或者才从里面出来走投无路的人啊。” 　　“奇怪的人多了去了，周围民众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秦严皱眉看向四周，知道他在找什么，民警又摇头。 　　“秦队长，这附近是没有监控的，之前装过好几个，都被人恶意砸坏了，后面就再没装过。” 　　沈秋听着他们的对话，跳过鲜血靠近死者的尸体。 　　依旧和之前如出一辙的死亡方式，那股浓烈的化学剂味道，还有被割断的喉咙。 　　他甩着尾巴，四处看。 　　这件杂物间十来个平方，摆了一张折叠床，床的对面是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死者才买回来的调料面条这些。 　　他耸动了下鼻尖，皱眉。 　　怎么感觉化学剂比之前的两个地方都要浓重一些？ 　　是才死的原因吗？ 　　他靠近死者的嘴巴闻了闻。 　　还真是！ 　　对方口里残留着很浓厚的化学剂的味道。 　　抬头四下看了圈，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杯子里。 　　跳上去一闻，褐色的可乐中刺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如果是人类来闻，这种味道被可乐的气体一冲散肯定不会发觉，也就是说死者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这种东西的。 　　是直接令人死亡？还是令人昏迷？” 　　他爬下，冲着秦严的方向叫唤了声。 　　秦严一看他标准的示警动作，立马将杯子交给取证科的人。 　　“立马送回去检验。” 　　话落，大壮那边也喊了秦严一声。 　　“老大，有点不太对。” 　　“怎么回事？” 　　“割喉的手法不太对。” 　　“前两个死者的割喉都是一刀即断，这个却是割了好几刀，就好似不怎么熟练一样。” 　　他把死者翻过来。 　　“还有这个，老大你看，模拟强女干的情况是不是跟之前也有些不同？” 　　秦严和大壮对视一眼，表情均是凝重起来。 　　“所以，是模仿作案，还是……凶手不止一个？” 　　—— 　　杨峥从警局离开，闻着空气中新鲜的味道，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这一天在警局呆的真是心惊胆战。 　　想想这一连串倒霉的事情，杨峥决定找个时间去庙里好好拜一拜。 　　他掏出手机，直接站在警局门口打开了山区捐款通道，点了四个零进去，捐款成功。 　　双手合十，小声默念，“菩萨啊菩萨，看在我是个善良人的份上，求求不要再让这种倒霉的事情找上我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结果没注意身后一不小心撞到个人。 　　“抱歉，不好意思。” 　　“是你？” 　　“杨先生。” 　　杨峥一愣，抬头看他。 　　对方的黑框眼镜十分好认，又一副乖乖男孩的样。 　　他啊了一声。 　　“是你啊，怎么在这儿呢？” 　　对方笑了下说来局里给朋友做个证，顺带指了下另外三个黄毛。 　　一看就是小混混，杨峥以为对方是打架斗殴什么的也就没多想，点点头就离开了。 　　男生盯着杨峥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等朋友找过来笑着说，“我忽然想起我手里有个东西要还给那个杨先生，你们先别等我了，我自己回去。” 　　送走三个黄毛，他回头看了下庄严的警徽，嘴角一勾朝着杨峥离开的方向追去。 　　杨峥身心俱疲的回到家，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他恍恍惚惚的，水到嘴里才觉出有股怪味，拿出手机给邢璐发了个到家的信息。 　　他起身要重新烧水，刚走一步就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紧接着就什么意识都没了。 　　再醒来的时候杨峥只觉得头疼欲裂，伸手想揉揉脑袋却发现自己居然被绳子捆绑住，完全动弹不得。 　　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化学剂的味道，呛的他直打喷嚏。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杨峥身体一抖，转头就看见不大的房间角落里坐着一个人。 　　对方标志性的黑眼眶锅盖头，见他看过来，冲他呲牙一笑。 　　“姐夫，好久不见啊。” 　　杨峥：？？？ 　　他有一阵发蒙，什么姐夫？ 　　见他满脸茫然，男生脸色阴沉了几分。 　　“看来你这么快就把我姐给忘了，才五年而已，姐夫你的记性有点不太好啊。” 　　他冷哼一声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 　　杨峥目光触及到那张照片眼神就是一抖，年少的记忆涌入脑海，他喊出那人的名字。 　　“白弯弯！” 　　“还行，至少还记得我姐叫什么。” 　　他先是笑了下，紧接着面色发狠，“但是姐夫，你知道吗，我姐姐死了！” 　　“是被人渣害死的！人渣强女干了她，她生下孩子后就带着孩子一起自杀了！” 　　到底是年少相恋的人，猛然听到这个消息，杨峥面色有些发愣，心里升起股怅然和可惜。 　　可男生却又瞬间变脸道，“都怪姐夫！是你害死了我姐！” 　　杨峥一个激灵，心说这关我什么事？！ 　　他瞪着眼睛，就差把离谱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忍不住道，“弟弟，咱们说话也是要讲证据的好吧，我当初和你姐分手那是和平分手！先不说我俩什么矛盾都没有。” 　　“就是你姐也不是我害死的啊！” 　　男生面庞扭曲，“可如果不是你和我姐分手，我姐怎么可能遇到人渣！她又怎么可能自杀！都怪你！” 　　杨峥被他离谱的脑回路震惊了，反驳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等他回神，男生的脸就跟翻书一样又变了。 　　他一副哥两好的拍着杨峥的肩膀说，“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一个跟姐姐一模一样的人，只要姐夫你选择继续跟我姐姐在一起，以后我们三个，不，是四个，就一直好好生活。” 　　--------------------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这倒霉样……跟邢璐在一起确定不会把霉运传给她吗？担忧。 第37章 （第二更） 　　“如果你不答应……”他声音阴恻恻的，“那就不要怪弟弟下狠手了。” 　　一个冰凉的物体贴在杨峥的脖子上。 　　男生招招手，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阴影处站出来。 　　那双满是爱意的眼睛顿时就让杨峥眼前一黑。 　　“钱！珊！珊！” 　　—— 　　沈秋和刑侦队的人刚回警局，就看见不知何时守在警局门口的邢璐冲了过来，面带焦急。 　　“秦队长，杨峥不见了！” 　　“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邢璐勉强冷静下来，“今天他回家的时候给我发了个消息，我后来再打电话给他没接，就去他家找他，结果房门大开，手机在沙发上，人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会不会是自己出去了？” 　　邢璐狠狠摇头，紧张的唇色泛白。 　　“不会，他跟我联系的时候说，就一天没回家，家里的水都有怪味了。所以我去的时候就特别留意过他家的水杯。” 　　邢璐直接将杯子拿出来。 　　“虽然里面没有水了，那股味道也很淡，但我以前用过所以认出来那是□□，是一种安眠药。” 　　秦严一听眉头皱紧，却是摇头，“同时也是一种麻醉药，还有时候也是一种du品的替代品。” 　　他将杯子递给沈秋，沈秋闻了闻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看来凶手就是用这个东西把受害人放倒，然后再进行杀害的。 　　杯子被人送去检验科，秦严警局门都没有进，又带着沈秋前往杨峥家。 　　房屋里的布局都没有损坏，凶手既然能不破坏任何东西进入杨峥家，说明他有杨峥家的密码。 　　让人在密码锁上提取指纹，一行人又前往物业查看监控。 　　路上秦严询问邢璐，是否知道杨峥有什么仇人。 　　“或者说，他有没有做过强女干的事。” 　　邢璐愣了下才摇头。 　　“仇人我不知道，我们这种在生意场上的人，仇人那多了去了，但强女干……” 　　邢璐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但最后还是坚定的摇头。 　　“我跟他认识了五年，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走在前面的沈秋一听这话，立马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过来。 　　五年！五年而已！你才认识他五年时间你就这么相信他！ 　　几人赶到物业办公室，然而物业的话，让他们的心同时一沉。 　　“这段时间在换监控，还没换好，所以监控暂时没法用。” 　　邢璐已经焦急的原地打转了，沈秋叹了口气，跳到地上开始嗅闻。 　　只是他的鼻子再灵，也没法追踪到车内。 　　到了地下停车场后，杨峥的气味就完全消失了。 　　对方是开着车走的。 　　无法，只能回去找交警队的查看在那一时间段，从小区内部开出去的车子。 　　但那个时候出去的车子多达三十多辆…… 　　要一个个排查清楚可以想象会有多难。 　　秦严让老三在交警队继续查，他则是回到局里，查看杨峥从局里离开的画面。 　　对方那么快抓走杨峥肯定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警局里离开的。 　　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是在实时监控。 　　秦严本来以为又会是一场浩大的工作量，但没想到，才打开警局大门的监控，就看见和杨峥进行攀谈的人。 　　熟悉的锅盖头和黑色的眼镜框让众人都是一愣。 　　“这不是……” 　　“是，这是刘某的那个四个朋友之一，这个因为一副乖乖男孩样，看上去压根就不像是个混混，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这人叫方浩轩。” 　　杨悦的话音一落，旁边的邢璐就嘶了一声。 　　“这人我也认识，前些天，就是他把杨峥的行车记录仪弄坏了！” 　　沈秋猛地抬眼。 　　“怎么回事？” 　　“就那天，杨峥去洗车，这人就是洗车店的员工，因为看他像是出来兼职的学生，弄坏了记录仪杨峥也没让他赔。” 　　邢璐越说越激动，“秦队长会不会就是他？” 　　秦严没说话，而是迅速让人调取方浩轩的详细资料。 　　几分钟后。 　　“方浩轩，无业游民，老家江市，离异家庭，只有一个父亲，父亲上个月去世后，他去过一趟国外，回来就来了海市。” 　　这个资料听起来有点莫名的熟悉。 　　沈秋仔细想了想，忽的抬头！ 　　第三个死者，姓陈的强女干案中的白弯弯好像也是单亲家庭，恰好跟着母亲，白弯弯自杀后，母亲也恰好去了国外。 　　他刚想提醒，秦严和杨悦也同时想起来。 　　“杨悦，你立马去查一查那个白弯弯的亲属情况。” 　　秦严话音一落，旁边的邢璐弱弱的插了一句。 　　“杨峥有个前女友，也叫白弯弯。” 　　室内有片刻的宁静，秦严立马带着大壮等人分头行动。 　　大壮前往洗车店，秦严则是审讯重新被找来的另外三个黄毛。 　　对方一点不惊吓，一句方浩轩已经交代了，这三人就直接嚎啕大哭说人真不是自己杀的。 　　然后哭哭啼啼的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他们当时跟着刘某回家后，先是喝了几瓶酒，喝着喝着就全都喝醉了，等醒来的时候大门大开，刘某已经死了，身下全是血，浑身惨不忍睹。 　　他们当即就被吓清醒了，想要报警，方浩轩却说现场收拾的那么干净，凶手不一定能找到，万一警方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拿他们顶包就不好了。 　　其他三人一听觉得这样确实不行，所以才商量出了那个谎话。 　　“一开始我们是想如果能装醉混过去更好，混不过去就说方浩轩教我们的那个说法……” 　　他们也没想到半真半假的话真的就糊弄过去了。 　　见黄毛瑟瑟发抖的样子，秦严和沈秋都气的不轻。 　　“我郑重跟你声明！警方只有确凿证据才会抓人！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沈秋也跟着喵喵喵了几句，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但一人一猫没时间在黄毛的等人身上浪费。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方浩轩就是杀害房东李某和刘某的凶手。 　　对方现在抓走了杨峥，杨峥的性命堪忧，他们必须尽快将这个人抓拿归案，以防第四起案件发生。 　　又陆续从其他两个人口中问到了方浩轩平时会去的地方。 　　这个方浩轩来到海市后就一直以打零工的方式生存。 　　有时候替人送个快递外卖什么的，有时候就去当个保洁环卫工。 　　只要有人需要代班，都会去找方浩轩，短短一个月，他硬是将足迹遍布了整个海市。 　　大壮回来后证实了两个黄毛的话。 　　方浩轩在洗车店的工作也是兼职的，对方大概是早就盯上了杨峥，所以很多的工作范围都在杨峥公司和家的附近。 　　比如说杨峥居住的小区也曾聘用过方浩轩当保洁。 　　大壮回来没多久，去钱珊珊精神病院调查的警察也回来了。 　　他带回来了一段视频，视频显示带走钱珊珊的就是方浩轩，对方经常在精神病院做保洁，视频显示，对方曾多次偷摸出入过医院的药房。 　　没有意外的话，那些□□就是他从精神病院偷出来的。 　　看到这儿，事情已经很明了。 　　第三个死者暂且不说，但刘某和李某肯定是方浩轩杀的，对方现在的目标是杨峥。 　　但方浩轩会带着杨峥去哪儿呢？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秦严起身，“大壮，去钱家查一查！” 　　大壮抹了把脑袋上的汗出门，刚出去没两分钟就又进来。 　　“老大，有人来自首。” 　　屋内齐齐一静。 　　“谁？” 　　“牛素琴，房东李某的老婆。” 　　沈秋回忆起那个因为被生活和命运压弯了腰的妇女，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 　　秦严已经走出去，沈秋忙跟上。 　　牛素琴就站在警局大厅中，听见声音看过来，声音十分平淡，脸上带着岁月的沧桑。 　　“我就是杀害刘某李某和陈某的凶手，警察你把我抓起来吧。” 　　沈秋眼皮一跳。 　　对方说完这话却又拿出手机来。 　　“这里面有我杀害陈某的视频，就是证据。” 　　第一次看见杀人还录下视频作为证据的！ 　　沈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秦严已经拿过视频打开看了起来。 　　视频里牛素琴先是将昏倒的陈某摆正对准大门，然后实施了杀害。 　　她的手法十分生疏，但速度很快。十分钟就处理了陈某，全程面无表情，仿佛杀的不是人，而只是一只鸡鸭。 　　秦严没说话，招手让人先将牛素琴带进去。 　　全市开始搜捕方浩轩，邢璐被安排在警局等候。 　　沈秋则是跟着秦严跑上跑下。 　　重点还是在方浩轩平日的交际上。 　　再次找到那位美艳的客户经理时，对方挑了挑眉，甚至想要撸沈秋一把。 　　沈秋想了想没挪开，看在对方那么像上辈子那个线人的份上，让她摸一把也行。 　　对方心满意足的撸了猫，不等秦严开口就说，“你们可以去郊外的化学工厂看看。” 　　一人一猫都是一愣。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 　　对方耸耸肩，“我听到过他对着他姐姐的骨灰盒说话。” 　　秦严面色冷下来，“你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经理依旧在抽烟，烟雾寥寥中，她笑起来，风情万种。 　　“警官，我们就是个底层人物，这种杀人犯，我可没命招惹，主动跟警官你提供消息，万一被他知道我岂不是就没命了？” 　　秦严的眉头皱的越紧，“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说出来了？” 　　对方耸耸肩，十分不以为然，“因为你们已经知道他是凶手，迟早会抓到他，我安全了，也乐得跟警官你交好。” 　　秦严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牵着沈秋离开。 　　走到门口沈秋回头看了眼对方，她艳丽的面容上多了几丝疲惫。 　　独善其身，不招惹是非，自私，是大部分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只是这个经理更是其中佼佼者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杨峥此刻只想哭泣。 第38章 （第一更） 　　沈秋他们回到警局，前去钱家搜查的大壮也回来了。 　　他带回来了一堆瓶瓶罐罐还有看起来十分古怪的仪器。 　　“我查询过，这些是制作化学剂的仪器，一般只有在某些化学工厂，或者实验室里有。” 　　大壮说完，沈秋绕着他闻了一圈，身上有股淡淡的化学剂味道，和当初杨悦从钱家回来沾染上的差不多。 　　他趴下冲秦严晃了下尾巴，并喵了一声。 　　秦严了然，立马吩咐大壮等人带上家伙出发。 　　“城郊外的化学工厂！另外让那附近辖区的派出所立马查询化工厂周围的监控，务必尽快找到杨峥和方浩轩的位置！” 　　刑侦队的人纷纷行动起来，警车乌拉乌拉的驶向外面，融入车流中。 　　沈秋跟着秦严上了一辆车，朝着郊区而去。 　　而此时，化工厂的员工宿舍内。 　　杨峥嘴里被方浩轩塞了一块抹布，手上的绳子再紧了紧。 　　方浩轩朝外面看了几眼，示意钱珊珊先出去。 　　“带着孩子去车上等我。” 　　钱珊珊将爱慕的眼神从杨峥身上收回，恋恋不舍的离开。 　　杨峥冲方浩轩呜呜两声。 　　“闭嘴！你要是把人吸引过来，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杨峥瞪着眼睛，顿时不敢吭声了。 　　可看他要带着自己出远门的样子，杨峥心里又慌的不行。 　　在海市他还能把希望放在秦严等人的身上，等着人来救。 　　可如果方浩轩带着他离开了海市…… 　　他四下看了一圈，没在屋外看见监控，心里更愁的不行。 　　没有监控，谁能知道他被带到哪去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得留点什么东西在这儿，等警察把这小子的关系网查清楚了肯定就会找过来！ 　　他眼珠子转了一圈，背在身后的双手将衬衫上的袖扣全扯了下来。 　　老老实实的跟在方浩轩身边，走一截就丢一颗，走一截就丢一颗。 　　好不容易到了车子前，袖扣也丢完了。 　　他暗中松了口气，没让方浩轩催促，自己爬上车子。 　　简单的面包车贴着黑色的膜，让人无法从车外看见里面。 　　等上了车，他才发现后排坐着一大一小。 　　大的那个自然是钱珊珊，至于小的那个…… 　　面无表情的盯着前面的座椅，杨峥上来的动静半点都没有惊到他，眼睛黯淡无光，看起来…… 　　像是生了病。 　　杨峥眼神闪了闪，选了个副驾驶后面的位置坐好。 　　他算是明白方浩轩之前为什么说是四个人了，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钱珊珊之前所说的孩子。 　　两人眉眼轮廓都很像。 　　方浩轩一上车就锁上了车门，回头对杨峥狞笑着威胁，“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 　　他拿着水果刀在空气中划了一圈，无声威胁。 　　杨峥眨了眨眼睛，企图让他发现自己的真诚。 　　方浩轩丢下这话就开着车离开，车子一路从郊外驶向了国道上。 　　路边的风景不断的变化，从高楼变成村中的红砖黑瓦房，一眼望去一片农田。 　　车子在慢慢驶离海市。 　　杨峥一开始还能坐得住，等看见农田后就有些慌了。 　　秦严他们到底有没有找到化学工厂？有没有发现他丢在地上的袖口？ 　　—— 　　警察在最快的时间内包围了化学工厂，可找到宿舍时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宿舍周围没有监控，大门的监控被人为破坏，秦严第一时间安排人去调路面监控，同时开始在周边搜查。 　　沈秋则是被松开牵引绳。 　　他先在屋里嗅闻了一圈，发现了钱珊珊杨峥还有方浩轩的气味。 　　屋里没什么东西可找的，他就顺着气味走到屋外。 　　宿舍外面是一块杂草地，草丛里丢弃着一些生活垃圾，味道不算好闻。 　　他扒开草丛，循着微弱的味道找去，片刻后，在草丛里找到了一枚扣子。 　　眼睛一亮。 　　这是杨峥衬衫上的袖口！ 　　“喵喵~”秦严快来！ 　　沈秋陆续又从往后门的方向找到剩下的五枚袖口。 　　“队长，这条路通往国道，看来方浩轩是要把人带离海市。” 　　大壮拧着眉，脸色不算好看。 　　秦严看了眼时间，“让人尽快调取路面监控，另外安排特警前往国道。” 　　秦严吩咐完自己上了一辆警车，沈秋见状连忙跳上副驾驶。 　　—— 　　车子越走越远，杨峥的心也越来越凉。 　　眼看周围半点动静都没有，杨峥开始怀疑该不会还没人发现他失踪了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杨峥就止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最后看着方浩轩开车的背影咬咬牙。 　　再等十分钟，十分钟如果还没有动静，我就自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方浩轩开了驾驶座的车窗，今天有点降温了，冷风从窗户呼呼的往里面灌，吹得杨峥的脸和他的心一样凉。 　　心里默默倒数十个数，时间到。 　　杨峥悲伤的看了眼后视镜，路面平静，车子一辆一辆的从周围驶过。 　　杨峥：……罢了，自救吧。 　　他咬牙，看着方浩轩眼神发狠。而此时，距离面包车三个车位的一辆suv上，沈秋盯着前面的面包车目光灼灼。 　　“喵。”如果没意外，杨峥就在这个车上。 　　秦严按下对讲机。 　　“大壮，老三，开车上去把面包车围在中间。” 　　“杨悦带着人准备好，老三他们一动，你的车就在前面把面包车逼停。” 　　“是。” 　　几辆黑白车逐渐将面包车包围在中间。 　　方浩轩是发现前面的车子开始减速后才觉得不对，眉头一皱，心跳加快，立马打转方向盘就要转道。 　　杨峥就是这个时候冲过去的，他一头撞在方浩轩的脑袋上。 　　脑袋顿时一阵嗡鸣，疼的他直抽气。 　　车子被这一撞直接转向旁边的农田，方浩轩骂了一句娘，猛打方向盘，可车子还是掉在了路沟里面。 　　他看向后视镜，方才那些车子上的人纷纷下来，虽然穿着普通，可一看就是民警。 　　他啐了口，阴恻恻的看向杨峥。 　　杨峥被他看的一抖，下一秒就见方浩轩拿出水果刀，直直的朝着杨峥胸口刺过来。 　　瞳孔一缩，杨峥下往后一仰，躲开那一刀，顺势踹了方浩轩一脚。 　　方浩轩倒在方向盘上，车子“嘎吱嘎吱”的响了几声，然后咕噜噜的滚到农田中。 　　杨峥跟被放在洗衣机里搅了一圈一样，脑袋碰到车门上，撞的“砰砰”作响。 　　好不容易坐稳，就见方浩轩满脸狰狞的又朝他扑过来。 　　“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你不要！那就去死吧！去地下陪我姐姐！” 　　杨峥想动，可胳膊卡在座椅中间，一动就钻心的疼，他只能瞪大瞳孔眼睁睁看着方浩轩扑过来。 　　刀尖近在眼前，就在杨峥以为自己就要英年早逝时，身后冲出来个身影，直接趴在他身上。 　　“噗嗤。”利刃入体的声音让杨峥浑身发麻，带着铁锈味的鲜血溅在他脸上。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他愣愣的看着钱珊珊满足解脱的脸，回不过神。 　　秦严等人已经冲了过来，直接破窗将呆滞住的方浩轩按住。 　　“杨峥！杨峥你没事吧！” 　　大壮在外面喊了句。 　　杨峥回过神，看着钱珊珊已经满脸苍白的快没了呼吸，顿时心中一揪。 　　“呜呜呜！” 　　钱珊珊？你别睡！坚持住！ 　　他被堵着嘴无法说话，只能以眼神示意。 　　钱珊珊却是惨笑着冲杨峥摇头。 　　“对不起…杨先生，糊涂…的时候我对你…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 　　杨峥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见警察开始破门，他无声催促着快些。 　　又对钱珊珊摇头，让她先不提这些。 　　钱珊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水果刀从身后直接插入她的后背，已经伤了内脏。 　　“我活…不了了，也不想…活了，杨先生…对不起。” 　　她断断续续的说完，气息越来越虚弱，等警察破窗进来，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外面救护车消防车警车的声音尖锐刺耳，杨峥却是完全愣住，他试着用完好的手触碰了下钱珊珊的身体，似乎感受到了热度正在缓慢流逝。 　　很快有医护人员上前将钱珊珊带走，沈秋见杨峥愣愣的模样，狠踹了方浩轩一脚。 　　方浩轩像是被这一脚踹醒。 　　忽然发疯似的要往钱珊珊那边冲。 　　“姐！姐你不要死！姐你不要丢下我！” 　　画面可悲又可气。 　　沈秋只恨不得上前揪住他质问，既然这么在乎，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消防先拿出杨峥嘴上的抹布，然后拆开座椅，将他的手臂救出来，立马被医护包住。 　　看着载着钱珊珊的车子驶离，杨峥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身后。 　　秦严等人也看见了缩在后排座车底下的小女孩，对方直愣愣的盯着脚下发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旁边的护士一看就叹了气，“自闭症。” 　　然后招呼旁边的人赶紧把孩子抱出去安抚一下。 　　得了自闭症的孩子虽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遇到外界的刺激还是会有情绪波动的。 　　护士刚把孩子抱走，小女孩就传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疯狂捶打着护士的脑袋。 　　场面有片刻的凝固，等孩子被送上车后，沈秋绕着杨峥的脚边转了一圈。 　　“喵？”你还好吗？ 　　杨峥白着脸，扶着自己被绑上板子的手闭了闭眼睛，“秦队长，我想去医院看看钱珊珊。” 第39章 （第二更） 　　钱珊珊最终还是没抢救过来，本身送上救护车时心跳就停了，医护用了各种抢救方式也无果。 　　杨峥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的是她蒙着白布的尸体。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一开始他对钱珊珊是真的很无奈气恼，即便知道她精神状态不好，可心里还是气愤钱家人为什么不把精神病患者看好，让她随意出来。 　　后来，从方浩轩口中得知他把钱珊珊当姐姐，再联想白弯弯发生的事，对钱珊珊的遭遇有了猜测。 　　在看见孩子那一瞬间他心情是复杂的。 　　但这和他没关系，他对钱珊珊依旧是不想靠近，不想招惹的状态。 　　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钱珊珊会在后面忽然清醒并且为他挡了一刀。 　　如果不是钱珊珊，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他了。 　　杨峥在医院呆了很久，一直没看到钱家人来，等警局来人表示，钱家人已经不认这个女儿后。 　　他出钱让警方负责钱珊珊火化的事宜，最后被赶来的邢璐接走。 　　—— 　　警局这边，方浩轩被抓秦严就立马带人进行审讯。 　　沈秋扒着秦严的大腿死乞白赖的跟进审讯室。 　　坐在后悔椅上的方浩轩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眼眶通红。 　　对方在回来的路上哭过一遭，嘴里一直喊着姐姐。 　　从他行事作风来看，精神和心理方面肯定是有问题的，沈秋有些担心待会儿的审讯会困难重重。 　　结果不等秦严开口。 　　方浩轩就抬起头来，“我认罪，什么时候判我死刑。” 　　众人都是一愣。 　　方浩轩却似哭似笑的说起他的过往。 　　方浩轩父母从小感情不和睦，他们是被家长硬凑在一起的，结婚生子都是被家长逼迫。 　　这让方浩轩父母十分痛恨这场婚姻，也痛恨因为逼迫生下的两个孩子。 　　方浩轩从小就是在父母的打骂中长大，那个时候白弯弯就和守护神一样，每次挨打挨骂都会拦在小八岁的弟弟面前。 　　从小，在方浩轩心里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姐姐。小时候就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带着姐姐脱离这个家庭。 　　可惜，天不遂人愿，父母各自找了情人要离婚，那场离婚闹的很大，最终方浩轩跟着父亲离开去了北方，母亲带着白弯弯来到了海市。 　　两人一南一北相隔大半个中国。 　　“这些年我发疯的想再见我姐姐一面，想告诉她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带着她逃离那个家庭了，可那个老不死不放我走。” 　　方浩轩哭哭笑笑的说这话。 　　“所以我把他杀了。” 　　沈秋眼皮一跳，尾巴都不甩了。 　　“我把他从楼上推了下去，伪装成失足，一切都很顺利，我终于可以来找姐姐了。” 　　“我从姐姐的朋友那儿知道她们在海市，欢天喜地的来找她。” 　　却被告知白弯弯自杀了，方浩轩立马又赶去母亲所在的国外，找到已经重新成立家庭的母亲，问清楚了白弯弯的事情后，立马回国策划了这一系列事情。 　　方浩轩说到这儿，审讯室只剩下一片宁静。 　　秦严皱着眉，“你回来是为了给你姐姐报仇，那关刘某和李某什么事？” 　　方浩轩呲牙一笑，语气十分恶劣。 　　“我来海市后打听到了杨峥的工作和住址，我原本只是想来质问他为什么跟我姐姐分手的，如果不是他和我姐姐分手，我姐姐就不会遇到人渣！” 　　“我姐姐的死跟他也有关系！但他是我姐姐喜欢过的人，我一开始没想动他的。” 　　“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忘了我姐姐，还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这怎么能行，我姐姐以前那么喜欢他，我要让他下去陪我姐姐！” 　　但没想到他遇到了钱珊珊，他是在帮人送快递的时候认识的钱珊珊，从街坊邻居口中听到了钱珊珊的经过，觉得他和姐姐太像了。 　　“所以我哄骗她，给她找了个老公，不嫌弃她的好老公，让她去纠缠杨峥，我那个时候就打定主意，等杀了陈某就带着他们两个出国。” 　　“我会把钱珊珊当成我亲姐姐，我会把杨峥当姐夫，会把她的孩子当成我亲外甥。”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可我只杀过老不死的一个人，要怎么才能既杀了陈某又能让他在无尽的懊悔中死去呢。” 　　他表情变得癫狂起来。 　　“我就想啊想啊，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要让他经历我姐姐经历过的事！我要废了他的作案工具！” 　　“可我没做过这种事，我怕会有误差，会让陈某无法痛苦死去，所以我在酒吧打工的时候盯上了刘某。” 　　刘某和陈某一样是人渣，他认为杀了刘某是替天行道。 　　所以在当天晚上，给每个人的酒里都放了迷药，等大家都昏睡过去后，他拿出贴身藏好的水果刀和小铁锤，带好手套慢慢的将刘某给解决了。 　　他说这话时，一脸的畅快，语速极慢的描述经过，即便是沈秋都听着有些不适。 　　“你们知道吗？我废了他的时候，他还活着呢，可昏迷过去了，我只能看见他不停抖动的神经，没法看见他哀嚎痛哭的样子，真是可惜。” 　　“李某呢。”秦严打断他的话。 　　“你杀了刘某是因为他就是你的目标，李某呢？” 　　方浩轩诡异一笑，“我原本只准备杀一个练练手的，但谁让有人撞见我杀刘某了呢。” 　　沈秋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牛素琴亲眼看见我杀了刘某，我原本还以为她要报警，可看她眼里居然还有痛快我就知道我找到了帮手。” 　　“我原本还担心要怎么才能在杀了陈某后成功带杨峥走，我知道你们警察很警觉，一点问题都会揪住细查，所以我先让杨峥背锅，然后和牛素琴商量交换杀人。” 　　他帮牛素琴杀掉李某，牛素琴帮他杀掉陈某，他算好了时间，陈某死的时候，他和杨峥都能解除怀疑。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带着杨峥离开。 　　至于杨峥家的密码锁…… 　　他调查过杨峥，从杨峥的生日邢璐的生日，两人之间各种纪念日都试过，每天来试两次，再根据密码锁上的指纹痕迹将密码成功试了出来。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明了了。 　　一场以强女干引起的杀人案，就这么以一种近乎悲剧的方式落幕。 　　经过检查，确认方浩轩精神上也存在问题，可他自己承认杀人的时候是清醒的，所以被依法拘留，之后会和证据一起移交给法院。 　　方浩轩被移交法院后，杨峥和邢璐一起来看望沈秋。 　　杨峥来告诉秦严关于钱珊珊那个孩子的事情。 　　那个孩子钱家人不认，他们找到孩子亲生父亲那边的亲人，把孩子交给他们，答应会资助孩子治疗自闭症，去自闭症学校。 　　杨峥没有领养孩子。 　　他很感谢钱珊珊在最后关头救了他，可领养孩子不止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 　　他不想委屈邢璐。 　　资助孩子是他唯一能做的，也算是他偿还钱珊珊的一种方式。 　　这是沈秋没想到的，之前杨峥看见钱珊珊死后的样子，还以为他会领养那个孩子呢。 　　沈秋琢磨着，从这点来看杨峥还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还算有几个能看的优点。 　　正说着呢，杨峥忽然牵着邢璐的手走过来。 　　“另外，我还想来跟球球说一声，我们结婚了。” 　　刚刚还在夸杨峥的沈秋：？？？ 　　你再说一遍？！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杨峥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还把结婚证拿出来往沈秋面前一摆。 　　沈秋低头一看，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下去。 　　“喵喵喵！”杨峥！你个趁人之危的王八蛋！ 　　他气的用爪子挠他，直接将裤子挠破了。 　　杨峥见势不对，转头就跑。 　　沈秋要去追，才跑一步就被邢璐抱起来。 　　她把脸埋在了沈秋的肚皮上。 　　沈秋僵直身子，顿时不敢再动弹。 　　“球球，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你一直就很聪明，知道我以前受过的伤害，想让我下半辈子能过的顺遂。” 　　“我很谢谢球球你的关心，但杨峥不是张继波那样的人。” 　　“我们认识了五年，在你没看见的点点滴滴里杨峥对我关怀备至。” 　　“我思考了很久才决定结婚的，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余生去开玩笑。” 　　沈秋看着她，她眼里写满了认真。 　　大猫猫叹了口气，用爪子抱住了邢璐的脑袋。 　　在他心里，一直把邢璐当成自己的姐姐，这个姑娘的上半辈子太可怜了，他想她能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 　　所以对于靠近邢璐的人，他都会格外敏感。 　　杨峥不说有多不好，但他认为还不够特别好，配不上邢璐。 　　但如果是邢璐心甘情愿…… 　　他拍拍邢璐的脑袋。 　　“喵~”既然你愿意，那就去吧，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他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用爪子挠他！ 　　邢璐像听懂了似的，笑着揉揉毛茸茸的猫头。 　　邢璐和杨峥结婚并没有大办，杨峥家里父母已经去世，邢璐这边更是一个家人都没有。 　　最后请刑侦大队的人吃了一场饭，就算是喜宴了。 　　而沈秋又继续开始了训练小猫猫们的日子。 　　日复一日的训练，终于在小猫们成年的日子有了显著的成果。 　　小猫猫和沈秋到底不一样，虽然能进行搜查排查等工作，但服从性实在是不好。 　　成年后还经常因为发情乱跑。 　　所以经过商量，一致决定给小猫猫们绝育！ 　　绝育恢复后，小猫咪们正式上岗，因为服从性的原因，只能被派往各个车站路口，进行搜查等工作。 　　一年下来效果十分显著，这让海市公安局的猫猫大队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虽然猫猫们在不同的地方执勤，但是每个月都会被训导员送回来，让沈秋享受天伦之乐。 　　正在被爹宝儿子舔毛的沈秋面无表情：这叫什么天伦之乐？这分明是每月一难！ 　　沈秋在公安局一直工作到十岁才退役。 　　而霸王和果果，则是提前两年退役，被邢璐同小区的人领养了。 　　两个现在倒是比几年前要亲密很多。 　　一出来遛弯就会凑到一起。 　　退役后，沈秋被邢璐接回家中。 　　每日都会被带出门到处遛弯，每个月都会回一趟警局和他的八个猫崽崽们一起见一面。 　　不过，退休后沈秋觉得日子太过无聊了，找到秦严要求继续训练猫猫搜查队。 　　被局长批准后，每天早上和杨峥他们一起出门工作，晚上再由杨峥亲自带回去。 　　沈秋退役后的教练一职又担了五年，警猫队在海市公安局发扬光大，警猫的身影遍布整个海市。 　　15岁时，沈秋终于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从警局辞掉教练的工作回到家中。 　　又五年后，沈秋20岁，他训练的第一批猫崽崽们已经有些去世了，但他还算精神。 　　刑侦队的人也经常来看望他。 　　杨峥和邢璐结婚后的日子一直和和美美，果果和霸王陆续在沈秋二十岁那年寿终正寝。 　　又五年。 　　沈秋25岁，他从早上起床就察觉出什么，让邢璐带着他去见了警猫队，见了秦严见了杨悦见了警局每个人。 　　然后在邢璐的哭泣中被带回家中，最后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临死前他想，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活的很满足了，不管有没有下辈子，他最大的希望都是亲人幸福，社会安宁，国泰民安。 　　再醒来的时候沈秋还有些懵。 　　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又投胎了？ 　　邢璐哭泣喊着球球的声音依稀还回荡在耳边，他睁开眼，入目就是满眼的白。 　　眨巴了下眼睛，沈秋在雪地上坐起来，开始沉思投胎的时候孟婆是不是忘了给他喝孟婆汤。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些抛在脑外，因为他看见了自己黑乎乎的爪子，低头一看。 　　白乎乎沾着雪花的肚皮，黑漆漆的两条小短腿，短小的尾巴在他的视线中左右摇摆了下。 　　黑白色在雪地里十分清晰。 　　再眨巴眨巴眼睛，他表情一呆。 　　“嘤嘤嘤?” 　　我变成熊猫了！ 第40章 （第三更） 　　沈秋试探着揉了把自己圆乎乎的肚子，手感超好，软乎乎的！十分Q弹！ 　　身为种花人，谁不想撸熊猫呢！ 　　沈秋没去过动物园，但对熊猫的喜爱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撸熊猫，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自己就是熊猫，岂不是能撸个够？ 　　四个月的熊猫崽崽嘴里发出嘤嘤声，若是有人在这儿，定能从他黑豆大小的眼里看出一丝痴汉的神态来。 　　撸完自己软乎乎的肚皮，沈秋摸了把小jiojio，激动的不行。 　　胖达胖达！胖达怎么这么可爱！他要被可爱晕了！ 　　举起双爪，拖住圆圆的大脸盘，捏了捏腮帮子软乎乎的肉，又试着摸向半圆的耳朵。 　　黑色的半圆耳闪了闪，被熊猫爪子按住一rua。 　　沈秋撸熊猫撸了个爽，刚要站起来就感觉右脚卡住了，不远处传来“昂昂”的声音。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沈秋的视线里，一个以闪电般速度移动的黑白大山朝他冲了过来。 　　沈秋往后一退，右脚卡在石缝里，被这么一扭顿时传来阵痛，他发出“嘤”的一声。 　　活了两辈子，加起来五十多岁的沈秋被这声卖萌的声音刺激的脸滚烫，幸好毛团子脸上全是毛，不然他脸肯定红了。 　　黑白大山很快冲到沈秋面前，声音激昂。 　　“昂！昂！嗯嗯！”崽崽！你咋了你咋了！我听见你在叫了！ 　　沈秋盯着面前站起来几乎有一个成年男性身高的熊妈妈，屏住呼吸。 　　这辈子到底是什么完美世界，不仅自己是个熊猫可以使劲撸，旁边还有个熊猫妈妈！ 　　他仔细回忆了下，惊奇的发现自己能清楚的记得出生后的每件事，就仿佛这具身体原本就是自己的。 　　他摸了摸软乎乎的熊猫脑袋，有些拿不准，一开始以为自己是重生在某一只发生意外的熊猫崽身上，可这流畅的记忆，仿佛从出生时他就是这只熊猫。 　　又仔细想了下醒之前的情况，熊猫崽崽一没撞着脑袋，二没受伤。 　　也就是说原本这个身体就是他的，或许是他上辈子死的太慢了，才晚四个月回归身体？ 　　熊妈妈见孩子愣愣的比之前更傻了点，发愁的一把将崽崽揽进怀里就要跑。 　　扯的沈秋右脚又一阵钝痛。 　　沈秋：？！ 　　“嘤嘤嘤！”放我下来！腿疼，腿疼！ 　　大熊猫停下来，震惊的看着自家孩子。 　　“嗯嗯嗯？”你会说话了崽？你变聪明了崽？ 　　沈秋：？？感情我之前是个傻子是吗？ 　　很好，确定了，这具身体的确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熊妈妈他变聪明的话题，沈秋只能用爪子揉着自己的小jiojio。 　　“嘤。”疼。 　　熊猫妈妈顿时忘掉孩子变聪明的事，着急的围着崽崽团团转。 　　以她多年的生存经验，自然是发现孩子腿受伤了。 　　她嘴里不时的发出昂昂的声音，似乎在吸引什么东西的注意力。 　　沈秋有些好奇，四下看了圈后，看见了隐藏在一片树枝后面的人类。 　　人类！ 　　一开始他心里还咯噔了下，担心是偷猎的或者是误闯上来的村民。 　　等看见他们手里的摄像机才想起，这是专门做野外熊猫研究的科研人员，在记忆里从他出生就一直在周围。 　　也是因为和熊妈妈相处的时间比较长，所以才能这么近距离的拍摄。 　　他们一共四个人，除了拿着摄像机的，就是在手里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听见大熊猫着急的呼唤声后，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沈秋立马露出自己受伤的腿。 　　“老师，小球球好像是腿受伤了。” 　　那边很快传来一阵交谈声。 　　片刻后有两个人快速往山下跑，沈秋琢磨着他们应该是找人来救自己了，然后瘫坐在地上。 　　熊猫妈妈全程在都绕着他转圈，行为举止中都透露着焦急。 　　沈秋想安慰，但是想了想，实在喊不出妈这个字眼，只能犹犹豫豫的嘤嘤两声。 　　“嘤~”没事啦~ 　　被熊猫妈妈拍了一爪子在屁股上。 　　沈秋：……他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人打屁股！ 　　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熊猫妈妈可压根不知道他的想法，当妈的嘴里一直在嗯嗯嗯的教训孩子。 　　见崽崽被教训的垂下脑袋去，她才住嘴，去旁边的竹林中扯了几根竹子过来。 　　一边将竹子塞进嘴里，一边让崽崽的脑袋搭在她肚子上。 　　“嗯！”吃奶！ 　　沈秋看了看熊猫妈妈津津有味的吃着鲜嫩多汁的竹子，又看了眼熊猫妈妈的肚皮，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他一个两辈子加起来快五十多岁的人了！没想到变成熊猫崽崽还要吃奶！ 　　都四个月的熊猫崽了，难道还不能吃竹子吗？ 　　要有人问沈秋，前四个月不也一直在吃奶现在怎么就吃不进去了？ 　　沈秋肯定直接飞一个白眼过去，那个时候他灵魂还在上辈子呢，那能一样吗。 　　实在是下不去嘴，他伸出圆乎乎的黑爪子抓住一根竹子试图啃咬。 　　还没下嘴就被熊妈妈拽走了。 　　把沈秋的脑袋往她怀里一摁。 　　“嗯嗯！”吃奶！ 　　沈秋：…… 　　对不起，现在忽然觉得变成熊猫也不是那么好了。 　　过不去心里那关，沈秋死活不吃，熊猫妈妈顿时觉得嘴边的竹子也不香了。 　　担忧的绕着熊猫崽崽转圈。 　　嘴里发出急切的“嗯嗯”声。 　　大概意思就是：崽啊，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吃奶了，你快吃奶啊。你不饿吗？崽啊你之前虽然傻可也知道吃奶，你现在难不成更傻了？ 　　沈秋：…… 　　熊妈妈有当唐僧的潜力。 　　“咕噜。” 　　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沈秋盯着熊妈妈的肚皮，记忆中香甜的乳汁让他意志逐渐变得有些薄弱。 　　天空飘着的雪花越来越大，大概是沈秋受伤的原因，熊妈妈也不敢挪地方。 　　就坐在雪地中把沈秋抱在怀里，用她的身体挡住漫天的雪花。 　　沈秋被这浓浓的母爱一感动，没忍住用脑袋拱了下熊妈妈的肚皮。 　　奶香味袭来，他不争气的吞咽一口口水，一边在心里想：我是一只熊猫，我是熊猫！熊猫喝奶是正常的！ 　　一边十分熟练的埋头一拱，精准找到位置一吸。 　　事后填饱肚子的沈秋：真香。 　　一直等到天边擦黑，才有陌生人类的脚步声传来。 　　沈秋耸动鼻尖，闻到了至少五个陌生人类的气味。 　　熊妈妈也第一时间就警惕的转过脑袋看去。 　　方才下去的两个人类又带了五个人上来，他们手里拿着印着红十字的药箱，打着手电筒，看见沈秋卡着的腿，面色都有些发愁。 　　熊妈妈有些紧张，把沈秋往怀里揽了揽。 　　母爱太过沉重，沈秋有些喘不过气，连忙把脑袋挤出来。 　　看得出来熊妈妈在生熊猫崽崽之前就跟这些人类相处很长时间了。 　　尽管来了这么多人她也没怎么动，就是有些焦躁的不停摸沈秋的脑袋。 　　“老师怎么办，圆圆不放开球球，我们也没法过去啊。” 　　“要不用麻醉针？” 　　“不行太危险了，如果能让圆圆信任我们是最好的。” 　　可想让一只熊猫完全信任人类把崽崽交出来……那怎么可能。 　　光是听着就天方夜谭。 　　沈秋觉得该自己上了，小嘴吧嗒吧嗒，准备劝说熊妈妈把他放下来。 　　结果还没出声，熊妈妈就忽然冲着人类的方向“昂昂”两声，然后将沈秋放在原地，自己退到了一米外的地方。 　　沈秋：？？？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用了就。 　　那群人类顿时一喜，“看来圆圆感受到我们的善意了，知道我们是来救她孩子的！” 　　领头那个中年男人连忙招呼两个熟悉的学生护着一个兽医上前。 　　他们一步一步迈的极其小心，走一步看一眼熊妈妈的状态。 　　好在熊妈妈虽然表现的很焦躁，可却没有攻击人类的举动。 　　四个人类终于来到沈秋的身边，那个兽医在沈秋的腿上摸了一阵，心里有了决断。 　　“不严重，就是扭到了，把腿抽出来用纱布和棍子固定住，一个星期就能好。” 　　众人都松了口气。 　　中年男人沈秋记得叫潘文，是沈秋身为熊猫的记忆中，见过次数最多的人类。 　　他们合力将石头撬开，把沈秋的小脚拿出来，兽医找到一根木棍熟练的把沈秋的腿绑好。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不到十分钟，完成包扎的四人退到边上。 　　熊妈妈第一时间冲上来将沈秋抱起。 　　用人类抱孩子的姿势，将沈秋仰躺着抱着，她很聪明，知道沈秋的右脚受伤，特意将右脚放在爪子外面小心翼翼不被碰到。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熊妈妈速度极快的带着沈秋在竹林里穿梭，很快就到了一个山洞。 　　里面充斥着熊妈妈和他身上的气味，这里就是他以后的家了。 　　沈秋趴在树叶上打了个滚试图坐起来。 　　但圆滚滚的身子，只让他咕噜噜的滚到旁边，撞到熊妈妈的屁股上。 　　熊妈妈担忧的把孩子抱起来。 　　“嗯嗯嗯。”崽，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聪明啊，可咋办。 　　沈秋：……谢谢啊熊妈，谢谢你这么担心我的智商啊。 第41章 （第一更） 　　因为受伤，沈秋被禁止外出，但沈秋哪是闲的住的，他迫切的需要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在第一天熊妈妈出门觅食的时候，就悄悄的摸出了山洞。 　　右脚被绑成木乃伊完全无法动弹，他双爪爬着走，左脚在雪地里一蹦一步一蹦一步。 　　等潘文等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靠着三只脚蹦跶了五六米远。 　　潘文看了眼在对面山坡啃竹子的熊妈妈，又看了眼小淘气球球，扛着摄像机凑近了些。 　　沈秋闻到气味，抬头朝潘文看过去。 　　有了！ 　　他如今的处境没有比这些追踪他们的科研人员最清楚的了。 　　这就是个现成的情报站啊！ 　　当即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往潘文几人身边一窝，熊猫头埋进软乎乎的肚皮上，佯装睡觉。 　　潘文：…… 　　两个学生对视一眼。 　　“老师……球球这是要干什么？待会儿圆圆回来看见了，该不会以为我们要偷她孩子吧。” 　　潘文沉思一阵，摆摆手没事，然后在本子上记下：12.28日，中午十二分点十分，球球忽然靠近我们，从行为上看，球球似乎不傻了。 　　沈秋不知道这些记录，他每天都会估摸着时间，趁着熊妈妈出去吃饭的一两个小时内去潘文那儿偷听，又赶在熊妈妈回山洞前回去。 　　为了防止熊妈妈知道他偷摸出去的事，每次进山洞前，他还会在地上滚一圈用雪将身上的气味全部掩盖。 　　熊猫崽崽在雪地上翻滚上几圈，受伤的jiojio翘的老高，从远处看，就像是躺在白砂糖上熊猫型的糯米团！ 　　饶是专门研究熊猫的科研人员，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直呼可爱，想撸。 　　沈秋也想撸自己，他每次滚完都会在脑海中幻想一下熊猫崽翻滚的画面，萌的他在心里直喊啊啊啊啊。 　　从地上爬起来，他用爪子撸了把自己的大圆脸过瘾，蹦跶进山洞乖巧躺好。 　　一连三天，他终于弄明白这一世的处境。 　　他所处的这片密林是川省卧龙保护区，他的熊妈妈叫圆圆，是一年前保护区才发现从别处迁徙来的大熊猫。 　　圆圆今年十岁，沈秋这一世就是圆圆的第一胎孩子，因为从出生就圆圆胖胖跟个球似的，被保护区的科研人员亲切的取名为球球。 　　沈秋吧嗒吧嗒嘴，心想，如果不说他胖的跟球似的，他会更高兴。 　　潘文等人已经跟踪研究圆圆超过一年之久。 　　是看着球球出生长大的。 　　据潘文的学生感叹，当初球球出生时呆呆傻傻除了吃奶，连叫都不会，他们都以为圆圆会丢弃这个孩子。 　　没想到圆圆母性极强，硬是将呆傻的球球带到了四个月。 　　这几天潘文等人都在研究他到底是怎么忽然变聪明的，所以说了不少圆圆的事。 　　据说，圆圆当初发qing后，吸引了保护区内四只大熊猫争夺交pei权，最后以领地就在隔壁的大熊猫胖胖获胜。 　　潘文的学生小声讨论的时候还感叹过，球球体型和胖胖简直一模一样，但聪明是一点都没遗传到。 　　听得沈秋直翻白眼。 　　嫌我不够聪明？等我聪明起来吓死你啊！ 　　扯远了，因为熊妈妈圆圆对痴傻崽崽的不离不弃，引起保护中心的强烈关注，所以原定的研究一年时间，变成了两年。 　　了解完自己的处境后，沈秋趴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红外摄像机。开始思考这一辈子要怎么才能继续为人民服务，为国家效力？ 　　沈秋思考的时候喜欢有点小动作，当人的时候是指头互相捻，当猫的时候就是无意识摇尾巴。 　　成了熊猫就是……啃爪子。 　　等沈秋意识到自己抱着毛茸茸的熊爪在啃后。 　　他把爪子举起，黑豆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熊猫版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翻个身将爪子压在身下，控制自己想啃的冲动，继续思考。 　　其实熊猫想要端上铁饭碗很简单，直接自荐去动物园就是了。 　　可无论是人类灵魂还是身为熊猫的那份思维却在抗拒这个决定。 　　无论是人还是熊猫，更想要的都还是在宽阔的山林中自由自在。 　　压根没想多久，他就将自荐去动物园的想法给pass掉。 　　那接下来还有什么办法呢？ 　　能端上铁饭碗的同时还能为国效力。 　　他想到上辈子的警猫，发散思维。 　　总不能跑到城市警局去自荐当警熊吧。 　　沈秋幻想了下自己一只熊猫崽崽孤身下山的场景，按照种花家人人都想撸熊猫，人人都想养熊猫的情况。 　　就算他逃脱这些红外摄像机的监控，去了城市，怕是没走到警局就要给撸秃了。 　　嗯……再度pass。 　　沈秋用短爪爪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不敢想象秃头的熊猫是啥样。 　　暂时没想法，他决定先养伤。 　　当熊猫的日子十分悠闲，当熊猫崽崽更是惬意。 　　每天趁熊妈妈出门觅食就去偷听人类说话，有熊妈妈在他不用担心饿肚子不用担心受冻，一个星期就把腿养好了。 　　几天不见的兽医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这次圆圆比先前更放松了。 　　都不用沈秋劝，她就十分放心的后退在旁边梳理毛发。 　　沈秋：熊妈，我还是你的崽吗？ 　　熊妈给了他一个乖的眼神。 　　兽医取掉纱布和木棍，轻轻捏了下沈秋的短腿，点头。 　　“小崽崽的愈合能力很强，腿已经完好了，接下来不要剧烈跑动就行。” 　　潘文和几个学生同时松了口气。 　　又问，“那老刘，你看看球球为什么忽然就不傻了？” 　　“他以前连叫都不会，但从那天受伤以后精明的不得了。” 　　“出门上厕所知道背着红外摄像机，还会偷偷摸摸的趁着圆圆不注意来偷听我们说话。” 　　潘文说这话的时候，还冲沈秋笑。 　　“要不是我们每次说话时，他的熊猫脸都会有神情变化，我还不知道他在偷听我们说话呢。” 　　潘文大概是没想过沈秋完全能听懂他们的语言，只以为他偷听人类说话是出于崽崽的好奇。 　　所以这番话是半点避讳都没有。 　　沈秋：感情你发现我偷听了是吗？ 　　兽医老刘哭笑不得。 　　“老潘你是不是高估我了，我是兽医又不是ct机，光凭肉眼哪里知道他为啥变聪明了。” 　　“不过在自然界经常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能是母体在怀孕的时候营养不够又或者受到刺激，让小崽子没有吸收够足够的营养，出生后自然会有些发育不完全。” 　　“至于忽然变聪明，那可能在出生后发育追上了。” 　　“大自然神奇的很，具体原因肯定是没有的，总不能是忽然成精了吧。” 　　兽医说完就往后退开。 　　潘文还跟他开玩笑，“那也不一定，虽然建国后不许成精，可熊猫除外啊。” 　　…… 　　沈·成精·秋：…… 　　恭喜潘老师，成功躲过最正确的答案。 　　他从地上爬起来，用四只脚跑动了下，迅疾如风，不亏是当年蚩尤的坐骑。 　　兽医老刘回到监测站，带回了球球恢复正常的消息。 　　当天，熊猫官方频道上，就发布了一条视频。 　　视频里是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的新熊猫。 　　一只才四个月的熊猫崽崽，在他圆乎乎的脑袋旁边，有两个大大的字。 　　“球球。” 　　熊猫崽崽在雪地里打滚，用三只jiojio蹦跳着偷跑出家门，黑豆眼十分精明的偷听人类说话。 　　包括他悄默默绕到红外摄像机背后撒尿，最后却被潘文的摄像机拍下来的画面。 　　视频不过三分钟，但却萌翻了一众熊猫迷们。 　　“啊啊啊啊，球球崽崽好可爱啊，我死了！” 　　“靠萌杀人！球球太可爱了，快来给姐姐亲亲！” 　　“想亲球球，想rua球球！球球怎么能那么可爱，还是只会害羞的小崽崽啊！” 　　“楼上各位，穿条裤子吧你们，互联网没有你们在意的人了是吗！不过……我也想亲亲球球！嘿嘿嘿嘿。” 　　这条视频在网上引起剧烈的反响，对于这个新加入熊猫大家庭的小家伙们，粉丝给予了最大的热爱。 　　而此时的沈秋还不知道他已经出名了。 　　伤好后，熊妈妈以担心孩子过于痴傻以后会活不去下去的理由，开始手把手教导他要如何保命，如何选择最新鲜的竹子，最安全的山洞。 　　熊猫崽崽的小脑袋瓜里每天都要容纳不少熊猫生存的知识，短时间内倒是将铁饭碗的事情给忘了。 　　直到这天，距离沈秋成为熊猫已经一个月，熊猫崽崽五个月大。 　　山上还覆盖着厚厚的雪，潘文等人却是开始收拾东西要下山了。 　　看着他们收拾好背包，跟熊妈挥手告别，沈秋有些惆怅。 　　有潘文他们在，他还能经常听到人类语言，保证自己不会忘记他曾经也是个人类。 　　等他们走后，这片山头就只剩下动物，他害怕等某一天，他就会忘了人类的语言该怎么说了。 　　五个月大的崽崽比起四个月时更大了一圈，那张圆盘一样的熊猫脸上写满了愁绪，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软。 　　学生指着球球声音哽咽，“老师你看，球球舍不得我们呢。” 　　潘文也抹泪，作为从小看着球球长大的长辈，他也不舍得离开，可实验到这儿已经进入尾声，剩下的就是回去将研究资料整理出来。 　　他们没法继续呆在山上了。 　　一步三回头的告别，人类的身影到底是从白雪皑皑的密林中离开。 　　沈秋有些提不起劲，跟熊妈妈请假休息一天。 　　熊妈妈摸摸崽崽的脑袋，语重心长，“嗯嗯嗯。” 　　崽崽啊，你的未来还要面临很多次离别，等你长大了也要离开妈妈，你要学会看淡离别。 　　软乎乎的熊猫崽崽亲热的蹭了蹭熊妈妈的脑袋。 　　这天晚上，沈秋总觉得有些不安，一开始他以为是熟人离开的不舍情绪在捣乱，可到了深夜，山洞外北风呼啸，吹得远处的竹林哗哗作响。 　　他心跳如雷，咚咚咚的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他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起身来到洞口，看着潘文等人离开的方向，心中不安。 第42章 （第二更） 　　沈秋一向很相信直觉。 　　当下转头：“嘤嘤嘤~”熊妈，我要出去找潘叔叔！ 　　熊妈有些疑惑，“嗯？”崽，咋了。 　　沈秋的心越来越焦躁，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嘤嘤嘤！” 　　熊妈，潘叔叔有危险！ 　　熊妈妈认真的盯着熊猫崽崽看了会儿，语气严肃起来。 　　“崽崽，你知道雪天的黑夜有多危险吗？麻麻教过你，黑夜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沈秋当然知道，这段时间他学了很多熊猫野外生存的手段。 　　但如果他的直觉是对的，潘文等人真的出事了怎么办，那可是四条人命！ 　　越想越慌，沈秋躺在地上，四肢朝上，开始打滚撒娇。 　　“熊妈熊妈熊妈~” 　　熊妈妈盯着他看了半分钟，妥协。 　　“崽崽你记着，因为你是我的崽崽，所以我才答应你。但我们熊猫应该和人类保持距离。” 　　沈秋不是很懂，熊妈妈明明不抗拒潘文等人的接触。 　　像是看懂他的疑惑。 　　熊妈温柔的摸摸沈秋的脑袋。 　　“不是所有人类都和你潘叔叔一样，也不是所有熊猫都和麻麻一样。” 　　纵使沈秋变成熊猫后性格受到熊猫本体的影响，有些改变，可他灵魂是个成年人，立马就明白熊妈的意思。 　　“熊妈你放心，我记住了。” 　　熊妈温柔的抱起已经五个月大的熊猫崽崽，要抱着他出去，被羞耻心极强的沈秋拒绝了。 　　熊妈，我已经是个大崽崽了，求你，让我自己走。 　　熊妈表示不懂小崽崽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对还没成年就不亲近妈妈的崽崽叹了口气，但尊重的将崽崽放下。 　　“崽崽，你可以依靠一下麻麻，麻麻现在感觉自己养了个假崽崽。” 　　沈秋当没听到，四只小短腿倒腾着，飞快往外面跑。 　　熊猫的嗅觉很灵敏，即使下午下了一场雪，已经掩盖了潘文等人离开的脚印。 　　可沈秋还是从厚实的白雪中寻到了熟悉的味道。 　　熊妈将他揽在身后，循着味道前行。 　　冬日的黑夜不见一丝月光，熊猫天生视力差，让沈秋除了黑漆漆的树林和满地的白雪外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随着他们往山下的位置走，鼻尖萦绕着潘文等人的气味就越发浓郁。 　　熊妈带着沈秋走到了一处从中间断裂小道上，小道旁边就是陡坡。 　　潘文等人的气味就集中在这个地方，沈秋发出“嘤嘤嘤”的叫声，听见下面传来一声抽气声。 　　但又似乎是害怕，对方很快没了动静。 　　沈秋松了口气，好歹找到人了。 　　熊妈拍拍熊猫崽崽的脑袋，“崽啊，你潘叔叔的情况不太好，我们救不了。” 　　熊妈动动鼻尖，“有血的味道。” 　　沈秋一听头皮就是一麻，仔细嗅闻了下，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 　　看着断裂的小道，沈秋几乎已经猜到了潘文等人下山发生的事情。 　　这条小道极窄，或许是大型动物过来过，将小道踩断了，但最近下过一场大雪，厚实的白雪覆盖了断裂的地方。 　　潘文等人下山的时候没有注意，直接从断裂出摔了下去，但好在这下面不是悬崖，只是一个陡坡。 　　他们现在都没离开，应该是受了伤无法行动。 　　想到这儿，沈秋提着的心才松了松。 　　“嘤嘤嘤！” 　　熊猫崽崽发出轻哼声。 　　熟悉的熊猫声音让底下的人一怔。 　　片刻后有个声音颤颤巍巍的，“是球球吗？” 　　是潘文的学生之一，沈秋嘤嘤两声。 　　学生喜极而泣，但很快又有些崩溃。 　　“球球你又救不了我们，你来做什么，快回去别不小心掉下来了。” 　　说完，他呜咽着开始哭泣。 　　沈秋有些着急。 　　他们一行四个人，可现在沈秋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三人呢？ 　　他在小道上不停的嘤嘤嘤，可学生却是沉浸到悲伤的情绪里，没再给沈秋一点反馈。 　　相反，熊妈则是很冷静，冷静到让沈秋觉得有些冷酷。 　　可同时沈秋也知道，熊妈这样才是正常动物应该有的表现。 　　对人类展现出亲和的动物到底是少数。 　　“崽，你只是一只熊猫，你救不了他们。” 　　沈秋狂摇头，脑中飞快旋转想着办法。 　　他现在是一只还未成年的熊猫，直接靠自己救人肯定是不行的。 　　熊妈妈也不行，让熊妈陪着他出来都已经很艰难了，如果还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或许为了崽崽的要求她会试一试，但熊妈妈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他试探的伸出脚比划了下，小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狭窄。 　　他是救不了，只能找人。 　　要怎么才能找到人呢…… 　　脑中忽然精光一闪，沈秋转头就跑，把熊妈吓了一大跳。 　　“崽！别跑那么快！会摔跤的！” 　　沈秋发出几声轻呼，示意熊妈别担心，冲到山洞附近，找到了伪装成树枝挂在树上的红外摄像头。 　　他不懂摄像机，但是记得潘文说过，这些摄像都是联网的，监测站能实时看见这边。 　　熊猫是救不了人，可他能利用摄像让监测站的人知道潘文他们遇险了，只要对方知道，肯定会迅速派人上来救援。 　　沈秋利落的爬上树，用强咬合力的牙齿咬断了固定摄像机的支架。 　　监测站这边是实时监控红外摄像的。 　　所以当发现熊猫崽崽站在树下看着摄像头时，值班的工作人员还在想：摄像机狗命不保。 　　发现球球居然咬着摄像机跑，才意识到反常。 　　这可是国宝，工作人员立马报告给领导。 　　所以等沈秋咬着摄像机到小道断裂处，监测站的电脑前已经站了四五个人。 　　“球球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还出去？” 　　熊妈妈正在教导沈秋不要在黑夜里跑酷，不停的发出嗯嗯声，带着几分严厉。 　　沈秋一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一边思考要怎么把摄像头往下拍，让监测站看见下面的人。 　　他试了好多办法，但……都不是熊爪能做到的，只能无奈的一边用嘤嘤的声音呼唤着下面的人，希望他再发出些声音。 　　但沈秋不知道对方是晕过去了，还是觉得没希望放弃了，熊猫崽崽怎么嚎叫，底下都没有动静传来。 　　熊妈无声安慰，让他放弃。 　　沈秋狠狠摇头。 　　如果就这么放弃了，那下面的人就真的活不了了。 　　冰天雪地受伤的情况下待上一晚，不等天亮人就僵了。 　　想着，他一咬牙，直接将摄像机对准下面，顺着断裂的缝隙处滑下去。 　　赌一把，期待摄像机会卡在某些角落里，或者砸在某个人的身上。 　　大概几秒钟，下面传来一声闷哼。 　　有人悠悠转醒，是潘文的声音。 　　他把每个学生都喊了一遍才听见熊猫崽那独特的嘤嘤声。 　　“球球？你怎么来了，晚上太危险了，你个小崽崽快回去吧。” 　　沈秋急的不行。 　　“嘤嘤嘤！”看刚刚砸你的东西啊！快喊救命啊！ 　　好在监测站那边的员工十分警惕，听见潘文的声音就知道不对劲。 　　试着拨通潘文的手机，无法接通，对讲机也完全没动静，立马就安排人上山。 　　好在潘文弄清楚自己的情况后，很快发现掉下来把他砸醒的是摄像机，飞快跟监测站的人说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沈秋终于松了口气，整只熊都瘫在了地上。 　　熊妈妈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忙碌，此时才上前，用脑袋拱了下他。 　　“崽，你放心了吗？” 　　沈秋用小脑袋回蹭了下。 　　“谢谢熊妈。” 　　熊妈摇头，严肃中又带着温柔。 　　“你是我的崽崽。” 　　两熊间的对话引起了潘文的注意力。 　　大概是潘文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免得再次睡过去，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说话。 　　熊妈妈是从来不会回复的，她只是替自家小崽崽挡着呼啸的北风，让小崽崽尽可能的暖和一点，将小崽按在她柔软的肚皮上。 　　沈秋则是潘文说一句，他应一句，尽可能的让对方能提起精神。 　　在雪地里睡过去，那是真的要命的。 　　从潘文的叙述中，沈秋知道了他们如今的情况。 　　摔下去的时候，身上带着的背包各种东西都摔没了，斜坡陡峭，再加上几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无法移动。 　　他们就只能在下面等着，等到第二天监测站发现他们没有按时回去后来救人。 　　潘文的脑袋被摔的不轻，所以大部分时间处于昏迷的状态，其他人的腿脚都不同程度受伤出血。 　　虽然潘文说起来的语气很轻松，可沈秋却深知在雪地躺那么久的厉害。 　　有句俗语叫冻掉耳朵，那是真的会把耳朵冻掉的。 　　纵使这里的气温还没有冷到那种程度，但血液被冻住，无法循环，几人的腿脚恐怕…… 　　沈秋不愿多想，继续回应着潘文的声音。 　　他们在外面呆了许久，凌晨监测站的人才终于找上来。 　　嗅到陌生人类的气息，熊妈妈强行将沈秋抱在怀里回了洞穴。 　　他回头，趴在熊妈的肩膀上看着不断晃动的手电筒，以及杂乱的呼喊声。 　　此刻，有个念头在心中明了。 　　卧龙保护区，面积约二十万公顷。 　　这么大的密林中，还有多少人会遇到潘文等人的情况呢？ 　　熊猫鼻子灵敏，能在密林中找到不属于这块地的生物，比如-人类。 　　如果用于搜救…… 　　沈秋想，他好像找到自己新的铁饭碗了。 第43章 （第一更） 　　搜救犬有狗鼻子，他有熊鼻子。 　　既然有搜救犬，为什么不能有搜救熊？！ 　　熊猫崽崽握紧了熊爪，跃跃欲试，心里已经开始画起未来的美好蓝图。 　　励志要让国家爸爸给他颁布勋章！做全世界第一只搜救熊！ 　　结果才回到洞穴，就被熊妈厉声叫住。 　　熊妈指着山洞角落，“去，去那儿给我站着去！” 　　熊猫崽崽歪歪圆乎乎的大脑袋，黑豆眼里写满了疑惑。 　　“嘤？”熊妈？ 　　“别卖萌！卖萌也没用！你知道今天的做法有多危险吗？！” 　　那双黑豆眼似乎睁大了一些，带着不可置信。 　　“熊妈……” 　　“别喊我妈！我没你这样把自己置身险境的崽！” 　　熊妈生气了。 　　看着熊妈那双眼里写满认真，沈秋意识到这点。 　　他吧嗒吧嗒嘴巴想要解释，但熊妈不想听孩子狡辩，只想教训教训自己这不知天高地厚、人间险恶的崽崽。 　　直接把头埋在肚子上，两只熊爪捂着半圆的耳朵，一副不想听的模样。 　　“罚站！” 　　胖成一团球的熊猫崽崽委屈巴巴的走到山洞的角落里站好，面壁思过。 　　糯米团超委屈.jpg。 　　他琢磨着等熊妈情绪稳定下来再做思想工作。 　　结果…… 　　第二天，熊妈就开始了每日对他耳提命点、外面有多危险的告诫。 　　什么山下有羚牛啦，他一个熊猫崽崽乱跑会被羚牛撞成肉泥的。 　　什么密林里有坏人类布置的陷阱啦，最喜欢的就是他这种喜欢到处乱跑的傻崽崽了。 　　总之每件事都被她往最危险的情况说，还好沈秋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不然……他怕已经被吓的呆在山洞不敢出门了。 　　叹了口气，沈秋按照熊妈的指令爬到树梢上。 　　树下，熊妈毫不吝啬的夸奖。 　　“我家傻崽真棒！” 　　沈秋面无表情的往下爬，一边想：熊妈你去掉那个傻字我还能开心点。 　　自从救了潘文，熊妈直接认定自己生了个智商堪忧的傻孩子，从那以后就一直用傻崽来称呼他。 　　沈秋：……熊妈，你能对你家崽多点自信吗？你家崽不仅不傻还绝顶聪明的好吗！ 　　从树上爬下来，沈秋搓着熊猫爪爪跟在熊妈身后去对面的山坡上，那儿一山坡都是鲜嫩的竹子。 　　路上他一直在不停环顾四周，圆润的鼻子耸动，嗅闻着周围的味道。 　　暂时没法去救助人类，他想先在动物上实验一下，为以后应聘搜救熊，提前打好一封完美的简历。 　　熊妈吃竹子去了，把沈秋留在一棵大树底下，走之前循循告诫。 　　“好好训练你爬树的本领，敢乱跑腿给你打断！” 　　熊猫崽崽十分乖巧的点头，圆乎乎的脑袋可爱都快溢出来了。 　　“好的熊妈，熊妈你放心我一定乖乖训练。” 　　熊妈点点头放心的走了。 　　沈秋看着她在竹林中这边走走，那边逛逛挑选最合适的竹子，立马缩着脑袋，整个身子都贴在地面往周边爬去。 　　他用这一招忽悠熊妈好几天了。 　　只要熊妈一离开他就悄悄逃跑，去周围找看看有没有受伤落单的动物。 　　当然，在熊妈的领地中，沈秋一根鸟毛都没找到过。 　　熊爪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吗，沈秋还在想着今天要不要走远点。 　　脑袋就“啪叽”掉下来一个东西。 　　沈秋愣住，几秒后，那东西挣扎着动了动。 　　他先是想到了蛇，但很快就划掉。 　　这个天气，蛇还在冬眠呢。 　　用熊爪在脑袋上摸了摸，还没把东西拿下来就听到一阵尖锐的鸟叫。 　　叫的沈秋脑袋嗡嗡的。 　　紧接着，头顶传来翅膀扑扇的声音，沈秋没来得及反应，鸟嘴就跟雨点似的落在脑袋上。 　　“嘤嘤嘤！”疼疼疼！ 　　熊妈那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如同一块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岩石“嗖”的就冲到沈秋面前。 　　啄他的鸟在熊妈赶到时飞快逃走，飞回树上的窝里，冲一大一两只熊叽叽喳喳。 　　沈秋抬头看了眼，他听不懂鸟类的语言，但大概能猜到对方在骂他。 　　熊猫崽崽十分委屈，他什么都没做，莫名挨一顿啄就算了，还被骂！ 　　被骂也就算了！待会儿回去肯定又要被面壁思过了！ 　　偷偷瞄见熊妈眼底的怒火，沈秋暗道糟糕。 　　小短腿往旁边移了一步，试图先跑为妙。 　　结果脚还没落地就被熊妈一把拎住后颈的皮肉。 　　他忍不住闭眼，下一秒屁股啪啪就是两巴掌：“我的傻崽啊！麻麻叫你等在原地你怎么答应我的？这么不听话到底是跟谁学的！” 　　毫无意外的，沈秋再次被罚站。 　　更加令他郁闷的是，回到山洞一摸，才发现被鸟啄的地方出现了几个坑……上面的毛被拔了个干干净净。 　　熊猫崽崽放声大哭.jpg。 　　沈秋快自闭了，明明上辈子的警猫那么简单，怎么到了搜救熊就变得这么艰难了！ 　　他这辈子还能成功端上铁饭碗吗！ 　　痛哭流涕！ 　　失去毛发的脑袋被北风吹得透心凉，沈秋的一颗心也跟着凉透了。 　　这次过后，熊妈看他看的更紧，吃饭也一定要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每天的训练也开始加倍。 　　熊妈大概是觉得，只要每天都让沈秋被生存训练占满所有时间，那他就没心思想其他事了。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熊猫的生存本领有许多，沈秋每天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新知识，已经很久没想铁饭碗的事了。 　　山上的雪也在这样的日子里慢慢化开。 　　山林褪去了银装素裹，三月，春风拂面，带来了春意盎然。 　　熊猫崽崽也七个月大了，从小糯米团子长成了大糯米团子。 　　他爱干净，喜欢利用一切东西擦拭身上的毛发，远远望去，黑是黑白是白，每次去小溪边喝水，沈秋都会沦陷在自己这张圆乎可爱的外表中。 　　这天，盯着水面狠撸了一把自己熊猫头的沈秋坐到溪边的岩石上，等着熊妈喝完水。 　　就在此时，寂静的密林中，忽然“哗啦啦”的飞出一大片一大片的鸟。 　　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闯入耳膜，刺的沈秋脑袋一阵嗡鸣。 　　半大的熊猫崽捂住了黑乎乎的耳朵，抬头望着天空。 　　鸟群密密麻麻的几乎遮住了半边蓝天，他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仓皇急促，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紧接着，地面微微震动，从树林里跑出大大小小十几种动物，沈秋能从他们的眼睛神情中看出慌张来。 　　同一时间，熊妈速度极快的跑到他面前。 　　“傻崽快跑！” 　　几乎是熊妈声音落下的同时，沈秋感受到了从骨子里传出来的胆寒，脑中冒出一个声音拉响警报。 　　这是本能在告诉他，危险！快跑！ 　　脑子还没转过来，半大的熊猫崽崽已经跟着熊妈快速朝山下跑去。 　　可没跑几步，熊妈停下来，转弯往山洞的方向跑。 　　几乎是他们到达山洞将自己卡在岩缝里的同一秒，地动山摇，整个大山都剧烈的晃动起来。 　　碎石滚落，山体坍塌，无数动物哀嚎的声音自山洞外响起。 　　沈秋闭着眼睛被熊妈护在怀里，心里只剩一片寒意。 　　地震了。 　　他没经历过地震，可这么强烈的震感……绝对不低于6.0级。 　　地震持续了两分钟左右才逐渐停下来。 　　山洞里已经落满了碎石块，熊妈抱着沈秋从岩缝里出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傻崽，我们要搬家了。” 　　她拍着熊猫崽崽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余震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母子俩不敢在山上多待，现在必须尽快赶到平坦的地方去。 　　沈秋紧跟在熊妈的身后下山，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受伤的动物，被碎石压在身下的金丝猴，被连根倒下的大树砸死的羚羊…… 　　残垣断壁下，到处都是鲜血，动物们尖叫哭嚎着四处逃散。 　　沈秋埋下头不忍继续看。 　　母子俩才走到半山腰，就又迎来一阵余震。 　　余震第一秒，熊妈就把沈秋抱在怀里，用保护的姿态挡在沈秋的上方。 　　他们不敢抬头，垂着脑袋静静等着余震过去。 　　也是因为这样，沈秋没能第一时间看见倒下来的大树。 　　听见熊妈一声闷哼，他才意识到出事了。 　　抬头一看，大树粗壮的枝干重重的砸在熊妈的肩膀上，尖锐的树枝狠狠在熊妈的胳膊上划了下，露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鲜血很快染红了熊妈微黄的毛发，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熊妈！” 　　熊妈捂住熊猫崽崽的眼睛，“傻崽，继续走。” 　　沈秋试图找东西包扎一下，可熊妈这会儿前所未有的严厉，推着沈秋走在前面，停一步就会厉声呵斥。 　　不敢让熊妈分心，沈秋只能心急如焚的继续往下面走。 　　十来分钟后，他们赶到了建在半山腰唯一一块平地上的监测站。 　　监测站也倒塌了近乎一半，脑袋留着血的工作人员不停的翻找塌成一团废墟的房屋，口里惊慌的喊着人名。 　　他心脏仿佛被一把大手狠狠揪住，什么想法都在瞬间消亡。 第44章 　　“傻崽，走啊。” 　　熊妈推了他一把，沈秋回神看向熊妈被鲜血染红的毛发，眼眶一酸。 　　“熊妈，我们去跟人类求救吧。” 　　他们身边一只又一只的动物朝着山下狂奔，此时此刻，就算是天敌也将一切抛之脑后，只为活命奔跑。 　　熊妈摇头，声音比先前虚弱很多，却铿锵有力，“傻崽，人类都自顾不暇了，又怎么可能有时间管我们。” 　　“你放心，麻麻的伤没事。”又推搡着沈秋赶紧走。 　　每每有涉及到他得安危问题，熊妈的态度都会格外坚硬，沈秋知道说不过她，作为母亲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离开。 　　所以他没再说什么，最后看了眼从废墟下爬出来的工作人员，就速度极快的离开。 　　好在他们到达山下的时候，下面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已经自发组织了救援队朝着山上去，沈秋提着的心松了松。 　　跟着熊妈绕过保护区的房子朝着另一边比较平坦的地势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处竹林，地势原因，这里的破坏程度要比山上小不少。 　　熊妈带着沈秋瘫在了一处比较茂盛的竹子窝里。 　　休息了会儿熊妈又要起来去圈领地，被沈秋按住。 　　“熊妈，你的伤口很严重！我还是去找人类帮忙吧！” 　　熊妈不许他去，不停的发出“嗯嗯嗯”声，颇为严厉。 　　她强撑着在竹林边缘圈下领地，受伤的胳膊撑在地上时一个劲的发抖。 　　沈秋急的不行，但越是这个时候熊妈就看他看的越严，圈完领地回来，甚至是用爪子强行禁锢住沈秋不让他动。 　　母子连心，他能感觉到熊妈的强烈不安。 　　沈秋不想让熊妈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要担心他，只能佯装乖巧，躺在熊妈的怀里休息。 　　实际上一直留意着熊妈的伤口。 　　一路上不停奔跑，熊妈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沈秋见她眼睛闭上立马从怀里跳出来。 　　仔细看了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心中发寒。 　　不行！熊妈的伤口必须尽快治疗，这么严重，靠自愈肯定不行的，只能找人类缝合。 　　他咬咬牙，扒开熊妈搂着他的手，转头就朝着保护中心跑去。 　　身后熊妈似乎有所感，睁开眼看着沈秋离开的方向。 　　嘴里发出极其虚弱的“嗯嗯”，不停呼唤沈秋的名字。 　　沈秋差点就回头了，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给熊妈治疗，等伤好了，无论熊妈怎么惩罚他都认！ 　　这片竹林距离保护中心不远，比起山上的监测站，因为保护中心在平地上，所以坍塌程度没有监测站那么严重。 　　沈秋靠近的时候，草坪上站着不少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看见了穿着橙红色衣服的消防员！ 　　当即心中一喜。 　　“嘤嘤嘤！”救熊了救熊了！ 　　他一边叫一边冲过去，犹如一颗小炮弹。 　　草坪上的人群先是静了会儿，随即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倒不是害怕，沈秋也才七个月大，保护区里的工作人员谁没提过几只熊猫崽崽呢。 　　就是看他这样像是受到惊吓，怕不小心被冲撞到。 　　沈秋也是冲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吓人，连忙刹车。 　　他看了看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又看了看消防员，走到消防员前五米左右的位置，冲他们比划了下。 　　“嘤！”跟我走！ 　　半大的熊猫崽崽一边冲他们歪头，一边往前面走，举止令人有些迷惑。 　　消防员看向工作人员，“他这是干嘛呢？” 　　工作人员也一脸茫然，他们也不会熊语啊。 　　沈秋有些发愁的指着竹林方向。 　　“嘤嘤嘤。”走啊，走啊。 　　他试着往竹林那边跑了几步，又回到消防员面前，反复几次后，消防员有些懂了。 　　“他是想我们跟上去？” 　　恰好同时，有个工作人员指着沈秋啊了一声。 　　因为熊妈养的好，沈秋比保护区其他同时出生的熊猫崽崽都要胖上一圈，圆圆乎乎的，十分对得起球球这个名字。 　　再加上沈秋平日在镜头前都表现的十分聪明，有不少人都对他印象深刻。 　　此时见他刻意引人走的举动，立马就想起来。 　　“这……好像是球球啊，圆圆呢？” 　　“这么一看，真是球球啊，圆圆怎么不在。” 　　七个月的熊猫崽崽很少会被熊妈遗弃，而此时球球却孤身一熊来到保护中心，难道是熊妈出事了？ 　　工作人员想到这儿顿时坐不住了。 　　跟消防员商量一阵，最后决定跟着球球走一趟，看看他是不是想把人带去找熊妈。 　　“不管到底是不是，我们先跟上去看看？” 　　如果是真的，熊妈得受多严重的伤，球球才会找人类帮忙。 　　如果是假的，也不耽误他们什么。 　　商量一番后，消防队分出一队人跟着沈秋走。 　　沈秋怕他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一直在偷听，闻言松了口气。 　　眼看消防员拿上救援用的东西，当即拔腿开跑。 　　回到竹林时，熊妈已经彻底陷入昏迷。 　　熊猫崽崽急的原地转圈，工作人员赶来的时候也是一惊。 　　“这受伤有些严重啊，看伤口需要缝合，但手术室现在可没法用。” 　　领头的工作人员有些慌张，拿着对讲机跟保护中心说了下圆圆的情况。 　　片刻后，拿着医药箱的兽医大叔试探着靠近熊妈，一边警惕沈秋。 　　“小球球，你先让叔叔给你麻麻处理一下伤口好吗？” 　　熊猫崽崽歪头看了他一眼，后退几步。 　　工作人员松口气，“看来球球是真的聪明，知道我们是在帮他麻麻。” 　　几个人一起上前，先是是用柔软的绳子将熊妈绑住，以防她忽然醒来攻击人，然后开始给伤口止血。 　　简单处理过后，没几分钟，从保护中心又过来几个消防员，他们手上拿着棍棒绳子。 　　到了地方对着熊妈一阵比划，然后将熊妈绑在了棍子上，用抬猪的方式往保护中心抬。 　　这是沈秋第一次看见人类运输熊猫，虽然以前在网上看过，但远远没有现场来的搞笑。 　　呆愣的看着熊妈被抬走几米远才回过神。 　　他按住圆盘脸，心想：希望自己以后不要有这一天。 　　眼见熊妈被抬远了，他才甩甩熊猫头跟上去。 　　消防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拿不定主意。 　　“熊猫崽要一起带走吗？” 　　兽医大叔有些犹豫，“余震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接圆圆走是因为她受伤太严重，可小球球没受伤要不算了？” 　　另一个人反驳，“可万一圆圆醒来看不见孩子会疯掉吧。” 　　沈秋倒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过也当没听见，等目送熊妈被送进临时搭建的手术帐篷，确保熊妈能得救，转头撒腿就跑。 　　还在争论的工作人员都没回神，半大的熊猫崽崽就跑进周边的树林没了影。 　　“……” 　　消防员一脸惊奇，“第一次看见熊猫跑步，看起来萌萌哒，速度居然这么快。” 　　“不愧是当过蚩尤坐骑的神兽。” 　　兽医大叔摆手，“算了，跑都跑了，先给圆圆缝针。” 　　沈秋躲在树木后，看见兽医钻进帐篷开始给熊妈缝合伤口，提着的那颗心才彻底落下来。 　　看向周边的狼藉，沈秋转身就往山上走。 　　山上还有很多受伤的动物，能救一个是一个。 　　金丝猴，白唇鹿，沈秋每走一截都能碰到受伤的动物，能抗的就抗到帐篷前，不能抗的就去领人过来。 　　熊妈伤口还没包扎好，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就都知道一只叫做球球的熊猫是个热心肠了。 　　半山腰的动物成功救完，沈秋看了看之前和熊妈居住的山顶，想了想到底还是没上去。 　　山上情况不明，余震还没消，他还是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下了决定，他转身往旁边的山上爬。 　　黑白的糯米团子在山道上小心翼翼的前行，没走多久他就听见前面传来呼救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随着呼救声响起的，还有石头相撞的声音，像是刻意想吸引人注意一样。 　　沈秋仔细嗅了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熏的他作呕。 　　又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泥巴路有些摇摇欲坠，探头一看，心中顿时一惊。 　　因为地震原因，整个山体都坍塌了一半，几乎是垂直的斜坡上躺着一个人，一只手紧紧拽着一根藤蔓，整个掉在斜坡上。 　　血腥味就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而斜坡的下面，则是溪流旁的石子地。 　　要是这个人体力不支，或者是再来一次余震，整个山体完全坍塌…… 　　沈秋不敢想，当即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生怕引起任何一丝震动。 　　等确定自己的行动不会影响山体后，他立马往回跑。 　　找到正在保护中心坍塌的房屋底下救人的消防员，他嘤嘤两声。 　　消防队长李成立马看过来。 　　抹了把脸上的汗，“又是你啊球球。” 　　沈秋用嘤嘤的声音吸引他，然后再再次做出了让他跟上的动作。 　　恰好此时，有工作人员跑过来，脸色煞白。 　　“李队长，我们保护中心今天出去换设备的人都联系不上了，你看你这边能帮忙去山上找一趟吗？我让我们的员工跟你们一起！” 　　李成一顿，看了看沈秋。 　　想到这只熊猫崽引人救母亲的行为，福至心灵，试探着问，“救？” 　　沈秋眼睛一亮，当即嘤个不停，要不是怕太奇怪会惹人怀疑，他都想直接点头了。 　　李队长连忙问工作人员要上山等人离开的方向。 　　沈秋也往山道上跑，确定沈秋跑去的方向正好是其中一位工作人员上山的路，李成忙叫来几个人。 第45章 （第三更） 　　李成带上两个队员和两个工作人员，身上背着绳子等工具，跟在沈秋的身后往山上去。 　　带着帽子的工作人员胸前还别着一个小摄像头，看着前面带路的熊猫崽崽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在保护中心干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熊猫能聪明到这个地步呢。” 　　另一个是来保护中心实习的研究生，闻言推推鼻梁上眼镜，“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也能解释得通。” 　　“有些熊猫智商天生比较高，或者对某一件事特别执念，自然就会特别聪明。” 　　“知道那只特别喜欢表演的熊猫吗？我猜球球也是这种。” 　　“那球球这是喜欢什么？喜欢救人？” 　　李成回想了下沈秋今天又是救动物，又是救人的举动，想到队里的搜救犬，沉思了下。 　　“如果硬要说的话，搜救吧。” 　　走在前头却时刻注意身后对话的沈秋回头，对李成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恰好被李成捕捉到，越发惊奇。 　　“要不是他是一只真熊猫，我都怀疑是个人套的熊猫皮了，很有灵性。” 　　他们聊着天速度也不慢，尤其是糯米团子在前面吭哧吭哧的跑，他们更是不敢停，小跑着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石头撞击的声音还在响，可人声已经没了。 　　沈秋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越发浓郁了，有些担心的原地转圈。 　　李成探头看了眼紧接着皱眉。 　　“你好，还有意识吗？” 　　对方呜呜几声，李成视线一扫，立马注意到他的左腿已经整个被鲜血染透，连忙让人拿绳子。 　　这半边整个山体都塌了，要救人要么把绳子甩过去让对方把自己拴住，他们在这边拽。 　　要么只能下去一个人。 　　可现在对方因为失血过多，意识已经逐渐消无，只能选后者。 　　李成迅速做好应对方法，将绳子扣在自己腰上，再将另一头交到队员手里。 　　这块地方地势不好，后面没有能固定绳子的东西，只能靠人力硬拽。 　　四个人以往后倒的姿势拽着绳子，李成一点点的从斜坡上下去，绳子逐渐绷直。 　　沈秋不敢过去，怕增加一个自己的体重会让山体再塌一半。 　　只能听李成跟他们说明情况。 　　“人已经昏迷了，失血过多有点难搞。” 　　“你们带药了吗？” 　　“带了，带了止血药，怎么样李队长！人好救吗？” 　　李成看着几乎快要嵌进伤者肉里的藤蔓，眉头直接皱成了疙瘩。 　　“不太好救，你们再使点劲，我要把人放下来了。” 　　沈秋一听，直接站到最后一个人身后，一口咬住绳子往后拽。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研究生往后一看，面露诧异。 　　“球球，你在帮我们吗？” 　　熊猫崽崽的黑豆眼试图翻白眼给他看，表示明知故问。 　　可黑豆眼实在是太小了，熊猫也翻不出白眼，只能对他喷出一道鼻息。 　　很快，绳子传来一股拉力，没人再敢分心。 　　两个成年男性的体重完全腾空，那可不是盖的。 　　沈秋只是一个七个月的崽崽，完全增加不了体重，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绳子往下被拽了半米远，沈秋立马翻转过来，双爪趴在地上，让绳子搭在肩膀上，像反向拔河那样往前拽。 　　好在四个成年男性和一只熊猫的力气还是足够的，很快将伤患和李成一起拽上来。 　　看清伤口，大家才发现伤患有些严重。 　　大概是为了防止掉下去，伤患将藤蔓直接挽在手腕上，现在手腕血粼粼模糊不堪。 　　而左大腿被尖锐的石头扎进去，一直在流血。 　　察觉到被救上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消防员的橙红衣服，一个大男人硬是哭的泣不成声。 　　哭了几秒，又指着山上。 　　“还有，还有人。” 　　李成皱眉，“还有多少人在山上你知道吗？” 　　伤患声音极小的说了个六。 　　戴帽子的员工立马接上，“今天是每月换设备维修的日子，保护区大，所以基本上都是好几人一组，去不同的山上换新。” 　　“六个人的话，那六个人应该都去了不同的设备点。” 　　他说完，伤患吐出口气，表示他说对了。 　　李成皱着眉，呼叫了对讲机，让在中心的队员带着担架过来，顺道多来几个人。 　　沈秋在旁边喘气，熊猫崽嘴巴微张，开始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办。 　　熊猫这种国宝要想当上搜救熊太难了。所以他必须要完全将自己的本事展现给大家看才行。 　　山上既然还有那么多人生死未知，那肯定会安排人上山搜救，到时候他就利用自己嗅觉灵敏的熊鼻子申请入队好了！ 　　迅速做好决定，糯米团子愉快的发出嘤嘤的笑声。 　　惹得四个人都看过来，研究生早就手痒痒了，见状大着胆子撸了沈秋一把。 　　沈秋一顿，不可思想的瞪眼看过来。 　　对方嘿嘿一笑，还十分留恋的搓了搓手。 　　“手感真好。” 　　沈秋：？？？你看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就撸我！ 　　熊猫崽崽震怒！ 　　他翻起来四肢并用“唰唰唰”就爬远好几米，一边用警惕的眼神看他，一边嘤嘤嘤的谴责，让大家因为地震低落的情绪好转不少。 　　“球球真聪明，至少我在保护区呆了这么多，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熊猫。” 　　沈秋心想，这话应该让熊妈听见，每天傻崽傻崽的叫，不傻也都要叫傻了。 　　他最近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幼稚不少。沈秋成功推锅。 　　转念想到昏迷的熊妈，情绪又开始低落。 　　沈秋没低落太久，很快中心的工作人员和几个消防员上来将受伤的伤患带走。 　　因为山上还有人，消防员和保护中心各出了三个人，由李成带队前往山上救援换设备的员工。 　　临走之前，跟着来的兽医大叔看见熊猫崽崽的情绪不好，猜测他是担心熊妈，特意安慰他。 　　“小球球不要难过啊，你妈妈的伤已经治疗好了，等醒过来再休养几天就能带你回家了。” 　　熊猫崽崽一听，耳朵抖动两下，歪歪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仿佛再问，“真的吗真的吗？” 　　兽医大叔直接演变成夹子音，“我们球球真能听懂大叔的话呢，小球球放心，叔叔从不骗崽崽。” 　　要不是怕吓到人，沈秋想冲上去给大叔一个拥抱。 　　他拍拍熊爪表示自己很高兴。 　　众人看着熊猫崽崽可可爱爱的模样，因为地震带来的愁绪似乎都减轻不少。 　　这行人离开后，只剩下李成和两名消防员，以及三个工作人员。 　　除了李成，另两个消防员分别叫：陈放，王章。 　　从他们的谈话中，沈秋知道，陈放是今年才进的消防队，十八岁，比他当人的时候足足小了十岁。 　　另一个王章今年也才二十五岁，但据他说已经参加三期地震抢救了。 　　这场地震来的突然，消防队是上午被叫来救火的，保护中心一个仓库起火，就叫了消防来，结果没想到火刚扑灭就地震。 　　离开卧龙保护区的路被山石堵住，不管是进来还是出去都暂时没了路。 　　沈秋听着有点发愁。 　　这是一场7.0级极强地震，公路被阻断，保护区的人相当于是被困在了里面，也不知道物资和救援什么时候才能进来。 　　这里面可不止有工作人员，附近还住了不少村民，以及来游玩的游客。 　　不止沈秋想到这点，其他六人也是想到这点，各个情绪都不怎么好。 　　继续往山上走，一路上看见了不少被碎石砸死的动物，他还看见一只抱着孩子被大树砸的几乎不成形的金丝猴，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个东西，哽的他呼吸都困难。 　　工作人员在查看投放设备的地图。 　　沈秋的鼻尖忽然动了下。 　　他仔细嗅嗅，看向左方的树林。 　　那里有熊猫。 　　李成第一个发现沈秋的异样，“球球？” 　　沈秋没应，小心翼翼的往那边走，不仅有熊猫的气味，还有血腥味，应该是只受伤的熊猫。 　　那边工作人员也在地图上找到了这块领地的所有者，有些意外的嘿了一声。 　　“这是胖胖的领地。” 　　“球球，你爹在这儿呢。” 　　沈秋：谁？谁我爹？我爹谁？ 第46章 　　沈秋在原地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具熊猫身体的亲爹。 　　没记错的话，他在潘文那儿听过这位勇士的故事。 　　据说当初为了能够得到熊妈的交配权，以一己之力干翻了另外三只雄性熊猫。 　　他脑海里瞬间就冒出了一个高大威猛的野生熊猫形象。 　　一边琢磨对方会不会揍他，一边往树林里挪动。 　　“哗啦啦。”树叶被推动，沈秋立马停下来屏住呼吸。 　　一个头顶被血染得通红的熊猫头探了出来，他一双黑豆眼紧紧的盯着沈秋。 　　片刻后，鼻头耸动了下，像是在嗅闻沈秋的气味。 　　沈秋心跳的有些快，他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大熊猫是独居动物，雌性熊猫怀了孩子就会离开雄性熊猫。 　　所以雄性熊猫并没有父亲这个概念，对于这只熊猫来说。 　　他和李成这群人类就是贸然闯入他领地的陌生生物。 　　再加上熊爹现在受伤的情况下，惊吓中攻击他们也是未可知的。 　　身后的工作人员叫了两声糟糕。 　　大熊猫一点点的从树林里挪出来。 　　沈秋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 　　老实说第一眼他有点意外，本来以为应该是一只十分高大壮硕的熊猫。 　　但…壮是挺壮的，横向发展的那种壮，那个圆乎乎的肚子走一步三抖，看的沈秋心痒痒。 　　熊爪在自己的肚子上揉了揉，有些想撸一把熊爹的肚子。 　　熊爹叫啥来着？胖胖？的确是挺胖的。 　　大概是模样太喜人，身后的工作人员没忍住来了句，“胖胖不愧是球球的爹，瞧着这就是放大版的球球啊。” 　　沈秋：……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拒绝承认自己被熊妈养成了胖嘟嘟。 　　胖胖还在朝他们靠近，工作人员已经拽着李成他们往后退了好几米远。 　　“球球快来！你爹不认识你待会儿要是揍你一顿，我没法回去跟熊妈交差啊。” 　　沈秋没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脚步往后退。 　　才动一下，就见那个走一步身上的肉就抖三抖的大熊猫张嘴：“昂昂昂？” 　　你这个瓜娃子身上啷个有拿个婆娘的味道？（你这个娃娃身上怎么有圆圆的味道。） 　　他的声音比熊妈的要粗很多，音调也有些变化。 　　沈秋用人类的语言翻译过来，就是一句纯正的川话。 　　他眨巴眨巴眼睛，险些没回过神来。 　　以前只听说熊猫能听懂川话，没人告诉他熊猫还会说川话啊。 　　大概是看他一动不动，熊爹叹了口气有点愁的样子。 　　“你那个瓜娃子，啷个看起来傻搓搓了哦，莫不是个憨包哦。”（你这孩子，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不是个傻子吧。） 　　沈秋：…… 　　麻了就是说。 　　他木着一张脸，对方要不是一只受伤的熊猫，他铁定转身就走。 　　“嘤嘤嘤！”你才憨包你全家都憨包，我是你崽！ 　　说完他一顿。 　　不对。 　　“嘤嘤嘤！”你全家也只有你一个憨包！圆圆是我熊妈！ 　　熊爹恍然大悟，熊爪拍拍自己的肚皮，软软乎乎Q（Q）弹弹。 　　“就是说，你身上全是拿个婆娘嘞味道。”（难怪，你身上有圆圆的气味） 　　“咋个说，婆娘死了买？你啷个过来咯。”（怎么？圆圆死了吗？你怎么过来了？） 　　“……” 　　雄性熊猫说话都这么气人的吗？ 　　“……熊妈受伤了，被人类救走了，你也受伤了要跟人类走吗？” 　　沈秋决定，对方要是不答应他转头就走，这熊爹简直比不上熊妈半点好！ 　　再多聊几句他肯定会被气死。 　　谁知熊爹摸了下脑袋，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克撒，啷个不克，包吃包住有妹娃儿，克！”（去！怎么不去！包吃包住有妹子，去！） 　　他吧嗒吧嗒就跑到沈秋面前，走近了，用打量的眼神把沈秋看一遍。 　　嚯了一声。 　　“瓜娃子，你有点胖哦。” 　　沈秋：这真是我熊爹？为什么跟熊妈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十分不想再理会这个见第一面就咒老婆死，说自家孩子胖的爹。 　　但熊爹对他是寸步不离，走哪儿跟哪儿。 　　看的工作人员都止不住惊奇。 　　“第一次看见和未蒙面孩子这么亲的熊爹了。” 　　“李队长，麻烦你跟下面的人通个话，让他们来把胖胖带下去吧，我看伤口好像有点严重。” 　　李成点头，拿对讲机同下面说了几句。 　　沈秋则是带着熊爹坐到旁边的石头上，虽然熊爹不靠谱，但他是国宝啊，看在国宝的身份上，沈秋不跟他一般计较。 　　趁李成等人不注意检查了下伤口，发现就是脑袋被尖锐的石头刮出了一道口子，流的血有些多，看起来吓人而已。 　　顿时松了口气。 　　然后顺手在熊爹的肚子上rua了一把。 　　！手感真好！ 　　沈秋搓了搓熊爪，还想再来一把。 　　想法还没落实呢，熊爹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直接抓起熊猫崽崽的熊爪爪按在自己的肚皮上。 　　“你那个眼神，跟每次跟踪老子嘞人类一个样。” 　　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福利的沈秋在心里欢呼雀跃了一阵，直接开始踩奶式撸熊。 　　熊猫熊猫大熊猫，你怎么能这么好撸！ 　　沈秋撸的是一本满足，要不是看在熊爹脑袋上还有伤，他铁定把一整只熊都给撸一遍。 　　等李成等人回过神来看时，不管是被撸的，还是撸熊的，都满足的不行。 　　沈秋决定收回之前对熊爹的成见，其实他某些部分还是挺好的。 　　下面的工作人员来的很快，熊爹比较清醒，肯定是不能直接带走，得上麻醉药。 　　眼看兽医大叔给熊爹飞了一针，沈秋想安慰一下熊爹让他不要害怕。 　　话还没出口，熊爹晃晃悠悠的就冲他“昂昂，嗯嗯嗯！” 　　瓜娃子！你莫胖下克了！抢老子嘞热度！ 　　沈秋：？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这货真的是他熊爹吗？ 　　为什么？为什么能有这么幼稚的熊爹！ 　　他要是没记错，熊爹今天都十八岁了吧！按照人类的算法，你这个年纪当爷爷都绰绰有余了，你居然还能幼稚到和熊猫崽崽抢人类的热度！？ 　　熊猫崽崽被哽住，实在懒得理他。 　　仔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转身就往另一条道上走。 　　他闻到了人类的气息，带着李成等人走了几分钟后，在几棵倒成一团的树里面听见了撞击声。 　　“有人吗？”李成喊了一声。 　　里面立马有人回应。 　　“有人有人！朋友你是来救我的吗？” 　　李成看了研究生一眼，对方翻开员工交班本，准确说出对方的名字。 　　男人喜极而泣。 　　“是我，我和另外几个同事一道上来的，才爬上树要换设备就地震了，幸好！幸好有这几棵大树给我做支撑，不然……” 　　对方心有余悸，听起来还在后怕。 　　李成立马和工作人员开始忙碌起来，先将挡在工人上方的大树挪开，然后再将人从里面拉出来。 　　对方姓刘，刘工，因为躲避及时身上没受什么伤。 　　先是跟消防员感谢一阵，看见旁边等着的熊猫崽崽还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 　　研究生安慰他，“你别紧张，这次我们能找到你还多亏了球球带路呢，你也别害怕，我们都跟他走了一路了，他不吃人。” 　　刘工半信半疑。 　　沈秋挺起胸膛，觉得自己距离搜救熊之路更近了。 　　之后，沈秋又凭借着灵敏的鼻子依次带着李成等人救了剩下的五个工人。 　　他不仅是鼻子灵敏还十分聪明，让见惯了聪慧军犬的李成都一个劲的称赞。 　　“你要是只普通犬我肯定就把你带回去了，可惜你是只熊猫。” 　　李成摇摇头，可惜之情溢于言表。 　　沈秋高兴的嘴角还咧着呢，听见这话直接僵住。 　　“嘤嘤嘤~”不是，怎么就不行了！熊猫也是有熊权的！凭啥犬能做的事情，熊猫不能做！ 　　眼看熊猫崽崽像是生气一样的手舞足蹈，李成奇妙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由解释道，“因为你是国宝，今天要不是实在没招，军犬进不来，我也不会让你冒险搜救。” 　　沈秋：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回炉重造吗？我这就去许愿重生成一只军犬。 　　六个工人虽然没有大伤，可身上都有磕磕碰碰的，大家整了队伍，准备原路下山。 　　沈秋因为情绪低落，走在了后头。 　　山上本就地势险峻，又因为地震震掉了不少山体，山道走的更加艰难。 　　几人排着队往下，恰好就在这时。 　　脚下再次传来剧烈震动，岩石哗啦啦的往下滚。 　　眼前有东西一闪而过，沈秋下意识的伸出熊爪把东西抓住，但他自己险些也跟着滚下去，还好及时用熊嘴咬住了最近的一个树根。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这次的余震也就十三秒左右。 　　地面停止晃动后，沈秋才发现他抓住的是王章。 　　对方脸色煞白的掉在山道的半空中。 　　其他几人站稳立马来帮忙，把王章拉上来就连忙后退。 　　前面的路彻底断了，他们没法原路返回了。 　　“哗啦啦啦。” 　　天上下起了暴雨，像是在众人心上蒙了一层雾霾。 　　因为地震而裂开的山体迎来暴雨后，等待他们的就将会是泥石流，山体滑坡。 　　沈秋心中发沉，王章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疯狂往另一边方向跑。 　　“李队长，王同志这是……” 　　李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串了线似的雨珠子形成了一道幕帘，沈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无奈的声音。 　　“王章家的村子就在保护区内，紧贴着山谷。” 第47章 （第一更） 　　熊猫崽崽张着嘴，半响没发出声音。 　　大家都来不及多想，连忙跟上去。 　　暴雨打在身上脸上像是在下冰雹，砸的生疼。 　　可他们不敢停，周围不是山体岩石就是高耸的树木，大雨天在这种地方停下来，只能是找死。 　　几人在雨幕中穿行，王章带着他们从另一边离开了胖胖的领地，朝着王章家的村子而去。 　　这一路他们几乎都是用滑的，沈秋还好，熊猫本就擅长攀爬，用四肢爬行速度更快更稳。 　　可李成他们等到了山谷时，身上衣服几乎已经不能看了，全是黄泥。 　　李成嘶吼着声音说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下，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轰”的一声！ 　　紧接着是碎石滚落，房屋被砸塌的声音。 　　王章呆滞了下，飞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其他人更是不敢停，沈秋一只熊猫四条腿都快抡出残影了。 　　好不容易赶到现场，山体没了半边，黄泥雨水混合在一起将半个村子都掩埋在下面。 　　沈秋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王章，对方脸色惨白，呆愣了下就要冲进去被李成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 　　“王章！” 　　“队长你放开我，你让我过去，我爸妈还在里面！我爷爷奶奶还在里面！”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王章瞪着眼睛，雨水浇在他脸上，倒是分不出是雨还是泪了。 　　沈秋连忙冲过去，雨水冲刷了所有人类的痕迹，空气中残留更多的是泥土的气息。 　　他动动鼻头，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闻到其他人类的气味。 　　“嘤嘤嘤！” 　　熊猫崽崽在雨幕中冲他们摆手哼叫。 　　李成看了眼还剩半边的空村子，再看了下沈秋嗅闻的动作，立马明白过来，猛拍了王章一把。 　　“你看！球球在告诉你这里没人！” 　　话一出，思绪也顺了。 　　“你们家祖祖辈辈都住这儿，肯定知道地震这个地方有多危险，说不定他们早就逃命去了！” 　　王章先是愣了下，紧接着抹了把脸站直身体。 　　“对不起队长！是我耽误事了！” 　　李成拍了下他的肩膀，“行了，反正我们也没法原路返回，你对这儿熟悉，带路吧。” 　　“队长那我们是回保护中心还是……” 　　李成看了眼被掩埋的村庄，想到保护区内还有不少这种散落的村子，皱起眉头有些为难。 　　片刻后，他看向几个工作人员，“各位，我们是军人，救灾是我们的职责，但不是你们的。待会儿到了岔路，我会让王章给你们指路，不过之后就得你们自己走了。” 　　工作人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说话。 　　如果可以他们当然希望跟着消防员一起走，别的不说，光是那身橙红色的衣服就让人心生安宁。 　　可救灾一事也不容拖延。 　　想了想沉默着点头。 　　又往外面走了一截，到了一个岔路口。 　　王章指着左手边，告诉工作人员，只要顺着那条路走就能去保护区的游客中心。 　　李成接话，“把球球也一起带回去吧，接下来的路太危险了。他可是国宝，可别伤着。” 　　沈秋立即嘤嘤的抗议，冲过去一把抱住李成的大腿。 　　什么国宝不国宝的！我就想当一只搜救熊有那么难吗？！ 　　现在就相当于一只镀金的铁饭碗摆在他面前，但那碗是个长脚的。 　　他每靠近一步，镶金的铁饭碗就跑一步，你追我赶死活追不上。 　　沈秋只能一个劲的馋铁饭碗，馋的发慌。 　　想到这儿，熊猫崽崽甩甩脑袋，甩了李成一身的水，并将他抱的更紧了。 　　低落的情绪一下子被熊猫崽崽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球球，你这聪明劲，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听懂我们说话了。” 　　熊猫崽崽垂着脑袋，抱着大腿不撒手。 　　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我不听我不听”的无赖架势。 　　寂静片刻，被救的刘工忽然站出来。 　　“李队长，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跟你们一起！” 　　他抹着脸上的雨水，声音带着坚持。 　　“救人不只是你们军人的职责，也是我们的！” 　　“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你们训练有素，可也有一股子力气，还是能搭上手的，我跟你们一起去！” 　　刘工话音一落，其他人也陆续站出来。 　　研究生把包抱在身前，语气漫不经心，“不瞒你们说，我从小生活在内陆，没经历过什么天灾，第一次来川省就碰上地震，我也想能帮上点忙。” 　　李成感动之余还有点担心，准备劝说，结果抱他大腿的熊猫崽崽直接拽着他的腿就走。 　　“诶？球球！球球你做什么？！” 　　沈秋不停，拽着李成往右边的路去。 　　工作人员们看了哈哈大笑。 　　“看来球球是当搜救熊上瘾了啊。李队长你就让我们去吧，都是成年人了，我们知道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首先要保护自己的性命。” 　　李成拗不过几个人的劝说，只能一再叮嘱，遇到危险保命为上。 　　听得陈放挠挠后脑勺，“队长，这话你一路上都说了十几遍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保命为上！” 　　“嘿，你这臭小子。” 　　李成拍了他一下，雨幕中几人的身影仿佛都在发着光。 　　保护区内有各个大大小小的村落，有的在山顶，有的在半山腰，有的就如同王章家的村子坐落在山谷旁。 　　地震引发的泥石流，山体滑坡，对这些村子都格外危险。 　　一路往外走，到处都是掉落的碎石，还有只剩下半边的山体。 　　暴雨让山中的河流发了大水，一路席卷着泥水下来，淹没了平日行走的木桥。 　　好不容易从河里淌过来，他们到了第一个靠在河边上的村子。 　　李成三人的橙红消防服被雨水一冲，在雨幕中显得更加亮眼。 　　坍塌的房屋中，有人一眼就看见了灰蒙蒙的天色中那一抹亮眼的橙红。 　　定睛一看，喜极而泣。 　　“是消防员！是消防员同志！消防员来救我们了！” 　　百姓们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鲜活，他们纷纷看向雨幕中唯一的亮色，有人唰的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 　　“消防员同志！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儿子今年才六岁啊，他才六岁！” 　　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李成腿边，也没看见旁边的熊猫，抱着李成的腿哭的肝肠寸断。 　　“这位老乡，你先不要哭，你先让我们去看看情况。” 　　男人抹了把泪，拽着李成就跑。 　　李成只能叮嘱王章。 　　“带着刘工他们去帮忙，记得我的叮嘱。” 　　王章点头。“是！” 　　沈秋紧跟在李成后面，毛发被雨水浇透，熊猫崽崽圆滚滚的身形不仅没有任何消减，反而显得越发圆润几分。 　　方才只顾着看消防员，还没发现熊猫崽崽。 　　等那一团黑白色在人群中跑起来，大家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只幼年熊猫！ 　　“妈妈！有熊猫！” 　　有小孩子抱着家长的大腿，指着熊猫崽崽面露诧异。 　　李成找了村长了解情况，沈秋就在倒塌的房屋前仔细嗅闻，一边听两人的对话。 　　这个村子在主震的时候房子就塌了不少，因为来的太突然，好些人都被埋在下面。 　　后来安排救人的时候又遇上余震，又埋了不少人进去。 　　村长说着，抹了把泪，满手皱纹的脸上只剩下一片疲惫。 　　“消防员同志，里面还有好些个孩子，麻烦你们…麻烦你们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啊，他们都才几岁。” 　　村长祈求的声音被雨声砸的破碎不堪，更显沉重。 　　沈秋甩甩脑袋，跑到最近一处坍塌的房屋前。 　　他爬到废墟上，靠近废墟的缝隙，片刻后闻到人类的气味，抬头朝李成的方向，“嘤嘤嘤！” 　　李成！有人，快来！ 　　和村长说话的李成一顿，看看沈秋的动作，想到他灵敏的鼻子，当即眼睛一亮。 　　“村长，球球应该是找到人了，村里还有壮年力吗？帮个忙。” 　　村长连忙指了几个年轻人过来。 　　刚才那个男人却忽然拦住李成，脸上带着几分狰狞。 　　“不行！你们必须先救我儿子！”他拽着李成要走。 　　村长气的跺脚，要让人把他拽走，被李成阻止了。 　　“同志你先别急，我们先去看看你孩子被埋的地方，能不能救还要再看看情况。” 　　男人没听那么多，只听李成要去看，忙拽着他就走。 　　把人拽到一处半塌废墟前，他指着废墟，“我孩子就在里面，同志你快救救我孩子吧！我听见他在喊疼了！” 　　李成皱紧眉头，小心翼翼上前看了下后摇头，“不行，这个房子的房梁压在最上面，轻易不能动，否则剩下那一半也会塌了。” 　　男人剧烈摇头，双手胡乱指着，“没事，我不要那半边了！那半边房子我不要了，同志你就帮我把孩子救上来就行！” 　　李成还是摇头，“现在不是那房子你还要不要的问题，而是下面的情况未知。” 　　“你孩子什么情况，能不能轻易挪动房梁，房梁挪动上面的废墟会不会塌，上面救援人员的安全不能保证，木梁砸下去会不会让你孩子受到二次伤害，这些都不明白，我们需要探测仪。” 　　男人听到这儿，呆在原地。 　　李成叹了口气要走。 　　男人却忽然抹了把脸，一把拽住李成往废墟上推。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救！你必须把我孩子完好的救出来！” 　　“我不管你说的那些！你是消防员！是军人！我们交税给国家养你们，不是让你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屁话的！” 　　“现在到了需要你们做事的时候你们必须给我上！” 　　“就是你们没命我孩子的命都必须保住！” 　　沈秋一直在旁边等着，听到这话直接气个半死。 　　村长也厉声呵斥男人。 　　李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没说什么，只是依旧安慰男人，只要检测仪一到，他们立即救人。 　　男人脸上一阵变化，忽然呸了一声，捏着拳头就往李成脸上去。 　　沈秋一直在旁边看着，见状熊猫崽崽一个暴起冲过去，在拳头将将要砸在李成脸上时，一脑袋把人给撞出去。 　　男人倒在废墟上，沈秋气的直接开骂。 　　“嘤嘤嘤嘤！嘤！”你是个什么品种的垃圾啊你！军人该你的啊！消防员该你的啊！ 　　平时唯唯诺诺，对着军人倒是敢提起拳头了，你这么有能耐倒是出去把探测仪带进来啊！ 　　你孩子的命是命，军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熊猫崽崽双手叉腰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喜感，可直面熊猫张嘴骂人的男人却是被吓的不轻，脸当即就白了一片。 　　“球球，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们还要救人呢，别耽搁时间了。” 　　李成一把将熊猫崽崽抱起来。 　　“村长，我先带人去那边搜救。” 　　村长羞愧的说不出话来，等李成走了，立马让村里人把男人押走。 　　沈秋情绪有些不高，垂着脑袋也不吭声。 　　李成摸了一把熊猫头，轻声安慰。 　　“球球，你还是个崽崽，怎么见天多愁善感的，不是要当搜救熊吗？开始啊。” 　　沈秋看了他一眼，见他仿佛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只觉得堵得慌。 　　总有那么些人，觉得自己缴个税就是人上人，能随意使唤这些公职人员。 　　而缴税，分明只是一个普通公民应尽的义务罢了。 　　闷闷不乐的开始搜救工作。 　　熊猫鼻子灵，但凡他去过的地方，都会在废墟下刨出人来，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 　　然而此时，人已经顾不得悲伤，他们只能麻木的将尸体和受伤的人分开。 　　刘工等带着人从废墟里抢救出一些油纸，利用竹竿树木搭成一个简易的帐篷，将受伤人员放进去。 　　从白天一直忙到黑夜，能用人力搜救的都已经救出来，而剩下的，就是过于危险不能动的，只能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熊猫崽崽躺在油纸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当搜救熊是真的累，要不停的在废墟上走来走去，还要小心翼翼让废墟不坍塌，搜救到人类后，还要仔细分辨对方所处的位置。 　　不过累归累，但沈秋心里很满足。 　　不管是当人还是当猫的时候，他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从来没闲过。 　　结果这辈子重生成熊猫一直被熊妈呵护着长大，危险的事不让干，远的路不让走。 　　有人时候悄悄逃跑遇到上山巡查的人类，对方都是温声细语的将他哄回去…… 　　国宝的待遇太高，他有些承受不住。 　　现在这种因为任务忙个不停才是他向往的日子。 　　熊猫崽崽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 　　紧接着，肚子咕噜噜的发出抗议。 　　熊爪拍拍肚子，小舌头舔了下鼻尖。 　　饿了。 　　一大早就因为地震开始逃亡，忙到现在一根竹子都没吃呢。 　　他左右环顾，希望能找到一点吃的。 　　不过淳朴的村民并没有忘记今天的搜救员还有一只可可爱爱的熊猫崽崽。 　　沈秋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去老远拖了冷箭竹回来。 　　竹子鲜嫩多汁，沈秋一看就饿了，眼巴巴的瞅着，惹得众人笑起来。 　　驱散了些许阴霾。 　　沈秋是真的饿狠了，抱着一根嫩竹，吃到肚子稍微垫了个底才放慢动作。 　　在一堆竹子里挑挑拣拣，还没找到第二根合适的，旁边忽然站了个畏畏缩缩的小孩。 　　他先是满眼好奇的看了眼沈秋，然后有些害怕的走到李成面前。 　　“消防员叔叔，你能救救我妈妈和我弟弟吗？” 　　李成正在啃饼，这是工作人员随身携带的干粮。 　　李成三个坚决不吃群众的食物，刘工几个就把自己的干粮塞给他们。 　　听见孩子的话，他连忙放下才啃了两口的饼子。 　　“小朋友，你妈妈和弟弟在哪儿啊？” 　　一边又问旁边的村民，“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还没搜救到的吗？” 　　村民茫然的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孩子，嘶了声。 　　“孩子，你不是我们村子的吧？” 　　小孩缩着脖子摇了摇头，指向黑漆漆的路口。 　　“我是从山上下来的。” 　　大家一听都是一惊。 　　再仔细看看，孩子身上已经湿透了冷着直发抖，李成忙将自己衣服脱下来给他披着。 　　“小朋友别担心，你先跟我说说你们村子现在什么情况。”又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饼撕开，将大半给了小孩。 　　小朋友有些瑟缩的接过饼子，许是饿狠了，猛嚼了两口，差点噎着。 　　李成给他喂了水，顺着背。 　　“没事，你慢慢吃，不够我这儿还有。” 　　填饱了肚子，小孩才说了山上的情况，他们那个山里大多都是些妇孺小孩，男人在外面打工。 　　现在房子被地震震塌了不少，还有些被泥石流给埋了。 　　说到这儿，孩子忽然哭起来。 　　“消防员叔叔，你救救我妈妈吧，地震……地震来之前她还在生弟弟。” 　　沈秋放到嘴边的竹子掉在地上，有些震惊的看向黑黝黝的山峦。 　　这种情况，要真出事了可是一尸两命的事！ 　　李成当即坐不住了。 　　“王章，陈放！带上东西我们上山！” 　　“李队长！”村长把人拦住，面上还有些慌。 　　“李队长，那个村子就在半山腰上，你们现在上去太危险了。” 　　李成眉头皱成疙瘩，十分坚定的摇头。 　　“村长你不用劝了，救助人民群众是我们的职责，再危险的地方只要有受伤的人民群众我们都必须去！受伤的群众还等着救援呢！” 　　他让刘工等人在村子里等着外面的人进来，还将沈秋留了下来。 　　沈秋哪肯，竹子也不吃了，再次抱着李成的大腿不撒手。 　　李成很是无奈，但这回不等他说话，刘工就站出来拉着孩子让带路。 　　“行了李队长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球球一只熊猫都在一心忙救助，我们好歹也是个人，这种事情不能少了我。” 　　“刘工……” 　　村长也紧跟着指了几个人。 　　“队长同志，这位兄弟说的不错。更何况山上的还是我们的邻居。我老了，没法动了，就麻烦队长同志带上这几个年轻人吧。” 　　几个汉子立马站出来。 　　李成面上有些动容，最后一扭头。 　　“那就麻烦各位了。” 　　小孩在前面带路，李成打着手电筒紧跟在后面，沈秋被陈放抱着。 　　他当然是不想让人抱着走的，可陈放这孩子年纪不大，性格特别拗。说天太黑了熊猫本来就是近视眼，万一摔跤可就糗大了。 　　然后强行将他抱起来。 　　三辈子加起来年纪已经五十多岁的沈秋：…… 　　就，怪不好意思的。 　　大概是顾忌到熊猫崽崽脆弱的心灵，陈放一路上都在安慰他：没多重，比起平时训练背的假人轻多了的话。 　　沈秋：……你要是没要喘成风箱似的，我就信了。 　　路上没出什么岔子，小孩带着他们从小路上赶到了村子。 　　到了现场，手电筒一照，众人纷纷心惊。 　　这个村子比下面的村子要惨许多。 　　几乎整个山体都压在了房子上，这又在半山腰，想要起重机上来帮忙都没办法。 　　而仅凭着人力，怎么可能把那块山体挪开。 　　小孩忽然跑到一块废墟前。 　　“妈妈，我找人来救你了！妈妈你听得见吗！” 　　稚嫩的童声在黑夜中飘散开来，众人连忙回神。 　　李成小跑到小孩蹲着的废墟前，只观察了一眼就皱眉。 　　“不太好弄，这旁边就是山体，但凡再来一次余震，整个废墟都会被碾碎。” 　　可看着小孩满眼的期盼，李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太危险，暂时没法救。 　　小孩却是拉着他的手带他到另一边。 　　“叔叔你看，这个地方有个缝隙，我能钻进去，我还看见我弟弟了。” 　　沈秋一听，立马过去闻了闻。 　　空气中有一些血腥味，还有一些怪味，应该就是生孩子产生的。 　　但是这个缝隙太小了，来的人里面，除了这个孩子和沈秋，就只有陈放能进去。 　　他年纪小，骨头细，稍微缩着点能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陈放也发现这点，立马自告奋勇。 　　“队长，让我进去看看吧，里面的孩子刚出生，得尽快救出来。” 　　李成皱着眉没下主意，他自己试了下，但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实在是进不去，只能作罢。 　　里面忽然传来婴儿的哭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让人心脏忍不住一揪。 　　“队长就让我去吧！我找到孩子立马出来，就算救不了孩子也能知道里面的布局，救人也方便些。” 　　李成沉默半响后点头，十分严肃的叮嘱，“一有不对劲立马出来！不要过多停留！” 　　“放心吧队长，这话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这小子。” 　　陈放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只穿了个短袖尽量缩着往缝隙里钻。 　　别说还真钻进去了。 　　可沈秋瞧着，心里有些不安，他抬头看看那半边山体，又看了看底下的废墟，心跳忽然加速。 　　陈放的速度很快，已经完全钻进去了。 　　“队长！里面的空间还挺大的，我看见孩子了！” 　　片刻，又有些忧伤，“不过妈妈已经没气了。” 　　李成皱着眉，“别管那么多，孩子能带出来就赶紧出来！” 　　“好！我把孩子带出来。” 　　话音刚落，有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沈秋他们旁边的废墟上。 　　众人一愣，尚没回神，地面再次剧烈摇晃起来。 　　“余震！快跑！” 　　“陈放！快出来！” 第48章 （第二更） 　　“队长我没事！我抓到孩子了！我这就……” 　　陈放的声音戛然而止，沈秋已经看见他的小腿，黑夜中手电筒乱晃，也不清楚到底是被卡住还是怎么了。 　　他一时间也想不了太多，一咬牙就要冲上去把人拽出来。 　　还没行动就被后面的研究生一把抱住滚到一旁。 　　一块熊猫脑袋大的石头正正在砸中他方才站立的地方。 　　李成要冲过去，被其余人强行按住了。 　　余震只持续了十几秒。 　　再停下的时候，方才砸在屋顶上的半边山体因为余震滚下了半山腰。 　　山底，轰声不绝于耳。 　　李成一站稳立马推开身边的人冲过去。 　　“陈放？陈放听得见吗？” 　　陈放的小腿还卡在外面，因为山体的在震动中的挤压，许是被什么东西扎伤了，有鲜血不停流下来。 　　寂静无声，只剩细雨打在树叶上哗啦啦的声音。 　　“队，队长……陈放他是不是……” 　　王章白着脸，腿一软瘫在地上。 　　沈秋扒拉开研究生的手要冲过去，废墟里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婴儿哭喊声。 　　但陈放……却始终没有回应。 　　这无疑在大家心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李成唤了无数声，废墟里除了孩子的哭声就再没有第二道声音传来，沉默在黑夜中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没吭声，默不作声的搬着废墟上的木头砖瓦。 　　后面陆续从废墟里救出来几个妇孺，等人清醒了一问才知道，这里的人几乎全部被压在下面了。 　　也只有几个孩子免遭于难。 　　李成问了求救小孩那些孩子藏身的地方，立马让刘工等人去将孩子找到。 　　救援一直持续到半夜，大部分民众都被救出来，陈放上方的碎石也终于全被挪开。 　　手电筒往陈放的方向一照，有人忍不住撇开头，无声落泪。 　　只见陈放以一种煮熟的虾一样躬身的姿势，将孩子护在怀中，他脑袋上还留着血，眼睛紧闭，唇色一片惨白。 　　沈秋只看一眼，心里就跟落了一块大石似的，沉甸甸的难受的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陈放？”王章小声喊了句，没有任何回应，白天还活蹦乱跳的人此时静静的躺着，宛如一具木偶。 　　李成下去探了下鼻息，身子几乎僵成一具雕塑。 　　片刻后，他摇头。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中，有人小声抽泣起来。 　　沈秋眼前浮现出陈放笑起来嘴边带着梨涡的模样。 　　十八岁，刚刚进入消防队不到一个月，上山抱着他的时候还在小声嘀咕消防队的训练有多严格。 　　不过几个小时……天人永隔。 　　小小的熊猫崽崽有些喘不过气来，瘫坐在废墟上。 　　婴儿自陈放怀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声，众人纷纷回神，李成抹了把脸，不知是抹雨水还是抹泪。 　　他们将上面的东西全部挪开，先将孩子抱出来。 　　王章抱着孩子，鼻头忍不住一酸。 　　“孩子很好，没受伤。” 　　等齐心协力把陈放拉上来，才发现他为了撑住倒下的那块水泥，胳膊整个断掉，后背被碎石砸的血肉模糊不堪，最致命的是一个砸在他脖子上的石头，几乎将他脖子整个砸断。 　　“陈放……” 　　王章捂着脸崩溃哭出来。 　　“该我去的，这种事就该我去的，他才入队不到一个月，都怪我……” 　　他忽然猛地给自己一个巴掌，李成冷着脸拽住他的手。 　　“王章！”他怒喝一声。 　　王章看着他的表情，一个大男人哭的不成样子。 　　“队长……陈放才十八岁啊，这种事以前都是我去的，可这次……” 　　李成眼眶泛红，撇过头去哑着声音，“跟你没关系，是我没照顾好他。” 　　两人竟是在各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明明跟他们谁都没关系，怪也只能怪天灾。 　　沈秋终于忍不住，过去一爪抱住李成的大腿，一爪抱住王章的，用熊猫头蹭蹭他们的大腿，无声安慰。 　　刘工哽咽着过来劝。 　　“李队长，王同志。你们都别自责了，这件事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只能怪这个贼老天。” 　　“下雨了，我们还是赶紧将陈放同志的尸体放好吧，别再给雨淋了。” 　　王章低头，抱着沈秋呜咽着哭出声。 　　沈秋抱着他的肩膀，轻轻拍打，“嘤嘤嘤。”没事，哭出来就好了。 　　剩下的人又陆续在废墟下刨出来点有用的东西，然后拿着油纸将已经死亡的尸体都盖住。 　　眼看着陈放在他们眼前被蒙上脸，李成狠吸口气。 　　“王章，走，下山。” 　　这里不能住人，幸存的人必须挪到山下去。 　　至于尸体，只能暂时放在这儿。 　　大队伍重整下山，到了山下才发现县里组织的民兵从山路绕进来了。 　　带队的民兵从村长口中已经听说了事情经过，赶过来冲李成敬了个礼。 　　“感谢消防员同志！” 　　李成摇头，也敬了个礼，“都是我们该做的。” 　　对方看看李成，又看了看王章和一个孩子身上穿的消防员服，视线落在刘工身上。 　　“不管怎么样都得多谢三位的帮忙，不然这村子怕是没这么快修整好。” 　　要是白天李成他们没及时把人救出来，晚上那场余震又得死不少人。 　　刘工见他误会自己，忙摆手，“你认错了，我不是消防员。” 　　说完抹了把麻木的脸，“那孩子……留在山上了。” 　　民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说他们待会儿也要上山统计人数，见了面再说感谢也行。 　　话落就看见大家的表情各异，一愣，明白过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李成却是转过头。 　　“张队长，请问一下县里通往外面的路已经通了吗？外面有救援进来吗？” 　　张队长回神，提到正事面上严肃起来。 　　“还没有，书记怕山里的民众慌乱下没法自救，就先派我们进来帮忙，不过我相信国家已经安排人想方设法的进来了。” 　　李成点头，他指着沈秋。 　　“这是保护区内的一只熊猫，极其聪明还懂搜救，我想带着他出去搜救，他鼻子灵敏比搜救犬也是不差的，也是靠他我们才能这么迅速就将人救出来。” 　　张队长十分惊奇的看着沈秋。 　　如果是平时，沈秋肯定挺起胸膛十分得意，可现在他情绪很低落，一想到陈放就难过的心慌，只淡淡的瞟了眼张队长没给任何反应。 　　“真能行？” 　　张队长有些怀疑。 　　旁边的刘工等人立马替沈秋说话。 　　张队长犹豫了下狠狠点头，“咱们现在没什么搜救犬探测仪，能用熊猫救援那自然是好，就麻烦李队长了。” 　　李成摇头，询问了下队伍中有人愿意就一起出去，不愿意就留下来。 　　毕竟外面更乱，指不定还会再遇上余震，比这儿危险多了。 　　最后结果是大家都愿意出去救人，便开始整合队伍。 　　临走前，李成抱着沈秋找到张队长。 　　“麻烦张队长收敛尸体的帮我将陈放……单独放，他最喜欢消防队了，我想带他回去一趟……”李成的声音有些哽咽。 　　张队长叹气拍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他是我们的英雄，是烈士，我一定妥善处理。” 　　李成十分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多谢。” 　　沈秋趴在他肩膀上，安慰的用熊爪顺着他的背。 　　众人正要离开，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慌乱的找到村长。 　　“五叔不好了！老二跳河自杀了！” 　　村里人面色一变就往河边赶去。 　　可头天下了大暴雨，河水上涨，哪里还看得见人。 　　五叔拍着大腿，背佝偻着，生生老了二十岁。 　　“怪我，晚上他孩子尸体挖出来的时候就该注意着他的！” 　　有人叹着气说了句老二也是个苦命人。 　　从村民的对话中，沈秋才知道那个老二就是昨天要打李成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也是个苦命的。父母早年去世，老婆生了孩子大出血离开，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他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结果孩子现在也没了。 　　沈秋回想起昨天男人慌乱愤怒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他没法原谅男人拿消防员出气的举动，但也确实同情他。 　　五叔佝着腰半响才往回走。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十分钟后，李成抱着熊猫崽崽在如织的细雨中离开。 　　越往外面走，看见救援的人就越多。 　　县里的民兵，自发组织救人的村民都统统往山里面走。 　　沈秋偶尔会被借去搜救，还回来后又继续往外。 　　下午的时候才终于到达县城。 　　比起村子，县城的伤情要更严重。 　　房屋几乎全部损坏，没有一栋完好。 　　到处都可以看见浑身鲜血，满脸麻木如同行尸走肉的人。 　　民兵，幸存的群众穿插在其中救人，一个废墟一个废墟的问过去，有声音的就救，没声音的就换下一个。 　　虽然很残酷，但现在醒着求救的的确能获得更多活命的机会。 　　人群很快发现了这群抱着一只熊猫的队伍。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去关心熊猫为什么会被人抱着了。 　　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快步走到李成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是消防员同志是不是！你快，快跟我去救东西！” 　　李成眉头一皱，“这位同志，你先等一下，我们是来救人的。” 　　男人急的跺脚，“救东西也是救人！也是救人！求求你了消防员同志，你就帮帮我吧！” 　　然后又指着其他人，“你看，救人不是还有他们吗？你让他们去啊！” 　　正好旁边有人路过，听见这话立马就怒了。 　　“你什么品种的畜生！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救什么东西！现在人命最重要！” 　　那人是个满身肌肉的汉子，一把掰过男人的脑袋，让他看看到处哭喊着救命的人。 　　“你看！给我好好看看，看着这些要救命的人还能说得出那种畜生话不！” 　　他说完也不耽误时间，连忙赶到有人叫救命的废墟里救人。 　　李成皱眉，将沈秋放下去。 　　“球球，搜。” 　　黑白色的毛团子立马冲了出去，在最近的废墟堆上嗅闻。 　　到处都是人类和血腥的味道，这里的废墟下面到处都是人。 　　“嘤嘤嘤！”这儿这儿，快来！ 　　他一刻不敢停歇，闻了这儿又立马换个位置，其他人只需要去他闻过的地方搜救就行。 　　正井然有序的忙碌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崩溃的喊叫。 　　大家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刚刚拽着李成的西装男人崩溃的跪在地上。 　　他放声大叫，揪着脑袋上的头发。 　　“我不过是想抢救我儿子的救命钱而已！我怎么就是畜生了！怎么就是畜生了！啊啊啊！” 　　“那是我儿子的救命钱！救命钱呐！我儿子还在医院等着交钱救命呢！” 　　男人哭喊的声音令人心脏猛缩。 　　沈秋有些呆滞的停下来，看着哭的险些抽过去的男人，情绪再次复杂。 　　方才呵斥男人的肌肉男也停住手里的动作，他抹去脸上的雨水走过去。 　　“对不住兄弟，是我不知道事情原委就骂你，但是消防员同志救人比我们有经验，让他们救人，我去帮你找救命钱。” 　　肌肉男带着男人走了，沈秋回过头继续搜救。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了，底下到处都是人，到处都在喊救命，鲜血刺激着沈秋的神经。 　　熊猫能搜救的消息很快就传开，半个小时候后，县委书记忽然找过来。 　　对方满脸的疲惫，看见消防员时眼眶都红了。 　　“消防员同志，看见你们我心就定了。” 　　对方自我介绍完，又连忙说，“消防员同志，我听说你们带出来一只熊猫懂得搜救，能不能先去商场那边？那边情况更严重，今天商场弄活动，周围许多人都去了，不少人都被埋在里面。” 　　李成有些为难的看着周围，这里同样有许多人等着救命。 　　县委书记猜到他在想什么，连忙招呼几个群众过来， 　　“你放心，这里我让群众来搜，商场那边的情况复杂，我们什么都不懂，实在是不敢轻易救人。” 　　李成一看这才点点头，也没叫上别人，抱着沈秋就和王章离开。 　　到了商场才发现，这哪是比别的地方严重一点。 　　商城一共四楼，地震后，大楼直接从中间开始塌，中间受灾最严重的。 　　但偏偏当时做活动的就在正中间，除了一楼，楼上的围栏边都围了一大圈的人。 　　外面情况比较好的地方已经把人都救出来了。 　　可中间却没人敢动，一没有工具，二没有探测仪，谁也不知道要动的地方有没有人，轻易动了下面的人会不会出事。 　　李成饶是见过不少受灾现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队长你看……能有办法救吗？” 　　李成皱着眉，没把话说太死。 　　“先试试救吧，尽量不要去动中间的支柱。” 　　县委书记一听，眉头都松快了些。 　　“好好！我这就安排人，你看你要什么人跟我说！我立马去找。” 　　李成道了谢，让沈秋先去闻。 　　他得确定具体位置，把能救出来的先救出来。 　　听见头顶传来动静，下面还醒着的人纷纷呼喊救命，求救声重叠，几乎是直直的冲进沈秋的灵魂里。 　　先从最上面展开救援，石块水泥全靠人力搬到空地上。 　　“邦邦绑。” 　　下面传来了石头撞击声，沈秋立马停住，仔细闻了闻，然后从缝隙里看进去。 　　人看不到，但能看见有东西不停的在晃。 　　下面的人大概是听见动静，立马轻声呼救，“救命，我这儿有孩子，快救我。” 　　是个年轻女性。 　　说完立马有嘤嘤的哭泣声。 　　还是个婴儿。 　　沈秋一惊，连忙呼唤李成。 　　李成过来听了下动静，忙问下面的女人，“女士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还好吗？” 　　对方听到李成的声音，哽咽起来，“不好……，我胸口有根钢筋，没救了，求求你救我的孩子。” 　　李成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凉。 　　“女士……你还能动吗？” 　　对方哭噎着，“不能了，我知道我活不了，你一定要救我女儿，我求你了，她才六个月大。” 　　对方拼了命的想伸手上来，但是一动就有碎石落下，大概是砸着孩子了，疼的小孩不停哭泣。 　　女士也跟着哭，哭完了又唱着摇篮曲开始哄。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声音带着哭腔，很虚弱，却包含着一个母亲对孩子满满的爱意。 　　寂静的废墟上，所有人都停下，有人忍不住捂脸哭起来。 　　沈秋也不好受，他本质上还是个人，看见这种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李成深吸口气准备去找县委书记商量。 　　才转身，就看见黑沉沉的天边出现了一抹鲜艳的红。 　　紧接着，穿着橄榄绿的军人一个又一个的出现在视野。 　　有人看见了，带着哭腔大喊！ 　　“是解放军！解放军来了！” 第49章 （第一更） 　　解放军的到来就像一束阳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寒冷。 　　人们欢呼雀跃中，奔走相告他们有救了。 　　医疗队迅速接手所有伤员，战士们分散开来。 　　李成被县委书记拉到领队面前互相介绍了一番，然后迅速将那位女士的情况说了。 　　“我们现在需要探测仪，还需要大型机械将上面的大型建筑全部调离，否则下面的情况不好办。” 　　领队姓唐，闻言点点头，“这个交给我，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到了废墟上看见沈秋又是一惊。 　　细雨停了后，沈秋身上就被灰尘泥土沾了个全乎，一眼看上去跟个黑熊似的，唐队长还吓了一跳。 　　细看才发现是熊猫，十分诧异，“这儿怎么还有只熊猫呢，不会攻击人吧？” 　　李成连忙解释，又引起唐队长一番惊叹。 　　两人没在熊猫的话题上谈论多久，很快研究起废墟下的幸存者。 　　然而探测仪一照，情况十分不好。 　　“救孩子不难，但孩子母亲……” 　　小战士摇头，将探测仪画面给两人看。 　　“这根钢筋连着下面的水泥，如果钢筋被锯断，水泥会直接掉下去，而再往下面是躲藏在一处三角区域的一个孕妇和一个老人。” 　　“水泥掉下去，孕妇和老人肯定躲不开。” 　　李成紧皱着眉头，“那如果先从下面将两人救出来呢？” 　　小战士摇头，“轻易一动下面的石头很可能动摇上面的建筑物，会倒塌。” 　　那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无言的沉默萦绕在几人中，片刻李成上前趴在废墟口喊着下面的女人。 　　“女士，我们会先把孩子救上来。” 　　顿了顿他有些不忍说出口，但下面的女人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声音哽咽着，“没事，只要能把孩子救出去就好了。” 　　李成叹气，和解放军一起开始清除上面的石头砖块。 　　没有李成，其他人也不敢去使唤一只熊猫，沈秋索性就蹲在旁边等着。 　　杂物清除后，解放军弄了一个简易的篮子放下去，将小孩吊了出来。 　　“女士放心，孩子一切都很好，没有受伤。” 　　李成看了孩子的情况后冲下面喊道。 　　女人的声音越发虚弱了，“谢谢同志，我还想请同志帮个忙。” 　　李成捏着手，眼眶通红，“你说。” 　　“想麻烦同志帮我录个音，我想告诉孩子，她妈妈很爱她，只是妈妈没法再陪她走下去了，希望她以后能健健康康的，一辈子都平安顺遂……” 　　李成早在她说话的第一秒就朝旁边帮忙的县委书记要了手机，将那段话完整的录下来。 　　女人的声音越到后面越虚弱，最后完全消无。 　　充斥着白光的手机上落下一滴水珠，李成抹了把脸，将水珠擦掉，保存好录音。手机电量的红色闪电闪了闪，屏幕整个暗掉。 　　这只是地震中的一小段缩影，像这样的画面，在震中的每一个角落发生着。 　　无数人红着眼眶将生者救出，让死者安息。 　　这场地震救援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天，持续到人类能存活的最长时间。 　　一个月后，国家官方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主持人声音哽咽，眼眶含泪的给出了最新最全的伤亡通报。 　　“此次川省地震累计总共受灾人数4625.6万人，死亡官兵23人。其中年纪最小为仅十八岁才入伍不到一个月的消防员陈放……” 　　视频一经播出，举国哀痛。 　　—— 　　解放军来后，没多久搜救犬也都被送进来。 　　搜救犬来了沈秋这个搜救熊就没必要再留在现场了。 　　于是当天下午，他就被李成找解放军帮忙送回了保护中心。 　　天上还阴沉沉的，明明已经三月底，可还冬天似的，呼呼吹着冷风。 　　沈秋窝在后排座里，看着前面搓手的解放军战士，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本来还想跟搜救犬一起比拼一下到底是谁搜救更厉害来着。 　　可谁知道李成这家伙转脸不认人，他还在摩拳擦掌的等着，这人就把他卖给了解放军。 　　想到这儿，沈秋捂住脸。 　　前面的小战士恰好回头看他，见状忍不住一乐。 　　“班长，这熊猫崽崽可真可爱，你看他表情好像是在懊恼呢。” 　　沈秋毫无波澜的撇他一眼，心想能不懊恼吗，明明有机会赖在现场救援。 　　可他却被解放军一个馒头给哄骗上了车…… 　　现在想想，他怎么就没看明白那班长满眼的狡黠，分明就等着他上钩呢！ 　　这么想着，他瞪了眼前头开车的班长。 　　副驾驶的小战士更乐了。 　　“班长你看见没，熊猫崽崽瞪你呢，肯定是在生气你刚刚骗他。” 　　班长从后视镜看了熊猫崽崽一眼，见他捂着脸的模样也笑。 　　“李队长说他很聪明，让我诱骗的时候小心点，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呢，现在看来是真的很聪明。” 　　“我看和队里的军犬比也不差多少。” 　　说完，让旁边的小战士把自己的馒头干粮拿出来给沈秋吃。 　　沈秋当然不能要，等他回到保护中心，工作人员就会给他弄各种好吃的。 　　但是这群解放军却还要继续救灾，肯定没时间吃东西，这些干粮还是让他们自己留着填饱肚子的好。 　　沈秋想着，脑袋一歪，倒在座椅上佯装睡觉。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路上因为要处理落石，打开被岩石堵掉的路，等到保护中心时已经半天过去了。 　　此时距离他离开熊妈已经快两天了。 　　自从重生成熊猫球球，他还没离开熊妈这么久过呢，也不知道熊妈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有没有想他？ 　　沈秋开始神游天外，看着车子停在保护中心前，立马扒拉着车门要下车。 　　保护中心的员工已经将停留在保护区内的游客全部聚起来，在空地上支了不少帐篷。 　　保护中心平时就有小超市，所以吃的这些都不成问题。 　　道路被堵的这段时间，留在保护中心的游客倒是没受多少惊吓。 　　沈秋从车上跳下来，视线从神情安然的游客们身上划过，开始搜寻兽医大叔的身影，找到兽医大叔肯定就能找到熊妈。 　　此时的沈秋还完全不知道，即将有一场男女混合双“打”等着他。 　　他很快在人群中看见了兽医大叔，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冲着那边挥舞着熊爪。 　　大叔看见他也很惊讶，连忙跑过来，将快变成黑熊的熊猫崽崽检查一番，确定没受伤后才松口气。 　　“你个小家伙，上哪儿去了你？让你们去山上找几个人，怎么找这么久。” 　　还是解放军跟他解释了一遍才知道原委，顿时疼惜的摸摸熊猫崽崽的脑袋。 　　“小可怜见的，离开妈妈这么久想妈妈了吧？大叔这就带你去见妈妈啊。” 　　熊猫崽崽立马抡起小短腿皮屁颠屁颠的跟上，即使他身上全是污泥灰尘，可依旧是能萌死个人的熊猫崽崽。 　　尤其是他屁颠颠小跑的模样，更是让人忍不住捂心脏大喊可爱。 　　谁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余震，所以工作人员也没敢把熊猫放在屋里，而是在空地上弄了个简易的帐篷，帐篷里面放笼子，熊妈就关在笼子里。 　　沈秋靠近的时候，躺在笼子里的熊妈立马动了动鼻尖，准确无误的朝沈秋的方向看过来。 　　这个时候，沈秋完全沉浸在熊妈看起来情绪身体都完好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熊妈那双黑豆眼里写满了怒火。 　　兽医大叔警惕的拿着棍子将笼子们打开，将沈秋放进去，然后上锁。 　　“嘤嘤嘤！”熊妈！你想我没！我回来了！ 　　熊猫崽崽举起双手就要冲过去给熊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刚冲到熊妈面前，宽大厚实的熊爪抵在沈秋的胸前。 　　沈秋：？嗯？ 　　熊妈坐起来，一爪子拽着沈秋的脖颈，一爪子将沈秋整个翻过来屁股朝上。 　　然后“啪。” 　　沈秋：？！ 　　熊猫崽崽趴在熊妈的怀里，小小的黑豆眼里写满了震惊不敢置信。 　　“嘤嘤嘤？！”熊妈你怎么打我？！ 　　“自作主张把我送给人类！还敢跟着人类到处乱跑，一离开家就是两天，你还问我为什么要打你？！” 　　熊妈的嗯叫声十分激昂，听起来十分气愤。 　　“啪！”又是一爪子。 　　“你下回还敢不敢了？！你还只是一只七个月的熊猫崽崽！谁教你到处乱跑的？！” 　　“啪啪！” 　　“下回还敢不敢了？！” 　　沈秋已经无话可说，他看了眼围在笼子外面看笑话的人类。 　　一脑袋埋在了熊妈的肚皮上。 　　丢人！丢大发了！ 　　想他沈秋五十多岁的高龄，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屁股呢！ 　　熊猫崽崽呆滞的看着笼子外面美好的世界，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偏这还不算啥，就在他怀疑熊生时，旁边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打！嘿实打！像勒种瓜娃子就该嘿实打！黄金棍下出好娃儿！” 　　沈秋猛地撇过去，就见熊爹胖胖脑袋上包着白纱布，捧着一颗苹果吃的悠哉哉。 　　对上自家崽子的眼，胖胖憨态可掬的一笑，出口的话却能气死人。 　　“婆娘你莫停，这个瓜娃子做事就是莽坨坨嘞，你诶次不给他一个教训，下次他还敢！打！” 第50章 （第二更） 　　沈秋眼前一黑，如果可以，他想冲过去和熊爹单挑。 　　但他不可以，首先他现在在笼子里，其次熊妈大概是真的气狠了，把沈秋揍了一顿后就抱在怀里死活不撒手。 　　吃东西都得单手揽着。 　　沈秋一开始还觉得丢脸，难为情，但见熊妈担心成那样，很快就有些心疼了。 　　熊妈只是一只熊猫而已，她不懂人类那些大道理，也不懂为什么沈秋固执的想跟人类亲近救助人类。 　　她只是一只有孩子的熊母亲。 　　母亲的本能让她担忧自己的孩子，给予沈秋浓浓的母爱。 　　不管是斥责还是打他都是因为对他的担心和爱。 　　沈秋一想到这些，什么难为情丢脸就统统抛到脑后了，不吵不闹的任由熊妈抱着。 　　对于母子俩迅速和好如初，工作人员们都松了口气。 　　但有一个人不同，不，准确的说是一只熊。 　　熊爹来到山下后，发现跟现象中妹子环绕的生活完全不一样，顿时就觉得熊生无趣，见天的摇笼子想回去。 　　等看见沈秋被暴打才觉得来了点乐趣，在旁边围观看戏，还希望熊妈再打狠一点。 　　但熊妈到底是心疼孩子的，稍微打一下教训教训就了事了。 　　熊爹这下不干了。 　　要不是被沈秋忽悠下来治伤，他现在还在山林中自由自在的啃竹子呢。 　　那双黑豆眼滴溜溜的直转，开始打鬼主意。 　　“哐当哐当！” 　　摇笼子的声音又响了，沈秋翻了个白眼，心说隔壁又开始了。 　　熊爹最近狂躁的很，每天都会操着那口川话狂喊要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关监狱里了。 　　“窝要出克！要出克！那边那个看起来哈包一样的两jio兽，快把我放出克！” 　　沈秋往笼子上踢了一脚。 　　“熊爹，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熊爹用那双被大圆脸挤占的快没空间的眼睛瞪他。 　　“你那个瓜娃子，啷个跟你老子说话嘞！” 　　他也不摇笼子了，冲过来双手叉腰指着沈秋絮絮叨叨。 　　沈秋丝毫不畏惧，老实说，熊爹太胖了，他就算叉腰故作生气让人看了也只会觉得萌。 　　任何动物胖过头就没什么威严可说了。 　　他叹气，用十分想不明白的语气问熊妈。 　　“熊妈，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熊爹的？他明明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熊爹又开始晃笼子了，并开始用一口川话狂喊儿子不孝。 　　熊妈十分不在意的扫了熊爹一眼，搂着沈秋啃竹子，一根竹子下肚才慢悠悠的说，“因为他是当初那四只唯一能看的，要是知道他能在短短一年时间胖成现在这样……” 　　熊妈嫌弃的摇头，“我宁愿选择换个地方找公熊。” 　　沈秋没忍住，噗嗤两声。 　　熊爹生无可恋的窝去了笼子角落，只觉得熊生艰难。 　　好歹也是露水夫妻，怎么能这么嫌弃他！ 　　那天之后的熊爹终于安静下来。 　　十来天后，沈秋他们被送到了保护区内动物园的熊猫馆。 　　地震带来的伤害远没散去，熊猫馆也没客人，沈秋他们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熊爹则是在来到熊猫馆后瞬间就被隔壁屋子的熊猫妹妹吸引目光，也不吵着要出去了，每天都贴着墙壁对熊猫妹妹嘘寒问暖。 　　对方不搭理他就是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沈秋明显能从工作人员的神情上，看出地震带来的伤害已经在慢慢修复。 　　他知道，最多半个月他们就要被送走。 　　沈秋安心的等待离开熊猫馆的日子。 　　不过，他先等到了李成。 　　这个细心的消防队长还记得沈秋在地震时的帮助，特意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来看他。 　　闻见熟悉的味道时，沈秋正端着盆子喝盆盆奶。 　　旁边熊妈也在喝，两只一大一小的熊猫喝奶的速度十分快。 　　因为熊妈对食物完全没有抵抗力，除了最开始那十来天，因为受到孩子差点失踪的影响，短暂的把孩子看的比食物重后。 　　后来每天吃饭的时候，熊妈都会抢最嫩的那块竹子吃。 　　沈秋那时就知道，自己在熊妈心里的位置到底是下滑了。 　　所以后面每次吃饭，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吃完。 　　尤其是盆盆奶，除了第一次毫无经验让熊妈抢走，后面每次他都第一个吃完，让熊妈抢走一个空盆。 　　这次也一样，只是喝到一半，他闻到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抬眼就看见笼子前站了个人。 　　对方穿着一身休闲服，见沈秋望向他呆住，笑起来。 　　“球球好久不见，看来你还记得我啊。” 　　“当啷。”熊妈扔掉自己喝完的盆盆奶，一把抢过沈秋的。 　　同时还嗯嗯两句，“崽崽我看你喝不完了，那就交给麻麻帮你解决哈。” 　　沈秋：…… 　　熊爪末了把嘴，他挪到笼子前。 　　“嘤嘤嘤？”李成你怎么来了？ 　　李成想撸一把熊猫，不过才伸手就被熊妈狠狠盯住，立马缩回手。 　　冲沈秋笑道，“我特意来看你的，想跟你说点事。” 　　他拿出手机，翻到一段视频给沈秋看。 　　“外面救灾已经结束了，陈放的骨灰也被送进了烈士园林，他被评为烈士，光荣离去。” 　　沈秋呆住，木愣愣的看着视频。 　　其实他看的并不怎么清楚，只是能听见里面悲伤的哭泣声。 　　“这是陈放的父母，他们虽然悲伤陈放的离去，却也很快振作起来，昨天两位才去领养了一个在地震中失去父母的孩子。” 　　他又低低的笑了声，“说来也是缘分，这个孩子就是后面在商场救出来的那个女婴。事后才得知，女婴的父亲死在了办公室，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都……” 　　他深吸口气，跳过这个话题。 　　“我把那段手机录音一起交给陈放父母了，等孩子长大后。她会知道，她有一个十分爱她的妈妈，还有个英雄哥哥。” 　　李成絮絮叨叨的和沈秋说了很多，说了救援结果，说了死亡人数。 　　沈秋也不吭声，就静静的听着他说话。 　　李成在沈秋这儿呆了很久，中午来的，走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擦黑。 　　临走前告诉沈秋，有空再来看他。 　　沈秋冲他挥挥熊爪，也不悲伤。 　　李成是消防员，他是立志要当救援熊的，说不定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只是沈秋不知道的是，李成离开前一再犹豫下，还是问工作人员。 　　“你们还会把球球送归野外吗？” 　　工作人员给了很肯定的答复，“当然，圆圆是只纯正的野外熊猫，球球虽然还小，可从小就在野外长大，他们的家是小溪流水，高山密林，而不是这个狭窄的熊猫馆。” 　　李成的表情顿了顿，片刻后点头。 　　“也是，他属于大自然，而不是人类。” 　　话落，笑着摇头走了。 　　如果沈秋知道他在八个月的时候距离铁饭碗就只有一步之遥，他肯定拉着李成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 　　可惜他不知道，这也就导致了熊猫崽崽端铁饭碗之路走的格外艰难。 　　又过了一个星期，一大早兽医大叔就来给沈秋一家子检查身体。 　　看出他们脸上的不舍，沈秋就知道自己要回森林了。 　　他看见了工作人员手里拿着的GPS定位项圈，还有个芯片。 　　兽医大叔准备好麻醉针，看了眼母子俩，决定先从胖胖下手。 　　熊爹这段日子过的十分悠哉，旁边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妹子，每天盆盆奶水果不间断，一个来月的时间，硬是涨了十来斤。 　　要不是后面看他太胖，减少了每天投喂的食物数量，他怕是还能再胖一点。 　　因此，熊爹是一点都不想离开，只想在动物园安度晚年。 　　胖胖也是一只见过世面的熊，知道人类有一种东西，扎在身上就能让他晕过去的，等醒来就会回到以前的家里。 　　如果是以前胖胖肯定愿意回家，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老年熊猫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可以养老，怎么能轻易走掉！ 　　抓住栏杆死活不愿意挪步。 　　“窝不会克！老子不回克！你个两jio兽！给老子放下你爪爪里头嘞东西！” 　　“老子还没跟妹娃儿耍够！老子不想回克！” 　　熊妈头疼的闭上眼睛，顺带捂住看戏的沈秋双眼，“别看了，丢熊。” 　　胖胖怎么能敌得过麻醉针呢，他很快就被麻醉送走，接下来就是沈秋和熊妈。 　　三只熊统统昏迷，被工作人员抬猪一样的抬回了各自的领地。 　　他们没有靠近，把母子俩放在领地的边缘就退开了。 　　沈秋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见头顶的蓝天，晃晃悠悠的坐起来，看见旁边盯着他们闪着红光的红外摄像机。 　　抓起来看了看，砸吧砸吧嘴。 　　“嘤嘤嘤。”太丑了！你们伪装好歹也上点心吧！ 　　就没见过这么丑的昆虫！ 　　“嗯嗯！”熊妈哼哼两声，沈秋连忙放下摄像头看她。 　　麻醉的后劲很大，熊妈晃悠了好久视线才逐渐清明。 　　不等沈秋招呼她，她忽然猛地看向山洞。 　　“崽崽快到我身后来！有别的熊！” 第51章 （第三更） 　　沈秋一个激灵清醒了。 　　他嗅闻了下，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了属于其他熊猫的气味。 　　被熊妈护在身后，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山洞看。 　　熊妈发出昂昂的威胁，山洞里面很快传来树叶被踩的声音。 　　阴影处，一只熊猫头若隐若现的冒出来。 　　那脑袋比起沈秋的还要小上许多，先是警惕的看了圈四周，然后才朝沈秋看过来。 　　看见沈秋，熊猫崽崽嘴里发出嘤嘤两声，稍稍伏低身子。 　　沈秋瞪大眼睛，听懂了熊猫崽崽的话。 　　对方在喊哥哥！ 　　喊哥哥！ 　　从小就是孤儿，当了猫也只有被喊大哥的他！今天居然被另一只熊猫崽崽喊哥哥！ 　　沈秋顿时一个起飞，抡起小短腿就要跑过去，被熊妈一把拦住。 　　相比激动的沈秋，熊妈则是满脸警惕。 　　“你是谁！哪儿来的！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赶紧给我滚开！否则就让你妈出来跟我打一架！” 　　动物的世界很简单，遇到矛盾了？打一架。 　　抢地盘？打一架！ 　　所以熊妈摩拳擦掌准备跟对方妈妈打上一架，打赢了把领地再夺回来。 　　这里有一整片的冷箭竹林，她暂时并没有把领地拱手让人的打算。 　　熊猫崽崽瑟缩的站在山洞阴影处，只露出一个脑袋。 　　听见这句话，黑豆眼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我妈妈……死哦。” 　　他操着一口川话，声音软软糯糯，如果不是熊妈拦着，沈秋一定会冲上去抱着崽崽就是一阵猛亲！ 　　说四川话的熊猫是什么天使！真的太可爱了！尤其是这种可怜巴巴的模样，真的很让人想把他抱在怀里狠狠怜爱一番！ 　　这个时候的沈秋选择性的忽略了熊爹那个大龄猥琐熊。 　　熊妈却还是警惕的看着熊猫崽崽。 　　“我不管，这块领地是我的，你妈妈去世了，就你来跟我打！” 　　熊妈说完就要上去，熊猫崽崽吓的后退了一步，踩中石头踉跄几下给熊妈跪了。 　　熊妈…… 　　熊猫崽崽吓的直接哭起来。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嘞，我就是太饿哦，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 　　刚刚还想打架的熊妈对着崽崽的哭声顿时没招了，手足无措。 　　沈秋连忙上前把熊猫崽崽抱起来哄，解了熊妈的燃眉之急。 　　空气中确实没有其他熊猫的味道，这个熊猫崽崽看起来比沈秋还要小，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所以熊妈倒也没再阻止两只熊猫崽崽的靠近。 　　给熊猫崽崽喂了鲜嫩的竹笋，沈秋才在对方抽抽搭搭的诉说中知道这小家伙的来历。 　　这小家伙之前应该是和麻麻一起生活在保护区靠里的密林中。 　　只是地震来临时，熊妈妈为了保护他被石头砸中受伤了。 　　熊猫崽崽比沈秋还要小一个月，是只纯正熊猫，不知道如何跟人类求救，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去世。 　　后来经过几次余震受到惊吓，一路被大型动物撵的东跑西跑，到附近的时候闻到了冷箭竹的香味这才跑到母子俩的领地来。 　　说到这儿，熊猫崽崽就开始抽噎，然后扑倒沈秋怀里猛哭。 　　“锅锅，我想要妈妈。呜呜呜呜。” 　　沈秋心疼的抱着小崽子一个劲的安慰，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哭化了。 　　谁能忍得住熊猫崽崽的哭泣呢，没有人！ 　　这么一个萌萌哒可怜兮兮的熊猫崽崽摆在你面前，不撸都不是种花人！ 　　熊妈看了一会儿沈秋沉浸式的撸熊，本来还对熊猫崽子住下有异议，可看自家崽崽喜欢也就随便去了。 　　反正那么多冷箭竹，只要对方不招惹她家崽崽，她可以当对方不存在。 　　沈秋安慰好熊猫崽崽后又试探了下熊妈，发现对方不在乎熊猫崽崽的存在后立马放下心来。 　　他满足的翘起小jiojio，心想，他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类了。 　　不仅有熊猫可以撸，还有两只！一大一小！每天想撸谁就撸谁！ 　　胸口的毛耸耸在胡乱拱，沈秋没在意只当对方在找舒服的地方睡觉。 　　等感觉胸口湿漉漉时，觉得不太对劲。 　　等会儿，这姿势这感觉，怎么那么像他吃奶时候的样子？！ 　　沈秋瞪大黑豆眼，震惊的看向怀里的小豆丁。 　　这孩子居然在吸奶！ 　　沈秋连忙把小豆丁推起来。 　　“崽啊，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熊猫崽崽睡眼朦胧的看过来，肚子里咕噜一声，然后带着点奢望的看向熊妈的肚皮。 　　沈秋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想要留下这只熊猫崽崽，不仅仅是让他吃竹子就能活的。 　　这个时候的熊猫崽崽是个比他还小一个月的幼崽呢，能吃竹子，可也要靠母乳获取能量的。 　　竹子哪有母乳来的营养。 　　没了熊妈妈的这段日子，熊猫崽崽每天只吃冷箭竹填饱肚子，已经比正常熊猫要消瘦不少。 　　这要是继续吃竹子肯定是不行的，营养不良抵抗力低，指不定下一场雨就呜呼了。 　　他看向熊妈的肚皮，吧嗒吧嗒嘴。 　　自家的崽，熊妈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立马藏起肚子。 　　“不行，崽崽我跟你说，麻麻只是你一只熊的麻麻，说什么都不行。” 　　沈秋眼巴巴的望着她，“熊妈~崽崽太可怜了，就让他吃一点吧，大不了我不吃就是了！我都快九个月了，可以不吃奶了！” 　　说完他打了个哆嗦，被自己肉麻的声音刺激的浑身刺挠。 　　熊妈一开始立场十分坚定，可熊猫崽崽撒起娇来，就是熊妈也抵抗不住。 　　没一会儿就妥协。 　　“好了好了，我给喂给喂，不过你不许不吃！一起吃！我能喂！” 　　沈秋嘿嘿一笑，把熊猫崽崽塞到熊妈的怀里。 　　崽崽一边吃奶，一边嘤嘤哭泣，可见是真的饿狠了。 　　沈秋当然没准备自己继续吃，熊妈养一只熊就够辛苦了，两只熊一起吃奶熊妈身体受不住。 　　可他不吃，熊妈就硬按着他吃。 　　不过两三天，沈秋就明显感觉到熊妈的疲惫，还有她每天啃竹子的时间都在增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秋想帮助熊猫崽崽，但并不希望因此影响熊妈。 　　趁着熊妈又出去啃竹子的时候，沈秋看了眼在树叶上玩滚圈圈的熊猫崽崽，盯上了山洞外面的大树。 　　树上放着一个红外摄像机。 　　有之前沈秋把摄像机咬断的情况，这次他们把摄像机放的更高了。 　　还是放在树杈上的，觉得沈秋应该不会再打摄像机的主意了。 　　可有些事情吧，发生第一次就能发生第二次。 　　沈秋熟门熟路的爬上树，站在树枝上掂量了下自己的体重，树枝太细撑不住他。 　　但没关系，他重重在树枝上来回跳了下。 　　熊妈听见动静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玩很快就没管他。 　　沈秋跳了十来个来回，把树枝跳断，又十分灵性的在上面跺了几脚。 　　树枝带着摄像机垂直落地，期间被更小的树枝拦了几下也没能拦住它奔向大地母亲的怀抱。 　　“哐当！” 　　摄像机跌在凸起的石头上，命悬一线。 　　监测站这边，工作人员看见球球爬树就暗道不好，果然，没多久摄像画面开始上下来回晃悠。 　　工作人员木着脸，已经拿上对讲机准备通知同事上山捡摄像机。 　　下一秒，画面咔哒咔哒的响起来。 　　……价格高昂的红外摄像就这样坏了。 　　工作人员呼叫同事的同时，心都在滴血。 　　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那是国宝！是国宝！ 　　没多久，工作人员又看见球球拿起摄像头进了山洞。 　　下一秒，他看见了另一只较为瘦小的熊猫崽崽，当场惊在原地。 　　“圆圆啥时候生的孩子？！” 　　但很快他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地震时死亡的那只雌性熊猫的崽崽，连忙联系了潘文教授以及几个领导上山。 第52章 （二合一） 　　沈秋对熊猫崽崽十分不舍的，但熊妈的健康不能不顾。所以就算再想要撸熊猫崽崽，沈秋也不会将崽崽留下。 　　趁着工作人员没来，他将崽崽抱在怀里狠狠的撸了一遍，从耳朵到熊爪一点没落下。 　　潘文等人一到熊妈的领地，闻到属于人类的气息，熊妈立马迅速爬过来警惕的盯着来人。 　　潘文示意工作人员退后一下，自己举着双手上前。 　　“圆圆？还认识我吗？我是潘教授啊。”他小声跟熊妈说着话，趁机观察了下旁边的熊猫崽崽。 　　这崽崽和沈秋站在一起，一个圆咕隆咚，一个身形瘦小。要不是看过资料知道这小崽崽已经七个月大，潘文第一眼怕都要认成是四五个月的幼崽。 　　他皱紧眉有些心疼，“这小崽崽一看就是在外面受了苦的，小柳把奶给我来。” 　　后面的工作人员递上一个奶瓶，盖子开着，一股浓郁的奶香冒出来。 　　沈秋舔了舔鼻头，有些馋盆盆奶了。 　　熊妈显然也有些被引诱，眼珠子不停往奶瓶上瞟。 　　沈秋一把按住熊妈，阻止了她被食物引诱抛下孩子的事情发生。 　　熊猫崽崽显然没有母子俩那么大的定力，看看沈秋又看看和蔼可亲的潘文，小步小步的挪过去。 　　潘文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熊猫崽，然后将奶瓶怼进了崽崽的嘴里。 　　熊猫崽崽挣扎抗拒了那么一秒，和快就沉浸在盆盆奶的美味中，把奶嘴嘬的啧啧作响。 　　沈秋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瓶盆盆奶就把他收买了。 　　还好没养太久，不然投入了感情得难受死。 　　沈秋想着，方才还不舍的心情顿时好转，冲潘文晃晃熊爪。 　　“嘤嘤嘤~”快走吧快走吧，这么不值钱的熊猫我是不想要了，你们赶紧带走。 　　潘文见他这样，乐得笑起来。 　　“球球这聪明劲是一点没变啊。” 　　又对球球摆手，“球球这么聪明，应该还记得我吧？我是你潘叔叔，你小时候最喜欢窝我旁边听故事了，还记得不？” 　　他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让沈秋浑身不适，挠挠脑袋冲他嘤了声，示意自己记得，赶紧把语气收一收。 　　潘文再次笑起来，“还知道回应我呢，这小家伙聪明的跟个孩子似的。” 　　“好了，潘叔叔要带小崽崽回熊猫馆了，下次再来找球球说话啊。” 　　沈秋目送着潘文一瘸一拐的抱着熊猫崽崽离开，悠悠的长叹一口气。 　　熊妈走上来，坐在沈秋身后将他拽进怀里，语气十分想不通。 　　“崽崽，你那么喜欢小崽崽为什么还要交给人类？” 　　听得出来熊妈很困惑这个问题，沈秋蹭了蹭熊妈的脑袋，解释道，“因为比起小崽崽我更喜欢熊妈呀。” 　　熊妈似懂非懂，但莫名觉得很感动，一把将崽崽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崽，吃奶。” 　　动物表达喜爱的方式总是那么特别。 　　沈秋以为熊猫崽崽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结果没过两天，他正被熊妈逮着分辨哪些食物能吃，哪些有毒。 　　忽然闻到一股由远及近的熟悉人类味道，抬头看过去。 　　是潘文。 　　从传过来的气味分辨，对方现在很是着急。 　　没几秒，潘文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他先是看了眼圆圆然后紧盯住沈秋。 　　“球球，你能帮我找找肥肥吗？” 　　顿了顿，他解释，“肥肥就是之前从你这儿带下去的熊猫崽崽，他不见了。” 　　沈秋听懂了，没控制住站起来。 　　潘文一见，猛地一拍手欣喜道，“李队长让我试试和你说明情况，我还当他跟我开玩笑呢！没想到你真能听懂！”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说明情况。 　　原来是熊猫崽崽也就是肥肥，被潘文等人带到熊猫馆后。 　　原本是先在小房间里隔离两天的，可今天一早等工作人员去喂奶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门大开，熊猫崽崽没了影子。 　　监控里只看见他离开了熊猫馆，具体往哪儿去了，这保护区这么大，还真没人知道的，一路的监控也没拍见熊猫的影子。 　　潘文等人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附近的消防队派出所帮忙。 　　消防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不过在挂断电话之前，李成让潘文找沈秋试一试，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沈秋听完事情原委，但也不能真的表现出完全听懂的样子。 　　不然怕真要被人怀疑成精了。 　　他假装听到熊猫崽崽几个字焦急的原地打转，做出一些刻板行为。 　　潘文作为专门研究熊猫的教授，立马就明白沈秋这是在着急熊猫崽崽。 　　忙又将肥肥丢失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秋动动鼻尖，开始嗅闻地面。 　　同时嘤嘤的同熊妈说明了情况。 　　虽然肥肥只在熊妈这儿呆了两天，可到底是吃过自己的奶，听到肥肥丢了，熊妈也加入搜寻的范围。 　　沈秋一路找到了山下才闻到熊猫崽崽的味道，对方大概是找不到回山上的路。 　　在几座山下徘徊了一阵后，上了旁边的山头。 　　沈秋看了眼地形。 　　啊了一声。 　　八个月的熊猫搓搓脑袋，停在那座山下。 　　“嘤嘤嘤。”熊妈，没记错的话这山上是熊爹的领地吧。 　　他闻到空气中属于熊爹的气味了。 　　熊妈也跟着坐下来点头。 　　一大一小两只熊猫排排坐，还都对着同一座山，潘文哪还有不明白的，连忙让人去山上找。 　　沈秋也没闲着，带着熊妈先上了山，在半山腰就看见正在驱赶熊猫崽崽的熊爹。 　　肥肥崽崽的体型和熊爹比那才叫一个对比鲜明。 　　肥肥崽崽几乎只有熊爹的一个脑袋大。 　　一大一小都操着一口正宗的川话。 　　熊爹双手插着腰，“喊莫子喊，都跟你摆了，这点没得你啷子锅锅！这是老子嘞地盘！” 　　熊猫崽崽眼眶含泪，声音哽咽，“你身上有锅锅嘞味道！就是你，你把锅锅吃咯！你还窝锅锅！呜呜呜呜！” 　　众所周知，任何幼崽哭起来都是很令人头疼的。 　　饶是熊爹这一无赖熊，在面对幼崽的哭泣都是手足无措。 　　他崩溃的扒拉着圆乎乎的熊脑袋，几乎可以从他那双小小的黑豆眼里看出痛苦。 　　“老子求你哦！你给老子闭嘴！” 　　熊猫崽崽：“哇哇呜呜呜呜呜呜！” 　　沈秋没忍住发出一声笑。 　　听见动静的两熊同时一顿，然后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回头的步骤十分同步，远远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对父子。 　　沈秋摸摸下巴，这肥肥该不会也是熊爹的风流债吧？ 　　看着肥肥抡着小短腿朝他狂奔过来的模样，沈秋觉得，对方更像是自己的崽。 　　不过他生不出这么大的崽就是了。 　　八个月的熊猫小少年一把将七个月的熊猫崽崽抱紧怀里。 　　崽崽抱着沈秋的力道格外大，嘴里哼哼唧唧呜呜咽咽。 　　“蝈蝈蝈蝈，你为啥子不要我嘛，我啷个听话。” 　　然后就开始哭。 　　沈秋柔声细语的哄了好久才把崽崽哄好。 　　潘文等人一赶到，看见的就是胖乎乎的熊爹球球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一爪叉腰，一爪指着两个抱在一起的熊猫崽崽，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嘴里发出“嗯嗯昂昂”的声音。 　　旁边的熊妈则是在扒拉地面的草，时不时掏出一颗不知道什么果子进嘴里。 　　砸吧砸吧嘴，然后冲熊爹昂昂两声，像是在反驳什么。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两只抱在一起的熊猫崽崽。 　　看起来就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俩一样，亲亲密密，完全插不进第三只熊。 　　“啊啊啊，这两只熊猫崽崽好可爱啊！教授，他们明明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为什么会还能这么亲密？” 　　潘文观察完两个小崽的情况后若有所思，“肥肥失去母亲后一路都在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这个时候领地的主人回来了。” 　　“雌性熊猫在遇见领地被侵占的情况，要么为了护住孩子离开，要么和对方打一架用输赢来决定领地的归属权。” 　　“但当时的画面里，我们并没有看见打架，也就是说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圆圆和球球都接受了这么个陌生的家伙。” 　　“之前我也想不明白，可现在看两个崽崽亲密的样子，很有可能是因为球球在当时对肥肥表现出了亲近接纳之意。” 　　“有些动物，会在经过重大生活创伤后，对第一个对自己表露亲近的动物或者人类投注十分依赖的情绪。” 　　“我们一般称这种为雏鸟情结。” 　　工作人员似懂非懂。 　　将潘文的话全都听在耳中的沈秋脑门挂下一排黑线。 　　他看着肥肥，无语又好笑。 　　熊爪戳戳肥肥的脑袋，“我把你弟弟，你把我当妈啊是吧。” 　　肥肥把圆乎乎的熊猫脑袋凑过来，嘴里哼哼唧唧的喊着“锅锅。” 　　声音软软糯糯，让沈秋仿佛再次回到了上辈子被小奶猫围绕的时候，难道他这辈子也逃不开带崽了？ 　　潘文联系消防队让他们不用过来了，然后在熊爹昂昂嗯嗯的骂骂咧咧中，护着一家三口下山。 　　事隔两天，肥肥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一到山洞肥肥就撒欢的跑到枯树叶上翻滚。 　　沈秋站在洞口有些发愁。 　　熊妈则是一回到家，就往竹林去了。 　　莫名多了个崽崽，她觉得自己得多吃点才能养活两个孩子。 　　潘文和工作人员都还在，看着这个场面一时都有些头疼。 　　“潘老师，这可怎么办啊，肥肥就算是越狱都要回来，难不成真把肥肥交给圆圆养？” 　　可圆圆的奶水也没法供养两个正在发育中的熊猫崽崽啊。 　　潘文皱着眉盯着山洞里开心的四处乱蹦的肥肥陷入沉思。 　　山洞口，沈秋忽然有了个主意，但他不知道可不可行。 　　他冲进山洞拽起肥肥带到潘面前。 　　对于这个用一瓶奶就把自己哄走的人类，肥肥显得格外抗拒，小脑袋埋在哥哥的怀里死活不抬起来。 　　沈秋用熊爪顺着他的背，安抚着他不安的情绪。 　　然后拍拍肚子，肚子咕噜噜两声。 　　那边吃竹子的熊妈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立马冲过来。 　　但看见沈秋跟人类的距离，顿了顿选择停在一米之外。 　　潘文眼看沈秋肚子饿了也没去找圆圆，而是一个劲的在他面前拍肚子，有些莫名。 　　他研究熊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想了想，试探着开头，“球球饿了？” 　　沈秋嘤嘤两声示意说得对。 　　潘文往后退几步，给他留出位置，“那球球去吃奶吧。” 　　沈秋急的跺脚，语言不通真难！ 　　他拍着肚皮，又指指肥肥，嘴里哼哼唧唧。 　　潘文：？ 　　他皱着眉，盯着沈秋看了许久，也不知怎么的，有一瞬间福至心灵。 　　他眼神一闪，“盆盆奶？” 　　“对对对！就是那个！盆盆奶！熊妈精力不够没法照顾肥肥，但我可以啊！” 　　熊猫崽崽的嘤嘤声充满惊喜。 　　潘一边疑惑沈秋要盆盆奶做什么，一边让工作人员赶紧下去拿奶上来。 　　同时，常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这个球球比他以前见过的所有熊猫都还要特别！ 　　打电话让学生带着摄像机上来一趟。 　　潘文就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沈秋。 　　沈秋也不在意，就让潘文看。 　　他想好了，想要做搜救熊就只能先把自己的本事展现给人类看。 　　之前那场地震已经让李成看出他的特别了，但其他人还没有，他的让自己聪明到出名！ 　　不拘泥什么方面的，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很聪明，那搜救熊就有希望！ 　　工作人员很快带着奶瓶和潘文的学生一起上来。 　　学生在旁边刚架好摄像机，就看见那只略大一些的熊猫崽崽从潘文手中拿过奶瓶，然后将怀里略小一些的熊猫崽崽转过来。 　　将奶瓶塞进小崽崽的嘴里。 　　肥肥一开始还死活不吃，他害怕吃了这香香甜甜的奶，又会被两脚兽带走。 　　但奶实在是太香了，他实在没忍住半推半就的咬住奶嘴。 　　没几秒就啧啧啧的吸起来。 　　沈秋拍着肥肥的背，又看向旁边已经被他惊呆的众人，抬起圆乎乎的下巴。 　　“嘤嘤嘤！”看见没？以后你们就把奶送过来！我来喂小崽崽！ 　　潘文擦擦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忽的转头看向自己学生。 　　“拍下来了吗？” 　　学生一脸不敢置信的点头。 　　“放心老师，我都拍下来了，老师这……” 　　潘文抬手示意他别说了。 　　“看来我们的新课题研究方向有了。” 　　一堆人蹲在原地看着沈秋将一整瓶奶都给喂完才回神。 　　沈秋把奶瓶丢给潘文，嘤嘤嘤一阵，示意他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有人类投喂奶，熊妈担的压力就要小很多。 　　就算熊妈精力不够只能照顾他一只小崽崽，但他可以照顾肥肥。 　　别看他模样只是一只未成年熊猫，可到底是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养一个小崽崽而已，他能行！ 　　沈秋也不管潘文他们惊成什么样了。 　　开始设想以后的养崽生活。 　　上辈子弄了个警猫队，这辈子说不定能再弄一个警熊队什么的？ 　　光是想想就刺激，八个月大的熊猫崽崽搓搓熊爪十分兴奋。 　　潘文很快带着工作人员离开了，他回去后将沈秋喂肥肥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拿着视频去找了保护区的高层领导。 　　将视频给对方看了后，提出一个课题研究。 　　“让球球带崽？” 　　领导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高高瘦瘦，鼻子上架着一个金框眼镜，看着更像是在学校做研究的教授。 　　他手一摆，不停摇头。 　　“不行不行，球球才多大，让球球带崽，万一带出问题呢？那可是熊猫！是国宝！出问题了，我们谁都逃不了责任。” 　　潘文也不跟他吵，不停点着脑袋，等他说完才说，“视频你也看了，你觉得球球聪明吗？” 　　“当然。” 　　“那这么聪明的熊猫你觉得会和其他熊猫一样吗？” 　　领导很头疼，“潘教授，我知道你们研究熊猫一直觉得熊猫跟其他动物不一样，但再聪明的熊猫那也是熊猫啊！” 　　“不不不，老张，我再跟你说个事，你知道球球曾经跟着李队长在地震中搜救人的事情吧？” 　　“我刚刚来之前跟李队长仔细了解过了他们相处的那两天。” 　　“球球不是一般的聪明，他的聪明也绝对不是普通熊猫能够比得上的。” 　　“就拿摆在我们面前的几件事来看。” 　　“什么熊猫会主动要求进行地震搜救？” 　　“什么熊猫会在深更半夜咬掉红外摄像机救助受伤的人类？” 　　“还有这次，如果不是球球故意弄掉红外摄像让你的人看见山洞里的肥肥，你觉得你们要多久才会知道肥肥？” 　　“球球又为什么要把已经藏起来的肥肥交给我们？” 　　这些问题不用潘文一个个去解释，答案已经摆在老张面前。 　　老张摸着后脑勺，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头秃过。 　　“可你们也不是没有进行过熊猫智商的研究，结果不早就出来了？” 　　“不。”潘文打断他。 　　“我们这次的课题研究不是熊猫的智商，而是球球的智商。” 　　“老张，你信我，直觉告诉我球球不是一般的熊猫。” 　　老张有些被说动了，神情有些动容。 　　潘文再接再厉。 　　“况且，我们时刻用红外监控山里的情况，只要按时把奶送上去，肥肥自己抱着奶瓶都能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况且，肥肥已经七个月了，他妈妈说不定已经交了他不少野外训练。这个时候回到人类圈养的动物园中，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好处。他属于野外！” 　　老张还是很纠结，让潘文先回去，容他再仔细考虑考虑。 　　沈秋不知道保护区的人是怎么商量的，距离肥肥找回来一个星期后。 　　潘文带着他的学生驻扎在了熊妈领地旁的树林里。 　　沈秋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没时间去研究他们要做什么。 　　自从肥肥回来后，他的时间已经完全被熊妈和肥肥占据。 　　熊妈对于肥肥的长期居住表现的不痛不痒。 　　不主动靠近，但也不会拒绝肥肥的靠近。 　　但肥肥这小崽崽最喜欢的还是沈秋这个当锅锅的，偶尔会跟着沈秋一起和熊妈学些生存知识，更多时间是粘着沈秋或者睡大觉。 　　沈秋感觉自己像是真的养了个崽，每天不仅要自己学习还要盯紧小崽子学习，他一溜号就得赶紧拉回来。 　　肥肥妈妈死后，他一只熊在外面胡乱跑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什么东西都没学到，本就比其他熊猫少些知识了。 　　再不学，以后很难在野外生存。 　　所以沈秋是循循劝诱，劝不动的就严词厉色的斥责。 　　一个多月，整个密林中都是沈秋教训肥肥的声音。 　　潘文他们一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这一家子的生活。 　　因为肥肥的存在，让潘文他们在球球身上看到了更多，不应该属于熊猫的特性。 　　比如，带崽。 　　熊猫少年带崽的姿势十分熟练，仿佛刻意学过。 　　在教导肥肥方面，也都是秉承着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教学方式。 　　熊妈交给球球的，球球都会一丝不漏的再交给肥肥。 　　在这个三角关系里。 　　熊妈是一家之主，占据家长的位置，但她只是球球一只熊的家长，肥肥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而球球则是肥肥的家长，对肥肥来说可能是母亲的角色。 　　潘文等人为这一个社会关系惊叹不已，对熊猫球球表现出来的智商更是震惊。 　　这场关于熊猫球球智商的研究本来应该持续更长时间。 　　但夏季的暴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潘文等人不得不暂时撤离圆圆的领地，等到暴雨过去再回来。 　　暴雨的袭来让熊妈没法再出去给孩子上课，一家三口就都窝在山洞里睡觉。 　　这天，沈秋趴在洞口迷迷糊糊的打瞌睡，雨滴时不时的溅在他的鼻头上。 　　肥肥就躺在旁边，脑袋搭在他背上。画面格外惬意。 　　忽的，闭着眼睛的沈秋睁开眼猛地看向树林另一边。 　　鼻头动了动，他嗅闻到了空气中随着风飘过来的淡淡血腥味。 　　味道很熟悉，和熊爹当初受伤的血腥味一模一样。 　　他唰的就站起来。 　　同时熊妈也察觉到了这股味道，按住要跑出去的沈秋。 　　“嗯嗯！”崽崽危险！ 第53章 （第一更） 　　但沈秋闻着空气中属于熊爹的血腥味，实在是坐不住。 　　他冲着熊妈嘤嘤两声。 　　熊妈十分不赞同，并且将小崽子直接按进自己怀里，顺手揪着肥肥的后颈回到山洞里，禁止沈秋出去。 　　熊猫叹气.jpg。 　　眼见熊妈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严肃，沈秋也只能盯着山洞外等着。 　　他时刻捕捉空气中属于熊爹的气味。 　　风停后属于熊爹的气味变得有些淡了，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沈秋鼻尖，心跳忍不住加快。 　　沈秋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熊爹现在的安全受到了威胁。 　　当即站起来，冲着熊妈一阵说。 　　“熊妈，你不放心我自己去，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熊妈还没反应过来，黑白的毛团子就抡着四只小短腿迅速跑出了山洞。 　　熊妈气的嗯嗯两声，还没跟上，旁边的肥肥也速度飞快的追了上去。 　　一边追，嘴里还喊着“锅锅，锅锅！等等窝！” 　　熊妈：这孩子到底是随了谁了！别的熊猫遇到危险是后退，他倒好，恨不得危险降临在他身上！ 　　熊妈绝对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基因，一边快速跟上自家崽子，一边将熊爹骂了一遍。 　　她坚定认为一定是熊爹基因影响了孩子的成长，暗自决定下一个孩子的爹绝对不能是胖胖！ 　　一大两小的熊猫快速跑出了领地范围，沈秋循着味道，从山涧中的小道穿梭到隔壁山头。 　　好不容易到了熊爹胖胖的领地，却没在领地上看见熊爹的身影。 　　血腥味的源头就在这儿附近，沈秋耸动鼻尖仔细嗅闻，然后往山下去。 　　熊妈却是警惕的按住他看向四周。 　　“这里来过陌生的人类！” 　　沈秋鼻尖一动，果然闻到了不属于这里的人类味道。 　　这陌生人类味道中还夹杂着一些其他动物的味道，几种味道交杂在一起，属于人类的味道就淡了些。 　　而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动物，所以他一开始没有闻出来。 　　沈秋心里咯噔两声，越发担心熊爹的安危。 　　“熊爹？！熊爹！胖胖！你在哪儿！” 　　没有回应，反而惊起了一片鸟雀。 　　可熊爹的味道确实就在这附近，难道是藏起来了？ 　　熊猫崽崽皱起眉头，贴着地面继续嗅闻。 　　熊猫的劣势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他们是近视眼，能看见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想要细致查看压根不可能。 　　沈秋叹着气，忽然在草丛里闻到了比较浓郁的血腥味，他伸手一摸。 　　是一根藤蔓，藤蔓像是栓在什么东西上，崩的笔直。 　　他脑中灵光一闪，立马顺着藤蔓摸过去，下一秒就看见了掉在斜坡上已经昏迷的熊爹胖胖。 　　他应该是在那儿倒吊了许久了，身上的毛发完全被雨水打湿。 　　“嘤嘤嘤！”熊妈快来这儿！熊爹在这儿！ 　　熊妈赶过来，看见熊爹的样子，表情很难看。 　　“是人类做的！”熊妈显得很愤怒。 　　不是担心熊爹，而是担心这个忽然闯入森林还对熊爹动手的人类，会不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将主意打到她崽子身上？ 　　对于养育幼崽的母亲来说，他们会竭尽全力将一切危险都杜绝在幼崽之外。 　　“熊妈，我们先试着把熊爹拽上来吧。” 　　熊妈回过神，跟着两个小崽崽一起拽绳子。 　　结果这一拽，倒是把熊爹给拽醒了。 　　他哼哼唧唧的睁开眼，看见熊妈几个，立马开始嗯嗯哭泣。 　　“婆娘！你终于来咯，老子就晓得那些鬼迷日眼的两jio兽没打好主意！” 　　见他们要拽绳子，又连忙喊停。 　　“莫动莫动，老子jio要断咯。” 　　沈秋一番追问才知道，熊爹腿上应该是是被套进那种绳套陷阱里了，越使劲越紧，一碰就疼。 　　幸好熊爹被疼醒了，不然他们这样生拉硬拽怕是要把熊爹的腿给拽断。 　　知道这绳子不能拽，沈秋左右看了一圈，又将主意打到了树梢上的红外摄像机上。 　　那伙人应该是刻意躲着摄像机在这边下的套，不然工作人员不可能没发现。 　　他琢磨着，利索的爬到树枝上。 　　有了沈秋两次弄坏红外摄像，工作人员后来换摄像时都刻意放高了些。 　　毕竟谁知道其他熊猫会不会跟沈秋一样，是个调皮捣蛋的。 　　不过，这难不倒沈秋。 　　他在熊妈的细声叮嘱下爬到了树梢，一口咬断用绿叶伪装的红外摄像。 　　此时正在吃午饭的工作人员听到熟悉的一声咔嚓，身子顿时一僵。 　　他抬头看向监控视频，被熊猫含在嘴里的摄像画面止不住的颠簸。 　　还能看见熊猫那双短爪爪有力的抓着树枝往下滑。 　　工作人员当即就觉得这午饭也吃不香了。 　　叹着气拿起对讲机，准备叫同事上山。 　　结果看见视频上的序号顿时一愣。 　　“没记错的话，这个序号难道不是胖胖领地吗？” 　　胖胖什么时候学会咬摄像了？ 　　不等工作人员多想，熊猫已经咬着摄像下到地面，他很快在画面看见了另外一大一小熟悉的身影。 　　不是圆圆和肥肥又是谁？ 　　摄像被叼到斜坡上，工作人员看见了画面中被藤蔓倒吊在斜坡上的胖胖。 　　猛地站起来，直接把午饭掀翻。 　　但他顾不得这些，连忙联系了领导和同事，通知这件事。 　　有圆圆和肥肥在，叼摄像头的是谁不言而喻。 　　通知完同事，工作人员有些后怕的抹了把脑门惊出来的汗。 　　开始庆幸球球会咬摄像头了，不然胖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胖胖是卧龙保护区里现今年龄最大的一只野生大熊猫。 　　保护区上上下下对他都十分紧张，小心翼翼的观察希望他能再多活几年，打破野生大熊猫寿命短的这个现象。 　　摄像画面里这种情况……胖胖一个高龄大熊猫可受不住。 　　保护区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山，得知这次又是球球的聪明救了胖胖后，潘文也连忙让学生们拿着摄像机跟了上去。 　　沈秋他们在山上等了快半个小时，工作人员才上来。 　　人类一靠近，圆圆就赶着两个小崽崽进入树林中，透过树林的缝隙看他们。 　　熊爹被倒挂了许久，现在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但工作人员不敢疏忽，先打了麻醉针才吊着绳子下去救熊。 　　沈秋就在旁边的树林看着。 　　兽医大叔直接用剪刀剪断了藤蔓，沈秋暗道一声可惜。 　　要是兽医大叔能够看见藤蔓是被人类设置的绳套，说不定能预防藏在暗中不坏好意的坏人。 　　不过没关系。 　　沈秋已经有主意了。 　　熊爹很快被兽医上了药。 　　受伤不是很严重，昏迷是因为长时间倒立，血液回流。 　　所以，经过商量还是决定让熊爹在自己的领地休养，有什么不对再进行人工干预。 　　工作人员来得快去的也快，大批人马下山后，潘文作为跟沈秋相处时间比较久的人类，被推过来跟沈秋要红外摄像。 　　但沈秋抱着不撒手，任凭潘文如何哄都不行。 　　潘文冲着工作人员无奈的摊手。 　　“球球到底还是个还没成年的崽崽，估计是当玩具了吧，要不就给他玩？” 　　工作人员头疼，“潘教授，一个红外摄像多贵您又不是不知道。” 　　潘文摸摸鼻子，问他：“那能怎么办？” 　　工作人员眼珠子转了转，“潘教授你不是跟球球关系很好吗？要不你抢过来？” 　　沈秋和潘文同时瞪大眼睛。 　　不过熊猫那双黑豆眼就是瞪着也不明显，没人能看见。 　　“让我跟熊猫抢东西？你怎么不来？！别看熊猫萌，那一爪子下来不死也的残。” 　　工作人员缩缩脖子，自知理亏声音越说越小。 　　“可，您不是跟球球亲吗？这红外我们还的拿回去呢，您要不试试？万一球球看在你脸熟的份上……” 　　沈秋听他还在出主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直接顺着最近一颗大树爬上了树冠。 　　这红外摄像他还有用，可不能被拿走了。 　　工作人员抬头看着熊猫崽崽没了声。 　　最后垮着肩膀摆手，“罢了罢了，你玩吧你玩吧，真成精了似的，还能听懂我们说话了你。” 　　工作人员被潘文推搡着下山。 　　下山之前潘文还冲沈秋挤了个眼，对他竖大拇指。 　　沈秋哭笑不得，等人走看不见影了才下来。 　　熊妈过来亲亲他，“好了崽崽，胖胖救了，我们回去吧。” 　　这里淡淡的人类气味让熊妈很不安，迫切的想带孩子离开。 　　沈秋却是摇头，嘤嘤的走向熊爹的山洞。 　　熊爹的山洞没有熊妈那个大，就是一个岩石缝，头顶的石头支出去些，有个挡雨的地方。 　　他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下，拍拍身边。 　　肥肥立马“顿顿顿”的跑过来靠着沈秋躺下。 　　“熊妈，你也来坐下吧，我们在这儿住两天。” 　　红外摄像被他放在一旁，摄像头朝着山洞外。 　　熊妈直立起来，有些生气。 　　“崽崽！你要做什么！” 　　沈秋小声解释。 　　“我想抓到害熊爹的坏人类。” 　　熊妈很生气，她绝对不允许小崽崽冒险，昂昂的声音满是气愤，惊跑了林中的小动物。 　　熊妈的反应在沈秋的意料之内。 　　他轻声安抚，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保护区内有坏人进来，现在还只是伤害了熊爹，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将目标放在自家一家身上呢？ 　　比起熊爹孤身一熊，他们可是一家三口，还有两只熊猫幼崽。 　　所以比起坏人找上门，他选择主动出击，在这边埋伏暗中潜藏的坏人。 　　他倒是要看看，对方到底是来干嘛的，如果是偷猎的…… 　　沈秋盯着山洞外，亮出自己的爪子，他一定让这人后悔干偷猎这一行！ 第54章 （第二更） 　　工作人员第二天才发现圆圆一家居然没有回到自己的领地，简单开了个小会。 　　然后让工作人员重新装了新的红外上去，确定圆圆和胖胖没有打起来，胖胖也没有任何欺负熊猫崽崽的情况。 　　就决定先观察，暂时不进行人工干预。 　　对于沈秋在自己的窝里住下来，胖胖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甚至十分欢喜。 　　用胖胖的话就是，“你们来咯，那鬼迷日眼嘞豆不会盯到老子一个咯。” 　　很讨打，惹得一大两小每一个对他都没有好脸色。 　　要不是看在他是伤号的份上，熊妈说不定还要揍他一顿。 　　在熊爹的领地住了三天，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有，沈秋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放弃了。 　　熊妈每天都在催促回自己领地去，沈秋抵抗不了多久。 　　这天晚上，他看着黑漆漆的树林，将肥肥搂在自己怀里，脑袋搭在熊妈的肚皮上。 　　暗中下决定，再等一天，如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话，那就回家。 　　结果，当天晚上，他被肥肥一脚踹醒，迷迷糊糊听见外面的窸窣声。 　　野外这种声音其实很正常，可紧接着他闻到了陌生人类的味道，和之前嗅到的夹杂着动物气息的味道一模一样。 　　顿时清醒过来。 　　睁眼就看见熊妈已经警惕的盯着山洞外。 　　她发出一声嘤咛，让小崽崽安分点不要乱动。 　　沈秋没吭声，缓缓的从熊妈肚皮上爬起来，探头往山洞外面看。 　　对方像是一点都不害怕一样，还带着手电筒，这倒是方便他这个近视眼查看。 　　只见那伙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就拿了个东西放到地上。 　　期间还时不时抬头往山洞的方向看，然后对比一圈将东西放在山洞周围。 　　沈秋到这个时候还没看清他们放的是什么东西，直到其中拿手机对着自己的那个人往山洞这边走近几步。 　　口里压着声音说，“看见没有，那个就是熊猫的山洞了，等会儿我们弄点声音把熊猫引出来，只要熊猫踩中扑兽夹！你们就能看见熊猫了！” 　　“大家开不开心激不激动！总之主播是激动又害怕，有没有宝宝鼓励鼓励主播。” 　　“谢谢榜一大佬的火箭，待会儿一定给你拍一个熊猫怼脸照。” 　　听到扑兽夹，沈秋整只熊猫都快炸了！ 　　又听他说了那么一长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搞直播的！为了拍到熊猫无所不用其极！ 　　沈秋气的要死，还没想到要怎么弄，对方的手电筒就朝他脸上照了过来。 　　沈秋下意识的闭眼，紧接着就听见旁边传来熊妈的吼声。 　　有点类似狗叫，夹杂着愤怒的昂昂声。 　　那群人被吓的尖叫，熊猫别看他名字带着个猫，可他是熊科。 　　一只成年熊站起来朝你嘶吼，是个人都得害怕。 　　手电筒从眼睛上挪开，沈秋睁眼就看见那些人逃离的背影，见熊妈要追上去，连忙叫住。 　　“熊妈别出去！有人类布下的陷阱。” 　　熊妈气的一个劲的昂昂叫。 　　声音很快传到工作人员的监控室。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圆圆这么愤怒的叫声，一开始还以为是球球出什么事了，结果调过视频一看。 　　圆圆一家三口站在山洞前，一致朝着黑漆漆的树林里看。 　　工作人员有些不明所以，准备再观察观察。 　　而此时，直播软件所属的公司的员工，在直播开启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标题打着“进来看野生大熊猫”的直播间。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保护区的直播间，点进去一看，直播画面十分卡顿。 　　里面的主播居然还是个脑袋染着白毛的年轻人。 　　对方在一块黑漆漆的树林里放了不少的扑兽夹。 　　工作人员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哪有保护区的员工半夜往森林放扑兽夹，这玩意对野生动物可是致命的！ 　　正好弹幕上有人怀疑房间名字的真假，那年轻人受不住激，就说着要带他们去看正在睡觉的熊猫。 　　这就有了后面那一幕。 　　眼看主播落荒而逃，这个员工还记得地上那些扑兽夹，作为一个糯米团子的超级粉丝，第一时间就报了警，并且查出了这群主播的定位。 　　卧龙自然保护区。 　　这通报警电话最后被转到了保护区周边的消防队和森林警察。 　　李成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只拥有超高智商的熊猫球球。 　　担心受害者就是球球，在出警的路上就联系了保护区的工作人员。 　　这下，工作人员联想到熊猫愤怒的声音才明白是为什么。 　　一边气的骂人，一边赶紧组织人上山。 　　“那群二流子！千万莫让老子撵到他们！” 　　老张深更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气的用川话骂娘。 　　沈秋他们坐在洞口等工作人员上来，熊妈被气的说了不少脏话，转成人类语言就是用普通话的音调说着川话方言骂人。 　　比如：ri他个仙人板板，烂屁娃儿，锤子兮兮，烦求得很…… 　　沈秋看向窝在角落被熊妈生气吓了一跳的熊爹，充分怀疑熊妈是被熊爹带坏了。 　　又是半个小时，六个工作人员和潘文等人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见一家四口都安安分分的呆在山洞，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出来，球球乖仔，你们好好在里面呆着啊。” 　　工作人员小声哄了句，然后拿着手电筒在周围找，果然在地上找到了不少的扑兽夹，最后一数，居然有十六个！ 　　还全都是围着山洞放的，只要里面的熊猫出来，不管从哪个方向走，都绝对会踩中，然后受伤。 　　保护区的领导人老张，看着被搜出来的扑兽夹，气的原地跺脚。 　　“那些个龟儿子！砍老壳嘞！熊猫要是出啥子事，老子弄死蜡们！” 　　潘文在旁边给他顺气。 　　“行了行了，别骂了别骂了，你员工还看着呢。” 　　老张拍开他的手，找到接到李成电话的员工，问李成具体说了什么。 　　员工皱眉说，“李队长就是让我赶紧上山，说有人在山上搞直播放了不少的扑兽夹。” 　　老张又叉腰看向黑漆漆的森林，“一定要把那些龟儿子给老子弄出来，敢打熊猫嘞主意，老子弄死蜡们！” 　　潘文劝了好久，才把满身冒火气的老张给劝住。 　　没等多久，消防员和森林警察也赶到了，确定熊猫没有受伤后纷纷松口气。 　　“那些人呢？搞直播的那些？” 　　森林警察看李成，李成看潘文等人。 　　潘文摆手，“别看我们，我们上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人了，估计是早就跑了。” 　　森林警察冲潘文点点头，又去旁边打电话。 　　没多久，沉着脸回来。 　　“直播公司那边说，那伙人往林子里面跑了没多久直播就断掉了，估计是网不好。” 　　老张呸了一口，“老子管蜡！” 　　潘文把人按住，问森林警察，“所以现在你们要把那些人找到？” 　　对方点头，“这是肯定的，那伙人在保护区林子里，万一被什么野兽毒蛇咬了，小命得玩完。”眼看老张气的又要骂人。 　　森林警察又连忙说，“就算他们自己没事，但要是伤害到里面的保护动物也是不好。” 　　“咱们卧龙可有不少国宝呢。” 　　老张一听，也跟着急了。 　　“这不行！赶紧的，把咱们放在保护区里的监控都调出来，看看他们往哪去了。” 　　然而，所有的监控画面都没有那些人的身影，不知道他们是刻意躲着红外走，还是出了什么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比较严重了，往保护区放扑兽夹这事可以先挪后，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找到。 　　森林警察连忙出去跟警犬中队的人联系，要警犬来找人。 　　可今晚刚好上面出任务查走私，搜救犬搜捕犬都被带出去出任务了，一两只可以，多的却是暂时腾不出来。 　　去周围检查一番的李成回来，听到这儿摇头。 　　“不行，那伙人是分开跑的，至少得要四只警犬分开搜寻，晚了怕会出问题。” 　　森林警察有点头秃。 　　沈秋听完他们的对话，忽然站出来。 　　熊妈一个没看住，圆滚滚的熊猫仔仔就冲过去抱住了李成的大腿。 　　他嘤嘤两声，冲着树林摆头。 　　经历过地震搜救的李成立马福至心灵。 　　“球球也想参加搜捕吗？” 　　“嘤嘤！”熊猫脑袋重重点头。 　　熊妈在后面捶地。 　　“崽崽！回来！” 　　沈秋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当搜救熊的机会！ 　　他言辞诚恳的跟熊妈请求，并一再保证会保护好自己。 　　熊妈没吭声，盯着熊猫崽崽看了一阵，忽然上前一步。 　　“那就带上我一起吧。” 　　不等沈秋回神，旁边歪着脑袋把李成看了又看的肥肥冲过来，学着沈秋的动作抱住了李成的另一条大腿。 　　“锅锅！窝也要克！” 　　李·受宠若惊·成：“张主任，保护区的野生熊猫都这么亲人吗？” 　　老张扶了下眼镜腿，酸的像是生吃了一只柠檬。 　　“你刚刚说什么？球球也想搜救？”他答非所问。 　　李成严肃起来，将自己的意见说了。 　　“球球经历过地震救援，对搜查有一定基础，完全可以单行一条线。” 　　老张还在犹豫，潘文却已经大手一挥同意了。 　　“你们带着球球赶紧去找，老张这儿我来说。” 　　拽着老张就去一旁低声嘀咕去了。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老张最后点头同意让沈秋搜寻那伙人的踪迹，只是在话尾十分严肃的加上了“此次一次”。 　　沈秋乐的抱着熊妈撒了会儿娇，只要这次搜捕做出成绩，那距离他成为搜救熊就能迈出一大步了！ 　　深夜的卧龙保护区灯火通明，警犬队的警犬很快送过来，两条警犬，三只熊猫分成三队。 　　李成因为和球球有过之前的合作，这次组成一队，朝着深山里去。 第55章 （二合一） 　　夜里的丛林带着他独有的神秘，耳边时不时有窸窣声响起。 　　身后总会忽然扑过一阵微风。 　　李成紧跟在沈秋身后，没有回头。 　　他身边跟着王章和另外一个年轻的消防队员。潘文和他学生扛着摄像跟在后头。 　　熊妈则是走在旁边距离沈秋一米的地方。 　　年轻的队员显然第一次来这种丛林出任务，时不时害怕的往后面看。 　　李成叮嘱他，“看前面，跟紧我们，在丛林里走丢可不是开玩笑的。” 　　年轻队员缩缩脖子，“队长，那些人真会往这里面跑吗？他们不害怕吗？” 　　提到那些人，李成语气冷了些。 　　“都敢对国宝下手了，不过是丛林而已，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沈秋没听他们的对话，仔细嗅闻地面，那些人留下的味道。 　　这条路应该有两人走过，其中一人身上有烟味，一人身上有化妆品的味道，一男一女。 　　肥肥一直紧贴着沈秋，时不时用肥嘟嘟的屁股撞一撞他。 　　见哥哥满脸认真的嗅闻地面，他歪歪脑袋，疑惑的眨了眨黑豆眼也跟着学。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沈秋闻到一股十分浓郁的烟火味，还夹杂着一些很怪异的味道。 　　他停下来，顺着风四下闻了下，“熊妈，你闻到了吗？好像有地方着火了？” 　　熊猫作为一只从小生长在森林的野生动物，对火的味道最为敏感，当即站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昂昂两声。 　　“在那边！崽崽，很危险！” 　　森林着火，那可不是危险吗！ 　　现在林中还没看见火星，说不定还没燃起来，必须赶在火燃起来之前扑灭，否则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沈秋朝着烟火味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成几个连忙跟上。 　　很快穿过齐腰高的草丛、密集的树林，到了一块空地。 　　空地上摆着几个鲜红的帐篷，在夜色中格外瞩目。 　　帐篷前面有个火堆，烟火味就是从那儿传来，手电筒一照，还没完全灭掉的火堆逐渐有复燃的架势。 　　王章说了句国骂，连忙上前将火堆一通踩，又撬了些土覆盖上，确定不会再燃起来后才松口气。 　　“这些小混子！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赶在森林里用火！”潘文也是一脸后怕。 　　这火要是燃起来，整个保护区都得遭殃，不知道要死多少野生动物。 　　大家伙都气的不轻，李成开始检查这个简陋的营地。 　　沈秋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却是朝旁边走去。 　　“队长，球球好像又找到什么东西了。” 　　年轻队员喊了声，李成摆摆手示意他跟上。 　　这伙人应该是在受到惊吓跑回来后就匆忙拿着重要东西跑了，周围还散落着几个背包，包里装着都是吃的。 　　沈秋撇了眼继续往草丛里走。 　　靠近草丛的时候他还看见了几个白色的像是气球一样的东西，之前闻到的怪味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他近视眼看不清，就想凑近去看。 　　还是年轻队员眼尖看见了，一把按住沈秋的脑袋。 　　“球球这个可不兴闻的。” 　　沈秋：？ 　　下一秒就听年轻队员压着声音骂。 　　“这群人也不嫌臊的慌！跑这个地方打野战！” 　　沈秋：…… 　　他知道那是啥了。 　　bi·yun·tao！ 　　一想到刚刚差点和那东西怼脸，沈秋气的两只耳朵都能冒烟。 　　肥肥不明所以，看着自家哥哥怒气冲冲的模样，走过去抱他。 　　“锅锅莫生气，崽崽给你抱。” 　　熊猫崽崽真贴心，沈秋撸了把熊猫这才消气。 　　又循着味道走了一截，终于在一堆被压倒的草丛里找到自己想找的。 　　那是一堆被藤蔓绑上翅膀的羽毛极其艳丽的野鸟。 　　即便沈秋对这些没有研究，也认出羽毛最艳丽的那只，是曾被认定为凤凰原型的红腹锦鸡。 　　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年轻队员再度吐出一句带着愤怒的国骂，张口将李成叫过来。 　　这些野鸟因为长时间被绑着，动弹不得，看见人类靠近也只是发出虚弱的声音驱赶。 　　潘文让学生用镜头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嘴里一个劲的嘟囔造孽。 　　大家都气的要死，尤其是潘文这些搞动物研究的，看见保护动物被这么对待，路上嘴就没停。 　　用对讲机通知同事这边的情况，李成让沈秋继续搜。 　　那两人离开的时候慌不择路，直接往深林里面去了，沈秋一路嗅闻，终于在黎明破晓时，在一处山涧缝隙找到了在里头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人。 　　大概是听见说话声，这两人直接大喊救命，看见沈秋探头还被吓了一跳。 　　幸好看见李成才没被吓晕过去。 　　两人僵着身子不敢动，喜极而泣的，“消防员同志！快救救我们，下面有蛇！” 　　李成呵呵冷笑，一边安抚让他们不要紧张，一边将工具穿戴好准备下去。 　　许是人类的动静惊动了缝隙里的蛇，很快沈秋就看见一条王锦蛇从缝隙里窜出来。熊妈往前走了一步，熊猫的气息让王锦蛇飞快的朝着远处游去。 　　一男一女很快被李成等人从下面救上来。 　　同时森林警察那边也通知他们，其他人抓住了。 　　一共七个人，四男三女，各个一副精神小伙样，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被消防员带到他们捉捕保护动物现场时，一个个哭的贼大声。 　　非说他们只是来保护区散心的。 　　最后李成直接把他们领到受伤的野鸟面前，年轻队员面无表情的把装在透明袋子里的bi·yun·tao拿出来给他们看。 　　“不管你们承不承认，藤蔓上的指纹，这些袋子里的基因样本总会让你们说真话！” 　　七个人面色十分精彩的转换了一下，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声音很小，没人听见，李成呵斥了声。 　　那个白毛却是眉头一竖，“你昨天去老四的帐篷里了？你个女表子！不是说只有我一个男人？！” 　　旁边染着粉红头发的女孩一听眼睛就开始四处乱飘，最后梗着脖子，“你自己还不是跟另一个女表子来了一发，你以为我不知道？咱们大哥莫说二哥，都差不多！” 　　沈秋及李成众人：…… 　　现在的小年轻都玩的这么乱了吗？ 　　关键他们乱搞还一点都不觉得羞耻的样子！沈秋只觉得自己开了眼了。 　　好在这些人也就在他们面前胆子大，等派出所的人一来，纷纷跟个鹌鹑似的缩起脖子。 　　最后老老实实的交代，他们之所以来保护区就是为了拍视频来的。 　　他们就是一群搞短视频创作的，可没新意的视频压根没法火，他们就到处想点子，想办法火。 　　之所以来保护区也是之前有人拍摄到野生老虎上了热搜，涨了不少粉丝。 　　他们就想来效仿一下。 　　警察陆续从他们带来的手机里找到了已经拍摄好的视频。 　　其中如何布置陷阱下套捉野鸟，如何给熊猫下套全都拍的清清楚楚。 　　老张看完这些差点没当着警察的面揍人，潘文把衣服都拽烂了才把人拦住。 　　这伙人交代完就被警察带走，很快就会以非法捕猎保护动物，故意伤害野生动物等罪名判刑。 　　等警察带着人走后，李成跟老张道了谢。 　　“今天要不是球球，我们也没那么快找到人。” 　　他朝远处的熊猫团子比了个赞。 　　沈秋一张熊猫脸顿时就笑开了，圆乎乎的大脸盘上嘴角上扬。 　　潘文顿时就乐了。 　　“球球这小家伙真的聪明。” 　　说完顿了顿，忽然问李成。 　　“李队长，如果不看球球是什么动物，就凭借着他这个聪明劲做搜救工作的几率有多大？” 　　老张眉头一竖刚要说话，李成就接过话茬。 　　“百分之九十的几率。” 　　“球球十分聪明，听得懂口令有服从性，而且性子稳重。如果是犬，那绝对是搜救犬的最好选择。” 　　沈秋站的位置不远不近，把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当即一个激动站起来。 　　铁饭碗要来了吗？要来了吗？！ 　　潘文也很激动，“我原本只是想到一种可能，但如果要这么说，那球球岂不是……” 　　“没什么如果！不可能！潘教授我跟你讲，你脑子里那些想法最好不要说出来，说出来我也不会同意的！” 　　老张语气很严肃，“熊猫是国宝，让国宝去参与搜救，万一出事，你跟我能担待得起？” 　　“就算我们往上打申请报告，上头答应了，哪个单位愿意要？他是去警犬中队呢？还是常驻消防队或者森林派出所？” 　　潘文卡壳，没了话。 　　李成也没法反驳，毕竟老张说的是事实。 　　眼看他们二人都没话说，自己做搜救熊的机会再次从眼前消失，熊猫团子长叹一口气。 　　撞撞熊妈，拽拽肥肥，朝熊爹的山洞走去了。 　　熊妈察觉崽子低落的情绪，舔舔他的脑袋。 　　“崽崽为什么难过？” 　　沈秋蹭蹭熊妈的脑袋，唉声叹气道，“因为我想要做的工作对熊猫来说很难。” 　　熊妈不知道工作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熊猫很难，但她清楚自家崽崽的性格。 　　不是那种能安然呆在领地里的乖熊。 　　闻言，声音格外温柔的让他不要担心。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麻麻支持你！” 　　沈秋有些感动，就听熊妈又道，“不过得等你到两岁，到了两岁我就立马让你自己出去，再也不管你了。” 　　“到时候我再给你添个弟弟妹妹，你就算几年不回来也没关系。” 　　沈秋：…… 　　掰着熊爪算了算，他现在快十个月，距离两岁至少还有一年，顿时眼前一黑，开始跟熊妈打商量。 　　“一岁行不行？” 　　熊妈不理会，回到山洞把熊爹挤出去自己要睡觉。 　　熊爹敢怒不敢言，选了个还算干燥的地方躺下。 　　沈秋不依不饶，“一岁不行，那一岁半呢？一岁半总可以吧。” 　　“熊妈，孩子大了在家里管不住的，要不就一岁半吧，一岁半让我出去闯荡？” 　　熊妈翻了个身，把肥肥捞过来按在肚子上睡觉，假装听不见。 　　沈秋唉声叹气。 　　他原本还想，官方肯定的铁饭碗暂时端不了，那他就先端个自己拟定的，经常出去转转。 　　救救人，救救动物什么的，次数多了，官方的铁饭碗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两岁才能出门…… 　　糯米团子那双黑豆眼开始滴溜溜的转圈。 　　—— 　　森林里的坏人抓住了，熊妈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小崽崽回到自己领地。 　　几天没回来熊妈遗留在领地的气味已经淡了不少。 　　把崽子们往山洞里一推，就去巡视领地，并且再留下气味。 　　沈秋百无聊赖的揉着肥肥的脑袋，正发呆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 　　昂昂汪汪的熊猫叫声。 　　仔细一听，不是熊爹和熊妈又是谁？ 　　熊爹怎么会来这儿？他眼睛一瞪，领着肥肥冲了出去。 　　到了领地边缘就看见熊爹熊妈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 　　“嘤嘤嘤？”熊妈，你们这是在做啥？ 　　熊猫团子歪歪脑袋，疑惑的看着两位父母。 　　熊爹眼睛一亮，立马跟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趁熊妈因为崽崽到来松懈的瞬间，冲到沈秋身后寻求庇佑。 　　一只重达150公斤宛若一座小山包的熊猫，可怜兮兮的躲在两只加起来还不到一百斤的熊猫崽崽身后，怎么看着怎么诡异。 　　“你个死熊猫！给我滚出来！” 　　熊妈用熊爪捶地，看起来很生气。 　　熊爹身子一抖，梗着脖子：“我不！” 　　熊妈呼哧呼哧喘气。 　　“你出来！我们打一架！” 　　胖胖脑袋往沈秋背后一埋，说什么都不出去。 　　沈秋被两熊的叫声吵的耳朵疼，抬手叫停。 　　“熊妈咋回事啊？” 　　熊妈眼睛一瞪，“你问他！一大早忽然就跑过来说以后要跟我们一起住，开什么玩笑！” 　　沈秋嚯了声，扭头看熊爹。 　　熊爹那张软乎乎圆嘟嘟的胖脸上，露出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窝就是想跟到你们住，有啥子嘛。” 　　沈秋不懂并大为震撼。 　　熊猫可是独居生物，就算是雌性熊猫带崽，也顶多是带到两岁就把孩子赶出领地了。 　　主动要求和老婆孩子住一起的熊猫他是真没听说过。 　　他舔舔鼻子很是好奇。 　　“熊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嘛？你和我们住一起可就没有妹子了。” 　　熊爹扭扭捏捏哼哼唧唧，最后吐出一个十分细小的音节。 　　“窝怕。” 　　“嗯？” 　　熊爹又不说了，但就是不乐意走，打滚耍赖，否管熊妈怎么揍他就是不走。 　　并且开始对着沈秋和肥肥一口一个，大儿子小儿子的叫。 　　领地有一只雄性熊猫，尽管这只熊猫是孩子的亲爹，和她有过露水姻缘。 　　可熊妈还是觉得很不安，每天都要找熊爹打架。 　　一到这个时候熊爹就耍赖，躺在地上打滚，说什么都不走。 　　沈秋原本还无所谓，可看着熊妈越来越焦躁，他也有些不耐烦。 　　他想跟熊爹好好谈一谈让他回自己领地。 　　但还没跟熊爹谈，潘文就又上来了，他这次依旧是带着长木仓短炮来的，再一次在熟悉的树林里扎根。 　　沈秋不知道他又要研究什么。 　　扎根的第一天，潘文就趁着熊妈吃饭的空挡过来跟他聊天。 　　并且言明，他们这次研究的就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关系。 　　“你们家这种社会关系，在熊科应该是前所未有。” 　　沈秋想了想，确实。 　　毕竟之前也没听过还没成年的雄性熊猫自己带崽的，也没听说过哪个大龄雄性熊猫非要跟老婆孩子生活在一起的。 　　潘文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大概是真的对球球的智商十分有信心，最后又提起了熊爹怪异的行为。 　　“发现胖胖的异常行为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业内知名的熊猫研究教授。” 　　“商讨过后一致觉得胖胖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让他对死亡产生了害怕，所以才企图和你们一起生活。” 　　沈秋一顿，仔细回想了下，熊爹那天确实说了‘我怕’两个字，不过当时他压根没明白对方在怕什么就没在意。 　　原来是害怕死亡吗？ 　　熊爹快十九了，对于野生熊猫来说，二十岁是一个分水岭。 　　按照人类的寿命来推断，现在的熊爹已经是一个迟暮老人，害怕死亡似乎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潘文见熊猫团子像是陷入沉思的模样，没忍住撸了把熊猫头然后说，“我们不会进行人为干预，要不要接纳胖胖全看你们自己。” 　　沈秋觉得潘文有些鸡贼，他这么相信自己有高智商，还把这番话跟自己说，不就是赌他会不会智商高到对熊爹产生怜悯同情等情绪，从而将熊爹留下来吗。 　　沈秋用那双黑豆眼朝他翻了个白眼，拍拍肥肥的屁股，扭头就走。 　　他开始接纳熊爹在领地的出现，但没有去说服熊妈。 　　熊妈和自己不一样，她是一直纯正的熊猫，独居才是她的习性。 　　他不能用人类的想法去要求对方。 　　可令沈秋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接纳熊爹的第二天，熊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接受了熊爹在旁边划分领地。 　　这对潘文来说，无疑是一次突破性的研究。 　　而此时，一段小视频忽然在网上迅速传播起来。 　　视频发布方是卧龙自然保护区的官方账号。 　　视频内容则是一只八个月大的熊猫抱着另一只略小一点的熊猫崽崽喂奶。 　　旁边分别打上名字：球球，肥肥。 　　喂完奶的肥肥钻进球球的怀里陷入沉睡，而熊妈妈圆圆很快出现在视频后方，视线紧盯着摄像头。 　　整个视频长达四分钟，没有人类的只言片语，但让观众们看到圆圆一家堪称神奇的家庭关系。 　　在视频最后，工作人员打上了一排字。 　　“肥肥于地震后一个月，因为失去母亲，被球球收养，正式居住在圆圆的领地中。球球一手包办了肥肥的喂养教育等各种技能，而球球如今仅仅是一只还不到一岁的幼崽。” 　　视频结束后，满屏幕都是问号。 　　评论以每分钟数十个的增加。 　　“你告诉我这是熊猫？” 　　“别闹了！工作人员快脱掉你身上的熊猫玩偶装！” 　　“只有我注意到熊妈最后那个眼神多有压迫力吗？‘好像在说，我盯着你呢敢动我的崽就完了’这样。” 　　“真的有熊猫能这么聪明吗？不能！所以快说到底是谁在扮演这只幼崽熊猫！” 　　“啊啊啊，两只幼崽诶，两只糯米团子诶，真的好可爱啊！” 　　“你们好歹是官方账号，有必要弄假的吗？” 　　这条视频以飞快的速度窜上了热搜，力压当天男星出轨，女星离婚登顶热搜第一。 　　引得无数人感叹，不愧为国宝，热度惊人。 　　不过热度之下，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质疑，谩骂。 　　有人骂他们用国宝吸引热度，有人质疑这段视频的真假。 　　仅仅一个上午，卧龙保护区的官方微博就被义愤填膺的“国宝粉丝”们占据。 　　他们斥责官方用国宝吸引流量，斥责保护区不择手段，各种妖魔鬼怪夹杂在里面肆意骂人。 　　反而是一群真正的粉丝莫名其妙的围观这一场不知怎么升起来的骂战。 　　就在热度达到顶天的时候，一个名为潘文工作室的账号忽然放出了一个长达四十分钟的记录片。 　　纪录片名为《球球，最聪明的熊猫记》 　　视频封面是那只拿着奶瓶的熊猫幼崽。 　　很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个来蹭热度的，有人视频都没点开就开始在下面骂。 　　直到有人点开视频，看完四十分出来，在评论区打下两个字。 　　“牛批！” 　　纪录片详细记录了球球在地震中搜救，丛林搜救，以及喂养肥肥的完整经过。 　　在纪录片的结尾，同样以一段文字结束。 　　“如今，球球和熊妈圆圆已经接受了熊爹胖胖的入住，一家四口短暂的住在了一起。潘文教授正在卧龙保护区研究一家四口的生活轨迹，我们下次纪录片再见。” 　　毫无意外的，这个纪录片再次登上了热搜，所有人都见识到了这只名叫球球的聪明熊猫。 　　而球球本熊，则是呆在领地里继续上着熊妈的生存知识课。 　　这一上就是半年。 　　球球一岁半了，已经到了可以脱离母亲自由行走的时候。 　　这半年，他几乎有空就去森林里转圈，陆续救了不少受伤的保护动物，走失的农民。 　　肥肥还是十分喜欢粘着他哥哥，球球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潘文关于球球的纪录片出到了第三部 ，为他在网上积攒了众多的粉丝。 　　这天，沈秋带着肥肥再次离开了家。 　　不过这次他提前和熊妈打过招呼了，至少半个月才会回家。 　　熊妈已经有了要发情的迹象，不出意外，她会在未来的半年内，和熊爹或者另外的雄性熊猫交pei，生下沈秋的弟弟或妹妹。 　　那个时候，沈秋将完全独立。 　　肥肥经过半年的调养，已经逐渐往熊爹的方向靠拢，全方位体现了他名字的奥义。 　　脖子上挂着运动摄像机，沈秋带着弟弟开启了端上铁饭碗之旅。 第56章 （第二更） 　　摄像机是潘文那边给带上的，据说和老张申请了许久才同意。 　　用处是拍摄第四集 球球纪录片。 　　他带着肥肥朝着保护区深处去，那是他还未踏足过的区域。 　　一岁半的熊猫崽崽带着弟弟踩在初春的嫩草上，随手拽过路边的一颗竹子一边吃一边走。 　　在路上他看见了邻居小熊猫，蹲在树上看着他们行走的模样，就像是一朵生在大树上的红蘑菇。 　　因为它经常呆呆的站在树上不动弹，又被川省人亲切的成为“山门墩儿”。 　　路过小熊猫后，他们又遇到了暴躁的羚牛。 　　这群家伙喜欢成群结队的出现，拥有超强的爆发力，一个猛冲的撞击就是成年大熊猫也受不住的。 　　所以沈秋一看见羚牛的身影就立马带着肥肥上树，躲避这群暴躁的野蛮牛。 　　卧龙自然保护区占地极广，各种河流山峰奇形怪状的山谷多不胜数。 　　在这里生活的动物多达数百种，光是野生大熊猫就是全国数量最多的保护区。 　　沈秋带着肥肥走了一个星期，饿了就吃竹子，渴了就喝山泉水，日子过得倒是逍遥自在，但沈秋整天唉声叹气。 　　一个能让熊见义勇为的事情都没发生。 　　昨天他在金丝猴生活的区域，救下了一只从树上摔下来，差点落入王锦蛇腹中的金丝猴幼崽，结果被金丝猴家族当成诱拐孩子的猴贩子追。 　　带着肥肥跑了好远才安全下来，接下来是如何也不敢招惹这种族群甚多的动物了。 　　转变是在这天早上发生的，肥肥贪玩爬到树冠上睡着了，沈秋刚准备上去找他，就闻到一股陌生人类的气息。 　　味道是从旁边传来的，他看了眼肥肥呆着的树冠，利索的爬上去。 　　在树冠上，他看见了两个坐在枯树干上的人类。 　　两人靠在一起似乎在交谈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个东西。 　　太高了，距离过远，熊猫的视线让他完全无法看清那两人长什么样，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沈秋试着往下爬，他的动静把肥肥惊醒。 　　肥肥嘤嘤两声。 　　“锅锅，饿了。” 　　熊猫的嘤咛声引起了下面两人的注意，两人同时抬头看向树冠。 　　那一瞬间，沈秋仿佛被毒蛇盯上，背后直冒冷意。 　　他捂住肥肥的嘴，呆在树干上不再动弹。 　　“老大，熊猫！要不咱们？” 　　他听见其中一个有些阴森的声音说，语气里带着杀意。 　　另一个人从兜里拿出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在另一人手里的东西狠狠划拉一下。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冒出来，沈秋身上的毛都要炸了。 　　他手里拿着的是动物！ 　　不等沈秋再想什么，那人低头在那动物尸体上咬了下，吞下一口鲜血。 　　“熊猫目标太大，咱们现在本来就被条子追，再弄只熊猫风险就增加了。先出去再说。” 　　那人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沈秋身上收回来，两人直接生吃了手里的动物，然后迅速将剩下的动物遗骸和羽毛找了个地方埋起来，把土踩平这才离开。 　　沈秋等他们走远了才下去，挖出两人埋好的遗骸。 　　是雉鸡，说通俗点就是野鸡，保护动物的一种。 　　从两人的谈话来看，正在被警察追踪，所以逃进了保护区内。 　　看两人这么警惕的样子，指不定犯了什么大案。 　　沈秋有些坐不住，但想到身边还有肥肥，到底是没有贸然行事。 　　他嗅着空气中两人的气味，带着肥肥不远不近的跟着，确保不会被两人发现的同时，也确保不会跟丢。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么把人跟丢，要么他们被发现。 　　沈秋琢磨了下，决定让肥肥出去找红外摄像。 　　这两个人刻意躲避红外摄像，所以一路下来，走的路又偏又陡，一个红外都没看见。 　　他小声的跟肥肥叮嘱红外的相貌特征。 　　肥肥嗯嗯的点头。 　　“注意安全知道不？找到了就闻着哥哥的味道回来找我，听清楚没？” 　　肥肥嗯嗯两声，重重点头。 　　“锅锅你放心，肥娃儿晓得咯。” 　　沈秋目送着他抡起四条小短腿快速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继续跟着两人的路线走。 　　他这回放慢了些速度，保证对方的味道在他可以嗅到的范围内，不会跟丢就行。 　　再说肥肥这边，他谨记哥哥的教导，辨别了好几个看起来像红外的植物后，终于在树上找到了真正的红外摄像。 　　对方悬挂在一颗看起来完全承受不住熊猫体重的小树上。 　　可肥肥对自己的体重并没有数，他摩拳擦掌的爬了上去。 　　爬到中间，小树毫不意外的弯曲，咔嚓一声被折断。 　　肥肥抱着红外一起摔倒地上。 　　一声闷响，红外重重的磕在树干上，震醒了监控室的工作人员。 　　一看镜头外那黑白的毛发，工作人员叹口气，对老朋友已经十分熟悉了。 　　“球球，你这又是有什么的动物需要我们救助了。” 　　说着就要摸对讲机，下一秒，摄像头被熊猫叼着快速跑动起来。 　　熊猫的速度快，加上沈秋刻意放慢脚步等着，肥肥很快就追上来。 　　看见球球出现在摄像内，工作人员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 　　肥肥从善如流的将红外交给沈秋，然后求夸奖。 　　熊爪摸摸弟弟的脑袋，沈秋毫不吝啬的把孩子夸奖了一顿，然后迅速追上前面的两个人。 　　靠近两人附近的时候，他们停下来悄摸摸的爬上了大树顶端。 　　这回距离比较近，沈秋终于看清了两人的模样。 　　身上穿着看起来过于宽大的衣服，脑袋上站满了树叶泥土，胡子拉碴，十分邋遢。 　　两人手里提着不知道从哪儿猎到的雉鸡，靠在大树根部休息。 　　中途有一条蛇靠近，被拿着水果刀的男人毫不留情的砍成几段，然后放进随身的口袋中。 　　“老大你拿那个干吗，蛇又没几两肉能吃。” 　　“应急。” 　　老大说了两个字，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天色很快黑下来，黑夜的丛林会更加危险。 　　工作人员一开始以为是误入丛林的农民，随后看见对方手里提着的雉鸡，还有随身带着的水果刀，立马暗叫不好。 　　这看起来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保护区第一时间就报了警，想到球球距离那两个危险人物那么近，接到消息的老张直接腿一软。 　　“报警了没？” 　　“报了报了！小刘正把监控里的图片截图给警官。” 　　话音刚落，小刘就拿着手机冲过来，脸色难看至极，“张主任，警方说着两人是走私野生动物的通缉犯！” 　　张主任握着小刘的手有点发抖，“你们说球球和肥肥和那两人距离很近？” 　　“主任，人就是球球发现的。” 　　这半年，关于球球做搜救熊上瘾，每天都会出去搜救受伤动物的事，整个保护中心都知道了。 　　闻言纷纷噤声。 　　老张捂着额头，要晕不晕。 　　“警察呢，警察说什么时候赶过来？” 　　“在路上了，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老张扶着眼镜腿，声音有点哽咽，“现在不是我们动不动的问题了，是球球他们千万不要动！” 　　走私动物的通缉犯，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一只熊猫就已经足够令人疯狂了，现在是两只…… 　　要是那两个人在逃跑的时候还惦记着赚钱，球球和肥肥可就凶多吉少了。 　　跟老张等人想象中的险境不同，沈秋他们在距离两人不远的树冠上歇下了。 　　除了肚子有点饿，并没有什么危险。 　　两个人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一夜好眠。 　　那两人在树林里休息了一晚，天刚蒙蒙亮就继续往保护区深处前进。 　　这里面是金钱豹灰狼等顶级扑食者的居住地。 　　沈秋已经听见了好几声狼嚎。 　　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看那两人将剩下那只雉鸡生吃了，然后钻进一簇灌木丛里。 　　这会儿警察早就到了保护中心，得知两只熊猫身上都有GPS定位，立马开始实时跟踪。 　　但大批量的人类一进入森林就引起了飞鸟和动物的震动，这让事情有点难办起来。 　　“这个方位有什么村庄之类的地方吗？”刑警指着jps显示的地址问。 　　老张摸了摸日渐减少的头发，叹气道，“那肯定是有的，但这村庄多了去了，保护区里上千的农户，这附近就有好几个散落的少数民族村子。” 　　“警官，就算咱们一个个去查也来不及了。” 　　刑警皱起眉，“那这里大概都居住了些什么动物？” 　　老张拿来地图分布图。 　　“这里面，金钱豹，狼，白唇鹿都有，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两人正说着话，被沈秋拿在爪子里的红外监控又有动静传来。 　　两个熊猫少年钻进了灌木丛，看见了被树叶蒙起来的一个铁笼子，笼子上生了锈。 　　不过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在笼子里看到了一只幼年金钱豹！ 　　对方应该是才被关进去不久，还在愤怒的撕咬着笼子。 　　沈秋吓的心跳加快，拉着肥肥往后退，躲在山坡底下确保对方不会发现他们，然后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大哥还有多久咱们才能走，这小豹子闹腾的狠，别把母豹子给引过来了。” 　　没人回话，沈秋有些疑惑，却忽然闻见人类气味的靠近，他左右一看，四周没有可以挡住熊猫身形的地方。 　　刚刚一心想知道这两人要做什么，都忘了找掩体了！ 　　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沈秋把红外一扔，躺在山坡上佯装晕倒。 　　顺带掐了把肥肥希望他跟自己学。 　　肥肥不愧是被沈秋一把手带大的，直接学着沈秋的模样，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被叫老大的男人手里拿着水果刀扒开灌木丛，一眼就看见两只晕倒的大熊猫，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 　　另一个人从身后窜过来。 　　“嘿，大哥，咱运气好啊，居然能白捡两只大熊猫。” 第57章 （第一更） 　　但平白无故出现两只熊猫怎么看怎么令人怀疑，老大四下环顾了圈，没在周围找到不对劲的东西。 　　站在距离熊猫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我们来的时候你注意到这边有熊猫吗？” 　　那人被问住，重新走了遍刚才的路线，“老大，这也看不见啊，你是怀疑这是条子给我们下的套啊？” 　　老大没说话，找了根树枝在熊猫身上戳了下，熊猫没动静，看起来像是昏死过去，可身上又没有伤口，难道是摔倒了脑袋？ 　　老大有些谨慎站起来就想走。 　　旁边的人却忽然从旁边去砍了藤蔓过来把熊猫结结实实的捆住。 　　“老大别介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咱们国家对国宝的看护有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外那个伯爵找我们买过好几次了，那钱可是一次一次地往上往上涨，大哥你就不心动？” 　　“这次还是两只，那可是两倍的钱啊！” 　　大的那个很顺利捆好，小的那个好像动了下，那人停下来盯着两只熊猫看了看。 　　老大当然心动，看着熊猫眼神发狠，上前用刀将挂在熊猫脖子上的GPS定位器损坏，然后踹了小弟一脚，“要捆就快点！别耽误时间！” 　　两人一起将熊猫捆好，然后找了根拳头粗的树干穿过藤蔓，把熊猫抬了起来。 　　树干非常脆弱，沈秋被他们抬着晃悠，好几次屁股都擦在地上，倒不疼就是痒，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动弹。 　　两人往更陡峭的山里去，一路走一路说话。 　　大多时候都是当小弟那个人说，被叫做老大的男人话很少。 　　沈秋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个金钱豹是他们在国外的一个老板点名要的。 　　小弟说到这儿乐呵呵地笑，语气带着嘲讽，“听说那个狗老外是想知道川省养的金钱豹叫声和国外养的是不是不一样？” 　　“还真是人傻钱多，我咋就没听出不一样来。” 　　大哥没说话，两人抬着两只一百来斤的熊猫爬山，手里还提着一个幼年金钱累得气喘吁吁。 　　沈秋趁他们不注意扫了眼周围地形，他们一直在上山，且从路上他们的言论来看，这些人似乎还有接头的。 　　难道对方就在山上？ 　　沈秋心思翻转，暗暗冲忍不住动弹的肥肥使眼色，让他再忍忍。 　　再说保护中心这边，警察已经分批次进山，虽然依旧惊起飞鸟，可比先前的动静要小很多。 　　结果才行动，就见熊猫丢掉了红外，没一会儿GPS定位也消失了。 　　老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嘴里一直用川话说着“仙人板板，日它个仙人”这种话。 　　警察皱眉面色严峻，“张主任，这是……” 　　“那个砍老壳嘞，肯定发现熊猫咯。” 　　说完又猛地站起来。 　　“不对，球球身上还有芯片，芯片也是带GPS定位的，小刘，快，去把球球的芯片定位调出来！” 　　保护中心再度忙碌起来。 　　沈秋和肥肥跟着两人终于到了地方。 　　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破旧的村庄。 　　沈秋他们被放置在村子旁边的树林里，先是听见一阵少数民族的说话声，很快有人靠过来。 　　他借着树叶的遮挡看了眼，是个穿着少数民族衣服的男人，可那张脸却完全不符合这里的村民。 　　沈秋以前见过误闯进密林的少数村民，脸上都是劳苦累出来的痕迹。 　　这个人脸上虽然有伤口，可给人一种很健康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那两个的接头人了。 　　沈秋想。 　　下一秒，就见老大迎上去。 　　“新到了两个进口玩偶，A级的，走的路要小心点了。” 　　对方一听，立马笑起来。 　　“成色怎么样？” 　　“九层新。” 　　那人拍了下老大的肩膀，“干得好，我这就让人改一下离开的路线。” 　　“对了条子呢？跟上来没？”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沈秋琢磨了下，那应该是他们之间的黑话。 　　也不知道这些人准备怎么把他们带走。 　　一直装晕也不是事，所以沈秋在中间唧唧地醒过来，也没大闹，就是跟对方哼哼要吃的。 　　老大进来看了一圈，有些怀疑熊猫哪里有这么乖的。 　　“我怎么看着不太像是野生大熊猫，你们从哪儿弄的？” 　　接头人把沈秋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 　　“这熊猫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沈秋听着心里当即一紧，他都忘了自己在网上还挺有名的了。 　　这人该不会认出他来了吗？沈秋心里打鼓。 　　好在这男人一时间想不起来，盯着沈秋看了一阵才说，“这么亲人的熊猫只有动物园那些被人类从小养大的才会，你们这个估计不是进口的。” 　　老大没说话，小弟就先摆摆手，“管它进口国产，能卖钱就是了，亲人的还能卖更多钱呢。” 　　接头人没再说话，让人去砍竹子给熊猫吃，然后走到一边给嚷嚷不停的金钱豹幼崽扎了一针麻醉。 　　没一会儿幼崽就昏死过去。 　　沈秋整只熊都麻了，看了眼旁边一点不在乎身处环境，啃竹子啃的欢快的肥肥。 　　开始庆幸这小家伙是个心大的了，不然他们也得被扎一针。 　　他们一直在小树林呆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村口响起了叮铃叮铃的声音。 　　沈秋和肥肥被分开转移到了不同的铁笼子里。 　　和沈秋分开，肥肥显得有些慌张，但好在，他们被放上了同一匹马上。 　　是的没错，就是马。 　　沈秋扒开笼子上的油纸往外看，看见了六匹棕色的马匹和两个赶马人。 　　从接头人和对方的谈话中，沈秋知道这是一队活跃在偏僻村落的马帮。 　　这些马帮会到每一个偏僻的村落，帮村民把重的货物带出来，以此为生。 　　沈秋听说过马帮，但那是几十年前，没想到21世纪了依旧有马帮的存在。 　　这些马帮，和这些走私贩子又是什么关系呢？简单的交易？还是从中分了一羹？ 　　一路上大家的话都很少，沈秋没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警察那边也迅速查到他们在离开保护区的路上。 　　“立马安排人在高速路还有离开川省的国道上拦截，另外去查查这边还有没有别的线路，尽可能地把他们包抄起来！” 　　属下有些犹豫，“队长现在就抄吗？他们那些东西是卖去哪儿的我们还不知道呢。” 　　刑警摆手，眉头皱着十分严肃，“国宝还在人手里，得尽快找回来才是，至于卖去的地方…” 　　“把人抓到后好好审，总能审出来。” 　　“是！” 　　在沈秋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张大网悄悄围住了这伙走私贩子。 　　走了两个小时，他们才终于从蜿蜒的山路到了公路上，三个人提着熊猫和金钱豹往前走了一截，然后停在了公路上的一个凉亭里。 　　等了十分钟，一辆贴着黑膜的面包车驶过来，把三个笼子往后面一放，扬长而去。 　　沈秋一上车就闻到了一股特别浓的腥味，左右瞅瞅看见了放在一旁的蛇皮袋子。 　　味道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沈秋仔细嗅了嗅，味道有点像是……蛇。 　　他用爪子扒拉开铁笼子，伸出爪子掀开蛇皮袋口，一颗蛇头直接跟他来了个正面暴击。 　　沈秋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 　　但很快他缓过来，看着袋子里颜色艳丽数目不详的蛇眼前就是一黑。 　　王锦蛇，横斑锦蛇，甚至还有一条被蛇类缠绕的蟒！ 　　沈秋压着心里的震惊，看向旁边的一个袋子，这个袋子在不停地蠕动，里面肯定也有东西，也是蛇？ 　　沈秋犹豫了下伸出爪子。 　　下一秒只恨不得现在就冲出笼子让那伙人绳之以法。 　　另一个蛇皮袋子里装的居然全都是活的穿山甲！ 　　国家一级濒危保护动物！ 　　刑啊，这些人是真刑，嫌自己命太长的人通常都不会太长命。 　　剩下还有几个蛇皮袋和箱子，但几乎不用看，里面铁定是野生动物。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停下来，有人把蛇皮袋拿了下去，车厢顿时宽敞起来。 　　沈秋看不见他们把东西送去了哪儿，但是闻到了饭菜厨余的味道。 　　这是一家餐馆。 　　那些野生动物会被送上哪儿不言而喻。 　　人类的餐桌。 　　他心里充斥着一股无力感，走私的罪犯警察可以抓捕，法律可以约束。 　　但是吃野味的普通人，除了道德没有任何可以约束他们。 　　有的人会觉得不过一个野味而已，小题大做了。 　　人类祖先自古就是吃野味活过来的，怎么到了现代社会反而还要保护这些野味了。 　　如果去跟这些人说保护野生动物是保护生态环境，他们同样不理解，并且嗤之以鼻。 　　肥肥察觉到哥哥低落的情绪，从笼子伸出爪子摸摸他的毛。 　　“锅锅莫伤心，肥娃儿陪到你。” 　　声音软软糯糯，听得沈秋一颗心都要化了。 　　熊猫崽崽真的太可爱了！ 　　面包车很快继续行驶在公路上，沈秋一直在等待时机，等车子停了就去找个派出所报警去。 　　大约一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下，沈秋仔细闻了闻，空气中有很多味道，探出脑袋一看，发现他们这是到了一家物流公司，接头人正在跟对方谈论什么。 　　沈秋看了看前面打游戏的看守人，扒拉开笼子上的锁缓慢爬出来。 　　对肥肥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打开他的笼子，两只熊猫仔仔跳下没关门的车厢，躲到了旁边的货车底下。 　　沈秋在分辨线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报警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去让路人认出他然后送他去警局。 　　但前提是远离物流公司，不然谁知道周围会不会有他们的人看守。 　　正想着，外面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男人，“老大不好了！条子来了！” 第58章 （第二更） 　　接头人骂了句脏话和物流公司的负责人说了句什么，转头就往面包车上来。 　　还没靠近就看见已经空了的笼子，脸色大变。 　　“熊猫呢！” 　　“老大快别找熊猫了，条子已经把外面的街道都围起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接头人骂了句娘，在物流公司员工的引导下朝着仓库内部去。 　　沈秋趴在货车底下眯起了眼睛。 　　警察来了，这些人不想着往外面跑，反而往里面走，这说明仓库内部肯定有后门通向别的地方。 　　沈秋拍了拍肥肥，靠几辆车的遮掩，一路跟着那些人的脚步朝仓库去。 　　仓库里面装着的都是些货架，货架上放满了东西，这更加方便了沈秋的跟踪。 　　对方急匆匆的，也没注意到后面有两只熊猫在跟。 　　他们走到仓库内部，挪开一个货架，再去墙上摸索了一遍后，打开了一道隐形门，门后连着的是旁边一家叉车店。 　　沈秋趴在货架后，透着缝隙看见物流公司的员工同叉车店的人说了什么，紧接着对方领着他们去了叉车店的后门。 　　叉车店其余员工则是小心谨慎地探头朝仓库里看了看，将货架拉上，又将隐形门关好。 　　如果不挪开货架，肉眼完全看不出这后面居然有道门。 　　真正意义上的狡兔三窟了。 　　沈秋在心里呵呵，带着肥肥回到外面，警察已经到了，将物流公司的员工全都押到了外面。 　　有人正在检查面包车，车上除了被麻醉的金钱豹幼崽，两个笼子空空如也。 　　只是车厢内的腥味告诉警察，这里曾经装过其他的野生动物。 　　“两只熊猫呢？” 　　下属脸色不太好，“车上没有熊猫，会不会被那些人带走了！” 　　队长的脸色也不好，穿着一身便装，拿出对讲机，让外面的人一个店一个店的开始排查。 　　话音刚落，就看见斜侧面的仓库门口探出两个圆乎乎的脑袋。 　　队长表情一顿，立马放低声音。 　　“熊猫在那边，快去拿笼子，把熊猫引进去！” 　　声音虽然压低了，但沈秋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出来可不是等着被抓的，让肥肥等在原地，如同一个炮弹一样地冲了出去。 　　熊爪爪抱住队长的小腿，拽着他的裤腿往仓库里面带。 　　“嗯嗯！”走！抓罪犯！ 　　队长愣住，“国宝这是在干嘛？”他也不敢动，支着一条腿问属下。 　　属下挠挠脑袋，想起什么，“队长！你说这熊猫会不会是要带我们去抓犯人啊！我之前看过这只熊猫的纪录片，可聪明了，还懂得搜救呢。” 　　沈秋给他一个赞赏的小眼神，松开队长的小队，往前走几步，再甩甩圆乎乎的脑袋，示意他们跟上。 　　队长有些不敢相信，“看起来还真是想引我们去找什么东西？” 　　属下舔舔嘴唇，有些犹豫，“那队长，去吗？” 　　队长重重点头直接跟上去，“来几个人跟我一队，你带其他人去外面搜！每家店都给我搜一遍！” 　　“是！” 　　警察们纷纷散开，严查周围的每个角落。 　　沈秋带着人进了仓库才发现肥肥已经去隐形门那儿等着了，正抓着货架腿玩。 　　看见沈秋进来，像模像样地叹气，“锅锅，太重哦，窝推不动。” 　　沈秋摸摸他的脑袋，“乖，咱们熊猫动鼻子就好了，其他的都交给警察叔叔。” 　　肥肥退到一边，沈秋用脑袋拱了拱货架，鼻尖不停耸动。 　　队长犹豫了下，招来两个人。 　　“来，把货架推开。” 　　货架推开后，沈秋趴在隐形门缝那儿疯狂嗅闻，并用爪子推。 　　隐形门晃了一下，队长眉头一皱，木仓拿在了手上。 　　熊猫仔仔退开，队长上前找到了隐形门的暗扣，推了推没推动，直接一脚踹开。 　　听见动静的叉车店员冲过来呵斥了几声，看见熊猫和警察手里的木仓，顿时噤声。 　　勉强扯着笑，“警察同志你们这是做什么。” 　　外面听见动静的警察也冲进来，队长直接让人把这里的员工按住，然后跟上不停嗅闻的熊猫。 　　沈秋闻着味道来到后门，发现这后面居然是通往民房的小路。 　　那些人手上大概是沾了不少动物的血，所以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沈秋一路跟着血腥味，来到了民房里四通八达的小道上。 　　这种到处都是物流公司的郊区，有许多自建民房，房子都是独立建成，中间就遗留出不少的小道。 　　除了知道这里地形的本地人，外来人一进来就得被绕晕。 　　这些人很显然十分熟悉这些地方，刚和警察面对面，立马分开拐进了民房的小道里。 　　沈秋呵了声。 　　这些人脑子挺好使，觉得分开走就能摆脱他们了。 　　小看熊了不是。 　　堪比狗鼻子可不是说说而已。 　　否管你藏哪儿，我闻不出你的位置，我也不用当什么搜救熊了。 　　沈秋直接抡起四条小短腿就朝接头人离开的方向冲了过去。 　　队长飞快让手下的人朝着另外两个方向追，自己则是跟上沈秋。 　　两条腿的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沈秋很快就追上了在前面跑的接头人。 　　对方显然是第一次被熊猫追，回头一看脸吓的惨白，嘴里一直在骂脏话。 　　“肥肥！去前面！”沈秋大喊一声，肥肥加快速度绕到另一边去。 　　不到一分钟，熊猫仔仔从另一条路冒出来，挡在了接头人的前面。 　　被两只熊猫夹在中间，接头人白着脸停下来，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 　　忽然从衣服里拿出一把水果刀。 　　“我警告你们！不要过来啊！” 　　他挥舞着刀，试图绕过肥肥。 　　被肥肥再度拦住。 　　沈秋翻了个白眼，听着队长靠近的脚步声，直接一个爆冲如同炮弹一样冲过去，一脑袋撞在接头人的后背上。 　　对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疼的他嗷的一声叫。 　　这还没完，沈秋直接把将近一百斤的体重往对方背上一压。 　　“噗。” 　　对方撑在地上的手臂被迫弯曲，胸膛贴地，下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肥肥在旁边看着，见状歪着脑袋想了想，下一秒。 　　“锅锅！窝来帮你！” 　　小炮弹再次冲过来，一屁股坐在接头人的脑袋上，并大声的放了个屁。 　　肥肥嘿嘿笑起来。 　　“对吧起锅锅，窝没忍住。” 　　沈秋皱皱鼻子，看着对方刚刚还抬着的拿着水果刀的手垂了下去。 　　是被熏晕了还是被肥肥压晕了？ 　　肥肥还是挺重的，想想一个人的脑袋应该承受不住近一百斤的重量吧。 　　两只熊猫仔仔把人放倒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队长急匆匆的赶来时，看起来萌哒哒的熊猫团子坐在犯罪嫌疑人的身上，嫌疑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队长当了那么多年的警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画面，难得怔了下。 　　不等他说话，斜侧边的小道又跑过来一人，警察跟在后面追。 　　“你个龟孙，给老子站到！” 　　沈秋望了眼，还没动作，肥肥就如同弹簧一样的站起来，冲过去。 　　对方还在不停回头张望身后的警察，等肥肥冲到面前了他才注意到，眼睛陡然睁大，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熊猫仔仔如同一个秤砣一样撞在他的腿上。 　　双脚腾空，身子惯性向前，沈秋下意识一闭眼。 　　“砰！” 　　一个成年人重重扑在了地上。 　　当啷当啷。 　　沈秋睁眼，一颗带着点黄带着点血的牙齿滚到他面前。 　　下一秒，扑在地上的男人捂着嘴喊疼。 　　抬眼一看，对方一嘴巴的血。 　　这人就是之前捆住沈秋他们的小弟。 　　沈秋暗道完了，肥肥这家伙可记仇了，伤害过他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就没讨到好过。 　　下一秒，肥肥就已经踩到小弟背上开始蹦迪了。 　　那是真的蹦，四条腿不停跳。 　　刚刚还在喊疼的小弟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 　　沈秋捂着眼睛，整个画面怎一个凄惨可以形容。 　　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队长也很快回神，连忙招呼被画面整懵的其他警察，哄着肥肥从小弟身上下来。 　　肥肥还记着仇呢，一边踩，嘴里的脏话就没停过，警察哄什么压根听不见。 　　队长有些头秃的看着已经晕过去的两个嫌疑人，站到沈秋面前，斟酌措辞。 　　“球球……” 　　沈秋主动从嫌疑人的身上下来，往对方脸上一看。 　　嚯，比那个小弟还惨，刚刚被肥肥一坐，整张脸都磕在了地上，额头鼻子不停的冒血，脸上被凹凸不平的石子路搓的皮开肉绽。 　　沈秋缩了缩脖子，肥肥凶残如斯！ 　　好在肥肥小朋友还是很听哥哥话的，眼看警察拿肥肥没办法，沈秋上前喊了两句才把小朋友喊下来。 　　站到沈秋身边，嘴里还在不停嗯嗯嗯的说：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 　　沈秋扶额……这孩子是真被熊爹带坏了，骂人的话就不见重复的。 　　有肥肥那炮弹一击，两个嫌疑人十分轻松的被擒获。 　　追捕其他嫌疑人的警察也纷纷带着嫌犯回来。 　　这场追捕因为警方布控及时，再有两只熊猫的神来之笔完美收官。 　　和警察们原路返回，沈秋总觉得自己还忘了什么事，回到车上看见已经慢悠悠醒过来的金钱豹幼崽才想起来。 　　转头就朝警察队长冲过去。 　　队长对熊猫如同炮弹一样的冲击实在是有心理阴影了。 　　刚带回来的两个现在都还没醒呢，见状匆忙避让。 　　好在沈秋到后面放缓了速度。 　　“嗯嗯！”来，跟我走！事情还没完！ 　　他拽着队长的腿往外面走。 　　“队长，国宝这又是干嘛呢？” 　　队长也不知道，但有了先前的经验立马明白熊猫要带他去找什么东西。 　　立马吩咐把抓到的人先带回警局，自己带着一队人跟上熊猫仔仔。 第59章 （第三更） 　　在面包车上他有刻意记下那家餐馆的位置，所以想要重新回去并不难。 　　难得是怎么让警察跟上并且相信他。 　　沈秋往来时的方向跑，队长不明所以地跟着。 　　跟了一截，见路上不少人开始围观，觉得有些不妥。 　　他把沈秋叫住，距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半蹲下。 　　“球球，你是不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沈秋嗯嗯两声，不停示意他往前走。 　　队长想了想，让人把车子开过来：“那球球上车好不好？你在车上给我们带路。” 　　正中沈秋下怀。 　　熊猫的速度再快那也快不过汽车，真要自己跑着过去，穿山甲们怕早就成了餐桌上的一道菜了。 　　沈秋利落地爬上副驾驶。 　　肥肥要跟着，被沈秋推到了后座。 　　在后面坐着的警察正好是方才看见肥肥报复罪犯的那个，见状“嗖”的挪到另一边，紧贴车门。 　　看来对方已经充分了解到熊猫的战斗力了。 　　沈秋自己乐了下，趴在窗口认路。 　　别的熊猫只能靠着嗅觉嗅闻最多九十米左右的距离，可沈秋还有眼睛和记忆，他能记下方才来时的路上，面包车大概经过了什么比较标志性的建筑。 　　鼻头频繁的耸动嗅闻着，车子到了第一个红绿灯处，沈秋冲着右边的路线嗯嗯叫。 　　队长一看，拉响警车警笛，车子畅通无阻驶向大路，有人看见警车副驾驶居然探出一颗熊猫头，顿时纷纷拿出手机照相。 　　熊猫仔仔皱了下眉，觉得有点不太好。 　　现在网络太发达了，这些人拍到他的视频传到网上指不定就会被那些人看见。 　　万一对方警觉，提前将野生动物换地方，那就不好办了。 　　但不开窗就胡乱指，别人会不会怀疑他成精倒是其次，怀疑方向正不正确可就麻烦了。 　　所以沈秋只能希望加快速度。 　　好在警察们都办过不少这种案子，知道时间就是金钱。 　　只要沈秋没表现出叫停的样子，他们就拉着警笛一路狂奔。 　　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此时距离穿山甲等野生动物被送进餐馆已经快两个小时，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熟悉的味道涌入鼻腔，沈秋冲着对面那条拥挤的街道示意。 　　那里是一条卖菜街，路口摆着的鱼摊和沈秋之前闻到的腥味一模一样。 　　再往前面那个垃圾桶，就是厨余味道的来源。 　　那条街道路狭窄，现在又摆满了菜贩的箩筐三轮车，更是难以通行。 　　警车一时间是进不去的。 　　队长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件自己的换洗短袖对着沈秋比了比。 　　确定大熊猫能穿下去后，试探着摸了把熊猫脑袋。 　　“球球你乖一点啊，我给你穿件衣服，不然你这样太容易暴露了。” 　　沈秋没动，任由他给自己套上衣服。 　　人多眼杂，让沈秋下去都是没办法的事。 　　队长看熊猫这样，知道肯定是赶时间的事，再从局里掉警犬来显然是不行的，那就只能带着沈秋上。 　　但只能带一只，一只的话伪装成宠物犬，目标比较小。 　　两只跟熊猫那么相像的宠物犬容易引人注意。 　　因此肥肥被留在了车上。 　　沈秋安抚了几句，让肥肥听话。 　　但肥肥从跟着沈秋一家住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沈秋哪怕一个小时。 　　一听要分开当即不干了，嗯嗯地叫着，用脑袋撞座椅。 　　看得后座的警察是心惊胆战，生怕熊猫一个不爽给他一爪子。 　　“肥肥！” 　　沈秋语气严肃起来。 　　肥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锅锅，你是不是不要窝了嘛。” 　　沈秋就没见过这么粘人的崽，有些头疼爬到后座蹭了蹭肥肥的脑袋。 　　“乖崽崽，你听话，哥哥就去一小会儿，我保证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哥哥答应你，给你带好吃的！” 　　肥肥噘着嘴，哼哼唧唧勉强同意。 　　沈秋不敢耽搁时间，哄好了肥肥立马下车。 　　回忆着上辈子霸王他们的行为举止，尽量学着狗狗走路的方式。 　　队长还想着要怎么遮掩熊猫的行动，结果下车一看，对方走路的姿势跟局里的警犬简直是一模一样。 　　顿时只觉惊奇。 　　野味餐馆开在这条街道的最里面。 　　沈秋学的狗十分像，再加上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买菜的人，顶多惊奇地看上沈秋一眼，就纷纷和菜贩们讨价还价去了。 　　所以他们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菜摊。 　　街道的后面开着好几家餐馆，餐馆招牌上倒是没人敢在上面写野味这两个字。 　　沈秋闻着味道走到了一家餐馆前，对方大红色的招牌上写着“农家餐馆”几个字。 　　透明的玻璃上挂着菜单，都是十分实惠的价格，十分家常的小菜。 　　但这些菜单的最底下，还写着一行字。 　　“可接定制菜。” 　　空气中熟悉的腥味传来，是蛇身上的味道。 　　其中夹杂的还有血腥味，沈秋心里突突了两下，连忙带着队长进了餐馆。 　　进去前，队长同外面装路人的同事使了眼色，立马有人去四周查看。 　　干这行的都是狡兔三窟，这家餐馆后面肯定有后门。 　　推开玻璃门，旁边的招财猫发出“欢迎光临”的机械声。 　　有人从后厨走出来，一边摘着手套，一边喊欢迎光临。 　　手套上还染着血。 　　沈秋看了眼，垂下脑袋装狗。 　　看见陌生人，老板的表情明显怔了下，眉眼中不自觉的带上警惕。 　　“您好，吃饭吗？” 　　队长乐呵呵的点头说是。 　　“我从外地过来的，听外面邻居推荐的说你家东西好吃。” 　　“这不，我自己能吃饼干，但我家狗子可是顿顿好肉好菜的养着，所以想来买点肉菜给狗子吃。” 　　他指了指旁边趴着的狗子。 　　老板看了眼，虽然觉得这狗子长得有些奇怪，但也知道有些名贵犬就是因为长得奇怪才名贵，便也没在意。 　　引着一人一狗入座，然后把菜单拿上来。 　　“你看看要吃啥子，我这就给你做。” 　　队长装模作样地问了下特色菜，然后摇头。 　　“你们这儿的菜都太辣了，我家狗吃不了。” 　　翻翻菜单，忽然指着玻璃上的菜单问，“你这个定制菜单是怎么弄的啊？我给你说名字你能帮我做出来？” 　　老板闻言，瞬间眯起眼睛。 　　“客人想做什么？我们另一个厨师今天休息，您要是选的其他菜，剩下这个厨师不一定会做。” 　　队长佯装失望，说了句稍等，然后拿出手机。 　　“我先搜一下你们这边是不是有不辣的菜。” 　　当着老板的面打开了浏览器，搜索不辣的川菜。 　　老板看了眼，很快收回视线，队长趁着这个空档，给同事去了消息。 　　“？” 　　对方很快回了个“。” 　　这是同事之间的暗号，一个代表询问事情进展，一个代表事情完全在掌控中。 　　队长松口气，笑呵呵地冲着老板点了个蒜泥白肉。 　　“你就只给我上白肉就行，反正是给狗子吃的。” 　　然后又点了几个菜。 　　看着老板离开后，队长和沈秋同时起身朝着后厨过去。 　　越靠近后厨，后面的腥味就越浓。 　　又有便衣警察进来。 　　推开玻璃门的动静将老板引过来。 　　队长站在门旁，只等对方出来就把人按住。 　　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才走了两步忽然急匆匆地往相反的方向走。 　　沈秋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去追。 　　队长看见斜对面包厢门上挂着的镜子，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 　　吐出一句国骂，也赶紧追上去。 　　沈秋冲进后厨直奔穿着胶鞋的老板，对方冲到后院打开后门，一眼看见堵在外面的便衣，面色大变。 　　转身又朝着墙角一堆废物爬去，上面就是一堵矮墙。 　　都到这个份了，哪能让人跑掉，沈秋直接一个爆冲冲过去，咬住了对方的小腿。 　　他没刻意使劲，但熊猫的咬合力哪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老板当即哀嚎一声。 　　警察这个时候也冲过来拽住老板的另一条腿。 　　人被拖下来牢牢地按在地上，很快送上一副银手镯。 　　沈秋这个时候才有时间看向四周。 　　后院里到处都是水，湿答答的，一个台子上摆着一条已经被剖腹的王锦蛇。 　　沈秋心里有点发凉，担心他们来晚了。 　　但好在警察很快在旁边堆着的蛇皮袋子看见了穿山甲和其他野生动物。 　　队长说不清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骂脏话了。 　　尤其是看见穿山甲，要不是顾忌着自己身为警察的身份，他肯定把老板揍一顿。 　　“穿山甲是一级保护动物你知不知道？杀害穿山甲是要被判刑的你知不知道？” 　　老板趴在地上，脸被按在污水里，闻言一个劲地喊冤枉。 　　“警官我是真的冤枉啊，我哪里知道这玩意儿是保护动物，我就是让我朋友给我送点便宜的肉来。谁知道他就给送了这个来呢。” 　　“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穿山甲啊，就看它虽然长得奇怪，可肉多，这才收下的。” 　　这番无赖话把沈秋都给气乐了。 　　关于保护穿山甲的公益广告连他这种一直呆在保护区里的熊猫都知道，这人会不知道？ 　　至于便宜那就更扯淡了，穿山甲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总有人谣传穿山甲能治病。 　　被传得神乎其乎的穿山甲就差没以天价售卖了，还便宜。 　　按着老板的警察没忍住，让人喝了一口淌着蛇血的污水。 　　“证据确凿你还在跟我说假话！那就到局里好好交代！” 　　老板和里面的野生动物全被带走。 　　沈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中。 　　队长带着沈秋往外面走，盯着沈秋的脑袋，忽然啧了一声。 　　“球球你说，我要是跟你们张主任要你出任务，成功的概率高吗？” 　　沈秋递给他一个眼神，推开玻璃门。 　　你做梦成功的概率比较高。 第60章 （第一更） 　　这辈子有国宝这个身份，沈秋是不奢求离开树林去外面工作了。 　　他这一辈子就一个希望，当上国家爸爸认证的搜救熊！ 　　看着熊猫仔仔毫不留念的抛弃自己离开，队长仿佛看见自己被张主任扫地出门的样子。 　　摇头叹气。 　　“是我想太多了，国宝怎么可能像警犬一样进入公安机关工作。” 　　警熊的事像一阵风一样从队长的脑中划过。 　　不仅这家农家餐馆，警方后面在沈秋的示意下，又陆续从周围餐馆的后厨以及冰箱里，找到了已经处理的穿山甲尸体和一些野鸡尸体。 　　那些处理过的穿山甲的数量颇多，加起来几乎是一个生态地区的所有穿山甲。 　　不止警察气的要死，沈秋也很气，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他直接带着肥肥坐上了押送那个老板的车子，和肥肥一左一右像门神一样坐在他身边。 　　老板这才发现长相奇怪的狗是熊猫，顿时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警，警官，能不能把熊猫弄走啊，我有点害怕。” 　　队长从后视镜看过来，皮笑肉不笑，“那还真不好意思，为了救野生动物我们赶的急，来的车比较少，坐不开，你就将就点吧。” 　　老板白着一张脸，左看看右看看艰难的缩着胳膊。 　　队长给副驾驶的同事使了个眼色。 　　同事瞬间接收，扭头看向老板。 　　“叫什么啊。” 　　“啊？哦，我，我叫陈……” 　　“为什么要购买出售野生动物。” 　　方才还害怕的老板顿时一个激灵，他嘿嘿憨笑了两声，“警官这话你问错了，我真不知道那个是野生动物，最近不是有很多养殖动物嘛，我以为是那个。” 　　“再说了，哪有野生动物卖的那么便宜的不是。” 　　他说的一脸真诚，可车内不管是人是熊，都能看出他那颗已经烂掉的心。 　　沈秋只觉得讽刺，嘴上说着不知道野生动物，可实际上他们对野生动物的了解，比部分林业局的人还要清楚。 　　毕竟，了解清楚才能更好的卖出高价。 　　他懒得再听这个老板废话，熊猫头凑到老板面前，并伸出了利爪。 　　像是这种人好好问肯定不会轻易说，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沈秋的爪子搭在老板的肩膀上。 　　老板身体一抖，感觉刚刚被咬的脚踝开始疼了，立马抖着声音喊警察。 　　“警官，警官熊猫要吃我了。” 　　沈秋翻了个白眼，吃你我嫌恶心。 　　他把脑袋搭在老板腿上，从背面看就仿佛是在撒娇。 　　但从正面看，熊猫呲着牙，仿佛随时都能咬下他身上的肉。 　　“嗯！”沈秋发出一声威胁。 　　旁边的肥肥一听，学着哥哥的动作同样趴在了老板的身上。 　　老板尖叫一声，“救命阿，警官快救我快救我！熊猫真的要吃人了！” 　　他被两只熊猫压住动弹不得，只能干嚎。 　　队长从后视镜看他一眼，面无表情，“你别紧张，熊猫不吃人的，他们就是跟你撒撒娇。” 　　“不是，不是！是真的要吃我！” 　　一辆警车慢悠悠的行驶在路上，车内老板被吓的都快晕过去了。 　　不过五分钟就受不住精神折磨，他十分虚弱的冲警察哭喊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快把熊猫弄开！” 　　最后这人的供词和沈秋想的没错。 　　他们做野生动物的生意就是因为市面上有人宣传野生动物能治病。 　　小部分野鸡这类的动物只是图吃个新鲜。 　　像穿山甲这一类的，因为甲片能入药，所以在市面上，有通乳、治疗乳腺癌、治疗肾xu、前列腺疾病的各种功效。 　　仿佛天底下一切病症都能靠吃穿山甲治疗。 　　所以就经常会有人跑到那些饭店里问做不做野味，一般这种人都是身上有病，急需的，所以给的价都特别高。 　　老板没能忍住就到处找人购买野生动物。 　　“那你和卖货给你的那伙人是怎么认识的。” 　　老板像是已经自暴自弃的，垮着肩膀，尽量不去看身边的熊猫说，“是他们来找我的，好像是从别人那里知道我要买，就主动上门找我了。” 　　因为野生动物的价格不低，所以老板会将这些动物身上可以入药的药材，卖给一些黑市的人。 　　逐渐的，这就形成了一个由野生动物而成的产业链。 　　有熊猫在旁边虎视眈眈，这场车内审讯异常顺利，老板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就算是他回到局里反口，也能找到有力的证据。 　　车子驶入警局，沈秋一眼就看见了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潘文张主任等人。 　　缩缩脖子，忽然有种面对家长的畏惧感。 　　再看肥肥，那小家伙只要有哥就万事足，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妥。 　　两只熊猫仔仔从车上才下来，张主任就冲过去把熊猫检查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伤口之类的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然后拍拍沈秋的脑袋，“你说你！怎么回事啊，明知道有危险还跑上去！” 　　“你别低头，我知道你听得懂！再这样以身涉险我……” 　　张主任想了会儿，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熊猫仔仔的，顿时泄了气。 　　“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的熊猫呢！” 　　他这语气是既自豪，又无奈。 　　正说着话，大厅冲出来一个人。 　　“队长，隔壁市局的电话。” 　　对方将手机给队长，听了一会儿，队长的面色就大变。 　　将老板等人押送进去后，立马点人又要准备出发。 　　忽的，他看了看沈秋，转头就往局长办公室跑。 　　沈秋：？ 　　张主任本来想着熊猫回来了就走，可话还没提出来就被警察打断，然后被好声好气的请到会议室喝茶。 　　张主任摸着茶杯看潘文，“你有没有觉得这些警察不太对劲？他们这是想干嘛？” 　　潘文则是满足的撸着肥肥的大脑袋，闻言劝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人家估计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确认的吧。” 　　潘文一语成箴，倒不是确认什么，就是需要他们帮忙。 　　听完局长的一番话，张主任瞪大眼睛，啪的拍着桌子站起来。 　　梗着脖子跟局长对呛，“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第61章 （第二更） 　　沈秋听见动静探头看了眼，张主任脸涨的通红，一双眼睛瞪的凸起。 　　局长递过去一杯茶，安抚性的拍他肩膀“老张啊，这事关人命，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不是。” 　　张主任额头的青筋欢快的跳动，躲开局长递过来的茶，“局长这事不小，你得让我好好想想，那毕竟是熊猫是国宝！万一出问题你我都担不起。” 　　“这好办！这样你给你领导打电话，但凡国宝出一点问题我一力承担！” 　　张主任一噎，瞪着眼睛半响说不出话。 　　局长又劝，“再说了，只是让球球帮忙搜个人，我们的人也会跟着，肯定不会让球球涉险的。” 　　沈秋听到这儿，一双黑豆眼顿时就亮了。 　　他把手里的苹果塞到肥肥嘴里，抹一把嘴巴，一溜烟的冲进会议室抱住张主任的大腿。 　　头一次被球球这么对待的张主任直接把反驳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弯腰惊喜的摸着熊猫头。 　　“球球今天怎么这么粘人，是想回家了不？” 　　他借机会跟局长告辞，“球球估计是想他妈妈了，局长我们得走了，你说那事没得商量。” 　　张主任转身就要走，抱着他腿的熊猫仔仔却一动不动。 　　“嗯嗯。” 　　沈秋冲局长的方向叫两声，然后往地上一坐，竟是不走了。 　　张主任：“……” 　　扶了扶眼镜腿，张主任叫潘文，试图找个人帮忙把球球抱走。 　　局长看看熊猫又看看张主任，忽然蹲在熊猫面前。 　　“球球是不是还想在这儿玩啊，这样你帮伯伯一个忙，伯伯有空就接你过来玩怎么样？” 　　局长一副哄孩子的语气，听得沈秋十分别扭。 　　上辈子他想要个猫语翻译器，这辈子他改想法了，直接要个动物大全翻译器好了。 　　这样不管穿成什么动物，都能有效和人类沟通。 　　看着局长笑的满是皱纹的脸，沈秋又嗯嗯两声。 　　局长乐呵呵的冲张主任摆手，“张主任看见没，人球球自己都答应了。” 　　张主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两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对视了一阵，片刻后局长叹口气。 　　“老张，我也不是非得要球球帮忙不可，只是球球帮忙能解决很多事，而且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刺激嫌犯的可能。” 　　“你刚刚不是问我是什么样的罪犯吗。杀人犯，刚在隔壁市杀了个人，警方追踪他进了保护区内。” 　　“而且保护区还有一队驴友，十个人。进入保护区已经一个星期，现在还没有出来，并且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家人刚刚才报了失踪。” 　　“球球是一只十分聪明的熊猫，他能在地震中搜救，能搜寻到走私犯的踪迹，就代表他和别的熊猫不一样。” 　　“如果有他在，在保护区搜寻嫌犯的时候，我们就不需要用警犬。” 　　“保护区物种繁杂，警犬进去很容易惊到其他动物，从而给罪犯提供警觉的可能。” 　　但如果是熊猫就不一样了，熊猫本身分布在整个保护区的各个角落，不少动物都见过，就算身边跟着人类，引起的动静也只是小范围，能在很大程度上减少惊动嫌犯的可能。 　　张主任皱眉没说话。 　　局长紧接着又说，“那队驴友，最小的今年才十八岁，还是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小姑娘。” 　　“最大的也才二十二岁，他们还年轻，你说万一在里面碰到了杀人犯……” 　　张主任的神情开始犹豫。 　　最终过不了心里那关，对局长说了句等等，去外面打了个电话。 　　回来后将电话交给局长，蹲下来摸着沈秋的脑袋，眼含担忧。 　　“球球，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熊猫，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人变的。” 　　“但不管你再怎么聪明，你也只是一只熊猫，帮忙可以，但是遇到危险一定要逃走知道吗？” 　　张主任对他的担忧情深意切，沈秋歪着脑袋，冲他嗯嗯两声。 　　让人这么担心，沈秋感到有些抱歉。 　　但他不是普通的熊猫，普通熊猫只需要每天想着怎么才能吃到好吃的竹子，想今天又要玩什么。 　　可他有一个身为人类的灵魂，许是从小的教育使然。 　　生在孤儿院的时候是国家和好心人资助养育他，长大他为了报答进入警校，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所以，不管他身处何处变成什么，他心里装着的都只有国家和人民。 　　哪怕只能帮上一点点忙，他也甘之如饴。 　　熊猫仔仔冲进张主任的怀里，用脑袋蹭蹭他的下巴。 　　让张主任一颗心瞬间软成一片。 　　局长很快过来打断了一人一人熊之间的温情脉脉。 　　“张扬，你立马集合队伍带上球球赶往保护区的东南边，隔壁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另外，让信息组的立马调出嫌犯的资料，他的亲属关系社交关系！” 　　沈秋被张扬也就是队长送到了车上。 　　本来肥肥是要被张主任带回去的，但肥肥死活都要粘着沈秋。 　　张主任无奈，只能让张扬把肥肥也带上。 　　和张主任和潘文分开，suv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赶到目的地。 　　他们很快和隔壁市的刑侦队长接上头，上了对方的车。 　　本来还很宽敞的suv，突然上来两只熊猫，瞬间变的拥挤起来。 　　对方很显然已经接到了关于球球的相关信息。 　　只是看着熊猫，表情还是十分唏嘘。 　　“网上说川省人人都能领一只大熊猫当宠物，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不仅能当宠物，还能当警熊。” 　　语气是带着柠檬味的羡慕，令人忍俊不禁，车内凝重的气氛瞬间松快了些。 　　那队长盯着沈秋看了好一阵才忍住上手摸的冲动，进入正题。 　　“为了不引起怀疑，只能有一个人伪装成保护区的工作人员进去，你们看……” 　　张扬直接就道，“我去吧，我和球球也算是有过合作，我去比较合适。” 　　对方点头，递过来两个针孔摄像头。 　　“你给熊猫带一下？” 　　张扬扒开沈秋脖颈上软乎乎的毛，将摄像头系在毛上，黑色的毛发虽然能做一些掩盖，可凑近一看，这摄像头还是十分突兀。 　　而且从电脑上看，压根看不清监控画面，毛发将监控挡了个严严实实。 　　最后只能让张扬带上摄像头。 　　那队长又拿出一件衣服给沈秋闻，“这是嫌犯遗弃在受害人家里的衣服。” 　　“至于嫌犯的照片，我们这边还没找到比较清晰的，你先看一下这个监控视频。” 　　沈秋一听，也跟着探头去看。 　　对方的很显然是有意躲避监控，大多时候都只有一个背影，好不容易才看见一个侧脸。 　　“这是比较清晰的侧脸照，张队长你记一下，如果在保护区内看见人一定不要让对方察觉了！” 　　张扬点头，回头看沈秋，却发现熊猫仔仔盯着电脑屏幕看的起劲。 　　忍不住rua了把熊猫头，“看球球你这样子，还能看得懂不成？” 　　沈秋回神，熊爪捧着圆乎乎的熊猫脸，眼里有些疑惑。 　　他怎么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个人？ 　　一切准备就绪，一人两熊下了车，进入保护区的范围内。 　　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人，沈秋最后甩甩脑袋。 　　罢了，等见到人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来了。 　　东南边的保护区他还是第一次来，周围的气息比较复杂，而且这边地势更加险峻崎岖，想要找到嫌犯还是有些难度的。 　　沈秋收心仔细嗅闻。 　　期间还路过了两只大熊猫的领地，其中一只雌性熊猫正处于发情期间，看见沈秋似乎被迷住了。 　　追了他们二里地，吓的沈秋抡起四条小短腿跑的飞快。 　　惹得张扬哈哈大笑，“球球你好歹也是个小少年了，怎么对女孩子这么避之不及的，你这样下去还能找得到媳妇儿不。” 　　沈秋敬谢不敏。 　　单身好单身妙，单身熊的快乐是没人能懂的。 　　一直到晚上，沈秋都没闻到嫌犯的气息。 　　而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保护区的密林中，四周蛇虫鼠蚁横行，偶尔还能听见林中不远不近传来的狼嚎声。 　　张扬为了小命着想，跟着沈秋他们爬上了大树上，他也不敢睡死了，只敢眯着眼睛靠在树干上。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爬下树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再看两只伸懒腰的熊猫，可以说是十分羡慕了。 　　从兜里掏出饼干啃了两口，等熊猫啃完鲜嫩的竹子后，再次踏上行程。 　　不过这次十分幸运，刚走到一个山坡上，沈秋就嗅见了空气里传来的熟悉味道。 　　是嫌犯的！ 　　沈秋停下来，冲着山上嗯嗯直叫。 　　张扬立马警惕起来，手摸向了藏在工作服里的木仓。 　　沈秋歪头示意他跟上，一路爬到山顶，味道越来越近，最终在一个山洞中找到了气味的来源。 　　里面有说话声传来，隐约的还带着一股肉香。 　　张扬看了沈秋一眼，指指外面，让他等着，然后一步一步靠近。 　　落地无声，里面人一点也没察觉。 　　但等张扬看清里面人的装束，立马就皱了眉。 　　山洞里一共三个人，穿的都是登山服，猛然看见山洞口的张扬，吓的尖叫出声。 　　“你谁啊！不声不响的站在山洞口吓唬谁呢！” 　　等看清是个人，对方才松口气，不爽的怒斥道。 　　张扬隐晦的视线从几人脸上划过，十几年的从警经验告诉他，这三个人不太对劲。 　　但他面上却是好声好气的笑笑，说了句抱歉，“我是来山上换红外设备的保护区工作人员，听见声音来看看怎么回事。” 　　张扬把工作牌递过去。 　　“没想到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你们是……” 　　三人看了看工作牌，闻言脸色僵了下，指着自己的衣服说，“驴友。” 第62章 （第三更） 　　张扬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们的侧脸。 　　许是在山里呆的久了，面容憔悴，脸上也沾着泥土，却没有一个和监控上对的上的。 　　难道是球球闻错了？ 　　想到球球之前追捕走私犯案件的过程，张扬很快否定这个猜测。 　　他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是恍然大悟，“我说呢，这附近平常不是农民就是工作人员，还没见过其他人。” 　　他探头往里面看，但三个人却有意无意的阻挡他的视线。 　　张扬只能暂时按捺下来，用疑惑的口吻问他们，“你们就三个人吗？我以前听说驴友都是十几个人组队的，三个人跑大山来不害怕？” 　　又瑟缩着摇头，“平时我跟同事两个一起进山都害怕的不行，生怕遇到豹子狼什么的，一口我就得没。” 　　又冲他们比大拇指，“你们牛批。” 　　左边那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孩有些僵硬的笑了下，眼珠子左右转了一圈。 　　他看了眼身边的人，忽然上前一步拽住张扬的衣袖。 　　“张大哥，不瞒你说，我们三个和大部队走散迷路了，不然谁敢往深山走，昨晚我们还听见狼叫了，吓的要死。” 　　张扬挑眉，“迷路了？你们身上没带卫星电话？怎么不报警求救？” 　　站在中间的斜刘海装模作样的叹气，“我们一路过来遇到不少事，卫星电话都被我们搞丢了，不然也不至于被困在这儿。” 　　又庆幸道，“幸好遇到张大哥你了！张大哥，你是保护区里的工作人员，经常往山上走肯定认路的吧。能请你带我们出去吗？！等出去后我们一定好好感谢你！” 　　其他两人听完，眼睛都是一亮，纷纷上前恳求。 　　只是三个人的演技显然不到家，演的十分生硬，让张扬一眼就能看透他们演技下的慌张和恐惧 　　为什么会慌？真的迷路的驴友遇到工作人员难道不应该是高兴？又在恐惧什么？森林里的野兽？还是……人？ 　　其他七个人又去了哪儿？ 　　心里诸多疑问，但张扬面上不动声色。 　　听完他们的恳求，有些为难，“实不相瞒……我也跟我同事走散了。” 　　三人一愣，娃娃脸似乎是松了口气。 　　很快又转过来安慰张扬，“没事没事，不就是走散，大不了等明天我们慢慢找出去就行了。” 　　斜刘海两人也连忙附和。 　　这让张扬觉得有些奇怪，不动声色的从背包里拿出卫星电话，继续演戏。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今天遇到我也算是运气好，我身上带了卫星电话的。” 　　“本来准备先等等我同事看能不能找到我，实在等不了再报警的，看来现在要提前了。” 　　他拿出卫星电话就要打，三人齐齐出声。 　　“不用！不用了！” 　　张扬被“吓”了一跳，电话差点掉地上。 　　“怎么了，忽然这么大声吓死我了，你们不想出去吗？” 　　三人僵着脸，张扬怕继续问下去会惹恼他们，便点头。 　　“也行，我再等等也行。” 　　他指着洞外，“我把附近领地上的两只熊猫给带上了。他们身上有GPS定位，只要老李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顺着熊猫的定位找我，这是我们提前说好的。” 　　三人听到熊猫，先是诧异了下，又很快点头，表情看起来比刚才放松不少。 　　“熊猫好，熊猫好，熊猫距离我这么近还是第一次呢。” 　　普通人遇到熊猫，第一反应是萌、可爱想撸，但这三个人齐齐松口气的感觉就好像是找到了什么靠山。 　　有人或者有其他东西对他们产生了威胁？ 　　心思翻转，张扬询问他们能不能让熊猫进来呆着。 　　“你们放心，这两只熊猫是半野化的，不会攻击人。” 　　三人忙不迭点头。 　　沈秋进来后就四下观察，山洞不大，地面上都有很多动物粪便，有点扰乱沈秋的嗅闻。 　　看见两只熊猫娃娃脸放松很多，还笑着邀请他们进里面。 　　里面燃着火，应该是太冷了烧起来的。 　　火上架着个东西，沈秋看不清，但闻味道是肉，应该就是方才他闻到的肉香来源。 　　只是……这个肉…… 　　沈秋歪歪脑袋，觉得这个肉的味道有些不太对劲。 　　刚想着，斜刘海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冲到火边也不顾烫，把火上烤着的东西扔到了角落。 　　又把角落里一个塑料袋里的东西团吧团吧放进包里。 　　等反应过来洞里还有陌生人，身体僵了下，回身讪笑着，指着角落，“烤焦了，没控制住火候。” 　　娃娃脸也过来搬了个石头给张扬坐。 　　张扬视线从角落一闪而过，眉头皱了皱。 　　他视力比较好，所以清晰的看见了那块肉的模样。 　　分明没有烤焦，而且颜色焦黄，正好能吃。 　　但为什么他要扔掉？ 　　难道是吃的什么野生动物的肉？ 　　张扬百思不得其解，敲了敲胸前背包上的扣子。 　　等在外面的警察立马收到反馈，他们将方才的画面重新看了下，暂停放大。 　　没看出什么问题来，顶多那个肉看起来像什么大型动物的肉。 　　沈秋也在想，他没有在周围闻到什么血腥味，不应该是大型动物。 　　而且这肉的味道闻起来有些酸，时间应该不短了。 　　这符合三人刚才说的走散的话，而且从他们身上衣服的脏乱，神情疲倦的程度来说，应该也确实走散很久了。 　　暂时没有头绪，沈秋只能将这些都记下，然后继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四人两熊坐在山洞里相顾无言，片刻后娃娃脸的肚子咕咕响起来。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迷路后就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张扬一脸唏嘘，从包里拿出饼干。 　　“吃吧，我同事的干粮也在我这儿，吃到明天是没问题的。” 　　三人顿时一阵激动，娃娃脸看起来年纪不大，吃着吃着就哭起来了。 　　张扬问他也不说，还是斜刘海苦笑着说，“他这是后悔来这儿了。” 　　顿了顿又道，“我也后悔，以后再也不逃课出来了。” 　　就是沈秋这个近视眼都能看出他们是真的很后悔。 　　但……沈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沈秋都有这种感觉张扬更不必说了。 　　这三个人从一开始给人的感觉就很不对，他们迷路是真，但迷路下面肯定还藏着些其他的事。 　　吃过东西，三人的神情都松泛许多，张扬不可能真的在这儿等到明天，所以等人吃饱了就问他们。 　　“你之前说和朋友走散了，你不如给我一个你朋友身上的衣服之类的？我让国宝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呢。” 　　“提前找到，提前安心。” 　　刚刚还一脸惬意的三人纷纷顿住，同时变脸。 　　“不用了不用了，他们说不定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就在这儿等你同事来吧。” 　　张扬打定了注意要试探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妥协。 　　从包里翻出一个红外来。 　　“这样，不去找你朋友，你们陪我去周围找找红外行吧，我一个人去怕又迷路了，到时候你们跟我走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话音刚落，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另一个人忽的抬头。 　　“山上有摄像？” 　　张扬心中挑眉，面上笑起来，“肯定啊，这可是保护区，我们就靠红外捕捉一些珍贵的野生动物照片呢。” 　　说完，三个人又开始慌了。 　　沈秋现在可以确定，这三人肯定就是普通的学生年轻人，真正的杀人犯心态都稳如老狗，不可能会在陌生人面前频繁表露这么多次的情绪。 　　三人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商量的，跑到一边去说了会儿小话，然后说可以和张扬走。 　　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表现的很异常，还特意找补。 　　背上背包，张扬拍了拍熊猫脑袋，把兜里藏着的一块嫌犯的衣服碎片悄悄给沈秋闻了闻。 　　方向是沈秋凭着自己自觉选的，这附近，只有三个驴友身上有些许属于嫌犯的味道。 　　他们先是从山洞出来往左边走，起初三个人都十分正常，走到后面，鲜少说话那个猛地变了脸，然后看向周围拉着两人说了句什么。 　　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沈秋仗着自己是个熊猫，一直都盯着他们看，所以这点变化最先发现。 　　很快斜刘海叫住张扬，说这里他们之前走过，没看见有什么红外，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了。 　　张扬挑眉，似乎在思考。 　　沈秋却嗯嗯两声继续往前面走。 　　张扬摊手，“看起来我们的国宝并不认同我们这话，我们还是继续往那边走吧，说不定这小家伙知道红外放哪儿的呢。” 　　斜刘海有些着急，握着背包的手攥的很紧。 　　沈秋看见少话那个对着张扬的背影指了指，表情有些发狠的点头。 　　熊猫眼睛看人，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那个意思，但这不妨碍他防备。 　　拍拍身边的一路都在啃竹子，完全没什么存在感的肥肥。 　　肥肥抬头，眨巴眨巴眼睛萌哒哒的看他。 　　“嗯嗯？”锅锅干啥子？ 　　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路都在吃的，现在眼看着不仅骂人的本事，就连体重都有点朝熊爹靠拢了。 　　有时候真怀疑肥肥亲爹就是熊爹。 　　沈秋指着那三个人。 　　“帮哥哥盯着那三个，他们只要一动，你就弄他们！“ 　　肥肥歪歪脑袋，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的拍拍熊爪。 　　“锅锅心，交给窝！” 　　虽然让肥肥盯着，可沈秋还是分出一丝注意里盯着他们。 　　到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地带，沈秋先是看见了中间的山涧，然后闻到了被风带过来的味道。 　　他耸动鼻尖，眼睛一亮。 　　有了！熟悉的，十分浓郁的属于嫌犯身上的味道。 　　沈秋看了眼前面的山涧，味道是被风从那下面送上来，当即心头跳了跳。 　　没等他多想，肥肥暴躁的吼叫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他猛地回头看，就见斜刘海保持着朝张扬伸手的姿势被肥肥一头顶开了。 　　他一屁股摔在地上，因为惯力滚了两圈。 　　惊恐的看了眼肥肥，见张扬扭过头，他立马朝旁边愣着的两个人吼，“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动！再愣下去我们就完了！” 　　娃娃脸回神，从旁边捡了石头朝张扬扔过去。 　　沈秋没想太多，直接冲过去把娃娃脸给撞倒，和肥肥一熊一个，泰山压顶的坐在他们背上。 　　这两人还企图起来，被沈秋一爪子拍回去。 　　肥肥更简单粗暴直接开始在人身上蹦迪，没多久斜刘海就被踩的翻白眼。 　　张扬脸上伪装出来的神色散去，他严肃着脸，看向仅剩满脸慌张的那人。 　　那是先看看两只熊猫，又看看忽然变脸的张扬，恍然大悟转头就要跑。 　　张扬直接一脚将人踹到，反手扣在身后拿出包里的银手镯。 　　然后对着摄像头敲了敲示意外面的警察进来。 　　斜刘海惊疑不定的看着张扬，十分惊恐，“你是警察？！” 　　张扬没回话，把不停扭动的娃娃脸按回去。 　　“老实点！” 　　然后把嫌犯的衣服碎片递给他，“球球搜。” 　　沈秋嗅闻了下，循着味道来到前面的斜坡。 　　那三人方才显然是想把张扬推倒这斜坡下来，他们之前肯定是来过这个地方的。 　　并且在这个地方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害怕，宁愿下杀手都要阻止被发现的事。 　　而现在，他在这个斜坡下面闻到了来自嫌犯身上的味道，再加上他们身上沾着的属于嫌犯的气味。 　　难不成……这三人还把嫌犯给反杀了？ 　　因为他们杀了人，所以才会在一开始看见张扬那么心慌。 　　可为什么他们不敢离开山洞，为什么会恐惧？ 　　难道杀掉的人没死？ 　　一个个疑问盘旋在沈秋脑海里。 　　他甩甩熊猫脑袋，暂时不去多想，给张扬示意嫌犯就在这下面。 　　“球球你确定人在下面？” 　　“嗯嗯！” 　　张扬眯着眼睛回头看了眼三人。 　　娃娃脸和斜刘海都在躲避他的视线，只有不爱说话那人一脸仇视的盯着张扬。 　　“人是你们推下去的？” 　　娃娃脸猛地摇头，“是他逼我们的！这是他自找的！” 　　斜刘海跟着点头！ 　　“如果不是他逼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杀人！” 　　沈秋懒得看他们推卸责任，重新看向有些陡峭的山坡。 　　山坡垂着许多藤蔓，如果是一个人毫无防备的被推下来，有没有可能因为藤蔓的阻拦获救呢？ 　　正想着，藤蔓忽然动了下，紧接着一个头颅冒上来。 　　他满脸的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看见熊猫后，愣了愣。 　　笑起来，“是你啊，球球。” 第63章 　　他的身形比起之前消瘦很多，整个人的气质也完全改变，可沈秋还是从那满脸干涸的血迹中认出了他。 　　刘工。 　　当初地震时，他们在山上从熊爹领地救下来的保护区工作人员。 　　沈秋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看见监控视频的时候，觉得嫌犯的侧脸眼熟了。 　　因为他曾和嫌犯共处了两天时间，一起救助了成百上千的灾民。 　　见熊猫顿住，像是陷入震惊，刘工笑了下，拽着藤蔓用力的爬上来，随后有些力竭的躺在地上喘气。 　　张扬第一时间上前，手里拖着木仓对准刘工的后背。 　　显然他也从侧脸认出了这就是那个杀人犯。 　　“你是谁！为什么会从下面上来！” 　　刘工喘了会儿气坐起来，回头看向身后的三个人，露出了一抹极为陌生的笑。 　　和一年前在地震中，不惧危险抢着救援的那个刘工完全是两个极端。 　　现在的刘工，危险而又阴森。 　　“算你们运气好。” 　　然后伸出双手，“抓我吧，人都是我杀的。” 　　就这么承认了？ 　　沈秋和张扬同时怔了下。 　　这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原以为嫌犯会奋力抵抗，逃跑。 　　但…… 　　沈秋完全想不通，眨巴着一双黑豆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刘工冲他笑了笑，“球球，一年不见你好像更聪明了。” 　　见他这个时候还能若无其事的淡笑，张扬一张脸颇为冷峻。 　　他把刘工的手扭到身后用手铐铐上。 　　“姓名年龄，你说你杀了人？人都是怎么杀的？尸体在哪儿？！” 　　刘工任他摆布。 　　“刘向阳，45岁。第一个杀的是山市一个19岁男性，梁鹏。” 　　“我先是尾随他回家，捂住他的口鼻将人用麻绳捆起来，然后用厨房里的刀割开了他手腕，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慢慢死去。” 　　张扬眉头紧皱，显然刘向阳说的话，和他了解的案宗对上了。 　　外面的警察还没有来，张扬直接席地坐在刘向阳面前。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刘向阳垂下脑袋，“杀就杀了，哪有为什么。” 　　“是吗？” 　　张扬又指着旁边的三个人，“那你说说看，你又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不过是来山上旅游的孩子，你们萍水相逢为什么要杀他们？” 　　沈秋注意到，提到萍水相逢几个字，刘向阳的眼角抽搐了下，但很快就又恢复面无表情。 　　还是重复之前那句话。 　　想杀就杀了，没有为什么。 　　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杀人魔，想杀人，遇到就杀了。 　　但不管是从刘向阳所表露出来的信息，还是按照沈秋对这个人的了解，他都不相信原因仅仅是这么简单。 　　还有那三人，在刘向阳说话的时候，神情依旧躲躲闪闪，不敢看人。 　　不止刘向阳藏着东西，这三个人也绝对还有没说的。 　　张扬作为一个十几年的老刑警，自然是十分敏锐，两方人的神色情绪都被他收入眼中。 　　他敲敲背带上的摄像头。 　　“那其他人呢，这次一共有十个驴友，你杀了几个？” 　　“七个，五男二女。” 　　他没有任何遮掩，很快就将七人尸体所在的地方说给张扬。 　　此时摄像头另一边的刑警也飞快忙碌起来，好在七个人的尸体都相隔不远，很快就都被找到。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警察将三人全都给押了回去，带着白手套鞋套取证科的人也将山洞里的东西全都装好作为证物带走。 　　沈秋和肥肥跟着张扬回到了警车上。 　　这场搜寻很顺利，沈秋作为搜捕熊，按理说应该直接被送回保护区才是。 　　可沈秋上了车就抱着车座死活不走。 　　开玩笑，刘工案件的真相是什么他都不知道，走什么走。 　　虽然和刘工的相处也只有一年前地震那短短两天，可沈秋自认为自己看人极准。 　　这起杀人案中间肯定还有不小的内情！ 　　刘工为什么要杀人？而且杀的还是看起来跟他完全没可能有交集的年轻驴友？ 　　“嗯嗯嗯嗯！”不走不走！张扬你把手给我撒开！我就不走！ 　　熊猫耍起赖来，那是没人能抵抗得了的。 　　肥肥有样学样，躺在地上抱住车座腿，嘴里嗯嗯汪汪的。 　　一车刑警累的满头大汗也没能把两只熊猫抱开。 　　张扬无奈的摆手，“算了，要不带去警局吧，别耽搁时间了。” 　　山市队长姓赵，闻言唏嘘的摇头。 　　“这熊猫也不好养啊，打不得骂不得，力气还比你大，怀柔政策都用不上。” 　　张扬无奈发笑。 　　很快，又有警员递过来几张照片。 　　“两位队长，这是袁副队发来的尸体照片。” 　　“另外，还有一个人活着。” 　　所有人都看过去，“还有幸存者？” 　　“是一个名叫刘玺的男性，我们的人按照刘向阳所说的方向找到他的时候，对方被倒吊在树上。据他自己说说，倒吊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天，如果我们再晚去一天，说不定人就没了。” 　　张扬皱着眉没说什么，翻开死者照片。 　　沈秋一溜烟的冲过来，抱住了张扬的胳膊。 　　张扬手一抖，常年训练的体魄差点没撑住。 　　他很是无奈的弯腰蹲下来，让熊猫仔仔可以看见，并发出一声叹息。 　　“我说你还能看得懂不成？” 　　张扬把尸体照片往沈秋面前歪了歪，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照片内容吸引。 　　照片有二十多张，每个死者死时保持的模样都全方位的拍了下来。 　　其中，两个女性死者被剥掉了衣服挂在树上窒息而亡，另外四个男性死者分别为，倒吊、被按在水里呛死、被东西捂死。 　　有的死了后嘴里被塞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死虫子，泥土，烂叶子。 　　杀害手法不尽相同，对待死者死后的情况也不一样。 　　其中两个女性死者，除了裸替尸体完好。 　　唯一的幸存者，也只是被倒吊，身上没有伤口。 　　剩下的四个人，死后的尸体上却仿佛又遭受过暴打一样。 　　这些区别都代表什么？ 　　张扬百思不得其解。 　　赵队长却是拿出两张照片，“张队，你看这个。” 　　“这两名女性大腿上被割掉了两块肉。” 　　照片上，两名女性大腿的后面部分，都被割下了一块长方形大小的肉。 　　对方应该很不熟练，伤口边缘参差不平，像是在十分着急的情况下割下的。 　　沈秋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他听见两人的讨论声，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三人在洞里烤的肉。 　　……不能吧？吃人肉？还是同伴的？ 　　沈秋开始有些反胃。 　　张扬也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一点，他神情一顿，连忙让人去将斜刘海三人的背包拿来。 　　没一会儿，有警员拿着塑料袋过来，带上手套从里面拿出一块已经泛着酸臭味的肉。 　　张扬拧着眉，像是闻不到臭味一样，拿起来和照片上对比了一样，神情凝重。 　　“从形状上来看，应该是两名女性尸体上的肉没错，不过为了更加准确，我建议是立马送回警局做检验，赵队你看呢？” 　　赵队长沉着脸点头，“张队长安排吧。” 　　张扬让人将塑料袋装好，立马送回市局的检验科。 　　做完这些后，他们亲自去看了眼被带下来的尸体，还有唯一的幸存者。 　　刘玺大概是受到惊吓，回答问题都是顾左言右，时不时害怕的往周围看上一眼。 　　他这样，一时间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先带回警局再说。 　　大队人马上了车，驶向市局。 　　全程沈秋都亦步亦趋，张扬原本还想趁熊猫不注意把他往旁边的车上推，见状也只能带回局里。 　　回到警局，立马开始对几人的审讯。 　　沈秋还想跟着张扬进审讯室呢，被张扬叫人强行给按住了。 　　这是局里又不是其他地方，把熊猫往审讯室被人知晓，还以为是胁迫犯人呢。 　　沈秋当然知道这点，但……如果不进审讯室，他从哪儿知道案件真相！ 　　张扬十分头疼，恰好看见局长快步而来，连忙喊人。 　　“局长，您快管管球球？非要跟我进审讯室。” 　　沈秋看见局长来，眼珠子忽然转了转。 　　嘶，对哈，不只有审讯室，他还可以去监控室啊。 　　监控室也能看清审讯过程的不是。 　　张扬话音刚落，就感觉怀里的沈秋忽然松开他，吧嗒吧嗒跑到局长面前去。 　　张扬：……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画面衬的他刚刚好像是小学里老爱跟老师告状的那种小孩。 　　无语了几秒，张扬转头推开审讯室大门。 　　局长端着一杯茶，让人弄了两个苹果来，把熊猫带进监控室。 　　一共五个审讯室，分别坐着斜刘海三人以及幸存者刘玺，嫌犯刘向阳。 　　沈秋抢在局长之前坐在了中间的主坐上，惹得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松快不少。 　　局长搬个凳子坐在两只熊猫旁边，按下对讲，“老张，开始吧。” 　　监控里的张扬按了按耳麦，拿出一堆资料。 　　“刘向阳，你曾经是卧龙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对吗。” 　　“是。” 　　“我们调查了你的生活轨迹，去年地震后你赶回了山市老家，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你回来辞掉工作后出去旅游。能告诉我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吗？” 　　刘向阳摇头，“警官，人是我杀的，我承认了，你们可以立马判我死刑。但那一个月我去做了什么是我的自由隐私，我似乎没必要跟外人说。” 　　张扬点点头，“行，那我再换另一个问题。” 　　“从隔壁市调来的监控视频显示，你在杀害梁鹏之前，曾经多次前往对方小区进行监视，和你之前告诉我，想杀就杀了，这话完全不符合。” 　　“而梁鹏，和这次的十人驴友中，有九人都是从初中一起玩的关系，所以你杀害他们肯定另有原因。” 　　听到这儿，刘向阳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猛地看向张扬，“我说了，我承认了，人就是我杀的！” 　　“你们直接判我死刑给他们赔命！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 第64章 （第一更） 　　老张看了他一眼，敲了敲耳麦。 　　局长立马朝身边的警员招手，“刘向阳的交际关系都查出来了吗？” 　　“在查了，我再去问问。” 　　小警员离开，监控室里的询问还在继续。 　　张扬的声音充满压迫感。 　　“你很害怕我们继续调查下去，为什么？” 　　刘向阳飞快低下头否认。 　　“是吗。” 　　张扬看着手里的资料。 　　“你的户籍档案上显示，你曾离过婚，育有一女一子。为什么两个孩子都跟你妻子离开了？” 　　刘向阳拒不回答，直言这是私事。 　　他垂着头，张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见他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我没算错的话，你那两个孩子今年一个刚好考上大学，一个已经在上大学对吗？” 　　“你的老家是山市，那十个驴友均是来自山市，也就是说，你的孩子或许可能和他们认识？” 　　刘向阳身体僵硬了下，在抬头眼眶通红，额头的青筋四处乱蹦，满脸痛苦，“我说了，别查了！！！” 　　警员推门进来，送来一沓资料。 　　“查清楚了，这个刘向阳在十年前和妻子离婚，我们找他户籍地的老民警问过。据说这个刘向阳离婚还闹得蛮大的。” 　　“刘向阳年轻时候在林业局工作，接触了保护野生动物这一行，之后就频繁地救助各种野生动物，工资是经常有出无进。” 　　“十年前他妻子实在是受不了了，提出离婚，并且因为刘向阳工作不稳定，以及他自己愿意，一子一女都判给了刘向阳前妻。” 　　警员递过来一份资料。 　　“这是刘向阳前妻白慧君的个人资料，在当地白家也算是富裕的家庭，养两个孩子绰绰有余，所以离婚后刘向阳又专心投入到了野生动物保护中，并且进入了卧龙保护区。” 　　“只是五年前，白慧君因病去世，两个孩子被白家和刘家分开养。” 　　警员又拿出两份资料。 　　“女孩名叫白宁，如今的具体信息还在查。” 　　“男孩……是重点，男孩名叫刘玺。” 　　局长和沈秋同时看过去。 　　“刘玺？” 　　“是，就是那个幸存者刘玺。” 　　局长翻开资料，跟左下角的监控比对了下，一模一样，只有成熟和稚嫩的差别。 　　再翻开白宁的资料，和刘玺不同的是，白宁的脸上有一张几乎布满了整个左半边脸的暗红色胎记。 　　或许是因为这样，白宁的证件照看上去有些自卑。 　　“刘玺在这儿，那白宁呢？死去的两名女性……” 　　警员摇头，“白宁不在十人驴友团中，我们现在在调查他们之间的交际。” 　　“可以确定的是，刘玺刚刚考上山市工程大学，是大一新生，这次的旅游行程，他是第一次参加。” 　　而另外几个人，包括死者梁鹏，在去年参加过一次旅行，地址……同样在卧龙保护区。 　　时间是……去年三月，地震前后！ 　　局长瞳孔紧缩，“立马去调查一下十人驴友团之间的关系，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是否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所学校！” 　　“另外！” 　　局长指尖点着白宁的资料。 　　“尽快把白宁的资料给我，然后着重查一下去年三月份，所有涉案人员的详细行程！” 　　“是！” 　　警员飞快离开，局长看了眼审讯室内抱着脑袋大喊不要调查，他赔命的刘向阳。 　　他觉得，在这起案件里，审讯室里关着的每个人肯定都有故事。 　　局长用对讲说了两句，张扬看了刘向阳一眼起身出来。 　　刘向阳像是猜到什么，慌乱地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然后脑袋忽然往后悔椅前的板子上狠狠一撞。 　　他用的力道极狠，还专往拐角凸起的地方撞，瞬间就冒了血。 　　张扬还没走出门，听见动静就立马往回冲，手盖在染了鲜血的拐角处。 　　下一秒，刘向阳再次的撞击在他手背上，掌心被磕出一个洞。 　　张扬拧眉，“还愣着干嘛！把人按住！拿医药箱来！” 　　好在刘向阳只撞了一下，除了磕出了血，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他像是一心赴死，到后面甚至还企图往手铐上磕。 　　警察只能把他的手扣到身后，顺道把后悔椅换成了全皮的。 　　张扬处理完手上的伤，先回了监控室。 　　把局长交给他的资料都看了一遍后皱眉。 　　“如果刘玺是刘向阳的儿子，那刘玺幸存下来是不是他故意的？刘玺有没有认出刘向阳是他的父亲？” 　　“这起案子归根结底，还是得弄清楚刘向阳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杀这十个二十来岁的年轻驴友。” 　　张扬的问题一出来，监控室静了静。 　　沈秋眯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桌上的资料，视线停在白宁那张信息表上。 　　他觉得，这件案子的关键点或许还在这个叫白宁的女孩身上。 　　“先把刘向阳放着，去问刘玺。” 　　局长和张扬显然是同样的想法。 　　“行，我去。” 　　张扬甩了甩受伤的手，说完就走。 　　沈秋扔掉手里的苹果核，看向左下角的监控。 　　刘玺从进来就一直在发呆，看起来像是受到惊吓。 　　听见开门声，他望过来，看见张扬瑟缩了下，垂下头。 　　张扬和同事对视一眼。 　　“刘玺，18岁，刚刚考上山市工程大学的大一新生对吗，去年九月份入学。” 　　刘玺点头，发出一声堪比蚊蝇的嗯。 　　“要杀你的人认识吗？”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说不认识，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点头，“认识，是我爸。”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让所有人都愣了愣。 　　张扬皱眉，“是你父亲，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刘玺又垂下头，“可能因为我没照顾好我姐姐，他恨我。” 　　沈秋和局长同时一怔，局长按下对讲，“老张，继续问，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张扬按下耳麦，“你姐姐？你是说白宁？” 　　“是，你们既然已经查到我们的关系，就应该知道我姐姐去年去世了，我爸因为这个恨我，所以想杀我。” 　　去世？ 　　沈秋看了眼桌案上白宁的资料，对方的资料上，并没有死亡注销户口的字样。 　　正想着，警员再次推开门进来。 　　“局长，查到了，白宁于去年三月份死在了地震中。当时，白宁和驴友十人团一起在卧龙保护区，来的时候十个人，但回去的时候只有另外九人。” 　　“据回去的人说，白宁在地震的时候被一块大石头砸到山谷里去了，他们被困在山洞二十五天后才被消防员救出来。” 　　“消息传回白家，因为白家老人不允许，所以一直没有注销户口，但葬礼是已经办过的。” 　　局长眯起眼睛，“也就是说，死不见尸。” 　　“是，一开始是做失踪处理的，但一直没有消息，就……” 　　沈秋咬着熊爪开始思考。 　　去年四月份底，是白宁确认死亡的时间，也是刘向阳回老家的时候，所以那次他是回去参加白宁的葬礼。 　　从山市掉过来的资料中，明明白白的显示，白宁是因为在地震中去世，如果是自然去世那刘向阳为什么要辞掉工作，选择回去杀人？ 　　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内情。 　　局长让张扬从白宁死亡的事上问一问。 　　张扬接收指令，“白宁死于地震，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刘玺抬头，眼神有些渗人的看着张扬，“因为如果我当初拦下我姐，她就不会跟他们来卧龙。可我没有，我不仅没有拦下她，还亲自送她上了车，是亲手送她去死的！” 　　刘玺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崩溃的大哭大叫，嘴里说着都是他害死他姐的话。 　　沈秋拧眉，不太对劲。 　　如果只是亲自送姐姐上车，为什么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不管是刘玺还是刘向阳的行为，都完全说不通这一点。 　　局长叫人来，“另外三个人也开始审，着重问一下他们关于白宁的事。” 　　剩下审讯室也纷纷进了人。 　　这三个比起刘玺来，胆子小太多，看着警察的眼神也飘忽不定，表现得更为害怕。 　　斜刘海和娃娃脸的反应最为明显，警察稍微大声一点他们就会一抖。 　　“你们认识白宁吗？” 　　三人同时一怔，斜刘海左顾右盼，“认识，老朋友了，不过我们第一次来卧龙旅游的时候她因为地震去世了。” 　　娃娃脸顾左言右，“认识是认识，但是警官，白宁和这件事也没关系，你问她干嘛。”笑得干巴巴的。 　　至于另一个依旧是少言少语，只说了句认识就不吭声了。 　　“那你知道要杀你们的人是谁吗？” 　　三人同时点头，“白宁的父亲。” 　　然后开始叫屈，“白宁死那是自然灾害跟我们也没关系！但那人非要认为是我们害的！警官你来评评理，哪有这么算的！” 　　“我们还差点死了呢！” 　　“要我说，白宁他父亲看起来就像是有那个精神病，不然为什么要盯着我们弄？” 　　“是吗？” 　　警察翻出刘玺的资料。 　　“那刘玺呢，你们知道他是白宁的弟弟吗？” 　　三人纷纷震惊地瞪大眼，少话那人差点从后悔椅上站起来。 　　“干什么呢！坐！”警察拍着桌案。 　　那人瞪着眼睛，“你说……刘玺是白宁的弟弟？！” 第65章 （第二更） 　　三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娃娃脸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忽然大吼！ 　　“他们这是在报复！是他们在报复我们！” 　　“报复？为什么要报复？你们不是说白宁是因为地震死亡的，只要你们说清楚了，那他们父子为什么要报复你们？” 　　娃娃脸怔住，垂下脑袋支支吾吾半晌才说，“肯定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十个人就白宁死了，心里不痛快呗，谁知道精神病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说完他表情恨恨的，“难怪了，我之前就说过，我们来过的人都差点在山上迷路，他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原来是队伍里有内奸！” 　　他还骂了句脏话。 　　警察面无表情地拍着桌案，“说什么呢！这是警察局！” 　　娃娃脸讪讪地闭上嘴。 　　警察继续问，“你觉得是刘玺父子两联合起来要跟你们报仇。” 　　“但是，如果不是我们去得及时，刘玺也会死你知道吗？” 　　娃娃脸一顿，像是有些错愕。 　　“他说……他要跑下去报警，我以为他……” 　　他突然卡壳。 　　“以为什么？” 　　“以为他要么死在树林里，要么迷路？” 　　“但我们救下他的时候，他就在你其他同伴的尸体旁边，被倒吊在树上，命悬一线，你现在还觉得刘玺是和他父亲联手的？” 　　娃娃脸没了话说，斜刘海也陷入犹豫中，只有另一个人，一直坚称父子两肯定联手了。 　　最后甚至信誓旦旦地直言，“包括这次再来卧龙保护区，也是刘玺提起的，他说想来这边偶遇大熊猫。”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真的，但如果他是白宁的弟弟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刘玺审讯室，听完那边的审讯声，张扬看着刘玺。 　　“前往卧龙保护区是你提的，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走走我姐姐去过的地方而已。” 　　“那你期间联系过你父亲吗？有把你们的地址告诉他吗？” 　　刘玺点头，“说了，他说想来问问那些人我姐姐死之前的情况，想让他们带他去姐姐死掉的地方祭奠一下，我手机里都有记录，你们可以自己看。” 　　警员递过来一沓资料，上面都是聊天记录。 　　从父子俩的记录来看，两人聊的不多，大部分都是父亲的一些关心，但儿子经常不回复。 　　可以看出父子两关系不怎么样。 　　“全都在这儿了？” 　　“是，技术科的修复过了，没有删除信息。” 　　局长沉默了下，“审刘向阳。” 　　话音刚落，又有警员进来。 　　“局长，查清楚了，白宁和另外十人都是从初中一起上学的关系，他们初中高中都是在一所学校，直到大学才分开，不过学校距离的都不远。” 　　“但是有一点，我在公安系统上，查到除去白宁外十个人，都有打架斗殴的记录，最近的一起就是前年年底，聚众斗殴，满十六岁的都被拘留了几天。” 　　沈秋听完这话，看向白宁的个人资料。 　　即便是一张证件照都能看出自卑内向的一个女孩，为什么会和这些明显小混混的人做朋友？ 　　熊猫仔仔的脸上写满严肃，他拖着圆乎乎的脸，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曾经接触过身上有胎记或者有残缺的年轻人，一般这种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自卑内向，不善与人交流，并且有极其严重的社恐。 　　而且这部分人，通常会因为身上的残缺被人排挤，看不起，甚至是捉弄。 　　排挤…… 　　熊猫脑袋猛地抬起，看向白宁的资料。 　　刘向阳一个因为工作对孩子关心甚少的人，在孩子死后伤心难过可以理解，甚至可以理解他将责任怪到别人身上。 　　但为什么他会选择杀人呢？就算怀疑白宁的死亡不是地震饿，那为什么就那么决绝地选择了杀人？ 　　除非他事先调查过，并且掌握了什么证据，让他确定白宁的死不是因为地震。 　　都是老刑警了，沈秋能想到的，局长自然也能想到。 　　他正了脸色，连忙吩咐下去。 　　“立马联系山市白宁等人归属地的警局，让他们帮忙查一查关于白宁和那十人真正的关系。” 　　“另外，关于梁鹏案件的所有视频证据，我需要再看一遍，同时找赵队长帮忙，去梁鹏家再走访一遍。” 　　“那个刘玺虽然口口声声说，刘向阳连他也恨上了，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刘向阳求死的心太明确，他更像是想用自己的赔命来隐藏什么。” 　　局长在白宁的照片旁边打了个重重的问号。 　　“刘向阳一心求死，我只能想到两个原因。” 　　“一，白宁的死有蹊跷，且十分不堪，作为父亲不想让女儿的不堪公之于世。” 　　“二，父子联手，刘玺并不清白。刘向阳着急定案，就是想洗清刘玺的嫌疑。” 　　他在刘玺照片旁画下感叹号。 　　沈秋在心里和局长的声音同时响起。 　　“三，两者皆有可能。” 　　“总之，现在重点去查一查一年前白宁的死亡真相，以及梁鹏案件。” 　　话音刚落，赵队推门走进来。 　　“局长，我刚回顾了下梁鹏案件的前后，梁鹏死亡的当晚，刘玺曾和他一起回家。” 　　刘玺离开后，刘向阳才潜进梁鹏家，实施杀害。 　　但这个杀害后面的打个问号。 　　人，到底真的是被刘向阳杀的吗？ 　　监控室内气氛凝固，几秒后，局长让张扬立马审问刘向阳。 　　“用梁鹏的死诈一诈。” 　　张扬说了声知道了，看了看刘玺起身离开。 　　刘玺像是有所感应一样，看了摄像头一眼，然后垂下头遮去脸上所有思绪。 　　距离刘向阳等人归案已经三个小时，比起刚进来的时候，刘向阳的神情明显萎靡不少。 　　听见开门声，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继续发呆地盯着地面。 　　“刘向阳，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刘向阳撇过头，“警官你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懂。” 　　“人是我杀的，想杀就杀了，单纯想要报复社会，这就是实话。” 　　“是吗。” 　　张扬冷笑。 　　“那你为什么不交代刘玺是你儿子？为什么不交代白宁是你女儿，而你的女儿白宁同时和驴友十人团是朋友关系？” 　　这话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 　　刘向阳浑身僵硬，面目狰狞地冲着张扬的方向怒吼。 　　“不是朋友！那些畜生不配做我女儿的朋友！” 　　“所以，你是知道他们和你女儿有关系，然后怀疑你女儿的死和他们有关系，才杀了他们的对吗？” 　　刘向阳满脸痛苦，听到这儿忽然又想到什么，直接承认，“对！你说的都对！十个人一起进了山，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女儿死了！” 　　“我恨他们，如果不是他们要去旅游，我女儿就不会死，所以我把他们杀了！这就是原因，你们既然已经查到了，就赶紧给我定罪！我给他们赔命！” 　　张扬面无表情，语气依旧平静，“是吗，可你儿子已经承认了，梁鹏是他杀的。” 　　刚刚还剧烈喘息的刘向阳忽然一顿，呼吸都停住了。 　　不过很快，他摇头，“不，人就是我杀的，他只是想替我背罪！” 　　沈秋和所有人同时一眯眼睛。 　　破绽，出现了。 　　张扬急忙问，“可你连他都要杀，他为什么要替你背罪？而且据我所知，你们父子的关系并不好。” 　　“或许刘向阳，你说反了，不是他替你背罪，是你替他背罪对吗？” 　　张扬这话让沈秋忽地一个激灵。 　　他想到了另一点。 　　刘向阳，他不能说是很熟悉，但绝对也不算陌生。 　　但……连地震中失去生命的动物都要掩埋，而且常年救助野生动物的人，为什么能狠得下手杀人呢？ 　　一个人的性格处事方法，是和平日生活完全挂钩的。 　　按照刘向阳的脾性，就算他在极度愤怒之下，也不可能动手动得那么利索。 　　他看过所有的尸体照片，包括梁鹏那张。 　　即便看得不是很清楚，可也能依稀看出，所有伤口都很稳。 　　一个人，如何才能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稳如老手？只能是他提前练过。 　　可杀人要怎么练？小动物？ 　　刘向阳一个保护野生动物这么多年的人，沈秋不相信他会下得去手。 　　所以，有没有可能，从第一个死者梁鹏，到山上的其他死者，都是刘玺所为，而刘向阳……只是顶包。 　　这个想法刚落下，赵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局长，新线索，从去年九月份，工程大学的流浪猫狗就经常消失不见，没几天就会有人在垃圾桶看见被割掉动脉已经死去的动物。” 　　“我们核对了时间，证实这个时间在刘玺入学后。” 　　“同时，山市那边的警局走访了白宁初中、高中学校老师以及同学，大部分同学都表示，白宁曾经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而校园霸凌施害者就是那十人驴友团。” 第66章 （第一更） 　　整个案件瞬间就串联起来了。 　　白宁从初中开始就是那十人的校园霸凌对象，或许是出于威胁也好，其他也好。 　　去年三月份，十人驴友团的九人和白宁一起前往了卧龙保护区，期间因为地震原因，白宁死于地震中。 　　不过这个死亡原因得打个问号。 　　去了十个人，除了白宁，其他人都熬过了二十五天成功获救，怎么偏偏白宁出事了？ 　　刘玺，白宁的弟弟。通过某些方式得知了姐姐这些年遭受的校园暴力，靠近十人旅行团决定报复。 　　而刘向阳，或许是在得知刘玺杀了梁鹏后，担心刘玺再杀其他人，所以跟着来了卧龙，并且准备顶罪。 　　又或许是同样知道了女儿过往的痛苦准备报复，和刘玺一起杀了人。 　　沈秋咬着熊爪沉思，或许，促成刘玺报复的还有另一个原因。 　　白宁并不是死于地震。 　　想到这儿，他看向局长。 　　局长也在思考，片刻后，他抬头，“老张，审那三个人，着重审问白宁的事。” 　　“还有，关于白宁被霸凌的事，赵队长麻烦你这边再去仔细问问，我想知道一些具体经过。” 　　话音刚落，有警员推门进来。 　　“局长，关于那三人烤的肉类检验出来了，是人肉，和两位女性死者身上的DAN一致。” 　　嚯。 　　沈秋忍不住看了眼监控里那三人的模样，看起来还带着学生气，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局长很快想到另一点，“老张，立刻审问那三人，一年前他们在地震中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又吩咐警员，“找去年搜救到这几人的消防队和保护区工作人员问一下，当年找到这些人的时候，他们精神状态如何。” 　　沈秋立马就明白局长心里的猜测，整只熊都震在原地。 　　半晌后，熊猫仔仔深吸口气，想到那种可能，再看刘向阳和刘玺，心情极其复杂。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他倒是能理解刘向阳和刘玺为什么这么做了。 　　但理解归理解，沈秋并不支持。 　　如果世界一切犯罪都可以靠私人报复来解决，又要法律和人民警察做什么呢。 　　沈秋没多想，对那三人的审问很快开始，而局长亲自去了刘向阳的审讯室。 　　对于警察忽然提到一年前的事情，斜刘海三人神情各异。 　　娃娃脸是最先撑不住的，眼神飘忽，甚至开始无意识地抖脚。 　　“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说？” 　　娃娃脸浑身一震，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什么不能说的！白宁就是被石头砸到山谷下去，我们一年前就说了！” 　　“是吗？可我怎么从别人口里问出来的不是这个呢？” 　　娃娃脸脸上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扯着僵硬的笑，“警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再说了，今天难道不是白宁他父亲杀人的事情吗？怎么又问起白宁的死了，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 　　娃娃脸一直顾左言右，就是不说真话。 　　“是吗。” 　　张扬拿起手里的检验报告。 　　“既然你不愿意说白宁的死，那就说说你们今天在山洞里烤的东西。” 　　不等娃娃脸变脸，张扬把检验报告对着他，“我们已经把从你包里搜出来的，还有你们丢在山洞里的肉拿去检验过了，你猜检验报告怎么说的？” 　　娃娃脸那张脸上已经满是慌张，手指不停地扣着自己指甲上的死皮，眼睛始终不敢落在检验报告上。 　　张扬见他这样，就知道时机到了，把检验报告重重往桌上一拍，附身厉声质问。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敢说？” 　　“那我替你说！检验报告显示，你们烤来要吃的肉是人肉！而且是你同伴身上的肉！林一凡！你还是不肯说吗？！” 　　“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 　　“你现在说，还能坦白从宽！要是抵抗到最后……”话没说完，但是个人都知道这未尽之意是什么意思。 　　林一凡神色慌张了一阵后，把脸埋在了面前的木板上。 　　“不是我的主意，是陈寒的，是他提议的。” 　　“白宁他爸到处追杀我们，我们只能在山里躲着不敢出去，但我们身上的干粮都被姓刘的丢没了，没有吃得我们又能躲多久。” 　　“所以陈寒提议我们弄点她们……的肉，好歹能填一填肚子。” 　　林一凡说着似乎有些反胃，干呕了一声。 　　“警察同志，这真不是我弄的，我全程没有动过手，就是割都不是我割的！是陈寒！” 　　陈寒就是那个少言寡语的男生，比起林一凡和另一个徐阳都要镇静许多。 　　警察将林一凡的每个字都记录在案，张扬看了眼笔录。 　　耳麦里传来局长的声音。 　　局长坐在刘向阳对面，从进来就没开过口。 　　此时听完林一凡的坦白后，他看着刘向阳道，“老张，问他，一年前是不是也是这么对白宁的。” 　　话音刚落，刘向阳就抬头死死地盯着他，喉咙里“咴儿咴儿”的喘着气，像是年久失修的老风箱。 　　张扬接收到信息，扣了扣耳麦。 　　“林一凡，你没动手，可当时你也准备吃的吧？那可是人肉，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膈应吗？” 　　林一凡慌乱地看了他一眼，垂下头，“……那也是没办法了，太饿了，警官，你不知道那种饿的滋味！我真的是太饿了，所以才……” 　　“所以，当初在地震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对白宁的吧。” 　　林一凡整个愣住，瞳孔睁大，声音戛然而止。 　　大概过了三四秒，他疯狂摇头，“我听不懂警官你的意思。” 　　“行，那我就跟你解释解释。” 　　“一年前，你们十个从初中就混在一起，各种霸凌别人的小团伙决定前往卧龙保护区旅游。” 　　“因为其中一个女生有事，不能去，所以你们胁迫了白宁跟你们一起。” 　　“但没想到，进入保护区后没多久，你们就遇到了地震，你们被困了。” 　　“而且被困了25天之久，你们之前只打算在保护区里玩一个星期，所以食物完全不充足。”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是怎么撑过二十五天的呢？为什么你们一共去了十个人，只有九人成功存活？” 　　“白宁到底是真的如同你们说的那样，死在地震中，还是……被你们生、吞、活、剥了呢。” 　　张扬的语句慢慢放缓，一字一顿。 　　林一凡的瞳孔不断睁大，最后痛苦地捂住脸，声音嘶哑情绪崩溃。 　　“不是！不是！不是我做的！我没弄！是梁鹏他们提议的！” 　　相较另外两个人，林一凡的心理防线更薄弱一些，所以张扬选择了他作为突破口。 　　最后结果证明，林一凡确实没撑太久。 　　很快，沈秋就听到了完整的事情经过。 　　一年前的三月份，十人队伍忽然缺少一个人，让梁鹏这个当老大得十分不爽，最后经过队伍中另一个女生的提醒，他们想到了白宁。 　　白宁从初中就是他们的欺凌对象，所以，他们用以前白宁被欺辱的照片视频逼迫白宁答应了这次的旅行。 　　按照林一凡所说，他们本来是想让白宁在路上替他们干活背包之类的。 　　但没想到进入保护区不到一天，就地震了。 　　山上落石乱滚，砸断了他们下山的路，将他们彻底困在了山上。 　　山上到处都是野兽在四处逃跑，所以他们商量了后，决定找个山洞避难。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以为他们很快就能获救。 　　但这几个人胆子实在是大，第一次进保护区就敢去深山里，搜寻队压根没可能那么快就搜索到他们。 　　于是，他们只能在山里呆了一天又一天。 　　一开始，他们也没对白宁做什么，就是梁鹏会对白宁动手动脚，做些欺辱的事，但是一个星期后。 　　食物没了，水也没了。 　　他们被困在山上，水还能通过露珠雨水获得，但食物却没有办法。 　　山里的小动物他们抓不到，因为害怕大型野兽不敢跑太远，梁鹏就是这个时候把目光放在白宁身上的。 　　林一凡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我和陈寒徐阳都没吃，因为下不去嘴。” 　　“但其他人都同意了，所以他们几个按着白宁，把人捂死后，放了血，割了肉。” 　　他又开始干呕，断断续续的才说完。 　　就这样，那些人靠着白宁的血肉成功活到消防救援。 　　至于白宁剩下的尸体，还有山洞里的痕迹，都被他们在消防员来之前处理干净。 　　该埋地埋了，该丢的丢了。然后谎报白宁被乱石砸下山谷，引消防员去别的地方搜查，这件事就此被掩埋。 　　审讯室里只剩下林一凡哽咽的声音，张扬捏着检验报告的指节泛着白，脸上的神情极力控制才没露出厌恶来。 　　旁边的警员却是没控制住，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那目光就像是一把刀，让林一凡回到了白宁被杀的那一天。 　　那天，白宁一直在跟他和陈寒三个求救，可他们不敢，一是不敢惹梁鹏。 　　二是……他们也饿得慌。 　　但后来，真的把人肉烤上了，他们反而不敢吃了，最后靠着吃草根树叶活到了救援。 第67章 （第二更） 　　“砰！” 　　沈秋踹倒脚边的凳子，吓得肥肥茫然抬头。 　　“锅锅你咋个咯。” 　　熊猫仔仔喘着粗气，气得要死。 　　“你哥哥要被气死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吃人肉？杀人！一个个都才二十来岁，他们怎么敢的？ 　　审讯室和监控室所有听到这番话的警察们纷纷沉默下来。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局长怔愣了几秒后，第一时间看向刘向阳。 　　刘向阳像是有所察觉，紧张地抓着椅子，“那些畜生是不是说什么了！” 　　局长没说话，而是继续听着其他审讯室的声音。 　　林一凡交代了后，陈寒和徐阳也相继交代。 　　被问起为什么旁观，而不是救下白宁，陈寒冷着一张脸说，“梁鹏他们总要吃东西，不是白宁也会是其他人。我救下白宁，谁能救下一个？” 　　他这话没错，但却过于冷酷无情。 　　询问的警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让他们在笔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们其中两个二十岁，一个十九岁。 　　尽管这三人没有明确的对白宁动手，可他们的旁观，以及割下同伴尸体，以及推刘向阳下悬崖甚至后来企图杀掉张扬这些都是事实。 　　白宁的案子无法让他们伏法，但故意杀人未遂，故意损害尸体罪，都能让他们在里面好好忏悔。 　　可是这些，都换不回白宁鲜活的一条命。 　　那边三人审讯结束，张扬带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了刘玺的审讯室。 　　局长这边，刘向阳还在追问局长，那三人的情况。 　　局长想了想，如实说，“他们承认了一年前的事。” 　　刘向阳先是一怔，然后又哭又笑。 　　见他这样，任何一个人都为之动容，刘向阳他也只是一个想为女儿讨回公道的父亲而已。 　　沈秋想起了一年前的刘工，那个在地震中一直穿梭救人的身影，当时的刘工可能怎么都不会想到。 　　他在地震中救人，而自己的女儿却在同时段……被人残忍杀害。 　　一边向着生，一边向死。 　　张扬这边，他也很快告诉了刘玺三人已经认罪交代的事实。 　　刘玺表现得比刘向阳要冷淡许多。 　　“刘玺，他们都交代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玺垂着头，“我无话可说。” 　　比起刘向阳，刘玺的心理防线看起来更为严重。 　　张扬准备换个问题。 　　“行，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们来谈谈你之前说的后悔没有阻止你姐姐出来。” 　　“我可以理解为，当初你姐姐跟你求救，但你不以为然，甚至觉得你姐姐无理取闹，所以没有留下她，甚至亲自把她送到了梁鹏等人手里吗？” 　　刘玺眼皮抖了下，淡淡的抬眼看他后，说了句，“随你怎么想。” 　　张扬有些头疼，换个问题。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们交代了什么？” 　　刘玺不吭声。 　　张扬拿过林一凡的笔录，“那我告诉你，一年前白宁不是死于地震，而是死于梁鹏等人的手，他们甚至在白宁死后分食了她的血肉。” 　　刘玺的脸皮抖了下。 　　张扬继续问，“刘玺你知道这件事吗？” 　　刘玺没说话。 　　“如果你知道，你会去报仇吗？” 　　寂静无声。 　　“你会对吗，你这次把他们一起带到卧龙，不仅是为了重返你姐姐走过的路，而是为了在深山里悄无声息地杀掉他们。” 　　刘玺终于抬头，目光比先前更为平静，“警官，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张扬揉了揉额角，正准备说话，赵队长推开了监控室的门，示意警员把几人都叫出来。 　　接收到消息，张扬看了看刘玺，“刘玺，希望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说真话。” 　　回到监控室，赵队长拿出一段视频和几张照片。 　　“这是刘玺曾经去郊区的超市购买刀的视频。他跑得够远，而且一开始刘向阳就进入我们的视线，所以没有去查过，这才给漏下了。” 　　“这些照片，是我们在刘玺名下一个出租屋里翻到的。” 　　“上面有白宁被欺辱的照片，还有十人驴友团的照片，十人脸上都划下了大大的叉。” 　　“另外，我的队员在白宁学校那边还打听到不少事情。” 　　白宁从小就因为脸上的胎记被人孤立，嘲讽，所以性子一直都很内向，没有朋友，独来独往。 　　不过小时候孩子们也只是下意识地排挤，不愿意接触，倒没让白宁受什么伤害。 　　直到上了初中，一个个才十几岁的小屁孩开始搞团体，跟外面的社会混混搞到一起。 　　梁鹏就是白宁学校第一个跟校外人混在一起的。 　　从初中开始抽烟喝酒样样都会。 　　校园霸凌更是搞得风生水起，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如同隐形人的白宁。 　　他们最开始的目标说来大家都很熟悉，就是陈寒，徐阳，以及林一凡。 　　霸凌的理由各有各的，但都是很匪夷所思。 　　“我问过当时的同学，不是梁鹏看不惯陈寒话少，觉得他装腔作势。” 　　“就是小团体有人觉得徐阳太热情人缘太好，像个哈巴狗一样讨人嫌。” 　　“包括林一凡，他们都觉得对方一个书呆子，戴眼镜的样子惹人厌。” 　　总之就是一点惹他们不爽都会被整。 　　原本朋友缘还算不错的三人，在被梁鹏的小团体搞了后，很快被其他普通同学排挤，因为普通同学也不想被梁鹏等人盯上。 　　在长达一年的霸凌中，三人为了逃离霸凌，选择成为霸凌者，进入了梁鹏的小团体。 　　即使在那个小团体中，他们仅仅是最底层，被差遣的那种，可至少不用被欺负了。 　　没了陈寒三人，梁鹏等人又没了乐趣，小团体里的女生，也就是第一次卧龙之行缺席的那个女生。 　　在某一天忽然看见了被外公外婆亲自送到学校的白宁，自幼父母不疼老人不爱的女生心里十分嫉妒，又看见对方脸上的胎记，立马盯上了白宁。 　　“白宁从那个时候起，就被梁鹏几人开始各种欺负。” 　　“从我队员收集到的信息来看。” 　　“喊白宁丑八怪，往白宁头上丢垃圾，让她喝厕所水，把人按在水里不让呼吸，包括在冬天故意把人关在厕所里数不胜数。”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打骂更是免不了，甚至……高中的时候还被那些人给……” 　　赵队长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抹了把脸。 第68章 （第一更） 　　以梁鹏为首的十人团体对白宁做过最恶劣的事情，取过最难听的绰号， 　　他们保留白宁的各种私密照，以此为要挟，对白宁展开了长达六年的霸凌。 　　六年间，他们要求白宁随叫随到，不管那些人做什么，都不允许白宁反抗，否则就以私密照片威胁。 　　白宁迫于无奈，不敢反抗，一年又一年。 　　张扬听不下去了，揉着眉心，“梁鹏这些人真是畜生不如！一个个当年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怎么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没人说话，局长沉吟了下问，“白家人知道白宁被校园霸凌的事吗？” 　　“最开始白宁被梁鹏等人欺负的时候曾经回家说过，白家两老先是找到学校的老师领导，对方明确表示没法管理梁鹏等人后。” 　　“两老找到了梁鹏等人的家中，白家两老都是知识分子，上门也是客客气气地让他们管教管教自己的孩子。” 　　但……能养出梁鹏那样性格的家庭，父母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直接把两老赶出了家，并放话：我儿子为什么不欺负别人，非要欺负你家姑娘，肯定是你家姑娘自找的！ 　　两老被气得不轻，回去就被气病了，还被当成周边邻居的笑料来说。 　　白宁不想老人这把年纪了还因为她的事受伤，自此再没说过在学校被欺负的事。 　　“这是我队员分别从白家附近，以及她舅舅那儿问到的。” 　　屋内气氛沉重，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熊猫崽崽嗯地叹气，打破沉默。 　　张扬摸了把熊猫头，“审刘玺吧，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冷静，但遇到白宁的事情就容易撑不住。比起一心为儿子顶罪的刘向阳来说，更容易突破。” 　　局长没说话，沉默的点了点头。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刘玺一动不动。 　　张扬直接开门见山，“我们已经调查到你购买杀人所用刀具的视频，也在你的出租屋里找到了梁鹏等人的照片。” 　　“刘玺，你是知道白宁被校园霸凌的事对吗？也知道白宁是被梁鹏等人害死的。” 　　“所以，你在接近他们获得真相后，决定杀了他们为你姐姐报仇。” 　　“让我猜猜你是怎么设计的？你应该一开始没想直接杀掉梁鹏吧，你们之间出现了争执，还是他中途惹恼了你，你提前把他杀了。” 　　“然后你设计引诱其他人跟着你一起来卧龙，你要让这些人给你姐姐赎罪。” 　　“但你父亲意外撞到你杀人，他不想在失去一个女儿后又失去一个儿子，所以跟着你来到了卧龙，并试图顶罪。” 　　刘玺阴恻恻地盯着他，“警官，我说过了，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 　　还是这句话。 　　张扬直接把视频播放给他看，“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买一把和杀害梁鹏一模一样的刀具吗？” 　　刘玺就是咬死不松口，不管张扬说什么，都有解释。 　　现在没有更直接的刘玺杀害他人的证据，刘向阳又愿意顶罪，如果刘玺不主动承认的话……这件事会很难办。 　　张扬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刘玺，你觉得你姐姐愿意看见你现在这样吗？” 　　刘玺的身子一顿。 　　张扬再接再厉。 　　“白宁是个很心软的女孩，她不忍外公外婆因为她的事被人笑话，所以从此所有苦都自己咽。” 　　“如果她知道你为她杀了这么多人，还准备让自己的亲爹去顶罪，她会有多自责？” 　　张扬原本不想说这些，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都是在刘玺的心上捅刀子。 　　但，案子不能这么僵持下去。 　　刘玺的表情彻底僵住，他扣着双手，指节泛着白，片刻后如同困兽一样呜咽了一声。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她那么心软，她才会被那群畜生杀了！那群畜生都该死！这是他们欠我姐的！我不过是替我姐拿回来而已！” 　　终于…… 　　监控室的所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但随着刘玺的话，气氛很快又凝固起来。 　　刘玺第一次觉得不对劲是地震过后，十个人除了白宁都回来了。 　　他想找那群人去问清楚，却死活找不到梁鹏几人，找了很多白宁以前的同学问，才知道梁鹏他们和白宁的关系，不是他以为的好朋友。 　　白宁在离开之前曾经跟刘玺打过电话，说外公外婆身体不舒服，她不想出去玩了。 　　被刘玺拒绝，还十分贴心地让白宁好好玩，他会好好照顾两位老人。 　　刘玺和姐姐的感情很好，知道姐姐因为胎记自卑内向，好不容易有朋友带她一起玩。 　　刘玺就希望姐姐能好好和朋友维持友谊。 　　但没想到，再次听到姐姐的消息已经是天人永隔。 　　刘玺猛捶着自己的脑袋，懊悔哭泣，“如果我当时再上心一点，我就会知道姐姐在跟我求救！是我！是我亲手把他推到那群人手里的！” 　　沈秋的鼻腔有些酸。 　　刘玺狠狠地痛哭了一场，终于交代了所有事情。 　　知道梁鹏和白宁的关系后，刘玺考进了工程大学，和梁鹏成为朋友，并且在一次他们醉酒后，得知了白宁死亡的真相。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琢磨要怎么为白宁复仇。 　　思来想去，只有让这些人为白宁陪葬，才对得起死去的白宁。 　　所以他第一次跟梁鹏提出了去卧龙保护区旅游，梁鹏当时反应特别大的拒绝。 　　刘玺没忍住，策划了第一次杀人，提前准备好刀具，和梁鹏一起回到他家时，把人杀了。 　　他为了让梁鹏感受到白宁所遭受的痛苦，特意选择了慢慢放血的办法。 　　但没想到被才知道女儿遭受长达六年时间霸凌，然后找到梁鹏家要说法的刘向阳目睹了。 　　父子许久不见相顾无言，刘玺的第一反应是夺门而出。 　　刘向阳想跟过去询问刘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梁鹏已经命悬一线。 　　他本想叫救护车，可想到女儿的遭遇，再加上不想刚失去一个女儿，儿子又因为故意杀人进去，所以纠结半晌，选择看着梁鹏失血过多死亡，然后自己顶罪。 　　梁鹏死的消息传出来时，刘玺心里十分忐忑，他怕久未蒙面的父亲把他举报了，但直到梁鹏下葬。 　　除了警察找他了解过和梁鹏的关系外，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就知道刘向阳选择站在他这边。 　　刘玺继续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利用梁鹏的事情，说要出去散散心，并且选择了卧龙保护区。 　　其他人或许是出于对梁鹏的忽然死亡害怕也好，还是想重游故地，九人纷纷选择答应。 　　而刘向阳躲开警方的搜查后，得知儿子进了卧龙，猜到儿子的用意，立马想过来阻止，但没想到他来晚了，刘玺已经杀了三个人。 　　刘向阳这个时候终于有了身为父亲的责任感，只是他的责任用错了地方。 　　从刘玺口中得知这些人对女儿做的事情后，他和刘玺合谋，一起解决了剩下的三人，并且将这些人对白宁所做的事情，全都对他们做了一遍。 　　刘向阳想让儿子好好活下去，所以将他倒吊在树上，想以此洗清刘玺的嫌疑。 　　听完刘玺的话，沈秋也猜到了刘向阳的后续发展。 　　刘向阳从来没单独杀过人，不像刘玺自己私下做过训练。再加上陈寒三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杀人不成，他反被推下了悬崖，险些死去。 　　而那三人虽然把刘向阳推下悬崖，可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死，再加上山中野兽众多，又迷路无法下山，选择躲藏在山洞中，这才有了之前张扬看见的那一幕。 　　案子到这儿已经彻底明了，刘玺认罪后，刘向阳无法再狡辩。 　　人到中年，女儿被残忍杀害，儿子因为杀人不久后就会被死刑…… 　　刘向阳一息间白了头，鬓角泛着白，满面的疲惫和沧桑。 　　他捂着头，无声哭泣，至于一片隐忍的呼吸声。 　　第二天，陈寒三人被带到了当年杀害白宁的山洞，找到了埋藏白宁尸体的地方。 　　虽然尸体已经被野兽刨出来撕咬，但警方地毯式的搜索，在周围找到了白宁仅剩的一些骸骨。 　　当年的那个山洞里，虽然遍布各种动物的粪便，但还是从砂砾中提取到了白宁的DNA。 　　这场由校园霸凌引起的杀人案传到网上后，迅速传播开来。 　　引发了人们对校园霸凌的又一番探讨，各校纷纷加大了对校园霸凌的管控。 　　而陈寒三人，虽然没有主动对白宁动过手，可他们包庇隐瞒梁鹏等人犯法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加上故意损害尸体罪，故意杀人未遂。 　　其情节恶劣，数罪并罚，他们会在牢里过完后半生。 　　刘玺，故意杀人罪名属实，且杀害多人性命，等他的只有死刑。 　　刘向阳，故意杀人罪，隐瞒包庇刘玺的杀人事实，等待他的也将是死刑。 　　沈秋回到熊妈的领地时，还在思考刘向阳一家的事， 　　这无一是一桩彻头彻尾的悲剧，但凡刘玺在发现这件事后，及时报警，刘向阳阻止梁鹏杀人一切交给警方来查。 　　恶人会被法律制裁，刘玺和刘向阳父子也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沈秋长长地叹了口气。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可对于刘家父子，沈秋却说不出责怪的话。 　　他们……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父亲，普通的弟弟而已。 第69章 （第二更） 　　“崽崽~” 　　熊妈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沈秋，他甩甩熊猫脑袋，将一切思绪压下。 　　“熊妈~” 　　熊猫崽崽冲过去，想要跟熊妈来个贴贴。 　　结果才冲到一半就被熊妈按住脑袋。 　　熊妈的眼神非常慈祥，语气十分和蔼。 　　“崽崽，你长大了，该独立了，你走吧，以后不用回来了。” 　　沈秋：…… 　　熊猫仔仔诡异地沉默下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结果熊妈抬爪就开始推他，把熊猫仔仔推倒了领地边缘后，看向旁边愣着的肥肥，想了想也推出去。 　　肥肥撞在沈秋怀里，两只熊猫仔仔都一脸茫然地看着熊妈。 　　熊妈拍拍手，声音依旧带着和蔼，但冷酷无情。 　　“好了，都走吧，崽崽你四个月后就变得很聪明，我知道你肯定能独立的。” 　　“至于肥肥…没关系！有你在，他肯定也能很快就独立！” 　　熊妈说完，转身不带一丝犹豫地离开。 　　沈秋：…… 　　他还处于懵逼中，眼睁睁地看着熊妈冲进旁边熊爹睡的地方，把熊爹也给轰了出来。 　　熊妈表现得异常强硬，无论是熊爹还是两个小仔仔，都绝对不允许他们再停留在领地附近。 　　父子三：…… 　　最后还是熊爹无奈地叹息一声，背影萧瑟的离开。 　　沈秋回神，连忙跟上去。 　　“熊爹，你知道熊妈为什么要把我们都赶走吗？” 　　要说独立，他也才一岁半左右，是不是早了几个月。 　　熊爹饱经风霜的熊猫脑袋晃了晃，“婆娘发qing咯，正常。” 　　不等沈秋琢磨完这句话，熊爹问他，“你和肥娃子准备克哪点哇，嘿嘿。” 　　他笑着揉了揉圆乎乎的脸盘子，“你看，你老汉一只熊，也没得地方克，要不，带到我一起？” 　　沈秋：？？？ 　　算了，还能咋的，他倒是把熊猫每年发qing的时间给忘了。 　　算算日子，熊妈现在的确是已经处于发qing时期了。 　　其他还能想想办法，但这是生理原因，不可抗拒因素…… 　　他看着一大一小的两坨，肥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拽了一根嫩笋吃得起劲。 　　熊爹在旁边看的有些发馋，直接上手把肥肥手里嫩笋抢走一半。 　　肥肥一看，“嗯嗯”的闹起来，张牙舞爪要跟熊爹打一架。 　　熊爹是个不嫌事大的熊猫，见状一边把嫩笋占为己有，一边伸出一只爪子按住肥肥的脑袋。 　　“…………” 　　他挤到两只熊的中间，“行了！别打了！” 　　他考虑了下，决定回到熊爹的领地。 　　熊爹虽然搬过来挺久了，但沈秋也经常会去熊爹的领地那边巡视，所以领地暂时没被其他动物占据。 　　一大两小暂时就在熊爹的领地下安顿下来。 　　保护区的人也一直在进行跟踪，发现三只雄性熊猫生活的挺和谐，也就没有进行人工干预。 　　就在沈秋离开熊妈半个月后，潘文将之前沈秋追踪走私犯时，扔在路上的运动摄像找到了。 　　结合一些红外拍摄到的视频，整合了下，球球纪录片第四集 如约发出。 　　网上众多球球粉丝，滚滚粉丝都翘首以盼。 　　纪录片从第一视角记录了熊猫球球追踪走私犯的画面，虽然画面到一半就结束了，但从后续的文字中。 　　得知熊猫球球居然帮助警方破获了走私野生动物的案件，粉丝顿时狂欢起来。 　　纪录片再次荣登热搜榜首。 　　各种，“熊猫球球帮助警方破案”、“史上第一只试图端上公务员饭碗的熊猫”、“史上最聪明的熊猫”等等标题纷纷进入大家视线。 　　越来越多人知道熊猫球球，上到各方领导，下到村口说八卦的大爷大妈。 　　说一句球球，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只帮助警察破案的熊猫球球。 　　而此时，西省秦岭保护区的领导正皱眉看着纪录片，将球球跟踪走私犯，利用红外给工作人员传递消息的画面，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 　　他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找人要了张主任的电话打过去。 　　那边张主任正在追踪熊妈的去向，熊妈最近频繁离开领地，也不知道她要找哪只雄性熊猫。 　　电话铃响也没看来电显示，听完那边的自我介绍。 　　他从监控上收回视线。 　　“您找我是……” 　　…… 　　“借球球？” 　　张主任瞪大眼睛，声音忍不住加大，工作人员纷纷看过来。 　　张主任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追问原因。 　　等对方说清楚，张主任这才明白。 　　对方是从纪录片上看到球球的特殊性，秦岭那边最近丢失了一只已经怀孕并且受伤的雌性熊猫。 　　那是秦岭第一只野化成功并放归的熊猫，十分重要。 　　他们把秦岭所有放置了摄像的地方都查了一遍，依旧找不到熊猫的踪影。 　　所以就想着放手一搏让熊猫球球试一下。 　　张主任犹豫不定，因为刘向阳那个案子，让他觉得球球喜欢搜救也不一定是坏事。 　　但如果答应的话，球球就得乘坐飞机前往西省，这中间折腾的…… 　　把球球当自己孩子一样的张主任想想就心疼。 　　他沉思半晌，让对方先等一等，他和头上领导商量一下。 　　最后商量的结果自然毋庸置疑，卧龙这边同意了。 　　当天下午，张主任和潘文教授就接到了劝球球下山的任务。 　　经过这几次，他们也深知球球聪明，能听懂人话。 　　就想着，能让他自己下山，就不动麻醉。 　　沈秋得知原因后，仅仅思考一秒钟就自己往山下走，谈判的十分顺利。 　　不过走之前，肥肥和熊爹嚎了半晌，沈秋半威胁半哄，好不容易才哄住。 　　熊猫仔仔自己走到山下钻进笼子，过程十分顺利。 　　为了这次帮忙，西省方面有赞助商斥巨资联系了航空公司，直接包机，专程接送沈秋。 　　到达秦岭，西省这边也细心关注沈秋会不会水土不服，一切准备妥当后，才将沈秋放到秦岭山上。 　　潘文作为沈秋最熟悉的人一同前往。 　　秦岭的工作人员给了一袋妞妞的粪便。 　　妞妞就是那只走失的雌性熊猫。 　　潘文拿上前让沈秋嗅闻。 　　沈秋装模作样的闻了下，开始嗅闻周边的味道。 　　妞妞曾经应该在这里来过，周围还存留着浅浅的属于熊猫妞妞的气味。 　　他嗯嗯两声，朝山上走去。 　　工作人员互相看了看，问潘文。 　　“潘教授，我们要跟着吗……会不会打扰球球搜索啊。” 　　潘文摆手，让学生扛着摄像机，跟在了沈秋五米左右的距离。 　　大家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干粮睡袋都带上了，想着估计要在山上睡个一星期。 　　没想到跟着球球第二天，他们到达某个村子周边的树林上。 　　沈秋停在一颗大树后面，鼻尖耸动了下。 　　他闻到了很多人类的气味，这里有人！而且还不少。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烟味，十分呛熊。 　　他侧耳听了下，有东西“咯噔咯噔”的响，有人在兴奋的大叫。 　　偷猎的？ 　　可也不太像啊，但不是盗猎的什么人会在这种树林里聚集？ 　　沈秋站在原地不走了，潘文看了看，顺着沈秋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沈秋琢磨下，想自己过去看看，就回到潘文身边，熊爪比划了下往自己脖子上栓东西的动作。 　　这是潘文之前给他栓运动相机的动作，潘文立马就明白了。 　　不愧是研究熊猫的人，当即从兜里掏出运动相机给沈秋挂上，拍拍熊猫脑袋。 　　“那我在这儿等你啊？遇到危险记得跑。” 　　熊猫仔仔嗯嗯的叫唤两声绕过低矮的灌木丛，很快没了身影。 　　秦岭的工作人员有些担忧。 　　他们生怕妞妞没找回来，还把好不容易请来的球球给弄丢了。 　　可见潘文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再着急也只能在旁边等着。 　　沈秋循着味道而去，靠近了才发现这里起码十来个人，他们或是站着，或是蹲在地上。 　　神情激动的盯着摆在地面上的一堆东西。 　　沈秋仔细辨认了下，骰子，牌。 　　好家伙，这是在搞赌博呢。 　　沈秋一下子给气笑了，这些人指定是为了躲警察躲在这儿的。 　　熊猫那么大身影，颜色也特殊，很快就被旁边放哨的人看见了。 　　贼眉鼠眼的男人当即一喜，“老三快看！又是一只熊猫！” 　　旁边那人搓搓手，“嘿，咱们运气好啊，两只熊猫！那咱们跟警察谈判的机会就更大了啊！” 　　熊猫仔仔当时的表情就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从这二人的话中，可以断定妞妞极大可能在他们手中。 　　但……跟警察谈判是什么意思？ 　　应该不是他想到那样吧。 　　沈秋往后退了一步，争取用胸前的摄像头把对方的脸给拍下来。 　　“诶，你看那只熊猫胸口上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有点奇怪啊。” 　　“我女儿好像说过，有的野生动物会带一些东西方便人检测，可能就是那个？”说完摆了摆手。 　　“不研究这个，咱们还是想办法把熊猫抓住吧！这样就算警察抓到我们，有这两只熊猫就相当于有保命符了！ 　　熊猫皱眉.jpg。 　　不是很懂这两人的思维。 第70章 （第一更） 　　两人摩拳擦掌地朝沈秋走过来，熊猫仔仔一双黑豆眼盯着他们，等两人走近，他张嘴发出“昂”的一声低吼。 　　贼眉鼠眼那个被吓得一屁股出溜到地上，眼睛瞪得老大。 　　旁边那人也不敢动了，“咋，咋办，这只熊猫比先前那个凶啊。” 　　大概是沈秋的吼叫声惊动了被藏起来的妞妞，不远处也传来一声熊猫低吼声。 　　沈秋越过两人往声音来源方向走，走近了才发现妞妞被几条绳子捆着，另一头固定在树干上，就被藏在杂草堆里。 　　看见沈秋，歪着脑袋疑惑了下，“你是哪里来的仔仔，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沈秋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然后从妞妞口中得知，妞妞原本受伤后想找个安静地方养伤，等着孩子出生。 　　闻到人类的气味也想逃离，但那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用绳子在周围设置陷阱把她给抓了。 　　妞妞抓起身边的竹子，嗯嗯嗯的不停。 　　“你说他们抓我也就算了，可每天还给我送好吃的，水果每天不重复，竹子全是当天砍的新鲜的……” 　　妞妞的眼神里尽是疑惑。 　　沈秋回想起那两人的对话，熊爪扶额。 　　他大概能猜到那些人的心思，觉得他们虽然绑架了熊猫，可好吃好喝的给熊猫供着，更好跟警察谈条件了…… 　　沈秋：…… 　　沈秋没什么想说的，就，国家大力提倡九年义务教育不是没原因的。 　　人啊，还是得多读点书，尤其是要懂法。 　　他让妞妞先在这儿等一下，要去找潘文，还没走几步呢。 　　忽然闻到许多陌生的人类气息以及……犬的气味。 　　沈秋愣了一秒，外面传来怒斥声。 　　“警察！不准动！” 　　熊猫仔仔缩回探出去的小jiojio，心里直呼哦豁。 　　这些人完了。 　　而且看警察出击的速度，估计盯着这些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没一会儿那贼眉鼠眼的家伙就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试图去割断妞妞的绳子，把妞妞带走。 　　沈秋扭扭脖子，一个猛扑，把男人压在身下，男人仰面对上熊猫硕大的脑袋，肚子上传来的重压让他喘不过气。 　　这个时候，男人才终于意识到熊猫是猛兽。 　　男人啊地尖叫一声，被熊猫昂的低吼吓住，一下子闭了嘴，瑟瑟发抖。 　　等警察和潘文等人赶来时，看见的就是“熊猫踩奶”，当事人已经翻着白眼，快要晕过去了。 　　看见警察，哇地一声哭起来，大喊警察叔叔救命。 　　警察从警这么多年，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刺激的画面，直接愣在当场。 　　还是潘文上前把沈秋引下来。 　　“你个小球球，不是让你不要乱动吗？”潘文挼了把熊猫头，跟警察道歉。 　　警察把人拽起来，摆手，眼神不自觉地往沈秋身上跑。 　　“这就是纪录片那只熊猫吧。” 　　潘文乐呵呵的点头，警察又问：“那另一只熊猫找到了吗？” 　　沈秋拍了潘文的小腿一把，侧过身子，引他们往后看，妞妞正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们。 　　秦岭的工作人员一脸激动地冲上前。 　　“还真找到了！” 　　下一秒看见妞妞身上的绳子，勃然大怒！ 　　“这是怎么回事，谁把妞妞给绑住了？！” 　　沈秋抓着脖子前的运动摄像机给潘文，怜悯地看了眼旁边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的男人。 　　非法捕猎野生动物，少说三年起步了，再加上聚众赌博……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祝福。 　　拍摄像机清楚地记录下了两人十分无知且令人无语的对话。 　　警察看完全程都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看看电脑画面，又看看犯罪嫌疑人，实在是没忍住。 　　“你们难道不知道捕猎大熊猫是违法的？还想用大熊猫跟警察谈条件？” 　　“你当警察是什么？买菜呢，还能讨价还价？！” 　　两人缩缩脑袋不敢说话。 　　“问你们呢，说话啊！” 　　贼眉鼠眼看看警察又看看熊猫，声音小如蚊蝇。 　　“就是因为知道熊猫值钱，想着要是骗你们我们救了熊猫，再用熊猫跟你们谈条件，是不是能少判一点……” 　　众人：…… 　　警察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不管是聚众赌博，还是非法捕猎野生动物，在法律上都是有明文规定的！还谈条件！少判一点？！” 　　警察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偏偏另一个男人仿佛感觉不到警察有多生气一样，悄悄抬眼，从兜里拿东西。 　　被另一个警察看见了，立马拿木仓对准他。 　　“不准动！你要干什么！” 　　那人很委屈，把衣裳敞开，露出口袋里的百元钞票。 　　“我就是想给警官们送点钱，警官们辛苦了。” 　　众人再次：…… 　　沈秋木着一张熊猫脸，看来未来的普法工作任重而道远啊。 　　有个工作人员没忍住笑出声。 　　警察头疼的把人押起来。 　　“还想行贿警察！你们是真能耐啊！走走走，都跟我回局里！” 　　一众人全部下山，受伤熊猫妞妞被工作人员检查了伤口，确定无碍后，让她再次进入深山中。 　　成功找到熊猫妞妞，还再次帮警察捉到了犯人，消息传回川省。 　　市公安局长有些坐不住了。 　　这么聪明的熊猫，如果只是当一只熊猫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尤其是想到熊猫球球在破案时的表现…… 　　局长联系了卧龙保护区的领导，一起给上面写了一封报告。 　　不过这些沈秋是不知道的。 　　他被秦岭保护区领导浓重感谢后，坐上了回川省的飞机。 　　才到机场，就发现好多熟悉的人来接他，有张扬，有公安局局长，还有王章李成他们。 　　沈秋有些莫名，看了眼前面满脸欣慰的张主任。 　　咋回事，这场面咋像有大事要发生呢。 　　沈秋抱着疑惑的心情回到保护区的保护中心。 　　远远的看见有一处围了许多的人。 　　他被关在笼子推过去，到了门口打开笼子示意他出去。 　　沈秋犹豫了下，走到中间，各个摄像头对准了他。 　　沈秋更迷惑了。 　　直到局长拿着一枚勋章进来，拿起话筒一阵长篇大论。 　　沈秋捕捉倒其中重要的字眼，熊猫眼惊喜的瞪大！ 　　什么玩意？怎么忽然就要单独为他创立搜救熊的职位了？！ 　　还有搜救熊勋章？！ 　　沈秋满脸惊喜的看着局长给他挂上勋章，再把他搜救熊的工作证放在保护中心的员工公告栏上，整只熊猫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 　　这场简单的授勋仪式持续了半个小时，沈秋才被工作人员簇拥着回到山上。 　　到领地时，他还有些飘飘然。 　　直到到了山洞里一看。 　　嗯？另外两只熊猫呢？！ 　　再往四周一看，领地哪哪儿都没熊爹和肥肥的身影。 　　鼻尖耸动了下，嗅了嗅味道，两只熊的味道都很淡，他们至少三天没回领地了。 　　沈秋顿时有些着急，就要去找工作人员。 　　送他回来的工作人员像是想起什么，像是唠家常似的，跟他说话。 　　“对了球球，你爹最近又去找你妈了，打败了外面来的雄性熊猫，又获得了你妈的交pei权。再等个几个月，你就能有弟弟妹妹了。” 　　沈秋瞪大眼，熊爹老当益壮啊。 　　“至于肥肥，估计是长大了，最近老是想往外跑，你这个当哥哥的做好准备，我估计要不了多久，那小家伙就要出去独立了。” 　　工作人员说完就走了。 　　沈秋有些怅然的回到山洞里。 　　别说，还真有些不适应。 　　耳边没有肥肥粘着喊锅锅，没有熊爹那口正宗的川话，莫名有些寂寞。 　　不过，很快沈秋就没时间寂寞了。 　　他上岗了。 　　保护区这么大，每天都会发生一些意外，那家的小孩走丢了，谁的东西弄掉了，又有哪个驴友往野兽横行的地区去了。 　　沈秋忙的是脚不沾地。 　　等终于闲下来时，肥肥和熊爹也回来了。 　　熊爹虽然在殴打其他雄性的时候英勇不减当年，可每天睡觉的时间更多了。 　　肥肥回来后，跟沈秋提出想要出去独立想法。 　　孩子大了，想离开家去看看广阔的世界都是正常的，虽然不舍得，可沈秋还是带着美好的祝愿同意肥肥这个要求。 　　在九月份，沈秋的妹妹出生的时候，他目送肥肥离开在了广袤森林中。 　　熊爹最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好像是在争夺交pei权的时候受了伤，导致他近来的情况都不怎么好。 　　保护区一开始商量要不要把熊爹接回来，可看着沈秋每天都会照顾熊爹吃喝，便把这个念头压下。 　　沈秋现在是三点一线。 　　每天出去做完搜救熊的任务，第一时间就会去熊妈的领地看新出生的小妹妹。 　　几天大的熊猫崽崽实在是太可爱了，他控制不住的想撸。 　　但每次熊妈都会把他赶走，沈秋知道这是熊妈在保护孩子，虽然失落但并不失望。 　　从熊妈领地回到熊爹领地，再去给熊爹弄新鲜的嫩竹，送到山洞里叫醒熊爹让他吃饭。 　　看着熊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沈秋叹了口气。 　　熊爹十九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第71章 （第二更） 　　熊猫崽崽两个月的时候，熊妈终于肯让沈秋靠近小崽崽了。 　　第一次撸到这么小的熊猫崽崽，沈秋轻手轻脚的生怕给弄疼了。 　　两个月的崽崽身上还是粉粉嫩嫩的，摸上去软软乎乎，沈秋轻轻地戳了下崽崽的肚子，q弹无比。 　　小崽崽用粉爪爪抓住沈秋的熊爪，嘴里发出“嘤嘤嘤”的撒娇声，她还不会说熊语，但撒娇能撒到沈秋心坎里去。 　　他已经开始幻想妹妹长到喊哥哥的模样了。 　　沈秋开始兴奋，不停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被啃完竹子回来的熊妈拍了下脑袋。 　　“你乱叫什么呢，别吓着妹妹。” 　　沈秋摸摸脑袋，有些委屈，“熊妈，你不爱我了。” 　　熊妈直接一个哆嗦，毫不留情地拍开沈秋的脑袋，“你是一只成年熊了，别动不动跟我撒娇！” 　　沈秋：行叭，爱是会消失的。 　　看着熊妈把崽崽抢走，沈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山洞，回到领地。 　　有了第一次接触，后面沈秋再跟妹妹见面的时候，熊妈就没再阻拦。 　　甚至会很放心地将妹妹交给沈秋带，她自己跑去吃东西。 　　潘文观察到这一点的时候十分惊奇。 　　在熊猫界，有些雌性熊猫的母性并不强，生下孩子丢弃不要也是有的。 　　可有的熊妈却十分有母爱，在潘文研究的熊猫中，熊妈圆圆就是其中翘楚。 　　从球球出生一直痴呆四个月，圆圆都没有放弃孩子，就足以看出来熊妈的母性有多浓。 　　但是，母性这么强烈的圆圆却愿意把孩子交给沈秋带。 　　这完全超出了潘文的理解范围。 　　他又观察了半个月，发现熊妈对沈秋是真的放心，沈秋带熊猫崽崽也是真的细心，堪比动物界月嫂。 　　潘文的学生看着电脑画面，突发奇想。 　　“老师，你说……如果让球球帮忙野化其他熊猫幼崽……” 　　学生的话给了潘文启发，他打了个响指，对学生说了句，“待会儿给你发奖金！” 　　然后快步找张主任去了。 　　这件事没过去多久，沈秋刚刚出完搜救任务回来，就在回领地的必经之路看见了一只八个月大的熊猫幼崽。 　　沈秋停在原地坐起来，看着熊猫幼崽沉思，片刻后抬头四下环顾一圈，找到树上的红外摄像。 　　“嗯嗯嗯！？”你们怎么回事！搜救就算了，那是我的工作！ 　　怎么着，现在还想让我带崽？！ 　　沈秋强忍想撸熊猫的冲动，绕过他要走。 　　走到一半……沈秋听着后面，那一口川话音的锅锅…… 　　叹了口气，认命的回头。 　　“崽崽叫啥呀？” 　　“笨笨~” 　　“好嘞，那笨笨跟锅锅回家吧。” 　　沈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了一口川话音。 　　有了第一只熊猫幼崽就很快有第二只，在沈秋的帮忙下，卧龙繁育基地的熊猫野化做的十分顺利。 　　不过十年间，卧龙保护区的野生熊猫就比其他地区多了三倍！ 　　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 　　而沈秋，除了搜救熊一名出名以外，因为常年带崽还被网友亲切的称之为熊猫奶爸。 　　熊猫球球一辈子都没有结婚，无论是在野外遇上的，还是追他追到家门口的。 　　又或者是保护区亲自送上门的，不同模样的熊猫妹妹，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可沈秋就是一个都看不上。 　　硬是从年少单身到老，成了熊猫界著名的单身熊。 　　沈秋4岁这年，熊爹21岁，寿终正寝。 　　早上起来的时候熊爹还用川话喊他，“球娃子，早克早回，老汉在屋头等你带竹子回来！” 　　沈秋挥挥熊爪，跟着来等他的李成走了。 　　等好不容易将一伙在山中迷路的驴友找出来，躲开那群人试图撸熊猫的手，回到山洞时。 　　就发现躺在山洞里睡觉的熊爹没有呼吸了。 　　沈秋很是难过了几天，但生老病死熊之常情。 　　他只能迅速收拾好心情，更加关心已经快七岁的熊妈，多去看看在对面山头安家的肥肥。 　　沈秋活了25岁，远远超出了野生熊猫寿命的记录。 　　潘文这个时候已经是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了，但还是每天爬上爬下的瘸着腿记录着沈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熊猫球球的纪录片，即将迎来最后一集了。 　　由当年人亲手拍摄，不管是对沈秋还是潘文来说，都更为圆满。 　　大概死之前人人都会有预感。 　　沈秋一反常态的没有工作，而是去看了看自己一手养大的那些崽崽们。 　　去熊猫墓地看了熊爹胖胖，熊妈圆圆，妹妹美丽，弟弟肥肥…… 　　然后他步履蹒跚的下了山，被已经升任成市公安局局长的张扬一把抱起。 　　这个时候的球球体重已经没有壮年时期那么重了。 　　即便张扬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可依旧抱的很轻松。 　　他抱着沈秋走到一块草坪上，草坪后面是放着他照片的公告栏。 　　前面是从各地赶来的熊猫球球的粉丝，还有已经坐在轮椅上的公安局局长，已经退休带着孩子一起来的李成王章。 　　旁边站着张主任和潘文，张扬把他放在草坪上，周围堆满了粉丝给他带来的礼物。 　　张扬从一个警员手里拿了一枚勋章过来，亲自挂在沈秋的脖子上。 　　沈秋的视线越发模糊，他看人都出现了重影，但是清楚的听到了张扬最后一段话。 　　“熊猫球球出任搜救员工作二十三年来，搜救人员无数，救出人民财产无数，为社会和组织都做出了卓越贡献。经过组织决定，授予熊猫球球一等功功勋章！” 　　话音落下，熊猫球球的眼睛逐渐闭上，周围的粉丝们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呜咽哭泣起来。 　　史上第一只搜救熊的舞台，就此落幕。 　　三天后，熊猫球球最后一集纪录片问世，无数人为这个熊猫英雄流下眼泪。 　　—— 　　沈秋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耳边叽叽喳喳的全是声音，吵得他脑仁疼。 　　左元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宠物店店主。 　　“老板，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你这金刚鹦鹉是非法买卖来的。我们必须要收走！而且，你也得跟我们回警局一趟，该交罚款的交罚款，该写保证的写保证啊。” 　　沈秋嘴巴动了动，觉得眼皮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死活睁不开。 　　等听到警局两个字，他浑身一个激灵，睁眼的同时，张口就是：“嘿，儿子！叫爸爸！” 　　屋内众人：……？ 　　沈秋：嗯？ 　　什么玩意儿？刚刚那话是我说的？从我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怎么… 　　沈秋睁开眼，先是看见了近在咫尺身穿警服的年轻男人，紧接着看到了周围笼子里的猫猫狗狗。 　　顺便在玻璃门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一只体长近乎一米，用来一身十分艳丽、紫蓝色羽毛的金刚鹦鹉。 　　好家伙，上辈子熊猫，这辈子金刚鹦鹉，全是保护动物！ 　　我端铁饭碗的路怎么就这么艰难！ 　　左元刚被鹦鹉那句话逗的乐不可支，转头又看鹦鹉眼睛里露出了颇为人性化的，一种名为悲戚的情绪，顿时好笑不已。 　　“行了，店主你也别说了，锁好门跟我们走吧。我已经打电话给林业局了，他们待会儿就来接鹦鹉走。” 　　悲戚的情绪一扫而空，沈秋瞬间清醒过来。 　　林业局？！不可能！他就是死也要死在警察局！（bushi） 第72章 　　车门一打开，大鹦鹉就自己钻进了警车后排座，乖巧地贴着车门站好，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警察。 　　端的是一派乖巧，看起来就跟幼儿园排排坐的小朋友似的。 　　左元没忍住笑起来，指着鹦鹉对店主说，“看见没，人鹦鹉都比你懂事。好歹也是成年人，做错事的受处罚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吧。” 　　“行了，别犟着了，有什么咱们回警局说。” 　　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闻言十分不爽地钻进了车里。 　　虽然对警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对鹦鹉女店主和蔼的很。 　　上了车甚至要把沈秋抱进怀里。 　　这哪行？男女授受不亲！ 　　沈秋直接扑扇着翅膀跳到副驾驶的警察身上去了。 　　大鹦鹉展翅开得有1.3-1.4米的样子，车里险些装不下他。 　　他踩在警察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蹲好，看见淡蓝色的警察制服，心里前所未有的安稳。 　　凭着他这次鹦鹉的身体，人类的智商，开局就是派出所，就不信还能像上辈子一样。 　　长到两岁才能摸到铁饭碗的边！ 　　这辈子，他开局就得把铁饭碗藏窝里！ 　　唐年有些僵硬地捧着鹦鹉，问左元怎么办。 　　“捧着呗，我看这鹦鹉还挺喜欢你的。” 　　沈秋一看，这机会正好，不用白不用啊。 　　立即张嘴就是一句“喜欢警察叔叔！喜欢警察叔叔！” 　　鹦鹉的声音带着些电子音的味道，但他一句话说的是字正腔圆。 　　惹得两个警察都是惊奇连连。 　　“难怪人人都说鹦鹉聪明，说得这么利索也就算了，还知道讨好警察呢。” 　　唐年试着摸了把鹦鹉的毛，和猫狗那种软乎乎不同，但同样是毛茸茸的。摸了一次还想再来一次。 　　警车回到警局十分钟的路程，路上唐年一直在摸鹦鹉的羽毛，尤其是脖子那块，手感极好。 　　看见到地方了，还有些可惜：“这鹦鹉毛还怪好摸的，元哥你要不要试试？” 　　沈秋面无表情在啄了啄他的手，自己跳上玻璃窗。 　　这些人类都怎么回事！当猫的时候撸他，当熊猫的时候撸他！这都成鹦鹉了，怎么还逃不开被撸毛的命！ 　　他看向派出所抬头“白马街派出所。” 　　又找了一圈，找到派出所地址。 　　江市南开区白马街666号。 　　门牌号挺吉利的。 　　沈秋十分满意自己未来的工作岗位，张开翅膀就要飞进大厅。 　　大门口又开进来一辆车，其他没看见，沈秋就看见那车门上印着的林业局字样了。 　　嚯！？ 　　这还得了，翅膀一扇，就趁着有人出来的时候冲进了大厅。 　　办案大厅的民警群众只觉得头上一凉，抬头就看见一抹蓝色飞过去了。 　　唐年匆忙下车，和林业局的人对了眼。 　　“方才跑进去的就是你们说的鹦鹉？” 　　唐年点头，“听说学名叫紫蓝鹦鹉？” 　　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语气严肃，“而且是极其珍惜的鹦鹉品种，在黑市上的价格特别高。国内很少见，一般有的话，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盗猎来的。” 　　“这鹦鹉之前生活的那家人可以好好查查，这么珍惜的鹦鹉来历绝对不普通。” 　　唐年立马严肃起来，和左元说了下情况。 　　左元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负责鹦鹉，女店主那儿他去问。 　　两人兵分两路。 　　沈秋冲进大厅才发现自己对这具鹦鹉身体还不能完全掌控，左摇右晃地冲进了调解室的大门，四下搜寻一圈，选择站在制高点：门框上。 　　等林业局工作人员和唐年赶过来，就看见鹦鹉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门框上，一双小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饶是见多了大场面的林业局员工，也忍不住称赞了一句，“从眼神来看，这只鹦鹉极其聪明，咱们都得小心点。” 　　沈秋动动爪子，决定先友好协商，协商不来再动武。 　　大鹦鹉“咳咳”两声，像是在清嗓子。 　　“师傅，咱们打个商量？咯~” 　　一句话说完还打了个响亮的弹舌。 　　工作人员和唐年都乐了。 　　“行，你说你要商量什么？” 　　“我能不能不跟你走？” 　　工作人员摇头，“不能。” 　　很好，沈秋展开了翅膀，尖嘴哒哒两下。 　　“看来我们没得商量了！” 　　他飞起来，爪子用力地蹬在门框上。 　　工作人员猛地后退，还以为鹦鹉要攻击他。 　　谁知道鹦鹉后退，一爪子将门关上了。 　　把门关上还不算，他还用爪子把门锁反锁上了。 　　唐年听见那声清脆的锁门声，再一看锁孔空空荡荡，原本放在上面的钥匙了无踪影，顿时暗道一声糟糕。 　　他上前敲门，“小鹦鹉快别闹了开门，这是调解室，你锁了门我们还怎么工作啊。” 　　沈秋抬一抬脖子，看向提前被他拔下来放在桌上的钥匙，语气友好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我要留在警察局！我要做警鸟！我不跟别人走！” 　　门外寂静了那么两秒，两人扑哧的笑出来。 　　“你知道什么是警鸟吗？小鹦鹉快别闹了，开门！” 　　沈秋老神在在地蹲在桌子上，死活不开门，问就是要留下来。 　　两个成年男人硬是没法说服一只鹦鹉，唐年都快叫开锁的了。 　　左元来了。 　　看见紧闭的房门，再听唐年一说，乐不可支。 　　“女店主交代了，说鹦鹉就是从一个外地人手里花大价钱买来的，本来是准备留给家里老人解闷的。” 　　买回来两年老人就去世了，后来就跟着她上初中的儿子。 　　结果儿子不学好，鹦鹉天天学他儿子说话，把儿子出卖了。 　　儿子被骂了一顿不乐意再要这鹦鹉，就被女店主带到宠物店寻思着找个有钱人给卖了，哪知道才来两天就被人给举报了。 　　“我听女店主说，他家老人在世时就喜欢看警匪片，想当警鸟估计就是跟哪部电视剧学的。” 　　大鹦鹉的话瞬间就有了解释，沈秋在屋里听着，用爪子给左元点了个赞。 　　很好，以后他就可以放飞自我的表达自己想端上铁饭碗念头了。 　　沈秋死活不出来，外面林业局员工也等不下去了。 　　最后只能把鹦鹉留在警察局，约定等唐年他们抓到鹦鹉关起来，再给林业局打电话。 　　听着他们的寒暄，沈秋用那双小眼睛翻了个颇为艰难的白眼。 　　当着我面商量怎么对付我，我不让你看看我有多聪明，都对不起我身为鹦鹉的智商。 　　林业局员工很快走了，左元站在门口柔声劝说，“那师傅走了，你出来好不好？” 　　沈秋琢磨了下，用爪子把反锁打开，第一时间飞起来，等两人推门进来，就看见艰难站在灯泡上的鹦鹉，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们。 　　一时间哭笑不得。 　　“你这鹦鹉，未免太聪明了点吧，你们鹦鹉都这么聪明吗？” 　　鹦鹉嘴巴吧嗒吧嗒两下，沈秋没忍住，“不，其他都没我聪明。” 　　两个年轻警察哈哈大笑。 　　沈秋：…… 　　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 　　你们等着！迟早有一天证明给你们看！ 　　正说着话，外头有人喊唐年。 　　“一个小区内的居民楼里有人要跳楼，你们两个过去一趟？” 　　刚刚还笑呵呵的两人顿时正了脸色，“好，我们这就去。” 　　沈秋一听，来劲了。 　　要怎么才能让警察知道他的价值，留下他当警鸟？ 　　那肯定得让警察看出他的能耐！知道他的本事不是！ 　　那还有什么比出任务更能有效知道他本事的？！ 　　没有！ 　　沈秋心里打着小九九，眼看两人转身，嗖的一下飞出去了。 　　飞到大门口，险些没看见大厅的玻璃门一头撞上去。 　　好在有人刚好进来，免了沈秋撞个头破血流的后果。 　　等唐年两人出来，大鹦鹉已经站在引擎盖上等他们了。 　　“搞快点搞快点！你们怎么这么慢！” 　　鹦鹉拍打着翅膀开始数落。 　　左元笑得停不住，“别说，就这架势看起来，还真挺有警鸟那范儿。” 　　他打开车门，沈秋趁着这个时候钻到后座去了。 　　“我要当警鸟！我要当警鸟！我要出任务！我要出任务！你们谁拦我跟谁急！”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十分地从善如流。 　　唐年发愁，“元哥怎么办？” 　　左元正在看案情信息，闻言扭动车钥匙开火。 　　“带他一起去，大不了到地方把他留在车里好了。” 　　也没办法了，毕竟案子要紧。 　　车子拉着警笛朝案发现场去。 　　地址就在附近小区，不过几分钟就到达目的地。 　　一栋八层楼的老旧小区上，一个穿着裙子的年轻女生就站在天台边缘。 　　左元看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地给指挥中心报告了下情况。 　　“先尽可能稳住当事人情绪吧，消防已经在路上了。” 　　说着就下了车，还不忘把车门给反锁，只留了条窗户缝隙给沈秋呼吸。 　　见他这警惕的样子，鹦鹉嘴里发出“咯咯”两声弹舌。 　　他熟练地跳到驾驶座上，按下开锁键。 　　哼，跟我斗，真把我当一只纯种鹦鹉呢。 　　锁开了，再把窗户按下，沈秋跳到窗户沿上，周围已经有围观的群众看过来了，他连忙飞到旁边的树上。 　　抬头望向天台上的女生，对方哭得肝肠寸断，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消防员很快赶来，在下面铺上气垫。 　　下面的围观群众在议论，沈秋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了解了事情缘由。 　　原来是这个女孩出差提前回家，结果撞见了即将结婚的男朋友，在他们的婚房里和别的女人滚床单。 　　而这个女人还是女孩的闺蜜，于是受不了刺激的女孩爬上了天台。 　　现在和女孩说话的就是那个出轨男。 　　紫蓝鹦鹉张开翅膀飞到楼顶。 　　唐年和左右刚爬到顶楼，就看见一抹蓝先他们一步，落在了天台边缘上。 　　定睛一看，不是那只鹦鹉又是谁！ 　　左元：？我刚锁门锁了个寂寞？ 第73章 （第一更） 　　眼看鹦鹉落在了跳楼女孩的身边，所有人都在瞬间屏住了呼吸。 　　要不是时机不允许，左元想当场把鹦鹉塞进林业局给的箱子里。 　　“元哥怎么办！鹦鹉不会刺激到跳楼者吧！” 　　左元严肃着脸，一边让下面的消防员速度再快点，一边疏散天台上的人。 　　就在所有人都生怕女孩受什么刺激的时候。 　　站在天台栏杆上的鹦鹉啄了啄羽毛，梳理了下有些杂乱的毛发，然后看向有些呆住的女孩。 　　“姑娘，你口红花了。” 　　用一双小眼睛把女孩看了一圈，嘴里发出啧啧的音调，“睫毛也花了，裙子也皱了。” 　　鹦鹉的音调是带着电子音的那种，说话不算字正腔圆，但能让人听懂。 　　女孩瞪了瞪眼睛，下意识就扯了扯裙摆，反应过来自己是要跳楼后，顿时摆烂。 　　“我管它皱不皱呢，反正都要死了！” 　　“呜呜呜死渣男！渣男都不得好死！老天爷为什么不来道雷劈死这个渣男！” 　　女孩又开始哭了。 　　沈秋往天台里边看了一眼，一个穿着睡衣，头发杂乱不堪，脸色蜡黄，还有着浓重眼袋的男人就跪在女孩的正前方。 　　听到这话，脸上十分不好看，嘴巴嘟囔了一阵说，“倩倩，你这也不能怪我不是，咱们这件事你就说责任都是谁的？” 　　“你每个月都要出差出差，一去最少三五天，最多半个月，你有想过我在家里是怎么过的吗？” 　　“我是个人！我也是需要人陪的！别的男人都有女朋友陪，可我的女朋友跟没有没什么两样，你就说换你你难不难受？” 　　说到这儿，男人似乎还有些委屈。 　　沈秋包括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 　　你多大脸？ 　　罗倩瞪着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枕边人居然是这么无耻的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左元一看，不能再让这个男人留在这儿，连忙要上来把人拽走。 　　但男人不肯走，越说还越起劲，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 　　“再说了，我和淼淼也就这一次！只是不巧刚好让你给撞见了，我心里还是爱你的！你看我们年底就要结婚了，你又何必再闹这一出？” 　　左元和唐年二人合力拖着男人往楼梯口走，男人死活不走，就是要说。 　　出口的话没一句能听得。 　　沈秋看得目瞪口呆。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 　　再看罗倩脸上一片隐忍和麻木，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了。 　　大鹦鹉半张着翅膀，愣的都忘了收回来。 　　半晌后，他发出啧啧两声，吸引了罗倩的注意力。 　　“姑娘……你是舍利子成精吧？” 　　罗倩木愣愣地看着他，仿佛没听懂这句话。 　　大鹦鹉扑扇扑扇翅膀，“不然你就是那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旁边试图劝阻的物业人员没忍住“扑哧”笑出声，被罗倩凉凉的看了一眼。 　　罗倩像是自暴自弃了，“对，我就是没眼光！还烂好心，这种男人都要！可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他背叛我的理由啊！” 　　她嘤嘤地哭泣，越想越难受。 　　大鹦鹉拍拍翅膀，“出轨是他的问题，你为什么要从你自己身上找毛病呢？” 　　“就算你烂好心眼光不好，也不是他出轨的理由不是。” 　　罗倩愣住。 　　大鹦鹉打了几个弹舌，回忆着说，“那男人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要是能给你照顾好家庭，你下班有饭吃，你洗澡把衣服送到手上，这也还行。” 　　“可如果这点都做不到，你直接踹了他有什么不行的呢？” 　　沈秋决定给她举个例子。 　　“你看，你现在要是跳下去了，先不说你父母会有多痛苦无助，就说最现实的钱。你那房子铁定被你那出轨男朋友想办法要了去。” 　　“到时候你的婚房直接变成出轨男和你闺蜜的婚房，你要是真的死了还好，要是死了后灵魂还徘徊在人间。” 　　“那你得看着出轨男和小三卿卿我我，在属于你的婚房结婚生孩子……” 　　大鹦鹉打了个抖，“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是接受不了。” 　　罗倩仔细想了一遍，发现自己也接受不了。 　　沈秋观察着她的脸色，再接再厉，“就算你摔下去运气好没死，但断胳膊断腿肯定是免不了的，严重点的说不定还要瘫痪。” 　　“到时候你不管是吃饭还是大小便都要让人伺候，工作肯定也没法做了。” 　　“要是继续跟着出轨男，人没两天就会哄骗着你把房子过户给他，然后把你甩了。” 　　“到时候你只能可怜兮兮的回去找你爸妈，可等你爸妈老了，没力气照顾你的时候……” 　　大鹦鹉语气十分同情的摇头，仿佛罗倩已经到了那地步一样。 　　他声情并茂，不止把罗倩说愣了，好不容易把出轨男弄下去的左元和唐年也一起愣了。 　　几秒后，几人心里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念头：好惨啊。 　　一阵风吹过，罗倩看了看下面令人眩晕的高度，再幻想了下鹦鹉所说的情况，顿时有点腿软。 　　左元第一时间发现这个现象，连忙上前，放缓声音，“姑娘，这样你先下来，其他的等下来了再说好吗？你这上面挺危险的，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了……” 　　罗倩有些害怕了，犹犹豫豫的又看向大鹦鹉。 　　见鹦鹉将自己的毛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忍不住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红。 　　“那什么，那你说我下去后要怎么办？” 　　在场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左元正要接上话茬。 　　大鹦鹉又叽叽喳喳的开了口。 　　“还能怎么办呀！下来就踹了他！让他把所有花了你的钱，吃了你的东西全都吐出来！把他扫地出门！” 　　“这种公用黄瓜，就算扔到路边都没人要！既然是垃圾你就不要当宝贝了！” 　　大鹦鹉的小眼睛珠子左右转了一圈，落在左元的身上。 　　“天下男人千千万，你面前这个不比出轨男好一千倍一万倍吗？” 　　罗倩回头，和震惊的左元对上了眼，仔细一打量说了句确实。 　　然后伸手给更震惊的左元，“麻烦警察叔叔扶我一把，我腿软。” 　　等她下去了，又忍不住回头看沈秋，“你真的是一只鹦鹉吗？怎么这么聪明，知道的还这么多。” 　　沈秋十分自豪的挺起胸膛，“双手叉腰”，“因为我是一名人名警c……鸟啊！” 　　左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嘴咕噜就给自己套上了新身份，额角的青筋跳的十分欢快。 　　把罗倩交给唐年带下去，左元气势汹汹的要找沈秋说道说道。 　　大鹦鹉展翅一飞，从天台飞下去了，在群众的惊呼声中，落到下面的树梢上。 　　冲着左元大喊，“我是警鸟！我是警鸟！我是南开区白马街派出所的警鸟！” 　　左元：…… 　　左元给气笑了，指指大鹦鹉，转身下了楼。 　　罗倩和出轨男以及小三都要被带到警局做笔录。 　　刚下楼，出轨男就气势汹汹的冲到沈秋站的那棵树下，一脸狰狞的指着树梢上的大鹦鹉。 　　“你给下来！看我不弄死你！一只畜生别以为长了一张嘴就能胡咧咧！信不信我让你变哑巴！” 　　围观人都是一阵唏嘘，指着出轨男满脸嫌弃，偏他自己不觉得。 　　还觉得自己这样特勇敢，指着沈秋回头看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罗倩。 　　“倩倩你看，这就是只畜生，你要是听一只畜生的话那成什么了？我们不分手好不好，从大学就在一起，我没法失去你。” 　　沈秋“哕”的干呕了一声。 　　“好恶心好恶心，难得一个艳阳天，怎么遇到这么一条又肥又丑的大臭虫，连喷气都是臭的。” 　　“姑娘，你到底是怎么忍受每天抱着一只大臭虫睡觉的！你们人类真的好难理解！” 　　他张开翅膀飞的更高了，一副不愿接近的模样。 　　现场众人面色不一，罗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声，眼眶还带着红肿。 　　但神情很是认真。 　　“你说的对，以前的我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我也不理解。” 　　“但好在以后不用忍了，林谦走吧，去派出所，做完笔录再好好说我们的事。” 　　林谦一听就急了。 　　“不是，宝贝！你别听一只鹦鹉的话！那就是只畜生！” 　　这人一口一个畜生的，听得沈秋浑身不爽，他抖抖羽毛，“窝要是畜生你就是畜生不如！畜生不如！” 　　气的林谦随手捡起路上的石头就往沈秋身上砸。 　　沈秋躲开了，瞪着一双小眼睛。 　　“姑娘你看见没！这臭虫还有家暴基因！你现在不分等着以后结婚被打死吗！” 　　“打鸟了！打鸟了！打保护动物了！警察快救命啊！有人打保护动物啦！” 　　他扑扇着翅膀在树梢上干嚎，站在警车门前的左元看着他干打雷不下雨的样子，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他看向唐年，“确定我们回来的路上这鹦鹉没被人掉包吗？” 　　在宠物店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鹦鹉还在嚎，那声音尖锐刺耳，直冲人耳膜。 　　林谦被气的直翻白眼，视线左右翻找很显然是要动真格了。 　　让罗倩上车，他上前阻拦捡棍子的林谦，“林先生麻烦你先上车。” 　　林谦指着鹦鹉，“可他骂我！今天我要不把这场子找回来我……” 　　“林先生，这是紫蓝鹦鹉，金刚鹦鹉中最昂贵的品种。” 　　林谦梗着脖子，“怎么了！你是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起这种昂贵的鹦鹉！你们警察也这么瞧不起人吗？！” 　　左元：-_- 　　“林先生……鹦鹉在我国是二级保护动物，紫蓝鹦鹉更是国际级别的保护动物。你想打他之前可能需要查一查伤害保护动物的量刑。” 　　林谦愣住，半信半疑的拿出手机搜索了下，很快绿了脸，恶狠狠的瞪沈秋一眼，转身上了另一辆警车。 　　沈秋哼哼唧唧在树上打了个弹舌。 　　“龟儿子！鬼迷日眼嘞！有本事你弄窝！你不仅是伤害保护动物，你还是袭警！” 　　左元：-_- 　　这玩意儿真的是鹦鹉？真的是鸟？上哪儿学的川话音调？ 第74章 （第二更） 　　左元指着车门，“走不走？！” 　　树梢上的鹦鹉十分利落地飞下来，钻进开着窗户的警车中，然后在罗倩旁边的座位上贴着车门蹲好，动作那叫一个从善如流。 　　左元气乐了。 　　见左元站在车门不动，鹦鹉拍拍翅膀，“愣着干嘛！走啊！” 　　左元翻了个白眼，上车启动车子，从后视镜看向大鹦鹉。 　　“别以为你今天在外面胡说八道就能留在警局！” 　　鹦鹉歪头啄啄羽毛，装没听见。 　　左元气的发笑，打转方向盘，“你别跟我装没听见，你那脑瓜子聪明得跟人似的，明天最好乖乖给我进箱子去林业局！” 　　大鹦鹉半拉着眼睑，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嘴里咯咯哒地叫，“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罗倩和唐年纷纷笑起来。 　　一改面上的冷冽，罗倩摸了把鹦鹉毛，在他脖子上揉了揉，舒服的沈秋翅膀伸展。 　　“警察叔叔，这鹦鹉这么聪明，留你们警局也不错啊。你看，下次要是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说不定还能再救人一命呢。” 　　说到后面那句，她自嘲地笑了声。 　　沈秋阅人无数，见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用翅膀拍她手，语带数落。 　　“你什么人！你哪种人？你们这种姑娘啊，一个个都跟高僧开过光一样的，恨不得舍己为人，不然就是自己不够好。” 　　“就那种男人，我要是你，早八百年给踹了！你图他啥呀？图他长得丑，图他臭的像从粪坑里爬出来的臭虫？” 　　“还是图他脸大？” 　　“那你癖好怪特殊啊，前两者他无人匹敌，但后者你图熊猫不好吗？国宝脸比他大多了。” 　　说完咂咂嘴，“不行不行，我不能拿熊猫跟他比，辱熊猫了。” 　　一整车人都笑起来，罗倩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这只鹦鹉怎么这么可爱啊，真的不是人变的吗？” 　　沈秋用眼珠子瞪她。 　　“你还听不听了！好好听我说！” 　　“你在这些事情中做错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么高的楼，你就没想过真要摔下去了会怎么样？要不我再给你举例一遍？” 　　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后半辈子凄惨下场的画面从脑海里消除，罗倩连忙举手告饶。 　　“对不起鹦鹉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 　　沈秋满意的点着鹦鹉头，“这才对嘛，一个光鲜亮丽的大姑娘，看着也挺聪明的，怎么对自己就那么狠呢。如来佛祖见了你都得让位。” 　　“你立地成佛，绝对能用一身佛光感化众人。” 　　罗倩笑得肚子疼，“我求你了鹦鹉大哥快别说了，我一腔悲伤全被你说没了，待会儿还要酝酿情绪给林谦他爸妈打电话呢。” 　　沈秋这才作罢，还用翅膀拍拍罗倩的背，“这就对了，好好酝酿，实在不行到时候亲口对臭虫念金刚经。” 　　罗倩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金刚经是用来干嘛的，再结合这鹦鹉吐槽自己舍利子的话，顿时哭笑不得。 　　前座，左元一边开车，一边听鹦鹉说话。 　　耳听他出口成章，聪明的压根不像是一只鹦鹉，他眯了眯眼睛。 　　随手按了下雨刮器，他不经意地扫了唐年一眼。 　　这是两人之间的暗号，看见雨刮器升起的第一秒，唐年眼里的笑意骤减，但嘴角还是维持着先前的幅度。 　　他拿出手机，用余光扫了眼后视镜里的鹦鹉，不动声色地给局里的同事去了信息。 　　一只聪明的鹦鹉，还一个劲地想要留在警局的鹦鹉。 　　跟其他鹦鹉比起来格格不入，很难不让人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人教了这只鹦鹉什么，让他如此执着留在警局。 　　唐年快速在脑海中思索了一遍，将每个有嫌疑的人都拉出来溜了一圈。 　　沈秋对这些不是不知道，左元刚有动作他就发现了。 　　毕竟曾经也是当警察的人，虽然重生过两次了，但警觉性还没降。 　　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大鹦鹉摇头晃脑。 　　查吧查吧，查出什么我跟你姓~ 　　车子很快到警局，出轨男一下车就迫不及待要冲到罗倩面前，被唐年隔开了。 　　“林先生麻烦您先冷静冷静。” 　　林谦扭曲着脸，大声吼叫：“我很冷静！警官，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情，麻烦你们不要掺和好吗？！” 　　唐年语气毫无波澜。 　　“林先生，这里是警察局，请不要大声喧哗！” 　　林谦还想再说什么，大鹦鹉从车窗里飞来，尖嘴对着他咯哒一声。 　　林谦的嘴立马闭上了，生怕沈秋靠近似的，还后退了好几步。 　　“我没动你啊！你别想污蔑我！” 　　沈秋很想翻白眼，但鹦鹉的小眼睛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发出一声口哨，“胆小鬼，胆小鬼！” 　　转身“嗖”的飞进了办案大厅。 　　罗倩看了眼脸色青红交加的林谦、从后面过来看起来一副被人欺负模样的闺蜜小三，翻了个白眼跟在沈秋后面进去了。 　　笔录是分开做的，沈秋跟在罗倩身边，生怕这姑娘中途顾及旧情再把出轨男给放了。 　　结果刚做完笔录的罗倩直接放了一个大招。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 　　左元揉揉眉心，“罗小姐，我今年跟你一样大，你可以……” 　　“好的警察叔叔，我要报警林谦诈骗了我十万块。” 　　左元还没说完的话卡住。 　　“十万块？诈骗？” 　　刚刚跟唐年做完笔录的林谦一听顿时就急了，从隔了一个走道的对面冲过来。 　　“罗倩你怎么回事！什么诈骗，你是不是一定要搞死我才舒心啊你！” 　　也没人料到林谦忽然发疯，眼看着那手要抓罗倩的马尾，沈秋直接一嘴啄过去！ 　　“嗷！” 　　林谦一声尖叫，再看手指已经溢出血来了。 　　他瞪大眼睛，抬手就要打，“你个畜生你！” 　　沈秋飞起来，一边叫着“我是保护动物！你打我要坐牢的！” 　　一边啄林谦的脑袋。 　　本来就不多的头发顿时被啄得如同蒲公英一样在空中纷飞。 　　林谦嗷嗷两声，抱头鼠窜。 　　“警察救命啊！小畜生咬人了！” 　　沈秋内心呵呵，嘴上跟着喊，“警察叔叔救命啊！有只臭虫要杀保护动物啦！” 　　偏他一边喊还一边用爪子去薅林谦的头发，黑色的带着点黄的头发，就跟雪花似的到处飘。 　　警察办公室顿时一片混乱。 　　几分钟后，鹦鹉飞到头顶的灯泡上站着，林谦窝在办公桌下瑟瑟发抖。 　　左元揉了揉不停跳动的太阳穴，只觉心累。 　　他抬头看了眼快被鹦鹉拽下来的电灯线，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你下来，电线快被你拽断了！一天天有事就往灯泡上跳，你……” 　　话没说完，电线实在承受不住重达4.5斤的鹦鹉，灯泡闪烁了两下，灭了。 　　左元：……=_=。 　　沈秋自知理亏，在办公室盘旋了一阵，选择落在墙上的时钟上，但这玩意也是挂在钉子上的，鹦鹉爪子一碰，时钟就摇摇晃晃，下一秒“啪嗒。” 　　摔地上，玻璃片碎了一地。 　　飞在屋顶的沈秋：…… 　　对不起，我也是没想到重生成鹦鹉后，我的破坏力这么强。 　　他安安分分地站在了距离左元最远的办公椅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认错的速度十分迅速。 　　左元一腔想要说教的话顿时就噎在了喉咙里，气得他有点头晕。 　　挥挥手，“唐年，把林谦先带出去！” 　　这回林谦屁话没敢说，抱着头怂了吧唧的离开了办公室。 　　旁边的罗倩一直在憋笑，见状揉了揉笑僵的脸，替沈秋说话。 　　“警察叔叔别生气，鹦鹉大哥这也是为了帮我。” 　　左元无力的摆手，看都不看沈秋，短时间内是一点紫蓝色的东西都不想看见了。 　　“我叫左元，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罗倩笑意盈盈，“好的警察叔叔。” 　　左元：…… 　　他面无表情地坐下来，打开电脑文档，“行了，说吧，林谦诈骗的事情怎么说。” 　　“就是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那时候我刚刚买下现在这个房子，但因为工作太忙就把装修的事情交给林谦。” 　　当时罗倩想让林谦先垫付一些装修费，等装修结束再把钱给他。 　　但林谦自称自己实在是没钱，罗倩就给他卡里转了十万，但没想到她出差回来一看，房子一点没动，还是维持原样。 　　质问之下才得知林谦把那十万块钱借给他爸妈了，说是爸爸忽然得疾病，那时候太着急就没问过罗倩把钱给亲爸治病了。 　　“之前我觉得我们快结婚了，他也跟我写了欠条说半年后还我，我就没想那么多，但直到今天，我都没见到那十万块钱的影子。” 　　“之前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不在乎。但现在我们分手了，算算时间他现在已经构成诈骗了。” 　　左元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们是通过银行转账是吗？” 　　罗倩点头。 　　“你质问他，他说还钱是口头还是有记录？” 　　罗倩拿出手机翻找出聊天记录。 　　“有微信记录，而且这个房子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房子我是全款买的，装修是我一个人付的，就连平时生活费都是我出大头。” 　　听到这儿，一人一鸟同时皱起了眉头。 　　左元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罗小姐，你图啥？” 　　大鹦鹉在后面探头说了句，“图死了以后能位列仙班！” 　　左元一个眼刀子过去，“闭嘴！” 　　“好嘞！”鹦鹉从善如流地收回脑袋，啄啄羽毛。 　　罗倩先是笑了笑，然后叹气，“就当我之前傻吧，不过现在我只想让他还钱。” 　　左元在文档敲下记录，然后说，“一般对于这种案子，我们是主张先调解，如果调解不了再给你进行立案，然后走法院。” 　　罗倩拧了拧眉，显然没想到这么麻烦。 　　“我不想和他说，林谦那人提起钱就装穷。” 　　沈秋没忍住，伸了伸腿，“那个，我说一句？” 　　两双眼睛盯着他，一双透着期待，一双写着警告。 　　大鹦鹉缩缩脑袋，“这种人爱面子吧？你要不威胁他去他家乡宣传他不行？” 第75章 （第三更） 　　罗倩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左元最先意识到大鹦鹉说的是什么意思，脸黑了那么一秒。 　　虽然作为人民警察，他不可能说出这种话，但从个人角度来说。 　　要想对付无赖，只能比对方更无赖。 　　更何况林谦还很要面子，那大鹦鹉那个条件就……挺值得思考的。 　　罗倩见警察叔叔咳嗽一声撇过头去，仔细琢磨了下，反应过来了。 　　瞪圆眼睛想了想，愉快点头。 　　“可以啊！鹦鹉大哥给你比个赞！成功拿回钱我给你买最贵的鹦鹉粮！” 　　沈秋拍着翅膀：“不客气，为人民服务！” 　　左元：……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带着罗倩去调解室，走到一半回头招呼大鹦鹉。 　　“你跟上。” 　　紫蓝色的鹦鹉屁颠屁颠地跳过办公桌跟了上去。 　　熟悉的调解室，左元和唐年坐在中间，罗倩和林谦面对面地坐，林谦旁边还跟着个小三挂件。 　　一进来，别人还没开口，小三就委委屈屈地喊了声倩倩。 　　声音柔柔弱弱，刺激的沈秋连忙抖了抖羽毛。 　　罗倩翻白眼，“张淼淼，以前没觉得你这么白莲啊，还敢叫我倩倩呢，不怕我一巴掌扇死你。” 　　张淼淼的脸变了变，最后委屈地看了林谦一眼，“谦哥~” 　　那后面尾音直接成了波浪。 　　不说沈秋，就是两位人民警察都顿时一个抖。 　　“咳咳。” 　　左元清了清嗓子，“罗小姐，基于你方才说的诈骗，现在将你的诉求说一下。” 　　“没什么诉求，就是让这位林先生还钱，不然那不只是法院，我还会让人去一趟你老家。” 　　林谦顿时警惕起来。 　　“你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宣扬一下，你某些不能人道的时刻。” 　　“你爸妈不是很想抱孙子？我保证我朋友去了后，就让他们没有孙子可以抱！” 　　话音一落，林谦就觉得旁边小三和警察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就连那只臭鹦鹉都用惊奇的眼神盯着他。 　　沈秋先前真是说说而已，但没想到这人是真不行啊！ 　　林谦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罗倩！你威胁我！” 　　他拍桌而起，朝罗倩怒吼，脸红耳赤地看起来像是要打人。 　　左元拍拍桌子，“林先生！麻烦你冷静点，这里是派出所！” 　　林谦觉得自己很委屈，“警官！明明是罗倩先威胁我的！” 　　左元咳嗽一声，对罗倩给予警告。 　　“罗小姐，这里是派出所，你的一切言论都要符合事实。” 　　罗倩冲左元笑笑，“警察叔叔放心，我为我说的话负责，保证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她加重了后两个字的音调，林谦的脸顿时就变了，张淼淼盯着林谦那变幻莫测的脸看了一圈，“咻”的放开他的手。 　　“我就说，你明明好几次对我都有感觉了，怎么非得等到现在才动手！原来是不行啊！” 　　一句不行对男人的伤害有多大？ 　　林谦的脸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最后咬牙切齿地看着罗倩，“你说！你到底要怎么办！” 　　“我说了，还钱，那十万块钱你说好半年还我的，现在钱呢？！” 　　“我现在实在是没钱，你再……” 　　“我不管，今天必须看见钱，没有钱我现在就找人把你明明身体不行还要出轨的事情，宣传到全村皆知，你看我做不做得出来就完事了！” 　　左元适时劝阻，“罗小姐，不要意气用事。” 　　面对左元的劝慰，罗倩笑意盈盈，转头对上林谦直接冷眼以对。 　　林谦觉得难受极了，一脸苦情男主表情，“倩倩，我们在一起七年了……” 　　“是八年了，老娘等了你八年买房结婚。你不买，行我买，我买了你还骗我装修钱。” 　　“这也就算了，婚房都买好了，年底就谈婚论嫁了，你还出轨，你出轨就算了，对象是谁不好，要是这个贱人？！” 　　罗倩纤手指着张淼淼指桑骂槐。 　　张淼淼也来了脾气，“罗倩你骂谁贱人呢！” 　　“谁偷人谁是贱人！” 　　“你！” 　　“你不是想知道那钱去哪儿了吗？！我告诉你，那钱就是我让谦哥骗你的！骗来给我买戒指了！” 　　她从包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一枚戒指，上面的钻石闪得沈秋眼睛疼。 　　“呐！就是这个，三万块钱！怎么样，你都没有的东西他先给我买了，你气不气！” 　　张淼淼的表情十分欠揍。 　　罗倩冷笑了一阵，她是挺气的，但更多的是释然。 　　这么两坨屎，她以前居然当宝，以前的自己果然是脑子有病！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左元和唐年，“警察叔叔听见了吗？他们这构成合谋诈骗了吧。” 　　左元站起来，“两位，需要你们单独做一下笔录。” 　　旁边的林谦脸都已经白了，沈秋看得出来他刚刚想阻拦的，但奈何张淼淼快人一步。 　　大鹦鹉啧啧两声，摇头晃脑地飞到门框上，“报应啊报应。” 　　林谦和张淼淼被带去分开做笔录，很快就问清楚了事情来源。 　　张淼淼和林谦已经搞在一起一年多了。 　　罗倩装修房子的时候她和林谦刚在一起没多久，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 　　张淼淼提出想要戒指，林谦一时头脑发热就买了，可答应完了就后悔。 　　他没钱啊，这咋买？ 　　恰好这个时候罗倩说了装修的事情，他和张淼淼一说，两人一合计，就让罗倩给了他十万块钱。 　　拿了这十万，两人立马去江市最大的广场给张淼淼买了一枚三万块的戒指，然后又买了一个两万块的包，剩下五万块钱。 　　大概是林谦心虚，剩下的钱他一直留着没用。 　　得知这些后，罗倩直接让林谦先还五万，剩下的五万块三天内凑齐还她。 　　林谦还想哭穷，被罗倩毫不留情地打断。 　　“行了，你穷，你比谁都穷，你这么多年的工资一分没往家里花，你身上没存款你当我信？” 　　林谦一腔话直接卡在嗓子眼。 　　罗倩又道，“你要不想还也行，我现在就去找律师，你看要让法院强制执行，还是自己交出来。” 　　林谦脸色几经变化后，咬牙点头。 　　“行！我答应！三天！三天还你行了吧！” 　　“罗倩，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到底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沈秋看不下去张口要说话，被罗倩一把抱住，“行了，你别跟我这儿耍心眼，别以为你说这些我就能心软。” 　　“我当然变了，当年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就变了。这次不过是变回我原样而已，你看不惯？” 　　罗倩语笑嫣然，“那对不起啊，我并不准备再改了！你们这些臭男人，女孩为你们做出改变不知道珍惜，还不如做自己。” 　　然后抱歉的对左元唐年笑道，“警察叔叔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们啊。” 　　林谦和张淼淼无可奈何，聊天记录和他们的口供都在这儿，只能在警察的注视下签了为期三天的借条，一式三份。 　　最后罗倩晃晃借条，“三天时间，我的银行卡里要是没有多出五万，你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说完，再摸了把沈秋的脑袋，“鹦鹉大哥等等小妹，等我忙完就给你送锦旗，送鹦鹉粮！” 　　沈秋看着她洒脱的背影，回头看了看还在和林谦两人说话的左元唐年，咯哒咯哒两声，有些放心不下。 　　林谦这么一个无赖，万一出去后再去找罗倩的麻烦怎么办。 　　而且……一直呆在警察局没法让左元他们看出自己的能耐，也没法留下，不如出去找找机遇？ 　　说动就动！沈秋直接趁着大家不注意飞了出去。 　　等左元处理好事情去休息室吃饭，才想起他忘掉了那只鹦鹉，结果整个派出所都找了一圈，一根紫蓝色的羽毛都没看见。 　　无奈的调监控一看，那家伙早早地就飞走了，顿时气到心梗。 　　揉了揉心口，左元喘粗气。 　　旁边的老刑警看他这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左，你这耐力还有的练啊，被一只鹦鹉气成这样。” 　　左元无语凝噎。 　　“刘哥，你都不知道这家伙聪明得有多离谱……我现在都怀疑是有什么人特意教他这些了。” 　　刘哥捧着茶杯老神在在，“既然怀疑那就去查，等调查结果出来了，记得通知我。” 　　左元点点头离开监控室，出去就见唐年走过来。 　　“怎么样查到了？” 　　唐年摇头，十分苦恼。 　　“查过了，这只鹦鹉从两年前被买回来后一直就在女店主家里，后来虽然跟着她儿子，可也顶多就是在小区附近转转，最远的一次是被带去了学校。” 　　“可中途都没跟可疑人员接触过，我们怀疑的那些人压根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只鹦鹉。” 　　左元觉得很离谱，“那难道……这鹦鹉天生这么聪明？” 　　唐年沉默了下说，“女店主不是说，这鹦鹉在家很喜欢看电视，那是不是……” 　　左元也跟着沉默下来，“普通鹦鹉就算再喜欢看电视，能聪明成这样？” 　　“他快成精了吧。” 　　唐年哽了下回答不上来。 　　“可……那也没有别的说法了，说不定紫蓝鹦鹉就跟别的鹦鹉不一样，就属于特别聪明的。” 　　左元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最后唐年自暴自弃道，“或许紫蓝鹦鹉之所以是特别珍稀品种，就是因为他们天生聪明。” 　　“我们也没见过同样的品种，说不定是我们小题大做了呢。” 　　左元：……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已经离开派出所，跟着罗倩来到小区的沈秋并不知道两个年轻警察正对他展开讨论。 　　眼看见罗倩进了屋把自己关进卧室里哭，沈秋就飞到卧室那边的窗户上站着。 　　一边盯着楼下，一边思考要怎么才能发挥自己的能耐，成功留任派出所。 　　鹦鹉能干啥？嗯……充当调解员？ 　　当街暴打抢劫犯？ 　　鹦鹉的小脑瓜子一转，灵光一闪！ 　　我可以抓小偷啊！ 　　成功为自己找准定位的沈秋乐不可支，翅膀扑扇个不停。 　　里头的罗倩听见动静，红着眼眶出来一看，有些惊讶，“你怎么跟着我过来了？” 　　正巧林谦和张淼淼两人朝楼上张望过来，沈秋翅膀一指。 　　“打渣男！” 第76章 （第一更） 　　林谦看见窗台的紫蓝鹦鹉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被张淼淼推搡了一把，一咬牙走进了楼道。 　　罗倩挑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行啊，还敢来，那就让他知道我罗倩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年轻靓丽的姑娘从窗户储物柜里翻出一个棒球棍，然后撸起连衣裙的袖子冲到门口。 　　凑在猫眼上看外面的动静，等看到人了，把棒球棒往鞋柜旁一藏。 　　“扣扣。” 　　“倩倩，你开开门，我来拿些东西。” 　　罗倩翻了个白眼，“可别搞笑了林谦，你在我家能有什么东西？” 　　林谦被张淼淼拧了一把，挤眉弄眼地使眼色。 　　林谦摊手，十分无奈，“倩倩你别这样，这房子里面的东西的确和我没关系。” 　　“可我的衣服还有一些零碎东西还在里面呢，就算分手你总要把衣服给我吧。” 　　张淼淼在旁边附和，“罗倩你别以为背后有警察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想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可以报警的！” 　　最后嘟囔了一句，“谁怕谁啊，大不了再跑一趟警局！” 　　沈秋瞅着罗倩的脸都扭曲了，眉眼中还带着浓浓的疑惑，大概在想以前的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找了这么两个人。 　　她将门打开一条缝，对着外面两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张淼淼把林谦往后一拉，挡在他面前，对罗倩梗着脖子。 　　“你想干嘛！” 　　罗倩：…… 　　“张淼淼，你别把一坨垃圾护的跟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你放心，我丢了的垃圾是绝对不会再回收利用的！” 　　“你！”张淼淼气急。 　　罗倩懒得理她，继续道，“你自己问问林谦，但凡这个家里属于他的东西哪个不是我花钱给买的？上到各种电子设备，下到袜子内裤。” 　　“一分钱没花还想拿走？” 　　罗倩笑得像是看见了今年最大的笑话。 　　她把门敞开。 　　“行啊，你们可以带走，所有林谦碰过的电脑平板游戏机你们都可以带走！” 　　张淼淼和林谦都是一喜，正要进去，罗倩把腿蹬在门框上。 　　“不过，前提是你们给钱。” 　　“都是用过的旧东西了，我也不问你们要原价，就按照市价的三分之一给我得了。” 　　“但是首先我得说一句啊，这个钱可不在你们还给我的金额中。” 　　狗男女纷纷变色，林谦神色几经转换后，最后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 　　“罗倩，你这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张淼淼也跟着瞪眼，“罗倩，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无理取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和谦哥的气？” 　　“那明明就是你自己的原因，我们两个就是犯了普通男女都会犯的错罢了，我们有错，你难道就没错？！” 　　罗倩的表情顿时变得难以言喻。 　　沈秋站在沙发上抖落了几根羽毛。 　　活了几十年……这么无耻的人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见。 　　将两人看奇葩一样地看了几眼，罗倩拿出棒球棒把两人往外推。 　　“你们着实是把我给恶心到了，原本我还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拿走给钱就行。” 　　“偏你们自己厚颜无耻。” 　　“想拿我花钱买的东西卖出去，然后再用卖设备的钱来还我的欠款？” 　　“你当我傻看不出你们的打算呢？” 　　“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大概也只有你们这种不要脸的才做得出来。” 　　罗倩把棒球棍横档在门前，“现在我后悔了，你们舍得下脸但我不想卖了。我就是全扔了我也不卖给你们这对渣男贱女！” 　　渣男贱女都被气到了。 　　林谦眉头直竖，一把按住门框，“罗倩！你欺人太甚！” 　　张淼淼也气得喘粗气，在旁边添油加醋，“谦哥！咱们还是别跟这个女人废话了！反正他送你了那就是你的东西！直接冲进去拿走得了！” 　　林谦颇为意动，看起来跃跃欲试。 　　沈秋听着外面的发展有些不对劲，拍打着翅膀飞起来。 　　熟悉的声音让林谦浑身一抖，抬眼看见那抹艳丽的紫蓝色从屋内飞出来，脸色当即大变。 　　拽着张淼淼猛退好几步，满眼惊恐。 　　沈秋往门框上一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敢进来你试试？看我啄不啄你就完了。” 　　林谦一个哆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秃了一小片的头顶，再看鹦鹉那尖利的鸟喙。 　　一声不吭，拽着张淼淼转身就走。 　　到了楼下还听张淼淼恨铁不成钢的咒骂声。 　　“你跑什么跑啊你！一只畜生就把你吓成这样，林谦你还是男人吗！” 　　“闭嘴！” 　　………… 　　两人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楼道中。 　　沈秋十分可惜的叹气。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鸟生无趣。 　　回头就见罗倩靠在墙上，眼神木愣愣地看着他。 　　活了将近八十年的沈秋被那悲伤的眼神看得浑身不适。 　　他飞到鞋柜上，张开翅膀：“……要不，借你个肩膀哭一哭？” 　　罗倩看了眼鸟翅膀，“扑哧”一声笑起来。 　　笑着笑着就哭了，最后门也没关，抱着大鹦鹉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陆续从门口走过好几个看戏的邻居，罗倩才终于缓过来。 　　“没想到第一次失恋安慰我的居然是一只鹦鹉。” 　　罗倩擦擦眼泪，一边关门一边用悲伤的语气说，“鹦鹉大哥，你有伴侣了不。要是没有，我以后跟你搭伴过日子得了，什么林谦什么男人，还比不上一只鹦鹉呢。” 　　维持同一姿势站到脚麻的大鹦鹉差点一头栽下鞋柜。 　　“不可不可！姑娘这可不行，我年纪都能做你爷爷了！” 　　生怕因为自己一时温柔让这姑娘产生错误的认知，沈秋忙劝阻。 　　“姑娘啊……你看，人也有人的好，我再聪明我也是一只鹦鹉！是一只鸟啊！” 　　见罗倩一脸认真仿佛来真的，沈秋心里直喊完犊子。 　　他该不会真的让一个少女误入歧途了吧。 　　大鹦鹉觉得自己脑袋要秃了，“就算你真的想……但是姑娘……我是保护动物，你养了是要犯法的。” 　　见鹦鹉十分认真的解释，罗倩差点憋出内伤，听完这话实在是憋不住了。 　　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秋木了一张鹦鹉脸。 　　罗倩笑得肚子疼，“鹦鹉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还要伸手撸鹦鹉毛，被沈秋躲开了。 　　亏他刚还真信了，以为这姑娘要四大皆空了。 　　罗倩笑够了情绪也缓和许多，进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自己的打算。 　　“我收拾些东西就住酒店去，待会儿路过警局再把你送回去。” 　　“这房子我也准备卖了，才装修好应该能卖个很好的价格。” 　　她从抽屉里拿出和林谦的照片给沈秋看，“我和他是大一那年在一起的，当时他家庭条件还不错，还没暴露出现在这些毛病，对我也超好。” 　　“我以为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都已经定好毕业就结婚了。” 　　“可没想到刚毕业他爸就破产了，家庭条件一落千丈，他就渐渐地产生了一些……有的没的想法，现在说说都好笑。” 　　“但毕竟是在一起四年的人，我心里还是有他的。” 　　“所以他说没钱不结婚，没房子不结婚的时候，我都更努力地赚钱存钱，买房。” 　　说到这儿，她苦笑一声。 　　“只是我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婚不用结了，房子也要卖了，我只剩下钱。” 　　沈秋听得咂咂嘴，打了个弹舌。 　　“姑娘，你这话说出去容易遭骂，下次别说了。” 　　罗倩刚涌上来的悲伤情绪瞬间烟消云散，无奈地笑出声。 　　“没错，有钱也挺好的！大不了以后找他十个八个小奶狗，一个月一换，让他们再没绿我的可能！” 　　鹦鹉点赞.jpg。 　　“好办法！我支持你！” 　　收拾完东西，罗倩最后看了眼这个她用心准备的婚房，关灯，锁门。 　　然后看向楼梯扶手上的沈秋，“走吧保护动物，我送你回去。” 　　鹦鹉的小眼睛珠子转了转。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现在回去就相当于自投罗网啊。 　　但不回去又能去哪儿呢？ 　　从楼道出来，沈秋看了看四周。 　　紫蓝鹦鹉的眼睛有着接近三百六十度的视野，且鹦鹉的单眼视力就超过180度，比人类的单眼视力160度要多上20。 　　不过鹦鹉双眼可视范围比较狭窄，只有视力对焦范围是人类的好几倍。 　　看的东西会比人类更加清晰。 　　他盯着对面的街道的公交站牌看了一阵。 　　步行街？ 　　步行街好啊！ 　　人流量大！是小偷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沈秋摩拳擦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抓小偷还有什么地方比步行街更合适的呢？！ 　　眼看罗倩在车上朝他招手，沈秋咯哒咯哒两声。 　　“我自己会回警局的，你忙去吧！”跟她招呼一声，艳丽的紫蓝色就往对面街道去了。 　　罗倩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鹦鹉十分懂交通规则的停在斑马线上，等到绿灯了再飞过去，然后拐进步行街没了踪影。 　　罗倩：？这让她拿什么跟警察交差！弄丢保护动物是犯法的吧？！ 　　鹦鹉大哥你害我！ 第77章 （第二更） 　　步行街作为南开区一大特色，平时人就特别多。 　　正好今天周六，沈秋站在树梢上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 　　找了个比较高的地方蹲上，沈秋一双火眼金睛从下面路过的人身上一个个划过。 　　今天就是在这儿蹲一天！他都必须把小偷给蹲到！ 　　再说罗倩这边，眼看沈秋飞没了影，生怕保护动物被人抓走卖了，立马就冲到警察局要找左元和唐年。 　　可这两人出任务去了，短时间还回不来。 　　她急的不行想了想直接报警。 　　“保护鹦鹉？” 　　警察小姐姐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罗倩拿出之前给沈秋拍的照片，“就这个这个，不是你们公安局的调解员吗？” 　　鹦鹉是认出来了，但调解员？ 　　警察小姐姐再度：？ 　　“谁跟你说他是我们局里的调解员的？” 　　罗倩啊了一声，“不是吗？他都把我从天台上劝下来了，我寻思他那么好的口才应该是你们局里特别聘请的调解员吧。” 　　小姐姐哭笑不得，找来局里还有空的警察。 　　正好是上午陪左元查监控的刘哥。 　　“刘哥，麻烦你跟着姑娘去一趟呗，上午带回来那只紫蓝鹦鹉跑步行街去了。” 　　“那边人流量大，别真被不法分子给弄走卖了。” 　　刘哥看了眼乐呵呵的点头。 　　见罗倩满脸着急还安慰她，“我看这鹦鹉聪明的很，肯定不会轻易让人捉了去，小姑娘别担心。” 　　被说聪明的沈秋此时已经有了目标。 　　他盯上了一个寸头一米七左右身高的黑衣男。 　　对方手里提着一个包，脖子上搭着条毛巾，已经在这条街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每次旁边有人路过就用那双眯眯眼看人，仗着眼睛小别人发现不了他的意图，肆无忌惮！ 　　眼看着他盯上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小眼睛往人兜里看了好几回了。 　　树梢上大鹦鹉伸了伸腿，翅膀张开，跃跃欲试。 　　就在小偷把工具伸进老爷爷兜里的那一秒。 　　紫蓝鹦鹉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他一爪子抓在小偷的脑袋上。 　　只听小偷“嗷呜”的一声狼嚎，疼的下意识抱头，手里的工具和老爷子的钱包掉了一地。 　　周围的路人被吓了一跳，纷纷退开。 　　沈秋抓着小偷的头发蹲在他脑袋上，控制着力道啄他脑门。 　　心里还在想要怎么把这么大个小偷弄回去，就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劲风。 　　鸟类固定的视线只能让它转头才能看见身后的场景。 　　只是这头还没来得及转，一双手大力的卡住他脖子，将大鹦鹉按在了小偷脑袋上。 　　沈秋：？？？ 　　鹦鹉的翅膀扑腾几下，被另一双手给按住了。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十分亲切的：“警察！不准动！” 　　沈秋：…… 　　自家人打自家人了属于是。 　　他伸长脖子，“自己人啊自己人！警察叔叔快松开！脖子要断了！” 　　抓着鹦鹉的警察吓了一跳，满脸惊悚。 　　“这是……个什么玩意？怎么还会说话呢！” 　　“我是鹦鹉！鹦鹉！警察叔叔你看清楚了！我是国际濒危保护动物！你再按下去世界上就要少一只濒危动物了！” 　　吓的警察叔叔手下意识一松，但另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抓着他的翅膀根，像是抓鸡那样。 　　沈秋：…… 　　大鹦鹉十分悲伤的垂下脑袋。 　　“警察叔叔，我正捉小偷呢！你要捉小偷也别跟我抢嘛！” 　　抓着他的警察乐了，“你抓小偷？你不说自己是保护动物？别被小偷给抓了卖就不错了！” 　　说话间另外几个便衣也扭着小偷走过来。 　　看了看周围围观的群众，带着小偷和苦主还有这鹦鹉找了个偏僻的位置。 　　“小廖，这什么东西？” 　　比较年长的警察指着沈秋问。 　　沈秋抬头用小眼睛瞪他一眼，“什么什么东西？！我这长相一看就是鹦鹉好吗！还是保护级别的那种！” 　　他扭动了下身子，“快把我松开！你再抓下去我翅膀就要折了！” 　　另一个警察听着有些乐，拿出手机对着沈秋拍了一张，放网上一搜“嚯”了声。 　　“还真是保护动物，叫什么紫蓝鹦鹉。” 　　他惊奇的将沈秋上下打量一边，“不过鹦鹉有你这么聪明的吗？你能说会道还懂抓小偷？” 　　小廖警察把他提起来掀开羽毛看了一圈，十分疑惑，“肉是温的，心脏也在跳，羽毛摸起来不像仿造，也没看见拉链。” 　　最后他十分认真的盯着沈秋问，“你难不成真是鹦鹉？” 　　看出来了，这个警察问的十分真诚，是真的很疑惑了。 　　沈秋难得哽住。 　　最后张嘴尖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紫蓝鹦鹉的叫声类似于乌鸦，和普通鹦鹉叫声不一样。 　　用人类的听觉来描述就是不停的在喊啊，而且声音特别大。 　　把几个警察都吓了一跳。 　　“我真是鹦鹉！真的是鹦鹉！” 　　沈秋扑腾几下，脑袋瓜子转了几圈。 　　“我是南开区白马街派出所的警鸟！警鹦鹉！我正在执行抓捕小偷的任务！” 　　“你们再不放开我就是妨碍公务罪！” 　　几人背后传来一阵笑声。 　　沈秋转头，先是看见了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不认识。 　　然后看见了男人身边的罗倩，当即兴奋起来。 　　“罗倩姑娘！快！告诉这些警察！我真是白马街派出所的警鸟！” 　　中年警察再次笑出声。 　　“你这小鹦鹉，左元说你聪明的过分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这一嘴的说辞都跟谁学的。” 　　他走上前来，给几个便衣看了自己的警官证然后解释，“我是白马街派出所的民警，这个鹦鹉……是我们所里民警今天上午出任务带回来的保护动物。” 　　“不过他太聪明了，抓不住不说还让他给跑了，几位这是……” 　　年长的警官自我介绍一番。 　　“我们是市局的反扒民警。” 　　先把沈秋做的事说了，然后似笑非笑的盯着鹦鹉说，“这保护动物未免太聪明了点，确定是真鹦鹉吧。” 　　这话意味深长啊。 　　沈秋木着一张鸟脸盯着他。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怀疑我来路不明是个危险品吗？！ 　　沈秋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表现的那么聪明了，一天下来尽被怀疑了。 　　他扑腾几下，用鸟喙啄小廖警察的手。 　　确定对方是真鹦鹉，对方松开他，沈秋一下子跳到旁边的建筑物上去。 　　“查！你们去查！我沈……~秋秋鹦鹉让你们查出来半点犯罪记录我就自己坐牢！都不用你们招呼的！” 　　他差点嘴秃噜瓢把自己真名说出来。 　　几人乐不可支。 　　最后市局的便衣带着小偷和苦主走了，刘哥扫了眼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大鹦鹉。 　　“走不？回警局？” 　　沈秋还在琢磨，一个小偷没抓到还差点把自己折进去，真要回了警局该不会立马被送到林业局吧。 　　刘哥也不急，见他不说话就继续问，“要不我等你抓着个小偷再走？” 　　一提到小偷，沈秋就感觉自己的鸟脖子隐隐作疼，短时间内他是一点都不想捉小偷了。 　　委委屈屈的看了刘哥一眼，嘴里咯哒咯哒往派出所的方向飞。 　　飞到一半又绕到罗倩身边。 　　要不是这姑娘跑到派出所报案，他还得被那警察卡不知道多久的脖子呢。 　　他声音响亮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罗倩哭笑不得，“鹦鹉大哥，你还真是只有想法的鹦鹉啊，想当公务员？” 　　鹦鹉胸膛一挺，“我要当警鸟，吃公家饭！” 　　罗倩扑哧一笑，“挺好，挺有志气，你加油，争取早日吃上你的公家饭。” 　　顿了顿，“不过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你口才这么好，抓小偷属实是屈才了，不如当调解员？” 　　一瞬间醍醐灌顶，沈秋找到了自己端上铁饭碗的新方向！ 　　乐不可支的冲罗倩道谢，“等我拿到工资我第一个请你吃饭！” 　　“那我先谢谢你了啊。” 　　后面，跟他们一步之遥的刘哥静静听着一人一鸟的对话，微微眯起眼睛，探究的视线一直落在鹦鹉身上。 　　沈秋这么警觉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但他没放在心上。 　　不管警方再怎么查，他也只是一只大鹦鹉罢了，除了聪明的有些异常以外，身上没有任何疑点。 　　大鹦鹉雄心壮志，这辈子的警鸟他是当定了！ 　　罗倩中途有事先走了，刘哥带着鹦鹉刚回到警局，就和刚刚出任务回来的左元唐年来了个面对面。 　　沈秋“嗖”的一下窜进了办案大厅，飞到了墙上的牌匾上站着。 　　牌匾有些滑，他需要用力才能站稳。 　　左元还疑惑这鹦鹉怎么回事，就听刘哥说了鹦鹉的光辉事迹。 　　再次：=_= 　　左元疲惫的揉揉眉心，“刘哥……这案子我能拜托你负责吗，我真的怕了他了，我侄子都没他聪明！他是不是变异了他！” 　　刘哥笑眯眯的轻声安慰，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 　　笑话，这么折腾人的小家伙还是交给年轻人合适。 　　左元实在是不想理这鹦鹉，对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忙工作去了。 　　沈秋松了口气，这下午没再作孽，找了个角落蹲着好好休息，顺便思考要怎么才能让派出所的人同意他当警鸟。 　　几个小时飞快过去，睡了一觉舒服的，他从墙脚的椅子底下站起来伸伸腿，展展翅膀，往外面飞。 　　刚飞起来眼前就忽然一黑，昏暗的光线让他瞬间没了方向。 　　晕头转向的往前一栽，栽倒了某人怀里。 　　大鹦鹉眨眨眼睛，使劲一看。 　　和左元来了个四目相对。 　　沈·投怀送抱、自投罗网·秋：天要亡我！ 第78章 （第三更） 　　左元反应十分迅速，拎小鸡一样的拎着鹦鹉的翅膀根。 　　他面无表情的冷笑，“跑，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白天跑的不是挺欢的？现在不照样落在了我手里？！” 　　沈秋：…… 　　我倒是想跑，可谁让我忘了鸟类天生是夜盲，这让我怎么跑！ 　　四周虽然有光线但很昏暗，对于一只鹦鹉来说，就是乌漆嘛黑啥也看不见。 　　沈秋难得焉了，也不扑腾任由左元拎着唉声叹气。 　　“是我输了，你爱咋咋地。” 　　左元呵呵，赶紧让唐年找一个纸箱去。 　　但等纸箱找出来盯着一看，嘶了声觉得不行。 　　“这么薄，这家伙铁定能钻出来，算了送我们休息室吧。” 　　左元的语气里带着即将摆脱烦人精的喜悦。 　　民警的休息室就摆了两张上下床，空间不算大，但装一只鹦鹉绰绰有余。 　　开了灯，沈秋的视线才稍微恢复一点，眼看着左元将锁拿走，再把他往屋里一扔。 　　人在外面没有一丝留恋的反锁房门。 　　沈秋的心“啪嗒”一下碎成两半。 　　他已经听见唐年给林业局打电话的声音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有些发愁的蹲在桌子上，沈秋盯着房门发呆。 　　难不成……他得去林业局当这个公务鸟不成？ 　　可琢磨了下江市林业局的规格…… 　　四周一没有森林二没有草原，当了公务鸟他又能干啥？在林业局给人表演杂技。 　　以逗其他动物乐为己任吗？ 　　沈秋想象了下那种生活，十分坚定的摇头。 　　不行！ 　　这辈子除了警鸟他啥都不想当！ 　　扑扇着翅膀飞到门把手上，沈秋试了试。 　　从里面无法打开。 　　打开不了的话…… 　　沈秋盯上了木门上的框框，他有点庆幸，幸好这门不是防盗门，不然他今天除非把这门拆了。 　　不然是逃不掉去林业局的命了。 　　他咯哒咯哒，尖利的鸟喙狠狠的啄在了木门框上。 　　用了十足十的力道，门框顿时露出一个小缺口。 　　古愚公能移山，今他沈秋能拆门！ 　　坐落在整个派出所最角落的民警休息室里，一声接一声“铎铎”声传出来。 　　但由于此时是案情的高发时期，派出所的民警基本都在忙碌，还真没人发现沈秋的越狱活动。 　　等林业局的人到已经是深夜，左元刚刚从外面出任务回来，忙的是疲惫不堪。 　　带着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刚走到休息室的门口。 　　他看着那扇大开的门陷入沉思。 　　“唐年，唐年？！没记错的话，我把鹦鹉关这里面了对吧！” 　　比左元还年轻的唐年同志也陷入沉思。 　　“如果……我们记忆没问题的话，是的。” 　　“那鹦鹉呢？” 　　这是个好问题…… 　　两个年轻警察，一个林业局工作人员，站在门口硬是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林业局员工率先打破沉默，指着已经缺了一个口，锁完全扣不上的木门框。 　　“鹦鹉应该是用鸟喙把木门给拆了，鹦鹉的鸟喙很尖利，拆木门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左元眼前一黑，身子晃悠了下。 　　林业局员工说完再度沉默了一分钟后，“要不……你们派出所还是把这鹦鹉收了吧，我们林业局估计是供不起这尊大佛。” 　　左元心想，我们也供不起这尊大佛…… 　　但鹦鹉找不到，说再多林业局也带不走，索性摆摆手，友好的将扑了两次空的工作人员送走。 　　回来借着空闲把走廊搜了一遍硬是一根鸟毛都没找到。 　　最后他气的摆手，“不找了！等明天天一亮绝对自己就跑出来了！” 　　站在楼梯后面的沈秋听着点点头。 　　心想，这左元还挺了解自己，真要当上警鸟找搭档指定找他！ 　　沈秋在楼梯下面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被肚中的饥饿唤醒。 　　不过他睁眼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早餐，而是找派出所的所长！ 　　趁人不注意摸到派出所公告栏上，找到所长的照片，确认了模样后上楼。 　　一个房门一个房门的认过去，等找到所长办公室的字样后。 　　他整理了下身上有些凌乱的羽毛，鸟喙在门上敲了两下。 　　“谁啊？请进。” 　　沈秋飞起来跳到门把手上，使劲往下一踩。 　　然后飞进去张嘴就道，“所长好，我是来应聘的。” 　　所长正给自己泡茶呢，听见这声还很疑惑。 　　什么时候他还管上应聘的？派出所啥时候又搞应聘了？ 　　端着茶杯一转身，就对上了飞在空中的紫蓝色鹦鹉。 　　要不是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什么都见过，手中茶杯怕是已经不保。 　　所长把沈秋上下打量了一番，显然也听说了这鹦鹉昨天的光辉事迹。 　　“你就是那只拆了民警休息室大门的鹦鹉啊，瞧着是挺聪明的。” 　　沈秋乐呵呵的说了声多谢夸奖，然后进入正题。 　　“所长！我想当警鸟！你留下我吧！” 　　“我能当调解员！还能抓小偷！我这么聪明能帮的忙肯定很多！” 　　一米长的鹦鹉展开翅膀在空中表演了个不伦不类的武术，“我也想拳打人贩子，脚踢杀人魔！为人民服务，为国家效力！” 　　所长乐不可支，“思想觉悟挺好啊，要是入党保准有你一份。“ 　　“你这从哪儿学的武术？” 　　“成龙大哥。” 　　所长愣了下，然后恍然大悟，“电影啊。” 　　鹦鹉兴致冲冲，来了个高难度后空翻，“对！” 　　所长喝了口茶，“你知道自己很聪明吗？” 　　大鹦鹉骄傲的挺起胸膛，“我刚出生的时候族里的大祭司就说了，我智慧超群！普通鹦鹉都比不上我！” 　　“是吗？” 　　所长将鹦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觉得也没左元同志说的那么离谱嘛。 　　就是一个过于聪明有着警察梦的小鹦鹉罢了。 　　他决定再逗逗这只小鹦鹉，“那你这么聪明就不怕我们把你拿去做研究吗？” 　　哪知道这小鹦鹉一听到这儿，眼里就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我可以！请把我改造成超级战士！” 　　所长伸手扶额。 　　确定了，这就是一只聪明过头的鹦鹉。 　　失笑的摇头，“行了行了，想当警鸟是吧，这样。” 　　“我现在也不知道你的本事，贸然让你当警鸟也不合适，不如你先在派出所工作一个星期，要是发挥出色我就答应让你当警鸟怎么样？” 　　“但说好了啊，要是发挥的不及格你就必须跟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回去。” 　　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沈秋哪能不知道所长在想什么。 　　但他怎么能让所长如愿呢！ 　　今天之所以来所长这儿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能有正经理由留在派出所！ 　　他敢保证！只要能留在派出所让他们见识到自己的能耐，对方肯定不会再想着把他送走！ 　　沈秋对自己充满信心。 　　见小鹦鹉信誓旦旦的操着一口电子音跟自己发誓表示一定遵守承诺。 　　所长站起来，拍拍肩膀。 　　“来吧小鹦鹉，你到伯伯肩膀上来，我带你去见同事。” 　　目的达成！ 　　一晚上没看见大鹦鹉，早上刚来上班左元就又把休息室外面的走廊找了一遍，最终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正要去调监控，就见所长捧着一杯茶慢悠悠的走过来。 　　他肩膀上站着的那抹蓝色不是那只鹦鹉又是谁？！ 　　就说怎么一晚上不见鸟！感情是找到更大的靠山了。 　　左元心中冷笑，那眼神就跟冷箭似的，嗖嗖的往沈秋身上飞。 　　沈秋装看不见，拍拍翅膀。 　　“伯伯伯伯！我就要他做我的搭档！” 　　刚收回心思的左元顿时眼前一黑。 　　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所长有些犯难，“外出任务有点不太方便，你看……” 　　沈秋那哪干，真要在派出所里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他就只能乖乖去林业局了。 　　竖起翅膀发誓，“所长伯伯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耽误搭档出任务！上了车就乖乖听话！绝对不乱来！” 　　“我要是乱来，你今天就可以把我送走！” 　　所长还在思考。 　　那边有人喊左元的名字。 　　“香园那边有个老爷爷正在跟诈骗犯通电话。左元，所里就你和唐年有空，去一趟吧！得快点，他们已经打了二十分钟电话了！” 　　沈秋一听眼睛当即一亮往外面飞去，一边飞一边喊。 　　“所长伯伯你放心！我绝对不搞事！” 　　左元慢了一秒，但任务要紧。 　　他只能瞪了沈秋一眼，示意他乖一点，然后和唐年上车，拉着警笛扬长而去。 　　等车子离开所长的视线，他才看向在走廊藏着的老刘。 　　“蹲那儿干嘛呢，出来吧。” 　　“听说你昨天和这鹦鹉接触过？” 　　老刘也喝了口茶，两人就像公园里遛弯的老大爷似的。 　　他点头，“很聪明，聪明的像人。” 　　所长笑呵呵的，“确实，今天还知道跟我打马虎眼，要不是我眼尖还真被骗过去了，事后想想这鸟儿该是故意骗我的。” 　　“你准备怎么弄？” 　　“待会儿跟上头的人联系联系，看能不能给检查一下。” 第79章 （第一更） 　　此时已经上了警车的沈秋压根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上了车老老实实的蹲在后排座，肚子咕噜噜又响了两声。 　　大鹦鹉打了个弹舌，有些惆怅。 　　饿了。 　　从昨天到现在他是一点东西都没吃，不饿就怪了。 　　左元从后视镜看他一眼，一人一鸟的眼睛对上。 　　左元从自己口袋翻出两个还有些温热的烧麦。 　　“鹦鹉能吃烧麦吧，你先垫点肚子，等回局里我给你找点吃的。” 　　说着把烧麦交给唐年示意他喂给大鹦鹉。 　　大鹦鹉那双小眼睛顿时充满了感激。 　　“给我吃的？！” 　　之前左元对他表现的十分不耐烦，包括这次他指定左元做自己的搭档，明显感觉当时左元都快疯了。 　　没想到在自己腹中空空的时候！反而是左元第一个注意到，还把自己的早餐给他吃！ 　　沈秋十分感动的将爪子在座椅上擦了擦，然后抓起一个烧麦送进嘴里。 　　左元被他感动的眼神看的瘆得慌，哆嗦了下。 　　“别，你别这么感激我，我是怕你因为饥饿耽误我做任务，我可没有同意你当我搭档！” 　　“这次任务回去你还是赶紧找所长把你送回林业局吧。” 　　沈秋咬下一口烧麦，这是重生三世第一次吃上人类的食物。 　　鹦鹉的也是有味觉的，能尝出酸甜咸苦。 　　咬开烧麦外面裹着的面皮，吃下一口带着咸香的米粒，再啄上一口玉米粒和香菇碎，沈秋差点吃出眼泪来。 　　不容易啊，三辈子了，终于吃上人类的食物了！ 　　美食还得是人类吃的才叫美食！ 　　大鹦鹉三下两除二就把一个烧麦吞进肚里，撑的打了个饱嗝。 　　至于左元说了什么？ 　　梳理毛发的沈秋并不在意。 　　反正这警鸟他是当定了，拼了鸟命也得留下来。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左元下车找保安问楼牌号。 　　沈秋就跳到左元肩膀上去，被他瞪了一眼。 　　沈秋也跟着瞪回去。 　　“你不是跟所长保证就在车里不乱来？” 　　“我也没乱来啊？”小眼珠子眨了眨，大鹦鹉的神态十分无辜。 　　左元：…… 　　算了，他懒得管。 　　一个星期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你好，请问一栋八单元怎么走？” 　　保安一听，再看左元身上的警服，顿时唉声叹气。 　　“怎么又是那个李老头？这次又是被骗钱了？” 　　沈秋尾巴抖了抖。 　　听这语气，这个李老头经常被骗？ 　　左元简单说了下情况，问保安李老头是不是经常被骗。 　　保安看起来恨铁不成钢，叫来同事守门带着沈秋他们前往李老头家里。 　　在路上通过保安沈秋他们了解到。 　　这个李老头经常被骗，搬过来一个多月，要么是被小偷偷钱，要么就是被什么理财啊，保健品什么的给骗钱。 　　“不过警察上门还是头一次，他这次是被怎么骗钱了？” 　　唐年适时科普，“电信诈骗，也就是通过电话、网络等方式引诱你给他们打钱。” 　　保安显然第一次了解电信诈骗，有些新奇，“电信还搞诈骗啊，那我用移动联通可以不？” 　　唐年哭笑不得，连忙解释电信诈骗只是一种统称，和三大运营商没有关联。 　　“电信诈骗一般都是犯罪分子通过网络或者短信等方式，编造虚假信息，设置骗局，诱导普通群众给他们打钱。” 　　“师傅，但凡遇到陌生来电信息，对你们提及钱财的问题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上当受骗了。” 　　保安师傅摆摆手，一脸认真，“放心，我脑子清楚着呢，肯定不会。” 　　说话间到了一单元保安带着他们上了八楼，敲响一家门。 　　“喏，这就是李老头的家了。” 　　大门应声打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沈秋眼中。 　　大鹦鹉“嚯”了一声。 　　“是你啊。” 　　保安被鹦鹉忽然出声吓的够呛，“警官你咋还带只鹦鹉出来呢，吓死我了。” 　　保安拍拍胸口，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多说，皱眉看向李老头。 　　“你还跟人打电话呢，那是骗子！赶紧挂电话，别让人真把你钱给骗了。” 　　李老头没说话，而是盯着沈秋看了一阵，恍然大悟。 　　“那天帮我抓小偷的鸟啊。” 　　见左元疑惑的看着他两，沈秋简单提了下那天的事情。 　　第一次在外面抓小偷就被反扒民警摁住，真真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阴影了。 　　老李头跟电话那头说了句稍等。 　　“家里来客人了，我招待一下，你等会儿我。” 　　老年手机有个优点就是声音大，不不开免提旁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那头的人操着一口夹杂着方言的塑料普通话，用十分不耐烦的语气，“你做啥子哦，我不是让你转钱？你转了莫的。” 　　沈秋一听，来兴趣了。 　　还是川话呢，别的他不行，但川话他在行啊！ 　　没给李老头说话的机会，大鹦鹉飞起来冲过去，一爪子抓住李老头的手机飞到半空，左顾右盼停在客厅窗帘杆上站着。 　　骗子也十分警觉，听见这边声音有些杂，立马就断定是警察来了。 　　声音还带着威胁，“你搞快点把警察弄开，要不然我就取消你这次中奖了，你个人看到办！” 　　沈秋抓着手机按下免提，然后清了清嗓子。 　　“啥子中奖？” 　　对方愣了下，“你是哪个？” 　　沈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开始说瞎话。 　　“我是爷爷嘞孙子，你快告诉我什么中奖，不然我就挂电话了！” 　　“你爷爷呢？小屁娃懂啥子，让你爷爷接电话！” 　　“呸，你才小屁娃你全家都是小屁娃，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 　　“等到等到！” 　　对方估摸着是觉得小孩更好骗，犹豫了下才说，“你爷爷在我们电视台中了一笔价值五万元的大奖。” 　　“好诶！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爷爷转钱！等钱转过来我爷爷肯定会给我当零花钱的！” 　　大鹦鹉扑扇着翅膀，说话虽然带着电子音，但孩子语气模仿的是惟妙惟肖。 　　门口站着的唐年和保安大叔都已经看呆了。 　　只有左元，他还记得沈秋劝罗倩时的那些话，对这只鹦鹉的智商有着充分认知，对此见怪不怪。 　　“李爷爷，这是诈骗电话，您下次可别再接了，我这就让鹦鹉把电话还给你。” 　　左元正要去招呼鹦鹉，被李老头抬手拦下。 　　老头浑浊的眼里带着些兴趣。 　　“别打扰我孙子，让我孙子说。” 　　左元：…… 　　再看另外两个也听的津津有味，他很怀疑这里就他一个正常的。 　　难道没人觉得让鹦鹉接骗子电话，跟对方唠嗑这件事很离谱吗？ 　　再说沈秋这儿，骗子一听一个小娃娃居然能有五万块钱的零花钱，顿时就觉得自己肯定是找到什么富豪了。 　　声音都愉悦起来。 　　“不过想要领取这笔奖，你必须先给我转一笔税款，这是用于给国家交税嘞。只要你嘞钱到账，我立马就把那五万奖金发给你。” 　　沈秋一边听一边冷笑，语气却没半点变化。 　　“交多少税款啊？” 　　骗子停顿了两秒，“一万！你放心！这就是小钱！一万块到账咯我立马就给你转那笔奖金，那可是五万块钱嘞！你能白得四万！” 　　骗子说的是天花乱坠，仿佛不转这一万块钱就是失去了天大的运气一样。 　　鹦鹉很想翻个白眼，没能成功。 　　那边李老头小声指指点点，“他刚刚跟我说五千，居然涨价了。” 　　左元扶额，看李老头这样也不像不知道这是电信诈骗，怎么就能跟对方聊那么久呢。 　　“可我奖金不是有五万块吗？这样，你从奖金里扣一万不就行了？” 　　骗子显然对这方面很熟悉了，用专业话术告诉他，发奖金和他们不是一个部门，他没有这个权利。 　　“没关系，你可以上报，我等你。” 　　骗子：…… 　　“小娃子，你别耽搁时间嘞，现在距离取消奖金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我这是为你着想！一个小时过去那五万块钱可就跟你们无缘了啊！你想想零花钱！” 　　“可我怕你是骗子啊。” 　　骗子再次：…… 　　“小娃娃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骗子嘞，我要是骗子我就把那五万块钱自己领走了，怎么可能打电话给你是吧。” 　　大鹦鹉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领呢，五万块呢，你不心动吗？你上班多久才能挣到啊。” 　　“不像我，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有五万了，其实我不怎么稀罕的。” 　　骗子：…… 　　“小朋友！话不是这么说的！” 　　骗子的声音已经带着些火气了。 　　“这五万块是你白拿的，只要你先给我打钱，你一个月就能拥有九万零花钱了，你难道不心动唛？” 　　沈秋换了只腿，“是挺心动的。”他飞到左元面前，用鸟喙啄他的手机。 　　左元莫名其妙，想要说话被沈秋一爪子按在嘴上。 　　骗子听出什么，“你那边什么动静。” 　　“没啥，玩游戏呢。” 　　“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你，别看我人小，我也在网上看过不少诈骗犯的，他们的说话方式都跟你一样，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骗子气到声音都变了。 　　“那你要怎么样嘛！要是不想要了，我现在就把奖金取消换给别人！” 　　沈秋装模作样的沉吟，“这样吧，你先给我打一千块钱，证明你那边是真的能打钱，不然我肯定不会相信你，我还要报警！” 　　骗子是真的很崩溃了，正要说爱要不要。 　　沈秋又说，“你只要给我转账，我确认你是真的，我不仅把钱转回给你，还给你一千块钱小费哦。” 　　骗子沉默了一阵：“真嘞？” 　　语气很是心动。 　　沈秋很肯定：“真嘞！骗你不是人！” 　　“那……五百块要的不，我自己卡里没得钱。” 　　“可以！我给你说账号！” 　　眼看鹦鹉越来越离谱，左元一把把手机抢过来。 第80章 （第二更） 　　“你好骗子同志，我是警察。利用虚假信息诱拐受害人转账是诈骗行为，你已……” 　　左元话还没说完，骗子骂了句神经病。 　　“你不是说骗人你就不是人吗？你个龟儿子！” 　　沈秋笑的前俯后仰。 　　“对啊，我的确不是人啊，我是一只鹦鹉，咯哒咯哒。” 　　他打了几个弹舌并发出鸟叫。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概十几秒，然后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声。 　　唐年已经捂嘴好久了，电话挂断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 　　冲沈秋比大拇指，“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鹦鹉，这口才，骗子都没你行。” 　　左元怒瞪了他一眼，唐年整整警服，咳嗽两声，“不过这种行为我们是不提倡的，你这种做法也属于诈骗，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沈秋飞到门框上站着，优雅的啄啄凌乱的羽毛。 　　“可我只是一只小鹦鹉罢了。” 　　左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加上尾巴近一米的身长，无声冷笑。 　　沈秋被看的缩了缩脖子。 　　别说，左元虽然是个年轻警察，可某些板着脸的时候特别像他当年的队长。 　　让鹦鹉老实在旁边站好，左元和老爷子科普了电信诈骗的危害。 　　“下次看见来电显示不明的电话一定不要接了，知道吗？” 　　李老爷子点点头，给他们递水果，左元当然不能接。 　　问清楚老爷子没有给骗子转钱后才松口气。 　　保安也在旁边劝，“老李头啊，你看看你搬过来才一个多月都被骗了多少次了？” 　　“人家上门推销保险的你买，推销保健品的你也买，这一个多月我估摸着都好几万块钱拿出去了！那可都是钱啊！” 　　保安师傅是真心实意的感到心疼。 　　但李老头只是笑笑，说下次一定注意。 　　保安越发恨铁不成钢。 　　“你每次都说注意！下次人来了你还买！买就算了还把人领进屋里吃饭，每次都是连卖带送的，你真是……” 　　保安气的不行。 　　沈秋听到这儿，心里有个猜测，扑扇扑扇翅膀，吸引众人注意力。 　　“老爷子带带孙子吧，带孙子可浪费时间了，保准你再也没机会买骗子的东西。” 　　老爷子看沈秋的眼神充满慈爱，闻言眼神黯然了下，“孙子都跟他爸爸在国外呢。” 　　大概是沈秋之前装孙子的行为让老爷子真把他当孙子了。 　　说完这话，叹了口气。 　　“你看我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觉得儿子孝顺吧？我肯定很幸福吧？” 　　“可我儿子早早就出了国，娶的媳妇儿也是外国的，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 　　“以前在村里我还能有几个老伙计说话，可自从我儿子给我买了这个房子，强行让我搬过来后，我是再也找不到人说话了。” 　　老爷子眼中闪烁着晶莹，最后低头抹泪，苦笑一声。 　　“那些骗子虽然骗我钱，可我至少能跟他们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不然这一天到晚我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过了，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说话的人。” 　　几人听了都有些怔然。 　　最后保安一拍老李头的肩膀，“你找不到人说话来找我啊，干啥给人白送钱！” 　　“咱们保安队好几个老家伙呢，每天空闲时间就下点象棋啥的。” 　　“你要是觉得跟我们聊天没乐头，就去前面那个广场跟人一起跳舞，不然对面那个公园也行，那里头好多下象棋围棋的老爷子。” 　　李老爷子显然没遇到过这么热情的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红着眼眶摆手，“这不是跟你们找麻烦吗？” 　　保安瞪着眼睛，“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个话而已，我又不是啥大人物跟我聊天还麻烦。” 　　眼看两人聊到一起去了，左元再说了下电信诈骗的事情也要走了。 　　不过临走之前老爷子把左元叫住，指着沈秋。 　　“小伙子，这鹦鹉你卖不卖啊。” 　　沈秋身子一歪差点从左元肩头掉下去。 　　不等左元开口就说，“不卖不卖！老爷子我可是保护动物！买了是犯法的！” 　　老爷子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 　　沈秋见不得老头这样，脖子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老爷子，你要不去花鸟市场看看有没有能说话的鹦鹉？买回来也是个说话对象呢。” 　　又咂咂嘴，“不过我这么聪明的肯定是难找了。” 　　刚刚还有些失落的李老头眼睛顿时一亮。 　　保安也说休息就带李老头去花鸟市场走走。 　　两边道了别，走出单元楼，沈秋飞到半空中。 　　“怎么样！左元！带着我出任务方便吧！你们都不用说话我就把骗子解决了！” 　　左元冷笑，“是挺方便的，方便到只要对方给我转账，立马就可以抓捕你的程度。” 　　唐年还搁旁边幸灾乐祸。 　　“那你就要成为史上第一只因为诈骗坐牢的鹦鹉了，警鸟梦就此破碎。” 　　沈秋用小眼睛瞪他，“最后不是没成功？” 　　左元依旧冷着脸，沈秋仿佛看见前队长面无表情喊加练的样子，立马自己飞回警车蹲着了。 　　一路无话。 　　回到派出所，沈秋刚从车上下来，抬眼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拿着锦旗的姑娘。 　　定睛一看，不是罗倩又是谁？ 　　她一手拎着锦旗，一手拎着个塑料袋朝沈秋挥手。 　　沈秋定睛看了眼，只见锦旗如同对联一样写着三排字。 　　上写：白马街著名鹦鹉调解员。 　　下写：史上第一只警务鸟。 　　横批：你值得拥有！ 　　有那么一丝丝的怪异是怎么回事。 　　沈秋想直接冲进办案大厅，被罗倩喊住。 　　“鹦鹉大哥快来！看我给你带来的鹦鹉粮！买的最贵的！保准符合你的身价！” 　　沈秋看了眼塑料袋里装五谷的袋子。 　　他回忆了下早上吃的那个烧麦，甩甩脑袋。 　　不行，吃了烧麦的他完全不想再吃什么鹦鹉粮了，没滋没味看起来就难吃。 　　沈秋嫌弃的拎起袋子，打了个弹舌说，歪头把各种美食从脑子里想了一遍，“我想吃肉！” 　　罗倩瞪大眼睛，“金刚鹦鹉是肉食动物？” 　　不等沈秋回答，左元就后面走过来，“金刚鹦鹉只能吃少部分蜗牛或者昆虫，主食以带壳的谷物为主。” 　　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拽住沈秋的爪子。 　　“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吃鹦鹉粮吧。” 　　然后又对罗倩说谢谢。 　　“这粮食什么价格我转账给你。” 　　罗倩当然不肯接，最后提议让她和沈秋拍一张照就算抵消这个钱了。 　　她工作忙，拍完照片把锦旗往左元怀里一塞就着急忙慌的走了。 　　左元和沈秋同时看了眼锦旗，沈秋有些嫌弃，“要不藏起来吧。” 　　左元斜眼撇他，“藏起来做什么，该挂起来才是，让来的人都知道咱们局里有只能说会道的警鸟。” 　　说做就做，他直接在办案大厅满是锦旗的墙上找了个空地把锦旗挂上。 　　沈秋绕到门口看了眼。 　　行叭，也不是那么显眼，勉强能接受。 　　沈秋就这么在警局住下来，白天跟左元唐年出任务，晚上就回民警休息室睡觉。 　　基层派出所，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纠纷，带上沈秋一只鹦鹉还挺调解气氛的。 　　左元能明显感觉到劝架的时候有鹦鹉在轻松不少，这让他对沈秋这个鸟搭档微微改观。 　　三天过去，沈秋已经适应了每天出任务的日子，这天又接到报警。 　　是银行打来的。 　　说是有个老爷子要给一个境外账户转账十几万，银行工作人员劝不听，而且对方还一直在打电话看起来像是跟骗子通话。 　　接到报警时所里只有左元他们在，立马带上帽子出发。 　　沈秋咽下从左元那儿抢来的烧麦紧跟上去。 　　银行就在白马街，警察呜哇呜哇鸣着鸣笛五分钟就到目的地。 　　银行门口站着一个保安，看见警察连忙迎上前。 　　“你们可来了，我们工作人员都快劝不住了，正在里面发火呢。” 　　左元拧眉走进去，沈秋站在他肩膀上。 　　到了大厅一看，嚯，居然还是个熟人。 　　“李爷爷？” 　　左元犹豫的喊了声。 　　正在和工作人员起争执的李老爷子听到声音转头，见是沈秋他们立马着急的冲过来。 　　“左警官，你们快跟这些工作人员说说！我儿子现在急用钱，你快让我给我儿子转钱啊！对方真的不是骗子！” 　　眼看老爷子急的气都喘不上来了，左元连忙给他顺气，使眼色让周围的人都散开。 　　“李爷爷你先别急，你先跟我们说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十几万也不是小钱，工作人员都是为了您着想。” 　　老爷子急到跺脚，“可这真是我儿子遇到了急事了，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着急呢！” 　　“爷爷您冷静点，这样，您让我跟对方聊一下怎么样？” 　　李老爷子有些犹豫，没几秒，电话那头就传出来一个普通话十分正宗的催促声。 　　“李叔，老李他等着用钱呢，要不你先把钱转给我再跟警察说？反正我人就在这儿也不会跑，等老李醒了你打电话问他就是了。” 　　老爷子有些意动。 　　沈秋虽然没从这段对话里听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对劲，立马挤开左元冲进老爷子的怀里。 　　“爷爷！我爸怎么了？！” 第81章 （第三更） 　　在场众人包括电话那头都愣住了。 　　左元看了眼突然认爹的鹦鹉，又看了眼呆住的李老爷子，猜到沈秋要做什么。 　　沈秋小嘴不停，“爷爷我爸要钱是不是他出事了啊！你快别愣着了，快转钱给他啊，我还有好几万压岁钱也可以一起给的！” 　　沉默了一两秒，对面再次开口。 　　“是老二吧，李叔你把老二教的真好，虽然没在老李身边呆着，但对老李是真关心。” 　　“这样叔，你先用手机给我转个两万我先交上去，也好让医生先给老李进行治疗。” 　　说完还叹气，“你不知道，这国外比国内可差多了，不交钱就不给治，我身上钱也不够，不然也不能这个时候找李叔你，让你跟着着急。” 　　沈秋翻了个白眼，现在的骗子是越来越卷，什么时候有普通话这么正宗的骗子了。 　　他清清嗓子，“叔叔，你两万块钱都没有嘛？我一个月的零花钱就不止两万啦~” 　　沈秋跟骗子说话的时候，左元也给李老爷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把儿子的电话说来。 　　沈秋直接拿过手机，让老爷子和左元去旁边说话，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骗子聊天。 　　骗子沉默了一阵说，“老二，你把电话给你爷爷吧，你爸爸还等着钱救命，别浪费时间了。” 　　“没事，我爷爷已经去找工作人员转账去了，我们两个再唠唠。” 　　“……那行，老二你声音怎么这样，听起来像电子音。” 　　“哦，变声器呢，最近迷上直播了，叔你别管，你继续说。” 　　“……” 　　“那老二学习怎么样？” 　　“诶？李叔你不知道我已经休学了吗？两个月前砍了个人，学校不要我，我就休学了。” 　　“……” 　　“老二……你别开玩笑了，你今年才几岁吧，怎么砍人。” 　　“几岁怎么了？李叔你别瞧不起我！抽烟喝酒烫头我可全都会，不过你别给我爸说啊，他知道了估计得打死我。” 　　对面没了声音，好一阵……才颇有些艰难的说，“老二啊，你爷爷怎么还没打钱啊，真的等不了了。” 　　沈秋漫不经心。 　　“哎呀，李叔你不要着急嘛，警察也来了，我爷爷正在跟警察对打呢，打赢了就能给你打钱了，对了我姐姐怎么样？我姐姐不在吗，让我姐姐讲电话呗，我好久没跟她联系了。” 　　“……你家老大不是个儿子吗？” 　　“嗐，我都忘了我大姐是女扮男装了，那我哥咋样啊。” 　　那边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眼看左元那边严肃了脸，沈秋还想再跟骗子多唠唠。 　　对方就“嘟嘟嘟”挂了电话。 　　“切，没劲。” 　　他抓着手机跳过去，“啥情况？” 　　左元看了他一眼，“挂了？” 　　“他玩不起。” 　　左元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那种玩法谁都玩不起。” 　　别以为他没听见对方那句女扮男装。 　　这么离谱的事情骗子铁定是发现他被拆穿了。 　　李老爷子还在打儿子的电话。 　　左元解释了一通，沈秋才知道。 　　原来是李老爷子一大早就接到了一个国外的电话说是儿子出车祸了被送到医院，医院那边要先给钱才能实施抢救。 　　而这个打电话的人，自我介绍是李爷爷儿子的同事，但因为身上没那么多钱，加上两人手机都在车祸中摔坏了，只能用国外的公用电话给他打，让李爷爷赶紧转钱救命。 　　老爷子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但对方对他家的人口都如数家珍，知道儿子什么工作，知道他刚刚搬到江市。 　　再加上儿子儿媳的电话都打不通，老爷子这才相信是真出事了。 　　正说到这儿，那边李爷爷终于打通了儿子的电话。 　　两边一对。 　　才知道原来李爷爷儿子刚刚也被一通电话诈骗了。 　　和李爷爷这边不同，那边成功了。 　　听父亲说他差点被诈骗，再结合自己接到的电话，顿时骂了句脏话。 　　“他是用您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我来电显示就是你的名字，我也没多想就当真了，他说你出车祸了要转十万，我手里只有一张卡就先转了两万过去。” 　　沈秋他们听着，都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现在骗子的技术是越发高明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修改备注，和拦截两边拨出去电话的。 　　李爷爷儿子显然很生气，但没说多久就说工作太忙挂电话了。 　　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被挂了。 　　老爷子有些黯然，沈秋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只能走过去用翅膀拍拍老人安慰。 　　老人回过神来，和沈秋说了谢谢，“没想到你一只小鹦鹉居然这么聪明，又为我守住不少钱啊。” 　　老人颤颤巍巍的摸着鹦鹉毛，生怕重了让沈秋不舒服。 　　左元走过来，“李爷爷，这次的骗子比之前的更加厉害，他们方才之所以挂断电话，估计也是因为已经骗到你儿子那一笔了。” 　　“骗子的手段是越来越严密，下次如果再接到类似的电话，先不要紧张，冷静下来多打几通电话。” 　　“如果你能打的电话都打不通，那就说明肯定有问题。” 　　“你们老人独居，诈骗问题还是要放在心上的。” 　　李爷爷点点头，“又麻烦你们了。” 　　叮嘱完李爷爷，左元他们又去和银行工作人员说了谢谢，如果不是工作人员一直在劝，这钱怕是保不住的。 　　弄完这些，两人一鸟还想送李爷爷回去，被老爷子摆手拒绝了。 　　“不了不了，我自己走走吧。” 　　然后又摸了把小鹦鹉的毛。 　　“小鹦鹉你叫什么名字？我下次有时间去派出所看你呀。” 　　老爷子眼中满是慈爱，仿佛真的把沈秋当孙子了。 　　沈秋晃晃脑袋，“老爷子叫我秋秋~” 　　“球球啊，挺好，符合你圆乎乎的小脑袋。” 　　沈秋：不是，鹦鹉的腔调有那么偏？你们平时听我说话也没听错啊。 　　他加重音调，“是秋秋不是球球！” 　　“好知道了球球，左警官我就先走了，今天多谢了。” 　　说完也没给沈秋再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走。 　　沈秋：…… 　　不是，我是不是不管重生成啥都逃不掉球球这个名字了？ 　　不过看着老爷子佝偻的背影、蹒跚的脚步，沈秋很快就没了这些小想法。 　　他叹气问左元，“你说养儿真的能防老吗？” 　　都说养儿防老，可等人老了儿子女儿还不是照样不在家？ 　　像李爷爷这种孩子在国外的也不在少数，隔着大洋彼岸呢，怎么才能做到防老？ 　　还不如物业呢，至少到了交钱的日子人家会亲自上门催缴费，还能唠唠嗑。 　　左元也发愁的看着李爷爷的背影。 　　现在电信诈骗越来越多，其中最容易被盯上的就是这些独居的老人。 　　因为比起年轻人，这种老人更好骗，身上有退休款也有钱骗。 　　他脑海里隐约有些想法，不过这个得等回去给所长打报告。 　　一把抓住飞在半空的鹦鹉，左元坐进警车。 　　把鹦鹉放在后排座，见唐年上了车启动车子，“你一只鹦鹉能懂什么叫养儿防老？” 　　不等沈秋说，左元又道，“说起来，我看一些资料都显示紫蓝鹦鹉是常年处于发情时期的鹦鹉，我看你也成年了，就不想找对象吗？” 　　“多生些孩子，说不定老了还有孩子赡养。” 　　左元还说起劲了。 　　“要不我还是给你送回林业局吧，林业局好歹有金刚鹦鹉能让你繁衍后代啊。” 　　大鹦鹉摇头跟摇拨浪鼓似的，满眼警惕。 　　“我心里只有案子，我一心只想为人民服务，为国家效力，你别想唬我去林业局！” 　　左元打转方向盘，拐进派出所大门。 　　沈秋这话是铿锵有声，刺的左元耳膜都在疼。 　　“是吗？可我看资料显示，紫蓝鹦鹉是南美的品种，你这为国效力是为哪个国家？” 　　沈秋：……忘了这鹦鹉不是本土的了。 　　他哽咽了下，等车停稳才说，“我的身子虽然属于南美，但我的心属于这个国家的！你别想赶我走！” 　　不等左元说话，沈秋直接钻出窗户，结果抬眼就对上了对面停着的车子，车前站着一个陌生人，带着眼睛手里拿着个奇奇怪怪的箱子。 　　所长就站在楼梯上和那人招手。 　　看见沈秋所长愣了下，从车上下来那人也顺着所长的视线看过来。 　　沈秋发誓，他看见那个人的眼睛亮了下。 　　粗俗一点的比喻，就像狗看见了骨头，猫看见了耗子。 　　背脊发凉，心中警铃大作。 　　沈秋“嗖”的一下就飞到了半空中。 　　“所长！你诓我！” 第82章 （第一更） 　　大鹦鹉气急败坏，所长头疼的扶额。 　　“小鹦鹉你先下来，咱们有事好商量。” 　　小鹦鹉只感觉到自己被背刺的心酸，扑扇着翅膀飞到派出所二楼房檐上站着，语气坚决又冷酷。 　　“不下！” 　　前脚答应他留在派出所，后脚就开始搞小动作！ 　　鹦鹉无声冷笑，“所长你连鹦鹉都骗！简直不做人！” 　　所长示意那个陌生人先进去，然后面对沈秋站着。 　　“行，你觉得我骗你让你伤心了，那你骗我那事又怎么说？” 　　沈秋愣住，片刻小眼睛眨了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往旁边瞅。 　　“你在说什么？我听太懂，我只是一只小鹦鹉罢了。” 　　所长给气笑了，“你这小鹦鹉怎么还有点双标，我骗你你义愤填膺，怎么你骗我的事情就听不懂了？” 　　“这个时候你知道自己是一只小鹦鹉了？在办公室跟我演戏的时候挺人模人样的啊。” 　　沈秋：…… 　　他就说，所长明明已经答应的事怎么出尔反尔，原来是演技不到家被识破了。 　　大鹦鹉那张木着的鸟脸有些维持不住。 　　鹦鹉带着电子音的咳嗽响了两声。 　　“我只是一只比较聪明的小鹦鹉罢了。” 　　言之意下，我又怎么会演戏呢，你可别污蔑我。 　　所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看你是披着鹦鹉皮的人。” 　　沈秋转过脑袋，没几分钟就被所长盯得有些承受不住。 　　老民警锐利的眼神仿佛已经将他完全看穿了。 　　沈秋认命的回头，“行叭，我承认，我跟你演戏了，可那也是因为我有一颗从警心罢了！我有什么错！” 　　我只是想当警鸟罢了！我有什么错！ 　　他刻意装出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尽可能把鹦鹉形象立住。 　　但沈秋说着总有些心虚。 　　先前没控制住表现的太过聪明，现在才想起伪装似乎…有点晚… 　　所长显然和他一样的想法，呵呵一笑，并不说话。 　　左元在旁边瞅了瞅所长，又瞅了瞅大鹦鹉。 　　“所长？你今天带那人是……” 　　所长收回视线，见鹦鹉的小眼睛止不住的转过来，笑了笑。 　　虽是跟左元说，但刻意加大了声音让鹦鹉也能听见。 　　“谁让这只鹦鹉太聪明了呢，万一是什么犯罪份子送进来的就不好了，检查检查总要心安些。” 　　这是在告诉沈秋，他没有恶意，只是想给鹦鹉做个检查。 　　沈秋伸长脖子，踢了踢腿。 　　“真的？” 　　“你要真是只普通的鹦鹉又何必害怕我让人给你做检查？” 　　话是这么说……可沈秋知道自己不普通，万一真让人查出什么。 　　他回忆了下几十年前上的生物课，现在的科技水平，应该没神奇到能检查出鹦鹉脑子里住着人类灵魂吧？ 　　要真说，他这顶多是带着前几世的记忆。 　　科技……应该没发展到能检测出前世记忆的程度？ 　　大鹦鹉犹犹豫豫，主要还是怕万一被查出来，他被带去切片咋整。 　　他的确是冲着为国家做贡献来的。 　　可并不想献上自己的脑子让人做研究啊。 　　所长见小鹦鹉没了动静，眼里闪过深思。 　　“怎么？不敢？” 　　沈秋哪看不出他在用激将法。 　　但……要么答应，要么拒绝后逃离。 　　后者还得考虑现在监控之发达……他能不能逃得出这钢筋水泥的城市都是个问题。 　　到时候逃走被捉回来可就没现在这种待遇了。 　　两相比较，大鹦鹉叹着气飞下来落在所长的肩膀上。 　　“就是普通检查啊。” 　　“我们族里大祭司可说过了，有些人类就喜欢找聪明的动物去做研究，你要是让我去做研究我肯定不干！” 　　“我的心只属于警察局！” 　　所长眯着眼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一把抓住沈秋的翅膀，跟拎鸡一样把他拎起来。 　　沈秋：…… 　　“商量下，换个姿势。我好歹是保护动物，别跟拎即将待宰的鸡一样。” 　　这让他会有种即将要上的不是什么研究室，而是……菜板。 　　所长哭笑不得，把大鹦鹉抱起来，托着他的爪子。 　　“这样可行？” 　　大鹦鹉忧伤的点点头，开始期待检查一切顺利。 　　沈秋被所长带进了办公室，左元在后面欲言又止，最后被唐年拽走出任务去了。 　　所长办公室，沈秋一进去就被方才陌生人用十分灼热的目光盯着。 　　那人将沈秋上上下下的看了许多遍，活像要把他身上的毛给扒了一样。 　　张开翅膀抱住所长的手臂，沈秋有些害怕。 　　“所长打个商量，你别走？” 　　这人一看就像是那种狂热研究科学家，万一对方没忍住本能把他给剖了，那真是没处说理去。 　　谁知道不是正常死亡他还能不能再重生。 　　所长不知道沈秋所想，但瞅着以为这小鹦鹉怕死，笑着答应下来。 　　“行了老顾，你再看下去这小鹦鹉该逃跑了。快把你眼神收一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半年呢。” 　　被称作老顾的男人连忙回神，笑眯了眼睛。 　　“太久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鹦鹉了，听说聪明的跟个人似的，让我有点想立马看看他这小脑袋瓜里都是怎样的构造。” 　　沈秋：…… 　　越说越害怕了，他动了动翅膀有点想飞走。 　　被所长一把按住。 　　“行了，怎么检查？我记得你们在江市有研究室？” 　　“对对对。” 　　老顾拍手，“走吧，去研究室。” 　　大概是看出沈秋的紧张，老顾还笑着安慰，“你别担心，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科学家，绝对不能把你怎么样。” 　　沈秋心里呵呵：说这话的时候先把你灼热的眼神收一收。 　　两人一鸟上了老顾开来的车。 　　出来时沈秋看了眼大厅，没找到左元和唐年的身影还有些悲伤。 　　好歹也是共事三天的搭档，这两人居然这么无情！ 　　鸟鸟悲伤.jpg。 　　车子驶向了江市的某个郊区，老顾带着他们进入一个园区。 　　从汽车迈向郊区沈秋就被蒙住了视线，看来这还是个秘密保护区。 　　沈秋也没挣扎，老老实实呆在所长的怀里。 　　等到了地方发现居然就是个普通的研究室，研究室里有一些小白鼠兔子什么的，但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腥，这让沈秋松口气。 　　接下来的检查就超出沈秋的认知，先是被带去拍了个类似于ct的东西，然后鹦鹉的小脑袋瓜上被贴上了各种贴片。 　　沈秋在研究室呆了一晚上。 　　从最开始的一个老顾，到后面又陆续出现了其他穿着研究服的人。 　　看着他们凑在一起小声讨论，时不时看上他一眼，眼里带着新奇和探究。 　　沈秋全程都保持着高度警戒。 　　老实说，就是当初埋伏毒贩都没这么紧张过。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顺利的。 　　沈秋在次日凌晨被老顾依依不舍的送到所长面前。 　　大鹦鹉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飞进了所长怀里，把脑袋钻到他手臂缝隙中，对老顾避之不及。 　　所长有些诧异，“我认识这小鹦鹉几天，还没见他这么害怕过，老顾啊，你对他做啥了？” 　　老顾咂咂嘴有些可惜，“没什么，就是刚刚问他要不要留在研究室而已。” 　　说着还有些不舍。 　　“这样老白，我用家里那只玄凤换你这只紫蓝怎么样？” 　　又咂咂嘴，“我跟上头打个报告，应该会让我留下？放心我绝对不用他做什么非法研究。” 　　话刚说完，沈秋就拍打着翅膀气急败坏的吼，“你这人不讲诚信！明明说好检查完了就放我走的！” 　　老顾眯着眼睛笑：“还不是你太招人稀罕了。” 　　沈秋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 　　感情还是我的错？ 　　白所长及时抚摸小鹦鹉的脖子，示意他冷静。 　　“交换什么的就算了，我们所里的小同志刚刚打电话给我，说这小鹦鹉调解纠纷有一手，留在警局反而能让他更好发挥自己的能力。” 　　沈秋也忙不迭道，“对！我就想当一只警鸟！你就算强行把我留下我也会千方百计逃跑的！” 　　你最好不要有太过危险的想法！ 　　尽管再眼馋，可沈秋强烈要求留在警局当一只警鸟，白所长又不肯放鸟，老顾最终只能放弃。 　　上车要走时还让沈秋有空再回来玩。 　　沈秋忙不迭一头钻进车子里，紫蓝色的羽毛上每根都写满了： 　　“回来？不可能！打死都不可能再回来！” 　　一人一鸟终于踏上回程，车子进入市区的路，沈秋终于松了口气，背影都轻松不少。 　　白所长正在看老顾给的检查报告。 　　报告显示，小鹦鹉除了脑电波比其他鸟类更为活跃，是一只聪明过头的鸟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报告末尾还有老顾的一句点评。 　　“以我当这么多年科学家的经验，这只鸟聪明的超凡。比起成年人类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要是想留下尽早打报告，不然铁定被其他部门抢走。” 　　白所长挑挑眉，摸了摸鹦鹉紫蓝色的毛，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沈秋在路上才知道白所长先前说的小同志是左元。 　　对方半夜打电话到白所长手机上，强烈要求留下沈秋。 　　白所长跟他笑着说，“你这搭档没选错，回去好好感谢他吧。” 　　沈秋感动吗？十分感动！ 　　感动的热泪盈眶，车子停在派出所的大门，正好看见左元来上班。 　　直接从窗户钻出去如同炮弹一样冲进左元怀里。 　　左元只看见眼前一抹蓝快速划过，刚摆出防御手势，那玩意就冲到自己怀里。 　　他闷哼一声，感受到肋骨像是被锤子猛砸了下。 第83章 （第二更） 　　眼前一阵五彩斑斓的黑，左元捂着肋骨再看罪魁祸首，咬紧牙关。 　　“球球！要不是你是保护动物，你已经完了！” 　　沈秋这才看见他有点发白的脸色，讪笑着飞到半空。 　　“失误失误，实在是我对你的感激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无以为报只能给你一个拥抱了。” 　　只是这个拥抱的力道没控制住，差点变成谋杀恩人现场。 　　沈秋试图用爪子帮忙揉揉他的肋骨，被左元推开，敬谢不敏。 　　“你现在离我远点就是报恩了谢谢。” 　　见白所长从车上下来，左元过去打了个招呼，语气有些怪异的解释。 　　“至于我给所长打电话让你留下来……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的口才不当调解员有点可惜罢了。” 　　大鹦鹉煞有其事的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左元：=_=。 　　总感觉这鹦鹉在敷衍他。 　　实在是说不过，左元选择不同他说话，看向旁边笑盈盈的白所长。 　　“所长，昨晚我跟你说的事，您觉得怎么样？” 　　白所长点头，“但你确定要带上球球？” 　　听见自己的名字，沈秋伸长了脖子。 　　左元点头，“我和球球在一起搭档了三天，他的口才实在是不错，就是有些成年人都比不上，我觉得带上他会事半功倍。” 　　白所长沉吟了下。 　　“那等会儿人到齐了我们开个会，尽量商量一个完整的章程出来。” 　　白所长说完就走了，留下左元在原地和沈秋面面相对。 　　眼看左元也要进办案大厅，沈秋忙把他拦住。 　　“你跟白所长说啥了？啥任务要带上我啊？” 　　“别问了，开会你就知道了。” 　　沈秋抓耳挠腮，实在是好奇。但基层派出所每天不是在调解纠纷，就是在调解纠纷的路上。 　　偶尔有那么几个小偷小摸的也不用找上所长吧？ 　　能是什么案子呢？ 　　沈秋想了一早上，悄摸摸拿左元早饭的时候都还在想，心不在焉让左元抓了个正着，被强行喂了鹦鹉粮。 　　大鹦鹉站在角落唐年给他做的木架子上唉声叹气。 　　“一个烧麦而已，左元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呢。” 　　左元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并不想看他。 　　沈秋眼巴巴的看着左元把最后一个烧麦吞了，不争气的吞咽着口水。 　　想吃烧麦，想吃包子，想吃肉！ 　　正想着，办公室的人齐了，纷纷跟大鹦鹉打招呼。 　　沈秋甩甩脑袋，把美食从脑海里甩出去。 　　所有民警到齐，白所长把众人叫上开会。 　　顺便给派出所其他人介绍以后的新同事，一只聪明过头，调解能力超强的鹦鹉。 　　沈秋在大家的掌声中站到桌子中央，抖抖紫蓝色的羽毛，挺起羽毛蓬松的胸膛，满意的看着众人欢迎他。 　　“以后请多多指教！” 　　大鹦鹉谦逊有礼，声音虽然带着电子音，说话音调也有点怪，但是咬字极准，让人能清楚听到他说的内容。 　　“欢迎完了，我们再来说第二件事。” 　　“最近我们派出所辖区内被诈骗的案子越来越多，尤其是许多独居老人经常中招。” 　　“左元同志昨天就提议能不能在辖区办一个反诈宣传，我思考了一晚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所以想跟你们聊一聊，听听你们的意见。” 　　民警们一听，纷纷踊跃开口。 　　沈秋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左元想用他做什么。 　　拉客！ 　　当然，不是那种拉客，就是字面意思。 　　这种反诈宣传也不是没人弄过，但是大部分人是不乐意，更不会来参加的，很多时候都宣传了个寂寞。 　　就算是民警亲自上门宣传，也都是不被人待见。 　　要么直接不开门，要么开了门就是恶语相向，像是民警才是骗他们钱的一样。 　　一个民警说的是唉声叹气。 　　“前些天我接到一个报警，说是一个姑娘差点被骗子骗。” 　　“我找过去的时候她反而觉得我才是骗子，差点就把钱转过去了，要不是我情急之下抢下她的手机……” 　　民警唏嘘着摇头，显然对此十分无奈。 　　白所长点头，“那看来反诈宣传是势在必行了。” 　　“让球球去宣传这个提议我觉得也很好，不管是老人还是年轻人就喜欢看新奇的，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在多少能吸引一些人。” 　　“我觉得可以，你们呢？” 　　会议室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除了站在桌子中央那只举起翅膀反对半天，却压根没人在意的大鹦鹉。 　　沈秋：……你们让我拉客之前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是来当警鸟不是来给你们拉客用的啊喂！ 　　进入派出所之前，沈秋以为的警鸟：和第一世的警喵那样，出没在案发现场，靠着火眼金睛帮助警察破案。 　　再不济也是上一世的警熊那样，搜救走失群众抓捕小偷之类的。 　　可实际上的警鸟：派出所只有调解不完的纠纷，反不完的电信诈骗，以及……宣传作用。 　　秋秋鹦鹉在线悲伤。 　　这跟我想的真的…完全不一样啊！ 　　再悲伤，工作还得做。 　　所内开始如火如荼的准备宣传。 　　宣传地点就在几个小区中间的公园。 　　沈秋还是跟着左元出任务，但是在出任务的时候还要顺带发传单…… 　　没错，就是发传单。 　　这几天，走在白马街辖区的路上，群众总能看见一只羽毛艳丽的紫蓝色鹦鹉蹲在一个警察肩膀上给人发传单。 　　他鸟嘴张张合合，声音响亮的叫人。 　　把人叫住就往对方怀里塞一张传单。 　　再看传单。 　　不大不小的传单上首先是一只占据了几乎一半传单的鹦鹉图案。 　　和发传单的鹦鹉一模一样。 　　到了宣传日子那天。 　　鹦鹉再往公园的舞台上一站！直接口吐人言。 　　“走过路过看一看瞧一瞧嘞，鹦鹉老师反诈小课堂开课啦~” 　　“下载国家反诈app，骗子从此远离你我他！” 　　“国家反诈app，年轻人手机里的必备app！” 　　鹦鹉嘹亮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公园，宣传效果空前绝后。 　　那可比之前民警一个个上门宣传来的效果好多了。 　　第一波被吸引的就是养鸟的那波老人，然后是李老爷子带着下棋那群老爷子过来了。 　　李老爷子先是声情并茂的跟大家伙说沈秋当初装孙子装的有多像。 　　沈秋：……史上第一次因为装孙子出名的鹦鹉，除了我还有谁？ 　　紧接着李老爷子以自身为例子讲述了差点被骗的经历。 　　唉声叹气。 　　“我是没被骗，也多亏了这球球装孙子和那人聊天把人聊懵了，但我儿子就没这么幸运了，被骗了足足两万美金！美金啊！” 　　人群哄然一声都给吓到了。 　　“两万美金，这不是得十几万块钱吗？” 　　沈秋趁机插话，“就是就是！十几万块钱都可以够您孙子多读几个补课班，多买一间房了。！” 　　“骗子可不是只骗你一点钱！你但凡中招了，那就是全给你骗走了。” 　　“爷爷奶奶你们想！平时大家伙一块两块都舍不得花，出门喝个水都要自带，为的是啥？” 　　李老爷子跟捧哏似的。 　　“为的是啥呀？” 　　“那可不就是为了家里的孙子孙女儿子儿媳吗？” 　　“为了给孩子存钱买房子，为了给孙子存钱报补习班！” 　　李老爷子一拍大腿，“哎哟喂，还真是。” 　　“再不济，也要给孩子们买点新衣服吧，你看哪家的孩子今天穿了新裙子，你孙女跟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呐！” 　　“你要是被骗子骗了钱，好家伙那只能凉拌了！” 　　“哎呦喂这可真是糟糕了。” 　　一人一鸟说的那叫一个起劲，整一个相声社江市分社。 　　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帮上忙的左元和唐年，眼看一众老人把沈秋围在中间去。 　　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互相摊手。 　　“得，今天看来是没我们的戏份了，边上呆着吧，等着看我们球球老师发挥。” 　　球球老师发挥的十分出色，一场相声将一众老爷爷老奶奶的危机意识都给提起来了。 　　纷纷缠着鹦鹉问怎么办。 　　“下载国家反诈app啊！” 　　“奶奶我跟你说，这app可有用了！但凡有骗子给你打电话，app都能在第一时间拦截！保护您的钱包！” 　　“真这么好？” 　　还有人怀疑。 　　沈秋一拍翅膀。 　　“那可不是吗！爷爷我是真拿您当爷爷，您别嫌我说的难听。” 　　“这app啊，神奇就神奇在能发现你周围潜在的诈骗犯！” 　　“怎么说呢？” 　　“比如你远方的大舅子的儿子的孙子跟您联系，说是跟您借钱，您碍于亲戚面子肯定得借呗？” 　　“可不是？” 　　“但你不知道他是真的着急借钱呢还是跟你骗钱呢！真把钱给了，你要不回来怎么办？” 　　“怎么办？” 　　“国家反诈app啊！你亲戚要是骗子，反诈app就会给你自动报警！不仅守住了钱财还少了一个骗子亲戚！” 　　“爷爷奶奶您就说这app好不好？！” 　　爷爷奶奶挥着扇子长剑吼：“好！” 　　“那这app你们下不下！” 　　“下！” 　　现场气氛格外热烈，左元看着，恍恍惚惚以为自己来到了传xiao现场。 第84章 （第一更） 　　因为有沈秋在，这场宣传前所未有的成功，还有人拍了小视频放到网上，让这只紫蓝鹦鹉短暂的火了那么两天。 　　鹦鹉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引起了无数人的惊叹。 　　不过互联网的热度都是十分短暂的，宣传结束后紫蓝鹦鹉就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 　　白马街派出所的日子也恢复平常，同以往一般无二。 　　办案大厅内，大鹦鹉双目无神的盯着对面墙上的锦旗。 　　那是附近爷爷奶奶联手送来的。 　　据说是某一位奶奶装完app回家立马就接到了骗子电话。 　　这位奶奶性格彪悍，没有报警接通电话直接把骗子骂到自闭。 　　原本还对反诈APP抱有怀疑态度，此事一出这奶奶对app深信不疑，并且对卖力宣传的大鹦鹉由衷感激。 　　于是在小区里的业主群一问，合起伙给沈秋弄了一副锦旗来。 　　排版和第一幅尤其相似。 　　上写：国家反诈代言鸟！ 　　下写：白马街著名反诈鹦鹉！ 　　横批：反诈中的TOP1！ 　　继鹦鹉调解员后，他又有了个新身份。 　　唐年在旁边乐的发癫，“可以啊球球，我来警局一年了都还没人给我送锦旗呢。” 　　“你倒好，才来一个星期这都两幅了。” 　　唐年给他比个赞。 　　“再接再厉啊！” 　　大鹦鹉用小眼睛珠子瞪他，“羡慕啊？我送你？” 　　唐年笑着摆手，正要说话呢，就见左元拽着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那人二十七八的年纪，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一进来就左顾右盼的，身子和左元形成抵抗模样，似乎有些抗拒。 　　唐年顿时收敛了笑走过去。 　　“怎么回事？” 　　“这人来报警。”左元把人拉到前台。 　　“好了，已经在派出所里面，现在可以说了。” 　　那人左右环顾似乎有些为难，面目狰狞了下才说，“我被骗了。” 　　嚯，两人一鸟都立马来了精神。 　　反诈宣传这才结束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被骗了。 　　左元正了脸色，把人带到办公区。 　　“姓名年龄？” 　　“吴志豪，28岁。” 　　“怎么被骗的？骗了多少钱，现在先如实说明。” 　　吴志豪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好一会儿，才难以启齿的说，“果聊……被骗的。” 　　站在电脑上的沈秋张开翅膀无声鼓掌。 　　左元打字的手顿了下，但很快恢复神情继续问，“具体情况呢？是你们果聊中你给她转了钱？” 　　吴志豪面色有些羞愤，闻言闭了闭眼像是已经破罐子破摔。 　　“是！我之前是在贴吧加上他的，我在一个交友贴下面留言，他主动加我，说只要我给钱就能看到我想看的！” 　　左元打字的手到一半停下来，“等等，你这种不叫诈骗吧，不是你心甘情愿的？” 　　吴志豪像是被提起了什么伤心事，脖子上绷起青筋，声音激动起来。 　　“是！我是心甘情愿的！可他骗我！我要找的是女的！但他明明是个男的非要装成女的跟我果聊！还让我跟他睡了一觉！睡完了还把我身上的钱都拿走了！” 　　吴志豪声音带上哭腔像是要哭出来了。 　　“我是外地来的，身上就带了那么两千块钱，全被他拿走了！”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沈秋一边消化着吴志豪的话，一边咋舌的看着他抱着唐年的腰一阵猛哭。 　　眼泪鼻涕糊了唐年一声，可怜唐年一个大直男，要不是职责所在怕是当场就要扛着火车跑路的程度。 　　“吴志豪，你先别哭，先把事情说清楚，什么叫做你们还睡了一觉？你跟她……他果聊完还开房了？” 　　开房后还给钱这性质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嫖娼了！ 　　吴志豪抽抽搭搭，断断续续说完了完整经过。 　　果聊对象是吴志豪一个月前在贴吧加上的好友。 　　对方头像是个十分漂亮的女性，长发飘飘烈焰红唇，吴志豪就喜欢这种长相。 　　听对方说只要给钱他想看什么都行，加了好友立马一个视频就拨过去了，对方和头像长的一模一样，穿着十分性感的衣服，胸前露出一大片起伏。 　　吴志豪立马就陷进去了，两人果聊了一个月，每次他都是给对方转钱过去对方才会开视频。 　　“多少钱一次？” 　　吴志豪委委屈屈举起五根手指，“五百。” 　　大鹦鹉直呼好家伙，并且大为震撼。 　　五百块钱就为了看个视频？ 　　一个月后，大概是对方赚到了钱觉得有些腻了把吴志豪删了。 　　吴志豪在这一个月内已经有些喜欢上对方，正想跟对方告白呢，一看这种情况，立马不干。 　　结合自己平日从对方口中问到的一些线索，知道对方住在江市又循着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对方上班的酒吧。 　　中途喝了一瓶酒，借着酒劲在下班路上把人堵住，两人纠纠缠缠的去了宾馆开房。 　　那个时候吴志豪还以为自己即将要抱的美人归。 　　结果…… 　　吴志豪说到这儿的时候情绪很是激动，双手在自己胸前比划。 　　“那么大！明明在视频里那么大！但他一脱衣服就平了！我当时喝了酒迷迷糊糊的也没在意！直到！” 　　他满脸憋屈，接下来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抱着唐年继续哭起来。 　　“警官你不知道！当我睁开眼看见我枕头上放着一件假胸是什么感觉！” 　　左元嘴角抽了抽，他当民警两年，见过离谱的事情也不算少了。 　　但这么离谱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大鹦鹉看了看笔录，再看了眼哭的十分凄惨的吴志豪，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离离原上谱，还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难怪刚刚第一眼觉得这个人走路姿势有点怪…… 　　办公区短暂的沉默了那么两秒，左元敲下最后一个字。 　　“知道他名字吗？” 　　吴志豪摇头，哽咽着，“每次通视频他都让我叫他宝贝。” 　　“……” 　　“那照片呢？视频有没有截图过？头像有没有保存？” 　　吴志豪扭扭捏捏的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头像。 　　光从头像来看，的确是个烈焰红唇的大美女，除了轮廓有些硬朗但的确看不出男人的迹象。 　　这种照片肯定是找不到本人的，左元只能问他酒吧名。 　　“就对面那条步行街上，那个叫醉色的酒吧，他是那儿陪酒的。” 　　左元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午酒吧肯定还没开门。 　　“住址不知道？” 　　吴志豪摇头。 　　“那你们开房的宾馆叫什么？什么时候过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吴志豪老老实实的说了，左元带着他去查监控。 　　那人走的时候吴志豪还在睡觉，也不知道对方离开的具体时间，只能有个大概。 　　唐年去问了宾馆前台，又调取了当天的监控，确定对方是一大早七点就离开了宾馆，离开后走的是白马街南的方向。 　　左元这边调查路面监控，沿着白马街南的方向，看到这位进入了南街碧桂园小区。 　　小区内的监控就要找物业要了。 　　“吴先生你现在有地方可去吗？有的话可以先回去等等，我们去小区查完监控再联系你。” 　　吴志豪哭丧着脸，“身上钱都没了，哪还有地方可以去。” 　　可以说是十分凄惨了。 　　被骗财骗色…… 　　左元只能找所里的老民警先帮忙照顾照顾吴志豪，然后带着沈秋和唐年前往碧桂园。 　　走之前他们换下了警服，并放弃开警车，而是开走了唐年自己的车子。 　　一上车，唐年就忍不住唏嘘。 　　“惨，这也太惨了，想想一下要是我遇到这种事……” 　　唐年打了个抖，狠狠摇头，“不对，我一个知法守法的好民警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事。所以说啊，人一定要遵纪守法，不然……下场凄惨。” 　　“球球你说是不是啊。” 　　大鹦鹉煞有其事的点头，“值得同情，不过这种果聊应该都是有组织的吧？” 　　左元从后视镜看了鹦鹉一眼，“你还知道这个呢。” 　　鹦鹉目不斜视，“电视上说的。” 　　左元点头，勉强信了。 　　打转方向盘后说，“果聊一般来说都是有组织居多，所以待会儿到了地方尽量多注意点，不要引起周围人怀疑。” 　　车子停在小区附近。 　　因为沈秋之前在网上小火过，所以为了不被人出来，左元让他单独行动，先去小区里面转一转。 　　沈秋答应，直接飞到了路边的树梢上，看着两人进了小区这才从旁边围栏里绕进去。 　　碧桂园这个小区是新建没两年的，所以里面到处都充斥着装修的杂音。 　　沈秋绕着小区飞了一圈没看出什么不对的，正要回去，就见一张熟悉的脸从一栋楼里走出来。 　　对方抹掉了烈焰红唇，虽然依旧是长头发，但是绑成马尾，脸上没有任何化妆，看起来就是个比较白净的男生。 　　对方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打字，沈秋悄悄飞到他背后。 　　瞄了眼，是微信界面。 　　不过看不清楚聊天内容。 　　他没有出小区，而是绕到了后面一栋单元，正要进去的时候对方按下语音，掐着嗓子来了句。 　　“哥哥你说真的嘛~哥哥不要诓我哦，我要当真了~” 　　沈秋：…… 　　大鹦鹉险些一脚油门踩到底撞到墙上，堪堪在最后一秒踩住刹车，一张鸟脸尽是震惊。 　　这声音……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啊！但那人不是男的吗？ 　　眼看人已经走进去了，沈秋来不及多想，落到地上轻手轻脚的跟上。 　　对方已经上了电梯，看着楼层数缓慢上升，最后停在28层。 　　沈秋想了想，进了另一个电梯同样按下28层。 　　同时，正在物业监控室申请要调查监控的左元两人，看见了电梯里沈秋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一个保安忽然拿着手机走出去。 　　左元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找了个借口让唐年查，自己假装出去抽烟。 　　找到那保安时，对方在安全通道里，凑近听了一耳朵。 　　“注意点，有只看起来不太对劲的鹦鹉往28层去了，小心有问题。” 第85章 （第二更） 　　28层到，在门口守着的人第一时间往电梯里看，但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鹦鹉呢？不是说有鹦鹉？” 　　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对方也往电梯里看了眼半是埋怨的说，“他就是太谨慎了，一点风吹草动都慌的不行，一只鹦鹉而已。上来还能把我们给抓了？你当动物狂欢城呢。 ” 　　和方才的女声完全不同，十分醇厚的男声。正是刚才沈秋跟踪的人、吴志豪的果聊对象。 　　沈秋整只鸟扒在楼道的外墙上，探出一个小脑袋紧盯着说话的两人。 　　“估计就是哪家宠物跑出来了，不管他。到工作时间了，我先去忙，你今天休息还来干吗？” 　　最先出来的男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带上假发。 　　那人呸了声，“别提了，有人追过来了，昨晚跟人睡了觉早上偷偷摸摸走的，我怕他再追到酒吧去，想让嫂子帮我换个班。” 　　“嚯，这人还挺痴情，我听你说是个大款？” 　　“可别提了，兜里就两千块，昨天开房还是我付的钱，不提了不提了，说了闹心。”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屋。 　　沈秋等房门关上才飞到楼道里。 　　看来这就是那群人工作的地方了。 　　刚才好险，没想到这伙人居然还有人放哨，看来接下来得小心些，要是把他们弄“醒”了，那可就有点糟糕了。 　　沈秋又飞到外面，试图绕到对方的窗户外面看看情况，但窗帘都拉着什么都看不见。 　　担心会有其他放哨的沈秋也没敢多待，很快就借着小区绿化的遮掩飞回了停车的地方。 　　回去等了几分钟左元两人才回来。 　　沈秋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人忙钻进车里。 　　“咋样咋样？你们查的咋样？” 　　大鹦鹉叽叽喳喳的发问。 　　唐年摇头。 　　“没查到，物业有他们的人，刚刚调查监控的时候就有人故意捣乱，你上去的时候还有个保安打电话通知。” 　　沈秋啧啧两声。 　　“我这边倒是查到些，他们上班和宿舍就是前后单元，上班的地方在九单元二十八层左边第一家。” 　　“宿舍是八单元，但具体门户不清楚。” 　　左元来了精神。 　　“看见人了？” 　　“嗯，还是男装打扮，而且听他们之间的对话，那家酒吧和安排他们果聊的人应该也有关系。” 　　二人一鸟对了下资料才开车回去。 　　这就是一场典型的网络诈骗案，不过因为报案人和对方有过亲密行为，加上对方拿了钱的举动，也可以算是仙人跳……还有传播淫秽色情…… 　　会议室，分析这件案子的时候，就算是一些老民警都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玩的野啊。” 　　老刘合上笔记本。 　　“行了，情况都了解了，现在分成两组，一组人守着酒吧，一组人去守碧桂园。” 　　老刘琢磨了下，“左元唐年，你带着小张那一组还有球球去守碧桂园，你们去过，而且有球球在好行事。” 　　“我们两边合力，务必要抓个证据确凿。” 　　“是！” 　　会议结束，唐元几人就一起换下了警服。 　　一行人分别守在小区的前后侧门。 　　左元和唐年上次来过，贸然进去不方便，所以就由另一组人和沈秋进去。 　　另一组装成找人的样子进去守，沈秋则是上楼查找这些人的宿舍。 　　等老刘那边把酒吧的人抓住了，他们这边才能动。 　　沈秋听完任务飞向小区内。 　　为了方便沟通，沈秋翅膀底下绑了个无线耳机。 　　飞到八单元，沈秋往上面瞅了瞅，再抬头看了眼，好几家窗户都拉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家。 　　又绕去九单元看了下，顶楼还是如同先前拉着窗帘，密不透风。 　　找了个茂密的绿化树站着，沈秋看着在八单元前面凉亭假装打电话的民警。 　　按照之前估计的时间，这些人会在下午两点前往后面八单元进行果聊诈骗工作。 　　会在下午五点回宿舍，晚上八点前往酒吧工作，凌晨两点回到宿舍会再次前往工作室进行两个小时的工作。 　　沈秋算了算，每天十一个小时……还挺敬业…… 　　他有些咂舌的往楼上看了眼。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抓个人赃并获。 　　沈秋蹲在外面看了两个小时，下午五点，终于从外面看见了一个扎着马尾的男人走过来。 　　定睛一看，老熟人了。 　　沈秋小心翼翼的飞到草丛里，准备待会儿等对方一进电梯就跟上去。 　　眼看那人进了楼道，沈秋飞过去落在二楼的窗台上，那个地方刚好可以看见电梯。 　　等了大概一分钟，眼看着电梯到二楼停住，叮咚一声。 　　电梯门打开，里面那张熟悉的脸走了出来，一眼看见窗户外面的沈秋。 　　一人一鸟的眼睛对上，鸟身顿时僵住。 　　“嚯，这鸟可真好看。” 　　那人十分感兴趣的往沈秋这边走。 　　沈秋在立刻飞走和走近敌人内部犹豫了那么一两秒。 　　飞快的选择了后者。 　　他跳到窗台里面，叽叽喳喳开口，“卑微的人类啊，快来臣服在我脚下吧。” 　　那人更惊讶，“我说羽毛怎么这么好看，感情是只鹦鹉呢。” 　　他走过来试着摸沈秋，沈秋立马一嘴叨过去，吓了那人一跳。 　　“脾气还挺暴躁。” 　　嘀咕了几声，他起身要走。 　　大鹦鹉立马往前小跑两步。 　　“卑微的人类！我允许你臣服在我脚下侍奉我！” 　　那人乐了，“你这是看了什么中二电视剧啊，还挺可乐的。” 　　一边说着还一边掏出手机来拍照。 　　拍着拍着，嘶了一声。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熟悉？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沈秋脑子顿时“嗡”的一下。 　　糟糕，他忘了自己先前在网上出过一次名了。 　　该不会是被认出来了吧。 　　不止沈秋担心，车里的左元两人也差点跳起来。 　　鹦鹉那双小眼睛珠子转了转。 　　片刻他啊的尖叫一声。 　　“卑微的人类！赶紧给我祭品！” 　　大鹦鹉小脚直跺，那人盯着看了一阵，恍然大悟。 　　“我记起来了，你是之前出现在短视频里宣传反诈app的鹦鹉吧。” 　　说完想到自己做什么的，当即就乐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派出所的鹦鹉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眼看这人压根没往那方面想的意思，沈秋心里有了主意。 　　“人类！你废话好多！快给我祭品！我好几天没吃祭品了！好饿的！” 　　大鹦鹉气急败坏。 　　那人乐不可支，“感情是走丢了啊。” 　　他盯着鹦鹉看了半响，眼里闪过精明。 　　“这样，那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回家我就给你祭品。” 　　沈秋哪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那双眼睛就差写上卖钱两个大字了！ 　　翅膀底下有无线耳机也不敢飞起来，沈秋就绕着他脚边转。 　　“快点快点，我饿了我饿了，我要吃祭品。” 　　“行行行，这就带你去。” 　　他拿出钥匙，直接打开了靠近窗户最近的一扇门。 　　沈秋：早知道贼窝近在咫尺我这是何必呢。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贼窝。 　　贼窝不大，就是个四室两厅。 　　客厅里摆满了上下铺。 　　沈秋一进去就是一股难闻的汗味，再抬眼一看，床上到处挂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假发，女生裙子。 　　最惊奇的是，沈秋居然还看见一个卧室门上写着女生宿舍的字眼。 　　顿时呆住。 　　这里居然是男女混住？ 　　之前他以为这个团伙顶多也就十来个二十人。 　　可现在看着…… 　　不大的客厅就摆满了十张铁床，连个过人的道都没有。 　　从床上的被窝来看，都有人在睡，这还只是客厅呢……剩下四个卧室，指不定还有多少人。 　　不行，得想办法告诉左元他们。 　　沈秋跳到一张床上十分嫌弃，“好臭，好多人类！一二三四……哇，十张床！” 　　他咋咋呼呼的加大声音。 　　“嘘，小声点，屋里有人睡觉呢，你不是要吃祭品？等着 我去厨房给你找。” 　　男人扔下手里的袋子就进了厨房。 　　别看这外面乱七八糟但厨房还挺干净的，沈秋瞄了眼，锅碗瓢盆样样都有，居然还有人做饭。 　　对方从厨房拿了一小捧米出来，带着沈秋进了一个卧室，“今晚你先跟我住吧小鹦鹉？跟我住你以后的祭品我都管了！” 　　小鹦鹉没说话，小鹦鹉在环顾四周。 　　卧室比外面的情况要好很多，就摆了三张一米五的床，也干净不少。 　　一人一鸟正说着话，有人从隔壁房间出来。 　　是女生宿舍。 　　出来先看见沈秋，惊了下。 　　“程力，你从哪儿弄回来的鹦鹉。” 　　“路上捡的，你要去上班了？” 　　“对，你晚上不去酒吧？” 　　程力摇头，把米洒在沈秋面前。 　　“不去，那人不知道走没走，万一还跑去酒吧蹲我，吵闹起来引起警察注意就不好了。” 　　“嫂子的意思是我休息几天，算我工资。” 　　那女生十分羡慕的看了程力一眼。 　　“真好，有个老色鬼跑酒店蹲我好几天了，关键他每次给钱都挺大方，我想躲都没法躲。” 　　程力没说话，对方也没想要程力的答复，摆摆手整理了下衣摆出门走了。 　　沈秋默默的啄了颗米。 　　心中呵呵。 　　没想到吧，你面前就站着一个“警察”呢！ 第86章 （第一更） 　　大鹦鹉面无表情的啄着面前的米，在心里默默吐槽。 　　难吃！ 　　想卖我换钱还这么吝啬，我明明看你厨房有花生了！ 　　程力见鹦鹉吃的“欢快”，大概是觉得喂了食物鹦鹉就不会跑，也不怎么管他。 　　沈秋就在房间里乱窜，一会儿大声叽叽喳喳的说话跟左元那边通风报信，一会儿去开其他房门钻进去。 　　半天时间，四间卧室被沈秋钻了个遍。 　　在其中一个比较狭窄的卧室里，沈秋看到了满满一柜子的byt和qingqu用品，小皮鞭红蜡烛应有尽有，还有一衣柜的qingqu衣。 　　另一边的空墙上还挂着无数张十分刺激人眼球的图画，都是真人拍摄，沈秋还在上面看见了程力的脸。 　　图画异常劲爆，男男，男女，女女，多人…… 　　大鹦鹉的脚有点软，踉踉跄跄的后退。 　　看清了中间的大床，床很大睡上好几个人都不成问题……沈秋再次看向那张多人图。 　　不行，辣眼睛，他收回视线。 　　床还是水床，一眼看过去还能清楚看见里面的水，墙头摆着一个遥控器。每个按钮下面都有对应的字样…… 　　他定睛看了下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沈秋：？！ 　　大鹦鹉瞪大眼睛，站在地上仰头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大为震撼。 　　现在的人……都玩的这么开了吗？！ 　　程力很快发现鹦鹉又背着他钻房间了，絮絮叨叨的过来把他赶出去。 　　见鹦鹉一双小眼睛盯着柜子上的东西看，还打趣，“怎么着？你一只小鹦鹉也想玩这些？” 　　沈秋瞪大眼睛：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冤枉人！ 　　大鹦鹉飞快的跑到外面，但脑子里那些东西挥之不去。 　　他张嘴想要再次跟左元他们报告，嘴巴张开半晌，又沉默的闭上了。 　　对不起，他说不出口！ 　　还是让他们来亲自感受吧。 　　大鹦鹉也不乱跑了，趁程力不注意跳上一张床，开始思考鸟生。 　　他只是想抓一个□□诈骗案罢了，为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受控制的样子？ 　　沈秋焦灼的在这间屋里一直等到了凌晨两点。 　　在酒吧上班的人纷纷回来，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洗澡的洗澡换衣服的换衣服。 　　有人就此歇息，有人还要去后面那栋楼继续晚上的果聊工作。 　　沈秋蹲在角落将这一幕全都看尽眼底。 　　等去后面工作的人收拾好离开，沈秋看见一个短发女人走了进来，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进来就问程力。 　　“嫂子，我在这儿。” 　　程力从屋里走出来。 　　“我听梅梅说你带了一只鹦鹉来？” 　　程力往沈秋的方向一指，沈秋把脑袋埋进翅膀里佯装睡觉。 　　他在等。 　　既然酒吧下班了，那距离收拢也就不远了。 　　嫂子看了眼鹦鹉点头，“看起来的确像好东西，你准备怎么卖？要不我帮你出手四六分？” 　　程力似乎在犹豫，沈秋没听到他说话。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一个人。 　　压着声音喊，“嫂子不好了！有条子！” 　　沈秋脑袋刷的就抬起来。 　　咋回事？咋提前被发现了？ 　　还没想明白，那个嫂子就已经先一步走向窗户。 　　沈秋吓了一跳。 　　咋的？想跳窗？！虽然这是二楼但也不矮啊，跳下去不是找死吗！ 　　结果这人翻过窗户直接跳到了隔壁房子，程力本来也想跟过去，被嫂子拦下。 　　“这次说不定就是那你个旧情人搞的鬼，你要是过来就说不清楚了。” 　　程力有些不爽，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很快拿起一个框递过去。 　　沈秋瞄了眼，里面全都是手机，应该就是平时用来果聊的。 　　心里有数了，沈秋也不声张等到外面脚步声响起来。 　　沈秋慢吞吞跳到距离门口最近的那张床上。 　　程力和其他几人都正紧张着，压根没发现时沈秋的动作。 　　敲门声很快响起。 　　“警察开门，例行检查。” 　　是左元的声音。 　　没人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看起来都有些慌。 　　左元又敲了第二遍。 　　有人想上前被程力拉住了，他压低声音，“再等等，嫂子那边估计没弄完。” 　　沈秋一听，瞬间明白过来。 　　程力刚刚递过去的那些手机估计要被销毁！ 　　顿时在心里骂了句娘，他也是当鸟把脑子当蠢了居然没想到这一点，飞起来冲到门口用力在门把手上一踩。 　　门外大力的推门进来，沈秋差点被推飞，连忙大吼，“小心点小心点！是我！” 　　左元这才松了力道，警察蜂拥而上。 　　时间紧急，怕手机真的全被销毁沈秋连忙喊左元。 　　“隔壁！头头去隔壁了，带着手机！要销毁证据！” 　　左元一听，和唐年立马就冲了出去。 　　程力看着沈秋眼里满是惊恐，“你……” 　　沈秋哎呀一声。 　　“捂住他的嘴，别让他报信！” 　　就近的民警直接把人给按住。 　　程力呜呜着用眼睛瞪沈秋，看那表情估计已经恨死沈秋了。 　　沈秋并不在意，见左元敲了两声都没人应，他飞到窗外，果然看见隔壁的嫂子正支个脑袋出来。 　　鸟张开鸟喙冲她诡异一笑。 　　但说实话，鸟笑实在是看不出来，嫂子看见鹦鹉飞出来只担心被警察发现立马挥手驱赶。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鹦鹉用尖利的鸟喙朝她叨了过来。 　　“疼！” 　　嫂子尖叫一声，鸟喙如同雨点一样落在她脑袋上额头上，一边叨沈秋一边呸呸呸。 　　这女人脱发！嘴里全是带着染发剂的头发！ 　　“左元！” 　　他大喊一声，有了些许默契的左元立马翻身跳到一楼平台，然后落到一楼的草地上。 　　见女人退路被堵，沈秋吐掉嘴里的头发冲过去把门给开了。 　　警察再次蜂拥而上，找到了在窗边被叨到双目无神的女人。 　　金刚鹦鹉的鸟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尖利的牙齿比也差不了多少。 　　但沈秋作为警鸟，肯定不能在抓捕过程中伤害嫌疑人，所以都是收着力道的。 　　脑门看起来有些红印子，但实际上不碍事。 　　不过……脑袋顶上那一块被叨秃的头发就格外显眼了。 　　有刚入行的小警察定力不够，没忍住笑出来，被老民警瞪了一眼立马收声。 　　然后躲在老民警身后朝沈秋比了个大拇指。 　　无声夸赞“厉害！” 　　大鹦鹉得意的挺起胸膛，那是，也不想想他是谁！ 　　屋里的人最终被全部抓获，因为赶的及时，手机也只被损坏了两部。 　　将人全部押走后，沈秋带着左元他们进了那件屋子。 　　一群年轻警察一开灯就被里面的布置给惊呆了。 　　刚刚那小警察哆嗦着嘴唇开口，“左，左哥这些都要带回去吗？” 　　左元沉默了一阵抬手捂住脸。 　　不行，那些图片实在是辣眼睛。 　　“找取证科的人来吧，你们也带上手套。” 　　小警察一脸没见大世面的表情带上手套，先是将柜子里的东西全都装到透明袋子。 　　然后拿起床头的遥控器。 　　沈秋正站在门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见他的动作，眼皮一跳，刚要叫人放下。 　　也不知道小警察按到了什么地方，那张水床忽然“嗡嗡”的抖动起来，……同时对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副画面，以及从房屋四面八方传来的暧昧声音…… 　　水波配着那声音荡漾着，房间所有人顿时都像被点了穴一样僵在原地。 　　“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警察脸红的快滴血了，一边尖叫着一边狂按遥控器按钮。 　　沈秋直觉不好，果然下一秒墙上的画面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人不同画面也不同…… 　　而且……沈秋再次看到了程力的脸…… 　　床上的水波荡漾的更凶了。 　　小警察已经快哭了，左元僵硬着走过去，开始找电源。 　　就在他找到电源即将按下的那一秒，沈秋看见一个人默默的站在了房门口。 　　沈秋歪头。 　　对上了老刘微睁的瞳孔。 　　沈秋：…… 　　开始尴尬了。 　　左元关掉了投影仪的电源，拔掉了床的插头，房间归于安静。 　　小警察松了口气，红着脸擦汗。 　　“谢谢左哥。” 　　然后转头看见了门口的老刘，身体再次僵住。 　　“师父我们……” 　　老刘点头，合上张开的嘴打断他的话，“我懂，都是为了任务。” 　　话是这么说……但不管是沈秋还是屋内其他警察都觉得老刘话里还有未尽之意。 　　他抖抖身上的羽毛，给了屋里沉默着搜查证据的左元等人一个同情的眼神，决定远离这个地方。 　　刚飞到大门口，老刘就叫住他拍拍自己的肩膀。 　　沈秋想了想，飞过去。 　　刚站稳就听老刘用那副熟悉的笑呵呵的声音说，“小左他们年轻气盛的，我能理解，但你这小家伙怎么也跟着看那么起劲呢。” 　　沈秋一时没明白过来，紧接着又听他说，“我听说鹦鹉常年发qing，心动了？” 　　沈秋：？？？！！！ 　　他张嘴刚要反驳，老刘摸着他的羽毛安慰，“没事我懂，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我那几个老伙计给你相亲，同样品种我是找不到！但保准给你找个鹦鹉科的，好看的！” 第87章 （第二更） 　　大鹦鹉瞪着眼睛一张鸟脸上尽是震惊。 　　“我不！”他大呼一声飞起来！ 　　“我单身我自豪！我这辈子都不会找雌性鹦鹉的你放弃吧！” 　　大鹦鹉的反应十分剧烈，老刘很是好奇。 　　“球球这是受过情伤？怎么对找对象这么抗拒？你刚刚不是看的挺起劲的？” 　　老刘满脸不解。 　　“没错啊，我看了那么多年的动物世界不可能记错啊，金刚鹦鹉就是常年发qing的品种，你找只雌性鹦鹉怎么了？” 　　沈秋哽住。 　　在人类眼里，鹦鹉就是动物，动物就是有发qing本能，发qing了就交pei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沈秋的抗拒在老刘看来就格外不能理解。 　　沈秋语塞，小脑瓜子一圈一圈的转，思考要怎么才能让老刘放弃这个想法！ 　　迟来两辈子的绝育难道…… 　　大鹦鹉甩甩脑袋，飞到半空中，腔调十分的义正言辞。 　　“不交配！我一心只想为人民服务！无心繁衍后代！” 　　老刘“扑哧”笑起来，手指点着沈秋，语气压根不信。 　　“你这小鹦鹉，怪会说话讨人开心的，是领导会喜欢的员工。” 　　沈秋：…… 　　老刘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一只鹦鹉聪明是聪明，可还是抵抗不了本能的，你不想你的本能想。” 　　“放心，刘叔肯定给你找一个貌美的小姑娘！就是不知道鹦鹉不同种类的有没有生殖隔离？” 　　老刘摇着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 　　“回去得仔细查查，就算有生殖隔离也没关系，大不了联系一下国外的动物园！我记得哪个野生动物园有一只紫蓝鹦鹉来着？” 　　老刘抄着一腔红娘的心慢悠悠的走了。 　　沈秋心梗的看着老刘的背影，鸟喙张张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刘叔……我真是谢谢你了啊。 　　证据全部被带回派出所，酒吧里的老板，还有九单元工作室里正在“工作”的，和宿舍里的人一起几乎挤满了整个派出所。 　　一个个的连夜审问。 　　老板和那个嫂子一开始还什么都不肯说，但证据确凿。 　　无论是工作室里被民警抓到现场的果聊人员，还是在宿舍里被找到的这些手机，和那个小房间里的东西。 　　这些都容不得他们抵赖。 　　那些手机没来得及销毁，都不用信息组的修复，就能看见里面全是和人果聊时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 　　甚至还在其中一个手机上找到了他们的记账记录。 　　就在某一个记账软件上，客人的人名，几点开始几点结束选择的什么服务都清清楚楚。 　　见他们拒不承认，老刘直接把证据摆在他们面前。 　　比起这两个负隅顽抗的头头，剩下的人好攻克许多。 　　民警们加班加点很快就弄清楚了所有事情原委。 　　而两个头头也在天亮的时候终于扛不住，选择了如实交代。 　　沈秋在旁边听了全程，鸟喙从0变成了o又变成了。，过程可谓是极其精彩了。 　　这个组织不仅仅是简单的微信视频果聊，他们还有个才开始的网络直播平台。 　　上镜的员工负责直播，诱导看直播的观众打赏，然后线下再由其他工作人员进行加微信私聊培养感情。 　　像程力这种就负责在视频里进行勾引诱导吴志豪这种人付费。 　　然后其他的工作人员就负责在程力不视频的时候，用文字和吴志豪培养感情，诱导他进行下一次的视频。 　　网络直播平台的流程也是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吴志豪之前觉得和对方在聊天过程中产生了感情，实际上……和他聊天的另有其人。 　　沈秋震惊完了，只有一句话可说：吴志豪，惨！ 　　千里迢迢跨省来到江市，就想找到自己的心仪之人，结果心仪之人是个男的就算了，平常日常里的感情居然也全都是假的！ 　　沈秋止不住的开始怜爱了。 　　再说这些人承认过后，在笔录上签字画押，然后会随着证据一起移交给法院。 　　这些人组织卖淫，并且非法传播淫秽，果聊诈骗，涉及案子多起，已经触犯了刑法。 　　他们将会由检察机关提起公诉，最后案子审判下来还要些时候。 　　而其中，老板和嫂子是主要责任，未来等待他们的是好几年的牢狱。 　　类似程力这样的，也跑不掉。 　　审讯结束后，左元将吴志豪传唤过来。 　　老刘借了吴志豪一千块钱最近人就住在附近的宾馆。 　　听说程力被抓，吴志豪还有些诧异。 　　“为什么会被抓？” 　　左元正要把吴志豪的手机和钱财还给他。 　　闻言抬头看他一眼，“他们对你进行果聊诈骗已经是犯罪，既然是犯罪肯定是要被抓的。” 　　本来以为吴志豪听了会高兴，结果，他扭扭捏捏一阵忽然问，“那警官……我可以见程力一面吗？” 　　左元摇头，“已经确定程力等人的犯罪事实，你如果想见他可以在对他提起精神赔偿时通过律师进行会面。” 　　哪知吴志豪听了更震惊。 　　“我为什么要对他提起精神赔偿？” 　　左元哽了下，难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有些艰难道，“你被对方……进行猥亵强女干，且对方对你进行了诈骗等行为，对你身心都造成伤害，你不准备要赔偿？” 　　吴志豪飞快的摇头。 　　脸上居然浮现了些许害羞。 　　“虽然你们说那些文字聊天都是别人跟我聊的，但我觉得我喜欢的是视频聊天里的他。” 　　沈秋&左元：？so？ 　　吴志豪捂脸，更加害羞了。 　　“而且这两天我仔细的想过了，我那天晚上其实也没那么抗拒……后来我来报警也只是因为生气他不告而别……” 　　“虽然他是男的，但我也没有那么排斥……” 　　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什么，迫不及待的看向左元。 　　“对了警官，我听说强女干这种案子，只要两方是自愿的就不成立对吧。” 　　左元和唐年陷入了沉默，两人听着吴志豪的话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 　　果然，只见他把自己的手机钱包抱在怀里，一脸羞涩的说，“我以前也不喜欢男的，但如果对象是他那我挺愿意的。” 　　左元唐年沈秋：=_=。 　　我们不懂，但我们大为震撼。 　　一分钟后，左元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你确定你是自愿的，不对他起诉进行精神赔偿？要是过了今天你再想就没那么容易了。” 　　吴志勇还是有些犹豫，左元觉得这人还是听劝的，正要继续劝。 　　对方就来了一句，“警官你可以帮我带句话吗？如果等他刑满出来后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放弃起诉索要精神赔偿。” 　　“如果他不愿意……那我还是要钱。” 　　两人一鸟：(ΩДΩ)。 　　这操作，谁看了不说一句牛！ 　　大鹦鹉用翅膀捂住鸟脸。 　　本来以为活了四辈子已经涨够见识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天下总有更让他长见识的人。 　　左元拒绝了吴志豪的要求，并且告诉他想要和程力交流，可以等事情结束后，通过正常流程会面。 　　吴志豪欢天喜地的跟两人一鸟道了谢，然后快快乐乐的离开了派出所。 　　目送他离开大门，左元和唐年对视一眼，纷纷竖起大拇指。 　　“绝！” 　　大鹦鹉拍打着翅膀落在左元肩膀上，举起翅膀，“附议！” 　　这场案子以一种啼笑皆非的方式结束了。 　　左元摇摇头正准备回去。 　　就听有人在后面叫沈秋。 　　转头一看，老刘提着一个鸟笼走过来。 　　“球球你看！我让人送来的小鹦鹉！” 　　“虽然鹦鹉都有生殖隔离，但是没关系！可以先让你解解馋！” 　　沈秋：？刘叔你有没有觉得你这句话有点虎狼？ 　　再看笼子里的小鹦鹉，是典型的玄凤鹦鹉体型，小巧一只，还没沈秋的尾巴长。 　　二人一鸟再度：…… 　　左元看不下去了。 　　“刘叔，你难道没觉得球球和它的体型差异太大了？” 　　刘叔看了看鸟笼又看了看沈秋，挠头。 　　“是有点哈，可我觉得球球老是单着也不是办法，虽说能跟国外借紫蓝鹦鹉吧，可眼瞅着球球也是个大孩子了。” 　　“我看他那天盯着那画面看的起劲，指不定多那啥呢，真要等球球职务报告批下来，跟国外动物园借，还不知道要啥时候。所以要不……” 　　沈秋听着这话越来越离谱，一张鸟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等会儿等会儿！” 　　大鹦鹉飞到房檐上。 　　“不是刘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看的起劲了！我看的还没左元起劲呢！你咋不跟左元介绍！” 　　“他20多了！该结婚生子了！你们人类不是都说成家立业吗？！你应该给他找！” 　　刘叔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左元身上。 　　“对哦，左元你觉得呢？” 　　左元面无表情的看了沈秋一眼，声音冷厉，“报告刘叔，我的心是人民的！是国家的！没有做出成绩，我无心结婚！” 　　沈秋心里直呼好家伙！ 　　狗左元！抢我台词！ 　　他连忙也跟着大喊，“我的心也是国家的！也是人民的！我只想一心为人民服务，为国家效力！刘叔你别逼我！不然我叨你！” 　　刘叔想到那个被叨掉头发的罪犯，有些害怕的摸了下自己本就有些秃的头顶。 　　然后，视线划过沈秋左元，看向唐年。 　　现在，压力来到了唐年身上。 　　一旁正看戏看的起劲的唐年顿时：喵喵喵？ 　　你们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厚道？ 第88章 　　老刘已经慢悠悠的开口，“小唐这个年纪正好，我表哥家就有个女儿刚刚研究生毕业。” 　　“和小唐年纪附和，样貌相当，也是个根正苗红的小姑娘。” 　　左元直接一巴掌把唐年推倒老刘面前。 　　正好里面前台的民警小姐姐喊，“左元，有个纠纷调解任务你们去一趟吧。” 　　左元忙举手，“这就来。” 　　然后对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唐年说，“刘叔说的对，你年纪合适，人家研究生毕业的姑娘很难得的，你就跟刘叔好好谈谈吧。” 　　“至于我这儿你不用担心！”他拍拍肩膀，沈秋十分心有灵犀的站上去。 　　“球球的办案能力不比你差！你就安心相亲去吧！” 　　左元搂着沈秋走了。 　　唐年瞪着眼睛看着一人一鸟和谐离去的背影，气的话都不会说了。 　　老刘拽着他往大厅里去，“来来来，我朋友圈正好有那姑娘的照片，我给你瞅瞅要是合适晚上下班就安排你们见面！” 　　唐年：左元！球球！你们给我等着！ 　　上了车的沈秋扑扇了下翅膀，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哒哒着嘴巴，“我觉得唐年这下恨死我们了。” 　　左元在看案件详情，闻言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恨吧，我们也是为了他好，老大不小的，该谈恋爱了。” 　　“等他结婚了肯定会感谢我们，吃酒都得让我们坐主桌。” 　　听他语气不慌不忙，有理有据，沈秋成功被说通。 　　附和着点头。 　　“你说的对。” 　　两人开车驶向报案地点。 　　车子进入小区大门，沈秋探头看了眼，有些熟悉。 　　“这不是……” 　　话没说完，停车场方向传出一阵吵闹声。 　　有人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还有人在旁边惊呼。 　　沈秋在这些声音中听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音调。 　　“打！叔叔你放开！你让他打！林谦，你今天不把我打死你等着！老娘不把你送进去誓不为人！” 　　是罗倩！ 　　沈秋一下子从车窗里飞出去，左元紧随其后。 　　到了停车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 　　沈秋飞到他们头顶，一眼看见捏着拳头已经打红眼的林谦。 　　而他对面被一个婶子扶着的赫然就是罗倩。 　　罗倩自从上次送了锦旗后就再没来过派出所，沈秋万万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个场景！ 　　她嘴角留着血，脸上被打肿了一片，一只眼睛也紧闭着睁不开，头发胡乱散落在肩膀上。 　　最重要的是她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看起来像是断了。 　　沈秋心里咯噔一声。 　　再看林谦，要不是前面那大爷拦着还想往罗倩身上抡拳头呢。 　　沈秋一腔怒火顿时被点燃，大鹦鹉直冲下去。 　　尖利的鸟喙“duang”的一声，叨在了林谦脑门上。 　　“嗷！” 　　林谦鬼叫一声，正要喊谁打他，抬头看见那只紫蓝色的鹦鹉。头顶秃掉的地方顿时又感觉到疼了。 　　他哆嗦了下，眼看着鹦鹉还要再叨第二次，连忙拉着劝架的大爷挡在身前。 　　大爷看着鹦鹉直冲过来也吓了一跳，脸都变了色。 　　好在沈秋在鸟喙即将叨在大爷头上时刹住车。 　　他气的直接开骂。 　　“狗男人！居然敢动手打女人！你怎么不回家打你妈啊！” 　　“不对！你妈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沈秋气疯了，要不是林谦把大爷当挡箭牌，铁定叨的那玩意儿妈都认不出！ 　　左元慢一步过来，皱眉看了眼躲起来的林谦，又看向罗倩。 　　罗倩的伤势看起来实在是严重，当即二话不说打120。 　　“罗小姐你手臂感觉怎么样？还能动吗？” 　　罗倩摇头，嘲讽的笑了声，“没事，不能动正好。警察叔叔，打人致轻伤得判刑吧。” 　　左元神情复杂的点头。 　　罗倩面色发狠，盯着林谦声音字字冷冽，“那你就好好等着！等着看我怎么把你送进去！” 　　“林谦你完了！” 　　没想到一场纠纷案演变成了斗殴，左元连忙给唐年打电话多叫几个人来。 　　林谦听了罗倩那话，脸色神色几经变化。 　　最后满脸扭曲的喊罗倩的名字。 　　“你想清楚了！你要真把我搞到绝境你也别想好过！” 　　警察在这儿这人都敢放狠话，沈秋气笑了。 　　飞到半空中，直接趁着对方注意力在罗倩身上 　　再次狠狠叨下去。 　　林谦痛呼出声，抓着大爷的手松开。 　　大爷忙不迭的跑走，满脸的后怕。 　　没了挡箭牌沈秋也不怕误伤别人，但为了不给这家伙留小辫子。 　　他不用鸟喙叨直接改用翅膀扇，鹦鹉这一翅膀扇下去也不比一耳光力道小。 　　直把林谦扇的晕头转向。 　　他一边喊救命，一边还威胁左元。 　　“警官！这鸟可是你们派出所的！把我打出好歹来，我一定会起诉你们的！” 　　看他抱头鼠窜还不忘放狠话，左元给气笑了。 　　但作为派出所的警鸟确实不能对犯人动手，左元喊了声球球。 　　沈秋也深知这个道理，是以再生气也不得不停下来。 　　他懒得看这人丑恶的嘴脸，飞到罗倩身边。 　　“没事吧，这手……” 　　罗倩摇头，还宽慰沈秋。 　　“没什么大碍，如果能用一只手换狗男人坐牢，也划得来。” 　　鹦鹉小眼睛一瞪，“你这话怎么说的！你全须全尾的把狗男人送进去这才叫划得来！” 　　“你现在这样，平白增加这狗男人的身价!他能比得上你一只手？” 　　眼看大鹦鹉比她本人还要气愤，罗倩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些。 　　唐年和老刘很快赶过来，听了事情经过，直接要把林谦押送回派出所。 　　结果林谦这厮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跑，穿过人群就往小区后门窜。 　　沈秋和唐年顿时就追了上去。 　　沈秋飞的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林谦头顶。 　　大鹦鹉发出哼哼两声后退了些，然后俯身猛冲过去，用蛮力在林谦后背重重的撞击。 　　林谦身子往前倾，两只脚互相打了个架。 　　下一秒，“砰”的摔了个狗吃屎，扬起地上一阵尘土。 　　大鹦鹉木着一张鸟脸落在他背上，一只爪子踩在他脑袋上阻止他抬头。 　　“你不是想跑？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 　　“刚刚不是很嚣张？你继续啊，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林谦被鹦鹉踩在脚下，正面摔倒，下巴疼的他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年追上来，表情和善的赠送了他一副银手镯。 　　林谦被送上警车，救护车也赶来。 　　沈秋连忙钻到救护车上。 　　把正给罗倩包扎的护士吓了一跳。 　　“这哪来的鸟！” 　　左元也在，见状忙解释，“这是我们派出所的……鹦鹉，你放心他不会碍事的。” 　　沈秋蹲到椅子上，也跟着竖起翅膀保证“护士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打扰你。” 　　护士看着稀奇，倒也没再叫沈秋下车。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罗倩眼睛上的伤会导致眼睛视力一定程度的损伤，小手指因为大力折断可能丧失一部分机能。 　　但好消息是她的手臂没事，只是脱臼，没到医院就给接好了。 　　到了医院左元忙上忙下的去帮忙办理手续拿药，因为伤到脑袋罗倩还需要住院检查。 　　护士给他们送到一个病房就走了。 　　沈秋看病房里没人，就问罗倩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才知道，原来罗倩今天回去是为了带人看房的。 　　但没想到刚刚送走看房的人，就被埋伏在停车场的林谦给打了。 　　说到这儿，罗倩满脸讽刺。 　　“说起来还真是好笑，张淼淼林谦这两人不愧是能搞到一起的贱人。” 　　“之前我们不是说三天内还钱？林谦没还，我也不会惯着他，直接让人去他和张淼淼的老家好好宣传了他人不行还要出轨的事。” 　　两人的老家村子相隔不远，出了这事两人顿时如同过街老鼠。 　　张淼淼和林谦大吵了一架，觉得这一切都是林谦害的，然后卷走林谦所有钱跑了。 　　这下好了，林谦是人财两空，他实在是气不过，把一切都归咎到罗倩身上。 　　觉得如果罗倩当初装作不知道，那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所以每天都徘徊在小区外面。 　　看见罗倩带人来看房，心中更是愤怒才在看房的人走后将罗倩打了。 　　“他当时还说，只要把一半房子钱给他就放过我，呵。” 　　罗倩冷笑一声，“也不看他自己配不配！” 　　勒索，殴打致人轻伤。 　　林谦很刑啊。 　　沈秋气的都快说不出话了。 　　见罗倩嘴上说着狠话，眼里却一片受伤，心里更觉得心疼。 　　他对罗倩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姑娘未免太不值得了。 　　八年时间都喂了狗不说，结果这狗反过头来还把喂他的人给咬了。 　　大鹦鹉扑扇扑扇翅膀，飞过去拍拍罗倩的肩膀。 　　“没事，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林谦一个渣男而已，你别想了，等你伤好了我当媒人给你介绍对象！” 　　沈秋拍拍胸脯。 　　罗倩却摇头，“男人而已，有没有一样，大不了以后找个男人借腹生子，孩子有了男人踹开，一举两得。” 　　沈秋听得出罗倩这是气话，但看她眼里还带着难过，有些发愁。 　　正好抬眼看见左元出现在门外，鹦鹉伸出翅膀一指。 　　“别啊，你看咱们左元警官怎么样？根正苗红一青年啊！” 　　“这个你要看不上我再去派出所给你物色别的？别看我只是一只鹦鹉，但认识的男人可多了。” 　　罗倩顺着他的翅膀跟左元对上眼，看见他满头大汗，手里拿着给她的药，罗倩瞳孔一缩，和左元同时挪开视线。 　　“行了你别叨叨了，人家是病号，你安静些吧。” 　　左元大步走过来，把药放在床头柜上，说完沈秋，他跟罗倩道。 　　“药都在这儿，住院手续也办了，你先好好养伤，其他事等出来再说。” 　　他说话也不看罗倩，低头看着那堆药。 　　“伤情鉴定的事，我也会联系到时候给你打电话。林谦你也别担心，根据周围的人证，殴打他人的犯罪事实属实。” 　　“我后续也会调查周边的监控，找齐所有证据。” 　　说完也不等罗倩回话，他转头拎起沈秋的翅膀，拎鸡一样的往外走。 　　“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 　　沈秋叽叽喳喳的乱叫，到处扑腾。 　　“左元！你拎哪儿呢！我是鹦鹉不是鸡！” 　　左元手忙脚乱的换成了拎他的脚。 　　被倒吊的沈秋：“……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能不能放开我让我自己飞？！” 第89章 （第一更） 　　左元松开大鹦鹉，心不在焉的去拦车。 　　送罗倩过来时坐的是救护车，警车没跟来，他们得自己回去。 　　结果，可能因为左元身上的警装，看见警察从医院大门出来，有些车子直接当即掉头，出租车立马按下空车的牌子。 　　最后连门口的摩的都跑的干干净净，沈秋歪头看向左元木着的脸。 　　“要不……走回去？” 　　左元面无表情的看他，“这里距离派出所一共四站路，开车十分钟，走路半个小时，你要想你随意。” 　　鹦鹉并不是长途飞行的高手，虽然只有三十分钟。 　　沈秋老老实实的蹲在左元的肩膀上，两人准备坐公交车回去。 　　医院大门左拐就是公交站，身姿挺拔的左元一过去，立马就吸引了同样等车的男女老少。 　　平心而论，左元长得俊秀，走在外面也要被称一句帅哥的程度。 　　现在一身警装更是为他加分不少。 　　沈秋眼尖，一眼就看见旁边凑在一起说话的阿姨们，在看见左元的时候眼睛“噌”的就亮了。 　　沈秋默默的飞到公交站牌上等着，决定不打扰左元的桃花运。 　　下一秒，阿姨们将左元团团围住。 　　阿姨们你一句我一句，你问你年龄，我问家庭。 　　左元平时一个健谈的人硬是被问的一脑门汗。 　　好在公交车到站，左元连忙撤出来。 　　“各位阿姨不好意思我车到了。” 　　阿姨们乐呵呵的伸手一指，“没事，我们也坐这辆车。” 　　左元脸一僵，沈秋已经先一步飞上车。 　　司机只看见一个带翅膀的“嗖”就飞到了车厢内，顿时吓一跳。 　　“谁，谁的鸟！车上不准带宠物赶紧下去。” 　　沈秋停在车子的栏杆上，他倒是忘了这茬了，公共场所好像都不允许带宠物来的。 　　歪歪脑袋，“我虽然是鹦鹉，但我能说人话，你可以把我当个人。” 　　司机没忍住笑，刚要反驳就看见穿着警装的左元上来，顿时有些紧张。 　　“警……” 　　“啪！” 　　“色狼！你摸哪儿呢！” 　　司机的话被这清脆的巴掌和怒吼声堵在了喉咙里。 　　车厢后面先是一阵宁静，紧接着所有人都往后面看去。 　　左元立马严肃了脸，拿出证件，“不好意思麻烦大家让一下，警察。” 　　“司机麻烦关一下车门。” 　　听见警察，后面有个男的表情顿时一慌就要冲下车，被受害者一把拽住。 　　司机赶忙关上车门。 　　受害者是一个穿着乖乖巧巧，看起来十分文静的女孩，初步估计十几岁的年纪。 　　被喊色狼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格子衫背着背包，一眼看过去就很文静的男人。 　　被受害人抓住，眼看着警察快到面前，男人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下，一把拍开受害人的手，居然还想从后排开着的窗户跳下去。 　　沈秋直接一个飞扑，一爪子抓住男人看起来十分茂密的黑发。 　　然后…… 　　他拽下了一顶假发。 　　男人只觉得头一凉，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摸到了自己光秃秃的头顶。 　　男人的表情瞬间凝固，紧接着就被左元一把摁住，脸被死死的摁在公交座椅上。 　　用银手镯把人铐上，左元让沈秋把手机拿出来打电话。 　　沈秋直接拨给唐年，将现场的情况说了下，让他立马开车过来增援。 　　挂了电话左元才看向受害人。 　　“小姑娘，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 　　小姑娘冷着脸点头，见男人还敢看她，立马狠狠的瞪回去。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看我长的乖就当我好欺负是吧！” 　　男人缩了下肩膀垂下头。 　　左元让司机开了门带着两人下去。 　　沈秋飞到他肩膀上，在众人满眼的惊奇中离开。 　　“这鹦鹉真是厉害了！居然还能自己打电话！语调清晰活像个人！” 　　大鹦鹉挺起胸膛。 　　在等唐年来的期间，左元从男人身上的背包里翻到了好些个稀奇古怪的针孔摄像头。 　　有的是黏在一双鞋子上，有的是藏在一只钢笔里面…… 　　很显然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左元冷笑着把东西放到他面前，“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男人埋着头不吭声。 　　“不说话是吧，把手机拿出来。” 　　男人不动，把口袋捂的严严实实的，这种一看就有问题。 　　“行，你现在不说那我们就去所里好好说。” 　　小姑娘在旁边有些害怕，“警察叔叔，他该不会也给我拍了照吧，我刚刚就感觉到他摸我，没注意他有没有拿东西拍。” 　　左元让她不用担心，“就算有相片，到了派出所我们也会全部删除，并且让他付出相应的法律责任。” 　　小姑娘松了口气。 　　不到十分钟，唐年开着警车到公交站前。 　　把受害人和男人全都带回派出所，立马对其进行审问。 　　沈秋他们回去的时候，老刘还在审问林谦。 　　沈秋就跟着左元进了另一个审讯室，受害人被唐年带去做笔录。 　　到底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心里素质十分差。 　　刚问姓名年龄，对方就耸动着肩膀。 　　哭了。 　　左元的声音戛然而止，和身边记录的警察对视一眼。 　　“我刚刚……语气应该很平和？” 　　男人呜咽的哭泣的更大声了，“警察同志我错了，我不想坐牢。” 　　左元哽了下。 　　“你不想坐牢你还敢咸猪手？还敢在外面拍照？！” 　　他把男人的背包拿出来，在车上已经把男人的手机搜出来了，里面相册全是一些女生的裙底照。 　　左元只看一眼就拧紧眉头。 　　“你不想坐牢！那你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外面那些姑娘想被你拍这种照片？！” 　　男人还在哭，不吭声。 　　左元一拍桌子，声音严肃，“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还不准备说吗？为什么要拍这些视频？今天这是第几次！” 　　“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让你主动坦白是为你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话听过吧？” 　　“你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还能争取个从轻处理，要是死活不开口……” 　　左元把手机放回背包里。 　　“后果是什么不用我跟你说了吧？” 　　都不用左元再说什么，男人很快抽抽噎噎的说了原因。 　　这人在生活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少言寡语没什么朋友，因为头发年少秃顶，性格孤僻一直没谈过恋爱。 　　有时候相亲，女生还会用“怕秃顶会遗传”“性格合不来”这些理由拒绝他。 　　男人本来就十分自卑，这种情况一朵，就觉得所有女人看不上他都是因为秃顶，心里气愤难当，就产生了别的想法。 　　既然那些女人瞧不上他，那他就非得让那些女生看看，就算他秃顶也不是她们能随便欺负的。 　　然后就想到了这种报复方法…… 　　先是从各种渠道买到这些摄像头，然后再暗中跟踪一些女生，在拥挤的车上或者是广场里悄悄拍照。 　　不过这人胆子小，不敢去找那些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专找那些文文静静一看就好欺负的。 　　据他自己交代，之前好几次都成功了，对方发现他偷拍因为性格弱也不敢吱声。 　　这让男人觉得可以再进一步，然后才有了今天被打的事情。 　　沈秋听着狂翻白眼。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好惹的他惹不起，就专找柔柔软软的小姑娘欺负。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今天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还把他送进了派出所。 　　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他外形普通，不爱说话，看起来就是个性格有些孤僻的老实人。 　　但谁知道心里装了这样变态的思想呢。 　　证据确凿，男人涉嫌猥亵罪、侵犯他人隐私权被处以行政拘留十五日，并罚款一千元。 　　审完这边，老刘那边也有了结果，林谦承认了殴打并勒索罗倩的犯罪事实。 　　一开始林谦是死活不承认，还喊着派出所养的鹦鹉打人，让派出所赔偿在审讯室内大呼小叫，各种闹腾。 　　最后被老刘直接按住，这才消停下来。 　　最后老刘将民警从停车场找到的，林谦殴打罗倩时的视频，播放给他看。 　　林谦无话可说，只能认罪。 　　而罗倩这边伤情鉴定也很快出来，罗倩眼睛视力因此受损，小手指轻微残疾，被鉴定为轻伤。 　　林谦和这些证据将会被一起移交给法院，按照国家法律规定。 　　他将会被判处至少三年的有期徒刑。 　　罗倩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经过医生同意后出院。 　　沈秋得知罗倩要出院的消息直接拽着左元来了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林谦父母在门口大呼小叫。 　　之前两人得知林谦的事情就去派出所闹过，所以沈秋两人都认识他们。 　　沈秋刚“嚯”了一声，就见左元快步走了过去。 　　看见左元，夫妻两个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这种事情一般来说也没法用法律来约束，左元进了病房就让罗倩小心些，出院后不要再让这两人找到了。 　　罗倩收拾着东西点点头。 　　“房子我已经卖出去了，我公司的地址他们不知道，以后应该不会有机会碰上。” 　　左元点头说了句“那就好。” 　　然后过去帮忙，两人挤在一起叠衣服。 　　沈秋站在门框上，看着两人略显僵硬的背影。 　　再看着左元左右飘忽的眼神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可他一个单身几十年的单身狗实在看不明白那个名叫“情愫”的氛围，所以鹦鹉歪歪脑袋，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第90章 （第二更） 　　一人一鸟亲自送罗倩回到了她现在暂住的酒店。 　　路上罗倩说她可能会向公司申请外调出国，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所以就先暂时住在酒店里。 　　“你要出国？” 　　左元的语气有些诧异。 　　罗倩把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也没看左元点点头，“可能会，毕竟这个城市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不是。” 　　说完还笑了笑。 　　可沈秋瞅着觉得这笑看起来很勉强。 　　沈秋以为她还在因为林谦的事情伤心，语重心长的一番安慰。 　　等回过头，发现左元盯着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大鹦鹉歪歪脑袋。 　　“你看我做什么，那表情跟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左元你今天脑子是不是又不正常了。” 　　左元撇过头不理他，生硬的和罗倩说了声告辞就离开。 　　直接把沈秋给撇下了。 　　眼看着他走出门外，大鹦鹉才瞪着大眼睛控诉，“他怎么回事！这情绪是不是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我做什么了吗？！” 　　罗倩收回视线，摇头。 　　“可能所里有什么事，球球你也快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能行。” 　　沈秋也怕所里真的有什么急事，闻言也没说什么，叮嘱罗倩照顾好自己就飞出去追左元。 　　好在对方良心未泯，在电梯口等他。 　　沈秋落在他肩膀上问，“所里有事？” 　　左元摇头。 　　“那我惹你了？” 　　左元又摇头，“就是忽然想起一点事情，跟你没关系。” 　　沈秋狐疑的盯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最后甩甩脑袋，索性不想了。 　　罗倩的案子结束后，派出所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除了调解纠纷，就是帮丢猫的人找猫，帮丢狗的人找狗。 　　属于没什么大事，却依旧不得闲。 　　这天有人来报警，说家里老人失踪两天，到处都找过了不见人。 　　报案人应该是刚刚从工地上赶回来，身上还带着工地上的安全帽，身上全是灰尘水泥。 　　他急匆匆跑进办案大厅，脸上被太阳晒的发红，嘴唇尽是干裂的裂纹。 　　他舔舔嘴唇，满脸着急，声音都在不受控制的抖。 　　“我在工地工作这两天也没回家，今天回家才听我妈说，我老爹前天晚上从家里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我老妈怕我担心也没跟我说，到现在都丢了两天，也不知道我老爹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什么事。” 　　男人说着就哭起来。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在满是灰尘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今年都八十了！真要出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左元连忙安慰他，“大哥你先别着急，您母亲在哪儿我们想具体问一下当天的情况。” 　　男人摇头，“我母亲腿脚不方便出不来，不过我问了。” 　　“我老爹走丢那天下午还把家里院子种的小菜拉到市场去卖了，回来后没多久就发现人不见了，我妈怀疑他是在卖菜的时候遇到什么事了。” 　　“可我去问过一起出去卖菜的那些邻居，也没听说当天有什么情况。警察同志您快帮我找找吧！这都两天了我老爹八十岁的身体在外面是吃不消的。” 　　左元一边安慰他，一边叫来唐年。 　　先是问了男人家庭地址，然后带着男人去交通部门查监控。 　　好在这男人家前面就是一条主干道，沈秋他们盯了半个小时的监控。 　　终于看见脚步蹒跚的老人从狭窄的巷道里出来。 　　左右环顾了圈后，一边抹脸一边往主干道走。 　　“好像是在哭？”沈秋疑惑的道。 　　左元拉近看了眼，老人确实是一边走一边掉泪。 　　他们一路追着监控，在北街一个人流量特别大的市场看见了老人最后的身影。 　　“老人最后停留的地方就是这儿，你家有什么亲戚是住在这边的吗？” 　　男人哭红的双眼尽是迷茫。 　　闻言摇头，“我们家……在江市亲戚不多，大多都在乡下。” 　　左元拧了拧眉没说什么，立马出警去找人。 　　几人围着市场找了许久，还是沈秋飞天桥底下的时候，在天桥底一块纸板上看见了蜷缩躺着的老人。 　　江市的夜晚凉风习习，老人身上的衣服不算厚实，冷的瑟瑟发抖。 　　沈秋一看，连忙叫左元。 　　老人被声音惊醒，惊慌的坐起来。 　　转头就看见儿子跟着警察一起跑过来，老人着急忙慌的还想跑。 　　被儿子一把抓住。 　　“爸！你干嘛呢这是！你知道这两天我妈多担心你吗？！你跑这儿来做什么啊！” 　　男人有些气急的吼道，吼完看见老人躺着的地方，声音顿时哽咽起来。 　　“爸，你又不是没家，跑这儿来睡什么睡！”说着说着就哭了，一把抱住老爹，四十多岁的男人了，哭的跟孩子似的。 　　老人面对儿子的哭泣手足无措，双手在半空停留了下，叹了口气拍着儿子的肩膀。 　　“对不起老三，是我让你担心了。” 　　父亲的道歉让男人哭的更加伤心了。 　　左元见老人穿的实在不多，只能打断他们，带着人上车回派出所。 　　等回到派出所，等左元一问，才知道老人离家出走的原因。 　　原来是老人在卖菜的时候因为一时的烂好心，被人骗了五百块。 　　家里住的是很老旧的房子，老人担心家里不安全，把所有钱都带在身上的，谁知道…… 　　老人说这个的时候还不停的唉声叹气。 　　“那年轻人就跟我说要换零钱，换了一次说不够又来换第二次，我看他年纪不大，一口一个爷爷喊的很亲切，我就想到我在医院的大孙子……我没忍住，就跟他换了，谁知道……” 　　谁知道那人给老爷子的全是假票，五张红票子没一个是真的。 　　老人回家用计算器自带的验钞灯一看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那五百块钱是他卖了一年的菜千辛万苦攒的。 　　老人说到这儿又低头抹泪。 　　“我们家情况不好，大孙子初中的时候查出白血病，我儿子一个人打三份工，我们两个老家伙日常花销还要儿子负担，我就想着……有这五百块，能减轻一下儿子的负担……” 　　老人话语断断续续声音哽咽无力。 　　听得屋里的警察都不好受。 　　五百块钱对于其他人可能顶多就是吃两顿烧烤火锅的事。 　　可对某些人，尤其是这种有病患的家庭来说，弥足珍贵。 　　那人利用老人的好心，将老人几乎一整年的花销全骗走。 　　老人心里一时过不去，觉得自己又给儿子添麻烦了，又想着还在医院等救命的大孙子，本来想一死了之的。 　　可到了河边又不舍得跳下去，他舍不得儿子舍不得老伴和大孙子，可又不想回去给儿子增添负担。 　　所以想来想去，决定到大市场找找工作，等什么时候把五百块钱凑齐了再回去。 　　听着老人说自己的打算，男人已经泣不成声。 　　“爸，你这是要挖儿子的心啊！儿子再没本事也没有让自己老爹八十岁，还去给人打小工的道理！” 　　不过老人年纪大了，即使大市场里面经常有需要重力的小工，也没人肯要老爷子，生怕出什么问题。 　　所以老爷子这两天就一直是捡垃圾填饱肚子。 　　唐年不忍的撇开头去。 　　有的人，仿佛一辈子都泡在苦水里，从出生到死亡，生活给予他的全是痛苦。 　　有民警去食堂打了饭给老爷子填饱肚子。 　　男人哭完后才忐忑的询问左元能不能把那个骗钱的小伙子找出来。 　　“我爹都这么大年纪了！小伙子有手有脚的我实在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骗我爹！” 　　“我没有别的意思，钱我也可以不要，但我就想让他跟我老爹说声对不起！我老爹不能白受这两天的苦！” 　　左元点头，“这是肯定的，你今天先把老人带回去，这边有结果了我立马通知你们。” 　　男人点点头，对左元千恩万谢，等老人吃完饭就忙带着人走了。 　　左元唐年和沈秋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 　　夜色下，老人蹒跚的脚步，男人因为常年劳作佝偻的背脊，让人直觉无比心酸。 　　鹦鹉哭不出来，沈秋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叹气。 　　等人走了，大鹦鹉怒气冲冲的拽着左元的衣领。 　　“走！咱们今晚就加班把那臭小子给找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做出骗老人钱的事！” 　　一想到老人蜷缩在纸板上的身影，想到男人被太阳晒到脱皮的脸，沈秋心里的怒火就控制不住。 　　左元没说话。两人一鸟熬了个通宵，终于找到了和老爷子换钱那人。 　　也幸好老人正好坐在银行门口的楼梯上卖菜，银行门口的监控刚好把人拍到。 　　找到人，再研究他这两天的路线，最终定位在附近的一家网吧里。 　　天还没亮，两人一鸟就出发去网吧，将正在打游戏的年轻小伙堵了个正着。 　　小伙子长的倒是乖乖巧巧的，看起来就是受老人喜欢的那种，不然也不会让老人心软。 　　看见警察他先是愣了下，紧接着摘掉耳机，“你们是来抓我的吧。” 　　“那钱我没用，我跟你们回去。” 　　这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和左元对视了一眼，唐年上前将人拽住。 　　“那就走吧。” 第91章 （第三更） 　　到了车上，小伙子就把那五百块皱皱巴巴的零钱全都拿了出来。 　　都不用问就老老实实的交代。 　　“我那五张假钞是我上个老板给我发的工资，我存了好久拿出来才发现是假的。当时很生气，就一时做了坏事，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所以我想跟老爷爷道个歉，再把钱还给他。” 　　左元本来一腔的说教，顿时都被这话堵住。 　　唐年关不住脾气，见左元不说话，直接就道，“现在说这些？早干嘛去了？你被骗你找警察啊，警察会帮你找回公道，你偏去找一个老爷子骗。” 　　唐年气的青筋直跳，“你知道老人家险些因为这钱去自杀吗？你还能在网吧里打游戏，暖暖和和的。” 　　“你知道我们找到老爷子的时候他在哪儿吗？他在天桥底下躺在纸壳子上睡觉！就因为你骗的这五百块是他和他老伴几乎一年的生活花销！” 　　“他想为儿子减轻负担才去卖菜！攒了好久才攒足这五百块！你……” 　　唐年说不下去了，最后狠狠捶了一拳坐垫转过头去。 　　“他儿子不要别的，就要你一个道歉，你钱在更好，天亮了就带你去赶紧把钱还给老爷子。” 　　小伙子坐在后座上重重点头，沈秋看他将那钱捏的紧紧的，指尖都泛了白。 　　叹着气摇头。 　　这个小伙子或许不是个坏人，或许真的是一念之间做了坏事。 　　可不管他到底是一念之间还是筹谋已经，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如果不是老爷子自己想通，那此时…… 　　沈秋抖了抖羽毛，不再多想。 　　回到派出所先给人做了笔录，得知他口中给假币的就是南街一家理发店的老板。 　　“给你钱的时候周围有没有别人？” 　　小伙子叫周巍，他摇头，“他单独把我叫到屋里发的，我问过别人，就只有给我是假钞。” 　　左元又问了下，从周巍的叙事中。 　　他在那家理发店当了两个月学徒，事先说好一个月给五百工资。但都两个月过去了不仅一分没给，老板还用各种理由拖。 　　周巍就威胁要报警要把他家店的名声弄臭，老板这才给了钱。 　　但是没想到一千里面居然有一半都是假的。 　　从他的叙述中，老板是因为他的威胁才将假币夹杂在真钱里给他。 　　但具体是怎么样的还要进一步查探。 　　天一亮，左元算着时间，带着周巍上门。 　　正好老人一家都在。 　　男人开的门，看见警察再看见身后的周巍，顿时明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让开身子。 　　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收拾泡沫箱里的菜。 　　泡沫箱几乎摆满了整个不大的小院子，院子角落还放着从外面捡回来的矿泉水瓶纸箱。 　　墙边的凳子即使断了一条腿也不舍得扔。 　　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市风格的老房子。 　　平房，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类似于天井的小院子，没有厕所没有厨房，上厕所需要去后面的公厕。 　　煮饭随意在一个地方插上电磁炉就能弄。 　　这是个第一眼就能看出十分贫穷的家庭。 　　不过虽然贫穷，却被老人收拾的很好，种菜的泡沫箱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另一边，捡回来的废品也尽可能的堆在一起用袋子装好。 　　看见警察，老人擦擦手上的水，过来道谢。 　　“多亏你们昨晚找到我，不然我这条老命怕是不保。” 　　不等左元开口，沈秋就在旁边扑扇着翅膀，用那极有喜剧感的电子音强调说，“不谢不谢~为人民服务是我们警察的使命！” 　　左元闭嘴，扫了眼大鹦鹉。 　　老人昨天一直在低落的情绪中，加上天色晚，还没怎么注意鹦鹉，此时见这鹦鹉能说会道，顿时笑起来。 　　“这鹦鹉说话真利索，羽毛也好看。” 　　大鹦鹉骄傲的挺起胸膛，“那是！谁让我是警鸟呢！就是比别的鹦鹉好！” 　　眼看老人被鹦鹉逗乐，男人松了口气开口问警察。 　　“警察同志今天来是……” 　　唐年把周巍推上来。 　　“这是周巍，就是前两天骗老爷子钱的年轻人，是特地来跟老爷子道歉的。” 　　周巍身子僵了下，然后低头将那五百块零钱拿出来，双手递过去，对着老爷子鞠躬。 　　“爷爷对不起！我当时就是猪油蒙了心了骗了您！真的很对不起！” 　　“您的钱我一直没用，都在这儿了，您点点。” 　　男人有些气不过，在旁边小声说，“没用还不还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爸差点被你害死！” 　　周巍头压的更低了，“我不为自己辩解，是我做错了，所以从今往后不管您家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男人也不是个强势的性子，闻言顿时没了话说。 　　老人没说话，接过周巍手里的钱，十块二十块，五块一块皱皱巴巴的零钱叠在一起数量很是可观。 　　老人整理了下皱皱巴巴的钱币，紧紧的握了许久，然后抽出二十块塞到周巍手里。 　　“我看你是个乖巧的孩子，别看我年纪大，但我看人可准了。我知道你肯定也是有难事，不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家情况不好，多的没有，这二十块或许帮不上你，但能让你在困难的时候吃上一顿饱饭。” 　　周巍猛地抬头，满脸惊愕的看了老人一眼，然后重重的朝老人鞠躬后将钱塞到老人手里转身就跑。 　　唐年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秋连忙跟上去，周巍没跑远，他跑出巷道撑着膝盖开始喘气。 　　大概几秒，他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是个畜生！” 　　沈秋很是意外，眼看周巍还要打自己，连忙上去踩在他脑袋上。 　　“你在这儿打自己是怎么回事，真要自责就用实际行动。” 　　周巍差点一巴掌把头顶的东西打下来，听见沈秋的声音怔住，很快点头。 　　“你说的对。” 　　沈秋看着他的头顶，周巍给他的感觉实在不是一个坏孩子，沈秋有些好奇。 　　“你把钱存起来是要做什么？” 　　沈秋感觉周巍的身体顿了顿，很快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报名费。” 　　报名费？沈秋有些诧异。 　　“读书的报名费？” 　　“厨师学校的。” 　　“那你父母不负责？” 　　沈秋问出这句话就感觉到周巍声音冷了几分。 　　“没父母。” 　　听语气里的冷意，沈秋觉得他不可能是没父母，应该是跟家里闹什么矛盾了。 　　所以等左元他们出来后，悄声说了下周巍的情况。 　　因为还要调查假币的事情，周巍又跟他们回了所里。 　　回去后左元先查了下周巍的家庭情况，发现他父母均是有犯罪前科的。 　　父亲周某因为吸毒贩毒被判无期，母亲邢某也因为吸毒现在正在禁毒所强制禁毒。 　　沈秋看着记录，想到周巍提到父母的冷意，叹了口气。 　　左元揉了揉眉心，“先查一下那家理发店吧，五张假钞不多但也不算少，一个普通人上哪儿弄那么多假钞。” 　　而且这假钞看起来特别真，至少他们用肉眼是难以分辨出来的。 　　这么真的假钞…… 　　身为警察的直觉告诉他们，能拿出假钞的这个理发店老板可能有点问题。 　　有周巍带着，他们很快前去理发店了解情况。 　　看见周巍，老板脸一下就拉了下来，看起来很不欢迎他。 　　但紧接着看见后面的警察，眼神有些慌乱，招呼着店里的理发师。 　　“我忽然想起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们看着店。” 　　说完就要从后面走。 　　“站住！” 　　左元快步走过去，结果这老板大概是真的做贼心虚，听见左元喊他，连忙加快速度往外跑。 　　左元直接冲上前把人按住。 　　老板大喊着疼，“警察同志你轻点，疼疼疼！” 　　左元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跑什么！” 　　老板很无辜，“这不是您要追我吗，谁看见警察追不跑啊。” 　　沈秋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你心里不心虚，你跑什么？” 　　老板瞪了鹦鹉一眼，“你一个畜生插什么嘴！” 　　气的沈秋差点没冲上去叨人，被左元拦住了，“先回所里再说。” 　　将人带回派出所，这老板一开始死活不承认自己给了周巍假钞，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直到左元严肃告诉他，纸币上是能查出指纹的。 　　老板才有些慌了，最后才哭嚎着跟警察说，那假钞就是他买回来玩玩的，之前因为气周巍威胁自己才想这么报复他。 　　“是吗？买回来玩玩的，那我问你买回来了多少？还剩多少？！” 　　老板顿时不敢吱声了。 　　唐年带人去老板家中找到了被藏在床垫底下的假钞，一共五千，据老板自己交代已经用出去了五千。 　　至于购买方式，老板交给警方一个微信号码，他就是通过微信联系对方购买假钞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他们一个派出所没关系了，所里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市局的经侦大队，接下来追踪假钞来源的事情将由经侦大队的人接手。 　　等沈秋再次听到这件事的结果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 　　经侦大队打掉了一只假钞窝点，收获假钞上百万。 　　老板因为购买假钞数额超过四千元低于五万元，属于数额较大，将会被判处三年以下刑罚或者拘役。 　　再处以罚款一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 　　周巍也拿回了自己那五百块，不过最后他没有选择去当厨师。 　　沈秋最后一次看见周巍时，他说，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去当兵，结果因为没能投到一个好人家，最终梦想破碎。 　　周巍去了首都。 　　后面的每个月他都会找人带钱回来给老爷子一家，一开始是一百，后来是五百。 　　不知道他是出于对老爷子的愧疚，还是其他什么。 　　—— 　　沈秋最近发现左元和唐年有点不对劲。 第92章 （第一更） 　　眼看着吃个饭的时间，唐年抱着手机已经笑了五六次，沈秋啄着碗里跟厨师死乞白赖要来的花卷看向左元。 　　他和唐年的反应完全相反。 　　要说唐年笑的像是中了头等大奖。 　　那左元这样的，应该就是发现自己填的数字距离大奖只相差一个字吧。 　　沈秋试图瞄一眼左元的手机，但对方警觉的很。他一动，左元就立马眯着眼看过来。 　　“做什么？” 　　沈秋收回伸出的腿，咽下一口花卷，抖抖羽毛。 　　“没什么，就想问问你知道唐年是怎么回事吗？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他是不是中彩票了？” 　　左元撇了眼摇头，“不知道，你很闲？老刘好像调解纠纷了，你要很闲不如去跟他出任务。” 　　说完又垂下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沈秋就奇了怪了，这一个个的手机里面是装了吸铁石吗？ 　　他又暗中观察了两天，发现这两人只要不出任务，但凡有空就会掏出手机，像是跟什么人在聊天。 　　沈秋实在是好奇，这天下班，摘掉唐年前天送给他的深蓝色小领结，决定主动出击问问他们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唐年风一样的窜出休息室，沈秋连忙跟上。 　　好不容易跟到马路上，沈秋正要吐槽怎么跑这么快，就看见唐年冲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跑过去。 　　冲小驾车里面招了招手，很快驾驶座下来一个绑着马尾的姑娘。 　　姑娘看起来二十出头，青春靓丽，对唐年灿烂的笑了笑后，站到唐年面前垫脚亲了他一下。 　　沈秋：…… 　　大鹦鹉的翅膀都忘了扑扇，差点垂直落在地上。 　　眼看着唐年贴心的替姑娘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坐到驾驶座开着车扬长而去。 　　沈秋站在看着车水马龙陷入沉思。 　　所以……这段时间唐年没空就抱着手机笑是因为找到了对象？ 　　大鹦鹉感觉腹中有点撑，明明还没吃完饭怎么就饱了呢。 　　他扑扇扑扇翅膀准备回去告诉左元这个消息。 　　结果纲飞到派出所的门口，眼尖的他看见旁边停车场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 　　那两人身高体型格外熟悉，但是天色昏暗，鹦鹉的夜盲症发作，他有些看不清模样。 　　忍不住飞近了些，矮一点的那个被高个子一把拽进怀里。 　　“啪。” 　　停车场的路灯打开，两人头顶正好就是一盏灯。 　　两人侧身对着沈秋，那侧脸……就算是化成灰，沈秋觉得他都不会忘。 　　那不是左元和罗倩又是谁？！ 　　大鹦鹉震惊的瞪大小眼睛珠子，停在半空忘了飞，在落在地面最后一秒才记得扑扇翅膀。 　　不是！ 　　唐年可以理解，老刘早说了要给他介绍，左元和罗倩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是啥时候在一起的？他明明半点苗头都没发现！ 　　沈秋忍不住回忆起左元每次和罗倩的接触，不都是正正经经的……哪有什么…… 　　大鹦鹉嘶了口气，停顿下来。 　　上次从医院离开左元好像就不太对，难道是那次？ 　　可爱情来的那么快的吗？ 　　大鹦鹉不能理解，一辈子都不想找对象的单身狗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 　　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默默看了几秒，沈秋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可能就要看见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了，转头飞回办案大厅。 　　沈秋在左元给自己做的小窝里想了一晚上，最后决定当什么都不知道。 　　等他们自己想说肯定就说了，再说了交对象都是他们自己的事，跟他一只小鹦鹉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秋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结果第二天一早，左元来上班时，一改前两天的愁绪，眉宇间直接阴转晴。 　　看见沈秋，主动递过来两个烧麦。 　　要是鹦鹉有眉头，他此时的表情已经是：鹦鹉挑眉.jpg。 　　大鹦鹉往旁边移了移，十分警惕，“你在这里面下毒了？” 　　左元一下子给气笑了。 　　“你这鹦鹉，我寻思我们的同事关系也还算不错，你怎么就觉得我会给你下毒？” 　　沈秋拍拍翅膀，用爪子抓过塑料袋，闻到烧麦的香味，声音都愉快不少。 　　“不怪我，谁让你每次吃早餐都防我跟防小偷似的，今天不仅不防我，还主动送上门……” 　　大鹦鹉用那双小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左元一眼。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鹦鹉拍打着翅膀十分得意，“你说说看，如果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帮帮忙。” 　　左元失笑，“那你就想多了，给你烧麦只是为了感谢你罢了。” 　　“嗯？” 　　鹦鹉歪头，眨眨眼睛。 　　“感谢你给我和罗倩做媒，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大鹦鹉愣住，烧麦险些掉在地上。 　　不是，我什么时候给你做媒了？怎么你俩在一起还有我出力的份？ 　　左元丢下这话就心满意足的离开，留下彻底呆住的鹦鹉陷入沉思。 　　沈秋怎么也想不起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两人做的煤，他显然已经忘了当初安慰罗倩说的那些话了。 　　这件事还是到两人结婚的时候，沈秋被安排坐在主桌上时，才终于在两人的感谢词中想起自己无意说出的那些话。 　　万万没想到，一句安慰，一句玩笑就这么凑齐了一对有缘人。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此时百思不得其解的大鹦鹉啃了一个烧麦，肚子撑的他打了个嗝，藏好另一个烧麦，叼上深蓝色的领结要去找左元给自己带上。 　　刚飞到办案大厅，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前台一边哭一边说自己被骗了。 　　左元正好换完衣服出来，看见他们两个，民警小姐姐对他们招手。 　　“左元这边。” 　　沈秋叼着领结也迅速飞过去。 　　左元将人带到办公室做笔录。 　　报案人叫常敏，28岁，说自己被一个男人骗了12万。 　　“怎么骗的，知道对方的具体信息吗？有具体聊天记录吗？” 　　常敏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们两个当初是在网上认识的朋友，基本每天聊天，时间一长互相都挺有感觉的，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今年年初见了面，还约定今年年底我们还在一起就结婚。” 　　常敏抽抽噎噎的，看起来很是委屈。 　　“昨天他跟我说想跟我买套房，但是全款还差十二万块钱，就跟我借钱，说是房子买下来就填我的名字，那十二万块婚后也会还给我。” 　　“房子我肯定不会白要，但既然都谈婚论嫁了，那房子买成我们的婚房也是可以的，到时候直接按照出资比例写合同就行了。” 　　结果谁知道常敏前脚把十二万块钱转给对方，对方就立马把他拉黑没了踪影。 　　再回想起来，谈恋爱半年网恋半年，只知道对方是隔壁市的，但住哪个小区却是不清楚，见面也是男方来江市跟她见的面。 　　左元皱紧了眉头，停下敲键盘的手。 　　“把你们的聊天记录给我看看，还有转账记录。” 　　“你确定没有对方的任何信息吗？家庭关系背景也不清楚？” 　　常敏点头，“我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想着好不容易遇上喜欢的，也就没管这些，等我们真要结婚了，他肯定会带我回去见家人的。” 　　“谁知道……” 　　常敏捂住脸，哭的真情实意。 　　但沈秋站在旁边瞅着，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左元问她对方具体信息的时候，常敏明显停顿了下。 　　似乎是有所隐瞒。 　　可被骗了这么多钱，有什么是比追回钱财更重要的呢？ 　　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显然不只是沈秋看出来。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沈秋观察了常敏身上的着装。 　　手里拎着的包是非常奢侈的一个品牌，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带着logo的大牌子，一身没有四五万下不来。 　　看来对方家庭条件不错，否则也不会一下子就拿出十二万来。 　　左元接过对方的手机，她给手机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看上去又仿佛之前猜错了。 　　左元没吭声，打开对方备注为亲爱的聊天记录。 　　两人第一次聊天在去年的夏天，左元看了下记录，确实是对方问常敏借的钱，紧接着常敏就从银行卡支付宝各自转了六万给对方，还截了图。 　　左元将对方的银行卡号抄下来，交给沈秋，“去找老刘查查这个银行的所属地，银行卡所属人，以及对方的身份证号。” 　　沈秋点头在常敏震惊的视线中叼着纸条离开。 　　大数据时代很快就将男人的消息全都查出来。 　　诈骗者叫郭宏，30岁。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郭宏有过行政处罚的档案，处罚原因也是因为诈骗。 　　不过因为价值低于三千，并没有刑事处罚。 　　行政处罚后留下了记录。 　　沈秋飞回去，老刘已经把郭宏的个人信息发到了左元手机上。 　　左元翻着手机问常敏，“对方叫郭宏？” 　　常敏愣了下后，摇头，“郭宏是他给我银行卡的人名，说是他兄弟的，他本人叫程诚。” 　　左元揉了揉眉心，“给你看过身份证吗？” 　　常敏点头，“看了眼，身份证上面写的确实是程诚。” 　　左元找出郭宏的照片，“长这样？” 　　常敏瞪大了眼睛点头。 　　“那就没错了，他就是郭宏，至于身份证应该是假的，现在确定对方有诈骗前科。” 第93章 （第二更） 　　常敏十分震惊，指着自己，“所以他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骗我钱？！”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不过具体详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左元调取了两人的聊天记录，通过聊天记录还有转账截图等，以及受害人的证词，确定了对方诈骗的事实，准予立案。 　　“常女士，我们会尽快传唤郭宏，一有结果我们会立马通知你，你可以先回去等候我们的电话。” 　　常敏抿了抿嘴，但没说什么，点点头。 　　跟左元道了谢，拿到了立案回执后才离开。 　　沈秋站在左元的肩膀上，“她有点不太对。” 　　左元点头，“她想立案的情绪不是很迫切，中间几度犹豫，显得她一开始来报警就像是一时气愤的行为。”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走吧，去查查我们这个诈骗案的男主角。” 　　郭宏所有能查到的电话号码纷纷显示关机，或者直接打不通。 　　左元联系了对方在社交软件上填的就职公司，对方也表示郭宏已经在半年前辞职。 　　种种迹象都在显示这个郭宏在诈骗了常敏钱财后畏罪潜逃。 　　可也没有查出这人在最近有过任何出行记录。 　　两种可能，要么对方一直在原地没离开过，要么对方乘坐客车顺风车等交通工具已经悄然离开。 　　而这个郭宏在户口上也是单独一人，一个能搭上边的亲人都联系不了。 　　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就在左元准备联系一下郭宏老家那边的民警时，又有人来报警。 　　这起案子是另一个民警接的，左元调查郭宏对方知道，所以在了解完诈骗经过后立马来找了左元。 　　“也是被郭宏诈骗的？” 　　有些诧异的拿起笔录一看。 　　第二个受害者和常敏的情况大同小异，均是在和郭宏谈恋爱期间被诈骗。 　　他同常敏说的是买房，借了十二万，但和受害者二号说的却是买车，借了两千八百八十八。 　　沈秋啧啧两声，“还有零有整的呢。” 　　左元眯起眼睛，“在我国法律中，低于三千元数额的诈骗将不会受到刑事处罚。” 　　沈秋想到了对方留下行政处罚的档案。 　　这人显然是调查过诈骗罪的处罚额度，所以才刻意跟人借了这么有零有整的数额。 　　再继续看下去。 　　聊天记录中，受害者表示郭宏是在上个月借的钱，事后也没有像常敏那样直接拉黑不联系。 　　而是继续跟受害者保持了一个月的联系，在上个星期才出现了发信息不回，打电话关机的情况。 　　受害者表示，一开始担心郭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特意给他点了个外卖。 　　结果郭宏把外卖接了，依旧联系不上，受害者这才怀疑自己被骗了。 　　就在今天发现自己被拉黑，经过朋友劝道才决定来报警。 　　按照受害人的话，两千多块钱，也不算太多，没必要来派出所跑一趟。 　　沈秋看着受害者最后那句话叹了口气。 　　“或许郭宏就是抓住了受害者这样的心理，才决定两千两千的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受害者。” 　　沈秋刚说完，外面民警小姐姐探头喊，“有人报警诈骗，你们谁有空？” 　　左元和沈秋对视一眼。 　　说什么来什么啊。 　　一人一鸟见了这次的受害者，同受害者二号一样，两千两百八十八块钱。 　　也是在今天几乎同时间段被拉黑的。 　　除了这个，对方还带来了一个比较劲爆的消息。 　　发现自己被骗后，受害者十分愤怒的在各种社交软件上发了郭宏的照片，提醒大家避雷。 　　尤其是在两人认识的那个社交软件上，几乎是见到个女生她就会提醒对方注意郭宏，小心被骗。 　　结果，这下了不得了。 　　受害者三号找到了一共五个，被郭宏诈骗过的女孩。 　　有几个是很早之前，有两个恰好也是今天，然后几人把时间一对……发现郭宏哪是人啊，那简直就是八爪鱼转世。 　　“我们一共六个人，另外四个分别是去年夏天同一时间段骗的，我和另外两个妹子是这段时间。” 　　“也就是说，他在同一个时间段里，至少维持了和三个人的恋爱关系……” 　　女生说着都气笑了，沈秋欲言又止。 　　他要怎么告诉这个小姑娘，人家不只是三个。加上受害者二号和常敏，人家可是同时维持了至少和五个人的恋爱关系。 　　当然，这仅限于接下来再没人来报案的情况…… 　　很显然，近年来女孩们的防范意识都在增加，反诈宣传做的十分好。 　　正在给受害者三号做笔录，外面又有人来报警了，这次是三个结伴来的女孩。 　　纷纷表示被同一个人实施了诈骗。 　　一合计，好家伙，还有两个没有来。 　　也就是说，在去年夏天到今年夏天这一段时间里，郭宏同时跟十个女孩保持了恋爱关系。 　　并且在不同的时间段跟十个女孩都有见面，除了三个不愿意这么快结婚的女孩，其余三个几乎都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只是除去常敏，其他女孩们被诈骗的金额加起来不到十万。 　　“常敏一个人就被骗了十二万，这其中没有猫腻我不信。” 　　沈秋看着聚在一起痛骂郭宏的姑娘们，抖了抖羽毛说。 　　唐年休息了一个上午，下午才来上班，听到郭宏的案件一整个被震惊住。 　　刚回过神就听见沈秋这句话，有些犹豫的说，“或许是郭宏看常敏比较有钱，所以才骗的多点？” 　　沈秋还没说话左元就摇头。 　　“不太像，从那几个女孩被诈骗的金额来看，郭宏有意在规避刑事处罚，所以一直控制着金额数目。” 　　但为什么独独骗了常敏那么多？ 　　常敏有什么特别的？骗这么多难道就不怕常敏报警？ 　　两人一鸟还没得到答案，左元的手机响了。 　　来电铃声显示常敏女士。 　　说曹操曹操到。 　　左元挑了挑眉，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常女士。” 　　“左警官，我这边想要撤销立案，请问我需要做什么吗？” 　　屋内六双眼睛对视一眼，案子变得有趣起来了。 　　左元不动声色。 　　“常女士，请问你这边是为什么要撤销立案？” 　　常敏声音支支吾吾的，不肯正面回答，就是询问左元要怎么做才能撤销。 　　见她不愿意直说，左元严肃起来。 　　“常女士，希望你明白刑事立案不是开玩笑，没有正确理由立案不予撤销！” 　　常敏似乎有些急了。 　　“警察同志，是我弄错了也不行吗？” 　　左元眼睛一眯。 　　“弄错了是什么意思？当时在派出所我已经看过了你们的聊天记录以及转账记录，你们的银行流水也显示你确实给郭宏打过款。” 　　“你现在说你弄错了是你没打过这个款，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都是你伪造的？” 　　常敏被左元这话吓的不轻。 　　“警察同志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不敢伪造这些东西！” 　　“是吗？那就是你联系上郭宏了？他跟你道歉并且还了钱所以你决定撤销立案？” 　　常敏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说，“对！他联系我了。” 　　“说是手机被家里侄子拿去玩了不小心给我拉黑了，刚刚已经联系我，那个钱也还了，所以警察同志能帮忙撤销立案吗？” 　　此时，两人一鸟心里均是浮现同一个念头。 　　她在撒谎，为什么？ 　　左元冷下声音，“常敏女士，郭宏涉险大额诈骗，其余受害者已经联合来报警，我们需要你立即前来派出所配合我们调查。” 　　“如果能联系上郭宏，麻烦常女士转告，尽快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很快挂断电话。 　　常敏会不会来他们不太确定，因为常敏明显有事情瞒着他们。 　　沈秋现在有些怀疑这个常敏是不是和郭宏是同伙，两人因为诈骗的钱财分赃不均然后闹了矛盾。 　　左元想了想，跟那几个女孩见了面，“你们还能通过社交软件的方式找到其他和郭宏有过恋爱关系的女孩子吗？” 　　“郭宏恐涉险大额诈骗，如果能有更多人证的话，对你们将来的起诉也会更加有力。” 　　几个女生互相看了眼，受害者三号举起手，“警察叔叔你放心，这事包在我们身上。” 　　同时唐年也在公安系统内部查询，同市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诈骗案件。 　　还真被唐年找到了，在别的辖区分别有几个在不同时间的诈骗信息。 　　不过这几个诈骗金额更低，又因为受害者对郭宏只知道一张脸和假名字，最终没能结案。 　　唐年将这些信息整合在一起，对方诈骗的女孩一下子增加到了二十六。 　　沈秋看了唏嘘连连，“八爪鱼看了都要直呼佩服的程度。” 　　说他是海王，海王都要自愧不如。 　　唐年一个个的联系过去，除了一个女孩表示愿意做人证，其他女孩都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钱也不多就算了。 　　而这时，左元终于在新报案一个女孩口中得知了郭宏的某个购物账号，找到了对方如今的居住地址。 　　郭宏如今就居住在江市。 　　左元刚把情况上报上去，常敏来了。 第94章 　　几人对视一眼，沈秋率先飞出去。 　　办案大厅，常敏正一脸焦急的坐在椅子上，看见鹦鹉立马站起来，等看见左元后，有些尴尬的扯扯嘴角。 　　“左警官，你先前在电话里跟我说……郭宏涉险大额诈骗是什么意思啊。” 　　左元抬手，“常女士，我现在需要你如实的告诉我，郭宏到底有没有联系你，有没有将钱还给你。” 　　常敏眼珠子左右乱转，先是看了眼左元的脸色，然后下定什么主意似的，一咬牙，“我之前撒谎了，郭宏压根没联系我，也没把钱还给我。” 　　左元脸色十分严肃，声音冷硬，“那你为什么要撤销立案？常女士希望你知道，报警不是儿戏！立案更不是你想撤销就撤销的！” 　　常敏肩膀瑟缩了下，表情看起来有些害怕。 　　片刻后动动嘴巴到底没说什么，低下头说下回不敢了。 　　左元适时放松了神情，带着人进了办公区。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要撒谎取消立案了吗？” 　　常敏舔舔嘴唇，喝了口唐年递过来的水。 　　“就是觉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就是十二万而已。”她这话说的一点不真心，说完扯扯嘴角又问。 　　“左警官，你之前说郭宏涉险大额诈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他除了骗我还骗了其他人？” 　　左元看她一眼，这常敏满脸都是求知欲望看起来似乎真的对郭宏诈骗的事不清楚。 　　难道他们不是同伙？ 　　藏去一切心思，他将郭宏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常敏的表情随着左元的声音一点点变化，先是诧异，然后是震惊，紧接着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脸上浮现出些许怒气。 　　“他和我谈恋爱的时候还同时和其他人谈恋爱了？！” 　　沈秋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常敏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奇怪。 　　她有所隐瞒这是肯定的，光是觉得十二万没什么大不了，就想撤销立案这一点就有问题。 　　普通人即便是觉得这钱没什么，也顶多是不再关注，而不会跟警察撒谎来撤销立案。 　　当然，普通人也不会觉得被骗十二万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在提及郭宏诈骗的经过时，常敏虽然和其他人一样有震惊的反应，但震惊归震惊，比起其他人却总要少一些什么。 　　大鹦鹉歪歪脑袋。 　　是什么呢？他开始细细梳理。 　　唐年那边已经和老民警出去找郭宏了，如果郭宏没有离开江市，那应该就不会扑空。 　　按照对方账号记录显示，前两天才买过一个苹果手机的情况来看，扑空的记录为零。 　　大鹦鹉思考着扑扇扑扇了下翅膀，办公区和办案大厅连着，中间是块透明的玻璃。 　　沈秋抬眼就能看见外面来来往往报警的群众，办案的民警。 　　基层派出所和沈秋之前呆的刑侦大队不同，在这里更能看见人生百态。 　　前台处，报警的报案大叔不知道说了什么，旁边的人都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震惊中带着些许荒唐，匪夷所思。 　　是了！ 　　大鹦鹉飞起来。 　　他想到了，常敏脸上到底缺了什么。 　　缺了匪夷所思，她在震惊，可震惊的不是郭宏诈骗的行为。 　　她的种种表情都来源于郭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同时和其他女人交往。 　　而不是震惊对方的诈骗。 　　沈秋理清楚了，他落在左元的肩膀上。 　　“饿了，吃饭。” 　　用鸟喙啄了啄左元的头发，左元按住鹦鹉脑袋，抱歉的对常敏说了声不好意思。 　　“麻烦常女士先坐会儿，想想除了这十二万郭宏是否还有其他的诈骗行为，这对将来你能否要回自己的全部钱财至关重要。” 　　常敏假笑着点头，两人离开办公区立马来到监控室，路上沈秋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下。 　　左元还没发现这点，闻言立马挑眉。 　　“你这小鹦鹉眼睛还挺尖，确定没看错？” 　　大鹦鹉十分郑重的点头。 　　左元没说什么，带着沈秋走到监控室。 　　办公区内，常敏正在摆弄手机，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似乎在跟谁聊天。 　　大概聊了五六分钟，常敏才收好手机，正襟危坐。 　　“我们想知道的应该就藏在她手机里面。”左元说。 　　沈秋啄了啄羽毛，“她换手机了，虽然之前也是这个牌子的手机，但颜色是玫瑰金，她现在用的是香槟金。” 　　左元若有所思。 　　不过他们没动，而是在等唐年那边的消息。 　　常敏现在还是受害者的身份，她那么着急想要取消对郭宏的立案，对方应该是知道一些她的事情。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等捉到郭宏说不定就能知道了。 　　等了半个小时，唐年那边终于传来消息，郭宏捉到了，就在购物网站显示的地址。 　　抓到人的时候他才刚点了一家日料准备好好吃一顿。 　　结果警察敲门一拥而上，郭宏人就直接傻了。 　　从之前那些受害者没报警的情况来看，他应该觉得这次也一样不会被抓到。 　　只要消失一段时间，那些女孩联系不上他，这件事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了。 　　只是没想到，终日在阴沟里走，还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郭宏被送进审讯室，左元才过去找常敏说郭宏抓到了。 　　常敏先是瞪圆眼睛，然后垂下头说“抓到了就好。”一连说了两句，心不在焉，明显在想其他事情。 　　过了几秒，她站起来，“左警官，既然郭宏已经抓到了那我可以先回家一趟吗？我家里还有点事。” 　　左元笑眯眯的，“不好意思，待会儿可能还需要你再做一下证词，所以麻烦常女士你在等一下。” 　　又问她，事情很着急吗，需不需要民警的帮助。 　　常敏讪笑着拒绝了。 　　沈秋站在肩膀上看着常敏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住了，从知道郭宏被抓到开始，她就开始有变化了。 　　看来关键点在郭宏那儿。 　　一人一鸟和其他民警招呼了声盯着常敏，然后去了审讯室。 　　老刘正在审讯，唐年在做笔录。 　　郭宏抬头看了眼，在大鹦鹉身上停留了一阵后颓废的垂下头。 　　“警官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吗？” 　　唐年冷笑，“你还觉得你自己藏得挺严实的想不通是吧？” 　　郭宏眼珠子转了转不说话。 　　“行，我也让你做个明白人。你前两天在红色软件买了个手机吧，到付，你觉得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郭宏先是想了想，像是想起自己曾经告诉某个女朋友购物账号的事，神情有些不爽。 　　老刘拍拍桌子，“好了，你想知道的我们也告诉你了，我们想知道的你还一点没说呢，骗了多少钱自己交代清楚。” 　　郭宏又垂下头，“警察叔叔，你误会了，我就是忘了把钱还给人家，我之前的手机丢了联系不上人。” 　　全屋三人一鸟都看着他表情，满脸都写着：你在把我们当傻子？ 　　“手机丢了就不管了？对方是你女朋友，你不知道她地址？你有钱买手机，别告诉我没钱上门跟她说一声。” 　　“你不怕女朋友担心？” 　　郭宏脸上看起来还是很无所谓的样子，“我们经常几天不联系，我就想着等我手机到了再找时间去把卡补上就成了。” 　　“是吗。” 　　郭宏很肯定的点头，“警察同志你们也看见了，我手机也才到不是。这两天没时间等有空补上电话卡，肯定就会联系我女朋友，再说就两千多块钱，我再怎么也不会骗这两千啊是吧。” 　　他还挺多话，“就为了两千块丢个女朋友未免太划不来了，现在找女朋友可难了。” 　　屋里的人都乐了。 　　老刘拍拍桌子，把之前女孩们的聊天记录都拿出来。 　　“找女朋友这种事对别人难，对你可一点都不难，光是来我们这儿报案的就有二十六个人，还有不少觉得钱少就算了的，这加起来你没有三四十个女朋友说不过去啊。” 　　“其中起码一半都是快要谈婚论嫁的。” 　　老刘常年笑眯眯的脸板起来，十分严肃，“看来你不仅是犯了诈骗罪，还想犯重婚罪啊。” 　　郭宏从进了派出所就十分稳妥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先是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然后明显的开始慌起来。 　　“警察同志，这事情……不要开玩笑，我……” 　　眼看他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说真话，左元拍了下桌子。 　　“郭宏！二十六名受害者被诈骗的总金额加起来已经超过20万！属于数额巨大已经能构成诈骗罪！你确定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老刘放缓的声音，也劝导，“你现在说自己交代是我们给你机会自首，要是让我们把所有证据都找齐，那后果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 　　唐年紧跟着，“你每次诈骗都把金额控制在三千以下，就是想逃脱刑事处罚吧，这说明你对诈骗罪的判刑很了解，诈骗二十万要关多久应该不用我们说？” 　　郭宏有些坐不住了，额头开始冒汗。 　　“警，警察同志……” 　　沈秋忽然开口，“你之前都知道将诈骗金额维持在三千元以下，那为什么你问常敏要了十二万？” 　　郭宏先是一顿，然后有些茫然，“常敏是谁……” 　　话没说完，他忽然瞪大眼睛，猛拍了下后悔椅，“那个婊子！” 　　“啪！”老刘拍桌，“这是在派出所！说什么呢！” 　　郭宏的情绪很是激动，“警察同志你们千万别被那个女人给骗了！” 　　“那十二万压根不是我骗的！明明就是她赔偿给我的精神损失费！” 　　他说着说着还有些委屈，指着自己的头顶。 　　“你知道那个娘们给我带了多少顶绿帽子吗？！她在跟我谈恋爱的同时还和好几个男的在一起，被我发现后为了让我不告诉她家里人，这才跟我商量赔十二万的！” 第95章 （三合一） 　　屋内众人纷纷愣住。 　　片刻，大鹦鹉歪头，“不对啊，我看聊天记录分明是你说买房问她借钱，她才给你转的啊。” 　　郭宏瞪大眼睛直呼不可能。 　　“我还有录音呢！就在我手机上！” 　　话音刚落，屋里众人全都眯起眼睛，沈秋乐的飞到左元的脑袋上，被他一把拽下来。 　　“你手机？你哪个手机，你不是说手机掉了？那你录音怎么还在？” 　　郭宏一下子慌了神，眼神左右乱飘一阵后，吞吞吐吐的，“备，备份。” 　　唐年气笑了，“备份？行，把你账号说出来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备份。” 　　郭宏努努嘴，唐年打断他的话，“还是你说备份在u盘里？电脑里？也没事我们现在立马派民警过去拿。” 　　郭宏的脸有些扭曲起来，最后垂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恶狠狠道，“是！我手机没掉！我是诈骗了，但那个臭婊……女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哼哼两声冷笑着，“我虽然没有证据，但同时吊那么多男人，一个贫苦出生的女人手里能捏着那么多钱。” 　　“警官你觉得她钱都是从哪儿来的？我诈骗我认了！但她也绝对不清白！” 　　沈秋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是这个发展。 　　看郭宏一副气的不轻的模样，屋内几个警察对视了眼。 　　“你说的录音现在在哪儿？” 　　“在家。” 　　唐年拍拍桌子，“你家里我们已经翻遍了，没有你说的旧手机。” 　　郭宏倒像是真的豁出去了，现在整个人都平淡下来，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的。 　　“床头柜里面有个钥匙，是能开我楼上那家门锁的，那也是我租的房子，里面放了我的手机。” 　　“和那个女人联系用的是苹果8金色那个，密码就是四个8，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沈秋直呼好家伙。 　　听这意思，手机还不止一个呢。 　　沈秋实在是不想错过这种场面，死乞白赖的跟着左元一起去了郭宏家。 　　在床头柜里找到他说的钥匙上楼开门。 　　两室一厅的房子没什么生活气息，但是客厅里摆了好几个架子，架子上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衣服。 　　沈秋瞪着小眼睛飞进去。 　　第一个架子上的标签是：精英男。 　　衣服都是西装，Polo衫那种，最下端摆放着几双皮鞋。 　　第二个架子是：运动男。 　　如同他的标签一样，十分运动…… 　　剩下的还有五六个……沈秋看完一时语塞当场。 　　最后堪堪发出一句感叹，“人才啊。” 　　这样的人才搞什么诈骗啊，就是去做服装搭配都比现在赚的多吧。 　　客厅看完又去卧室。 　　卧室正常的多，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也没什么其他家具。 　　书房则是精彩许多。 　　里面摆着一个斗柜，斗柜第一层……里面装着十个手机 。 　　第二层以下都是各种配饰，但这都没什么好看。 　　重头戏在第一层。 　　手机对应位置都贴着标签，上面都是姑娘家的人名。 　　“我说他是怎么区分那么多人的，原来还有手机分类啊。”左元接连摇头，感叹的不知说什么好。 　　沈秋找到了郭宏说的那个手机，上面的标签写的是陈蓉，但是打开手机，屏幕就是常敏和郭宏的合照。 　　看来不止是郭宏骗了常敏，常敏也同样骗了郭宏。 　　现在虽然不知道常敏是怎么回事，但从她和郭宏一般无二的，遮掩真实姓名的行为…… 　　大鹦鹉一边啧啧啧一边摇头。 　　左元按下密码打开手机，找到微信聊天记录，比起常敏交给警察的记录，郭宏这儿的更加完善。 　　郭宏的确跟常敏说过要借钱，但常敏并没有答应，紧接着就是转账的记录。 　　“常敏果然撒谎了。” 　　左元和民警一起将这些手机作为证据带回去。 　　原本坐在办公室的常敏被请进了审讯室。 　　常敏脸色大变，慌张的站起来，但能看出她在强迫自己冷静。 　　“警察同志，能问问我为什么要进审讯室吗？我不是受害者吗？” 　　左元肃着一张脸，“常女士，你是不是受害者郭宏已经交代了，接下来希望你能自己交代剩下的事，争取宽大处理。” 　　常敏艰难笑着问左元什么意思。 　　左元打开办公区的大门，“进审讯室之前麻烦常女士先把手机拿出来。” 　　常敏捏着包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深吸口气，她梗着脖子，“行，清者自清，希望警察同志能够好好检查，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受害者！” 　　说完又加了句，“不过郭宏的微信我已经删了，反正截图我存着钱也确实转过去了，郭宏到底做了什么他自己清楚，警察同志应该好好去问问他。” 　　左元十分耐心的点头。 　　“郭宏我们会问，也希望常女士能配合我们调查，拿出上午给我们看聊天记录的手机。” 　　听左元直接点出她手机不是同一个，常敏的脸僵住。 　　懒的在和她废话，左元直接把人带进审讯室。 　　同时老刘那边也找到了手机里郭宏和常敏的录音。 　　开头先是争吵了一顿，然后常敏问郭宏想怎么办。 　　郭宏提出了要钱，金额就是那十二万作为精神补偿。 　　其中还有郭宏威胁常敏，说如果不给钱，就去常敏家乡宣传她脚踏n条船，让她以后都嫁不出去。 　　常敏迫不得已答应，两人当着面转了那十二万块。 　　录音最后还有郭宏质问常敏为什么要发截图给他。 　　被常敏敷衍过去了。 　　现在看来，常敏那个时候应该就做好想要坑郭宏一把的打算了。 　　从常敏后来要撤销立案的情况，留下截图应该不是想要报警，要么是威胁，要么是想把那些钱要回来。 　　听完录音大家心里都已经有数。 　　老刘说，“郭宏已经对自己的诈骗事实供认不讳，现在就是常敏那边。” 　　“按照郭宏的说法，是无意间发现她和别的男人约会，然后暗中跟踪才发现她在同时和不同男人交往。” 　　“小左，你说常敏会不会和郭宏一样？” 　　“我刚刚去了解了下常敏的家庭情况，户籍地址很偏，而且其父母家中还领着低保，属于贫困户，是绝对不可能供得起她这种穿戴的。” 　　唐年举手，“那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赚的？现在的女生赚的钱不比男人少。” 　　老刘还是摇头，“我让人查了她的就业情况，无业。但名下有一套贷款房，还贷款的不是她，是一个姓陈的男人。” 　　嚯。 　　信息要素过多，沈秋的小脑袋一时间都快转不过来了。 　　左元朝唐年招手，两人一鸟进了常敏的审讯室。 　　对方正一脸焦灼的坐在后悔椅上不停的往门口方向望。 　　看两人推门进来，立马收敛神色假装镇定。 　　只是她功夫不到家，顾头不顾尾，面上看起来一片镇定，脚底下却在不停的抖。 　　沈秋小眼睛瞅着，默默的蹲到左元肩膀上。 　　“常女士，你想清楚了吗？要不要说实话。” 　　常敏讪笑着，“警察同志这话就是说笑了，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你还让我怎么说。” 　　左元也不跟他废话，将录音拿出来放给她听。 　　常敏大概也是没想到郭宏居然还留了一招后手，刚刚才伪装出来的镇定瞬间龟裂。 　　“他录音？！” 　　左元按下暂停键，“现在常女士愿意说了吗？” 　　常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最后垂下头，“是，我承认我是骗了你们，但我那也只是想给郭宏一个教训。” 　　她说到这儿似乎还觉得自己说的挺对的，“警察同志你说，如果有一个人用名声威胁你，让你出这笔钱，你心里会不会生气？” 　　“你们虽然是警察可也是个人吧，是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想报复不是吗？” 　　她嘀嘀咕咕，小声说她唯一做错的就是让郭宏录了音。 　　沈秋都没忍住被气笑了。 　　小爪子跺着左元的肩膀。 　　左元拍着桌子，替他把火发了。 　　“常女士！你要搞清楚这里是警察局！我们是人民警察！人民警察容不得你污蔑！” 　　常敏缩了下肩膀。 　　“好好好，那我不拿你们举例，拿郭宏好了。” 　　“你现在去问郭宏，如果是我发现他出轨，然后威胁他给钱，他会不会想报复我？” 　　她双手一摊，“他肯定也想报复我。” 　　左元捏捏眉心，不想再跟常敏继续纠缠下去。 　　“常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了不起的？” 　　常敏不吭声。 　　左元继续道，“我们通过和郭宏手机的记录对比，发现你们两个的聊天记录存在出入，已经在进行消息恢复。” 　　“你现在老实交代我们还能给你争取从轻处理，要还是嘴硬下去你就要考虑考虑后果了！” 　　常敏还是不说话。 　　唐年性子急耐不住，“陈某某是谁？” 　　他说的是还贷款那位。 　　常敏扯着嘴角笑，“警官，这是我的私事，而且他和郭宏也没关系啊，我有权利不回答。” 　　“你给郭宏那十二万确定是你本人的钱？” 　　“警官，这似乎也是我的私事。” 　　她说完捂着嘴做惊讶状，“警官你该不会怀疑我也搞诈骗吧，那你就高看我了，我顶多是跟几个人谈个恋爱罢了。” 　　常敏说到这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劈腿这事法律管不了，胆子逐渐大起来。 　　“虽然不道德，但这种事似乎不归警察叔叔管。” 　　“再说了，我只是谈恋爱也没结婚，没犯法吧。” 　　见她毫无廉耻的说完这话，两人一鸟均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唐年盯着她点头，“行，你既然什么都不想说，那就等警方找到证据吧，希望到那时常女士不要后悔。” 　　离开审讯室后，沈秋绕着走廊飞了好几圈才压下心里吐槽的欲望。 　　左元翻看着常敏的手机，对方这个手机里面并没有所谓的姓陈的联系方式。 　　通讯录也没有任何一个姓陈的联系人。 　　倒是有许多叔叔伯伯婶婶阿姨这样的备注。大到爷爷奶奶，小到商场某某店铺的前台。 　　左元看着这些备注，眉头忽然跳了跳，然后找到最顶上一个阿姨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阿姨的声音。 　　对方唤了声常小姐。 　　就在左元以为自己猜错时，那边忽然喊了声：陈老板…… 　　姓陈…… 　　他和沈秋对视一眼，按下免提。 　　对面很快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对方亲切的喊着常敏的小名，问常敏今天怎么忽然想起要打电话给他。 　　左元一时没开口，对面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误会了，“是伯父吗？” 　　“伯父我知道您一直不肯让我和敏敏在一起，觉得我配不上敏敏，但我已经在努力还贷款了。” 　　“还有车子，再过两个月我就能全款将车子提下，伯父您再给我点时间。” 　　这段话要素过多，左元捏了捏眉心，终于出声，打断了对方还要继续的长篇大论。 　　“陈某某是吧，我这里是南开区白马街派出所，今天有空吗？关于常敏的一些事情我们需要您配合一下调查。” 　　那边先是一静，紧接着十分担心的询问常敏的安危。 　　“具体的需要当面说，希望陈先生能够尽快来趟派出所。” 　　对方十分迅速的答应，并且一再重复常敏什么都不懂，就算不小心犯了法那也绝对不是故意的，他会立马带律师过来。 　　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左元让他不用带律师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忙音。 　　左元难得的觉得喉咙哽的说不出话。 　　“我想不通。” 　　大鹦鹉如果有眉毛现在肯定皱成了一团。 　　“这个陈先生这么喜欢常敏，不只是房子，甚至车都包了常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再找一个郭宏？ 　　还有其他…… 　　虽然不知道常敏同时交往了多少个，但看郭宏提起这件事的愤慨程度，两人估计是不相上下。 　　法律的确是约束不了像是劈腿出轨这样的事情，毕竟没有结婚不属于婚外情。 　　但……身为人民警察不能看着有人蒙在鼓里受骗却不理会。 　　所以左元和其他民警一人分几个，将常敏手机里其他的电话都查了一遍。 　　最后结果显示，那一堆的七大姑八大姨里面，一共找到了13个男性。 　　又分别在常敏交出来的这个手机的微信里找到了其中两个，对方都有给常敏转账的行为。 　　他们一一通知过去，在确定对方和常敏都是保持男女朋友、未婚夫妻的关系后，左元一个个将他们叫到派出所来。 　　办完这些，陈某某带着律师来了。 　　距离两边通完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可以看出对方是真的很着急常敏了。 　　大鹦鹉看着男人领带都系歪了，风尘仆仆的模样，十分同情的给对方点了一根蜡烛。 　　对方要是知道自己头顶一整个青青草原，估计得崩溃。 　　沈秋还在想，左元已经迎上去，“你好陈某某是吧，我是常敏案件的负责民警，我姓左。” 　　陈某某伸出手，一边焦急的问，“左警官您好，请问敏敏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开车撞到人了？还是其他什么？” 　　左元把人带到办公区示意他稍安勿躁。 　　“陈先生，在说明常敏案件之前，我们需要跟您了解一些关于常敏的事，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们。” 　　陈某某有些懵，但还是点头。 　　左元简单询问了下对方对常敏的认知。 　　于是，左元和沈秋两人又听到了一个和郭宏完全截然不同的版本。 　　在郭宏那儿，常敏是一个出生贫苦家庭，靠自己买房买车的独立女性。 　　但在陈某某这儿，常敏是一个富家千金。 　　父亲是江市著名的房地产大佬，母亲是钢琴家，常敏堪比小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 　　但是却跟他这个大学毕业就自己创业的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在一起了。 　　陈某某说到这儿，无数提起十分感谢常敏，感谢她没有看不起自己对自己不离不弃，扛着家里的压力也要跟他在一起。 　　沈秋和左元听到这儿的时候，表情都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看陈某某的样子，对方分明没有对常敏产生哪怕一点点怀疑。 　　左元陷入沉默，他在想要怎么委婉的跟这个男的提出他被骗了。 　　沈秋打了个弹舌，“你就不怀疑吗，小公主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呢。” 　　对方看了沈秋一眼，似乎诧异这鹦鹉怎么能说这么多话。 　　但很快又沉浸在甜蜜里了，“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我都是经过求证的，我亲眼看见敏敏和他父亲在一起，就在商业酒会上，还有他们的家庭视频，我也看过。” 　　一人一鸟对视一眼。 　　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查到的？ 　　想了想，左元提出想看一眼视频。 　　陈某某很爽快，拿出手机，把视频和照片都给他们看。 　　的确和陈某某说的一样，无论是照片和视频常敏和里面那个六十岁的老头都很亲密。 　　但公安系统显示的对方户籍地址不会出错。 　　那么有两种可能，常敏的确是这个大佬的女儿，但因为某种原因被养在乡下。 　　这个可能性……沈秋沉吟了下，觉得很低。 　　另一个就是，这个大佬和常敏或许是别的关系……具体什么关系说不准，有可能是以前合作过，也有可能是认识的朋友等等…… 　　没有经过查证，他们也无法确定。 　　恰好，技术科的人恢复了常敏手机里删除的东西，常敏和那位大佬的关系浮出水面。 　　一个月前，常敏还是那位大佬的……情妇。 　　看着手机里常敏保存的和大佬的聊天截图，内容之辣眼睛，完全看不下去。 　　“我开始心疼那几位……了。” 　　沈秋沉默半响说。 　　左元揉揉眉心，“我还是第一次办这种案子，现在是直接跟他们说明情况？” 　　当了几十年老民警的老刘沉默了几分钟，“肯定要把情况说明，常敏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属于诈骗了。以不符合实际的情况哄骗他人给自己购买房屋……” 　　老刘摇摇头，“而且我觉得这个常敏肯定不止这些，小三情妇什么的我们管不着，但是诈骗是我们的职责。” 　　其余民警纷纷点头。 　　等了大概两个小时，另外几个男人也都赶过来。 　　左元先是了解了常敏在他们那儿各自的背景，然后将他们叫到一起将情况简单说明。 　　从常敏报警开始。 　　说完，办公室有片刻的寂静。 　　很快，陈某某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说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情妇呢！情妇怎么可能带到商业酒会上！警察同志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其他人没说话，各自盯着对方的头顶看，表情都很一言难尽。 　　“证据就在常敏的手机里，我们都已经查清楚。” 　　“现在希望你们仔细回忆一下，常敏在你们手里都用什么样的借口拿了多少钱？有没有跟你们张口借钱，有没有还？” 　　十三个男性的各个借口都不一样，但常敏都跟他们张口要过钱。 　　关系以未婚夫妻自称的就是直接要钱，说是给对方买礼物，买家庭电器，但最后通常男方不会看见东西。 　　不过大家都不是什么穷人，常敏敷衍一句也就过去了，至于钱，自然也不会再提起。 　　再说关系还是男女朋友的，就是借钱说什么时候还，但经常是要么忘记还钱，要么就是推迟时间。 　　但……前面就提了，常敏选择的都是身上有点资本的，也不在乎那些钱的，所以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其中花钱最多的就是陈某某，替常敏买了一套房……而他现在自己都还是租房住。 　　听陈某某崩溃诉说自己的情况，其余十二个兄弟纷纷朝他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沈秋在旁边听完全程，一整个大受震撼。 　　以前的沈秋：我什么什么没见识过？ 　　现在的沈秋：这种场面真没见识过。 　　“咋办。”大鹦鹉问左元。 　　左元看向老刘。 　　老刘捧起一杯茶喝，“审常敏吧，她的诈骗几乎已经属实，不承认都还有转账证据的。” 　　如果那些男人不告常敏，这件事或许还能用情侣之间的矛盾来解释。 　　但现在……自己头顶莫名其妙就多了十二顶绿帽子，那几个都快恨死常敏了，怎么可能还替她说话。 　　再次审问常敏，得知自己的十三个男朋友都被警察找到了派出所，常敏几乎是眼前一黑。 　　神情都恍惚不少。 　　左元再审问的时候就轻松许多，她承认了自己的诈骗事实，而且受害者不止这十三个…… 　　比起郭宏那边诈骗了二十多个总共十万的数额…… 　　常敏虽然人数比郭宏的少，但房产车子，各种名牌包包衣服加在一起，总价值已经超过千万…… 　　就算不添加房子车子，金额也高达上百万。 　　这一场海王和海后的pk，最终以海后从质量上取胜。 　　常敏在听到自己诈骗金额时，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沈秋只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民警后续又从常敏的房子里找到了她的其他手机，虽然没有郭宏那么条例分明，但她也给不同的人配备了不同的手机。 　　再加上常敏大学学的是编剧……给自己编的身份背景都非常有逻辑。 　　她甚至还会给每个对象都安排一个剧本，剧本进展到哪步什么时候该放弃都清楚的标注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在这么长时间内没有被人发现。 　　如果不是郭宏自己也是干这个的，他也不会察觉到常敏的怪异之处然后进行跟踪，从而知道对方脚踏n条船的事情。 　　以至于最后两个海王纷纷翻车。 　　对此，沈秋唯有一句话：都是自己做的孽，慢慢还吧。 　　常敏和郭宏分别和他们的诈骗证据一起移送给了法院，检察机关提起诉讼后，两人都会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二条定罪处罚。 　　两个海王斗法的案件过了一个星期才慢慢结束，这件事后来还传到了网上。 　　据说是受害者在网上自述，让其他人千万要擦亮眼睛不要再被人蒙骗。 　　值得一提的是，被骗的那群男男女女，还有几对在一起了。 　　有人结婚甚至还把喜帖送到了派出所，不过没人去就是了。 　　—— 　　沈秋今天休息，左元和唐年也休息。 　　不过这两人都去陪女朋友了，只留他一只鸟孤单的在派出所周围飞着玩。 　　派出所附近的居民都已经认识沈秋，知道这只羽毛艳丽的鹦鹉是派出所的警鸟。 　　除了偶尔会跟沈秋打招呼以外，并不会对他投去诧异的目光。 　　沈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一会儿在绿化树上和鸟雀叽叽喳喳，聊着谁都不懂的天。 　　一会儿去那家早餐店门口的架子上站几分钟，闻闻食物的香气。 　　“好无聊！” 　　大鹦鹉实在是无聊的紧。 　　这附近他都太熟悉了，巡逻了一圈也没遇到什么事情。 　　大鹦鹉有些按捺不住的往辖区外的方向看去。 　　要不……去外面瞅瞅？ 　　第一次抓小偷失败后他就再没尝试过，要不这次再试试？ 　　沈秋蠢蠢欲动，最后看了眼身后的街道，一振翅朝着辖区外冲去。 　　他保证，就一个小时！ 　　找不到他就回去！ 　　小偷最喜欢在车站、商场这些人流量大的地方活动。 　　沈秋直奔附近最近的一个地铁站。 　　行人都是急匆匆的赶路，一时间还真没多少人注意头顶有鹦鹉在飞。 　　到了地铁站，沈秋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进去。 第96章 　　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沈秋就看见从地铁站口出来三个人。 　　长相普普通通，身上衣服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三人肩膀搭着肩膀，看起来就是三个关系十分要好的兄弟。 　　但沈秋第一眼就能看出这三人不太对劲。 　　两个个子比较高的将个子矮一些的那个夹在中间。矮个子男生带着一双眼镜，清清秀秀的模样。 　　只是他眉头紧皱着，时不时用眼睛瞟向身边那两位，眼神里带着慌张和警惕。 　　从背面看，背脊更是僵直，仿佛在防备什么。 　　如果说沈秋看见这人只是觉得些许不对劲的话。 　　那左边那个高个子就让他警惕起来。 　　虽然已经重生了三辈子，可缉毒警的警惕依旧在他灵魂深处刻着印记。 　　第一眼看见那人，沈秋就从他凹陷的眼球和有些涣散的眼神中看出来。 　　这人吸毒了。 　　思虑间，三人已经朝马路对面走去，沈秋想了想跟上。 　　过了红绿灯，三人并肩往路边的一家银行去，到了自动提款机那儿，矮个子拿出银行卡操作了下没能成功。 　　很快，另一个高个沉着脸说了句什么，带着矮个子进了银行柜台。 　　沈秋一直在外面看着，很快三人就取了钱出来，离开银行后矮个子把钱给了高个子。 　　三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转头就一人扫了一辆小黄车朝着闽东区方向离去。 　　沈秋想了想，决定跟上。 　　他一路靠着周围的绿化树遮挡，倒是没什么人发现。 　　走走停停大概半个小时，小黄车终于停在了一个老旧小区外面，三人又哥俩好的进了小区大门。 　　大门虽然有个保安室，但里面穿着保安服的爷爷正在打瞌睡，形同虚设，周围来来往往的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沈秋悄悄飞进去，跟着三人来到一栋单元楼下。 　　三人上楼前，高个子把钱拿出来，小声教导矮个子。 　　“待会儿进去后主动点，别等着大哥喊你你才晓得动弹，我们是带你赚钱又不是要害你。” 　　矮个子扶了扶眼镜点头，沈秋注意到他放回身侧的手紧捏成了拳头。 　　从高个子说出那番话时，沈秋就知道这伙人是干什么的了。 　　传销。 　　大鹦鹉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小眼睛盯着三人目光灼灼。 　　毫无疑问，这里头的房子就是一个传销窝点，他得想办法进去然后再通知左元他们，把这儿来个一网打尽。 　　但问题来了，他虽然能说话可是没有手机，要怎么才能联系上左元呢？ 　　沈秋站在树梢上，一边啄着羽毛，一边看向下面还在对矮个子男人循循劝诱的高个子。 　　心里有了个主意。 　　从矮个子的各种反应来看，他应该是意识到自己进入传销了，但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逃出生天，所以一直在隐忍。 　　或许他们可以来个人鸟合作？ 　　说干就干，眼看着三人上了楼，沈秋飞到更高的树梢上看着他们进了顶楼靠楼梯那户房子。 　　房间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清里面。 　　沈秋找了下，找到厕所的位置飞过去在窗外站着，他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只等矮个子进来了就想办法和对方取得联系。 　　而此时的沈秋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出来压根没通知过派出所的任何人。 　　左元和罗倩约完会，罗倩提出想看看沈秋，二人就一道回派出所。结果进去一找，整个派出所一根鸟毛都没看见。 　　左元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硬是没有大鹦鹉的影子。他开始有些慌了，面上虽然一派镇定，但脚步变得急切起来。 　　他找到值班的民警询问沈秋的去向，那民警挠头想了想，“我好像一大早就看见他往外面去了，会不会是去包子铺了？” 　　所里这只警鸟同志最喜欢吃白马街北，那家包子铺的烧麦，偶尔民警们会看见休息的大鹦鹉去那边，用自己攒下来的硬币换烧麦吃，所以才有此一说。 　　左元拧着眉道了声谢快步往外走。 　　和罗倩说了下，两人连忙又往包子铺赶，好在包子铺的老板对这个警鸟同志也十分熟悉了。 　　听左元一说，立马指着外面的街道，“我就看见他往外面飞了，当时我还寻思着你们什么时候允许他跑那么远了。” 　　“小左咋回事，真走丢了？” 　　沈秋在白马街可谓是已经出了名，反诈app代言鸟可不是说着玩的，周围的食客一听鹦鹉没了，顿时把左元给围起来。 　　左元僵着脸，表情隐隐有些难看，辞别了包子铺众人又赶紧往回走。 　　回到派出所，他咬着牙齿，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来，“这破鹦鹉最好没跑太远，不然！” 　　不然什么他没说，但罗倩瞅着左元这回是真生气了。 　　她和左元虽然没在一起多久，但也算了解他。别看他平日对大鹦鹉表现出更多的是嫌弃，可实际上心里比谁都在乎沈秋。 　　是那种真心把对方当成事业搭档的在乎。 　　罗倩跟着左元去查监控，眼看着监控里紫蓝色的鹦鹉朝着人流量最多的地铁站去，心都提了起来。 　　这鹦鹉一看就是名贵品种，万一被谁看上一兜子给网走就不好了。 　　好在很快，他们看见鹦鹉跟着三个人一路前往了闽东区。 　　花了一个小时终于找到大鹦鹉的位置，左元和罗倩都松了口气。 　　左元匆匆和同事道谢，然后给唐年打电话。 　　罗倩瞄了眼他阴沉的脸色，叹着气摇头，鹦鹉大哥这次完了，被找回来肯定得挨一顿训。 　　而此时的沈秋不仅不知道左元在找自己，还面临了一个十分窘迫的问题。 　　他本意是想在窗户外面等到矮个子上厕所，然后再合谋怎么样把他们给一网打尽。 　　结果没想到，他等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矮个子也不是高个子。 　　而是一个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瘦瘦高高的，跟个竹竿似的，手里拿着的东西沈秋无比熟悉。 　　他显然是准备来厕所吸食一下du品，结果一开窗就和外面的大鹦鹉来了个脸对脸。 　　对方吓了一跳，但很快看着沈秋眼睛亮起了光。 　　“这是……鹦鹉？！” 　　他惊喜的把工具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靠近窗户。 　　沈秋在琢磨，是走还是被抓进去，把敌人从内部瓦解。 　　盯着地上吸食du品的工具，沈秋飞快的选择了第二种。他就是喜欢这种刺激的挑战！越刺激越好！ 　　进入敌人内部，说不定还能打听到更多线索呢。 　　沈秋一动不动假装受伤，任由男人把他抓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人类似乎对带着翅膀一类的东西都只有一种拎法。 　　就逮着翅膀根拎。 　　沈秋木着一张鸟脸，跟着男人进了屋。 　　屋里开着灯，四室两厅的格局显得房子很大，但客厅里摆满了折叠床上下铺，或者是沙发。 　　上面都各自坐了人， 　　看见男人进来，纷纷起身喊了声超哥，然后把狐疑的视线放在沈秋身上。 　　沈秋看着他们对男人恭敬的态度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男人在这个传销组织地位不低啊。 　　那更好了。 　　接近高层，直接从高层开始瓦解，沈秋跃跃欲试。 　　鹦鹉那双小眼睛珠子一个劲的往周围瞟，然后就对上了盯着他瞪圆了眼睛的矮个子。 　　对方看起来有些激动，想说什么，却被吸du的高个子过来带走。 　　沈秋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就被带到一个单独的卧室。 　　这应该是个次卧，房间不大，但是五脏俱全，什么电视机电脑都有。 　　男人把沈秋放在书桌上，然后站在沈秋面前。 　　满脸笑眯眯的，“来，对我说一声恭喜发财。” 　　沈秋：…… 　　你把我弄进来就是为了让我叫恭喜发财？ 　　大鹦鹉啊啊两声表示不想说。 　　但男人只以为鹦鹉是听懂自己的话了，更加兴奋。 　　“来，跟着我念……恭喜发财。”他一字一顿，看起来似乎不把沈秋教会就不罢休了。” 　　沈秋：……他能怎么办，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一只勤奋肯学的鹦鹉，别把他丢出去，沈秋只能张嘴跟着念。 　　男人更兴奋了，从恭喜发财到一夜暴富，到中奖一亿说了个遍，说的沈秋口干舌燥，外面终于有人敲门解救了他。 　　“超哥，大家伙都准备好了，您可以上课了。” 　　超哥一听这才正经了脸色，本来转身就要走，但眼角瞟到大鹦鹉。 　　他停顿了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将他拎起来。 　　正好在想要怎么才能溜到他们所说的上课的地方，看见他这动作，沈秋立马放松起来。 　　小爪子在空中扑腾，沈秋也不在乎对方拎鸡一样的手势了，不就是鸡，反正都是禽类。 　　超哥带着大鹦鹉走进了主卧室，主卧很大，摆满了小时候上课用的那种课桌，每个课桌前都坐了个人。 　　沈秋快速扫了一眼，大概三十来个人。听见开门声纷纷朝超哥看过来。 　　然后起身喊他，不管是从声音还是表情来看，这伙人对这个超哥都是十分恭敬且崇拜的。 　　超哥对他们摆摆手，示意都坐下，然后站到最前面，先把鹦鹉放在桌案上。 　　然后对大家说，“从今天起这只鹦鹉就是我们的新成员，他叫招财进宝，你们可以随便叫。” 　　沈秋正在搜索矮个子的身影，听见这话差点没从桌案上栽下去。 　　以前觉得球球这个名字比起秋秋实在是差太多。 　　现在：…… 　　球球还是挺好听的。 第97章 （第一更） 　　羽毛艳丽的紫蓝鹦鹉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超哥见他们惊异的视线，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来，招财进宝，跟大家说个恭喜发财。” 　　沈秋：…… 　　他木着一张鸟脸，用小眼睛瞪他。 　　可惜眼睛太小，在超哥眼里，只当是小鹦鹉在卖萌，笑着把小鹦鹉抓起来。 　　轻拍着他的脑门，跟哄孩子似的。 　　“乖，刚刚我教你的再说一遍。” 　　说着，他从兜里翻找了下，翻出一颗带壳的花生。 　　捏碎后放在手心，循循善诱。 　　“说完我就给你吃。” 　　大鹦鹉磨着鸟喙，盯着男人茂盛的头发眼神发直。 　　如果不是惦记着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他现在绝对一鸟嘴上去，把他叨的以后再也不敢打鹦鹉的主意！ 　　但……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鹦鹉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声音嘟嘟囔囔的喊了句“恭喜发财。” 　　超哥乐的眯起眼，把花生递到鹦鹉嘴边。 　　沈秋忍了许久才没往男人手上叨，把花生叼走蹲在桌角自闭了。 　　超哥心满意足，“从今以后招财进宝就是咱们公司的吉祥鸟了！吉祥鸟自动送上门，这代表着什么？” 　　众人摇头。 　　“这代表着我们公司福运连连！会被财神爷眷顾！说不定咱们的投资就要见成效了！到时候大家就能拿上十倍乃至二十倍的工资回家！” 　　“娶媳妇儿的娶媳妇儿，嫁人的嫁人！以前嫌弃你穷的都会上赶着来找你，有钱你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这样的日子你们喜不喜欢？！” 　　底下有人站起来高呼，“喜欢！” 　　沈秋抬眼一看，是那个吸du的高个子。 　　有一个人开口，底下立马稀稀拉拉的开始附和。 　　超哥像是没察觉到这种迟疑，继续道，“想不想挣大钱！多赚钱！” 　　“想！” 　　成功调动起众人的情绪，超哥抬手向下压，示意众人停下。 　　“大家都是想赚钱的人，我们能够同在一家公司赚钱是我们的缘分，所以我也不跟大家说废话。” 　　“上次上课的时候我跟你们说，让你们多叫亲戚朋友过来，只要叫成功一个，我就给你人头费。” 　　“你亲戚来了如果给公司提供了创业资金，那我将会在那笔资金里抽出一半来给你当提成。” 　　“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人怀疑这个的真实性，所以今天给你们示范一下。” 　　超哥说到这儿看向人群中。 　　“之前有个跟我说把堂弟叫过来是谁，站起来我看看？” 　　沈秋也跟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拽着矮个子站起来的高个子。 　　他跟先前叮嘱矮个子时的严肃不一样，此时整个人显得特别的憨厚。 　　拽着矮个子来到超哥面前，“超哥，这就是我叫来的堂弟，他今年大学才毕业，正好要来江市找工作我就立马向他发出了邀请。” 　　高个子的语气激动的邀功，见矮个子一直盯着桌案上的吉祥鸟看。 　　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堂弟你说句话啊，你不是还准备了资金投资公司吗？拿出来啊。” 　　矮个子猛地惊醒，从沈秋身上收回视线看向笑眯眯的超哥。 　　然后才从兜里掏出才取出来不久的现金，有些瑟缩的说，“我卡里就这么点钱，不过我堂哥说如果投资公司能得到公司的最原始股份是不？” 　　超哥很肯定的点头，一眼都没看那些红票子，反而是下面的人看的眼睛全亮了。 　　“你这次投资多少？” 　　矮个子头垂的更低了。 　　“我刚毕业，手里只有四千块。” 　　超哥一点也没嫌弃，甚至拍着矮个子的肩膀夸奖了一番， 　　“四千块的话，我们给你百分之四的股份，公司虽然现在才开始创业，但我们还有个总部会帮扶我们，能保证每年的营业额都在千万以上。” 　　底下已经开始有人算起来。 　　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阵后，纷纷双眼冒光。 　　超哥满意的看着大家的反应，然后矜持的从矮个子手里拿了那四千块钱，数了一遍后问矮个子的名字。 　　“宋岩。” 　　“好，宋岩，今日入股百分之四。” 　　做完这些，他让宋岩先下去。 　　宋岩临走前再看了沈秋一样。 　　沈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个男孩绝对认识他，听他之前说才毕业从外地来的，那应该就是在网上认识的。 　　他琢磨着晚点找个机会和宋岩碰个面。 　　宋岩下去，超哥从那四千里抽出了三千来。 　　在大家眼前晃了晃，“我之前说过，只要成功把自己亲朋好友叫来的会有提成，让亲朋好友投资公司的也有提成。” 　　“这次宋岩的到来让公司多了一笔发展资金，虽然只有一千块，但积少成多嘛。” 　　“作为促进这件事的宋城，我们也有奖励。这三千块就是作为提成发放给宋城的。” 　　他把钱交到宋城手里，宋城也就是高个子喜的眉开眼笑。 　　底下的众人也都看的十分眼热。 　　沈秋看了一圈，先前还有几个怀疑的，现在看见这一出后眼里怀疑的神色都淡了不少。 　　还有些人三三两两的在一起低声讨论，没过一会儿，就有人站起来。 　　“超哥，我先投资，不过我身上钱少只有四百块，能多少股份啊？” 　　“百分之0.4，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嫌弃股份低，你们要想想我们这个公司总年营业额能达到千万，0.4也能分到不少钱了。” 　　那人兴奋的眼睛都红了，拿着钱就冲上来。 　　其他人一看不甘示弱，很快就把桌案给围了一圈。 　　沈秋在旁边看着超哥手边的钱越叠越高，只恨自己没有带上摄像头，把这一犯罪证据给拍下来！ 　　有人交钱的，有人拉着自己亲戚交钱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领了钱下去，大家都是羡慕嫉妒。 　　但没有一个人想过，这些钱都是从他们手上给出去的，现在重新拿给他们的，还不到交出去的三分之一。 　　大概二十分钟后，小教室恢复了平静。 　　超哥看着大家笑意盈盈，“大家伙现在开不开心？！” 　　“开心！” 　　“我们交钱的目的是做什么？！” 　　“是赚更多的钱！” 　　“但我们也不能只是自己赚了钱，我们还要为公司发展更多的投资人，这样公司才能做的更大更强！” 　　“我们还要把亲朋好友叫上！让所有人都成为有钱人！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 　　这是沈秋第一次在传销现场看见传销分子给人洗脑。 　　明明不是多高明的话术，顶多就是画了个大饼，再找人演了一场戏。 　　可就这么把一群人哄的团团转。 　　沈秋朝宋岩看过去，对方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又看向红了眼的众人。 　　忽然，大鹦鹉飞到头顶，扑扇着翅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下一秒大鹦鹉尖锐的声音字正腔圆的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勇敢正直！我们要做对社会有用的好青年！” 　　刚刚还挥舞着手臂喊话的众人慢慢停下来，看着大鹦鹉还有些回不过神。 　　沈秋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到以往的传销案列中。 　　很多人在一开始其实并没有被传销洗脑，可传销有人会看着你不让你走，每天来几次这种洗脑，即便一开始不会信的人久而久之也会被洗脑成功。 　　所以沈秋才打断超哥的话。 　　他也想好了退路，但凡超哥生气他就冲到窗户口，那边的窗户有条缝扒开就能飞出去。 　　他叫了三遍，等着超哥的反应。 　　大概过了半分钟，超哥大概是反应过来了。 　　忽然一拍巴掌。 　　“好啊好啊！连一只鹦鹉都知道我们公司做的事是对社会有用的事，大家伙你们看看，鹦鹉都有这样的觉悟，你们身为人可不能比一只畜生差啊！” 　　“超哥放心！我们一定好好为公司拉人，为公司谋福利！” 　　沈秋：…… 　　他木着脸看着比先前还兴奋些的人群，完全想不通他们的脑回路。 　　要不是怕暴露，他真是恨不得直接跟这些人说他们在犯法！ 　　沈秋气的够呛，但超哥十分开心，提前结束了课程，不知道去哪儿抓了一把瓜子。 　　“招财进宝来，快来吃东西。” 　　沈秋盯着他看了一阵，确定这人没有怀疑就飞了下来。 　　能继续在这儿卧底，肯定不愿意离开，离开再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就难了。 　　他站在桌案上，超哥拿出一枚瓜子在大鹦鹉面前晃悠。 　　“进宝啊来，跟着我念：多赚钱，多拉人！拉人就是赚钱，赚钱就是拉人！” 　　沈秋：…… 　　好家伙，他就说着超哥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呢，感情是想让他当免费广播给那些人洗脑不是。 　　沈秋直接哽住，半响吐出一个音节来。 　　超哥叹了口气，“你这小家伙怎么关键时刻就不行了呢。来，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啊……” 　　教到一半，沈秋装模作样的学了一句话，有人敲门。 　　“进来。” 　　是高个子宋城，他推开门往外面看了几眼后走过来，“超哥干嘛呢，我在外面就听见你动静了。” 　　超哥指指鹦鹉，“教鹦鹉说话呢，我看有些人还是没动摇，别看他们面上装的心动，可给钱的时候是一点不带动的。” 　　他笑笑，“等我把鹦鹉教会了，让鹦鹉跟着他们一起念，到时候再找个人装作鹦鹉拉进来的人，我再给鹦鹉一些钱。” 　　“告诉他们，只要能完成拉人的任务，不管是人是动物我都一视同仁。” 　　“想必那些人会有所动摇。” 　　宋城笑起来，似乎觉得这个办法还不错。 　　然后从兜里掏出钱，“这是三千块都在这儿了。” 　　“对了超哥，我那个堂弟家是个有钱的主，我寻思着要不带他去晚会看看？” 　　“他现在还在犹豫，带他去看看大场面说不定能拿出更多。” 　　他说完悄咪咪比了个手势，“这是我堂弟家的家产，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以后都是他的。” 　　超哥眼睛瞬间就亮了，“几位数？” 　　“八位数呢！” 　　超哥十分心动，思考了一阵后点头。 　　“行，我安排安排就这两天带他去。” 　　“你把人看紧点，别给跑了，这可是快大肥肉！” 　　沈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商量要怎么忽悠人，心里直冷笑。 　　刑，你等着，不等你们把宋岩哄骗成功，我先把你们给送进去！ 第98章 （第二更） 　　两人没想过这鹦鹉会将他们的话听进去，毕竟平常人也不会想到能有鹦鹉聪明到沈秋这种程度。 　　宋城离开后超哥继续教导沈秋。 　　沈秋学的磕磕绊绊，给超哥营造出一种，只是有点小聪明学东西快的模样。 　　超哥很开心，嘴里哼着小调，觉得沈秋就是上天派下来的吉祥果。 　　“有你在，咱们这个月的业绩肯定能再创佳绩。” 　　大鹦鹉冷着鸟脸看他，嘴里学着十分洗脑的宣传话术，心里已经开始算计待会儿要怎么去找宋岩合谋了。 　　教了四十来分钟，超哥也教累了，一边磕着给鹦鹉的瓜子，一边掏出手机打游戏。 　　沈秋在后面瞅着他，确定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游戏中，蹑手蹑脚的朝门口走去。 　　门没关严实，还留着一条小缝，沈秋用爪子扒开缝隙朝外面看。 　　客厅里的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情，在这里面的人是没有手机的，手机从来这儿的第一天就被拿走了。 　　所以他们没什么游乐时间，更多的时候，都是被隐藏在这些人里面的传销分子拉着继续洗脑。 　　沈秋看着那边宋城拽着一个大哥重复超哥教的那些话术，眼神微冷。 　　不过现在他做不了什么，找了一圈没找到宋岩的身影后，他窜到洗手间门口。 　　他现在有两个想法，如果能找到宋岩就和宋岩合谋，如果找不到他就自己先出去找左元。 　　这些人今晚就要带宋岩去另一个地方，他必须得赶紧把线索传递出去。 　　沈秋跳上卫生间的门把手，用力往下一压，下一秒，里面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翅膀将他往里狠狠一拽。 　　幸亏大鹦鹉控制力强，才没有当场叫出来。 　　而此时，已经到达闽东区派出所的左元，第一时间跟所里的民警说了下这次的情况，想要寻求帮助。 　　民警听完左元的描述，又看完了左元的警官证，陷入沉思。 　　片刻后，一个老民警沉吟着说，“是这样的左同志，你说的这个地方刚好是我们最近盯的挺紧的一个传销组织。” 　　左元有些诧异，“那……” 　　“这只鹦鹉我们今天也瞅见了，当时觉得有些熟悉，不过鹦鹉嘛，大都这样我就没想到你们所里那一只。” 　　确定沈秋是真的进入了传销窝点，左元那口气刚松下去又提上来。 　　虽然以沈秋的聪明程度不可能被那些传销分子怎么样，但现在不知道具体情况左元心里还是直打鼓。 　　他略微思考了下，询问老民警他们准备怎么做。 　　“我们所里那只鹦鹉很聪明，如果能够合作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左元在和所长商量后，立马和闽东区的民警合计了下接下来的方案。 　　而此时，被拽进洗手间的沈秋第一时间朝对方的手叨过去，堪堪在看见对面脸的时候停下来。 　　是宋岩。 　　大鹦鹉扑腾了下，宋岩放开，沈秋跳到窗台上去。 　　“你抓我做什么。” 　　宋岩激动的手舞足蹈。 　　“你你你！你就是白马街的那只警鸟！” 　　宋岩的声音压的特别低，但沈秋还是听到了他的内容。 　　心里暗道果然。 　　“你认识我，那你怎么还进传销窝点了？不知道这里是害人的？！” 　　宋岩嘴角还挂着笑呢，闻言声音压的只剩下气声，“嘿嘿，球球你别生气，我来这儿是专门为了你来的。” 　　沈秋：…… 　　大鹦鹉唰的一下就贴到了窗户边上。 　　“不是，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能别说这种痴汉的话吗。” 　　眼看自己被误会，宋岩忙解释，“我是这次考取到白马街派出所的新民警，我之前就喜欢江市这个城市，前几个月在网上看见你宣传反诈的视频，立马就决定要来你们派出所。” 　　他得意的一抬头，“这不，我公务员考试合格后，又进行了一系列的培训，好不容易才来到江市的！” 　　大鹦鹉张着鸟嘴，半响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沉默了几分钟，“你既然是新民警……那你怎么会进入传销窝点的？” 　　说到这个宋岩面上顿时有些烦躁，“那个宋城，我堂哥，我来的时候我爸寻思着江市有这么个亲戚有事也能有帮手，就给联系了，谁知道他居然是搞传销的，来的第一天就把我拉进来了。” 　　看得出来宋岩相当无语。 　　他又道，“不过既然都进来了那肯定不能浪费这次的机会，所以我就一直在琢磨要怎么才能把这个传销窝点的消息传出去，没想到你就来了。” 　　宋岩又激动起来，“球球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能来是不是证明警方已经知道这里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不对啊，白马街在南开区，这里是闽东区，辖区都不一样啊。” 　　沈秋有些尴尬，大鹦鹉啊啊两声，“那什么……” 　　话没出口，大门被敲响，一人一鸟顿时噤声。 　　宋岩拉开门缝往外开，客厅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宋城站在门口出声询问，“谁啊。” 　　“你好外卖，请问是左先生吗？您点的外卖到了，麻烦出来取一下。” 　　宋城看起来松了口气，“这里没什么左先生也没人点外卖，你找错了吧。” 　　外卖小哥有些狐疑，“不对啊，地址就填的是你这儿，帅哥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是不是你朋友给你点的啊，点的是烧麦，要不你出来瞧瞧？” 　　宋城有些不耐烦，语气凶了几分。 　　沈秋却没听那么多，他把门缝推上，小声说，“是左元来了。” 　　小眼睛转了转，他看向门口，“不行，我得出去和左元见一面，宋岩你帮我盯着点那个超哥，别让人发现了。” 　　宋岩眼睛噌的下就亮了，狂点头，“好，你放心去！我就在这里守着！” 　　恰好这时，宋城赶走了外卖小哥在屋里找宋岩。 　　宋岩在洗手间应了声。 　　“堂哥你等会儿，我拉个大的。” 　　宋城嘟囔了句什么，让他搞快点。 　　“超哥今天看你一下子投资了四千块，所以决定给你见世面的机会，你可别弄没了，快点出来知道不。” 　　宋岩连连应声。 　　沈秋已经扒开窗户了，正要往外面飞，又传来超哥的声音。 　　“你们谁看见招财进宝了么？” 　　大家纷纷说没看见。 　　宋岩有些着急，直接把大鹦鹉往外面一推。 　　要不是沈秋已经完全适应鹦鹉的身体，绝对一头栽下去摔成一团肉泥。 　　他在空中滑翔出一个z的幅度，然后冲向小区角落。 　　左元肯定已经知道这儿是个传销窝点了，不然不会选择这么迂回的方式通知他。 　　按照两人的习惯，沈秋在小区靠近围墙的那一侧找到了蹲在角落的左元，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罗倩居然也在。 　　沈秋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传销窝点的事，半点也没意识到罗倩跟着来出任务这种事本身就已经很不对了。 　　大鹦鹉兴冲冲的朝着自己的搭档冲过去，即将撞上对方的时候在空中打了个璇。 　　“左元！你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左元面无表情的从地上起来，盯着大鹦鹉，抬起自己的手臂。 　　“下来。” 　　沈秋乐颠颠的停在他的手腕上，下一秒，翅膀被拎起，尾巴被大力的拍了几下。 　　不痛，但直接把沈秋拍懵了。 　　大鹦鹉十分茫然的盯着自己的搭档。 　　搭档脸色漆黑，眼神十分阴沉，一言不发的打了好几下，才停下来瞪他。 　　“知道错了吗？” 　　沈秋：？？？ 　　他瞪圆了一双小眼睛。 　　“不是，我那儿错了？我什么就错了？” 　　左元听他这样，心中更气了。 　　好好一个休息天，好不容易才和女朋友有个约会！结果约会到一半，就被这只擅自乱跑的小鹦鹉给搞没了！ 　　还担惊受怕的找了许久，结果这小鹦鹉居然还觉得自己没错？ 　　左元心想，动物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太聪明了就会像这鹦鹉一样，主意一个比一个正！ 　　他拎起大鹦鹉的翅膀，把他吊在空中，另一只手在空中上上下下，到底是没拍下去。 　　最后恨声道，“你还记得你只是一只鹦鹉吗？孤身进入传销窝点，你挺能耐啊？” 　　“是嫌知道自己聪明的人太少了？想到外面宣扬宣扬惹来不法分子把你偷走卖出高价？” 　　“你要是觉得你在派出所身价低，你跟我说啊，我这就带你去见所长告诉他你不想当一只警鸟了，你想提高你的身价。” 　　“放心！我保证国家立马给你送到野生动物园去，和国宝大熊猫作伴，绝对让你身价瞬间翻个好几十倍！你干不干？” 　　大鹦鹉吓的缩起脑袋，看看罗倩看看左元，瞬间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了。 　　“那什么……我错了。” 　　大鹦鹉能屈能伸，认错十分迅速。 　　左元又给气笑了。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呢？我告诉你，你在我们派出所是警鸟！在我们辖区是人见人爱的反诈代言鸟！” 　　“你离开辖区就是一只全身冒着光的金子！你庆幸暂时没人认出你来吧，不然铁定带你飘洋度海来一场浪漫旅行。” 　　“还想当警鸟？去国外完成你的繁衍大业吧你！” 　　沈秋被骂的一声不敢吭，好不容易等罗倩把人安抚住了，他寻思着要不说些什么来缓和缓和气氛。 　　结果一个没稳住张口就是：“左元，你这话一溜一溜的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要遭，眼看着罗倩爱莫能助的摊手，左元额头跳动的青筋。 　　沈秋：……我真错了，你信我。 第99章 （第三更） 　　大鹦鹉的眼神充满无辜，把左元又气了个狠的。 　　罗倩眼看这一人一鸟间气氛僵持，连忙上前把大鹦鹉抢下来抱在怀里。 　　“左元，那什么你不是还有正事要和球球说？” 　　左元冷冰冰的扫了眼缩着脖子的大鹦鹉，“行，关于你偷跑离开辖区，并死活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件事，我们回所里再好好说。” 　　沈秋从他这番话里听出了风雨欲来的架势，心里顿时一片悲凉。 　　完了，看来未来一个月的烧麦都没影了。 　　但大鹦鹉自知理亏，半点不敢吭声。 　　左元见他老老实实的低下头，这才说起正事。 　　听说要和闽东区的派出所来个里应外合，刚刚还情绪低落的大鹦鹉立马又跳脱起来。 　　他在罗倩的胳膊上蹦蹦跳跳，把传销窝点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左元沉吟，“超哥……长什么样？” 　　“瘦瘦高高的，因为吸du眼眶凹陷，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健康。” 　　左元微微皱眉，然后扒开大鹦鹉脖子上的羽毛。 　　沈秋吓了一跳，要不是顾及到男女有别，都想直接跳到罗倩怀里了。 　　大鹦鹉结巴着，“不，不是，左，左元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左元停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无声冷“呵”了一声。 　　“我跟你一只小鹦鹉计较什么。” 　　说完随手拨打了一通电话，大概过了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外卖服的青年跑过来，一边喊着“这是您的外卖。” 　　一边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沈秋，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 　　鸟嘴张了张，很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吃东西。 　　念头刚落，转眼就看见左元从饭盒里拿出了一个无线针孔摄像头。 　　大概指甲盖大小，左元对着沈秋的脖子比划了一阵，又拿出巴掌大的透明胶。 　　面无表情的说了声忍一忍，然后扒开他前面的绒毛，用透明胶带把摄像头固定在底部的羽毛根上。 　　然后将外面的绒毛扒拉下来，确保能盖住里面黑色的摄像头。 　　左元往大鹦鹉前面站着看了会儿，点头。 　　“行，回去吧，回去做你的内应去。” 　　沈秋：？？？ 　　就不需要再聊点什么技术之类的？ 　　就拍个视频就行了？ 　　大鹦鹉懵逼的表情太过显明，左元冷硬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不少，“回去后记得找那个新民警配合，争取尽可能多拍他们的犯罪记录，这都是证据你知道轻重，” 　　沈秋当然知道，见左元确实没什么要和他说的了，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左元那张嘴难得不叭叭了，他怎么还觉得有些失落呢。 　　大鹦鹉甩甩脑袋，忽然打了个冷战，惊恐的瞪大了那双小眼睛。 　　不不不，我怎么变成鹦鹉后有受虐狂倾向了？！ 　　飞行中的大鹦鹉疯狂摇头，在空中飞出了一个诡异的幅度。 　　左元在墙角后面探出脑袋看了看，眉头紧皱。 　　“他喝假酒了？” 　　罗倩试图把左元拽回来，然后就看见大鹦鹉在空中来了个折返，飞到他们面前踩住刹车。 　　“那什么，借我一块钱？我回去有个交代。” 　　左元默默地盯了他一会儿，从兜里左翻翻右翻翻，没找到一块钱的零钱。 　　沈秋看了会儿，“那什么，那张五块的也不是不行。” 　　左元抬头撇了他一眼，从休闲裤的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看了看，递过去。 　　“喏，一块钱。” 　　明明他没说什么话，但沈秋硬是被哽了下，盯着左元好半响发不出声音来。 　　最后默默的叼上那硬币就走。 　　算了，左元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大鹦鹉在空中绕了个“8”字，又飞回传销窝点的窗户上。 　　窗户还开着，宋岩弱弱的解释声和超哥愤怒的怒吼声此起彼伏，沈秋停在角落侧耳听了下。 　　原来是沈秋忽然飞走，洗手间又只有宋岩一个目击证人，超哥就怀疑是宋岩故意把鹦鹉放走了。 　　他可是把鹦鹉当成吉祥果的，现在吉祥果没了，超哥就觉得自己这次的任务要完，钱得少赚。 　　要不是顾忌着宋岩是个大肥羊，他现在就不只是骂那么简单了。 　　宋城在中间周旋，时刻提醒超哥这只大肥羊今晚还等着开宰。 　　超哥这才忍住怒气。 　　“宋城！下去找，尽可能把招财进宝找到，那可是咱们公司的吉祥鸟！” 　　宋城其实不是很懂，就是一只鹦鹉而已，何必呢？ 　　但超哥是这里的老大，他说话没人敢否定，连忙点头。 　　众人正要出去，就见一抹蓝色从窗外又飞了进来。 　　沈秋直接落在宋岩的脑袋上。 　　脚下踩着软乎乎的头发，大鹦鹉啊啊两声，把爪子上的硬币递给超哥方向。 　　“投资！”大鹦鹉声音嘹亮，震的人耳膜发疼。 　　但超哥仿佛没感觉似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大鹦鹉，又看向他爪子里的硬币。 　　猛地一拍掌。 　　“好啊好啊！我就说咱们招财进宝是只吉祥鸟！你看看你们看看！” 　　“一只鹦鹉都懂得如何给公司搞投资，如何为自己赚钱，你们身为一个人怎么还没有一只鹦鹉会替自己打算呢！” 　　超哥适时的又开了一场洗脑会，然后接过那枚硬币，喜的牙不见眼，仿佛那不只是一枚一块的硬币，而是一叠万元钞票。 　　“不愧是咱们公司的吉祥鸟！招财进宝干得漂亮！” 　　超哥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沈秋面无表情的落在宋岩肩膀上。 　　你如果能给我换个名字，我还能开心些。 　　门口围了很多人，超哥拿着硬币端详一阵后，忽然眼珠子转了转，从兜里掏了掏。 　　掏出一百块钱来，放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我说过咱们公司是一个十分人性化的公司，不管是谁只要拉了人头或者是给公司投资，我们都会给予一定的抽成。” 　　超哥话音一落，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有人壮着胆子问，“超哥你这意思难不成还要给招财进宝抽成吗？” 　　超哥大笑着点头，将一百块钱送到沈秋面前。 　　“招财进宝拿着，这就是你在咱们公司拿到的第一笔抽成。” 　　“不过由于你投资的金额太少，我们就不予入股了怎么样？” 　　他还真像模像样的和沈秋商量起来。 　　沈秋看着送到眼前的红票子，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刑啊！了不起啊！ 　　在有镜头的情况下还敢贿赂警鸟！ 　　大鹦鹉也有些激动的跺跺脚，一嘴将红票子叼起来。 　　贿赂罪名成立！你完了！ 　　超哥借着给鹦鹉钱的事又给大家上了一堂课。 　　告诉大家他们这儿人畜平等，就算是一只鸟，只要为公司做了奉献都有钱拿，更别说他们人了。 　　有沈秋这个参考立在这儿，很快整个房间就热闹起来。 　　有人悄咪咪的拿了床垫下的钱去找超哥，有人问宋城借手机偷偷联系自己的亲戚。 　　这下都不用沈秋想办法，这群人就自动把把柄递到他手上了。 　　沈秋站在宋岩肩膀上直乐。 　　乐的宋岩十分不明所以，“球球你乐什么？” 　　沈秋摇头不吭声。 　　宋岩又问他警察那边有什么交代的没。 　　沈秋歪头想了想，“让你晚上到地方的时候好好配合，反正你到了会有人找你的。” 　　宋岩点点头，若有所思。 　　鹦鹉捡钱回来引起的躁动很快消退。 　　为了不引起人怀疑，沈秋和宋岩从厕所出来就分开了。 　　沈秋回到超哥的房间，准备找找看有没有一些账本之类的证据。 　　结果刚进去还没开始翻，超哥就跟了进来。 　　他坐在沈秋对面，把鹦鹉上瞧瞧下瞧瞧。 　　沈秋生怕他看出自己脖子上的摄像头，连忙飞远点，十分警惕的站在衣柜上。 　　“你想干嘛。” 　　超哥搓搓手，嘿嘿一笑，“进宝啊，那什么，刚刚给你那一百块钱呢？” 　　沈秋眯起小眼睛，更加警惕了。 　　“怎么着，你还想把钱拿回去？” 　　超哥有些意外这鹦鹉怎么这会儿说话这么利索了，不过他本身表现的就聪明也没放在心上。 　　他们搞传销的脸皮厚着呢，一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还舔着脸笑着说，“进宝啊你看咱们公司现在正处于起步阶段，虽然只是一百，但那也是钱不是？你把钱放哪儿了？” 　　沈秋很想翻白眼，但是鹦鹉的眼睛太小了，翻不动。 　　他哼哼唧唧两声，背过身去，跳到衣柜的角落不理人了。 　　衣柜有那么高，超哥在下面跳了好半响也没说服沈秋，只能一脸肉疼的离开。 　　沈秋听着房门声关上才探出脑袋去看，确定超哥走了后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一本由超哥自己撰写的账目本，上面清楚的写了谁谁谁今天交了多少钱，这些钱在什么地方，交给了谁。 　　沈秋简单算了下，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居民楼里，传销诈骗的金额居然都已经高达五十万！ 　　看的沈秋大呼震撼，小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现在赚钱已经这么好赚了吗？想当初他工作六年还没这一半多呢。 　　确保摄像头将本子里面的内容都拍摄下来，以防后期超哥狗急跳墙毁灭证据。 　　沈秋又跳到柜子上，他在等宋城带着宋岩离开。 　　现在证据都有了，只需要闽东区的民警在那个晚会上动，这里也就可以跟着动了。 第100章 （第一更） 　　沈秋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听到外面宋城领着宋岩出门，唰的睁开眼睛。 　　超哥进来喊他又要上课，沈秋看着他鸟嘴微张。 　　送上门的证据不要白不要。 　　重新进入小教室，沈秋明显感觉到那些人之间的气氛变了，之前不太相信的人现在都开始犹豫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超哥上课的时候，沈秋就站在超哥背后的柜子上，将现场一举一动全部拍摄下来。 　　整个过程持续半个小时。 　　超哥说的口干舌燥，刚说完下课捧起水杯喝了口水，外面忽然起响起敲门声。 　　超哥一顿，背脊僵直。 　　下一秒，让大家都坐着自己出去开门。 　　沈秋跟在后面。 　　敲门声没停，十分急促，这是沈秋之前和左元定好的记号。 　　只要声音急促的敲门，就代表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只需要想办法将门打开剩下的就交给闽东警方就好。 　　沈秋站到超哥的肩膀上。 　　超哥有些诧异，这还是鹦鹉第一次这么亲近自己呢。 　　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手摸着鹦鹉羽毛，一边站在门口喊，“谁阿。” 　　沈秋忍着不适听着外面回答。 　　“你好，楼下住户，你们家厕所漏水了，麻烦开门让我看看吧。” 　　超哥皱着眉，看了眼厕所的方向。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家厕所没坏，而且这都晚上了你这个点上来不方便，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外面沉默了会儿，片刻后他听见左元的声音。 　　“兄弟行个方便，不劳烦你，就是开个门就行。” 　　是他和左元说好的。 　　大鹦鹉的小眼睛眨了眨，忽然从超哥肩膀上起飞。 　　超哥没在意，眉眼中还带着不耐烦，刚要再次拒绝，就感觉脑袋盯上有点风。 　　他抬头，就看见那只鹦鹉尖利的鸟喙朝他狠狠啄过来。 　　超哥吓了个半死，尖叫一声下意识就躲。 　　沈秋可还记得他贿赂警鸟呢，心中冷哼，鸟喙跟雨点似的落在他脑袋上。 　　专盯着头发叨，叨的超哥鬼哭狼嚎。 　　趁着对方抱头蹲地大喊人帮忙时，沈秋冲到门口爪子扭开下面的反锁开关，用力一压。 　　门应声而开。 　　穿着制服的警察们鱼贯而入。 　　刚刚还在叫人帮忙的超哥顿时吓的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沈秋没在超哥面前暴露，而是去屋里叼出自己藏好的那一百块红票子，冲出大门扬长而去。 　　超哥看看警察，又看看已经消失在黑暗楼道中的鹦鹉，一时不太确定这一切到底是巧合呢，还是那死鹦鹉就是警察的卧底呢。 　　但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了，超哥想了下，还是没忍住脑袋疼问压住他的警察。 　　“警察同志，那只鹦鹉是你们的卧底吗？” 　　这警察并不知道和左元合作的事，闻言一脸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 　　超哥瞬间就懂了，不需要警察回答，颓废的耷拉着肩膀。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警惕了那么久，最后居然载在一只鹦鹉手上。 　　还招财进宝，呸！绝世灾星才对！ 　　超哥狠狠吐了口唾沫。 　　沈秋冲到楼道就看见左元已经在那里扥等着了，罗倩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对他怒目而视的唐年。 　　沈秋在半空中停顿了下，试探的伸出小jiojio把红票子递过去。 　　“那什么，忙一天了，我请你们吃个晚饭？” 　　唐年呵的冷笑，一把抢过红票子。 　　“晚饭？别忘了这是赃款要上缴的！” 　　唐年拿着钱去找闽东区的警察了。 　　沈秋眼看着那红票子离自己越走越远。 　　跨起一张批脸.jpg。 　　偏左元还在旁边雪上加霜。 　　“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一百块应该是用那一块钱换的，记得还我。” 　　丢下这话就悠哉哉的走了。 　　沈秋瞪着小眼睛不敢置信。 　　“左元！你敢不敢再抠一点！” 　　左元头也不回，“我是要攒钱娶媳妇儿的，不像你，一只鹦鹉独来独往，没有牵挂。” 　　“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干嘛干嘛，一点不用在乎别人。” 　　气呼呼的大鹦鹉顿时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声不敢坑。 　　他们先去闽东区做了个笔录将摄像头交过去，然后才往回走。 　　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所长亲自相送，看着大鹦鹉的眼神十分热烈。 　　“多亏了这鹦鹉，咱们这次的证据链更齐全了。” 　　“小左啊，你要不回去帮我问问你们所长，这鹦鹉能到我们这边来公干几天不？” 　　左元笑眯眯的，语气恭敬中带着生硬，“所长说笑了，球球哪里帮上什么忙了，他没把事情搞砸就不错了。” 　　“我还得感谢你们所里的民警帮忙出谋划策，球球才能平安回来呢。” 　　“至于公干……所长不是我不给您带话，实在是咱们球球就喜欢吃我们辖区的烧麦，到了这儿不一定吃得惯，铁定当天就得闹回去，到时候还是给您添麻烦，这事就算了吧。” 　　左元四两拨千斤的把这事给拨回去。 　　所长哪能看不明白，看了眼蹲在他肩膀上眼观鼻鼻观心的大鹦鹉，有些可惜。 　　笑着指了指他，“行了，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们了，回去跟你们所长报平安吧。” 　　左元笑着带着沈秋和唐年走了。 　　一走出派出所大门，刚刚还笑着的脸立马就拉下来，把大鹦鹉往唐年怀里一丢，自己开车去了。 　　唐年这会儿已经气过了，见状摸了摸鼻梁，“你完了，你惹左元生气了，好自为之吧！” 　　沈秋心里有点慌，但是想来想去自己这次除了擅自离开辖区，好像也没做啥其他过分的事情。 　　他还帮忙捣毁了一个传销窝点呢，难道不能功过相抵？ 　　沈秋觉得唐年是故意吓唬他的，虽然心里也有点慌，但面上还是一派镇定。 　　左元开车过来，他们上了车，沈秋从后视镜瞄了眼左元的脸色。 　　看起来还行，并没有啥不对。 　　提起的心放了一半。 　　等左元回到派出所把他放回休息室一声不吭的离开，沈秋另一半也彻底放了回去。 　　他心说，唐年就知道吓唬他，这不是没事吗。 　　他找到自己的小窝，四脚朝天的酣睡了一夜。 　　结果第二天早上，还在睡梦中的沈秋被一声哨声吵醒。 　　惊的他仿佛回到了在警校学习的时候。 　　那时候哨声一响就代表体能训练开始了。 　　吓的立马睁开眼。 　　然后就看见左元冷着一张脸站在他的小窝前。 　　“起床，训练。” 　　沈秋：？？？ 　　他有些恍惚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鹦鹉爪爪。 　　没错，还是鹦鹉没错，但左元这是弄的哪一出？ 　　见鹦鹉呆愣着不动，左元厉声呵斥，“愣着干嘛！动啊！” 　　“给你两分钟，立马从床上起来出去绕着派出所飞十圈！但凡少一圈，你今天的烧麦就没有了！” 　　沈秋：！！！ 　　大鹦鹉瞪大眼睛。 　　“左元！我只是一只小鹦鹉罢了！” 　　左元冷着脸呵呵，“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只鹦鹉呢，但我怎么瞧着你把自己当人了呢，哪儿危险往哪儿钻。” 　　“放心，我已经跟所长打过报告了，鉴于你这不知死活的性子，我决定给你训练出一副能逃跑的好翅膀，让你逃跑的时候速度飞快，遇到事起码能保住你这鸟命。” 　　“不然，就你这样的，指不定哪天就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左元说完，拍拍桌子。 　　“赶紧动！再不动弹加十圈！” 　　沈秋脑子还在抗议，身体已经自动飞起来。 　　他十分想不通。 　　明明昨天他看起来已经消气了！ 　　那话叫什么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他万万没想到都变成鹦鹉了，居然还有被体罚训练的一天！ 　　大鹦鹉生无可恋的开始围着派出所飞，时间还早，倒是没人来看笑话。 　　好不容易飞完十圈，喝了口水口哨又响起。 　　大鹦鹉眼里彻底失去了光彩。 　　左元不知道从哪儿找的，能够训练鹦鹉力气速度的方法，还不会损害鹦鹉健康。 　　把沈秋弄的连找人求救都不知道该找谁。 　　鸟生……怎会如此悲惨。 　　这样的训练进行了一个星期，大概是某天所长看不过去了，亲自来找左元说了下。 　　毕竟是保护动物，还是要悠着点的。 　　沈秋天还没亮的训练终于结束了。 　　结果反而是他自己睡不着，一大早就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些失落。 　　沈秋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我这，别不是真有受虐倾向吧！”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一片杂乱，紧接着有哭声传到休息室。 　　沈秋听了下立马飞出去。 　　到了大厅才看见好几个人蹲在办案大厅哭，值夜班的民警劝了这个劝那个。 　　沈秋飞到前台，仔细听了会儿才知道，又有人被骗了。 　　沈秋看了看面前的女性。 　　对方提起被骗经过的时候一直支支吾吾，被朋友推了两下才低头说。 　　“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那人趁我喝醉酒骗了我五万块，说是给我买什么基金，结果现在钱转进去没法提现了。” 　　她嘴里虽然说的是男朋友，但沈秋总觉得不对。 　　男朋友就男朋友，她表情怎么就那么怪？ 第101章 （第二更） 　　沈秋换了个位置，能够更好的看清这姑娘的面部表情。 　　民警也都不是吃素的，哪能听不出这段话的怪异。 　　值班的是个老民警，不着痕迹的扫了姑娘一眼，招呼着几人去一旁。 　　“来，我们去旁边屋里你们仔细说说经过。” 　　等人在屋里落了座，沈秋站在门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 　　“姓名年龄。” 　　“程颖，二十八。” 　　老民警看她一眼，“二十八也不小了。” 　　“来说说具体的经过，你们为什么去喝酒，你男朋友又是怎么在喝酒的时候哄骗你投这个基金的？” 　　老民警拿着程颖的手机翻看了一阵，基金网站已经没法点击各种按键，输入网址进去后也只能得到一张页面ppt。 　　程颖垂着脑袋支支吾吾了一阵，话就是说不全。 　　老民警皱眉，“你这个男朋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交往多久了？交往期间难道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程颖头垂的更低了，“就没认识多久，交往……一两天？异常……好像也没有？” 　　她带着疑问的语气让老民警都气笑了。 　　“男朋友是你自己的，你问我？” 　　程颖不敢吱声，旁边朋友的眼神也是左右飘忽，明摆着是有问题。 　　老民警板起了脸，敲敲桌案，“程女士，这里是派出所，不是别的地方！你只要进了这里就必须要说真话！” 　　“你想要抓到骗你钱财的人，想要把钱找回来，就最好对我们不要有任何的隐瞒！” 　　朋友戳了戳程颖，程颖红着脸，抿着唇，像是在做自我挣扎。 　　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样子，她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那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就是昨天下午才认识的！” 　　在意料之中，沈秋并不意外，但看程颖的样子，这个所谓的“男朋友”身份可能有点…… 　　沈秋还没想好措词，程颖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声音毫无活力，干巴巴的道，“那是我们找的鸭子，没想到第一次找鸭子就被骗了。” 　　沈秋差点一头从门框上载下来。 　　不敢置信的看着面红耳赤的女孩子们。 　　老民警前一秒还满脸稳重，听完程颖的话也难得卡了壳。 　　他张着嘴，盯着程颖看了那么两秒钟，片刻后嘴巴动了动，抬手抹了把脸。 　　“你……你们找……”老民警哽了半响也没能说出那两个字，最后叹了口气，“有没有想过这是违法的？” 　　程颖赤红着脸，“外面那么多男人都去找小姐也没事，我们就是找个鸭子……” 　　大概是她自己也觉得这话有点挑衅法律，讪讪闭了嘴。 　　老民警揉揉眉心，“在我国，嫖娼是明令禁止的，但凡抓到了拘留罚款都不能少。” 　　顿了顿，他摆手，“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你先说说你被骗钱的过程，还有你们约的……酒店之类的，我们先把这钱尽可能的找回来。” 　　程颖忙点头，再开口声音带上了感激。 　　等程颖将开房的酒店名说出来，老民警立马安排人去查。 　　调查结果显示，程颖等人找的那三人应该是惯犯了，把程颖她们弄醉后就立马从酒店撤离，离开后上了酒店门口的一辆车子。 　　酒店监控只能查到这儿。 　　线索传回所里，老民警又连忙去交通局调查剩下的监控。 　　左元他们上班时，老民警正好将那伙人最新的线路传回来。 　　这伙人在离开酒店后还跑去喝了酒，最后又开着车走了。 　　老民警在电话里十分愤怒的表示这伙人抓起来一定要好好教育。 　　诈骗酒驾，真是五毒俱全。 　　不等挂断电话，派出所门口忽然乌泱泱的又涌进来几个人。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被巡逻民警推进来四下环顾一圈后，忽然扑倒左元面前直接给他来了个以头抢地。 　　左元吓的脸皮一抖，连忙要搀扶人起来，结果这人直接抱住左元的大腿就开始嚎。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 　　左元头疼不已，一边让唐年帮忙把人扶起来，一边安抚他，“你先起来，起来跟我好好说说案件详情。” 　　男人还在哭，哭喊的声音十分大，直接把屋里的程颖和她朋友给哭出来了。 　　本来只是出来看个热闹，谁知看见抱着警察大腿哭的男人顿时呆愣当场。 　　沈秋正站在旁边的台子上看戏呢，旁边忽然闪过一道残影，脑中刚响起一声警报就看见程颖冲到那个黑衣男子面前，“啪”的给了他一巴掌。 　　刚刚还在扶黑衣男子的唐年连忙把程颖拦住。 　　“这位女士，这里是派出所你想干嘛！” 　　程颖完全无法冷静，被唐年拦着，咬牙切齿的看着黑衣男子，声音恶狠狠的道，“警察同志！这就是那个骗我钱的鸭子！”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黑衣男子身上。 　　那男人还抱着左元的大腿嚎，口里说着，“你不仁我就不义”的话。 　　这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刚刚程颖那么重一巴掌都没把人打醒，这会儿醉眼迷蒙的环顾了一圈周围后，缓缓抬手指着他身后一个垂着头，摊在地上已经睡的人事不省的男人吼。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他黑吃黑！” 　　大鹦鹉的嘴巴从o变成了0。 　　整个办案大厅都静了那么一分钟。 　　黑衣男子哼哼唧唧的嚷嚷着难受，然后干哕一声。 　　左元回神，连忙找来其他人民警要把人带厕所去。 　　结果这黑衣男子不走，指着昏睡的男人说，“他！就他！警察叔叔你抓他！他说好骗了钱跟我们六四分的！结果这人喝完酒就骂我们白痴，说要趁我们喝醉了逃跑，一分钱都不分给我们！” 　　黑衣男子看起来气的不轻，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凭什么！那些娘们都是我们去骗的！他一没卖力气，二没出主意！就出了个网站凭什么一分钱不给我们！” 　　男人的话让整个办案大厅又凝固了那么一两秒。 　　大鹦鹉回过神，合上自己的嘴。 　　鹦鹉尖细的电子音在大厅里回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哇~” 　　左元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喊唐年，“先把人弄进去，另外把张哥叫回来。” 　　张哥就是那个老民警。 　　程颖等人也没想到这骗子居然还带自爆的，本来还很愤怒，见那伙人被警察抬猪仔一样的抬进审讯室，顿时一点火气也无了。 　　沈秋跟着左元他们进去。 　　这伙人全都喝醉了，就先放在里面醒酒。 　　又过了几个小时，上午十点的时候，这伙人终于全醒过来。 　　醒来一看自己身处何处，顿时脸煞白一片。 　　左元对他们进行提审，黑衣男子的自爆，程颖等人的证词，已经查到的监控。都已经将他们的犯罪事实摊在眼前。 　　其中那个老大还想狡辩，但是黑衣男子估计还在生气老大不想把钱给他们，左元没问多久就全交代了。 　　这伙人一共五个人，其中那个老大就是搞这个网址的人。 　　剩余四个因为容貌不错，就做鸭子引客人上钩。 　　用这人的原话说就是，“他们嫌其他工作累，做鸭子不仅能爽还有钱赚，最主要 是鸭子可以在灌醉客人的时候哄骗他们将钱投进基金网站。” 　　这番话可谓是震碎三观。 　　震的左元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你们好歹也是有手有脚正值壮年的男人，做什么不好非要弄诈骗！这是犯法的你们不知道吗？” 　　男人虽然害怕警察，但看起来还很不在意。 　　“如果能躺着把钱赚了，谁还选择忙上忙下啊。” 　　左元语塞。 　　跟他一起审问的是老民警，听完这话眉头直接皱成了一块疙瘩。 　　“你一个大男人说这话不觉得丢脸？！” 　　男人瑟缩了下，但看起来并没把老民警的话听进去。 　　左元揉了揉眉心，起身出去。 　　沈秋连忙飞到他肩膀上。 　　“程颖那边咋说？”左元问他。 　　上午审问程颖左元刚好不在。 　　沈秋听到这话那张鸟脸又木了下。 　　身为警察，他很不想说受害人的坏话。 　　但是这个女孩子吧……就…… 　　上午审问的时候才知道程颖是下载了反诈app的，并且在她登陆进那个基金网站的时候，反诈APP还给予了提示，甚至还发了短信。 　　但她当时被男人嘴里的高回报诱惑，压根不信反诈app给她发的那些东西，甚至直接把app给卸载了。 　　沈秋听的全程都是：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这姑娘但凡信一下反诈app，今天就不会有这一出。 　　嫖娼毕竟属于违法行为，即便程颖和她朋友都是女性，但违法事实属实，最后判处拘留十日，罚款五千元。 　　—— 　　白马街派出所是一家基层派出所，发生在这儿的通常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大的事可能就是诈骗□□这种了。 　　沈秋在派出所呆了56年。 　　最后6年才从派出所卸任，但他没有离开。 　　依旧每天都会去白马街的辖区逛一圈。他已经不能吃哪怕一点属于人类的食物了，但他依旧会去那家包子铺闻闻属于人类的味道。 　　这会让他经常回忆起当缉毒警的那些年，会让他记得自己曾经也是个人。 　　左元结婚了。 　　左元的对象还是罗倩，两人在相爱五年后走入婚姻殿堂。 　　婚后生了个小女儿，因为心疼媳妇生孩子太痛苦，左元自己去做了结扎。 　　他在派出所一直做到退休，白马街辖区的每一个地方他都如数家珍。 　　唐年和老刘介绍的那个对象谈了两年后分手，不过是和平分手，那姑娘事后结婚的时候还邀请了唐年。 　　唐年没在派出所一直干下去，他去创业了，生意做的不错，每年还都会回来看望沈秋。 　　不过让沈秋意外的是，这家伙一直没有结婚，用他的话说就是，“做生意太忙，没时间谈恋爱，谈恋爱耽误他赚钱。” 　　至于那个一开始说冲着沈秋来白马街派出所的那位宋岩，则是在那次传销事件后被召回了警校重新培训，事后他选择去了边境当缉毒警，死在35岁时，一次追捕毒贩的路上。 　　沈秋60岁那年，是来到派出所的第56年。 　　左元和罗倩于头一年先后去世，享年80岁。 　　最后一次踏上白马街的街道，沈秋是被左元的小女儿抱着去的，这个时候的小姑娘也已经出落大方结婚生子，牵着孩子抱着沈秋走到那家熟悉的包子铺前。 　　毛发已经黯淡无光的大鹦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家已经由小辈继承的包子铺。 　　闻着空气中熟悉的香味，他转头看见了快步而来已经是个老头的唐年，看见了在天空冲他招手的左元和罗倩，还有那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宋岩。 　　大鹦鹉打了个响亮的“咯哒”缓缓闭上眼睛。 　　———— 　　这是沈秋活的最长的一个世界，所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紧接着，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低头看了眼面前的铁笼子，试探着伸出手。 　　毛茸茸的细小爪子映入眼帘，笼子哐当一声，他一脑袋撞在铁笼上，疼的他下意识的发出“嘤”的声音。 　　声音愣住，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毛茸茸的身体，以及圈在身前的大尾巴。 　　这是…狐狸？！ 第102章 　　尾巴是赤红色的，胸前的白毛带着点微红，是蓬松且毛茸茸的触感。 　　小爪子摊在空中，试探着松开又握紧。 　　又试探着发出一声细微的哼唧。 　　嘤嘤声格外软糯。 　　沈秋终于确定，自己真的重生成了一只狐狸。 　　想到又要好几十年不能说话，小狐狸眼里顿时黯淡无光，头一仰倒在笼子里。 　　“嘤嘤嘤！嘤嘤嘤！” 　　苍天呐，大地呀，上辈子是鹦鹉，这辈子怎么就不能是八哥呢！ 　　小狐狸把自己摊平成一张饼，盯着笼子顶上的黑布，双眼无神。 　　忽的，行走的车子像是过了一个大坑，沈秋在笼子里腾空了下。紧接着没过多久，车子缓缓停下，小狐狸愣住，反应过来后一溜烟爬起来。 　　他终于注意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有些不对劲。 　　爪子顶了顶头上的黑布，上面大概是放了什么东西，完全顶不动。 　　他把小爪子伸出铁笼外，小脸侧贴在笼子上，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朝四周看去。 　　这是一辆面包车，不大的车厢里全都是被黑布蒙着的铁笼子，数种刺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小狐狸立马浑身警觉的贴在笼子角落里，一双狐狸眼警惕的看向车厢后门。 　　前面车门被打开，有人下了车， 　　小狐狸抬起脑袋鼻尖耸动嗅闻空气中的味道。 　　汽油，泥土，还有香烟。 　　这里应该处于某个偏僻地区，周围没有一丝人烟。 　　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沈秋放轻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两个男人，声音比较浑厚的那个先问：“哪儿搞得货？最近那群绿皮子看的紧，我都好久没搞到新货了。” 　　中间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另一个带着口大碴子味的声音道：“就那岭上，最近绿皮子那边人手不足，岭上没人看，又正好是狐狸繁殖的季节…”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语气里尽是贪婪。 　　“抓了多少？” 　　“不好说，但卖给那边至少这个数，我掏空了好几窝呢。”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很快各自分开，带口音的男人上了车，车子继续前行。 　　沈秋也终于通过这短短的两句话弄明白他所处的境地！ 　　偷猎的！ 　　小狐狸瞪大眼睛，眼里写满了愤怒。 　　他这辈子最讨厌三种人，诈骗的，吸毒的，偷猎的。 　　前两者危害人民的财产安全、人身安全，后者危害动物以及自然环境安全。 　　没想到重生的这几个世界居然让他把这三种人都给集齐了。 　　沈秋差点气乐了。 　　再看向周围的铁笼子，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必定装的是他的兄弟姐妹，还有别的动物。 　　他得想办法解救他们！ 　　沈秋摸索了一圈，看向被铁丝拧住的笼子锁扣。他现在这具身体是一只幼崽，对付一个成年人肯定不行。 　　那就只能寻求帮助了。 　　小爪子伸出去抓住铁丝使劲一拧，锁扣被打开，小狐狸用力推开铁门缩小身子钻了出去，他拉开其他笼子看了看，里面躺着的果然都是和他一模一样花色的赤狐。 　　窗外的景色不断在变化，车子从树木葱郁的山林中往外开去。 　　刚想扒开后面的车窗跳出去，沈秋想到什么又停下来。 　　不行，如果现在就这么跑了，那车里的其他动物就没法救了，他得跟着这人到最终的目的地去，然后带上警察将其一网打尽。 　　很快确定了办法，沈秋又缩回角落去。 　　面包车从树林中驶出，越过繁茂的市区，跨过了几乎半个城市，到达城市另一边的乡村。 　　车子停在了一户农房的院子里，沈秋在对方停车的一瞬间，借着前面笼子遮挡对方视线，扒开窗户就跳了下去。 　　他落在地上迅速躲到旁边的遮蔽物后，小小的狐狸身影瞬间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那人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的绕到后门，一眼看见中间空掉的笼子还有被扒开的窗户，哪还有不明白的，顿时吐了口痰骂骂咧咧。 　　他拿着手电筒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狐狸骂了句脏话，快步走进农房。 　　等脚步声彻底离开，沈秋从草垛后面探出脑袋来，小狐狸耳朵闪了闪，跟上男人的步伐。 　　这里的气味很奇怪，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男人三重三轻的敲了门，不一会儿里面的人将门打开，露出一个脑袋来，左右看了圈后让男人进去。 　　沈秋站在柱子后面抱住脑袋。 　　里面的人看上去很警惕，走正门肯定是不行的，找找小路？ 　　他绕着门外转了一圈，在右边墙角看见了一个被狗刨除来的洞。 　　不大不小，刚好够他钻进去。 　　小狐狸蹲坐在地上，小jiojio并拢，先是苦大仇深的看了眼狗洞，又回头看了眼面包车，尾巴无知觉的在身后不停的来回晃动。 　　钻？还是不钻？ 　　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然而老天爷压根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思绪才落下，院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尖叫。 　　声音凄厉，带着哀伤悲愤，最重要的是沈秋能够听懂！ 　　那个声音在十分痛苦的喊着救命！ 　　狐狸毛被激的直竖，那声音直冲天灵盖，让他一阵耳鸣。 第103章 （第一更） 　　来不及多想，沈秋顾不得这是狗洞，四肢全用上快速爬了进去。 　　这家农房的院墙极高，在外面是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沈秋才会选择进来。 　　他之前猜测这个地方应该就是盗猎者交易的地方。 　　刚刚靠近狗洞就闻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粪便味，味道十分浓郁，导致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关押的野生动物太多导致的。 　　可等钻过狗洞抬眼一看。 　　不大的院子里居然摆满了笼子，笼子层层叠叠互相紧挨着。 　　房檐下挂了一小盏灯泡，让他勉强能看见笼子里面的情形。 　　大概长一米宽不到50厘米的笼子里，居然关押了超过十只狐狸。 　　院里忽然钻进来的小赤狐将笼子里狐狸们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相互依偎的缩在角落，瞪着眼睛惊恐的看着沈秋。 　　忽然，屋里又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较之方才更虚弱几分。 　　沈秋猛地回过神来就要冲着声音来源处去。 　　“等等。” 　　有狐狸叫住他。 　　沈秋看过去，那是一只特别“胖”的狐狸。 　　他的胖是肉眼可见的，狐狸尖尖的下巴都多出了好几层肉，浑身的肉更是多的让他站不住，只能趴在笼子里。 　　“不能去。” 　　声音很沧桑，听起来是一只很年老的狐狸。 　　严重的肥胖让他即使说一句话都要喘气许久。 　　稍微平复了下，他告诉沈秋，里面的人类正在工作，如果他进去会被抓起来杀掉。 　　沈秋环顾着周围已经生锈的铁笼子，除去里面胖的不行的狐狸，不远处还有几只雪貂和几只看起来羽毛十分艳丽的野鸡和不知名鸟类。 　　屋里彻底没了声音，但这点更让沈秋心惊，这说明方才喊救命的狐狸说不定已经…… 　　他背脊发凉，毛发都炸了起来。 　　艰难开口，“那……刚刚里面……” 　　胖狐狸叹了口气，“每次有人送来我们的同伴，他都会杀一只同伴，皮毛送人，肉……他们会自己吃，还会喂狗。” 　　喂狗？ 　　沈秋觉得自己大概是忘了什么，小狐狸皱眉想了好半晌，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磨爪子的声音。 　　笼子里的狐狸们纷纷害怕的抖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胖狐狸让他赶紧走。 　　沈秋终于想到他忘记了什么。 　　有狗洞，那就代表这家人肯定有狗看家！ 　　他猛抽一口冷气，转身就往来处跑。 　　刚刚睡醒的大家伙听到了小狐狸跑动的声音，身后脚步声速度加快。 　　沈秋抽空回头看了一眼，一只体型巨大的藏獒！ 　　他当猫的时候亲眼见过霸王的咬合力，藏獒和德牧比起来不仅不逊色，甚至有过而之不及。 　　要是被咬上一口…… 　　沈秋打了个哆嗦，在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中爬进狗洞，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跑到身后没有声音了才停下。 　　小狐狸趴在地上喘粗气，沈秋脑子里开疯狂转动。 　　这个农房很明显是一个狐狸养殖处，但里面的狐狸绝对不是纯养殖的。 　　也就是说，那些盗猎者将狐狸从野外捉回来后，不仅会剥皮将皮毛制成大衣，还会将其余狐狸养殖起来，将他们养的足够肥胖，获取更大更多的皮毛。 　　想起那声凄厉的惨叫、那只肥胖过渡的狐狸，沈秋毛发都炸了起来。 　　不止是车上的，还有农房里的动物都必须要救出来。 　　回忆了下一路过来的方向，沈秋只休息了半分钟就朝着来时的路狂奔。 　　凭他现在这个没成年的幼年狐狸身体，想跑到派出所那是天方夜谭，所以他需要寻求人类的帮助！ 　　踩着尖锐的石子，钻进满是荆棘的草丛里，赤红色的狐狸凭借着嗅觉，嗅着空气中的汽油味，翻过密林来到了公路上。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只剩下微弱的天光。 　　沈秋站在公路边上，身后密林中时不时有鸟雀扑扇翅膀飞起来，又落下。 　　一阵清风拂来，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落叶上跑过了一只不知名小动物。 　　沈秋等了十分钟，终于等到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车子，刚想去路边挥爪子，沈秋就闻见了由远及近传来的尿骚味。 　　是动物的味道！ 　　他深吸口气，连忙躲回旁边森林里。 　　等车子路过时，他探头探脑的往外面看，呼啸而过的皮卡车货斗上放着几个大笼子。 　　笼子露天，所以他一眼就看见了倒在里面的一坨黑色。 　　对方的脑袋正对他的方向，一双半圆的耳朵紧贴着笼子。 　　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小狐狸捏紧拳头开始往皮卡车相反的地方跑。 　　不出意外，那辆车上拉着的应该是熊科动物，对方的目的地极大可能就是那个农房。 　　他不能继续在这里等下去，等他找到人帮忙，农房的动物说不定都已经被剥皮抽筋了。 　　才三四个月大的小狐狸在森林里快速奔跑起来，毛茸茸的尾巴拖在身后像是一把大伞。 　　但小狐狸体力不行，才跑几公里，速度就明显慢下来。 　　“嘤嘤嘤！”沈秋急的跺脚。 　　这辈子怎么就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穿成一只幼年狐狸呢！ 　　沈秋焦心的想着，低头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沉默了一瞬。 　　没忍住用右爪揉了把左爪子。 　　嗯，真好rua。 　　穿成狐狸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心情平静下来，调整呼吸继续跑。 　　跑了没几分钟，忽然看见前面闪过一阵车灯。 　　小狐狸眯起眼睛放慢速度靠近公路。 　　如果不是偷猎的车，他就再试试。 　　车子逐渐靠近，车顶的红蓝灯也越发清晰。 　　蓝色的警徽映入眼帘，小狐狸原地绷起三米高，开始挥爪子。 　　这是一辆巡逻车，车上是接到民众举报赶往这边巡逻的两名民警。 　　开车的是个年轻警察，面庞上还带着稚嫩，副驾驶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民警。 　　老民警率先发现在公路上蹦跶的小狐狸，皱紧眉头。 　　“小许，停车。” 　　为了避免自己看错，他把头探出窗外，确定自己是真的看见了狐狸。 　　沈秋见警车停下来，张嘴就喊，“搞快点搞快点！警察叔叔救狐狸命了！” 　　但心里想的话从嘴里发出来就变成了嘤嘤嘤。 　　狐狸的声音又软糯，人听着跟撒娇没什么区别。 　　沈·三辈子硬汉·秋差点当场麻掉。 　　不过正事要紧，他很快将杂念抛出，见警车停稳立马跑过去。 　　民警没有下车，而是看着这只狐狸幼崽一边哼唧，一边指着前面的路着急蹦跳了会。 　　许恒不解的望向小狐狸，“师父，它是饿了想问我们要吃的吗？” 　　老民警皱眉盯着前面漆黑的公路摇头。 　　许恒挠挠后脑勺，“那是被狐狸妈妈抛弃了？” 　　老民警忽的冷笑了声，下车打开后车门。 　　沈秋本来以为自己还要费好大劲才能跟警察说明白情况，毕竟他现在没法说话，普通人怎么会相信一只狐狸的狐言狐语呢。 　　结果才比划了一阵，他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把情况比划明白，那老民警就给他开了车门。 　　小狐狸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有些怀疑老民警是不是理解错了。 　　下一秒就听老民警解释道，“这只小狐狸身上有伤，尾巴上沾着血，身上有股很浓重的汽油味。” 　　许恒作为才入职不到一个月的新警察并没有反应过来。 　　反而是小狐狸在听完这番话，忽然放弃比划钻进了后车座。 　　老民警关上门自己上车，“往前开，不出意外小狐狸要带我们去的地方，就是被群众举报的根源地。” 　　许恒比方才的沈秋还要不可思议。 　　“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民警瞥他一眼，“我刚刚说的话复述一遍。” 　　“就……身上有伤，还有汽油……” 　　许恒话音一顿，忽的一拍脑袋，连忙启动车子。 　　“所以师父，你是断定这只狐狸是从盗猎那儿跑掉的？” 　　老民警看向身后垂着脑袋的小狐狸，“不出意外应该是。” 　　路上沈秋从两个民警的谈话中知晓。 　　住在附近的村民最近总能听见在半夜有大型车辆进出，数量较之往日更多，怀疑有犯罪分子就打电话举报了。 　　老民警叫严肃，正好接了这个任务和徒弟一起过来探探情况，没想到才进入这条主干道就遇到了拦路的沈秋。 　　车子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沈秋来时的岔路，小狐狸在后座嘤嘤两声吸引前座的注意力。 　　他伸手一指，指着左边的岔路口。 　　许恒瞬间明白打转方向盘进入岔路。 　　岔路更为安静，周围两边的树林遮住了自然天光，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 　　只走了一截，严肃就皱眉道不行。 　　如果真的是盗猎的在这边进行交易，警车进去只会打草惊蛇。 　　想了想，两人决定将车子开进旁边的树林里，以防被人发现。 　　车子藏好，严肃朝小狐狸抬手，“带路吧。” 　　小狐狸低头看看自己的狐狸爪子，又看看两个人民警察，老老实实的转身带路，可心中却十分狐疑。 　　他现在的确是一只狐狸没错，那为啥警察对他一点怀疑都没有，看上去还格外相信他的模样。 　　现在还是21世纪吧……不至于出了什么狐狸语翻译器？ 　　心里装着疑问，脚下速度却是不慢，沈秋带着两人从树林穿到了农房后。 　　而此时的农房前门大开，四五个人站在沈秋方才看见的那辆皮卡车货斗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笼子里昏迷的棕熊指指点点。 　　“这瞧着年纪不大啊，能卖出去价不？” 　　“年龄小好啊，可以卖给国外的马戏团。就是可惜我这次本来是准备抓老虎的，谁知意外抓到了一只棕熊幼崽。” 　　“行了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棕熊可不亏，运费都少一番。” 第104章 （第二更） 　　几人的讨论被两人一狐尽数听入耳中。 　　许恒年轻控制不住情绪，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捏紧成拳头。 　　反而是小狐狸，明明只是一只幼崽，虽然在听见这些话的第一瞬间浑身炸毛，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拽拽严肃的裤腿，带着他们往狗洞的方向去。 　　那些人都被狗熊吸引走，侧边反而没人注意。 　　已经钻过两次狗洞的沈秋没有丝毫心理压力，先钻进去看了眼，没看见藏獒，又出来对两个警察叔叔招手。 　　小爪子指指他们，又指指狗洞。 　　两人陷入沉默，许恒犹豫了下，“师父……狐狸崽崽这是想让我们钻狗洞？”他面色有些怪异。 　　严肃面不改色的点头，然后摘下胸口的记录仪。 　　“这洞太小我们进不去，麻烦你帮我们拍一下里面的情况好吗？” 　　顿了顿，严肃又说了句谢谢。 　　小狐狸的眼睛眨巴了下，把狗洞和两人的脑袋对比了下，两人典型的北方人，身材高大，骨架也大，脑袋能进去，但身体似乎真的进不去。 　　毛茸茸的小脑袋用力的点了点，小狐狸踮起脚尖抓过记录仪利落的钻过狗洞。 　　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带一丝犹豫的。 　　事后沈秋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当动物是越发熟练了。 　　旁事暂且不提，沈秋带着记录仪进去转了一圈，临走前看向笼子里满眼惊恐看着他行为，却丝毫不吭声的狐狸们。 　　尖嘴微微一动，“你们放心，我很快就能把你们救出来。” 　　苍老的胖狐狸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常狐狸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嘴角向上扬，格外好看。 　　可他太胖了，肌肉神经已经控制不了面部表情，尽管他努力在向沈秋表达他的感谢，可那张肉肉的脸上却始终平淡无波。 　　沈秋从那张脸上看出了悲戚。 　　他不忍的转过头，让大家再等等。 　　出去将记录仪交还给严肃。 　　严肃已经通知附近的派出所，在增援赶来之前，他们必须要保证不被人发现，不让任何哪怕一个人一件狐狸皮离开。 　　悄然绕到前院去，他们躲在树林中，借着大树遮挡身形。 　　沈秋终于看清了农房老板，那是一个身高一米九，浑身肌肉的高大汉子，一拳下来十只嘤嘤怪的那种。 　　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提了一只狐狸，狐狸和沈秋差不多大小，惊恐的四肢在空中扑腾，嘴里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应该是被吓狠了。 　　农房主人掂量了下小狐狸，笑起来，“好货！看这扑腾的架势就知道精神气很足，你抓了多少？如果都是这样的我都收了！” 　　面包车的主人，也就是盗猎沈秋的那人顿时兴高采烈，牙不见眼。 　　“多着呢，那车上全是，他同窝的一共八个，跑了一个。” 　　说到这儿，男人骂了句娘，但很快调整笑脸，“不过其他几窝都一样有劲，绝对都是最好的，我出货你放心就是了，什么时候拿歪货骗过你？” 　　农房主人笑笑不说话，检查了面包车里其他狐狸后问价。 　　男人嘿嘿笑着比了个五，农房主人扔下狐狸就要走，被男人拉住。 　　“别介啊大哥，价格的事还能好好商量，您直接扔东西走算怎么回事。” 　　两人一阵讨价还价，最终以3.5万的价格成交。 　　狐狸搞定，盗猎棕熊那人又上前，“我不卖啊，我就想走你那边的出国线，你给个价？” 　　没想到这些人除了盗猎、违法售卖野生动物外，居然还搞偷渡！ 　　沈秋看严肃的脸色几乎要和这黑夜一样黑了。 　　商谈还在继续，就在他们竖起耳朵听着的时候，屋里忽然跑出来一只藏獒，冲着沈秋他们藏身的方向一个劲的狂吠。 　　两人一狐同时一惊。 　　谈话的几人停下来，目光凶狠的看向这边。 　　“谁！” 　　农房主人厉喝，顺手从旁边拿了根木棍。 　　藏獒还在叫，吼声震天，口水滴滴答答的从嘴里流出来，看上去十分凶恶。 　　许恒的汗一下子就滴了下来。 　　“师父怎么办。”他用气声询问。 　　严肃紧拧眉头，当即抬手要脱下自己的警装。 　　沈秋立马猜到他要做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不妥。 　　严肃一身气势格外正直，那些盗猎的能把摊子铺这么大，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肯定能认出警察。 　　思绪翻飞，现实不过才几秒，眼看严肃脱了衣服，旁边赤红色的小狐狸忽然跑了出去，将自己暴露在其他人的视线外。 　　几辆车的大灯都亮着，小狐狸跑出来第一时间盗猎这伙人就都发现了。 　　藏獒像是专门冲着小狐狸去的，冲着他跑开的方向狂吼，然后看向自己的主人。 　　农房主人眯了眯眼睛，看向严肃等人藏身的地方，下达口令。 　　“去，叼回来！” 　　藏獒得了主人的命令，顿时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射出去。 　　小狐狸在树林里开始绕圈。 　　许恒有些担心，“师父……” 　　严肃示意他噤声。 　　农房主人还在看这边，这人太过警惕他有些担心小狐狸瞒不过他。 　　果然，不过半分钟，农房主人就沉下脸推着身前的人，“快走！我们被人盯上了！” 　　其他几人都有些茫然，但这话一出没人否定，纷纷准备开车走人。 　　汽车发动机响起，被藏獒追着跑的沈秋回头瞄了眼暗道不好。 　　这伙人要是跑了，证据岂不是就没了？ 　　沈秋当即一个刹车，等藏獒冲到面前，跳起来给了它一爪子。 　　藏獒发出一声痛呼，沈秋趁机压低身子穿过它肚皮往回跑。 　　严肃这边已经脱掉身上的警装，让许恒回去开车把路堵上，一边往外冲。 　　沈秋难得说了句脏话，当即刹车往狗洞冲。 　　他冲进狗洞看见笼子就开，等所有笼子打开，笼子里的狐狸还在愣神。 　　沈秋嘤嘤直叫唤。 　　“愣着干嘛！跑啊！再不跑等着被剥皮做成狐皮大衣吗？！” 　　有狐狸哆嗦了下，立马冲出笼子。 　　藏獒此时也追了回来，不过它身形太大，狗洞显然是它还没完工的杰作，只钻个脑袋就被卡住了。 　　还能动的狐狸们飞快从笼子里逃窜，但那些胖的没法动弹的狐狸沈秋却是无能为力。 　　苍老狐狸试探着动了下，整个笼子都跟着晃悠起来。 　　最后叹着气摇头，“你们走吧，我老了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沈秋心里十分不好受，但全部留在这儿待会儿说不定会被农房主人毁尸灭迹。 　　只能咬牙掉头离开。 　　大大小小的狐狸、动物从狗洞钻出来后四下逃散，不远处传来汽车撞击声，应该是许恒开车和他们对上了。 　　这边严肃已经和农房主人对上。 　　两人的身形相当，一时间都没动手。 　　看见狐狸都跑出来，农房主人有些分心，严肃趁机拿出腰间的催泪剂对着农房主人的脸一阵猛喷。 　　对方啊的一声，捂住脸无法动弹，严肃拿出手铐要把人铐上。 　　但那人力气大，险些把严肃掀翻。 　　沈秋连忙冲过去，一爪子挠在对方的手臂上，手上吃痛，手臂见血一下子卸了力。 　　严肃连忙将其反手铐上。 　　随后有些担心的看向许恒的方向。 　　小狐狸皱眉深思片刻，转身就往那边跑。 　　严肃喊了声没把狐狸喊住。 　　许恒到底是慢了一步，所以只拦下了那辆面包车。 　　沈秋到的时候，面包车正发狠的猛烈撞击警车，警车车身都已经变形。 　　狐狸夜间视力极好，他看见许恒面上流了血，蜿蜒至脖颈。 　　狐狸狠狠咬住牙，看着开着窗的驾驶座俯下身子，回忆第一世霸王扑咬的动作，然后后腿用力弹射起来。 　　小狐狸稳准狠一口咬在了男人握方向盘的手腕。 　　“啊！”男人痛苦哀嚎一声，方向盘猛地往右转，他脚下还踩着油门，面包车直接冲进了旁边的树林中。 　　“砰砰”撞在了大树上。 　　“！”男人骂着脏话，连忙又要打方向盘，但是车子被卡在了两棵树中间，面包车动弹不得。 　　被狐狸咬的手腕开始流血，男人吃痛，面色发狠的瞪了沈秋一眼后就要下来。 　　沈秋怎么可能让他下来逃跑，立马站在驾驶座前对他呲牙。 　　小狐狸亮出他尖利的牙齿，可搞盗猎的谁会怕这些动物？ 　　当即阴恻恻的道，“小东西赶紧给我让开！否则我一定把你抽筋剥皮！” 　　小狐狸非但没让，还表现一出一种，但凡他敢下车就咬死他的架势。 　　男人眯起眼睛，拉开车门。 　　就在这时，警车呜哇呜哇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 　　男人狠厉的脸顿时变得慌张起来，他拉开车门也顾不得沈秋还在，连忙要跑。 　　沈秋瞅准时间，等他脚尖触地就扑过去咬住男人的脚脖子。 　　狐狸再小，牙齿也十分尖利，男人再次哀嚎，腿一歪倒在地上，看着小狐狸眼神凶残就要伸出手。 　　“滋啦！” 　　一辆警车飞快的驶过来，车子还没停稳，车上的警察就飞奔下来，沈秋终于松开嘴，一个跳跃退后三四米。 　　一辆两辆…… 　　穿着防弹衣的特警将现场围的死死的，面包车男司机很快就被一个特警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被押上车前，他阴恻恻的目光一直盯着沈秋，令人浑身不适。 第105章 （第三更） 　　严肃很快也扭着农房主人过来，看见特警，农房主人脸上虽然还带着不忿，但挣扎的幅度小了许多。 　　许恒捂着满脑袋的血过来。 　　“怎么样？” 　　他摇头，“师父我没事，就是放跑了两辆车。” 　　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自责，过来押人的特警一听，忙道，“如果你说的是装棕熊的那两辆车子那不用担心了，队里兄弟在另外的岔路把人堵住了。” 　　话音刚落，外面又有车子开进来。 　　等近了，沈秋才看见车身上的大字。 　　安岭林业局。 　　林业局的来了，那被盗猎过来的野生动物也有救了。 　　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回原位，沈秋刚松口气，车上下来的人注意到角落的他。 　　一瞬间，警铃大作，浑身毛发直竖。 　　沈秋转头就跳进了旁边开着车窗的警车。 　　然后按下升窗键，再将门锁按钮摁下，全程一气呵成，看呆了外面的所有人。 　　正要拿麻醉剂的林业局工作人员，茫然且迷惑的盯着警车玻璃窗。 　　特警回过神来，一边押着农房主人走，一边试图回头看沈秋。 　　许恒捂着脑袋站在严肃身边，瞪大眼睛。 　　几秒后，他咽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在后座端正坐好的狐狸幼崽。 　　“师父，我刚才就想说了，这狐狸特意在路边拦车，给我们带路是不是聪明过头了？” 　　严肃摆摆手，“安岭野生动物多，有灵性的野生动物更多，你才来不到一个月自然不清楚。” 　　“等呆久了你就会发现，这里的动物个顶个的聪明，他们受伤了会找警察帮忙，饿了会来警局要吃的，走丢了会自己来警局报案。” 　　严肃说着，露出今晚第一个笑。 　　“我刚当警察那天刚好晚上值夜班，就遇到过一只赤狐敲门报案。” 　　许恒嘴巴成了o字型。 　　“狐狸怎么报案？” 　　沈秋也竖起耳朵，他就说怎么严肃那么轻易就信了他的比划，最主要的是居然还弄明白了他的狐言狐语。 　　“因为狐狸怀里抱着个石头，敲门后就当着我们的面把石头扔掉再捡回来，重复几次后有老民警猜出它的用意。” 　　许恒听得意犹未尽，“那小狐狸找回来了吗？” 　　严肃继续笑，“找回来了，我们才进来的新民警围着山找了一圈，天大亮才找到贪玩的小狐狸。” 　　他看着沈秋，眼神慈祥，\"狐狸本身就聪明，个别特别有灵性的更甚，许恒啊，在安岭不要小瞧任何一种动物。” 　　许恒郑重其事的点头。 　　沈秋万万没想到，他找人帮忙之前还思考过要怎么把自己过于聪明这点给遮掩过去，结果赤狐前辈直接给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狐狸在心里对前辈感谢了番。 　　其余人都会神，林业局穿着绿色制服走到警车前往里看了眼，“严警官说的没错，咱们安岭的小动物啊，可千万不要小瞧了，否则……” 　　工作人员啧啧两声摇头。 　　话音刚落，现场特警歪头听了下耳麦，片刻后抬头，“那边的兄弟说熊妈找过来，把偷熊的那个拍断了半只手。” 　　许恒嘴巴彻底合不上了。 　　其他人纷纷叹气摇头，“咱们安岭的动物各个方面都很招盗猎者，所以这里的盗猎层出不穷。” 　　“狐狸紫貂被他们偷去做皮草生意，棕熊老虎被他们偷去贩卖虎骨，虎鞭。砍下熊掌做野味，又或者是送到国外马戏团。” 　　林业局的人说着，狠狠呸了一声。 　　“财帛动人心，每年死在熊掌下老虎嘴下的盗猎者不计其数，可高昂的利益摆在面前，即便冒着生命危险，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捕捉那些野生动物。” 　　这个话题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 　　最后林业局工作人员们纷纷叹气去将面包车里的狐狸们拿出来。 　　偷猎抓的狐狸大多受了伤，得带回去好好治疗。 　　打开笼子一只一只狐狸往外搬，除了几只体型明显成年的赤狐以外，其他全是没有成年的幼崽，看起来和沈秋年纪差不多。 　　这些狐狸受到不少惊吓，贴在角落不敢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闻到沈秋气味，有只狐狸忽然开始嘤嘤嘤叫起来。 　　声音悲戚让人听了不忍。 　　许恒没忍住问怎么回事，工作人员看了看，嘶了口气，“这是只哺乳期的母狐狸，应该是在召唤她的孩子。” 　　话音刚落，另外几个笼子里的七只小狐狸纷纷叫起来。 　　声音细弱，但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母狐狸焦躁的情绪，她停下来。 　　大概一分钟又开始叫。 　　人类听不懂，但沈秋听得明明白白，她在叫自己。 　　听见熟悉的球球二字，沈秋有预感，他可能会跟球球这个名字一直绑定下去了。 　　狐狸幼崽唉声叹气，摇头晃脑的拔起锁车按钮，拉开车门下车。 　　小步走到笼子面前，母狐狸的叫声终于不再悲戚，反而是欣喜。 　　也不害怕人类了，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嘤嘤嘤嘤嘤嘤。” 　　狐狸蹭蹭笼子声音软乎乎的叫。 　　翻译过来就是：球球崽崽！麻麻担心死你了，你这个傻崽崽怎么舍得让麻麻这么担心你！ 　　崽崽快过来让麻麻亲亲。 　　沈秋看着狐狸妈妈送出来的狐狸嘴，犹豫了下凑上去贴贴。 　　狐狸妈妈安心下来，被放到车上。 　　母子两温情互动让大家都不自觉放缓了动作。 　　直到有特警让他们到农房那边去。 　　沈秋看了看车上的狐狸妈妈一家，又看了眼跟过去的严肃两人，想了想同狐狸妈妈说了声也跟上去。 　　因为方才担心农房主人会为了毁灭证据将狐狸全部弄死或者藏起来，所以沈秋把笼子打开让能跑的都跑了。 　　警察进来检查，院子里倒是没看到有多少，但万万没想到屋里居然还有。 　　沈秋循着许恒骂人的声音过去，看见一间类似堂屋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小笼子。 　　笼子贴墙放，里面全是狐狸和雪貂，居然还有一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紫貂！ 　　不过比起视频里灵动的模样，他们全都被养的肥胖的不正常！ 　　最可怕的是这些笼子的对面，摆放着一张长桌，桌子上面是才剥好的狐狸皮，桌子下面有两个盆，一个盆子是已经暗红的血液。 　　另一个里面装着去了皮的……狐狸尸体。 　　那一瞬间，沈秋眼前一黑，胸腔内怒火被点燃， 第106章 （第一更） 　　“这狐狸还在喘气。” 　　有个特警语气沉重的说了句，沈秋看向长桌上已经被剥皮，只剩下一具满是脂肪的狐狸尸体。 　　它平躺着，胸口的方向微微有些起伏，幅度虽然很弱，但只要仔细盯上一会就能发现。 　　这说明这只狐狸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剥皮的。 　　“在皮草行业里有个传言，说是趁动物活着剥下来的皮不易掉毛，成色更好。”有个工作人员抹了把脸说。 　　沈秋的喉咙中像是梗了块石头，狐狸嘴微微张着，却发不出哪怕一丝声音。 　　整个房间的气氛陡然凝固起来。 　　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在旁边伸了伸手又放下，最终叹着气摇头。 　　“没救了。” 　　这种情况基本都是靠毅力吊着一口气，身上皮没了，就算他们想救也是有心无力。 　　再没人说话，屋里的人类和动物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狐狸逐渐没了呼吸，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笼子里的狐狸忽然悲鸣的叫起来。 　　起先只是一只，随后是屋里的其他狐狸动物们，然后是门外，院子里那些走不掉的“胖”狐狸。 　　然后是已经逃散在林子里的狐狸。 　　狐狸叫起来的声音和平时发出的嘤嘤不一样，有点类似于狗叫。 　　但比狗叫声更加尖细。 　　他们抬着头，一声又一声，仿佛在跟老天诉说命运对他们的不公。 　　声声泣血，许恒捏紧拳头将盗猎者骂了遍。 　　沈秋能听懂这些狐狸语言，比许恒等人更加愤怒。 　　这些狐狸在哭，在害怕，在告诉所有生灵他们不想这么被折磨死。 　　小狐狸的眼眶有些酸涩，他撇下头。 　　“嘤嘤~”狐狸幼崽发出软糯的轻柔的安抚声音。 　　告诉惶恐不安的狐狸，这些人是来救他们的，从今天后他们就自由了。 　　小狐狸的叫声惊醒了其他人，林业局工作人员带上手套，将那具狐狸尸体装入白色的袋子中放进箱子里。 　　尸体他们会带回林业局，在专门的地方进行火化掩埋。 　　院子里那些胖狐狸也都被送上了林业局的车辆。 　　沈秋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听他们对这些狐狸的安排。 　　知道他们会先对这些狐狸进行体检，确定身体没问题后开始实施减肥计划，等成功减肥后再看看谁适合放归野外。 　　不能放归野外的也会被他们送到其他大型野生动物园，保证他们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听完林业局的安排，沈秋那颗揪着的心这才好受了些。 　　虽然在动物园里他们将永远失去自由，可对于这些亲眼目睹同伴被残忍杀害的狐狸来说，不再有盗猎者侵扰或许对他们来说才是重中之重。 　　特警，民警，以及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在这儿忙碌了一整夜，到第二天上午才将跑出去的狐狸全都抓回来。 　　车子来来回回，送了一车又一车的小动物离开。 　　严肃和许恒他们都熬了个通宵，眼看最后一只狐狸被送上车，许恒看向团在车后座睡着的狐狸幼崽。 　　这只幼崽估摸着才两个月大，背上的黑色胎毛都有些没褪干净。 　　“师父，这小崽崽怎么弄？他死活不上林业局的车，难不成我们要带回去？” 　　严肃撇了他一眼，“上车。” 　　两人熬了个通宵都没敢开车，而是叫了个才从所里赶来的民警。 　　沈秋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转动了下，听见车子启动，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 　　尾巴不受控制的在身后晃来晃去。 　　坐在旁边的许恒手痒痒的有些想摸，被严肃瞪了一眼只能作罢。 　　抬头一看发现这路线有些不太对啊。 　　“诶，师父……” 　　话没说完，自家师父凉凉的视线就看了过来。 　　他一顿，看看狐狸幼崽又看了看前面带路的林业局车辆，顿时了然不敢再吭声。 　　沈秋趴的浑身酸软，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在装睡，只能假装翻身伸了个懒腰换个姿势。 　　车子晃晃悠悠，一晚上没睡，沈秋趴着趴着还真有点困了。 　　不过现在可不能睡，铁饭碗的事情可还没着落呢，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沈秋用爪子扒着眼皮强撑着。 　　等车子到了警局他就趁警察不注意窜进局里，就跟上辈子当鹦鹉那样，只要警察送不走他！那他绝对就能在警局再次安家！ 　　沈秋把未来的职业规划都做好了。 　　狐狸好歹也是犬科，嗅觉听觉这些方面比犬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要努努力警犬的铁饭碗还是能够端上的！ 　　小狐狸雄心壮志，数着时间等车子停，车子挺稳的一瞬间，他就抬起头来爪子稳准狠的按下旁边的车窗键。 　　车窗下滑，小狐狸踮起脚尖就要跳出去。 　　许恒眉心一跳，一直关注小狐狸的他直接伸手一捞，手掌心牢牢的抓住小狐狸才两个月大的小身体，捏住他的双爪把小崽崽从空中抱进怀里，再捏住后勃颈上的软肉。 　　刚要试图挣扎的小狐狸瞬间缩起四肢团成一颗肉球。 　　沈秋：？？ 　　这该死的本能反应！ 　　他想要挣扎，但是本能控制着他的四只蜷缩起来。 　　气的沈秋张口就喊：有本事你放我下来！有本事你别捏我后脖子！咱们光明正大的打！看你手快还是我躲得快！ 　　但是声音出口就变成了“嘤嘤嘤嘤嘤！” 　　许恒喜出望外的看向严肃，“师父，狐狸崽崽这是跟我撒娇吗？” 　　严肃看了眼气到翻白眼的小狐狸，又看了眼自家那个傻白甜徒弟，好笑的摇头。 　　“你要觉得是那就是吧。” 　　许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试探的伸出另一只手，在狐狸软乎乎的肚皮上摸了下，然后“嗖”的把小狐狸放到怀里。 　　“毛好软！” 　　仗着小狐狸动弹不得，许恒跟个痴汉似的，将幼崽全身上下摸了个便。 　　从两个尖尖的耳朵，到蓬松的大尾巴是一点也没放过。 　　许恒摸完，满足的喟叹一声。 　　“狐狸毛真软，这还是我第一次摸狐狸呢，师父你说大狐狸的毛会跟小狐狸一样好摸不？” 　　严肃拉开车门站在车窗外看他，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 　　“要不你去试试，看看是你撸狐狸，还是狐狸撸你。” 　　许恒的危机意识向来很强，听见这话顿时收回想摸大狐狸的想法，把怀里的小崽崽再次猛撸了一遍。 　　“嘤！” 　　沈秋在许恒怀里发出一声哼唧。 　　你们倒是把我放下再讨论撸狐狸的话题啊喂！ 　　我是狐狸！是狐狸！ 　　不是家犬家猫！你信不信我咬你啊！ 　　无能狂怒.jpg。 　　车子开进了林业局大门，沈秋闻到一股由远及近的复杂气味。 　　夹杂了多种动物的粪便，体味。 　　挣扎的四肢一顿，小脑袋唰的看向窗外。 　　随即瞳孔一睁：怎么回事！我不是上的警车吗？！怎么还是给我送林业局来了？！ 　　尾巴往许恒手上一抽，沈秋假装要用爪子挠他，等许恒松手之际立马就要冲出车窗。 　　结果前头的民警眼疾手快的升车窗。 　　小狐狸的“Duang”的一声，撞在了车窗玻璃上。 　　前头的民警没忍住“噗嗤”一声。 　　“听这声音，恭喜小狐狸，你拥有一颗好头。” 　　小狐狸捏拳，抬头“恶狠狠”的瞪过去，无声控诉。 　　结果眼角一撇，就看见拿着笼子靠近警车的林业局工作人员。 　　方才还精神奕奕的小狐狸顿时就泄了气。 　　千方百计想去警局，结果人直接给他送林业局来了。 　　难道他这辈子就没有当警犬的机遇？ 　　沈秋看了看自己的狐狸爪子，双眼无神的瘫在座椅上。 　　等工作人员打开门时也一动不动，任由对方带上手套把他放进笼子里。 　　不躺平还能怎么办呢，都到这儿了，他还能从林业局跑出去不是。 　　按照他这个小体格，离开狐爸狐妈的庇佑，离开人类的干预，保准一进森林就是左边老虎，右边森林狼。 　　为了小命着想，他还是先在林业局待着吧，中间再好好想办法就是了。 　　小狐狸眼珠子灵动的转着，一看就是在打小主意。 　　严肃喊住工作人员，“这小家伙精明着呢，你们平时都注意下，别让他跑了。” 第107章 （第二更） 　　沈秋被送到了狐狸妈妈身边，他的兄弟姐妹一起挤在笼子的角落。 　　看见他后，先是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一群毛团子才围上来，用尖尖的狐狸嘴巴在沈秋身上嗅闻。 　　狐狸妈妈也走过来，用尾巴圈住自家幼崽，亲亲他的脸蛋。 　　“球球乖宝是不是害怕了？怎么木愣愣的？” 　　沈秋哼唧一声，示意自己没事。 　　小狐狸双目无神的看向这间笼房，这笼子肉眼可见的结实，用蛮力肯定是逃不掉的。 　　那就只能想办法智取了。 　　但因为严肃临走前那番叮嘱，再加上沈秋路边拦警车的事迹，工作人员是一点都不敢放松，每天给他们喂饭上药都是警惕再警惕。 　　要不是他年纪小，这些工作人员估计还想给他打麻醉…… 　　在笼子里呆了三天，沈秋硬是没找到哪怕一点逃脱的机会。 　　木着一张狐狸脸，他看着外面拍胸口唏嘘的工作人员。 　　“嘤！”我就是一只狐狸幼崽！你防我跟防贼一样何必呢！ 　　“琴姐，你看这小狐狸瞪我呢！”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见沈秋瞪圆了那双狐狸眼，忙乐呵的喊道。 　　被叫做琴姐的穿着一身绿色制服，带着眼镜，四十多岁的年纪是林业局的老员工了。 　　闻言也跟着乐呵，“狐狸聪明，肯定知道我们这几天在防备他，不乐意着呢。” 　　说完，琴姐靠近笼子，拿了棍子扒拉沈秋的尾巴。 　　沈秋背过去，将尾巴上的伤口露出来。 　　这伤应该是被盗猎抓的时候弄的，伤口不大，这几天坚持上药已经开始结痂。 　　见他这么主动，琴姐笑的眉眼弯弯，“咱们球球可真是个好宝宝，还知道主动给伤口看。” 　　沈秋面无表情心想：你如果不叫球球这个名字，我还能开心一点。 　　琴姐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球球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勘测组不是在巢穴找到了狐狸爸爸的踪迹？” 　　“是，昨晚发现的，狐狸爸爸每天晚上都在嚎叫，都猜是不是在找老婆孩子。” 　　琴姐拧眉点头，“那明天就准备放归吧。” 　　两人谈着话，没注意到笼子里的小狐狸已经竖起耳朵。 　　狐狸耳朵闪了闪，小眼睛眨巴眨巴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走到旁边笼子，五只小狐狸经过工作人员的悉心喂养精神头很好。 　　琴姐叹了口气，“这家的雄性狐狸是不是死了？” 　　年轻员工语气也忧伤起来，“是，死于捕兽夹，天哥他们找过去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两只脚几乎被捕兽夹夹断了。” 　　“捕兽夹？安岭的动物应该不会被这东西伤到才对。” 　　年轻员工骂了句脏话，“那伙人特意把捕兽夹用树叶石头这些掩盖起来，还在上面涂了很多血，遮盖了铁的味道……” 　　沈秋眉心一跳。 　　这些盗猎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两人商量着事情逐渐走远。 　　沈秋看向旁边的那五只小狐狸，有只小狐狸从笼子里伸出爪爪要他牵。 　　他想了想靠过去，握住小狐狸的爪子。 　　小狐狸嘤嘤两声，“哥哥~” 　　声音软软糯糯的，几乎能把人心给融化了。 　　沈秋眯着狐狸眼，在想一件事。 　　安岭的盗猎这么猖狂，警方针对盗猎应该有应对的组织队伍，他或许可以直接应聘追捕盗猎的警犬？ 　　沈秋琢磨了下，觉得这个办法十分可行。 　　但现在有个问题，林业局看的紧，进入了密林后他找不到路出来，那……要怎么才能去警局应聘呢？ 　　沈秋rua着小狐狸软乎乎的爪子陷入沉思。 　　另外七个兄弟姐妹挨着狐狸妈妈，看看自己的爪爪，又看看小弟弟rua着的爪爪。 　　嘴巴一咧，悲伤起来，“麻麻~弟弟为什么不rua我，我明明比那只小可怜好rua！” 　　狐狸妈妈温柔的在大儿子脸上亲亲，“因为小可怜太可怜了~” 　　“那只要我也变得可怜，弟弟是不是就会rua我！他rua的好舒服！想被挼！” 　　狐狸妈妈歪歪脑袋，“或许是？” 　　老大挺起胸膛，目露向往，“但小可怜是因为没了爸爸妈妈才变得可怜的，难道我也要没掉爸爸妈妈，弟弟才会挼我吗？” 　　沈秋刚从思绪中抽出来就听到这话，顿时满头黑线。 　　转头一看，发现狐狸妈妈居然在认真思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是狐狸啊狐狸！小崽子傻白甜就算了，狐麻麻你怎么回事！ 　　生怕狐麻麻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沈秋拍拍小可怜的爪子连忙冲过去右爪挼老大，左爪挼老二。 　　托他前两世的福，他撸小崽崽格外有一套，从下巴开始撸到尾巴，绝对能把幼崽撸到身心舒畅。 　　沈秋一家的放归提上日程，因为本身就属于野外狐狸，林业局直接将一家九口送到了巢穴附近。 　　许是微风将孩子和麻麻的气味吹进了巢穴。 　　笼子才放下，一只雄性狐狸就从树林后面冒了头。 　　看见笼子里的孩子们，连忙发出“汪”的叫声。 　　孩子们也很激动，嘴里嘤嘤的哼唧着喊爸爸。 　　反而是狐麻麻十分冷静，并且隐约有种放松感。 　　沈秋离得近，听见了狐麻麻的自言自语。 　　“终于回家了，终于可以不用带孩子了，带孩子这种事就该交给雄性干！孩子简直不是狐带的！” 　　沈秋当时的表情：-_- 　　他看了眼踩在狐麻麻尾巴上蹦跳的老四，心想：谁说不是呢，孩子就不是狐带的！ 　　自从他点亮了那一手在他看来是撸狐，但在老大等小崽子们眼中是按摩的手法后，七只幼崽每天都会缠着让他撸（按摩）。 　　沈秋撇过脑袋，远离了那群蹦跳的狐狸幼崽，生怕被激动过头的崽子们波及。 　　琴姐看着笼子里的情况有些忧心。 　　“球球看起来不怎么合群，他真的能成功放归吗？” 　　旁边的员工安慰她，“反正狐狸妈妈身上带有定位，我们时刻观察，真要放归失败再带回来就是了，琴姐我开笼子了？” 　　琴姐叹了口气，摆手。 　　“开吧，让他们一家早日团聚也好。” 　　笼门拉开，远处的狐狸爸爸观望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对老婆孩子的思念快步跑过来。 　　每个孩子都亲了亲，最后和狐狸妈妈贴贴脸颊，警惕的看着工作人员，护着老婆孩子离开。 　　至于沈秋？ 　　因为他念念不舍，速度过于慢，被狐麻麻一口叼住了后勃颈。 　　四肢蜷缩在一起，任由杂草胡乱的在脸上拍打，沈秋全身都木了。 　　不管重生成什么，幼崽都没有“人权！” 　　之前的熊猫崽崽是，现在的狐狸崽崽也是！ 　　“嘤！” 　　狐麻麻！我要自己走！ 　　他提出抗议，被狐爸爸贴脸亲了亲表示拒绝。 　　沈秋：…… 　　认命吧，谁让他只是一只幼崽呢。 　　狐狸一家十口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中。 　　沈秋被带到了一处岩石层，狐狸的洞穴就安在这儿。 　　按照狐狸的习性，如果他没有成功应聘上“警犬”的话，接下来他会在这儿生活到半岁，然后离开领地。 　　他如今两个月，距离半岁还差四个月，琢磨下。 　　等半岁再离开就来不及了。 　　安岭的盗猎团伙绝对不止那一伙人，尽早成为“警犬”，也能尽早为抓捕盗猎出一份力！ 　　沈秋想着，抬眼看向四周。 　　入眼皆是高大的树木，这里应该处于森林的中心，想要去警局就得先离开这儿。 　　他开始设计离家路线。 　　而狐狸夫妻这边，简单诉说了这几天的情况后，老大肚子咕噜噜响起来。 　　“爸爸~我饿~” 　　小狐狸们将狐狸爸爸团团围住。 　　在狐狸界，喂养孩子大多是雄性狐狸的事，他们会在一天内外出带回能够喂饱所有孩子的猎物。 　　假如雌性狐狸意外身亡，那雄性狐狸将会尽可能的喂活所有孩子，然后才会在下一个繁殖季寻找新的雌性狐狸进行繁衍。 　　狐狸的主要食物是老鼠，兔子蛇这一类。 　　按照如今的十口之家，狐狸爸爸每顿需要带回来至少十只刚成年的兔子，才能养活孩子们。 　　狐狸爸爸担子繁重，同老婆婆贴贴后，担忧的看了眼木愣愣的狐狸幼崽转身跑入森林。 　　沈秋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没注意听刚才的谈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见小狐狸们都看着同一方向还以为出什么事。 　　刚靠过去老大忽然转头对他吼叫一声。 　　奶狐狸的狗叫声并不怎么像，但把除了沈秋以外的弟弟妹妹都吓了一大跳，纷纷退开些。 　　并不怎么明白小狐狸之间地位争斗的沈秋：？ 　　这些小狐狸怎么回事，先前还一个劲的跟我贴贴想让我撸他们，现在就对我恶语相向！ 　　你们一个个都是川剧变脸大师吗！ 　　沈秋还没想明白，那边的狐狸爸爸运气极好的才出领地就找了食物回来。 　　远远的，沈秋就看见狐狸爸爸嘴里叼着个长长的东西朝他跑过来。 　　他眯起狐狸眼，等靠近了终于看清那是个什么玩意。 　　狐狸幼崽“嘤嘤”叫了两声连忙后退！ 　　狐狸爸爸嘴里的那不是蛇又是什么！ 　　还是一条在不停扭动的蛇！ 　　沈秋倒不是怕蛇，只是……看狐狸爸爸那样，似乎想让他把那蛇吃下啊！！！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狐爸爸直接将蛇叼到沈秋面前，要喂他吃。 　　老大带着弟弟妹妹趴在旁边使劲摇尾巴，同时嘴里发出“嘤嘤”的哼唧声，软软糯糯的喊着爸爸，想吃。 　　狐爸爸不为所动，用尖嘴贴贴沈秋，“球球快吃。” 　　沈秋……一个激灵，在蛇头咬过来之前躲开，毛茸茸的爪子按住蛇七寸。 　　“我不行，我不可以，我不吃！”拒绝三连！ 　　老大早就忍不住了，也顾不得狐爸爸不允，一口咬住蛇尾巴往嘴里嘬。 　　沈秋眼看着他跟啃辣条似的将不停扭动的小蛇吃的一干二净，一退三米远。 第108章 　　老大吃完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巴，凑到狐爸爸面前，亲昵的蹭他的嘴巴。 　　“爸爸爸爸，还没吃饱，还要。” 　　其他小崽一听，蜂拥而上，直接将沈秋挤到了外围。 　　小崽子们冲狐爸爸露出肚皮，尾巴甩的跟螺旋桨一样，七嘴八舌的叫着饿。 　　狐爸爸一个个安抚好，然后忧愁的看向沈秋。 　　尾巴甩甩叹气，“亲爱的，咱们球球是不是更蠢了。” 　　狐麻麻跟着叹气，看向沈秋点头，“好像确实，那不如咱们优先照顾其他的小崽崽吧。” 　　眼看夫妻两个开始商量资源分配，沈秋满头黑线。 　　别把小崽子不当狐啊，你们说话我都听得懂的！ 　　虽然有些无语，但沈秋并没觉得狐爸狐妈商量放弃他有什么不对。 　　狐狸一窝数量太大，狐爸狐妈都会优先选择身体健康容易活的小崽子喂养。 　　对于他这样不爱吃食的幼崽，在狐爸狐妈眼里，可能抗不过这个初夏。 　　但狐妈和狐爸意见没能统一，狐爸觉得沈秋还能抢救一下。 　　狐爸爸看向沈秋。 　　“球球，这么着，你告诉爸爸想吃啥？好看的鸡还是长得奇怪的鱼？” 　　沈秋一呆，先在脑子里想了下好看的鸡和奇怪的鱼。 　　他见识少，听见这话只能想到羽毛艳丽的野鸡和大鲵。 　　大鲵又名娃娃鱼，和野鸡一样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小狐狸一个激灵，直接拦在狐爸面前。 　　“狐爸爸，咱还有其他食谱吗？” 　　能提条件就代表还有抢救的余地！狐爸语气都轻快许多。 　　“你说，只要能找到，爸肯定给你抓来！” 　　沈秋卡了壳，脑子飞速旋转一圈后，试探着道，“野果子或者兔子？” 　　狐爸歪着脑袋想了想，“兔子有点不好办，附近兔子比较少，我给你带野果子！” 　　狐爸说完一溜烟的跑开。 　　除了沈秋以外七只小崽纷纷翘首以盼。 　　他们偶尔玩闹在一起你压我我压你，但更多时候都心不在焉的望着狐爸离开的方向。 　　狐妈则是甩着尾巴守在周围，时不时警惕的竖起耳朵听着远处的动静。 　　二十分钟后，远处的树叶被踩响，有禽类的尖叫声传来，风送来了狐爸爸的气味。 　　过了几秒，狐爸快速从树林中跑来，他嘴里叼着的动物还在不停挣扎。 　　沈秋定睛一看，五彩斑斓的羽毛格外艳丽。 　　是野鸡。 　　狐爸快步跑上前，先将野鸡送到其他幼崽堆里，其他几只幼崽你咬我，我咬你很快打成一团。 　　狐爸没理会，而是来到沈秋面前，嘴巴张开滚出一颗绿色的野果。 　　“球球吃。”沈秋眼睛一亮，捡起野果咬下完好的果肉。 　　酸甜的果肉顿时刺激的他一个激灵。 　　小狐狸咔嚓咔嚓很快将半个好苹果吃完。 　　狐爸满意的点头。 　　那边，七只幼崽已经分出胜负。 　　老大凭借一身蛮力，力压其他幼崽，嘴里呜咽着抢过野鸡，一口咬断野鸡的脖子兴奋的吃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防备其他幼崽抢食，很快就吃完了半只鸡。 　　老大彻底吃饱了，这才放开剩下一半的野鸡尸体去到狐狸妈妈身边。 　　狐妈亲昵的给老大清理他嘴边的血腥。 　　至于剩下半只尸体，很快被其他幼崽抢夺。 　　在狐狸幼崽的团体中也自有一个小社会，武力值最高的每次都会优先获得食物，只有他吃下的食物才轮得到其他幼崽。 　　而其他幼崽又要靠武力决定他们吃饱的顺序。 　　如果遇到上一个吃饱刚好把食物吃完，那剩下的幼崽们就只能等着狐爸再带食物来。 　　继续以武力区分先后顺序。 　　幼崽们很快将野鸡吃的干干净净，但半只野鸡对于六只幼崽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他们没吃饱又嘤嘤跟狐爸叫着好饿。 　　狐爸在幼崽们的期盼中再次冲出去。 　　这次半个小时后才回来。 　　这次带回来的食物又不一样了，沈秋眯着眼睛一看。 　　那不是娃娃鱼又是什么！ 　　狐爸这次先到沈秋面前，从嘴里吐出一个人类巴掌大的螃蟹，然后才将娃娃鱼扔给其他幼崽。 　　幼崽们再次打成一团。 　　沈秋在狐爸狐妈期盼的眼神中抱起螃蟹，螃蟹的两只大钳子已经被狐爸咬掉。 　　小狐狸比划了一下，张嘴啊的一大口。 　　“嘎达。” 　　牙齿咬在螃蟹壳上发出声响。 　　螃蟹壳太硬了，小幼崽的牙齿还是乳牙，竟然直接崩掉了尖尖。 　　沈秋看着螃蟹壳上的一丢丢尖牙，整个呆住。 　　吃个螃蟹还能把牙给崩断了…… 　　他一时无话可说。 　　狐狸爸妈反而没在意，掰开幼崽的嘴看了眼，没出血就没在意了。 　　“反正会换牙，不碍事。” 　　狐妈说着，将螃蟹从中间咬开递给沈秋。 　　沈秋看了看夫妻俩，一口嘬一半，将蟹肉蟹膏嘬的干干净净。 　　然后意犹未尽的舔舔嘴。 　　别说，还挺好吃。 　　狐妈欣慰的亲亲小幼崽。 　　狐爸则是看见其他幼崽吃完后再次跑出去。 　　八只幼崽吃饱的还不到一半，他还需要带更多食物回来。 　　狐爸这次回来的比较快，不到十分钟就看见了他的身影。 　　这次他嘴里的动物没再挣扎，远远看上去十分僵硬，像是一具……尸体。 　　等近了，沈秋终于确定，狐爸这是带回来了一只鸟类尸体。 　　小狐狸呆了呆。 　　对，他先前没想起来。 　　赤狐的食谱单上有正常的还未腐烂的动物尸体。 　　但是转念一想，尸体和猫咪吃的生骨肉有什么区别？ 　　没有！ 　　那就当成没有处理的生骨肉好了！ 　　沈秋愉快了接受了这个设定。 　　狐爸将食物带回来先是犹豫了下，然后试探着递给小幼崽。 　　幼崽看起来很开心，一口咬下鸟类尸体。 　　尸体肉除了僵硬一些，和生骨肉并没有太大区别，沈秋在狐爸的注视下撕开羽毛，吞下一口血肉。 　　狐爸的眼神顿时欣慰。 　　咱家崽崽还是不怎么挑食的，一定能养活！ 　　啃完一只鸟类尸体，腹中已有饱腹感。 　　狐狸幼崽舔舔嘴巴，“谢谢狐爸爸~” 　　小小的狐狸声音软糯的说着谢谢爸爸，狐爸爸心里别提多慰贴了。 　　他亲亲小幼崽，没多做停留，很快又跑出去。 　　还有幼崽在等着吃东西呢。 　　狐爸来来回回跑了十次才终于将其他幼崽和狐麻麻都喂饱。 　　最后一次喂饱自己的肚子后，狐爸终于停下来趴在岩石上喘气休息。 　　小幼崽瞅着，歪着脑袋想了想，凑到狐爸身边跟他贴贴。 　　“狐爸对不起呀~” 　　狐爸是个成年狐了，立马就知道他是为什么道歉，舔舔他的脑袋，声音格外温柔。 　　“你是我的小崽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但是爸爸要告诉你，挑食的幼崽是要被放弃的。” 　　狐爸不希望舍弃任何一只幼崽，所以想让幼崽知道，食物是他能活下去的唯一渠道。 　　沈秋看着狐爸那双纯净的金色瞳孔，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现在是一只食肉野生动物，还是一只尚未成年的幼崽。 　　不会有当猫时，同事们给准备好的生骨肉。 　　也不会像当熊猫时，保护区竹子多到吃不完，不用对其他动物下手。 　　更不会像是鹦鹉时，只需要吃谷物就能填饱肚子。 　　在野外，弱肉强食是每个动物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他们没有保护动物的概念，没有犯法的概念，对他们而言，填饱肚子养活一家老小是首先要考虑的东西。 　　脱离人类的思绪，从动物视角去看他刚刚拒绝吃保护动物的行为，怕是保护动物见了都得说一句‘是不是傻’的程度。 　　安岭的风甚是呼啸，饶是已经六月，风一吹还是给狐带来了冷意。 　　沈秋被吹的一个哆嗦，脑子彻底清醒过来。 　　他现在还是一只幼崽，脱离狐爸狐妈就没办法在野外存活下去。 　　就算他一心想要进警局可首先应该想的也是如何在野外活下去。 　　那一瞬间，拨云见日，沈秋从保护动物的怪圈中跳了出来。 　　他望向狐爸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道，“狐爸我不会再挑食了。” 　　狐爸没说话，叼起幼崽的脖颈放进幼崽堆。幼崽们挤在一起被狐爸狐妈的尾巴圈着，阻挡了一切冷风袭扰。 　　填饱肚子后的下午格外悠闲，狐狸一家钻进巢穴里睡觉，沈秋趴在洞口看着外面的丛林。 　　一只小松鼠从树根爬到树干，没一会儿钻进一个孔洞中没了踪影。 　　一条一米长的手腕粗的蛇攀爬上那棵大树，脑袋钻进了孔洞，没一会儿明显大了一圈的蛇原路返回。 　　全程宛如一个十分钟的默剧，但沈秋从中间看到了大自然的残酷。 　　大自然弱肉强食，吃掉食物填饱肚子是动物的本能。 　　沈秋想，他现在要做的唯有一件事：填饱肚子，平安成年。 　　—— 　　想通后的沈秋在狐爸狐妈们的投喂下飞快成长起来。 　　沈秋三个月这天，狐爸外出捕猎不过几分钟就快速跑回来，语气急促的催着他们。 　　“快走，森林狼来了！” 　　巢穴附近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群狼，他们占据了岩石层附近的区域。 　　也幸亏狐爸提前嗅到狼群的气味带着全家搬离，一家十口跑开几百米后，听见了身后传来的狼嚎声。 　　小崽子们都被吓的不轻，瑟瑟发抖的依偎在狐妈身边。 　　“妈妈，我们去哪儿？” 　　老大茫然的看向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是小崽子们第一次离开家中这么远。 　　狐爸看向茂密的丛林，危险在暗处窥伺着他们。 　　如果不赶紧带着孩子们安定下来，黑夜降临，一切危险都将找上门。 　　“去西边的高原。”狐妈语气严肃，迎着冷风指出一条方向。 　　“那边是雪兔长居的地方，山下还有绿衣服的人类，食物和安全都能得到一定保障。” 　　这是沈秋第一次听狐妈这么严肃的说话。 　　略微想了会儿，沈秋猜到狐妈口中的绿衣服人类就是林业局的工作人员。 　　狐妈尾巴甩甩，声音被风吹的有些破碎。 　　“我的母亲告诉我，遇到危险，可以跟固定人类群寻求帮助。” 　　她举了几个例子。 　　沈秋凭借着描述大概猜到，这些固定人群分别为：林业局，警局，解放军。 　　一家十口迎着风西上，沈秋有些感叹。 　　有时候动物的聪明程度真的令人惊叹，或许连人类自己都不知道。 　　在动物社会的延续中，将他们这些公职人员放在了可以寻求帮助的定位。 第109章 　　西行的路并不容易，他们需要路过老虎的领地，路过完全袒露在金雕视野中的平原。 　　防止天敌捕食他们的同时，还需要填饱一家十口的肚子。 　　顶着寒风走了一下午，天色逐渐变暗。 　　狐妈开始不停的朝四周环顾，狐爸离开了队伍一次又一次。 　　终于，在冷风肆虐，遥远处隐约传来狼嚎声时，狐爸带回了好消息。 　　“前面有一处废弃的坑洞，晚上可以暂时在那儿休息。” 　　狐妈松了口气，带着全家朝临时旅馆而去。 　　入了夜的森林十分危险，白天在暗处窥伺的猎手开始慢慢暴露出来。 　　沈秋听到了蛇类的声音。 　　胆子小的幼崽已经被吓的嘤嘤哭泣。 　　狐爸狐妈没有时间安抚幼崽的情绪，他们叼起速度最慢的幼崽开始奔跑。 　　并且叮嘱其他的幼崽，“全力追赶上我们，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沈秋虽然最小，但他体内毕竟住着一个人类灵魂，不会像其他幼崽一样因为害怕不敢跑动。 　　听完狐爸的叮嘱后，他迅速跑到前面，老大带着弟弟妹妹一看，也只能跟上。 　　天色在一点点变暗，危险即将来临，他们需要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进入能够遮掩身体的坑洞中。 　　饥饿，恐惧在一瞬间侵袭了幼崽们的神经。 　　但是他们不敢停下，只能一边发出“嘤嘤嘤”的哭叫声，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全力奔跑。 　　沈秋尽可能的跟上狐爸狐妈，但是他还太小了，体力耐力都差了成年狐一大截，很快就被拉下很远。 　　狐爸停下来，回头着急的呼唤他们。 　　汪汪的叫声充斥着急切。 　　“孩子们加油！快到了！” 　　快到了！ 　　沈秋看见了那边冒头的旱獭。 　　远远嗅到狐狸们的味道，旱獭着急忙慌的躲进了土洞中。 　　狐爸先将一只幼崽丢进土洞里，又往回跑叼上已经精疲力尽的沈秋。 　　四肢本能的蜷缩在一起，沈秋亲昵的说了谢谢。 　　狐爸爸呜咽一声，“不客气~” 　　将沈秋送进土洞里，狐爸又新返回了好几次，直到将所有狐狸幼崽都送进洞中这才趴在洞口休息。 　　这个土洞是被旱獭放弃的，里面还有些干枯的草，垫在生下格外暖和。 　　幼崽们缓了缓受到惊吓的情绪，才趴着休息没一会儿。 　　每只幼崽的肚子就纷纷唱起了空城计。 　　老大圈着尾巴喊爸爸，“我饿。” 　　洞外，黑夜彻底掩盖大地，无数夜间出没的动物们开始外出觅食。 　　他们躲藏在土洞中，听见了森林中各种动物响起来的尖叫、哀嚎声。 　　无数动物在这一个黑夜失去生命，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也有无数生命因此而存活。 　　这，就是大自然。 　　狐爸爸从土洞爬了出去，他警惕的看着四周，声音被夜风吹的支离破碎，“我出去捕猎，你们好好跟着妈妈不要乱跑，知道吗？” 　　幼崽们嘤嘤的应着。 　　狐妈担忧的看着狐爸，夫妻俩对视一眼后亲昵的用尖嘴贴着对方。 　　“注意安全。” 　　狐妈低声说了一句，狐爸点点头一言不发的离开。 　　沈秋爬到洞口，看着狐爸单薄的身影。夜风很大，将狐爸的身子吹的左摇右晃。 　　但他却坚定的咬牙前进。只因为他身后还有妻儿。 　　沈秋深吸口气，眯起狐狸眼看向外面。 　　树影摇曳，宛如鬼影重重。 　　他在算时间。 　　下个月狐妈就会带他们进行捕食训练，过了秋后，学会如何捕猎如何生存，狐妈会将幼崽全部赶出家门，之后就要自生自灭了。 　　要是想要端上铁饭碗，就只能在学习了所有生存技能以后。 　　算算时间，还有至少五个月。 　　他体内到底住着的是成年人的灵魂，一直当饭来张嘴的幼崽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尤其是在狐爸一只狐要养全家这种情况下。 　　他要真是幼崽，铁定每天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吃饭。 　　但他不是啊！ 　　沈秋翻过身，肚皮朝上发出一声叹息。 　　引来狐妈淡淡一撇。 　　“小崽崽莫要叹气。” 　　沈秋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他没理会，而是问狐妈，“狐妈，我能提前学习捕猎吗？” 　　狐妈很是意外，“为什么？” 　　“我想给狐爸减轻负担。”沈秋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但狐妈并不当真，尾巴轻轻拍打着幼崽软乎乎的肚皮，狐妈用尖嘴亲昵的蹭他一下。 　　“爸爸要是听见这话肯定很开心，但养育幼崽是爸爸的责任，不需要小幼崽帮忙。” 　　“你放心，爸爸妈妈一定将你们全都养大。” 　　牛头不对马嘴。 　　沈秋真心实意想帮狐爸，但狐妈认为他是怕狐爸喂不活他们而发出的担忧。 　　沈秋：“……” 　　狐狸叹气.jpg。 　　罢了，等到了新家他再不动声色的劝说狐爸狐妈好了。 　　狐狸一家忧心的等着狐爸的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森林里越来越热闹。 　　他们还没有等回来狐爸，先等来了一只猞猁。 　　对方应该是嗅着狐狸味道来的，一路低头嗅着地面。 　　因为土洞不处于下风向，狐妈并没有率先察觉，等发现时，猞猁已经就在跟前。 　　它在黑夜中闪烁着一双泛着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土洞。 　　狐妈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催促着幼崽们往更深处躲藏。 　　狐狸幼崽已经被教会了趋利避害，听见狐妈的预警，纷纷嘤嘤着往更深处跑。 　　旱獭的土洞通常会挖的足够深，且地形复杂。 　　一般躲藏在土洞里的旱獭，就是狩猎技术最好的猎手都无法将其抓捕。 　　现在土洞成了狐狸们暂时的躲避处，幼崽纷纷钻到最底层，尾巴互相缠绕着团成一团。 　　狐妈也赶在猞猁到达之前往下钻，挡在幼崽们身前。 　　猞猁到了。 　　它开始刨洞了。 　　头顶时不时有泥土落下来，沈秋揉揉眼睛，开始担心狐爸。 　　希望狐爸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否则撞上猞猁…… 　　然而想什么来什么。 　　沈秋的思绪刚落下，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类似狗叫的狐吼声。 　　那是狐狸威胁敌人时发出的声音。 　　沈秋的心“咯噔”一下。 　　是狐爸。 　　猞猁听到狐爸的叫声，停止刨洞的动作转头看去。 　　沈秋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只是听着狐爸一直在吼叫。 　　很快，猞猁抛下了洞里的狐狸，朝着左边狂奔而去， 　　那一瞬间，呼吸都快要停止。 　　有旱獭在放声尖叫。 　　声音激起了远处丛林已经安睡的鸟雀，扑扇着翅膀飞上夜空。 　　一根羽毛从空中飘下来，缓慢的落在土洞前，被风一吹落到洞中。 　　幼崽毛茸茸的爪子抓住了黑色的羽毛。 　　风向改变了，冷风送来一股血腥味。 　　土洞里只剩下各自的呼吸声，还有大家急促的心跳。 　　包括狐妈在这一刻都没了声音。 　　他们都不敢去想狐爸到底怎么样了。 　　猞猁会不会已经…… 　　沈秋有些坐不住，他想探头出去看看，才动一下就被狐妈一把按住。 　　“崽崽莫动。” 　　沈秋舔舔嘴想说话，冷风又带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狐爸！ 　　幼崽们纷纷嘤嘤的唤着爸爸。 　　下一秒，狐爸出现在土洞上方，动作迅速的钻进来。 　　“亲爱的！” 　　狐妈立即就凑了过去，亲亲贴贴，确定狐爸没有受伤后。 　　狐妈松了口气，问，“猞猁呢。” 　　“跑了。” 　　狐爸气喘吁吁，累的不轻。 　　通过他的描述，沈秋他们才知道，原来狐爸之所以在外面那么久是抓了四只旱獭回来。 　　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妻儿有危险，狐爸在第一时间选择用食物将猞猁引诱走。 　　四只旱獭足够猞猁填饱肚子。 　　都是聪明的动物，知道是打的你死我活不可开交好，还是互相交易安然无恙的好。 　　猞猁吃完旱獭后就离开，他们西行的第一个危险暂时解除。 　　说完，狐爸有些歉意，“只是今晚咱们都得饿着肚子了。” 　　狐爸揉揉最小的幼崽球球，将他搂进怀里。 　　“明天一早，爸爸再去给你们找食物。” 　　沈秋当然饿，但他能忍，他也不希望狐爸在这么危险的环境出去。 　　在陌生的地方本就危险，更何况还是在黑夜中，万一遇到黑夜出来觅食的天敌，可再没有四只旱獭将敌人引开了。 　　小幼崽们也懂事的没有反对。 　　一家十口依偎在一起，听着外面呼啸的风神，感受着肚子的饥饿缓缓睡了过去。 　　沈秋是被饿醒的，睁眼就看见狐爸正凝神盯着洞口。 　　看见沈秋睁眼，他打了个哈切，显然守了许久的夜。 　　过了没一会儿，狐妈也悠悠转醒。 　　但狐爸没有换班睡觉，而是探头探脑的出了土洞。 　　黎明正式到来，在黑夜行动的动物已经开始返回巢穴。 　　狐爸要去捕猎了。 　　他要趁着大家都回家的时间去捕捉到合适的猎物。 　　清晨的第一缕风带来了这片领地的讯息。 　　没有天敌的气味，狐爸和狐妈招呼了一声，带着疲惫的身躯离开。 　　幼崽们又陷入了焦急的等待。 　　不过这次并没有等多久，半个小时候狐爸叼着两只老鼠赶了回来。 　　老鼠气息微弱，很显然快死了。 　　闻到食物的香气，幼崽们纷纷从土洞里爬出来。 　　大概是察觉到危险，尽管气息微弱，可刚被放下老鼠就挣扎着要跑。 　　沈秋距离最近，见状直接一个猛扑一口咬住老鼠的脑袋。 　　牙齿一用力，脖子应声而断，老鼠没了气息。 　　狐爸十分欣慰。 　　“球球干的漂亮。” 　　身后老大呜咽着，看看弟弟看看爸爸，忽然冲到沈秋身后一把将沈秋压在身下。 　　沈秋没料到老大会忽然袭击，一时没反应过来，见他想叼走老鼠，顿时明白他这是在奠定自己的老大位置，想要抢先填饱肚子。 　　到了嘴边的食物还有再给出去的道理？ 　　已经成为赤狐一个多月的沈秋很肯定的否认。 　　他转头，对着老大的嘴巴就是一口。 　　老大吃痛“嗷”的一声躲开。 第110章 　　沈秋用黑爪爪将老鼠按在自己身前，眯着狐狸眼警惕的看着身后蠢蠢欲动的小幼崽们。 　　狐爸将另一只老鼠也给放下来了。 　　其他小幼崽看了看沈秋又看了看对沈秋虎视眈眈的老大，纷纷转头扑上另一只老鼠，嘤嘤汪汪的打起来。 　　很快老四这个软妹子就打赢了其他兄弟姐妹拖着老鼠走远。 　　老大压低身子，呜咽的冲着沈秋低吼。 　　“把食物还给我！”他吼叫道。 　　沈秋挑了挑眉，低头咬住一块肉，用力一撕，他吃下最软的那块肉。 　　末了，再看向老大，眼神淡漠，仿佛再问，“我吃了你能怎么着？” 　　老大彻底怒了，他一直在狐狸幼崽的小团体里保持老大的位置，不管是哪个弟弟妹妹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也从来不可能从他嘴里抢下吃的。 　　所以在他心里，只要是狐爸带回来的食物，第一个先吃的应该是他！ 　　可今天，最小的弟弟居然抢在自己前面扑倒了食物，还当着他的面先吃了食物！ 　　老大不敢置信，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心态直接爆炸。 　　小狐狸呜呜的叫着，猛地朝沈秋冲了过去。 　　沈秋就等着他呢。 　　老大平日里太过霸道，随着月龄的增长，对弟弟妹妹也格外苛刻。 　　平日里只需要他吃饱剩下的幼崽就能继续抢夺食物吃。 　　可近几日来，他隐隐开始了试图藏匿食物的行为，就算自己吃饱了，也断然不允许其他弟弟妹妹染指。 　　如果这是他自己抓的食物沈秋绝对不管，但这是狐爸抓来养育所有孩子的。 　　他要藏匿起来，势必有幼崽吃不饱，幼崽吃不饱狐爸就会再次外出，每外出一次对狐爸的生命就多加一份威胁。 　　往日在领地他不说什么，那是动物界的自然法则，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但现在在陌生的地方，到处都是潜藏的危机，为了一家子的安全，沈秋必须将老大这霸道的性子给改过来！ 　　在动物界，没什么比打一架更能奠定团体地位的了。 　　沈秋思绪翻转，面上不过几秒钟，老大已然冲到面前。 　　他呲着嘴，露出尖牙，张牙舞爪，企图从气势上吓到沈秋。 　　沈秋十分淡定的看他一眼，整只狐狸跳起躲开老大的冲撞，然后扑过去，一口咬在老大的后颈脖上。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老大顿时蜷缩起四肢来，他嘴里还说着威胁的话。 　　“你把我放下来！不然我会咬你的！” 　　沈秋一声不吭，默默加重力道，爪子摁着老大的狐狸脑袋，尖牙一阵用力。 　　老大的声音顿时小了几分。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他开始虚张声势。 　　沈秋还是没吭声，尖牙在狐狸的脖颈上摩擦了一下，慢慢移到大动脉，然后重重往下一咬。 　　“嗷嗷嗷！” 　　“救命啊！爸爸妈妈救我啊！弟弟要吃了我！” 　　虽然控制着力道不至于真咬出事，但尖牙咬在大动脉上的那种恐惧感，让老大瞬间从心。 　　他缩成一团，嘴里发出狗叫似的的声音求救。 　　狐爸和狐妈无动于衷，沉默的看着两崽之间的争斗。 　　小幼崽们之间的地位争夺，只要不伤及性命他们都不会管。 　　老大等了一会儿见爸爸妈妈压根不理会自己，当即就慌了，他冲沈秋摇晃着尾巴，整只狐狸都紧贴在地上。 　　刚刚的张牙舞爪仿佛是错觉一般，老大秒认怂。 　　“弟弟我错了，弟弟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弟弟。” 　　他一边嚎，一边用尖嘴去蹭沈秋的嘴巴，试图贴贴亲亲。 　　沈秋没动，任由他贴，然后缓慢松开。 　　老大贴在地上摇尾巴，对沈秋做讨好姿势。 　　眼看沈秋不理他，立马滚到其他弟弟妹妹身边去了。 　　狐爸见这边的闹剧停止，转身又出去。 　　幼崽们一晚上没吃，两只老鼠肯定填不饱肚子的。 　　老大躲到狐妈身后，看着沈秋优雅的吃完大半只老鼠，然后开始洗脸。 　　看了眼剩下的老鼠他有些心痒痒，但是看了看沈秋伸出来的尖利爪子。 　　老大缩回脑袋猛摇头。 　　算了算了，弟弟这么凶还是不要去招惹弟弟好了。 　　肚里唱起空城计，老大冲着狐爸离开的方向翘首企盼。 　　沈秋洗完脸见老大没冲上来，这才满意的点头。 　　老鼠虽然大，但他不至于吃不完。只是想着狐爸现在找食物太危险想尽可能的帮一帮狐爸。 　　他将剩下的小半只老鼠叼到最弱的一只幼崽面前。 　　老七是现在八只幼崽里最弱的一只，经常是到最后才能吃上兄弟姐妹的残羹。 　　见弟弟把老鼠递到自己面前，老七耳朵往后撇，兴奋的尾巴摇成了螺旋桨，然后疯狂的亲沈秋的嘴巴，嘴里喊着哥哥哥哥。 　　眼看小崽崽将食物给老七，狐妈很是惊讶。 　　问他为什么。 　　沈秋舔舔爪子，如实说了。 　　狐妈满眼欣慰，却还是道，“这是爸爸妈妈需要考虑的问题，你只是个小幼崽只需要填饱肚子努力活下来就好了。” 　　沈秋听着点点头，但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接下来狐爸几次都安然回来，虽然后面带回来的都是一些尸体野果，但一家十口都勉强填了肚子。 　　太阳从东边的山上冒出头，阳光洒落在狐狸一家身上，他们再次踏上了西行的路。 　　这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路上好几次，狐爸都险些落在天敌手里。 　　沈秋在跟狐妈恳求过几次后，终于被允许在附近狩猎。 　　他开始学着狐爸的动作去掏洞，路过丛林会跳起来摘野果。 　　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他来者不拒。 　　每次吃不完的食物他也会带上，以防万一狐爸没能找到食物，他们也不至于饿太狠。 　　沈秋虽然年纪小，可他有好几辈子的经验，他从猫的身上学会了爬树，所以他能去树上掏鸟蛋。 　　在熊猫的身上学会了如何辨别空气中的各种气味，跟着熊妈学会了哪种植物有毒哪种没有。 　　所以在饿的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他甚至会生吃一些菌菇。 　　肯定不是狐狸的食谱，但能填饱肚子不饿死。 　　有沈秋的帮忙，这一路西行狐爸难得没有太过劳累。 　　小幼崽们虽然有些消瘦，但比狐妈预想中的都要好很多。 　　最小的崽崽如此出色的表现让狐爸狐妈都深感欣慰的同时。 　　在到达西面高原后，狐妈做了个新决定。 　　一家十口从山下爬上来。 　　一眼就看见了满高原的雪兔。 　　如今是夏季，它们身上的毛都是灰色的，在草地上蹦来蹦去。 　　风送来了狐狸的味道，近距离的兔子忽然愣住然后发出一声细小的声音，紧接着飞快丢掉手里的草跑回洞中。 　　其他的雪兔收到警告，也纷纷往回跑。 　　不过几秒钟，高原上的雪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这没什么。 　　反正他们以后就常住了，这些雪兔终有一日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沈秋按捺住蠢蠢欲动想要狩猎的心，跟到狐爸身后去抢土洞！ 　　一开始沈秋也不能接受抢土洞这种操作，总感觉就跟土匪似的。 　　但西行的夜晚没有土洞他们就得露宿野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天敌的盘中餐。 　　只能心中默念自己是动物是动物，保命要紧。 　　到了现在，他对抢夺土洞这事已经十分熟练了。 　　狐爸看中了一个土洞，里面住着的是草原旱獭一家。 　　狐爸嘤嘤两声，跟沈秋分工合作。 　　沈秋堵住另一头的去路，狐爸对准主洞，一个跳起将尖嘴往里面一插。 　　脑袋使劲往里面钻！ 　　很快，狐爸咬住了一只旱獭。将旱獭叼起来期间，有小旱獭从洞中的缝隙逃跑。 　　还有的旱獭幼崽从沈秋这头跑出来被沈秋堵个正着。 　　父子齐心协力，很快将土洞占领，而旱獭一家也成了狐狸一家到这里的第一顿饱餐。 　　这是沈秋这一个星期第一次吃这么饱。 　　食物多，小幼崽们也不抢了，各自分开啃食着属于自己的吃食。 　　太阳挂在高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沈秋翻开肚皮躺在草地上享受着这难得一刻的休闲时光。 　　就是这个时候，沈秋听见耳边传来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 　　直到一个“石头”慢慢的朝他滚过来。 　　沈秋盯着那石头陷入沉思。 　　这玩意儿……不是摄像头又是什么！ 　　这里有人类？ 　　他立马站起来警惕的看向四周，鼻尖不停的耸动。 　　但是高原太大的，现在的风向里也没有人类的气味。 　　他嘤嘤的唤着狐爸。 　　“有人类！” 　　这个摄像头没有任何标志，也不确定是好人还是坏人，目前还是小心为上。 　　狐爸也跟着看向四周目露凶光。 　　“亲爱的！带孩子们回洞穴！” 　　狐爸喊了一声，小幼崽们纷纷叼着还未吃完的食物往洞里面跑。 　　那个“石头”像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咕噜噜的滚到前面去，在洞穴的正面拍着沈秋一家。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行人躲在一颗大石头后面 　　· 　　一人手里端着刚刚泡好的方便面，一边吸溜，一边看着镜头。 　　“我怎么觉得那一家是发现我们了？” 　　“不能吧，我们这次的摄像头挺隐秘的。” 　　“不过到高原的赤狐这是近几年第一波诶，你说咱们要不……” 　　另一人摇头，“我们这次的目标是藏狐和兔狲，至于赤狐……” 第111章 　　那人叹气，“可爱是可爱，可观众不爱看啊，现在观众喜欢的都是有热度的。” 　　“比如表情包藏狐，比如看似软萌实则威武霸气的兔狲。” 　　“我也想拍赤狐，但你看看哪个纪录片带赤狐玩了。” 　　另外两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得不承认这话很对。 　　“那就我拍点赤狐一家的视频当花絮吧。” 　　几人的谈话很快过去。 　　沈秋则是开始寻找这些人类的踪迹。 　　好不容易才到新家，他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因为突然来到的人类让狐狸一家开始警惕，每天除了狐爸出门捕猎外，谁都不能出洞。 　　观察了两三天，才发现对方对他们似乎没什么恶意。 　　狐妈也说出自己思考了一路的决定。 　　让沈秋提前开始学习捕猎。 　　沈秋震惊的瞪大一双狐狸眼，不等他高兴，狐妈又严肃道，“不过你只能逮爸爸给你抓回来的猎物，不能离开洞穴。” 　　狐妈制定了一个规则。 　　对待八个孩子，她不偏不倚。 　　表示谁都可以开始学习捕猎，但让他们试验的时间只有三天。 　　三天内，狐爸带回来的猎物如果他们没能抓住狐爸狐妈会出手帮忙。 　　但三天后，如果是他们自己失误害的猎物逃跑，那他们将会饿肚子，狐爸不会再给他们捉猎物回来，直到第二天。 　　狐妈说到这儿，语气表情都更加严厉几分，“没有教训你们不会知道后果，只有饿肚子你们才会百般努力获取食物。” 　　沈秋深以为然，为狐妈的智慧点了个大大的赞。 　　在动物世界，似乎所有的家长都不会过于溺爱孩子。 　　会尽可能养育孩子，但绝对不会过于溺爱，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到了年龄该赶出去就赶出去。 　　这样的法则……沈秋不得不夸赞一句很棒。 　　北风习习，太阳挂在高空照在身上还有些热。 　　现在是七月份，高原正午的温度最高能达到30度。 　　但因为有风，并不会让狐狸觉得过于炎热。 　　自从狐狸一家搬过来，洞穴附近的雪兔旱獭都纷纷逃离到更远的地方。 　　所以狐爸每次都需要出去许久才能带回食物。 　　沈秋翘首以盼。 　　今天是他学习捕猎的第一天。 　　他看过狐爸捕猎的模样，盯准猎物快准狠。 　　当然狐狸也不是每次都能咬准，更多时候会失误，猎物从嘴里逃跑也是常有的事。 　　一边想着，沈秋看见了往回跑的狐爸。 　　狐爸嘴里叼着两只旱獭还在不停的挣扎。 　　他先来到沈秋的面前。 　　狐妈这时问，“球崽，你确定要学吗？如果拒绝爸爸可以帮你把猎物咬死。” 　　沈秋果然点头，“学！” 　　狐爸金色的狐狸眼里带上些许无奈，然后低头。 　　两只旱獭被松开的一瞬间立马朝两边分开跑去。 　　一左一右，想要全部捉到很难。 　　沈秋果断选择最近的左边，冲过去学着狐爸的模样快准狠用力一咬。 　　“铛！”上下牙齿重重磕在一起，沈秋脑仁都嗡嗡响了一阵。 　　旱獭从他嘴边跑走了。 　　沈秋意识到这点后，颇为不敢置信。 　　但潜意识控制着他的身体朝旱獭追去。 　　旱獭慌不择路，是沈秋最好的捕捉时机。 　　远处的摄像头，近处的狐爸狐妈都在紧张的看着这只小幼崽。 　　期待着他的第一次捕猎。 　　然而跑到一半的小幼崽忽然来了个急刹车，狐脸贴地拉起一地草屑。 　　他停了下来，先是伸出爪子在空气中晃了晃，然后绕到旱獭的另一边。 　　期间他刻意和旱獭拉开距离。 　　狐爸狐妈歪着狐狸脑袋，“球崽…这是在玩闹吗？” 　　狐妈很不敢置信，并且有点生气。 　　狐爸按住狐妈的爪子安慰，“咱们球崽不是蠢的，说不定他有自己的办法呢，再等等。” 　　远处的摄像头认真的记录这一幅画面。 　　带着一头碎花围巾的男人盯着画面十分好奇。 　　“这小狐狸干嘛呢？怎么感觉像是在跟旱獭玩游戏？” 　　旁边人摇摇头，拿望远镜看着周围，然后叹气。 　　他们已经几天没找到藏狐和兔狲的踪迹了。 　　可能是因为赤狐这个新邻居的闯入，让它们警惕的躲了起来。 　　小狐狸还在绕路，而旱獭已经躲在了其他旱獭废弃的坑洞里。 　　沈秋绕到坑洞后面，这里是下风向，北风无法将自己的讯息送到旱獭面前。 　　他趴在一堆草里，尽量身体贴地，然后静候佳音。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旱獭没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探出一个脑袋来，鼻尖耸动着左右环顾。 　　没闻到狐狸的味道，他又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爬出来一点，开始吃着面前的草，但那两只耳朵一直支棱着。 　　沈秋毫不怀疑，只要他现在有丝毫动静，旱獭会立即扔掉吃的钻回洞中，并且再想让他出来只会更艰难。 　　所以他全身上下除了耳朵都纹丝不动。 　　这更令人迷惑了。 　　摄影师三两下将馒头啃了，盯紧屏幕期待小狐狸的下一个动作。 　　又过了几分钟，旱獭似乎觉得没有危险了，浑身都放松下来，悠闲的开始吃草。 　　沈秋就是这个时候动的。 　　他身形迅猛如风，宛如一道红色闪电，眨眼就冲到旱獭面前，在它发出尖叫逃跑之前一口咬住。 　　狐爸狐妈有一瞬间的沉默。 　　顿了顿狐妈回头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狐爸，“你教的？你哪儿学的？” 　　狐爸瞪大眼睛疯狂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教这个我自己都不会！” 　　狐妈眯着眼盯着他看了会儿回头，看向叼着旱獭过来的球崽。 　　“他这样不行，抓一只猎物太费时间，万一猎物没抓到他先被抓了怎么办。” 　　第一次抓到猎物的感觉很奇妙，沈秋兴高采烈的冲回去等着狐爸狐妈的夸奖。 　　结果刚到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沈秋：？ 　　他被训麻了。 　　仔细听了会儿才明白，狐妈觉得他这样捉猎物速度太慢……容易猎物没抓到自己先被吃。 　　听到这儿，沈秋忽然意识到……他这辈子是一只狐狸啊。 　　狐狸子在自然界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大概就是……谁都能搞他，但他能搞的很少。 　　天敌一大堆，猎物虽然也一大堆，但捉到的猎物也极其容易被抢走。 　　就拿着高原来举例，山上的雪豹，兔狲……样样都可以碾压他们。 　　沈秋不想说话。 　　他方才的捉猎物方式是从猫身上学到的，可猫科动物在自然界的天敌哪里像狐狸那样一数一大堆… 　　小狐狸幼崽自闭了，叼着旱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狐爸叹着气继续捕猎去了。 　　沈秋听了狐妈近半个小时的教导。 　　之后的几天捕猎中，沈秋饿了两顿才终于学会用狐狸的方式。 　　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受到沈秋的激励，老大和其他幼崽们也纷纷不愿意落小弟弟之后，开始学着抓捕猎物。 　　不过半个月，他们就学的有模有样了。 　　同时摄制组的人在回看赤狐一家的视频时还发现。 　　“你们看，这只小狐狸捕猎的动作中怎么看起来……带了些猫的影子？” 　　沈秋在长达半个月的学习捕猎中，将猫狩猎的方式和狐狸狩猎的方式来了个结合。 　　结合的效果很好，至少能让他在捕猎的时候无往不利。 　　熟练后再没失手一次。 　　男人越看越觉得有趣，旧事重提。 　　“你说，赤狐真的没可能成为我们这一季的主角吗？反正我们这是边拍边播，要不先放上去试试？效果不好再撤下来就是了。” 　　同事还在找藏狐的踪迹，一连好几天没见到藏狐，他有些担心。 　　闻言有些不耐烦，“都跟你说了赤狐没看头，你怎么还惦记这事呢。” 　　“可这只小狐狸太聪明了，我总觉得他会让我们栏目爆火！” 　　同事皱眉刚想反驳，另一个同事忽然从远处跑来。 　　“不好了，藏狐一家没了。” 　　两人纷纷震惊的放下手里的东西。 　　“怎么回事！怎么就没了？前两天不是还在？” 　　那人叹着气摇头。 　　“藏狐爸爸捕猎的时候遇到了草原狼尸体都没留下，藏狐妈妈捕猎的时候受了伤伤口太严重导致死亡，剩下的三个幼崽……” 　　那人没说，但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没了爸爸妈妈的小藏狐只有死路一条。 　　三人组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 　　最后拿望远镜的男人用拳头捶了下自己手掌，“你说这都叫什么事！那草原狼不是说距离还远吗？怎么会跑这边来？” 　　没人说话。 　　动物的迁徙有很多原因。 　　需要交pei，狼群资源匮乏，或者缺少食物，又或者领地被夺，总之各种原因。 　　沉默了半个小时，围着碎花围巾的男人举起手里的摄像机。 　　“虽然藏狐一家没了……但我们不是还有赤狐一家？我觉得这一家真的适合做纪录片。” 　　眼看同事要反驳，他直接把摄像机塞过去。 　　“你先看看再说。” 　　摄制组发生的事沈秋不知道，这半个月他已经确定那些人类的身份。 　　知道他们是来拍摄纪录片的。 　　确定他们没有恶意后，沈秋就把这些人遗忘了，专心训练自己的捕猎技术。 　　他们已经四个月了，狐妈开始带他们离开巢穴外出狩猎。 　　这日，狐妈要带他们去南边的树林里抓鸟。 　　狐妈说这是必上的一课，确保他们在抓不到陆地食物的时候，还有天上的可以填饱肚子。 　　沈秋兴致勃勃，摩拳擦掌。 　　抓鸟这事他可熟了！ 　　然而刚走没多远，他就发现远处升起一架无人机，嗡嗡飞行一阵后，飞到他们头顶停下。 　　沈秋抬头看了眼。 　　但最近这无人机一直在附近飞，狐妈确定没危险后就催促沈秋赶紧走。 　　沈秋跟上大部队。 　　无人机还在。 　　进了树林，无人机换成了伪装的极其简陋的摄像机，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沈秋想，他估计成了某个纪录片中的主角。 　　这没什么，但……为什么这些人连狐狸上厕所都要拍？！ 　　眼看摄像机一点不顾他隐私对准了他，沈秋直接上前用爪子将摄像机按住。 　　大石头后面的帐篷里传来一声哀嚎，“我的摄像头！好贵的！！！” 第112章 （第一更） 　　经过熊猫世界的锻炼，沈秋已经充分明白摄像头之贵。 　　所以，虽然不爽这些人连上厕所都拍，但沈秋并没有对摄像头下死手。 　　摁住摄像头后，小狐狸左瞧瞧右瞧瞧，找了一处黄泥糊了摄像头一身。 　　等碎发围巾的摄像师找过来时，就看见自己那价值斐然的摄像头，被倒埋在一堆黄泥里。 　　摄像师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犹豫着上前，他鼻子动了动确定没有异味后松口气。 　　一边把摄像头扒拉出来，一边还说，“感谢小狐狸没用尿和泥玩。” 　　得亏沈秋现在正在狐妈的教导下追捕一只鸟雀，不然听见这话铁定爆炸。 　　小狐狸在空中跳跃一个翻转四肢轻巧的落地，毛茸茸的大尾巴就像是降落伞，稳住了小狐狸的身形。 　　小狐狸转过头，嘴里叼着一只白色鸟雀。 　　摄像机完整的拍到这一幕，捕猎的小狐狸格外帅气，让摄像头后面的摄像师顿时忘了摄像头被埋的事，沉浸在小狐狸的美丽中。 　　“小狐狸可真好看，我开始理解纣王了。”他一脸的沉迷。 　　同事朝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听见摄像车的声音，沈秋转头。 　　摄像头上还有些黄泥没擦干净，造型十分诡异。 　　从其他狐狸幼崽的视角。 　　就是一颗烂苹果浑身是泥的在地上滚。 　　小幼崽正是活泼好动，什么都觉得稀奇的时候。 　　见苹果一直在移动就难免被吸引视线。 　　小七尾巴甩甩，蠢蠢欲动的伸出自己的爪子。 　　狐妈发现了小七的心不在焉，喊了一声。 　　吓的小七一激灵，直接一口咬在烂苹果上，然后讨好的冲狐妈摇晃尾巴，耳朵往后撇。 　　声音含糊不清的道，“妈妈你看！我找到了食物！” 　　然后用力一咬。 　　摄像头“咔嚓”一声。 　　沈秋听见了摄制组心碎的声音。 　　远处传来一声人类尖叫，吓的小七嘴里的烂苹果一下子掉在地上。 　　在坡道上滚了两圈后，烂苹果摔进了下面的水塘。 　　沈秋：…… 　　为摄制组点蜡。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小幼崽们需要在被狐妈赶出去前，将狐狸一族的所有技能都学会，任务繁重。 　　沈秋也就没心思去管摄制组的人。 　　纪录片而已，又不是没拍过。 　　外出学习的第四天，也就是摄制组开始拍摄他们一家的第三天，一辆绿色的车子开到了高原上。 　　沈秋远远的看见车身上的字。 　　林业局！ 　　他有些激动，险些不管不顾的跑过去。 　　好在他知道自己如今的目的，按捺住了。 　　高原上似乎出了什么事，林业局的工作人员来带走了三只藏狐幼崽。 　　夜晚吃饭的时候狐妈说起这件事，沈秋才知道藏狐爸妈意外死亡了。 　　这让他格外关心狐爸每次外出捕猎。 　　再大一个月，也就是五月份的时候，全家已经可以一起外出捕猎了。 　　沈秋提出了跟狐爸一起外出的提议。 　　狐爸狐妈思考一番后，觉得幼崽敢于闯荡是好事，答应下来。 　　于是，小狐狸跟在爸爸的身后冲到了山下。 　　狐妈交给他第一个任务。 　　外出捕猎第一天，他要捉一条鱼回去。 　　在这片高原生活两个月，沈秋已经知道高原下的丛林里有一处湖泊。 　　湖泊中有安岭高原中最鲜美的鱼，沈秋最喜欢吃鱼的腹部肉，一口咬下去能把狐的舌头都鲜掉。 　　沈秋一边走，一边想着。 　　路过一处丘陵时却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一开始沈秋没在意，在野外血腥味可多了去了。 　　只是嗅觉自动分辨出这味道是属于人类的，沈秋猛地停下来。 　　他看了眼已经进入狩猎状态的狐爸，在多管闲事和过去看一看之中犹豫不定。 　　底下的丛林忽然惊起阵阵鸟雀，血腥味越发浓郁。 　　狐爸忽然停下来，鼻尖耸动了下往回走。 　　“球崽回家，有危险！” 　　狐爸这样让沈秋越发确定是出事了。 　　他有些坐不住，但明着跟狐爸说自己要出去肯定不会被准许。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心里有了主意。 　　小狐狸和狐爸飞快的跑回洞穴中，今天的高原有种风声鹤鸣的感觉。 　　就连呼啸的北风都在诉说这块地方今天的不平凡。 　　狐妈警告再三不允许任何小狐狸出洞穴，然后和狐爸一起警惕的守在洞穴口。 　　沈秋找到小七。 　　可能是因为他主动将食物递给小七，让小七崽对沈秋极其崇拜加喜爱。 　　哥哥姐姐一个不喜欢，就爱粘着沈秋这个弟弟。 　　沈秋悄咪咪附在小七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等小七崽重重点头后，他看了眼狐爸狐妈，悄悄退到另一个坑洞。 　　他们现在住的洞穴依旧是从旱獭手里抢来的。 　　先前就说了，旱獭挖洞能力极强，洞穴内线路错综复杂，一般都会有好几个出口。 　　沈秋现在离开的就是其中一个。 　　确保狐爸狐妈看不见后，他就飞快往外钻，出洞口前他先试探了下风向。 　　想不被发现，就不能处于上风向。 　　他转到下风向，离开前回头看了眼。 　　狐爸狐妈丝毫没有察觉他的行动。 　　沈秋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然后飞快往丘陵那边窜。 　　到了地方，发现丘陵后面的帐篷里人去楼空，摄像设备都还架着，可摄制组那三人却不见踪影。 　　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郁的血腥味，沈秋翻找了下，在帐篷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见了鲜血。 　　鲜血一开始是呈水滴状，紧接着就是一大片。 　　看上去有些像某个地方被捅，紧接着武器拔出后的大流血。 　　沈秋心底发沉。 　　小狐狸爬上丘陵上的大石头，四下望去没有半个人影。 　　他只能到处搜查路上的血迹，好在找到了，血迹每隔一路流几滴，一路往下然后进了高原下的森林。 　　这里绿树成荫，茂密的树木和齐腰高的草几乎拦住了小狐狸的所有视线。 　　他试图钻进去，迎面就飞弹出一条手指粗的小蛇，几乎是贴着小狐狸的尖嘴飞射过去。 　　小蛇像是受了惊吓，落地后一刻没敢停，飞快消失在沈秋视线里。 　　野外的草丛很危险，里面指不定就藏着什么能致命的毒物，沈秋思考了片刻还是选择绕路。 　　血滴就在附近消失，摄制组的人肯定就在这附近。 　　为什么会受伤？帐篷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沈秋略微想了下，只得出两个结论。 　　一：遇上危险的食肉动物。 　　二：遇上盗猎的。 　　想起丘陵上的鲜血，沈秋更倾向第二。 　　想到这儿，他加快速度。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在森林的另一边找到了一簇被人压扁的草丛。 　　这里的路有些湿，地面的鞋印显示这里曾来过不止一个人。 　　沈秋数了数，一共有四双不同的鞋印。可摄制组在这片高原只有三个人。 　　心里打起鼓，小狐狸的速度更快了。 　　一边嗅闻着空气中属于人类的味道，一边快速在森林里穿梭。 　　大概十分钟后，沈秋终于找到了人。 　　那是三个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人，他们穿着当地的衣服，但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挂着一把猎枪，有个人的腰上还别着一把砍刀。 　　而其中一个人的背上则是背上沈秋眼熟的那位，喜欢围碎花围巾的摄影师。 　　他歪着脑袋让沈秋刚好能看见他惨白的脸，还有大腿上的血洞。 　　那些人压根没给处理，就让伤口这么大刺刺的露着，每走一步都会有鲜血滴下来。 　　小狐狸咬紧牙关，极力克制自己才没有冲出去。 　　大概是感受到小狐狸的目光，背着摄影师的那人忽然停住，猛地回头。 　　沈秋抢在他看过来之前躲到旁边的树后。 　　“怎么了？”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其他两人往后看了眼，“另外两个摄影的都在我们车上，这里一个就没别人了，应该是什么小动物。” 　　那人狐疑的四下看了一圈，有些不放心。 　　“我过去看看，总有点不安。” 　　被另一人按住。 　　“行了，为了对付这三个摄影的我们都浪费好多时间，再不走边境线那边就要关了。” 　　被兄弟催促着，那人不甘的看了眼沈秋躲藏的方向，嘟嘟囔囔的继续赶路。 　　小狐狸张嘴呼吸，在脑子里整理了下思绪。 　　他现在十分确定这些人就是盗猎的，而且听他们提起边境线，应该是已经盗猎成功即将离开。 　　摄制组三人都被他们解决，现在生死不知，极有可能和这个摄影师一样被重伤。 　　沈秋想了几个办法都被pass，从这条路下山就会有一条山路可以通到主公路上。 　　因为安岭高原靠近邻国，从下面的主公路继续往西，不到不到四个小时的车程，就将会彻底离开国境线…… 　　不不不。 　　小狐狸摇头。 　　国境线有解放军驻守，这伙人想要离开肯定没那么容易，他们或许会进行伪装，又或者会……选择偷渡。 　　沈秋想到了先前的农房主人，他记得那个农房主人有一条偷渡线，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沈秋不确定，仔细思考了下后，他决定还是用上次的办法。 　　在树木的遮掩下，小狐狸追上盗猎者的步伐。 　　下山后，沈秋看见他们在树林中掀开了一块迷彩布。 　　下面藏着一辆皮卡车。 　　先是将摄影师丢到车斗上，那伙人又将迷彩布盖上遮住了车斗后的情况。 　　沈秋趁着他们上车的时候窜到了车底下，等车子开动再抓着迷彩布的绳子爬到车斗里。 　　这里面的血腥味更浓郁复杂。 　　他环顾一周，瞬间瞪大狐狸眼。 　　摄影师三个被绑在左侧，右边是一堆笼子，而笼子里赫然就是兔狲雪豹和一只紫貂！ 　　两只国家一级一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这伙盗猎的还真是什么稀有抓什么。 　　小狐狸被气的捏紧拳头。 　　但救人要紧，他稳定住情绪爬到摄影师面前，推了他好几下没反应。 　　想了想，伸出小爪子在伤口周围按了几下。 第113章 （第二更） 　　“嘶。” 　　习野是被痛醒的。 　　伤口钻心的痛，好在他脑子清明前想到了自己昏迷前的事这才忍住喊叫，只抽了口冷气。 　　他迷迷糊糊的睁眼，先是对上一双金色的瞳孔。 　　习野猛地瞪大眼，下一秒终于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只小狐狸！ 　　凭借着两个月的熟悉，他瞬间认出这就是自己纪录片里的主角，球球小狐狸。 　　兴奋的裂开嘴，下一秒伤口疼的他面部扭曲。 　　饶是这样，他还一副怕小狐狸受到惊吓的样子，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 　　“小球球不怕啊，叔叔……嘶，叔叔就是有些疼。” 　　沈秋：…… 　　这个时候了还担心吓到他，是个爱动物的好男人了。 　　汽车颠簸的行驶在山路上，一阵剧烈抖动，习野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转头看见笼子里的保护动物，咬紧牙关。 　　“这些畜生！” 　　距离边境线还有四小时左右的路程，沈秋不敢耽搁时间，他用爪子比划着，希望习野能明白。 　　先是做了打电话的姿势，然后小爪爪放在脑袋边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 　　习野：？ 　　小狐狸……忽然给他表演杂技？虽然很开心，但如果能换个地方就更好了。 　　习野这人吧，从小心大，只有一瞬间可惜地方不对后，就一边忍痛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沈秋的动作。 　　沈秋重复比划了好几次，习野硬是没猜到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小狐狸要吐血了。 　　跺了跺脚，小狐狸嘤嘤嘤几声。 　　习野终于意识到小狐狸的着急。 　　“怎么了？球球是想爸爸妈妈了吗？” 　　沈秋：……我想你能聪明点。 　　好在习野现在也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把小狐狸左右上下看了一圈，忽然疑惑的“咦”了一下。 　　“你身上没受伤也没绳子，是怎么被抓的？” 　　我自己跑上来的啊！求你了看我动作啊！ 　　沈秋无声嘶吼，指指笼子里的动物，又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紧接着敬礼。 　　习野的智商终于回归。 　　“你是说……报警？抓坏人？” 　　小狐狸兴奋的差点给他一个抱抱，忙狂点头。 　　习野恍然大悟，但是往身上一摸，苦了脸。 　　“我身上的通讯设备都被收走了，这可咋办。” 　　沈秋急的转圈，他想了想探出脑袋往外看了眼，顶多几分钟，车子就能进主公路。 　　根据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不能跟着车子走了，得想办法下去找警察帮忙。 　　沈秋回头在车斗里找了半圈，扑到习野已经昏迷的同事面前，一口撕咬下他的灰色衬衣，然后摆在习野面前。 　　这会儿的习野像是忽然开窍，看看小狐狸，又看看车斗内的情况，背过身子。 　　“来小狐狸，弄点血过来。” 　　他不敢大动作怕把前面的人惊动了。 　　沈秋一爪子摁上血然后擦在习野手上。 　　习野失笑，“真是只聪明的小狐狸。” 　　他咬牙忍着痛在衬衣上写下了歪歪扭扭的sos字母。 　　才写好小狐狸就要拿着布跳下去，被习野叫住。 　　“你等等。” 　　他翻过身试图再往衬衣上写几个字，但是姿势艰难实在是写不出来。 　　最后只写下了两个字母。 　　dw。 　　然后苦笑着看着小狐狸，“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如果能听懂找到警察后立马联系林业局，我们和动物身上都有定位可以查到去向。” 　　尚年幼的小狐狸一脸郑重的冲他点头，然后顶起迷彩布跳了下去。 　　习野觉得他可能是疼到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就从那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出郑重了。 　　他摇头，靠在同事身上喘气。 　　失血过多让他有些晕眩，腿上的疼几乎麻木了他的神经。 　　忽的，车子“滋啦”一声停下。 　　他心里一突。 　　有人打开车门朝后面走来，习野心中一阵慌乱，看了眼因为他转身而糊了一地的血，索性就地一趟，把血盖住后装晕。 　　来人掀开迷彩布看了眼。 　　除了受伤那人滚了下来，整个车斗没有任何异样，也没东西丢掉。 　　他狐疑的皱眉。 　　车上人有些不耐烦了。 　　“有情况吗？” 　　他摇头。 　　“那就赶紧走，我就说肯定是你眼花了，后面全都昏着怎么可能能动。” 　　那人一脸笃定，“我确定看见迷彩布被顶起来了。” 　　“那就是风，这破地方一年四季都是风，吹起迷彩布也不是不可能，行了赶紧走吧，要晚了。” 　　那人皱眉又扫了眼车斗，目光在昏迷的习野身上扫视了两圈，最后还是盖上迷彩布往副驾驶走去。 　　车子继续行驶。 　　躲藏在大树后面的小狐狸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还好没被发现。 　　这伙人比之前遇到的更警惕，这让他有些不安，必须要赶紧报警！ 　　沈秋把染了血的布往自己嘴里塞，用犬牙咬住，然后往公路上狂奔。 　　为了不被盗猎发现，他特意跑的是相反的方向。 　　到了公路就开始等车。 　　安全起见，他没有一开始就站在公路上，只等有车路过的时候，再根据车牌车型判断车上人是否能够帮助他。 　　陆续过去几辆皮卡后，沈秋看见了一辆越野车，车身上全是泥巴，应该是才从别的地方开过来。 　　沈秋本来想去拦，眼角瞥见后面有一辆房车，立马停下小jiojio，等越野车开过去，才跑到公路拦下房车。 　　房车上的小情侣正听着歌聊天，冷不丁看见一只小狐狸跑到马路上，连忙停下车。 　　沈秋站起来，举起爪子上的血。 　　当然这是习野的血。 　　事态紧急。沈秋思考了把救命布条直接给他们看的反应。 　　普通人不敢相信狐狸能传消息，万一被误会成玩闹把布条丢了就坏事了。 　　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用习野的血假装受伤。 　　野生动物受伤，要么送林业局要么送警局，要么报警。 　　不管是哪一个，沈秋都有办法让他们去救人。 　　副驾驶的女生摇下车窗前后左右都看了一圈，然后看向小狐狸。 　　“好像受伤了诶，怎么办？” 　　男生挠挠头。 　　“报警？” 　　女生有些犹豫，“但野生动物，难道不应该是……林业局？是叫这个吧？” 　　“要不野生保护动物组织？” 　　男生懵了下，然后果断掏出手机，“遇事不决110，我还是找警察叔叔吧。” 　　眼见男生拿出手机打电话，看口型说的像是110，心里的大石头落肚。 　　将重量压在后腿上，沈秋蹲坐在车前，焦急的等待。 　　那边聊了会儿挂断电话，“警察说让我们等会儿，他们马上就来。“ 　　女生松口气，“还好警察管这个，我看小狐狸受伤蛮严重的，腹部全是血。” 　　沈秋低头瞅了瞅，全是习野的血。 　　想到习野腿上那个大洞，他又开始焦灼。 　　车辆稀少的公路上，一辆房车停在路边，后面放着一个三角架，一只小狐狸蹲在房车前，也不动，就那么蹲着。 　　一副拦车的架势。 　　许恒开车到报案人说的地址，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他盯着那只小狐狸，总觉得有些熟悉。 　　“师父，那狐狸拦车的样子……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遇到过？” 　　严肃额头还抱着纱布，闻言皱眉一看，“球球？” 　　“啊。” 　　许恒瞪大眼。 　　“球球？就之前拦车自救那小狐狸？师父您怎么认出来的，那狐狸不都一个样吗？” 　　严肃没说，催他开快点。 　　沈秋听见车声，回头一看，首先看见的就是车窗里熟悉的两人。 　　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熟人好啊，熟人好作案啊。 　　不是，是熟人好交流！ 　　不等车停下，他就冲过去，把嘴里的布条吐出来，冲到副驾驶要把布条递给严肃看。 　　严肃先是挑眉，让许恒去和报案人交涉，然后才接过布条。 　　布条上用血写的sos让严肃瞳孔紧缩。 　　再看小狐狸身上也全是血，他忙蹲下来，试探着摸小狐狸的毛。 　　确定小狐狸不会挠他后，掰开毛发检查了下。 　　“不是你受伤？” 　　沈秋在思考要怎么描述。 　　他嘴里一直嘤嘤嘤的，然后先是做出紫貂的动作。 　　紫貂最喜欢探头探脑，他就脖子伸出去缩回来。 　　然后又假装兔狲狩猎的动作，贴在地面小步挪动。 　　雪豹他想了想，试探着发出一声猫叫。 　　但……小狐狸的身形做这些动作实在是没有参考性。 　　严肃的眉头皱成一块疙瘩，死活不明白小狐狸想要表现的是什么。 　　“嘤嘤嘤嘤！”沈秋抱头哀嚎。 　　再次问一下老天，这次为什么不让他穿成八哥！ 　　口不能言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他又不能写字，真要写字那就成玄幻事件了。 　　沈秋强行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下，想到盗猎手里的枪。 　　忽然模仿枪的声音。 　　狐狸嘴型模仿的不准，他就直挺挺的到底，然后在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往腿上一插，然后拔出来再倒地。 　　严肃不敢置信的猜测，“有人有枪？嘣！” 　　沈秋差点喜极而泣，蹦跶着点头。 　　严肃立马变了脸。 　　“有人被伤害了是吗？这个血是他的？” 　　为了确保小狐狸听得懂，严肃特意说的很慢。 　　小狐狸疯狂点头。 　　他连忙拿出对讲机联系局里。 　　“老杨，立马去联系林业局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人去高原，还有！联系特警队和边境的解放军，让他们注意一辆……” 　　严肃卡了壳。 　　沈秋也一时呆住。 　　皮卡车他要怎么形容！ 　　啊啊啊啊！不会说话真的是太难了！ 　　严肃揉揉太阳穴，只能先简单说了有人受伤的情况。 　　“对方带枪，初步怀疑是盗猎，让林业局尽快确定是否有工作人员失踪，然后你再联系一下这边的森林公安，看看最近是否有人上去过。” 　　挂完电话许恒也和报案人交涉完成。 　　“师傅，小狐狸受伤了吗？怎么浑身血。” 　　严肃没说话，而是仔细看着布条。 　　sos下面还有两个字母，他暂时看不出那是什么意思。 第114章 （第一更） 　　严肃摩擦着手中布条的质地，试探着抱起小狐狸往警车走。 　　走着走着，他忽的一顿，一手抱着小狐狸，另一只手将布条递到鼻子下面。 　　仔细嗅闻了下后，又将布条对准自己的衣角。 　　完美的和衣角对上，严肃的表情顿时冷硬一片。 　　他飞快上车，将小狐狸放到副驾驶下面，一边按下对讲机，一边让许恒赶紧开车往边境线上去。 　　同时，将现有的情况和派出所那边说明。 　　“盗猎团伙手中有人质，从送到我们手里的衬衫来看，人质受伤了。” 　　严肃的声音发沉，“盗猎团伙为什么会绑走人质？肯定是他们看到了对方的脸。他们要逃离边境线为什么要带着人质一起？我现在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毁尸灭迹。” 　　车厢内和对讲机那头同时陷入沉默中。 　　良久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老严，你能确定吗？” 　　严肃眉头紧皱成一块疙瘩，“求救的布条应该是从某件衣服上撕扯下来的，衣服上的血迹是人血。除了sos三个字母外……” 　　他看着dw两个字母眯了眯眼睛。 　　小狐狸焦急的在座椅下面蹦跶。 　　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让习野坚持写gps了，谁看见dw能一下子就想到定位上去啊！ 　　“还有两个字母分别为小写的dw，所长，你们也可以猜一猜这个字母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总之按照我现在所得到的线索来看，对方带走人质的做法，百分之八十是为了毁尸灭迹。” 　　在边境线搞盗猎的人极大多数都是亡命之徒，手里谁没捏几个人命，这也是严肃这么猜测的原因。 　　对讲机沉默了一阵，“我会立即联系边防解放军，你那边如果有新消息记得联系我。” 　　“特警那边也派了两个大队过去，路上小心。” 　　严肃刚掐断对讲机，许恒就道，“师父你帮我搜一下去边境线的导航，我记得从这里到边境线有一条更快的小道。” 　　严肃没说话，在导航屏上输入目的地，机械的女声响彻车厢。 　　“已打开GPS定位，已为您选择最优路线。” 　　许恒抽空瞟了一眼，刚要说选择最快路线，小狐狸忽然在严肃腿上蹦跳了下，嘤嘤嘤的指着导航屏叫唤。 　　严肃拧眉，“你要说什么？” 　　“嘤嘤嘤！”定位啊定位！ 　　眼见两人没一个明白的，小狐狸呕的吐血，再次感受到无法开口的痛苦。 　　小爪子抓住严肃手里的布条，指指布条又指指导航。 　　“嘤嘤！”定位！ 　　大概小狐狸也是有学会说话的潜力，硬是搞了个音节出来。 　　两个四声调说的还颇为准确。 　　严肃瞳孔为睁，将布条拿起一看。 　　“dw……是定位？！” 　　可喜可贺！终于猜到了！ 　　小狐狸都快喜极而泣了。 　　许恒的车子开出了个“s”型。 　　“定位？小狐狸居然还知道定位的意思？” 　　严肃没说话，他脑中思绪翻转，忽然拿出手机拨通了林业局的电话。 　　只响铃一声那边就迅速接起，“严警官正好，我们刚刚查到一些事情要告诉你。” 　　“请说。” 　　“林业局的工作人员无人失踪，但是这两个月高原上一直有一个摄制组，是拍纪录片的，在我们这儿还有森林警察局那边都有备案。” 　　“摄制组一共三人，分别叫习野，邓波，张耀扬。” 　　严肃摸着布条一时间没说话。 　　他看着小狐狸，又摩擦着布条上dw两个字母问，“琴姐，摄制组这三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追踪位置的东西？或者山里哪些动物身上有定位？” 　　琴姐一瞬间就想到严肃要做什么，匆忙丢下一句等等后离开。 　　过了几分钟后回来，声音急促。 　　“有！三个摄制组的人身上都有定位器，我们这边可以追踪到他们的位置！” 　　琴姐一边说，一边催着手下快点。 　　又过了几分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呼。 　　“有了！三人的定位都显示他们在以匀速往边境线上去！” 　　“还有！还有一只雪豹的定位也和他们在一起，应该就是他们盗猎的动物！” 　　琴姐那边的消息让车厢内的气氛一瞬间缓解许多。 　　许恒吐出一口气将警笛拉响。 　　警车呜哇呜哇的往边境线上驶。 　　然而轻松的气氛还没维持多久。 　　电话那头忽然一声抽气。 　　“他们转弯了，没有往边境去，而是转到了某个……驶向偏僻山村的山路。” 　　小狐狸的脑袋上挂上了个大大的问号，心跳忽然“砰砰”作响。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先前偷听到的谈话中，可以确定这伙盗猎的赶时间，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边境，否则偷渡那条线就会关闭。 　　他们在国内留越久，危险就越高。 　　但，为什么会忽然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还要转道去偏僻山村？ 　　难道那就是偷渡线？ 　　许恒提出这个猜测，被电话那头的员工一语否决。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边境线还很远，这条山路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偏僻山村，山村尽头是一座一座大山，想要翻山去边境线只能完全靠双腿走，他们起码要浪费两天时间。” 　　这条说不通，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两人一狐猜来猜去，最终的结果都指向那三个人质。 　　或许是他们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让盗猎的发现了，所以急切的在路上就要处置他们。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心头一沉。 　　严肃让琴姐那边不要挂断通讯，时刻交流对方的最新地址。 　　然后联系派出所，将如今的情况说明。 　　“三名人质，在藏安线的时候下了无名路，无名路之后又进入了一个山村岔路，山村名叫窑上村。” 　　“或许可以先用天眼查查当时下公路的车都有哪些，然后进行排查，确定盗猎团伙身份。” 　　话音刚说完，腿上的小狐狸再次蹦跶起来，严肃停顿一下。 　　小狐狸伸出爪子指着窗户迎面而来的一辆黑色皮卡。 　　“嘤嘤嘤！”就是这个颜色的皮卡车！一模一样！ 　　严肃眉头一跳。 　　“盗猎团伙开的车或许是……黑色皮卡。” 　　小狐狸重重的点着小脑袋，满眼欣慰。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愉快。 　　严肃确定了一边说，“对方开着一辆黑色皮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车斗会严严实实的封起来，人质和动物就藏在车斗后。” 　　一边示意许恒将那辆皮卡拦下来。 　　小狐狸控制着竖大拇指的冲动。 　　再看旁边还满脸茫然的许恒，叹了口气。 　　果然，老民警就是老民警。 　　皮卡检查过，没有异常，警车继续上路。 　　现如今所有的线索都理清楚，林业局那边将追踪定位的紧张，实时通报给三方。 　　大概二十分钟，林业局和森林公安前去高原检查的人回来。 　　带来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已经确定摄制组三人尽数被绑走，同时我们的人在他们的驻地发现了大量血迹。” 　　“我问过熟悉的医生，这样大量的流血情况会导致伤者失血过多休克。” 　　情况再次升级。 　　无论是电话那头还是车厢内还是对讲机那头，三方都屏住了呼吸。 　　沉默中，严肃开口问，“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摄制组的人拍到了对方的脸和盗猎过程，可以作为证据提交给警方。” 　　这的确算得上是好消息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沈秋他们已经行驶在藏安线，即将掉头转入无名路。 　　林业局又来了消息。 　　“属于雪豹的定位动了，但摄制组三人被留在了窑上村。” 　　严肃眉头一皱，“雪豹的定位往哪个方向去了。” 　　“藏安线。” 　　许恒踩了一脚刹车。 　　“师父……” 　　“停车，调转车头往回开，不要让警车出现在那伙人的视线范围内。” 　　许恒抿唇打转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 　　“出来了！他们继续往边境线上走了！” 　　林业局的员工再次说道。 　　这话证实了严肃方才的猜测，等雪豹的定位往前行驶了起码两公里，确定他们不会再返回。 　　严肃和一队特警才匆匆下了藏安线往窑上村赶。 　　而二队特警将会和边防解放军打一个前后配合，将盗猎团伙堵在藏安线的尾巴上。 　　警车在无名路上飞快行驶，可沈秋的心跳却始终降不下来。 　　他有股莫名的直觉，习野三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被送到一个陌生村庄。 　　藏安线一路有不少岔路口，盗猎的为什么会选择将习野他们丢在窑上村？ 　　因为偏僻？可附近偏僻的山村多了去了，不止窑上村这一个。 　　最主要的是，盗猎的到底发现了什么，要在这里将习野他们丢下，从开始的谈话中，那伙人分明是打算将习野直接带出边境再好好教训的。 　　中途改变主意，发现的绝对不是小事。 　　发现了定位？还是习野他们中途做了什么？ 　　小狐狸的眉头紧皱起来，看着路边飞速倒退的风景，脑中飞快旋转。 　　到底是什么呢…… 　　忽的，脑中灵光一闪，小狐狸嘤了一下。 　　和严肃同时出声。 　　“停车！” 　　许恒一个急刹车，后面的特警车子也停下来。 　　“师父怎么了？” 　　严肃没说话，而是飞快按下对讲机。 　　“所长，我需要知道窑上村之前是否有狩猎野生动物的记录！” 　　和沈秋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狐狸呼哧呼哧的喘气，心里一阵后怕。 　　他终于明白先前为什么会觉得不安了。 　　盗猎团伙选择窑上村肯定有他的理由，要么是已经杀了人将人丢给窑上村处理。 　　要么是人来不及杀，但交给窑上村由他们处理。 　　两者之间肯定进行了某种交易，不然实在是说不通盗猎的为什么要选择绕这一节路来到窑上村。 　　即使发现定位，将定位丢掉就是了…… 　　丢掉！？ 　　小狐狸瞳孔一阵紧缩，忽然拽住严肃。 第115章 （第二更） 　　但当严肃看向他时，沈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 　　他一只狐狸，无法说人话，不能写字，要怎么告诉严肃，定位极有可能被他们丢掉。 　　要怎么说明，现在的定位都极有可能被掉包过。 　　“球球？”见小狐狸一下子垮掉肩膀，严肃皱眉喊了声。 　　沈秋“嘤嘤”两声。 　　依旧是四声调的定位二字。 　　他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看看严肃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严肃听懂了，看了眼林业局发过来的定位图。 　　雪豹那个还在往边境线上移动。 　　属于习野三人的直接停在了窑上村。 　　他忽然皱紧眉头，而此时对讲机那边传来所长的声音。 　　“老严你猜的没错，窑上村曾经是个猎人村，全村上下一直在到现在都还保留着猎枪弓箭，以及孩童成年狩猎的传统。” 　　“去年还因为一个孩子不认识保护动物，误当成普通动物狩猎的情况，因为对方直言不知道不认识，所以只教训后放其离开，系统上还有档案记录。” 　　严肃没接这话，而是道，“所长，我现在有一个猜测。” 　　“说。” 　　“盗猎团伙为什么会在赶路的中途将人质丢下？” 　　所有人都是一顿。 　　特警二队队长道，“或许是因为人质在路上碍事？” 　　“那他们完全可以将人质打晕，或者是直接在车上解决，又何必多跑一截路送到上窑村？” 　　“我们要注意，他们的路程是迫切的，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他们宁愿绕路也要把人质送到上窑村？” 　　不等众人开口，他又点出一个点。 　　“盗猎的比我们还了解动物，他们不知道动物体内有可能藏有定位芯片的可能性有多大？” 　　话落，他喊了声琴姐。 　　“摄制组三人的设备是不是都在山上找到了？” 　　“是，从手机到耳麦对讲机都被丢下了。” 　　“定位是什么样的？” 　　“项链，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项链。” 　　“好，有没有一种可能，就算盗猎的一开始没猜到动物身上有定位，但如果认出三人的项链是定位，从而想到动物身上。” 　　小狐狸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没忍住在地上蹦跶了一圈，毛茸茸的尾巴毛都炸开来。 　　老民警老民警！果然不愧是老民警！ 　　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他方才想的也是这个可能。 　　盗猎的多此一举是不是就是为了误导他们的，特意利用定位混淆他们的视听。 　　严肃说的明白，其他人也都是一点就通。 　　二队队长瞳孔微睁，“所以严警官你的意思是，盗猎的在知道定位这事后，为了以防万一故意将定位分开了，那现在雪豹的定位就不能相信了？” 　　严肃点头，揉了揉眉心。 　　“只是我现在不确定那伙人现在是在上窑村等待时机，还是已经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换了车子进行伪装后离开。” 　　这么一来，先前的计划完全不能用。 　　所长立即联系边防解放军请求支援，同时特警大队将会再派人来跟严肃他们汇合。 　　将车子从山村岔路上撤离，特警队的人纷纷隐藏在山体中去。 　　严肃和许恒将警车停在路边的密林中，然后换下身上的警服。 　　沈秋本来是要被留在车上的，但关门前他一把抱住严肃的胳膊，甩都甩不掉，只能一起带上了。 　　严肃是老面孔，不能贸然出现，所以最后由特警队一个新警员和许恒一起坐面包车去上窑村。 　　他们伪装成驴友，先进去探探情况。 　　许恒他们走了没多久，所长又传来消息。 　　解放军拦下了带有雪豹定位的车，只在车上找到了染着血的定位芯片。 　　那辆黑色皮卡也被找到了，被丢弃在路边放着三角架，监控显示车上的人进了旁边的树林再也没出现。 　　雪豹和盗猎那伙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这让队伍的气氛有些焦灼。 　　又等了二十分钟的样子，许恒那边也传来消息，他们在村口捡到了三个项链定位，不出意外就是习野他们的。 　　许恒问要怎么办。 　　只见项链不见人，难道是人已经…… 　　严肃却是摇头。 　　“不，来不及，我更偏向于人质在窑上村，否则盗猎的绝不可能那么巧合就来到了一个以狩猎为传统的村庄。” 　　想了想，严肃又回去换上警装。 　　“白队长，进去吧。” 　　“啊？”特警二队队长还有些懵。 　　“现在进去不会……” 　　“现如今没有别的选择，天眼暂时没查到盗猎团伙的踪迹，雪豹那些动物也不见踪影，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疑点，以及习野三人的定位。” 　　顿了顿，他跟所长说，“跟警犬中队联系一下吧。” 　　沈秋本来还在思考这起案件，闻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猛地看向严肃。 　　“嘤嘤嘤嘤！” 　　要什么警犬！要我啊！狐狸也是犬科啊！ 　　小狐狸格外激动，但严肃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狐疑的问了一句，得不到回复后上车驶向窑上村。 　　沈秋：…… 　　小狐狸瞬间焉了吧唧。 　　怎么感觉这辈子想进警局比熊猫还难。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窑上村。 　　几辆警车一起开进来，造成的动静足以惊动整个村庄。 　　年迈的老村长没一会儿就脚步蹒跚的被人搀扶着走过来。 　　看见严肃，乐呵呵的问，“警官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严肃先给他看了警官证，“你好，我们是来调查一起盗猎案的，希望窑上村的村民都能配合调查。” 　　老村长还是笑呵呵的，“一定一定，我们村里都是老实人肯定配合调查。”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民众，可沈秋身为狐狸的直觉却让他有些瘆得慌。 　　小狐狸甩甩脑袋，吸引了老村长的注意力，顿时感觉背脊发凉。 　　冷不丁抬头，对上老村长贪婪的眼。 　　小狐狸打了个哆嗦，被严肃蒙住了眼睛。 　　“那就麻烦村长把村里的人都集合起来吧，我们需要问些问题。” 　　老村长招手，有人去喊了广播。 　　没一会儿，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陆续围拢过来。 　　人一靠近，沈秋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小狐狸眉头一皱，忽然从严肃怀里跳下去。 　　“球球！” 　　沈秋跑了几步，在一个男人面前停下。 　　那男人看着狐狸也不害怕，反而是惊喜，看了半晌说，“小狐狸养的真好，皮毛真好看。” 　　沈秋抖了抖身体，确定血腥味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后，退后几步在男人面前趴下，尾巴甩甩。 　　这个动作警察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警犬示警的动作。 　　虽然不知道小狐狸从哪儿学的，但这代表这个男人有问题。 　　二队长立马把手伸到了腰上，严肃摆手上前一步。 　　“我可以检查一下吗？” 　　男人眼神闪了闪，然后摊开手。 　　“警官随便查，我们都是些老实本分的村民，只要警官说一句话，就算是要查我家里都行。” 　　严肃笑了笑，那张冷硬的脸笑起来还有些怪。 　　“是吗，也好，你家在哪里，我让我兄弟去查查。” 　　男人哽咽了下，讪笑着，“警官真会开玩笑，我就是普通人查我家还浪费警官你们宝贵的时间。” 　　严肃检查他的衣袖，触碰他手臂的时候，这人明显缩了下。 　　拉开袖子同时说话，“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 　　男人再次哽住，嘴巴动了动，“可我听说……搜查房间是要那什么搜查令的，警官……你们应该不会硬闯民宅吧。” 　　话音刚落，村长咳嗽了声，“老五，胡说什么呢。” 　　又对严肃道歉，“这小子就是电视剧看多了，警官不要放在心上。” 　　严肃没说话，而是看着老五袖口下的牙印。 　　还在冒血，受伤时间应该在一个小时内。 　　沈秋闻到的血腥味也来自于这儿。 　　“这谁咬的？” 　　老五讪笑，“警官这个你们也管吗？难不成我说出谁咬的你们还能把人抓起来啊。” 　　严肃冷着脸，“我问你话你说就是了。” 　　老五脸色僵住，有些难看。 　　气氛有些凝固，还是村长再次开口让老五不要胡闹，才打破僵硬的气氛。 　　“警察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哪那么多废话呢！” 　　然后跟严肃说，“这是今天下田的时候，老五和我那不懂事的小儿子闹起来打架咬的，我小儿子脾气倔，打架就喜欢咬人，我们村里人都知道。” 　　“是吗。” 　　严肃松开老五的手，抬眼看向村里的人。 　　这些村民各个脸上都写着淳朴，但内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严肃捏了捏手指，“是这样的，我们正在追踪一个盗猎团伙，根据监控查到他们来了你们村里，所以现在我们需要进去搜查一番。” 　　小狐狸挺直背脊，已经做好了这人拒绝就立马窜进去给严肃找进村的理由。 　　刚摆好姿势，就听老村长笑呵呵的，“当然可以啊，警官你们请，如果能帮助警察破案，是我们村子的一大幸事。” 　　小狐狸直接愣住。 　　没拒绝？ 　　这么轻松就答应了？ 　　那不就是说明这村里很干净？难道真的是心里没鬼？ 　　严肃也拧起了眉头，看了老村长一眼，带着特警进村。 　　房间里他们肯定不能搜查，但村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就连沈秋都没闻到什么属于习野等人的味道。 　　难道盗猎的只是把定位的送过来了？实际上习野等人不在这儿？ 　　但……不应该才对，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遗忘了？ 　　沈秋看向村子后面的山。 　　如果习野等人要被送到山上，只要接触过，或者是经过这个村子，肯定都会留下一些气味的，味道呢？ 　　沈秋还没想明白。 　　村口忽然传来“嘤嘤嘤”的声音。 　　那声音喊着球崽且格外耳熟。 　　正在沉思的小狐狸小小的身体一顿，猛地转头。 　　朝他猛冲过来的不是狐妈又是谁。 　　沈秋瞪大眼睛满脑袋的问号。 　　等会儿！狐妈怎么来的？！几十公里呢！狐妈怎么过来的？！ 第116章 （第一更） 　　小狐狸的背脊不自觉挺直，耳朵往后撇，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然而狐妈冲到面前来了个急刹车，看看四周的人群，狐狸眼在严肃等人的警服上停留了一阵后，喊沈秋：“跟我来。” 　　说完就掉头。 　　沈秋愣了下，怎么着？ 　　这是觉得人太多，打孩子怕丢孩子面子，选个偏僻的地方再打？ 　　小狐狸的尾巴默默贴地，有些慌张。 　　不会吧不会吧，狐妈该不会要打他一个狠的吧！ 　　小狐狸慢悠悠的跟上狐妈的脚步，一步三回头。 　　严肃也是见过狐妈的，第一眼虽然没认出来，但见小狐狸缓慢的跟上去，就知道了狐妈的身份。 　　他皱起眉头，发出了和沈秋同样的疑惑。 　　路上他偶然从琴姐那边得知小狐狸一家如今的栖息地。 　　安岭高原距离藏安线近五十公里，一只普通的狐狸是如何能够在同一时间和他们到达同一个地方的？ 　　或许还比他们先一步到这儿？ 　　严肃实在是想不通，但面前还摆着难啃的窑上村，他迅速收回思绪，想再和村长聊聊，看能不能聊出什么。 　　转头就看见村长眉头微拧，眼神有些飘忽，不自觉往小狐狸离开的方向看。 　　严肃再度皱眉，从警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村长很在乎那个方向。 　　那边藏着什么？ 　　他没说话，垂下头掩去眉眼中的思绪。 　　“村长，窑上村后面有一座山，旁边还有大片农田，保不准罪犯就藏匿在其中，所以我们还需要在这里面检查一遍。” 　　村长像是没听见，被身后的人喊了一声才回神。 　　“什么？说什么了？” 　　有村民小声说了严肃的要求，村长又挂起那张笑脸，不过比起刚才更加虚假几分。 　　“这样啊，没事，警官你们尽管查，要不先查山上？山上树木多山洞多，躲藏的地方也多，说不定人就在山上藏着呢。” 　　他越这么说，严肃越觉得他刚刚的眼神有问题。 　　小狐狸离开的方向赫然就是村子下面的一大块农田。 　　严肃斟酌了番要拒绝，才开口，农田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几乎穿破云霄的狐狸叫声。 　　“嘤嘤！” 　　叫声分别带着二声调和四声调。 　　让严肃感觉小狐狸是在叫他的名字！ 　　脑中还有些懵，身体已经下意识做出反应要往那边冲。 　　方才还稳住的村民顿时有些慌乱，严肃眼睛一眯。 　　同时，耳麦中传来声音，“严警官，我是边防解放军131连连长，请问我们是否现在进村。” 　　是边防解放军！ 　　严肃顿时松口气，停下过去的脚步，冲身后的特警打了个包围的手势，再压低声音冲那头道，“围住农田，跟紧一只幼年狐狸。” 　　同时，身后特警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村口的路拦住。 　　他冲村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想了下，的确先搜查山上比较好，不知道村长有没有山上的路线图。” 　　“最好把岔路山洞和容易藏人的地方都标注出来。” 　　他从警服口袋里掏出纸笔递过去。 　　村长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下，接过纸笔后看向农田方向，“警官，我听那只狐狸叫的挺惨的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警官不用去看看？” 　　严肃笑着摇头，“不碍事，许是调皮被妈妈揍了。” 　　“是吗。” 　　村长笑着说了句，笑容格外僵硬。 　　他低头打开纸笔，隔空比划了良久却是久久无法落笔。 　　这人从警察到村子开始就一直很稳得住，言谈举止之间也没有任何不妥，除了严肃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没抓到任何把柄。 　　然而自从狐妈出现带着小狐狸朝农田方向走后，他就频频搓捻着大拇指和食指，视线更是控制不住往农田方向瞟。 　　种种现象让严肃肯定，农田有问题！ 　　“村长？”他喊了一声。 　　村长啊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有人从村外赶来。 　　看见村口的警察先是一愣，脸色没能稳住，一瞬间煞白一片。 　　村长意识到不妙，喊了声这人的名字。 　　“愣着干嘛！你跑哪儿玩去了！你妈今天找你下田都找不到人！” 　　这人年龄小，严肃初步估计不到十八岁，闻言腿肚子有些抖。 　　哆哆嗦嗦的，伸手指着外面，“解，解放军。” 　　话音一落，整个村口的村民齐齐抽气。 　　村长的面皮抖了下，环顾一圈周围的特警，脸色难看，“警官，你们这就不地道了。” 　　“我们都是老实的农民，你们说要来查案我们都是摊开手让你们查，怎么还把解放军搞来围村了，你们这样是在欺负人民！” 　　解放军已经暴露，严肃也没再装下去，面无表情的摸上腰间的警棍。 　　“窑上村村长，警方现在怀疑你村与一起盗猎案有关，现对你们进行审问传唤，希望各位能配合调查。” 　　村长面皮再次抖了下，他看着严肃没说话，而身后的村民却是呆不住了。 　　有男人大吼了声“凭什么！” 　　“警察只是怀疑就可以随便抓人吗！我要去投诉你！” 　　严肃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淡的“这位同志请不要误会，只是配合警方调查，确定窑上村没有任何参与盗猎的行为。” 　　男人满脸不屑，“我呸！话不都是你说的！等我们去了警局还不是任由你们拿捏！到时候就算我们没有盗猎，你们一句话就能给我们定罪了！” 　　男人看向身边村民，“大家伙不要听这些警察的！他们就是一群强盗！不管我们做没做都会给我们安上罪名！进了警局就别想出来了！” 　　又有人站出来，“大家跟警察拼了！不能让我们的孩子留下案底啊！” 　　本来还有些无动于衷的妇女们听见这话，纷纷抬眼看过来。 　　有人开始往村里跑。 　　特警们纷纷举起木仓：“都不准动！” 　　没人听！那些人跑进最近的房间，没多久就拿了长杆猎木仓出来。 　　严肃的心顿时“咯噔”。 　　村民和警察对峙了起来。 　　村长忽然将纸笔朝严肃丢过来，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小刀直朝严肃面门。 　　—— 　　沈秋跟着狐妈穿过一片农田，到了一块处于坡上的菜地。 　　这菜地长得很奇怪，每块菜地的不远处都会有一个凸起的石头包，看上去就像是坟包一样。 　　沈秋这个时候还没想别的，见狐妈停下来只以为自己要面临一场暴打了。 　　结果狐妈趴在其中一块石头包的上面。 　　“嘤嘤嘤。” 　　“你要找的人在下面。” 　　正准备挨打的沈秋：？？嗯？？ 　　但他只愣了一秒就意识到狐妈这话的意思，瞪大瞳孔。 　　在里面？谁？盗猎的还是习野他们？ 　　他试图掰开石头往里面看，但这些石头都是大石头堆在一起，小狐狸的力量实在是搞不动。 　　沈秋搬了一会儿气喘吁吁，抬眼就看狐妈一脸：我该不会生了个傻子的表情。 　　她尖嘴动了动，“你是只狐狸。” 　　沈秋点头，我是只狐狸没错，然后呢。 　　“……” 　　“你爪子是摆着看的？” 　　沈秋：……是哦。 　　小狐狸抬抓扶额，勉强挽尊，“我刚刚只是没想到……所以狐妈你是怎么追到这儿来的。” 　　狐妈没回答，而是道，“你还是先想好待会儿用什么理由说服我和你爸不揍你吧。” 　　不给沈秋反应的时间，又说，“里面有很多人和动物，有受伤的还有带着木仓的，还有穿蓝衣服的公职人类。” 　　“我挖洞进去看过，很像旱獭挖的巢穴。” 　　沈秋理解了下这番话。 　　一次可以推断为被盗猎的动物，习野等，以及盗猎的，可穿蓝衣服的公职……警察？ 　　警察怎么会在里面？ 　　至于和旱獭挖的巢穴像，沈秋猜测这里面应该也是错综复杂，一个洞连着其他几个出口。 　　他来不及多想，缠着狐妈答应带他进去看看后，扯着嗓子喊了严肃的名字。 　　希望严肃能听懂。 　　喊完后就站在狐妈挖的洞前面等，没想到严肃没等来，反而等来了穿迷彩服的解放军！ 　　小狐狸的眼睛亮起来，冲解放军蹦蹦跳跳。 　　“嘤嘤嘤！” 　　“这儿这儿这儿！” 　　连长看着在菜地里蹦跳的小狐狸，又看了看旁边蹲着一派镇定的大狐狸，问身边战友，“是这个吧。” 　　“看上去是？” 　　连长试着走近几步，沈秋让出身后的洞，又跑到鼓起的石头包上蹦跳了下，反复几次后。 　　连长皱起眉来，“他是在给我们指路？” 　　“看上去是，连长这个是当地人在菜地里预留的地窖，一般菜地里收获的如地瓜土豆这种，太多不方便带回家就会留在地窖中。” 　　战友说完，皱眉看了下地势，“可这里地势不算特别陡峭，运输也不难，挖这么多地窖还占用菜地面积，就有些……奇怪。” 第117章 （第二更） 　　连长没说话，给身后的解放军打了个手势。 　　训练有素的解放军顿时四散开来，将这块菜地包围。 　　连长看了眼狐妈挖的洞。 　　洞不大，小狐狸能钻进去，但人不行，要是从洞口进去又肯定会惊动里面的人。 　　一番思考，连长跟严肃说了下这边的情况。 　　村口。 　　严肃一直警惕着村长，所以在他丢掉纸笔的时候就有了反应，刺过来的小刀在严肃手臂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反手将村长手扭过去，村长痛呼一声，手上卸了力道小刀掉下来。 　　严肃直接将人翻转过去，手扭到背后，取下腰间的手铐将人铐了个严严实实。 　　村长扭头朝严肃吐口水，被严肃躲开。 　　那些村民一看村长被被铐越发愤怒，口里骂着娘就冲上来。 　　“不准动！再动我们就开枪了！” 　　特警们立起防爆盾。 　　然而口头上的警告压根没人听，村民纷纷举起木仓，还有人用镰刀不停挥舞着往前冲。 　　不顾一切，颇为疯狂。 　　特警二队队长，在对讲机中请示。 　　随后朝天开了一木仓。 　　“砰！” 　　木仓声让躁动的村民安静下来，有妇女害怕的往后躲了下。 　　但村里的男人却没几个害怕，他们满脸凶狠的，竟是不顾村长要朝严肃开木仓。 　　不过这些猎枪都是村里人自制的，本身就有各种毛病，这人大概是使用方法不当，按下扳机竟是直接将自己给炸了。 　　“砰”的一声，紧接着那人哀嚎起来。 　　村民都被吓了一跳，特警却反应迅速的上前，将人压住的同时，木仓对准了持有猎枪的其他村民。 　　有前车之鉴，村民不敢随便开枪，一时僵持。 　　村口又来了车，前来支援的特警和武警齐刷刷的从车上下来，迅速控制现场。 　　从村民暴动，到支援赶来控制住现场，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所有村民都被押上车，白队长拿了个急救包给严肃简单包扎了下。 　　“严警官，你是不是知道人藏哪儿了？” 　　严肃正在给许恒打电话，从一开始告诉他们在村口捡到项链定位后，许恒和另一名特警就再联系不上。 　　他本来怀疑是被村民关起来了，可村里没有他们的踪迹，那就只能是那个盗猎团伙了。 　　心里有些着急，听到白队长的话，他冲农田一指。 　　“不出意外的话就藏在那儿。” 　　他挂断电话，和白队长等赶到农田。 　　解放军已经撤到了山坡下面，或是隐匿于麦草中，或是紧靠山坡，确保从上面看不到踪迹。 　　见严肃等人过来，互敬了礼。 　　“严警官，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人就在下面，但我们现在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无法在确保在人质安危的情况下突围。” 　　沈秋就站在连长旁边，狐妈还守在挖出的洞口前。 　　他有个主意可以让大家看清里面的情况，但没法说话，就不能准确描述。 　　见严肃来，小狐狸期待的看过去。 　　求求了，来个心意相通吧。 　　听完连长的描述，严肃皱了眉。 　　虽然没有和沈秋心意相通，但想的和沈秋差不多。 　　“有摄像设备吗，放个摄像头下去，或许能行。” 　　连长啧了声，“有是有，但是里面路不平整，也不知道会不会一放进去就被里面的人看见，可行是可行，危险程度也高。” 　　“嘤嘤！”哎呀！你们倒是看我啊！ 　　小狐狸在旁边跺脚，吸引众人注意力。 　　严肃挑了挑眉，福至心灵。 　　“或许……可以让他试试。” 　　连长：“阿？” 　　“这是一只十分聪明的狐狸，这起案子就是他报的警，或许可行。” 　　连长再次：“嗯？” 　　也不怪连长，狐狸报警这种事太过玄乎，虽然偶尔遇到找警察叔叔帮忙的动物，但报警救人的动物真是第一次见。 　　但连长没说什么，见严肃满脸认真，让解放军拿来摄像。 　　严肃比划了一阵后，四处找了下，将刚包在伤口的纱布取下来在摄像头后绕了一圈，然后系在沈秋的脖子上。 　　他拍拍狐狸脑袋，“靠你了小球球。” 　　小狐狸笑的一双狐狸眼成了月牙状，冲严肃嘤嘤几声，转头跑开。 　　没一会儿，大家就看见小狐狸大狐狸一起钻进才挖好的洞口没了踪迹。 　　其他人大为震惊，“真能听懂呢。” 　　“连长快看这儿！” 　　众人的视线又纷纷挪到屏幕上。 　　屏幕中先是一片黑暗，紧接着有些许光亮从头顶照下来，让整个地窖不会过于黑暗。 　　小狐狸先是转了一圈，然后跟着大狐狸往前走。 　　为了不让里面的人发现，狐妈挖的洞跟那些人距离很远，几乎是一个南一个北。 　　狐狸母子的进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为了确保外面的人能看清环境，沈秋特地将周围都拍下来， 　　一开始进来，四周全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等适应了后，沈秋才终于看清地窖中的环境。 　　每个地窖里面都放着很多的木箱子，箱子是刻意做过防腐处理的，即使放在潮湿的地底也没有任何损坏。 　　木箱子几乎摆满整个洞底，只留出了一条过道，而这些过道往前就是一个人类需要弯腰过的，连接其他地窖的通道。 　　往上看，地窖的洞口很窄，只能让一个人进来还容易卡着胳膊。 　　小狐狸皱了下眉。 　　这对待会儿的营救来说很不友好。 　　小狐狸又跟着狐妈往前走，大概过了五六个地窖，逐渐从木箱子变成了一些随意丢下来的东西，杂乱的倒在地上。 　　应该慌乱中丢的。 　　沈秋凑近看了，全是兽皮！ 　　各种各样的兽皮！光是紫貂皮他就看到了足足五张！ 　　其中甚至还有一张雪豹皮！ 　　刚看见的时候沈秋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居然真的会有人猎杀雪豹！ 　　小狐狸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传到屏幕外。 　　外面的特警没忍住吐出一句国骂。 　　“这是雪豹皮！这些人！” 　　“球崽，走。” 　　狐妈叫了他一声，沈秋才回过神，憋着一腔怒气继续往前。 　　隐约的，他听到了人声，近了。 　　就快到了。 　　他们放轻脚步。 　　狐妈却忽然停下来不让沈秋再往前走。 　　“嘤？”怎么了狐妈。 　　他压低声音。 　　狐妈摇头，几乎是用气声说，“前面全是动物，看见我们会发出动静，那些坏人以此确定是不是有人前来。” 　　沈秋探头看了眼。 　　之前被盗猎带走的雪豹紫貂兔狲都在里面。 　　除了这些，沈秋还看见了一只藏狐一只草原狼，许是受到惊吓，所有动物都躲藏在笼子的角落，彷徨的看着四周。 　　他闻到了血腥味，不确定是哪只动物受伤了。 　　画面实时传回地面。 　　严肃看着笼子里的动物皱紧眉，忽然想到什么，“动物他们是怎么运进去的。” 　　“严警官你的意思是……” 　　“这里一定有别的口子，而且极大可能是……” 　　严肃看向他们躲藏的土坡壁。 　　连长立马招手，“分头找！” 　　同时，沈秋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些动物既然活着且没有昏迷情况，那就只能是连着笼子一起送进来的，上面的洞口狭窄，且十分高，笼子进不来。 　　那……笼子从哪儿送进来的？ 　　沈秋走到墙边，爪子一阵刨。 　　“球崽你在干嘛。” 　　“狐妈帮我一起挖，这里肯定还有……” 　　话没说完，沈秋的爪子抓到了一个东西上，他试着一推，外面有东西落地。 　　紧接着他和严肃对上了视线。 　　再看田埂上赫然倒着一个木栅栏。 　　沈秋大概猜到这些人的伪装，他们在这儿挖了个“门”用来运送大东西。 　　出去后可以用木栅栏为底，上面堆土栽着杂草树木，不仔细翻找就是一块普通的土坡。 　　这些人还真是…… 　　沈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把违法的这些鬼点子用来走正道，早就带领村庄发家致富了吧。 　　小狐狸摇头叹气，见严肃他们小声商量要怎么把嫌疑人引出来。 　　沈秋想了想，把纱布咬断摄像头交给严肃，自己往里面走。 　　“球崽，你要干嘛。” 　　狐妈叫住他。 　　小狐狸意气风发，“帮忙抓坏人！” 　　说完不给狐妈反应的时间就冲到了里面去，严肃眼皮一抖，迅速让特警解放军做好准备。 　　小狐狸进入动物们的视线立马引起了躁动。 　　沈秋没管，飞快跑进去拐了两个弯后遇到了前来查探的盗猎者。 　　他手里端着猎枪和沈秋迎面对上。 　　沈秋认得这人，这就是先前一直说赶时间那个。 　　看见狐狸盗猎者愣了下，沈秋迅速从他旁边跑过。 　　“嘿。”盗猎者正要骂脏话，又是一只狐狸跑进来，看见他冲他“汪”的威胁一声，然后追着小狐狸跑了。 　　盗猎者：？ 　　他看的不明所以，又往前走了几步，动物们恢复安静，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想了想嘀嘀咕咕的往回走。 　　“那两只狐狸的毛看起来不错，待会儿抓住剥了皮，说不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第118章 （第一更） 　　再说沈秋，顺着通道往里面跑了没一会儿就听见狐妈带着愤怒的吼声。 　　“球崽！给我停下！” 　　沈秋没停，越过盗猎的继续往前。 　　紧接着，他听见狐妈愤怒的朝盗猎的吼了声“滚！” 　　小狐狸步伐稍慢了几分，缩缩脖子，心里有些害怕。 　　但…… 　　反正都要被打了，不如在挨打之前再多搞点事，这样也对得起他挨的打。 　　这般想着，速度快了几分。 　　里面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沈秋踩下急刹车，下巴在地上磕了下。 　　没几秒，狐妈也气冲冲的赶到。 　　沈秋赶在她开口之前，“狐妈我错了，我知道我今天错的离谱，所以你和狐爸揍我的时候我一定不躲！” 　　小狐狸嘤嘤嘤的秒认错让狐妈一整个哽住。 　　反应过来后，看着自家最小的幼崽，尖嘴张了张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狐妈陷入沉思，她也是养育了三窝崽的狐了，为什么就这一个崽和其他崽格格不入。 　　聪明又蠢笨，勇敢又冒进，懂事又不听话。 　　到底是她少教了什么？ 　　沈秋没注意到狐妈已经开始怀疑狐生。 　　见狐妈不吭声，还以为她是认同了自己的话，顿时弯眼笑起来。 　　“那麻烦狐妈等我会儿，我忙完就来！” 　　他丢下这句话转头冲进最后一个地窖中。 　　狐妈刚回神就看见自家崽身形迅速的只留下一道残影。 　　狐妈：…… 　　小狐狸的忽然闯入让地窖中的盗猎者立马警惕起来。 　　手里端着猎枪，纷纷指向洞口，见是一只小狐狸，另一人松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条子追过来了。” 　　他刚放下猎枪，就被身后的同伙喊住，“不要放松警惕，不要忘了我们是怎么到这地步的！” 　　这就是之前格外警惕的人，在森林的时候就察觉到沈秋跟踪。 　　沈秋暂时称他为老a。 　　另一人脸上有一道疤痕，看上去像是利刃所伤，沈秋直接叫他刀疤。 　　老a的话说完，刀疤的面部表情就是一顿，默默的再次提起猎枪。 　　紧接着，又是一只狐狸进来，看见盗猎的猎枪指着小狐狸，狐妈挡在了小狐狸面前，呲牙威胁。 　　正好此时，另一个盗猎的从后面回来。 　　这人秃头，一双吊梢眼，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见状还乐呵呵的冲同伴笑，“你们别太紧张了，就是两只小狐狸，估计是挖洞挖进来的。” 　　见老a还冷着脸，他过去用胳膊撞他，“行了，窑上村这些人肯定能解决条子的，别板着脸了，想想我们这趟能赚多少钱吧。” 　　老a冷冷的看他一眼，“不要掉以轻心。” 　　“放心放心。” 　　见通道确实再没有动静，老a这才收起猎枪。 　　“迷药药效该过了，再去给他们喂一遍。” 　　刀疤应了声，沈秋见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矿泉水瓶，一边摇晃着一边走向阴影处。 　　沈秋这才看见阴影处躺着五个人，其中三个赫然是摄制组的习野等人。 　　但另外两个…… 　　沈秋眯着眼看了看，身上穿的是森林公安的衣服。 　　难道是因为盗猎的路上碰到森林公安盘查，才会忽然调转方向？ 　　甩甩脑袋，沈秋暂时不去想那些。 　　他将地窖的地形记完整的记在脑海中，然后贴着土壁往旁边移动。 　　老a一直盯着他看，猎枪就没松过手。 　　沈秋毫不怀疑，但凡他有任何异动，子弹就会在瞬间落在他身上。 　　小狐狸有些发愁，要怎么才能转移他的视线，从而进行出其不意的攻击呢。 　　还没想明白，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他xx的！我跟你们这些盗猎的拼了！” 　　眼皮猛的一跳，沈秋刚想转头，就见老a回身要往那边走。 　　脑中灵光一闪！ 　　好机会！ 　　他先嘤嘤两声，让狐妈后退保护自己，然后朝老a速度极快的冲了过去。 　　小狐狸是一点都不含糊的对着老a的手就是一口狠的。 　　狐狸犬牙尖利，老a心神都被另一边吸引，压根没想到会被狐狸咬。 　　手里的猎枪下意识的一松，另一只手捏拳，反应迅速的往小狐狸身上砸。 　　原本在一旁看着的狐妈见状瞳孔一缩，直接猛窜上前。 　　沈秋已经计算好了躲闪的时间，对方提手的时候就已经要退后。 　　冷不丁见狐妈冲上来一口咬在老a的大腿上，疼的对方一下子卸了力道，拳头松开去捂伤口。 　　沈秋目瞪口呆，并且迅速再咬下一口，顺着老a的衣服裤子往上爬，爬到对方脖子又是一口。 　　狐妈就绕着老a咬，从大腿咬到屁股，不一会儿，地窖里就尽是老a的抽气声。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原本昏迷过去的五人，除了受伤的习野外，都被邓波一声吼给叫醒。 　　虽然身上都没力气，但你抓刀疤的胳膊，我抱住刀疤的大腿，另一人再掰着他的脑袋。 　　一时间竟是真将人制服住了。 　　看见狐狸母子咬老a，张耀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口咬在刀疤的脖子上，疼的刀疤大声痛嚎。 　　“秃头！你还愣着干嘛！救我啊！” 　　刀疤气的想骂人。 　　秃头一个激灵回神，拿起猎枪要打，沈秋正好一口咬在老a的耳朵上，趁他捂住耳朵的空隙跳下来。 　　先将猎枪拖走，然后冲到秃头脚边，一口咬住他的小腿，再一脚狠狠踢踹向秃头大腿中间。 　　大概是盗猎久了，压根没防备狐狸，顿时疼的“嗷呜”一声。 　　致命打击疼的猎枪掉在地上。 　　小狐狸放声尖叫：“嘤嘤！”严肃！ 　　一直听着里面动静的严肃立马拉开栅栏。 　　“快！进去！” 　　特警解放军一个接一个进入地窖，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们焦躁不安的乱窜。 　　不过几十秒，等严肃一行人赶进来，看见的就是极为混乱的一幕。 　　几个人在角落抱着一个盗猎的疯狂撕咬。 　　小狐狸在另外两个盗猎的中间左右横跳，一会儿咬这个一口，一会儿踹一下另个人。 　　踹的位置…… 　　警察们只觉得下肢发凉。 　　大狐狸则是一直挂在老a身上撕咬。 　　对狐妈来说，她的崽除了她和狐爸，谁都不能伤害。 　　尤其是还是盗猎的，虽然老a没碰到沈秋，但还是让狐妈给惦记上。 　　尤其是狐妈正处于被小狐狸气的不轻的情况下，这下直接把怒火发泄在老a身上了。 　　眼见老a身上已经几个血窟窿，严肃等人也都已经赶到，沈秋连忙喊狐妈停下。 　　狐妈意犹未尽，最后在老a的脚踝上咬了一口才退到沈秋旁边。 　　她看了眼自家不省心的小崽子，磨了磨牙齿。 　　沈秋只觉得后勃颈一凉，扫了眼狐妈并不怎么高兴的脸色，窜到严肃面前。 　　小小的地窖中瞬间就被特警们占满，三个盗猎者全被压倒。 　　秃头还哎哟哎哟的叫唤着，让警察小心点不要按到他伤口。 　　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夹着双腿，脸上一片惨白。 　　至于老a，在警察进来时，那张满是痛楚的脸就阴沉下来，被赠送一枚手铐前，他冰冷的眼神朝沈秋看过来。 　　小狐狸并不怕他，反而是平淡的望回来。 　　这是老a第一次从一只动物眼中看到这么平淡的眼神。 　　以往盗猎的动物要么是害怕，要么是恐吓威胁，从未有过如此的平淡。 　　平淡的让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人。 　　老a看了看严肃，又看了眼小狐狸，忽的扯扯嘴角。 　　“这小狐狸是你们警局训练的吧，你们这些人就是道貌岸然，天天说着保护野生动物，结果还不是利用野生动物来追捕我们？” 　　“训练野生动物捉拿犯人，这算不算虐待野生动物？” 　　严肃面无表情的押着他往外走，并不回答。 　　老a越说越起劲，最后吐了口唾沫，“我顶多在里面呆个几年就能出来，等我出来一定揭露你们虐待动物的事实！” 　　有年轻特警没忍住，呛了他一口，“非法盗猎，挟持人质绑架，暴力挟持国家机关人员，几年？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老a的脸黑了下，冷冷的看向说话的特警。 　　特警瞪他一眼，“怎么着？不信？那你上法庭跟法官说去，看你会被关几年。” 　　三个盗猎犯被押送出去，警车早就等候在村口。 　　救护车也很快赶来，习野等人纷纷被抬上去。 　　然而许恒和另一个特警却始终不见踪影。 　　沈秋在严肃脚边看着警车和救护车离开，抬眼看了圈周围。 　　难道还有同伙挟持了许恒等人？ 　　不等他想明白，狐妈忽然窜到严肃身边，一口叼走小狐狸带到人群中的空地上。 　　把小狐狸翻过来，在小狐狸还懵圈的情况下，爪子抬起又落下“啪啪”拍打小狐狸的屁股。 　　狐妈是用了大力的，沈秋感觉到痛，一下子回过神。 　　抬头就对上了严肃一众警察解放军的诧异眼神。 　　沈秋：…… 　　屁股上的疼痛加上众人的注视，让小狐狸的脸一瞬间烧的慌。 　　狐妈一边打一边训斥。 　　“汪！”下次还敢不敢乱来了！ 　　“你从哪儿学的先斩后奏？！”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未成年狐狸？！” 　　“吭声，下次还敢不敢了！” 　　沈秋：…… 　　如果脸上没毛，大家肯定能欣赏到小狐狸面红耳赤。 　　他浑身烫得慌，撇了撇耳朵，试着挣扎了下，然后被狐妈大力按压。 　　“还敢反抗？球崽你太不听话了！” 　　“啪啪！”又是一阵打。 　　狐狸的爪子并不大，但是架不住力气大…… 　　小狐狸奶声奶气的嘤嘤两声。 　　“狐妈我错了，别打了。” 　　说完，小狐狸的脚趾蜷缩起来。 　　想他……28 25……一百多岁的人了，居然还有被打屁股的一天，还是在光天化日被一百来人围观的情况下！ 　　小狐狸把脑袋埋进狐妈的怀里，破罐子破摔。 　　“我错了狐妈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嘤嘤嘤。” 　　狐妈也心疼崽，见状心已经软了一片。 　　但抬眼看见周围的人类，心里还是没消气。 　　“行，我不打你，等回去看你爸怎么揍你。” 　　沈秋：……狐妈你不厚道，打之前你也没告诉我要挨两顿打。 第119章 （第二更） 　　狐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她和狐爸向来是分开教育孩子，她现在教育完了，狐爸怎么教育跟她没关系。 　　但狐妈知道，肯定会让小崽崽长教训就是了。 　　“原来……狐狸打孩子也是打屁股的吗。” 　　刚从山上下来的许恒瞪圆了眼睛看着这场教训幼崽的戏码。 　　忽然发出的声音终于将看呆了的众人拉回神。 　　许恒咂咂嘴还意犹未尽，“屁股都打了要不来顿竹笋炒肉？” 　　刚从地上爬起来看的小狐狸一个冷眼飞过去。 　　小狐狸炒肉你想试试吗？ 　　好在狐妈一向对人类敬谢不敏，只撇了许恒一眼，就窜到车底下，顺道叮嘱沈秋。 　　“待会儿记得让人类把我们送回去。” 　　沈秋想起来了，他还没问狐妈是怎么跟过来的呢。 　　但回头看了眼狐妈躲避人类的态度，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回去再说。 　　再说这边，犯人被押走，严肃刚想叫上同事去搜寻许恒的下落，就被狐妈教子的场面打断。 　　没想到本来以为失踪的许恒也出现了。 　　他意外的上前，“你从哪儿出现的？之后怎么一直没联络。” 　　见许恒脸上还挂了彩，眉头一皱。 　　“还有同伙？” 　　许恒摇头，摸着伤口呲牙嘶了声。 　　“没事，就是两个放哨的，我怕他们惊动村里的人就想办法把人弄走了。” 　　“没出大事吧？” 　　“没有，特警兄弟在那边看着人呢，我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就知道你们这边成了，过来找人帮忙。” 　　所有人都安全，严肃松了口气。 　　将放哨的两人带回来，整个村子几乎已经人去楼空，就剩下几个小孩怯生生的在村子里面看着他们。 　　严肃有些放心不下，最后连长拍着他的肩膀，“行了，你们先回去调查吧，这里让战士们守着。” 　　严肃道了谢这才带着人走。 　　沈秋不用他招呼，自己带着狐妈就上了警车后座。 　　路上他小声问狐妈是怎么找到他的。 　　被狐妈瞪了一眼，才从狐妈口中得知事情经过。 　　他本以为自己伪装的挺好，出洞前还特意试探过风向。 　　结果没想到刚跑出去没多久就被狐妈察觉。 　　狐爸和狐妈既气愤小崽子乱跑，又担心小崽子的安危，一番商量，狐妈决定跟上来将小崽劝回。 　　一路嗅闻着小狐狸的气味到山脚下，气味却中断断开，狐妈焦急的不行。 　　只当小狐狸是被盗猎的弄走，顿时怒气冲冲的冲到公路上。 　　沈秋根据狐妈的说法推算了下，当时应该是刚上了盗猎的车叫醒习野的时候。 　　狐妈拦下了正在巡逻的森林公安的警车。 　　森林公安被狐妈缠上，在经历过一阵狐狸比划带路，警察茫然试探的情况后，警察终于跟上狐妈的步伐。 　　而恰好此时，盗猎的皮卡从山路拐向主路，刚好和警车一前一后。 　　狐妈循着血腥味一直追车，森林警察猜到什么，将狐妈带上车，然后小心翼翼的跟随，一路跟到藏安线，对方忽然停车进入后车斗殴打里面的人质。 　　警察也在这个时候被警惕的盗猎者发现…… 　　沈秋听到这儿，整只狐狸都已经呆住。 　　老实说，他有点怀疑狐妈也是人变的。 　　原来狐狸聪明到这个程度的吗？！ 　　小狐狸大为震撼。 　　他还从狐妈那儿听到个事。 　　原来那三个项链定位并不是盗猎者丢的，而是在车子拐下无名路后，狐妈想办法窜上后车斗，被习野认出来让狐妈帮忙丢的。 　　习野的原话沈秋不知道是啥，但对于狐妈那么精准的扔到窑上村村口这件事表示万分的惊讶。 　　问狐妈为什么会选择扔在那儿，狐妈回答的很简洁。 　　“因为没有杂物看的清。” 　　很好，终于有点像狐狸思维了。 　　警车呜哇呜哇的驶回派出所。 　　眼看着熟悉的警徽映入眼帘，沈秋看着那一抹深蓝色跃跃欲试。 　　这就是以后自己工作的地方了！真大！ 　　小狐狸扒在窗户上看着车子停下，兴奋无比，只等许恒开锁就立马拉开车门冲下去。 　　狐妈不理解小狐狸为什么如此激动，趴在座椅上岿然不动。 　　许恒从后视镜看了眼激动的小狐狸，转头冲小狐狸笑了下，然后拉开自己的车门，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小狐狸瞪圆了狐狸眼，试着拉开车门，推了推，推不动。 　　压根没解锁。 　　不是，等等，你们都是这么防备狐狸的吗？！ 　　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严肃也警惕的下，迎上等在门口的派出所所长。 　　没一会儿，门口又开进来几辆车。 　　是林业局的，琴姐下车和严肃交谈一阵后，工作人员去交接受伤的动物，期间朝车察里的小狐狸看了眼。 　　沈秋缩起脖子再不敢探头。 　　他心里默默许愿：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奈何，没人眼瞎。 　　琴姐走到警车后座敲了敲车窗，“球球好久不见。” 　　沈秋：…… 　　小狐狸一声不吭说不转头就不转头。 　　下一秒就听琴姐又说，“我听严警官说了，你这么聪明的小狐狸肯定能听懂我的话。上麻醉还是自己出来选一个？” 　　身后的工作人员举起手里的猎枪，显然时刻准备动手。 　　沈秋：……你们这样就没意思了。 　　他只是一只小狐狸而已！ 　　琴姐笑眯眯：“选哪个？” 　　小狐狸还想再坚持一下，狐妈一爪子按下他的脑袋冲着外面嘤嘤两声，顺带拍了玻璃。 　　沈秋：…… 　　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警局！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接收到狐妈的意思，严肃打开车门。 　　小狐狸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狐妈叼着脖子下车。 　　但小狐狸已经很大了，狐妈叼了会儿就累的不行，把小狐狸松开。 　　“自己走，再敢跑打断你的腿！” 　　“……”默默缩回想要往派出所门口冲的小jiojio。 　　被关进林业局的车后座，沈秋看着外面叹了口气。 　　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难道还真要等到被狐妈赶出家门才能来应聘警狐了？ 　　小狐狸唉声叹气，被看不过去的狐妈拍了一掌。 　　“小崽崽家家的，哪那么多气叹。” 　　…… 　　算了，他还是安分些，尽可能在回家前给狐妈留点好印象，也好在狐爸揍他的时候劝着点。 　　所有动物都被装车，车子驶出了派出所的停车场，小狐狸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转头就听见前头的工作人员怒气冲冲的道，“都是群人渣！” 　　“居然把芯片活生生从雪豹身体里挖出来！” 　　沈秋眼皮一跳。 　　虽然从知道雪豹芯片被丢掉的时候就想过这种可能，可真的听到还是不寒而栗。 　　这些盗猎的真的为了钱已经灭绝人性了吗？ 　　想到在地窖里看见的，缩在笼子角落的雪豹…… 　　沈秋呼吸急促几分，只后悔先前咬的太轻了！这种人就该让他深刻感受一下动物所受到的伤害！ 　　—— 　　派出所门口，严肃目送着林业局的车远去，想到那只就爱往警车里钻的小狐狸，会心一笑。 　　特警队的队长走过来，左右看看没见着小狐狸的踪迹，问严肃。 　　“那小狐狸是真的聪明，和咱们队里的警犬比也差不了多少吧。” 　　严肃点头，还没说话，许恒就兴奋道，“这小家伙可是从小就聪明，才两个月就知道在路上拦车救家人。” 　　许恒把小狐狸的事娓娓道来，已经彻底被沈秋的聪明折服。 　　白队长听得惊叹连连，最后发出一声疑问，“那你们怎么没把小狐狸留下来？” 　　“今天那盗猎的不还说这狐狸堪比训练过的？如果正规训练一下不会比警犬差吧。” 　　“我记得其他地方还有过警猫警熊警鸟？警狐也不是不行。” 　　许恒闻言眼睛一亮，手一拍就要说好。 　　严肃却是忽然摇头道，“他是狐狸，他属于野外和大自然。” 　　“狐狸一辈子短短十几年，不应该被拘束在人类的世界里。” 　　白队长哑然，半响后失笑。 　　“也确实，不过我看那小狐狸不是安分的，就凭他积极追踪盗猎这事来看，以后在野外也待不住，你真不心动？” 　　严肃向来严肃的脸上也难得有一丝无奈，却还是摇头，“心动归心动，但比起警局或许林业局更适合他，咱们就等等看琴姐能不能发现那小家伙的心思吧。” 　　—— 　　沈秋压根不晓得这伙人还谈了自己。 　　车子停在山下，工作人员打开车门，狐妈率先跳下车，回头看向沈秋。 　　“走吧。”狐妈的声音平板无波。 　　但沈秋瞅了瞅山顶，缩紧脖子。 　　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个狐爸等着他回去揍他呢。 　　小狐狸犹犹豫豫的在狐妈再三催促下跳下车。 　　在工作人员热情的催促中，一步三回头。 　　罢了，长痛不如短痛。 　　脖子一梗，牙一咬冲了上去。 第120章 （第一更） 　　狐妈先到家，小狐狸在后面磨磨蹭蹭的晚了大概十分钟才到。 　　狐爸已经等在洞穴口，表情凝重。 　　兄弟姐妹们趴在洞穴里，探头探脑的往外面看。 　　他们已经能够充分识别出空气中爸爸生气的味道，鼻尖耸动着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即将承受爸爸怒火的小弟弟。 　　沈秋老老实实的在狐爸面前站好，尾巴拖在地上，耳朵耷拉着撇向脑后。 　　不等狐爸吭声，沈秋就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先开口，“狐爸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认错的速度可以说是十分迅速了。 　　狐爸没有半分意外，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 　　“还有下次呢。” 　　狐爸声音凉凉的，听得小狐狸一下子缩紧脖子。 　　小狐狸疯狂摇头，“怎么可能呢，是再没有下次了。” 　　狐爸盯着他良久，发出一声颇为人性化的“呵”声。 　　“你妈已经揍过你，我再揍你想必也不会让你长教训。” 　　小狐狸的耳朵闪了闪。 　　听这话的意思，狐爸是准备放过他？ 　　小狐狸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有些不敢相信。 　　将小崽的表情变化全看在眼里，狐爸慢悠悠的继续道，“你从小就喜欢往外跑，说没有下次我是不信的。” 　　“我作为你爸爸，有必要教你提高保护自己的能力，不被坏人和捕食者带走。” 　　“但你和别的小崽不同，所以。” 　　沈秋竖起耳朵。 　　“从今天开始爸爸妈妈都不会再给你提供早餐。” 　　“而且，捕猎之前，你需要绕着我们的领地跑十圈，一圈不少的跑完才能去捕猎，如果体力不足扑空，我们也不会给你食物。” 　　“要么坚持到晚餐，要么自己想办法获取猎物，大草原猎物多，总不会饿着你。” 　　狐爸说到这儿停下来。 　　小狐狸歪歪脑袋，发出了“就这”的疑问。 　　“本来我一开始想的就这些，但现在看来你并不觉得这有多难？” 　　自己坑自己！ 　　沈秋慌忙摇头。 　　狐爸却已经陷入沉思。 　　大概过了三分钟，“行，那从今天开始我每天对你进行一个小时的特训。” 　　小狐狸再度歪脑袋：特训？ 　　还没想明白，狐爸忽然站起来对他做出要追击的架势。 　　沈秋一惊，就听狐爸放话。 　　“每天我会追着你跑一个小时，这个小时内你被我抓到几次，你抓来的猎物就要分给哥哥姐姐几次。” 　　沈秋这个时候还觉得没什么。 　　直到狐妈补充一句，“不仅猎物没有，被你爸抓到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小狐狸瞪大狐狸眼看过去，狐妈舔舔怀里的小七，充分拿捏了小狐狸的软肋，“专揍屁股。” 　　小狐狸的尾巴下意识的夹起，见狐爸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转头就跑。 　　然而事实证明……小狐狸就是小狐狸，不管是从体力还是经验方面都完全比不上狐爸。 　　第一次被狐爸咬住脖子，被狐妈揍屁股的时候，沈秋还能挣扎。 　　一个小时后，第不知道多少次被狐妈揍屁股，沈秋已经没了挣扎的心，都不需要狐爸按着，自己就趴下了。 　　小狐狸双目无神的看着草地。 　　亏他开始前还觉得不就是跑步吗，不管是当人还是当动物，他跑的还少？肯定不会轻易被抓住。 　　现在…… 　　只能说，打脸虽迟但到。 　　一个小时，沈秋被抓到了八次，非常可观的数字。 　　太阳已经西下，狐爸出去捕猎的时候到了。 　　跟累的不行的小狐狸想比，狐爸已经很快调节好身体，和狐妈贴贴尖嘴，精神抖擞的出去捕猎了。 　　沈秋想了想，八只猎物都要分给幼崽们，如果全集中在一起那他明天别想吃早餐了。 　　当即爬起来跟狐妈招呼一声朝着狐爸跑去。 　　狐爸说到做到，不帮忙就是不帮忙，眼看着小狐狸因为体力不支放跑一只草原田鼠。 　　狐爸飞快窜过去，一口将田鼠咬进嘴里。 　　抬头看向喘气的小狐狸，不等他出声就道，“谢谢球崽的猎物，你加油。” 　　沈秋：…… 　　他哽了哽，除了感叹狐爸真有原则外，无话可说。 　　狐爸又等了几分钟，小狐狸才找到今天的第一只猎物，一只草原田鼠的尸体。 　　咬着僵硬的田鼠尸体，小狐狸垂头丧气的跟在狐爸身后回家。 　　之后的几次，狐爸果然没有帮任何忙，甚至还会在后面捡漏。 　　好不容易还完四只猎物的债，沈秋趴在地上喘粗气，狐爸丢过来一只猎物。 　　“这是今天的晚餐，填饱肚子面对明天的训练吧球崽。” 　　“你速度太慢了，想要躲避捕食者和拥有武器的坏人很难，你需要更加努力。” 　　撕咬一口猎物，沈秋默默的听着，将狐爸的话全部记在心中。 　　这场训练持续半个月后，小狐狸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先前一个小时能被狐爸追到八次，如今已经能够偶尔保证一次都不被追到。 　　在狐爸开口说这次训练不用再继续的时候，沈秋没拒绝。 　　但他依旧会每天训练自己的速度，扑咬能力。 　　依旧会在每天捕猎的时候带更多猎物回来给其他幼崽，给狐爸分担不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眨眼间，狐狸幼崽们七个月了。 　　成年的幼崽们即将被狐妈赶出领地，出去开阔属于他们自己的领地。 　　距离沈秋的目标也越来越近。 　　这天晚上，沈秋听到狐爸狐妈在商量先把谁赶出去。 　　虽然没听到结果，但沈秋大概能猜到是自己。 　　于是安心入睡，准备等狐妈将他赶出领地的第一时间，就冲去警察局应聘当警狐！ 　　次日一早，沈秋照例早早的起床要出去捕猎，清晨的冷风带来了熟人的气味。 　　伸懒腰的狐狸一下子愣住。 　　他身上的毛发被风吹的乱舞，金色的瞳孔看向丘陵的方向。 　　距离上次的偷猎已经过去近三个月，这期间他一直在致力提高自己的能力，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看了眼还在洞穴里的狐爸狐妈，满身赤红的年轻狐狸伸出试探的小jiojio。 　　缓慢朝丘陵靠近。 　　丘陵后的帐篷又支了起来，习野将摄像机架好，看着四周绿茵茵的草地忍不住感叹。 　　“明明只是三个月，可现在看着恍若隔世。” 　　旁边的邓波笑了下。 　　“可不是，希望这次的拍摄顺顺利利，再不要出现那种事了。” 　　习野摇头叹气，“可不是，我这几个月做梦梦的都是那几个盗猎的脸。” 　　说完呸了口。 　　“都是群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你说他们干什么不好，非得盗猎，被他们看上的小动物也真是倒了大霉了。” 　　听到这儿，张耀扬把伪装好的摄像头放在箱子里说，“听说他们已经被移交给法院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庭吧。” 　　“你们说他们能被关多久？” 　　习野一提到这个就来劲了，“你别说，我还专门找律师去咨询过，像他们这种既盗猎还挟持人质的，没个十几年出不来。” 　　邓波啐了口，“十几年也便宜他们了，这种人指不定出来还会继续搞这一行。” 　　沈秋听着几人谈话，知道他们伤都已经好转，没有留下后遗症，盗猎的也得到应有的惩罚。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大概是被盗猎的搞过一次，几人的警惕都提升好多。 　　听到呼气声，三人同时停下来，拿着旁边的棍棒往丘陵后面看。 　　看见明显在偷听的狐狸，习野歪歪头，“这狐狸好熟悉，我们是不是见过？” 　　沈秋听见声音看过来，一人一狐的视线相对。 　　在车斗上那几分钟的交情瞬间让习野认出来。 　　激动的指着他说，“你是救我的那只狐狸！” 　　然后疯狂摇晃着邓波的胳膊。 　　“就是他就是他！后来我听严警官说，要不是小狐狸带着布条去报警，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外黑矿洞里打工呢！” 　　邓波两人也瞪大眼，很诧异，“真是？你没认错吧。” 　　习野很肯定，“我肯定没认错！那只小狐狸的眼神很特别！特别到我说不上来，但我很肯定是他！” 　　说完他往前走几步，沈秋没动，任由他靠近摸了把自己的耳朵。 　　习野满脸陶醉，“不愧是能够报警的狐狸，看着就和其他狐狸不一样。” 　　邓波张耀扬简直没眼看，“野哥，收收你脸上的花痴，人家就是一只小狐狸，你别跟看盖世英雄一样的看他。” 　　习野嘿嘿两句，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回头激动道，“我们先前不还说小狐狸都被要被赶走接下来拍什么吗？” 　　“我们可以拍他啊！”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一只狐狸的一生》！” 　　习野越说越觉得可行。 　　“从报警这件事看，足以看出球球的聪明程度！如果拍他，我们话题度也有了，还不用更改选题，之前拍摄的画面也都能用，一举好几得啊！” 　　说完就坐不住，立马掏出卫星电话，不顾同伴的阻拦拨通领导电话。 　　当着沈秋的面将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然后提出了拍摄题目为《一只狐狸的一生》的纪录片提要。 　　沈秋被夸的面红耳赤，抖抖身上的毛有些坐不住，转头想走就对上了不远处狐爸忧愁的脸。 　　沈秋：…… 　　问，被抓包要怎么才能不尴尬。 　　没人能回答，沈秋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才靠近就被狐爸追着撵回了家。 　　回到洞穴，狐爸叹着气和狐妈对视一眼。 　　两只大狐狸排排坐在沈秋对面。 　　“球崽，看来家是再也留不住你了，那你走吧。” 　　“我们本来还想把你留到最后一个再扭扭你的性子，现在看来……你的性子是天生的，那你就第一个走吧。” 　　沈秋缩缩脖子有些愧疚。 　　狐爸狐妈在教训他这件事上，真的倾注了不少心血。 　　可他到底不是一只真的狐狸，他心里装着国家和人民，让他一直在野外像一只真正的狐狸那样生活…… 　　沈秋自问做不到，所以只能跟狐爸狐妈说一声抱歉。 　　他沉默着不言语。 　　狐爸叹了口气，放柔声音。 　　“去吧球崽，去过你想过的日子，无论是在野外成家繁衍，还是去和你喜欢的人类一起生活，我和你妈妈都支持你。” 　　“只是你要记得，你还有爸爸妈妈，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爸爸妈妈这儿永远欢迎你。” 　　沈秋眼眶一酸，险些没忍住。 　　诚然，狐爸狐妈不像是熊妈那样宠他，因为孩子多，更多时候是在照顾其他孩子，但这是种族基因原因。 　　狐爸狐妈从来没有亏待他，在一开始他不愿意吃食的时候，狐妈也只是嘴上说着要放弃他。 　　狐爸更是不辞辛苦给他带来更多食物。 　　甚至在他追踪盗猎的时候，狐妈以为他被盗猎带走，为了他的安危离开领地五十多公里，就为了救他…… 　　沈秋深吸口气，趴下前身，给狐爸狐妈鞠躬。 　　郑重其事的道了谢谢。 　　“行了，走吧，我们看着你走。” 　　狐妈晃晃尾巴，催促他。 　　才成年的狐狸一步三回头，一点点远离这个自己长大的家庭。 　　最后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成年狐狸才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愁绪，看向广阔的高原。 　　看着远处的密林，他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 　　铁饭碗！我来了！ 第121章 （第二更） 　　派出所的位置已经牢牢记在沈秋脑海中，下了山他就沿着公路朝目的地去。 　　终于，一路连走带跑两个小时后，沈秋到达目的地。 　　不过，他今儿个来的不巧。 　　刚进去就看见了林业局的车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从天而降一个网兜将他网了个结结实实。 　　沈秋顿时就懵了。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谁？ 　　他转头一看，对上了琴姐笑眯眯的眼。 　　“我刚刚从后视镜里瞧着就觉得是你，没想到还真是你啊球球。” 　　“你这小狐狸怎么一天到晚的往外面跑呢？这里盗猎的那么多，哪天再给盗走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琴姐一边说一边把沈秋装进笼子里，后车厢门一关。 　　彻底隔绝了沈秋的视线。 　　沈秋：？？！！ 　　不是，你等等！ 　　赤红的狐狸在笼子里一个劲的蹦跳，然而不管是前座的人，还是旁边笼子里的宠物，没一个理他的。 　　沈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深蓝色的警徽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整只狐狸垂头丧气的坐在笼子里，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他就是想端个铁饭碗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刚成年的狐狸被带到了林业局，深知沈秋能跑的性子，琴姐特地把他关在了一个完全逃不了的笼子里。 　　门焊的死死的，除非他爪子厉害到能把铁门挖个洞。 　　不然绝对出不去。 　　沈秋拽着铁门嘤嘤嘤了好久也没人理，最终消停下来。 　　罢了，总要放他出去的，等出去后再想办法去派出所就好了。 　　沈秋很快安慰好自己，悠哉哉的吃起工作人员投喂的食物。 　　他是第二天被放归的，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还不知道他被赶出家门。 　　所以直接送回了狐爸狐妈的领地。 　　狐爸狐妈正在跟老大道别，看见被林业局送回来的沈秋，一家三口齐齐沉默。 　　狐妈盯着沈秋看了阵，问，“你又做了什么？” 　　沈秋缩缩脑袋。 　　狐妈也并不想听到回复，说完后摇摇头叹气，“算了你走吧，我今天当你没来过。” 　　刚成年的狐狸向后撇着耳朵，几乎是贴地离开这块领地。 　　本来想再次去派出所的，但快下山时，狐狸踩下刹车。 　　“等等，要不然……先找个领地再说？” 　　狐狸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现在看来入职派出所困难重重，没有领地可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做好决定的沈秋转身就走。 　　他选了很久，几乎是将整个安岭的高原山脉都逛了一圈，最后将领地定在距离派出所比较近的一座山上。 　　可能是这座山靠近人类的原因，山上并没有同类和大型捕食者，对沈秋来说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很合适。 　　沈秋心满意足的住下了，选择了一个能看见对面派出所大门的山坡，开始挖洞。 　　赶在天黑前，终于挖出了像模像样的一室一厅。 　　沈秋很满意，左看看又看看，狐狸耳朵闪闪，一双狐狸眼弯成月牙，嘴角不自觉向两边咧开。 　　有了领地，接下来就是再饱餐一顿。 　　沈秋美滋滋的去抓了一窝山鼠当晚餐，吃饱喝足钻进新家睡了个四脚朝天。 　　第二天一早，鸟雀在头顶叽叽喳喳的叫唤，赤红色的狐狸从睡梦中醒来，钻出洞穴。 　　伸展伸展四肢，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哈切看向对面的派出所。 　　毛茸茸的大尾巴悠闲的在身后晃来晃去，沈秋迅速制定了计划。 　　先去填饱肚子，然后下山应聘！ 　　三日！一定要在三日内成功应聘上警狐！ 　　小狐狸手法熟练的去抓了一只猎物，填饱肚子，擦擦嘴将猎物毛发挖个坑埋好。 　　舔舔爪子上的血，梳理一下毛发，小狐狸满怀壮志的出发了。 　　虽然才是清晨，路上的行人都没几个，但派出所却是忙碌依旧。 　　来来往往的民警们个个面上带着凝重。 　　小狐狸这次学乖了，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而是贴着墙壁，悄悄摸摸的往里面走。 　　刚进大门，就看见严肃带着许恒从大厅出来。 　　两人神情凝重，一边急匆匆的朝着车子走过去，一边说着什么。 　　沈秋眼珠子转了转，在车子路过大门的时候，一跃而起，前爪扒上了车窗。 　　整只狐狸都挂在车门上。 　　严肃反应也迅速，先是拿出腰间的警棍，在看清是沈秋后，立马将警棍收回。 　　许恒也急忙踩了刹车，看清沈秋不可置信的喊，“球球？你怎么在这儿？” 　　小狐狸弯弯眼睛冲他笑笑，然后爬进车窗乖巧的蹲在严肃的腿上。 　　严肃揉了揉眉心，显然被小狐狸这个操作给整头疼了。 　　“球球，你……” 　　他深吸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只能无奈叹气，催促许恒赶紧走。 　　然后对沈秋严肃道，“关于你扒窗户的行为，等案子结束了我再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小狐狸缩起脑袋，尾巴一甩一甩，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严肃。 　　警车拉着警笛驶向了一处森林。 　　车子停在路边，一行人又下车往山上走。 　　沈秋紧随其后，在森林里蹦蹦跳跳。 　　大概十分钟，他们到了目的地。 　　沈秋探头看了眼，一个不算陡峭的山坡上躺了两个人，一个满下巴的胡子，眉眼深邃一看就不是国人。 　　另一个压着这个外国人，身上穿着这边少数民族的服装，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看见警察，穿着民族服装的男人操着一口并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警察同志，就是他！盗猎的！” 　　又是盗猎的。 　　沈秋再看了眼。 　　那外国人还很生气，看见警察嘴里叽哩哇啦的一顿说。 　　恰好沈秋能听懂这个语言，也听懂了这番话。 　　大意是我国人民太粗鲁，对客人动手。如果不赶紧把他放开，再惩治这个动手的。 　　等回到他的国家，他会到处宣传我国人民好斗，对客人不礼貌，会劝别人不要再来我国。 　　沈秋给气笑了。 　　小狐狸发出阴阳怪气的嘲笑声。 　　贼喊捉贼第一次见这么理直气壮的。 　　小狐狸的嘤嘤声引起了那人的注意，看着沈秋眼睛亮了亮。 　　随后十分无耻的道，“不过你们要是给我点赔偿，我也可以忘掉这些事。” 　　他看向小狐狸灼热的眼神，在场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严肃的脸都沉了几分。 　　他严肃的用相同的语言回复，“在我国，非法狩猎野生动物是违法行为，即便你是外国人，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们的群众阻止你狩猎的行为也是出于维护我国法律！他并没有任何错误，望你知。” 　　严肃的声音坚定有力，让那外国人愣了愣，很快脸色就阴沉下来。 　　但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那外国人很快就怕了，嚣张的气焰萎靡下来。 　　在严肃将人带起来扣上手铐时，他又表示那位少数民族的男人，在阻止他时过于粗暴。 　　他怀疑对方是故意殴打他，也要报警…… 　　沈秋听完整张狐狸脸都是这样的：=-=。 　　是谁给你的自信和勇气。 　　许恒都给气笑了。 　　只有听不懂外国话的那位少数民族的汉子茫然的看看小狐狸，又看看许恒。 　　两人押着这位外国人去了盗猎现场。 　　这人的案发现场还在山上，之所以会到山坡下来，是那个叫马丹的少数民族汉子跟他扭打时，滚下来的。 　　这位马丹是一个护林员，今天也是日常的巡视，刚上山就发现不对劲，然后循着脚印找到了试图狩猎紫貂的外国人。 　　马丹当即吓唬走紫貂和外国人扭打在一起，顺手按响了报警器。 　　沈秋听到这儿，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看向他手里的报警器。 　　这个报警器一按下，就会有定位信息和报警信息传到公安系统。 　　公安系统会选择距离最近的派出所出警。 　　沈秋目光灼灼，有点想要。 　　听马丹说完事情经过，几人下山。 　　小狐狸再度跟上。 　　马丹这才看向小狐狸，问严肃。 　　“警官这只小狐狸是走丢的小狐狸吗？” 　　严肃脚步顿了顿，但很快继续前行。 　　他嘴巴微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小狐狸的身份。 　　最后无奈道，“这是……以前救过的小狐狸来派出所……玩。” 　　这话说的严肃自己都心虚。 　　但马丹信了。 　　还笑呵呵的告诉严肃，“其实动物都是会感恩的，他们聪明着呢，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说着恶狠狠的瞪了外国人一眼。 　　严肃僵硬的扯着嘴角笑了笑。 　　沈秋看他那表情，估计是在腹诽自己这只狐狸聪明的过分了。 　　他缩起脑袋，蹑手蹑脚，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马丹和盗猎的外国人一起被带回派出所。 　　因为有案子要办，也没时间管擅自进入派出所大厅的小狐狸。 　　所以，沈秋这辈子终于第一次进入了朝思暮想的办案大厅。 　　看着熟悉的穿着警服忙忙碌碌的警察，看着前来报案的民众们各不相同的表情。 　　小狐狸激动地几乎热泪盈眶。 　　然后麻溜的跟进了办公室。 　　严肃撇了他一眼，让许恒先把盗猎者送到审讯室去，然后给马丹做笔录。 　　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马丹受伤了，脖子上被盗猎的挠出了好几道印子，后背大概是被尖锐的石头刮破了衣裳，刮下了一块皮肉。 　　沈秋看着都心惊肉跳的。 　　严肃连忙要送他去医院，马丹摆手，“先做笔录吧，我知道你们警察都可忙了，做完我自己去。” 　　他坚持严肃也没法，只能去拿了医药箱来先简单上药。 　　途中，严肃告诉马丹，“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可以先等待警察到来，务必保护好自己。” 　　马丹却是笑着道，“警察同志放心，我都是确定自己能打得过才上手的。” 　　“再说了，我要是在暗中等着，那小动物不就完了吗，我好歹还能自保，但小动物不行啊。” 第122章 （第三更） 　　马丹的话让严肃和小狐狸同时怔愣住。 　　严肃沉默着给马丹上了药，放下医药箱后，对马丹敬了一个礼。 　　“感谢你对保护野生动物，维护国家法律所做的一切！” 　　吓的马丹连忙站起来，回了个民族礼。 　　随后挠挠头，不太好意思的说，“虽然我从小没读过什么书，但我知道，只有小动物过的好，我们人类才会生活的更好。” 　　“保护小动物也是在保护自然环境，保护地球嘛。” 　　沈秋忍不住感叹。 　　可不是，保护地球，就是在让未来的人类过的更好。 　　可惜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不多，大部分的是如之前的老a一样，将利益放在第一的人。 　　马丹简单说了下事发经过，笔录做完，严肃又要让人送他去医院。 　　被马丹拒绝了，“哪能麻烦你们，你们是警察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去医院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去。” 　　严肃不放心的把人送到门口。 　　拦下一辆出租车。 　　上车前，严肃不断叮嘱他自己的人身安全。 　　马丹再次朝他行了个民族礼，声音无比坚定道，“护林员的职责就是保护森林里的动物，阻止盗猎的伤害动物。” 　　“我今天所做的都是在履行我的职责，就像人民警察遇到危险也会勇往直前的冲上去一样，请警察同志把我同你们一样对待。” 　　“我是草原的好儿郎，身上一把子力气，一点也不脆弱，警察同志不用担心我。” 　　说完不给严肃说话的机会就钻进出租车，朝他们挥手。 　　沈秋站在大门口看着出租车走远，脑海里马丹坚定的声音不断循环播放。 　　脑袋上搭上一只大手，沈秋抬头撞上了一双严肃的眼睛。 　　小狐狸一把将严肃的手扒拉下来。 　　看看马丹离开的方向，又看看身后的派出所大门。 　　大门上方那个蓝色警徽是那么耀眼，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认为，能为国家和人民做事的地方只有警局。 　　所以第一世他赖在了刑警大队当一只警猫。 　　第二世虽然身为国宝，还在森林里，但靠他的不懈努力也当上了警熊。 　　虽然只是一只搜救熊。可也是有正规的编制，挂靠在市局下。 　　第三世更不用说，直接进了派出所当警鸟。 　　他的每一世都和警局有着密切的关联。 　　致使他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不是只有在警局工作才是端上铁饭碗。 　　能为国家和人民做事的地方也不只有警局派出所。 　　小狐狸眼睛忽的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正苦口婆心的劝着小狐狸，派出所不是小动物该来的地方的严肃，忽然就看见小狐狸郑重的往后退几步。 　　前身贴地朝他做了个不怎么标准的鞠躬后，转头就跑。 　　严肃懵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小狐狸蹦蹦跳跳过了马路，一溜烟的窜到对面的山上没了踪影，顿时满脑袋问号。 　　沈秋回了山上后迅速调整自己的规划。 　　在无数职业中纠结一番，他选择成为一名护林员。 　　马丹掷地有声的声音依稀还回响在他耳边。 　　沈秋想，他这辈子是没办法去人类世界了，那就在森林里做点什么事吧。 　　就如同马丹说的那样，守护保护动物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为人民为国家做事！ 　　确定好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小狐狸第二天一大早就踏上了他的护林员之路：巡视森林！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片山林靠近派出所的原因，一天下来沈秋并没有看见任何不妥。 　　不说盗猎的，就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回家的路上沈秋顺道抓了一条鱼当晚餐。 　　趴在洞穴口一边啃鱼，一边沉思。 　　要不……明天再重新找个领地？ 　　一条鱼很快被小狐狸嚯嚯干净，擦擦嘴巴舔舔爪子，沈秋愉快的做了决定。 　　明天搬家！ 　　不过搬到哪儿还没目标，沈秋在睡觉前想了想，快睡着了都没想到。 　　最后决定，走到哪儿算哪儿。 　　次日，天还没亮沈秋就钻出洞穴，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眼自己才挖好的新家。 　　毫不留念的转头就走。 　　首先第一点，新家要离派出所远，这样才会有胆大的人做大胆的事！ 　　但是也不能太远，而且还要有报警设备，不然不好报警，警察来的也慢。 　　沈秋一番抉择，在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山脉后，将新家定在了靠近牧区的一块草地上。 　　到了地方，先从善如流的去捕猎一只旱獭，然后抢走他的洞穴作为自己的新家（bushi）。 　　然后，小狐狸就趴在洞穴口，看着被牧民们放过来成群的牛羊开始期待。 　　期待贼人自动送上门。 　　钓鱼执法（划掉），守株待兔！ 　　这次的沈秋很显然找对了地方。 　　第二天刚入夜，沈秋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狼嚎。 　　这声狼嚎十分紧迫且愤怒。 　　沈秋不明白其中意思，但能感知到其中情绪，当即从洞穴中钻出来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那边有汽车轰鸣声！ 　　有人类！ 　　盗猎的？ 　　小狐狸一个激灵，身形如同闪电一样朝着狼嚎声音来源处追过去。 　　但沈秋也为自己的小命考虑，并没有靠太近。 　　爬上一个土坡，他露了个脑袋看向土坡下面。 　　那边有一群草原狼正疯狂逃跑，而它们身后是一辆又一辆的摩托车。 　　车上坐着的是手里拿着猎枪的人。 　　有人抬木仓对着草原狼群开木仓。 　　随着一声木仓响，一只草原狼躺在地上，发出了悲鸣的嚎叫声。 　　那声音震得人耳膜疼，沈秋的脑袋一瞬间嗡嗡的。 　　身为动物，他深刻感受到了草原狼的悲痛，浑身打了个哆嗦。 　　这伙人猎杀一只草原狼后并没有放弃，还在追赶剩下的。 　　从他们的大张旗鼓的行动中来看，不像是盗猎的。 　　沈秋一时分辨不出这些人的身份，想了想，还是选择先报警再说。 　　小狐狸转身往牧民的居住区跑去。 　　因为这里距离派出所有一定的距离，还有牧民居住在这儿。 　　为了安全起见，在牧民居住的地方有一个按下就可以报警的警报按钮。 　　和马丹手里的报警器差不多。 　　时至深夜，村里不见一个人影。 　　对于远处的狼嚎声和木仓声，牧民们也跟没听见一样。 　　小狐狸咬咬牙，到了地方时，却发现已经有一个人站在了报警按钮前。 　　沈秋立马刹住车，看着那个年轻小伙心里暗道糟糕。 　　这可是方圆百里唯一一个报警按钮，除了这个想要报警就只能是亲自跑到派出所了。 　　但这样一来一回最少要花上一个小时。 　　沈秋能跑，但那群草原狼坚持不住。 　　等他把警察带来，这群草原狼怕是要灭绝了。 　　沈秋深吸口气，决定把人吓走。 　　他从草垛后面站出来，脖颈上的毛发竖起，弓着身子对小伙发出了一声“汪”叫。 　　并且呲牙做出威胁的动作。 　　小伙看了小狐狸一眼，没动。 　　沈秋有些为难。 　　他总不能真的上去咬人吧。 　　狐狸发愁.jpg。 　　小狐狸焦急的不行，试图再凶狠一点，呲开牙齿还没发出怒吼，对方就抬手按响了报警按钮。 　　紧接着对小狐狸道，“离开这儿。” 　　丢下这话，小伙飞快窜走。 　　等听到动静的其他牧民赶过来，就只看见现场站着一只看起来傻傻呆呆的狐狸。 　　有人用方言咒骂了句，沈秋听不懂，但感受得到对方的怒气，下意识的转身就跑。 　　那牧民一看立马追上，一边追嘴里还喊着什么话。 　　很快，先前紧闭的人户开始有人出来，他们手里或是拿着扫把，或是拿着锄头。 　　沈秋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速度越发快了。 　　跑的远了，他听见后面有人阻拦，但仍旧有人想追上他。 第123章 （第一更） 　　这个时候沈秋就庆幸当初狐爸的速度训练，让他现在能不处于下风。 　　又跑了几分钟，身后的牧民依旧不依不饶，隐约间沈秋听到了狗叫声。 　　狐狸眼瞪圆回头一看，发现那些牧民居然还放了狗出来。 　　一时说不出话，小狐狸四下环顾，草原一望无际，赤红色的狐狸在上面奔跑就是个活靶子。 　　转头看了眼牧民的居住的房屋，牙一咬钻进了其中一个巷道。 　　巷道昏暗，沈秋只顾着跑，也没注意其他，等被网兜网住的时候已经没了逃跑的机会。 　　尖嘴一张，下意识的要叫，嘴巴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按住，一个人压在他身上将他压的完全喘不过气来。 　　“嘘！不要叫。” 　　男人用气声说道。 　　沈秋顿了顿。 　　感觉到狐狸停下挣扎，对方语气一喜，“小狐狸你能听懂吗？不要叫，我是来救你的。” 　　沈秋犹豫了下没再动弹。 　　男人更欣喜，一手牢牢捏着狐狸的嘴，一手将足足五公斤的小狐狸抱起来钻进了一家门户。 　　进了屋，沈秋才借着屋里昏暗的油灯看清，这人居然就是刚刚按下报警铃的年轻人。 　　他有些诧异，但脑子转了圈就明白过来。 　　刚刚还觉得盗猎的那么大张旗鼓太奇怪了。 　　现在看那哪是盗猎的，分明就是这儿的牧民。 　　牧民和草原狼之间的矛盾从古至今，无非就是牧民占了草场赶走了食草动物。 　　草原狼没了食物只能捕猎牧民的牛羊。 　　矛盾就是这样升起的，于是牧民开始组织人猎狼。 　　他来的巧，刚好就碰到了这一场猎狼行动。 　　至于这个年轻人，估计就是不同意猎狼的，但年轻没话语权，说不过其他人，只能做暗中报警这种事。 　　眼看年轻人找了根绳子，小狐狸也没动弹。 　　“我轻点，但你不准叫！” 　　小狐狸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年轻人这才轻轻给狐狸套上绳子，确保不会被咬后才把狐狸放到地上。 　　刚放下，大门被拍响，年轻人变了脸，忙把狐狸藏到了院子里的粮食堆里。 　　再三叮嘱小狐狸不要出声才去开门。 　　沈秋竖起耳朵听，外面人询问年轻人有没有看见一只狐狸，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很快就离开去别家敲门。 　　沈秋松了口气。 　　年轻人关好门进来，看见小狐狸还跟刚才的动作一样没有动弹，表情很是复杂。 　　“你真聪明，如果那些草原狼和你一样聪明就好了。” 　　小狐狸眼神闪了闪。 　　年轻人叹了口气，大概是长期压抑没人诉说，竟是和一只狐狸说起自己的心事来。 　　今晚的情况和沈秋猜测的差不多。 　　牧民放牧的区域不断侵袭着食草动物的领地。 　　终于有一天食草动物没有足够的青草填饱肚子，它们选择了搬家。 　　然后这片高原上不仅住着食草动物和牧民，还有食肉动物。 　　狐狸家族，兔狲，雪豹，草原狼等等食肉动物靠着这些食草动物生活。 　　狐狸和兔狲尚且还有旱獭田鼠雪兔这些作为食物来源。 　　可雪豹和草原狼却是正正经经的捕食者，他们的食物清单从来有不少的大型食草动物。 　　其中草原狼更甚。 　　狼是群体动物，通常一出现最少就是四只起，四只狼一天吃的猎物可不少。 　　更何况长期发展下来狼群发展扩大，现如今在这片高原的草原狼光是族群就有四个之多，而每个族群成员最少都有十只…… 　　这是个恐怖的数字，不管对牧民的牛羊还是牧民来说都是。 　　这里的牧民不是游牧民族，他们冬天夏天都靠着这片草原养活牛羊，所以搬走是不能搬走的，只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以上种种引发了今天这场深夜猎狼行动。 　　年轻人说完又长叹一口气，面上带着茫然，语气中尽是不解。 　　“你说……明明是我们占据了动物的生存领地，为什么最后他们还会把一切怪到动物身上？” 　　这是个很沉重的问题，但真要计较起来，也不过是利益二字罢了。 　　牧民放任牛羊侵袭食草动物的领地，这损害了食草动物的利益，所以他们选择离开。 　　食草动物的离开损害了食肉动物的利益，所以食肉动物将主意打到了人类身上。 　　而食肉动物的行为又损害了人类的利益，导致了人类对他们的厌恶捕杀。 　　小狐狸也跟着长叹一口气，一副忧愁的模样让年轻人心底的郁气顿时一扫而空。 　　忍不住摸了把小狐狸的脑袋，他道，“其实我很想当一个护林员，我有个远方表哥就是护林员，听他说天天都会去巡视森林，能看见好多小动物呢。” 　　“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 　　年轻人的目光中透露着向往，而外面还隐约在响起木仓声和狼嚎声，将这向往染上了点点哀伤。 　　忽的，一声尖锐的警笛划破狼嚎响彻在这一方天空。 　　刚刚还躺在地上看起来无法动弹的小狐狸，当即一个激灵蹦跶起来。 　　然后极其熟练的用爪子将嘴上的绳子扯下来，转头往大门跑。 　　年轻人瞪大眼，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 　　沈秋走到门边看了眼高高的门栓回头看向年轻人。 　　小狐狸跺跺脚，朝他嘤嘤叫。 　　“你搞快点！” 　　年轻人恍恍惚惚的走过来站到他面前，看了看门栓又看了看精神抖擞的小狐狸。 　　嘴巴微张：“所以……你刚刚都是在骗我啊。” 　　小狐狸尾巴甩甩，眼睛弯弯十分无辜的看他。 　　你在说什么，他只是一只小狐狸罢了，什么都不懂的。 　　年轻人失笑只能将门打开。 　　门才开出一条缝，小狐狸就跟一道红色的闪电一样窜了出去。 　　循着警笛的声音，小狐狸一步不带停，十分迅速的冲到警车面前。 　　警车刚刚在村口停稳，严肃和许恒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熟悉的赤红色跳上了车头。 　　有村民听见警笛出来看，看见警车上的狐狸，纷纷瞪圆眼睛。 　　沈秋甩着尾巴冲严肃嘤嘤嘤。 　　“走走走！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案发现场！” 　　小狐狸拽着严肃的衣袖往远处带。 　　严肃眺望了下夜色下的草原，让许恒和另一个同事先去询问牧民。 　　然后问小狐狸，“带路？” 　　沈秋跳下车头要走，另一辆车停在了警车后。 　　车门打开，熟悉的声音咋咋呼呼的传来，“严警官！你真的没说错，跟着你真的能找到球球啊！” 　　是习野，再看另外两个扛着摄像头的不是邓波和张耀扬又是谁。 　　他们怎么在这儿？ 　　小狐狸冒出一排问号。 　　但眼前的事情更紧急，小狐狸没管太多，在前面带路。 　　见严肃跟上立马跑起来。 　　警察来的比预想中的快，牧民来不及提前遮掩，所以爬过丘陵，血腥味扑鼻而来。 　　地上躺着的草原狼尸体映入眼帘。 　　牧民们的摩托车大灯将这一块地方照的宛如白昼，让他们更加清晰的看见了现场的情形。 　　鲜红到刺目的血蜿蜒在草地上，染红了泛黄的草尖，数不清的草原狼尸体几乎刺痛现场众人的双眼。 　　习野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型猎杀场面，可以说是极其震撼的。 　　三人瞪大眼一时间都回不来神。 　　直到严肃皱眉，拿出手机给林业局和派出所分别去了电话后。 　　三人回神，第一时间就是将摄像头对准现场。 　　习野拍小狐狸，镜头挪过去的一瞬。 　　他在镜头里的狐狸眼中看见了一种名为悲鸣的情绪，当即一顿。 　　可等他再想看的时候，小狐狸已经恢复如常。 　　寂静的高原很快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参与猎杀的村民被统统带回派出所。 　　而那只刚成年的赤狐则是凭借着优秀的嗅觉，带着林业局和警察找到了一具又一具的草原狼尸体。 　　这么多尸体无法留在草原上，林业局的人会收敛好带走，进行正规处理。 　　而还尚存气息的草原狼他们也会进行救治。 　　处理完这些成年狼群，天边已经隐隐泛出天光。 　　天快亮了。 　　小狐狸抬头看了眼天幕，鼻尖耸动着，嗅着更远的味道。 　　这里处于高原，意味着草原狼交配的时间比平原更晚。 　　现在正值九月底，这个地区的小狼崽们几乎都是六月左右出生。 　　到现在算算也不过三个月的月龄。 　　这也是牧民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猎杀狼群的原因。 　　猎杀了成年狼，他们就能更放心的寻找狼群的巢穴，找到小狼将其摔死。 　　沈秋心中沉重的叹了口气，转头叫上严肃继续走。 　　他们陆续翻过两道丘陵，在一处陡峭的土坡上停下来。 　　狼群的气味集中在这附近，小狼崽就在这儿了。 　　见狐狸停下来，严肃也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几次合作后一人一狐之间的心有灵犀。 　　严肃等人没再往前走，而是打了个电话，等着林业局的人来处理。 　　这只草原狼群几乎是死伤殆尽，就算还有幸存的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巢穴。 　　那这些还没有自保能力的小狼就会格外危险，如雪豹等大型捕食者就会循着味道前来将幼狼吃掉。 　　林业局的人忙忙碌碌的将小狼幼崽带走，参与猎杀的牧民也都被带回警局。 　　沈秋被严肃抱着也准备走了。 　　不过走之前，那个年轻人拦下了警车。 　　他看着严肃面色犹豫，嘴巴张张合合好一阵，看了眼严肃腿上的小狐狸才咬牙道，“警察叔叔，我想当护林员，您有什么办法吗。” 　　严肃估计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表达自己诉求的。 　　愣了愣，很快轻笑了下，他抄下一个电话。 　　“这个是安岭林业局的电话，你如果想清楚了并且获得家人的同意，可以联系他们。” 　　年轻人高兴的接过，眉开眼笑的冲严肃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 　　“谢谢警察叔叔。” 　　车子开车了，沈秋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年轻人脸上淳朴的、发自真心的笑。 　　同昨夜那群猎狼的面孔形成鲜明对比。 第124章 （第二更） 　　牧民猎杀狼群属于违法行为，法律会对他们进行相应处罚。 　　而林业局也会尽快规整人类和野生动物对于草原的使用。 　　沈秋本来是准备在半路下车的，但是忽然想起个事，决定跟严肃他们回到派出所。 　　等忙完审讯笔录，严肃找到在民警办公室睡着的小狐狸。 　　听见动静小狐狸一秒从沙发上弹起来，见是严肃，浑身竖起的毛这才松懈下来。 　　严肃坐到他旁边，“还挺警惕的。” 　　小狐狸甩甩尾巴。 　　本能本能。 　　严肃跟他说正事，“从你决定跟我回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找我有事，说吧，想要什么或者想干嘛？” 　　知狐狸严肃也~ 　　沈秋用尾巴勾勾他的手，然后带着严肃到办案大厅，站在了一张宣传海报下面。 　　严肃仔细一看。 　　海报上是关于随身携带报警铃的宣传。 　　一般用于护林员。 　　严肃挑眉，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小狐狸的意思。 　　“你这是放弃派出所准备去当护林员了？” 　　小狐狸弯起狐狸眼笑，也不表示，就摇着尾巴笑。 　　严肃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阵。 　　沈秋本来都以为会很难，结果没想到严肃答应的十分干脆利落。 　　不仅答应了，还立马就去申请了一个，就挂在狐狸的脖子上，确保他的小爪子能按到的位置。 　　调整调整位置，严肃满意的点头。 　　“行，有这个你方便我们也放心，。” 　　“还有事吗？没有就走吧，我得补个觉了。” 　　从头到尾都没多少表示的沈秋：？ 　　怎么我要当护林员的时候，你这个严警官就这么积极。 　　我想进派出所就死活听不懂看不明白呢？ 　　小狐狸眼里的迷惑太过明显，严肃向来板着的脸笑眯眯的将小狐狸请出了派出所。 　　小狐狸一步三回头蹦蹦跳跳的跑进森林没了踪影。 　　小狐狸刚跑进森林，习野和邓波三人就开着他们的越野车赶来。 　　问严肃狐狸呢。 　　严肃伸手往森林里一指，三人顿时哀嚎出声。 　　“就是去市区开个会的功夫，怎么就给弄丢了呢！” 　　三个大男人抱头哀嚎的场面实在是太过辣眼睛，严肃看不下去。 　　给他们指路。 　　“球球现在应该是住在昨天那片草原上，你们或许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 　　三人一听，也不嚎了，动作迅速的道谢上车就走。 　　沈秋还不知道习野即将又找到他。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那片区的牧民几乎都把昨天报警的当成了他，他要是继续住下去指不定哪天就被端了。 　　为小命着想，沈秋觉得或许他又要搬家了。 　　想到这儿的狐狸叹了口气。 　　万万没想到新家才住了两天就得搬家。 　　这辈子搬家的次数也是过于多了。 　　虽然要搬家，但沈秋还是回了次草原。 　　草原上的鲜血吸引了金雕等猛禽在天上盘旋。 　　沈秋只远远的看了眼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他才抢了住不到三天的新家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 　　沈秋一顿，狐狸眼微微眯起，盯着洞穴看了看。 　　洞穴里有东西。 　　那是什么？ 　　旱獭？雪兔？ 　　不，洞穴里有他的气味这些小家伙们不敢来。 　　那会是同类？ 　　可这片草原并没有狐狸家族。 　　那会是什么？ 　　莫名的，沈秋想到了昨夜那场声势浩大的猎狼行动。 　　心中忽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想了想，缓慢的靠近，然后鼻尖耸动着，嗅了嗅里面的味道。 　　虽然沾染了他身上的狐狸味，但属于其他物种的味道依旧十分清晰，沈秋很快就分辨出来对方来自哪种动物。 　　狐狸眼中写满意外，沈秋试探着伸进去一颗脑袋，下一秒就和洞穴里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对上了视线。 　　小家伙看起来害怕极了，嘴里呜呜咽咽的发出幼崽求救的声音。 　　只可惜这片区域能救他的亲人都没了，他注定呼唤不来任何救援。 　　大概一分钟后，小家伙大概是知道没有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来救自己了，于是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浑身都充斥着悲伤的气息，小声嘤呜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但等了许久，面前这个长着一张尖嘴的大家伙也没有吃他。 　　小狼崽好奇的看过来，眼睛水汪汪的。 　　沈秋：…… 　　虽然不是什么毛绒控，但小狼崽这模样未免太犯规。 　　罢了罢了，昨天那么多都救了，那就再救一只吧。 　　沈秋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嘤嘤叫了两声，表示自己对他没有恶意。 　　小动物最能感知情绪，没从狐狸身上感觉到危险，小狼崽慢慢的松开身子，随着狐狸钻出洞穴。 　　确定狐狸不会对他下嘴后，小狼大胆的靠近狐狸的尾巴。 　　一步两步，确保狐狸没有任何动作后，他靠在了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上。 　　大概是这个尾巴让小狼崽想起了狼妈的怀抱，他满是依恋的蹭了蹭狐狸的大尾巴。 　　沈秋只看一眼，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不管是什么动物，幼崽时期真的都是萌到爆了。 　　在报警和亲自送小狼崽到林业局之间犹豫了下，沈秋选择了后者。 　　报警警察就要赶到现场，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浪费警力资源。 　　他往前走几步，示意小狼崽跟上，小狼崽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 　　前面一路都很顺利，但等到了公路上时，小狼崽就死活不愿意下来了。 　　沈秋试了好几次，无论是他叼着小狼崽走，还是在后面推着走，小狼崽总会在踏上公路后第一时间跑回山上。 　　来来回回好几次，沈秋累了。 　　他趴在地上喘气。 　　看着固执又倔强的小狼崽没了招。 　　“算了，那我先带你几天，等再大点你就自己找你族群去吧。” 　　他还要去巡视森林，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小狐狸带着小狼崽回到了森林。 　　这片高原很广阔，本来决定前往丛林的沈秋看着身后一步一个趔趄的小狼崽。 　　决定在小狼崽离开之前还是巡视这片高原吧。 　　狐狸带着小狼崽重新回到草原，不够这次他们离那片血腥之地远了些，在一处藏狐夫妻附近安了家。 　　空气中传来狼的味道，让藏狐夫妻警惕的钻回了洞穴中。 　　他们小心翼翼的躲避在洞穴里往外看。 　　下一秒，就看见了足以震惊狐生的一幕。 　　只见一只刚成年的赤狐找到一处旱獭废弃的洞穴安家后。 　　从他身后窜出来了一只看起来十分年幼的小狼崽。 　　小狼崽在狐狸身上蹦蹦跳跳，可狐狸却半点都没有生气。 　　藏狐夫妻冒出了满脑袋的问号，随后对视一眼。 　　那双眼中同时写了一句话。 　　“那是那只狐狸的晚餐对吧。” 　　不止藏狐夫妻疑惑，就连刚刚跟上来的习野等人也很疑惑。 　　再三看了看镜头，确定自己没看错后，习野脸上的迷惑已经藏不住了。 　　“球球这是……给自己养的储备粮，还是玩具？” 　　邓波也跟着看了眼，嘴巴张张，“这……球球成年了吧。” 　　言之意下，应该过了玩玩具的年纪了才对。 　　张耀扬接话，“那就是储备粮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习野挠挠脑袋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着道，“咱们球球这么聪明，说不定就和其他狐狸不一样呢。” 　　“有储备粮好啊！有储备粮接下来过冬就不担心食物了！” 　　其他两人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习野。 　　“野哥……你觉得狼被养大了后还能让狐狸给吃了？” 　　习野一哽。 　　“那……晚餐？” 　　两人摇头，总觉得球球带小狼崽的样子不像是对待食物。 　　眼看着狐狸安顿好小狼崽出去捕猎，一口咬下两只旱獭回来，一只分给小狼崽，一只自己吃。 　　三人和远处的藏狐远亲再次陷入沉思。 　　狐狸养……养狼？ 　　只能说，狐狸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沈秋在摄制三人组和藏狐的不断猜测中，将小狼崽养了一个星期。 　　他每天都会带着小狼崽出去巡视周围，顺带让小狼崽自己训练捕猎。 　　一个星期后，确定这片草原没有盗猎分子，沈秋又要搬家了。 　　大概是沈秋猎物总是很充足，小狼崽比一个星期前足足大了一圈。 　　吃完早餐，狐狸伸了个懒腰，看着舔嘴的小狼崽发出声音。 　　“小狼！赶路了！” 　　狐狸和狼的语言并不相通，但小狼崽已经会辨别他这个狐狸爸爸发出声音的语调。 　　凭借语调去明白狐狸爸爸的意思。 　　知道又要搬家，小狼崽显得很是开心，一路在狐狸身边蹦蹦跳跳。 　　偶尔还会去抓只雪兔当路上零食。 　　赶了三天的路，沈秋带着小狼崽来到了高原的最北边。 　　才踏入这片区域，沈秋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他看向身边明显怔住的小狼崽，知道分别要来临了。 第125章 （第一更） 　　空气中飘荡的草原狼的气味让小狼崽有些激动。 　　他垂下的尾巴轻微摇晃了下后，看向沈秋。 　　那双水汪汪的狼眼中写满了渴望和不舍。 　　狐狸坐下来，长吐一口气，看向狼群的方向，示意小狼崽过去。 　　“去吧，回到自己的族群里去。” 　　小狼崽从狐狸爸爸的语气中感觉出这番话的意思。 　　他不停的来回踱步，神情逐渐焦躁。 　　时不时往狼群的方向走几步，又回头看看沈秋。 　　他把犹豫和不舍和向往，全都写在了那张只有三个多月的稚嫩狼脸上。 　　最后，他冲沈秋低嚎了两句。 　　沈秋听不懂，但能大概猜测意思是：再见，狐狸爸爸。 　　声音落下，小狼崽转头跑向狼群的方向。 　　小狐狸没走，坐在原地目送着小狼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直到彻底看不见狼影后。 　　小狐狸站起来，先是试了试风向，确定自己处于下风向后，快速朝着小狼的方向跑去。 　　越过两个丘陵，他看见了被一群草原狼围在中间的小狼崽。 　　他们不停的嗅闻小狼崽身上的气味，大概是闻到了狐狸的味道，有狼呲牙对小狼崽威胁的低吼了几声。 　　沈秋有些担心，他趴在丘陵后，忍了许久才没冲出去。 　　一只狼想要融入一个新的族群，获得狼群接纳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不能这个时候出现阻挠。 　　小狐狸深吸口气，耐心的将自己隐藏好继续看下去。 　　但好在狼群里有小狼崽先前狼群的亲人，沈秋看见两只狼凑到小狼崽面前嗅闻舔舐后，耳朵往后撇，身子伏低，肚子贴地。 　　跟其他狼撒娇。 　　方才发出低吼的狼顿了顿。 　　那两只狼更加卖力了，冲狼群露出柔软的肚皮，尾巴贴着地面甩动。 　　沈秋从它们脸上看到了讨好。 　　再看小狼崽，从一开始的害怕手足无措，在看见亲人的行为后，也跟着撒娇。 　　两大一小狼撒娇的画面实在是太过暴击。 　　头顶飞来一只无人机，远处的习野等人被萌的嗷嗷叫。 　　沈秋也被萌的不行，爪子揉揉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狐狸都忍不住，其他狼显然也没忍住，狼王接受了小狼崽，小狼崽迅速被两个亲人围起来亲亲。 　　小狼崽成功融入新的家庭，沈秋知道之后没自己什么事了。 　　心中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替小狼崽高兴。 　　至少在野外有狼群带领，总比送到林业局由人类饲养彻底失去野外知识的好。 　　小狐狸缓缓爬下丘陵，心不在焉的往远处跑。 　　他没注意到，风向变了。 　　风将狐狸的气味吹到了狼群中。 　　狼群有些躁动起来。 　　小狼崽怔愣的看向狐狸离开的方向，忽然仰头嗷呜两声。 　　小狼崽的声音稚嫩嘹亮，却让躁动的狼群瞬间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狼王带头朝着狐狸离开的方向发出狼嚎，很快所有狼都嚎叫起来。 　　狼群接纳了小狼，小狼就是它们的亲人，对它们来说。 　　保护小狼将小狼养活的狐狸是小狼的恩人，也是狼群的恩人。 　　动物从来都是纯粹的。 　　跑动中的沈秋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他回头再深深的看了一眼丘陵后。 　　狐狸脑袋摇摇，将不舍摇去，转头继续快速跑起来。 　　又恢复单身的沈秋思考了几分钟，决定继续自己之前的计划，离开高原前往安岭的北边。 　　那里，是紫貂驯鹿等野生动物的聚集地，在那里的国家保护动物比其他地方更多。 　　同理，盗猎者也更多。 　　但那之前，沈秋决定回去看看狐爸狐妈。 　　他用一天时间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 　　老远就看见了狐爸和狐妈悠闲的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不过在他们身边还有另外一只狐狸的身影。 　　沈秋本来以为是哪个哥哥姐姐，靠近了才发现是一只陌生狐狸。 　　只是它的气味陌生中又带着熟悉，沈秋确定没看过这只狐狸。 　　狐爸狐妈嗅到了小狐狸的气味，诧异的看过来。 　　不等沈秋靠近，狐妈就一脸怀疑狐生的道，“你也是活不下去决定回来靠爸妈的？” 　　语气里别提多嫌弃了。 　　沈秋哽了下，回忆了下自己从小到大的生长经历。 　　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狐爸狐妈来说确实比较难带。 　　小狐狸尾巴甩甩，耳朵往后撇，肚皮贴地冲他们撒娇。 　　“我就回来看看你们。” 　　他说了自己的决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说完自己要去北方，狐爸狐妈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狐爸很是看的开，“没事，你还年轻就该到处闯，过不下去回来就是了。” 　　沈秋很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毕竟刚刚的嫌弃肉眼可见。 　　一家三口简单叙旧过后，狐爸才跟沈秋介绍那只陌生狐狸。 　　那是狐妈上一窝的崽崽，也就是沈秋的哥哥。 　　狐爸说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是叹息和无奈。 　　大致意思就是这个哥哥是个差生，从小就不好好学习捕猎，所以现在养不活自己，回来啃老来了。 　　沈秋终于明白狐爸狐妈刚刚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了。 　　感情是以为他也是回来啃老的。 　　沈秋哭笑不得。 　　两个素未谋面的兄弟互相打了招呼。 　　沈秋提出告辞。 　　他就是回来看看狐爸狐妈他们过的好不好。 　　现在看来不愁吃，不用养孩子，小日子过的很悠闲。 　　虽然有个啃老的儿子，但这不碍事，能养活八只狐狸的狐爸狐妈完全能养的活这个啃老的哥哥。 　　沈秋彻底安心，朝狐爸狐妈挥挥爪毅然决然的朝北方跑去。 　　走了一截忽然停下来。坐在地上掰着爪子算了算距离。 　　不行，这要靠他的四条小腿倒腾，没有半个月到不了，这未免有点太慢了。 　　得想个主意。 　　天上的无人机发出嗡鸣声，撒发着极强的存在感。 　　沈秋抬头看了眼，忽然转头朝着远处跑去。 　　远方的越野车上，邓波操控着无人机，张耀扬看着显示屏，习野捧着卫星电话在等什么消息。 　　张耀扬盯着屏幕忽然“咦”了声。 　　“你看这儿。” 　　邓波也看见了，眉头皱起有些疑惑，“看方向，球球这是朝我们来了？” 　　“好像是。” 　　习野就只听见球球两个字，闻言立马凑过来。 　　“咋了，球球咋了。” 　　邓波让他自己看。 　　“好像来找我们来了，是要求助吗？” 　　习野脑洞大开，“嘿嘿，该不会是还了小狼后不舍得吧，难不成想让我们冲进狼群把小狼抢回来？” 　　邓波两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行了，你还是等你的电话去吧，几点了？不是说整点发布，怎么还没电话来。” 　　习野的注意力立马就被拉走。 　　今天是纪录片《狐狸的一生》第一集 发布的日子，上面通知是下午两点上线。 　　但现在都两点十几分了，那边还没消息。 　　正说着呢，小狐狸已经来到车前，十分礼貌的伸出爪子敲响车门。 　　同时卫星电话也响起来。 　　习野眼睛一亮，一手接电话一手开门。 　　听见同事说纪录片已经上线，激动的都想抱着狐狸来个亲亲。 　　“效果怎么样？” 　　那边说了句什么，习野笑的牙不见眼。 　　“好好好，那我先不跟你说了，你那边有什么情况也记得随时通知我们哈。” 　　挂了电话，他蹲在车子前看向沈秋。 　　“好消息球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明星了！知道明星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有好多粉丝的意思！” 　　“从今天开始你也是一只明星狐了！所以球球你以后要更加注意形象知不知道？不能让粉丝幻灭啊。” 　　沈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用爪子推了推习野的脚，示意他让开一些。 　　习野不明所以的往旁面挪了几步，然后就见小狐狸窜上车子，坐在了最里面的座椅上。 　　三人：？？？ 　　面面相觑一阵，习野疑惑，“球球这是……” 　　“跑累了想坐车？” 　　“可能是？” 　　“可它要去哪儿我们咋知道，不知道它去哪儿纪录片还咋拍？” 　　三人茫然的互相看着，几秒后，邓波试图把小狐狸赶下车。 　　小狐狸倒是下去了，但是往北边跑了几步后又重新窜上车。 　　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最后习野将车门关上，结果小狐狸跳上了车头。 　　总之，不上上车就谁都不许走。 　　最后还是张耀扬反复看着小狐狸刚刚的举动，猜测出小狐狸的用意。 　　“它是不是想让我们开车带它去北方？” 　　另外两人瞪大眼表示不敢信。 　　习野试探着开车门，小狐狸再次窜上来。 　　他递了个眼色，张耀扬去开车，掉转车头往北边开去。 　　小狐狸没反应。 　　当张耀扬试图转弯，后坐的狐狸就会发出不满的嘤嘤叫声。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惊呼：“建国后不是不许成精吗！” 　　沈秋：…… 　　车子行驶上大路朝着北边开去。 　　而网上，新纪录片的出现也引起了些许讨论。 　　前面就和大多数普通的纪录片没多大区别。 　　直到小狐狸报警救人，整个故事的走向就开始玄乎起来。 　　弹幕从一开始的好萌好可爱，好像rua变成了。 　　“卧槽？” 　　“ 我中间是漏看了什么？” 　　“他真的不是人假扮的吗？” 　　小狐狸报警的那部分视频是摄制组跟警方申请后，获得的记录仪的视频。 　　报警拦车那一部分则是摄制组找到那对房车情侣，从对方行车记录仪中找到的。 　　画面感和一开始的高清纪录片肯定不能比，但也正因为如此，让整个事件变的玄之又玄。 　　盗猎的被成功抓捕，虽然只有部分画面可以播出，但人类的想象力是强大且无穷的。 　　一群人脑补了小狐狸大杀四方的画面后，将这个纪录片的热度推了起来。 　　纪录片第一集 截止到小狐狸收养了小狼崽后。 　　弹幕开始下注。 　　“两根辣条，我赌球球是把小狼当储备粮的。” 　　“三根辣条！我赌球球是自己太无聊了找个陪聊的！” 　　你分享我，我分享你，这个纪录片的热度逐渐攀升，最后登上了热搜尾巴。 　　虽然只是热搜尾巴，但消息传到车上时。 　　三个大男人依旧高兴的抱在一起痛哭了一顿。 　　“我就说！我的选择没错！” 　　习野一抹眼泪，哭的不停打嗝。 　　沈秋木着一张狐狸脸看他们哭。 　　心说这算什么。 　　当熊猫那会儿都是热搜第一，你们这个摄制组运作能力不太行啊。 　　狐狸的腹诽摄制组三人不知道，他们兴奋过后，转头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并不怎么新鲜的苹果跟上供似的，递到沈秋面前。 　　“球球来，你是我们的大功臣，这唯一一个苹果就给你吃了！希望你以后再接再厉！” 　　小狐狸面无表情的用双爪捧住苹果，一口咬掉大半个。 第126章 （第二更） 　　车子的速度比狐狸四条腿跑的要快很多。 　　两天后，车子停在了北边的森林边上。 　　一排一排的树林被秋风吹的斜了身子。 　　沈秋看向已经变成黄色的树叶。 　　冷风吹过，车内的人纷纷打了个哆嗦，把窗户升起来。 　　“不行，越靠北越冷，球球你到底怎么想的，要来这么冷的地方。” 　　习野赶紧拉开行李袋往自己身上裹了一件羽绒服，再拿出手机一看。 　　“好家伙，这才十月初呢就已经只有几度了，我看见入夜后还要降到零下。” 　　习野打了个哆嗦，双眼无神。 　　“球球……你是准备以后都在这里生活了吗？咱们要不考虑考虑换个地方？这里未免也太冷了。” 　　“秋天还没过去就已经零下，到了冬天岂不是……” 　　光是想想习野的牙齿就开始上下打架。 　　然而小狐狸并不准备听他的，来到车门前示意习野他们开门。 　　然后跳下车，回头冲他们嘤嘤两声，说了声谢谢，就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森林。 　　习野他们还能怎么着呢，只能跟上，得在狐狸长居的地方放好摄像头捕捉后面的画面才行。 　　带上装备，习野先去追狐狸，其他两个则是要去购买物资。 　　他们有预感，接下来得在车上住很久了。 　　沈秋上了山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朝着森林深处跑去。 　　他已经计划好了，到时候直接定居在紫貂等保护动物们生活的周围。 　　然后开始守株待兔。 　　小狐狸的速度很快，不过他知道习野等人会在后面跟着他，一路上也有刻意留下一些痕迹。 　　方便习野等人的辨认。 　　上山的时候是上午，等到了大山深处，已经是下午。 　　沈秋找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巢穴位置。 　　在一个岩石层上面，岩石层的土壁可以用来挖洞，而且因为地势高，能将附近动物的行动尽收眼底。 　　确定地方，挖洞，找来已经枯掉的杂草和落叶垫在窝里。 　　沈秋完成了对自己新家的布置，在洞口满意的看了会儿，小狐狸转身要去圈领地了。 　　而这个时候，习野也终于顺着小狐狸的痕迹找到洞穴来。 　　在一棵大树后面藏好，他刚把伪装摄像头都找出来。 　　就看见另一只狐狸从远处走走停停，一路嗅闻着过来后，停在了沈秋新挖的洞穴前。 　　这狐狸很胖，一看就知道小日子过的很滋润。 　　他在洞穴前转悠了下，又钻进洞穴，过一分钟后出来，似乎对这地方极其满意，居然试图在周围撒尿圈领地。 　　看的习野一愣一愣的，想上前阻拦吧，可他们不能干扰野生动物的任何行为。 　　之前小狐狸要上车，他们都是在实在赶不走小狐狸的情况下才无奈准许的。 　　这次明显是领地之争，人类无法插手。 　　犹豫了半响，习野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干涉。 　　胖狐狸在洞穴附近撒了一泡尿，似乎觉得很满意，决定扩大领地。 　　沈秋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说来也巧，这胖狐狸来的非常不凑巧，刚好是在风向改变的时候来的。 　　刚踏进洞穴沈秋就闻到了风送过来的，属于其他狐狸的味道，连忙跑回来。 　　恰好看见对方无耻的将自己的洞穴占为己有，还圈领地的行为。 　　顿时气的眼前一黑。 　　当狐狸这么久，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当即就冲上前用身体将胖狐狸结结实实的压住。 　　胖狐狸虽然胖，但和沈秋这种训练练出来的腱子肉完全不能比。 　　压的它完全无法动弹。 　　爪子在它身上一阵乱薅，瞬间红色的狐狸毛漫天飞舞，沈秋在胖狐狸的尖叫下一口咬住对方的脖子。 　　“嘤嘤嘤！” 　　不劳而获是要被打的你知不知道！ 　　“嘤嘤嘤。” 　　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我错了，哥放过我！ 　　“我呸！谁是你哥！” 　　“好的弟弟！放了我我错了！” 　　沈秋：…… 　　小狐狸气的几乎要爆炸，但狐罪不至死，只能把狐揍一顿后松开。 　　挡在洞穴口开始驱赶，“走！再不走我就咬你！” 　　胖狐狸的脑袋上被薅秃了一块毛，闻言有些不舍的看了洞穴一眼犹犹豫豫。 　　他好像压根没把刚刚的打放在心上一眼，居然还跟沈秋申请，“弟弟，你看……你挖的这个洞穴也很大，不如我们一起合住吧？” 　　沈秋：？？？你没事吧？ 　　狐狸眼都瞪圆了，“谁是你弟弟！你哪来的大脸！” 　　沈秋又要赶狐。 　　胖狐狸却是仔仔细细的嗅闻了下嘤嘤叫。 　　“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我觉得你肯定是我弟弟。” 　　小狐狸再度怀疑狐生。 　　如果没有之前那个不同窝的哥哥回家啃老的事，沈秋肯定不会往这边怀疑。 　　但这会儿沈秋仔细嗅闻了下，再结合狐爸狐妈之前居住的地方，一番比较后，尖尖的狐狸嘴微张，脸上写满了不可能。 　　如果按照距离和这只胖狐狸身上确实有些熟悉的味道来看，它还真有可能是他不同窝的哥哥。 　　沈秋：…… 　　小狐狸猛摇头。 　　“不！我没有！我妈妈就生过我们一窝！” 　　沈秋想到了在狐爸狐妈家里啃老的另一个哥哥，坚决不承认这个事实。 　　“你走！” 　　他呲牙，发出威胁的“汪”叫声。 　　见沈秋这么抗拒，胖狐狸没办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眼见胖狐狸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 　　沈秋以为对方不敢再来了，松了口气，去将胖狐狸尿的味道盖住。 　　结果转头就看见胖狐狸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小狐狸立刻炸了一身的毛。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真的被赖上了吧。 　　不得不说，沈秋的预感是对的。 　　因为胖狐狸的存在，沈秋不敢再去圈领地，生怕圈完领地回来，洞穴就被抢走。 　　结果眼看着胖狐狸居然在不远处的土坡上挖了洞一副要常住的样子。 　　整只狐狸都是恍惚的。 　　很好，现在两个选择摆在沈秋面前。 　　一：继续住下去，等着这只胖狐狸自己走。 　　二：重新选择个地方，将这胖狐狸甩开。 　　一番纠结之下，沈秋决定先看看第一个。 　　但这样的后果就是导致他不太敢离开洞穴太远的地方。 　　这来源于第二天一早，他吃完早饭准备去周围巡视一番。 　　虽然依旧警惕胖狐狸，但沈秋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对方敢来圈领地回来就把胖狐狸揍一顿。 　　结果…… 　　回来后胖狐狸倒是没圈领地了，但是在他的洞穴里睡的那叫一个醉生梦死！ 　　甚至还把他早上没吃完，埋在地里的田鼠挖出来吃了个干净，骨头都没带剩下的。 　　小狐狸站在洞穴口，闻着自己领地到处都充斥着胖狐狸的味道。 　　看着被挖开的坑，僵直了身体动弹不得。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胖狐狸闻到了沈秋的味道，从洞穴的里钻出来，睡眼朦胧的喊了沈秋一声弟弟后。 　　不给沈秋说话的时间，一摇一晃的就往自己的洞穴走。 　　沈秋再度满头问号。 　　这胖狐狸是把他这儿当什么了？ 　　包吃包住还免费的旅店？吃完就走的？ 　　沈秋心梗了下，短短几秒内，做了新决定。 　　为了自己不被这胖狐狸理所当然的态度气死，他还是再换个地方好了。 　　小狐狸也不管领地了，看着天色还早，转头就往更深处走。 　　一开始还好，没看见胖狐狸的影子，沈秋以为自己甩掉它了。 　　结果刚到新选好的地方，就看见了胖狐狸那熟悉的身影。 　　对方像是知道他要选择哪个地方似的，居然比他还要先一步到。 　　沈秋一个口气憋在嗓子眼，把自己气的够呛。 　　刚准备再跟对方打上一架，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想被跟踪，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动物的惨叫。 第127章 （二合一） 　　小狐狸的身影一顿，飞快的就窜了出去。 　　他跑的太快，以至于没发现胖狐狸在听见声音时瞬间僵硬的身体。 　　声音来源处距离沈秋的所在地并不远，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他没有贸然出去，而是在周围观察，发现声音是从不远处的一个坑洞里传来的。 　　隐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沈秋耸动着鼻尖嗅闻了一番，又伸出脑袋看了看。 　　坑洞看起来很深，里面应该有至少两个人和一只畜类动物。 　　想了想，沈秋靠近了一点，借着北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遮掩了他踩在落叶声的沙沙声。 　　里面有人在谈话。 　　沈秋听了一耳朵，大概听明白：这两人是来旅游的，结果跟大部队走散迷了路，又被一只驯鹿吸引跟了过来。 　　跟到这儿的时候和驯鹿一起跌进了坑洞里面。 　　这应该是一个以前猎人挖的陷阱，周围的土壁上全是枯掉的杂草，可以看出已经废弃很久了。 　　确定好情况，沈秋没有犹豫按下脖子上的报警器。 　　报警器会将警情传送到最近的派出所，民警会根据定位出警。 　　沈秋没动而是蹲在旁边继续守着，确保定位不会失误。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胖狐狸，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有些疑惑。 　　那胖狐狸连他搬家都能提前蹲守，这会儿怎么又不来了？ 　　放弃了？ 　　如果是放弃那倒还好了，沈秋还是喜欢独来独往。 　　他漫无目的的想着，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终于等到警察来。 　　至于陷阱里的人，从一开始还试图呼救，后面大概是累了也没再出声。 　　沈秋中间偷偷看过，发现两人是安全的后就没再管。 　　警察是在林业局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上山的，本来以为是哪个护林员报警，结果到地方一看。 　　护林员没有，只有一只蹲坐在地上的赤狐。 　　赤狐就守在陷阱边上，和定位完全一致。 　　警察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有人吗？” 　　警察先喊了声，惊动了陷阱里的人，立马开始喊救命。 　　赤狐这个时候跑开，动作间露出了隐藏在毛发里的报警器。 　　年纪尚轻的警察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那……那报警器居然在一只狐狸身上？” 　　“是狐狸报的警？！” 　　比起年轻警察的震惊，另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和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反倒是很快接受这个发现。 　　工作人员一边翻找包里的工具，一边安抚陷阱里小情侣的情绪同时。 　　还跟年轻警察科普他们这儿的动物有多聪明。 　　“而且，我没认错的话，这狐狸应该是球球。” 　　年轻警察诧异转头。 　　“你还认识？是你们放归的？” 　　工作人员笑着摇头，把一团登山绳拿出来递给另一个警察，给他科普了球球的纪录片和他的光辉事迹。 　　听得两个警察和陷阱里的小情侣都是一愣一愣的。 　　“还有这么聪明的狐狸呢，这不是成精了吗？” 　　沈秋并没有走很远，他在旁边看着人和动物都被救起来。 　　两个人腿脚都受了伤，但看起来不是特别严重。 　　比较严重的是那只动物，一只驯鹿。 　　肚子被尖锐的石头割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后来又被两个小情侣当成肉垫，石头几乎已经完全塞进肉里，救上来就流血不止。 　　工作人员简单止血后，匆忙带着人和驯鹿下山。 　　这场短暂的救援很快结束。 　　沈秋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回到新找的领地。 　　他本来都以为胖狐狸已经走了，结果到地方一看，胖狐狸浑身僵硬的倒在地上狐事不省，嘴角还流出了白色的泡沫。 　　沈秋一瞬间就想到了各种疾病，同时快步冲过去用尖嘴拱了拱胖狐狸的身体。 　　“小胖？小胖？” 　　小狐狸嘤嘤的叫了两声。 　　胖狐狸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沈秋听了听他的心跳。 　　跳的十分缓慢，仿佛即将要停止一样，当即就要又按下报警器。 　　胖狐狸这个时候醒了，他先是迷迷糊糊的看了沈秋一眼。 　　然后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复，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收拾干净。 　　全程他的动作都十分熟练，仿佛已经做了千万次一样。 　　沈秋看的眉头越皱越深。 　　胖狐狸却已经恢复正常，鼻尖耸动着嗅闻了下，忽然朝着陷阱的方向走。 　　小狐狸回过神，他没有出声阻拦，犹豫了下后选择跟上。 　　两人到达方才的陷阱，驯鹿的血腥味让附近的森林有些躁动起来。 　　他们不能在这儿呆太久很不安全。 　　“小胖，你要干什么？” 　　眼看着胖狐狸走到陷阱边上，看起来像是要跳下去，小狐狸连忙嘤嘤叫唤一阵。 　　胖狐狸回头也冲他嘤嘤两声，舔舔嘴唇，望着陷阱里眼睛充满渴望。 　　他说的是“食物”两字。 　　食物？ 　　驯鹿血？ 　　但很快沈秋意识到不是，胖狐狸看中的明显是陷阱里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 　　可狐狸除非到饿的活不下去的地步，是很少吃腐烂尸体的。 　　尤其是那种已经高度腐烂，一眼看上去就不能吃的。 　　胖狐狸很不对劲。 　　沈秋十分明白的意识到这点。 　　丛林里来了大家伙，北风将捕食者的气味送过来，这里不能多待。 　　小狐狸看了眼完全没有任何想走意思的胖狐狸，再等不下去。 　　上前用尖嘴顶着它离开这个地方。 　　沈秋没再去新领地，而是将胖狐狸带回了旧领地。 　　没能吃上东西，胖狐狸显得郁郁寡欢，但一到旧领地还是语气十分欢快的问，“弟弟是准备和我一起住了吗？” 　　小狐狸摇头，指向胖狐狸挖出的土洞，“回你的洞穴去，这里是我的，只可以我一只狐住！” 　　他说的很认真，胖狐狸歪头看了看，耳朵往后撇，试图撒娇。 　　被沈秋提前识破，呲牙发出“汪”叫的低吼，驱赶胖狐狸。 　　胖狐狸伏低身子认错，依依不舍的往后退，退回自己领地的时候还一脸渴望的看着沈秋。 　　小狐狸开始观察起胖狐狸的一举一动。 　　胖狐狸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奇怪，沈秋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他回到了旧领地，决定近距离的研究胖狐狸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这天开始，沈秋每天巡视森林的时间大大减少。 　　可能也因为天气转凉的原因，没什么人类上山，这给了沈秋极大的方便。 　　他有更多时间观察胖狐狸了。 　　于是他发现了种种很奇怪的现象。 　　胖狐狸每天会睡很多觉，从早睡到晚。每次沈秋出去他都会钻到沈秋的洞穴里睡觉。 　　沈秋会被把他赶出去，他又会奶奶的喊上一声弟弟，听话离开。 　　平常狐狸就算是再爱睡觉，也会在清晨和黑夜降临时去捕猎。 　　可这只胖狐狸不会。 　　他会睡很久，睡到沈秋都怀疑他是不是梦中去了的时候才从洞穴里钻出来。 　　他也不捕猎，每次出去很快就会回来，带回来的食物除了各种尸体外，还有已经腐烂的野果，以及各种谷物。 　　看上去像是刨了哪只老鼠松鼠的窝。 　　沈秋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他越来越看不懂胖狐狸了。 　　胖狐狸真的是从字面意义上的胖。 　　狐狸是尖嘴，按到底说不应该有双下巴才对，可胖狐狸有。 　　常年在野外生活的狐狸就算是再胖也顶多是丰腴一点。 　　像沈秋伙食那么好，肉眼看上去都是苗条。 　　可胖狐狸肉眼看上去足足有两个沈秋那么大。 　　眼神不好的估计会把他认成是萨摩耶。 　　以上都不能说明什么。最让沈秋感到奇怪且不对的是。 　　他明明从不捕猎，吃的东西没有营养也不多，为什么能长那么胖？ 　　这样的胖狐狸让沈秋想起了人类世界因为各种激素而迅速发胖的人群。 　　但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发生在饲养狐狸身上，黑心商贩为了能有更多的皮毛，所以硬生生将狐狸喂胖，补充各种激素。 　　但他很确定，胖狐狸身上的确有熟悉的味道，不出意外肯定是狐妈生的某一窝孩子。 　　纯种野生狐狸上哪儿去吃激素？ 　　沈秋越来越想不通。 　　按照已知的情况推理的话，只有一种可能：胖狐狸曾经被人工饲养过，然后被解救放归。 　　看着胖狐狸又叼了一只腐烂的鸟类尸体回来准备吃。 　　沈秋看不下去了，将早上埋好的山鼠叼过去丢在胖狐狸面前。 　　胖狐狸先是一愣，随后很是开心的咬住山鼠，一双狐狸眼笑成月牙状看向沈秋。 　　“弟弟！我可以和你一起住了吗？” 　　胖狐狸对跟沈秋一起住有着莫名的坚持。 　　沈秋摇头，嘤嘤两声表示不行。 　　胖狐狸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开心的吃起东西来，呼噜噜的吃的头也不抬。 　　但…沈秋要吃两只才能填饱肚子的山鼠，他居然只吃了半只就停下了。 　　“为什么不吃了？” 　　胖狐狸满足的眯起眼睛，尾巴甩甩，再舔舔嘴巴上的血，“吃饱了。” 　　小狐狸瞪大眼，对比了下胖狐狸和自己的体型，再看了眼还剩下大半只的山鼠，满心迷惑。 　　胖狐狸身上到底经历过什么？ 　　生病了？ 　　小狐狸绕着胖狐狸转着圈的嗅闻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没有任何病症的气味，不应该是生病了。 　　这是沈秋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人头秃的事情，他烦躁的用后腿挠了挠脑袋，转身回洞穴去了。 　　之后虽然依旧没让胖狐狸跟自己住，但沈秋还是会每天送自己没吃完的食物过去。 　　不然他真怕这胖狐狸哪天就被饿死。 　　天气越来越冷。 　　北方的安岭比南边的高原还要冷很多。 　　沈秋在这儿定居的一个月后，整个安岭山林就下了一场大雪。 　　大雪将习野等人设置的摄像头全部埋住。 　　这天他们上了一次山。 　　沈秋已经很习惯他们了，即使听到动静，也只是爬到洞口看一眼。 　　见他们虽然冻的发抖，但面色红润一看就过的很好的样子，便也放下心来。 　　小狐狸趴着看雪的画面太过治愈，远处的习野没忍住，拿着单反拍了张。 　　小狐狸抬头看雪，背后是银装素裹的森林，整个画面感简直绝了。 　　看的习野十分手痒痒，拿着单反还想再来几张。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只身形硕大的赤红色的东西朝着小狐狸跑过去。 　　吓的习野差点大吼让沈秋闪开。 　　声音即将出口之际，习野还记得自己这是在深上老林，大叫会叫来野兽，连忙捂住嘴。 　　但满脸惊恐，生怕小狐狸被攻击。 　　结果却见小狐狸动也不动，那体型庞大的动物冲到小狐狸的洞穴口后就放慢了速度，贴着小狐狸的身侧往洞穴里面钻。 　　习野这回看清楚了，那是第一次见面就抢了沈秋洞穴的胖狐狸。 　　之后在视频里看小狐狸虽然没让胖狐狸一起住，却也相处良好。 　　平日里胖狐狸很少出现，所以习野才没能一眼认出来。 　　确定不会对小狐狸造成危险后，习野松了口气，见胖狐狸依偎在沈秋身侧，怎么看怎么美好。 　　顿时笑的牙不见眼，拿起单反就是一阵拍。 　　照片中一胖一瘦的狐狸相处良好，画面极其治愈。 　　可沈秋却在胖狐狸冲过来的第一秒就意识到不对劲。 　　外人看起来可能只觉得胖狐狸是又想抢领地了，或者冬天想要和同类贴贴。 　　但沈秋正对着胖狐狸的眼睛，很清楚的看见它在恐惧。 　　恐惧什么？ 　　人类。 　　这是相处了一个月以来，胖狐狸第一次露出这样的情况，在环境没变化，没有捕食者的情况下。 　　沈秋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 　　胖狐狸在恐惧人类。 　　沈秋更加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胖狐狸曾经被人工饲养过，且因此对它的心理还有行为习惯都造成了很严重的损伤。 　　让他没有办法像一只正常狐狸那样生活。 　　忽的，沈秋想起了之前救人的那一次。 　　当时胖狐狸昏迷并且口吐白沫放到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因为嗅到了人类的气味。 　　胖狐狸的过去的画卷几乎已经在沈秋脑海中展开。 　　可看着紧贴着他害怕的发抖的胖狐狸，沈秋总觉得是不是还有哪些地方给遗忘了。 　　他皱眉想了想，却始终想不明白，见习野那边还有一会儿，就带着胖狐狸钻进洞穴深处。 　　之后再堵住洞穴，尽可能的堵住随着风吹进来的人类气味。 　　胖狐狸好转很多，眼神不再木楞。 　　它趴在软乎乎的洞穴内，朝沈秋看过去，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狐狸眼弯弯。 　　“弟弟是想要跟我一起住了吗？” 　　沈秋回忆了一下，发现胖狐狸在平时似乎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没有露出过任何苦恼的表情。 　　他这次没有再拒绝，认同了胖狐狸的话。 　　胖狐狸很开心，“弟弟放心，我吃的不多，肚子也很软和你可以躺在我肚子上睡觉的。” 　　他爬过来亲昵的亲亲沈秋的嘴巴，以示亲密。 　　沈秋没躲。 　　他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一个月的相处早就和胖狐狸熟悉了，再加上两狐之间有血缘牵绊，使他对胖狐狸更加在意。 　　最重要的一点是，胖狐狸身上的情况太奇怪了，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看着再度盘起来身子陷入睡眠的胖狐狸，沈秋心里浮现出一丝焦灼。 　　胖狐狸……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岭北方的冬天很冷，每天都在下雪，每天都有动物被冻到死去。 　　沈秋每次出去捕猎都不用太忙活，就能找到被冻死的猎物。 　　这使得他在另一个洞穴里储存了不少的食物，足够他和胖狐狸吃上一个冬天了。 　　但沈秋高兴不起来，心里甚至不觉得轻松。 　　随着大雪一天一天的下，胖狐狸的情况越发不对劲。 　　他每天睡着的时间更久，且更沉。 　　通常沈秋要把它叫醒吃饭都需要极长的时间。 　　而且醒来后的一分钟内，通常不认识任何狐，更不知道自己是谁。 　　一分钟才慢慢好转。 　　这种睡的很沉的样子像极了某些冬眠的动物，可忘记所有事情的样子却又很像是生病了。 　　虽然没有在胖狐狸身上闻到属于病症的气味，但沈秋决定寻求人类的帮助。 　　大雪封山，人类现在肯定是进不来的，沈秋决定等雪停立马就报警。 　　然而还不等他报警，森林里出事了。 　　森林的深处传来了地震一样的动静，紧接着是仅存的一些鸟类被惊飞的画面。 　　里面有动物叫声传来。 　　沈秋侧耳听了下，似乎是……驯鹿？ 　　一个月的巡视，沈秋已经知道附近都住了哪些动物。 　　南边的山头上有只东北虎，但距离他们很远不碍事，在深林深出则是住着一些梅花鹿，驯鹿以及紫貂这些动物。 　　声音来源的方向就是驯鹿的过冬地。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出事了。 　　沈秋一个激灵跳起来，差点撞到洞穴顶。 　　看了眼沉睡的胖狐狸，沈秋深吸口气转身就跑。 　　他循着声音往驯鹿过冬地去，心里已经预想了比较严重的后果。 　　天上还下着鹅毛大雪，整个森林都被雪厚厚的覆盖住。 　　狐狸在雪中一蹦一跳，经常跳到雪比较厚的地方，险些整个被埋。 　　然后他就学聪明了些，专门找有石头的地方跳，速度快上许多。 　　还没到地方，沈秋首先闻到了空气中属于人类的气味，以及……血腥味。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驯鹿群遇倒了盗猎的。 　　驯鹿群因为皮毛，还有头上鹿角的原因，一直被盗猎的所觊觎。 　　全球各地，驯鹿也是盗猎者捕猎最多名单之一。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选择居住到这儿的原因之一。 　　只是他没想到这种大雪天气居然也有盗猎的敢上山。 　　他们难道就不怕被大雪困死在里面吗？ 　　这个时候的沈秋来不及去想，经验丰富的盗猎者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进山，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他快速赶到驯鹿群领地的边缘。 　　先是看见了一地的雪地帐篷以及锅碗瓢盆。 　　这个时候，沈秋意识到不对劲。 　　盗猎者上山基本都是自备干粮，怎么会带这么多做饭的器皿？ 　　仔细一看，帐篷里居然还有调料带。 　　不是盗猎的？ 　　小狐狸有瞬间的蒙圈。 　　很快听到有人声往这边走。 　　左右看了看，连忙躲在一堆雪堆后。 　　来人一男一女，一个手里端着一盆鲜红的血，一个手里拿着形状怪异的鹿角。 　　沈秋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紧接着沈秋看清了那两人的脸。 　　居然还是熟人。 　　一个月前他在陷阱里救下的那对小情侣！ 　　小狐狸瞪大眼睛，险些发出诧异的惊呼。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小爪子捂住了嘴。 　　这对小情侣怎么回事？ 　　不等他想明白，两人身后又来了人。 　　他们有说有笑的拿着手里的鹿肉走过来，看见小情侣。 　　其中一个满手血的搭在小情侣男人的肩膀上，面带赞扬。 　　“可以啊兄弟，说让我们吃鹿肉还真就吃上鹿肉了，还是野生的！” 　　“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那男人笑嘻嘻的用胳膊肘捅了下同伴。 　　“行了，快别贫嘴了，你们对我的夸奖我都收下了，现在还是专心做吃的吧。” 　　“天气这么冷，再不弄完待会儿全都冻上了。” 　　他这句话说完，几个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沈秋数了一遍，一共六个人，其中两对情侣，领头的看起来就是沈秋之前救下的那对情侣中的男人。 　　他们在听见同伴的赞扬时，虽然嘴上说的很谦逊，可神情告诉沈秋他们在得意。 　　得意什么？ 　　得意吃到了野生的驯鹿。 　　小狐狸咬紧牙关，看着他们从善如流的将鹿肉剥皮抽筋，立马按下报警键。 　　几乎是同时，小情侣中的男生抬头往沈秋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你们听见了吗？” 　　“什么？” 　　他的同伴不明所以。 　　“报警器的声音。” 　　他女朋友不敢信的往周围看了一圈，四周全是白茫茫的雪，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听错了吧，现在下大雪诶，护林员怎么可能跑到深山老林里来。” 　　男人摇头，眉头还是皱着，盯着沈秋躲藏的方向，“你忘了，上次我们掉进陷阱，救我们的可不是什么护林员，而是一只狐狸。” 　　同伴听见这话，像是来了兴趣。 　　“就是林业局工作人员推荐你们看的那个纪录片主角？我之前也看了没觉得那狐狸那么神啊，该不会是刻意塑造的吧。” 　　男人摇头，“不像，不过我们还是小心点好，万一真让狐狸报了警，咱们可就摊上大事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着刀切割鹿肉的那人忽然往沈秋的方向走。 　　“是不是的，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128章 　　那人身量极高，长着一脸凶相，手里拎着刀直冲冲走过来，让沈秋有种：即将变成那只被大卸八块的驯鹿的错觉。 　　他浑身警觉，红黄相间的毛色炸的老高。 　　左右看了一圈，周围一片雪白，他这个红色的毛只要一跑出去就能被发现。 　　那人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秋屏住呼吸，确定方便逃跑的方向。 　　他还在等，等着看这人会不会走到面前，会不会看见他。 　　如果对方只是随意扫一眼，或许不会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了，那就立即冲出去。 　　或许会受伤，但比在这儿等死强。 　　脚步声原来越近，对方看起来想探个究竟。 　　小狐狸眯起眼睛，做出了预备跑的姿势。 　　下一秒，整个地面忽然震动起来，有东西在朝这边靠近。 　　“嘎吱”的脚步声停住，沈秋躲在雪堆后悄悄伸出一个脑袋，循着声音望去。 　　那是一群在树林里狂奔的驯鹿，它们头上长着奇怪的鹿角，眼里满是怒火，鼻子喷出的气息在雪地里化成一缕缕白烟。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沈秋脑海中形成。 　　当下转身，也不在乎会不会被那些人看见了，拔腿就跑。 　　赤红色的身影宛如闪电一样快速飞奔，有人看见了，伸手一指。 　　“看！还真是只狐狸！” 　　话音刚落，奔跑在前面的驯鹿将那伙人的帐篷完全踩踏。 　　几人骇然的瞪大眼，声音都堵在了喉咙里。 　　提着刀的男人清醒过来，瞪着眼睛开始往后退。 　　一边退一边喊，“快！快跑！它们来报仇了！” 　　一语惊醒剩下几人，慌不择路的也顾不得东西还在帐篷里转头就跑。 　　人在慌乱之下压根没有心思去分辨选的路对或不对。 　　等直面撞上驯鹿群时已经来不及了，另一对小情侣之间的男生被一只驯鹿蹄子直接正面踹在胸口上。 　　男生瞬间白了脸，身子摇晃几下倒地。 　　鹿蹄没有丝毫犹豫落下，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 　　沈秋转头看了眼，只看见雪地里刺目的红，和先前看见的驯鹿血相差无几。 　　没时间再多想什么，愤怒的驯鹿群将所有闯入者都当成了仇人，它们的鹿蹄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 　　在这荒无人烟的白雪丛林中，肆意复仇。 　　鲜血刺激着丛林里已经冬眠的动物，身后惨叫连连。 　　小狐狸一个急刹车停下来。 　　不行，再这么下去会出大事的。 　　他疯狂按着报警按钮，一条条的报警讯息传送到110系统。 　　而此时，安岭警务系统人员看着这紧急的报警信息，猜测报警人应当处于极其危险的情况，立即将报警信息送往周围几个派出所。 　　同时就包含有严肃就职的派出所。 　　今天也是巧，接到任务的就是严肃和许恒。 　　听定位时还没反应，等听到传送报警信息的报警器序号时。 　　严肃猛地抬头和接线员确认。 　　许恒眼睛一瞪，“这序号不是师父你发给球球的吗？” 　　为了确定没有认错，许恒特地翻出了当时给报警器序号拍的照片。 　　看完照片，师徒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变脸。 　　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走。 　　上车后，严肃先给林业局的琴姐去了电话，简单说了下现在的情况后问。 　　“摄制组的几位是不是还跟着球球？琴姐你这儿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联系看看。” 　　琴姐一边应着，一边让工作人员去联系摄制组的人。 　　两方交流终于确定球球如今的确是在报警地后，又联系上了习野。 　　拍摄纪录片是一个很长期的事情，所以他们就直接住在山脚下林业局的观察站里。 　　说是观察站其实就是个简陋的房子。 　　但胜在能联网，林业局的工作人员也经常捡柴放着，冻不到。 　　下雪之前又买了许多速食，足够他们吃到雪停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习野正捧着一杯香飘飘看雪花，一边还唉声叹气。 　　铃声吓了他一跳，也不起来就支着手去够手机，始终没够到被补觉的邓波扔了一盒泡面。 　　“赶紧！给我！接电话！” 　　习野耸肩，吸着鼻子起身拿到手机，刚接通电话就听到林业局工作人员焦急的声音。 　　他神色一变，等听清楚具体发生什么后，脸色难看眉头紧皱。 　　“确定是球球所在的定位？也是球球的报警器？” 　　林业局很肯定的说是。 　　习野有些焦急的开始转圈。 　　“可大雪封山，我们的红外都被冻坏了也没来得及去换！这可怎么办！” 　　邓波感觉不对，起来无声询问。 　　习野挂了电话，先是怔愣了会儿，然后在羽绒服外面又裹了个皮袄就往外面冲。 　　邓波和张耀扬都吓了一跳，连忙跟上。 　　等出来一看，发现习野居然想试图进山。 　　忙上前把人给拽住。 　　“野哥你干嘛呢！电话里说什么了？” 　　习野脸色青白，哈着气，“林业局那边说球球在疯狂报警，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有点担心。” 　　两人对视一眼，好说歹说把人给拉回去。 　　“你担心可大雪封山，这种情况就是经验老道的专业人员都不敢进山，你进去就是找死！” 　　眼见习野情绪不好，邓波两人也不敢说其他的，只能开始查看所有设备。 　　可天太冷了，电子设备遇到冷天气被冻死机是常事，能实时观测情况的红外全部没法用。 　　捣鼓良久，张耀扬叹气，“林业局的怎么说？他们是不是要过来？不如我们先等警察来了再说？” 　　除此之外，他们这几个普通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警察都来的很快，虽然大雪纷飞，路上还打滑，但只要收到警情的派出所纷纷派了警察过来。 　　严肃他们离的比较远，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们到的时候，习野刚想到还有无人机。 　　双手一拍连忙要跑回屋，然后打了个出溜滑摔了个大马趴。 　　习野嘶了一口气，连滚带爬的冲进屋里，拿着无人机出来。 　　试了下。 　　居然还能飞，连忙朝那些警察喊，“可以飞！可以飞！” 　　无人机飞至高空，很快就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严肃走到习野身边，看着显示屏里的画面。 　　枝丫上的银色“叶子”十分好看，无人机“视野”里的安岭山脉银装素裹，是常人难得一见的好风景。 　　可在场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场美景，他们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屏幕，尽可能找到哪怕一丝不对。 　　无人机飞到了更高点，几乎将整个山脉都包揽其中。 　　“等等！这里是什么！” 　　严肃忽然指着屏幕中刺目的红色问。 　　习野操纵着无人机下落。 　　红色逐渐变得清晰。 　　—— 　　沈秋一路都在按报警器，希望能以此让警方注意到。 　　驯鹿群在头鹿的带领下将每个人都伤的不轻，其中以另一对小情侣最严重。 　　沈秋回看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动静，就仿佛…… 　　小狐狸狠狠的叹气，他的身份让他无法说出更过分的话。 　　但这些人敢在这种时候山上，对动物做这种事就该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动物只是不会说话，不代表它们没有思维没有感情。 　　从方才逃跑那几人推卸责任的话他得知，这些人居然还是当着驯鹿群杀的小驯鹿。 　　沈秋初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那张狐狸脸摆不出任何表情。 　　脑中虽然在想事情，但沈秋仍旧时刻警惕着周围。 　　他现在距离驯鹿群和那些人都比较远，暂时算安全。 　　驯鹿群似乎不报完仇不罢休，即使倒下好几个，仍旧不放过其他还在逃跑的人。 　　沈秋在考虑要不要冒险救一救。 　　倒不是其他，原因不过两个。 　　一：这伙人今天所做的一切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是对我国法律的尊重。 　　3二：若真让他们被驯鹿弄死，那某些人就更有理由盗猎野生动物了。 　　思绪翻转不过几秒，沈秋已经开始想办法怎么才能救下这些人。 　　结果拿刀的那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冲到领头的驯鹿面前，试图用刀砍。 　　沈秋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蜉蝣撼大树。 　　驯鹿头领被砍了一刀，疼痛让它惨叫哀鸣，然后一脚踹在那男人的脑袋上。 　　男人倒在地上挣扎半天没爬起来。 　　沈秋：…… 　　小狐狸气的转了个圈。 　　这人是不是有病？！ 　　大概是转圈的动作引起了剩下三人的注意，小情侣之中的男生忽然指着沈秋。 　　“快！把狐狸抓住！狐狸身上有报警器！报警！” 　　话音一落，他和他女朋友就朝沈秋一个猛冲，另一人落后几秒，很快也跟上来。 　　驯鹿群被他们引着纷纷朝沈秋的方向奔袭。 　　大雪开始变小了，驯鹿群跑起来的动静让地面一直在轻微震动。 　　沈秋有那么一瞬间是愣的。 　　小狐狸站在原地前爪离地，眼睛瞪大。 　　大概几秒后，小狐狸怒气冲冲的嘤嘤两声转身就跑。 　　那三人急忙跟上，他们当然没有驯鹿和狐狸跑的快，但是地上是雪，山坡是斜的，他们直接坐在雪上面滑、滚。 　　速度是一点也不慢。 　　驯鹿群眼看仇人即将跑远，原本排成队的鹿群忽然冲向周边的丛林。 　　沈秋一看，心凉了半截。 　　驯鹿这是打算把他们围在这儿了。偏那三人还要搞事。 　　察觉到不对要躲的时候已经晚了，被一坨雪砸到腿脚，小狐狸一个踉跄没稳住，尖嘴栽进了雪地里。 　　旁边有震动传来，小狐狸从雪堆里抬起头，正对驯鹿的大蹄子 　　就地一滚，护住脑袋。 　　下一秒，尾巴传来剧痛。 第129章 　　鹿蹄落下又抬起，全程不过两三秒，却疼的钻心。 　　但沈秋不敢停下，不顾尾巴的疼痛，他在地上翻滚几圈远离鹿蹄的范围。 　　小狐狸仰面躺在雪地上，疼的大口大口的喘气，下一秒他看见了头顶的无人机。 　　被驯鹿群围攻的人类和狐狸被无人机清晰的传到了山脚的屏幕中。 　　鲜红的血在雪地的映衬下格外刺眼，令在场所有人都纷纷沉了脸。 　　时间往前拨回几分钟。 　　起先看见地上的殷红习野还以为是什么塑料袋，凑近了才发现居然是一地打翻的血液，旁边放着的不锈钢盆子似乎在提醒他这里发生了什么。 　　习野有一瞬间僵住，抬头看向身边的警察，专业人员似乎早在第一秒就发现了不对，此时脸上都难看的厉害。 　　习野不敢吭声，木着脸将无人机下降一些，看清了雪地上被踩踏的雪地帐篷，还有一些人类带上来的工具。 　　这些工具很齐全，齐全的像是把一个厨房给搬了上来。 　　不远处还散落着几块已经冻伤的血肉，地上的鹿角，挂在枝丫上的鹿皮。 　　这是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地方。 　　“哗啦！” 　　地面震动，树枝上的“白叶”被抖落下来，习野连忙将无人机升高，查找动静来源后找过去。 　　刚好就看见了狐狸被踩的一幕。 　　习野嘶了口气，心疼的不行。 　　他茫然的抬头，“警察同志，这要怎么办啊？” 　　还没人说话，120和119纷纷赶来。 　　严肃拧眉将屏幕上的画面看了一遍又一遍后，他和其他派出所的警察们短暂的开了个会。 　　最后由119提议，开路，上山。 　　雪已经停了，现在是上山的最好时机。 　　再晚点山上的人和动物都会出事。 　　大批量的生人在山脚忙碌起来，方才闻见血腥味躁动的动物们嗅见人类的味道再度隐匿起来。 　　只要不是刻意去寻找，动物比人类更加懂得趋利避害。 　　开路的工程忙碌且迅速的进行着，山上的驯鹿群终于停了下来。 　　驯鹿群们将剩下的三个人和沈秋都围在中间。 　　它们甩着蹄子，喷着鼻息眼中尽是怒火。 　　受伤的驯鹿头领从鹿群后走出来，他脖子上还流着血，泛红的眼睛在瑟瑟发抖的三人身上扫了一眼后，忽然落在沈秋身上。 　　赤红色的小狐狸身子一顿，毛发都竖立起来，他有些担心驯鹿头领会将他归为杀害它孩子的帮凶。 　　北风无声吹起，树木晃动，带来无数不安。 　　但驯鹿头领盯着小狐狸看了一阵后，忽然仰头嘶鸣一声。 　　紧接着，有驯鹿让开了一条路，包围圈出现一个缺口。 　　驯鹿继续嘶鸣，鹿蹄原地踏步，看起来像是在催促沈秋离开。 　　很显然，驯鹿首领已经冷静下来，它清楚的知道到底谁才是杀害它孩子的真凶，知道不能牵连无辜。 　　越是这样，沈秋心里对那些人的行为越发鄙夷愤怒。 　　他看向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三人，从他们脸上已经看不出一开始的兴高采烈，此时只余一片惨白。 　　像是也看出了驯鹿首领的意思，沈秋救过的那个男的瞪大眼睛看向沈秋。 　　不等沈秋做出选择，他忽然一个猛扑上前，竟是要对小狐狸下手。 　　好在沈秋一直警惕着他们，对方扑过来的第一秒就闪身躲开。 　　他不再犹豫转身离开，小狐狸从唯一的缺口处跑走，很快没了踪影。 　　眼看着缺口再次合拢，男人面露绝望，他女朋友害怕的抱住他胳膊，“怎，怎么办，我们难道就要死在这儿了吗。” 　　男人木着脸，看向虎视眈眈的驯鹿群，一咬牙放下狠话。 　　“死？还没到最后关头呢，看谁先死！” 　　他翻找身上的口袋，找出一把小刀对着鹿群挥舞。 　　“你们这群畜生！有本事就过来！我死之前也要把你们拉上陪葬！” 　　动物听不懂人类语言，但能分辨出对方说话时的情绪。 　　很显然男人躁动充满敌意的情绪惹恼了驯鹿群 　　驯鹿首领高高扬起鹿蹄嘶鸣一声，鹿群朝着三人靠近，缩小包围圈。 　　雪地里的气氛逐渐变的紧张起来。 　　眼看着两边就要对上，驯鹿群的身后忽然响起“汪”声。 　　虽然已经成年，可红狐狸小小的身影比起驯鹿来说还是过于小巧。 　　驯鹿首领回头，看见了叼着鹿皮的小狐狸。 　　首领的眼眶再次泛红，无数驯鹿都发出了悲鸣声。 　　小狐狸对着首领“嘤嘤”几声，首领不安的踩着雪地。 　　虽然两者语言不通，但驯鹿首领却十分清楚的明白小狐狸要表达的意思。 　　它目光怜爱的看着地面那还残留着自家孩子气息的鹿皮，片刻后它上前，用脑袋蹭了蹭小鹿皮。 　　嘶鸣一声，嘴巴叼起鹿皮带着鹿群离开。 　　驯鹿群们很快消失在这一方雪色中。 　　沈秋听见了人声，他深深的看了眼各自松口气的三人，冷眼转身朝着人声处跑去。 　　他心里有些不安，朝着领地方向看了眼，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尾巴上的疼痛。 　　警方来的人多，再加上雪停，上山的路很快就被开出来。 　　沈秋过去的时候严肃刚好爬上来，看见他，冷厉的表情缓了缓。 　　“球球。” 　　他唤道。 　　沈秋冲他嘤嘤叫了两句，然后转身要走。 　　严肃本来想先给他看一下伤口，可见小狐狸这样只能跟上去。 　　沈秋先带严肃去了案发现场，让记录仪清晰的记录下现场的罪证。 　　驯鹿被剁成块的尸体，鹿角，以及帐篷里的器皿，无一不在说着这些人到山上来的目的。 　　沈秋只恨自己脖子上没挂摄像头，没能将他们的罪行全都记录下来，做呈堂供证。 　　不过他相信，警方会用尽一切办法寻找真相，将这些人绳之以法，为受伤害的驯鹿群们讨回公道。 　　大部队很快上来，严肃跟着小狐狸看完犯罪现场，再加上之前在无人机里看见的，心里已经有数。 　　他拧着眉，看向抱着警察哭嚎的三人。 　　上次来救援的警察和林业局工作人员都认出了小情侣。 　　被问到上次，男人躲闪着目光说是。 　　警察面色有些不好，皱眉问他们这次上来是做什么的。 　　“野营！我们就是一群搞野外冒险的，只是没想到这次差点死在山上。” 　　这人很懂如何讨巧，说完就承认错误，说给警察添麻烦了，以后再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了。 　　沈秋一直听着，闻言只想翻几个白眼。 　　说是冒险没错，宰杀野生动物吃野味某种意义上也是冒险。 　　但他说的一脸无辜，就仿佛惹出这些事情的不是他们，而是真正无辜的驯鹿一样。 　　小狐狸气的跺脚，对男人重重的汪了一声。 　　怒骂无耻。 　　严肃看了眼气到暴躁的小狐狸，忽然开口，“那地上的驯鹿肉是怎么回事。” 　　男人像是早就做好准备，一开始被驯鹿吓出来的惊慌已经散去，只余一派镇定。 　　“这件事也是我们的不对，上来没带够食物，我们也是饿的不行了，才选择……” 　　“警察同志，我们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也能理解驯鹿失去孩子的心情，但今天这事是真的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伤害，我可以暂时不说这些吗，我想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有我的同伴们。” 　　沈秋差点气个仰倒。 　　还真是好话坏话都被他说尽了啊。 　　知道做错了，第一时间承认错误，然后把自己摆到弱势，再适时提醒警察他们是受害者，转移话题。 　　这人冷静的反应告诉沈秋，他一定不是第一次做这事！ 　　小狐狸气的牙痒痒，可不会说话，只能冲着男人汪几声，冲着严肃嘤嘤两句，表示他在撒谎。 　　这些人分明就是冲着吃驯鹿肉来的！ 　　好在严肃没那么好打发。 　　严肃看着男人自认为很是诚恳的脸，微微眯起眼睛。 　　“你说，你们没带够食物，实在是饿的狠才杀了驯鹿。” 　　“是。” 　　“没带食物做饭用的餐具刀具倒是带的不少。” 　　男人半点不慌，还摊手叹气，“就是都带上来后发现食材没带够，才不得已……” 　　严肃不想听他的不得已。 　　打断他，“你说你们是饿狠了才不得已杀了驯鹿，那你们上山多久了？为什么那些调料器具很多都还没有开封？” 　　“你们是遇见驯鹿前一直饿着？” 　　“如果吃的是速食那速食袋子呢？垃圾呢？” 　　“被踩踏的帐篷里可没有多余的速食。下雪天跑到深山老林来冒险，你们不带够食物，是存了想要饿死的心，还是……早就打算好在山里自给自足？” 　　男人的脸微微变色，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扯起嘴角，“警察同志，你这就是开玩笑了。” 　　然后叹气，“不过这件事确实是说来话长。” 　　“警察同志，我头有点疼，之前被驯鹿踹了一脚，我怀疑是脑震荡了，能先让我去医院吗？” 　　小狐狸一下子瞪大眼睛。 　　这人是不是过于无耻了！ 　　全程驯鹿就没踹过他脑袋！被踹脑袋的明明都已经晕过去了！ 　　小狐狸被气的只能转圈，刚想跟严肃表示他在撒谎，就看见严肃冷硬的表情，明显是一点没信男人的话。 　　沈秋立马就放心了。 　　这人想要钻法律的空隙给自己开脱，那也要看他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到天衣无缝。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警察不会放过他做过的事情，同样也不会放过他没做过的事情。 　　小狐狸放松神态，终于感觉到尾巴传来的疼痛，他回头看了眼，又看向领地的方向。 　　出来这么久，胖狐狸应该还在睡觉吧。 　　但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安了呢…… 第130章 　　现场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沈秋只再看了一眼，转身就跑。 　　严肃正和许恒说着事，只感觉眼前一片红快速闪过，再抬头就只看见小狐狸的尾巴了。 　　严肃迅速拧眉，“球球怎么回事？” 　　“啊？”许恒满脸茫然的抬头，“可能是尿急？” 　　被严肃瞪了眼，将手里东西交给他，严肃转身就快步朝小狐狸跟去。 　　习野三个本来就是冲着沈秋来的，见状也连忙跟着走。 　　路上顺便更换被冻坏的摄像头。 　　沈秋一步都不敢停，马不停蹄的回到洞穴，鼻尖耸动仔细一嗅闻，顿觉不好。 　　他心脏“砰砰砰”的开始急速跳动。 　　空气中没有嗅闻到属于胖狐狸的气味。 　　忙又一头钻进洞穴里，然而往常他一回来就能看见蜷缩在洞穴睡觉的胖狐狸毫无踪影。 　　上前一摸，枯草都已经没了温度，很显然是许久前就离开了。 　　可之前他那么驱赶胖狐狸都不离开半步，现在又怎么可能主动离开。 　　出事了。 　　小狐狸浑身炸毛，转头快速冲出去，搜索了一圈找到了周围习野等人放置的摄像头。 　　他动作灵敏的将伪装成石头块的摄像头举起来，吓的习野惊叫连连生怕他给摔了。 　　“球球球球，爪下留头！” 　　习野双手虚虚的在半空捧着，生怕沈秋一个不满意将摄像头给砸了。 　　这可是最靠近狐狸洞穴的摄像头，里头的画面指不定多精彩。 　　谁知小狐狸听到他声音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晃悠着手里的摄像头，再伸爪往洞穴一指。 　　“嘤！” 　　“啊？” 　　习野满脸茫然。 　　还是小狐狸上蹿下跳的描述了好几遍，严肃才问，“球球有同伴吗？” 　　习野一听，一巴掌猛地的拍向额头。 　　“看我！居然把胖狐狸给忘了！” 　　记起胖狐狸，三人也大概猜到什么，邓波经过沈秋的同意把脑袋钻进洞穴看了一眼。 　　“胖狐狸不见了。” 　　话一出，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再看小狐狸着急的样子。 　　三人都知道球球有多聪明，如果胖狐狸只是单纯的自己离开球球肯定不会这么着急。 　　现在这个反应，倒像是胖狐狸出事了…… 　　想着，习野忽然转身看向严肃。 　　“严警官，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他快速和严肃说了下胖狐狸的情况，再请求帮助。 　　希望警察能帮忙运送一些摄像头下山，他们立马将所有视频全部导出调查胖狐狸的去向。 　　习野说完就有些忐忑的看着严肃。 　　毕竟这个要求可以说是有一些无理取闹了，尤其是在不远处还发生了人员受伤，且这里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胖狐狸出事出自人类的情况下。 　　这个要求相当于给警察找事。 　　但严肃只思考了一秒，就点头同意。 　　“所以你们怀疑胖狐狸是被人类带走的？” 　　习野还没说话，小狐狸就嘤嘤的叫着点头。 　　沈秋闻到了陌生人类的气味，就在这儿附近，可以确定在他离开时肯定是有人类上山的。 　　他敢断定，现在上门的这些人，绝对和胖狐狸的从前脱不了干系。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第131章 　　严肃显然很相信小狐狸，见小狐狸如此，当即点头操起更换过后的摄像头框，转头就走。 　　同时拿出对讲机跟所里以及其他同事联系，说明情况。 　　几分钟后，他头也不回的道，“我已经拜托所里的同事帮忙查询附近的监控，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 　　习野和邓波对视一眼，连忙道谢。 　　严肃却是看向焦急的小狐狸。 　　“你能嗅到味道吗？” 　　沈秋看向他，大概几秒，小狐狸匆匆点头，低头在地面上嗅闻。 　　但那些人或许来的有一段时间了，留在路上的气味并不多，沈秋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被雪掩埋了一半的脚印。 　　“嘤嘤！”发现情况，他立马呼叫严肃。 　　严肃拨开雪研究了下，眉头紧拧。 　　“来的不止一个人，你们看，这些脚印很凌乱，至少四五个人同行。” 　　说完往脚印离去的方向看了看，“雪覆盖的程度不是很大，他们应该是在雪停之前走的，而且看方向是下山。” 　　这就对应上了胖狐狸是被人类带走的猜测。 　　严肃又对着对讲机吩咐了几句，几人沿着脚印跟着下山。 　　还在半山腰上，留在山底下的警察就传来消息。 　　他们把人抓到了。 　　几人一狐一听，那还能坐得住，加快速度下山。 　　发现这条小路虽然偏远，比正常山上的路要多走半个小时，可却比正常的山路要安全许多。 　　才下山，沈秋就闻到了胖狐狸的气味，喊了声严肃拔腿就跑。 　　他冲到公路上，看见了被一堆人围着的一辆车。 　　车前还站着几个穿着羽绒服带着的男性正在和警察争论。 　　胖狐狸就在车上！ 　　沈秋一溜烟的从缝隙里窜上车。 　　众人只看见一抹红色飞快窜过，等回神时就见宠物航空箱旁多了另一只赤狐。 　　小狐狸的尖嘴在铁门上顶了顶，胖狐狸应该是麻醉了，此时躺着没有半点动静。 　　小狐狸呲牙对着看过来的几人低声威胁。 　　严肃和习野等人这时候才走过来，严肃喊了声球球，示意他冷静。 　　然后询问拦住这几人的民警。 　　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养殖场的？” 　　沈秋一听到这个词，就立马反射性的抬头凶狠的朝那几人瞪过去。 　　严肃表情冷硬，问他们要了证件来看，几人给的都是犹犹豫豫的。 　　“你们说这只狐狸是从养殖场偷跑的？” 　　其中一人递上身份证，笑呵呵的舔着脸道，“警察同志，我们就是干普通养殖的，养殖场就在安岭，前断时间有那些民间动保人士跑我们养殖场放走了不少狐狸。” 　　“我们也是经过多方走访，询问了周围老乡才找到狐狸的踪迹追过来的。” 　　“您看我们就是小本生意，哪一只都丢不起……” 　　严肃没听他废话，抬手打断他：“你确定这是养殖狐狸？” 　　那人面上一僵，但依旧笑呵呵的：“警察同志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养野生狐狸可是犯法的，咱们都是懂法的小市民，肯定不干这违法的事。” 　　严肃冷冷的扫他一眼，直接给琴姐去了个电话，将胖狐狸的照片发过去后，询问林业局是否有附近赤狐家族的相关记录。 　　也是巧，恰好狐妈在生胖狐狸这一窝的时候处于林业局观察期间，记录还真就有。 　　沈秋明显感觉到，在听到严肃给林业局打电话时对方面部表情僵了下，然后开始四下环顾，明显心里有鬼。 　　得知这只狐狸很有可能是沈秋的哥哥，严肃挑眉，挂断电话，“不好意思，你们养殖的到底是不是野生狐狸可能需要跟我们回派出所做进一步调查。” 　　那几人一听，互相对视一眼，直接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开始使眼色。 　　然后其中一个借口可能抓错了，想回去再看看养殖场的视频。 　　沈秋听得直翻白眼。 　　严肃更是发出灵魂一问，“我要是记得没错，养殖狐狸的身上时候编号的，正规宠物狐狸在进行售卖前还会打疫苗，也会有相关证件。” 　　几人面色僵住，其中一人扯扯嘴角，又开始胡扯，说正要给狐狸打疫苗就被那些动保人士放走了。 　　严肃冷笑两声，不再听他们废话，直接让同事把人押上车。 　　结果其中一个人居然试图逃跑，被沈秋一个猛冲过去，爪子就要挠上对方的脸。 　　那人害怕的抬手一挡，小狐狸直接抱住他脑袋，将人往后一摁，人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如果单单只是非法养殖野生动物，这些人的反应绝对不会这么大，沈秋怀疑这些人的养殖场还有其他惊喜。 　　小狐狸朝严肃汪了一声。 　　很显然严肃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直接一个电话拨回警务系统，让他们调查一下附近的养殖场，然后让人将这几个先送回去。 　　养殖场的人一共四人，另一个则是给他们带路的附近村民。 　　询问过后得知，是这几人出了大价钱请人上山，所以村民才会在大雪天带人上山。 　　对此，警察对其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山上的救援已经结束，整个队伍都返回，因为来的几个派出所都比较远，最后商量了下，决定把人都送到最近的派出所去。 　　本来接下来就不关严肃的事了，但因为担心沈秋，严肃和所里申请了下，先暂时留在这个派出所等案子结束。 　　路上沈秋是坐严肃的车走的。 　　胖狐狸的情况很不好，狐狸的嗅觉灵敏，他能闻到死亡的味道在临近胖狐狸。 　　小狐狸焦急的在后车厢转圈，严肃看了眼，又打电话给林业局让他们把兽医一起带过来。 　　下了车胖狐狸就先被林业局的琴姐带去检查，而调查养殖场那边的民警也有了消息。 　　安岭并没有一家正规的养殖场在近期被动保骚扰。 　　反而是在询问了周围村民后，得知一个山头的危旧老房里经常传来动物嚎叫的声音。 　　因为安岭野生动物多，村民也都以为是有什么野生动物在附近安居，就没管。 　　但近两个月前，村民听到了山里隐约的说话声，有人猜到是搞非法养殖的。 　　但村民嘛……多数都是只过自己的日子，没人报警，也没人去探究。 　　只有几个孩子去看过，说是看到过里面有人进出，但因为家长告诫，都没敢靠近。 　　去询问的警察回来，胖狐狸的检查也有了结果。 　　因为这是在派出所，各种仪器都没有，兽医只是简单检查了下。 　　但就是这样，就已经从胖狐狸身上看到不少毛病。 　　胖狐狸被打过激素，注射过不知名药物，且遭受过虐待。 　　“我在摸他骨头的时候能感觉到其中断裂的痕迹，除了被殴打没有其他可能会造成那种伤。” 　　小狐狸被气的原地转圈，嘴里不停“嘤嘤嘤”的说着骂人的话。 　　他该早点跟人类求救的！ 　　沈秋现在无比后悔当初的犹豫，如果提前跟人类求救，或许胖狐狸现在已经开始接受治疗了，也不会再被那些人找到。 　　小狐狸内疚的不行，垂着脑袋小爪子紧捏成拳。 　　忽的，他被腾空抱起，抬头就看见严肃冷着一张脸将他交给兽医。 　　“球球的尾巴被驯鹿踩踏过，麻烦你看看碍不碍事。” 　　小狐狸挣扎了下，他现在更想知道胖狐狸和那个养殖场的情况。 　　但严肃一双大手将他牢牢按住，小狐狸动弹不得。 　　只能叹着气在桌上躺好。 　　很不幸，小狐狸的尾巴被大力踩踏，再加上在冰天雪地里冻了那么久已经坏死。 　　看兽医叹气摇头，沈秋回头看了眼已经没有痛感的尾巴，神情淡然。 　　他现在更想知道胖狐狸和那两件案子。 　　恰好，兽医的话刚说完，严肃的对讲响起声音。 　　前去查探的民警到了山上，刚好抓到了正要撤离的养殖场工作人员。 　　养殖场里面倒是没什么血腥的画面，那些动物都很显然是为了当宠物卖的，一个个都养的肥肥胖胖。 　　但，这与那些人一开始说的养殖狐狸完全不一样，里面不仅有大量野生动物，且民警在这些房子里找到许多不明药剂针管。 　　民警说了几个名字，旁边的兽医立马皱眉。 　　“这几个药剂就是我之前说的激素，还有会导致宠物昏睡的镇定剂。” 　　他说着眉头皱的更紧，语气也十分不好。 　　“如果按照民警同志说的，养殖场所里没有血腥场面，那里面应该都是被非法捕捉然后售卖给一些喜欢猎奇人士的野生动物。” 　　“我国是个人口大国，法律也比较完善，但有些人就喜欢猎奇，想养法律不允许养的动物。” 　　“有需求就有买卖，于是一种新型养殖场诞生，里面的动物不会被剥皮，但会被定期注射各种药物，只为了能卖给看得上的买家。” 　　“其中镇定剂就是一种少量注射能让动物保持安静温吞性子的一种办法，但这种镇定剂十分伤身体。” 　　“至于激素……不用我说各位都应该知道吧，会催生动物生长，就像那只胖狐狸，看似肥胖其实都是激素吹起来的。” 　　“这些激素严重损害了动物的身体，注射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侵蚀内脏。” 　　沈秋听到这儿，整只狐狸都炸了毛，嘴里不停发出低吼威胁声。 　　在确定对方养殖场所里没有养殖证件后，严肃将情况跟派出所的民警说了一番。 　　杀害驯鹿那几人已经被送往医院，在得知养殖场情况后，派出所迅速组织民警审讯被抓到的那五人。 　　严肃被带到监控室，沈秋强行抱着他的腿，在跟兽医极限推拉下，获得批准也跟了进去。 　　五个审讯室里，嫌疑犯都在不安的四处环顾。 　　对方的胆子显然不大，有两个人眼神闪烁，一举一动写满了紧张。 　　民警很快锁定这两人，准备以他们为突破口。 第132章 （二合一） 　　“啪。” 　　纸质文件拍在桌子上，把两人吓的一抖。 　　一头乱发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抬起一个眼角去撇警察。 　　他不安的在挡板下面搓了搓手，“警察同志，我们都是老实的小老百姓，犯法这种事我们可一点都不敢搞的。” 　　审讯的警察问题还没问就被这话气乐了。 　　“不敢？老实的小老百姓？” 　　他从桌面抓起文件，竖给他看。 　　“那你们的不敢倒是挺有意思的。” 　　竖起的文件上贴着的是民警从现场传回来的照片。 　　关在笼子里的野生动物，堆积在抽屉里的药剂让男人一下子慌了神，他腿开始小幅度的抖动，眼睛撇开不敢再看警察。 　　“警察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还有这个图片又是怎么回事，我不认识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说真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说他胆小还是胆大了。 　　“啪！” 　　警察拍了下桌案，吓的那人直接在后悔椅上一抖。 　　“这些都是我们民警从你们口中所谓的正规养殖场找到的！” 　　“不认识是吧？” 　　“要不要我把沿路监控再给你看看？” 　　那人越发慌了神，大腿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最后，他舔舔嘴唇说，“警察同志，你们肯定找错了，我……” 　　“那你把那个正规养殖场的地址说出来！我现在就让我同事去给你证明！只要你说出来，刚刚的事我跟你道歉！” 　　那人嘴巴努努，开始绞尽脑汁想，想了半会儿说了个地址。 　　审讯的警察半点不慌张，闻言点点头，“养殖场承办人是谁，证件在什么地方办的，里面负责人都是哪些，我现在就让同事去核对。” 　　男人哑口无言，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警察冷着脸，“我警告你！这是在派出所！你的一言一行都被拍着呢！我现在让你说是为你好，主动交代还能为后面的量刑争取机会！” 　　“你要是执迷不悟，嘴硬死活不开口，那后果是怎样不用我说吧？” 　　警察忽然严肃的脸，冷硬的语气让男人越发焦灼，他双手用力的互相搓着。 　　沉吟了大概一分钟后问，“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像我这种量刑的话……得关几年啊。” 　　“非法捕猎、出售我国珍惜、濒危、保护野生动物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更为严重的五年以上到十年不等。” 　　“如果你主动交代，并且提供一些证明，量刑时可以适当减刑。” 　　那人一听，嘴也不哆嗦了，眼里闪过一阵纠结后他使劲一咬牙。 　　“警察同志我说！能不能让我少关两年。” 　　“量刑是法院的事，但你只要主动交代，这些都能作为证据。” 　　警察指指摄像。 　　男人顿时松口。 　　沈秋他们也终于知道了这个所谓的养殖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兽医先前说的差不多。 　　这就是一个非法养殖场，里面的动物都是他们用各种办法抓来的野生动物。 　　他们的售卖对象也正是那些喜欢猎奇的人士。 　　什么比较凶悍一些的兔狲，比较有野性一点的狐狸…… 　　只要客户有要求他们就会外出寻找，或者提前准备好“货品”以供挑选。 　　如果客人不喜欢性子烈的，但又喜欢野生动物，他们就会在客人挑选好的动物体内注射镇定剂，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渗透。 　　野生动物就会变的温顺一些。 　　表面上看起来是温顺了，实际上是因为镇定剂伤害了动物的内脏，让它在病痛的折磨下不得不安静下来。 　　听到这儿，审讯的警察没忍住打断他，“既然是伤害内脏的，你们难道不怕那些动物卖出去没多久就会因为镇定剂死亡，买家来找你们麻烦？” 　　男人说的十分不在意，“很多人买野生动物都是一个猎奇心理，现在大部分人连普通的猫猫狗狗都照顾不好，养不了多久就会丢掉，更别说野生动物了。” 　　“野生动物天生属于野外，就算用药物让它改变性子，压下了它在野外的狠劲，可普通人也照顾不好的。” 　　“来买我们动物的，大多数买回去没几个月就受不了，花钱把动物送回来让我们解决，或者说直接丢弃在野外的都有。” 　　在男人口中，仿佛整个安岭野生动物都是没有生命的，是货架上可以随意售卖的商品，听得沈秋差点在监控室暴走。 　　其他看监控的人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个小民警低声说了句畜生。 　　审讯警察咬咬牙，“你自己都说了这些动物属于野外，做这个不知道犯法？！” 　　男人这个时候才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甘心似的，“警察同志您也说了那就是些动物，我们这些人都快没钱吃饭了。” 　　“要不是太穷，谁搞这种事啊，警察同志你说是吧。” 　　他居然还企图想得到警察的认同。 　　沈秋气乐了，小爪子在地上一阵猛刨，这人要是在他面前。 　　他绝对忘记自己人的灵魂扑上去先挠他一顿。 　　沈秋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先前扑过去的时候没把人教训一顿。 　　“啪啪啪！” 　　警察也气的不轻，猛拍桌子。 　　“穷就可以犯法？穷不是你触犯法律的理由！” 　　男人吓的不轻，但从他茫然的眼神中来看，很显然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思想上的问题。 　　问完了一些养殖场的事情，严肃看了眼旁边暗自焦灼气恼的小狐狸。 　　跟另一个老民警提了一嘴胖狐狸。 　　老民警点点头，对审讯室的警察也说了句。 　　沈秋立马感激的看向严肃。 　　“嘤嘤嘤！”严肃大哥！你真是我恩人！ 　　严肃摸摸小狐狸的脑袋，看向他已经坏死的尾巴尖，眉头微拧。 　　“那只胖狐狸是怎么回事？你们既然有办法抓野生动物，大可去抓一只新的，为什么要抓一只已经逃跑的？还在这种天气上山，这么大费周章，这只狐狸不简单吧。” 　　说到这个，男人的面容忽然就苦恼起来。 　　“这个我们也是不想的，但这狐狸吧，它本来就不是我们的。” 　　“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这狐狸不是我们抓的，是有人打听了我们送到我们这儿来的。” 　　“也不是卖，就是要求我们把这个狐狸给训好了，养胖点。” 　　“对方是半年前放过来的，送来的时候又凶，又瘦，那两个小情侣就说只要我们把他训的温顺一些，养胖了，就给我们一大笔钱。” 　　“我们当时想，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就答应了。” 　　“谁知道那狐狸太凶了，刚到我们那儿就咬了不少人。” 　　他把袖子撩起来，给警察看手臂上的伤口。 　　“我这儿，就被它咬了个对穿。” 　　有人给审讯警察送去了兽医对胖狐狸的伤情鉴定。 　　警察看完，面无表情抬头，“所以你们就开始揍它。” 　　男人低头不敢对视，微微动动嘴巴，“这不是它太凶了吗，那些小东西就是要让它知道，人比它更凶才能压的住。” 　　警察揉了揉太阳穴，很显然是气坏了。 　　“我再说一句，不管是捕猎售卖还是虐待野生国家保护动物都是违法行为！你懂吗？” 　　男人又不吭声了。 　　这种人通常都是民警最不想遇到的。 　　因为他们就算是违法了也都不以为然，觉得人类凌驾于动物之上，只是几个动物而已，杀了就杀了，打了就打了，还能怎么样。 　　保护动物，野生动物这些词在他们眼里，和普通的猫狗鸡鸭鱼蚂蚁昆虫没什么两样。 　　这种人比那些盗猎的还要难搞。 　　警察叹着气，“那我问你，把胖狐狸送到你们这儿的小情侣又是从哪儿得到的胖狐狸？” 　　“啊，这个啊，我知道。” 　　“是他们自己捉的，听说是为了拍视频还是什么，专门去山上捉到的小狐狸，养了一段时间养不下去，又不想丢掉狐狸带来的流量，就打听到我们送过来了。” 　　沈秋眯起眼睛。 　　他已经快对小情侣这个词PTSD了。 　　小狐狸前身爬到严肃身上，对着监控视频“汪”的一声。 　　监控室所有人都看过来。 　　严肃疑惑的看他。 　　沈秋冲着视频叫。 　　严肃仔细回忆了下那人的审讯过程，忽的也眯起眼睛看向老民警。 　　“同志，麻烦让小兄弟问一下嫌疑人，那对小情侣长什么样！” 　　大家都是了解案情的，严肃这话一说，老民警也顿时明白过来。 　　“长什么样子？” 　　男人卡住话头。 　　“你让我想想啊，我要怎么描述。” 　　思考了半天，男人苦着脸，“我这也描述不出来啊，他们就是长的还不错的一对小情侣，都是高高瘦瘦的，女孩子笑起来很好看，男的……男的看起来比较斯文？” 　　严肃眉头紧拧，忽的抱着小狐狸出去。 　　他找到了在派出所大厅等候的习野等人，正好这两人抱着移动硬盘和笔记本在大厅提取视频。 　　听到严肃的要求，立马将那两对小情侣的视频调出来。 　　严肃用手机拍下，“谢了，另外你们这些视频可能会用于做为案件证据提交，提前打个招呼，给你们领导报备一下吧。” 　　严肃说完，就抱着沈秋匆匆又走了，将照片交给派出所的人，又回到监控室。 　　男人已经看到照片，指着沈秋之前救过的那两个猛点头。 　　“对对对，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前两个月他们还来找了我们一次，说是看看胖狐狸咋样了，但那个时候我们那儿的动物刚被动保的人放跑，就敷衍过去了。” 　　“因为他强调一定必须是原来的那个，所以我们才废了好大力气在周围寻找，这不，找了两个月才找到呢。” 　　沈秋一双狐狸眼紧紧盯着视频里的男人，从他一开始交代到现在。 　　尽管把犯罪事实都交代清楚，但从始至终，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哪怕嘴上说着错了，但眼里分明写着下次还敢。 　　沈秋敢笃定，这种人就算从里面放出来，依旧还会走在法律的边缘，时不时伸出他的触角去触犯一下法律。 　　小狐狸重重的叹了口气。 　　严肃把小狐狸抱起来，查看了下已经坏死的尾巴尖，跟老民警说了下出门。 　　琴姐那边也找到了胖狐狸出生时的相关视频资料。 　　胖狐狸被抓到的时候，应该是狐妈刚好在怀孕生了沈秋这一窝的时候。 　　胖狐狸刚成年被赶出领地没多久，没确定领地，没有同伴和伴侣。 　　就那么被两个贪婪的人类设计带到了它陌生的人类世界，然后被虐待，被注射不明药物。 　　满打满算起来，现在的胖狐狸不过两岁。 　　但除却在狐妈狐爸身边生活的时候，其他日子都过的不舒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艰难。 　　看着视频里原本活蹦乱跳的胖狐狸童年时代，沈秋心里一揪一揪的，难受的紧。 　　琴姐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天天和动物打交道，哪些动物什么情绪，什么心情，他们有时候可能比动物的同类都还先察觉。 　　见状给严肃使了个眼色，然后提起胖狐狸叫来兽医。 　　“球球这个尾巴得回去处理下，坏死的地方必须截断，还有胖狐狸也要回去做些检查，能治疗得尽快治疗。” 　　“快一秒，胖狐狸就多一分存活的机会。” 　　沈秋一下子回过神来，尾巴动了动，但尾巴尖却是毫无感知的耷拉着。 　　小狐狸心里升起几分愁绪，不是对自己的，尾巴尖没了，可他的命还在。 　　但胖狐狸…… 　　小狐狸甩甩脑袋，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沈秋被琴姐带去了林业局，严肃陪同。 　　小情侣那些人还在医院。 　　大概是没想到借口，以小情侣为首的都声称自己受伤厉害，要先治疗才能配合办案。 　　他们也的确受伤了，派出所这边想要快速办案，可也要考虑对方的身体情况，只能现在医院那边做完全套的检查、治疗过后再说。 　　沈秋和胖狐狸被带到林业局后，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动物诊疗室。 　　两个被分开，沈秋被推到手术室切除了尾巴坏死的部分。 　　好在伤到的是尾巴尖，大概不超过10cm的距离，截断后除了比其他狐狸尾巴看着短一些，但不至于像柯基那样，直接看到圆润的屁股。 　　沈秋对此没有太过伤心，麻醉清醒后就一直在等胖狐狸的消息。 　　大概半天。 　　胖狐狸和派出所那边都有了消息。 　　和他想的差不多，胖狐狸体内多个器官因为激素和镇定剂损坏，形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就算接下来用药物治疗，也只能勉强保住胖狐狸两年的活。 　　两年后，它还是会因为器官提前衰竭死亡。 　　而且，他没法再放归野外，需要人类精心照顾喂药。 　　但胖狐狸……惧怕人类。 　　听到结论，沈秋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难受起来。 　　两年…… 　　狐狸虽然只有十几年的寿命，在野外生活更是随时都有可能死于天敌，死于天灾和人祸。 　　但至少他们是自由的，健康的。 　　但胖狐狸，出生后不到一岁就被人类抓走，从此就在无穷尽的折磨中活着。 　　和沈秋呆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或许就是他最自由的日子了吧…… 　　办公室内没人说话。 　　严肃看着小狐狸，忽然提议道，“让球球去看一眼胖狐狸吧，两个说起来还是兄弟呢。”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见小狐狸浑身都充斥着低落的情绪，连忙应好。 　　胖狐狸已经醒过来了。 　　沈秋本以为它会很害怕，因为周围有这么多的人类。 　　但没想到胖狐狸只是蜷缩在笼子里。 　　没有害怕，也没有先前遇见人类发生的状况。 　　沈秋有些不解，尖嘴凑在笼子前嘤嘤两声。 　　“弟弟~” 　　胖狐狸看见沈秋显得很是高兴，尽管浑身无力的趴在笼子里，可那双狐狸眼还是笑的弯成了月牙，对沈秋尽显亲昵。 　　“你不怕这些人类吗？” 　　胖狐狸歪歪头，看着周围穿着绿色衣服的工作人员，声音柔柔。 　　“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人类有好的，他们就是好的。” 　　沈秋回头看了眼。 　　大家身上穿的都是工作服，那些都是能给动物带去希望的颜色。 　　回想起狐妈的话，再回想起胖狐狸先前发病时的情况。 　　他终于明白过来。 　　先前胖狐狸发病，第一次是因为有那对小情侣。 　　是捕捉了胖狐狸，并且将它带去人类世界虐待的人类。 　　胖狐狸会有应激反应很正常。 　　而第二次，是因为习野等人。 　　狐妈说，在动物的基因里，他们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的。 　　某些人类公职人员，是他们可以信赖的存在。 　　习野他们并不是公职人员，甚至他们行为古怪，在胖狐狸看来，或许把对方当成了虐待它的那一类人。 　　沈秋终于懂了。 　　先前还担心胖狐狸会因为无法接受人类的靠近，而无法治疗的心瞬间落下来。 　　只要能接受人类靠近就能喂药。 　　只要能喂药，胖狐狸就能再多活两年。 　　或许会有人觉得，不过是一只受伤严重的狐狸而已，与其花费大量精力救助，救助过来也只能再活两年。 　　还不如直接安乐，将这个金钱时间用来救助更多的动物。 　　但是…… 　　每个生命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更何况胖狐狸之所以变成这样，也都是因为人类的贪婪罢了。 　　沈秋长出一口气，低声叮嘱胖狐狸要听人类的话，好好吃药。 　　胖狐狸像是察觉到了要分别，两只狐狸依依不舍。 　　离开观察室，严肃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一边抱起小狐狸，一边跟琴姐提出告辞后说，“胖狐狸后续治疗应该需要花费不少金钱。” 　　“我知道你们林业局有对外接受捐助，我刚刚和我以前的同事战友商量好了，以后胖狐狸的药物治疗都由我们出。” 　　琴姐先是一愣，然后拍了严肃的胳膊一下。 　　“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啊，有你这话，我也能提前堵住那些想要把胖狐狸安乐的嘴巴了。” 　　两人说着话往外面走，沈秋被严肃抱在怀里，听着他们谈话才终于知道。 　　他一直以来觉得严肃的违和感是哪儿来的了。 　　从一开始遇见严肃，他就觉得对方不像是普通的民警，不是说普通民警有哪里不好。 　　而是严肃时常面无表情，偶尔挑个眉，冷眼看一个人都会带着强烈的威慑力。 　　他当时猜测，严肃可能是从其他警种退下来的。 　　现在从严肃和琴姐的交谈中，终于知道对方一开始是部队里的，退下来后先当了几年特警，随后因为受伤自请到了派出所。 　　沈秋满眼感叹的看着严肃，上了车才记起收回视线。 　　严肃却是这个时候看过来。 　　“球球，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那张狐狸脸上经常会露出一些和人类很相似的表情。” 　　他说着，启动了车子。 　　沈秋心里一个“咯噔”。 　　眼睛一下子瞪大，连忙垂头假装梳理毛发遮掩过去。 　　沈秋心里就跟有千万个爪子挠似的，痒的不行。 　　严肃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夸他聪明呢，还是看出了什么？ 　　不应该啊，当警察的信仰都是那片红，应该不会往唯物主义上跑才对。 　　狐狸那小脑袋瓜想了许久，最后坚定的认为对方只是在夸他聪明。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更加小心些。 　　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稍微聪明过头的狐狸。 　　一人一狐安静的回到了派出所。 　　那对小情侣已经被带回来。 　　这两人是几人中受伤最轻的。 　　在医院做了全部检查，确认没有任何影响性命的伤后就被带回派出所分开关押。 　　女生的胆子看起来要小一些，进了审讯室就垂着头不吭声。 　　反观男生，看起来就轻松很多，进去后肆无忌惮的四处环顾。 　　老民警指着视频里的男性。 　　“他们的社交软件都查了吗？” 　　“查了，这两人在短视频app上是很有名的旅游博主，我们翻遍了他们以往所有的视频。” 　　“找到了严警官说的那段关于胖狐狸的视频。” 　　“对方在视频里表示，胖狐狸是他们在一家养殖场救下来的，因为胖狐狸太瘦皮毛不多买不上价钱，养殖场的要杀掉吃肉。” 　　“他们不忍心，就花了一千块从屠刀下面救了胖狐狸。” 　　警察翻出那些视频。 　　沈秋看凑过去看了眼。 　　胖狐狸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 　　那个时候的胖狐狸体态匀称，看上去不如现在胖，但作为野生狐狸来说绝对不瘦，而且眉眼中一看就能看出活力，哪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 　　小狐狸深吸口气，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的视频无非就是这两个人拿胖狐狸来吸引眼球，刻意将胖狐狸刻画成难以讨好，脾气暴躁的模样。 　　借此来博得网友的同情。 　　两人靠着胖狐狸成功涨粉一百万，迅速在短视频app里站稳了脚跟。 　　他们养了胖狐狸半年的时间，但胖狐狸毕竟是野生狐狸，两人又不会真心对胖狐狸好。 　　半年，胖狐狸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浑身的毛发也变得更加杂乱不堪。 　　两人每次的视频都是胖狐狸有多难搞，不吃东西，不让靠近，还咬人挠人。 　　卖惨，哭诉自己想好好对待胖狐狸，但是胖狐狸不领情。 　　一开始还有人说胖狐狸不知好歹不愧是畜生。 　　时间长了，也有人看出苗头来，怀疑两人虐待动物，刻意用虐待胖狐狸来吸引关注。 　　这件事当时还在app里闹了好一阵。 　　随后两人就发出来一个视频，表明胖狐狸被他们送到了专业的动物机构，等时机合适了就会带胖狐狸回来。 　　但这个时机合适是什么时候，两人没有明说。 　　这当然也引起了部分网友的不满。 　　但很快，这两人从简单的宠物博主转型成了旅游猎奇博主。 　　他们开始开着车子到处跑，视频里他们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 　　但同时也让他们拍到了很多在野外的动物，这再一次为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流量，同时让人遗忘了那只胖狐狸。 　　而最近的一个视频，就是几人在安岭拍摄到的驯鹿。 　　很显然，上次沈秋救了他们那一次不是他们第一次上山探路，之后他们陆续上山了好几次。 　　每次都是不同的路，视频里有时候还有附近村民的身影，说是找人带路，让大家看到更多更美好的野生动物。 　　如果只看这些视频，肯定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个人就是比较喜欢动物的爱心人士。 　　但谁知道，他们的内心住了一个魔鬼呢。 　　沈秋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裂开嘴角，呲牙汪了一声。 　　小狐狸的忽然炸毛让所有人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 　　严肃看了小狐狸一眼，语气淡淡的，“动物比我们敏感多了，有时候我们都不一定能辨别出来的坏人，他们大多都会在第一时间察觉。” 　　一语双关，老民警看了严肃一眼，又看了小狐狸一眼，按下对讲。 　　“从胖狐狸开审问。” 　　审讯警察按了按耳麦，找到胖狐狸的照片。 　　“刘伟是吧，认识这个吗？” 　　照片竖起，刘伟眯起眼睛看过来。 　　片刻顿了顿，然后挑眉，“认识，狐狸啊，这有什么不认识的。” 　　“警察同志，你是把我叫来查案的，不是认动物的吧。” 　　警察皱紧眉，看不惯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 　　“正经点！这里是派出所！” 　　刘伟撇撇嘴，“我很正经啊警察同志，你问我我不也说了吗，狐狸啊。” 　　“那你再仔细看看！这只狐狸你认不认识！” 　　刘伟又装模作样的看了半晌后摇头。 　　“不认识，这狐狸这么胖，一看就是哪家的家养狐狸吧，我上哪儿认识去。” 　　“是吗？” 　　警察冷笑一声，翻到了他之前拍摄视频的照片。 　　“那这个总该认识了吧。” 　　刘伟又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乐呵呵的点头。 　　“这个我认识啊，我之前救的狐狸，这不，那带着手表的手就是我的。”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去翻我的社交账号了啊，怎么样要不也给我点个关注？” 　　警察深吸了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怒气，“那这只狐狸你送哪儿去了？你的所有视频我们都看过，你最好老实回答。” 　　刘伟摊手，显得十分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我肯定老实回答。” 　　“因为这只狐狸太过谨慎，我和我女朋友带回来半年都还养不熟，所以就送到专业的宠物机构去了啊。” 　　“警察同志你们既然看了我以前的视频，那应该知道这狐狸有多难搞吧，也是我和我女朋友心好，不忍心就这么放弃一条生命。” 　　“不然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早就安乐了。” 　　“我们不舍得它死，就交给专业的宠物机构去训练，这有什么不对吗？” 　　警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编。 　　“哪个宠物机构，有没有联系方式？地址在哪儿？” 　　刘伟嘻嘻哈哈的，“警察同志，您这是干嘛，我们来派出所配合调查的好像不是这只狐狸的案子，难不成这只狐狸还有什么惊奇身份不成？” 　　审讯警察是忍不下去了，“啪啪啪”重重的拍打桌案。 　　“刘伟！我再次警告你，这里是派出所！老实回答，正经点！” 第133章 （二合一） 　　刘伟笑容收敛了些，但双手一摊看似无奈，“警察同志，我已经很配合调查了，你看你刚刚问的哪句话我没回到？” 　　这人就像是过了水的香皂，握在手里滑不溜秋。 　　审讯的警察冷着脸，眉头轻拧，指尖“哒哒”的点着桌面。 　　耳麦里传来老民警的声音，“继续问下去。” 　　按了按耳麦，审讯警察再次询问，“那只狐狸被你送到了哪个宠物机构，如实回答！” 　　大概刘伟自己也知道，彻底把警察搞毛对他没什么好处。 　　这次没再顾左言右，而是沉吟了下后道，“好像是个叫什么哥训犬吧，都半年了名字我也记不得了。” 　　警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确定，你送去的是正规训宠机构？！” 　　刘伟犹豫着点头，“警官这我哪能确定啊，有的店铺面上看着是一家洗头房，你能确定他里面真是一家洗头房？” 　　眼看着警察眼神冰冷的盯着他，刘伟忙示弱，“好好好，警官同志这话我说错了，我收回。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是不，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现在还少吗？” 　　“你是警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这人到现在都是按照他自己的节奏走，就仿佛他已经笃定警察拿他没办法。 　　又或者是对于狐狸的事他一点都不害怕。 　　是已经处理好后续，还是觉得狐狸只是警察拿来炸他的？ 　　沈秋一时间也猜不透这人，盯着监控继续看下去。 　　警察陆续又问了好几个和胖狐狸有关的问题。 　　刘伟要么是记不得了，要么就是胡诌。 　　十多分钟过去，硬是一个问题没问出来。 　　老民警皱眉，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按下对讲，“把证据拿出来，加快节奏。” 　　审讯警察站起身，将胖狐狸的照片一一摆在刘伟面前。 　　“你说你不认识这只狐狸？可你一年前亲自把它从屠刀下救下，还朝夕相处了半年。” 　　“你在视频里表露出来的都是对狐狸的好，为你赢来了无数关注粉丝和流量。” 　　“但实际上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你和你女朋友虐待，殴打这只狐狸，导致狐狸对你始终不亲昵。” 　　“同样的戏码演一两个月还有人信，可半年狐狸始终对你不亲近，开始有网友怀疑你虐待动物，这个时候你慌了。” 　　“你舍不得这只狐狸的流量，但又不肯好好真心待它，于是千方百计打听到了养殖场，知道他们那儿可以让野生动物变得听话，就把狐狸送进了养殖场。” 　　“还不止一次提醒养殖场不许中途更换狐狸，这些刘伟你都忘了？” 　　警察指着胖狐狸胸口的那片白。 　　天下赤狐虽然都一个样，但要是仔细看总能看见些许不同。 　　胖狐狸的不同之处就是胸口那片毛发，比其他赤狐要白上一个度，肉眼看不出来，但只要和以前的视频对比就能发现。 　　所以养殖场才会花那么长时间寻找胖狐狸，不过是找不到替代品罢了。 　　刘伟同理。 　　想要流量，又找不到替代品，所以才非胖狐狸不可。 　　沈秋注意到，当警察说完这番话时，刘伟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很显然他这是第一次看见被“驯化”过后的胖狐狸，以至于一时间没认出来。 　　警察说完，他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拿着照片感叹道，“都这么胖了啊，别说，我还真没反应过来。” 　　然后笑嘻嘻的说这个训练机构还挺有实力的。 　　见警察冷着脸看他，他笑容收了收回忆了下警察的问题点头。 　　“没错，警官你某些过程的确没说错，但虐待动物我可不承认啊，但凡看了视频的人都会知道当初明明是狐狸伤了我。” 　　他说着还撸袖子。 　　“你看，这个伤口可做不了假吧，当初视频都有记录的。” 　　他手腕上的确有一个缝合的伤口，十分明显。 　　不过三言两语，他把事态转到了对他有利的局面。 　　看的沈秋不禁感叹，有这个心计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做触犯法律的事！？ 　　除了没能第一眼认出胖狐狸，他把什么后路都扑好了。 　　现在一语否定虐待，就连送去的宠物机构是不是正规的他都有后路。 　　就算点名养殖场是个违法场所，那他也绝对会非常无辜的说自己是受害者。 　　毕竟，挂羊头卖狗肉那句话可不会是无心之语。 　　至于打听可以让动物变听话场所的这一点…… 　　沈秋看向监控里。 　　警察刚好问到这句话。 　　刘伟显得十分无辜，“警察同志……你家宠物不听话了，难道第一时间不是想找个能让他变的听话的地方训练训练吗？就跟你们训练警犬似的。” 　　“我打听到对方能让动物变听话，那我肯定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是通过训练啊，不然还能是通过什么？警察同志你难不成有别的办法？” 　　刘伟笑嘻嘻的，“警察同志，你们警察怀疑人也是要证据的吧，没有证据我可是不干的啊。” 　　审讯警察脸都黑了。 　　但仔细一想，目前的确没有证据能证明刘伟的犯法行为，就算把养殖场的人拉到这儿来指认。 　　像刘伟这种滑头，还是有千万种理由借口推脱。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实质性的证据，让他哑口无言！ 　　小狐狸从椅子上跳下去在屋里转圈。 　　期间看了几次女孩子呆的审讯室。 　　那边的审讯同样没有结果，可能是早就分配好任务。 　　两个一个滑头，一个沉默。 　　刘伟这边是嘴吧嗒吧嗒闭不上，隔壁就是打不开。 　　无论警察问什么就是不开口。 　　审讯警察捏着太阳穴，显然是无奈。 　　老民警放下对讲叹气。 　　“看这两人的态度，我们还有的熬呢。” 　　就在屋内众人一筹莫展时，角落的监控屏上。 　　正在做口供的警察忽然站起来，按下对讲。 　　“养殖场的人说，为了避免纠纷，他们会在每次和客户联系的时候都录音！” 　　沈秋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迸发出亮光！ 　　小狐狸在原地焦急的蹦跶，审讯室的警察已经跑了出去。 　　大概十分钟后，警察拿着养殖场领头人的手机进来，在手机的云盘里找到了对方所说的录音。 　　但这些录音成千上万份，且没有任何命名，想要找到刘伟的只能根据时间来缩小范围。 　　是个不小的工作量。 　　但，有证据总比没证据的好。 　　派出所全员出动，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就连小狐狸都跟着严肃一起坐在电脑面前听起了录音。 　　确定大概范围，找到同时范围里上传的录音文件，再一个一个的听，把和刘伟声音相似的提取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小时后，小狐狸的小爪在桌子上拍的“砰砰”作响，嘴里发出嘤嘤的叫声。 　　严肃再仔细一听，朝小狐狸竖起大拇指，站起来。 　　“找到了一个！” 　　很快其他的音频都被找出来。 　　刘伟在这半年期间，一共给养殖场去了五通电话。 　　除了询问训练成果外，就是叮嘱养殖场一定要用心训练。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 　　“只要能把胖狐狸训练听话，什么手段都可以使。” 　　更是在第一次的谈话中，就有充足证据证明刘伟是知道这个养殖场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沈秋听着刘伟那吊儿郎当的声音，想到还在林业局奄奄一息等待治疗的胖狐狸，尖牙紧咬。 　　现在，他倒是要看看刘伟还能用什么理由给自己开脱。 　　审讯室内，听到脚步声刘伟立马抬起头来，正准备对警察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 　　就见警察按下了手机的播放键。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审讯室，刘伟的脸一点点变得惨白。 　　直到最后一段录音播放完，铐着银手镯的手紧握成拳，他唇瓣抖动了下，抬头看向警察。 　　眼眶有些红。 　　气的。 　　“这些录音是哪来的！” 　　他咬牙切齿的问。 　　审讯警察收好手机，姿态从容的坐下。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想好接下来该怎么说。” 　　刘伟闭嘴不言。 　　所有人都盯着他，等着看他要如何走下一步。 　　现在证据摆在眼前，刘伟还能说什么？ 　　大概几十秒。 　　刘伟抬手摸了下脸。 　　“好，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但都怪那只狐狸太可恶了，警察同志你看见过我的伤的，我不过是想报复回来罢了。” 　　“你们就当是我小心眼，连动物也不放过。” 　　果然。 　　听见刘伟这话，沈秋没有丝毫意外。 　　如果他不狡辩，那也就不是刘伟了。 　　“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虐待动物了？” 　　刘伟毫不犹豫点头，“是，我承认了，但我这也算事出有因不是吗。” 　　审讯警察没说话，而是整合手里的资料。 　　“你之前说这只狐狸是你从屠刀下救下来的，还坚持这个说法？” 　　刘伟没立马吭声。 　　审讯警察提醒他。 　　“刘伟，你现在是在派出所，我们警察能把你抓进来，就代表我们所知道的，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是继续撒谎，还是说实话争取宽大处理，全看你自己。” 　　刘伟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回去。 　　审讯室里沉默了几分钟。 　　刘伟选择说实话。 　　承认从屠刀下救出胖狐狸是假的，承认当初虐待了胖狐狸，并将其送到养殖场。 　　但对于知不知道胖狐狸是野生狐狸这点，刘伟表示不知道，只以为是谁丢弃的宠物狐狸。 　　虽然沈秋他们都对这一点嗤之以鼻，但没有证据还真拿刘伟没办法。 　　胖狐狸的案子暂时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驯鹿案。 　　但不等警察开始询问，刘伟就首先重申了之前的那番话。 　　一切都是他们太饿了才做下那些事。 　　最后反问审讯警察一句，“难道我国法律不是以人为先吗？我们在野外快饿死了，吃国宝都不犯法吧。” 　　成功把审讯警察的怒火又给挑起来。 　　一拍桌子。 　　“你要真饿狠了你还能好好站在这儿？早在靠近驯鹿的时候就被踹死了！” 　　“你要饿狠了饿的不得不杀国宝吃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国宝？” 　　刘伟肩膀一耸，“可事实就是这样，警官同志您不信也不行啊。” 　　审讯和沈秋同步气的扶额。 　　恰好这时有人敲门。 　　“严警官，大厅有人找你。” 　　开门的是个警察小姐姐。 　　严肃眉头一挑看了沈秋一眼，弯腰抱着小狐狸出去了。 　　到大厅一看，果然是习野。 　　此时三人满脸都写着震惊和愤怒。 　　看见严肃全都冲过来，把别人吓了一大跳。 　　三人连忙小声道歉，随后习野拉着严肃到走廊角落里。 　　“严警官！你猜我们找到了什么？” 　　严肃和沈秋同时露出一个问号脸。 　　习野哎呀一声。 　　“我也描述不出来！我直接给你们看吧！” 　　他把笔记本掏出来，耳机塞到严肃耳朵里。 　　小狐狸叫了声，习野又连忙扯了一根塞给小狐狸。 　　耳朵里忽然多了个异物有些痒，小狐狸耳朵不适的动了动。 　　紧接着，屏幕上的画面就让他停止了所有动作。 　　这是个远景，摄像头应该挂的挺高的。 　　先看见的是远处的天幕，紧接着是附近挂着白雪的树枝，地上时不时冒出头的小动物。 　　习野拉动进度条。 　　然后指着画面中的一角，将其不停的放大。 　　沈秋眯着眼睛看了一阵，猛地抬起头。 　　是刘伟那一行人！ 　　这个视频中，将刘伟一行人从到山上后所有行动全拍了下来。 　　他们压根不像是刘伟口中说的那样，是很久之前就到山上，食物吃完才狩猎驯鹿。 　　而是一开始就是冲着驯鹿去的。 　　除了这个远景视频，还有几个放置在周围拍摄其他动物风景的，录到了这些人上山时的谈话。 　　从他们的交谈中，可以确定对方上山就是冲着吃驯鹿肉来的。 　　看完所有视频，就是严肃都难掩激动，重重的拍了下习野的肩膀。 　　“干得漂亮！” 　　“这些视频我先拿走，后续什么情况我再通知你！” 　　习野当然没话说，连忙将笔记本合起来塞给他。 　　“严警官尽管拿去，配合警察办案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 　　有了这个视频，刘伟再无从辩驳。 　　从看见这个视频的第一秒刘伟就陷入呆滞。 　　但这人是真的能。 　　呆滞过后，迅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且将同伴全都供了出来。 　　从设计到实施，没一点落下。 　　最后他问警察，“我现在主动交代，能减轻多少年？” 　　审讯警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量刑是法院的事，但相关证据我们都会提交。” 　　沈秋算是看出来了。 　　这人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不管是前面胖狐狸的询问，还是后面驯鹿案的证据。 　　他都首先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之所以会承认罪行，沈秋大概也能猜到。 　　无非就是看警察已经掌握了证据，再狡辩已经没了意义，不如把同党是如何出谋划策这些都交代出来，换取自己减刑的机会。 　　看着刘伟在笔录上按下自己的手印，小狐狸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刘伟的交代和他一开始的猜测没什么两样。 　　之所以会上山吃驯鹿肉一切都不过是猎奇罢了。 　　平常鹿肉吃的不过瘾，想吃吃野生的。 　　于是集合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选择地点，上山探路，最后再从当地人经常走的小路上山，躲开大路监控以便后期撒谎。 　　只是他们可能怎么都没想到。 　　这山上有一只专门克他们的狐狸，森山老林里也放着摄像头，将他们的罪行全都清楚的拍下来，让他们无处可逃。 　　小狐狸伸了个懒腰，从严肃怀里跳下来。 　　刘伟认罪，那他在医院的那些同伴也跑不了。 　　等他们治好伤从医院出来，等待他们的就将会是长达几年的牢狱之灾。 　　沈秋没去算他们具体要关多少年，这会让他想起只剩下两年可活的胖狐狸。 　　还有被大卸八块的驯鹿崽。 　　这会让他觉得仅仅是几年，对两条生命来说都太少了。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变成许多世动物的原因，他的内心逐渐在向动物靠拢。 　　但他始终记得自己是一名警察，即便不甘心可也要遵循法律。 　　唯有法律、公理、正义，才能平衡世间的一切。 　　只要能将罪犯绳之以法就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至于其他…… 　　沈秋看向聚在一起讨论的民警。 　　大概半个小时候后，安岭辖区派出所的官方微博账号在网上发了一条通告。 　　其中言明了刘伟等人做的事情，极其后续。 　　紧接着，联系了短视频平台封禁了几人的账号。 　　一个辖区派出所关注的人还没那么多。 　　但紧接着，《狐狸的一生》纪录片制作人，摄影师纷纷转发该微博，并痛骂“畜生。” 　　让纪录片粉丝将视线转到了这件案子上。 　　很快，刘伟等人的粉丝发现账号封禁，找到平台要求给说法。 　　平台可没有警察的担忧，一个客服直接翻着白眼，就差没把你家博主犯事这话说出来了。 　　最后直接指路派出所官方微博。 　　事情彻底扩大，当天晚上就上了热搜。 　　刘伟等人的脸彻底在网上火了。 　　不管网上是什么样，但这件事在沈秋这儿已经算是结束。 　　他只是一只小狐狸，没有手机没有网，自然也没法上网去看群情激奋。 　　一切尘埃落定，沈秋被带到了林业局细心照料伤口。 　　被截断的尾巴虽然只是小小一点，沈秋都没放在心上。 　　可胖狐狸却心疼的不行。 　　知道沈秋尾巴被截断的第一时间就耷拉着眼皮子，伤心的不停问着弟弟疼不疼。 　　如果是刚见面的时候，沈秋肯定会觉得胖狐狸烦，可现在他只觉得揪心。 　　明明自己都这么难受了还在关心他。 　　沈秋也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难过，只能忍住一腔酸涩，强撑着说自己不疼。 　　两只小狐狸亲昵的贴贴嘴巴，隔着笼子也能看出他们感情深厚。 　　工作人员不忍的抹了把泪，怕小狐狸们听见，还特意小声道，“我现在都不敢想，等胖狐狸走了，球球该会有多难过。” 　　沈秋也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难过。 　　他在林业局呆了两个月，陪着胖狐狸做了两个月的治疗，在一天清晨打开笼门，离开了林业局。 　　他背后，是胖狐狸含笑的狐狸眼，他身前，是即将升起的朝阳。 　　他的未来，还将继续打击盗猎，抓捕一切罪犯，尽可能的为安岭这一片的动物们提供最安全的环境。 第134章 （二合一） 　　沈秋决定换地方。 　　那个洞穴总是让他想起胖狐狸，深处的驯鹿群也让他想到那片盖在白雪上的暗红。 　　警察在附近区域找到了几个护林员，他们会经常上山巡视山林，这是沈秋要离开最重要的原因。 　　这里不需要他了。 　　这天一早，小狐狸起了个大早。 　　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小狐狸在洞穴前伸了个懒腰，阳光穿过他赤红色的毛发落在雪地上，衬的小狐狸每一丝毛发都仿佛在发光。 　　他左右环顾一圈，小跑出领地。 　　鼻尖贴着雪地不停的耸动着，他找到了藏在雪下的美食。 　　趴下，猛地冲上前，一个跳跃，尖嘴直插进雪面，将半个身子都完全插了进去。 　　尖嘴使劲咬住今天的早餐，狐狸屁股扭动着将脑袋抽回来。 　　小狐狸对着朝阳吃了饱饱的一餐后离开了这片深林。 　　他从善如流的下山，从善如流的拦在那辆越野车前。 　　先是示意往西边跑了几步后，站到车门前。 　　车上三人齐齐叹着气，习野认命的打开车门。 　　“祖宗，您这是赖上我们了是吗？” 　　小狐狸掀起眼皮淡淡的扫他一眼，步态优雅的坐到了后座。 　　然后冲他嘤嘤两声。 　　习野自己分析出这是小狐狸在道谢。 　　顿时笑的牙不见眼。 　　转头跟邓波两人炫耀，“看见没小狐狸跟我说谢谢呢。” 　　两人抬手扶额，只觉得没眼看。 　　“野哥，咱球球虽然不比妲己差，但你也别当纣王啊。” 　　被习野唾骂了几句。 　　三人说笑着启动了车子，车子朝着小狐狸跑的方向驶去。 　　窗户开着，小狐狸看着外面飞快后退的风景，冷风将他的毛发吹的胡乱飞舞。 　　要回家了。 　　他引导习野等人离开的方向正是狐爸狐妈的领地，他来时的地方。 　　他想回去告诉狐爸狐妈胖狐狸的事情，想去看看小狼过的好不好。 　　沈秋恍惚的想，他似乎变得越发念旧了。 　　在车子往西边去的时候，网上《狐狸的一生》纪录片第二集 上线。 　　在这一集中解开了观众对于，小狐狸到底是把小狼当储备粮，还是好心养着的疑问。 　　还拍摄到小狐狸有了的新同伴。 　　后续关于刘伟等人的案子，纪录片在经过和警方商量后，大部分都放了上去。 　　纪录片再次引起一阵讨论，才被人遗忘的刘伟等人再度被人拿出来鞭尸。 　　这些是沈秋在听习野等人聊天的时候偶然知道的。 　　他倒是没什么感想，刘伟等人的下场，他无法说什么，唯有一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次习野开车开的快，路上也没停，很快就将车子停在了熟悉的山脚下。 　　习野看着这熟悉到地方，感叹道，“万万没想到，我还有回来的一天，我都以为要跟着你把整个安岭都跑遍了。” 　　沈秋没理他，从窗户跳下去，尾巴冲他们甩甩，嘤嘤两声说了谢谢，转头就往林中跑。 　　现在已经是二月，比起北边，这边反而没有那么冷。 　　沈秋一路往山上跑，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什么不对的。 　　直到林中惊起一片鸟雀。 　　小狐狸猛的停下来，看向周围。 　　四周安静极了，脚底下薄薄的一层雪被小狐狸踩过，很快就化了，露出褐色的土地。 　　他耸动着鼻尖。 　　有人。 　　目标是他！ 　　沈秋当即不动声色的调转了方向。 　　这个时间点，狐妈很可能已经怀孕，他不能把危险带回去。 　　他选择了和狐爸狐妈相反的方向，除了先前的停顿后，再没任何异常。 　　沈秋在思考，跟踪他的是谁，来者是好是坏。 　　脖颈上的报警器随着奔跑不停的晃动，习野先前说了，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到狐爸狐妈那儿去找他。 　　也就是说习野不会发现他现在的情况，只能靠自己了。 　　他飞快朝四周看去，没选择进入高原，而是继续在林中奔跑。 　　如果对方来者不善，在林中反而还能靠着树木地势进行躲藏。 　　密林中，一只赤红的小狐狸快速在深林里奔跑，时不时钻进一个灌木丛中消失不见，又很快出现在树影中。 　　“老大怎么办，这狐狸看上去像是发现我们了！” 　　被叫老大的是个长相贼眉鼠眼的男人。 　　闻言一咬牙，“动手！” 　　兄弟都吓了一跳，“现在就动手？不是说等上了高原再……” 　　“你没看见那狐狸死活不上高原，估计是真的发现我们了。” 　　“那狐狸身上有报警器，现在动手打他个措手不及，千万不要给他摁下报警器的机会！” 　　兄弟几人点点头，飞快朝着周围散开去。 　　奔跑中的沈秋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抬头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了从灌木丛里伸出来的木仓杆。 　　他瞳孔一缩，就地一滚，和飞射出来的子弹擦身而过。 　　他们装了猎枪！ 　　但飞射出来的子弹还是惊动了林中的鸟雀。 　　冬天鸟雀本来就不多，现在成群结队的往外飞，很快就吸引了山下习野等人的目光。 　　他们就是拍动物的，有时候还是很了解动物习性的。 　　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山上出事了。 　　习野眉心一拧，立马就要下车，一把木仓杆从窗外指向了他的脑袋。 　　“野哥！” 　　“不想死就闭嘴！” 　　一口不怎么正宗的普通话。 　　习野从后视镜里看，对方虽然带着口罩墨镜，但从高高的颧骨以及裸露出来的部分，习野可以确定对方是外国人。 　　而且还是三个。 　　各个身强体壮，看起来就打不过。 　　“下车！” 　　习野很快分析出自己三个不是他们的对手，给邓波等人打手势，讨好的笑着下了车。 　　他在思考对方的目标是什么。 　　下了车后就被带到了另一辆面包车上。 　　车上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习野搜索了一圈，看见了无数用来捕猎的工具。 　　这三人的目标顿时了然。 　　他一瞬间就猜到了沈秋身上，刚想着要怎么才能报警，这一伙人就直接一人给他们来了个闷棍。 　　习野的那句“卧槽”只出了个音，就头一歪人事不省。 　　山上，追捕还在继续。 　　沈秋几次想要咬住脖子上的报警器，都被打断。 　　对方认识他，且知道他脖子上的报警器，所以就算是浪费子弹也要打的他没时间按下报警器。 　　沈秋狠狠咬牙，但松了口气。 　　只要是冲着他来的，那周围的动物就能逃过一劫。 　　他别的不说，逃命的知识比普通动物要充足多了。 　　他被抓到还能自救，别的动物被抓到…… 　　小狐狸甩甩脑袋，不去想那么多。 　　身后人步步紧逼，让他没法报警，他得像个办法。 　　长风将小狐狸和陌生人的气味送遍了整个森林。 　　不远处，在鸟雀齐飞时就开始躁动的狼群忽然闻到了属于人类的味道。 　　还有火药味。 　　那是坏人类的标志。 　　狼群瞬间就进入了戒备状态，七嘴八舌的看向了他们的新狼王。 　　而他们的新狼王站在石台上，嗅着空气中被风吹来的狐狸味。 　　尚还稚嫩对的脸上忽然一顿，伸长脖子狼嚎了一声，随后飞快跑下石台朝着风吹过来的方向狂奔。 　　狼群骚动了下，很快在老狼王的带领下追随新狼王而去。 　　这是一支由四十多只狼组成的狼群。 　　他们分散在森林中，悄然靠近。 　　沈秋是率先闻到狼群气味的。 　　他本来想再转个方向，不想让盗猎的和狼群撞上。 　　但紧接着，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小狐狸险些愣住，但身后还有危险靠近，他想了想选择迎上去。 　　小狼王很快带着狼群到了沈秋附近。 　　狼群没有第一时间出现，而是隐藏在树林中，伏低身子慢慢靠近。 　　等几个人察觉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老大，你有没有感觉空气中的气氛不太对？” 　　小弟拽着老大的衣服紧张的看向周围，不停咽着口水。 　　老大不耐烦的扯出自己的衣服，眼睛死盯着前面奔跑的狐狸，发觉对方速度慢了下来，立马抬起木仓。 　　“森林不就是这个样子，哪里的不对劲，我看你是怕了！怕了就给我滚下去，别妨碍我挣钱！” 　　小弟顿时不敢吭声了，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 　　老大的木仓对准了前面的小狐狸，就要扣下扳机。 　　忽的，旁边的灌木丛里跳出一只大灰狼，对方尖利的爪子狠狠拍在老大的脸上。 　　木仓杆应声落地，老大捂着眼睛尖声哀嚎。 　　大灰狼再次狼嚎一声，隐藏在丛林里的狼群一一现身。 　　“狼，狼！狼！是狼群！” 　　在野外遇见狼会怎么样？ 　　一只可能还有一战之力，但四十只呢？ 　　看着一双双带着冷意的狼眼从灌木丛里出现，沈秋长长的松了口气，停下步伐用爪子报警器送进嘴里狠狠一咬。 　　“咯哒，咯哒，咯哒。” 　　按下好几次，沈秋才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狼群将那几人团团围住，人类在面对未知危险的时候本就会极其恐惧。 　　虽然手里拿着木仓，可再也没有抬起的勇气。 　　那个老大倒是想忍痛和狼群撞上一撞。 　　但才提起木仓，就被冲上来的狐狸咬住了手。 　　狐狸的尖牙让他痛苦的松开了木仓柄。 　　小狐狸立马叼着木仓走远，然后看向站在狼群前头的小狼崽。 　　昔日的小狼崽已经成年，还统领了这么大一个狼群，沈秋感到很欣慰。 　　昔日小狼崽，如今小狼王看见养父的动作，歪歪脑袋，立马嚎叫两声，冲上前咬住另一个拿木仓人的手，成功将木仓拖走。 　　其他狼有样学样，没多久现场就尽是人类的哀嚎声。 　　沈秋看着这群人，估计他们一开始也没想过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吧。 　　解决了这群人类，小狼王让狼群将其团团围住，然后来到沈秋面前，嘴巴亲昵的贴贴狐狸的尖嘴。 　　沈秋仿佛能从他满是喜悦的眼睛看到他在喊爸爸。 　　小狐狸失笑。 　　—— 　　派出所，严肃等人收到报警信息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案发现场，先在下面看见了习野等人的越野车，然后配合特警将面包车里的三个外国人抓住，救出习野三人。 　　上山时，他们已经预想了几十种不好的画面。 　　但万万没想到…… 　　到达报警定位，他们没看见小狐狸，也没看见盗猎的，一眼望过去是围成一圈一圈死死盯着他们的狼群…… 　　警察：(ΩДΩ) 　　狼群：=-= 　　警察们僵着身子不敢动，许恒僵硬的扭头：“师父……我们这是走错了？” 　　严肃拧眉朝四周看了看，找到了子弹射击的痕迹，刚要摇头。 　　就听见狼群包围圈里传来一声尖叫。 　　“啊！老大救我！这狼要吃我！” 　　警察们一听，眉心就拧起来了。 　　有的已经举起了手中木仓。 　　但很快，他们听到了一声狐狸叫声。 　　声音清脆有力，带着无奈。 　　像是在宠溺贪玩的小朋友。 　　沈秋也确实是在宠溺贪玩的小朋友。 　　小狼王想让狼群里的孩子认识坏人类，于是把小狼崽全都叫了过来。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小狼崽扒在几人身上又咬又啃。 　　小狼崽的牙都还没完全长好，自然对人类造不成威胁，但这对几人的心理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他们心惊胆战，生怕这些狼一个心情不好就把他们吃了。 　　严肃听到沈秋的声音心里一块石头落下地，抬手示意身后警察停止动作，然后唤了声。 　　“球球？” 　　沈秋一顿，从狼群里钻了出去。 　　看见只是毛发有些凌乱，但完好无损的小狐狸，严肃松口气，再看到旁边紧紧跟随的狼。 　　严肃想到了那只小狼崽，心里已经有数。 　　警察到来后，沈秋让小狼王带着狼群离开，小狼王将狼群唤回，但自己死活要跟着沈秋，沈秋便依了他。 　　看着警察把那些人全都带下山，心里已经十分平静。 　　都是老伙计了，严肃十分清楚沈秋想要什么。 　　临走前摸摸他说，“出结果后，我会来告诉你。” 　　小狐狸亲昵的蹭蹭他的手，目送他们离开。 　　小狼王亲自带着几只狼把沈秋送到了狐爸狐妈的领地。 　　目送着小狼王离开，沈秋回身一眼就看见了嗅到味道出来查看的狐爸。 　　狐爸盯着他瞪大眼看了一阵，才猛地冲到沈秋面前。 　　“球球？！” 　　沈秋狐狸眼弯成月牙，“狐爸~” 　　那边听见动静的狐妈也钻了出来，看见沈秋直接将他抱紧。 　　“球球崽你怎么想到回来了？” 　　沈秋解释自己最近要回到附近生活，来看看他们。 　　狐妈显得很是高兴，把沈秋带回洞穴，母子俩寒暄没多久。 　　狐妈就隐晦的提到，“对了，崽，我儿媳妇呢？” 　　沈秋：？？？=-= 　　他短暂的思考了下，“狐妈，我出去打猎。”转头就跑。 　　除去这个插曲，在狐爸狐妈这儿生活的日子很是悠闲。 　　他说了胖狐狸的事情，狐爸狐妈当着他的面没表露出来，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伤心。 　　沈秋借口出去打猎，再回洞穴时，能明显感觉夫妻俩哭过。 　　他决定带狐爸狐妈去看望一下胖狐狸，虽然胖狐狸不记得了，但能嗅到熟悉的味道，肯定会开心的。 　　这个想法在一个星期后得以实现。 　　严肃上来是想告诉他那个案子的情况。 　　那些人的确是专门冲着他来的，因为刘伟和养殖场一案，还有之前盗猎的事情让国外一些喜欢猎奇的人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于是联系了国内外盗猎的，放了高价要抓他。 　　那些人一路跟踪习野的车子，直到沈秋上山发现他们。 　　这伙人本来做好了完全准备，知道小狐狸有报警器都准备直接消耗他体力，不给他一丝机会按下报警器。 　　结果中途冒出一群狼群，让他们的计划全盘崩坏。 　　对于这个结果，沈秋没有丝毫意外。 　　无论是当熊猫还是鹦鹉或者猫，都是在警察身边，在人类的守护下，所以即使有人心里有点什么，但不敢明目张胆。 　　但这辈子他是个野生动物，世界上盗猎野生动物的还少吗？ 　　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沈秋嘤嘤几声说了谢谢，然后在严肃要离开的时候带着狐爸狐妈跟上。 　　他之前已经和狐爸狐妈商量好，所以夫妻俩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上了警车。 　　严肃看看狐爸狐妈，再看看小狐狸，弄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开车带他们去了林业局。 　　一家三口看见了正在接受治疗的胖狐狸。 　　胖狐狸后腿瘫痪了，琴姐找了各种办法后，找到了用针灸治好猫咪瘫痪的医生。 　　他们到的时候，胖狐狸正因为针灸嘤嘤哀嚎。 　　看见沈秋，胖狐狸眼睛一亮，声音顿时软了许多。 　　“弟弟弟弟弟弟~” 　　他喊着，没一会儿就被旁边的狐爸狐妈吸引视线。 　　陌生怀疑的视线让狐爸狐妈差点当场落泪。 　　好在针灸结束后，琴姐让一家四口进了单独房间里培养感情。 　　通过沈秋的描述，以及熟悉的味道，胖狐狸亲昵的用尖嘴蹭了蹭狐爸狐妈。 　　站在窗外的琴姐严肃等人看着屋内其乐融融的画面纷纷叹气。 　　“胖狐狸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我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没人说话，走廊上只剩下一片沉默。 　　这场相聚虽然短暂，但在每个人，每只狐心里都留下了一道浓墨色彩。 　　沈秋在一个月后离开了狐爸狐妈，继续在周围巡视。 　　不过这次他的身边有了别的身影。 　　小狼王会时不时带着巡逻的狼群来找他。 　　就像是小时候小狐狸喂小狼那样，小狼王会带着猎物送到还未起床的小狐狸洞穴前。 　　会带着宵夜来亲昵的用狐狸听不懂的语言，诉说着管理一只狼群有多累。 　　发情期的时候，沈秋被一只远道而来的狐狸姑娘堵上了门。 　　然后他屁滚尿流的带着家当闯到了养子领地附近安营扎寨。 　　狐狸姑娘觅情郎不得，很快离开，沈秋的生活再次恢复宁静。 　　他的纪录片依旧在拍，本来第三集 放上去就该结束的。 　　习野等人在这边遇到好几次危险，这让他头上领导不放心，准备叫停这个纪录片，但网友对球球这只狐狸的爱意太深。 　　几次投票继续拍摄，直到狐狸球球死亡。 　　习野邓波等人也坚持拍摄，所以《狐狸的一生》纪录片依旧在拍摄，虽然可能一两年才出一集，但网友们也很满意了。 　　胖狐狸没活到两年，距离两年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去世了。 　　沈秋知道的时候正在捕猎，远远看见严肃开着警车上来，再一算时间，心里“咯噔”一声。 　　他没有通知狐爸狐妈，夫妻俩正在教训新出生的狐崽崽。 　　他自己去送了胖狐狸最后一程。 　　沈秋到的时候，胖狐狸已经没了意识，但嘴里还是哼哼唧唧的喊着弟弟，让沈秋情绪再控制不住。 　　或许对于胖狐狸来说，和弟弟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他失去记忆后最幸福的日子了。 　　胖狐狸去世后的一年，安岭公安针对盗猎组织了巡逻队。 　　沈秋在这个时候正式被赋予了护林员的职责，成为巡逻队编外队员。 　　因为安岭对盗猎的重视，因为这只小狐狸对盗猎的打击，安岭的盗猎者很快越来越少。 　　觊觎小狐狸的依旧有，但他们来到高原首先要面对的是小狐狸的狼王养子。 　　小狼当狼王的经验越来越丰富，他已经不能被称作小狼王了。 　　虽然年龄越来越大，成家立业生孩子，但小狼依旧还是那个小狼，把小狐狸当做自己的爸爸。 　　沈秋十四岁的时候。 　　小狼依旧是狼王，老当益壮。 　　春风送来了死亡的气息。 　　已经退休的严肃带着战友和胖狐狸的照片，和习野等人扎营在沈秋领地附近。 　　狼王带着四十多只狼群守在周围，告诉一切外来者：这个地方危险，来者必死。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一天，已经年迈的小狐狸从洞穴里爬出来，他速度变得很慢，摇摇晃晃，却一步也没倒。 　　他躺在草地上，先是看看旁边的小狼，又看看不远处疯狂抹眼泪的许恒习野几人，狐狸眼弯成月牙，嘴角裂开，露出一抹笑。 　　再见，狐狸球球。 　　无人机在天上飞，拍下了这一幕。 　　纪录片《狐狸的一生》正式完结。 　　—— 　　“哗啦哗啦~” 　　水声由远及近，沈秋有些艰难的睁开眼，先是看见了湛蓝的天空。 　　紧接着感觉到喉咙被火烧了似的，渴的要命。 　　他需要水，沈秋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这点。 　　“哗啦~” 　　一桶水倒在了他身上，沈秋发出一声喟叹，舒服些，但还想要。 　　紧接着他听见了人类的声音。 　　“警察咋还没来！这只白海豚快坚持不下去了！” 　　. 第135章 　　白海豚？ 　　沈秋心里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长时间脱水，太阳的暴晒让他没心思再想别的。 　　警笛“呜哇呜哇”的从远处驶来，沈秋松了口气。 　　得救了。 　　警察和海洋局的人合力用起重机，将白海豚重新送入了海中。 　　白海豚砸进水面渐起大大的水花，片刻后，在阳光下闪着水光的□□色海豚一跃而起，在空中留下一个完美的幅度。 　　“噗通”又跃入水中，在碧蓝的海洋上空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海岸边上，稚嫩的男孩惊讶的瞪大眼睛，伸手一指，“看！彩虹！” 　　前来帮忙的民警抹掉脑门上的汗，笑的牙不见眼。 　　“瞧，这只白海豚在跟我们道谢呢。” 　　沈秋在岸边逗留了一分钟左右，才在民警等工作人员的催促下离开。 　　他要先找个地方弄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 　　白海豚游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岩石后。 　　他跃出水面，在水面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只刚刚成年的白海豚，身上粉嫩的皮肤被阳光衬的仿佛在发光，嘴角是一个标准的微笑幅度，尖尖的吻让他看起来格外可爱。 　　白海豚，学名中华白海豚，是我国一级保护动物。 　　即便是沈秋这种对动物了解不多的人都知道，白海豚还有“美人鱼”“水上大熊猫”的别称。 　　第一次当海洋生物，给沈秋带来的感觉十分奇妙，他一次又一次的跃出水面看着自己的倒影。 　　每当跃出水面时，位于头额顶端的呼吸孔就会发出“chi~chi~”的喷气声，那是他在呼吸。 　　兴奋了足足十分钟，沈秋才终于冷静下来。 　　根据记忆，他终于回忆起这只白海豚的来历。 　　记忆中，他还有个妈妈，之所以回到国内海域是因为国外对白海豚展开了围猎。 　　海豚妈妈带着还没成年的小海豚长途跋涉前往国内海域，但国外的海猎丧心病狂。 　　为了保护孩子海豚妈妈没能逃出来，只来得及告诉小海豚国内的位置，就死在了鱼木仓下。 　　小海豚靠着年幼逃过一劫，历经千难万险才靠近国内海域，结果因为贪玩搁浅，于是就才有了开头的事。 　　心疼有，可惜也有。 　　只是在国外，海猎再正常不过，只能庆幸海豚妈妈有远见，给小海豚指引了正确的道路。 　　在国内，白海豚是国内海洋鲸豚中唯一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从这儿就能看出白海豚在国内有多珍贵！ 　　沈秋琢磨着，这辈子的铁饭碗大概……似乎……又会端的异常艰难了。 　　海豚叹气.jpg。 　　正思考要怎么才能成功考编，一阵风浪送过来一个塑料袋，直接糊了小海豚一脸。 　　沈秋连忙往下游一点躲开垃圾，再抬头看有些怅然。 　　海洋动物能怎么端上铁饭碗？ 　　海洋垃圾清理员？ 　　可海豚没有手，垃圾要怎么清理？ 　　小海豚下意识张张嘴，当即就打了个哆嗦。 　　用嘴咬垃圾？！ 　　算了算了，职位那么多，还是不跟环卫工阿姨叔叔们抢了。 　　侧边游过来一群银鲳鱼，小海豚顿时被吸引视线，脑子还在想工作，身体就先一步追着银鲳鱼离开。 　　等小海豚张嘴“嗷呜”一口，将银鲳鱼吃了个七零八落。 　　食物落肚，腹中有点点饱腹感。 　　沈秋才反应过来自己跟随基因本能做了什么。 　　再次感受了下饱腹感，沈秋想叹气。 　　前几世吧，好歹能尝到食物的味道，不管那些食物对人类怎么说。 　　至少在当时成为的动物的他来说是十分美味的。 　　万万没想到…… 　　成了海洋动物，连味道都尝不到了！ 　　海豚悲伤.jpg。 　　小海滩的头上仿佛罩了一层黑云，正独自悲伤着，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叫喊。 　　“救命啊！” 　　“快来人救救我儿子！” 　　沈秋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下意识就朝声音来源处游了过去。 　　等靠近了才发现是海边起了浪，卷走了一个小男孩，男孩看起来顶多五六岁，被海浪抛上抛下，越来越远。 　　孩子的父亲正往小男孩的方向游，可海浪却不停把他往回推。 　　孩子的母亲站在沙滩上大声哭喊着找人帮忙。 　　有附近巡逻的民警听到声音就往海里冲，可这会儿也不知怎么就起了风，不管谁下水都给推回去。 　　只有小男孩被风浪裹着远飘越远。 　　沈秋到现场看的就是这么混乱的一幕。 　　小男孩身上穿着安全衣和游泳圈，看上去倒是没呛多少水，就是被吓的一直哭。 　　迅速扫了一圈周围，小海豚跃入风浪中，朝小男孩游过去。 　　岸上的人都在喊着造孽，孩子妈妈都快哭到昏厥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忽然有人指着海面，“快看！是海豚！” 　　“他朝孩子过去了！”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只海豚将小男孩顶着朝岸边推了过来。 　　人群先是一静，随后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 　　“海豚在救孩子！” 　　不过两分钟，被海浪推远的孩子被白海豚用喙顶了回来。 　　距离最近的民警一把将已经停止嚎哭，正好奇看着海豚的孩子捞进怀里。 　　他十分惊奇的看着白海豚，在他喷起一阵水花后，说了声谢谢。 　　海豚似乎很高兴，他发出长长一道哨声，带着几分愉悦，在海浪平息的时候慢慢远离。 　　有人认出来。 　　“是才被救的那只白海豚！” 　　民警抱着孩子上岸，再三叮嘱父母一定要看好孩子后，朝白海豚离开的方向看去。 　　同事走过来，递给他一张干毛巾。 　　“看什么呢。” 　　“那只白海豚，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我们救了他，所以感谢我们来了。” 　　同事摇头，“或许吧，不是都说海豚聪明吗，不过我巡逻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只白海豚，新来的？” 　　两个民警聊着天慢慢走远，中途还让靠近海边的民众都小心点，别再被海浪卷走。 　　沈秋重新回到岩石后，那双小小的黑又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激动。 　　他想到了！ 　　以后他就是海洋救生员了！ 　　每个沿海城市每年都会发生不少溺水案件。 　　沈秋别的不敢说，但救人还是在行的！ 　　迅速确定铁饭碗目标后，沈秋把期待值拉满。 　　希望早日能获得海洋救生员称号，早日吃上公家饭！ 　　小海豚壮志凌云的开始在周围巡视。 　　南市基本都是沿海地区，有着许许多多会出海捕捞的渔民。 　　白海豚在大海里的身影太过亮眼，不过一个星期，就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南市海湾来了一只珍惜的白海豚。 　　来看热闹的，专家组团来调查的，一时间是把沈秋围了个遍。 　　为此公安抽调了不少警力来周围看着，以防有人掉下海。 　　人挤人肯定会有不小心掉下海的情况，但警力充足，沈秋还没冲过去人就被救起来了。 　　壮志满满不过一个星期，小海豚就焉了吧唧。 　　按照这样的进程，他要啥时候才能吃上公家饭？ 　　小海豚不开心，沉到海底去了。 　　没白海豚看了游客们也就纷纷往回走。 　　沈秋躲藏在海底，看着人群走远了才往海洋游去。 　　他得好好想想，海洋动物除了救人，还能救什么？ 　　鱼？ 　　海洋生物？ 　　漫不经心的小海豚没看路，游着游着忽然感觉水中味道不太对。 　　小海豚左右一看，视线钉在了不远处漂浮在水面上的一个黑袋子。 　　袋子就是普通的那种大垃圾袋，黑色的，被透明胶带包裹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但以前的警察直觉告诉沈秋，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他闭紧嘴巴，晃动着尾巴靠近。 　　先用尾巴去触碰了下袋子。 　　很重。 　　小海豚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总感觉……这袋子里的东西…… 　　他靠近，在经过漫长的思考后，选择用喙碰了下。 　　硬邦邦，而且刚刚那个形状，似乎是……人的五官。 　　短暂的一阵心里建设，小海豚转个弯，用长长的喙顶起黑袋子朝着岸边去。 　　本来只想当歌救生员，万万没想到最后成了捡尸…… 　　罢了，只要能端上铁饭碗，尸体而已。 　　小海豚顶着塑料袋的背影格外沧桑。 　　远处正在巡逻的民警刚要去跟同事换班。 　　忽然听见一声由远及近的海豚哨声。 　　“xiu——！”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我捡到尸体了！” 第136章 　　民警回头就看见一个黑色塑料袋以匀速朝他的方向移动。 　　民警吓了一跳，险些以为塑料袋成精。 　　好在同事眼尖看见了塑料袋后面的海豚身影。 　　伸手一指，惊呼，“快看，是那只白海豚！” 　　民警松口气，还以为海豚是在玩闹。 　　正要走，那海豚又发出一声哨声，速度更快的将黑色塑料袋往岸上推。 　　白海豚往空中一跃。 　　“chi~”呼吸孔喷出水汽来，吸引了岸上人的目光。 　　民警有些犹豫的看看塑料袋，又看看白海豚，随后扯着同事的衣袖往下面走。 　　“我感觉那海豚像是在叫我们，去瞅瞅。” 　　同时正等着换班后吃饭呢，闻言顿觉头疼，“我说小林啊，你们年轻人体力好可以挨饿，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住饿啊，这都四点了，我早饭可都还没吃呢。” 　　嘴里虽然说着这话，可同事的动作也一点不慢，跟着林立快步往沙滩上去。 　　沈秋见把民警吸引过来，也没靠太近怕再次搁浅。 　　只是把塑料袋往前顶。 　　等两个民警走到沙滩上了，白海豚往海里一沉，又露出水面，喷出的水汽全落在塑料袋上。 　　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xiu~白海豚发出悠长的哨声，仿佛在跟他们打招呼。 　　林立盯着塑料袋看了看，又看了眼天生微笑脸的海豚，嘶了口气。 　　白海豚一直绕着黑塑料袋转圈圈，时不时再把塑料袋往前顶吸引他们的视线。 　　“我怎么觉得，这小海豚是想把塑料袋给我们？” 　　同事很不能理解，“给我们做什么？难不成这海豚还能知道垃圾污染海洋，让我们来捡垃圾？” 　　林立摇头，左右看了一圈。 　　“我去跟人借个摩托把袋子弄回来，不管是不是垃圾，就这么扔着也不是回事。” 　　同事点了点头。 　　沈秋眼看着两个警察先是嘀咕了一阵，然后其中一个年轻的走到附近租海上摩托的地方说了什么。 　　紧接着开着海上摩托朝自己过来。 　　沈秋松了口气，好歹把民警吸引过来了，接下来的事他就没办法了。 　　他是只海洋动物，远远没有陆地动物那样方便，能想办法进入警察局，实时查看案情进展。 　　小海豚胡思乱想着，海上摩托已经到附近。 　　怕惊扰小海豚，对方徘徊了一阵才靠近。 　　沈秋稍稍后退了些，让林立将塑料袋拖上摩托。 　　警察的直觉，让林立在拖动塑料袋的时候就变了脸。 　　他皱紧眉头，试着捏了捏塑料袋里面的东西，下一秒脸色大变！ 　　但为了确保没有认错，林立将袋子撕了个小口子。 　　里面的尸体也不知道捂了多久了，口子刚撕开，就飘出一股腐烂的臭味。 　　海豚没有嗅觉，所以沈秋没有嗅到任何味道。 　　但从林立飞快变得惨白的脸色来看，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猜错。 　　林立深深地看了眼白海豚，取下对讲机就对同事道，“塑料袋里是尸体！快通知局里！” 　　说完就带着塑料袋回去了。 　　尸体是在海里被海豚送过来的，不能确定会不会就是案发现场，所以尸体没有被带走。 　　林立将袋子放到沙滩上后不久，也就几分钟，几辆警车就将周围围的严严实实的。 　　沈秋没有离开，在靠近沙滩但不至于让自己搁浅的地方等候。 　　白海豚没有嗅觉，视力差，味觉也只有一种，但他的听力不错。 　　所以沈秋能清楚听到警察们的讨论。 　　他们很快封锁了这片沙滩，法医简单看了一下塑料袋里的尸体后，忽然问，“这尸体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林立刚抹去脸上的海水，闻言道，“在海面上。” 　　他指着水里时不时冒出来喷气的海豚，“是白海豚推过来的，我以为是垃圾就去捡，谁知道……” 　　旁边有人问，“怎么了？” 　　法医面色严肃的看了沈秋一眼，声音怅然，“这里面的尸体……不是一个人的。” 　　众人包括沈秋都是一惊。 　　法医继续检查了一番，说：“尸体被分尸，从目前我能看出来的，大概能判定里面有一个成年女士的脑袋，一个属于青少儿的手臂。” 　　“其余的断肢，没有做过验证，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属于这两个。” 　　众人大惊。 　　沈秋差点忘了冒出水面呼吸。 　　死者居然不止一个人？ 　　还没等他从死亡人数中抽回神，法医又说，“而且尸体不完整，单从里面的构造来看，缺少了极大部分的人体组织。” 　　沈秋瞬间朝四周看去，茫茫海岸上一望无际，碧蓝的海水半点看不见塑料袋的踪影。 　　剩下的尸体在哪儿？还是在水里面吗？ 　　一想到自己处于泡过尸体的海水里，沈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当务之急不是这个，重要的是要赶紧把剩下的尸体找到。 　　警察那边已经开始在周围搜索起来。 　　但沈秋总觉得凶手不会将尸体丢在沙滩上等人发现。 　　不然也不会是沈秋在海里发现那个袋子了。 　　要不是沈秋，那袋子指不定要多久才会飘到岸上。 　　这种杀人案，拖一天里面的尸体就容易多损坏一分，查起来也会更艰难一分。 　　白海豚跃起，又重重的砸在水面，吸引了众警察的视线后，沉入海中朝着一开始发现尸体的地方游去。 　　其中一名便衣刑警看着小海豚的身影，忽然问林立，“知道白海豚是从什么地方把塑料袋推过来的吗？” 　　林立摇头，“当时我们正准备去吃饭，听见哨声才看见白海豚推着东西过来。” 　　想了想，指了个方向，“只记得大概是从那边过来的，但具体方向拿不准。” 　　他们倒不至于怀疑到一只海豚身上去，只是想要确定第一时间发现尸体的地方，看能不能从中摸出什么来。 　　好在附近有些地方是有监控的，四下看了看立马就有警察查监控去了。 　　而沈秋这边也回到了最先发现尸体的地方，只是周围除了偶尔飘过的垃圾袋，就再没有其他东西，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抛尸地。 　　沈秋有些发愁，四下环顾一遍，抬头看向岩石上的悬崖。 　　那上面很是陡峭，人上不去，尸体也不可能是从上面丢下来的。 　　所以，尸体应该是顺着海流从别的地方飘过来的。 　　但是！ 　　沈秋忽然有些疑问，既然是抛尸，为什么不让尸体彻底沉入海中？ 　　他觉得，一个能连杀两人的杀人犯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所以会不会是他刚刚漏了什么，实际上这个尸体袋子是沉入海底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从下面浮了上来…… 　　小海豚的黑豆眼顿时放了光。 　　他身子重重跃起，钻入海底试图在海底寻找。 　　可寻找了一番后都无果，无他，海底太深了。 　　即便这里靠近沿岸，可想让一袋尸体彻底消失也是很容易的。 　　找起来可谓是大海捞针。 　　沈秋觉得，他不能盲目的寻找。 　　他停在岩石后面开始反推。 　　凶手为什么要分尸还分成几个袋子。 　　为了销毁尸体？还是对尸体充满了极度仇恨，除了分尸无法泄愤？ 　　他没法完全推定凶手的想法，但如果他漏掉了袋子上的某些证据。 　　对方实际上是在袋子上做了手脚，足以将尸体沉海的话。 　　那他会选择前者：为了销毁尸体。 　　这么想的话，对方抛尸的地点似乎就比较明了了？ 　　沈秋看向沿海的沙滩上。 　　他冒出脑袋，喷出水汽。风向没有改变，还是刚刚捡到尸体时的风向。 　　沈秋努力回忆了尸体飘来的方向，然后朝着那边游去。 　　海面，海底他统统都看过，一路往上，最后，他在一个陡峭的岩壁上，看见一个挂在上面的黑色塑料袋。 　　袋子上用麻绳绑着一块石头。 　　但因为麻绳挂在了石壁上，所以塑料袋没有掉进海面，而是挂在峭壁上被海浪冲刷。 　　小海豚盯着塑料带看了会儿，发出一声哨声。 　　这塑料袋还挺结实。 　　又往峭壁上方看了看，这大概是一个野生观景台，此刻正值傍晚，所以有许多人在这上面等待落日。 　　人能来，就代表那塑料袋极大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了。 　　白海豚自水中一跃而起，吸引了诸多视线后转身往沙滩上面赶。 　　与此同时，将周围搜查了一圈却丝毫没有收获的民警也发现了点东西。 　　法医捏起塑料袋上的纤维眯着眼认了认。 　　“这东西有些熟悉，你们谁有印象？” 　　正要骑摩托去附近找一群的林立看了看纤维的颜色，又看了眼海上摩托拴着的麻绳。 　　“麻绳？”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 　　“这塑料袋上肯定还绑了个东西！” 　　话没说完，远处再次传来了悠长的哨声。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林立立马转头，一眼就看见了由远及近的白海豚，以及他推着的一个黑色塑料袋。 第137章 　　岸上的民警先是一愣，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卧槽。” 　　“他，他，他不会又给我们推了尸体过来吧！” 　　林立定睛看了看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 　　然后问刑警队长张民安，“张队，我去拿？” 　　张民安点头，“你之前接触过，去吧。” 　　沈秋照例将袋子推倒先前的地方停下退后，等林立上前拿走。 　　说来也是巧，这个黑色塑料袋，是他准备离开那片海域往回走的时候发现的。 　　因为靠近岸边，底下全是礁石并不深。海豚在水底靠的都是声呐来确定是其他生物还是同类，是可食用还是不可食用。 　　刚游了一百米左右，声呐返回来的声波就告诉他附近的那个东西他判断不出来。 　　如果是其他时候，沈秋顶多会怀疑是垃圾。 　　但恰好今天刚捡了一袋子尸体，当时沈秋脑海里的警铃就开始报警，他按照声波定位找过去，凑近一看。 　　好家伙，第三袋尸体找到了。 　　厚实的黑色塑料袋拴在一块大石头上，牢牢的沉在海底，周围有不少被味道吸引过来的，喜食尸体腐肉的鱼。 　　小海豚用牙齿把麻绳咬断了才用尖吻顶着袋子继续走。 　　经历过狐狸那一世，他现在对事物的接受能力是越来越高了呢。 　　沈秋看着林立将袋子拖上去想。 　　刚将袋子提到手上，林立的表情就变了。 　　手里的沉重感和方才的袋子如出一辙。复杂的看了白海豚一眼，林立说了声谢谢，也没开袋子，直接返回。 　　袋子送到法医面前，对方先看了眼明显被咬断的麻绳，抬头朝白海豚的方向望了一眼。 　　白海豚在水里欢快的转着圈游动，时不时冒出水面“chi~chi~”的喷气，那双小小的黑豆眼紧盯着这边的方向，像是在期待结果。 　　法医收回视线解开袋子，里面果不其然还是尸体，和第一袋一样里面有一个脑袋，然后就是断肢。 　　法医带着手套检查了下，“一个属于小孩的脑袋，一条属于小孩的大腿，其他都是那个成年女性的。” 　　“但这个头颅和先前那位成年女性一样，面部都被重物捶打过，破烂不堪看不清样貌，只能提取生物基因判断身份了。” 　　把袋子里的组织检查完，叹了口气又说，“还是不完整，按照袋子的容量，我估计大概还有两个抛尸袋，还是得找。” 　　边上的刑警纷纷皱眉，有脾气暴的当即骂了句脏话。 　　杀人分尸，再抛尸大海，什么样的人多大的仇，才能做出这种事！尤其里面还有个小孩子！ 　　张民安揉了揉眉心，让人先将找到的断肢送回局里，随后安排人继续在周围找。 　　“去联系海警和潜水大队进行海底打捞搜寻。” 　　“另外，老白你带人去几个码头调取一下监控，查看一下出海记录。” 　　“是！” 　　接了任务的警察齐齐离开，原地等待的民警也没闲着，再次在周围搜索开来。 　　沈秋安静的停留在海面上等待，大概十分钟，海警终于开着船过来。 　　白色的船上插着一面鲜艳的旗帜，小海豚立马兴奋的在水中转了几个圈。 　　潜水大队也同时赶到，张民安正在说这次的案件情况。 　　海面上却忽然响起一道哨声。 　　“xiu——”声音悠长响亮，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白海豚自海中一跃而起，然后再重重落下，砸在水面上渐起无数水花。 　　“chi~”白海豚冒出白粉色的脑袋朝警察的方向喷气。 　　“xiu~”小海豚又叫了声，然后调过身体朝来时的方向游了几米，再回头。 　　沙滩上的民警们纷纷愣住。 　　张民安盯着海豚看了会儿，回头看林立，“小林他什么意思……“ 　　林立茫然的看看老张，又看看才成年的小海豚，想了想，“让我们跟上去？” 　　话音刚落，旁边的同事就猛的一拍巴掌，“都说海豚很聪明！他该不会是想带我们去找尸体吧！” 　　这话说的大家伙齐齐一个激灵。 　　“真的假的？” 　　“真能带我们去？” 　　同事缩了缩脖子，顶着众人的视线硬着头皮道，“真的假的这我哪知道啊，我就是那么一说，但他这架势看上去确实想带我们去哪儿。” 　　众人又纷纷看向海面。 　　刚成年的小海豚在碧蓝的海水里，来来回回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掉头往回喷气，再往前面游，游个十来米又回头看他们，然后再往回游。 　　刚来的潜水大队特警乐了，“这表现还真像警犬大队的那些警犬。” 　　这话让张民安的眼神闪了闪，思考了片刻脱下外套穿上救生服。 　　“是不是的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现在警察方面没有一丝收获，反而是白海豚不仅是第一个发现抛尸袋的，还一连送来了两个袋子的尸体，说不定还真知道抛尸地在哪儿。 　　潜水大队队长和张民安是老相识了，闻言立马有些怀疑道，“老张你认真的？那是一只野生海豚不是训练有素的警犬！” 　　张民安头也不回，“只要是线索都要试试看，万一呢。” 　　沈秋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眼看张民安上了船这才松口气。 　　海豚不像其他动物，没有肢体无法做更多动作，不像猫、狐狸那样可以用肢体也可以用面部表情表达。 　　海豚……算了不提也罢。 　　好在警察的警觉性高，不放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异样。只要能引起警察的警觉就足够了。 　　白海豚游到警船前面开始带路。 　　他的举动进一步证实了要带警察去寻找尸体的可能性。 　　全程沿着海岸线，没有一丝停顿，甚至没有中途跑开去捕食。 　　惹得海警们都惊叹连连。 　　大概十分钟，带路的白海豚终于停下来，他冒出脑袋用呼吸孔喷气，然后高高跃起，发出响亮的哨声。 　　张民安的视线跟着白海豚的身体移动，下一秒瞳孔紧缩。 　　他看见了挂在峭壁上的黑色塑料袋，脸色当即一变，连忙按下对讲。 　　“第三袋尸体可能找到了，野生观景台来队人。” 　　观景台很快被封锁，特警挂了绳索吊上去，花了二十分钟才终于把塑料袋摘下来。 　　沈秋紧靠着警船听着上面的动静。 　　张民安带了手套打开塑料袋，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张民安拧着眉将袋子换了个位置，查看里面的组织。 　　片刻后脸色突变，“不对！这具尸体不属于那两个死者！” 　　这话激的沈秋心头猛跳，偏上面又没了声音，他是真恨不得跳到船上去。 　　大概两分钟，张民安才面色黑沉的拨通电话，“死者不止两人，我们在峭壁上找到的塑料袋里，是一个看起来大概四五岁小儿的尸体。” 　　同样被分尸，面部同样被重物击打无法从长相辨别身份。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袋子里的尸体是完整的。 　　来自于一个年龄不超过六岁的男童。 　　听完张民安的话，沈秋心里突突的跳了两下。 　　从种种情况来看，可以确定凶手为同一个。 　　但为什么另外两名死者被分开抛尸且混在同一个袋子，但这个死者却能单独一个袋子？ 　　这其中有什么含义？ 　　张民安同样在思考其中的含义，他想了想让海警把船往回开，同时拨通法医的电话。 　　“两个死者，除了成年者为女性外，另一个少儿是否为女性？” 　　另一个死者的头颅虽然也找到了，但一头短发并不能看出男女，能确定性别的组织也还没有找到。 　　但看了这个男童尸体后，已经侦破各种各样案件无数起，当了几十年老刑警的张民安，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猜测。 　　法医那边安静了会儿，大概是在翻看尸体，片刻后说，“从大腿骨骼维度来看的话，第二个死者极有可能是个女孩，但具体还是要等全部尸体找到或者检验结果出来才能确定。” 　　张民安眯了眯眼睛，“好，麻烦你们那边尽快做检验，我们会加快速度把剩下的尸体找到。” 　　挂断电话张民安再深深的看了尸体一眼，将袋子合拢。 　　“得麻烦你们再出动几艘船了，如果观景台就是抛尸地点的话，剩下的尸体应该就在附近。” 　　宽阔的海面上很快就布满了白色的海警船，船身贴着深蓝色的警徽，船顶则是插着一面鲜艳的旗帜。 　　时不时有穿着特警潜水服的警察一头跃进海面，往深处游。 　　在他们旁边，有一只通体白粉的海豚不断徘徊着，和特警的动作同步潜水，再跃出海面。 　　这场搜寻持续了两个小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风浪加大，温度骤降。 　　张民安看着水面的特警眉头拧成了一块疙瘩。 　　这样下去不行，晚上海里的温度过冷，会导致特警失温的，而且天色太黑，也不适合再打捞。 　　可一晚上的时间能发生太多时间，万一风浪将尸体带走…… 　　张民安还没理出思绪，熟悉的哨声再度响起。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下意识就朝哨声来源处看去，海豚在夜色中如同黑夜精灵。 　　跳跃、落下，然后朝他露出一抹极致的微笑。 　　“xiu~”找到啦~ 　　张民安正要过去，另一旁的海岸线传来特警的喊声，“找到了!” 　　警船兵分两路，将两个黑色塑料袋全部打捞起来。 　　比起下午腐烂味极强的男童尸体，这两袋可能因为在海底温度不高，尸体并没有多少腐烂，是以各种组织更为清晰。 　　张民安将袋子一打开，正对面的就是一个极具女性标志的部位。 　　他猜对了。 　　一个成年女性，一个女童。 第138章 　　一共五袋尸体组织，四袋属于一大一小两位女性，一袋属于一个男性，确定尸体组织全部完整，警船特警纷纷收工。 　　沈秋跟着他们回到码头，张民安忽然回头看向他。 　　“谢谢。” 　　说完立正站好朝他敬了个礼。 　　小海豚眼巴巴的看着刑警特警分批离开，将整个身体埋进水里叹气。 　　没法跟着去审讯，也不知道这个案子会怎么发展。 　　那三具尸体是什么关系？什么身份？仇杀？情杀？为什么又要抛尸在大海里？ 　　这些问题围绕着沈秋，让小海豚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 　　值班的海警看了眼离开的警车，又看了眼眼巴巴盯着警车看的小海豚，乐了。 　　“我怎么觉着这小海豚就那么喜欢张民安他们呢，人都走远了还舍不得收回视线。” 　　旁边的同事也跟着看了眼，回想起小海豚今天的行为啧啧称奇。 　　“我倒是觉得这小家伙不是舍不得张民安，是舍不得那两袋尸体呢。” 　　沈秋跟着两人的谈话继续叹气，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才能知道案件详情。 　　而被沈秋心心念念的两袋尸体刚被张民安带回警局，法医那边就出了检验结果。 　　张民安刚走进刑警支队大门，徐法医就带着口罩从里面冲出来，手里拿着三份报告。 　　“结果出来了，三位死者分别为32岁的女性死者罗雅兰，八岁的女性死者聂朵，五岁的男性死者聂远。三人关系为母子/母女。” 　　一家人！ 　　张民安瞳孔紧缩，接过报告看了眼，语速极快的追问：“死者的详细信息呢？” 　　另一个迎上前的警察忙道：“罗雅兰是南市本地人，经营着一家日化产品公司，去年才被评选为南市十佳企业。” 　　“而这个罗雅兰的父母则是南市大学的教授，在南市教育界非常有名。” 　　张民安看完报告脚步匆匆的带着人往会议室走。 　　“既然有孩子那丈夫呢？情杀的可能性大吗？还有死者极其亲属的人际关系调查了吗？” 　　话音刚落，就有人从旁边办公室冲出来。 　　“张队调查到了，死者丈夫名叫聂焱波，和罗雅兰是大学同学，从南市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显示，罗雅兰手里的日化公司并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而且我们查到了夫妻两个的财产公证。” 　　张民安猛的看向他。 　　但警员眼里还带着疑惑，“但这个聂焱波吧，在南市的名头也不小，我查了下，发现这人在大学期间就创业，手里有一个小有名气的互联网公司。” 　　张民安眯起眼睛。 　　两个互相有产业的夫妻两个做财产公证似乎无可指摘。 　　他没说话，而是抬抬下巴示意警员继续说。 　　“关于他们的人际关系我也着重调查了，罗雅兰这边的大多是一些工作伙伴同事之类的，暂时没有查到有结仇的。” 　　“罗家两老也是和人拌嘴都没有过，至于聂焱波就更简单了。” 　　“他是从农村考上来的大学生，家人都在老家，和南市这边的人没有任何关联，他在生意场上也是著名的老好人，没听说过跟人结仇。” 　　张民安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先集合开会。” 　　刑警支队的警察们全部到齐。 　　张民安已经在黑板上贴出了死者的关系图。 　　简单说明了案情后，他用笔尖点点聂焱波的照片。 　　“根据法医检验，三具尸体死于同一时间，也就是说三天前，三人就已经死亡。” 　　“而作为罗雅兰的枕边人，两个孩子的父亲，为什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家人不见，没有报警，这是个值得注意的点。” 　　没人说话。 　　张民安又看了看检验报告，尸体被分尸的切面都很粗糙，显然这人是第一次下手，初步检验没有外伤，要么被人下药昏迷或致死，要么活活被疼死。 　　但是死者面部被损坏，无法从表面得出结论，只能等法医进一步检验。 　　“聂焱波的行程记录有吗？尤其是三天前的。” 　　有警员举手，“张队我这边查过了，聂焱波三天前出差，今天刚刚回到南市。” 　　张民安挑了挑眉，“有目击证人吗？” 　　“有直播回放，三天前聂焱波出差是前往海市参加一个直播。” 　　也就是说，从目前来看，聂焱波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机。 　　张民安看了眼自己画的人物分布图，又回想了下死者的死亡方式。 　　“通知死者家属，同时扩大死者的人际关系网，尽可能找到死者的手机电脑等设备，找到她身份证绑定的所有社交账号。” 　　“是！” 　　整个刑警支队都忙碌了起来，张民安捏着眉心面色发沉。 　　他有预感，这个案子……绝对不止表面露出的这一点。 　　夜色下，闪着红蓝光的警车“呜呜呜哇”的从南市刑警支队驶出去，路上的车子纷纷避让开一条笔直毫无遮挡的道路。 　　行人们偶尔抬头看一眼，又唏嘘着和同伴讨论，“瞧这警车着急忙慌的，估计又有罪犯要落网咯。” 　　灯红酒绿的街道，被霓虹灯夹在中间的警车，形成了南市夜晚最普通也最不普通的画卷。 　　沈秋一直在码头没走，听见警车声就知道局里出结果了，也不知道死者什么身份，嫌犯又是什么身份。 　　“xiu!" 　　没有线索，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沈秋发出一声烦躁的哨声，把值班的海警吓了一大跳。 　　探头往围栏外面一看，那只刚刚成年的白海豚正在海里速度极快的转圈呢。 　　“咋啦咋啦咋回事啦？” 　　里面换班的同事着急忙慌的跑出来。 　　海警指指船下面，“听说这是只刚成年的海豚，估摸着是叛逆期到了吧。” 　　听着谈话的沈秋险些一个白眼翻上天，沉入水底吐出一个水泡泡。 　　肚子饿了。 　　算了，在这儿等着也等不到结果，还是吃饭去吧。 　　小海豚背影落寞的游向了深海。 　　而此时的刑侦支队。 　　罗家两老和刚刚回到家中的聂焱波纷纷被请到警局。 　　罗家两老很显然接受不了女儿外孙和外孙女全部死亡的消息，刚听完警察的话，直接白眼一翻抽了过去。 　　本就因为案件喧闹的办公室顿时如同早七点的菜市场一样，乱成了一锅粥。 第139章 　　好不容易把两老送去医院，办公室只剩下僵着身子的聂焱波。 　　张民安盯着他看了会儿，对方僵直的背脊才垮下来，摘掉眼镜抹了把脸，声音喑哑的问，“警察同志，你能确定是我老婆孩子吗……世界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不一定……” 　　他也知道自己这话说不通，最后一把捂住脸，无声抽泣。 　　张民安看着他抖动的肩膀，微微眯起眼睛。 　　从进门到现在，聂焱波很符合网上能查到的，同事、合作伙伴、朋友对他的评价：老好人，老实人，平和，情绪稳定。 　　这样一个人，会和这件案子有关系吗？ 　　张民安心中升起这个疑问，但同样的，他还有另一个疑问。 　　一个真正的老好人，是怎么在互联网斗争这么激烈的现代社会白手起家，将公司打造成现在这样？ 　　当了几十年刑警，张民安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大老板小老板认识无数，但能做到聂焱波这个地位的，从来都不会是什么真正的老好人。 　　他想着，低垂了眼睛。 　　“聂先生，这次请你来，主要是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们调查。” 　　他简单说了下死者的情况，聂焱波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片刻后愤怒的起身重重拍打了下桌子！ 　　“到底是什么人！能对女人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他一把拽住张民安的手，声音急切，目露恳求，“警察同志！你一定抓住凶手！一定要抓住凶手！我老婆孩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张民安将怀疑藏在心底，“聂先生请放心，找出凶手将他绳之以法是我们警察的职责，只是目前有些疑问，需要聂先生配合我们调查。” 　　聂焱波很好说话，当即就点头，表示只要能找到凶手，警察让他怎么调查就怎么查。 　　张民安示意人坐下。 　　“你最后一次和死者见面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6.18号。”他表情陷入回忆。 　　“我记得，当天我们都起的很早，我们两个都有事，她要带孩子去农家乐，我要去海市出差，所以我们同时出的门，只是开的不同的车子。“ 　　张民安眉头一跳。 　　三天前，那就证明罗雅兰三人出门的当天就死了。 　　“农家乐？罗雅兰一个人带孩子去？” 　　聂焱波叹了口气，“因为我和雅兰工作都很忙，孩子外公外婆平时也要上课，更多时候两个孩子都是跟着阿姨。” 　　“我和雅兰商量了下，觉得我们虽然不能一起带孩子出去玩，但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把时间全部用来陪孩子。” 　　“上个月我才陪孩子们去过游乐园，所以这个月才是雅兰，这个习惯我们已经坚持五年了。” 　　对讲机有人说话，“队长，罗雅兰的笔记本找到了，但是设置了密码。” 　　“聂先生，请问你知道罗女士的设备密码吗？” 　　聂焱波摇头，“虽然我们都很信任对方，但手机笔记本都有公司机密，这方面我们意见一致，我不知道她的密码，她也不会来问我的。” 　　张民安手指摩擦着耳麦，“把设备送去技侦，尽快找出设备里有用的线索。” 　　话落，他看向聂焱波，“那家农家乐的地址在哪儿？三天时间你和罗雅兰有联系吗？” 　　聂焱波当即点头，一边掏出手机。 　　“农家乐就在郊区，不远。” 　　“我和雅兰一直保持联系，大概是今天上午，我上飞机前给她发了信息，但一直都没回我，我以为她是在陪孩子也就没在乎。回家就休息了一下午，紧接着晚上又给雅兰去了两个电话，没有接，再来就是你们找到我……” 　　他把农家乐地址找出来给张民安看了，又找出和罗雅兰的微信聊天记录。 　　记录显示，罗雅兰早上还给聂焱波发过一句早安，还有一条语音信息，是两个孩子叫爸爸的声音。 　　可明明，三天前三人就已经死了。 　　张民安瞳孔微缩，捏着手机指尖泛白。 　　有人拿走了罗雅兰的手机伪装成罗雅兰和聂焱波联系，那个语音应该是提前录好的音频。 　　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什么？拖延时间让尸体更加腐烂？从而毁尸灭迹？ 　　不，张民安觉得这里面不会这么简单。 　　记下农家乐的地址，他迅速安排探组前往。 　　“带上警犬，如果可以，尽可能找到死者的手机平板等设备！” 　　张民安又翻开地图看了看，这个农家乐靠海，杀人分尸后再抛尸海里，行动线非常方便。 　　便又道，“从农家乐到海边的路上都找一找，抛尸地很可能就在附近。” 　　“是！” 　　目送探组出去，张民安又坐到聂焱波对面。 　　“聂先生，罗雅兰生前的人际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听说和谁结过仇？” 　　“关系？关系都挺好啊，雅兰虽然有点强势，但性子好，真和人生气也就是吵吵嘴的事。” 　　“结仇这个就不好说了，毕竟都是做生意的，今天抢了这个的客户，明天抢了那个的合作方，都很正常。” 　　“但我觉得应该不至于能到杀人的地步吧。” 　　整个询问过程都很顺利，对方问什么答什么，但除了农家乐地址，和有人伪装成罗雅兰跟他保持联系外，并没有什么比较有用的信息。 　　看了眼聂焱波满是疲惫的面容，张民安起身，“聂先生我还有点事，麻烦你先坐一会儿，待会儿可能还有问题需要问你。” 　　聂焱波忙点头应是。 　　离开办公室，随手叫住一个内勤小姑娘，“看住里面的人，不要让他离开支队。” 　　“好的张队。” 　　问了下农家乐那边的进展，却得知一个意外消息。 　　“罗雅兰没有入住？” 　　“是。” 　　“农家乐老板说，当天上午的确是有个人拿着罗雅兰的身份证，和美团订单过来办理入住，但是之后三人都没过来住过。” 　　“我们也进去看了，罗雅兰定的房间的确没有住过的痕迹，农家乐里的监控也查了，罗雅兰和孩子都没出现过。” 　　“办理入住的那个人呢？” 　　“看过了，不符合聂焱波的身形，不过对方蒙的很严实，监控里并看不出具体样貌。” 　　张民安快步往技侦部门去，推门就进，“老钱，罗雅兰的电脑好了没。” 　　正忙得焦头烂额的老钱头也没抬，闻声先骂了句讨债鬼。 　　“姓张的！你不催会死啊！你们才送过来十分钟！哪有那么快的！再等会儿！” 　　张民安没说话，站到老钱身后，同时又打了一通电话去交警队。 　　“老方，帮我查个车。” 　　他把罗雅兰当天开的车车牌说了下，“从二环往郊区方向走，你帮我看看车子是在哪儿停的。” 　　那边老方应了声，张民安动作没停，紧接着又联系法医那边。 　　“徐法医，死者的死亡原因查出来了吗？” 　　“我们在死者体内找到了残留的麦角酸二乙铣胺，除此之外没有明显的内外伤。” 　　张民安皱眉，“迷幻药。” 　　“是，经过初步断定，死者应该是服用了迷幻药后，在幻觉中被活生生砍死。” 　　他眉间越发阴沉，挂断徐法医的电话，老钱这边有了结果。 　　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张民安的肩膀上，“好了！有了！” 　　没给对方嘚瑟的机会，张民安一把把人推开，点进电脑设备。 　　罗雅兰的电脑里全都是一些公司的工作文件，对方似乎将这个笔记本完全当成了工作设备，里面没有一丝和家庭相关的。 　　张民安翻完了c盘d盘，打开浏览器。 　　从保存的书签里直接进入了对方的工作邮箱，张民安本来以为这里面应该也都是工作邮件。 　　但他在5.18的收件箱里，找到了一封来自于老同学的邮件。 　　对方表示，几年不见，想和罗雅兰见一面。 　　罗雅兰在十分钟后回复了微信账号。 　　这个老同学叫夏朗，从罗雅兰回复他的态度来看，关系应该不错。 　　张民安微微眯起眼睛，“5.18…6.18…这两个日期有什么关联吗？” 　　手上的线索还是太少，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 　　揉了揉眉心，将邮件全部翻完，再没看见其他信息后，张民安接到了交警队的电话。 　　“老张啊，你说的那辆车子，最后应该是往野生观景台去了。” 　　野生观景台！ 　　聂达的尸体不就是在那儿找到的？ 　　所以，那里是杀人现场以及抛尸地点？ 　　张民安飞快说了谢谢，叫上一队人冲出大门上了一辆警用suv，打转方向盘，车子飞快的窜了出去。 　　他按响警笛，警车“呜哇呜哇”的声音响彻天际。 　　同时给探组去了电话。 　　“留下几个人在农家乐继续调查，其余所有人全部去野生观景台！” 　　装备精良的警车齐齐在观景台停下，探组的人已经提前搜索了一番。 　　张民安刚从驾驶座下来，就有个警员脸色惨白的过来。 　　“张队，找到案发现场了！” 　　然后递过来一个手机，“这个应该是死者的手机。” 　　张民安接过来看了下，手机已经充了电，直接点开微信。 　　除了父母和聂焱波的名字，他在里面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人名。 　　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响起。 　　刚接通，里面就传来同事的声音，“老张，刚刚下面辖区派出所的接到一起失踪报警，似乎跟那个分尸案有点关系……” 　　张民安抬起眼皮，警笛的红蓝灯光有些刺眼，现场四周全是蓝白的警戒线。 　　因为偏僻，这会儿这里并没有人，除了警察们的小声讨论，就只剩下风声海浪声，以及海豚的喷气声。 　　他望向海面，看见了熟悉的白海豚。 　　“失踪人叫夏朗，说是死者罗雅兰的老同学。” 　　他视线放回手机，排在聂焱波，罗父罗母下方被置顶的人名赫然就是“夏朗。” 第140章 （二合一含感谢2万5营养液加更） 　　听见警笛声的时候沈秋刚饱餐一顿，虽然除了咸什么都没尝出来，但沈秋莫名就觉得现捞现吃的银鲳鱼肯定十分鲜美。 　　他眯起小眼睛准备回味一下，冷不丁就听见了几声警笛响彻整个海湾。 　　小海豚一愣，猛地冒出水面喷气，顺便表演了个海豚奔月。 　　挂掉局里的电话，张民安翻开罗雅兰和夏朗的聊天记录。 　　从5.18日加好友开始，两人就开始频繁的联系。 　　一开始是简单的问好，紧接着是提出见面，见面后的谈话不得而知，但很快夏朗就被罗雅兰叫到公司去工作，而且给了一个不低的职位。 　　之后两人每天早安晚安，一直到6月初，称呼忽然从“雅兰”“班长”变成了，“亲爱的”“宝贝。” 　　罗雅兰出轨了。 　　这些记录表达出了这个信息。 　　再往后翻，6.10号，夏朗提出想离婚和罗雅兰结婚。 　　罗雅兰安抚他再等等，等公司某个项目落成，再和聂焱波提离婚的事。 　　夏朗应好，然后约定了6.18一起前往农家乐。 　　翻完所有记录，张民安收好手机看向月光下的白海豚，水面被月光衬的波光粼粼，白海豚欢快在里面转着圈游动。 　　但很快，一层厚厚的云层将月光遮住，海面重回黑暗，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 　　“噗~” 　　“xiu~” 　　深渊里跃出一个精灵，打破了黑暗中的宁静。 　　没来由的，张民安沉重的宛若坠了块大石头的心稍稍轻松了些，那块大石头像是被人用手托住了一般。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对下面的白海豚挥了挥手，转身步入昏暗的凶杀现场。 　　沈秋的视觉不行，但是他的听觉行啊，海浪把警察的对话完完整整的送了过来。 　　听到凶杀现场就在上面，激动的恨不得原地蹦跶起来。 　　眼看张民安进去，他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一圈，看了看满是礁石的海滩，一咬牙冲了过去。 　　万一搁浅他还能跟上面的人求救，可要错过这次机会，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案件详情了。 　　他真是抓耳挠腮的想知道案子进行到哪一步了，凶手有线索了没。 　　张民安不知道白海豚为了案子有多努力，跟着探组的警员走进旁边的树林，痕迹组和现勘已经就位。 　　看见张民安，一人抬起头来，“张队，从车辆内部情况还有外面的大量血迹来看，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了。” 　　张民安带上一双白手套，靠近车辆看了看里面。 　　车里面的座椅地垫上全是已经干涸的暗红血液，后座的地垫上丢着一个沾满血液的斧头。 　　利刃上微微卷起，可以看出是大力砍伐过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后备箱还有一卷装尸体用的黑色塑料袋。 　　驾驶座的杯桶里放着一杯没喝完的奶茶，在封闭的车厢里散发出一股馊味，混着血液的铁锈味一起，令人作呕。 　　张民安拿起奶茶递给身后的警员，“送到技侦去，尽快检验处里面的成分。” 　　“是，张队！” 　　副队长走过来拍了他一巴掌，“怎么样老张，心里有数了？” 　　张民安摇头，“从现在的证据来看，夏朗有充分的作案动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还有聂焱波的份儿。” 　　副队长点了根烟眯起眼睛。 　　“我和你一样的想法，枕边人出轨，工作再忙总能发现点什么，可看聂焱波的样子似乎对这事一无所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聂焱波和罗雅兰也是大学同学？” 　　那也就是说夏朗同样也是聂焱波的同学。 　　两人稍稍沉默了一阵，片刻后有人喊副队长的名字，副队长叹着气把烟捻了，又拍拍张民安的肩膀。 　　“我看这个案子有的找了，至少从现在所有的证据来看，夏朗的嫌疑高于聂焱波。” 　　说完转身离开。 　　张民安回头看了眼黑暗树林里安静伫立的越野车，唇瓣紧抿。 　　下面，礁石滩上的沈秋没再听见动静后，缓缓沉入海底，开始分析案情。 　　从目前透露的名字来看，可以确定罗雅兰是死者，聂焱波是死者丈夫，夏朗是死者同学兼出轨对象，兼疑似凶手。 　　他获取的线索不多，但从张民安和副队长的对话来看，虽然夏朗的嫌疑最多，但他们都觉得聂焱波也不干净。 　　那这个聂焱波又是个什么存在呢？ 　　想了半天啥也没想到的沈秋从水里冒出来喷气，然后发出一声长叹。 　　小海豚的哨声听起来落寞极了。 　　想破案，想看审讯。 　　小海豚为什么就不能是两栖动物呢！！！ 　　深海里的小海豚无能狂怒。 　　—— 　　现场勘查过后，将所有证据全部送回局里，张民安将手机交给老钱转身来到办公室，叫住内勤的小姑娘。 　　“聂焱波怎么样？” 　　小姑娘摇头，“一直没动，看上去像是受到很大的刺激，期间接了两个公司电话，其余时候就一直呆愣愣的看着桌子。” 　　张民安从玻璃外看了一眼，对方肩膀耷拉着，整个人缩成一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人应该才遭受重创。 　　对内勤小姑娘摆摆手，张明安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进去。 　　直到他人站在对面，聂焱波才反应过来，茫然的抬头，然后抹了把眼睛。 　　“不好意思张警官，让你见笑了。” 　　“请问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张民安没直面回答，而是问他，“夏朗这个人你认识吗？” 　　“夏朗？”聂焱波先是茫然的想了会儿，然后啊了一声。 　　“夏朗，如果你说的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个夏朗的话，那应该是我的老同学？我大学时期的班长。” 　　“罗雅兰也认识？” 　　“当然，我们三个都是同班同学。” 　　“夏朗对罗雅兰怎么样？你有没有听说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事？” 　　聂焱波显得很是不解，“就是那样啊，普通同学嘛，至于他和雅兰之间……我没听说过，我和雅兰都是彼此的初恋，不可能和夏朗有什么关系。” 　　张民安的眼睛微微眯起。 　　“是吗。” 　　他盯着聂焱波看了许久，把人看的坐立不安。 　　“张警官是还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这样看我？” 　　张民安这才收回视线，“哦，没事，我刚刚想案子想出神了。” 　　聂焱波点点头，紧接着又追问，“那张警官，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如果没有，我能不能先离开？雅兰爸妈还在医院呢，我得去看着……还有雅兰公司那边亲戚朋友那边……” 　　他声音哽咽起来。 　　“还有好多事呢。” 　　张民安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聂先生先去忙，只是手机要保持畅通，在案件没清楚期间也请不要离开南市。” 　　“好的，我一定配合。” 　　他礼貌的告辞离开，从头到尾的行为都极度符合一个有涵养的公司老板身份。 　　张民安目送着人离开，眼里光影闪烁。 　　老钱从身后绕过来，摸着锃亮的脑门跟着看，“你看啥呢，看的那么专注。” 　　“看人心。”张民安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阴森。 　　吓的老钱一个激灵，头顶那几根硕果仅存的头发都跟着抖了抖。 　　“张队你正常点！这样怪吓人的。” 　　老钱拍了他一掌。 　　张民安转身往回走，面无表情，吐出口的话却带着冷意。 　　“不管杀人凶手是谁，但这个聂焱波绝对不干净。” 　　“怎么推断的？” 　　老钱实在是好奇，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刚刚问他罗雅兰和夏朗之间有什么。” 　　“然后呢？” 　　张民安却话音一转，“老钱我问你，嫂子和户籍室的老李之间有什么？” 　　话题陡然转到自己这儿，老钱一时没回过神，下意识的就道，“两人又悄咪咪的背着我去吃夜宵了？” 　　老钱的妻子是户籍室的民警，老李是她同事，两人当年是同班同学，一起被分到户籍室后成为同事，关系极好，经常下了班一起约着去吃宵夜，结果就是两人一起吃出了脂肪肝。 　　老钱为了这个没少跟老李掐架，严防死守的看着两人不让他们被外面的夜宵摊吸引。 　　三人的关系和聂焱波夏朗罗雅兰三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可聂焱波第一时间想的是他和罗雅兰是初恋，夏朗和罗雅兰没有过情侣关系。” 　　一对恩爱互相信任的夫妻听见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老钱那样，而不是聂焱波那种。 　　老钱瞬间就懂了，瞪大眼睛朝张民安竖起个大拇指。 　　“所以这个聂焱波压根不想他之前说的，和罗雅兰互相信任，感情极好。所以他也有嫌疑？” 　　张民安摇头，“现在没有证据，得等现场的检验结果出来。” 　　说完，一改方才的平和，眉心一拧，“对了，你怎么在这儿？现勘不是把现场提取的指纹痕迹都送回来了？你们技侦还没出结果？” 　　老钱正琢磨方才的对话呢，冷不丁听到这话，气的眉头直竖，“姓张的！你做个人吧！现勘才把东西送回来多久！你周扒皮转世吧！” 　　说完骂骂咧咧的走了。 　　张民安面无表情，将还在队里的人集合起来。 　　“着重调查一下聂焱波那边的关系，亲朋好友全部查一遍，明天天一亮立马去走访两人的公司以及居住的小区。” 　　说着，敲了敲黑板，写下夏朗的名字。 　　“夏朗的妻子是不是已经在来支队的路上了？等人到了，梦萍。” 　　他点出队里唯二的女性，“待会儿你去，着重问一下夏朗的失踪时间和罗雅兰的关系，以及夏朗去罗雅兰公司工作前后发生过什么事。” 　　“是！” 　　会议结束，警察们四散开来。 　　张民安拧拧眉心，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李梦萍，也就是刑侦支队唯二的女性，是个三十多岁十分知性的小姐姐。 　　满是慌乱的夏朗妻子王媛，不安的在办公室里坐下，抬头就看见穿着一身体恤牛仔裤的李梦萍走进来。 　　对方递给她一杯水，温柔的笑着，“王女士是吧，你不用太紧张，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手心水杯温热，面前警察温柔近人，王媛慌乱蹦跳的心顿时就平复许多。 　　她喝口水，深吸了口气。 　　“夏朗是一个星期前失踪的，失踪前他告诉我是要去出差，可能需要四五天，如果联系不上让我不要着急，但我在家等了一个星期都没等到人，实在是担心就出来报警了。” 　　“他失踪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王媛面露茫然，“警察同志……你这个不对劲是指……” 　　“比如频繁跟某个人联系，频繁看手机，或者是对你的某些时候表现的不耐烦？” 　　王媛细细回想，摇头。 　　“我和夏朗是青梅竹马，一直以来感情都很好，不管发生再大的事情都不会对我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至于跟人联系……也没有。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把工作和家庭以外的事情带到家里来。” 　　“而其他方面更不可能有了。” 　　李梦萍以眼神询问为什么。 　　王媛的眼神逐渐温柔起来，“因为夏朗对我毫无保留，我知道他的所有设备密码，所有人际关系。” 　　“他身边男性朋友有多少，女性朋友有多少，我可能比他还要清楚。” 　　坐在办公室外面的张民安眯起眼睛，按下耳麦对讲，“问她罗雅兰。” 　　“罗雅兰啊，夏朗的老同学，现在是他的东家，警察同志，我家夏朗的失踪难道和罗雅兰有关系？” 　　她看起来紧张极了，细看之下眼中还带着期待。 　　“两人关系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老同学啊，夏朗当初找罗雅兰也是因为最近市场不景气，我们创业失败，欠了一堆外债急需一份工作还债维持生活。” 　　“他经过多方打听，最终由一个校友推荐给了罗雅兰，罗雅兰也没有因为夏朗是老同学就优待，我们都是走人事面试通过正规流程进去的。” 　　“之后两人也没怎么联系，就是有一次我们一起去他们家拜访过，感谢罗雅兰给了夏朗这个机会。” 　　说着陷入沉思，“让我想想，他们最近一次聊天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听见耳麦里传出来的话，张民安和其他警察同时抬头看向办公室。 　　从案发现场找到的罗雅兰手机显示，夏朗和罗雅兰一直保持联系且关系暧昧，可夏朗的妻子王媛却说，夏朗是个极其爱家的人，和罗雅兰更是保持距离。 　　这中间……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李梦萍也震惊了下，但很快就平复好情绪，“你确定？” 　　王媛满脸疑问，但很肯定的点头。 　　“我很确定，我经常会用夏朗的手机玩游戏，他也从来不会避讳我这方面，有时候我们还经常互相拿错手机上班。” 　　到底是夏朗在王媛面前进行过伪装，还是那个手机……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儿的，就是为了将警察的视线引到夏朗身上去。 　　办公室外的众人齐齐陷入沉默中，大概几十秒钟，老钱急匆匆的从技侦部冲过来。 　　“我们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指纹里找到了属于另一人的指纹！” 　　徐法医那边也同样传来线索，“在聂达的牙齿缝里，我们找到了一枚肌肉组织。” 　　张民安猛地抬头看过去。 　　“梦萍，跟王媛提一下我们要去她家进行检查！” 　　—— 　　“检查？可以是可以，但是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夏朗出什么事了啊。” 　　王媛的腿开始发抖，止不住的心慌。 　　“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他……是死是活…” 　　李梦萍叹了口气。 　　“抱歉王女士……” 　　王媛怕的快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强忍着往门口走。 　　“没事，没事我现在带你们回家……” 　　张民安亲自带人出外勤，在王媛家里提取了夏朗的指纹，以及遗落在家里带有毛囊的头发。 　　带回局里进行比对。 　　大概天快亮时，灯火通明的刑侦支队，熬了一个通宵的众人得到了对比结果。 　　案发现场的指纹来自夏朗，聂达嘴里的肌肉组织同样来自夏朗。 　　这个案件似乎到这儿就已经十分明朗了。 　　夏朗因为情感问题杀害了罗雅兰母子三人。 　　就算罗雅兰的手机记录和王媛的话对不上，也可以说是夏朗刻意哄骗王媛，用的两个手机。 　　但…… 　　有没有可能恰恰相反呢。 　　王媛说的都是真的，那个遗留在现场的手机则是假的。 　　天刚大亮，张民安拿着检验报告，集合支队的人再次进入会议室。 　　一夜没睡对刑警来说再正常不过，除了少数几个实习警察不停的打哈切，其他都目露精光的看着黑板。 　　黑板上的人物分布图那儿，在罗雅兰和夏朗之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王媛看到的是真的，那真正的凶手肯定另有其人，这个是谁？为什么要布下这场局将一切都栽赃给夏朗？” 　　“还有，夏朗现在到底在哪儿，如果凶手不是夏朗，现场的指纹和聂达嘴里的肌肉组织是从何而来，有没有可能，夏朗……也遭遇不测。” 　　张民安抛出几个问题，看向老钱。 　　“老钱你那边怎么样？” 　　老钱摇头，秃掉的脑袋仿佛更亮了。 　　“我们在现场送回来的奶茶里提取到了□□的成分，不出意外，三人就是喝了奶茶才引发后续。“ 　　“除此之外就只有夏朗的几枚指纹了，罗雅兰的设备也都查了，没有什么不对，都是经常使用的。” 　　“我们恢复了各大数据，一切正常。” 　　“指纹呢。” 　　“查过了，除了夏朗的以外，其他的都来自于罗雅兰和两个孩子。” 　　案子到这儿仿佛进入了一个瓶颈，除了夏朗，案件没有第二个嫌疑人…… 　　不。 　　还有一个。 　　“聂焱波。” 　　张民安敲敲黑板，看了眼时间。 　　“待会儿八点，你们分别去聂焱波公司，罗雅兰公司，以及他们居住的小区周边去走访，我要知道外人对他两的看法。” 　　警员们领了任务，一哄而散。 　　张民安则是再次来到抛尸地。 　　这里已经被蓝白的警戒线围起来，外面还守着两个警察，见有人过来就会驱赶。 　　他钻进境界线内，去案发现场又看了一圈，顺着案发现场来到野生观景台。 　　比划着抛尸的动作，他眯着眼看向湛蓝的海面，面容冷厉。 　　野生观景台每天都有人来，想要从这儿找到凶手的线索显然比大海捞针还难。 　　案发现场的脚印也都被抹除干净，凶手很显然是想把警察的注意力全部转到夏朗身上。 　　越是这样，张民安越觉得凶手另有其人。 　　“xiu——” 　　远远的传来一阵哨声。 　　张民安抬头，看见了飞速游过来的小海豚。 　　莫名的，他从小海豚那上扬的嘴角看到了兴奋。 　　可不兴奋吗。 　　昨天张民安走后，沈秋又陆续从现场的刑警口中听到案情进展。 　　大概捋出了整个案情的经过。 　　他觉得夏朗这个证据指向最明显的反而是最不可能的。 　　哪个杀人凶手在杀了人后还把对自己不利的手机扔在现场，这不是摆明的在告诉警察：我就是凶手，快来抓我呀！ 　　倒是那个聂焱波很值得推敲，按照之前办案的经验，这个聂焱波应该还有东西没挖出来。 　　小海豚兴奋的朝张民安旋转跳跃。 　　试图告诉他自己的怀疑，但奈何…… 　　海豚的声音没法发出太多变的音调，想要说出聂焱波三个字简直是天方夜谭。 　　鱼鳍更没法写出聂焱波的名字…… 　　尝试了几次，张民安也只是疑惑的看向他，似乎在想：这只海豚为什么这么激动。 　　海豚悲伤.jpg。 　　小海豚逐渐冷静下来，悲伤的沉入海底。 　　太难了太难了，海洋动物真的是太难了。 　　苍天啊大地啊，下辈子让我变成陆地生物吧。 　　小海豚从激动到消沉让张民安看出不对劲。 　　他想了想，想到最先发现尸体的就是这只小海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口：“小海豚，你能不能再帮我找个尸体？” 　　说完，才觉得有些好笑。 　　“算了，当我没说过，一晚上没睡脑子抽了。”居然想找一只海豚帮忙。 　　张民安叹气，对小海豚挥挥手，转身回到车上。 　　但沈秋却被他提醒了。 　　虽然没法参与破案，但他能在海里找东西啊！ 　　尸体什么的！他最在行了！ 　　小海豚高高跃起，发出响亮欢快的哨声，一头栽进水里，游入深海。 　　与此同时，开车往支队赶的张民安接到了李梦萍的电话。 　　“张队，刚刚王媛跟我打了个电话说，“当初推荐夏朗去罗雅兰那儿工作的人叫杨成，王媛还找到对方的照片发给我们。” 　　“恰好徐法医那时候路过，看了眼说这个杨成和聂焱波很相似。” 　　张民安眉头一跳，按响警笛，加快车速。 　　“然后呢。” 　　“然后我试着对比了，发现杨成这个人和一个名叫聂焱宇的人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谁？！” 　　“聂焱波的弟弟，在高三的时候意外死亡，注销了身份证明。” 第141章 　　装备精良的警车在空旷的郊区马路上滑出一个漂亮的“s”型。 　　张民安微眯的眸子里透出精光，唇瓣吐出一个极为冷漠的字眼：“查！” 　　查杨成和聂焱宇是否为同一个人，查杨成的背景人际关系，查聂焱宇的死因。 　　忙碌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才稍微歇歇的南市灵水分局刑侦支队，因为这个新发现再度忙碌起来。 　　等张民安赶回去时，已经调出了杨成的基本信息。 　　“杨成最大的名头就是‘本市著名房地产大亨的女婿’。” 　　“听说老家是个小村子里的，好不容易才考上南市大学，在即将毕业的时候和现在的老婆也就是大亨的女儿交往，毕业就去了大亨的公司里上班，之后结婚生子，顺利进入大亨公司的高层，根据网上媒体营销号的传言，大亨大有把杨成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架势。” 　　老钱摸着他那仅剩的几根头发，一晚上没睡，眼袋都快甩到下巴了。 　　“不是我看不起谁，但你们没觉得这个杨成和聂焱波的情况有些相似吗，同样从小地方考上大学，同样交了个家境颇好的女朋友，并且顺利结婚。” 　　说完又摇了摇头，“不过现在关于聂焱波和杨成的线索都不齐全，光有怀疑也没用，继续查吧。” 　　会议室稍稍沉寂了一阵。 　　张民安敲着桌面，“聂焱波老家那边去查了吗？” 　　“查过了，据那边的派出所说都是些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农民，就算聂焱波在南市发家了，但更多时候两个老人也都是在村里种地。” 　　张民安摩擦着手里的水笔，将整件事情都过了下脉络，总觉得期间还差些什么。 　　是他遗漏了什么，还是忽略了什么？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笔记。 　　在杨成的名字上画了个问号。 　　“老钱，技侦那边还检查出什么？” 　　老钱疯狂摇头，头顶几根毛晃的几乎飞起。 　　“现场送来的凶器物件都只有死者和夏朗的痕迹，在死者家里找到的也只有死者一家四口的指纹，其他……” 　　“等等！” 　　张民安忽然叫停，一双眸子宛如着了火，“罗雅兰的笔记本上都有谁的指纹？” 　　“就一家四口啊……三个死者，还有……等会儿。” 　　老钱猛地瞪大眼睛。 　　“不对啊！聂焱波身为死者的老公，笔记本平板这些都有他的指纹为什么手机上没有？就算手机天天擦拭，那车呢？！” 　　“那是一家换着用的车，就算车外面洗过了，方向盘各种细小角落里总不会错过，总能留下属于聂焱波的指纹吧，但……” 　　老钱瞪着眼没说话，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但，现场送回来的指纹，除了死者三人就只有夏朗的，这种完全将聂焱波撇除在外的做法，反而更令聂焱波瞩目。 　　“嗒。” 　　张民安把笔拍在桌上。 　　眉目如剑，“一辆车子，只要聂焱波有用过，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如果一点没有那就说明…” 　　他环视四周，冷冰冰的声音吐出一句话，“车子和手机一样被人调换过了。” 　　“哗啦啦。” 　　夏天的天就跟小孩的脸一样说变就变，刚刚还有要出太阳的架势，现在就哗啦啦下起了暴雨。 　　急促的雨滴像是打在众人心上。 　　张民安飞快下达任务，“小李！现在立马带上几个人去聂焱波老家！我要知道聂焱波老家的一切事，包括他那个死去的弟弟聂焱宇！” 　　“是！” 　　“梦萍！联系车子的厂家，询问那辆车子的发动机型号。” 　　“是！” 　　“从先前聂焱波的直播来看，三天前罗雅兰母子三人死亡的时候，他的确有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凶手另有其人。” 　　“一模一样的车子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让凶手换掉？难道他不知道一辆家庭共用车唯独没有聂焱波的指纹才是最令人怀疑的？” 　　“找，把全市这三天发生车祸的报警全部找出来！不出意外这辆车子极大可能已经报废被回收了。” 　　“哗啦啦。” 　　窗外雨声越发急促，外面上早班的行人们一边匆匆躲雨，一边抱怨着老天爷心情不好让凡人遭殃。 　　刑侦支队忙的如同那晋西北的战场。 　　—— 　　沈秋挥别张民安后就开始了寻找尸体之路。 　　但有时候吧，想什么没什么。 　　心心念念着找尸体，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中途还吃了点小零嘴，从沿岸游到了海中心，硬是没看见哪怕一只海鱼尸体。 　　沈秋躺在大海的怀抱里，看着周遭无视他的小鱼小虾们，无语凝噎。 　　“xiu——” 　　他发出长长的哨声表示抗议。 　　不能破案也就算了了，尸体也不让捡了！老天爷你是不是玩不起！ 　　大概是老天爷想表示自己玩得起，沈秋正打算转悠一圈就回去，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叫声。 　　那叫声很小有点像是小孩子的哼唧声，还带着些许的愤怒。 　　声音是从海底传来的，小海豚犹豫了下，朝下方游去。 　　大概几分钟后，他看见了一只被渔网缠住的海龟。 　　海龟的前肢被渔网牢牢的缠住，而渔网的另一头则是缠在了海底的石头上，这让海龟如何都挣脱不开。 　　沈秋到的时候，海水已经浮起淡淡的血色。 　　海龟受伤了，小海豚有些着急的转起圈。 　　这只海龟看起来年龄很大了，看见小海豚也不躲，反而是张嘴朝他“啊-啊”的叫，像是在求救。 　　绕着游了好几圈，小海豚上前试着用牙齿咬断渔网，海豚牙齿尖利，虽然渔网到处都是洞但慢慢咬还真给咬断了。 　　海龟得救，开心的绕着小海豚游了一圈，就是剩下的渔网全缠在了海龟身上，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沈秋琢磨着想办法弄下来。 　　结果那海龟转头就跑，速度飞快，活像后面有什么东西追。 　　沈秋：？？？ 　　哈喽？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好歹跟我说声谢谢再走啊。 　　奈何海龟丝毫不留恋，眨眼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沈秋：…… 　　行叭，做好事不留名，不谢！ 　　小海豚慢悠悠的往回走，思绪又被如何才能帮忙破案占据。 　　不过这次才游了不过一公里，身后有东西追过来，转头就看见方才的海龟以匀速朝自己移动。 　　盯着看了会儿，隐约还看见他似乎提溜了个什么东西。 　　沈秋没忍住好奇凑上前，下一秒就吓的差点窜出海面。 　　等会儿！海龟提溜的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穿着衣服的人形是塑料模特吧！是吧！ 　　但很快，脑子里忽然闪过另一个念头，刚刚还准备跑的小海豚忽然一顿。 　　不对啊，我不就是来捡尸的嘛？！我跑什么跑！ 　　海龟“啊啊”的对他叫了两声，把尸体提到他面前后松开嘴。 　　沈秋听不懂他说话，他也听不懂沈秋说话。 　　但两个一个“啊啊”一个“xiuxiu”一阵后。 　　大概从彼此的身体语言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海龟这是来报恩来了，至于为什么提溜个尸体来，沈秋琢磨着估计是前几次推尸体袋子的时候让海龟给瞅见了，误以为他喜欢玩尸体…… 　　这个误会看上去让人心惊肉跳，但沈秋反应过来后差点乐翻天！ 　　这尸体被一根粗壮的铁链缠住了身体，铁链末端还绑着一块非常沉重的石头。 　　难怪刚刚看海龟提的有些费劲。 　　对方的胸口上有三个已经被泡发的伤口，至于凶器…没看见。 　　要么凶手带走了，要么留在了海里。 　　人大概在水里泡的有些日子了，整个尸体都泡的有些发白发胀，如果不是那块大石头和身上的铁链，这具尸体早就浮上去了。 　　除此之外，尸体上还有一些被啃咬的痕迹，应该是喜食腐肉尸体的生物做的。 　　沈秋想，如果时间再久一点，这具尸体会彻底成为海洋生物的养分，如同鲸落一样滋养着海底世界，从此人类世界除了多一个失踪者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 　　深吸口气，小海豚“xiuxiu”两声跟海龟说了谢谢。 　　然后看了眼他前肢上的渔网，想了想决定带海龟去找人类帮忙。 　　两个豚同龟讲了半天，沈秋又是带路又是示意，足足十几分钟，海龟才在沈秋往岸边游的时候犹犹豫豫的跟过来。 　　沈秋以飞快的速度带着尸体和海龟一起回到沙滩上。 　　他心里有种预感，这具尸体和分尸案有着不小的关系！ 　　只是他这次运气不好，没遇上巡逻的民警，左看看右看看，沈秋一咬牙把铁链往上一拽，冲海龟“chichi~”喷了两声气，示意他等着自己后。 　　小海豚毅然决然的冲到了沙滩上。 　　不一会儿，有人大喊，“海豚搁浅了！快报警！” 　　沈秋安详的闭上眼睛。 　　遇事报警，海豚点赞！ 第142章 　　也是有缘，这次接到任务的恰好又是林立。 　　带着新同事到沙滩一看，搁浅的白海豚悠闲的闭着眼睛，旁边的群众不怎么敢靠近，就拿了水枪矿泉水瓶，远远的往海豚身上泼水。 　　听见警察来了，白海豚“唰”的睁开眼，那双小黑豆朝他眨巴眨巴，微笑天使“xiu——”的张嘴，像是在跟他说，“你终于来了！” 　　林立在原地顿了顿，片刻扶额走过去。 　　“我说小家伙，你怎么还梅开二度呢，之前就搁浅一次，怎么还不长教训，下次……” 　　林立刚走到海豚面前，话还没说完，就见小海豚摆摆尾巴，在沙滩上那么一蛄蛹，往前窜了些许距离，尖吻顶到林立的下巴。 　　“哗啦。” 　　沈秋吐出嘴里的铁链，动静吸引林立的注意。 　　他顺着铁链往后看，发现另一头居然在水里。 　　小海豚甩甩尾巴，呼吸孔喷着气，嘴里再次发出哨声。 　　“xiu、xiu、xiuxiu——” 　　长短不一的四声，虽然没有音调，但莫名的就像是在喊“警察蜀黍。” 　　林立眼皮一跳，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小海豚捡到尸体那次。 　　新同事没林立那么多心思，看见铁链第一时间就去拽，林立反应过来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眼睁睁看着同事大力拽上来了一只……脚。 　　同事瞪大眼睛，才进派出所不到两天的实习片警显然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嘴巴一张就要喊，被林立眼疾手快的捂住了。 　　他一边小声警告同事不要叫，一边联系刑侦支队。 　　“喂，张队，白海豚又给刑侦支队送礼物来了。” 　　张民安刚要让他说清楚，脑中灵光一闪，拿了外套叫上外勤的就冲出了大门。 　　等刑侦到现场时，沈秋已经被赶来的民警送入海中，蓝白警戒线将拿着手机好奇拍照的群众们拦在了公路上。 　　尸体已经被拽到沙滩上，一干民警看着这具已经泡发的尸体面无表情，直到刑侦支队的人到了，才一哄而散，将主场交给他们。 　　“张队，情况是这样的……” 　　林立简单把发现尸体的场景说了下。 　　张民安眼皮一跳，“从水里拖上来的？” 　　“是，我看他身上还有铁链印子，这根铁链一开始应该是绑在尸体身上的，还有他下面坠着的石头我们都没动。” 　　张民安眼中闪着明灭的光，他转头就喊，“徐法医呢！” 　　“这儿呢这儿呢！” 　　背着个箱子的徐法医急匆匆赶来，“老张，你怜惜怜惜我吧，从昨天罗雅兰几个的尸体找到，我一直在忙就没歇过，你慢点叫我会死啊。” 　　话是这么说，可过去检查尸体的动作却也不慢， 　　张民安跟过去，“尽快将这具尸体的基因样本和夏朗的进行比对！” 　　徐法医猛地抬头，“你怀疑……” 　　“我怀疑这具尸体就是夏朗的！” 　　尸体的面部虽然没被损坏，但经过海水浸泡，已经成了发面馒头，肉眼看有些相似，但真正确定还是要等dna比对。 　　徐法医脸色凝重不敢再说别的，忙动作起来。 　　全程沈秋都在海里看着，耳听张民安提到夏朗，沈秋就觉得自己百分之九十猜对了。 　　不过一天时间，能在同一片海域找到这么多尸体，说没关系都没人信。 　　那事情进展到现在……原本的嫌疑人夏朗也成了一具尸体，看样子绝对不可能是自杀，那凶手……又会是谁？ 　　聂焱波吗？ 　　沈秋正思索着，旁边传来“啊”的一声，海龟冒出头，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似乎在询问他为什么不走。 　　记起来了！他还要找人类帮忙给海龟解绳子！ 　　白海豚凌空一跃，吸引了沙滩上警察的注意力，等人看过来，再把海龟往前一顶，送到沙滩上。 　　海龟：？？？ 　　海龟茫然的在沙滩上回望了下他刚刚才交的小伙伴，非常怀疑对方是人类派到海洋里的卧底。 　　和海龟同样茫然的还有张民安等人，看见小海豚把海龟往沙滩上一顶，纷纷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好在林立经常巡逻这一边，海龟这种情况遇到过不少，看见渔网就知道小海豚的意图了。 　　不过区别是，其他动物都是自己找人类帮忙，这只海龟…… 　　林立忍住笑，轻手轻脚走过去，从背后按住海龟和刚刚缓过来的新同事一起把渔网解开，又把海龟送回海里。 　　看着海龟回去追着白海豚咬，林立忽然道，“张队，这只白海豚是不是很聪明。” 　　张民安正眯着眼睛看徐法医检查尸体，闻言抬头看了眼，冷不丁想到了早上离开观景台和海豚说的话。 　　他心中一动，难道这海豚当时听懂了？ 　　眉心紧拧，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现场的尸体又告诉他：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心中思绪繁杂，张民安看着沈秋的方向，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等沈秋感觉到那股视线时，刚被海龟追着尾巴咬了两口然后对方扬长而去。 　　他猛地回头往沙滩上看去，虽然视觉受限只能模糊看到一团，但直觉告诉他，那抹视线来自张民安。 　　对方在怀疑。 　　怀疑什么？ 　　他这只海豚过于聪明？还是三番几次的发现尸体过于反常？ 　　小海豚慢慢沉入水底，那双黑豆眼晦涩莫测。 　　尸体是海豚从海里拖上来的，现勘简单完成必要流程后，尸体被送回技侦的解剖室。 　　徐法医刚钻进去，关于车子的寻找也有了新线索。 　　全市在三天内出车祸的车子总共186起，严重到车毁人亡的总共8起，其中两起来自灵水辖区，且和罗雅兰的车子型号颜色都一模一样。 　　一辆车子在空旷路段忽然刹车失灵冲进海里，等捞上来后已经无法使用进行报废。 　　另一辆则是在三天前的下雨天经过人行横道时忽然和一辆大货车相撞，车子直接成了馅饼，同样进行报废。 　　查证后，确定位于案发现场的车子发动机型号不属于罗雅兰的那一辆，而另外两起事故中，两辆车都因为受损严重无法查看发动机型号。 　　张民安眯起眼，“找痕检组，务必把车上所有能提取下来的指纹、基因样本组织，全部找出来进行比对！罗雅兰的车子一定就在这两个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车子那边的情况还没结束，徐法医这边先有了结果。 　　刑侦支队的会议室墙上挂着一面时钟，此时时针稳稳当当的停在下午四点。 　　距离找到罗雅兰母子三人尸体刚好过去24个小时。 　　距离找到夏朗尸体堪堪过去三小时。 　　“dna对比结果显示尸体的确是夏朗，死因就是胸前那一刀，刺中心脏瞬间死亡。” 　　“伤口大约宽两cm，长15cm，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水果刀。” 　　“死亡时间呢。” 　　“大概是96到100小时之间，四天前，也就是说罗雅兰三人死之前，夏朗就已经遭毒手了。” 　　夏朗的嫌疑彻底洗脱，按照杀害夏朗后在嫁祸给他的行为来看，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 　　那么谁才有可能是杀了他们的人呢？ 　　此刻，所有人心里同时浮现出一个人名。 　　“聂焱波在哪儿？” 　　“还在医院，罗雅兰妈妈晕倒后送到医院里就一直没出来，聂焱波从支队离开后也一直守在病床旁。” 　　“出去走访摸排的人呢？” 　　“应该快回来了……” 　　警员话没说完，张民安的手机响起，拿起一看，是前往聂焱波老家的小李。 　　他眼神一闪，连忙接通，“张队！新线索！聂焱波老家这个村子有些奇怪！” 　　“说。” 　　“这个村子比其他村子都要富裕，每家每户都修了新房子，最主要的是……听说这个村子里男人娶回来的媳妇儿都是独生子女，且家境颇好。” 　　张民安敏锐的抓住这个消息。 　　“每一个？” 　　“对，每一个。” 　　“还有一点，我跟当地派出所询问了聂焱宇的事情，据老所长回忆，当时的聂焱宇并没有找到尸体，而是长期失踪后被他父母注销了身份。” 　　张民安一边听，一边让人找来杨成的资料。 　　资料上面显示，杨成的老家和聂焱波的老家距离很近。 　　小李那边还在说，聂焱宇以前是村里有名的小霸王，成绩不好，性格不好，经常小偷小摸，也就一张脸哄的小女生们神魂颠倒，听说还没成年就搞大过小女孩的肚子，在老家名声很不好。 　　老所长说，聂焱宇死后，不少人都私下里说死得好，可见没多少人待见他。 　　莫名出现的和聂焱宇长相一模一样的杨成，还隐约参与到了这个案子里…… 　　张民安眼神一闪。 　　“小李，立马去杨成老家，调查一下关于杨成的事情！” 　　“好。” 　　刚挂断电话，技侦的老钱匆匆忙忙跑进来。 　　“找到了！在和大货车相撞的车辆里找到了罗雅兰一家四口的指纹，除此之外还有几枚属于聂建国和聂焱宇的指纹！” 　　“谁？”张民安猛地抬头。 　　“聂建国，聂焱波父亲，曾经因为偷电瓶在系统有记录。” 　　“聂焱宇，说是高三就死亡的人，但因为其之前有偷盗也在公安局留存过指纹记录，所以对比指纹的时候直接出了结果。” 第143章 （第一更） 　　会议室齐齐沉默下来，老钱这番话里所包含的信息让人不寒而栗。 　　张民安黑着脸，几乎是咬着牙道：“去查！想办法拿到杨成的指纹和dna进行对比！” 　　“一旦确认杨成就是已经死去的聂焱宇立马实施抓捕！另外，医院那边也盯紧点，这边一有结果，第一时间以配合调查为由将聂焱波带回。” 　　“是！” 　　有人应声，快步推门出去。 　　打开的会议室门还没关上，出去走访摸排的外勤又急匆匆从外面进来。 　　“队长，聂焱宇和罗雅兰两个的公司我们都去走访了一遍，两家公司员工对夫妻俩的评论的大部分一致。” 　　“夫妻俩关系还算和睦，公司也是各开各的，从不互相干扰。” 　　“但是在这段夫妻关系里，女强男弱，不管是哪个公司的员工，都说罗雅兰更为强势，有时候还经常看见聂焱波被罗雅兰指着鼻子骂。” 　　“在小区内部的走访时，都说经常看见聂焱波对罗雅兰示弱，表面看起来很宠妻，但实际就是逆来顺受不敢和罗雅兰起争执。” 　　外勤警察一顿，抓起同事的茶杯灌了口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管是公司员工，还是小区邻居物业，都在私下八卦那两个孩子其实不是聂焱波的，怀疑罗雅兰出轨。” 　　张民安眯起眼睛，“有实质证据吗？” 　　外勤警察挠挠头，“这哪有，都是他们私下议论的，也就是觉得孩子和聂焱波长得不像吧。” 　　张民安却是摇头，“孩子和自己像不像，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身为父亲应该最清楚才对，如果是自己的他为什么要任由那些八卦在周围流传？甚至公司员工都暗地里讨论？不担心会影响身为公司老板的形象？” 　　再结合聂焱波对罗雅兰忍气吞声的态度，他立马道，“去对比聂焱波和两个孩子的dna！另外聂焱波开公司的起始资金是否来自于罗家？” 　　张民安本以为，聂焱波之所以在夫妻关系中这么弱势，是吃人手短，但走访摸排的外勤却是摇头。 　　“聂焱波的这家公司能做到这个程度，没有任何罗家的参与，哪怕是投资，人脉，一个都没有。” 　　屋内警察都有些诧异，不是吃软饭，甚至创业没让妻子娘家帮一个忙，那聂焱波为什么要在罗雅兰面前那么低声下气？ 　　一个人先天在另一个人面前示弱，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要么是对方太过强势有震慑力，不敢还手。 　　要么是演的。 　　要么就是对对方有所亏欠。 　　聂焱波属于哪一种。确定并非亲生立马联系医院的兄弟把人带回来！” 　　已经连轴转24小时的刑警们再度忙碌起来。 　　联系到医院，将聂焱波和孩子们的基因样本一比对，当晚就出了结果。 　　孩子果然不是聂焱波亲生的，紧接着医院又给了刑警队两个关键信息。 　　一：聂焱波精子存活率极低，无法生育。 　　二：罗雅兰曾在医院精子库挑选过优质精子，两个孩子都是试管婴儿。 　　结合之前邻居的非议，聂焱波极有可能是知道孩子并非亲生！ 　　张民安第一时间让人把聂焱波从医院带回来，然后亲自到医院找了一趟罗家两老。 　　二位老人已经恢复过来，只是悲伤过度还需要休养。 　　看见警察，罗母的眼眶当即又红了起来，抓着张民安的手恳求，“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不能让我女儿和外孙们死不瞑目啊！” 　　张民安安慰了好一阵才提起两个孩子的事情。 　　两老一开始眼神有些飘忽看起来像是不愿说，但很快，罗父叹了口气。 　　“算了，也不是不能说。” 　　通过罗父的叙述，张明安才得知，聂焱波的确知道孩子并非自己的。 　　而且，挑选精子试管婴儿这件事还是聂焱波主动提及的。 　　主动给提出让妻子挑选别人的精‖子生孩子，这种操作警察还是第一次见，一时愣住。 　　紧接着，罗父又叹气道，“说起来这件事也是让焱波这孩子受委屈了。” 　　“兰兰自从听到焱波这个提议后，一直觉得焱波是不爱她了才说这种话，怀孕后就一直对焱波大吼大叫，无论做什么都不满意。” 　　“实际上人焱波只是心疼兰兰日后没有孩子照料……” 　　在罗父的口中，聂焱波提议罗雅兰买精生子，只是因为担心年老后他如果先走罗雅兰无人照顾，所以委屈自己。 　　但张民安越听却越觉得不对劲。 　　在罗父眼里，聂焱波虽然是个农村小子，但人聪明，肯拼肯干，是个非常好的男人。 　　曾经罗父看在罗雅兰的面子上要给刚创业的聂焱波投资，但被聂焱波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说是罗父的钱都是罗雅兰的，给他一个上门女婿用算是怎么回事。 　　本来一开始罗父是看不起聂焱波的，但这件事过后，见聂焱波当真对罗家钱财一点不在乎，就慢慢改观。 　　而聂焱波也从一开始的创业到现在，十年间没有拿过罗家一针一线，平时养家、家里添置各种东西，也从不让罗雅兰掏钱。 　　孩子生下来后，也没有因为不是亲生的对孩子有过任何不满，是个十足的二十四小时好老公。 　　在罗家两老口中，聂焱波简直没有任何缺点。 　　但……这个人被描述的越好，张民安就越发怀疑这个人。 　　聂焱波从始至终都游离在罗家这个家庭之外，仿佛是在刻意保持着某种距离。 　　不接受罗家投资，主动提议妻子生下别的男人的小孩，从不接触罗雅兰的公司…… 　　张民安眼神闪了闪，对罗家二老提出告辞。 　　回到局里时，聂焱波已经在审讯室等了二十分钟。 　　“他耐心很好，老张我有预感，这人不好对付。” 　　副队长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凝重。 　　张民安没说什么，推开审讯室的门进去。 　　听见门响，刚还垂着头的聂焱波立马端正姿态，“张警官。” 　　“聂先生。” 　　在他对面坐下，张民安看了眼做笔录的同事，声音淡淡的。 　　“我们在调查罗雅兰社会关系时调查出一些事情，所以想找聂先生了解一下情况。” 　　聂焱波十分配合。 　　“你知道孩子并非自己亲生的吗？” 　　聂焱波先是有些讶异，像是在惊讶“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了。” 　　然后摇着头叹气说，“对，孩子不是我的，但我是真的把他们当成自己孩子的，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简单……” 　　张民安都没怎么问，聂焱波就自己把孩子的事情交代，从头到尾表现的都十分淡然，半点不见紧张。 　　“那你知道周围人包括公司员工都在讨论你妻子出轨吗？” 　　聂焱波很是震惊，然后懊恼的低下头，“警官，这件事我是真不知道，公司走上正轨，事情越来越多，我每天都忙得不着家，陪孩子的机会都更少了，对于周围人的评论更是无处知道。” 　　他回答的滴水不露。 　　又陆续问了几个和罗雅兰关系，为什么不接受罗家投资的问题。 　　他的回复同样无懈可击。 　　老婆就是拿来宠的，骂两句而已，大男人又不是经不起骂，受着就是了。 　　罗家的资产都是妻子的，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自己赚？ 　　如果不是这人疑点重重，光凭这些话哪个女孩子不想嫁给他。 　　这人哄人很有一套。 　　没问出什么破绽，张民安看了眼时间。 　　一个小时，没有证据抓人顶多关押48小时就得把人放了。 　　还有47小时，来得及。 　　他说了句告辞起身出去。 　　“杨成那边有结果了吗？” 　　副队长头大的摇头，还来不及说别的，李梦萍开门进来。 　　“王媛来了。” 　　和副队长对视一眼，两人并肩出去。 　　王媛在调解室里泣不成声，脸埋在臂弯里哭的险些抽过去。 　　李梦萍无奈的看了两个队长一眼，“从知道夏朗死讯后就一直在哭，怎么安慰都没用。 　　张民安本想让人缓缓再来。 　　王媛却忽然抬起头，“张队长，我知道你们找我来是干嘛的，是不是只要解剖夏朗的尸体就能找到凶手！” 　　她捏着拳头，声音带着愤恨，眼里却带着期望。 　　张民安沉默一阵，“我们没办法保证解剖了就一定能找到凶手，但请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将凶手缉拿归案。” 　　王媛眼神恍惚的似乎在犹豫，但很快就咬牙点头，“好！那我同意解剖！” 　　李梦萍带王媛去看了夏朗如今的尸体，最后几乎是半崩溃的签下同意解剖的文件。 　　刑警们看着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更加坚定了尽快找出凶手的决心，还死者一个清白！ 　　夏朗这边开始进行解剖，远在聂焱波老家的小李却送回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我在杨成老家的村子里，看到了真正的杨成。” 　　小李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杨成来，是在跟村民询问杨成这个人的时候，有动静从路边一栋倒了半边的老房子里传出来。 　　而且村民的反应很奇怪，听见小李问杨成立马变了视线。 　　还是小李急中生智，说是杨成的学弟，在杨成手下工作。来这边出差听说杨成的老家在这儿就想替杨成看看家人。 　　小李表现的谄媚，活生生一个巴结上司的底层员工。 　　村民放下戒心，说杨成在老家已经没有亲人，平时也从不回来。 　　小李一边后悔一边离开，等人不注意才去房子里面查看，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精神失常一直喊着“我才是杨成”的男子。 第144章 （第二更感谢3万营养液加更） 　　小李将精神失常的男子带离村庄，因为该男子没有身份证，所以选择租车开车回南市。 　　在车下一直浑浑噩噩的男人上了车后，立马就清醒起来。 　　看小李开车子前往高速，更是直接让他走省道，从隔壁省绕回去。 　　但这样一来，回去就要多跑两三百公里，小李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他又说，“国道和高速都有人放哨，只要我们从那儿经过，绝对立马被拦下来。” 　　顿了顿：“能借我个手机吗，我要报警。” 　　等小李拿出自己的证件，男人才一下泄了气的瘫在后座上。 　　“我是杨成，真正的杨成，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的，是外地来调查的警察？” 　　小李拧眉不语。 　　“杨成”却是捂住眼睛，“你不相信我也能理解，但你能来杨家村，是聂家人犯事了吧。” 　　他说着，表情恨恨的，“我早就说过他们这么做迟早会出事！” 　　小李隐约觉得这人恐怕就是这次分尸案的关键，立马询问他为什么装疯卖傻。 　　从“杨成”口中，小李得知了这次分尸案的来由。 　　聂家所在的村子，和杨家村，乃至整个吴安县比较偏僻一点的村子，都有吃绝户的习俗。 　　是的，这种害人性命的人，在本地人口中不过就是习俗两个字概括。 　　吴安县很穷也很懒。 　　这里人重男轻女极其严重，导致男女比例严重不平衡，而男人又被家里宠坏，几乎十家里九家的男人都是懒汉。 　　这样的后果就是别的地方脱贫越过越好，但是吴安县是越过越差。 　　有的人生活贫穷，但只想着要怎么靠自己的努力把日子过好。 　　但有的人……只会想歪门邪道。 　　当时的吴安县某些人人就是这样。 　　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男生在城里谈了个独生子女白富美女朋友，一下子成了大老板的乘龙快婿，那一家人都跟着沾了光。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村里越发重男轻女，男孩就使劲供到上大学，然后期待对方找一个独生子女吃绝户。 　　一开始还是单纯的只想改换门庭，但农村的师资力量，想要考上好大学哪那么容易。 　　寒门学子一年也出不了几个。 　　可吴安县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村，每年想要考大学的人好几百，有人考上也就有人落榜。 　　落榜的不甘心，就滋生出了犯罪心思。 　　想办法让自家孩子顶替了考上大学的孩子，再将那个孩子想法设法的留在村里或者是解决掉，这样就没了后顾之忧。 　　顶着别人名字上了大学的人，再想办法谈一个独生子女，结婚生子以后，就可以拿着女方家里的钱把村里的爹妈带进城。 　　更有的，女方父母去世，女方生孩子去世，伴侣作为唯一一个合法的遗产继承者，将会继承女方的所有财产房产。 　　杨成说到这儿闭上眼睛。 　　“这些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在被聂焱宇顶替之前，我只是觉得我们附近这几个村子考上大学的越来越多，家庭也越来越富裕，直到高考后被聂家人殴打囚禁，我不得不靠精神失常来保命，才知道我身边居然还有这种事。” 　　“后来某一次，他们大概觉得我是真的精神失常，当着我的面讨论要怎么解决聂焱波的老婆孩子……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富裕的背后，是用别人的鲜血堆出来的。” 　　小李听到这儿眼皮一跳，立马就联系了张民安，将杨成的话完全复述。 　　刑警支队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固。 　　张民安一字一顿，让小李尽快将杨成带回南市。 　　同时技侦也确定了南市杨成的真实身份就是死去多年的聂焱宇。 　　支队立马出警将杨成从公司会议室里带走。 　　对方一开始还怒气冲冲叫嚷着要叫律师，但一听到聂焱宇三个字就直接愣住。 　　聂焱宇被送到审讯室还没来得及开始审讯，徐法医送来一个新线索。 　　夏朗的肠子里有一团头发，经过检测属于聂焱宇。 　　现在几乎可以钉死杀害夏朗的凶手就是聂焱宇。 　　张民安第一时间对其进行审讯。 　　可能是被聂焱宇三个字吓住，他格外安静。 　　听见开门声，也只是悄悄抬眼看了看，又迅速低下头去。 　　张民安慢悠悠坐下。 　　“聂先生，知道我们找你来是干嘛的吗？” 　　聂焱宇眼皮抖了抖，“警察同志…你这是叫谁，我姓杨……” 　　“啪！” 　　张民安直接拍了下桌案，“你和你爸留在罗雅兰车子里的指纹已经被我们提取到了，你还要狡辩？” 　　“不要小看警察的能力，你现在能想到的，我们都找到了证据，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全看你自己。” 　　张民安沉着脸，声音冷硬。 　　聂焱宇哆嗦了下，脸“唰”的惨白一片，他低头不吭声，浑身写满了抗拒。 　　“不想说？你是觉得我们警察没有证据准备硬抗？” 　　张民安直接丢出一份指纹比对。 　　“你父母让你调换身份的时候应该没想到，你以前偷钱留下的指纹还在公安系统吧。” 　　“说说看你是怎么和你父亲一起，把你嫂子和侄儿侄女残忍分尸抛尸大海，又杀害了夏朗嫁祸给他？” 　　眼见聂焱宇的脸越来越白，张嘴想反驳。 　　张民安又道，“我说了，警方掌握的证据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指纹你要说时间太久远会出错，那dna鉴定总不能出错吧。” 　　“我们在死者身上找到了你的DNA，夏朗腹中有你的头发，你不承认自己杀人，那请你告诉我，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在夏朗肚子里。” 　　张开的嘴彻底合不上，聂焱宇眼里写满了惊惧。 　　审讯室静悄俏的一片。 　　聂焱宇额头上渐渐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紧咬着牙关声音紧绷，“警察同志，头发这种东西能得到的人太多了，万一是别人故意陷害我呢。” 　　张民安冷笑着点头，翻开着手里的报告单。 　　“行，那我们来说说别的。冒名顶替，恶意杀人，分尸抛尸，以及恶劣虐待尸体……聂焱宇你知道这些罪名会被判什么样的刑法吗？” 　　聂焱宇身体一抖。 　　张民安还欲再说，耳麦中忽然传来李梦萍有些慌张的声音。 　　“队长！罗雅兰父母跳海了！” 　　瞳孔一阵紧缩他稳了稳情绪。 　　“聂焱宇，我给你时间自己想清楚，是老实交代还是等我们把证据和你直接送去检察院。” 　　说完转身出去。 　　审讯室的大门才关上，他就忍不住加快脚步往外走。 　　“怎么回事？罗家二老怎么会跳海的？在医院守着的人呢？” 　　副队长急匆匆的跟在后面说，“谁也没想到两个老人会跳海，一开始老人只是说想去看看女儿死的地方，想去观景台看看。” 　　因为两个老人不是犯罪嫌疑人，又是受害者，这个要求合情合理，那边给副队长打了电话，经过副队长同意后，开车带二老到了封锁的观景台。 　　只是到了地方，老人不让刑警跟着，自己过去…… 　　副队长狠狠叹气，点着烟，“谁都没想到老人是去跳海的！” 　　张民安拧眉头启动车子，“现在人怎么样？” 　　“派出所那边已经去了，说是那只白海豚用急促的哨声吸引了刑警，现在正在实施救援。” 　　副队长看了眼手机，满面焦急。 　　警笛闪着红蓝的光，“呜哇呜哇”驶向海边。 　　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这次硬是八分钟就堪堪赶到。 　　救护车和消防海警快艇都已经就位，警戒线外全是被吸引来看戏的人。 　　张民安走到最前面，一眼就看见观景台下，一只白色海豚将一个老人顶在背上。 　　—— 　　眼看消防都已经到位，救援快艇靠近，小海豚喷出一阵水花，松了口气。 　　这件事还要从十几分钟前说起。 　　沈秋正无所事事的追着一群银鲳鱼，忽然看见布满警戒线的观景台上出现了两个互相搀扶的老人。 　　他看不见老人的面容，但能听到他们在哭，嘴里还喊着兰兰的字样。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往观景台下游了游，结果下一秒就听老爷爷说了句“兰兰，你等着，我们两个老家伙这就来陪你。” 　　再抬头一看，两个老人跳了海，浪花溅了沈秋一身。 　　连忙一边发出急促的哨声想吸引人过来，一边冲过去用背部顶起老爷爷。 　　另一个老奶奶则是一点也不挣扎的往下沉。 　　他心里着急，直接一口咬住老奶奶的手臂。 　　但两人求死的心很强烈，被海豚救了就开始挣扎。 　　沈秋正心交力瘁，上面又“扑通”跳下来一个人。 　　有那么一秒，小海豚呆愣当场。 　　海豚震惊.jpg 　　今天怎么回事！跳海还有扎堆的呢！ 　　但很快他发现对方是会游泳的，而且意图从他嘴里把老奶奶接过去。 　　确定是来救人的，沈秋立马松开嘴，让那人将老奶奶拽走。 　　但两个老人求死心切，奋力挣扎，海上有风，浪也特别大。 　　不说那个男人，沈秋这个海豚都有些吃力。 　　好在对方下来前报了警，林立就在周围巡逻，很快赶来。 　　从跳水到完全获救，总共不超过20分钟。 　　听见救护车鸣笛声越来越远，沈秋松了口气。 　　抬头却见上面的张民安正站在观景台边缘盯着他看。 　　莫名心虚的小海豚悄悄沉入海底，只露出白粉色的背部。 第145章 （第一更） 　　副队长见张民安盯着水里看，喊了他一声。 　　“老张，走不。” 　　张民安摆摆手，“你先走，我待会儿来。” 　　副队长狐疑的看了眼海面才离开。 　　观景台只剩张民安一个人，海浪一阵一阵的拍打在峭壁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白海豚悄悄冒出一个脑袋，露出呼吸孔“chi~chi~”的喷气。 　　不等他再沉下去，上面那位忽然道，“我以前带过一只警犬，它很聪明，任何指令只要说一遍就能记得，会偷听我们的对话然后思考对话内容，能听懂我们普通聊天并给予反应，还会主动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类动物，热衷于破案。” 　　沈秋一愣，下意识的想：这是哪位同志和我一样重生了。 　　但很快他收回神，不明白张民安忽然提到这个做什么。 　　张民安却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如果不是它真的是一只犬，我会以为它是披着犬皮的人。”忽的，他话音一转。 　　“就和你一样。” 　　沈秋心里登时一个“咯噔”。 　　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他聪明过头不正常？ 　　不等沈秋想明白，张民安就接着说，“所以我猜你会想知道案子进展。” 　　都已经做好跑路准备的沈秋：……嗯？？ 　　没给沈秋任何反应的时间，张民安言语简洁的将案子的进展全都说了一遍，从死者身份，到如今聂焱宇落网，一点不漏。 　　沈秋一边梳理案件，一边猜测张民安的用意。 　　就算他因为带过一只超级聪明的警犬，相信动物的智商，也不至于直接跟一只海豚说案件详情吧。 　　是指望他能破案还是咋地？ 　　“现如今虽然凭着车内的指纹，能确定聂焱宇和聂建国是杀害罗雅兰三人的凶手，可夏朗的死却没有足够能指向聂焱宇几人的证据。” 　　白海豚严肃的点点头。 　　没有证据这确实是个问题。 　　紧接着又听张民安道，“所以我在想，聂焱宇之所以将四人的尸体都抛入大海，是不是觉得大海能淹没一切，包括他的罪证。” 　　心里“噔噔”两声，沈秋觉得他猜到张民安的用意了。 　　下一秒。 　　“所以我想拜托你，在发现夏朗和罗雅兰母子三人尸体的地方多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杀死夏朗的凶器，以及被聂焱宇替换掉的手机。” 　　沈秋“chi”的喷出一口气。 　　行叭。 　　说了这么多，感情就是想让他当只工具豚罢了。 　　呵，人类！ 　　白海豚跃出水面，在半空中弯出一个完美的幅度，再伴随着一声欢快的哨声重重的落回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张民安紧拧的眉心松了松，他语气松快许多，“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谢谢。” 　　说完副队长打电话来催他，张民安再没说其他的转身就走。 　　将用完就丢，拔x无情显示的淋漓尽致。（bushi） 　　不过沈秋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这上面挪开，小海豚沉入海底，开始思考案子如今的进展。 　　现如今已经可以确定聂焱宇和聂建国父子二人是杀害罗雅兰母子三人的凶手。 　　不出意外，夏朗也是被他们杀害，但如今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夏朗死于聂家父子之手，所以这儿先暂时打个问号。 　　聂焱波，从中担任的角色不明，但一个人表现的越完美，看起来跟案子越没有瓜葛，也越引人怀疑。 　　罗雅兰被调换的手机，不是身边人估计也没办法能，时时刻刻将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发出去，让聂焱宇伪造一个除了夏朗以外所有人的聊天记录都和对方符合的新手机。 　　不出意外，这个聂焱波就是个大boss。 　　小海豚转了圈，张嘴一口吃下成群结队过来的银鲳鱼，囫囵吞枣的咽下去，思绪继续翻飞。 　　再说聂焱宇，因为聂家父母想要两个儿子都能吃绝户彻底改变家庭命运。所以让聂焱宇顶替了考上大学的杨成，将真正的杨成囚禁在村子里，而聂焱宇从此顶着杨成的名字平步青云。 　　听说聂焱宇现如今已经是地产大亨的乘龙快婿，隐约有要接手公司的架势，那聂焱宇妻子的娘家现在是否是安全的？ 　　沈秋再次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再来思考夏朗。 　　从这个案子来看，夏朗本来应该是个局外人，但因为聂焱宇的引荐，在一个月前进入罗雅兰公司工作。 　　看似友好的举动，实际上从那个时候就埋下了种子。 　　从之前伪造出来的罗雅兰出轨夏朗的证据来看，夏朗就是个早就被盯上的替死鬼。 　　老同学，男俊女美，十年后忽然相逢，女方经济雄厚，男方还欠债的情况，再加上那些聊天记录，很容易会让人觉得是情杀。 　　如果尸体没被找出来还好，顶多是失踪，直接被人认为私奔去了。 　　但怕是谁都没料到，这片海域多了他这么一只想要端上铁饭碗的海豚，将掩埋在海里的尸体统统找了出来。 　　警察根据蛛丝马迹查到了那些证据。 　　于是形成另一种说法。 　　罗雅兰出轨夏朗，但两人之间因为某些东西没能达成一致，所以夏朗一怒之下杀了罗雅兰。 　　至于夏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直接说杀人逃亡也没人会怀疑。 　　但！ 　　夏朗的尸体也被他找到送给了警方，聂焱宇他们的计划直接崩塌。 　　还被顺藤摸瓜到了吴安县，那个大部分偏僻村庄以吃绝户为习俗的地方。 　　从之前的种种证据来看，连续杀死夏朗四人的，除了聂焱宇那一家人别无他选。 　　可偏偏，没有直接证据能把人钉死。对于夏朗腹中的头发，聂焱宇也有狡辩词，这证据还不够死，除非聂焱宇良心发现主动招供，不然这个案子没法靠这个头发直接定性。 　　小海豚有些头秃的转着圈，实在是没有头绪，选择去之前海龟把夏朗尸体交给他的地方再找找，说不定真能找到凶器也不一定。 　　—— 　　罗家父母被送进医院后进行了抢救，好在救援及时，只是呛了水伤了肺部，没有其他大碍。 　　张民安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推去了普通病房。 　　副队长就在门口站着，见张民安来，指了指里头，“梦萍在跟老人聊天呢，等会吧。” 　　说完又把人上下打量一遍，“你刚刚让我先走自己留那儿干嘛呢。” 　　张民安拿出烟闻了闻，没抽，也没瞒着，“让海豚帮忙找凶器。” 　　副队长被口水呛着，一阵猛咳。 　　咳完了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看着张民安。 　　“老张，你四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也会做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事？” 　　张民安瞥他一眼。 　　“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但能请您告诉我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四具尸体全是海豚找到的。” 　　“话是这么说，可你把案子进展给一只海豚讲，还要求对方找凶器……” 　　副队长捂着嘴巴，要笑不笑，“说真的，我女儿今年八岁都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言之意下，你比我女儿还幼稚。 　　张民安直接一巴掌拍过去，“我来的路上给海警和潜水大队都去了电话，找海豚只是想碰个运气，毕竟要不是它发现夏朗的尸体，我们不一定会这么快找到吴安县去。” 　　副队长一听，也还算有些道理，立马把手机壳里的毛爷爷掏出来，十分诚恳的对着许愿。 　　“求毛爷爷，保佑海豚一定要找到凶手。” 　　两人正聊着天，病房门打开。 　　李梦萍冷着脸从里面出来。 　　两人立马起身，“怎么回事。” 　　“我问了罗爷爷，他们说之所以想自杀是不想给聂焱波增添负担。” 　　“怎么说？” 　　“就在今天早上聂建国来过，在医院门口找到出去买早餐的罗爷爷，哭着求罗爷爷放过聂焱波。” 　　罗老爷子询问过后从聂建国口中得知，聂焱波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再婚，就守着失去的女儿外孙们过日子，还会把他们两个老家伙当亲父母赡养。 　　聂建国让罗老爷子劝劝聂焱波，不能让聂家断后。 　　罗老爷子不忍心告诉聂建国聂焱波无法生育的事情，就说会好好劝人。 　　但聂焱波坚决不结婚，甚至放话：就算要再婚，也是把罗家两位老人送走后再考虑，还让两位老人不要乱想。 　　李梦萍说到这儿，狠狠的啐了口。 　　“聂焱波这手攻心术玩的倒是挺好，和他爹两个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硬是让罗家二老认为自己活着就是对聂焱波的负担，再加上唯一的女儿也死了，怎么都想不开，就……” 　　张民安和副队长的眉头狠狠皱起。 　　“我刚刚让他们不要太相信聂焱波，罗爷爷都跟我生气，说聂焱波是他见过最好的丈夫、女婿……” 　　李梦萍有些说不下去。 　　她都有些不敢想，罗家二老要是知道，罗雅兰母子是怎么死的该有多难受，会不会恨自己识人不清，把仇人当宝贝。 　　张民安沉着脸，“聂建国踪迹找的怎么样了？既然来过医院，就去调医院的监控！尽快将人抓捕归案！” 　　副队长点头，一边打电话一边出去了。 　　张民安也没去打扰两位老人，直接回了局里。 　　聂焱波还在审讯室里呆着，聂焱宇那边也是一字不吭，现在看来没有证据这两个是都不准备开口了。 　　他直接进了局长办公室，将吴安县的情况说明，联合吴安县上级市局对聂家村等村庄进行暗中摸排。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张民安先联系网警调查聂家人的各类社交账号，再开了一次案情会，申请对聂焱宇住处的搜查证。 　　搜查证一下来，张民安立马要带着人前往聂焱宇和妻子的住宅。 　　手机铃声忽然急促的响起。 　　张民安拿出来一看。 　　海警老王。 第146章 （第二更感谢3.5万营养液加更） 　　“神了老张！这海豚真给我们找到了证据！” 　　海浪夹杂着海豚欢快的哨声和老王惊喜的声音一起传过来。 　　张民安先是一顿，随即立马将搜查聂焱宇家中的任务交给其他人，自己则是另外带一组外勤飞快赶往海边。 　　海洋里，沈秋还有些呆。 　　饶是他自己都没想到寻找凶器的过程会这么顺利。 　　这事还要从一开始说起。 　　张民安离开后他就回到上次救海龟的地方，希望能找到点东西。 　　但上次夏朗的尸体是海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理所当然的他什么都没找到。 　　不甘心的在周围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后，他又去了捡到碎尸的地方，但，依旧空手而归。 　　很快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天色又要暗下来。白天就已经看不清了，到了晚上海豚这双眼睛更是啥都看不见，那么小点的东西，靠声波反馈不太现实。 　　所以他准备找“人”帮忙。 　　先是试图和章鱼交流，结果对方被吵烦了，触手贴着他的肚皮，差点把沈秋吸麻掉。 　　章鱼溜之大吉，沈秋又把目标放到了水母身上，结果一靠近，水母就“嗖”的溜了。 　　那小伞一伸一缩，眨眼就离开沈秋眼前。 　　很显然小海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不受待见。 　　就在他准备朝第三个受害者下手时，有声音从他后方传来。 　　仔细听。 　　“啊——啊。” 　　有些似曾相识。 　　再转头一看，不是送夏朗尸体给他的海龟又是谁！ 　　小海豚高兴的临空跃起，刚想用豚言豚语让海龟带他去夏朗的抛尸地，就发现海龟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 　　凑近一看。 　　那是一个背包，包里面大概装了什么重物，海龟游起来十分吃力。 　　沈秋脑子一嗡，随即想到了张民安想找的东西。 　　再回忆起海龟送来的夏朗尸体。 　　小海豚忍不住猜测。 　　这里面……或许……是不是……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思绪间，海龟把背包丢到海豚面前，“啊啊”两声。 　　沈秋听不懂，但没关系，他可以看！ 　　先是用吻感受了下包里东西的形状。 　　有一个石头，有一个正正方方有点像是笔记本的东西！ 　　心脏猛的跳了两下，沈秋有预感。 　　这包里装的一定是他想要的东西！ 　　开心的小海豚叼着背包原地转圈试图给海龟大哥一个爱的抱抱。 　　然而海龟一口咬在他左边的机翅上。 　　冷不丁一口还真把沈秋给疼住了，不等他想明白为什么，海龟大哥掉头就跑。 　　沈秋当然是追啊。 　　他还想去抛尸地看看呢。 　　结果……可能是心里装着案子没注意，也可能是才当海豚不习惯。 　　等发现头顶有东西的时候沈秋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只能咬牙忍着一头撞上船底。 　　“dong”的一声，沈秋仿佛听到自己的脑浆都在晃。 　　且不说沈秋，就说船上的人也都被吓了一跳。 　　这船上也不是其他人，就是被张民安一通电话叫过来的海警和潜水大队。 　　本来是准备去观景台附近搜索一番，顺便找找那只聪明绝顶的海豚。 　　谁想到险些被海豚一头顶翻，唬的船上警察还以为碰到了鲨鱼，转头一看，才看见水面冒出了一个白粉色的背鳍。 　　那形状，那颜色，警察们纷纷把小海豚认了出来。 　　老王哭笑不得的指着海豚，“老张还让我跟着你走，可我怎么觉得你瞅着一点都不靠谱呢。” 　　老王刚说完，就看见白海豚嘴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沈秋晃晃脑袋。 　　头顶疼的慌。 　　但一看警船，立马就把嘴里叼着的背包露了出来。 　　“chi~”海豚喷着气，那双上扬的嘴角仿佛在让他们看背包。 　　老王和同事对视一眼，立马下去一个特警，将背包拿上来打开一看。 　　笔记本，手机，还有一把市面上非常常见的水果刀！ 　　水果刀上依稀沾着点红色，但因为被海水浸泡并不清晰。 　　但包的质量非常好，包底下汇聚了一小片水洼，而这水泛着点微红。 　　老王几人一看，哪还能不明白这是什么，立马拿桶把背包装好，同时打电话给张民安。 　　老王的声音无比激动。 　　“我跟你说！这次绝对能把人钉死了！只要能在背包上检测到夏朗的dna，再调查这个水果刀的来处，绝对能把人订的死死地！” 　　张民安跳上车，警笛一拉，车子风驰电掣的从支队停车场离开。 　　沈秋跟着海警到了码头，看着警察欢天喜地的打电话，他就知道这次又对了。 　　但，夏朗的死能钉死了，罗雅兰母子三人呢？只有指纹就和夏朗那些头发一样，聂焱宇能找出千万个借口…… 　　小海豚有些头疼，藏在水面任老王怎么叫都不出来。 　　好在张民安很快赶到，先看了一眼隐约泛着血腥味的背包，交给外勤。 　　“立马送到技侦！” 　　“是。” 　　等外勤走了，他才看向水面。 　　那只白海豚看起来莫名有些自闭。 　　“你做的很棒。” 　　小海豚冒出一点脑袋，小小的黑豆眼盯着张民安。 　　“等这件案子结束了我会把结果告诉你。” 　　小海豚欢快的摆动起尾巴。 　　下一秒就听他又说，“还有一件事，你能找到这些证据，是不是证明你知道抛尸地，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沈·每次都是从半路拿到东西·著名工具人·秋在线麻爪。 　　小海豚僵着身子再度沉下水面。 　　抛尸地谁不想去？海豚也想去啊！可他也不知道在哪儿啊！ 　　海龟大哥每次给完东西咬完豚就跑，追都追不上！小海豚上哪儿找去！ 　　小海豚继续表演在线自闭。 　　警船上，码头上，十几双眼睛虎视眈眈，沈秋实在是扛不住这些热烈的眼神，悄咪咪的下潜消失在众人视线。 　　老王摸着快秃掉的脑袋满脸疑惑，“这到底是答不答应啊。” 　　张民安叹气，招来身边的外勤。 　　“再严查一下几个码头吧，监控能查的都去查，着重注意一个星期内离开的船。” 　　“是。” 　　“老王，麻烦你们再跟着海豚跑一趟，还是尽可能找到抛尸地点，对查监控找运输尸体船都会更有利。” 　　老王收起笑脸点头，“放心，你去忙你的吧，海豚这边交给我。” 　　张民安看了眼又悄悄冒出头的海豚，转身离开。 第147章 　　回警局的路上，张民安接到了探组的电话。 　　“聂焱宇妻子李婷婷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常年服药，其父身患疾病，这也是为什么李父要这么快培养聂焱宇上位的原因。” 　　“我们问过李家公司内部的员工，其实李父对于聂焱宇十分不满，很多重要决策都不会让聂焱宇参与，但因为唯一的女儿无法接手公司，两人又没有孩子，这才选择培养聂焱宇。” 　　“聂焱宇没什么能力，在李家更像是上门赘婿，没什么存在感和网上传的乘龙快婿大相径庭。” 　　会议室里，张民安眯起眼睛。 　　“李婷婷和李父的病查过了吗？是什么时候有的？” 　　“查过了，李婷婷是在大学期间因为闺蜜跳楼自杀死在她面前，受到刺激精神方面才出了问题。” 　　“至于李父……从我们调查出来的情况，看上去和聂焱宇仿佛没什么关系，就是一次意外车祸，侥幸活下来但身体变得不行了。” 　　“那个时候聂焱宇才和李婷婷接触。” 　　其他人互相看着，纷纷猜测，“从这点来看，李家出事倒是和聂焱宇没什么关系。” 　　“或许聂焱宇只是恰好知道这种情况接近李婷婷，想要捡个漏？” 　　张民安却是敲了敲桌子摇头，“别忘了，聂家是专业吃绝户的，聂焱宇即使顶着杨成的名字，但暗地里肯定和聂家联系频繁。” 　　“李父正值壮年，十年前更是才四十多岁，如果不是那场车祸，聂焱宇有可能在三十岁就当上一个上市公司的高层吗？” 　　众人面面相觑，张民安很显然问到点子上了。 　　他们调查过聂焱宇顶替杨成后的所有学业成绩。 　　无论是当初大学考试，还是后来进入李家公司工作，他的表现都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 　　资质平平。 　　这样资质平平的人，如果不是搭上了李婷婷，他现在恐怕都还无所事事呢。 　　“去查，查当年聂焱宇在大学期间做过的事，认识的人，另外去调查一下李婷婷闺蜜自杀的事情。” 　　“队长，你怀疑是……” 　　张民安摇头，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带着冷意，“我只是觉得太巧了，查一查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呢。” 　　话落，有人推门进来，是审讯的警察。 　　“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聂焱宇看上去很害怕，可要么不吭声，要么就是不知道，提到证据就是有人陷害他，完全没法说。” 　　“至于聂焱波，比聂焱宇更难对付，我问他是不是认识杨成，他说从大学就认识，偶尔又是生意伙伴，关系不算好不算坏。” 　　“我问他有没有觉得杨成和聂焱宇很相似，聂焱波说和弟弟关系不好，弟弟高三死的时候，他已经上了两年大学。再说了，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他不会认为一个长得像的人就是弟弟。” 　　刑警喝了口水，十分无奈。 　　“总之十分圆滑，我说什么都能打回来，没有证据我们压根奈何不了他。” 　　说完顿了顿摇头，“不对，应该说，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那两个都奈何不了。” 　　聂焱宇倒是有指纹有dna指证，可两人有合作，在车上留指纹太正常了，dna更直言是被污蔑的，就是不承认…… 　　审讯的刑警换了一茬又一茶，但说法都是同样的，审讯的刑警感觉就这么一会儿感觉头发都快掉光了。 　　张民安拿过审讯记录看了看，“辛苦你们了，先交班回去休息吧。” 　　现在是晚上九点，距离发现罗雅兰三人尸体已经过去了二十九个小时。 　　张民安也已经29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他捏了捏眉心问，“去调查监控的人呢，从夏朗失踪到三天前关于聂焱宇的行程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副队长摇头说没有。 　　“聂建国呢？找到了吗？” 　　“这人跟个泥鳅似的，交警那边还在查监控呢。” 　　张民安叹气，又给自己灌了一口浓茶。 　　“去李家搜查……” 　　话还没说完，有人推门快步闯入。 　　是老钱，对方满脸兴奋，拿着手里的报告手舞足蹈，“找到了，找到了！那把水果刀上有聂焱波的血，我们查到了他的dna！” 　　张民安瞳孔一阵猛缩。 　　“谁？！聂焱波？” 　　“可在夏朗喉管里找到的头发不是属于聂焱宇的吗？” 　　想到聂焱宇一直声称自己是被陷害的，难道…… 　　其他人也想到这一点，老钱“嘶”了口气。 　　“那要是这么说聂焱波怪狠的啊，为了以防万一尸体被找到，专门往夏朗嘴里塞了聂焱宇的头发。” 　　老钱的话才说完，外面又走进来一人。 　　“这倒是未必，谁陷害谁还不知道呢。” 　　是去搜查李家的外勤。 　　“小何，怎么说？” 　　“队长，凶器的来源我们找到了，是聂焱宇从李家厨房拿走的，还有保姆作证，我们也调查过家里监控，可以确定水果刀是聂焱宇带走的。” 　　会议室众人目瞪口呆。 　　这翻转来的过于快，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那这个夏朗……到底是谁杀的？凶器有聂焱波的dna，可凶器又是聂焱宇的，夏朗喉管里也有属于聂焱宇的dna。” 　　老钱喃喃自语，张民安却是眯着眼睛摆手，“小何，你说……李家装着监控？” 　　“是。” 　　“李家从家里到家外，除了卫生间，就连卧室都装了监控。” 　　听小何这么说，张民安很快想到什么，“因为李婷婷的精神疾病？” 　　“是，我们去搜查的时候，是李老板的秘书接待我们，将李家别墅搜了一圈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但我们在聂焱宇的办公室里找到了这个。” 　　小何拿出来两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两瓶小药瓶。 　　“这是什么？” 　　“说是治疗李婷婷病的药。” 　　“那……” 　　小何话音一转，“但我女朋友是医生，我有看她研究过这些药物，恰好其中一种药我认识，不应该长这样。” 　　话中意思谁还不明白的？ 　　不用张民安吩咐，老钱自觉的拿着药品跑了。 　　会议室陷入一阵沉默。 　　“你见到过李婷婷吗？情况怎么样？” 　　小何摇头，“不算太好，很多时候都不是很清醒而且对聂焱宇的需求及其强烈，我们过去搜查了多久，她就问秘书要了多久的“杨成”。” 　　其余人都纷纷看向张民安。 　　“队长……” 　　“查！监控、两人的行程，还有当年李婷婷闺蜜死亡的事情，李婷婷父亲车祸的事情全都查一遍！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设的这盘局！” 　　刑警们换班的换班，出外勤的出外勤。 　　一整天只吃了一个水煮蛋的张民安去警局门口买了个煮玉米，一边吃，一边看着街道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 　　他问老板，“今天生意怎么样？” 　　老板是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奶奶，满头花白的头发。 　　她正一脸慈祥的盯着张民安狼吞虎咽的吃东西，闻言笑呵呵的弯了眼睛。 　　“好，挺好，今天阴天，比昨天多卖了三个呢。” 　　说完，又叮嘱他，“慢点吃慢点吃，不够我这还有呢。” 　　话刚说完，张民安的玉米才吃了半个，一辆警车响着警笛“呜哇呜哇”的从马路上风驰电掣的驶进来。 　　快进大门的时候，驾驶座放下车窗。 　　“队长！抓到了！” 　　张民安一听，眼睛一亮，掏出钱包匆匆转了五十块钱过去，转身就跑。 　　等老奶奶看到金额招呼他，他人已经跑没了影。 　　老奶奶叹口气，数着五十块钱的玉米装进去，又从自己篮子里塞了个雪梨，一起放在了警局门口。 　　霓虹灯依旧闪烁，老奶奶拿出最后一个玉米填饱肚子，推着车子慢慢走远。 　　亮如白昼的街道上，警局的那一盏小灯看上去十分不起眼，却总能让人只看一眼就心生安宁。 第148章 （三合一含感谢4万、4.5万营养液加更） 　　聂建国是在国道上被抓的。 　　这人从医院离开后，就利用城市里各种小路躲避监控，刑警抓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过道上招手拦通往吴安县的客车。 　　看见越野车下来的便衣，转头就往旁边的林子里跑，被刑警按了个严严实实。 　　张民安看了眼垂着头缩着肩膀坐在后悔椅上的老人。 　　头发半百，佝偻着背，脸上满是褶皱，握在一起的手指甲里的满是污渍，裤腿衣袖也沾着泥巴。 　　这是个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只是一个老实巴交农民的人。 　　“我去？” 　　副队长拍了下他。 　　张民安点头。 　　副队长进入审讯室，开门的动静让聂建国抬头看过来，眼神躲闪，瑟缩。 　　“警，警官，是我犯了什么事吗？” 　　无辜的样子倒是演的很好。 　　副队长冲他笑笑。 　　“聂建国，吴安县聂家村人士，知不知道我们这次抓你来是做什么的？” 　　聂建国摇头，看起来很是害怕。 　　“6.18那天你在哪儿？” 　　聂建国眼神闪了闪，把脑袋垂的更低。 　　“6.18……我想想，那天我刚到南市，对，刚到南市来看我儿子外孙。” 　　“之后呢？” 　　“之后……之后就随便找了个宾馆住着，警察同志，我难道这也犯法了吗？” 　　“行了不要打岔，聂建国我多的也不跟你说，至于我们为什么抓你，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聂建国嘴巴蠕动了下，满脸无奈，“警察同志，我就是个老老实实的老百姓，能犯什么事啊。” 　　“行，你装无辜是吧，6.18晚上20点到24点间你在哪儿？住的哪个宾馆？有监控或者是旁人为你作证吗？” 　　聂建国瞪着眼睛，片刻才说是在宾馆睡觉，倒是把宾馆名字说了。 　　可宾馆处于南市最乱的一个地方，那里层层叠叠的都是待拆迁的老房子，别说是宾馆内部的监控了，就是外面大路的监控都不多。 　　聂建国自己也说了，睡觉没人能作证。 　　副队长又问他来儿子儿媳家为什么不住家里要住外面，聂建国又说自己是个大老粗，怕脏了儿子家。 　　至于其他的，要么打马虎，要么就是支支吾吾说不记得了。 　　倒是和那个聂焱波有的一拼，难怪是亲父子。 　　审了半个小时，副队长是拍桌子瞪眼的，人家还是那副无辜的样子，这要是让不明所以的人看了，怕是都要认为警察刑讯逼供了。 　　副队长气的不行，正要继续问就被张民安打断。 　　“你出来，我去。” 　　等张民安进去了，他也没说别的，直接把聂焱宇和杨成的照片递过去。 　　“这里面谁是你儿子。” 　　聂建国一看见这两张照片就浑身一震，瞳孔瞪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张着嘴巴没说话。 　　“好好想，好好认，你要知道，我能把这照片找出来，就代表警察已经拿到相关证据并且知道了真相。” 　　聂建国的手开始抖，眼神慌张的左右看。 　　张民安也不催他，又拿出了聂焱宇和“杨成”的对比记录。 　　“照片人认不出来，那对这个一模一样的指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即便这些你都不说，我现在取一根你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你觉得你和这个“杨成”的父子关系会有有多高的几率？” 　　聂建国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但这个时候他还在硬撑，把脑袋埋下去，“警察同志，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我就是个没读过什么书，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农村人罢了，什么指纹记录，什么亲自鉴定我都不知道。” 　　“至于我小儿子……他高三那年就死了。”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想说，我不妨告诉你个事。” 　　“聂焱波，聂焱宇兄弟两个就关在你旁边。” 　　“聂焱波在你左手边，聂焱宇在你右手边，你什么都不说，你觉得他们呢？他们会不会说些各自知道的？” 　　聂建国猛地看向左边的墙壁。 　　见他这样，张民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嘴角微微勾起。 　　“看来你还是不想说，那我去问问那兄弟两好了，问问聂焱波知不知道李家的乘龙快婿“杨成”就是他早就死去的亲弟弟。” 　　“他不知道！” 　　眼看张民安快要走到门口，聂建国猛地大喊。 　　张民安回头。 　　聂建国深吸了口气，抬手抹脸，“焱波不知道，都是我和聂焱宇做的！” 　　这话让外面观看的刑警众人纷纷松口气。 　　只要聂建国松口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你和聂焱宇做了什么？” 　　聂建国笑了声，讽刺的眼神透过指缝看向张民安，“警察同志现在又装什么傻，之所以抓我过来不就是因为我和聂焱宇杀了人吗。” 　　“我认了，罗雅兰母子三人是我和聂焱宇一起杀的。” 　　丢下这句话后，聂建国又不说话了。 　　问他是怎么杀的，为什么要杀，回答的也很敷衍。 　　“你杀了你儿子的老婆孩子难道就没想过你儿子会难过？” 　　聂建国又讽刺的笑起来，“老婆孩子？她生的两个小崽子都不是我聂家的种，哪来的老婆孩子。” 　　张民安又问了夏朗的死，聂建国没承认，但说怀疑是聂焱宇杀的，因为夏朗和聂焱宇有仇。 　　详细问他又不说了，就一句话。 　　“我认罪，判我死刑我没话说。” 　　又半个小时过去，张民安起身出来。 　　副队长在外面烦躁的转圈，“老张，这个聂建国除了那句承认杀人怕是一句真话都没有吧。” 　　张民安点点头，“不过有他这句话也够了。” 　　“什么意思？” 　　张民安看向里面如同雕塑一样的聂建国，声音沉沉，“你没听出来吗？从头到尾，他都在保聂焱波。” 　　“？” 　　“我记得小李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过，聂焱宇因为成绩不好，高中在家里没少被打，反而是成绩好的大儿子，被全家人当宝。” 　　“如果我猜的不错，聂建国在乎的只有聂焱波这个大儿子，至于聂焱宇……” 　　不是被拿来当挡箭牌的，就是来替聂焱波去死的。 　　其余人听得目瞪口呆。 　　“那老张……我们接下来审聂焱波？” 　　“不，审聂焱宇。没有意外的话，聂焱宇是我们这起案子的突破点。” 　　与聂建国一墙之隔的隔壁，聂焱宇听见开门声抬起头。 　　没等对方开口，张民安就直接道，“聂焱宇，你爸被抓了。” 　　聂焱宇眼皮跳了跳，“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张民安点点头，“那我换个你能听懂的。” 　　“我刚刚审完聂建国，他认罪了。” 　　“承认你和他一起杀了罗雅兰母子三人，并且说你和夏朗有仇，怀疑夏朗是你杀死的。” 　　聂焱宇再不复刚刚的模样，瞳孔睁大，满脸的被打击和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们撒谎！” 　　“我们有审讯记录的，如果你想看，我也可以去申请。” 　　聂焱宇盯着张民安，没能从他脸上看出半点犹豫。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张民安微微眯起眼睛，“聂焱宇，你爸已经交代了，你还不准备认罪吗？你杀死你哥哥的老婆孩子，就没想过你哥哥会怪你？” 　　“你爸说是因为知道罗雅兰的孩子不是聂焱波的才起了杀心，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和聂建国一起杀人？你不怕你哥知道了难过？” 　　聂焱宇猛地抬头。 　　“他会难过？” 　　他的脸微微有些扭曲，“你们警察查案就只有这点能耐吗？怎么不去问问聂焱波？” 　　张民安翻开着手里的报告记录，“放心，聂焱波也在这儿，对。” 　　他指指左边，“你爸就在你和你哥中间，等你们认罪了，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哪知聂焱宇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变得怪异起来，阴沉沉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问，“我爸知道他也在吗？” 　　张民安点头。 　　“呵。” 　　“真是好笑。” 　　聂焱宇忽然埋着头狂笑起来。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聂焱波到底有什么好？就因为先出生，就因为比我优秀，所以你们弄死我也要保他！” 　　他捏着拳头狠狠的砸了下后悔椅。 　　“聂焱宇！这是在警局，你冷静点！” 　　张民安吼了声，期间一直观察聂焱宇的神情。 　　大概沉默了一分钟，对方忽然抬起头。 　　神情愤慨又解脱的道，“你们不是要保他？我就让你们怎么都保不住！” 　　“我承认，是我和聂建国一起杀了罗雅兰母子三人，这件事不止我和聂建国，聂焱波也知道，而且就是他策划的一切。” 　　当天罗雅兰离开家中开车到海边时，被当时的“杨成”拦在了一道没有监控的路段，借口车子抛锚坐上罗雅兰的车子，上车后给他们下了药，挪到早就准备好的新车子里面。 　　下午，聂焱宇伪装成夏朗去农家乐办理入住，当天晚上，等夜深人静观景台再没有人的时候，和聂建国一起杀害了罗雅兰母子三人，进行分尸抛尸再伪造现场。 　　之后，聂建国开着车子离开，至于怎么处理车子的聂焱宇不知道。 　　“为什么要杀罗雅兰母子，你之前说的聂焱波策划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聂焱宇嘲讽的笑了声，“你以为我那个好哥哥是真的没法生育？你以为他人前那副样子都是真的？不过都是装的罢了，为的就是能够让所有人的视线都从他身上移开。“ 　　“呵，不过现在看来，他做的的确好，老婆孩子死了连你们这些警察都没怀疑他。” 　　聂焱宇说，聂焱波不能生育都是假的，报告是找别人帮忙弄的，就是为了让罗雅兰生下别人的孩子，让他二十四小时好老公的人设能够更完美，让罗家两老更觉得欠他的，就为了在这个时候，没人怀疑他。 　　和他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但其中还有很多疑点，聂焱宇看上去像是有意隐瞒。 　　“没了？” 　　“你们还想要什么？” 　　“你是怎么顶替杨成上的大学，为什么要帮你哥杀人，夏朗是不是你杀的？” 　　听到这个，聂焱宇眼皮跳了下，但很快他就淡定下来。 　　“行啊，反正都已经招了，那我就全说了好了。” 　　他说着声音压低了几声，“既然我跑不掉，你的大宝贝又怎么可能跑得掉！” 　　“高三那年，聂焱波在回家探亲的时候喝酒强女干了一个初三女孩，对方家里报警了。” 　　“为了保住聂焱波，聂建国那两个老家伙就想让我去顶罪。” 　　聂焱宇当然不愿意，就偷跑，谁想到被追的时候脚滑掉进了河里，被路过的杨成给救了。 　　本来聂家人应该感谢杨成才对，可得知杨成刚拿到南市大学的通知书，聂建国立马起了歹意。 　　为了让大儿子以后在南市有照应，吃绝户的任务完成的更好。 　　聂建国让人把杨成绑了起来，对外声称聂焱宇是失足落水意外身亡，实际上是拿着报道书去了南市。 　　而杨成，则被聂家人牢牢的看管住。 　　期间杨成那个年迈的爷爷得知这件事找聂家人要说法，被活活气死。 　　之后杨成想要跑，也被聂家人殴打。 　　“至于怎么顶替的……” 　　聂焱宇笑的十分猖狂，“警察同志，咱们那个小地方可比不上南市这个大都市，十来年前也不像现在这样管理严格，只要有脑子，总是有空挡让我们钻的。” 　　不管是屋内还是屋外的人听了这话都暗自捏紧了拳头。 　　张民安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心中怒火。 　　“那夏朗呢。” 　　“夏朗？”聂焱宇又笑。 　　“那老头子为了他的宝贝大儿子倒是什么都要推给我。” 　　“你不承认是你杀的？” 　　“当然不，本来就不是我杀的，是聂焱波。” 　　“你有什么证据吗？凶器可是来自李家别墅，还有夏朗喉管里的头发也是属于你的。” 　　聂焱宇眉间阴沉不定，闻言呸了一口。 　　“聂焱波倒是打的好算盘，明明之前说好风险共担，现在倒是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 　　“凶器的确是我拿给他的，但这是聂焱波自己要求的，说罗雅兰的死如果伪装成夏朗所杀。夏朗失踪肯定会查他，让我提供凶器，他去杀人。我给了，之后是怎么杀的夏朗我就不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他最后还往夏朗嘴里塞了我的头发，想诬陷我……警察同志要是不相信我还有证据，当初我录了音。本来是准备以后威胁他的……” 　　“没想到倒是现在用上了，也算他活该！” 　　聂焱宇捏紧拳头，看起来很是生气。 　　张民安又等了一阵，聂焱宇没再说话。 　　“没了？” 　　聂焱宇抬头看他，“还能有什么？” 　　“哦对，那个手机和新车子，包括电脑都是聂焱波准备的，准备好几年了，这个你们自己去问他。” 　　张民安合上手里的报告，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耳麦中，外勤同志的声音清晰有力：“我们去联系了南市大学当年的老师学生，偶然得知李婷婷当初的闺蜜顾染自杀前，曾从家里拿走了一个价值十分昂贵的古董，顾染死后古董不知所踪，所以顾家到现在都怀疑顾染的死不是自杀。” 　　“对了，顾家就是咱们南市，酒店企业龙头那个顾家。” 　　“另外，我从一个同学口中还得知一件事，当初的顾染在跟人暗中交往，但是交往的那个男生是谁，好像没人知道。” 　　外勤同事的话，让张民安在心里将这几个案件全都连在了一起。 　　假设，当初顾染暗中交往的男朋友是聂焱波…… 　　那聂焱波开公司的启动资金极大可能就是当初那个消失的古董。 　　而当时，顾染的死除了促成聂焱波后来飞黄腾达，同时受到好处的还有当时陪在李婷婷身边的聂焱宇。 　　李婷婷亲眼目睹闺蜜自杀死不瞑目，因此精神遭受刺激。但这个时候，聂焱宇英雄救美，将李婷婷带离自杀现场，说是雏鸟情节也好，还是精神不稳定也好。从此非聂焱宇这个假杨成不可，让李老板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么一个平庸的女婿。 　　仔细理清这条线，张民安深吸口气，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让他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捏了捏眉心，看着不明所以的聂焱宇，一字一顿：“既然现在的事情你认罪了，那我们不妨再来聊聊十年前的事。” 　　聂焱宇眉头一跳，慌忙低头。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当初和顾染交往的就是聂焱波对不对。” 　　“……” 　　—— 　　沈秋是抱着能行就行，不行就拉到的心情去找海龟的。 　　好在海龟没跑太远，他追上了，光明正大的跟着海龟慢悠悠的游。 　　海龟试图把身后的跟屁虫甩掉，但没能成功，最后又气冲冲的冲过来咬了一口小海豚的机翅。 　　“啊啊啊啊！” 　　海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但无奈语言不通，最后海龟只能怒骂一顿郁闷离去。 　　小海豚继续跟在后面。 　　沈秋这也是没办法了，他又不知道抛尸地点在哪里，只能跟着海龟碰碰运气这样子。 　　见海龟是真气着了，沈秋决定等案子结束后就好好去道个歉。 　　本来只是撞撞运气，但万万没想到！ 　　海龟带着两个尾巴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刚要转身怒骂赶豚。 　　那海豚就兴奋的冲过来，一尾巴打在了他的新家上。 　　海龟目瞪口呆。 　　下一秒，海豚临空跃起，发出欢快的哨声吸引警船上的人类。 　　又过了没几秒，船上下来几个人，在他新家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后…… 　　这群可恶的人类将他的新家拖走了！ 　　海龟：！！！？？？ 　　臭海豚！我跟你势不两立！ 　　此时正处于兴奋中的沈秋显然没注意到海龟那想杀豚的眼神。 　　看着潜水大队的特警将那一艘小木船翻开，小海豚欢快的跃出水面，发出长长的哨声。 　　那是一艘很老式的木船，在南市的村子里很常见。 　　并不是人人都能买的起大船快艇，所以很多村子里的捕鱼船实际上还是以前老样式的木船。 　　这艘沉船相对来说还很新，沉船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恰好卡在夏朗死亡的这个时间点。 　　直觉告诉沈秋，这艘船和夏朗的死绝对有着莫大的关系。 　　特警在海底忙碌了许久，才将属于沉船东西全部打捞上来。 　　海警老王兴奋的给张民安去了个电话。 　　刚说了句，“抛尸地点找到了！” 　　那边就说了句什么，让老王眉开眼笑。 　　“聂焱宇招了？！招了好啊！聂焱波呢？” 　　“让你们技侦来几个人，虽然船沉了，但我相信证据不会沉，这次一定要把聂焱波给钉死了！” 　　沈秋在旁边听着大概捋清了如今的情况。 　　聂焱宇也就是那个假杨成认罪了。 　　只是不知道认的是什么罪。 　　小海豚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老王一边嗯嗯的应着，一边用稀奇的眼神看向小海豚。 　　等那边的人说完了，老王乐呵呵的笑了一声。 　　“老张啊，我说你脑子真没被门夹吧，你确定让我说？” 　　张民安看了眼审讯室里泪流满面的聂焱宇，转身走出去，朝着聂焱波的审讯室而去，十分确定应声。 　　“他很聪明，你不要小看他。” 　　“行叭行叭，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做就是了。” 　　沈秋听到对方喊老张就立马竖起来耳朵。 　　此刻见老王挂断电话看向他，小海豚从喷气孔里喷气“chi~”。 　　“小海豚，来。” 　　老王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朝他招手。 　　小海豚犹豫的靠过去紧贴在警船上。 　　下一秒他就听老王说，“老张让我跟你说一下案情进展，虽然我觉得你不一定能听懂，但老张让我说，那我就说，你仔细听好了啊。” 　　聂焱宇承认自己和聂建国一起杀了罗雅兰母子三人，还指认背后策划是聂焱波，同时揭开了当年杨成被顶替的细节。 　　除此之外，更令沈秋震惊的是。 　　十年前聂焱波就已经杀了一个人！ 　　聂焱波一开始的目标实际上是顾染，才入学就暗中和顾染交往，但交往中得知顾家早就为顾染找好了门当户对的家庭，且顾染没有魄力为了他跟家里抗衡。 　　聂焱波就起了别的心思，同时那个时候聂焱宇进入大学并且和李婷婷走的很近。 　　聂焱波就策划了顾染自杀一事。 　　先是哄骗顾染将家中古董赠给他，作为毕业后的创业基金，然后约顾染在教学楼楼顶谈事，将其推下教学楼。 　　而那个时候，聂焱宇早就听从聂焱波的话带着李婷婷从那儿走过。 　　之后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 　　李婷婷因为刺激更依赖聂焱宇，毕业后就成了地产大亨的乘龙快婿。 　　而聂焱宇因为顾染的事情，选择了更好掌控的罗雅兰为目标，并且在后续的婚姻中也步步为营。 　　支持罗雅兰创业，因为等罗雅兰死了后那些钱都会是他的。 　　伪造无法生育的报告，这样日后下手的时候就不会心软，更不会有其他人来跟他抢遗产。 　　至于罗父罗母跳海的事情，虽然聂建国没有承认，但估计这也是聂焱波计划中的一环。 　　毕竟只有罗家人死绝了，属于罗家人的遗产才能被聂焱波全部收入囊中。 　　沈秋听得是目瞪口呆，那双小眼睛瞪的大大的，那张全程微笑的脸都被惊出了惊讶脸。 　　老王看的乐呵。 　　“看你这表情，难不成真的听懂了？” 　　小海豚咽了口口水。 　　聂焱波这种心计，做什么不好偏要犯法？就算没有顾染的那个启动资金，只要他肯努力，以后未必不会成为现在的李老板， 　　和沈秋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很多。 　　刑警队里，听了聂焱宇认罪过程的所有人都是大开眼界。 　　张民安进入聂焱波审讯室后没先开口。 　　坐在他对面的，等了会儿，等到聂焱波自己忍不住了问，“张警官，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张民安定定的看着他，“聂焱波，你觉得你还能出去吗？” 　　聂焱波双手交叉的放在后悔椅的隔板上，闻言挑眉反问，“怎么不能呢？” 　　“聂建国和假杨成聂焱宇就在你隔壁，我刚刚从聂焱宇的审讯室里出来，你猜他都交代了什么？” 　　聂焱波神色丝毫未变，闻言只是变了个姿势道，“张警官，您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拿其他人来试探我。” 　　“不过请张警官在说之前拿出证据来。” 　　说完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距离四十八小时可没多久了，张警官要抓紧了。” 　　“我们已经在查当年和顾染交往的人是不是你，还有当初教学楼后面的监控，虽然监控早就被覆盖抹去，但后面是宿舍楼……” 　　张民安笑了声，“聂先生你说，会不会有人恰好拍到了什么？” 　　聂焱波一直淡定的神情此刻终于有了变化，不等他说话，张民安又道，“啊对了，我们还在海中央找到了一艘沉船，你说……这艘沉船里面会有什么？” 　　聂焱波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片刻后低头一言不发。 　　之后无论张民安再问什么，聂焱波都不吭声，活像是个哑巴。 　　从聂焱波这儿一无所获，接下来就只能靠证据了。 　　除了那个背包以外的证据。 　　外面的天色开始蒙蒙亮，刚刚沉睡不久的城市再度醒来。 　　满载而归的警船紧靠码头，警船身后，一只白海豚在朦胧的晨光中跳上跳下，时不时发出一声急促的哨声。 　　再仔细看，白海豚身后一只硕大的海龟正紧追不舍，时不时张嘴“啊啊啊”的叫唤，声音充满怒气。 　　远处，海洋边缘缓缓露出一抹红光，透过海面雾气，越过宽阔海洋照入城市，将一切黑暗击碎。 　　黎明终会到来，黑暗终将被淹没。 　　一切被隐藏在深海下的罪恶阴谋终有一天大白于天下。 　　隐藏在人群中的凶手恶人也终将被绳之以法。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第149章 滴149章（三合一含感谢5万、5.5万营养液加更） 　　清晨第一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昏天暗地睡了一地的刑警支队。 　　在这里的都是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的警察，同事们过来换班，他们才有时间在走廊上支个行军床，或者是往地上垫个垫子，就地一趟脑袋上蒙个外套瞬间进入睡眠。 　　墙上时钟恰恰指上七点半，警局门外忽然停下一辆东风标致。 　　车子的嗡鸣声让张民安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窗户前往楼下看。 　　标致车驾驶座下来一个人。 　　“小李？” 　　小李抬头，“张队，杨成我带回来了。” 　　话落，车后门打开，出来一个头发长到肩膀，穿着一身脏衣服的男人。 　　这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很邋遢的人。 　　想到小李在电话里说的情况，张民安微微眯起眼睛快步下楼。 　　小李已经把人带到会议室去了。 　　张民安去茶水间给自己倒一杯浓茶，喝了一口看了看，又给自己泡了杯黑咖啡，苦的满脸扭曲，瞌睡瞬间就跑了。 　　他甩甩头，一手黑咖啡一手清水的进了会议室。 　　坐在角落的那人低着头盯着桌面，长又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张民安看不清他的神情。 　　将清水递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你好，我是刑侦支队队长，我叫张民安。” 　　对方这才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会儿，扯出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笑，“你好，杨成。”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拿过一次性水杯喝了口水，说， 　　“谢谢。” 　　“不客气。” 　　“杨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杨成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关于被聂家人困在村里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仔细说一下。” 　　杨成沉默了大概几分钟，像是在做心理建设。 　　几分钟后，他自嘲的开口，“说起来这件事也要怪我自己，年纪小又太过中二，烂好心。要是早知道救了聂焱宇会害死我爷爷，害的我被迫装疯子十来年……” 　　他将脑袋埋进臂弯中，深吸口气。 　　“我一定，一定不会救！” 　　杨成的声音中带着后悔和愤怒。 　　他自述的和聂焱宇交代的有些不一样，也更为细节。 　　在聂焱宇口中，杨成爷爷是因为找上门要说法才被聂家人气死。 　　可在杨成口中，却是聂家人上门欺负爷孙俩。 　　杨成爷爷一人把杨成拉扯大，喜欢息事宁人。平时在村里都是能不争就不争，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杨成大学名额被顶替这件事，杨爷爷一开始争取过，但是被聂家人威胁当心小命后，杨爷爷就再也不敢去找聂家人了。 　　平时更是劝杨成看开点，比起读大学，还是性命更为重要。 　　杨成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附近那些村子大多数人都想着顶替别人吃绝户，不只是聂家人，包括其他人都暗中盯着我们。” 　　“只要我们有任何异动，他们轻则上门威胁，重则上门殴打。” 　　“我爷爷被打过几次，本就不好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我怕爷爷担心，也怕被其他人抓到把柄，所以尽可能的掩饰自己对知识的渴望，在家里书也不敢看，每日从早到晚的干农活。” 　　“可就是这样聂家人也不放过我，那天我出门插秧，一直忙到太阳当空才回家，但回到家后……” 　　杨成的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胳膊，几乎将指甲陷进了肉里。 　　回到家的杨成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杨爷爷，无论他怎么喊救命，村里都没人帮他把杨爷爷送去医院。 　　杨成想自己送，却被旁边的邻居拦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死在他怀里。 　　“我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人性之恶，我爷爷没了，那些人对我更肆无忌惮，三天两头来殴打我一顿，我知道他们想弄死我，但又下不去手直接把我杀了，就想慢慢打死我。” 　　“他们自认以后就是城里人了，不愿意弄死我这个农村人脏了手，嗤……”他讽刺的笑出声。 　　为了保命，杨成只能装傻，一开始村里人都还不信，时不时的试探。但经过他日复一日的装疯卖傻，村里对他看管逐渐懈怠。 　　“你有试过逃跑吗？” 　　杨成摇头。 　　“我知道我肯定逃不出来，我那件事过后，村里家家户户都肉眼可见的富裕起来。” 　　“靠的近的人家都开始计划吃绝户，他们只能去更远的地方找可以顶替上大学的名额，更穷的，更偏僻的。” 　　“十几年过去，他们做的越来越大，在无数个路口都有放风的，不仅是阻止我出去，还有其他被他们冒名顶替的人。” 　　这次小李能带走杨成也是运气好，村里人都去聂家吃饭去了，庆祝聂焱波即将吃绝户成功，这才让他们钻了空挡。 　　即使早就听过一遍，但小李还是气的捏紧了拳头。 　　“队长！这种人就该早早抓进去，免得他们再祸害其他人！” 　　张民安摆摆手，“你开了一晚上的车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杨先生这儿我会安排。” 　　“那吴安县那边……” 　　“我已经跟局长说过了，毕竟是跨省，这种大案还是得联合处理。” 　　小李这才没说别的，应声离去。 　　小李走后，张民安让人将杨成安排在了周边宾馆。 　　刚要去找老钱，对方就从技侦出来，那双黑眼圈几乎占据大半张脸。 　　他宛如行尸走肉一样走到张民安面前，把报告往他怀里一拍。 　　“这个是李婷婷吃的药的检验报告，不是正规的治疗精神疾病的，吃这个反而会让病情加重。”说完打了个哈切。 　　“不行，我太困了，我得去补个觉，待会儿不是天大的事都别叫我起来！” 　　说完又游魂一样的走了。 　　张民安没拦他，看完检验报告后回到办公室，拍醒睡得正酣的副队长，把报告递给他。 　　“再审聂焱宇。” 　　看着副队长进入审讯室，张民安转头又进了技侦。 　　从河里打捞的那个背包里还有手机和笔记本，一送回来就全送到了技侦。 　　匕首已经有了结果，但笔记本那边却半点动静没有。 　　清晨的技侦静悄俏的。 　　夏朗的尸体还躺在不远处的法医室。 　　张民安刚要找人，最里面的办公室就传来一声惊呼，没多久有人快步跑出来，看见张民安笑的牙不见眼。 　　“张队！恢复了！” 　　背包的质量很好，导致电脑虽然被泡水，可情况不是很严重。 　　技侦忙碌了一晚上终于把里面的资料都恢复。 　　从恢复的资料中可以确定，其中一个手机属于夏朗，另外的则是罗雅兰真正使用的手机和家庭电脑。 　　没有查到其他对聂焱波不利的消息，但夏朗和罗雅兰的关系可以得到彻底的证实。 　　两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同事关系。 　　除了工作来往，两人并没有多聊哪怕一句，什么出轨更是无稽之谈。 　　另一个手机上暧昧的信息，不过都是聂焱波为了撇清关系、污蔑夏朗是凶手伪造的罢了。 　　张民安松了口气，拍着技侦警察的肩膀夸赞。 　　“人本就死的冤枉，总不能让他们死后还背着污名，如今有证据就好了。” 　　恢复记录后没多久，局长那边也有了消息，已经和隔壁省开完了会，确认联合办案，吴安县那边会由他们调查，将犯案之人全部抓捕归案，而南市这边则由他们分局全权督办。 　　局长说完后，叹着气拍着张民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起案子太过恶劣，媒体那边已经隐约得到消息，上头发话，24小时内必须出结果。” 　　“小张你这边……” 　　张民安立正站好，敬礼，“请局长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找齐所有证据将罪犯绳之以法！” 　　“好！就看你们的了。” 　　支队的人忙的脚不沾地。 　　出外勤的出外勤，审讯的接着审讯。 　　在四十八小时即将到来的前一个小时。 　　技侦那边在沉船里找到了一件属于聂焱波的、染血的衣服，衣服上有个豁口，应该是夏朗反抗时弄破的，而聂焱波身上相同的位置也有个伤口，可衣服豁口长度大小都一模一样，可以确定就是聂焱波杀害夏朗那天穿的。 　　张民安做了个现场重塑，推断是夏朗在反抗中意外夺刀伤了聂焱波。 　　聂焱波到这个时候还否认，但刑警直接去查了那件衣服的售卖处。 　　他买的都是大牌子，每卖一件都会有登记，卖给谁都记录的十分清楚，更何况网上还有聂焱波穿这件衣服的图片作为证据，同时在一个小渔村那边也找到了目睹聂焱波和夏朗上船的人证。 　　聂焱波此时还在狡辩，但在种种证据下，任何狡辩之词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而关于十年前顾染坠楼的事情，也有了线索。 　　还真被张民安说着了，当年确实有人拍到了顾染被人推下楼的过程，但因为是晚上，灯光又暗，只能看见是个男人，对方的脸却十分模糊。 　　这也让那个同学一直以来不敢报警，怕被报复。 　　警察一个一个电话联系过去时，对方再三要求警方不能透露是他提供的证据，这才将照片和视频交给警方。 　　警方拿到证据后立马进行技术修复。 　　最后虽然还是模糊，但已经足够确认聂焱波就是当初杀害顾染的凶手。 　　而同时吴安县那边也开始了动作。 　　聂焱波当年强奸的那个女孩子事后因为周围人的风言风语举家搬离，但通过亲戚的口中得知聂焱波被抓后，立马就联系了灵水刑警支队，并表示愿意做出庭证人，证实当年聂焱波强女干事实。 　　“咯哒。” 　　墙上的时钟过了整点，48个小时到了。 　　距离局长所说的24小时也还有三个小时之久。 　　张民安坐在聂焱波对面，看着对方从进来到现在第一次露出惨白的脸。 　　“聂焱波，你当初是不是觉得这件事一定能成功，警察一定抓不到你的把柄？” 　　聂焱波冷冷的看着智张民安不说话。 　　但张民安已经不想知道了，聂焱波现在显然已经把所有答案都写在了脸上。 　　他自诩读了几年书就能让自己凌驾于法律之上。 　　可，法律容不得任何人践踏，所有触犯法律的人都将被法律制裁。 　　张民安起身，在聂焱波无能怒吼中离开审讯室。 　　外面副队长正等着呢，见他出来递给他一叠记录。 　　“聂焱宇和聂建国那边也搞定了，聂焱宇承认了对李婷婷用药的事情，但李老板出车祸的事他说是巧合，也是因为看见李老板出了车祸才有后面的计划。” 　　“我们去查了，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李老板的车祸是人为，而且那个时候聂家兄弟两也就是两个普通人，还没途径算计到一个上市老总身上。” 　　张民安点点头，翻看着记录没有说话。 　　证据找齐，犯人认罪，接下来就是等吴安县那边的动作，然后将人和证据一起递交给检察院，再之后就是定罪……判刑，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两人还在会议室看见了王媛，在得知凶手抓到后，王媛伏在夏朗的尸体旁哭了许久，临走前在大门前九十度鞠躬，然后抹着泪离开。 　　罗家两老那边也被告知了事情真相，当得知女儿和外孙的死是他们一直当做亲人的聂焱波所为，两位老人很是受了一番刺激。 　　最后被李梦萍劝说安慰了一阵，才勉强提起精神。 　　他们目前的唯一期盼就是看着聂焱波那一家被判刑。 　　这件事到底还是被无孔不入的媒体知道，他们取了骇人听闻的标题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案子被摆在了广大民众面前，引起全国人哗然。 　　当媒体开始指责警方办案不力没能及时抓到凶手时，南市灵水公安分局刑警支队发表了案件最新情况。 　　刚刚冲到警方微博下面准备发泄质问的网民一看案情结论，纷纷被气到开骂。 　　无数人唾弃辱骂聂家人，在得知那些吃绝户的村子在哪里后，更有人亲自跑到村子里骚扰仅剩的没有参与绝户计划的无辜人，更激进的甚至了去扒聂家人的祖坟。 　　这起分尸案以惊悚开头，却以混乱结束。 　　好在后续警方一直在关注，很快就扼制了混乱的情况。 　　只不过这起案子到底是留下了影响，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越来越被人抗拒，女性越来越害怕结婚。 　　但……社会在进步，如今尚且害怕抵制的，终有一日会被改善、遗忘。 　　唯有受害者家属永远遗忘不了所受到的伤害，也改善不了他们遭受的痛苦。 　　案子过去的第二年，聂家人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结局。 　　聂焱宇，聂焱波，聂建国涉嫌故意杀人被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其他有相同情况的纷纷被处同样刑法，而剩下那些村民则是几年十几年不等。 　　死刑结束的当天，罗家二老、已经重新考上大学的杨成、以及顾家人、李家人、王媛，所有受害者都守在手机旁等消息。 　　等确定死刑已执行完毕，罪犯获得了他应有的惩罚，罗家二老笑着打开了家中煤气，门窗紧闭，互相依偎着安详离去。 　　等张民安上门探访察觉不对时，两位老人早已离开，他们嘴上挂着笑，怀里抱着罗雅兰和两个外孙的照片。 　　而两老的毕生积蓄，和罗雅兰遗留下来的财产，被他们捐给了南市孤儿院。 　　同样的情况还有王媛。王媛家人于晚上报警，王媛殉情，烧炭自杀，死时怀里同样抱着夏朗的照片。 　　从张民安口中得知这个结果时，沈秋既觉得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但更多的是气愤。 　　如果不是聂家人起了不该有的贪恋，他们原本都应该拥有美好的未来，不说生活永远美好，却也能平平淡淡的寿终正寝。 　　眼看小海豚郁闷的沉入水底，张民安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两年间他经常来这儿，早就知道这个白海豚不是寻常海豚，听得懂人话不说，还帮警方办了不少案子。 　　此时见小海豚闷闷不乐，他将钓上来大黄鱼丢过去，正中海豚脑袋。 　　“别不高兴，你不想听杨成的情况？” 　　小海豚冒出来，呼吸孔喷着气。 　　上次听杨成的消息还是考上大学，这次又怎么了？ 　　“他休学支教了，临走前来警局见我，说想去最贫穷落后的地方去教育那些孩子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法律，什么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沈秋喷着气想，挺好。 　　普及法律，减少像聂家那样的恶人，也能减少像罗家夏朗那样的悲剧。 　　诚然，世上没有完全没有罪恶的地方，可只要更多人懂得何为法律，何为犯罪，就会有更多的人向善，更少的人从恶。 　　只希望未来终有一天，这天下河清海晏，再无罪恶。 　　沈秋正想着，张民安忽然“咦”了声。 　　“平时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只海龟呢？往常我来钓鱼都要来问我要吃的，今天上哪儿去了，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这两年，张民安只要休息就会来海边钓鱼和沈秋培养感情，经常看见白海豚和那只海龟打打闹闹，欢喜冤家一样。 　　像今天这么久都没见到影子还是第一次。 　　沈秋被他一提醒也想起来了，左右看了一圈没看见海龟的影子，有些疑惑。 　　对哦，海龟大哥呢。 　　自从当年拆了海龟老哥的新家之后，沈秋又陆续招惹了海龟好几次，害的海龟被白海豚弄的没了脾气，直接盯着白海豚见天的骚扰他，一来二去一龟一豚间倒是成了朋友。 　　虽然海龟并不这么认为。 　　第一次来见张民安对方没跟上，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该不会出事了吧。 　　沈秋有些担心，转身就要跑。 　　张民安忽然叫住他。 　　“你等会儿！我都认识你两年了，还没给你起名字呢！看你把自己喂的圆滚滚的，不如我直接叫你球球吧，好称呼。” 　　沈秋要是有腿一定给他表演个平地摔。 　　球球球球！他为什么就和球球这个名字过不去了！ 　　就不能起个别的好听点的？ 　　球球这名字一听就会让人觉得他胖乎乎圆滚滚啊！ 　　(╯‵□′)╯︵┻━┻！ 　　小海豚不满的长哨一声。 　　相处这么久，张民安也大概能猜到海豚的哨声表达的是什么情绪。 　　听出他的郁闷，张民安哈哈大笑。 　　“就这么决定了，就叫你球球了啊！” 　　“哗啦啦！” 　　沈秋用尾巴拍着水花，溅了张民安一身，赶在对方教训前飞快的跑远。 　　离开海岸，他先去海龟家里找了一圈，但什么都没找到，家里的痕迹也显示海龟很早就离开了。 　　难道是去捕食了？ 　　不应该啊，毕竟这两年海龟都是靠打劫他生活的。 　　他心里开始突突突的跳，总觉得有什么即将发生。 　　这种感觉不太好，白海豚有些着急的在周围寻找起来。 　　可声波反馈回来，四周的海域完全没有海龟的影子。 　　这两年虽然和海龟打打闹闹，可沈秋早就把对方当成亲人，不说亲大哥，那也是拜了把子的哥们！ 　　想到这儿，沈秋连忙朝四周寻找起来。 　　他游了很远，一直游到完全看不见陆地的海洋中央，游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感受了声波带回来的，属于海龟的反馈。 　　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了几分。 　　沈秋眯起眼睛环顾海面，在大海中央看见了一艘船。 　　那应该是一艘海钓船，上面还有人拿着鱼竿在钓鱼。 　　沈秋没管，先确定了海龟的位置寻过去。 　　等靠近了才发现海龟身上五花大绑着一根尼龙绳，被挂在船的后面强行跟着船游走。 　　看见小海豚，海龟立马挣扎起来，绳子剧烈抖动，引起了上面人的注意。 　　“你身子捆严实了没，挣扎的那么厉害，该不会被它跑掉吧。”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提起了绳子，确定海龟还绑着才放心下来。 　　旁人就笑他，“行了，知道你喜欢海龟那个壳所以紧张了些，但绳子都绑成这样了肯定丢不了，就别担心了。” 　　另外又有人开玩笑，“就算丢了也不打紧。咱们还要海钓个两三天呢，大不了到时候再帮你捉就是了！反正还是那个条件，你要龟壳，我们吃肉！” 　　沈秋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总算是了解了来龙去脉，当即就觉得浑身气血上涌，气的他险些当场跳出去用尾巴扇他们。 　　海龟怎么说也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在这些人嘴里倒是成了随意可以捕捞食用的了！ 　　小海豚气恼之际，可为了不让那些人发现他，也只能在海下憋气。 　　海豚只能在水下维持最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必须要换气。 　　刚刚游过来已经用了几分钟了，所以他必须要在剩下的时间内，不惊动任何人将海龟救走。 　　至于这些人…… 　　等他回去再找张民安报警算账！ 　　心里飞快定了注意，沈秋等海龟重新被放入水中后，立马上前去咬绳子。 　　这个尼龙绳的材质还挺好，沈秋咬了许久才终于咬断一些。 　　上面人笑笑闹闹的钓着鱼，眼看尼龙绳即将被咬断，上面忽然静了下，紧接着有人笑起来。 　　“老李啊，你们几个这是准备潜水网鱼呢？出发之前咋没跟我们说还要带潜水服，不厚道啊你们。” 　　潜水？！ 　　沈秋脑中“嗡”的一下，咬绳子的速度加快。 　　但越是着急，越不得章法，听着耳边“扑通”一声，有人跳下水，尼龙绳也应声而断。 　　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海豚那么大的身影只要人进了水里就能看见。 　　果然，那人立马震惊的看向他们。 　　发现绳子被咬断后，立马浮出水面。 　　“不好了！一只海豚把海龟给救走了！” 　　“什么玩意儿？” 　　“海豚？！海豚还能救海龟？你别不是受不住水压出现幻觉了。” 　　“放屁！这还是水面哪来的水压，不相信你们自己下来看！” 　　沈秋快憋不住呼吸了，眼看着又有人跳下水，他索性跃出水面。 　　呼吸换气的同时，将船上的情形看了个清楚。 　　这个船不小，甲板上约莫站了十来个人，其中好几个都穿着潜水服显然是会潜水的。 　　看见海豚有人愣住，但有人飞快的去拿了渔网出来。 　　“扑通。” 　　海豚落入海水中，有人发出惊呼。 　　“这是白海豚吧！” 　　这声惊醒了其他人，立马七嘴八舌的附和。 　　“真是白海豚诶，天哪，我还是第一次在咱们这儿看见白海豚！” 　　“还别说，粉粉嫩嫩的真好看。。” 　　说着说着，那些人的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把海豚网住玩玩，拍拍照片。 　　有人兴奋，摩拳擦掌的打开渔网，有人犹豫担心，“别吧，我看这可是中华白海豚，那可是比国宝熊猫都还要稀少的存在，不仅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是濒危物种呢，万一……” 　　“诶呀，老方，我就不喜欢你这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咱们就只是玩玩，又不干嘛，你怕什么。” 　　“就是，我们就是拍拍照片和视频，玩一会儿就放他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不说什么，你还怕被抓走不成？” 　　老方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很快便不说了。 　　沈秋将他们的话从头听到位，差点气到升天。 　　这群人！还真是半天不把国家法律放在眼里！ 　　他咬牙，将海龟顶在吻部加快速度。 　　但那些人撒网的速度也不慢，沈秋险些就中了招。 　　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被他们抓住了？ 　　早知道这次也问老张要个什么报警装备了！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只能任人鱼肉！ 　　白海豚飞快摆动尾巴，只希望再快点。 　　前面的海龟“啊啊”叫了几声，似乎让他放弃他。 　　沈秋理都没理。 　　后面又撒下渔网，险些将他套进去，渔网勾住了他的机翅，沈秋咬牙扯破，立马有血流出来。 　　沈秋咬紧牙关。 　　必须快点了，这附近肯定有鲨鱼，万一被血腥味吸引过来…… 　　到时候就是才从虎口逃出又遇狼窝了。 　　就在沈秋准备加足马力狂奔时，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阵惊呼。 　　“你们快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这形状……是鱼雷！” 　　这话在沈秋脑子里“砰”的一声，像是放了一枚炸弹，炸的沈秋险些没回过神来。 　　鱼什么东西？ 　　不等沈秋思考，那边又有人兴奋的开口。 　　“海钓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遇见鱼雷呢，以前光听报道说某某某地的渔民打捞了鱼雷交给警察，没想到还能被我们给遇见。” 　　“我看这鱼雷很新啊，估计是才过来不久吧……是哪个国家的？” 　　“能让你看出来就有鬼了，这种鱼雷都是偷偷摸摸弄进来的，肯定不会有标识。” 　　那边沉默了一下，沈秋稍稍放慢了速度。 　　紧接着就听对方说，“要不，我们弄回去？” 　　“弄回去干嘛？放家里当摆件啊，也不怕被举报。” 　　“啧，不是！我的意思是卖！咱们不是有那个群？喜欢卖海底东西的，你说鱼雷他们要不要？” 　　越来越远，剩下的话沈秋就听不清楚了，但这些人的意图却是弄得明明白白。 　　心里既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愤怒，更担心这鱼雷到了不该到的人手里。 　　不行，得尽快回去报警！ 第150章 　　海豚作为速度最快的水中动物之一，等熟练掌握了推海龟的动作后，速度飞升，几乎以每分钟八九公里的速度游行，比一般的渔船速度都要快。 　　眨眼间就将那艘海钓船扔在了后面。 　　搁浅的效率太慢，沈秋直接选择去找海警巡逻船。 　　因为沈秋这两年间帮忙破案，整个灵水区的警察都知道了这只聪明的白海豚，又加上有张民安特意打招呼，看见白海豚大家都会停下来看看他要不要报警。 　　今天带队巡逻的是老王，先是在海岸边上沿着巡逻了一圈，刚要转舵往海中间走，有个年轻海警就指着海面说，“王哥快看，那只白海豚又来了！” 　　老王把船舵交给同事，帽子一摘抬头一看。 　　那只又长大些许的海豚正以飞快的速度撞过来，他的吻部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拿过望远镜一看。 　　这才看清是白海豚顶着海龟在游。 　　待看见巡逻船后，沈秋松开海龟，凌空跃起一米高，再落入水面，发出了长长的急促的哨声。 　　“xiu——xiu！” 　　老王和海豚也相处了两年的时间，虽然不比张民安熟悉，但对于海豚某些警报也已经了然于心。 　　听到哨声的第一秒他就拧起眉头。 　　等海豚和海龟靠近，看见海龟身上的尼龙绳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他找来渔网，将海龟给捞上来。 　　沈秋在这两年间没少带着海龟找穿警服的人，所以海龟对于老王的触碰并没有那么抗拒。 　　只是等对方把尼龙绳解开后，立马又爬回水里。 　　老王脸色有些难看，看向游到船边的海豚。 　　“王哥，海豚好像受伤了！” 　　老王再一看，可不是。 　　海豚的机翅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的。 　　海豚的自愈能力非常好，伤口已经没有流血，看上去不是特别严重。 　　沈秋感觉不到疼了后便也没再注意。 　　见海龟的尼龙绳被解开，沈秋第一时间就做出带路的动作往海中央而去。 　　这个动作老王可谓是无比熟悉了。 　　当初找尸体的时候海豚可不就是这么带路的。 　　当即眼神就变了，拿出电话先通知了张民安和警局那边，随后开船跟上海豚。 　　沈秋没让海龟继续跟着，海龟的速度比较慢，待会儿要是出什么事，来不及跑。 　　带着警船一路疾驰，沈秋根据声波确定了那艘海船的方向，判断出对方最便登陆的码头。 　　大刺刺的往码头前面一挡，挡住了所有船只的去路。 　　年轻海警不明所以，“王哥，小海豚这是在干嘛呢？我怎么瞅着不像是来报警的。” 　　老王没说话，他在回忆之前的案子。 　　一年前海豚也有过这种情况，拦在码头一动不动，不让人走也不让进，碍于海豚保护动物的身份没人敢动，最终叫了警察。 　　警察后来在一辆船的夹层里，找到了被非法捕获的保护鱼类。 　　再联合海龟被绑的举动，他猜测海豚是不是又遇到了非法捕鱼的。 　　走到船边叫沈秋的新名字。 　　“球球~你是不是又抓到了非法捕鱼的？” 　　沈秋听着熟悉的名字尾巴甩了甩，没理会他，脑袋依旧看向大海的方向。 　　老王跟着看了看，“难不成还没回来？” 　　“xiu~” 　　慢悠悠的发出一声哨声，算是回答。 　　老王摸着下巴想了想，自己先上岸找码头管理员要了艘普通船只的钥匙。然后脱掉身上的衣服，再让同事把警船开走。 　　做完这一切后，不用老王吩咐，沈秋就沉入海底隐去身形。 　　他们大概等了十分钟，一艘海钓船缓缓的驶向码头，老王看见海豚朝那艘船靠拢，然后挡住了船的去路，心里顿时有数。 　　这个时候老王还没意识到这件事会有多大，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海钓船靠近，还一边想这回要怎么给那些人做思想教育。 　　海钓船很快找到地方停靠，上面陆陆续续下来几个人。 　　按照老王的经验，这些人从下船就左右环顾，有人更是止不住的在裤腿上擦手，显然是心慌不安的表现。 　　就算是非法捕鱼会这样？ 　　老王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但人既然已经堵到了，那就抓住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局里调来的兄弟早就埋伏在四周，等船上十二个人全部下来，便衣直接蜂拥而上。 　　“警察！蹲下！” 　　突然冒出来的人，加上警察这两个字，把刚刚做了亏心事的几人吓的不轻。 　　有人当场软了腿，有人更狠一点，直接转头就跳进了海里。 　　反应这么大，绝对不仅仅是非法捕鱼那么简单了。 　　老王沉着脸跟局里要支援，刚要下海去抓人。 　　就见堵在船后的海豚直接用尾巴“啪啪”两下，将人扇的原地发蒙。 　　等眼冒金星的人看清面前的海豚，发出一声惊叫，一边喊着救命说着对不起，一边往岸上游。 　　都不用老王沾水，那人就屁滚尿流的自己爬了上来。 　　“……” 　　他看了看天生一副微笑脸的海豚。 　　这玩意很可怕？ 　　还是亏心事做多了，看什么都害怕？ 　　老王皱着眉将上来的那人扣住，“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们吗？” 　　那人一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左右飘忽。 　　老王还想再问，岸边海豚换来悠长的哨声。 　　抬眼一看，小海豚凌空跃起，尾巴往船身上轻轻一拍。 　　眼皮一跳，老王给这人带上手铐交给其他同事后，立马走向海钓船。 　　“在里面？” 　　他问海豚。 　　海豚“xiu”的一声。 　　老王的眼皮又跳了一下，钻进船舱。 　　他本来以为会看见保护级别或者是濒危级别的海洋生物，不然那些人不会慌张成那个样子。 　　但找了一圈除了钓上来的比较普通的鱼就没有其他的，而且船舱里看起来也就和一般老爷们儿组团的海钓船没什么两样。 　　会不会是海豚弄错了？ 　　老王犹豫不定的将船舱里搜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后站到船舱口给张民安去了电话。 　　要说熟悉，还是张民安和这海豚熟悉，说不定他能猜出些什么。 　　张民安那边听了情况后，正巧出外勤就说来看一看，顺便让老王检查一下船舱比较隐蔽的地方。 　　“这种海钓船通常出海就是一个星期起，他们钓上来的海货不仅是在船上吃，更多的是拿到外面去卖，或者是送人。” 　　“所以你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冰柜冰箱。” 　　和张民安挂了电话，老王把年轻海警叫过来分头找。 　　自己这边还没线索，年轻海警就在船舱底下的仓库里找到了东西。 　　“王哥！是鱼雷！” 　　刚要下楼梯，听见这话老王吓的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你说啥？” 　　“哥，真的有点像是鱼雷！” 　　年轻海警僵硬的错开身子让他看，靠着墙边摆放着一个大冰柜，冰柜被打开，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个长长的黑色物体。 　　老王的脚有点软，当机立断把同事叫上去，然后远离海钓船的同时，联系警局和附近武警说明情况，再跟张民安打电话。 　　“你不用过来了，东西找到了。” 　　老王抹了把脸，“看形状像是是鱼雷但具体的还要等武警的人来了再说。” 　　“不过，不管是什么这东西都清白不了，小海豚这次真的是立大功了，我看那些人的样子不像要上交的，要不是小海豚…” 　　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和张民安匆匆挂断电话，武警那边派了人来，警方负责把周围的人清空，武警那边将鱼雷从大冰柜里搬出来。 　　沈秋也是这个时候才看清这个鱼雷长什么样。 　　看的第一眼沈秋就知道，这不是鱼雷。 　　鱼雷的体型没有那么小，比起鱼雷，这更像是一枚水下探测机器人。 　　也有说法是“水下间谍。” 　　很多科研单位会往深海放水下探测器进行海洋研究，而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往海里放这种“水下间谍”企图窥探我国。 　　这枚机器看起来还比较新，放下的时间应该不算太久，上面的黑色漆面都还清晰可见。 　　沈秋回想起上午那个地方，有些怀疑……这样的“水下间谍”会只有一个吗？ 　　想了想，海豚发出哨声吸引岸上众人的注意力。 　　武警测量好了“水下间谍”的数据，证实这并非是一枚鱼雷。 　　老王等人都松了口气，听见海豚叫，老王连忙说了下情况。 　　沈秋虽然帮警方办了不少案，可边防武警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接触。 　　对方也没听过这条海豚的事迹，从老王口中听说是海豚发现不对，并且带着警察逮捕嫌疑人后，纷纷惊奇。 　　“我说老王，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这不是球球又叫了，我怀疑他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们什么。” 　　白海豚做出带路的动作。 　　“这是……” 　　“让我们跟他走。”老王手一拍激动道，“这小家伙该不会想带我们去找到鱼雷的地方吧！” 　　“那不是鱼雷……” 　　“不管是不是鱼雷，你们去不去？” 　　那武警压根没有犹豫，直接带着人上了警船，“走啊，我也想看看这海豚能聪明到什么程度。” 　　沈秋这回没有用太快的速度，一路换着气，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目的地，到了地方对着老王喷气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就沉入海底。 　　武警们面面相觑。 　　“这是干嘛去了？” 　　“找东西去了，等着吧，待会儿就能让你们看到惊喜了。” 　　上面说话声逐渐远去，沈秋继续往下潜。 　　上午过来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太对，海豚声波反馈给他的信息有些奇怪，刚刚看见那个水下探测机器人，那种感觉越发强烈几分，所以他才会带着人过来。 　　沈秋下潜到了海底大概两百多米的时候就隐约有些受不了了，但同时他的声波反馈给他，在海底更深的地方有东西！ 　　沈秋咬牙再往下潜，最终只能停留在三百米的地方就再也无法下去了，有些不甘心，但海豚的身体就是如此，只能无奈的上浮。 　　一到海面，先换了气，然后冲着警船猛叫。 　　海豚的哨声急而短促，时不时的往深海潜又游回来。 　　跟来的武警一开始还面无表情，随着海豚重复的动作，表情终于有些凝重起来。 　　他拽着身边同志走到船的另一边，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后，一人拿出军用卫星电话联系了部队的人。 　　海面上起了风，刚刚还耀眼的阳光被云层遮住。 　　沈秋飘在海面上心不在焉。 　　那两人的谈话他听见了。 　　对方怀疑这海里可能有潜艇声呐。 　　沈秋仔细回忆了下往下潜的感觉，越往深处，声波反馈的感觉就越不舒服。 　　别说……还真有可能是。 第151章 　　等待边防来人期间，沈秋又下潜过好几次，不停用声波探寻，心里也算有了数。 　　就算不是潜艇声呐也绝对是个大家伙。 　　等了一个小时，另一艘较大的海警船朝着这边驶来。 　　两艘船靠拢，老王这边的武警放了小船下来，白海豚慢悠悠的跟在小船周边，时不时冒出来头来换个气，同时竖起小耳朵准备听听武警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然而武警们十分警觉，途中没说一个字，到了海警船上也是立马进入船舱。 　　海警船隔音极好，沈秋瞪着那双黑豆眼听了许久硬是一个字没听清。 　　最后叹着气从海面跃起，发出一声十分不愉快的哨声。 　　船舱里出来了人，先是看了眼白海豚，然后对旁边的人说，“待会儿会有一定危险，白海豚这么珍惜的物种还是先赶远点，免得误伤。” 　　沈秋：？？？ 　　哈喽，不带你们这么卸磨杀驴的。 　　啊不，是过河拆桥！ 　　白海豚跳起来往船上甩水。 　　这艘船船身不高，属于巡逻舰艇，海豚跳起来的高度还稍高一些，将几人身上全甩上了水。 　　方才同行的武警没忍住乐呵起来。 　　“瞧这海豚的还生气了，难不成你还听懂了？” 　　“xiu——” 　　“哟，还真是听懂了，不愧是能破案的海豚就是不一样。” 　　武警一边给沈秋竖了个大拇指，一边给老王那边去了消息，让他们想办法把海豚弄走。 　　沈秋还能怎么办？ 　　他虽然很想知道下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如那位武警所说，如果真的是潜艇声呐，还真会误伤他。 　　一般这种声呐多为军事声呐，会加剧海洋噪声，对于依赖声音进行捕猎、交谈的海豚、鲸类都有着不小的伤害，甚至于严重会导致听力丧失或者死亡。 　　想到这儿，沈秋没等老王拿出食物引诱他，就自动往回游。 　　好奇心害死猫，都已经不是猫了，还是收收自己的好奇心吧。 　　还和老王通话的武警和老王齐齐一愣。 　　老王拍着锃亮的脑门乐不可支，“看吧看吧，我就说这海豚聪明的不行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聪明的跟人似的！” 　　武警们眼里满是惊奇，看着海豚的背影甚至开始思考这么聪明的海豚，是不是可以培养培养？ 　　沈秋要是知道这种想法，肯定第一时间冲回来给大家表演个海豚成精。 　　可惜他没有读心术，那边武警也就是想想，很快就被水底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沈秋慢悠悠的往回走，路上还填饱了肚子。 　　今天虽然没有看到海底到底是什么，但让他找到了新的职业方向。 　　这两年不是找尸体，就是救溺水的人类，偶尔再来抓个非法捕捞的。 　　最近更是连溺水的活都被周围越发严密的巡逻警察包揽，闲的发慌，他都在考虑要不要换个海域生活了。 　　不过现在好了，除了救人找尸体，他还可以找东西！ 　　南市的海域多年来都会和别国有纷争，海底的东西也不少，他如果把海底的东西都找出来…… 　　小黑豆眼眯起来，海豚快乐的在半空转了个圈。 　　他心情好，一回到熟悉的海域就冲老王摆摆尾巴，用哨声说了再见，转头找海龟去了。 　　虽然语言不通，但他还是想和海龟大哥分享自己的喜悦！ 　　然而到了海龟以往的家中一找，到处不见海龟的身影。 　　他心里突突一跳，还以为海龟出了事，一边准备去找老王报警，一边用声波搜寻海龟的踪迹。 　　才游到一半，声波带来的反馈告诉他海龟正从海底游上来，他松了口气。 　　等对方靠近才发现它嘴里又叼了个什么东西。 　　有了送尸体的先例，海豚虽然没有眼皮，但沈秋心脏猛跳了下。 　　等靠近才发现它嘴里不是什么大家伙，模样小巧，上面布满了各种海藻，要不是熟悉的形状，沈秋差点没认出来。 　　海龟把东西丢到沈秋面前，他下意识的就用脑袋顶住了。 　　这是一把极其小巧的手木仓，但按照沈秋对现代木仓的熟悉程度，他能断定出这手木仓应该不是现代的。 　　想了想，他发出声波寻找警船的踪影，确定方位后，用吻部蹭了蹭海龟表示感谢，然后朝着警船而去。 　　老王对于沈秋时不时送些东西过来已经很轻车熟路了，看见木仓虽然有些诧异，却还是第一时间带上手套拿起来。 　　仔细检查了一阵后，扬眉说道，“我要是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把年代很久远的手木仓了，看时间差不多在二三十年代左右，是个外国货。” 　　白海豚点点脑袋，他就说以前没见过。 　　挥别老王，沈秋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落山了，现在不方便去外海，那就回去睡觉吧！ 　　海豚严格来说是不需要休息的，海豚的大脑由两个部分分开组成，一半在工作的时候，另一半就会进入深度休息，一辈子不睡觉都是可以的。 　　但沈秋以前到底是个人，当其他动物的时候昼伏夜出也就算了了，但完全不睡觉他还是适应不了。 　　所以这两年就在一个偏僻的海岸边扎了根，算是弄了个临时的家。 　　沈秋一路慢悠悠的回去，路上遇到来找他的海龟，一豚一龟就一起游，成为海洋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好好休息了晚，沈秋第二天一早就朝着外海去，海龟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他特意去了昨天那个地方，但海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再往下面游，昨天感觉到的不舒服也已经消散，看来底下的东西已经被弄走了。 　　他顺带搜寻了下周围，没发现有东西后浮上水面随便选了个方向离开。 　　自此之后，沈秋天天都会去外海寻找水底的东西。 　　还别说，他就没有一次是扑空的。 　　弄到后面武警那边直接来了一艘巡逻舰艇跟着海豚走，凡是海豚发出警告的地方，必定是能找到点东西的。 　　不说那些设备，光是渔民的沉船就找到了好些个，还找到了些葬身海底的尸骸，被武警们一起打捞回去送到了法医室。 　　后面根据尸骸提取出dna找到其身份，他还听张民安说，那些尸骸中身份各异，不仅有罪犯，居然还有外国人。 　　不过沈秋那个时候一心沉浸在打捞东西中，也没怎么细想。 　　沈秋用了几乎一年时间，带着海警船将周围大大小小的沉船、尸体、各类设备全都打捞上来，到了后面，海底已经找不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这个时候，边防的武警们已经和沈秋十分熟悉，好几次都想把沈秋拐去当个训练豚。 　　但沈秋仔细想了想，真要成了编制内的，他能做的事情反而会受到限制，最后只能含泪拒绝。 　　天知道他有多想端上正宗的铁饭碗。 　　但经历过这么多世界他也算想明白，不一定是要进入警局、部队这些地方才叫为国效力，才能为人民服务。 　　像是上个世界的护林员，这个世界的海洋搜救员，同样能做不少事。 　　只不过从真正意义上的铁饭碗变成了自定义铁饭碗而已。 　　只要能达到目标，沈秋欣然接受。 　　白海豚欢快的跃出水面，整个背影都写满了高兴。 　　武警同志看着白海豚走远，遗憾的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只白海豚的聪明程度真的是前所未见，要是真的用于军事中，肯定能起到不少作用。” 　　旁人有些不懂，“那为什么不强行留下来？” 　　武警同志没立即回答，目送着海豚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笑着说，“它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就算是人类也要尊重它自己的选择，更何况……它属于海洋。” 　　沈秋并不知道后续事情，离开巡逻舰艇后，彻底没事情可做，沈秋又陷入闲的发慌的境地。 　　要不要再去外海转一圈？要不然天天呆在家也无聊的慌，出去就算找不到东西，也能散散心？ 　　说动就动，沈秋立马冲去把还在睡觉的海龟顶了出来，一路往外海去。 　　不过这次他走的太着急，忘了看天气。 　　刚到外海附近就感觉风浪增大，天上太阳瞬间就被乌云遮住。 　　白海豚抬起脑袋看了一眼。 　　“哦豁。”要下暴雨了。 　　不等他提醒海龟，强劲的海浪席卷而来，把他浇成了落汤豚。 　　眨眼间，天空掉下豆大的雨滴。 　　“哗啦啦-哗！” 　　雨声，海浪声，遮去了天地间其他的声音。 　　再是海洋生物，可也没法跟海洋抗衡，以前在浅水区和海底下还好，现在一龟一豚都露在海面，直接被海浪掀翻。 　　海龟更是几次都被浪掀飞。 　　沈秋忙过去将海龟压在身下，然后往海里潜。 　　他不能长时间潜在海底，得上去换气，但海龟可以在海里呆很久。 　　等风浪小些了再上去也是可以的。 　　比起海面上的波涛汹涌，海底安静多了。沈秋用哨声叮嘱海龟在海底好好呆着。也不知道海龟是不是听懂了，确实没再动。 　　沈秋又浮上去换气，这场暴雨应该持续不了太长时间，等天上的乌云走了，雨也就能停了。 　　正想着，沈秋忽然发现不远处有几个小黑点，视线看不太清，他沉入水面用声波去探寻。 　　人类？ 　　一艘船？ 　　来海钓的？还是别国人？ 　　沈秋顿了顿，思索片刻还决定去看看。 　　那群人的情况不是很好，船已经被风浪掀翻，如果不救的话，估计就只能葬身海底了。 　　白海豚的速度加快了些。 　　惊慌之下那些人也没发现海豚的靠近，等其中一人被海豚顶起来才发现沈秋。 　　先是受到惊吓，发现海豚试图将顶起来的人，送到从船上飘出来的漂浮物上时，才发现海豚居然是在救他们。 　　当即直呼阿弥陀佛，这行人一共四个，被救起后风浪也逐渐小了起来。 　　沈秋看了看，觉得可以上路了，就试图他们往回去的方向推。 　　这些人的船已经沉了，要是不把他们送回岸边，就凭着这些漂浮物，迟早会被浪掀翻。 　　但没想到，发现行进方向后这些人的表情立马变得有些难以捉摸起来。 　　被推动漂浮板的那人更是转身要打海豚。 　　沈秋眼尖的躲开：喵喵喵？？？ 　　是误会了他的行为？ 　　不等沈秋多想，四人居然同时开始划水往相反的方向去。 　　他们看起来十分有目标，不像是认错了路，更不像是误会了他。 　　沈秋的眼睛闪了闪，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不太对劲。 　　警觉使然，他决定跟上去看看。 　　不过在那之前他先去找了海龟，确定对方安然无恙后想带他一起走。 　　但海龟这回居然拒绝了，沈秋尝试用吻部顶他的时候还险些再被咬一口。 　　沈秋：？？？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恩将仇报！” 　　白海豚差点气个仰倒，但看海龟一个劲要往深海钻的样子，又看了看还真划了些距离的那四人，决定还是先跟上去看看。 　　这些人也真是意志坚定，沈秋看着他们划了将近十个小时，从上午划到夜幕，才终于在一座小岛的沙滩上瘫倒。 　　沈秋沉在水底了凑近听他们的谈话。 　　几人先是大口大口的喘息，等平复了呼吸后，其中一人开口，“怎么办，船没了咱们怎么走，岛上的食物可只够我们生存三天的。” 　　“先等等吧，那边没有我们的消息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说完那人咒骂了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放出去的东西一个没留下！半点作用没发挥，要不是来检查，我们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行了别抱怨了，还先想想如果他们不来找我们该怎么办吧。” 　　“卫星电话也掉海里了，真是……” 　　那人骂了句脏话。 　　最后一个人说，“真要不行把东西清理了求救也行，这里靠近巡逻区域，肯定能被救。” 　　没人开口。 　　四人沉默了片刻起身往岛里面去。 　　沈秋无法上岸，只能留在岸边思考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 　　这四个人行为怪异，说话也很怪异。 　　检查？他们是来检查什么东西的？ 　　沈秋脑子里那根名为警惕的神经立马拉满，他在岛外面游了一圈确定方位后，立即往回游去。 　　先不管这些人到底是干嘛的，报警就对了！ 　　那些人自己也不也说了，船没了回不去，报了警后就算没什么事也能救他们一命，要有事那更好，直接瓮中捉鳖 　　沈秋越想越觉得可行，速度加快。 　　回去的路上他又去找了海龟，但用声波搜寻了许久，只听到对方是在很深的海底。 　　那深度海豚肯定是去不了的，所以沈秋想了想，决定让海龟大哥自己玩一会儿。 　　他用最快的时间赶回了沿海，找到了正在巡逻的海警船，今天虽然不是老王值班，但也是个熟人。 　　见到熟悉的白粉色，船上的海警就知道任务来了。 　　当即和局里报告一声，转舵跟着白海豚走。 　　海警船一路朝小岛而去，海警船那么大个目标，岛上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发现海警船后纷纷想办法逃跑。 　　沈秋把人领到小岛前就在浅水区等着。 　　他心里有个猜测，还得等海警把人抓到后才能确认。 　　海警还是第一次被带到小岛，先是迷惑了下，随后见海豚一直盯着海岛，想了想带着一些人上去。 　　那些人大概也没想到会有海豚报警来抓他们，岛上到处都是人为痕迹，才走上沙滩，海警就摸摸掏出了自己的木仓。 　　忽的，附近树林发出一阵响动，有鸟类被惊动，乌压压的从树林里飞起来。 　　“里面有人！全都拿上武器！走！” 　　同时用对讲吩咐留守在船上的人请求支援。 　　不过这场抓捕到底是没用上支援，那四人手无寸铁，天色又黑，想跑都没地方可跑，不过半个小时就被抓住了三个。 　　沈秋还在伸着脑袋往里面看，心说怎么还没见第四个，就听一个海警说，“那人要跳海！” 　　沈秋转头，眼睛虽然没看见，但很清晰的听见了“扑通”一声。 　　他心里乐呵了一下。 　　挺勇的啊，大晚上还敢往海里面跳，这是犯了多大的事，才会怕海警怕成这样。 　　他悠哉哉的喷着气就往声音来源出去。 　　对方大概是被海豚救过，对海豚充满信任，看见沈秋靠近居然还主动朝海豚伸手…… 　　沈秋：…… 　　对不起，这是你让我抓的。 　　沈秋直接把人往背上一顶，送到了海警手里。 　　那人被海水打的眼睛都睁不开，等察觉时已经来不及，直接被海警牢牢按住。 　　他回头，就看见警船大灯下，那只白色的仿佛发着光的海豚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罪犯：我觉得它在嘲笑我。 第152章 　　罪犯无能狂怒，最后统统被押上海警船。 　　之后的审讯是什么样的沈秋不知道，不过当第二天老王带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准备去外海找找他那个夜不归宿，在深海乐不思蜀的海龟大哥。 　　海警船靠近，白海豚冒出圆润的脑袋用小黑豆眼撇老王。 　　老王跟他摆手，“球球来，找你帮个忙。” 　　小海豚支起了脑袋。 　　“昨天晚上你不是带我战友抓了四个人？” 　　“经过我们审问，对方说是来海钓的，偶然遭遇风浪船沉了，能不能麻烦球球你带我们去找找沉船？” 　　老王搓搓手，先是嘿嘿笑了笑后，把手往甲板上一挥，“你放心，绝对不让你白做工！经过上级领导特批，我们特地找当地渔民购买了大量的银鲳鱼作为事后报酬！” 　　瞅着老王的模样，白海豚尾巴甩甩临空跃起。 　　甲板上果然摆着好几个大桶，桶里全是鲜活的银鲳鱼。 　　海豚嘴巴张了张，从水里冒出脑袋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能吃上公家粮的一天？ 　　虽然不再执着于端上公家铁饭碗，但有皇粮那必须得吃啊！ 　　海豚发出长长的一道哨声，身影欢快在的水中跃上跃下，朝着外海而去。 　　年轻海警不明所以。 　　“王哥，球球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老王拍他脑袋，“傻啊，没听出球球的哨声有多兴奋吗？肯定是答应了啊！” 　　“去，让掌舵的跟着球球走！” 　　年轻海警立马立正站好敬了个礼，“是！” 　　海警船跟着海豚一路赶到外海，沈秋用声波定位的昨天的位置后停下来，在船头驾驶室的位置跳跃起来，“xiu-”并用哨声告诉对方到了。 　　随后再潜入水中，这里不算是深海区域，沈秋下潜到三百米后用声波定位了下。 　　可以确定那艘沉船应该位处于五百米左右的位置。 　　除了那艘沉没的小船外，沈秋的声波还告诉他下面还有些比较熟悉的东西。 　　这两天才接触过的。 　　沈秋再结合自己的猜测，海豚嘴里发出短促的哨声。 　　哦豁，可能还真被他给猜中了。 　　白海豚再浮出水面，警船上的海警早已经准备好了水下机器人。 　　沈秋靠在警船边等着沉船打捞上来。 　　一般来说，那些人如果只是单纯的罪犯，非法捕猎这种是不需要海警这么大费周章进行沉船打捞的。 　　而现在老王找上他，还带着专业设备来打捞沉船，极有可能是那四个人所犯的事不小。 　　要知道海警可属于军队性质，除了日常巡逻外，也只有两年前的分尸案参与了协助，再往后也只有遇到他报警偶尔搭把手，再有就是之前的海底“鱼雷”事件。 　　白海豚的尾巴甩了甩，越发确定心中猜测。 　　然而不等沈秋看见沉船被打捞，他就先一步感受到了海龟的信息。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认错，沈秋还专门用声波试探了几次。 　　确定是海龟，就在附近大约一千米左右的深海底。 　　白海豚冒出海面，小眼睛里全是疑惑。 　　咋回事，海龟咋还在水底。 　　昨天白天就在下面呆着了，到现在都还没上来，下面是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流连忘返？ 　　海豚发出水下声波，开始呼唤海龟大哥。 　　海龟当然听不懂海豚的声波，但相处两年海龟也能感觉到属于沈秋的声波，听不懂，但会知道自家海豚弟弟就在周围。 　　以前沈秋想找海龟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办法把对方呼唤来的。 　　但这次，显然对方是不想要理会他。 　　沈秋唤了大概半个小时，海龟没上来，但另一道声波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 　　对方热情似火，声波冲击的沈秋直接在水里一个翻滚。 　　海豚要是有眼皮的话，他现在一定是眼皮狂跳的情况。 　　很快的，那道声波又传过来，带来了一道讯息，“兄弟伙，耍个朋友不！” 　　还是个川话调调的？ 　　这是沈秋进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碰见同类，别说，还真有些稀奇，他尝试着回复对方，“兄弟你好~耍朋友~” 　　大概过了一分钟，对方再次激动的回复，“你等到我！我马上来！” 　　沈秋有些被他的川话洗脑，别说，虽然之前被熊爹用川话荼毒，许久不听还有些想念。 　　大概是第一次遇见同类过于惊喜，也或许是因为当熊猫的那些日子已经开始在记忆里淡忘。 　　后续又糅杂了好些地域记忆的沈秋理所当然的忘记了，在川话中“耍朋友”这三个字的意思。 　　所以，当十分钟后，声波反馈显示一条白海豚已经进入附近海域，他还十分兴奋的准备观察观察传说中的白海豚到底有多美。 　　虽然自己也是一条白海豚，但总在水面看自己的倒影实在看的不够真切。 　　真的大熊猫都rua过了，不rua一次水上大熊猫似乎有些不过瘾。 　　沈秋摩拳擦掌，结果对方如同一颗炮弹一样的冲过来，压根没给沈秋反应的时间，那只海豚一整个压在了他背上。 　　沈秋当时的表情是蒙的，反应是迟钝的，等意识到背上被抵了个什么东西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嗖”的就游跑了。 　　他转过身，眼睁睁的一只身形比他大个半圈的白粉色的海豚，用那双无辜、亮晶晶的黑豆眼盯着他。 　　脑袋一歪，询问：“兄弟伙，你躲撒子。” 　　沈秋瞪着眼睛，看着兄弟伙的尾巴下面。 　　“你要做撒子！！！” 　　你敢不敢把你的家伙收起来再跟我说话！ 　　兄弟伙很无辜很茫然，“耍朋友噻！兄弟伙你刚刚还应了我嘞！啷个说话不算数哦。” 　　沈秋被他那一口川话调调吵的头疼，一边想着川省也没有海，这兄弟伙到底上哪儿学的川话调调。 　　一边想，“耍朋友”在川话里到底是啥意思。 　　属于熊猫的记忆回转，沈秋从茫然到震惊只用了一秒。 　　他想起来了。 　　在川话中“耍朋友”就是谈恋爱的意思…… 　　苍天啊大地阿，饶了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每个世界的方言意思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秋转头就跑，赶在兄弟伙疑惑的瞬间，远离对方几十米后，用声波回复，“对不起兄弟伙，我忘了耍朋友的意思，我说的耍朋友只是单纯交朋友的意思啊摔！” 　　兄弟伙很显然是不准备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可以“耍朋友”的兄弟伙。 　　把沈秋逼的接连后退，那一口一个的川话调，让沈秋无比头大。 　　最后眼看兄弟伙打定了主意要跟他来点什么，沈秋飞快的朝着海警船跑去。 　　两只白海豚一前一后的跳跃落下，上演着一场无声的追逐战。 　　沈秋冲到警船前面，用短促着急的哨声呼唤老王。 　　老王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转头就看见沈秋后面那只新来的白海豚，顿时一脸新奇。 　　“球球，这是你的小伙伴吗？” 　　沈秋疯狂否认，哨声十分短促，呈“xiu！xiu！xiu！”的波状。 　　老王听懂了，但是他看了看后面的兄弟伙，又看了看前面的沈秋，忽然摸着下巴沉思，“难道是我弄错了，那只看起来比你还大上一些的是你媳妇儿？” 　　沈秋：？？？ 　　老王！你是不是瞎！ 　　你没看见他尾巴底下那家伙什吗！ 　　沈秋气的用尾巴甩了老王一身水。 　　老王是指望不了了，沈秋准备自食其力。 　　他转身就往公海方向游去，等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后，他停下来，怒气冲冲的朝兄弟伙放话。 　　“来！打一架！你输了立马远离我的视线！” 　　rua什么白海豚！就这只海豚看见什么都想上的性子，他还是rua自己来的实际。 　　年幼一些的白海豚气势汹汹的摆好架势，对面的兄弟伙十分茫然的停下来。 　　那双黑豆眼眨巴眨巴的写满了困惑和震惊。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唛？你一点都不难受唛？弄个快落嘞事情，你居然一点都不想！” 　　沈秋也表示震惊，见识到了见识到了！原来海豚这个品种，真的很随便！ 　　他觉得自己再跟这家伙聊下去迟早把自己气死，也不回话，直接莽冲过去。 　　别说，架势摆足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兄弟伙被吓了一大跳，气势输了一成不说，沈秋跟个炮弹似的冲过来时，把他冲了个正好。 　　眼看沈秋居然来真的，兄弟伙觉得不行，闹大了。 　　连忙告饶。 　　“我错咯，我错咯，莫打架莫打架。” 　　沈·炮弹·秋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那你走！离开我身边一百海里外！” 　　“嗯~~~”兄弟使劲摇头摆尾表达他的不愿意。 　　“我理解你突然间接受不到我，但我可以等！我可以先跟你交朋友！然后再跟你耍朋友！也要不得好久！一两天就好咯！” 　　沈秋差点气了一个仰倒。 　　这海豚奔放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在自然界里活下来的！ 　　男女不忌，时间不忌，千里迢迢赶来不为交朋友就为打一炮？！ 　　沈秋浑身都充斥着抗拒的气息，不断退后退后再退后。 　　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他不想再和这家伙纠缠下去，还要回去找海龟大哥呢，结果他游一程，对方跟一程，打定主意不把他弄到手不罢休。 　　沈秋：…… 　　几辈子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锲而不舍，只觉得恐慌。 　　沈秋后背发凉，他决定和兄弟伙好好说清楚。 　　然而不等他开口，对方就先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是个雌嘞？莫得关系，我们两个都可以在上头。” 　　沈秋很是想了想这话是什么意思，等想清楚后…… 　　罢了，他就不应该跟这个脑子里只有一堆废料的海豚多话！ 　　沈秋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嗖”的就跑没了影。 第153章 　　期间他还回头看了眼，没看见兄弟伙的影子，为了以防万一甚至用声波定位，确定对方是跟自己相反的方向，沈秋松了口气，开始以匀速往回游。 　　结果刚游到沉船附近就感受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声波。 　　“xiu~” 　　悠长欢快的哨声由远及近。 　　随着距离靠近，沈秋终于看见了那抹围绕着海警船跳跃的白色身影。 　　和追逐他时如出一辙的雀跃。 　　小海豚猛地踩了刹车，在海水中激起一阵水花。 　　定睛一看，海警船上老王正兴冲冲朝对方扔鱼，每扔一次，兄弟伙就会从海里跃出来，时不时转换一下身姿，表演一个海豚跳舞。 　　把老王逗的乐呵呵，笑声都快把浪花压下了。 　　沈秋气到心梗，尤其是看见那些鱼居然还是从属于他的皇粮中拿的！更是眼前一黑。 　　这皇粮可是他忙碌这么久辛辛苦苦挣来的！ 　　那家伙凭什么吃属于他的皇粮！ 　　气血上涌到头顶，小海豚跟一颗炮弹似的冲了过去，靠近时才稍稍放慢了些速度，然后腾空跃起，用尾巴甩了老王一声水。 　　并发出抗议的哨声。 　　“xiu！”你在拿我的皇粮做什么好事！ 　　小海豚那双黑豆眼里写满控诉。 　　老王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周围战友纷纷怕受到波及远离自己，瞪了瞪他们。 　　又有些心虚的回头看沈秋，不知怎么的，明明就是一双小黑豆眼，但他硬是从其中看出了责怪。 　　“咳咳。” 　　他尴尬的咳嗽两声，“那什么，小球球啊，咱们做豚得大方，不就是几条鱼嘛，你放心，他吃多少我给你补多少！” 　　沈秋：？？？ 　　小黑豆眼里写满不可置信。 　　那是补多少的问题吗？！那是尊严的问题！ 　　那家伙刚刚才侮辱过他，现在就跑来吃他的皇粮！ 　　那是他的！是他的！ 　　沈秋气的不轻，但老王不觉得这有什么，想了想还安慰他，“没事啦球球，咱们做男人的不要这么小气啦，那是你媳妇儿又不是其他豚~” 　　老王语气柔和，略带劝阻。 　　沈秋如果能说话，这会儿估计已经忍不住国骂了。 　　他转头看看，那家伙大概是感受到他的怒火，在旁边一声不吭，见他看过去，眨巴眨巴眼睛居然还卖萌。 　　沈秋又给气yue了，一脑撞在海警船上。 　　海警船只轻微晃动了下，但沈秋脑袋是真真切切的撞疼了。 　　“……” 　　累了，毁灭吧。 　　海豚悲伤.jpg。 　　沈秋沉入海中再没露面，老王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旁边的战友，“咋回事，我说错了？” 　　战友一脸的不忍直视，“球球没用尾巴扇你一巴掌还真是神奇。” 　　“啊？”老王茫然。 　　“那明明是只公海豚，说兄弟俩球球估计还没那么生气，你给人硬安一个男媳妇儿……” 　　战友摇头叹气。 　　哪知老王直接语出惊人。 　　“可他们海豚界不是公母不忌吗？” 　　老王满脸茫然加迷惑。 　　战友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原来你是这样的老王。” 　　隐约意识到不对的老王顿时摆手要反驳。 　　听着警船上的对话，方才还真情实感生气的沈秋顿时就气消了。 　　是他代入了身为海豚的身份去思考，所以才会这么生气，但如果他现在是人类心态，一只海豚吃自己食物压根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想到这儿，沈秋冒出海面喷气，一时也说不出这种转变是好是坏。 　　这边一番纠缠，那边已经将沉船打捞上来，听见声音沈秋立马靠近去看。 　　果然在沉船的船舱里看见了，之前在海底找到的那些“水下间谍。” 　　被抓到的那四个人，不是二鬼子就是间谍没跑了。 　　船上的东西很显然也证实了老王等人的猜测，检查一番后，带上沉船回程，老王特地过来和沈秋道谢。 　　“放心球球，等到了码头，我再去买一筐银鲳鱼给你加餐！不给他吃！绝对不让你吃亏！” 　　沈秋方才愉悦起来的心情顿时又荡了。 　　他木着一张海豚脸看老王。 　　老王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摸摸脑袋，“那什么……两筐？” 　　“xiu！” 　　你不提那家伙我们还能好好交流！ 　　沈秋发出暴躁的哨声，哨声刚落，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大家伙就冲了上来，无视沈秋的怒气冲冲朝老王张开他的大嘴。 　　“……” 　　算了。 　　沈秋扭头就往家的方向游。 　　何必跟一只满脑子废料的豚计较！ 　　最后那几桶鱼一半进了沈秋嘴里，一半进了大兄弟嘴里。 　　大概是觉得对不起沈秋，上岸后，老王又去渔民那儿买了两桶鱼专给沈秋吃。 　　至于那只跟上来不舍得离开的大兄弟？那自然一条都没吃到。 　　老王一边喂还一边说对不起，不过沈秋这个时候已经不生气了。 　　慢吞吞的吃完鱼就窝回自己家里去。 　　大兄弟一开始还跟着，后来看他跟个老僧入定似的，百无聊赖的离开。 　　不过他也没走远，在附近找到什么撩什么，看见人类也要跃上跃下的摆弄自己的身姿。 　　有时候看见乌贼也先击剑一番再吃掉。 　　沈秋不能理解并且不想理解。 　　就在他以为大兄弟的骚操作就这么多的时候，对方做出了一件让他瞠目结舌的事情。 　　那是第三天的清晨，大兄弟从外面咬了条鱼回来扔在沈秋面前。 　　沈秋疑惑的看向他。 　　大兄弟怒其不争，一口将鱼咬成两半，然后将其中怼到自己的小兄弟上……开始……击剑。 　　沈秋：我的眼睛。 　　他发出一声惊慌的哨声，跳起来就跑。 　　速度快的水花四溅。 　　老天爷快求求了，让那个家伙收了他的神通吧！ 　　小海豚“拔足狂奔”很快离开沿海岸，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海面，沈秋决定去找海龟大哥。 　　再和那个大兄弟呆在一起，他真的会谢。 　　沈秋快速朝外海赶去。 　　然而和之前的情况一样，这次的海龟大哥依旧没被他喊出来。 　　沈秋无所事事躺在海面上翻滚着肚皮。 　　家里不能回，指不定那个大兄弟又在搞什么新奇花样，为了眼睛着想还是在外面多待会儿的好。 　　但这附近能干嘛呢。 　　海底的东西前些天就被找干净了。 　　小海豚跃起来，看向公海方向。 　　听说公海里一般会有很多其他地方的设备，要不要去看看？那些东西拿回来说不定还能做个研究？ 　　小海豚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片刻后尾巴一甩朝公海方向游去。 　　沈秋在公海玩的乐不思蜀。 　　深海他去不了，但只要是能去的地方都拽了点东西出来。 　　他没有手没法一次性把东西全部带走。 　　但是没关系，他有脑子啊！ 　　海里多的是被渔民丢弃的绳子，再和长长的海带缠绕在一起，往找到的东西绕上几圈，然后拖家带口的往回走。 　　海警船俨然成了沈秋的藏品收集处。 　　一天时间，来来回回好几次，找到的东西险些把海警船甲板给埋了。 　　最后老王再三要求不要再带新的东西回来，沈秋这才作罢。 　　没了活干，百无聊赖的沈秋再次找到了海龟下潜的海域，不停用声波呼唤海龟。 　　大概是被他喊的不耐烦了，大概十来分钟，沈秋终于把几天不见的海龟大哥喊上来。 　　小海豚激动的在水里打了个滚，一边控诉一边靠近，才凑近就发现海龟壳上有不少的锈迹。 　　锈？ 　　海里面哪来的锈？ 　　沈秋还没想明白。 　　大兄弟声波忽然传过来。 　　“兄弟伙！赶到跑！你后头有大家伙！” 　　沈秋对大兄弟的声波已经产生PTSD了，第一时间先是浑身激灵，紧接着才思考对方表达的意思。 　　大家伙？ 　　心里咯噔一声，声波扩大，沈秋立马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威胁。 　　刚刚还平静的海龟也焦虑的打转。 　　心提到了嗓子眼，沈秋转头一看，先看见了那片三角形。 　　！鲨鱼！ 　　这几天天天跟着老王他们跑，无形中驱赶了周围的大家伙，倒是让他忘了这里是外海！到处都是鲸鲨鲨鱼。 　　那些家伙可是海豚的天敌！沈秋想也没想，转头就要跑。 　　至于大兄弟？早在第一时间就跑没影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按照海龟的速度是躲不开鲨鱼的血盆大口的。 　　海豚和大白鲨的速度还能比一比，但是海龟…… 　　沈秋脑中飞快旋转，很快把海龟往前面一顶，示意他快跑，同时朝着大白鲨迎上去。 　　大白鲨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送上来找死的，愣了那么几秒。 　　沈秋就趁着这个时间，绕着大白鲨游了一圈后，带着它往小岛方向游。 　　跟对方硬拼速度是不行了，但还可以用计谋。 　　附近最近的陆地就是抓到那四人的小岛。 　　小岛前面是一大片沙滩。 　　沈秋把大白鲨引过去，好几次都装作差点被追上，然后又猛地“拔足狂奔”。 　　几次以后彻底把大白鲨惹恼，对方开大，张大嘴就是一个猛冲。 　　已经快到小岛了，沈秋瞅准时机，当着大白鲨的面冲上沙滩。 　　找死的海豚估计白鲨真是第一次见，片刻犹豫都没有就跟上去。 　　但白海豚在即将被搁浅的时候，尾巴一甩，身体转了个大弯，借着海浪打过来的力度游回水中。 　　白鲨则是直接被海浪冲到沙滩上，成功搁浅。 　　沈秋愉快的甩甩尾巴。 　　干的漂亮！ 　　要知道，如何能在报警的时候不被搁浅致死，这可是他研究了一年才得出的方法。 　　现在看来，他的方法真能救命！ 　　没了威胁，沈秋愉快的往回游。 　　刚到海龟附近就看见对方远远朝他露出个脑袋，沈秋从他面部表情读出了感谢。 　　正要加快速度回去，就见海龟忽然又沉入海底，然后当着沈秋的面快速下潜……等沈秋反应过来用声波去搜寻的时候，对方已经潜到沈秋下不去的深度。 　　沈·大冤种豚·秋：你的感谢就是看见我就跑？海龟大哥你是不是过于不厚道了？ 　　白海豚焦躁的转了一个圈，在海面上停留了许久都没见海龟再浮上来。 　　沈秋：我还真是…… 　　他郁闷的转身要走。 　　恰好那位大兄弟又过来，看见沈秋一个猛冲过来问沈秋和海龟是什么关系。 　　看沈秋不回答后，又语气惊奇的说，“没想到哇没想到，兄弟伙你玩嘞那么刺激哇。” 　　沈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对方的意思后，直接木着脸一口咬在对方的机翅上。 　　“离我远点，别逼我用尾巴扇你！” 　　大兄弟浑身不爽要说话。 　　身后忽然传来“啊”的声音。 　　回头一看，海龟不知什么时候又浮上来，嘴里还叼着个东西。 　　沈秋看不清就往回游，等凑近了，终于看见海龟嘴里的那抹金色。 　　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先前在海龟壳上看见的锈迹。 　　锈迹，金色……难不成…… 　　沈秋十分激动的接住海龟送来的东西，确定真的是金条后，高兴的来了个临空飞跃！ 　　这么大的金条……再结合海龟把沉船当家的行为…… 　　小海豚笑的嘴巴完全裂开，他连比带划的像海龟表示，还想再要一个。 　　海龟对自己的海豚弟弟十分大方，当即就返回，过了二三十分钟后，又叼了个金条回来。 　　沈秋终于确定，这下面疑似有一艘沉船。 　　如果沉船里都是这种金条……不管是充入国库也好干其他的也好！那都是不菲的一笔钱了！ 　　虽然国家爸爸不缺钱！但万一下面不只是钱呢！ 　　白海豚发出了欢快的像笑声一样的哨声，没给海龟他们反应的机会，含着金条就往回冲。 　　国家爸爸！我给你送钱来了！ 第154章 　　沈秋第一时间找到了还在巡航中的巡逻舰艇，努力吸引了船上海警的注意。 　　白海豚球球的名声已经传遍整片海域，在海上巡逻的就没人不认识球球。 　　见白粉色的海豚在船边跳上跳下，有人走到栏杆边上打招呼。 　　“球球中午好。” 　　“xiu~”好好好，快点快点我给你们送钱来了，快跟我走！ 　　海豚做出带路的姿势。 　　这艘巡逻舰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和海豚合作，见状立马有人联系了带队领导，同总部报告后，立马调来海警船。 　　巡逻舰有固定的巡逻航线，肯定不能擅自离开，沈秋也知道这点，就耐心等待。 　　等老王到来，他立马冲过去，把嘴里的金条吐到甲板上。 　　“duangduang”两声，老王和周边海警都愣了下。 　　等老王看清甲板上是什么后，立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这是……金条？！” 　　“球球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海豚发出长长的哨声，在海中临空跃起，朝着沉船方向而去。 　　老王一拍脑门，“快，快跟上球球！” 　　沈秋带着海警船一路回到海龟大哥下潜的地方。 　　海龟和大兄弟还在这儿等着，沈秋到的时候，大兄弟正缠上海龟大哥说东说西。 　　沈秋听了一耳朵，只觉得大兄弟是真真的满脑子废料，居然还试图和海龟大哥试试？ 　　沈秋：…… 　　他冲过去把大兄弟撞开，刚要跟海龟大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毕竟如果不是海龟大哥，这金条还不知道要在海里埋藏多久呢，要是让其他人拿到了，对国家爸爸更是损失！ 　　想到这儿，小海豚绕着海龟转了圈，哨声中满是感激和喜悦。 　　海龟一开始还茫然不知所以，直到看见视线里出现了一艘海警船…… 　　海警船还正正的停在他新家上方。 　　他的大冤种弟弟靠近海警船，“xiuxiu”几声后，船上穿着正装的人放下了张牙舞爪的“机器人。” 　　机器人朝着他的新家快速而去。 　　海龟大哥：……？？？ 　　看见探测机器人下海，沈秋松了口气，只等机器人的反馈信息。 　　船上老王刚研究完金条，拿出卫星电话要联系谁。 　　大兄弟正在跟人类卖萌，试图蹉来点食。 　　沈秋用声波跟随机器人往下沉，也没注意其他，等尾巴传来一阵刺疼，他直接从水面跳起来。 　　低头一看，海龟大哥正愤怒的冲他张大嘴巴？ 　　沈秋觉得要完，刚落下去果然就看海龟大哥怒气冲冲的冲过来，嘴巴张的老大，很显然是想逮啥咬啥。 　　虽然不知道海龟大哥为啥这么生气，但为了小命着想，沈秋“拔腿”就跑。 　　粉白色的海豚在海里被一只海龟狂追，海龟的速度虽然慢，但锲而不舍，海豚每游一阵还没歇上多久，海龟就已经慢悠悠的追上来，一口咬在能咬住的地方。 　　沈秋一开始有些轻敌，别说……尾巴被咬了个狠的。 　　后来意识到海龟大哥是真的很生气，不咬他不罢休外，就把速度拉满，绕着海警船一个劲的游。 　　大概一个小时候，海龟速度更慢，看起来已经累了。 　　沈秋松口气，船上已经出了结果，他准备去听听。 　　结果刚游到船边，就被突然从船底冒出来的海龟大哥，一口咬在机翅上。 　　疼的小海豚“xiu！”的一声。 　　“啊啊啊！！！” 　　海龟的声音带着愤怒，看看海警船又看看新家的方向，然后冲沈秋嚎叫。 　　虽然语言不通，但沈秋瞧着，隐约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被咬了。 　　上次带着警察拆了那艘证据船的时候，海龟大哥也是这个反应，这次带着人来找沉船…… 　　沈秋悟了。 　　“所以……你是在生气我又带着人来拆你新家？” 　　“啊——” 　　海龟越发愤怒。 　　沈秋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有些不好意思。 　　“我错了大哥，要打要罚，等沉船捞上来了随你处置！” 　　沈秋认错，但海龟听不懂啊，他愤怒的又咬了自己这个臭弟弟一口，郁闷的沉回海底。 　　没能吃上蹉来之食的大兄弟游过来，正好听见沈秋的话，乐颠颠的也跟着冲海龟吼，“兄弟伙，你莫原谅他咯，跟到我过！我一定让你幸福快咯！” 　　沈秋冲过去用尾巴扇了他一耳光，然后回到船边。 　　水下探测机器人已经带来了底下的线索。 　　下面的确有一艘沉船，而且看时间已经很久了，上面布满各种海洋生物。 　　老王十分激动，恨不得抱着沈秋亲一口。 　　“在下面探测到了很多东西，只要探测器没出问题，球球！你这回可是办了一件大好事！” 　　沈秋甩甩尾巴，心虚的想：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海龟大哥，如果不是海龟大哥，这沉船他说不定一时间还发现不了。 　　毕竟除非是无聊到发慌，他也不会想到用声波探寻一千米的海底世界呢。 　　沈秋诚恳祈祷，海龟大哥不要生气到不理他，毕竟海龟找宝物技能点满，以后和海龟大哥合作，说不定能给国家爸爸带来不少好东西呢。 　　已经沉底的海龟：？？？薅羊毛还有逮着一直薅的？ 　　很快这片海域就被海警警戒，海警边防以及警局纷纷来了人。 　　海警船将这一处围的是水泄不通。 　　沈秋一直在旁边看着，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他终于知道了这艘沉船的信息。 　　根据前来研究的专家表明，这艘沉船应该是百年前，二十年代时一位试图离国富商的沉船。 　　这人有多富沈秋不知道，毕竟他不是有钱人，对有钱的定位不准。 　　但根据之后从海底打捞出来的东西来看，这人当时怕是抱着离开就不回来的心态，不说好几箱金条，就是各种文物都有不少。 　　最后博物馆也来了人，一堆带着眼镜的老学究专家们，一边翻看历史资料，一边查看那些文物。 　　在确定文物情况后，知道沉船是海豚发现的老专家们，纷纷冲到船边试图给小海豚一个爱的抱抱。 　　结果因为冲的太猛，风浪太大，致使头晕恶心，刚趴在栏杆上，就“yue”的一声，要不是沈秋跑的够快，绝对能被浇一头。 　　他恶寒的打了个冷战，决定躲远一点。 　　这些专家们在海上飘了一个月，那艘沉船才终于被打捞走。 　　生了沈秋一个月闷气的海龟大哥也从海底浮上来，念念不舍的对新家告别。 　　船上的专家们在对沈秋挥手，沈秋跳起来用哨声欢送他们。 　　刚刚落入海中就看见海龟大哥转身只留了个屁股给他。 　　要上交给国家爸爸的东西已经上交完毕，接下来就该哄海龟大哥了。 　　沈秋跟着游下去。 　　一个月时间，海龟大哥已经在浅海区弄了个新家，新家位于两块大石头的中间，只能容纳海龟一只龟进出。 　　大兄弟已经于半个月前，跟着一群海豚离开。 　　沈秋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让海龟大哥感受到他诚挚的歉意。 　　只是视线盯着盯着，忽然觉得海龟新家的那个石头洞里，有个东西形状怎么那么奇怪呢。 　　小海豚皱眉，试图靠近了些。 　　嘶……那个形状，上部圆润椭圆从两边往下延展，底部是个开口，正前方恰好有两个窟窿。 　　看起来……像什么呢？ 　　沈秋的思绪一时卡住。 　　恰好此时的海龟大哥忽然动了下，水波让那东西晃动起来，那两个窟窿下的水光衬着点天光，尤其像是一双眼睛！ 　　头盔！ 　　想起来了，这玩意好像是那个什么青铜头盔？！ 　　这里距离沉船不远，而且看海龟大哥对人类事物的喜爱，它把头盔叼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啊！ 　　沈秋瞄了海龟大哥一眼，见对方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瞌睡。 　　悄咪咪靠近，将吻部送进石洞里，趁着海龟大哥不注意，一口叼走头盔，“拔足狂奔。” 　　身后传来海龟大哥愤怒的吼声，但沈秋一刻也不敢停。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叼着头盔追上了前面的海警船。 　　他跳起来，露出了嘴里的青铜头盔。 　　其甲板上已经习惯晕船，一人捧着一个袋子正吐的欢快的老专家们把袋子一丢，指着海豚嘴里的头盔狂喜。 　　“快看！是青铜头盔！快快快停船！停船！” 　　最后…… 　　最后青铜头盔被老专家们接走。 　　沈秋被海龟大哥追上咬了个屁股开花。 　　海龟大哥至此以后再也不找沉船当家了，刚开始的前一个月，生气生到不回家，沈秋找他他就跑。 　　后来渐渐气消了才回到沿海边。 　　那艘沉船被打捞回去后就没了风声，老王的嘴闭的严严实实，沈秋想听都没处听。 　　媒体也没有任何消息报出来，那一年他经常去岸边偷听人类的谈话，但啥都没有。 　　就在沈秋猜测是国家爸爸封锁了消息不想让人知晓的时候。 　　沈秋忽然被老王带去了一处秘密海湾。 　　他在那里看见了张民安，还看见了已经离家出走好多天的海龟大哥。 　　要不是周围全是站着身穿制服的人，沈秋都要以为自己被老王绑架了。 　　他不明所以，四处环顾，老王将他带到了一处码头上。 　　上面站着一个人，沈秋不认识，但他认识那人身上的肩章，顿时肃然起敬。 　　对方满脸严肃，在沈秋靠近的时候才笑了下，随后将手里的东西亲自挂到沈秋的脑袋上，顺手摸了把他光溜溜的脑门。 　　沈秋不明所以的歪歪脑袋。 　　就听那人开口说话。 　　由于事情太过突然，沈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等对方说完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那艘沉船里找到的东西对国家有巨大的帮助，且找回了诸多文物，再加上沈秋之前带回来的各种水下设备，帮助刑警支队破案。 　　经过警局和边防上边的领导商量过后，决定将沈秋收为编制。 　　不需要沈秋做什么，因为只凭他先前做的那些，就已经足够让国家养他到老。 　　不仅收了编制，还给了沈秋一个搜救豚的称号。 　　沈秋在老王的“你可是咱们国内第一只编制豚”的话语中，晕头转向。 　　他原本以为身为一只海豚，编制、公家饭、铁饭碗什么的已经离他非常遥远了！ 　　结果！就在他已经不执着于铁饭碗的时候！国家爸爸居然将铁饭碗递到了他嘴边？！ 　　沈秋一个跳跃，欢快的发出一长串的哨声。 　　谢谢国家爸爸！我爱国家爸爸！ 　　在这场神秘的海湾留下了和几位大佬的合照后，沈秋和海龟大哥又被老王送出了海湾。 　　大概是在沉船中找到了海龟的生存痕迹，海龟同样被收为编制。 　　在他们能正常生活的时候国家不会过度干预，但如果遇到危险，或者是食物紧缺，年迈无法动弹的时候，国家会专门安排他们的饮食起居。 　　不过，这些沈秋没有用上。 　　他活了四十年，每年都在致力于开阔海域，寻找更多的沉船，更多的海底设备交给国家爸爸。 　　成为搜救豚的那些年里。 　　他救了无数人类，无数濒危的海洋生物，带着海警船找到了无数沉船，为国家带去了不少财富。 　　即便在年老的时候，他也依旧活跃在岗位前线，直到感觉到身体疲惫，他长眠在了海湾里被他布置出来的小家中。 　　长眠前一刻，他谁也没见，谁也没通知，闭上眼睛后很快沉入海底。 　　临死前他还在想，国家爸爸给的福利他是用不上了，也不知道海龟大哥能不能用上。 　　这一年，海龟一百岁，距离他自然死亡的寿命还有几十年。 　　———— 　　有了前几个世界的经验，沈秋对重生的流程已经十分熟悉。 　　醒来先环顾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像是在一个桥洞里。 　　耳朵下意识的抖了抖，沈秋低头看见了自己白色的毛茸茸的爪子。 　　他走出桥洞，看见不远处的河流，走过去一看，那张带着笑脸的毛茸茸脸蛋闯入视线。 　　沈秋挑眉。 　　没想到这辈子居然成了萨摩耶。 　　但很快他意识到一件事，萨摩耶身为宠物犬，怎么会在桥洞里住着？ 　　左右看看，这才发现身上的毛有些脏兮兮的，最重要的是！ 　　体感归位以后，他总觉得胯下凉飕飕，仿佛缺了个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低头朝后面看过去。 　　下一秒！ 　　他看见了空无一物的…… 　　我的……呢？？？ 　　绝育两个字闪在沈秋脑海中，把他雷的外焦里嫩。 第155章 （第一更） 　　沈秋坐在地上很是感受了下，终于确定自己是真的被绝育了，那双小眼睛瞪着水面目不转睛。 　　半响后，发出“嗷呜”的吠叫！ 　　贼老天！我恨！ 　　犬吠声凄厉，带着人类听不懂的悲伤。 　　附近的流浪汉往这边瞅了眼，发现是狗又立马移开眼，在垃圾桶里找来找去。 　　沈秋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最后悲伤的趴在原地。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被绝育后流浪的宠物犬，真正是把buff叠满了。 　　接下来能去哪儿呢？要不先找点吃的？ 　　沈秋看着那堆垃圾犹豫不决，随后艰难摇头。 　　不了不了，他还能忍。 　　随后扭过头，开始打量四周。 　　这里应该是某个城市的郊外，靠近河，土地较多，四周有好多附近人家种的菜。 　　沈秋盯着一块番茄地看了半响，咽了口口水，艰难的移开视线。 　　不行不行，这种事不能做。 　　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这是铁律。 　　他往河对岸看去，对面是一条条宽阔的马路，幽绿的绿化带。无数车子在上面飞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沈秋趴在爪子上开始思考。 　　流浪的宠物犬，不是走丢就是被丢弃，看身上皮毛脏乱的程度，离开家应该也有挺长时间了。 　　在郊外这种家家户户只会养田园犬当看门狗的情况下，他这具身体肯定不会是附近居民养的。 　　沈秋有尝试过回忆，但这具身体没给他留下任何记忆，这就有点令人麻爪了。 　　要不……报警试试？ 　　这是沈秋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遇事不决110。 　　沈秋很快确定，站起来抖了抖身子朝桥面走去。 　　他过了桥，顺着大路跟着车子飞驰的方向一路往前。 　　从人迹罕至，到炊烟寥寥，空气中的气味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沈秋仔细嗅了嗅，分辨空气中属于派出所的味道。 　　他曾经在派出所呆过，知道派出所里最多的味道就是杂。 　　汗味，油纸味，香水味…… 　　总之，哪儿杂去哪儿就对了，多跑两趟总能跑对。 　　沈秋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慢悠悠往前。 　　到了人群密集的地方，他也会尽量贴着墙角走，不打扰路上的行人。 　　天色逐渐暗下来，马路上亮起了路灯，路边的小饭店小摊贩们纷纷打开了他们的煤气灶。 　　方才还算寂静的道路，随着夜晚来临开始热闹起来。 　　沈秋眼睁睁看着拴着围裙的老板撸起袖子，端出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烤鱼。 　　烤鱼被放上煤气灶，围坐在桌前的人们纷纷动筷。 　　先夹起一块鱼肉，白嫩的鱼肉冒着热气，在鲜红的汤汁里裹上一裹，瞬间变得红彤彤。 　　直接就着热气送入嘴里，那人被烫的面部扭曲，但还是不忍张口，一边咬着嫩滑的鱼肉一边冲老板竖起大拇指。 　　“果然，吃鱼还得是你家啊！” 　　老板笑哈哈的走了，沈秋盯着那盘烤鱼肉挪不开眼。 　　烟雾寥寥上升，烤鱼的香味被风吹到沈秋面前，沈秋狠狠吸了口气，肚子的饥饿感越发强烈了。 　　他吧嗒吧嗒嘴，担心自己的口水流下来。 　　好饿。 　　“咕咕。” 　　胃部发出抗议，提醒主人该吃东西了。 　　让沈秋一步都无法挪动。 　　理智告诉他只要找到派出所就能填饱肚子。 　　但一直以来埋藏在脑子里，对人类食物的想念让他走不动路。 　　反正他都是一条狗了，要不……去卖个萌要点吃的？ 　　沈秋在要脸和不要脸中徘徊。 　　那桌的人已经注意到眼巴巴盯着这边看的小狗了。 　　萨摩耶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毛发，但这不妨碍他的可爱。 　　桌上的人看了眼盯着烤鱼挪不开眼的小狗，又看了看锅里的鱼，纠结一阵拿了一个干净的纸壳，再往碗里倒了点清水。 　　沈秋只见那人夹起一块鱼肉放在碗里涮了涮后，又放在纸壳上，在他的视线中放在脚边的地上。 　　然后朝他招手：“啧啧，小狗过来~” 　　沈秋：！ 　　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沈秋差点原地起跳。 　　但他没忘记自己现在是条中型犬，为了不吓到人，他压着上半身，小步小步的挪过去。 　　等凑近了，鱼香味迫不及待的往他鼻子里钻。 　　咕咕声再次传出来，囧的沈秋险些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桌上的众人只觉得可爱，给他夹菜的那位更是夹了一大筷子鱼肉剔了刺给他，还放了土豆！ 　　天知道沈秋有多久没吃过人类食物了。 　　他呜咽两声说了谢谢，然后迫不及待的一口咬下纸壳上的食物。 　　没敢囫囵吞枣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鱼肉滑嫩，土豆软绵，一咬就化。虽然涮了水，但香料的味道很浓，这些食物让沈秋尝到了很久没尝到的属于人类世界的味道。 　　辛辣带着点咸香，还有点麻。 　　狗狗不应该吃这么重油重盐的食物，但是这真的好好吃啊！ 　　毛茸茸的大狗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被好吃哭了。 　　让桌上的人更是心疼，直接从另一个盘子里夹了个大鸡腿，被同桌人好一顿数落。 　　那人哎呀两声，试探着摸了小狗的大脑袋，小狗没拒绝，还主动蹭了蹭，顿时把人心都融化了。 　　“这小狗长得这么好看，以前肯定也是他主人的心肝宝贝，也不知道怎么会流浪到这儿，肚子都填不饱……” 　　沈秋吃完一个大鸡腿，那人又去找老板要了一碗肉汤用来泡饭，让沈秋吃了个肚溜圆。 　　从穿过来就一直持续饥饿的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沈秋舔舔嘴巴，再度蹭蹭那人的手，然后趴下前身“汪呜~” 　　小狗尾巴摇的欢快，嘴角高高裂开，仿佛是在笑，圆圆的大眼睛更是冲着那人不停的眨巴眨巴。 　　“看没，这小家伙在跟我道谢呢。” 　　那人笑呵呵的撸狗，被同桌人翻了个白眼。 　　吃饱喝足，沈秋在那人旁边一直呆到对方吃完饭再走。 　　也不是为了多要吃的，只是沈秋不知道怎么感谢他，索性等他吃完再把他送回家，最后朝他摇摇尾巴才转身离开。 　　那人跟同伴站在家楼下，看着远去的小狗，咂咂嘴，“这是在谢我吧？我没说错吧。” 　　同伴推他一把，“我看你喜欢的很怎么不养？” 　　那人摇摇头，既可惜又遗憾，“还是算了，我现在工作不稳定，也没那个心理准备，我怕自己照顾不好他。” 　　“毕竟也是一条生命，要养就得做好养一辈子的准备，我没有……还是不耽误他去找更好的主人吧。” 　　“他这么乖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找到愿意爱护他一辈子的主人。” 　　那人和同伴说着话往楼道走去，灯光一层一层的亮，沈秋站在远处看着灯光在顶楼熄灭，随后他们进了屋这才起身离开。 　　如果人人都能像那人一样，世界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流浪动物了。 　　他叹着气，嗅着空气中的味道重新规划路线。 　　路过夜市一条街，已经吃饱的沈秋再没有停留，穿过夜市，跟着人群一起等红绿灯。 　　红灯车停后，跟着人流过了马路，进入一条更老的街道。 　　味道近了，如果没有意外，派出所就在附近。 　　他昂起脑袋兴致勃勃。 　　让他想想，这次要做个什么工作好呢？ 　　派出所警犬？好像也可以。 　　小狗舔舔嘴巴，开始期待。 　　昏黄的灯光打在路上，透过绿化树洒下了一片又一片不规则的阴影。 　　沈秋藏在阴影中正走着，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哼唧声。 　　小狗来了个急刹车，支起毛茸茸的小耳朵仔细听。 　　“呜呜呜呜……” 　　有人，啊，不，有狗在哭。 　　沈秋闪烁着一双眼珠子四下环顾，最后锁定在了路边围墙里的草丛中。 　　“嗷呜~”谁在那儿？ 　　“嗷嗷嗷嗷嗷~”救命啊救命啊！快救哈哈了！哈哈要没命了！ 　　还真是只狗啊。 　　对方哭的实在是太可怜了，呜咽声不停，沈秋本来还在犹豫的，被这求救声弄的彻底没了招， 　　他叹口气，抬头四下看看，周围都是铁栏杆围成的围墙。沈秋也试着从栏杆缝隙钻进去，没能成功。 　　看来只能找找大门了。 　　他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才找到正大门，悄咪咪的垫脚看了看，保安室的保安大叔正在看书，压根没看见他。 　　当即缩着肩膀，肚皮贴在地上从车杆下钻进去。 　　狗狗祟祟.jpg。 　　进入大门后，他立马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才靠近那片草丛就听见里面传来的狗叫声，声音实在有点熬人，沈秋怕把人引过来，连忙呵斥。 　　“汪！”不准叫了！ 　　嗷呜声戛然而止。 　　里面没了动静，沈秋正想这狗还真听话，前脚才踏入草丛里，后一秒草丛里就窜出个脑袋。 　　脑袋直愣愣的撞到沈秋下巴上，差点把他撞脱臼。 　　刚站稳身子，那边又嗷呜一声。 　　“你来救我啦！” 　　抬头一看，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在他头顶一闪一闪。 　　等看清狗的品种那一瞬，沈秋眼前一黑，当场想跑。 　　哈士奇！！！ 第156章 （二合一感谢6万、6.5万营养液加更） 　　沈秋从地上爬起来就想溜，奈何哈士奇的动作比他还快，前爪往前一扑，把沈秋扑倒在草丛中。 　　尖尖的低矮灌木从沈秋鼻子上刮过，带来丝丝痛感。 　　哈士奇闪烁着他那双充满智慧的双眼，张着嘴流着哈喇子喘气。 　　一边喘一边嗷呜嗷呜：“修勾修勾，可爱的修勾勾，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沈秋仰着脑袋，尽量避开哈士奇那双胡乱挥舞的前爪，只觉得整只狗都麻了，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一定双耳不闻从这儿呼啸而过！ 　　早知道草丛里是哈士奇，他一定加快速度飞奔离去！ 　　沈秋用爪子推开哈士奇，眼神凌厉，龇牙咧嘴，试图吼他。 　　“汪！”闭嘴！ 　　哈士奇愣了愣，歪歪脑袋，停顿了大概半秒钟，更加剧烈的挥动起双爪来。 　　“哇！你好帅呀你好帅呀！哥！罩我！” 　　第一次见面就对他上下其手的狗子沈秋以前没见过，现在见识到了。 　　第一次见面就喊他哥要他罩如此自来熟的狗子沈秋以前也没见过，现在也见识到了。 　　扒开哈士奇的爪子，沈秋气沉丹田，“汪呜！”再叫我咬你啊！ 　　哈士奇很显然是吃硬不吃软，沈秋一发火，他瞬间就焉了吧唧。 　　耳朵往后撇成了飞机耳，模样心惊胆战的看着沈秋。 　　沈秋…… 　　沈秋只觉得头疼，把哈士奇推下去。 　　“你刚刚在求救？” 　　哈士奇小心翼翼点头并发出委屈巴巴的呜咽声，活像被揍了。 　　…… 　　“要不要我救你，不要我就走了啊。” 　　“要要要要！” 　　哈士奇不停甩着脑袋，将自己的脑袋往沈秋身下送，试图撒娇。 　　沈秋推开他的狗头，一边问哪儿受伤了，一边往哈士奇身后绕去。 　　他身后是已经被压平的杂草，借着外面昏黄的路灯，沈秋看见了哈士奇几乎是秃掉的后半身体。 　　他一愣，瞳孔紧缩。 　　只见哈士奇从后腰部分开始全是鲜血淋漓，背上全是刀痕，没一处好皮，最引人瞩目的是他本该摇晃的尾巴处，此时却空无一物。 　　沈秋无意识的上前，看见了几乎是从根部切除的伤口。 　　哈士奇的尾巴，被人活生生的切断了…… 　　一阵心悸，沈秋极力控制才没让自己骂出声。 　　他喘着粗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刚刚活蹦乱跳的哈士奇，谁能想到它实际是这副惨样。 　　幸好，幸好他刚刚听见求救进来了，如果他没发现，哈士奇要什么时候才能等来救援？ 　　沈秋开始庆幸，平复情绪后，询问哈士奇。 　　“你叫哈哈？” 　　哈哈呜咽着回应，大概是感受到沈秋身上的怒气，趴在地上有些害怕。 　　“你身上的伤是谁弄的？” 　　哈哈歪歪脑袋，扑扇的大眼睛满是单纯，“一个喂我吃饭的好心人类。” 　　他顿了顿又说，“他说只要我让他玩、只要我乖乖的，就会喂我吃饭。” 　　沈秋的眸色越来越沉，不自觉裂开嘴。 　　哈哈被吓住，缩着身体，“我有点害怕。” 　　沈秋这才反应过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细化的询问。 　　哈哈是一只被偷走的哈士奇，走丢之前有一个对他很好的主人，吃不完的食物，玩不完的玩具。 　　但有一天，有人把他带走了，送上了一辆车，然后就到了陌生的地方被人挑选，他从笼子里逃出来想要回家，却怎么都找不到家的方向，只能在街上流浪。 　　“你什么时候被带到这儿的？” 　　哈哈歪着脑袋，耳朵一闪一闪，想了好久，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数了一遍，“八个脚指头。” 　　八天前，看着身上的伤也符合哈哈说的时间。 　　他问哈哈为什么要让那人随便伤害他，为什么不反抗，这里靠近路边，尽管在小区角落，但只要发出声音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会得救。 　　在看见哈哈身上的伤时，沈秋是既心疼又愤怒又怒其不争。 　　但他忘了……不管是什么物种，只要是生命都会饿的，饥饿会让无数生命为之疯狂。 　　所以当哈哈一脸单纯的说，“可每次他伤害我，都会给我吃的诶。” 　　沈秋的愤怒和怒其不争都统统消失。 　　他张张嘴，半响呜咽一声，“对不起。” 　　哈哈只是一只饿了许久想要填饱肚子活下去的小狗罢了。 　　错的不是他。 　　满脸脏污的萨摩耶上前贴贴哈士奇的脸颊。 　　“你还能走吗？” 　　哈哈站起来，满是伤痕的屁股坐在地上，控制尾巴的神经不停的跳动，像是在摇晃尾巴冲沈秋表达他的亲近。 　　“好像可以诶。” 　　他试着走了两步，但每一步都忍着痛，刚刚竖起的耳朵因为疼痛撇下去，疼的龇牙咧嘴。 　　沈秋看不下去，把小家伙按下，随后四处看了看。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窄小的空调外机放置口。 　　可能因为流浪的原因，哈哈的体型并不大，让哈哈靠在自己身上慢慢挪到空凋外机下面躲着。 　　“哈哈，你等我好不好，我现在去找警察叔叔救你，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你救走！” 　　他想过直接找人求救，但他不敢赌找到人会不会恰好就是虐待哈哈那个，为了哈哈的小命着想，用最快的速度去报警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儿，沈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哈哈压下二哈属性的时候是个很单纯的修勾，闻言歪歪脑袋放着绿光的眼睛扑闪扑闪，尽管依依不舍，却还是乖巧答应，“好哦，哥哥你记得一定要回来哦。” 　　沈秋深吸口气，答应他会尽快回来的同时，也叮嘱他，就算有人喊他也不能出去，一定要躲好。 　　叮嘱完，沈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一离开哈哈视线范围内就拔足狂奔，也不在乎保安大爷会不会发现他，冲出大门后就朝着派出所的方向去。 　　不远了，就在附近！ 　　黑夜的派出所依旧忙碌，进进出出的百姓，穿着制服的民警，公正严明的大字，深蓝色的警徽。 　　派出所映入眼帘的那一瞬，沈秋浑身紧绷的肌肉都不自觉一松。 　　他冲到大门口，惹起一片惊呼。 　　“有狗！” 　　“好大一条狗！” 　　“救命，他冲过来了！” 　　门口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惊叫声把里面的民警吸引出来，看见大狗，立马有人喊去拿扫把。 　　沈秋在门口的楼梯处停下，冲着旁边的民警呜咽的叫。 　　他不敢叫太大声，怕让民警误会他带有攻击性。 　　“汪呜呜~” 　　体型中大的萨摩耶在原地焦灼的转着圈，一边回头一边冲民警叫。 　　他看上去，仿佛每根毛发都在充斥着不安。 　　“老刘！老刘，我找来了网子！” 　　年轻的民警拿捕狗网过来，沈秋有些害怕的往后退，却还是冲着最近的民警呜咽。 　　他的声音带着着急、担忧和求救。 　　不等年轻民警靠近，站在前头的老刘抬手阻止身后人靠近。 　　“别过来。” 　　他尝试着靠近沈秋，沈秋立马带他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继续冲老刘叫。 　　旁人也看出点什么来，有些犹豫的问，“他是不是在带路？” 　　老刘眉头一拧，打开执法记录仪，叫上自己的搭档，“走，跟着这狗走一趟。” 　　“啊？” 　　搭档也就是年轻民警懵了下。 　　“老刘，咋……” 　　“先跟上去看看，万一是真有事呢。” 　　年轻民警挠挠脑袋，把网子给同事，“可万一只是小狗闹着玩呢……” 　　老刘头也不回的跟着沈秋出了大门，声音随着风传来，“有报警就要受理，这点觉悟都没有，就不用当基层民警了。” 　　唬的年轻民警拔腿就追。 　　沈秋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一路狂奔，两个警察跟着一路猛跑。 　　从离开到回到小区，沈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两个警察的到来让保安有些意外，刚想问，就看见一只脏兮兮的大狗钻进了小区。 　　“诶……” 　　话还没说完就被赶上来的民警打断。 　　“先让他跑，看看他去哪儿。” 　　保安大叔要看大门只能在门口伸着脖子看，见他们走到后面楼栋，想了想在小区业主群发话，“小区里进了只流浪大狗，大家伙要出门的小心点啊，不过我看警察也跟在后面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待会儿看见了躲开就行。” 　　群里没人说话，大概一分钟，有个顶着阿拉斯加犬头像的人在群里发了个问号。 　　紧接着有人抱怨保安工作不到位，那个问号很快就被刷不见。 　　沈秋带着警察往角落去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人，带着帽子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拐进了前面的单元楼。 　　沈秋只看了一眼没当回事，飞快跑到空调机下面，找到了在下面瑟瑟发抖的哈哈。 　　鼻尖嗅闻到属于哈哈的强烈的不安的情绪，沈秋心里“咯噔”一声。 　　“汪？”哈哈？ 　　哈哈一个激灵被吓的脑袋猛撞在空调外机上。 　　看见沈秋，嗷呜一声跟他贴贴。 　　“哥哥哥哥哥哥他又来了又来了，我好疼我好疼。” 　　随后呜咽的就开始哭起来。 　　沈秋脑子“嗡”的一下，立马就想到了刚刚从这边走过去的年轻人， 　　狠狠咬牙。 　　恰好此时民警打着电筒赶到，沈秋对着民警嗷呜一声将哈哈露给他们看后，立马朝着年轻人离开的方向冲过去。 　　老刘和年轻民警小许看见被切断尾巴的哈士奇都惊了一惊，尤其是手电筒照到的后半身，血肉模糊一片。 　　小许忍不住闭眼有些不敢看，以至于沈秋冲出去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老刘先回过神来，在沈秋冲出去的下一秒也忙跑过去。 　　同时对小许道，“跟局里要支援！虐狗的应该就是前面那个！” 　　小许一个激灵，连忙按下对讲。 　　四只腿的速度快，再加上中间也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尽管男人离开他们视线后就开始跑，但还是被沈秋追到了。 　　眼看他快到小区公园，那边人多，到时候想要抓住他恐怕没那么容易，还容易伤到旁人。 　　他一咬牙加开速度冲上去。 　　靠近时后腿助力一个猛冲撞到那人的大腿，男人踉跄两下，扑在地上。手里的塑料袋也落下来，隐约露出了里面的刀柄。 　　沈秋没管，而是第一时间将男人压在身下，嘴巴抵着他的后脖子威胁的低声呜咽。 　　这边的动静很显然被其他居民看见了，纷纷吓到尖叫后退着躲远。 　　有人大喊疯狗喊报警。 　　男人一开始被沈秋吓到没能出声，听见居民的喊声后，立马反应过来装成受害者，“快报警啊！这狗疯了！得狂犬病了！” 　　沈秋气的恨不得给他两口。 　　但是不行，如果他咬了这人就是把疯狗的名声坐实了。 　　流浪狗如果咬了人，等待他的怕是只有安乐死了。 　　但他不能咬还有别的办法，在老刘还没赶来的时间里，他直接用力踩着男人剩下的皮肉。 　　应该有人尝试过被人拧皮吧，他也不伸爪子，就把男人的皮肉按在爪子下使劲捻。 　　但凡是沈秋踩过的地方就没让那人舒坦，疼的他吱哇乱叫直喊救命。 　　旁边的人一开始还担心人，但看着狗没动，反而是大小伙子嗷嗷个不停，纷纷停下来。 　　“我看那狗好像也没做什么，一个大小伙子咋被吓成这样呢。” 　　“可能怕狗吧……” 　　又问有没有人报警。 　　老刘终于追上来，闻言直接站出来，“你好，我是青云路派出所民警。” 　　他亮出警官证，然后走过去把黑色的塑料袋捡起来，打开一看，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传出。 　　熏的老刘皱紧了眉头。 　　他先拿出一把沾满鲜血的□□，又拿出一把大剪子，剪子上不仅有血迹还沾着不少的毛发。 　　看见这两个刀具，刚刚还叫嚷着狗伤人的居民没了声音，惊恐的看着男人后退。 　　“警，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人还在嚎，沈秋下手可不轻，他琢磨着等衣服掀开铁定一片乌青。 　　哀嚎之余看见警察拿出自己的犯罪工具，慌忙就喊，“那不是我的！那我捡到的！警察同志你快救救我啊！这狗要咬人了！” 　　老刘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放屁，这狗分明连嘴都没张。”然后走过去赠送他一副玫瑰金手镯。 　　男人歪头一看，刚刚还低吼威胁他的狗别提有多乖了，乖巧的蹲在警察腿边，见他看过来，又悄咪咪冲他呲牙，气的男人瞪大眼睛。 　　“你看！你们看，那狗就是个疯狗！” 　　众人再转头一看，刚刚还满脸煞气压在男人身上的大狗，此时乖巧的蹲在警察身后，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疯狗。 　　有人看不明白了。 　　为什么警察来了不是先抓狗而是抓被狗压的人。 　　“警察同志，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啊，这位小伙子不是受害者吗？” 　　老刘冷眼看了男人一眼，解释，“这人疑似虐狗，危害公共治安，还涉险非法获取使用管制刀具，这只狗子是帮了我们大忙。”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恰好小许这个时候抱着哈哈小跑过来。 　　一边心疼的看着哈哈，一边对老刘道，“老刘，这哈士奇伤的太重了，我看它被切断的尾巴都化脓了，要去医院。” 　　居民们随着他的声音看过去，小区灯光还算足，大家一眼就看见了靠在民警怀里，整个背部露在空气下的哈士奇。 　　被切断的尾巴，满是刀口的背……血肉模糊。 　　有带孩子的立马就捂住了孩子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什么畜生能下这么重的手！” 　　诚然，大家都不太喜欢流浪狗，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宠物，但人人都对生命有敬畏。 　　不喜欢可以无视，讨厌可以报警可以投诉，但把一条生命虐待成这样的，已经不仅仅是讨厌可以概括的了。 　　“下这么狠的手得是变态吧！！” 　　猛地，大家把视线投注在那个小伙子身上，对方眼神躲闪，还是坚持称不是自己做的。 　　“这东西是我捡的！警察同志我才是受害者！你们应该把那条畜生抓起来！” 　　话刚说完，人群中有人指着男人道“我认得他，他是租我们楼上的小伙子！我记得他家里养了两条狗的！但我从来没看见他出来遛狗，该不会……” 　　人群中哗然一片纷纷害怕。 　　能对动物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谁能保证他后面不会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一时间有孩子的家长纷纷要求警察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 　　老刘应了群众的话，恰好来支援的同事到了门口，连忙兵分两路。 　　小许带着哈哈去医院治疗，老刘带着男人回他租住的地方再查看有没有其他受到虐待的狗。 　　沈秋在跟着老刘和哈哈之间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跟上小许。 　　在灯光的照应下，哈哈的伤看起来更严重了，他放心不下。 　　至于老刘这边，只要跟到派出所肯定会知道结果的。 　　沈秋没有犹豫，小许转身走就立马跟了上去。 　　男人还在叫嚣着要找沈秋算账，喊沈秋畜生，被问到虐待狗的事情还狡辩。 　　沈秋充耳不闻，小许怀里的哈哈正冲他扑闪着眼睛。 　　大概是害怕劲过去了，又恢复了哈士奇的二哈兴致。 　　在小许怀里扭了几下，“哥哥哥哥哥~你没骗我诶，你真好，哥你以后罩着我好不好？我给你当小弟好不好？”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不是被抱着，沈秋毫不怀疑他会冲到自己面前猛扑。 　　哈士奇的热情真的承受不住。 　　沈秋一路应着，终于到了附近的宠物店，抱着哈哈一冲进去，伤口把医生都吓了一跳。 　　“这是被虐待了？！” 　　小许根据自己的猜测说了情况，医生急忙把哈哈送进诊疗室。 　　忙了很久，外面行人逐渐稀少，旁边店铺纷纷打烊，关于哈哈的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 　　“从各种检查结果看，尾巴上的伤是最严重的，伤口发炎化脓，有点失血过多。”医生心疼的叹气。 　　“比起这个，身上的伤口都是小意思了，做个缝合手术，只要后续照顾得当，虽然会留疤，但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沈秋和小许齐齐松了口气。 　　“那现在可以进行手术吗？” 　　医生点头，犹豫了下又要说什么，小许就直接道，“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不管多少我都付了。” 　　嗯？ 　　沈秋猛地转头看小许。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一般这种情况宠物店都是有针对流浪动物治疗的折扣的，打完折医护人员再凑点钱也不至于让小许全部出。 　　但小许很显然不在乎这个，“我不缺这个钱，只要能把狗子治好就行。” 　　医生被小许的财大气粗震住了，愣愣的转过身没一会儿想起什么，又走回来。 　　“对了，我看这狗已经成年了，要不要顺便给绝育？” 　　“绝育？” 　　小许满脸茫然，等医生跟他科普完以后，立马夹紧双腿。 　　沈秋也不自觉并拢了后腿，但很快他反应过来。 　　反正成了狗都得绝育，他都绝了，作为他的好弟弟，哈哈怎么能不绝！ 　　抢在小许开口前一秒，他冲医生坚定的“汪”一声。 　　视线纷纷投向他。 　　“小萨摩是不是也觉得绝了好？来让哥哥看看你的蛋蛋还在不在。” 　　沈秋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医生一把抓住后勃颈，伸出了他的手。 　　沈秋：！！！ 　　没了就没了，怎么可以再被人捏！ 　　不可以！ 　　他头一缩，从医生手里挣脱跑到墙边靠墙站好，把自己的后肢挡的死死的。 　　医生看起来有些失望。 　　“还真聪明。” 　　摇摇头，又问小许要不要给哈哈绝育，小许已经被科普了绝育之后的好处。 　　扼制某些疾病，不会随意发情，不会增加流浪狗数量。 　　那还等什么？！ 　　他点头斩钉截铁的道，“绝！” 　　沈秋心满意足，眯起眼睛摇了摇尾巴，刚要进去准备手术的医生杀了个回马枪，冲到他身边一把拎起他的尾巴。 　　等沈秋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看完想看的施施然离去 　　“原来已经绝了啊，真是只敏感的小狗狗。” 　　“……” 　　沈秋看了眼满脸惊奇的小许，和满脸笑意的护士们。 　　只觉得自己最后一丝面子“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我谢谢你啊！！！ 第157章 （三合一含感谢7万、7.5万营养液加更） 　　哈哈进行了一个两小时的手术，下手术床已经是凌晨的事了。 　　因为伤口后续还要进行上药恢复，小许交了钱就把哈哈留在了医院。 　　要走之前，他看向萨摩耶，“你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看着你兄弟？” 　　萨摩耶耳朵闪闪，歪歪脑袋。回头看了眼宠物住院区，站到小许身后。 　　“行。” 　　小许点头。 　　“你好歹还是个‘证人’呢。” 　　又千叮咛万嘱咐宠物医生，但凡哈士奇有任何不适都要通知他。 　　一人一狗离开医院，三更天的街道格外清冷，一阵冷风吹过，吹得地面上的树叶打起了旋儿，小许打了个冷战。 　　“走走走，这大晚上还真有点冷。” 　　三更天，在最深的深夜，和即将迎来的黎明边际徘徊，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唯有派出所，依旧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小许带着沈秋刚踏进大门，就听见大厅里乱糟糟的你一言我一语。 　　几个穿着警服的民警们围在一起，表情各自头疼。 　　青云街派出所处于老城区，灯红酒绿的不多，是以三更天除了在外巡逻的民警，办案大厅并不忙碌。 　　见他们围拢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小许喊了声，“大家看什么呢。” 　　听见声音，民警们朝两边散开，露出了被围在中间的……阿拉斯加。 　　那是一只已经成年的大型犬，即便沈秋这个中型犬在它面前都要小上足足两圈。 　　看见阿拉斯加的第一秒，沈秋想到了和哈哈第一次见面就被支配的恐惧。 　　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躲在小许身后。 　　偏那阿拉斯加眼尖，一撇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同类，眼睛“噌”的就亮了，像是忽然按下开光的灯。 　　阿拉斯加蹦跳着，一个猛扑扑到小许面前，把小许吓了一大跳，双腿叉开。 　　随后，阿拉斯加将他的狗头穿过小许双腿，盯上了躲在后面的沈秋。 　　沈秋：…… 　　总感觉这大家伙和哈哈是一个性子。 　　他开始小步后退，往门口去，结果这大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兴奋，嘴角咧开，舌头耷拉在嘴边，直接从小许腿间穿过去一个猛扑，把沈秋扑倒地上，舌头在他的脸上一个劲的舔。 　　“同类同类同类！” 　　沈秋抗拒了，挣扎了。 　　但……这阿拉斯加始终是阿拉斯加，即便看上去精神不好，完全把体重压在沈秋身上，他是半点挣扎不出来。 　　“嗷呜。” 　　萨摩耶双眼无神的瞪着天花板，前爪徒劳无力的推搡着阿拉斯加的脑袋，感觉脸上全是对方的口水，顿时悲愤的发出一声哀嚎。 　　刚刚阿拉斯加扑过来的时候，沈秋就发现他腿脚有些跛，再加上身上暗淡的毛发，大概能猜到这是那个虐狗人家中养的狗。 　　这虐狗人到底是什么爱好！ 　　雪橇三傻凑齐了两傻！ 　　萨摩耶的哀嚎终于把看呆了的民警唤回神，小许捂着险些崩开的下身收回叉开的两条腿，其他民警也连忙上前把阿拉斯加拉开。 　　相反的，和面对沈秋时的热情不同，对于人类萨拉斯加显得很是畏惧，民警刚从背后伸手。 　　他明明没看见民警的动作，却还是下意识的浑身一抖，按着沈秋的力道都小了不少。 　　察觉到民警牵着狗绳的力道后，更是立马乖乖的离开，虽然看着沈秋的眼里依旧带着对同类亲近的渴望，却是不敢再动。 　　沈秋拧了拧眉头，但没靠近它，而是仔细听民警们说话。 　　虐狗已经被押回所里，警察在虐狗人的住所中找到了一共两只狗，三只猫。 　　五只动物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其中阿拉斯加因为是他偶尔要带出门装样子，伪装成爱宠物人士的工具，所以伤势是最轻的，除了左后腿跛脚外，暂时没发现其他伤口。 　　至于其他四只…… 　　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民警没忍住说了句“变态。” 　　“三只猫的尾巴都被剪断，耳朵不同程度的缺少一截，一只浑身都被铁丝绑着，还有一只我们上门的时候被一根绳子吊着脖子，只有踮起脚才能不被窒息而亡……” 　　民警说的说到这儿，又是一声怒骂。 　　“另一只猫大概还是个怀孕的母猫，什么情况不太清楚，我那时候刚好接到任务离开。” 　　“狗呢？不是说两只狗？” 　　“狗……另一只狗我们去的时候已经不行了，身上都是烫伤，皮毛都被烫没了，当时奄奄一息，没等我们把证据拍齐全它就没了。” 　　沈秋听着，怒火像是被浇了一锅热油，蹭蹭往头顶冒。他不停踩着地面才能缓解内心的愤怒。 　　早知道是这么个畜生，当时就该咬死他！ 　　小许骂了句国骂，“现在人呢？那些动物呢？” 　　“人在审讯室，老刘在审呢。” 　　“不过这人不只是虐待狂，我看他家里还有些东西估计涉险到刑事案件，让人联系刑侦那边了。” 　　“动物的话联系了当地的宠物救助机构，已经送到他们合作的宠物医院去，这个阿拉斯加不愿意跟别人走，就要跟老刘，所以才被带回来的。我估计是老刘家里养宠物，这大家伙信任他吧。” 　　沈秋听完，思绪已经飞远。 　　他先前还想，如果只是虐待猫狗，在没有出台动物保护法的国内是完全没有办法定罪的。 　　但刚刚听这个民警的意思…… 　　这人还犯了刑事案件…… 　　萨摩耶的耳朵闪了闪，看周围人没注意，悄悄往里面走。 　　他看了眼大厅左侧紧闭的铁门，悄然凑过去。 　　他想去看一眼审讯。 　　萨摩耶趴在铁门上看了眼门锁，用爪子扒拉开，打开一条缝，慢吞吞的钻进去。 　　大厅内，民警都还在讨论这件事，只有阿拉斯加注意到他新认识的同类在悄咪咪的干坏事。 　　阿拉斯加先是歪着脑袋看完沈秋的全程动作后，有些担忧的想：这个同类是不是在干坏事，不然为什么一声不吭。 　　他如果做坏事的话，会不会被他主人打啊。 　　阿拉斯加很是惆怅，看了看民警，又看了看已经完全钻进去的同类，决定还是替同类瞒过去。 　　他蹲坐起呜咽一声，冲最近的民警的摇尾巴。 　　民警被吸引注意力，以为他是饿了，又是打水又是找吃的。 　　而沈秋这边，进了铁门后，先是一条走廊，紧接着就是几扇紧闭的房门。 　　他贴在门框上听里面的动静。 　　但奈何派出所的审讯室各个隔音都很棒，听了半天连哪个房间里有人都没听出来。 　　眼珠子转了转，萨摩耶站起来，在第一扇门前用爪子敲了敲，然后悄咪咪按下门把手。 　　里面黑漆漆一片，显然没人。 　　他又换了个门，一直敲到第三个门口，门才打开一条缝，就看见一道亮光。 　　紧接着老刘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证据都在这儿你还要狡辩！说！里面给你拍视频的这个人是谁你所谓的合租室友到底在哪儿！” 　　沈秋推门进去，垫着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老刘听见敲门声抽空回头，刚想问什么事，视线平齐的地方却没见人影，反而是紧闭的房门被开了一条缝。 　　他眉心一皱要去关门，才走一步，就看见靠在墙角一副做贼心虚生怕被发现的萨摩耶…… 　　老刘捏了捏眉心，从跑到派出所报警他就知道这只萨摩耶有多聪明，但见他摸到审讯室来，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跟做记录的同事招呼了声，他走过来试图把的沈秋赶出去，就看见对方一个拐弯，钻进了审讯桌底下。 　　腿上忽然触碰到毛茸茸，把做记录的民警吓了一跳。 　　“这什么玩意儿！” 　　“哪来的狗？” 　　一直垂着眼睛不配合审讯的虐狗人一听，立马抬头看过来，“是不是那只小畜生！我要弄死那只小畜生！” 　　他眼里闪着疯狂，听见声音的沈秋从桌底钻出来。 　　一看见沈秋，那人就跟疯了似的，不停的挣扎，将他如今的下场全怪在了沈秋头上。 　　老刘两个冲过去将人牢牢的按在审讯椅上，按下对讲叫人进来帮忙。 　　全程沈秋都保持安静，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等把人摁住，老刘回头想跟同事说话，却被萨摩耶那双带着冷酷、平静、充斥着人性的眼神震住。 　　“刘哥？” 　　老刘回神，眼神复杂的看了沈秋一眼，让同事将人反压在审讯椅上。 　　“陈中兴！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你要是再不老实，我不介意让你先冷静冷静！” 　　陈中兴听了这话，扭曲的脸上忽然笑起来。 　　“行啊，你们不是想让我回答你们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但是你们得把那个畜生给弄死！” 　　他眼神凶狠的看着沈秋，“杀一只狗而已，跟一只狗比起来，你们难道就不想尽快拿到审讯笔录结案？” 　　“你们审了一晚上了吧，审出什么来了？不如答应这个交易，我就把该说的都说了。” 　　老刘没说话，另一个民警就先翻了个白眼。 　　“你当我们是什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行了，你不交代就把嘴闭上，等我们找到证据，照样能把你移送检察厅！” 　　陈中兴恶狠狠的盯着沈秋不说话。 　　等把人控制住，让同事在里面看着，老刘一把揪过沈秋的耳朵，把萨摩耶带出审讯室。 　　“这小家伙怎么进来的？” 　　老刘问进来帮忙的小许，被他揪着耳朵的沈秋一改方才的冷酷，满脸无辜，圆润的眼珠子看的小许没忍住揉了把狗头。 　　然后摊手道，“我都没发现他不见了。” 　　“不过他连有事找警察都知道，开个门好像也不难？” 　　老刘捏捏眉心，“先问问刑侦那边证据找的怎么样了，确定是刑事案件这人估计要交到刑侦那边。” 　　小许有些恨恨的，“但他虐狗的事是事实，咱们就这么放过他？” 　　老刘放下沈秋的耳朵，帮沈秋顺了顺被小许揉乱的毛发，声音有些无奈。 　　“国内没有针对虐待动物的相关法律，只能看刑侦那边能找到多少证据，能定多少罪了。” 　　两人谈着话往外走，没注意中间小狗子听到内容时不停闪烁的眼睛。 　　从老刘的话中，沈秋得知陈中兴不仅是虐待猫狗，还传播了虐待猫狗的血腥视频。 　　在陈中兴租住的房子中，他们除了找到对方虐待的猫狗外，还找到了一些已经收拾干净的猫狗皮毛，除了这些，还有一些鸟类羽毛，羽毛的颜色艳丽，不是一般的鸟。 　　这些皮毛被他放在网上进行售卖。 　　虐猫视频也是标价售卖的。 　　老刘怀疑他还涉险杀害保护动物，已经把相关毛发送去检验了。 　　“除了这些，我们还在他家里翻出了不少管制刀具和一些打包好的毒品。” 　　小许瞪大眼睛，“五毒俱全啊，他吸？” 　　老刘摇头，“就是这点才麻烦，尿检过了，没吸过，我已经让人血检，就等结果。” 　　小许乐了，“东西在他家里翻出来的，他还能不承认？” 　　老刘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就是这点才麻烦，他还有个合租室友，说是东西都是室友的，除了找到那个室友和他吸食或者是贩卖毒品的证据，否则，也只能以宣传血腥视频，以及妨碍社会治安进行罚款拘役……” 　　至于坐牢？那压根够不上。 　　沈秋听得眉头直接皱成疙瘩。 　　那个陈中兴显然是提前做了准备，专门堤防万一东窗事发，所以将会坐牢的事情全往合租室友身上推。 　　但他那个室友…… 　　“老刘。” 　　沈秋还在琢磨，外面进来一个人。 　　“刑侦那边把人抓住了，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 　　那么快？ 　　不说沈秋，老刘几个都惊住了。 　　“怎么抓住的？我看陈中兴那笃定的样子，还以为要磨很久呢。” 　　感情就是嘴硬。 　　“也是刑侦那边一看见毒品就立马跟警犬大队申请警犬去了，有警犬在，十分速度的就把藏在楼里的室友给抓住。” 　　“你们肯定猜不到他躲哪儿的。” 　　“躲哪儿？” 　　“他们那个楼有那种老式的垃圾通道，那人就在顶楼的那个通道里。” 　　刑侦把人找到的时候，对方差一点就摔下去，鬼哭狼嚎的跟刑警救命。 　　几人：…… 　　这个案子这么快就找齐物证和人证是沈秋没想到的。 　　他还想着，如果能去帮忙找到另一个嫌疑人，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捞个警犬当当。 　　现在看来……没希望了。 　　沈秋叹气。 　　陈中兴很快被刑侦那边带走，接下来怎么判刑估计得等段时间才能出结果。 　　交接完陈中兴的事情，老刘把目光放在了萨摩耶和阿拉斯加身上。 　　他有些发愁，“这两个可咋办，救助机构那边跟我说，基地太满了，没法再收两条大狗，我家里也养了狗，肯定是不能带回去的。” 　　他看向小许，“你家不是挺大的？你带回去？” 　　小许一脸惊恐，“不吧，那我妈估计会把我打死。” 　　想了想自家那个洁癖老妈发火的样子，小许疯狂摇头。 　　两人看着两只大狗发愁。 　　阿拉斯加歪歪脑袋，试探的把小脑袋放进小许的手心里蹭了蹭。 　　小许的心立马软的一塌糊涂。 　　“要不先放所里一段时间？” 　　“不太行，咱们所长刚跟上头申请了一只警犬，过两天就送来了估计不会允许他们在这儿。” 　　沈秋本来事不关己的听着，听到这话耳朵立马竖起来，圆圆的眼睛满是震惊。 　　他正打主意要怎么才能留在这个派出所当警犬呢！怎么就有专业兵送过来！ 　　他一下子就爪巴了。 　　这就是个基层派出所，看起来也不会接受两只警犬……那他接下来要去哪儿？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端稳铁饭碗的沈秋一下子就颓了。 　　小许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是听懂自己拒绝伤心呢。 　　艰难的思虑一阵后，“这样，回去说服我妈，然后把他们先带回去住一段时间，救助机构那边不是暂时接收不了吗？等他们有地方了，我再送回去？” 　　老刘一思索觉得这是个办法。 　　“那哈士奇呢？” 　　“它估计要半个月才能出院，等出院看看救助机构那边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领养人吧，不行都先放我家。” 　　小许大手一挥，给沈秋和阿拉斯加套上了他才买回来的项圈。 　　沈秋想躲来着，毕竟被套上项圈带走，他就真的跟警犬编制无缘了。 　　但老刘速度更快，一把把他按住，小许再把脖圈一套。 　　沈秋：…… 　　狗狗叹气.jpg。 　　比起沈秋，阿拉斯加温顺太多，应该说对方惧怕人类，不管小许他们要做什么，都耷拉着耳朵不反抗。 　　等被套上脖圈往外带，它才小心翼翼的紧靠沈秋，小声呜咽着，“我们要被带到哪里去呀。” 　　明明是个站起来比人还高的大家伙，可此时却缩成一团，夹紧尾巴缩在沈秋身边，问的小心翼翼，一副仿佛随时都会受伤害的样子。 　　沈秋见状只能放弃思考职业方向，用尾巴拍拍大家伙，“不用担心，他们是警察是好人。” 　　阿拉斯加歪歪脑袋，“警察是什么？” 　　“警察……”沈秋望向小许的警服，“警察就是你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放心求助的人。” 　　沈秋让阿拉斯加认准小许身上的制服和警徽，“下次遇到任何危险，不会反抗就往有这些标致的地方跑知道吗？他们能保住你的狗命。” 　　两条狗子低声你一言我一句的呜咽。 　　小许听不懂狗语，但这不妨碍他听得津津有味。 　　和接班的同事换了班，一边听狗子呜咽，一边往停车场走。 　　沈秋刚和阿拉斯加说完话，就见前面一辆低调奢华的车子亮了灯，紧接着小许打开车门，看了看脏兮兮的两条小狗，又看了看自己心爱的座驾，一脸心疼的关门转身。 　　“走，先带你们去洗澡。” 　　沈秋扭头看了眼车标志。 　　粪叉子。 　　有钱！ 　　难怪给哈哈付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看看小许，又看看阿拉斯加，虽然他有职业目标，注定不会留在小许家，但阿拉斯加没有啊！ 　　陈中兴那个人，虽然要靠阿拉斯加在外面营造铲屎官的形象，所以没怎么虐待他，但看大家伙这胆小的性子，就知道打骂肯定是有的。 　　敏感，胆小，怕生，到时候就算送去救助站估计也找不到好的领养人，倒不如…… 　　沈秋把目光放在了小许身上。 　　正走在路上的小许冷不丁一机灵，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他摸摸后勃颈，忍不住往身后看了看。 　　总觉得有人在算计他。 　　小许带两条狗去了给哈士奇治病的医院，才进门就看见被抱到治疗室上药的哈士奇。 　　它带着一个大大的脖圈，身上的毛为了好上药全部被剃掉，活像一只小毛驴。 　　再看表情，耷拉着眉眼，满脸抗拒，还是一只忧伤的小毛驴呢。 　　小许没忍住，爆笑出声。 　　哈士奇被吸引视线，一眼看见了跟着进来的沈秋。 　　“噌”的眼睛放光，不顾身上还有伤，挣脱护士小姐姐的怀抱跳到地上，然后一个猛扑…… 　　沈秋再次被哈士奇扑到，对方在他身上蹦蹦跳跳，活像是八百年没见的亲人，嘴里还一直呜咽呜咽的喊：“哥哥哥哥哥哥，你终于来见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呜呜。” 　　“哥哥哥哥哥你答应要罩着我的，你要是不要我就是小骗子！我主人以前说了，小骗子是要被噶蛋的！” 　　被戳到痛点的沈秋眼前一黑，差点一爪子扇过去，然后就听哈哈又道，“但是哥哥，噶蛋是啥？” 　　沈秋：…… 　　他看向同样被噶蛋的少年，瞬间心平气和。 　　被压在地上的萨摩耶嘴角一勾圆圆的眼睛盛满笑意。 　　“噶蛋就是把你的蛋蛋割掉。” 　　哈哈惊恐的瞪大眼睛，“蛋蛋？！我想的那个蛋蛋？！” 　　沈秋缓缓吐出一个是，再发出致命一击，“你的蛋蛋昨天已经被噶掉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小母狗喜欢你了，哈哈难过吗？” 　　哈哈傻了，哈哈呆住了，哈哈立马扭头看向自己的屁股，但是头上戴着脖圈看不见。 　　但他十分想相信自己才认的大哥，嗷呜一声嚎开了。 　　“我的蛋蛋我的蛋蛋！呜呜呜呜我的蛋蛋怎么没有了！” 　　“大哥是谁干的！我要咬死他！” 　　沈秋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说话。 　　开玩笑，真要说了，这个医院都得被哈士奇给拆了。 　　但他忘记了哈士奇的闹腾能力…… 　　哈哈得不到回答，开始狼嚎。 　　哈士奇的狼嚎是真的很有感染力，他嚎了没两声，住院部的其他狗也跟着嚎。 　　吓的一众医生护士还以为出啥事了。 　　阿拉斯加在旁边听完了全程表示十分惊恐。 　　他回头瞄了眼自己的蛋蛋，扯着小许一下子贴到墙面也开始嚎，“我不要被噶蛋！救命！” 　　然后瞄一眼从善如流站起来的萨摩耶，“大哥！救命！” 　　光速认哥。 　　莫名又多了一个弟弟的沈秋：？ 　　医院里犬吠声四起，大概是被狗叫吓着，狗狗住院部对面的猫猫住院部也开始嚎叫起来。 　　一边“喵呜”一边“嗷呜汪呜”。 　　整个宠物医院顿时乱成一团。 　　等医生护士好不容易安抚好所有猫狗，昨天做手术的医生走出来一看，眯着眼把怀疑的视线落在了，从头到尾一直很安静的萨摩耶身上。 　　他走过去揉了把狗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冻干，“小狗子，是不是你做的？你别以为你不吭声我就不知道是你。” 　　沈秋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很无辜，对冻干无动于衷，坚决不会被敌人的糖衣炮弹引诱。 　　结果医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旁边才被安抚好的哈哈就一个猛冲冲过来，蓝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冻干，爪子却指着沈秋的方向，嘴里嗷呜嗷呜个不停。 　　“是他是他就是他！” 　　人类听不懂狗语但能看懂他的手势，顿时都乐了。 　　小许乐不可支，医生更是笑着把冻干塞给哈哈。 　　唯有沈秋黑了脸。 　　这家伙前一秒还喊他哥呢，敌人给出一粒糖就立马把他给卖了！ 　　该说不说，不愧是哈士奇！ 　　萨摩耶的脸上先是不敢置信再是无奈，最后是无可奈何。 　　医生颇有兴趣的看着萨摩耶的表情转换。 　　当宠物医生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表情这么丰富的狗。 　　不过他没说什么，而是看向小许，“你们是专程来看哈哈的？” 　　小许摆手，把两个绳子往前一递，“带他们来洗澡，顺便做个体检。” 　　“了解。”医生叫来个护士姐姐。 　　“你来的正好，昨天听你说哈哈是被虐待的，但我看他情绪还算稳定，打不打算给他找个领养？” 　　“找啊！当然要找！” 　　沈秋刚要跟着护士姐姐走的脚步一顿。 　　领养？ 　　阿拉斯加已经有主了，如果哈哈也找到合适的主人，那他就能彻底放心去研究自己的职业规划了。 　　沈秋不肯走，蹲在地上准备听个全乎。 　　阿拉斯加见他不动，也跟着坐下。 　　护士姐姐没了招，想喊狗狗名字发现自己不知道，便问小许，“许警官，这两只狗叫什么名字啊。” 　　小许一拍额头，“说到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不重新取个？” 　　他看着哈哈，“给你也取个吧，哈士奇，就叫哈哈得了。” 　　又看向阿拉斯加，“拉拉听起来也还行。” 　　最后看向沈秋，“但你叫啥呢？萨萨？摩摩？耶耶？” 　　“好像都不合适啊。” 　　“医生给个建议？” 　　宠物医生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的让沈秋发慌。 　　不等他想什么，就听对方语气缓慢且平和的道，“不如就叫球球吧。” 　　“什么典故？” 　　“他不是没了两个球球？补给他。” 　　沈秋：！！！？？？虾仁猪心！ 　　这是报复吧！是报复吧！ 　　萨摩耶嗷呜一声试图冲过去，然后被医生一把按住了脑袋。 　　“看来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小许看看激动（愤怒）到前爪不停挥舞的萨摩耶，迅速拍板。 　　“那行，就叫球球了！”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撸一把狗头，“取名都为你着想，球球你看我对你好吧？ 　　沈秋：？？？你认真的？！ 第158章 　　修勾没狗权，尽管沈秋在旁边哀嚎拒绝挣扎三连，但小许还是跟没看见似的，在刚办的会员卡信息一栏填下； 　　监护人姓名：许翼。 　　宠物姓名：球球、拉拉、哈哈。 　　宠物性别：公公、弟弟、公公。 　　许翼这人大概是没被人揍过，写完信息后，还故意往沈秋几个面前一晃。 　　公公两个字看的沈秋眼睛疼。 　　他眯着眼睛看向旁边单纯不知世事的阿拉斯加。 　　都是雪橇三傻，凭啥有一个和他们不一样？ 　　萨摩耶站起来走到阿拉斯加面前，用嘴叼起对方的脖圈牵到医生面前。 　　拉拉茫然的看向才认的大哥，“哥？”眨巴眨巴眼睛，外黑内白的耳朵闪了闪。 　　沈秋哄了句“乖”然后把拉拉转过来，屁股对着医生，尾巴高高翘起，露出了颇为可观的蛋蛋。 　　医生看看沈秋，又看看单纯的阿拉斯加，单手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许警官，不如给拉拉也做个绝育？也省的你以后再忙活。” 　　许翼一想，也是。 　　大手一挥答应下来。 　　“那就再给拉拉做个绝育，要多久？我在这儿等？” 　　医生笑容更甚，看了眼浑身都舒展开来的萨摩耶，眼里仿佛在说“合作愉快”。 　　“今天是来不及了，绝育术前八小时要禁食，我给你把手术排上，你明天带来。” 　　许翼算了算自己的上班时间，点头应下，随手更改宠物信息栏。 　　宠物性别：公公、公公、公公。 　　三公并列格外顺眼。 　　沈秋满意的收回视线跟着护士小姐姐进了美容室。 　　拉拉见大哥走了，不用人唤就自动跟上，亦步亦趋对他大哥那叫一个亲近。 　　完全不知道他大哥前一秒才把他给卖了。 　　目送着两只小狗离开，医生往许翼身边一坐，递给他三张纸。 　　待领养宠物信息表。 　　一改方才口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这三只狗……可能很难送走。” 　　许翼大惊失色，“？” 　　“医生，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医生笑笑也没正面回复，催他：“先把这个表格填了吧。” 　　好不容易给两个家伙洗完澡做完体检已经是两个小时后，许翼一晚上没睡觉，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牵上狗就要走。 　　结果一直在旁边等着的哈哈不干了。 　　用难以置信震惊的眼神看着沈秋，“大哥！你要抛弃我！” 　　被套上狗绳的沈秋：…… 　　弟，不是哥要抛弃你，实在是哥也受制于人。 　　沈秋试图跟他讲道理。 　　然而哈士奇是谁？那可是二哈！他要能讲通懂道理二哈就就不姓二了。 　　眼见许翼牵着大哥三弟即将走出大门，哈哈一个猛拽，把绳子从护士小姐姐的手里扯出来，撒腿就追。 　　医生是挺眼疾手快的，可伸手也来不及了。 　　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重影，哈哈一脑袋撞到许翼屁股上，要不是手里撑着门，绝对被撞个狗吃屎。 　　他惊呼一声，不等看清什么情况，哈哈一口咬住自己的狗绳送到许翼的手里。 　　“嗷呜！”带我一起走！你否想把我跟我大哥分开！ 　　哈士奇，哦不，是剃了毛的哈士驴虎视眈眈的盯着许翼，仿佛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就扑过去一顿狠咬。 　　许翼当然不可能答应，带两只狗回去就已经足以让他的母上大人把他赶出家门了，再带三只…… 　　许翼想了想鸡毛掸子打在身上的感觉，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他看向身后，伸出尔康手，“沈医生救命！” 　　沈医生失笑，刚要上前帮忙就见二哈那双蓝色的瞳孔紧紧盯住自己。 　　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一口从许翼手里抽出自己才递上去的绳子，一个猛扑扑到沈医生怀里。 　　沈医生上半身后仰，一只手按住二哈疯狂想往自己脸上凑的脑袋，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腰满脸痛苦。 　　“来个人救命，我腰闪了！” 　　沈秋一听当即朝还准备闹腾的哈哈低吼，“哈哈！回来！” 　　哈哈不明所以转头，就看见他大哥正满脸严肃的瞪着他。 　　哈哈一愣。 　　萨摩耶咧着嘴，冲他发出威胁的吼声。 　　“回来！” 　　哈哈收回试图往沈医生脸上舔的舌头，想了想蹲回地上。 　　其他护士小姐姐连忙上前把沈医生扶起来。 　　一时间宠物医院的接待厅乱成一团。 　　哈哈虽然被沈秋按住了，但死活不愿意再回住院部，说其他的好使，要说把他和大哥分开？ 　　那不行，大哥他都咬。 　　被咬了一头口水的沈秋生无可恋的把耳朵从哈哈嘴里抢救出来，无奈的看向许翼。 　　这二哈他是管不住了。 　　许翼求救的看向沈医生。 　　沈医生靠在椅子上，腰挺的笔直，一脸痛苦的摊手，“许警官，其实上药挺简单的。” 　　许翼：我担心的是上药？！我担心的是即将打在我身上的鸡毛掸子！ 　　然而不管怎么样，最后哈哈还是如愿跟许翼走了。 　　不走能怎么办，等着医院把哈哈填上黑名单？ 　　沈秋叹气，看着旁边傻乐的兄弟两，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暗无天日。 　　不过除了要和他分开，其他时候哈哈都很听话，不能做的事情只要他吼上一声立马就乖乖的。 　　只是那副乖巧中还带着一丝害怕被抛弃的小心翼翼。 　　虽然不是被主人丢弃的，可之前的经历还是在哈哈心里留下了烙印。 　　唯一庆幸的就是哈哈是个粗神经，依旧保留着血液里二哈的属性，情绪上没什么变化。 　　倒是拉拉。 　　这家伙对人类的靠近很抵触，得想个办法重新培养它对人类的信任。 　　沈秋心里想着这些七七八八，等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开进一个车库。 　　许翼送走代驾，小心翼翼的牵着三只狗绳打开车库通向的别墅侧门。 　　左右看看，没看见人影立马牵着三只狗蹑手蹑脚的要往楼上走。 　　他准备先把狗子送回自己房间睡上一觉再考虑其他。 　　结果左脚刚踏上楼梯，身后传来母上大人冷冷淡淡的声音。 　　“回来了。” 　　别说许翼，沈秋和哈哈他们都是浑身一抖。 　　有那种人类，一开口就能让人肃然起立。 　　许妈妈很显然就是这种，让沈秋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还是缉毒警时遇到的那位女局长。 　　萨摩耶尾巴不自觉开始摇晃，站的笔直。 　　许妈妈看了眼三只模样各异的狗，用眼角撇了许翼一眼，“可以啊，三傻给凑齐了。” 　　许翼一抖，面上悲愤，内心哀愁。 　　让他想想，他今天会因为先迈左脚，还是后迈右脚被赶出家门？ 　　连沈秋都以为会被赶出去时，许妈妈却是掸了下身上刚沾上的狗毛，越过许翼边走边说：“老刘给我打过电话了，他们可以在家里最多呆半年。” 　　竟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许翼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秋：“就这么简单？！” 　　萨摩耶白乎乎的耳朵闪了闪，歪歪脑袋：我怎么知道？ 　　劫后余生的一人三狗连忙上楼进了顶楼许翼的房间，生怕在空气中多留下哪怕一根狗毛就要被赶出家门。 　　沈秋三兄弟就这么在许家住了下来。 　　许爸爸是个商人，每天回家都半夜了，沈秋几个呆了几天人都没见着。 　　许妈妈则是公职人员，平日也鲜少在家。 　　许翼是今年才毕业的警校生，是以才被分配到青云街派出所当基层民警。 　　沈秋听他的意思，他想锻炼锻炼然后去当缉毒……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沈秋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找一个工作！ 　　做宠物犬？ 　　不不不，这不是他的追求和目标。 　　卧在许翼用被子叠的新窝上，左边是靠在他肚子上的哈哈，右边是把脑袋依偎在他脖子下的拉拉。 　　沈秋眯着眼睛看着楼下的花园。 　　这小区看看起来挺富贵的，不知道缺不缺巡逻犬？ 　　他琢磨着等什么时候去找物业应聘应聘。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沈秋昏昏欲睡，半眯着的眼睛即将完全闭上，忽然闻到空气中属于同类的味道。 　　躺在他身边的哈哈和拉拉纷纷一个激灵冲起来。 　　沈秋眼看着花园外路过一队保安巡逻，领头的两人手里……人手一条巡逻犬。 　　沈秋：…… 　　“哗啦。” 　　职业梦想破灭的声音。 　　哈哈拉拉开始呼哧呼哧随时准备嚎叫。 　　沈秋瞄了眼床上睡得正熟的许翼，低吼呜咽。 　　“不准叫！” 　　两个弟弟立马可怜巴巴的看向他。 　　沈秋没理会，而是看向底下的巡逻犬。 　　从走姿和警惕的模样来看，这应该是从警队里退下来的警犬，他们工作的很认真，眼睛如鹰一样环视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问题。 　　两只巡逻犬看见了阳台上贴着玻璃站的三傻。 　　平淡的目光从哈哈和拉拉身上划过，在看见沈秋时，两只巡逻犬眼中爆发出精光。 　　三狗警惕的对视，最后那两只巡逻犬率先挪开目光。 　　目送着巡逻队走远，沈秋唉声叹气。 　　完球，巡逻犬也没戏了。 　　接下来还能干啥？ 　　总不能趁许翼带他溜的时候上街抓小偷吧？ 　　鹦鹉那次抓小偷的阴影还挥之不去呢…… 　　他琢磨了下，飞快摇头。 　　罢了罢了，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有其他更好的工作等着他呢。 　　沈秋又趴回窝里，身边又挤上来两个秤砣。 　　萨摩耶把下巴搭在自己的爪子上闭上眼睛。 　　阿拉斯加歪着脑袋四脚朝天的躺在萨摩耶左边，半个脑袋埋进了萨摩耶厚实的围脖里。 　　哈士奇因为身上有伤，只能趴在地上，把脑袋装进萨摩耶的软乎乎的肚子底下。 　　一白一黑一银灰，三具身影躺在太阳底下，画面格外温馨。 第159章 （三合一含感谢8万、8.5万营养液加更） 　　在许家住的一个月，沈秋过的十分……平淡。 　　许翼是基层民警，平时工作比较忙，又经常熬夜值班。 　　很多时候都是早上赶回家，匆匆带三只出去溜一圈解决生理问题，然后送到家里花园，自己上楼睡个浑天黑暗。 　　等许翼醒来已经是傍晚，再带三只狗子出去溜一圈，在小区的宠物公园交交朋友天也就黑了。 　　沈秋这一个月里，思绪从被动等待到决定主动出击去街上抓小偷。 　　然而许翼压根没给他发挥的余地。 　　两点一线，不是宠物公园溜一圈，就是家里蹲。 　　就业形势十分严峻，如此一个月下来，沈秋很怀疑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参加工作。 　　紧贴着阳台玻璃往下看的萨摩耶满眼倔强。 　　他看着许翼的车子开回车库，转身踱步到门口，决定和许翼好好谈谈。 　　许翼上来的时候正在打电话，沈秋秉承着礼貌在旁边等候，冷不丁听见对方提起自己的名字。 　　萨摩耶炯炯有神的眼神立马盯过去。 　　许翼的脸上隐约带着兴奋，完全不像之前下班那样死气沉沉，听他连连应好后挂断电话，沈秋上前一步。 　　脑袋上扬，无声询问。 　　许翼笑的眼睛都眯起来，撸了把狗头，“好消息，你的工作有着落了。” 　　萨摩耶圆眼一瞪，兴奋的站起来，尾巴在身后飞快的转着圈。 　　“汪汪！”快说快说是什么工作！ 　　许翼带着他回卧室，一边将工作性质手说了。 　　真要说的话现在还不能称是工作。 　　而且就业前面试。 　　沈医生那边有认识的救助机构准备培育一些性格好，聪明的流浪犬做疗愈犬。 　　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沈医生就想到那只聪明的仿佛成精的萨摩耶，立马给许翼来了电话。 　　疗愈犬：同时也被称为陪护犬和精灵抚慰犬。 　　顾名思义，就是从陪伴或者和人进行肢体接触的时候，安抚人类各种各样的情绪。 　　这种疗愈犬也是近几年才传入国内的，和导盲犬不同，没有专业的机构去培训。 　　都是各大救助机构从流浪犬中挑选合适的进行培训，然后考试拿到资格证书。 　　之后就会到特定的人群，如养老院，儿童治疗中心，疗养院等地方进行工作，帮助人类度过各种低落的煎熬的时光。 　　沈秋是第一次了解到疗愈犬，从许翼口中听完，眼中已经迸发出精光。 　　这个工作！他很喜欢！ 　　“汪汪！” 　　萨摩耶高兴的扬起脑袋发出雀跃的叫声，许翼笑意盈盈，“看起来你很喜欢这个工作？” 　　萨摩耶用毛乎乎的脑袋蹭他的手，承认这句话。 　　一人一狗聊的分外愉快，完全遗忘了旁边的二傻，等被哈哈一个猛扑扑倒表达不满时，许翼才终于想起自己忘了做什么。 　　只能无奈从二哈胸口钻出满是狗毛的脑袋，对三只狗从大到小，依次来了个爱的抱抱， 　　看着吐着舌头随时都想冲上来的哈哈，又看向旁边经过一个月时间调理，天天好吃好喝招待，已经比来时大了一圈的拉拉。 　　许翼抹了把脸上宛若蒲公英一样的狗毛，无声哀嚎。 　　是他高兴的太早了，怎么就忘了除了球球这个成精的狗子外，还有两只傻里傻气的，至今领养都无人问津的二傻呢。 　　其实倒也不是真的无人问津，哈哈和拉拉虽然受尽虐待，身上也有伤，但是有条件，有那个心思的领养人大有人在。 　　不少在沈医生那儿看见领养信息第一时间就联系过来要领养。 　　从球球到拉拉都有人问。 　　许翼趁着带他们去医院的时候也见了好几拨领养人。 　　不过…… 　　许翼回忆了下那几次见面的画面。 　　不是哈哈听懂要离开大哥把领养人追的满医院跑，就是拉拉死活不愿意跟人类接触哭的仿佛在当场杀狗。 　　至于球球…… 　　这家伙倒是正常，但正常的太过，太聪明。面见领养人的时候乖乖巧巧，一回到家就和许翼呜呜汪汪的开始商量不愿意被领养。 　　许翼当然听不懂狗言狗语，然后球球就带着他跟小区的巡逻犬见了几次面，比划了下。 　　许翼终于懂了。 　　球球志不在被领养，人家满心的职业规划。 　　回想起那些画面，许翼揉了揉太阳穴。 　　短短一个月，他的生活比往年的二十多年都还要精彩万分。 　　“哈哈啊……你说你大哥的职业规划已经有了盼头，你们两个可咋整，不让领养，也没你们大哥聪明……” 　　他满脸发愁，一把捏住哈哈的腮帮子肉，“啊，问你呢！你们两个想干嘛啊！我可养不了你们！等你们伤好了，难不成还真把你们送去救助机构？！” 　　可就算送过去人家，按照他们先前对领养人的态度，照样还是送不出去。 　　许翼思虑万分。 　　但很显然他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球球是找到就业方向了，但二傻愿不愿意离开他可是个大问题啊…… 　　第二天许翼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带球球去面试。 　　然而洗漱好往门口一走，三只大狗乐颠颠的蹲在门口齐齐的摇着尾巴。 　　这会儿天气已经开始带着暖意了。 　　天气一热，狗子们就跟行走的蒲公英似的，每天得拿吸尘器吸个十遍八遍才能勉强保持家里干净。 　　眼看着他们尾巴一摇一晃又有千百根毛发掉下来，许翼眼角就开始抽搐。 　　“两位大哥，你们这又是想干嘛？” 　　“刚刚已经带你们出去遛过了，我现在要单独带你们大哥出去面试工作知道不？” 　　哈哈和拉拉齐齐歪头。 　　他们不知道面试工作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单独和大哥！ 　　一番狗里狗气的理解，瞬间明白这个大猪蹄子准备带着大哥一只狗走。 　　那怎么行？！ 　　他们生是大哥的小弟狗，死也是大哥的小弟鬼！ 　　哈哈扑上来咬住许翼的裤脚，嘴里呜咽呜咽，拉拉则是在旁边疯狂嗷呜嗷呜。 　　不管许翼怎么说，死活不让开大门。 　　阿拉斯加的嚎叫还是颇有穿透力的。 　　楼下很快传来许妈妈气吞山河的吼声。 　　“许翼！” 　　许翼一个激灵，连忙一手捂住拉拉的嘴，一手握住哈哈的。 　　两只狗的声音立马变成“呜呜呜。” 　　“祖宗！我喊你们祖宗了，求你们了让我们走！” 　　两狗据不相让，许翼朝球球求救。 　　萨摩耶那张狗脸上露出万般无奈的表情。 　　抱歉，他提前试过了。 　　其他都好说，但凡是要跟他分开的，这两个小弟立马暴露傻狗本性。 　　萨摩耶吼叫几分，二傻半点变化没有。 　　许翼只能头疼的把狗子们跟拔河似的关到阳台上。 　　阳台是全封闭的，就算在里面拆家回来也能收拾，也不会伤到他们。 　　许翼这也是无奈之举了。 　　两只狗可怜巴巴的被送到阳台上，玻璃门被关，哈哈开始焦急的转圈，拉拉也在里面扒门。 　　他们这模样看的沈秋很难受，但，他们迟早是要分开的。 　　沈秋安慰自己。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他们现在对自己有很明显的分离焦虑，可他没办法一直在两只狗身边。而且，两只狗子日后也是要各自分开的。 　　现在让他们提前习惯也是好。 　　沈秋抱着这个念头一步三回头的和许翼离开。 　　“嗷呜！” 　　没走几步，屋里面传来哈哈的狼嚎声。 　　许翼咬牙拽了拽球球的脖圈。 　　“球球咱们先走，等回来再好好哄哄好了。” 　　下楼路上遇到被吵醒的许妈，许妈拎着许翼的耳朵教训了一阵，在得知今天要带沈秋去面试后。 　　摸了把沈秋的狗头，“行你去吧，楼上的狗子我帮你看着。” 　　沈秋一步做两步走，心里有些慌。 　　他总有些不放心，一路上心不在焉，所以在许翼即将开车出小区的时候，他嗷呜一声。 　　“回去。” 　　许翼不明所以的从后视镜看他。 　　沈秋往家的方向看，嗷呜两声，爪子指了指平时二傻呆的地方。 　　许翼也有些心不在焉，实在是早上他们走的时候两只狗子的反应都太剧烈了，让人不得不多想。 　　见沈秋也在担心，许翼咬咬牙，打转方向盘，“算了，大不了带你们一起去，到时候看见沈医生再想办法。” 　　也幸好他们回来了，车子还没到别墅门口，许翼就接到许妈妈的电话，说家里狗子要跳楼了。 　　一回家，就看见顶楼阳台明明关的严实的窗户不知道怎么被打开了，哈哈和拉拉一狗搭在一个窗户口，半个身子都掉在了窗外。 　　听见汽车轰鸣声，看见大哥从车上下来，立马激动的四爪挥舞，半边身子在空中摇晃。 　　看的沈秋心惊肉跳。 　　“汪汪汪！”不准动！ 　　他连忙大吼几声，两只狗子这才停止挣扎，来不及多想一人一狗连忙冲上去，好不容易把二傻从窗户上抓下来。 　　许翼气的一狗打了一顿屁股。 　　但两狗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是绕着沈秋转圈，舌头耷拉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高兴和些许害怕。 　　嘴里一直呜呜咽咽的叫着大哥。 　　他们紧贴着沈秋不愿意挪开，就像是……生怕沈秋又什么时候再离开一样。 　　这模样明显不太对，平时不太管他们的许妈妈都有些犹豫的开口。 　　“这两只狗是不是有心理方面的疾病？” 　　许翼头疼的点头，“沈医生说是分离焦虑，估计还是被虐待的时候产生了心理阴影，平时都离不开球球。” 　　“那三个岂不是要一起做什么疗愈犬？”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许妈妈和许翼都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沈秋却是蹭的亮了眼睛。 　　是啊。 　　是他想窄了！ 　　既然自己都能够当工作犬，哈哈和拉拉又怎么不行呢？ 　　不就是训练和考试拿资格证？ 　　其他的沈秋不敢保证，但是在教狗这方面，没有狗子比他更在行了！ 　　他当警猫时训练的小警猫可不是开玩笑的！ 　　再加上二傻十分听他的话，训练起来还不是事半功倍？ 　　许妈妈的那句话就如同拨云见日，让沈秋一瞬间就醍醐灌顶。 　　他和二傻亲密的贴了贴脸，去拿了二傻的狗绳塞到许翼手里。 　　二傻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他们大哥再一个突然就不见了。 　　许翼不明所以，沈秋就把自己的狗绳也送上去。 　　许翼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带上他们一起是吧。” 　　他点点头又叹气，弯腰给二傻系狗绳，两个小傻子就真的是一点也不记仇，刚刚还抱怨许翼一点都不喜欢他们呢，现在跟人家又是贴贴又是蹭蹭的。 　　沈秋呜咽一声，“乖乖站好！既然要跟我出去，那在外面都要听我的知不知道！” 　　二傻跟站军姿似的，立马乖巧站好，尾巴一甩一甩，满脸的讨好。 　　因为在家里耽误的这些时间，等许翼赶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晚了十分钟。 　　沈医生今天特地调休，已经提前在目的地等着了。 　　等那辆粪叉子一靠近，看着许翼头大的从车子里牵出三条狗。 　　他露出果然如此的模样。 　　“我就说那二傻他是管不住的。” 　　他跟身边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叹气，“这可怎么办，二傻死活不肯离开球球，可球球又不愿意让平常人领养……” 　　沈医生唉声叹气，旁边人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船到桥头自然直。” 　　沈医生朝他翻了个白眼，快速走过去帮忙牵住球球。 　　“又闹腾了？” 　　许翼头疼，“可不是，如果不是我们回去的及时，这两个就要跳楼了。” 　　说完继续唉声叹气，沈医生只得转移对方注意力，“介绍一下，那位是我们宠物医院的院长，姓傅，他在治疗宠物心理疾病这块有些研究，等今天结束了，让他给二傻看看。” 　　傅院长走过来和许翼礼貌握手后，走到沈医生旁边，顺手接过沈秋的狗绳。 　　“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今天来了不止一个救助机构的犬，犬只大概在五十只，但是最终只会挑选十只进行深入训练。” 　　五分之一…… 　　说少不少，可说多也不多，即便想到疗愈犬这个职业在国内比较少见，就业形势比较严峻，可沈秋也没料到是这么个严峻法。 　　他有些发愁的看向留着哈喇子的二傻，他不担心自己，可这两只傻里傻气的狗子可咋办。 　　真能挣的过那五十只犬吗。 　　沈秋忧心忡忡的进去，场地很大，靠近里面的笼舍全是各个机构带来的流浪犬。 　　他们品种各异，但是毛发都被梳理的干干净净，性格也很好。 　　每只犬都乖巧的蹲坐着在地上，或是看着周围的同类，或是看着同伴。 　　比起哈哈和拉拉，这些犬的综合素质都要高上太多。 　　沈秋又开始发愁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二傻和他一起考上疗愈犬资格证书，然后被分配到同一个场所，这样他们就算白日可能要到各个地方履行自己的职责，但晚上还能在一起。 　　加上傅院长的心理治疗，情况肯定比今天早上那出跳楼要好。 　　萨摩耶深吸口气，眼中很快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了！ 　　死马当活马医，今天必须要让他们顺利进入十只的队伍！ 　　操场上乱哄哄的，每只狗子先是被带出来展示对人类的亲和度，然后就是情绪稳不稳定，能不能听得懂简单的口令等等。 　　其中一些拒食训练，亲密训练也不比当初当警猫的时候简单。 　　有的犬因为胆小被刷下去，有的犬因为过于亲人被刷下去。 　　很快就轮到他们，工作人员过来问他们是不是三只都要参加面试。 　　许翼刚要说不是，前面的萨摩耶就率先“汪”的一声！ 　　他回头对上许翼猛眨眼睛。 　　许翼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鲜少说话的傅院长就忽然道，“是。” 　　工作人员递给他们三个数字牌。 　　36.37.38. 　　6.8，顺发。 　　沈秋忍不住玄学，今天一定能顺利成功！ 　　前面上场的犬带着26的号码，表现出众，很快获得一连串的掌声。 　　快到他们了。 　　他把二傻叫到一起，严肃的开始告诫他们。 　　“待会儿看好了！我做什么，你们上去后就跟着做什么！那个人。” 　　他指着发号口令的人。 　　“那个人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 　　哈哈歪歪脑袋，“为什么？” 　　拉拉也跟着歪脑袋问：“为什么？” 　　沈秋瞪圆眼睛假装生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两个只需要记住，如果你不按照大哥说的做，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大哥了！” 　　二傻顿时就慌了，呜呜的喊着不愿意。沈秋怕影响别人，连忙让他们闭嘴小声安慰。 　　最后用一句：“你们听话就能一直当大哥的小弟，不听话我就换别的小弟。”绝杀。 　　二傻纷纷点头如捣蒜，等沈秋上场时更是看的目不转睛，让许翼直呼人不如狗。 　　“我都养他们一个月了，天天给吃给穿给住，怎么就不见他们对我这么听话。” 　　老实说，今天来参加这次面试的萨摩耶还比较多。 　　毕竟萨摩耶天生微笑脸就自带一股亲和力，和金毛一样是疗愈犬的最佳选项。 　　沈秋之前的萨摩耶也都表现的很好，是以看着场上又来了一只萨摩耶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再出色难不成还能成精不成。 　　十只疗愈犬总不能都选萨摩耶，从先前的情况来看，萨摩耶的名额应该已经定下，没什么好看的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场上这只萨摩耶是真的成了精。 　　乖巧入场，不用指引就站在场地中央。 　　发号口令的训犬师有些意外，却还是按照顺序开始。 　　先是拒食训练，疗愈犬毕竟是工作犬，在工作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吃别人给的东西。 　　散发着浓烈香味的牛肝冻干被放在萨摩耶面前。 　　萨摩耶无动于衷，甚至往回退了一步，眼睛更是连瞟都没往牛肝上瞟。 　　训犬师来了兴趣，“去换成肉罐头。” 　　萨摩耶依旧没动，甚至连哈喇子都没流，再看外面的其他犬已经被香味吸引的躁动了。 　　训犬师点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很快有人进来和萨摩耶玩耍。 　　这也是审核的一部分，审核犬能不能控制自己，会不会在无意识中伤害疗愈对象。 　　沈秋做的很好，中间玩也玩了，但无论是爪子还是牙齿都没在来人手上留下哪怕一点伤痕。 　　这可以说是很出色了，接下来的模拟场景中沈秋也表现的非常好。 　　对方哭泣就在旁边陪伴蹭蹭，对方如果只是说话它就歪着脑袋安静聆听，全程没有半点不耐烦。 　　对大人，小孩，老人，男人，女人的方法更是不一样。 　　普通的口令更是完成的很好。 　　一场面试下来，掌声雷动。 　　训犬师看着沈秋目光灼灼，“你是他主人？”他问许翼。 　　许翼道不是，简单说了下狗子的来源，训犬师一连惊异。 　　“这狗子聪明到这个程度怎么不留下来做警犬？” 　　许翼瞄了眼沈秋的毛色，训犬师也看见了。 　　跟着叹气可惜。 　　“他要是用来做警犬，我估计会有大造化。” 　　紧接着又摇头，“不过也没关系，做疗愈犬也行。” 　　听这话的意思，这个训犬师格外看好沈秋啊。 　　沈秋下来，接下来就是哈哈和拉拉了。 　　一伙人都提起了心。 　　拉拉还好，阿拉斯加的品种就比二哈要稳重一些，再加上拉拉内敛的性格，不管怎么样肯定都会比哈哈好。 　　但二哈…… 　　看着哈哈那智慧的眼神，再想到他平日哈里哈气的行为…… 　　希望能过。 　　许翼拿出一张毛爷爷，再从手机相册里找出一张马克思照片，郑重其事的让沈医生拿着，又郑重其事的拜了拜。 　　沈秋：…… 　　警察的迷信……真是……格外与众不同呢。 　　不过，毛爷爷和马克思管这个吗？ 　　面试开始了。 　　眼见有人给自己送来吃的，哈哈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它满脑子都是大哥给它说的话。 　　回忆着大哥的做法，他眼不见为净，将大哥当时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最后的结果是喜人的。 　　虽然哈哈对这些都一窍不通，也没经过专业训练。 　　但谁让旁边有一只成了精的萨摩耶。 　　大哥的耳提命点两傻是分毫不敢忘，一来二去居然面试的还挺成功。 　　可以看出对方是在学习萨摩耶的方式，但偏偏还学的很好。 　　最后训犬师评价，二傻有较高的模仿能力，进行系统培训后，成果说不定更为喜人。 　　有了这番评价，著名的雪橇三傻成功拿下了疗愈犬的培训名额。 　　十分之三啊。 　　这多难得！ 　　球球能成功许翼没有丝毫怀疑。 　　但是二傻凭什么？！ 　　饶是许翼希望它们成功入选，可真成功的时候许翼也傻了。 　　看看哈哈，看看拉拉，两只狗子从场上下来又恢复了先前的傻里傻气。 　　就这么两只傻狗，真的能做疗愈犬吗？ 　　他很怀疑自己这个做法是不是在害人…… 　　许翼仔细想了想，有些犹豫。 　　但转头一看，刚刚还试图爆冲的哈哈被球球一记怒吼，瞬间乖巧贴在腿边走。 　　顿时又放下心来。 　　没事，这不是有球球？ 　　接下来只要它们能够成功拿到疗愈犬资格证书，再想办法找个愿意同时接纳他们三个的场所，以后那两个再怎么傻都有球球管着。 　　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许翼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看看前面亲昵贴贴的三兄弟，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他转头，准备去找沈医生谈谈给狗子做心理治疗的事情。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刚刚还在身后的院长医生已经距离他们一百米之后。 　　沈医生拿着手机像是在忙，傅院长手里拿着一颗糖，撕吧撕吧亲手喂到了沈医生口中。 　　许翼歪了歪脑袋，明明五月的天，太阳灿烂，阳光明媚，却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孤冷。 　　又看了看前面并肩一起走贴的紧紧的三只狗，又看了看身后肩靠肩，明明热得不行却还要贴在一起走的两个大男人。 　　发出长长一声叹。 　　沈秋被吸引，顺着他视线看了眼，以为他要发表出什么意见，结果就听他十分哀伤的说，“沈医生和他兄弟关系真好，看着比你们关系都好。” 　　又悲伤的看着沈秋，“我连狗都比不过。” 　　沈秋：？？？ 　　感情你看这么久就看出这个呢？ 　　你不觉得你嘴里的兄弟有些许的不对劲？ 　　后面，沈医生和傅院长相视一笑，忽然牵着手走过来。 　　许翼更悲伤了。 　　“我什么时候才有能愿意在大热天喂我吃糖跟我牵手的好兄弟。” 　　沈秋：………… 　　作为第一眼就看出沈医生和傅院长关系的人，他实在不能理解许翼的眼神怎么能差成这个样子。 　　他翻了个白眼，拽着绳子往前走。 　　还是把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带走吧，不然指不定就把那两人给气死了。 　　先去宠物医院给三条狗又做了身体检查，以及心理评估，然后才被送回家。 　　傅院长说了些关于治疗分离焦虑症的方法，还需要许翼后面再一一实验。 　　不过三天后，三只狗子就需要被送到郊区的一个救助站去学习疗愈犬所需要的知识，为期一个月。 　　之后除了定时的查看外，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 　　因为惦记着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三个家伙了，许翼这天特地带他们回了趟派出所。 　　刚到门口就碰见了要出门的所长。 　　互相招呼一声，“所长您去哪儿呢。” 　　“养老院，看看我那个老上司，听说他最近又闹情绪了。” 　　说着扫了眼三条狗，满脸哀愁的走了。 　　许翼却是忽然灵机一动。 　　虽然狗子们还没考上资格证，但许翼已经把他们日后的规划都做好了。 　　什么拿了证就想办法送到同一个场所去工作都是小儿科。 　　他甚至把全市的养老院老疗养院等等都研究了一遍，琢磨着三只送到哪儿去才好。 　　但今天看见所长，他才忽然想起来！ 　　他之前研究的养老院忘了一所！ 　　三只狗去哪儿他最放心？ 　　那定然是眼皮子底下啊！ 　　能和警察搭边的相关场所有什么？ 　　那必然是全市唯一一所，由公安厅创办的公职人员养老院啊！ 　　那所养老院里全是从公职前线退下来的大佬，不是子女在外地，就是无妻无子。 　　他们戎马一生，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国家，临到老了自然就是国家给他们养老。 　　扯远了。 　　这所养老院因为汇聚了整个市里退休的公职大佬，所以占地很大，里面的各项设施，场所也都很完善！ 　　最最最重要的是！ 　　地方大！有钱！肯定能容纳三只疗愈犬！ 　　而且里面的老人们更容易产生某些情绪，更需要疗愈犬！ 　　许翼想到这个，忙不迭就要牵着三条狗追上所长。 　　老刘刚从大厅出来就看见许翼的背影，连忙喊他，“小许你去哪儿！” 　　“找所长！” 　　“你等会儿！你昨天不是才答应我相亲，跑什么跑！” 　　许翼脚步不带停的，甚至跑的更快了，闻言头都不带回的。 　　“不相！我不缺对象！刘哥你要是有时间给我介绍个好兄弟就成！就要球球哈哈他们这样的！” 　　沈秋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十分无语的看了许翼一眼，回头看老刘。 　　老刘着实是被这番话给砸懵了，站在原地琢磨了许久，硬是没能琢磨透那个和球球哈哈一样的好兄弟是什么意思。 　　沈秋扶额。 　　幸好是老刘，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指不定要怀疑许翼在取向上是不是有什么偏好。 　　萨摩耶满眼皆是无奈，看了眼追到所长兴冲冲的许翼。 　　总觉得这家伙周身都环绕着一种叫做“注孤生”的气氛。 　　许翼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所长想了想觉得行得通，立马叫上许翼一起前往养老院。 　　在路上的时候，沈秋从所长口里听说，养老院的老人其实多多少少心理情况都不怎么好。 　　毕竟他们以前一直忙碌在前线，陡然退休困在小小的养老院里，没有含饴弄孙，没有子孙环绕，有的只是和他们一样年迈的老伙计。 　　所长说到这儿的时候目光里也带着些愁。 　　最后笑笑道，“如果这三个小家伙真能进去也好，我再过几年也该退休了，到时候估计也是进养老院，有它们在，养老院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差。” 　　沈秋听着心里有些发酸。 　　国家尽可能的给予这些人民英雄最好的待遇，让他们老有所依。 　　可，他们心理却总还是糅杂着各种情绪的。 　　如果说沈秋一开始只是为了工作，所以想要考取疗愈犬资格证书。 　　那现在他就是为了这些老人。 　　没有多高大上，也没想着能因为自己的到来就能让老人们完全好转。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存在，能让这些老人心里开心哪怕一点点，也算是感谢他们为社会人民，为国家做的贡献了。 　　因为这点，沈秋一路都很沉默。 　　二傻见大哥不吭声也不敢闹腾，到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车子很快就到目的地。 　　因为有所长提前和养老院这边打了招呼，所以三只狗并没有被拦。 　　他们先去见了养老院的院长。 　　在路上沈秋就听说了这位院长的情况。 　　主要是所长给许翼介绍，让他听了个全乎。 　　知道这位退休前是缉毒警时，萨摩耶本就亮晶晶的眼睛越发的亮了。 　　或许因为自己以前就是缉毒警，沈秋在面对缉毒警的时候，心里更多一分慰贴。 　　进了院长办公室，看着笑着迎上前的老人，走在前面的萨摩耶却忽然瞳孔紧缩。 　　沈秋心里“噔噔”两声，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那张脸？！ 　　即使已经过了几辈子，可沈秋还是清楚的记得当年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的脸。 　　那些模样时时会在他的梦里出现，让他每次梦醒都忍不住想。 　　战友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是不是已经儿孙满堂？ 　　他以前也不是没想过重生后再回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熟悉的脸。 　　但重生过这么多世，他很快就发现，每个世界其实都是不同的，就仿佛是宇宙中很多个平行的小世界。 　　他的每次重生都是在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久而久之，他便不会在去刻意搜寻以前熟悉的记忆。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这辈子重生到原来的世界了？ 　　沈秋心脏砰砰跳着，开始激动的张口呼吸。 　　他被许翼牵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他看着那张熟悉却又有些许陌生的脸，听着他跟许翼自我介绍说，“你好，许翼是吧，听说你的梦想是缉毒警？那你可有得努力了。” 　　“我叫张桓，以前在云省当缉毒，你就叫我张院长就好了。” 　　他说完看向沈秋他们，又笑笑说，“这只狗看起来可真帅。” 　　沈秋心里“咚”的一声。 第160章 　　是他！ 　　是当初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 　　沈秋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他想上前，想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只是形态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可是才往前走一步，他看见了张桓眼中自己的模样，看见了张桓头上的白发，忽然怔住。 　　是啊，他已经不是人了，他要怎么让张桓知道自己就是沈秋。 　　萨摩耶张张嘴，忽然觉得没有必要。知道张桓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以前的战友安然无恙，带着一身功勋退居幕后。 　　这样很好。 　　既然现在遇见了张桓，说不定以后还能遇到其他战友呢。 　　萨摩耶咧咧嘴角，笑起来。 　　张桓看着这只白色的狗子，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那双眼睛仿佛充满人性，看向自己的时候带着：怀念，释然。 　　张桓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亲近这只狗。 　　上前撸了撸狗头，张桓眯着眼笑，听完许翼的介绍后半点犹豫都不带的，直接点头。 　　“行啊，只要他们能拿到相关资格证书，我们养老院就接受他们，报告我去打！” 　　许翼没想到过程这么顺利，喜的不知该说什么好，转头就对三大只耳提命点，必须考上资格证书！ 　　二傻没听懂，但沈秋却是更加坚定了进入养老院的决心。 　　先前只是为了那群可敬的老人，现在还为他自己。 　　张桓在这儿，如果……多呆几年，是不是可以看到其他战友呢？ 　　队长……师父…… 　　萨摩耶眨眨有些湿润的眼睛，跟着许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张桓手背在身后，目光追随那只萨摩耶，不解的拧眉。 　　当天下了班，本准备开车回家，可到半路忽然又想起什么，转道去了城市另一边。 　　他来到一个老小区，在旁边学校铃响的时候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里面很快有人来开门，看见张桓十分诧异。 　　“老张，你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张桓丝毫不客气的拿出拖鞋进去，往餐桌放下自己路上买的卤菜。 　　“来找你喝酒。” 　　对方也是个约莫六十多的老头，闻言眼睛一亮，脑袋上的白发都仿佛瞬间活了似的。 　　他利落的去拿了酒和酒杯，看着时间，“十五分钟，咱们能喝个十五分钟，等那小崽子放学回来咱们可就喝不成了，快点。” 　　张桓失笑，手里动作却一点也不慢的打开卤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的，对方喝了一口酒说道，“下个月六号就是小沈的忌日了，下个月月底是老方的……” 　　他顿了顿叹口气，刚刚活过来的白发又死气沉沉的贴在头皮上。 　　“如果他还活着今年也该五十……三了。” 　　“是啊。”张桓放下酒杯，“二十五年了，他和老方都去世二十五年了，如果他知道老方在同月的月底被……他得有多难过，那小子平日里最敬重的就是他师父了。” 　　寂静无言，这不大不小的客厅一下子陷入静谧中，直到楼梯里传来脚步声，两人惊醒。 　　两个都六十多岁的老头了，却是被脚步声吓的手忙脚乱的收拾酒瓶，等东西收拾完。 　　有人推门进来。 　　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来先是看了两人的桌子一眼，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立马拉下脸来。 　　“爷爷！你又喝酒！” 　　“张爷爷！” 　　两个老家伙瞬间举手告饶，等少年进了屋，两人相视而笑。 　　“你这个老家伙啊，平日里跟我吹没有老伴儿子管有多幸福，现在一看，还不是照样被孙子管的死死的？” 　　张桓笑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瞪了半响又摇头。 　　“这小子性子拗，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认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就拿喝酒这事，说不让就不让，平时他在家我是一点都不能沾的。” 　　张桓听他这么说，表情淡了淡，片刻后压低声音问，“他还问他爸妈的事情吗？” 　　老头愣了愣点头，垂下眼睛遮去眼底的思绪，说，“知道他爸妈是为什么死的后，就一直坚持以后要去重启他爸妈的警号……我……老张啊，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孩子想跟我们做同样的事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张桓不说话，老头又低声哽咽着说，“二十五年了，我还是时时能想起小沈当年死的模样……那一年他也才28生日都没过……万一那小崽子……” 　　老头说不出话来，张桓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最后只沉沉的道，“有些事有些职业总要有人去做……老李，你该骄傲，骄傲有这样的孙子。” 　　老李没说话，张桓沉默片刻，忽然提到今天的事。 　　“说起来我今天遇到了一只很特别的狗。” 　　“他叫球球，说来你别笑我，看见那狗的时候，我莫名就想到了小沈，幸好小沈不知道，不然绝对从下面爬起来坑我一顿。” 　　老李嘴角勾了勾，表情这才缓和。 　　“是小沈能做出来的事。” 　　“那狗……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以后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等你家这小崽子考上大学，你就搬进去，我们两个老头子也互相有个照应。” 　　“是……” 　　老人们的谈话逐渐移向孩子的成绩。 　　这些沈秋统统都不知道，在许家又度过了三天，许翼专门调假亲自将他们送到郊区的救助机构。 　　从今天开始，他们将在这里进行训练。 　　一个月后，考上资格证书，他们进入养老院。 　　考不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虽然只相处了短暂的一个月，但许翼早就和三傻建立了不菲的关系。 　　眼见他们被工作人员带进去，一步一回头，许翼一个大男人险些没当场哭出来。 　　他挥着手，“球球！哈哈！拉拉！你们一定要好好学啊！我真的不想因为你们被赶出家！所以好好学争取自己解决生活难题好吗！” 　　唯一能听懂的沈秋：=-=…… 　　我以为你是舍不得我们，结果你只是害怕我们考不上继续回去嚯嚯你。 　　刚刚还咧着嘴角笑得一副天使样的萨摩耶脑袋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 　　哈哈和拉拉有样学样，只留了个屁股给许翼。 　　许翼委屈巴巴，“好歹一个月同床共枕的情谊呢，这几个小家伙怎么对我一点惦念都没有。” 　　旁边的沈医生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许警官，送狗子上学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 　　许翼回过神来。 　　“啊，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帮我介绍个兄弟。” 　　沈医生：？ 　　“就你和傅院长那样的。” 　　沈医生：！？ 　　他眼神逐渐变得怪异，把许翼全身上下的打量了一遍后，用怀疑的语气问，“你认真的？” 　　许翼摸摸脑袋，觉得沈医生问的很奇怪，“当然是认真的。” 　　然后满脸艳羡道，“连狗都有坚固如城墙的兄弟情，我为什么不能有？！” 　　“可惜我以前的同学都被分派到国内各地去了，不然我也是有兄弟的人！” 　　沈医生慢慢的品出味来了。 　　他斟酌了下，想了个合适的词语问，“你很羡慕我和傅言生的兄弟情？” 　　他加重后三个字的读音，许翼十分肯定的点头。 　　“我才来青云街工作没多久，同城的同学都被派到了其他地方，平时想约个打篮球的都没人，实在是无聊……”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沈顾终于确定这家伙就是脑子里缺根筋。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该怎么跟对方解释，他和傅言生不是兄弟。 　　好在医院一个电话打过来解救了他，沈顾挂了电话就跑，许翼还在后面喊他，“沈医生你可千万别忘了给我介绍兄弟啊！” 　　沈顾踉跄了下，跑的更快了。 　　—— 　　训练的日子很枯燥，每天起来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训练，一开始二傻还兴奋于来到一个新地方，但很快就被枯燥的训练日常打败。 　　如果不是沈秋在旁边压着，这两个估计一天都呆不住。 　　但是……哈士奇总归是哈士奇，要是真那么好管就不叫二哈了。 　　在机构呆了半个月，不只是二傻，还有其他狗子都开始感觉到烦躁和不耐烦。 　　哈哈和拉拉知道不能在大哥面前干坏事，否则就得被打屁股。 　　所以这天晚上。 　　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俩趁沈秋睡着，自己扒拉开狗舍的锁扣跑出去。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哈哈路过别的狗舍时，秉承着众狗犯案，大哥不责众的想法，把其他狗子也全给放出去。 　　其实，如果到此为止倒也还好，顶多第二天早上被罚一顿早饭。 　　但是别忘了。 　　那可是雪橇三傻之二！ 　　尤其是二哈，那脑回路就和其他狗子不一样！ 　　其他狗子出去后顶多是在操场草坪上疯跑一阵。 　　但哈哈不一样。 　　没了大哥在身边，他看着机构的这些房子，隐藏在深处的拆家之魂已经按捺不住。 　　他回忆起白日看见人类工作的地方，带着几只狗子冲到了办公楼，先是将人类藏在办公室里的食物偷吃了个一干二净，哈哈又把目光放在厨房上。 　　……………… 　　次日一早。 　　太阳早早的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 　　沈秋按照往常的生物钟醒来，抬眼就看见面前狗舍的大门敞开。 　　沈秋：…… 　　回头一看，哈哈拉拉一个不在。 　　他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下一秒就听见外面传来惊人的惨叫。 　　“谁！谁干的！” 　　“谁把我放在办公室的零食吃了！” 　　“谁把我昨天才做好的蛋糕吃了！” 　　“是谁！把门口挖出了一个大坑！姐，姐你没事吧！” 　　沈秋想了想，决定出去看看看，到了犬舍门口，看着外面操场坑坑洼洼，东边一个坑，右边一个洞。 　　对面训犬师的宿舍楼前面更是有一个大坑，至少沈秋栽进去能被完全覆盖的那种。 　　机构的张姐被卡在里面动弹不得。 　　沈秋正看着，左边传来动静，扭头一看。 　　由哈哈和拉拉领头，带着将近二十多只狗从远处狂跑过来。 　　他们身上湿哒哒的，滚的全身都是泥巴，白狗硬是变成了黄狗。 　　沈秋咽着口水后退一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球。 第161章 （二合一含感谢9万营养液加更） 　　沈秋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现在和那群二货撇清关系还来得及吗？ 　　工作人员已经纷纷拿了狗绳冲出来，沈秋眼看着哈哈和拉拉朝着自己狂奔而至，眼皮一个劲的猛跳。 　　哈哈非常兴奋，压根没察觉现场诡异的气氛，以及他大哥骤然黑沉的脸。 　　带着一身泥水冲到沈秋面前，哈哈和拉拉在沈秋带着怒气的吠声中，一左一右将沈秋扑了个严严实实。 　　眼看着身上的白毛被黄泥染色，二傻还笑呵呵的看着他，满脸的单纯无害。 　　沈秋：…… 　　萨摩耶绝望的闭上眼睛。 　　累了，毁灭吧。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必说，所有犯事的狗子先是被训犬师抓住狠狠教训了一番，然后统统被抓到洗狗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重新洗了个透透的。 　　当然沈秋也没能避免。 　　训犬师冲过来的时候，沈秋已经浑身黄泥，看上去就跟在外面野了一晚上的二傻一模一样。 　　当即眉头一竖，对一群狗子进行说教。 　　还是最后检查监控才确定沈秋是被冤枉的。 　　工作人员重新将狗送回狗舍，锁自然是又多上了好几道。 　　哈哈和拉拉被单独拎出来，因为知道二傻的心理情况，还特意把沈秋给带上了。 　　三只狗被带到工作人员平日工作的地方。 　　里面坐着的是机构的负责人张姐，还有…… 　　沈秋看向张姐对面一脸呆滞的许翼。 　　许翼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很懵，差点以为是自己值夜班值傻了，到了机构才知道二傻都做了些什么。 　　听见开门声，他看过来，看着哈哈和拉拉，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坚持把狗子们送到领养机构！ 　　他很想拽着两只狗问他们，为什么非得可着他一个人嚯嚯！ 　　张姐和许翼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沟通。 　　最后由沈顾和傅言生作保，保证如果哈哈和拉拉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不仅会把二傻直接带走，还会再送两只训练好的疗愈犬过来。 　　至于这次的损失自然也是许翼全权负责。 　　等聊完了，许翼垮着肩膀出了门，工作人员把狗绳塞到他手里。 　　“你好好跟狗子们聊聊吧，它们都挺聪明的，好好说肯定能听。” 　　许翼冲他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容，牵着三傻去了外面草坪的角落。 　　草坪的坑洞还没解决，但周围围了东西，不至于让人摔下去。 　　哈哈好久没看见许翼了，还凑上去想要贴贴，被许翼无情拒绝。 　　他盯着二傻看了良久，最后丧气的看向沈秋：“养雪橇三傻的果然都是勇士。” 　　“球球，我只有你了，管管他们！” 　　沈秋：…… 　　沈秋还能怎么着？ 　　那自然是管了。 　　疗愈犬毕竟是工作犬，如果哈哈拉拉依旧是保持之前的二傻性子，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首先就是调整他们的心态，还有……精力。 　　二傻拆家是为什么？ 　　精力无处发泄啊，沈秋从那一天开始天天带着二傻绕着圈跑，把整个机构跑上个十几圈。 　　然后掰开了揉碎了跟他们说工作犬的性质，如果做不成工作犬他们就会离开自己等等。 　　他没有训过狗，但是训过猫啊，猫可比狗难训多了，就不信警猫都能训练出来，两个二傻子还不能了！ 　　这天开始，沈秋对他们进行了十分严格的训练。 　　从心理到身体。 　　剩下的半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训练结束后，沈秋他们会先回家中住一个星期，然后才会被统一接到考试地点。 　　这一个星期，许翼明显感觉到二傻的变化，一直不明所以。 　　直到有一天中途起床上厕所。 　　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才走了一步就觉得不太对劲。 　　他往后几步，看了看被打开的卧室门，眉心一跳，顿时啥睡意都没了。 　　左看看右看看，没在房间里看见三只狗的影子，顿时暗道不好，匆忙就往楼下跑。 　　刚到一楼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见他妈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口盯着外面看。 　　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自家那傻儿子，慢悠悠道：“小声点，别打扰他们训练。” 　　他们？训练？ 　　许翼一头雾水，往窗户一站。 　　一楼花园里，二傻站在萨摩耶的对面，萨摩耶爪子下踩着个东西，面容严肃，嘴角微咧。 　　他对面，二傻乖巧的站着，嘴里呜呜咽咽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很快，萨摩耶点点脑袋，把爪子下的盒子拿出来，用牙齿咬出了里面的东西。 　　许翼看清楚了，那是他前段时间给狗子们买的零食冻干。 　　只见萨摩耶把零食冻干往哈哈面前一放，低低的吼了一声后，哈哈才去把冻干给吃掉。 　　全程拉拉就在旁边站着，眼珠子虽然跟着零食转动，却没有半点抢食的模样。 　　当然，最吸引许翼的不是这个，而是萨摩耶对二傻的方式。 　　他想了会儿，总觉得那画面很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犹豫了下回去拿手机，拍下三狗训练的画面给沈顾。 　　大概半个小时，刚刚做完手术出来拿到手机的沈顾：…… 　　到底是狗成精还是他眼花了？ 　　沈顾：球球这是在训狗？ 　　许翼：！我就说！这画面怎么那么熟悉！ 　　但是球球自己都是一只狗，狗训狗，这场面他们真是第一次见。 　　实在是想不通的许翼找训练机构要来了平日的监控视频，发现沈秋是从二傻那次捣乱后开始的训练，顿时就能想通了。 　　但想通归想通，好奇还是好奇，同时也很震惊。 　　用沈顾的话说就是：“我当了八年的宠物医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聪明的狗，他真的不是人变的吗？” 　　沈顾说这话的时候，沈秋就在旁边给二傻押考试题。 　　闻言，眼皮跳都没跳一下。 　　都重生几辈子了，要还是因为这句话被吓到那他就不用重生了。 　　沈秋慢悠悠的一爪子拍在答错答案的哈哈脑袋上。 　　他没收力，疼的哈哈嗷呜一声，却不敢躲。 　　“再错一次晚上不用吃饭了。” 　　“嗷呜。”我错了大哥。 　　沈顾傅言生许翼一字排开，把沈秋训练二傻的画面全程看完后，纷纷摇头感叹。 　　“老天爷真是太公平了，给了球球这么聪明的脑袋却让他当一只狗，你说他要是个人，这智商得多离谱。” 　　沈秋撇了许翼一眼：真不好意思啊，我当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智商。 　　但不管几人如何震惊，沈秋能够把二傻训练到乖乖听话这是事实。 　　他们虽然听不懂狗言狗语，但能从沈秋一些训练中看出来：这次考试，沈秋志在必得。 　　很快一个星期就到了。 　　考试这天许翼特地请了个假把沈秋他们送到考试地点。 　　他们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里面终于有工作人员牵着狗子出来，然后递给他们三个小本本。 　　“恭喜，三个小家伙都考上了。” 　　许翼高兴的差点从楼梯上跳下去。 　　接过狗绳屁颠屁颠的走了。 　　本来准备去找沈顾吃个饭庆祝一下，但对方听说沈秋他们考过先是恭喜了翻，然后委婉的拒绝了吃饭的提议。 　　许翼不明所以。 　　“我要约会。” 　　许翼：！！Σ(⊙▽⊙你有对象？！ 　　沈顾：我为什么没有？ 　　许翼：……我看你平时都和你兄弟在一起，你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许翼恍惚的抬头想了想，沉默半响后吐出一句话：“不愧是你，沈·时间管理大师·顾。” 　　沈顾：…… 　　看着自顾自挂断电话的许翼，沈秋已经能从他的谈话中听出对方说了什么了。 　　估摸着这会儿沈顾都要满脑袋黑线了。 　　人平时也没想着要瞒，许翼这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该说他太直，还是他太憨？ 　　沈秋拽拽狗绳，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许翼歪着脑袋想了想，“罢了，既然他们不来，那我带你们去好了，我知道有一家宠物餐厅！还有宠物吃的东西，我带你们去！” 　　“等吃完我还可以带你们去一趟养老院，跟那边说一下你们的进展，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入职。” 　　沈秋对宠物餐厅没兴趣，但他想去养老院，距离上次看见张桓已经过去一个月，他还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抱孙子呢。 　　萨摩耶踩踩地面，十分期待。 　　宠物餐厅的饭无功无过，不算好吃不算难吃，秉承着不能浪费粮食的想法把饭吃完。 　　许翼一边打开手机给沈顾发消息，一边去牵三只狗的狗绳。 　　自从球球开始训练狗子后，他就再没有为牵三只狗烦恼过，狗子们要多乖有多乖，他走得慢狗子绝对不会跑。 　　他跑起来狗子绝对不会拖着他跑！ 　　许翼对此十分满意，把绳子挂在手腕上，手指不停，在三人小群艾特那两人。 　　许翼：兄弟们，以后你们千万不要来市中心的这家宠物餐厅吃，没滋没味，一点也不好吃！我先替你们试毒了，不用谢！ 　　许翼说完，把手机揣兜里，拿上东西就要走人。 　　刚走到门口，眼角余光瞥见二楼包厢有人下来。 　　他也没在意，想着自己三只大狗呢，让着点，往旁边一退，视线正对上那两人的脸。 　　那两人脑袋凑的极近正在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开心。 　　忽的，其中一个拿出手机看了看，递给另一个人，眉眼带笑。 　　另一个不爽的皱了皱眉，然后低头在对方的唇上……咬了一下。 　　刚刚还准备打招呼的许翼：……(ΩДΩ)！(Σ(⊙▽⊙\"a！ 　　他嘴巴张成o字形，半响没挪开视线。 　　直到两人继续往楼下走。 　　沈顾一边要回消息，一边抬头看，就看见了在楼下一脸震惊盯着他们的人。 　　那可不就是刚刚还在跟他们发消息的许翼吗。 　　六目相对。 　　沈秋拽着哈哈拉拉坐到角落，准备等许翼迎接这雷霆一击。 　　毕竟许翼之前一直认为沈顾和傅言生就是好兄弟，猛然看见这个画面，也不知道许翼…… 　　沈秋胡思乱想着，对沈顾和傅言生的关系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人家正常谈恋爱，又没耽误任何人有什么不可以。 　　哈哈嗷呜两声，在旁边问为什么不走了。 　　萨摩耶低声呜咽刚要解释，就听许翼忽然道：“原来这才是你时间管理的秘诀！“ 　　已经准备好介绍对象的沈顾：…… 　　沈秋：…… 　　这家伙大概天生缺根筋吧。 　　萨摩耶抬抓扶额。 　　很显然两人是情侣这件事并没有给许翼带来多大的震惊，他惊奇的是终于知道，沈顾为什么能把时间管理的这么好的原因了。 　　“兄弟就是对象！对象还是自己领导！妙啊！这样不就是工作兄弟对象全都有了吗！行还是你行啊沈医生！” 　　沈医生：……勿cue。 　　—— 　　沈医生和傅院长继续约会，许翼则是带着沈秋他们到了养老院。 　　不过这次张桓没在，沈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老战友，只能又跟着许翼回去。 　　资格证书拿到手，接下来就等养老院那边的报告下来了。 　　在这之前，沈秋他们还是住在许翼家。 　　又过了一个星期，养老院那边给许翼带了消息。 　　报告审批下来了，三只狗随时都能入职。 　　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许翼才终于将心放回肚子里。 　　他难得的情绪不高的抱着三只狗的脑袋，也不在乎蒲公英一样的毛把脑袋埋在狗子们软乎乎的毛发中间。 　　他深吸口气。 　　“两天，再带你们玩两天，我就送你们过去，以后只能有空的时候去看你们了。” 　　他摸摸哈哈和拉拉的脑袋，“去了养老院之后要听你们大哥的话知道不？你大哥不会害你们的。” 　　哈哈拉拉听不懂人类的长篇大论，但他们能感觉到人类的情绪。 　　察觉到铲屎的情绪低落，立马就有些慌。 　　他们这段时间和沈秋学了许多。 　　知道迟早会和铲屎的分别，知道他们即将成为工作犬。 　　可只要是生命就会有感情，和许翼相处的时间不多，可却是他们狗生中难以抹去的温暖。 　　哈哈问球球：“大哥，我们要分别了吗？” 　　萨摩耶用脸颊贴着哈哈的嘴巴点头。 　　“对，我们就要走了，好好跟许翼道个别吧。” 　　哈哈嗷呜一声，顿时和拉拉开始二重奏，一个个声音里满是不舍。 　　刚刚还满心悲伤不舍的许翼被叫的脑袋大，心里唰的一下，啥情绪都没了。 　　面无表情的把狗一丢，从地上爬起来。 　　“算了，我想了一下我这两天工作挺忙的，你们明天就走吧。” 　　萨摩耶抬爪扶额。 　　二傻真的，啥气氛都能弄破。 　　许翼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他们和行李一起打包送到养老院。 　　嘴上说着终于把你们送走了，以后再也不用睡在毛上的话，可眼里还是带着浓浓不舍。 　　最后把狗子送到养老院的犬舍时，一步三回头，只恨不得把狗子们全带走。 　　依依惜别了半个小时，眼看着上班时间到了许翼才不得不离开。 　　“我一有空就会过来看你们。球球你我不担心，好好工作就是了。” 　　“哈哈和拉拉你们一定要听球球哥的话知道不。” 　　他絮絮叨叨，背影逐渐远去。 　　养老院也没有什么专门照顾狗子的人，就是保洁和厨房那边每天负责狗子的卫生和吃饭。 　　来的第一天，他们先在犬舍呆了一整天。 　　第二天才被带到老人们做操的广场上。 　　沈秋看了一圈，张桓还是不在。 　　三只狗一露面，老人们的视线顿时被吸引。 　　“老王，这就是你们说的疗愈犬吧，我看着咋和普通犬没什么两样？” 　　“这个哈士奇我听过！听说特别能拆家，不会拆我宿舍吧。” 　　“要我说啊还是这只大狗好看，威风凛凛的，毛也漂亮。” 　　“不不不，我觉得这个白狗子好看，你看他还笑呢。” 　　…… 　　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狗子。 　　沈秋则是在看其他人。 　　操场上大概有六七十个老人，除了围着他们的，还有在周围下棋看报纸的。 　　这些都还正常，沈秋看的是那些明明眼睛看着这儿，却始终不靠近的老人。 　　其中一个带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穿着格子夹克站在不远处。 　　看着和哈哈他们笑闹成一顿的老人们，眼里闪过了一丝艳羡。 　　他在羡慕这里的热闹，但为什么又不上前？ 　　沈秋看出他的性格比较孤僻，当即有些坐不住。 　　旁边的副院长看出他的急切，也往老人方向看了看，忽然笑着摸萨摩耶的脑袋。 　　“那天老张跟我说你这狗子聪明的很我还不以为然呢，现在看来果然聪明，一眼就认出了你的第一个工作对象。” 　　萨摩耶耳朵闪了闪，歪歪脑袋。 　　第一个工作对象？ 　　副院长说起老张，立马有人就问，“老张去哪儿了？我怎么好久没见到他了。” 　　副院长站起来，牵着萨摩耶的绳子往那边走，一边说，“他回云省给老战友扫墓去了，估摸着就明后天回来。” 　　他没注意这句话说完后手里的萨摩耶顿了顿。 　　扫墓？ 　　远去的记忆重新覆盖过来，沈秋仿佛的记起，这个月似乎是他的忌日…… 　　萨摩耶缓缓吐出一口气刚要继续往前，就听又有人问。 　　“老张不是已经去好多天了？扫墓也该扫完了吧，那老家伙上个月还答应跟我下棋呢，人不回来怎么下。” 　　副院长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回应，“祭拜好几个呢，诶，他们那个警种……”副院长摇摇头。 　　“我记得老张当时跟我说，最小的那个死的时候才28，年纪最大那个好像都快退休了，还是师徒来着，结果死在了同一个月。” 　　萨摩耶的步子彻底顿住。 　　副院长回头，就在那张狗脸上看见了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 　　等他擦擦眼睛再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看错了？ 　　沈秋垂下头，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师徒，年纪最大快要退休…… 　　如果副院长这话是真的，如果这里真的是自己那个世界，那他口中的那个和自己死在同一个月的人…… 　　他心中酸涩难耐，仿佛吃了一颗还未成熟的李子，又酸又涩。 　　副院长还在说，他没把沈秋方才的表情放在心上。 　　养老院都是公职人员，这些事也不涉及机密，所以平日里经常会说到。 　　“老张每年只要有空几乎都要在云省呆上一个星期左右，以前是没来这儿你们不知道。” 　　“就刚刚跟你们说的那位快要退休的老警察，牺牲没多久，大概一年吧，他儿子就继承了他的警号。但是……” 　　副院长摇头叹息，来到了方才那位老人面前，“他儿子前两年也去世了，我听老张说，他孙子也考了警校，日后估计也是奔着缉毒去的，你们说说这……满门忠烈啊，诶。” 　　沈秋脑子里嗡嗡的。 　　副院长的这些话远远超出了沈秋能接受的范围。 　　师父牺牲了，在他牺牲后的同一个月。 　　方大哥也牺牲了，在师父牺牲后的二十年后，而方大哥的孩子…… 　　即便知道做缉毒就得要有这个准备，可沈秋此时还是觉得浑身发凉。 　　一门三忠烈……可代价却是非常人所及。 第162章 （第一更） 　　沈秋恍恍惚惚的，副院长后面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脑中只记得方家一门三忠烈的事。 　　他迫切的想要去方家看看，想要给师父扫个墓，去看看方大哥正在读警校的儿子。 　　但是回过神来，沈秋低头看向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只觉得心中憋闷。 　　他现在只是一只宠物犬，拿什么回去看望师父，看望战友。 　　顶着一张毛茸茸的脸，萨摩耶沉重的吐出口气。 　　副院长盯着小狗子看了许久，嘶口气，“这小家伙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他人里人气的。” 　　话落，那只萨摩耶抬头扫了他一眼，然后用爪子扒拉他。 　　沈秋暂且将师父的事压在心底，受身体局限，他现在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做不成，倒不如先把眼前工作做好。 　　沈秋用眼神示意，该开始工作了。 　　副院长大概是有那么一些和小动物交流的能力，还真看懂了。 　　连忙笑呵呵的跟他介绍对面的老人。 　　穿着格子夹克的老人叫吴子仓，退休前是市局的经侦，儿子也是一名警察，不过毕业时被分配到外地，老人退休后又不愿意离开这座城市，就被领导安排进了养老院。 　　是一年前进来的。 　　副院长说完，又叹气，皱着眉问吴子仓。 　　“我说老吴啊，你这大半年天天都皱着个眉头木着个脸，聚会你不参与，聊天你不参与，问你什么你也不说，你这让我很难办啊。” 　　沈秋仔细观察老人的表情。 　　副院长说话时，老人也只是愣愣的盯着面前的石桌看，等副院长说完了，才抬头扯出一抹比较勉强的笑说，“我真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副院长又是几声叹气，“你有哪天是不累的？” 　　说完摆摆手，“算了，你这个人心思重，什么都喜欢藏心里，我不管怎么问你肯定都不会说，那这犬我就先交给你。” 　　副院长把沈秋的狗绳递给老人，吴子仓愣了下，看起来想要拒绝。 　　沈秋立马把自己的狗头凑过去，眨巴眨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萨摩耶想要融化一个人的心那可太容易了。 　　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椭圆的小耳朵再扑扇扑扇。 　　吴子仓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就点头牵过狗绳。 　　副院长大喜，“那就说好了，球球的一日三餐吃喝拉撒你可都要管的啊。” 　　吴子仓点头，说了句要回去看新闻就牵着沈秋走了。 　　沈秋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哈哈和拉拉。 　　二傻虽然眼巴巴的看着他，却按捺住没追上来，看来之前的训练颇有成效。 　　沈秋松了口气，转头跟着吴子仓回到他的房间。 　　养老院是三人共享一个套间，就是简单的三室一厅一卫，除了没有厨房和外面的房子也没什么两样。 　　进屋后吴子仓先蹲下来给沈秋解了狗绳，然后再犹豫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眼神有些放空。 　　半响后，才说，“委屈你跟我住几天了，过段时间我就送你回去。” 　　沈秋就这么住了下来。 　　第一天，他没有任何行动，而是先观察吴子仓的日常生活。 　　吴子仓的生活非常自律且枯燥。 　　早上起床看完晨间新闻吃早饭，散步一圈回来后继续看新闻，到中午再去食堂吃午饭，吃完带着沈秋去溜一圈又回来准备睡午觉。 　　下午两点起床，带着沈秋到图书室看会儿书，看到下午吃晚饭。 　　就在沈秋以为晚上也这么过时，遛完狗回来的吴子仓却是第一次拿出了手机。 　　他有些意外。 　　本以为对方是要刷些视频看些新闻资讯，吴子仓却点开了聊天软件。 　　剩下的沈秋没看见，因为吴子仓已经把手机拿高到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位置。 　　在和人聊天？和谁？ 　　一个从早就开始枯燥生活的老人，忽然开始和人聊天让沈秋很好奇那个聊天对象。 　　沈秋趴在门后的狗窝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老人的动作。 　　从早上就一直木着脸，仿佛世界纷扰与我无关的老人此时却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手机光映在老人脸上，照出他因为笑而折起来的纹路。 　　对面应该是一个对吴子仓很重要的人。 　　这场聊天大概持续了两个小时，一直到晚上九点，老人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机，然后木愣愣的看着半空半响，叹了口气去洗漱关灯上床睡觉。 　　动作无比流畅，很显然和这个人聊天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看着老人睡下，沈秋把脑袋搁在前爪上，心里开始琢磨什么时候看看老人的聊天对象。 　　现在唯一能让老人兴致高一点的就是晚上的聊天时间，说不定知道聊天对象，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萨摩耶缓缓闭上眼睛。 　　而养老院的某些地方，夜生活才刚开始。 　　沈秋被交给吴子仓后，哈哈和拉拉也陆续被送到两个老人手里。 　　那两位老人不像吴子仓的情况这么严重，只是偶尔觉得无聊孤独，所以跟副院长申请养一段时间的狗子排忧 　　恰好两个老人住的是同一个套间，在客厅安排了狗窝，就算是二傻暂时的家了。 　　月亮开始往正当空爬，老人们纷纷进入睡眠。 　　客厅里，两双狗眼睛忽然齐刷刷的睁开，在月光的照映下散着绿色的光。 　　两只狗子对视一眼，直接冲到窗户前。 　　他们住的是一楼，窗户外面就是花坛，花坛里平日里被老人们种了一些菜。 　　哈哈一眼就看见在菜叶子底下悄悄耸动的小东西，眼睛更亮了几分。 　　“呜呜。”他小声冲拉拉喊，拉拉有些犹豫的，“嗷呜？” 　　“可我们答应大哥不能搞事的。” 　　哈哈也跟着犹豫，毕竟大哥的责罚是一点不轻的。 　　万一再罚哪一顿饭不给吃…… 　　哈哈打了个寒战，忽然就觉得肚子饿了。 　　但是让他就这么放弃花坛里的小东西又有些不舍得。 　　哈士奇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试探着：“我们不告诉大哥？” 　　拉拉拉着脸，“人类有个东西叫监控，我的傻弟弟。” 　　哈哈满脸苦恼，“我们捉完立马回来不就好了！你看那小东西在吃菜诶！我们把它捉了那是在做好事！大哥就算知道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见拉拉还在犹豫，哈哈一个猛子冲过去，对着他的好二哥就是一顿舔。 　　拉拉被舔的没了脾气，最后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 　　两只狗子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在地上爬行，到了门口拉拉再利用他优越的身高将门把手往下一按。 　　“咔嚓。” 　　房门被打开，两只狗子依次出去，拉拉再回身，用后爪将门勾上，只留下一条小缝。 　　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头顶的监控闪烁着红光。 　　拉拉看了眼，有些心虚，“我们真的要出去吗哈哈弟弟，我怕大哥揍我。” 　　哈哈也有些犹豫，两只狗子对视一眼，但很快他们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因为刚刚在花坛上看见的小东西居然十分大胆的跑到了他们面前来！ 　　小东西大概没在养老院遇到过劲敌，宛若走无人之境，压根没把二傻放在眼里，小小的身影“梭梭”的从二傻面前跑过去，嘴巴里还叼着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饼干。 　　二傻：……你是不是有点目中无狗？！ 　　这能忍？这当然不能忍！ 　　哈哈直接一个暴起就冲过去，它速度快，等小东西想跑时已经来不及，被哈哈的血盆大口咬了个正着。 　　“啪叽”一声，小东西就去见了阎王。 　　哈哈把嘴里的老鼠吐出来嫌弃的呸呸两口，“好臭，一点都不好吃。” 　　拉拉把死老鼠扒到一边，“好了哈哈，既然已经把老鼠抓了我们就回去吧。” 　　哈哈不愿意走，嗷呜嗷呜的劝说一阵，带着拉拉往外走。 　　养老院被收拾的很干净，但因为这里食物多还是吸引了不少老鼠，白天看不见，到了晚上就出来狂欢。 　　哈哈才冲出去就看见好几只，顿时就如同脱缰的野狗待不住了，猛冲出去一口一只。 　　拉拉在原地愣着看了半响，最终按捺不住血脉中蠢蠢欲动的基因，也跟着加入狗拿耗子大队。 　　这一夜对于居住在养老院的老鼠一族来说格外漫长。 　　次日一早。 　　副院长刘清照例天蒙蒙亮就起床，他打了个哈切，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五点半。 　　“厨师应该都起了，得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别再把狗子们的吃食给忘了，昨天就忘了，哈哈那小家伙冲着我嗷呜了半响呢。” 　　他嘀嘀咕咕的说着，穿上外套往外面走，到门口又打了个哈切，眼泪沁出来模糊了视线，也没注意到脚下。 　　等脚掌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刘清动作一顿，低头看去。 　　他的宿舍门前，走廊那一片，大概十来只摆放的整整齐齐，死状凄惨的小东西们仿佛在冲他喊冤。 　　饶是当了一辈子的警察，刘清还是一下没撑住，张嘴就是一声大喊。 　　“这是谁干的！” 第163章 （第二更） 　　刘清住的地方距离吴老爷子的宿舍不远，吼声一出，前一秒还在睡梦中的沈秋立马惊醒。 　　吴子仓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发呆，同样被刘清的声音惊动，他先是扫了眼立马警惕起来的萨摩耶，起身拿了狗绳。 　　“走，出去看看。” 　　等一人一狗赶到时，刘清的宿舍门口已经围了几个人。 　　他这声喊，惊动了门口的保安，厨房里正准备做早饭的厨师，还有刚到准备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 　　三边你拿着棍棒，你拿着菜刀，另一个扛着扫把就急匆匆的赶来。 　　到了现场看见被围在老鼠尸体堆里的刘清，纷纷一呆。 　　沈秋到的时候，食堂大师傅刚回过神，猛的一拍手，“好啊！终于有英雄好汉把这些小东西给解决了！昨儿个晚上才把我一袋面粉给咬了！我里三层外三层的藏都没藏住！这是哪个好汉做的，我要给他个大鸡腿以表感谢！” 　　刘清鹰眼一瞪，大师傅摸摸鼻梁，“这不是好事嘛，老鼠困扰我们多久了，要不是老人多怕猫咪不知道轻重伤了人，早抓猫来了。” 　　“现在不用猫老鼠都被消灭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刘清吹胡子瞪眼，一时间还真说不出有啥不满意的。 　　最后盯着死状凄惨的老鼠家族看了半响，有几分泄气道，“消灭是消灭了，但能别摆我门前么，一大早脑子都没清醒呢，冷不丁看见这一场面我还以为被什么人报复了……” 　　几人把现有嫌疑“人”都拉出来溜了一圈。 　　偶尔来打点牙祭的黄鼠狼，街头小店家养的猫咪，还有养老院后面树林里的猫头鹰。 　　但……这三个嫌疑“人”都是逮了就吃的，又怎么可能把尸体摆到走廊上。 　　刘清揉着太阳穴说，“而且能把这些尸体排列的这么整齐像列队似的，一定是受过训练的，野生动物就不用……” 　　话没说完，他忽然朝沈秋看过来。 　　蹲坐在地上的萨摩耶身体笔直，那双雪白的毛茸茸的脸蛋上仿佛皱着眉头。 　　刘清松开揉太阳穴的手，抬头看了眼走廊上的监控器转身就走。 　　沈秋扯扯狗绳，被吴子仓一同带过去。 　　监控视频里清楚的记录了两只狗子半夜撒欢的全部场景。 　　他们每咬一只都要叼到刘清的门口摆放整齐，前后左右还对的十分标准，少有一个放偏的，都要被哈哈用狗爪子拨正。 　　几人一狗看着视频陷入沉思。 　　刘清仔细回忆，“我有哪里对不起它们吗？” 　　萨摩耶在心里吸气吐气许多次才将怒火压下去。 　　气恼过后反而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是不是该庆幸之前训练得当，这两个家伙没做出拆养老院的事。 　　事情到这儿，罪魁祸首已经十分清楚明了，刘清带路，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去找那两只狗子算账。 　　二傻忙了大半夜，这会儿在狗窝里睡的是四脚朝天，姿态十分不雅。 　　沈秋站在狗窝前看了一阵，眼看着客厅站了好几个人，两只傻狗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陷入沉默。 　　这两个玩意儿怕是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吧。 　　萨摩耶压低身子，向来微笑的嘴角往后咧开露出尖尖的牙齿，冲着熟睡的二傻“汪”的一声。 　　二傻吓了个激灵，刚刚还仰面躺着，四肢大敞的哈哈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翻过来。 　　一开始还有点懵，看见沈秋后，立马将尾巴摇成螺旋桨，圆溜溜的眼睛写满了开心，嘴巴咧开要和沈秋贴贴。 　　萨摩耶伸出一只爪子按在哈士奇脑袋上，眼角瞥向另一只明显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低着脑袋缩着身子的拉拉。 　　哈哈歪歪脑袋不解的看沈秋。 　　“大哥？” 　　“来，说说你们昨天晚上又做了些什么。” 　　哈哈浑身一震，终于想起来了。 　　他呜咽着趴下身子，用前爪捂住脸。 　　“我错了大哥。” 　　认错认的可以说是十分迅速了。 　　拉拉一听，生怕自己认错晚了被罚，直接一个滑跪冲过来，趴在沈秋面前，脑袋快低到地上去了都。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半夜出去乱搞，不该没看好弟弟！大哥你罚我吧，肯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认错一条龙，极度诚恳。 　　沈秋方才还有点气，这会儿就是哭笑不得。 　　他扯扯嘴角有些想笑，忍住了。 　　捉老鼠是好事，但把捉到的老鼠摆放在副院长门口吓人这事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沈秋先说了半夜不经允许出门的事，然后提到摆列整齐的尸体。 　　“我有没有教过你们，垃圾就该丢在垃圾桶里，你摆人门口做什么？” 　　哈哈嘤嘤两声，从两只前爪中露出一只眼睛看沈秋，十分无辜且茫然：“可小老鼠不是垃圾啊？” 　　沈秋一哽，算是明白了二傻的脑回路。 　　因为觉得老鼠尸体不是垃圾，在动物界中甚至称得上是食物，虽然他们觉得不好吃，但这不妨碍他们觉得人类吃这个玩意儿。 　　再加上从昨天透露的信息中，刘清是除了张桓外养老院唯一的一个领导。 　　在狗子的思想里，食物都该给地位最高的那个。 　　所以它们把捉到的老鼠尸体摆在刘清门口，以示友好，希望能相处和谐。 　　至于摆放整齐…… 　　提到这个，哈哈和拉拉都显得很无辜。 　　他们说，“因为大哥之前教我们要规规矩矩的，每天上课都让我和二哥并排站好。我有好好守规矩，难道还做的不够好吗？” 　　哈哈也没给沈秋说话的时间，丢下这话又陷入沉思，一分钟后，他有些犹豫的道，“难道……我应该垒起来？” 　　沈秋想了想老鼠尸体垒成一座山的模样，连忙摇头。 　　真要那样老人心脏受不了。 　　他打住哈哈跑偏的思绪，叹着气不知该怎么弄才好。 　　教训吧，人家干了好事，从此养老院老鼠无忧。 　　不教训吧，不经允许出门就是错了，还把副院长吓的不轻。 　　沈秋一时拿不定主意。 　　其他人却是被这副场面看呆了。 　　刘清从张桓那儿听过三傻的相处还能稳住。 　　其他老人却都是惊叹连连。 　　看看沈秋又看看另外两只小狗子满眼惊奇。 　　“这叫球球的小家伙真像个人！他要是个人绝对是个训狗好手啊！” 　　最后刘清琢磨了下，决定奖罚并施。 　　惩罚不许吃晚饭，奖励夜宵一狗一条大鸡腿。 　　见刘清没生气，沈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解决了狗子们的事，沈秋开始琢磨要怎么调整吴子仓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表露出来的聪明，中午沈秋明显感觉到吴子仓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 　　本来应该睡觉的午后，吴子仓却是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盯着狗窝里的萨摩耶看了会儿，冲他招手。 　　沈秋走过去，用脑袋蹭蹭他。 　　老人满是茧子的手立马温柔的捏捏他的耳朵。 　　“真乖。” 　　他顿了顿，“我孙子要是像你这么亲近我就好了。” 　　沈秋眼皮一跳，捕捉到一个重要字眼。 　　孙子？ 　　难道吴子仓情绪低落的原因是和家中孩子关系不顺？ 　　但对方说完这话就再不吭声了，只沉默的摸着萨摩耶的脑袋。 　　摸了十几分钟才又躺下准备午睡。 　　沈秋拿不准，准备下午再热情点看看能不能提高老人的情绪让他多说一些。 　　下午老人起床后，沈秋就紧贴着对方，去哪儿都跟着，尾巴时时摇晃着，眼里尽是亲昵。 　　这个办法很好用，至少晚上再一次打开手机聊天的时候，老人没再赶他。 　　沈秋立马扫过手机屏幕。 　　只见对话框上面赫然写着孙孙两个字。 　　老人的孙子？ 　　如果是孙子那就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只有聊天的时候神情才轻松些了。 　　但很快沈秋意识不太对。 　　因为老人在聊天前，不是打字问在不在，或者是其他问候语。 　　而是直接转了两百块钱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接受了转账，然后发个问号过来。 第164章 （三合一） 　　老人拿出老花镜，点开五笔打字：“想跟你聊聊，今天学习怎么样。” 　　那边先是正在输入，大概一分钟后，传过来一张图片，是一张高中数学题，然后是一段语音。 　　声音听起来应该刚进入变音期，有些不耐烦又带着些抱怨。 　　“今天学校发了一套高数试卷，难死了，正做卷子呢。” 　　老人点开大图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纸笔在旁边写写画画，最后点开语音一点一点的教对方该怎么做。 　　做到最后，他语气慈祥带着些许安慰的道，“不要太着急，慢慢来就会了，上课记得好好听老师的话，遇到不会的就回来问爷爷。” 　　那边很快回了个不耐烦的知道了。 　　虽然不耐烦，但遇到不懂的问题也没少来问老爷子。 　　看上去仿佛就是小孩子不耐烦大人管教的平常祖孙俩。 　　可沈秋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看着老人满意的放下手机，他也回到窝里趴下。 　　他决定再观察两天，看能不能从聊天中看出什么。 　　时间很快过去，吴子仓的日程依旧枯燥，沈秋还是没能从聊天记录看出些什么。 　　但这几天，但凡吴子仓找他孙子聊天，必定会转账，最少的五十，最大的两百。 　　开始先转账对方才会出现。 　　结束后再转账对方才会说一句晚安。 　　看起来仿佛就是一个叛逆孙子的模样，可沈秋还是觉得奇怪。 　　他决定找时间探一探这个孙子的底。 　　这天聊天结束，老人照例洗漱睡觉，等老人睡着后，他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再悄咪咪打开门躲到角落去。 　　锁机密码他已经知道了，爪子不好用就用鼻头点数字，手机打开后进入微信。 　　老人通讯录的好友很少，除了亲人就是同事。 　　沈秋往底下滑，本意是想找老人儿子的微信看看和那个孙子之间有没有共同点赞之类的。 　　但没想到滑到最底下居然看到了另一个备注为孙孙的账号。 　　头像是个奥特曼，十分符合年轻男孩的喜好。 　　但是点进去一看，没有任何聊天记录，再点开朋友圈。 　　男孩子的朋友圈很干净，只有抱怨作业太多，体育课又被数学老师霸占之类的言论。 　　在最开始的朋友圈里，沈秋看见了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的男孩子十分阳光，带着一脸灿烂的笑看向镜头，他身前是穿着警服坐着的吴子仓，身后是穿着警服站着的一对中年夫妇。 　　配文是“令我骄傲的家人。” 　　这和他这几天看见聊天记录的孙子仿佛不是一个人、 　　朋友圈日子是前年年底，只有一年的差距变化就这么大？ 　　就算是青春期叛逆也不可能变成那样毫无礼貌的样子吧。 　　沈秋心里怀疑更重了。 　　萨摩耶白色的眉头皱了皱，鼻子喷气。想了想又换回聊天的那个孙子账号，查找到最开始的聊天记录。 　　让沈秋有些意外的是这个账号居然是老爷子自己主动添加的。 　　添加时间在今年年初。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的手机号，添加语是：孙孙最近缺钱了吗？爷爷给你转点零花钱。 　　更奇怪了。 　　就算是孙子换了微信号，为什么要在申请好友那儿提到零花钱？ 　　好友通过后，老人也是第一时间转了五百块钱过去，那边先是发了个问号然后接受转账。 　　之后的聊天记录和沈秋这两天看见的毫无差别。 　　对方不热情，也没有对长辈该有的尊重。 　　他查了一下两人之间的交易金额。 　　从添加好友到如今不过半年时间，交易金额居然已经高达八千。 　　半年而已。 　　如果这个人不是吴子仓的孙子……那这个金额已经达到刑事标准了。 　　萨摩耶深吸口气，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疑惑和震惊。 　　犹豫了半响，沈秋给另一个人孙子账号发了句“最近缺钱吗。” 　　狗爪子打字实在是难打，只能用鼻头转换成拼音打字，然后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去戳。 　　艰难打完后，删除聊天记录。 　　如果明天早上两个号都没有反应，那这件事就可以找刘清聊聊了。 　　做完这些，沈秋把手机原样放回去，用两个爪子怼了好久才把充电插头怼上去。 　　月亮爬到当空，萨摩耶回到狗窝趴下，双爪交叠，下巴搭在爪子上，将这件事的各个脉络连起来，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深夜到来，城市喧嚣尽数散去。 　　养老院里，只剩下两只多管闲事的狗子守在食堂门口，亮着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盯着周围的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忽的，哈士奇猛窜了出去，咬住草丛里的一个小东西。 　　拉拉在旁边没动，等哈士奇把小东西叼出来准备一口咬死时，拉拉终于看清那小东西的长相。 　　和他们前两天抓的老鼠没有一丝相似。 　　拉拉站起来，急忙大喊，“哈哈嘴下留情！” 　　哈士奇歪着脑袋，竖着的两只耳朵抖了抖，“呜呜？” 　　“这好像不是老鼠。” 　　哈哈嘴里的小东西有着长长的，毛绒且蓬松的大尾巴，脸圆圆的，耳朵圆圆的，黑夜里虽然看不清楚毛色，却很显然不是老鼠的黑灰毛，体型也比最大的老鼠都要大上一些。 　　大概是察觉到危险，在哈士奇嘴里不停的挣扎乱动。 　　哈哈有些控制不住它了，呜呜咽咽的问拉拉，“那我能不能咬死？” 　　拉拉想了想摇头，“给人类领导带过去吧。” 　　哈哈有些泄气，但还是忍住没下口，确保小东西不会逃跑又不会被咬伤后，两只狗子并肩往刘清宿舍而去。 　　之前的教训让他们长了记性，这次并没有把小东西放门口。 　　而是很有礼貌的敲门。 　　拉拉上前用指甲在门上敲了好几声。 　　等里面传来人声才退后。 　　大半夜被吵醒，刘清语气有些不爽，眯着眼睛打开灯，一边嘟囔着：“谁大半夜扰人清梦。” 　　一边打开门锁。 　　先是睁开一条缝往前面一看，没人。 　　“汪！” 　　下面有狗叫，他低头一看，哈哈拉拉冲他开心的摇晃尾巴。 　　再看走廊，没有老鼠尸体。 　　刘清很满意，正要问它们干什么。 　　就见哈哈忽然低头像是往地上放了个什么东西。 　　紧接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腿间窜了进去。 　　对方那有些软乎乎又有点刺挠的毛发从他脚踝上划过。 　　那一瞬间，浑身毛发炸起来，像是炸了毛的猫，刘清两脚在地上跳了跳，大喊一声：“什么东西！” 　　这一声在寂静的养老院里仿若雷霆，毫不意外的将附近的宿舍的老人们惊醒。 　　沈秋刚半梦半醒，听见声音整只狗子都从垫子上弹跳起来。 　　看着吴子仓悠悠转醒，又看了眼还在充电的手机，沈秋有些心虚。 　　得亏这声音没提前，哪怕提前个10分钟，那吴子仓醒来就会看见一只狗玩他手机的惊悚场面。 　　沈秋被吴子仓带着出门，朝刘清宿舍去。 　　到了地方已经有人提前来了，夜色下几个老人打着电筒在房间里找什么东西。 　　你带上老花镜，我拿出放大镜，找的十分艰难。 　　不出意外的，沈秋还在门口看见了已经自觉贴墙站的二傻。 　　垂着脑袋，很显然已经意识到它们又惹事了。 　　吴子仓走过去，语气平缓声音淡淡的问，“出什么事了？” 　　刘清听见声音抬头看来，先是看了球球一眼，然后叹着气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说，“喏，就那两个家伙，让他们去看食堂抓老鼠。好家伙半夜抓了个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过来，还往我门口扔，现在那东西跑进屋里，也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不是老鼠？” 　　刘清摇头，“当时往我脚踝上撞了下，感觉比老鼠大。” 　　哈哈小声呜咽，“我们明明是好心让他看我们抓的新品种，为什么还是我们错了。”他十分不解询问自家二哥。 　　至于大哥？他瞄都不敢瞄一眼，生怕看见大哥的黑脸。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沈秋哭笑不得。 　　这次倒不能说是二傻错了，狗也是好心。 　　只能说……不要太过相信狗子的脑回路，不然他们肯定能做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几个老人在刘清宿舍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藏在衣柜角落的黄鼠狼。 　　对方全身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写满了害怕和茫然。 　　“哟，黄大仙啊。” 　　“这可是野生动物，还好哈哈拉拉没下死口，不然吃野生动物可是要罚款的。” 　　其中一个老人笑呵呵的说完还夸奖哈哈干的好，把刘清弄得颇为无奈。 　　几人把黄鼠狼抓起来连夜赶到后面的小树林去放了。 　　黄鼠狼吓的不轻，从蛇皮袋冲出来“嗖”的一下就跑远，背影仿佛都写着“慌张”二字。 　　这场半夜插曲来的突然结束的迅速，很快养老院又再次进入熟睡。 　　次日。 　　沈秋将心神全放在了老人的手机上。 　　按照老人的日常，白天的时候他很少会跟人聊天，也就有人找才回复一下。 　　其他时间大多是看新闻，看书，看报纸，拿着手机听广播之类的。 　　这一天也没有任何不同。 　　微信更是一天都没点开。 　　很显然他昨天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了。 　　或许有可能两个账号真的是同一个人，之所以没回复是因为账号丢失密码忘记或者是其他。 　　但……为了以防万一，沈秋思考了一晚上，还是在一大早的时候拿着手机去找刘清。 　　提前把手机解锁，翻到和那个孙子满是转账的交易记录，萨摩耶叼着手机边角找到了正在和老人下棋的刘清。 　　吴子仓这会儿正在图书室看书，不会看手机，是最好的时机。 　　“诶，将军！我说你个老家伙，这次没法再赖账了吧。” 　　“不行不行，再来，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今天还赢不了你了。” 　　小小的石桌围满了人，连个缝隙都不给沈秋留。 　　他试图挤进去，又被发现的老人牵着狗绳拎出来。 　　他们注意力都在棋盘上，压根没注意到沈秋嘴里的手机。 　　沈秋有些无奈，把手机放在脚边冲他们“汪汪”两声。 　　声音嘹亮，终于吸引了老人们的注意力。 　　刘清从缝隙里探头看，问沈秋：“球球你咋没跟老吴去图书室啊？来找哈哈玩的？” 　　在旁边草地上和老人玩球的哈哈做伏地状，随时准备冲过来。 　　沈秋冲他嗷呜一声：“不准动！” 　　哈哈竖起的两只耳朵立马趴下。 　　沈秋没理他，而是低头将面前的手机往前推了推，刘清注意到了。 　　有些奇怪。 　　“这谁的手机？” 　　他终于从棋盘前走过来，一边捡手机，一边叮嘱：“你们别跟我抢啊，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个老……” 　　他看见了手机屏幕，满屏幕的转账交易让他眼皮狠狠一跳。 　　也是巧，刘清退休前就是一名反诈刑警。 　　这些转账记录很显然触动了他反诈的DNA。 　　止住话头，将记录全看了一遍，又返回聊天框滑到最顶上。 　　他的忽然沉默引起其他老人的注意，纷纷凑上来看。 　　有人忽然指着手机说，“这不是老吴的账号吗？” 　　说着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开微信对比了下，“真的是诶。” 　　“他给谁转账呢？” 　　“孙孙？” 　　“可老吴的孙子不是……” 　　有个知道内情的老人怔住，看着聊天记录半响，才吐出后面的字，“去世了吗……” 　　去世了？ 　　沈秋一愣。 　　其他人显然也愣住了。 　　吴子仓来养老院不过一年，因为本身比较沉默孤僻，也没什么合得来的老人。 　　他的情况很少人知道。 　　这个老人之所以知道，还是和他儿子熟悉，听他儿子说过一些情况，想让老人在养老院里帮忙多照顾一下吴子仓。 　　但没想到吴子仓不爱和人说话，也融不进人群，这位老人就是想照顾也没法照顾。 　　他说完，眉头皱成一块疙瘩，那双满是皱褶的脸上一片严肃。 　　“他孙子在老吴来养老院之前就去世了，这个孙孙肯定是假的！” 　　刘清也翻完了所有记录，满脸凝重，却还是问，“有没有可能是兄弟姐妹家的侄孙？” 　　老人也有些犹豫，“可你看这个聊天记录……哪个侄孙要老人转钱才回话的。” 　　这让刘清更加觉得不对。 　　他想了想，让其他老人先散开，自己则是带着被吴子仓儿子拜托的那个老人到副院长办公室。 　　先找了吴子仓儿子的电话，但拨过去却始终没人接。 　　再换对方儿媳妇的，依旧是忙碌中。 　　刘清的眉头皱起，看向唯一的知情人。 　　“老吴和家里关系很差？” 　　老人紧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才说，“倒也没听过，老吴儿子儿媳都是警察，在隔壁市干刑警和禁毒的，许是在忙吧。” 　　刑警和禁毒那的确是很忙。 　　刘清放下手机，决定先了解情况。 　　“那你之前说老吴孙子去世了是怎么回事？” 　　靠在书桌下的萨摩耶立马支起耳朵，聚精会神。 　　提起这个，老人先是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事也是因为我儿子和小吴是同事，因为老吴强烈要求来养老院，所以才拜托到我头上来……”他摇头，脸上带着可惜。 　　“也是造孽啊，老吴那个孙子我见过，学习好性格好，就是那种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沈秋不自觉想到了那晚上在对方朋友圈看到的照片。 　　吴子仓的孙子叫吴远，死的时候17岁，刚参加完高考的那个暑假。 　　吴子仓的儿子叫吴明亮，按道理说吴明亮夫妻俩都在隔壁市，儿子也应该在隔壁市读书才对。 　　但因为吴子仓在这里，夫妻俩放心不下老人，所以孩子初中就转到了本市读书，一直陪在吴子仓身边，祖孙俩感情很好。 　　老人退休后，一老一小更是经常出去玩。 　　出事那天两个说要去钓鱼，结果遇到有人失足掉在河里。 　　当过警察的，看见这事吴子仓第一反应就是丢掉鱼竿要跳下去。 　　但吴远的动作比他还快，“噗通”一声就跳了水去救人。 　　年轻人速度快，等吴子仓过去的时候，小伙子已经把人抱起来了，但因为对方一直挣扎抱着吴远不放手，吴远体力被消耗的很快。 　　在水里救过人的都知道，掉水的人在被得救时会下意识抱住来救自己的人，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十分消耗体力。 　　吴子仓一看，连忙把掉水人接过来，因为着急把人送上岸，他也没有注意到吴远，只以为孙子会跟在自己身后，等把人送上去，回头才发现孙子被水吞没了影。 　　和前来帮忙的人一起把吴远救起来时已经晚了。 　　他腿上被缠了水草，挣扎的时候喝了太多水，肺部大量积水引发炎症，送到医院就被下了病危……两天后到底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老人说着狠狠叹气，言语中尽是可惜，“按道理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身体强壮体力正好，简单溺水不会引发死亡。” 　　“但那条河……被一家工厂偷偷排放了污水，本身肺部进水就很严重，又因为水被污染引发炎症……” 　　老人说不下去了。 　　十七岁，刚刚高考。 　　吴远死亡的当天，吴子仓就收到了孙子的录取通知书，全国最好的大学。 　　只是可惜……吴远再也去不了。 　　屋内静悄俏的，只剩下各自粗重的呼吸。 　　沈秋有些难受，脑中不断浮现那张全家福。 　　照片中的少年肆意阳光，他即将拥有美好的未来，却…… 　　“小吴夫妻两个当天匆匆赶回来就收到了孩子的死讯，悲痛至极，但即便是这样一家人还是商量着将孩子的尸体捐献了。” 　　“被救人也因为河水污染到肺部没能活下来。” 　　“那家人来感谢吴家的时候说了河水污染的事情，过后那个工厂虽然因为污染治安环境被罚款整改，相关负责人也因为污水致人死亡的事情判刑，两家也获得了相应赔偿。” 　　“但……死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那之后吴子仓就自责万分，把孙子的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虽然小吴夫妻两个没怪过老人，但吴子仓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拒绝了儿子提议的去隔壁市生活，自己选择进了养老院。 　　老人说完，刘清久久没有出声。 　　沈秋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 　　是愤怒那家工厂，还是心疼那个青春正好的男孩。 　　外面有人敲门，“老刘在吗。” 　　是吴子仓。 　　刘清回过神来，神情难辨，他看着办公室门像是在做心理建设，片刻后才过去开门。 　　“老刘，我手机不知道哪儿去了，你帮我调……” 　　说完看见沈秋，诶了声。 　　“球球你怎么跑这儿来呢，我刚刚路过草地看哈哈在那儿还以为你也在呢，看见我手机没？” 　　他说话时带着些许笑意，笑意不大，但能让人看出他现在心情不错。 　　晚上能和“孙子”聊天，白天有球球寸步不离的陪伴，较之沈秋刚来的那天，吴子仓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沈秋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去表示对吴子仓找了个同龄孩子当孙子替身安慰自己的行为。 　　心疼？怜惜？还是同情？ 　　吴子仓说完才发现屋内情况有些不对，转眼看见屋内的老人，随后看见了刘清手里的手机，面上一顿，很快想到什么脸色突变。 　　“老刘你……” 　　“吴子仓。” 　　刘清严肃的喊了他全名。 　　吴子仓愣住，下意识挺直背脊。 　　刘清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没法出口。 　　他想站在警察的身份上斥责吴子仓这样带坏孩子金钱观的做法。 　　可一想到吴远那个孩子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想告诉吴子仓斯人已逝，他再怎么继续自责愧疚，死去的人也不会再活过来。 　　但……他看着吴子仓眼中迅速暗下去的光，想到他这一年来鲜少提起的嘴角、松开的眉头。 　　张着嘴半响，到底是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他没话说，吴子仓却是深吸口气道，“看来你们发现了。” 　　他点点头，又恢复了沈秋第一次见他时的表情，眉头微蹙，眼中黯淡无光，板着脸。 　　“我会删除那个小伙子，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至于我转的钱……也不用要回来，就当是感谢小伙子每天晚上陪我聊天吧。” 　　刘清刚刚无奈的脸立刻又严肃起来。 　　“老吴，你是当过警察的人，难道不知道这种情况会对孩子的金钱观造成影响吗？” 　　“让他觉得钱这么好赚，万一以后走偏路怎么办。” 　　“又万一对方不是个孩子，他收了你的钱就属于诈骗了知道吗。” 　　吴子仓没说话，他低着头，双手垂在身侧，头发发白，身形佝偻。 　　他仿佛一个人站在了巨大的阴影里，和周遭的人都不处于同一个世界。 　　只这么一个无言的身影，沈秋就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悲伤。 　　他心脏有些闷得慌。 　　纯白色的萨摩耶挤开刘清凑过去，用脑袋去蹭老人垂放在身侧的手。 　　吴子仓看过去，原本黑灰的世界多了一抹极其亮眼的白。 　　他揉了揉狗子的脑袋，看着狗子闪烁的带着安慰意味的眼睛，深吸了口气。 　　“那张卡是远儿学校的校园卡，只有学生才有，那大概是个比远儿还小的孩子。” 　　“我当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加的，是我先转的钱，和那个孩子没关系，你……语气委婉点。” 　　他说完又撸了把狗头转身要走。 　　被刘清眼疾手快的抓住。 　　“你等等！你在旁边看着，等这件事解决完，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吴子仓有些抗拒，另一个老人立马上前把人按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没法只能坐下等。 　　见他坐好，刘清把视线重新转回手机，他们聊天的时间有些久，屏幕已经锁了，就问吴子仓：“密码。” 　　吴子仓先说了个数字，然后有些疑惑，“你不知道我密码怎么开的手机？” 　　“手机被球球拿过来的时候就开着呢……”他话音一顿，忽然意识到个一个问题。 　　手机拿过来没锁屏那肯定是吴子仓正在用，但手机丢了快半个小时，怎么才想起找过来。 　　“球球？球球怎么拿的。” 　　“你手机放哪儿的？” 　　“屋里床头柜上，所以才找你调监控看谁进过我房间。” 　　沈秋：…… 　　默默缩小身子，眼神乱飘。 　　只要没证据就不知道是我！ 　　刘清和吴子仓对了一遍。 　　吴子仓的手机锁的好好的放在宿舍，但到刘清手上时，不仅解了锁，退出的软件也重新登录，还那么刚好点开了聊天记录的交易记录…… 　　两个老人眯起眼睛，怀疑的看向沈秋。 　　坐的端正的萨摩耶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一样。 　　但这里谁不是人精？ 　　两位老人当警察见过的事可能也就比沈秋重生差上那么一点。 　　刘清点点萨摩耶的脑袋，“等事情解决了我再找你。” 　　萨摩耶缩了下脑袋，莫名心虚。 　　刘清拿着手机斟酌良久，考虑到对方还是个学生，最后选了一句折中的话发过去：“你好，我是这个账号主人的好友。” 　　对方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 　　先发了个问号，然后对话框上面显示正在输入，大概一分多钟。 　　久到刘清都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找什么借口的时候。 　　那边却发过来一段话。 　　“吴爷爷发过来的钱我都没动，全在这个账号里面。我现在正在上课，等中午放学了，我来养老院找你们，顺便把吴远之前放我这儿的笔记带过去。” 　　本来以为是哪个孩子一时被金钱迷了眼，但现在看来……对方不仅知道吴子仓的身份，很显然还和吴远认识。 　　如果对方没有说谎，那他的用意就显而易见了。 　　假装吴远和吴子仓聊天，以此来安慰这个失去孙子的老人。 　　办公室寂静了许久，被吴子仓一声自嘲打破。 　　“我原以为是自己花钱找藉慰，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个孩子用谎言来安慰我。” 　　吴子仓似乎是想笑，但是失败了，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倒是我耽误那个孩子了。” 　　见他情绪再度低落，沈秋连忙凑过去。 　　把脑袋蹭过去搭在他腿上，再用爪子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脑袋上，萨摩耶嘤嘤两声，眼里写满安慰。 　　吴子仓摸摸他，“球球真聪明。” 　　声音带着些哽咽。 　　沈秋是真怕这个老人会因为这些胡思乱想。 　　他甚至在想，如果当时弄清楚，如果不把这件事暴露出来会不会更好。 　　但转念他又想，如果一直不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来说，吴子仓会一直陷在自责的情绪中，往后的日子都将郁郁寡欢。 　　这不是死去的吴远想看见的。 　　软乎乎的萨摩耶几乎将整个身体都搭在老人腿上，嘴里哼哼唧唧的仿佛在说着安慰的话。 　　刘清深吸口气刚要说话，手机响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瞄了吴子仓一眼，转身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电话是吴明亮打来的，他将如今的情况说了后那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原本以为爸他已经放下了……没想到他去养老院只是想找个地方惩罚自己……” 　　他重重叹气，“我这边最近接了个大案子走不开，我会让我太太回去，麻烦刘叔最近先帮我照顾一下我爸。” 　　警察，总是没有太多的时间能自己支配。 　　挂了电话他们又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小时，那边发来消息说已经再往养老院赶了。 　　刘清出去接的人。 　　刘清一出门，吴子仓就有些不安的站起来，站在窗前一直往外看。 　　大概是看见人来了，他又坐到沙发上，搂着沈秋一直不停的摸。 　　沈秋能感觉到他在紧张，紧张的手心全是汗水。 　　另一个老人已经回去了，办公室只有一人一狗。 　　眼看着外面脚步声靠近，吴子仓却忽然说：“我这辈子敢说自己是个好警察，却不是一个好爸爸，好爷爷。现在甚至连一个好老人都不是了。” 　　他在自责，不仅是吴远的死，现在还加上了那个为了安慰他装了半年的陌生孩子。 　　沈秋有口不能言，只能用脑袋蹭他，想让他心里能舒坦点。 　　“吱呀。” 　　门开了。 　　进来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男孩，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进来第一眼就看向沙发上的老人。 　　吴子仓有些坐立不安站起来，手心在裤缝上擦了擦，唇瓣却是紧抿板着脸，看上去有些严肃。 　　男孩走过来十分有礼貌的喊了句吴爷爷，“我叫闻哲，以前是吴远的同班同学。” 　　他说着摸摸脑袋，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成绩没有吴远好，现在还在复读。” 　　又把手里的袋子递过来，“这是吴远之前整理给我的笔记，想着拿回来给您当个留恋。” 　　吴子仓严肃的脸有些许松动。 　　他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 　　熟悉的字迹仿佛把他拉回了以前孙子还在的时候。 　　吴子仓有些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睛，仿佛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笔记本上的字迹。 　　闻哲大概有些不适应这个场面，有些不安又挠了挠后脑勺。看上去就是一个腼腆的大男孩。 　　一点都不像他在聊天记录里表露出来的叛逆模样。 　　“那什么，吴爷爷，之前一直假装吴远骗你是我不对，那些钱我一分都没动，现在就还给你。” 　　他忙掏出手机，将钱全部转账，然后看向盯着笔记本像是陷入回忆的吴子仓，犹豫着张嘴道，“吴爷爷……我知道您还在自责，但您想想吴远，他要是知道您现在为了他这么自责，该会有多难过。” 　　“以前和他当同学时，他天天提到嘴边的就是你这个爷爷。在他口中一直为有你这样的爷爷自豪，能和您一起下水救人，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吴远的性格，您当爷爷的应该比我知道。” 　　“他乐于助人，会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从当同学开始，什么扶老奶奶过马路，看见乞丐就给钱这种都是小事。” 　　“拦车救流浪猫，帮助车上被色魔骚扰的女生，半路追赶偷东西的小偷，他什么没做过。如果真要像您自责的那样，那天没带他去那条河钓鱼就万事大吉。但万一你们去了别的地方呢？万一他自己去了呢。” 　　“我不太会说话，但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表示，人生总会有意外的，躲过了那一次万一在其他地方发生了呢。应该自责的不是吴爷爷您，而是那个不遵守法纪，随意排放污水的工厂。” 　　“按照吴远的性子，如果看见您现在这样，甚至在网上花钱找我这个安慰……他肯定也会自责，自责自己下河救人，但他又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最后肯定会演变成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好好锻炼……” 　　眼看着老人的眼眶变得通红，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闻哲逐渐变得慌张，急匆匆摆手，面露焦急道，“吴爷爷您别哭啊，我真的不会说话，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想说……人生总有意外。” 　　“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应该学着接受意外……” 　　沈秋：=-=…… 　　好了，终于看出一些在网上聊天的影子了。 　　萨摩耶抬爪扶额，看出来了，这小伙子是真不会说话。 　　刘清好几次都差点抬手捂闻哲的嘴了。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吴子仓，生怕他被闻哲这番话说的彻底崩溃。 　　但令人意外的是，吴子仓眼眶虽然通红，可情绪还算尚可。 　　将孙子的笔记本从头翻到最后一页，十分珍惜的合上抱到怀里，然后冲闻哲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你这样还真像远儿。” 　　他眼神恍惚了下，说：“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是远儿回来了呢，他以前也喜欢这么说我。” 　　萨摩耶抬头看着老人带着些许恍然的表情，对方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其实闻哲说的这些吴子仓未必不清楚，只是钻牛角罢了，他接受不了孙子去世的事实，害怕某一日他就忘记了孙子。 　　所以将一切怪在自己身上，只有长期以来的自责才能让他一直记得孙子曾经存在过。 　　吴子仓没有说太多，拿出手机当着两人的面收下转账。 　　然后将笔记本装进袋子，重新递给闻哲。 　　“这些都是远儿高中三年的笔记本，我想对你还是很有用的，你拿回去吧。” 　　他笑笑，“家里有太多可以留恋的东西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他已经走了的事实，不去看家里任何属于他的物件。” 　　“我知道你说的对，但我现在还走不出来……” 　　“我为之前半年耽误你学习跟你道歉。” 　　他说着，朝闻哲鞠了一躬，吓的闻哲差点跳起来，双手摇成了拨浪鼓。 　　“不至于不至于，吴爷爷……” 　　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吴子仓继续道，“以后你要是还有什么学业上的难题也都可以来找我，我好歹是上了四年警校的，也没老到数学题都分不清的地步，多少能帮得上忙。” 　　说完，他看向刘清，“我想回去安静的自己待一会儿，你帮我送一下小哲吧。” 　　说完抬脚就走，沈秋想跟上，被吴子仓看了一眼。 　　眼神轻飘飘的，可到底是干了几十年的老经侦了，那眼神直接把沈秋震住，抬起的前爪半响没落下去。 　　“球球你也不用跟着我了，去找哈哈和拉拉玩吧。” 　　说完没看任何人的反应，快步离开副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一静，萨摩耶终于把爪子落下去，抬头看刘清。 　　这可怎么好。 　　闻哲也回过神来，烦躁的揉了把头发后，忽然想到什么。 　　猛地一拍手掌。 　　“我想到了，吴爷爷就是天天想太多了才自己走不出来，可如果让他找点事做是不是就没时间想了？” 　　他说完跟刘清要了联系方式就往外冲，也没说到底要给吴子仓找点什么事做。 　　刘清要送他，结果人飞快就跑没了影。 　　刘清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啊……” 　　说完回头看见办公室里还有只狗子。 　　记忆回炉，他忽然想起先前和吴子仓的对话，看着沈秋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球球……” 　　正琢磨接下来要怎么帮助吴子仓走出来的沈秋一听到这略带危险的声音，立马浑身一僵。 　　眼睛看向门口就要闪人。 　　刘清动作比他更快“砰”的把门甩上，回头看向萨摩耶，面露严肃。 　　“说吧，手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什么说，能怎么说？！说他一只狗子怎么知道解锁，怎么知道翻聊天及记录的？！ 　　这些能说吗？当然不能！ 　　那该怎么办？ 　　萨摩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最后决定卖萌装傻。 　　只见雪白的萨摩耶往地上一趟，四肢大敞露出软乎乎白花花的肚皮，嘴角笑的几乎咧到耳后，圆圆的眼睛弯起来，耳朵也成了飞机耳，好一个萌宠。 第165章 （三合一） 　　刘清是那种会被小动物迷惑的人吗？ 　　他还真是。 　　故作吹胡瞪眼的盯着萨摩耶良久，到底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把萨摩耶软乎乎的肚子。 　　毛发柔顺，肚皮软乎，手感极好。 　　刘清眯起眼睛，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你就哄我吧，你以为卖个萌就能萌混过关了？” 　　他另一只手点点萨摩耶的脑袋，话是这么说，可接下来也没再提手机解锁的事。 　　沈秋松了口气，这件事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就过去。他猜，刘清私底下应该会调查他。 　　不过沈秋并不在意。 　　调查什么的，他只是一只修勾罢了，除非这具身体来头有问题，不然谁会去怀疑一只可爱的修勾呢。 　　萨摩耶闪闪耳朵，不停的用脑袋去蹭刘清的手，蹭的他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在吴子仓事件中并没有人多少注意到沈秋身上。 　　不过，大概因为手机是被沈秋拿走的缘故，沈秋找回去的时候，吴子仓死活不给他开门，瓮声瓮气的在里面给刘清打电话，让他把沈秋牵走。 　　但沈秋怎么可能走，眼看这几天的陪伴已经让吴子仓轻松许多，现在离开就是前功尽弃。 　　再加上闻哲的事情，现在吴子仓没了晚上的安慰，沈秋不敢想漫长的夜晚他要怎么过。 　　所以，当刘清接到电话过来时，他用脑袋把人顶出去，示意刘清看着，他自己来。 　　吴子仓从里面把门反锁了。 　　没关系，他找到放在客厅柜子里的钥匙，用牙齿咬着怼进钥匙孔，然后用力扭转。 　　有些费力，但打开了。 　　吴子仓正坐在床上看一本相册，冷不丁门被打开，扭头就看见直立身子，爪子搭在门锁上的狗子。 　　整个人一顿深吸口气，“球球……” 　　球球能怎么办？ 　　球球当然是故技重施啦，他冲到床边，翻滚倒下露出肚皮，圆眼笑起，尾巴摇起。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吴子仓的话直接全被堵在喉咙中。 　　盯着卖萌的萨摩耶看了半响说，“你别以为冲我撒娇我就不说你。” 　　萨摩耶仿佛听不见，嘴里还在嘤嘤嘤。 　　重生几辈子，他已经对卖萌这事毫无心理负担了。 　　一人一狗对峙良久，最终吴子仓败下阵来，无奈的叹气伸手撸狗头。 　　“球球……”他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又觉得没必要。 　　最终又叹一口气，看了眼手中的相册，合拢塞回床头柜里。 　　沈秋瞄了眼，相册里的人赫然是吴远。 　　吴子仓再没提把沈秋送回去的话。 　　当天晚上沈秋也继续睡在吴子仓的房中。 　　第二天也是照常带着他去溜圈，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过。 　　吃早饭的时候，刘清走过来冲狗子比了个大拇指，小声说：“行还是你行，一招卖萌走天下啊球球。” 　　萨摩耶抬起头颅，满眼写着骄傲。 　　可不是。 　　招式在精不在新，有谁能拒绝一只修勾的卖萌吗？ 　　没有！ 　　这件事过后的第三天，星期六。 　　养老院忽然来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 　　沈秋正陪着吴子仓下棋。 　　当然不是吴子仓主动的，是刘清把人从图书室拉过来，三催四劝才终于劝的吴子仓拿起象棋。 　　这个时候沈秋还没察觉到刘清的意图。 　　直到后面两局结束，刘清还拉着吴子仓死活不让走，他就知道对方大概打了点什么主意。 　　“诶呀，老吴再玩会儿，你看其他老家伙都有对手，你走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他一把把人按回石凳上，眼睛却一个劲的往门口的方向瞟。 　　就连沈秋都看出来他装着事，吴子仓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眉头皱的紧紧的。 　　刚要说话，不知道刘清看到什么，眼睛“蹭”的就亮了。 　　刚刚还让吴子仓坐下，这会儿直接收回手。 　　沈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远远地就看见以闻哲为首的七八个少年少女一边挥手，一边快步跑过来。 　　他们大概刚从学校出来，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脸上带着肆意阳光的笑。 　　下意识的，沈秋看向吴子仓。 　　对方怔愣的看着少年飞奔而来的模样，神情恍惚，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中。 　　他想到那天闻哲走的时候要了刘清的联系方式，现在看来，这就是他想到的办法。 　　八个少年人全部跑到亭子里，先是礼貌的跟各位老人问声好，然后站到吴子仓面前。 　　闻哲挠着后脑勺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吴爷爷，之前你教我的那些题目都很简单好懂，帮了我很大的忙。” 　　“这几个都和我一样，不是复读就是成绩不好，补课老师要么补课方式不对，要么就是不适合我们，所以我们回去跟家长商量了下，想每天放学后来您这儿补习可以吗。” 　　吴子仓眼睛闪了闪，终于回过神来。 　　他神情复杂，千百种情绪流转片刻后低声叹气。 　　“你们这是何必，我看你们家庭条件都不错，去找专业的老师一对一辅导不是更好吗。我一个老头子能教你们什么。” 　　“快高考了，别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浪费时间。” 　　闻哲一个劲的摇头，神情激动，“吴爷爷您可千万不要谦虚！您之前教我的那些我就觉得挺好的！让我的成绩在班里至少上升了两名呢！” 　　他比了个大大的耶。 　　大概是猜到吴子仓心中所想，丢下这话嘴里还是不停，“吴爷爷您也不要多想，我的确是抱着给您找点事做，您就没时间再想吴远的心思和刘爷爷商量的这事。” 　　身后刘清只觉眼前一黑，恨不得上前捂嘴。 　　闻哲还在说，“但我毕竟还是个复读生学业为重，还是要为自己考虑的。要不是吴爷爷您真的教的好，我肯定不来。” 　　说完，直接拿出一个本子塞到吴子仓手里，“吴爷爷您瞧着教，这些是昨夜熬夜整理出来我们现在的薄弱点，您针对性的教？” 　　“吴爷爷您之前可答应了我随时都可以来找您请教的，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该不会骗我吧。” 　　倒是一点不客气。 　　沈秋看的哭笑不得，既觉得这个办法好，又觉得闻哲实诚。 　　他这样实话实说倒是让吴子仓没法子拒绝了，老人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无奈点头。 　　“我们去食堂吧，别吵着其他人。” 　　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老人闻言，纷纷摇头。 　　“不打扰不打扰，这么多学生呢，老吴你一个人也教不过来，倒不如分给我们几个？” 　　少年人和老人其乐融融的打成一片。 　　沈秋被刘清拉到一边，他一直在观察吴子仓的表情。 　　对方从一开始的些许抗拒，到后面看着少年们发呆，最后低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起一个人的课本开始讲课。 　　像是在那一瞬间将某种东西暂时放下了一样。 　　希望未来某一天，他能够彻彻底底的放下吧。 　　沈秋转身跟着刘清离开了这片区域。 　　从这天后，闻哲几个每天几乎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找老人们补课。 　　不过补课这事一开始这些孩子的家人并不知道。 　　实际上第一次到这边来补习，除了闻哲以外的其他人都是抱着安慰吴远爷爷想法来的，压根没想过，上了年纪的老人能真的教他们什么。 　　因此都没跟家里人说是自己找到了补课老师。 　　等第一天的补习结束回去，效果斐然，几个少年立马找了家里人来交补课费。 　　老人们都不缺钱自然不接受，最后还是吴子仓不得不站出来以孙子同学的借口拒绝了补课费。 　　只是自那之后养老院就再没缺过各种水果补品，不要还不行，不要就不让孩子们继续补课，推来推去那些水果补品到底还是进了养老院食堂。 　　除了这个沈秋还知道一件事。 　　他之前就一直觉得闻哲现实里和网上聊天时的态度相差过大，但因为有口不能言，也就没法问出口。 　　还是后面刘清偶然问起，他才得知。 　　原来吴子仓第一次添加好友的时候，闻哲就知道对方身份，再看添加好友的申请信息，心里也猜到老人想做什么。 　　闻哲说起这个还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上带着几分腼腆，“我就是觉得，如果我否认自己是吴远呢，吴爷爷肯定会更难过。但如果我真的学吴远那样对吴爷爷事事尊敬爱护，肯定会让吴爷爷沉浸在孙子还没死的假象中。” 　　“所以我就想，吴爷爷既然想找慰藉，那我就不戳破。但为了不让他沉溺于这种假象中，我学了一个跟吴远完全相反的性格，想时时刻刻提醒吴爷爷，慰藉只是慰藉。” 　　沈秋听完后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他想，如果是他遇到这种事能够像闻哲这么处理吗？ 　　想来是不会的，他的思想是通俗的警察思想。 　　在发现对方找错人的第一时间就会否认，并且制止并教育批评对方转钱的行为。 　　那个时候，他看着这个孩子想。 　　国家的未来，果然还是在这些拥有美好品德的少年人身上。 　　有了闻哲等人的陪伴，吴子仓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再加上沈秋晚上的守护，除了偶尔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看着手机发呆外，似乎一切都在好转。 　　但沈秋总觉得这个好转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纱罩在外面，这层纱脆弱不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戳破，露出老人更为破碎的内里。 　　如果等到闻哲等人去高考，前往大学，吴子仓的情绪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安稳？ 　　答案是未知的。 　　他有些着急，但一只狗子在这种事情真的做不了太多，只能竭尽全力在每一个相处的瞬间用自身去治愈老人。 　　好在很快，在沈秋焦虑不安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吴子仓的儿媳回来了。 　　对方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性，或许因为是干刑侦的，即便年过四十，头发已经白发。即便身穿常服，可迎面走来的时候，还是让沈秋感受到了一股巍然正气。 　　她眉宇间带着浓浓的疲惫，看见吴子仓先是喊了声爸，然后看了沈秋一眼。 　　沈秋总觉得那眼神带着探究，让他莫名心虚的垂下脑袋。 　　吴子仓对儿媳的到来很冷淡，像是有些抗拒和儿媳的见面，所以在对方提出要和吴子仓单独谈谈的时候，被他严词厉色的拒绝了。 　　“没什么好谈的！远儿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们！我之前也说了，之后你们都不用管我！” 　　女人捏捏眉心，声音带上几分无奈，“爸，我和明亮也说了，您是明亮的爸爸，我们不可能不管您！我知道您是还在责怪自己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担，觉得对不起我所以不想见我，但您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怪过您？” 　　沈秋听着他们的谈话，见吴子仓依旧梗着脖子却明显红了的眼眶，想了想用脑袋一顶将老人顶进了刘清办公室。 　　女人一看，眉梢一挑，不给老人反应的时间大步进去，丢下一句：“刘叔办公室借我一下。”然后关了门。 　　沈秋差点把鼻头撞在门板上，回头看刘清。 　　对方摸着鼻梁，“干刑侦的果然飒，这要是小吴绝对不敢这么弄。” 　　两人不知道谈了什么，不过十几分钟，里面就传出吴子仓的哭声。 　　老人哭的很伤心，令人闻者落泪。 　　但谈话还在继续，一人一狗急的抓耳挠腮却不得不继续等着。 　　这场谈话长达四十分钟，门打开，女人阔步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一边对那头说：“我现在就赶回去，你们尽快去案发现场！” 　　语速极快的说完走到刘清面前，“刘叔麻烦您了，我爸那边已经说通了，接下来就麻烦您多照顾照顾他，关于开设补习班的事我会再找时间跟您聊。” 　　“我局里还有事现在就得走，如果我爸还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 　　她说完一长串，低头看了眼竖起耳朵偷听的萨摩耶：“这狗挺聪明。” 　　又撸了把狗头，“谢谢你对我爸的陪伴，是个好狗狗。” 　　大概是职业释然，女人十分雷厉风行，丢下这话后就快步离开。 　　沈秋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出来时微红的眼眶，最终只重重的吐出口气，转身进了办公室。 　　进去的时候刘清正在安慰吴子仓，但老人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的回到宿舍后将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一夜，饭不吃厕所不上。 　　这回沈秋拿钥匙开锁都没用了，人直接用书桌把门给挡上。 　　就在刘清要打电话叫人拆门的时候，吴子仓终于出来。 　　沈秋注意到他的表情，他看上去和先前没什么两样，看见刘清也只说了句：“该去补课了。” 　　刘清动动嘴巴，又怕戳到吴子仓伤疤，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 　　从那天开始，吴子仓开始参与其他老人的聊天和活动，开始学习其他人的作息，去跳操，去下棋，去打太极拳。 　　他每天的生活变得越来越丰富。 　　除了依旧还要给闻哲等人补课，其余时候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一开始沈秋还能在他的行程里占据那么些时间，等后面老人越来越忙…… 　　忙着备课，忙着下课后去跟老人们厮杀象棋，忙着和别人争论早上到底是练剑好还是练太极好。 　　最后实在是没时间照顾沈秋。 　　不到半个月时间，吴子仓就找到刘清，把沈秋的狗绳递过去，末了有些抱歉的揉揉狗头，“抱歉球球，爷爷实在是太忙了。再说了，你是只工作犬，爷爷也不能一直霸占着你不是，你就去忙你的工作吧。”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那背影看上去特别像一个……负心汉。 　　沈秋：…… 　　萨摩耶茫然的抬头看向刘清。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老人的转变怎么就那么大了。 　　这一切变化好像都是从老人和儿媳那次谈话结束后发生的，所以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沈秋百思不得其解，不只是他，就是刘清也不知道。 　　还是他千方百计探听一番，才从吴明亮口中得知些许。 　　好像是儿媳给吴子仓看了吴远身前留下的某些东西。 　　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但因此让老人振奋起来是件好事。 　　至少，这次老人是真正的在好转。 　　之后刘清和吴明亮夫妻一起合计着，在养老院里弄了个公益性质的补课班。 　　专门针对复读班的学生进行突击培训，补习班不收费，主要是为了让养老院的老人们能有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被送回刘清身边，沈秋有那么些许的郁闷，但他是工作犬，病人好转被送回再正常不过。 　　所以只短暂的emo了那么一秒，他就兴冲冲的摇着尾巴看向刘清。 　　所以接下来！ 　　还有哪位老人需要治愈！请尽管放我去！ 　　萨摩耶张着嘴巴，嘴角高高咧起，那双眼睛仿佛都写满了：快给我工作快给我工作！ 　　刘清跟着笑起来，揉着狗头，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绝情：“想要工作啊？那行，咱们先去调查调查你的来历，让我瞧瞧你到底是哪个能人训练出来的小狗，能聪明到这个程度。” 　　他语气意味深长，“球球啊，你可别忘了手机的事情还没给我个解释呢。” 　　沈秋：…… 　　刚刚还兴冲冲的萨摩耶立马蹲坐下来，笑容淡了些，用无辜且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解释是什么，我只是一只修勾罢了，修勾能懂什么呢？ 　　萨摩耶歪歪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可爱的让人想一口吸秃。 　　刘清冷呵一声收回手，硬汉铁石心肠，十分不为所动。 　　“你以为卖萌我就能放过你？我告诉你不可能！卖萌今天在我这儿没用！走，带你见个老熟人。” 　　沈秋：…… 　　完蛋，老方法也不管用了，今天要完。 　　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垂头丧气的跟上去了。 　　跟着刘清屁股后面走了会儿，见他不是回办公室，有些疑惑的探头看。 　　前面是养老院的草坪，平日里老人们经常在这儿晒太阳拉二胡之类的。 　　不过这会儿估计都被吴子仓拉到操场练太极去了，草坪上只有几个老奶奶聊着天。 　　中间一片空地上有两只狗狗虫不停耸动着，走近了看，才发现它们身体下压着个人。 　　吓了一跳，刚要吼让哈哈拉拉不要乱来，那人就转过头，露出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那人也看见了沈秋，招手就喊，“球球！想哥哥没！” 　　许翼！？ 　　他有些意外。 　　没想到刘清说的老朋友居然是许翼。 　　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刘清能知道的老朋友除了许翼也就沈医生了。 　　萨摩耶有些躁动的看向刘清，刘清失笑。 　　伸手解了狗绳，“行了，去吧，好好叙旧，叙旧完了再想想爷爷刚刚的问题你要怎么解释。” 　　沈秋：……一下子就不想叙旧，甚至想把许翼打包送走了呢。 　　但人都来了…… 　　软乎乎的萨摩耶发出沉重的叹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 　　才靠近就被许翼一把抱了个满怀，脑袋凑在他毛茸茸的围脖中一阵猛吸。 　　吸了满嗓子的毛，呛的他直咳。 　　但就是这样他还是一脸满足，“也就不到一个月而已，球球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沈秋眼皮一跳，立马逃出的怀抱。 　　胖什么胖？！ 　　他冲许翼嗷呜叫。 　　许翼你摸着良心说，旁边那两个哪个不比我胖一倍不止！ 　　许翼笑的要岔气，“好好好，咱们小球球听不得胖这个字，咱们不胖不胖啊，哈哈和拉拉胖。” 　　沈秋：…… 　　萨摩耶斜着眼睛看他。 　　你是真觉得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敷衍呢。 　　哈哈和拉拉在旁边甩着舌头狂流哈喇子，压根没听懂他们之间的谈话。 　　沈秋最近太忙了，天天跟着吴子仓跑，哈哈和拉拉也各自有工作，三兄弟已经许久没有在一起玩闹了。 　　这会儿见大哥过来，二傻预备着，一个猛扑把大哥压在身下。 　　加起来一百多斤的重量……沈秋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咔嚓”了一声，好险没把骨头压断。 　　好在许翼及时制止了他们这种危险的行为。 　　带着三只狗子在草坪上玩了会儿。 　　他才牵着沈秋和刘清去办公室。 　　至于哈哈拉拉……又回到了他们的工作岗位“食堂保安”。 　　好好两只疗愈犬，结果来了养老院大部分时间都在守食堂抓老鼠……沈秋都替当初被祸害的救助机构抹泪。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成一般流浪狗给养老院领养呢。 　　沈秋胡思乱想着被拉到副院长办公室。 　　眼看两人反锁上房门，萨摩耶打了个激灵，忽然觉得有点危险。 　　小步后退的贴着窗户站，沈秋想。 　　如果待会儿要是发生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那就想办法跳出去好了。 　　但没想到的是……许翼直接递给刘清一份文件。 　　“那天您给我打电话后我就特意根据监控调查了球球当日来的路线，虽然有些监控已经被覆盖，但是交通队那边还有留存，包括路边有些小店里都会有，就一路摸排了过去。” 　　“发现这小家伙居然是从郊外赶来的，一路上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派出所去的。” 　　许翼说到这儿看了沈秋一眼。 　　沈秋有些心虚。 　　心说，早知道当初就演一演了。 　　许翼继续说，“我们根据监控找过去，又询问了周边的人，总算是弄清楚球球的来历。” 　　“放心，不是什么被训练过的狗，以前就是个宠物犬。” 　　沈秋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来历。 　　在半年以前，原身也是个吃喝不愁有人疼的宠物犬，它的主人是一个单身男性，不同于那个虐待狂，那人对原身还算不错不然也不会带去绝育了。 　　只不过一切转变发生在半年前，原身主人不知道为什么沾了毒，很快就把钱吸没了，后面没办法想要卖狗，原身逃跑这才流浪。 　　许翼说到这儿语气十分激动。 　　“说起这个我还要好好感谢感谢球球，要不是为了查你的来历，我也不会知道那边有人吸毒，更不会把人抓到，总之今天给你加鸡腿！” 　　沈秋听得云里雾里，后面才听他说，靠着那些视频找到原身的那个前主人，直接带着禁毒的同事给一窝端了，听说警察到的时候，现场好几个呢。 　　许翼笑的牙不见眼，“禁毒的兄弟请我吃两天饭了。” 　　“其实饭不饭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感觉，这次过后我更想以后去云省干缉毒了。” 　　刘清拍着他肩膀，“好小子，有志气。” 　　“不过那按照你这么说，球球就是单纯的自己聪明了？” 　　“看上去应该是，人虽然叫雪橇三傻，但总有例外吧，网上不也有天生就很聪明的狗子？说不定咱们球球就是那种天生聪明的。” 　　刘清看着沈秋点点头，摸摸下巴：“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哈。” 　　萨摩耶歪着脑袋看他，人畜无害，就是一只可可爱爱的修勾罢了。 　　这事总算是过去，沈秋暗自松气。 　　许翼这次还带来了那个虐待狂的情况。 　　对方虐待动物的原因简单粗暴，就是变态，就是享受凌虐动物的快感。 　　现在这人已经被移送了检察院，听刑侦那边提的，应该会以贩毒，私藏贩卖管制刀具，危害治安环境被起诉。 　　在他家里救下的那些小猫也已经养好伤，接下来也会陆续送领养出去。 　　至于哈哈和拉拉的来历。 　　拉拉是虐待狂在救助机构救助的，原主人已经不可考，而哈哈因为是虐待狂在路边捡到的，来历同样也找不到。 　　“这种人，也不知道会被判多少年，只希望是越久越好。” 　　—— 　　许翼离开后，沈秋的日子依旧是照常过。 　　偶尔去安慰一下伤心的老人，然后再陪几个老人出去溜溜弯。 　　日子过的十分惬意。 　　只是在这种惬意中，沈秋开始想起还在云省的张桓。 　　本来半个月前就该回来的张桓到现在都还不见影子。 　　最近一次他听刘清和张桓的通话，隐约听到是云省那边又出了事，所以张桓留的久一些。 　　这让沈秋心里有些慌乱，他有预感，所谓的出“事”和他有关。 　　但和他有关的除了那群老战友……沈秋实在是想不到其他。 　　因为这个猜测，他最近情绪都不高。 　　刘清还以为他生病了，天天喊着要带他去看病。 　　沈秋也想提起精神来，但未知的事情一直在心头打转，每天最期盼的就是听到张桓回来的消息。 　　好在，他没等多久。 　　那通电话后的一个星期，张桓回来了。 　　刘清说他这次并不是一个人回来，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沈秋紧跟着刘清去接他的时候，从他口中听到一个消息。 　　张桓这一次之所以这么久才回来是因为当年的战友……去世了。 　　刘清摸着沈秋的脑袋，低声叹气，“你可要好好安慰老张，一连去世两个老战友，这搁谁身上都受不住啊。” 　　沈秋眨眨眼睛，险些没回过神来。 　　去世两个战友…… 　　是出任务……还是伤病？ 　　当年的那些战友，就算是活到现在岁数最高也不过是六十多而已。 　　伤病应该不至于……难道是出任务？ 　　他有些接受不了。 　　刘清一门心思都在张桓身上，也没注意到萨摩耶的不对劲，带着沈秋前往大门。 　　到了门口，外面早停了一辆车子。 　　沈秋一眼看见从车上下来的张桓。 　　眉宇间满是疲惫和忧伤，下车后没有进门，而是打开后座的车。 　　沈秋的注意力本来都在张桓身上，但后座的人一下车，立马就被拉去了视线。 　　那个人……虽然满脸皱纹，但那张脸却十分的熟悉。 　　一个名字闪现在脑海中。 　　这个时候刘清又低声跟他说话。 　　自从知道他很聪明后，老人们总喜欢像跟人说话一样跟他聊天。 　　刘清说：“这个人……也是老张的老战友，才五十多岁，本来还一直坚持在前线的，但就前段时间，这位的妻子在押送毒贩的车上出了车祸……” 　　“两人无儿无女，唯一相伴的妻子去世。这不，这次出任务的时候受了伤，领导想让他往上升一升，因为妻子去世他不乐意，自己辞职了……” 　　刘清语气沉重，没再说下去。 　　沈秋的心却仿佛被一只大手揪住，疼的他无法呼吸。 　　从车上下来的人再不复当年英勇，他的左手空空荡荡，被张桓扶着，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口走来。 　　他的眉眼再没有肆意阳光，只剩下阴霾和无尽的悲伤。 　　他叫林良，比沈秋大一岁，虽然只大一岁，但是在队里一直坚持自己是哥哥，处处照顾沈秋，两人当年说是亲兄弟都不为过。 　　依稀间，沈秋仿佛从他一瘸一拐的身影中看见了当初的画面。 　　如国内所有警察办公室一样，沙发上，走廊上都是睡得昏天暗地的又忙了好几个通宵的警察。 　　又一个通宵。 　　年轻人抬起头看向墙上时钟，抬手揉了揉后勃颈。 　　下一秒，手背上就贴了一个冰袋。 　　有人拿过他手中的文件，递给他一个空调被，“行了，快去睡会儿吧，我看你眼袋都快掉地上了，让师父看见保准要说我们欺负小弟弟。” 　　年轻人回头表情十分无奈，“我说小良子，你也就比我大一岁，喊什么小弟弟。” 　　“什么小良子！叫哥！行了快去睡，记得把你受伤的地方冰敷一下啊。” 　　“老幺。”身后有人喊他。 　　年轻的沈秋回头，看见手里提着早餐的年轻张桓。 　　“吃了饭去睡觉。” 　　那个时候都是年轻人，即便眉宇间满是疲惫，却也依旧意气风发。 　　那些年轻的身影逐渐淡去，来人已经站在面前。 　　沈秋抬头看过去。 　　记忆中平展的面容已经满是皱褶，再往上满头白发。 　　昔日少年郎，如今鬓上霜。 第166章 　　张桓勉强跟刘清扯出一抹笑，然后介绍道，“这位是林良，我老战友。这个是刘清，养老院的副院长，平时我要是不在院里，你就找他。” 　　刘清也笑着说，“小林是吧，你比我小些，以后叫我刘哥就行。你的宿舍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现在就带你去。” 　　他接过张桓手里的20寸行李箱，这里就装满了林良的所有行李。 　　林良说了声你好，很快就又垂下头。 　　他常年皱着眉头，使得他眉宇间叠气了厚厚的纹路。 　　低头时视线和脚边的萨摩耶对上，很快又把视线放在路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刘清一看，暗自喊糟糕。 　　本来把萨摩耶牵过来就是为了能缓解人初到陌生地方的紧张情绪，但现在看来对方也不像喜欢小动物的样子啊。 　　刘清皱着眉头有些发愁，刚要把萨摩耶牵过来，就见狗子扭头咬过他手上的狗绳，趁他不注意抢走绳子然后跑到林良身边。 　　萨摩耶蹲坐在地上，尾巴以十分欢快的幅度摇晃着，乖巧的冲着林良眨眼睛。 　　刘清有些意外，林良和张桓也停下来。 　　张桓看了看，拍拍林良的肩膀说，“他想让你牵呢，别看这狗子长相这么软萌可爱，老刘说他可聪明了，比警犬也差不了多少，牵着遛遛？” 　　大概是被警犬两个字触动，林良完好的右手动了动，弯腰牵起狗绳。 　　萨摩耶立马乖巧的贴着他的腿边，配合他的速度缓慢行走。 　　即便早前已经见识过这只叫球球的狗有多聪明，这段时间也没少从刘清口中听说狗子的那些事迹。 　　但张桓还是惊讶了下。 　　“你教的？”他问刘清。 　　刘清连忙摆手，“我哪会这个，是球球自己聪明，没有任何人教，自己就会了。” 　　“是吗。” 　　张桓疑惑的扫了眼前头一人一狗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 　　沈秋没去管身后两人说什么，左不过就那些。 　　他现在迫切的想弄清楚林良的情况。 　　他去世的时候林良还是单身狗一个，每天奔波在最前线，女朋友都没影。 　　听刘清那话的意思，林良之所以辞职，一是因为妻子去世，二是因为自己在任务中没了左胳膊瘸了脚，不愿意去做文职，。 　　但沈秋回忆起当年当阿飘那段时间。 　　他去世后林良当时的情况也不比现在好多少，足以看出他是极其重情的人。 　　如果只是单纯的受伤，他会选择听从领导建议，往上升一升，做个文职之类的。 　　原因已经明了，沈秋不愿再想下去，送着林良去了宿舍。 　　刘清把行李放进去见张桓朝他招手，便笑着和林良介绍了下食堂操场的位置。 　　“现在那些老家伙估计都在旁边的补习班给学生补课，小林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林良摇头，“不了，我想休息下。” 　　刘清和张桓对视一眼没再说话，起身要退出去。 　　沈秋看了看两边，决定跟着刘清他们一起走。 　　他想知道另外去世的两个战友都是谁。 　　房门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外面没了动静。 　　背对着房门站的身影才终于动了动，他简单环视了下这间房，然后走向床铺。 　　直接和衣侧躺下，片刻后又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一寸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着警装一脸端正的女人，约莫三十来岁，眉眼间英姿飒爽。 　　照片背后还留着胶印，显然是从某个地方撕下来的。 　　林良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轻轻贴在胸口闭上眼睛。 　　看狗子跟他们一起出来，两人也没在意，刘清还牵起狗绳一路回了院长办公室。 　　张桓这个时候才松下挺直的背脊，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后给自己倒杯水。 　　“老张，小林这情况……” 　　张桓摇头，“不太好。” 　　按照规定这个事情我不好说太细，只是小林的情况日后必须要注意，他的心理评估不太好，所以我才跟领导申请把人带过来的。” 　　两人专注谈话，也没注意到旁边的萨摩耶正竖起耳朵听。 　　从他们的谈话中，沈秋也知道了另外去世两个战友的名字。 　　都是当年的老战友，全都因为伤病去世…… 　　林良可能本身就因为妻子去世受创极大，结果刚出医院又听到老战友去世，因此心理情况才会急转直下。 　　…… 　　叼着狗绳小心翼翼扒拉开门，萨摩耶缩头缩脑垫着狗脚出去。 　　先是看了眼林良宿舍所在的方向，然后朝另一边走去。 　　他找到正在草坪翻滚肚皮朝老人们卖萌的两只狗子。 　　“汪汪！” 　　犬吠声吸引了二傻的注意力，抬头一看，就见大哥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叼上狗绳跟我来！” 　　二傻一听，眼睛都亮了。 　　大哥喊走不走？当然走啊！ 　　刚刚还躺平任撸的二傻立马翻滚起来叼上狗绳拔腿就跑。 　　老人们刚想喊就看见远处的萨摩耶，便也没开口。 　　三傻在养老院也有段时间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三只狗子很懂事，就算二傻偶尔会闹出点问题，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平时对待老人们也都很和睦。 　　因此他们可以随意在养老院里四处走动。 　　三只狗子逐渐跑远，老人们收回视线开始谈论起今天来的新人。 　　沈秋带着二傻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满脸严肃。 　　“今天我们要去执行一个任务！” 　　二傻双眼亮晶晶，端坐做好。 　　“大哥什么任务！” 　　“好不好玩！” 　　萨摩耶一爪子拍在哈士奇的脑袋上，“玩什么玩，这是很重要的任务！” 　　哈士奇有些委屈，嗷呜两声，“那是什么任务呀……” 　　萨摩耶圆乎乎的脑袋凑过来，“咱们院里今天来了个很特别的人！从今天开始，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每天尽最大努力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已经连续抓老鼠守食堂一个月的二傻们终于想起了自己身为疗愈犬的职责。 　　拉拉显得有些兴奋，“大哥人在哪儿！让我们上！” 　　沈秋跟他们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包括不限于：不准快速奔跑，不准随便扑人，不准拆家！ 　　毕竟林良如今的情况，肯定承受不住二傻大力的拉拽扑倒。 　　二傻答应的很爽快。 　　三犬并肩朝林良宿舍走去。 　　个子最高的拉拉站起来按下门把手，悄咪咪进去。 　　沈秋见林良像是在睡觉便也没打扰。 　　他示意二傻安静，然后就在床边蹲着等对方醒来。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躺在床上的林良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中一片清明，压根不像睡着的模样。 　　他其实早就听到沈秋等进来的动静，知道屋里除了他还有狗子。 　　林良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带狗子出去逛逛，倒不是来兴趣，只是怕狗子在家里撒尿，他懒得擦。 　　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两双绿色的镭射眼。 　　等了一下午才把人盼醒的二傻显得十分兴奋，尾巴“啪啪”摔在地上，打起一片灰尘。 　　哈哈试图趴在床上，被后面的萨摩耶“呜呜”一声制止。 　　它嘤了一声，只能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渴望的看着林良。 　　林良好不容易才无视两双镭射眼的存在，转眼看见哈哈激动的模样，犹豫了下……“你，想上厕所？” 　　哈哈嗷呜嗷呜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咬住自己的狗绳递过去。 　　林良犹豫半响才接过。 　　哈哈立马兴冲冲的看向门口。 　　“想出去？” 　　哈哈原地跳起来。 　　大哥说了，这次的任务是给这个人类治病！ 　　人类最喜欢什么？最喜欢他们卖萌了！每次卖萌那些人类都笑个不停。 　　哈哈准备把这个人类带出去，然后和拉拉接力卖萌！ 　　狗狗的想法很简单，什么有用就用什么。 　　但沈秋知道想要治愈一个人压根没那么容易，所以他决定循序渐进。 　　但他和林良太熟了，即便自己已经变成一条狗，可万一……哪里漏了陷让林良发现呢，所以才拉上哈哈拉拉一道。 　　想到这儿，沈秋吐出一口气，看着已经牵上狗绳的林良心想：马甲这种东西，还是保护好点吧，他本来就是已经死掉的人，忽然出现能一直陪着他们也还好，可如果……自己比他们先去世呢？ 　　狗的寿命最长不过十几岁，林良还年轻，就是张桓都还有几十年可活。 　　死去的战友在狗身上复活没多久又要去世…… 　　沈秋看着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林良，不想让他们再遭一次罪。 　　三狗出门，哈哈在前面带路，把人带到养老院的小公园里，然后翻身躺下露出肚皮一气呵成。 　　然而林良只是疑惑的看了眼，就嫌弃道，“地上脏，起来。” 　　还拽了拽绳子。 　　哈哈很迷茫，“大哥，他为啥不喜欢我卖萌？” 　　沈秋看了眼哈哈那辣眼的姿势，上前踹他一脚，“起来，我们带他出去逛逛。” 　　沈秋准备先培养三狗和林良的感情。 　　哈哈丧气的爬起来，这次由沈秋带路。 　　刚要往门口走，身后有个老人喊了声，“球球~” 　　老人带着些口音，球球喊成了秋秋。 　　林良忽的顿住，回头看了眼那个老人。 　　“您刚刚喊什么？” 　　“啊？”老人懵了下才反应过来，“喊他啊，球球。”老人撸了把球球的狗头。 　　“球球呀~你看你今天晚上来陪爷爷睡一晚？爷爷都跟老刘申请好久了他就不准，说我又没什么病……” 　　眼看他要把自己是疗愈犬的事情说出来，连忙把脑袋凑过去一阵卖萌。 　　沈秋看了眼林良，发现他没注意到老人的话，松了口气。 　　林良现在的情况特殊，为了不让他对自己抵触，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自己是疗愈犬的事吧。 　　老人满足的撸了会儿狗走了。 　　沈秋继续在前面带路。 　　林良期间一直没说话。 　　快走出养老院大门时，他才忽然开口说了句，“我有个弟弟，也叫秋秋。” 第167章 （三合一含感谢九万五.求五月营养液加更） 　　沈秋一震。 　　前面的萨摩耶忽然前爪一软，整只狗子前半身往前趴，两只前爪屈膝在地，看上去就仿佛是跟谁跪下了一样。 　　沈秋前面的恰好是停下来舔爪子的哈哈，见状一整个狗都呆住了。 　　呆滞的盯着自家大哥看了半响，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儿后，歪了歪脑袋，“嗷呜？” 　　平身？ 　　沈秋浑身心悸都被这两个字消退，十分无语的看了眼哈哈站起来。 　　萨摩耶摇摇尾巴，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走，扯了扯绳子，没扯动，转头一看。 　　林良正盯着他看。 　　那双眼仿佛将他看透。 　　沈秋心里一凉，差点就以为自己是哪里露馅了。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林良看他的眼神更像是透过他看什么人。 　　神情带着些恍惚和怀念。 　　刚刚提起的心落下，萨摩耶垂下脑袋。 　　他知道林良透过他在看谁。 　　既意外又心疼。 　　想了想，他走过去用脑袋蹭他的腿，然后扯着绳子往外面走。 　　林良回过神来，看了眼大门外的世界，有些抗拒。 　　“你想出去？在院里走走不行吗？” 　　萨摩耶扯着绳子，满脸拒绝。 　　二傻一看，也跟着大哥学。 　　林良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把狗子交给刘清不多管闲事了。 　　“汪！” 　　那只叫球球的狗冲他叫，尾巴摇的分外欢快，眼神带着催促。 　　林良又有些犹豫。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知道这只狗叫球球后，他就觉得这狗子特别亲切。 　　和三傻僵持了一阵，林良无奈的叹气往外走。 　　勉强冲守门大爷笑了声，他心想：大概是因为球球这个名字和老幺同音吧，身边人一个一个的离开，让他越发想念二十年前的那个年轻人。 　　想到这儿，他看向紧贴在他腿边乖巧懂事的萨摩耶。 　　这个懂事的劲也特别像老幺。 　　因为担心林良不习惯，沈秋特意带着他们贴墙走小路，尽量不和人触碰。 　　林良不认识路就闷头跟他走。 　　转过好几个弯，他停在一条斑马线前。 　　二傻看见路上没车就要往对面走，被沈秋叫住。 　　萨摩耶在斑马线上停下来，示意二傻看对面。 　　“看见对面那个图案了不？上面的人走了我们才可以走。” 　　二傻和林良一起看去。 　　对面红绿灯上的红色小人站立不动。 　　二傻纷纷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林良还在看，等红灯变绿灯，他再看向萨摩耶。 　　果然，刚刚安静等待的狗子立马站起来。 　　林良往前一步，萨摩耶立马带着他们往斑马线上走。 　　他有些意外的挑眉。 　　刘清说的没错，这狗子的确可以媲美警犬了。 　　过了马路，路过夜市一条街，沈秋带着二狗一人来到了市中心广场。 　　硕大的广场上，左边一圈，右边一圈的站着许多人。 　　左边的阿姨们开着广播跳着热情欢快的广场舞。 　　右边的阿姨们手拿红扇跳着曼妙的扇子舞，再定睛一看。 　　阿姨们后面还有正在打太极拳的老爷爷们。 　　不远处还有聚集在儿童乐园的小朋友们，尖叫嬉闹，和旁边守候的爸爸妈妈们汇成了一副完美的人间烟火画。 　　沈秋停下脚步。 　　林良环顾四周，又低头看了萨摩耶一眼。 　　“不走了？” 　　萨摩耶直接坐在地上，用脑袋去跟另外两只狗子贴贴，仿佛听不懂他的话。 　　林良也没在乎，牵着狗绳坐到旁边的花坛边上。 　　狗子们都很乖，他坐在这儿狗子就守在他身边，全方位无死角的把他围起来。 　　傍晚，来这儿遛狗散步的也大有人在，狗子们纷纷想冲上来社交，但还没靠近就被萨摩耶低吼着赶走。 　　牵了绳子的还好，狗主人一看三条大狗连忙带着自家狗子跑了。 　　但有些人就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给狗栓绳还非要带着狗子往人多的地方钻。 　　察觉到左边有东西冲过来，沈秋第一时间站起来，二傻也跟着站立，三只大狗一下将林良挡的严严实实。 　　“汪汪汪汪！”是谁！是谁闯进了我的地盘！我要咬死他！ 　　一条小狗风一样的冲到三傻面前，露出牙齿一脸凶相的冲着三傻吼叫。 　　沈秋皱眉，望了眼狗子身后，狗叫声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但压根没看见狗主人。 　　“汪汪汪！”你们是什么小辣鸡！居然敢到我的地盘来！ 　　小狗子口出狂言，明明只有沈秋腿高，却蹦跶的仿佛能打遍天下无敌狗一样。 　　哈哈和拉拉已经被挑起怒火，纷纷低声威胁。 　　小狗子怎么可能怕，他已经习惯了吼叫起来，人狗都让着它的情况，当即弓起身子做出了要攻击的模样。 　　狗主人这个时候才从人群里慢悠悠的走出来，见状随意的喊了声，“球球回来。” 　　沈秋下意识抬头，等意识到对方叫的是那小狗子后…… 　　萨摩耶迅速收回视线。 　　小球球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到来收敛，反而因为有了靠山更加肆无忌惮，弓着身子往前走踏入了拉拉的敏感范围。 　　拉拉被刺激的一下子炸了毛，嘴巴咧开露出森然的牙齿。 　　“汪！” 　　大型犬的叫声可比小狗子娇气的声音来的有危险的多。 　　周围的群众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些。 　　林良扯了下绳子从后面站出来。 　　皱着眉看向对面的狗主人。 　　他还没说什么，狗主人先从狗吠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看了看三条大狗，又看向林良，视线从林良空荡荡的袖子上划过，表情顿时有些嫌弃。 　　“你这人怎么回事，知道自己是个残疾还牵三条大狗出来，这里这么多人，你要是没控制住狗子咬了人怎么办。” 　　恶人先告状。 　　沈秋气的都想直接冲上去咬人了。 　　周围逐渐围了一些人过来。 　　那个小球球还在跟拉拉龇牙咧嘴，一开始的确被拉拉的叫声吓了一跳，但察觉到拉拉被拴着后立马又耀武扬威起来。 　　“汪汪汪！”你不是嘚瑟吗！你咬我啊，你有本事咬我啊！诶，你咬不着！ 　　别说拉拉一只纯狗子了，就是沈秋拥有人类思想的都被气到无语。 　　再看狗主人，好像看不见挑事的是自家狗子一样，从林良到三只狗子被他嫌弃了个遍。 　　林良一直没说话，但旁边有围观的看不下去了。 　　几乎是指着狗主人的鼻子说，“你还是先管管自家的狗子吧，这里人这么多还不栓绳，人家狗子再多好歹拴着绳子呢。” 　　“就是，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别人的。” 　　狗主人没想到自己被围攻，立马涨红了脸。 　　“我没栓绳怎么了！我家狗子是小狗又不咬人！” 　　“你不栓绳那你不要带到人这么多的广场来啊！你说不咬人就不咬人了？那万一咬到了呢！你负责？” 　　狗主人脸红脖子粗，“放屁！你在这儿贷什么款咬人，我家狗还没怎么样你这是放的什么屁！” 　　“再说了，广场是你的？凭什么你让我不来我就不来！” 　　这个狗主人是有一把子气人的本事在身上的。 　　说话那人被气的声音都结巴了，指着狗主人“你，你强词夺理！” 　　沈秋左看看右看看，见人越来越多，小球球还在叫嚣，哈哈和拉拉已经气的快按捺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大哥！我能咬他吗！”拉拉气的咬牙切齿。 　　沈秋制止了他的行为，见周围人注意力都在争吵上，当即往前一步。 　　小球球还十分无畏，呲着牙齿以为自己这样就能把面前的大狗子吓退。 　　他张嘴，准备再叫大声点，让这个大个子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结果还没发出声音，就听面前的大个子忽然“啊呜啊呜”的惨叫两声，然后“扑通”倒在他面前。 　　小球球被吓呆了，呲着牙满脸的凶相都来不及收。 　　萨摩耶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沈秋在倒下时朝林良看过去，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林良下意识的掏出手机，没等他反应过来呢，110就已经播出去。 　　再看萨摩耶球球，已经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开始演戏。 　　林良陷入沉思。 　　其他人没看见，但他刚刚是亲眼看着萨摩耶是怎么走到小狗面前，然后腿一软开始演戏。 　　从头到尾是一气呵成，熟练的压根不像是第一次。 　　现场乱成一团，哈哈拉拉吓的围在沈秋周围一个劲的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时日无多。 　　狗主人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还愣着发呆呢，就听林良拿起电话。 　　“喂我要报警。” 　　狗主人浑身一激灵，弯腰炒起同样呆愣的狗子就要走。 　　但围观的群众可能让他走？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刚刚吵架的那位女士直接把去路一挡，指着他，“你敢碰我信不信我让你赔的倾家荡产！” 　　狗主人顿时就老实了，求爷爷告奶奶的保证不会有下次，让群众们放他走。 　　跟他吵架的女士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家狗咬的又不是我们的狗，你跟我们求什么求，人主人在那儿呢。” 　　狗主人扭头看见已经挂断电话好整以暇看他的林良。 　　明明只是个残疾，可他看人的眼神莫名让人害怕。 　　狗主人有些不愿意上前。 　　嘴里嘟嘟囔囔的，“你说你一个残疾，既然知道自己腿脚不便，就不要出门了，出来给社会找麻烦。” 　　“要不是你家狗子太多太大，吓到我家球球，我家球球怎么可能咬你家狗。” 　　“他以前从来没咬过的。” 　　躺在地上的球球翻了个白眼，球球这个名字从这种人嘴里说出来，只感觉到晦气。 　　不针对狗，只针对人。 　　如果他是个人，他一定把这人怼的再不敢瞧不起残疾人，但他有口不能言，只能嗷呜嗷呜继续演戏，显得被小狗子咬的很疼一样。 　　再看旁边两只大狗，也乖乖的蹲在周围，用舌头舔着自己同伴的毛发。 　　跟小狗一比别提有多乖了。 　　再加上林良一直少话，狗主人说那么多不好听的，他除了皱眉脏话都没说过一句。 　　两相对比，围观群众们看着狗主人的表情越发嫌弃。 　　“残疾人怎么了？！残疾人吃你家大米了？！人家可比你好多了，至少文明养狗，遛狗牵绳，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狗主人梗着脖子，像是没了话说。 　　警察没多久就到了。 　　也是巧，来的是许翼和老刘两个。 　　拨开人群看见林良，先打开执法记录仪。 　　下一秒就看见了地上躺着的萨摩耶。 　　养了沈秋那么久，许翼一眼就认出来。 　　再加上旁边就是哈哈和拉拉，更好认。 　　心中一惊，许翼吓的不轻。 　　“球球怎么了？怎么躺地上了？” 　　老刘也看见了，眉头一皱看向周围，“怎么回事。” 　　一看警察居然跟养狗的认识，狗主人脸色更难看了。 　　跟他吵架的女士七嘴八舌就把情况说出来。 　　许翼一听被咬了心中更慌，“咬哪儿了，严不严重啊。” 　　他摸着萨摩耶身上的肉，满脸着急。 　　沈秋一个劲的冲他眨眼睛，偏偏这人跟没看见似的，沈秋眼睛都快抽筋了。 　　还是林良见他一脸生无可恋，才上前一步。 　　“你好，是我报的警。” 　　许翼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男人，顿了顿，“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今天刚到养老院的。” 　　许翼立马就明白了。 　　那边老刘已经弄清楚了全部情况，狗主人在警察来之后就缩着脑袋跟个鹌鹑似的。 　　仿佛之前耀武扬威的不是他一样。 　　“这位先生，遛狗不牵绳是要被罚款的，你今天的行为已经危及到了社会治安，需要你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 　　狗主人一听，顿时不干。 　　“凭什么啊！我遛狗不栓绳又没碍着谁！” 　　老刘指着地上的萨摩耶问，“这狗不是你家狗咬的？” 　　狗主人一顿，片刻后咬着牙说，“警察同志，你们不能因为跟这只狗认识就把责任全部定在我身上啊，你作为警察不能包庇熟人啊！” 　　眼看他开始胡搅蛮缠，林良的耐心已经逐渐消散。 　　直接抢过话茬说，“还是我说一下具体经过吧。” 　　他语速极快，条理清晰的将自己从到广场以及狗主人后来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许翼和老刘越听，脸色越难看。 　　狗主人显然也知道自己的那些话站不住理，脸上有些不好看，阴恻恻的盯着林良看了好几眼。 　　“别人残疾不是你可以随意欺负人的理由，还有，广场不是你家！你既然不在家遛狗就必须牵绳，这是治安规定！” 　　狗主人垮下肩膀，缩着脖子呐呐的不说话。 　　一行人被带上警车。 　　狗主人先抱着小球球上车，一开始还大马金刀的坐着，等拉拉一上去，大型犬的威慑力一出来，立马就被吓的并拢膝盖，紧贴车门。 　　哈哈再紧跟着上去坐在狗主人旁边，最后再是沈秋和林良。 　　沈秋本来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但林良直接弯腰一只手将他抱起来上了车放在腿上。 　　怕伤到他，沈秋顿时不敢动。 　　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就听林良用很小的声音说：演戏演全套。 　　沈秋：…… 　　行还是你行。 　　倒是有几分从前的活泼性子了。 　　等到了派出所，狗主人彻底老实下来，警察问什么答什么。 　　再得知这人不仅是不牵狗绳，狗子连狗证都没有时，老刘更是被气的翻白眼。 　　这下罚款是没跑了。 　　自觉出一口恶气，沈秋神清气爽。 　　教训狗主人的事情交给老刘，调查清楚没有林良的事情后，许翼心疼的摸着沈秋的脑袋要带他去医院。 　　然后就看见林良将沈秋放在地上，刚刚还躺着仿佛随时驾鹤西去的狗子瞬间活蹦乱跳。 　　许翼脸上的悲伤卡了壳，低头把狗子好一阵检查，再看向林良。 　　“演的。” 　　许翼抹了把脸，把悲伤全部抹掉。 　　“我就该想到的，球球这么聪明的狗子怎么可能让别的狗欺负他！” 　　许翼跟三只狗子叙了会儿旧，然后提出送他们回去。 　　派出所和养老院刚好是相反的方向，这里到养老院还有点距离。 　　沈秋看向林良，林良思索了下点头。 　　许翼还有工作要忙，把他们送到养老院门口就离开了。 　　牵着三只狗走进去，守门大爷照例跟他打招呼。 　　林良应了声，走到了昏暗的路灯下。 　　沈秋看他的样子，总觉得和出去时有些不一样了。 　　看来带林良出去融入生活是有用的！ 　　明天再接再厉！ 　　沈秋正琢磨着明天可以去什么地方的时候，林良忽然开口，“你果然很聪明。” 　　萨摩耶耳朵闪了闪，步伐没停。 　　“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带我融入人群对吧。” 　　萨摩耶的尾巴摇的更欢快了些。 　　“球球。” 　　他叫着球球的名字，沈秋竖起耳朵听。 　　却是听他道，“你演戏那一瞬间真的很像我以前的弟弟。” 　　要不是理智还在，沈秋绝对给他表演个平地摔！ 　　把今天出去后的所有事情都回忆了一遍，沈秋很确定自己完全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但林良为什么又想到以前的他身上去了？！ 　　沈秋有些抓狂，但林良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很快就把这话翻过去，转而提起出门的事，“你以后不用费心费力带我出门了，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不想跟人群接触。” 　　他说完，正好看见张桓过来，直接把狗绳把张桓手里一塞，“我困了，回去睡觉。”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扬长而去，刚刚接到许翼电话赶出来接人的张桓满头雾水。 　　看看狗子又看看林良的背影，怀疑道，“哈哈拉拉，是不是你们做什么事惹的爷爷不高兴了？ 　　二傻茫然且无辜的看着他。 　　罪魁祸首沈秋成功凭借着以前的听话懂事被排除嫌疑。 　　这一晚上沈秋都在琢磨林良的反应。 　　说生气吧，又不太像，可要说不生气吧，最后那丢绳走人的背影实在是有些怒气在里头的。 　　难道真的就跟林良说的那样，不带他出去了？ 　　沈秋很坚定的摇头。 　　那怎么可能。 　　在养老院里林良可以自己选择避开所有人，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和任何人交谈，但是在外面可能性就多太多了。 　　同样是不想融入人群，但林良和吴子仓的情况又不一样，吴子仓还能主动接触闻哲呢。 　　林良现在是谁都不想接触，那就只能让他从主动变成被动了。 　　所以，离开养老院是最好的选择。 　　沈秋很快在心里做好决定。 　　为了不让林良怀疑，他已经规划好了明天要去的地方。 　　绝对符合狗子的行为，且能让林良不得不跟人说话。 　　—— 　　这天晚上的三傻在沈秋的带领下，再次进了林良的房间睡觉。 　　次日一早，看着自己房间里平地躺着三只狗子，林良只觉得无奈。 　　“球球，我们商量个事，你去找其他人，不要再来找我了。” 　　萨摩耶球球歪歪脑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良抬手扶额，萨摩耶转身去拿放在门口的狗绳递到林良手里，然后在他面前转圈。 　　哈哈拉拉有样学样。 　　看着三只狗子张着嘴吊着舌头满脸期待的样子，林良：…… 　　这要是人他还能说得通，这偏偏是三只狗子。 　　狗子再聪明还能听得懂大道理不成？ 　　一人三狗无声僵持起来。 　　就在林良觉得只要自己不动弹，三只狗迟早会走的时候。 　　萨摩耶忽然翻身一滚，躺在地上，将软乎乎的肚皮露出来。 　　毛茸茸蓬松的毛发“DuangDuang”的，看上去手感极好。 　　林良放在膝盖上的手捏了捏，有点想……rua。 　　萨摩耶再接再厉，扭着屁股，左扭右扭，然后不停眨巴眨巴眼睛。 　　末了，还冲旁边看呆的二傻示意。 　　“愣着干嘛，一起啊！” 　　哈哈最先反应过来，兴冲冲的就躺下了。 　　拉拉紧随其后，速度有点慢，看起来还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 　　但不管怎么样，半分钟后，三只软软糯糯的狗狗虫就齐刷刷露出肚皮，一副等撸的模样。 　　这世上能有人拒绝狗子的撒娇大法吗？ 　　没有人！ 　　林良最终败下阵来，十分无奈的挨个揉了一遍。 　　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在rua狗的时候，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这是个好兆头。 　　沈秋想。 　　出门吃了早餐，沈秋就又拽着绳子把林良往门口带。 　　林良微微拧眉，十分无奈。 　　“球球，我不想出门。” 　　不出门？那怎么行！ 　　不出门又让你回去emo？ 　　沈秋也不干。 　　一人一狗隔着绳子对视。 　　萨摩耶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扑扇扑扇，耳朵竖的跟天线似的，满脸都写着倔强。 　　二傻是没有自主能力的，大哥干啥他们就跟着干啥，见状也跟着扯绳子。 　　等张桓和刘清吃完早饭准备找林良说会话时，就看见这么一幕。 　　一人三狗僵持的仿佛是对方让另一边去赴死，然后誓死抵抗。 　　“干嘛呢这是。” 　　沈秋回头冲张桓挤眉弄眼，老张快！把林良赶出去！ 　　林良想揉揉眉心，胳膊动了下，反应过来自己另一只胳膊已经没了。 　　真是被这狗弄糊涂了。 　　他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说，“这球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热衷于带我出去。” 　　“出去？” 　　张桓很快想到昨天的事，但他想的更多，且和沈秋同一个脑回路。 　　当即点头，“行啊，出去好，咱们养老院也不大，他们三个估计都已经呆腻了。” 　　“平常那群人各有各的事情做，还真没什么时间带他们出去玩，你来了正好替我带他们出去多溜溜，三只大狗呢，委屈他们呆在院里天天陪老人了。” 　　说完还顺手把林良往门外面一推。 　　“去吧去吧，我往你手机上转了些钱，狗子要是渴了饿了，买什么东西都记得用那个钱啊，那是他们的工资。” 　　说完，指挥守门大爷把门一关。 　　林良站在门那头满眼茫然，低头看看计划得逞正高兴的萨摩耶，又看看里面冲他笑眯眯挥手的张桓。 　　总觉得这一人一狗合起来驴我。 　　但……出都出来了，那就走呗。 　　所以说，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来都来了”还是有点用的。 　　沈秋心满意足的带着林良走到路边上，然后喊拉拉趴下。 　　因为天要出门，他特意给拉拉背的是带背包的狗绳，用爪子往背包上一按，示意林良打开。 　　背包里面装着捡拾袋纸巾等一些必需品。 　　林良翻了翻，翻出一张名片，仔细一看。 　　宠爱一生宠物医院。 　　他挑眉，把名片对准沈秋，“你要去这儿？” 　　萨摩耶嗷呜嗷呜，很肯定的点头。 　　林良顿时就乐了。 　　他虽然没养过宠物，但平时也跟警犬接触，就算是警犬在面对医生的时候也是能躲就躲。 　　“第一次把自己送到医生手里的动物，我真是第一次见。” 　　他拍拍萨摩耶的狗头，抬手拦下一辆车。 　　在陆续被三辆出租车拒绝载狗后……林良拦下了路上的三蹦子。 　　跟司机商量了下，最后以一只狗十块一个人五块的价格成交，带着三只狗上了三蹦子的车斗。 　　二傻还没坐过这种车呢，都不用林良帮忙自己就跳了上去。 　　只有沈秋，看着车斗发呆。 　　坐这个车，真的不会被交警拦下来吗。 　　沈秋觉得他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但……出都出来了。 　　沈秋还是认命的跳上车斗，等林良也车斗里面坐下，司机招呼一声，拧下车把手。 　　事实证明，城市里的三蹦子师傅们很显然清楚的知道，哪条街没有交警，哪条街可以让三蹦子上路。 　　最后一人三狗看着车子左拐右拐钻进一条胡同，又驶上一条小路，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 　　其实宠物医院跟养老院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平时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只是三蹦子能走的路有限，绕了远路。 　　最后师傅把三蹦子往一个胡同路口一停。 　　“好了，老哥到地方了，下来吧。” 　　林良左右看看，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宠物医院。 　　利落的下了车，付了款，看着三蹦子潇洒的消失在胡同里，林良扯扯狗绳。 　　“走吧，你想来的医院到了。” 　　沈秋抬爪压了压脸上被风吹乱的毛发，正要找找过马路的斑马线，就看见斜前方路过两个人。 　　背影很是熟悉。 　　他张口就叫。 　　“汪汪！”沈医生！ 　　做宠物行业的，对动物的声音本身就敏感，沈秋刚叫出声，那边的沈医生就回头看见三傻愣了下，随即有些惊讶。 　　“球球，你们怎么来了。” 　　看见林良，犹豫了下，“您好，您是……” 　　看他表情有些怀疑，林良就知道他误会了，简单介绍了自己身份，然后说了下狗子主动要来医院的情况。 　　“球球主动要来的呀，看来你没有跟哈哈拉拉商量。”他看向旁边。 　　从他出现，哈哈和拉拉就自动远离，站到林良身侧，看得出来对他们很是抗拒了。 　　沈顾哭笑不得。 　　“阿顾，我们先过去吧，要开门了。” 　　傅言生从后面喊了句。 　　沈顾摸着沈秋的脑袋，“那行，既然你主动要来的，我们就去医院检查检查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见林良只有一只手，他招呼着要去牵哈哈和拉拉。 　　二傻对沈顾十分抗拒，但是沈秋一吼，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上去。 　　沈顾觉得好笑，“要我说，让你们一起去养老院还真是去对了，哈哈和拉拉看起来依旧十分听你的话。” 　　说完，又感叹似的，“我之前接到许翼电话了，说你们治……” 　　沈顾话没说完，萨摩耶的爪子就踩到他脚上。 　　沈顾一开始没在意，让了一点距离继续走，结果张口还没说完，萨摩耶的爪子又踩上来了。 　　低头一看，萨摩耶冲他乐呵呵的笑，那双眼睛都快眨抽筋了。 　　沈顾还是比许翼多了那么一些眼色的，见状就知道沈秋是在阻止他，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跟傅言生说起了医院里的事。 　　他们也没忘记旁边的林良，时不时跟对方说着话。 　　只是一番话下来，沈顾明显感觉到林良的情绪不高。 　　到了医院将门一打开，沈顾给林良倒了水刚要说什么，那边傅言生就喊他。 　　他只能说声抱歉，“我过去一下，待会儿就来跟球球做检查。” 　　林良示意他随意。 　　傅言生带他进了旁边的诊疗室。 　　“怎么了，外面还有人呢，你一大早……” 　　见他将门关上，沈顾显然是误会了，脸色一红。 　　傅言生挑了挑眉头，“我只是想跟你说一说那个林先生。” 　　“你以为我要干嘛？” 　　沈顾一顿，脸上红了又绿，绿了又红，最后轻咳一声。 　　“那什么，林先生怎么了，你说。” 　　傅言生看着他笑，直把沈顾看的恼羞成怒了才正经脸色。 　　“林先生的情况我看着不太对。” 　　傅言生大学学的是人类心理方面，后来才转的动物心理。 　　因此话一出口沈顾就明白他的意思。 　　有些意外，“可林先生看起来……” 　　他顿了顿，仔细回忆起来，从刚刚短短五六分钟的时间，他就明显感觉到林先生不爱说话，情绪不高。 　　“很严重？” 　　如果不严重傅言生不会单独跟他说。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从外面看，不轻。” 　　沈顾沉默了下，想了会儿。 　　“他说是球球主动要来医院的。我们认识两三个月了，他可从来没主动说过要来看我们啊。” 　　沈顾对于球球的智商很有信心，而且狗能感觉到人类察觉不到的信息。 　　说不定就是球球察觉到什么不对，然后才来寻求他们帮助的。 　　不过沈顾也没把沈秋想那么神，只是觉得他们是医生，察觉林良生病了，带他看医生治病，再正常不过。 　　稍微犹豫了下，他才说“我给许翼去个电话，看能不能联系到养老院的院长，然后再看情况。” 　　傅言生点头。 　　而此时医院的会客室。 　　林良也一脸探究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萨摩耶。 　　二傻从进了医院就一脸萎靡的缩起来了。 　　“球球。” 　　他喊着萨摩耶的名字，那双眼如鹰一样在他身上扫视。 　　“你刚刚是故意的。” 　　他很肯定的说。 　　萨摩耶歪歪脑袋眨眨眼睛，耳朵闪闪，露出了一抹十分灿烂的笑容。 　　张着嘴巴，舌头掉在外面，看起来可爱极了。 　　但林良不为所动，“你想阻止他说什么？” 　　“你是故意带我来这儿的吧。” 　　沈秋：…… 　　有时候，跟一个太过警惕的警察打交道真的很难。 　　沈秋自觉自己六年的警龄是比不过当了几十年警察的林良。 　　所以萨摩耶决定装作听不懂。 　　全身趴在地上，用无辜的眼神看林良：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只修勾罢了，我什么都听不懂。 　　他越是这样，林良就越肯定这中间有问题。 　　如果他面对的是敌人，千方百计也要让他说出自己的目的。 　　但他面对的是一只狗…… 　　狗子不仅能卖萌，还能装听不懂。 　　自己分析了一大片，结果萨摩耶反而昏昏欲睡起来。 　　林良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心梗了，这还是几年来第一次。 　　十分无奈的叹气，“行，你就给我装，你别以为你靠卖萌能混过去，等回去我就找人问清楚。” 　　萨摩耶面上可可爱爱，心里则是已经哀嚎翻了天。 　　都不做警察了，林良就不能把警惕心去掉一半吗！ 　　对一只狗子还持有警惕！是不是人！ 　　他的哀嚎林良显然听不见。 　　看着萨摩耶是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让他莫名想到了二十几年前的那个年轻人。 　　眼神一闪，林良想到了妻子才去世又得知战友去世的那段时间，他从网上看到的小说字眼。 　　傅言生刚走出来，就看见刚刚对他们不冷不淡的林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神色不明的看着萨摩耶语速急切的喊了一句，“老幺？” 第168章 （三合一）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喊他这个称呼了。 　　但身为人的记忆是沈秋刻在基因里的。 　　听见声音的那一秒，沈秋条件反射抬头，正对上林良带着些犹豫，诧异，茫然诸多情绪交杂的视线中。 　　完蛋！ 　　那一瞬间，沈秋只觉得背脊发凉，身上的毛发直竖，像是炸了毛的猫。 　　萨摩耶圆圆的瞳孔微微紧缩了一阵，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尽可能的掩去眼中的震惊，僵硬的身子缓缓恢复正常。 　　萨摩耶歪头，开始舔毛。 　　看上去，仿佛抬头就是为了舔毛一样。 　　林良发现了什么？ 　　沈秋绞尽脑汁将他做过的所有事都回忆了一遍，但毫无头绪，压根想不到自己是在哪一步露了马脚。 　　他自认为伪装的毫无破绽，但在林良眼里却是漏洞连连。 　　他看清了萨摩耶眼中的震惊，以及他下意识的反应。 　　现在的狗子从表面看上去一派镇定。 　　但林良看见了他紧紧扣在地上的爪子，看见了紧绷的耳朵，种种反应都在表明，这是狗子在紧张。 　　如果没听懂那个称呼，这个狗子为什么要紧张。 　　一个称呼而已。 　　林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即便做了几十年警察，他也没能在短时间内消化这巨浪带来的信息。 　　一人一狗尽数沉默，没人注意到走廊里正看着他们陷入沉思的傅言生。 　　早晨的宠物医院没有人光顾，整个会客室寂静的只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 　　“叮铃。” 　　门上的铃铛响起，有人推门而入。 　　是来上班的护士小姐姐。 　　正好沈顾打完电话从里面出来，靠近傅言生说，“我加了张院长的微信，你要不要跟他聊聊？” 　　傅言生竖起手指摁在沈顾的嘴唇上：“嘘。” 　　他视线紧盯着僵持中的一人一狗。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沈秋觉得自己或许逃过去的时候。 　　就听林良忽然又道，“沈秋。” 　　字正腔圆，原本带着犹豫怀疑的声音也变得异常肯定。 　　沈秋一整个…… 　　哦豁，玩脱咯。 　　萨摩耶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再度紧绷，他身体蜷缩着，下巴搭在肚子上，欲哭无泪的看着在那边互相贴贴，丝毫不知道自家大哥正在遭受酷刑的二傻。 　　我的好弟弟！你们倒是救救我啊！喊大哥的时候那么勤快，大哥需要你们的时候怎么一点不见动静！ 　　二傻很显然没接收到大哥的脑电波，你舔我，我舔你，玩闹的起劲。 　　沈秋：…… 　　累了，毁灭吧。 　　他不敢回头，林良反而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觉得荒唐的同时又带上了惊喜和兴奋。 　　傅言生盯着蓦然笑起来的林良顿了顿，拽着沈顾进到旁边的诊疗室。 　　“估计有误，这位林先生的情况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他说着，拿过沈顾的手机打开张桓的对话框，敲下一行字：“张院长你好，我是宠物医院的傅言生，是这样的……” 　　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又简单说了下林良刚刚才的情况。 　　“老幺，沈秋这两个或许是针对林先生如今这种心理情况的突破点，如果有可能的话，张院长可以尝试将这两个人带到林先生身边，或许可以缓解他的病情。” 　　说完，掀开诊疗室的百叶窗看了看，林良蹲在球球的面前，笑容将脸上的皱褶都撑开了。 　　他皱眉，觉得情况好像更糟了。 　　“张院长，我冒昧问一下，老幺或者沈秋是不是已经去世了？林先生现在似乎将……球球当成了其中一位。” 　　傅言生发完就等着对面回复，但对面的张院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等了大概十分钟，对面才回了一连串的“！！！” 　　片刻后，对方打过来一个电话，详细问了林良今天的行为。 　　傅言生说完，那边匆忙说了谢谢然后挂断电话。 　　诊疗室内，傅言生和沈顾面面相觑，一阵无言。 　　“所以……现在怎么说？” 　　沈顾指指手机，又指指外面。 　　傅言生捏着眉心，显得有些惆怅。 　　“先当什么都不知道吧，等张院长回信再看，本来我插手这事也是为了球球，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两人说着话离开诊疗室。 　　会客室内，护士小姐姐送了杯水上来，又蹲在旁边逗萨摩耶，沈秋才终于从那窒息的环境中抽身，努力做出一副狗样和小姐姐玩闹。 　　期间他斜眼看了林良一眼，对方用那种意味深长有恍然的眼神看着他，让狗子浑身发寒。 　　“林先生，请问您这边是想要给球球做个什么检查？” 　　沈顾上前，打断了林良让狗心慌的视线。 　　萨摩耶暗自松口气，那张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惆怅。 　　他听林良在后面说道，“做个全面体检吧，尽量把每一点照顾到，我希望他能活的足够长寿。”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话了，可沈秋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沈秋：QAQ，哥，放过我吧，我只是一只修勾罢了。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先不说他从头到尾没露过马脚，就算哪里露了馅，林良到底是怎么猜到他身上的？ 　　他一个警察就不觉得人死后变成狗子这种事很离谱嘛？！ 　　他的唯物主义呢！ 　　沈秋死活想不通，绞尽脑汁想了许久，直到体检都做完了。 　　他被护士小姐姐送回林良身边。 　　看着林良鬓边的白发，脸上的纹路，眉宇间的风霜。 　　本来一直抱着绝对不脱马念头的沈秋忽然就开始犹豫了。 　　如果他们一直没往那方面想，沈秋也不会主动跑到他们面前喊：我是沈秋，快来认我啊。 　　可现在是林良自己猜出来的，还要继续死犟着不承认吗。 　　沈秋心里的天秤开始摇摆不定。 　　他思绪还在神游，林良已经让人把哈哈和拉拉也牵去做检查，会客室只有一人一狗。 　　本以为林良会逼问他。 　　但他居然什么都没说，而是掏出手机看起来。 　　而且看得还挺专注。 　　沈秋有些好奇，以前的林良可从来不是一个沉迷手机的人。 　　心里好奇的像是有根羽毛在挠，萨摩耶挪着屁股，往旁边移。 　　找到一个合适的方位，他斜着眼睛去瞟，终于看见了手机屏幕。 　　林良手指不停，先在一个绿油油的页面搜索框打五笔。 　　沈秋逐字看过去。 　　变成…动物…也要为人民……服务？ 　　他眼皮一跳，看着林良按下搜索，一个页面跳转出来。林良点进去，划开文案。 　　也不知道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手机字体本来就那么大。 　　惨白的屏幕上，黑色的字眼无比醒目，沈秋十分清晰的看清了上面的字。 　　大意就是，一个人民名警察在死了也要为社会做贡献的事。 　　看清楚内容的那一秒，沈秋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随后他看着林良从善如流的给该文打赏留言。 　　沈秋觉得自己不应该多想，但林良那放慢的，刻意的不能再刻意的动作就是为了让他看清留言写的是：感谢作者写下本书，我坚信我的战友们也变成动物正陪在我身边。 　　“嗖。” 　　膝盖又中了一箭。 　　沈秋腿一软，差点四爪趴地，那绿油油的界面就如同他此时的脸。 　　惨绿，惨绿。 　　做完这一切后的林良收回手机，回头看向沈秋，“球球在看什么？” 　　他笑的很是和善，是沈秋这两天从没有见过的笑容。 　　但他越是和善，沈秋越害怕，总觉得自己身上的马甲已经逐渐变得透明。 　　沈秋：……裹紧身上的小马甲，QAQ。 　　萨摩耶不敢吭声，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小虾米。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良接下来再没做什么让他心慌的事。 　　沈秋不信他会这么轻拿轻放。心情逐渐沉重，他觉得，他应该好好想想，这个马甲到底脱不脱了。 　　虽然现在的情况是脱不脱都一样…… 　　他们在医院呆了一个上午，所有体检报告都出来后，确定三只狗子身体都十分健康，沈顾叮嘱了一些简单的注意事项。 　　“之后隔一段时间来体检一次就行。” 　　林良郑重其事的将体检报告收好，紧接着问，“沈医生，萨摩耶这种狗如果养的好，最长能有多久的寿命？” 　　沈顾有些意外，但反应很快就解释，“通常来说，萨摩耶的最长寿命普遍在12-15岁之间。但狗狗的寿命长短通常和饲养方式，饲养环境息息相关。” 　　“历史记录上，最长寿的萨摩耶在34岁，如果您喂养的好，能活到二十岁也不一定呢。” 　　林良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许的失落，但很快又提起精神。 　　“15年也很好了，还有十几年可活呢。” 　　他站起来跟沈顾道谢，拒绝了沈顾送他们回去的提议，单手牵着三只狗一瘸一拐的离开。 　　看着他推门离去，沈顾眉心拧着。 　　“在看什么。” 　　“你发现了吗？林先生来和离开的时候情绪各不相同。” 　　刚到医院时，林良眉眼中都带着沉沉的郁气，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没有交流的欲望。 　　但走的时候，他眉宇间的郁气散了许多，且眼里多了一抹名为希望的光。 　　短时间内，是什么让一个人的心境情绪都发生这么大变化的？ 　　沈顾想不明白。 　　摇摇头又问傅言生，“张院长那边说什么了吗？” 　　傅言生摆手。 　　—— 　　林良没有带他们回养老院，拿着手机搜索了一番后，又带着他们拦下一辆三蹦子。 　　“麻烦师傅，去烈士陵园。” 　　听到目标地点的沈秋心中一跳，有些猜不透林良的用意了。 　　这里的烈士陵园有门卫看管，但市民都可以自发前来扫墓祭奠。 　　林良牵着三只狗进门被拦了下，但对方看见林良空荡荡的胳膊后，又立马放行，末了冲他敬了个礼。 　　林良将狗绳交给沈秋，也回敬了个。 　　进入陵园，一路上无话的林良忽然就笑起来。 　　“得知她牺牲的消息时，我觉得天都塌了。” 　　“这些年你们一个一个离开，不是牺牲，就是调岗，还坚持在岗位的也就那么几个。” 　　“但他们每一个离开的时候几乎都是遍体鳞伤，得知她去世的消息我从病床上爬起来去给她送行。” 　　“很巧，她刚好和你埋在同一个陵园，没有照片没有姓名，只有简短的一行生日年份死亡年份。” 　　“生时无名，死时亦无名。” 　　“我曾经在想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们在前线几乎奉献生命，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功绩呢？” 　　“那个时候我恨所有人，觉得天下所有人都对不起我，怨恨老天爷为什么让我的弟弟，爱人，战友都先一步离我而去。” 　　“上面察觉到我的异样对我进行了心理治疗，告诉我心里得了很严重的病。” 　　林良走到一层台阶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墓碑，仿佛又回到了妻子去世的葬礼上。 　　那里躺着他的亲人，爱人，友人，他们都是为了信仰奉献一生的人，可却永远不会有现在这样，受千万人祭奠。 　　“我那个时候觉得所有人都在放屁，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干这一行，如果不是桓哥及时赶来，说不定你现在也见不到我。” 　　沈秋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他想到已经去世的师父……老战友，呼吸微微急促。 　　林良牵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口中话不停。 　　“我在那边接受了长达半个月的心理治疗，经过疏导，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终于从我脑子里消除。” 　　“心理医生说我可以离开那儿去过正常生活了，然后我就跟着桓哥跨越大半个国家来到这儿。” 　　“起初我想，只要安安静静在这儿呆到老死去陪你们就好了，所以我抗拒一切安排。” 　　“你带我出来的时候我看着这人世间的烟火不是没有触动，安乐祥和的人民让我知道我和那么多战友的选择没错，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如果重来一次我依旧会选择当一个缉毒警。” 　　“但是……我依旧不愿意融入这万家灯火，我仿佛是个局外人，始终游离在人间之外。” 　　他说到这儿，低头看过来。 　　将萨摩耶脸上的悲伤看个正着。 　　“不用难过，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融入进人间烟火，因为我刚刚发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可能。” 　　“或许，我的爱人家人友人们都还存在于世，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陪在我身边，对吗老幺。” 　　老幺：“……” 　　认还是不认。 　　沈秋还在琢磨，但心中的天秤已经逐渐开始往一边倾斜。 　　就在他即将做出决定的时候，林良却又忽然带着他往前走，然后停在了一个墓碑前。 　　“不用你现在回答，给你时间做心理建设。” 　　说完对着墓碑又道，“抱歉小兄弟，这么久才来看你。” 　　沈秋好奇的看向墓碑，却发现墓碑上的人自己根本不认识，再看下面的墓志铭。 　　是一位在抢险救援中牺牲的小战士，去世那年也才20岁。 　　估计是林良从别处认识的吧他想。 　　但这个想法才落下，就听林良道，“这个人，我说名字你肯定不知道，但如果说这是你当初在那个村子救下的，你是不是就能想起来了？” 　　沈秋愣住。 　　他知道林良这话是在跟他说。 　　不由得陷入回忆。 　　那个村子，他记忆里就只有一个。 　　当初刚入警队时，得到线索一个村子里有人威胁村民贩毒。 　　他第一次出警，在村里当放风的，哪知运气不好，刚好遇到看守村民的毒贩，两边对上，他为了保护村里的孩子被打了一木仓，被送去抢救。 　　之后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因为这一次的鲁莽行事，伤好就被师父教训了好一顿，增加好几倍的训练，再得知村里人都得救后也就没管了。 　　回忆到这儿沈秋的视线重回墓碑。 　　林良还在说。 　　“你牺牲的第二年，这个小兄弟找到了我们队，说自己当年被你救下后就励志要报考警校。” 　　“只不过成绩不够没考上，最后当了兵，来找你的时候他刚要去参加一个救援任务，恰好路过所以想找你说声谢谢。” 　　“得知你已经牺牲，他万分失落的离开，没过多久，大概两个月后，我就收到了他在抢险救援中牺牲的消息。” 　　“他特地让班长带信给我，说希望我以后能带着你的照片去看看他。” 　　牺牲烈士叫任天。 　　他们世世代代住在边境的小村子，村里人靠着种田卖野菜为生，学生上到初中就会回家务农，世代如此，平凡却安宁。 　　但是毒贩的到来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据林良的回忆，任天当时说，如果不是沈秋的出现，他可能会和村里其他孩子一样，初中毕业回家务农，过着平凡但安稳的一生。 　　但是他看到了沈秋，明明自己身处危险中却还是将人民的安危放在第一。 　　他看到了人生另一种活法，他把沈秋当自己的偶像，把沈秋所做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信仰，追寻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 　　林良说完，沈秋已经彻底失声。 　　一人三狗简单祭奠后就往山下走。 　　各自都在沉默。 　　沈秋不知道林良在想什么，但他此时的心情极度复杂。 　　想任天，想自己已经变成透明的马甲， 　　还有那数不清的战友。 　　他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世界上变成动物的不只是他一个 　　他想到林良在那本书下面的留言，思绪越发烦躁。 　　回去的时候因为距离养老院也不算太远，索性就走回去。 　　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眼看着快要到养老院那条路了。 　　林良却忽然转了个方向。 　　沈秋回过神来，疑惑的抬头看。 　　“你不是想要我多和人接触，融入人群？今天天气不错，公园应该有不少人。” 　　说着，缓步朝着公园的方向走去。 　　沈秋默了默。 　　虽然现在还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很显然林良已经不需要他承认了呢。 　　狗狗悲伤.jpg。 　　这个马甲真的是带了个寂寞。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在一个老警察面前演戏的？ 　　萨摩耶唉声叹气，走一步叹一口。 　　他们在广场呆了两个小时，期间林良还试图将他和二傻送进儿童游乐园，美名其曰让他体验一下上辈子没有的童年。 　　沈秋要不是一只狗，铁定翻一个巨大的白眼给他。 　　幸好老板用一种“你是来砸场子吧”的眼神，严词厉色的拒绝了林良的要求。 　　眼看着下午两点，广场上的人逐渐离开，林良从花坛边上站起来，看着脚边的三只狗子。 　　“走吧，回家。”他看看手机，有些疑惑张桓这个时候了居然一个消息都没给他发。 　　但只是转瞬间的念头，林良和沈秋都没有多想。 　　他们往回走，再度停在斑马线前。 　　林良看着对面的红灯，想到昨天的场景。 　　当时他还觉得这只狗子只是单纯的聪明，没想到…… 　　其实现在想想，这个狗子的某些反应实在是聪明的过头了，完全不符合狗子的行为逻辑。 　　可要是狗子身体内住了一个人类灵魂…… 　　林良还没想完，视线忽然停在路边的一辆车上。 　　那一辆蓝色商务车，车子两边都贴着厚实的车膜，只是前面的挡风玻璃比较清晰，让林良看见了车内坐着的人。 　　视线触及到对方的第一秒，林良的眉心就不自觉拧起来。 　　那人的神色表情有些不太对。 　　绿灯亮了。 　　沈秋往前走，没拽动绳子。 　　回头一看，发现林良正盯着一辆商务车眉头紧锁。 　　那表情…… 　　所谓合作了几年的战友，沈秋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当即心中就警铃大作。 　　他叫回二傻，贴在林良的腿边，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腿。 　　林良这才收回视线，神情又恢复淡漠，但是牵着狗绳的那只手却是在腿上敲了两下。 　　那是他们之前的暗号。 　　在告诉沈秋，那辆车上极可能有货。 　　两人都缉毒警，这个货…… 　　萨摩耶瞬间坐直身体，将哈哈和拉拉叫到面前。 　　狗言狗语的吩咐了一番后，他看向林良。 　　明明已经几十年不见，在沈秋这儿甚至已经几百年没有见过的人。 　　可此时却仿佛恢复了当年的默契。 　　只见林良先是拿出手机拨通了110，然后语速极快的说了几个只有警察才知道的描述语，接话员很快表示明白，确认了地址后，让林良不要挂断电话。 　　林良应声后把手机放回兜里，看了沈秋一眼。 　　三只原本乖巧蹲在地上的大狗忽然间就吵闹起来，犬吠的叫声震破人的耳膜，原本在周围的群众纷纷避让开来。 　　“卧槽，怎么带三只大狗出门！” 　　“这狗怎么忽然就叫起来了，该不会得病了吧！” 　　“他们是不是要打架，别不要误伤吧！” 　　“嗖”的一下，周围十米的范围内就没了旁人。 　　林良一只手“艰难”的牵着狗绳，一边跟大家抱歉，一边往旁边走，他视线在周围四处环顾。 　　最后定格在停在路边的商务车上。 　　这里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商务车上人的注意力，见林良牵着狗靠拢来。 　　驾驶座的人立马就降下车窗。 　　“诶诶诶，你别过来啊，你要干嘛你。” 　　驾驶座上是一个看上去瘦的跟个麻杆一样的男人，一边嫌弃的扫过三只狗子，一边皱眉拒绝林良的靠近。 　　林良装作十分苦恼的样子，“实在是对不住，小伙子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出钱你带我们一路吧，你看我一只手，这三只狗子实在是有点难带啊。” 　　男人十分不爽，“你知道难带还往外面带出来，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又看看三只狗子，十分抗拒，“不行，这狗子太大了，我可不敢带，你给多少钱我都不愿意，赶紧的走别挡我路。” 　　林良自然是不肯走，哈哈还故意挡在了车子前面，男人想走都走不掉。 　　狗叫声和汽车喇叭声混在一起，别提有多吵了。 　　林良指着后面的车厢，“就让我家狗子在后面坐着就行，只要把我们带到地方就好了，这样，我给你两百块好不好小伙子。” 　　男人翻了个白眼，“我缺你这两百块？” 　　老人站在马路中间很是无助，满脸都写着焦急。 　　路边看热闹的人看不下去了，“你一个大男人帮帮人家怎么了，老人出门肯定也没想到狗子会忽然不受控吧，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还给你钱呢，你就帮忙载一路，不就是一小会儿的事吗。” 　　男人横眉冷对。 　　“你说的轻松，三条大狗呢，你来！” 　　说完又看着林良，“再说了，三条大狗你给两百块说不过去吧。” 　　感情不是不乐意就是想加钱啊。 　　在场人看男人的眼神都变了。 　　沈秋和林良却是心中一喜。 　　要钱好啊，就怕对方不要钱。 　　窗户虽然打开了，但沈秋还没有闻到特别浓烈的味道，偏偏这个男人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对劲。 　　这么说吧，和第个一世界当猫的那个前主人十分相似。 　　再加上有林良在这儿，他当了几十年的老缉毒警了。什么人吸毒，吸过多少，基本看上一眼心里就能有数。 　　既然林良笃定这人有问题那就八九不离十，现在就是确定这个车上是不是有货。 　　男人要钱的嘴脸摆的明明白白，林良自然要配合他继续演下去。 　　先是艰难的纠结一阵，然后叹着气，半是无奈半是妥协道，“行，你说吧，多少钱你才肯捎我们一路。” 　　“一千！” 　　男人竖起一根手指头，把围观人都吓了一跳。 　　“一千块你怎么不去抢啊！”林良急了，看起来像是要哭似的。 　　沈秋蹲在底下看戏，见状只觉得好笑。 　　以前怎么没觉得林良演戏也演的这么好呢，是可以冲击奥斯卡的程度了。 　　他想着，嗷呜一声，提醒哈哈和拉拉也开始干活了。 　　刚刚才消停下来的二傻顿时又跟傻子一样的开始乱嚎。 　　两只狗子甚至有要打架的架势。 　　男人趁机催促，“你答不答应啊，我看你这狗子都快要打起来了，我让你上车可还要承担被狗咬的风险，一千都算是便宜了。” 　　林良一听，肩膀垮下来，十分无奈的模样，“行，一千就一千吧，我把不打架的这两只放在后面，我带着这只坐前面好不。” 　　男人却是摇头，“不行，我兄弟回来了，你坐这儿他坐哪儿。” 　　他伸手一指，沈秋就看见了从人群钻出来的男人。 　　还有同伙呢，这感情好啊。 　　沈秋再次和林良对视一眼。 　　林良把一个无助的老人演的十分到位。 　　周围的群众虽然都觉得一千块钱太贵了，但三只大狗吵起来的架势实在是有些渗人，也没有人敢动，也没什么人站出来说什么。 　　老人无奈的点头，“麻烦小伙子帮我把门开一下，我把狗子放下就转钱给你。” 　　男人乐呵呵的下来，打开后车厢的门。 　　车门一打开，里面就飘出一股浓郁的属于毒品的味道。 　　沈秋作为一只犬，嗅觉可比人类灵敏多了，第一时间就闻到这股味道来自哪儿，视线一凛。 　　抬头看向林良。 　　确定了。 　　但是警察还没来。 　　现在要和他们走了，肯定会更危险，最好的情况就是现在，趁着在闹市，趁着他们不备，将他们一举拿下。 　　按照打电话过去的时间，还有他们中间扯皮故意拖延的时间来算，警察不远了。 　　一人一狗眼里闪过重重思绪，几乎是一瞬间，雪白的萨摩耶忽然暴起，嘴里嗷呜嗷呜的叫着吩咐哈哈和拉拉。 　　“哈哈去把那件穿着蓝色衣服拿着绿色包包的人给按住！” 　　“拉拉，去帮忙！” 　　犬吠声落下的同时，林良松开狗绳，两只狗子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正往车上走的男人冲过去。 　　两只大型犬的爆冲有多可怕？ 　　人群直接被吓的惊叫连连，那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压在了哈哈身下。 　　他们干这一行的，肯定都是有些警惕心在身上。 　　被狗压下的第一时间就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的弹簧刀，将刀刃弹出来后，立马朝哈哈的脑袋刺过去。 　　但他忽视了身后的拉拉，拉拉比哈哈的体型还要大很多。 　　眼见自家弟弟要被这个人类伤害，张开嘴一口狠狠咬在了那人的手腕上。 　　他呜咽呜咽的跟哈哈说话，“大哥说了！这人是罪犯！是坏人！只要不弄死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咬！” 　　哈哈一听，眼睛亮起来，整个身体跳起，在男人身上来了一场激情蹦迪。 　　男人手腕被咬，巨疼让他大声哀嚎痛骂，但随之而来的是几十斤重的狗子在他身上蹦迪的痛感，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人拿出来扔在地上踩一样。 　　“你个死畜生！给老子滚开！” 　　男人还在骂，但狗子们丝毫不松口。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哈哈和拉拉冲出去的一瞬间，沈秋就一口咬住了面前男人的手腕，将人狠狠往下一拽的同时。 　　林良用跛的右脚将人的后小腿狠狠一踹。 　　男人“扑通”一声，来了个以头抢地，林良趁机抓住男人的另一只手。 　　两只手都被控制住，男人痛苦大叫，试图反抗，但一动就扯到手，疼的他吱哇乱叫。 　　整个过程最长不超过一分钟。 　　旁边的围观群众哪里想到是这个发展，完全都看呆住。 　　马路上路过的车子也不动了，停下来看热闹。 　　“你他妈的给我放开！信不信我弄死你啊！” 　　男人的叫嚣声将现场的群众都唤回神来。 　　懵掉的人群依旧还在发懵。 　　谁能想到刚刚还苦苦哀求的老人一转眼就这么大的转变。 　　人家是缺了一只手没错，可刚刚扭人的架势看起来，再来一个壮汉也不一定打过他吧。 　　还有那三只狗子，配合有素，短短一分钟就把车主人两个全都拿下…… 　　跟先前吵闹的快要打起来的场景完全不同啊。 　　有聪明的已经猜到事情恐怕不像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但还有人没反应过来，依旧是愣愣的，看着林良说，“这，这位老同志，就算你不满意他提出的价格，也，也不必这样吧。” 　　林良回头看他，那眼神中的狠意让人不寒而栗，说话的那人缩了缩肩膀，连忙后退。 　　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 　　“你傻啊，这场景看上去明明像是有仇来寻仇的，怎么可能为了一千块钱把人弄成这样。” 　　有人看了眼被哈哈拉拉咬着的男人，不忍的别开眼睛。 　　人群有些骚动，担心自己是碰到报复社会的人了。 　　有的已经飞快拿出手机拨打110. 　　声音激动又迅速的喊，“警察同志救命啊！这里要发生凶杀案了！” 　　沈秋：…… 　　好在很快外面就响起警车呜哇呜哇的声音。 　　警察来了。 　　方才还有些躁动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下来。 　　来的不止一辆警车，穿着警服的警察队伍拨开人群走进来。 　　许翼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间的萨摩耶，当时眼前一黑。 　　再看见压在人身上蹦迪的二傻，直接脑腿一软，要不是老刘在后面撑着他，绝对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跤。 　　许翼十分崩溃，冲上前，不等林良说话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报警有……怎么你们也在这儿。” 　　老刘跟在后面无言无奈的拍他脑袋，“你是不是傻，报警的一看就是林先生。” 第169章 第169（三合一含感谢十万营养液加更） 　　许翼终于想起这次出警详情，看着一只手被萨摩耶咬着，一只手被林良扭着的男人，张嘴啊的一声。 　　“原来这就是……毒贩啊。” 　　许翼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兴奋，一改方才的满脸焦灼，撸了把狗头，“干得漂亮球球！” 　　沈秋：……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脸变得过于讯速，川剧变脸大师就是您吧。 　　许翼兴致勃勃的朝二傻过去，老刘伸手扶额，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道，“林先生不要介意，小许这小子做梦都想当一个缉毒警，每次抓到毒贩就他最兴奋。” 　　说着，招呼后面的警察把林良手中的毒贩押走，又示意他们在旁边等候，也朝着二傻走去。 　　“看见了吗？” 　　林良忽然低声道。 　　沈秋抬头，以眼神无声询问：什么？ 　　“缉毒警的魅力。” 　　“即便这个职业危险重重，可依旧会有年轻人为之倾倒。” 　　沈秋眼睛闪了闪，看向将二傻拽起来的许翼。 　　是的，缉毒警的魅力，和为国为人民奉献的信仰。 　　世间唯有信仰可以永远不灭。 　　一人一狗静静的站在那儿，位于人群中间，却又仿佛身处局外。 　　看着警察将骂骂咧咧的毒贩带上车，一直端坐的狗子忽然晃了晃脑袋，那双圆溜溜的眼珠子里写满嫌弃。 　　林良就像是下巴上长了眼睛，忽然就低头看他，“是不是觉得和我们那时候抓到的差太远了？” 　　狗头捣蒜似的点了点，沈秋心想。 　　当初在云省就算是再小的喽喽也没有蠢成这样的，这要是换他们以前…… 　　沈秋神游天外，却听林良又说，“所以老幺你承认了是吗。” 　　沈秋：！…… 　　老哥哥又害他。 　　狗子颇为无奈的看向林良这几天从没有过的笑脸，眼里写满控诉。 　　你既然都知道了就不要问了！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林良成功接收到这层消息，满意的点头，还顺道给他把话补齐，“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其他人。” 　　萨摩耶点点脑袋，张嘴嗷呜把二傻叫了回来。 　　二傻显然玩的很忘我，冲到沈秋面前时，张着嘴吊着舌头，流着哈喇子，兴奋且激动的看着沈秋：“大哥大哥我还想玩！” 　　萨摩耶凑过去和哈哈拉拉贴贴，“下次有机会再玩，现在把口水擦干净，我们要回家了。” 　　二傻一听，纷纷用爪子抬起脖颈上的口水巾，把口水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摇晃着尾巴求表扬。 　　沈秋毫不吝啬，一狗一句激励语，做完这些才发现林良又在盯着他看。 　　萨摩耶歪歪脑袋呜呜一声：干嘛？ 　　老大哥笑起来，“看你当狗还挺有意思的。” 　　沈秋：…… 　　虽然但是，他是狗没错，但听林良这么说怎么就哪哪儿不对劲呢。 　　狗子用狐疑的眼神盯着自家的老大哥。 　　许翼这个时候走过来，嘴角咧的很开，顺手牵起二傻招呼林良和沈秋。 　　“林先生，还要麻烦你们去一趟派出所做笔录。” 　　围观群众像是看闹剧一样看着现场的转变。 　　仔细看去，各个脸上都写满了茫然。 　　受害者被扭送上车，罪魁祸首被警察请上车，有人已经满脸愤怒的拿出手机开始拍视频，嘴里嘟嘟囔囔。 　　“看看，看看，现在的警察是不是太不称职了，明明犯人在旁边呢，居然把受害者给押走了。” 　　“要我看啊，就是关系户，你看那个残疾男人，带三只狗出来已经算危害治安环境了吧，居然屁话没有……” 　　男人还在说，没注意到身边人在不停跟他挤眼睛。 　　“你好。” 　　有人拍了他的肩膀，男人不耐烦的回头，就看见身着警服的中年男人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男人的气势立马就弱了几分。 　　“警，警察同志……您有事。” 　　老刘看向他的手机，“麻烦这位同志把手里的视频删除。” 　　男人收了收手，神情隐约有些抗拒，“警察同志，这不太好吧，我又没有妨碍你们办公，就是一个视频而已……” 　　“再说了，拍视频是我的权利。” 　　老刘板着一张脸，“这位同志，拍摄视频的确是你的权利，但如果你试图将这个视频发到网上，颠倒黑白，抹黑公职人员将会触犯法律。” 　　被说中心思，男人脸色有些难看，索性直接嚷嚷起来。 　　“我哪里说错了！那两个男人明明是受害者，你们凭什么这么对他们！那个残疾的！明明是他先动手的！司机真是倒了大霉了，遇上这么个晦气的东西。” 　　“我现在怀疑你们警察包庇关系户！” 　　男人的大声嚷嚷很快就把围观群众全部吸引过来。 　　有人赞同男人的话，看着老刘的眼神都带着怀疑和不信任。 　　沈秋他们被动静吸引停下来，回头听了一耳朵，萨摩耶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 　　真的是不管在哪儿都有这种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的人。 　　沈秋有些头疼，他看向林良，对方好像并不在意。 　　他不在意，但沈秋却不能看着不管。 　　林良是个缉毒警，即便已经退休，可关于他的照片视频流露出去也很致命。 　　连去世的缉毒警为了保护亲朋好友都很少会将样貌公开，更别说只是退休了。 　　要让以前抓过的那些毒贩知道林良的行踪…… 　　沈秋不敢想那个后果。 　　萨摩耶踩踩脚，有些着急的看着老刘。 　　好在老刘虽然不清楚林良的具体身份，但知道他是退休的缉毒警，来之前也跟所里报备过。 　　见男人胡咧咧，挑动群众情绪，老刘表情很是难看。 　　压着怒气，耐心解释被抓的才是犯人，林良等只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罢了。 　　男人翻一个白眼，不依不饶，“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那个小警察明显是和那个人认识的！我不信你们！我要和上面举报！” 　　“我要把你们的真面目放到网上让网友来评判你们！” 　　男人说起又拿起手机，直接对着林良拍。 　　沈秋瞳孔一缩，直接转头怒吼，跳起来将林良拦在身后。 　　要不是有狗绳限制，他绝对让那人知道什么叫做社会险恶。 　　原本在车上检查的刑警也下来，老刘一直在耐心的跟男人解释，但男人依旧胡搅蛮缠。 　　许翼将林良挡住，送上车，男人还在叫嚣。 　　老刘脸色已经冷的跟冰块似的，“这位先生！最后一次警告，请将视频删除！请不要妨碍警察办案！” 　　男人梗着脖子，“我就不删除你能怎么样！” 　　老刘朝后招手，几个刑警和民警围拢上来。 　　在男人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将男人一把按下。 　　沈秋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情况，丝毫不觉得意外。 　　周围围观的群众不少，虽然警察来后有部分人渐渐离去，但还是有人在围观。 　　拍视频的人也不止那一个，其他人被警察一拦说明情况后立马就删除视频，唯有这个人。 　　拍视频不说，还颠倒黑白，无中生有，甚至在警察警告后还挑衅警察…… 　　不抓他抓谁。 　　眼看着男人被抓走，旁边的群众们纷纷噤声。 　　有刑警从商务车里抬出了几箱东西。 　　老刘安抚了下其他被吓到的群众，再次声明林良的情况。 　　当然不会直接说林良是退休的缉毒警，而是说明林良是报警人也是证人，是林良发现商务车车主不对劲，第一时间报警后拖延时间到警察到来。 　　除了个别脑子可能不太清楚的，绝大的群众还是更相信警察。 　　听老刘说明情况后，很多人都表示理解。 　　剩下的后续沈秋就不知道了，在商务车上找到毒品，证据确凿，警车驶回派出所。 　　看那个量不少，那两人估计在里面有的呆了。 　　林良的笔录很快就做完，一人三狗在派出所一小时游，被许翼送出门。 　　从知道林良是退休的缉毒警后，许翼对林良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林叔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林良摆手，不过今天确实走了不少路，他手上的腿已经有些受不住。 　　拒绝了许翼后又说，“我打电话让院长来接我就好了，不麻烦你。” 　　许翼一摆手，“这有什么麻烦的。” 　　“不过张院长可能来不了，他先前来了我们所里一趟，离开的时候说是要去交警队，看神情像是在办什么重要的事，现在应该还在那边。” 　　沈秋歪头。 　　张桓去交警队做啥？ 　　许翼摊手，“张院长直接来找的所长，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 　　他没多提，又说，“林大哥你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你看你带着三只狗也没车愿意搭不是。” 　　许翼转开话题，沈秋也没在张桓的去向上多纠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股不安感挥之不去。 　　萨摩耶有些狐疑，但很快自我安慰，可能是担心林良今天会被拍了照片传出去吧。 　　他们察觉那人不对劲的时候也没想到这点就冲了出去，希望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一人三狗最后还是坐上了许翼的车。 　　被送回养老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牵着三条狗走进大门，还没走多远，就碰上穿着围裙的食堂大师傅。 　　对方看见林良如同看到的救命恩人，连忙冲过来。 　　“小林啊，你可终于回来了！咱们食堂还是离不开哈哈和拉拉！它们就昨天一晚上没回来，咱们食堂就又遭了老鼠！” 　　大师傅捶胸顿足，气的不轻。 　　搓搓手，“你看看，要不还是让哈哈拉拉跟我回去住上一晚？” 　　大概是怕林良不高兴，又急忙说：“等老鼠解决了我立马就送回来！” 　　林良把狗绳递过去，声音平和，“狗不是我一个人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它们以前做什么的接下来照做就是，不用为了照顾我送回来。” 　　大师傅瞪着眼睛接过狗绳，等林良牵着萨摩耶走远了，才茫然的看向吐着舌头对大哥依依不舍的二傻。 　　“我怎么觉得，这小林也不像老刘说的那样难搞，看起来还挺正常一人啊。” 　　二傻听不懂，歪头看看这个喋喋不休的大胖子，又转头看向已经看不见背影的大哥。 　　哈哈叹气，“二哥看见了吗，大哥就是个负心狗，需要我们的时候亲亲贴贴，说我们是天下第一好的弟弟，可不需要我们的时候，走的可绝情了，连个眼神都没留下。” 　　狗狗悲伤.jpg。 　　回到宿舍，林良先去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见萨摩耶在喝水就在旁边坐下。 　　等萨摩耶喝完用疑惑的眼神看过来。 　　他拍拍身边的椅子。 　　沈秋走过去。 　　林良从兜里掏出手机摆在凳子上，“我刚刚想了很久，我听不懂狗语，你说不了人话，就只有用书面语言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狗了。” 　　沈秋：…… 　　萨摩耶身体僵住，缓缓后退。 　　林良一把扯住项圈，“别跑，先把你的经历打下来。” 　　沈秋回忆了下自己重生的那几辈子…… 　　不可说不可说，自己知道就算了，还要跟老大哥说？不行，他还要脸。 　　沈秋抗死不从，林良可惜的叹气，“性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倔，不过看你这样，那些经历里一定有让你非常丢脸的存在。” 　　可惜中还带着一些想看好戏的跃跃欲试。 　　…… 　　有时候老大哥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萨摩耶打个哈切，假装自己很困，回到窝里把自己团吧团吧团在一起，假装睡觉。 　　林良眼中带笑，见状也没再继续追问，看着狗子气息平稳真的睡着后，他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 　　翻开书页找到一张照片。 　　林良拿起来怔怔的看着。 　　照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但因为保存妥当，除了颜色发黄没有丁点折痕。 　　他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将照片仔细擦拭一遍，看着照片上站着一排勾肩搭背的男人，嘴角上扬。 　　照片里一共十六个人。 　　是当初沈秋进队后张桓提议拍的，因为年纪小，沈秋成为队里公认的老幺。 　　不管做什么，大家都习惯性的会多照顾他一些。 　　就是拍照，也是让他站在最中间。 　　林良摩擦着照片上的人，眼里闪过一片哀伤。 　　时至今日，十六个队友还尚在的也不过七个人。 　　这张照片他已经很久没拿出来过，他害怕看见战友们昔日的容颜，不能接受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开。 　　直到今天，意外得知最先去世的老幺居然以另一种形态活在世上。 　　这打开了林良心中的妄念。 　　或许有没有可能，除了老幺以外，还有其他的战友也以动物，或者其他形态存活于世。 　　他们在世界的其他角落继续延续生命。 　　以前的林良是个唯物主义，坚定相信人死了就是死了，但现在…… 　　他翻开照片背后，看着上面被他们各自签下的人名，心中衍生出无数期待。 　　想了想，他提笔在照片最下面写下一行字。 　　“等春暖花开，待故人归来。” 　　外面阳光正好，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在书桌上打下斑驳的光。 　　他看向墙边睡着的狗子，深吸口气，郑重又珍惜的收好照片。 　　就这样，挺好的。 　　—— 　　沈秋睡了个饱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 　　床上林良还在熟睡，这应该是他来养老院这两天第一次睡这么熟吧。 　　沈秋没打扰他，悄然开门离开了房间。 　　他准备今天晚上去和二傻一起睡。 　　倒不是怕了林良问他那些经历，那些经历倒也不是不能说，就是……丢脸这种事情，能拖就拖。 　　不过才走到一半，沈秋就看见从外面急匆匆赶回来的张桓。 　　对方沉着脸，浑身都写满了生人勿进的气势。 　　可能是今天在林良面前掉马的原因，沈秋现在不太敢跟张桓正面对上。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这马甲在亲近的人面前，就跟皇帝的新衣似的。 　　想了想，萨摩耶停在小路尽头，准备等张桓离开再过去。 　　哪知道张桓就像是脑袋上长了眼睛，原本往另一条路走，忽然朝他走过来。 　　“秋…球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秋总觉得张桓刚开始是想喊秋秋来着。 　　但仔细一想，他在张桓面前也没露过马脚，掉马这种事也不可能在一天内就掉个一干二净。 　　所以只稍微心慌了一瞬，就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他嗷呜两声，冲他摇尾巴。 　　张桓在他面前站定，昏暗的路灯下，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写满了晦涩。 　　可等沈秋要仔细看时，张桓眼中又一片清明，仿佛只是他看错了。 　　萨摩耶歪着脑袋有些不解，难不成是才睡醒眼花了？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沈秋咂咂嘴。 　　“你回去帮我把小良子带到我宿舍去，晚上我想和他喝一杯。” 　　刘清以前也会吩咐他这种任务，所以沈秋没有丁点奇怪。尾巴摇摇，耳朵闪闪示意自己知道了。 　　当即就转身离开。 　　他没注意到张桓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很久。 　　回到宿舍时，林良已经醒过来。 　　似乎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刚穿上外衣。 　　看见沈秋，他扭头说了句“回来了？” 　　“我以为你今天准备躲着我呢。” 　　沈秋老脸一红。 　　还真给猜对了。 　　萨摩耶跺跺脚，爪子按住床头柜的手机，看向林良。 　　“怎么，准备跟我说说你变成狗的离奇经历了？” 　　说完说了密码。 　　沈秋用肉垫熟门熟路的按下密码，解锁后打开手机便签。 　　九键拼音打下一行字。 　　“大哥让你去吃饭。” 　　大哥就是张桓，当初是同辈人里年纪最大的，加上喜欢照顾人，队里都管他叫大哥。 　　林良挑眉，“找我去吃饭，他还叫了其他人？” 　　狗子摇头表示不知道。 　　可偏偏林良想逗他，见状就道，“是不知道还是没有？前者叫三声，后者叫两声。” 　　沈秋：…… 　　这一幕像是回到刚进入警队的时候。 　　因为小一岁被林良强压着喊哥，平时干啥都喜欢逗他，起初他是次次中招，后来学精了见招拆招，才跟他打个平手。 　　重重的甩了个白眼，沈秋转头就走。 　　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林良哈哈大笑，笑声穿过门板传到客厅。 　　沈秋听着有些松怔。 　　这好像是林良这两天笑的最开怀的一次。 　　挺好。 　　他想。 　　一人一狗到张桓的宿舍时，他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 　　不大的方桌上摆满了各色菜。 　　上面好多都是沈秋以前最喜欢吃的。 　　饶是已经重生几辈子，但沈秋还是没忍住咽了口水，好馋。 　　听见动静，张桓回头看了眼，“来了。” 　　然后往桌上摆上三副碗筷。 　　还有人要来？ 　　难不成是哪个老战友？ 　　沈秋有些好奇的往门口看。 　　张桓则是让林良选了个位置坐下后，又倒了三杯饮料。 　　依次摆好，他走过去关上门。 　　嗯？人不是还没来全？ 　　看看空出的位置，沈秋忽然就有点心慌。 　　他紧盯着张桓看了一阵，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应该……不至于吧。 　　他默默往后退，希望能借此掩盖自己的身形。 　　张桓却是一眼扫过来，“躲什么，过来站着。” 　　这语气……这态度！ 　　沈秋心里“咯噔咯噔”两声。 　　张桓却又道，“你们谁来说？老幺还是小良子。” 　　…… 　　…… 　　沈秋和林良对视一眼，一人一狗相顾无言。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两人陷入回忆，最后齐齐沉默。 　　张桓冷呵一声。 　　“怎么着？我不是你们大哥了？还背着我，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一人一狗决定再挣扎一下。 　　“大哥……你……” 　　“你别说话，我跟你当同事二十多年了，你开口什么语气要说什么话我是一清二楚，还想遮掩呢？” 　　张桓斜眼瞅他，再看向使劲卖萌试图告诉他，自己真的只是一只狗的沈秋。 　　“行了，别给我卖萌，你用狗脸卖萌我脑子里想的也全是你那张脸卖萌的模样，瘆得慌。” 　　沈秋幻想了下自己那张脸挤眉弄眼装可爱的样子，打了个抖。 　　算了，还是不折磨自己的好。 　　张桓也没期待自己一说对方就承认。 　　所以他也提前做了准备。 　　“你们知道我性子，没有把握的事，觉得我会说出口吗？” 　　一人一狗齐齐想：不会。 　　张桓是个讲究证据的人，不管是对工作还是其他，真要只是猜测，他绝对不会开口…… 　　沈秋：很麻。 　　皇帝的新衣真就只能骗自己呗。 　　张桓起身从身后的柜子上拿了个文件夹，从里面依次掏出照片、打印文件。 　　林良已经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等看完后对张桓竖起大拇指，满脸叹服。 　　然后转头递给沈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沈秋更焦心了。 　　将所有东西拿出来，张桓站到沈秋面前，然后把证据全铺在地上，并一字一句的开始解释。 　　“我第一次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人是在你第一次来养老院的时候，听见你的名字看见你的眼神，让我想起当初队里年纪最小的弟弟。” 　　“不过，我是个正常人肯定不会天马行空的胡乱想，所以一直到今天，我接到了沈医生的好友申请。” 　　沈秋懵了下，和林良对视一眼才确定这个沈医生就是沈顾。 　　得知傅言生因为担心林良的心理情况联系到张桓，正好听见了林良戳破他马甲的那一瞬间。 　　傅言生怀疑林良把狗子当故人，担心心理情况严重，所以通知张桓…… 　　沈秋整只狗的表情都是：(⊙_⊙)? 　　为什么每次掉马都来的这么措不及防。 　　张恒丝毫没管他心里的波涛汹涌，又指着另外的照片道，“我去派出所问过你的来历，找许翼了解你训狗的经过，去探监你的前主人，从他口中我分析出了一个和你现在完全不同的狗。” 　　“那才是真的狗子，而不是你现在这样，披着一张狗皮。” 　　又指着其他的照片，“不过我这人做事就喜欢证据齐全，为了证明我不是脑子有病，我找交警队要了你第一次报警的照片，根据网上现有的各种高智商犬视频对比了一番。” 　　“我开始逐渐相信沈医生告诉我的那些话，然后我开始查小良子的社交软件，他的社交账号其实很好查。” 　　“所有账号全是同一个，我发现他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看过很多幻想类小说，看见他上午在那本书下的留言，以及你们之后配合抓捕毒贩。” 　　说到这儿，张桓叹气，看沈秋的眼神像看不争气的小辈。 　　“你忘了以前的伪装课是怎么学的了？既然要伪装，那就从头到尾伪装好，不要有任何一丝侥幸。” 　　“但你是怎么做的？觉得自己是一只狗就不会有人怀疑你了？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再聪明的狗子能有你这么聪明的？” 　　厉声教导让沈秋梦回当年。 　　听着张桓说他平日里的一些小细节，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破绽是真的多啊，陌生人还好，顶多觉得这狗聪明的过分。 　　但像张桓林良这样的熟人……完全瞒不住！ 　　沈秋服了，整只狗子都颓废的趴在地上，他呜咽两声。 　　大哥别骂了别骂了，再有下次我一定好好伪装。 　　张桓见状，把证据收起来，“承认了？” 　　狗子慢吞吞点头。 　　“行，承认了就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反手从桌上掏出一个平板摆在沈秋面前，还十分贴心的打开便签页。 　　“我研究过狗的爪子构造，能打字的只有肉垫，为了方便你打字，特地去跟闻哲借了个平板来。” 　　沈秋：……这准备，不得不说一句充分。 　　逃是逃不掉了，那还能怎么办……。 　　毁灭吧，赶紧的。 　　萨摩耶认命的捧上平板，表情如丧考妣。 　　到底是为什么，我现在只是一只修勾罢了，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肉垫缓慢的在键盘上打字，打一阵看一眼张桓，希望让大哥明白，他只是一只修勾，打字这种事真的很难。 　　但张桓丝毫没有心疼弟弟的意思。 　　“别装，你也不是真的狗。” 　　“……” 　　行叭，长痛不如短痛。 　　他尽量简练语句，将第一世到现在的情况全部说明，当然，他忽略了一些可以让自己丢脸丢到外婆家的微末细节。 　　但张桓是谁，林良是谁？ 　　两个老缉毒了，最爱扣细节。 　　传阅完狗子打下的字。 　　张桓沉吟一会儿，“我没记错的话，猫咪的习惯里，会舔舐自己依次来达到清洁的目的，而且舔舐的部位……” 　　沈秋：？？？ 　　哥！大哥！你要记得我身体是个猫但灵魂是个人！！ 　　萨摩耶呲着牙齿，像是随时准备咬他一口的样子。 　　张桓调转话茬，“当熊猫挺好的，有人喂还不用担心安全。” 　　两人将他的每个世界点评了一阵，提到海豚。 　　林良又来了句，“我听说海豚是海中……老幺你……” 　　萨摩耶用冷的可以杀人的眼神看他。 　　林良摸摸鼻子，“好了我懂了，你是人你有自控能力。” 　　话音刚落，就听张良接了句，“老幺你好像绝育了吧。” 　　“可惜了，我还想你当人的时候没对象，当了动物能有呢。结果单身百来年……真是对不起当初哥哥们对你的教导。” 　　沈秋：…… 　　呆滞的萨摩耶沉默了一阵，转身就往门口走，站起来用爪子压下门把手，怒火蹭蹭蹭。 　　今天！就是这两人跪下来认错，求他！他都拒绝再喊他们一声哥！ 　　眼看着萨摩耶已经把门打开要冲出去。 　　张桓老神在在的从旁边柜子上拿过一个饭盒。 　　“知道你可能很久没有吃上喜欢的饭菜，所以我特地让厨房的大师傅给你做了少油少盐少调料的菜，你确定不尝尝？” 　　沈秋：……可耻的心动了。 　　狗子开门的的动作变得缓慢。 　　等张桓将饭盒摆在小凳子上，沈秋控制不住的偏头看了好几眼。 　　饭盒里的赫然是自己生前最喜欢的菜。 　　什么土豆红烧肉，四喜丸子，蒜蓉白菜，每一种香味都在拼命的往他鼻子里钻。 　　狗子的嗅觉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灵敏！ 　　沈秋想，自己是个成年人，都重生几辈子活了上百岁的人了，不至于真不至于。 　　但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转身，然后非常实诚的，用后爪看似不经意的踹上房门，慢悠悠走过去。 　　十分钟后。 　　两位老大哥看着嘴巴不停，吃的尾巴欢快摇动的弟弟既好笑又心疼。 　　几十年没见，老幺的性格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转念一想，上百年在不停的世界轮转，扮演者各式各样的动物，本来身为人的沈秋，已经有多久没有接触过人类接触的东西了。 　　两个老大哥在那一瞬间都有些心疼，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不管怎么样，还活着就是好事。 　　当警察这么多年，他们充分明白一点。 　　活着足矣。 　　三兄弟吃了一顿晚饭，又各自散去。 　　都是成年人，重逢的喜悦激动都在一顿饭中尽数散去，剩下的便是互相珍惜。 　　三人都心照不宣同一个话题。 　　那就是沈秋作为一只狗子的寿命，除去意外，他注定要比年龄上六十的张桓都要先离去。 　　但这没什么。 　　送一人一狗到门口时，张桓说，“已经亲眼目睹你牺牲，接下来再发生什么事我们也都能释然了。” 　　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林良笑着说了声晚安，沈秋闪闪耳朵和林良一左一右。 　　他去找二傻，林良回宿舍。 　　掉马的第一天，有什么不一样，却又好像一如往常。 　　掉马没有给沈秋带来波澜，除了掉马过程磨人了点，后续相处其实也都和往常差不多。 　　只不过最大的变化就是林良开始融入人群了。 　　看着林良被其他老人叫走，沈秋趴在草坪上换了个姿势睡觉。 　　最近养老院里的老人们心情都比较平稳，所以工作清闲的很。 　　每天不是陪林良张桓聊天，就是和二傻玩耍，沈秋觉得日子有些过于无聊了。 　　他尾巴一甩一甩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要不要再给二傻训练个什么技能。 　　不然这一天天的没事做。 　　正琢磨着，保洁阿姨忽然过来喊，“吴大爷，吴子仓？外面有人找。” 　　吴子仓正在棋盘和人交战，战况正酣，闻言头也没抬。 　　“谁啊。” 　　“不知道，是个男的，说是让我把这个给你就晓得了。” 　　说完还嘟囔着，“说什么让我悄悄给你，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怪模怪样的。” 　　警惕使然，林良和沈秋同时抬头看过去。 　　只见保洁阿姨手里拿着本书，是课本。 　　高三的课本。 　　眼皮一跳，沈秋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吴子仓这个时候才抬头，看见课本眉头顿时紧皱。 　　“这不是小哲那孩子的课本吗？那孩子来了怎么不跟我提前说一声，都快高考了，怎么还往这儿跑。” 　　吴子仓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不对。 　　林良却忽然问，“来人是多大年纪的。” 　　阿姨一愣，“啊，他带着帽子，看不清脸，但给我的感觉像三四十岁，背佝偻的很厉害。” 　　吴子仓表情怔然，瞬间凛然。 　　“不是小哲，那这书……” 　　林良已经走过来拿上书，书本接过来的时候，开口朝下，晃动间，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沈秋此时已经走过来，那东西正好掉在他脚边。 　　低头一看，是张照片。 　　照片上赫然就是应该在做高考最后冲刺的闻哲！ 　　照片上的他被蒙着眼睛，嘴巴贴着黑胶带，五花大绑的捆在一个靠背椅上。 　　咚咚两声。 　　沈秋听到心脏落到谷底的声音。 　　林良眼疾手快捡起照片，面色沉重，沈秋这才看见照片背后还有一段字。 　　“想救人就一个人带着五十万现金来老城区的废弃厂房。记住一个人来，不许报警，否则我就送点礼物给你，没了一个孙子你应该不需要再死一个干孙子吧。” 第170章 　　看清照片背后的字眼，沈秋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凝噎。 　　他看看面色严肃眉间厉色的林良，又看看院内虽然已经年老，眼神却依旧锐利的其他老人。 　　一时竟然不知这绑匪是真的无知还是来挑衅的。 　　林良翻过照片，也看见了背后的字眼，气笑了。 　　“好啊，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挑衅我了，没想到退休后还能遇到这种刺激。” 　　他一边冷笑着，一边把照片给了吴子仓。 　　老人看完同样一阵沉默，顿了顿也被气乐了。 　　“由此可见，这人要么不知道我们的底细，要么就是我以前抓捕过的犯人，偶然知道我在这儿，又偶然得知我和小哲的关系，才策划了这起绑架案。” 　　沈秋一开始也是这么猜测的，但听完吴子仓的分析，却又觉得不对。 　　对方如果知道吴子仓的身份，那还用得着在照片上写不要报警？甚至都不可能会做出绑架闻哲的事情来。 　　毕竟，他威胁的可是一个退休经侦，一个从前把他抓进去的人，能犯下经济罪的人真的能那么笨？ 　　这跟直接把绑架信寄到派出所有什么区别？ 　　沈秋陷入沉思，很快就确定自己这个猜测方向是对的。 　　那如果对方不是冲着吴子仓来的，那会是谁？ 　　萨摩耶圆溜溜的眼神在周围老人身上环顾一圈后，落在林良身上。 　　不，除了林良还有张桓。 　　当警察的都很容易被犯人事后报复，但要说情况严重的，那缉毒警当第二，就没有警种敢当第一了。 　　被狗子注视许久，林良低下头来，一人一狗视线相对，从前的默契再度涌上来，林良的脑电波和沈秋对上。 　　他忽然问吴子仓要过照片，盯着仔细看了看后，拿出手机给张桓打电话。 　　“在办公室吗，有事。” 　　得到确切答复后，他带着沈秋和吴子仓前往院长办公室。 　　刘清和张桓已经在等着了。 　　林良不爱说废话，直接将情况简短说明后，说出了和沈秋同样的猜测。 　　吴子仓眼神一凛，也是没想到这种可能。 　　细细一琢磨，又觉得很在理。 　　“那现在怎么办？我给派出所那边打个电话？还是通知市刑警支队？” 　　张桓话一出口，蹲坐在地的萨摩耶就不干了，他直立起来，用前爪扒拉林良手里的照片。 　　林良犹豫一阵把照片给他，萨摩耶爪子指着不准报警的字样。 　　“不准报警……” 　　“老幺你的意思是不报警，我们自己来？” 　　沈秋摇头。 　　他刚刚已经想到一个主意，既然这个绑匪想要吴老爷子亲自带着钱去救闻哲，那他们就直接将计就计，看看这个绑匪到底在图谋什么，冲着谁来的。 　　但，绑匪说的不报警只是在表面，暗地里他们要时刻和警察保持联络，以便有什么突发事件也能第一时间反应。 　　要说不愧是几十年的老警察了，沈秋只指了个不准报警，林良就把他脑海中的想法完全说出来。 　　并且还补充的更为妥帖。 　　“我有个计划。” 　　“那人既然不是冲着吴大哥来的，那就想办法弄清楚他绑架孩子的原因，他不是说不能报警？那我们就暗中联络警察，同时吴大哥，这边需要你帮忙联系一下闻哲的家人，排除闻哲家庭仇人方面。” 　　吴子仓肃着脸点头。 　　张桓已经明白林良的意思，却还是有些犹豫，“你说的弄明白是……” 　　“对，就是让吴大哥跑一趟，去看看这人的最终目的，如果只是单纯的绑架索要钱财那自然好对付，可如果是冲着你我来的呢，我们阻止这一次救下闻哲，可下次谁又知道他们会冲着谁来。” 　　林良的眼中仿佛写满千言万语，只有沈秋和张桓能看懂。 　　谁都知道毒贩的报复有多可怕，如果只单单针对他们自己还好，可如果要是针对其他人呢？ 　　缉毒警为什么不公布具体信息？为什么从不留下照片？不就是担心毒贩的报复会落到亲朋好友身上吗。 　　张桓深吸口气，“只要老吴没意见……” 　　吴子仓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他也听到了林良的提议，当即道，“我没意见，你们看着计划。” 　　见张桓歉意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笑笑，“都是警察，都懂，无需说太多。” 　　张桓抿抿唇到底是没说什么，埋头和市局联系去了。 　　市局得到张桓这边的消息高度重视。 　　毕竟如果绑匪真是冲着林良张桓两人来的，那涉及的可就多了。 　　缉毒警退休后的去向向来是高度级别保密，除了个别领导，真正知道他们退休前在何处任职缉毒的事是少之又少，退休后的去处更是绝密，那个绑匪又是怎么知道的？ 　　绑匪只表明自己在老城区的废弃厂房，但老城区近两年改造规划，废弃的厂房数不胜数，没有具体位置，又怕惊动绑匪，所以刑警支队领导和张桓等商量了一番对策后，决定派便衣探组在周围布控。 　　同时对养老院周围也进行把控，排查周围所有的可以人员。 　　另一边交警队也在调查最近频繁出现在养老院附近的陌生人。 　　能够得知吴子仓和闻哲的关系，肯定有一段时间徘徊在养老院附近。 　　只不过附近人来人往，找起来有些困难，不止交警队，刑警队也派出外勤调查附近的商家监控。 　　一切妥当后，张桓等人开始商量如何将计就计。 　　闻哲的父母已经紧急赶到养老院，得知闻哲被绑架闻母差点直接晕过去。 　　好在夫妻两人不是经不起事的，再得知分析经过后，完全将主导权交给了张桓等人。 　　对吴子仓的自责两人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报以理解，并没有责怪吴子仓。 　　这让众人松了口气，就怕闻哲父母觉得是他们连累的闻哲死活要报警，或者要自己见绑匪那就是真的完了。 　　没有后顾之忧，众人开始讨论。 　　对方要求吴子仓带钱前往，那吴子仓就必须要出现。 　　除此之外，在不能出现其他人的同时，还要保证吴子仓和闻哲的安全…… 　　林良和张桓同时将视线落在了旁边的狗子身上。 　　他们知道狗子的灵魂是沈秋，知道有他在，吴子仓两人的安危起码能提升一个档次。 　　“老幺……” 　　“汪！”不用你们说，我肯定要去！ 　　萨摩耶眼神坚毅。 　　两人一狗对视一眼，吴子仓和刘清还没琢磨出头绪，他们就已经有了答案。 　　“让球球跟着一起去。” 　　“汪汪！” 　　萨摩耶冲着食堂的方向叫了两声。 　　林良明白过来，笑了，“带着哈哈和拉拉一起。” 　　“绑匪只说了一个人，没说几只狗不是吗。” 　　张桓一听，也跟着乐了，看了沈秋一眼，“果然，钻语言漏洞还得是你。” 　　刘清和吴子仓都以为这话是对林良说的，紧绷的情绪都稍微缓了缓，“这三只狗懂事，听指令，尤其是球球绝对护主，带他们去准没错。” 　　这边商量好，又第一时间通知了刑警队这个计划。 　　和刑警队协商后，吴子仓带着沉重的表情，牵着三傻出了门。 　　他们先是去了一个银行取钱。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稀疏平常，但实际上只要吴子仓走过的周围，尽数是便衣。 　　他们穿着普通的衣服，脸上都是普通的表情，或是倚在街边打电话，或是情侣低声调笑。 　　从自助银行取了钱，老人拎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在路边拦车。 　　为了尽量真实，车子方面警局没安排，直到一连四辆出租看见三傻都拒绝老人的搭乘后，警局才在林良的指导下开上去一辆三蹦子。 　　司机是刑警支队的队长，今年四十出头，演的十足真实。 　　佝偻着背，看上去就像是被生活压垮的普通人。 　　没有多少扯皮，吴子仓直接丢过去两百块说了个地址后，司机沧桑的脸上带出一抹笑，帮着忙将三只狗牵上了车。 　　坐上三蹦子，一直安静的二傻终于忍不住了，嗷呜嗷呜的低声询问大哥他们这是去哪儿。 　　“去抓坏人！” 　　萨摩耶凑过脑袋去，“咱们现在跟着吴爷爷去抓坏人，待会儿到了地方记得听我指令知道不？我说扑你们就立马把坏人扑倒！” 　　“坏人是谁呀？”哈哈歪着脑袋。 　　沈秋抬抓摸它的头，“坏人就是对吴爷爷态度不好的人，总之，待会儿就看大哥的眼色行事知道不？” 　　二傻乖乖点头，一副大哥说啥都对的表情。 　　三蹦子慢悠悠行驶到老城的厂房区将一三狗放下。 　　吴子仓下车，耳麦里传来张桓的声音。 　　“周围便衣皆已到位，老吴，进去后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请相信有我们在不会让小哲那孩子出事。” 　　吴子仓借着低头看手机的时候低声回复，“行了老张，你当我几十年警察白当的？还能不知道这点？” 　　也没多说，牵着狗子就走进厂房区。 　　对方没告知在哪个厂房，但只要进去，人就总会现身的。 　　吴子仓牵着沈秋他们走了大概十分钟，在厂房区的最后一栋厂房前停下。 　　旁边的小道冒出一个人，对方带着口罩，眼神阴沉沉的，先是扫了眼三傻，又看向吴子，语气十分不耐烦。 　　“你就是吴子仓？让你带的东西带来没？” 　　沈秋立马从他这句话中品出一个意思。 　　他不认识吴子仓，也就是说这是起多人作案。 　　“我就是吴子仓！你们把小哲带到哪里去了！” 　　老人激动的声音对绑匪来说很烦躁，对方掏掏耳朵，“别吵吵，只要钱到位你家小哲自然没事。” 　　又指着三只狗，“不是说让你谁都别带来，这狗是怎么回事。” 　　“你只说了不让带人，也没说不让带狗不是，你们绑匪这么穷凶极恶，谁知道会不会拿了钱撕票，我肯定要有点保障在身上的。” 　　这个理由十分合理，对方信了，虽然还是不爽，但是看了看三傻到底没再说什么，指着最里面的那家厂房。 　　“人在里面，自己进去。” 　　“老实点，别想耍什么花招，否则你们爷孙俩都别想讨到好处。” 　　吴子仓黑着脸转身就走。 　　最后那间厂房因为靠近高大的围墙，没有多少光透进来，整个内部就显得很是昏暗。 　　吴子仓推门而入，先看见的是一大片黑暗，紧接着才是黑暗中隐约的人形轮廓。 　　一个站立的人形旁边有一道跪坐的阴影。 　　看见人进来，地上那人“呜呜”两声。 　　是闻哲。 　　沈秋和吴子仓的心同时松了松。 　　不管怎么说，人安全就好。 　　吴子仓故作愤怒，将手里的行李箱扔在地上，“我已经把钱带来了！现在你可以把小哲放了吧！” 　　那头的人嘿嘿笑了两声，“老人家别着急啊，我找你来还有点别的事呢。” 　　“吱呀。” 　　大门被关上，有人守在门口，那人从阴影处走出来，左边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阴森。 　　他将地上的行李箱捡起来，打开看见里面的钱后，嘴角咧的老开，随手一指身后。 　　“放心，你家小哲好得很，能蹦能跳。” 　　“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们两个我也会放回去，只是在那之前你们得帮我办一件事。” 　　来了来了！ 　　对方的目的要出来了！ 　　沈秋包括耳麦后的所有人齐齐坐直了身体。 　　吴子仓故作不爽，却又不得不妥协的模样，“你说。” 　　“你们养老院有个叫林良的吧。” 　　果然，是冲着林良来的！ 　　沈秋牙龈紧咬，盯着绑匪看了会儿，确定自己不认识他，那就是自己死后被林良抓进去的了。 　　“林良？那个残疾？你找他做什么？”寂静中，吴子仓开了口。 　　“你不要管，就说你做不做。” 　　“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你想办法把林良弄出来，你和你干孙子我都放回去，但你要是不同意……” 　　他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木仓。 　　沈秋：…… 　　哦豁，这混蛋玩意儿，罪名从报复警察，恶意绑架，又到了非法携带木仓支。 　　让他算算，罪名叠加他要被关多少年。 　　绑匪大概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握着木仓满脸都写着手到擒来。 　　吴子仓配合他做戏，想了大概那么一分钟，沉重的点头。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让我和小哲好好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绑匪非常满意，再开口言行上已经露出些许自得。 　　“现在把林良约出来，就说我要加钱，让他送过来。” 　　沈秋以为他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办法，结果就这？ 　　你是不是瞧不起警察。 　　萨摩耶一脸看白痴一样的看绑匪，绑匪大概是察觉到了，不爽的看着三傻，“让你不带人，也没让你带狗啊，看着傻里傻气的，碍眼。” 　　吴子仓拿出手机发短信，发完还给绑匪看了才说，“我害怕，带他们壮胆。” 　　语气平板无波，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但绑匪没听出来啊，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行吧，三个畜生而已，量他们也不能做什么。” 　　确定吴子仓发了短信，他把阴影处的闻哲拎了出来。 　　这小子没受什么伤，就是面上有些惶恐，看见吴子仓很快就平复下来。 　　几人等着林良的到来，绑匪没再做什么动作，把玩着手机时不时看上他们一眼。 　　又过了半个小时，林良赶到，推门一看见绑匪就挑眉，“是你。” 　　绑匪乐了，“感情贵人还记得我呢，也行，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找你是做什么的。” 　　林良诚恳摇头，“还真猜不到，毕竟要不是今天见你我都把你给忘了。” 　　绑匪脸色扭曲了一阵，冷呵，“贵人多忘事，行。我就是个小喽喽你记不住我正常，不过我也只是替人办事的，等你见到正主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 　　这绑匪大概是真的觉得胜券在握，一点没顾忌把话倒了个干净。 　　一人一狗对视一眼，又从中看见了熟悉的默契。 　　门背后那人已经举起手，寂静的厂房中，忽然响起一声狗叫。 　　“哈哈拉拉！前头那个扑他！” 　　同时间，白色的影子朝门后冲过去，将举起手的男人重重扑到门后，林良的动作也不慢。 　　不知从哪儿拿的银手镯直接扣在了那人手上。 　　那边，哈哈和拉拉已经把绑匪扑倒，熊版阿拉斯加的体重可是有近一百斤的，再加上四五十斤的哈士奇…… 　　还没回头，沈秋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哀嚎声。 　　看来那边已经不用他了，沈秋慢悠悠的走过去开门，外面便衣全部到位，放风的那位已经被抓住。 　　看见警察，绑匪有瞬间的呆愣，“你们居然报警？！” 　　话音刚落就被哈哈一口咬住屁股。 　　“嗷”的一声。 　　“警察叔叔救我！” 第171章 　　哈哈一听这人居然还敢嚎？ 　　嗷呜又是一口，重重的咬在绑匪另一边屁股上。 　　疼的绑匪眼泪都飚出来了，顺手抱住距离最近的一个便衣大腿，一个劲的往人身上爬。 　　身后哈哈还不肯松嘴，绑匪一边爹呀妈呀的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那场面实在是太过辣眼睛。 　　可怜便衣一米七五的身高，被一米八几的绑匪拽的身形猛晃，衣衫凌乱，满脸抗拒的扭曲，活像刚被人捶了一顿。 　　便衣一手推开绑匪的脑袋，一手拎着自己将掉不掉的裤子，声音满含怒气，“你！给我！下去！” 　　“我不！我下去要被那狗撕了，呜呜呜呜警察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干坏事了，快，快把那狗牵走。” 　　沈秋和众人看着便衣满脸悲愤的模样一时都有些呆滞。 　　还是哈哈大喊一声哪里逃沈秋这才回过神来。 　　该说不说，辛苦便衣了。 　　萨摩耶忍着笑冲上前呵斥住哈哈。 　　“你咬哪儿不好，非咬屁股，不嫌臭吗！” 　　沈秋抬爪敲它脑袋。 　　哈哈吊着舌头，看着被便衣抓起来的绑匪还有些意犹未尽，眼睛盯着绑匪的屁股走，“可大哥，他屁股看起来真的好肥哦，好像大师傅昨天才买回来的猪屁股。” 　　它开始流哈喇子了，“全是肉，吃起来肯定是滋滋冒油。” 　　沈秋：…… 　　他哭笑不得的揉了把狗头，看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绑匪，越发无语。 　　这个胆子出来做绑匪？要不是林良认识这人，他都要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养老院汇演上要表演的小品了。 　　警察以最快的时间稳定局面，哭哭啼啼的绑匪被带到外面，闻哲嘴上的胶带也被撕掉，三言两语说了被绑架的事情。 　　闻哲这事实属是无妄之灾 。 　　就出来买个冰棍，回家路上就被蒙了蛇皮袋直接抬上路边的车子，救命都来不及喊。 　　他说这话时，摸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不爽，“好歹也是个男人，他有本事面对面跟我来啊，背后蒙蛇皮袋算什么英雄好汉。” 　　吴子仓听完眼睛一瞪，“怎么，你还觉得不过瘾呢？” 　　闻哲连忙举手告饶，“没有没有，哪有的事，就是今天这事过了我忽然觉得，我这么努力学习身体跟不上好像也不行哈。” 　　他说着看向林良，林良方才反手制服另一人的画面他看的清清楚楚，一个只有一只手的人都能这么飒，他一个健全的人还被绑了，这放哪儿去能说理！ 　　少年亮晶晶的眼神落在林良身上，在场大人都不用动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子仓递给他手机，让他先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后，说起林良，“你林爷爷当年可是先当的特种兵后才转的警察，身体素质别说你，咱们那群老家伙里最年轻的估计都比不过他现在。” 　　“你要锻炼身体，等回去我跟你爸妈说一下，让你每个星期抽时间来咱们院里跟着我们几个老家伙学学，其他教不了散打还是行的。” 　　闻哲看着林良的眼神越发惊奇。 　　林良却是带着沈秋出了门，他看向被押上车的绑匪，上了警车。 　　这事还没完，绑匪身后既然还有人，那就借着这次机会把人吊出来，看看背后到底是谁，这也是他们最开始的计划。 　　警车一路驶到刑警支队，绑匪三人全部被带进审问室。 　　沈秋被林良和张桓带着进了监控室，一整面墙的监控将审讯室里的人拍的清清楚楚。 　　刚刚哭鼻子的绑匪现在看起来冷静了许多。 　　林良再和本沈秋说这人的情况。 　　倒也不是什么大毒贩，当初被林良抓到也是因为在交易场合放风，不过只是个小角色，所以被判了一年就放出来了。 　　沈秋听完心里升出果然如此的想法，不然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毒贩怎么能蠢到那种地步，被狗咬还能给咬哭了…… 　　说出去都丢毒贩的脸。 　　三人大概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落网，再加上之前被三傻一吓，这会儿都没用刑警询问太多，一个个就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 　　据其他两人交代，组局的是刀疤脸那个绑匪。 　　据刀疤脸自己交代，他是在某天看见了另一个绑匪发来的微信照片里有老熟人林良，因为嫉恨林良当初抓了他，再加上最近才从里面出来没得活做，想要搭上一个大毒贩的线。 　　知道云省那边的毒贩最想要的就是以前抓他们进去的警察踪迹，所以就把林良的照片和信息卖给了其中一个大毒贩。 　　对于为什么要绑架闻哲，刀疤脸表现的比闻哲还委屈。 　　“就，林良实在是太独了，自从那次知道林良在这个城市后，我在那个公园附近蹲守了一个星期才把人蹲出来跟到养老院。” 　　人是蹲到了，可他一没看见林良的亲朋好友来探望，也没发现林良有什么弱点。 　　因为之前就把林良的信息发给了大毒贩，那边催得很紧，他实在是没办法就把主意打到了经常来养老院补习的闻哲身上。 　　他为此还特地去闻哲学校打听了吴子仓和闻哲的关系，这才有了那张绑架照片后的干孙子之类的言论。 　　听到这儿，沈秋实在是好奇，既然都已经去学校问了，难道就不知道吴子仓是退休警察？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才能让他写下，不准一群退休警察报警这种话。 　　沈秋实在是好奇，今天要是弄不明白这个，他回去也是抓心挠肝，所以用爪子扒拉了下林良，用爪子在地上写报警两个字。 　　林良看懂了，并理解了沈秋的脑回路，替他把这话问了出来。 　　监控里的刑警扶了扶耳麦，然后看了眼摄像头问出这番话。 　　绑匪啊了一声。 　　他的表情缓缓变得呆滞，还夹杂着一些不可置信。 　　“警察同志，你这话我咋就有点听不懂呢，什么叫不准退休警察报警，我当时只是不准那群……” 　　他话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也跟着回头看摄像头。 　　刑警听乐了，大家伙听到这儿也终于明白，不是绑匪真能蠢到做出跟退休警察放狠话这种事，人只是没有彻底调查过养老院的性质罢了。 　　得知整个养老院包括他威胁的吴子仓都是各个前线上退休下来的一线警察，绑匪的神情很是飘忽。 　　听着刑警说完情况，他沉默了大概五分钟还不死心的问，“警察同志你真的没驴我？” 　　刑警一脸无语的看他，“我驴你做什么。” 　　刀疤脸…… 　　刀疤脸快哭了。 　　他以为自己是和普通人玩，结果在他面前的全是满级大佬，虐他这个新手村的小辣鸡还不是一虐一个准。 　　一时间悲从心来，刀疤脸居然抬手捂脸呜呜痛哭起来。 　　这一哭不只是把审讯室的刑警哭懵了，监控室的林良等人也是看的一脸懵。 　　不过他也没哭多久，大概一两分钟，刀疤脸一把抹掉眼泪鼻涕。 　　“其实仔细想想也还行，全都是大佬，就证明我还没有无能到连普通人都对付不了的地步，死在大佬手里，总比死在普通人手里要好听些。” 　　沈秋：……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就是这样的=_=。 　　这人……也难怪当年只能做个放风的，就这种脑回路，哪个大毒贩让他去办重要环节的任务都是大毒贩脑子有问题。 　　刀疤脸属实把众人无语住，审讯室的刑警同志都是缓了好一会儿才问起他口中的那个大毒贩。 　　刀疤脸说了个名字，林良一下子想起来。 　　“七年前送进去的人，不过因为对方沾手不多只判了五年。” 　　五年对一个毒贩来说已经是判刑很少了，对方为什么还来找林良报复？ 　　不等沈秋问，林良就主动说了。 　　“我把他哥弄进去了，死刑。” 　　那就懂了，为兄报仇。 　　沈秋深吸口气。 　　里头刀疤脸已经全部交代。 　　因为对方要活口，所以他想利用吴子仓把林良引出来然后绑架再连夜带到云省。 　　只是没想到一脚踢到铁板上……看起来最好对付的吴子仓…… 　　刀疤脸低声叹气，“算了不说也罢，反正我们计划就是这样，该说的都说了，再让我说也没得可说了，警察同志你们看着办吧，爱咋咋地。” 　　说完往后悔椅上一靠，双手一摊，直接躺平。 　　刑警看了眼摄像头，这边的刑警队长已经发话让人出来。 　　林良照片泄露的事情也问出来了。 　　就是三人其中的一个，在沈秋和林良相认抓毒贩那天拍到了林良的脸。 　　他也不认识林良，是看见警察让拍视频的人删除视频和照片，他才觉得可能有利可图顺手发给了刀疤脸，没想到那么巧让刀疤脸给认出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他发完照片就顺手删掉了刀疤脸的好友，所以才躲过了民警同志的盘查。” 　　沈秋听到这儿不禁无语，把犯罪上的这点机灵程度用在别的事情上，保不准还能干成大事。 　　监控室里只有张焕林良沈秋，以及刑警支队队长，副队长。 　　四人一狗将三人的笔录再次翻看了一遍后，队长问张桓，“老张，你们之前是准备将计就计，现在背后的人冒出来了，你们是……” 　　“还是原计划。” 　　队长话没说完就被林良打断。 　　他将笔录放到桌子上，淡淡的合上眼帘，“背后之人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肯定要看见我才会放松警惕，只要他放松警惕我们就能里应外合把人一举拿下。” 　　“他出来两年，估计也完全接手了他哥的生意，七年前只能判他五年，七年后他要再次进去，也只能步他哥后尘了。” 　　张桓皱皱眉，但没说别的，看上去并不准备反驳。 　　沈秋刚开始也觉得很危险，但林良说的不无道理，想要对方完全上当那林良就必须去做这个诱饵。 　　萨摩耶的眉头紧皱，忽然嗷呜一声，用爪子扒拉林良的裤腿。 　　“汪。”带上我。 　　屋内众人视线落到狗子身上。 　　队长忽然一拍双手，“对啊，可以带上狗子啊！带三只狗子过于招摇了点，但也不是不行！” 　　他搓搓手，飞快将自己的计划说了。 　　林良带着三只狗子被刀疤脸那边假装送到云省。 　　狗子过去的原因可以说是刀疤脸他们不舍得想要弄点钱吃点狗肉都行，总之狗子的来由好解释，也不会过多引起人怀疑。 　　毕竟谁能想到雪橇三傻能听话到那种程度？ 　　三傻的战斗力大家也有目共睹，再加上警方的严密布控，到时候就算没法重创毒贩也能保证林良的安全。 　　沈秋觉得这个办法很行，点头如捣蒜。 　　但林良却是皱着眉想也没想就否定。 　　“这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把狗子牵扯进来，再说了，中间要是出现变故怎么办？狗的命也是命。” 　　他说这话时刻意不去看沈秋，沈秋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非是不想牵连他罢了。 　　同事几年，刀山火海里练出来的默契，沈秋连他现在的心理活动都能想出来。 　　无非是想着他重活成动物，就不要再掺和进当初作为人类的危险中了。 　　可战友冒险，在有机会的情况下，沈秋又怎么可能不一同前往。 　　更何况他和林良不只是普通的战友，他们还是过命的兄弟，他把林良当成亲哥哥。 　　让林良一个人当诱饵去赴险，对不起，他做不到。 　　不过林良说的也没错，狗命也是命，哈哈拉拉可以不用去，但他必须去。 　　萨摩耶在伏低前身冲林良叫唤，像是在抗议。 　　刑警队长两个看的是面面相觑，最后队长嘶了口气，“要不……我把这地儿留给你们，你们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 　　“没得商量。” 　　张桓和林良一前一后的开口，中间还夹杂着沈秋的一声狗叫。 　　林良听见张桓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语气就知道要遭，忙看过去。 　　张桓眉目一片镇定。 　　“小良子别耍脾气，带上老幺一起，你们之间的默契不用我说，你难道还信不过吗？” 　　林良显得有些暴躁，这是沈秋再见到林良以来，第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外露。 　　他压低了声音附在张桓耳边，“桓哥，老幺他现在毕竟不是个人！” 　　张桓眉眼沉静，“可我信他，我也知道你比我还信他，你只是在担心那个万一而已。” 　　“那为何不把那个万一消灭，咱们这次行动没有万一，一定成功，林良你敢赌吗。” 　　成功，兄弟两并肩回归，退休后也能联手送进去一个大毒贩。 　　失败……对沈秋来说不过是再死一次，对林良来说不过是离开这个没什么牵挂的世界。 　　确实没什么赌不起的。 第172章 　　林良这边答应下来，剩下的就交给刑警队的人。 　　沈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还真把刀疤脸给说服了。 　　一辆装有定位器的套牌面包车就是刑警队能提供的。 　　刀疤脸对此十分有意见，“既然你们都准备了，怎么不干脆直接准备个越野车。” 　　刑警队长，一个四十岁满身风霜的中年男人正心疼的摸着面包车长吁短叹。 　　闻言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有的开就不错了，你还嫌弃。就这面包车给你们我都担心对方问你们哪来钱买的。” 　　这面包车可是在每个休假时期都陪着他度过，漫长钓鱼时光的老伙计了，他还没嫌弃这几个家伙呢，对方还先嫌弃这车档次不够。 　　刀疤脸被怼的一声不敢吭，转脸看着张桓和林良牵着三只狗来，顿时面色大变。 　　“我的警察叔叔！你跟我说的时候可是说只有一只狗的，三只你让我怎么跟人说！” 　　说完，目光触及到张着嘴哈气的哈士奇，隐约觉得屁股有些疼，往后躲了躲。 　　原本一开始定的的确是只有沈秋跟着，但没想到谈这事的时候刚好被哈哈拉拉听见了，两只哥宝狗怎么能依？立马叫嚷着要一起。 　　沈秋被缠的没办法，再加上见识过二傻的杀伤力，琢磨着带着二傻或许能应对某些突发状况，便说服了林良和张桓。 　　刀疤脸不甘不愿，但他做不了主，最后也只能哭丧着脸和哈哈一起坐在了后排座。 　　一切准备妥当，车子即将上路，张桓将定位器和监听器放在萨摩耶的舌头下面，摸着狗头。 　　“老幺，平安回来。” 　　他拍拍狗子的身体。 　　萨摩耶站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汪汪。”放心，我们都会平安回来！ 　　为了以防万一，林良和三傻的口中都放有定位器以及监听器，沈秋脖子下方厚实的毛发里面甚至有一个针孔摄像头。 　　一切准备妥当，车子终于要上路。 　　张桓叮嘱完沈秋又去警告刀疤脸三人。 　　但这三个大概是真的没什么做坏人的细胞，对张桓的警告直接摆摆手，“放心，咱们才是一伙的，我一定跟你们站在同一条线上！但你也要记得答应我的，等我们从里面出来后一定要给我们找工作啊。” 　　张桓伸手扶额，“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我说到做到。” 　　刀疤脸三人乐呵的启动车子走了。 　　从抓捕刀疤脸三人，到做好计划，他们出发上路，中间不过六个小时。 　　饶是见多识广的刑警队长都觉得有些过于讯速了。 　　看着紧盯电子屏幕定位器的张桓，队长犹豫半响问他，“这么快下决定，你难道就不怕那三个人反水吗。” 　　“怕。” 　　张桓收回眼神将耳麦带上，时刻监听车内的动向。 　　他们的车子就跟在面包车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能保证盯紧车内动静，也能确保不会被过多注意，引起那边的怀疑。 　　中间他们也会在沿途换不同的车子，确保不会引人瞩目。 　　“在那车里的，是我一把手拉扯到独当一面的弟弟，是我的亲人，我当然怕他们反水。” 　　“但怕就不去做了吗？明知道有机会抓到一个大毒贩，使得市面上少一部分毒品流通，少上百人，上千人受毒品残害，就因为怕就要放弃吗？” 　　张桓的眼神格外清明，面上划过不忍划过难耐，却最终归于一片冷静。 　　“就像队长你，好不容易知道一个连环杀手的消息，对方要求你一个人前往见面，否则就要逃之夭夭，你能因为怕就放任这个可以接近对方抓捕对方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队长想也没想就道。 　　话出口面色先是一愣，随后摇头低笑，“是了，人人都能怕，别人怕能退缩，但我们不能。” 　　因为警察是百姓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他们都因为害怕而退缩，那人民该怎么办？ 　　狭小的车厢内一片沉寂，只余下交杂的呼吸声。 　　毕竟跨越大半个国家，又因为“绑架”林良的原因不能走高速，在国道上走了将近五天，才终于到达云省。 　　那边对林良显然很是看中，风尘仆仆的面包车才进入云省境内，沈秋立马就在国道上看见了一辆紧靠在路边的五菱。 　　车子很普通，但靠在车上的人沈秋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在吸的。 　　想来这就是毒贩刚哥派来的人了。 　　毒贩刘刚，下面的马仔管他叫刚哥。 　　沈秋已经从林良口中得知这个刘刚的身份信息。 　　在边境线上，家庭贩毒的数不胜数，刘刚这种哥哥进去弟弟接手生意的更是大有人在。 　　但贩毒又和做生意不一样，至少刘刚想要接手他哥留下来的摊子，除了需要接手留下来的货和小弟以外，还要掌握制毒，或者收购毒品的通道。 　　这也是林良之前为什么会说，现在把刘刚抓进去也绝对是死刑。 　　刘刚既然安然无恙的将那条线握在手上两年，就代表，要么他已经完全打通获取毒品的通道，经手的毒品重量已经完全达到死刑。 　　要么，就掌握了制毒方法。 　　思绪跑远，沈秋的视线重新落向窗外。 　　靠在车上的男人低头看了几眼手机后朝着面包车招了招手。 　　刀疤脸深吸口气，“来了来了兄弟们，好好演！演好这出戏等咱们再出来就是有工作的正常人了！” 　　本来车厢内气氛还挺沉重，被他这么一弄反而增添了几分诙谐。 　　沈秋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是世上所有毒贩都像刀疤脸这三人的脑回路就好了。 　　面包车在路边停下，驾驶座的绑匪打开车窗，探出脑袋，“哥是刚哥手下的不。” 　　那人随意往车里扫了眼。 　　林良躺在后座，身上绑着绳子，紧闭双眼看起来昏迷不醒。 　　“这是喝啥了？” 　　绑匪之一舔着笑脸，“这家伙闹的很，怕被人发现就给喂了点安眠药。” 　　那人收回视线，又看似无意实则打探的跟绑匪询问了下路上的情况，这才招手，“行了，跟我们走吧，带你们去见刚哥。” 　　绑匪之一立马就笑了，笑完了还试探的问，“这位兄弟，就之前刚哥答应我们哥三的……” 　　那人有些不耐烦，“行了，刚哥还能骗你们不成？只要确定这人没问题，刚哥说了，直接给你们一条线。” 　　说完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头上了自己的车。 　　他一走，三个绑匪齐齐松口气，刀疤脸抹了把脑袋，“还好还好，没流汗不然铁定穿帮。” 　　开车的绑匪没说话，打转方向盘跟上前面的五菱。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后，林良忽然开口，“给你们一整条线，难道就不心动？” 　　正在监听的张桓等人和笼子里的沈秋都同时打起了精神，这是他们提前说好的，在最后关头试探刀疤脸，但凡他们有一点要反水的意思，这个计划立马终止。 　　但刀疤脸无知无觉，闻言还给林良搭了张毯子。 　　声音听起来有些嫌弃，“警察叔叔你也太单纯了些，他说给一条线就给一条线了？线上的小弟听谁管啊？线上的货找谁拿啊？我去拿人家就一定给了？” 　　他哼哼两声，“这种话也就唬唬你们外行人了，我们三个陌生人但凡敢接手那条线，那条线上一个接手人的小弟就得来找我们麻烦。” 　　“我们之前想绑架你也不过就是想来找点饭吃，现在你们已经答应我们能给我们找工作，我又何必来这儿讨人嫌。” 　　说的还挺在理，至少利害关系什么都挺清楚的。 　　沈秋哭笑不得，爪子从搭在笼子上的锁扣上放下来。 　　这个笼子也是事先准备好的。 　　三傻可以带过来，但如果大刺刺的在车厢里坐着绝对会引起怀疑。 　　刀疤脸找的理由是品种犬能卖钱，卖不了杀了吃狗肉也行。 　　放笼子里才更符合这个说法。 　　但笼子锁扣不难开，沈秋一爪子就能拍开，有意外三秒就能冲出去，所以即便被关笼子，问题也不大。 　　面包车跟着五菱一路左拐右拐，最后驶入一条偏僻小道，确保路上没有第三辆车子跟上后，车子才又拐进一条岔口，进入了山路。 　　从五菱开始绕路张桓就知道对方的警惕心很高，第一时间联系云省的警局对这边村庄进行探查，同时紧盯定位器。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停下来，刀疤脸三人下了车，按照他们一开始商量好的话术将绑架林良的过程说来。 　　利用吴子仓引来了林良，然后将林良抓住。 　　刀疤脸说到这儿，还幸灾乐祸，“刚哥您还不知道吧，那死警察缺胳膊断腿的，比先前可好对付多了。” 　　“哦？胳膊断了？那倒是个好消息，去，把人弄下来瞧瞧。” 　　“哗啦。” 　　车门打开，沈秋的心高高提起。 　　有人抓住“昏迷”的林良拉出车外。 第173章 （三合一感谢五千.1w评论加更） 　　沈秋和监听器后面的张桓等人纷纷屏住呼吸。 　　大概几分钟，外面传来了大笑声，“好！好得很！林良，七年前你抓我们兄弟俩的时候没想到还会落在我手里吧！” 　　刘刚的声音听起来恨恨的，像是对林良积攒了无数怨气。 　　有小弟问人怎么弄，刘刚还想了会儿，“先带回去，我要慢慢折磨他！要不是他，我当年怎么可能在里面被人弄残了手！现在他落到我手上也是报应！” 　　沈秋飞快从这句话里得知一个信息。 　　刘刚之所以这么恨林良十有八九和他在坐牢期间被人弄残的手有关，他不敢去找那些人报复，所以全都怪在了林良头上。 　　沈秋正无语中，有人上了车，看见面包车后排的笼子当即变了脸。 　　“这里怎么有三条狗！” 　　刀疤脸着急忙慌的上前，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这可是品种犬呢，肯定会有人想买不是，就算卖不出去，给咱哥几个杀了吃肉，也算是我孝敬几位的。” 　　他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实在是囊中羞涩。 　　小弟有些嫌弃的看了刀疤脸一眼，跳下车把情况和刘刚说了。 　　刘刚这才从抓到林良的激动中回神。 　　“三只狗？都装笼子的？” 　　“是，刚哥你看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刘刚眯着眼睛让人将狗都带下来看看，发现确实是三条品种犬后，他看向刀疤脸，“这三条狗怎么来的？” 　　刀疤脸指着林良，“就他的，本来一开始是跟着另一个老头过来的，后来让他把林良叫来的时候才知道这狗子是他战友给林良解闷的，我寻思这狗也能卖钱就给带上了。” 　　他惶惶不安的，“刚哥，这狗是不是不能带啊……” 　　刘刚没说完，而是紧盯着三只狗子，片刻后视线又挪到昏迷不醒的林良身上。 　　从被抬出来，沈秋的视线就一直在刘刚身上，他是只狗，就算一直盯着人看也不会有人怀疑。 　　刘刚身形不高，一米六几，跟正常男性比都有点矮的身高，手交叠在一起，左手盖着右手，遮盖住了右手残缺的小拇指。 　　他年纪看起来不大，绝对没超过三十，眉间满是郁色，随意扫过的眼神都带着戾气。 　　只看了几眼，沈秋就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刘刚怕是没那么好对付。 　　此时眼见对方阴沉的又看向林良，沈秋眉头一跳，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就见刘刚抬手，“把人和狗都拉下去，带到山那边去处理了，再把这个条子也带到另一边去。” 　　吩咐完，他看向来时的路，“后面有条子。” 　　他语气肯定，丢下这话转身就要上车。 　　手下反应也十分迅速，在刘刚话出口时先愣了那么几秒，很快就有人将刀疤脸三人抓住，然后有人抬起笼子。 　　这突然的变故让刀疤脸三人心惊肉跳，有人险些没稳住慌了神。 　　但刀疤脸反应快，一下子给刘刚跪下来。 　　“刚哥！刚哥您不能这样卸磨杀驴啊，我们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警察带过来的，为了来这边我们花光了身上最后一点钱，就为了来刚哥这儿找个活干！” 　　说着说着大概是想到这次任务失败又要过回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顿时悲从心来，哭的十分恳切。 　　“刚哥！刚哥您可以去查，我真没带尾巴过来！” 　　另外两个见状也跟着哭，大男人扯着嗓子的嚎哭声实在刺耳，刘刚方才还肯定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他又看了眼来时的路，招过领路的小弟，“确定后面没条子？” 　　小弟想了想摇头，“来的时候确保路上只有我们两辆车，确实没看见第三辆。” 　　刘刚晦涩莫测的眼神看向哭嚎的刀疤脸。 　　最后还是保险起见，“先把人和狗带走，条子单独关起来，以最快的时间离开这儿。” 　　刘刚声音落下的同时，沈秋就飞快吩咐二傻。 　　“跟着刀疤脸三个，谁敢弄你们就咬谁听见没？” 　　二傻甩着舌头茫然的点头。 　　沈秋怕自己不在两个不敢下狠手，特意叮嘱，只要那些人敢弄他们和刀疤脸就下死口，见血为准。 　　哈哈和拉拉纷纷点头。 　　见那些人抬起林良，沈秋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把爪子搭在锁扣上一个爆冲冲了过去。 　　他汪汪的冲着那些人怒吼，然后挡在林良身前，看起来就是一只比较护主的狗。 　　刘刚已经有些不耐烦，见状也只瞄了眼，“一起带走，速度点。” 　　小弟们不敢耽搁，拿棍子驱赶着萨摩耶，见缝插针将林良送上车后，也把萨摩耶赶了上去。 　　至于刀疤脸这边，因为有哈哈和拉拉跟着，稍微没那么慌了。 　　被刘刚的人赶上车时，先前抗拒哈哈恨不得中间能搁一条银河的刀疤脸，直接一把抱住了哈哈的前爪。 　　哈哈嫌弃的挣扎了好久，也没能把自己的爪子抽出来。 　　翻了个并不明显的白眼，哈哈十分无语怎么会有这么善变的人类。 　　扯远了。 　　从监听器听到几人被分开，再看定位器也是朝着两边不同的方向走，呆在车里的张桓明显有些坐不住。 　　他立即联系当地警方，得知对方的人已经分批进山后，心里这才松口气。 　　“只要小良子那边再撑个半个小时，当地警方就能根据定位将他们的老巢包围。” 　　刑警队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你】、战友。” 　　车子又行驶了十几分钟，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山路后，将车子停在一个村口前。 　　沈秋一直在观察外面的环境，同时心里计算着时间。 　　等车子一停，他就用爪子拍了拍林良，昏迷的林良悠悠转醒。 　　“我这是在哪儿。” 　　前头的人听见动静探头看了眼，然后拿对讲机跟刘刚报告，“刚哥，条子醒了。” 　　刘刚很快就从前面的车子上下来，过来探头看了眼刚“苏醒”的林良，脸上带着恶劣的笑。 　　“醒了也好，醒了就让大家都看看，往日高高在上的警察，现在是怎么沦落为丧家之犬的！” 　　林良面上适时闪过震惊和恍然，然后看着刘刚说了句“是你。” 　　“是我！想不到自己能落到我手上吧！” 　　刘刚对林良显然是恨之入骨，看见清醒的他，恨意几乎填满整个眼睛。 　　他让人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林良对面，然后让人把村里的小弟们都叫出来，指着林良介绍，“各位，这位是已经退休的缉毒警，知道缉毒警是干嘛的吗？是专门截我们财路的！” 　　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看向林良的视线顿时变得十分不友好，那是一种阴森又带着戾气的怨毒。 　　沈秋毫不怀疑，只要刘刚一句话，这些人就能冲上来将他们生吞活剥。 　　毒贩，缉毒警，天生就是站在对立面的。 　　互相恨之入骨。 　　沈秋深吸口气，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他看向刘刚，不知道他这是想做什么。 　　不过庆幸的是刘刚并没有让小弟生吞林良的想法，他让人将林良押到面前来。 　　沈秋自然是不准，小弟才刚动，雪白的萨摩耶就呲牙朝他们低吼，尖牙露在外面，仿佛只要他们一动，就立马冲上来撕碎人的皮肉。 　　小弟们有些胆怯，看向刘刚。 　　刘刚分外不耐烦，只随意的扫了眼就让小弟直接弄死。 　　但小弟们压根抓不到这只狗。 　　明明是只中型犬，五六十斤的体重，却偏滑的跟个泥鳅似的。 　　左跳右跳，不仅没让小弟们抓住，还始终守在林良周围，让人无法靠近。 　　刘刚越看眼神越恶，“你的狗，跟你们这些条子一样令人厌恶。” 　　他忽然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把自制木仓，对准林良身边的土地就是“砰”的一木仓。 　　沈秋没想到他会把木仓拿出来，吓了一跳。 　　同时监听器后面的张桓等人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快！联系当地警方的人，他们人到哪儿了？！上山没！” 　　说完屏住呼吸听着监听器里的动静。 　　刘刚抬木仓指向沈秋，歪头看向林良，“让他安静下来，不然今晚大家伙吃个狗肉火锅也不错。” 　　林良紧皱眉头，但没有一点犹豫，低声喊了声老幺。 　　萨摩耶僵住身子，心里开始飞快计算时间。 　　上山他们花了十五分钟，到地方刘刚废话了三分钟，刚刚他和人纠缠三分钟，距离半个小时还差九分钟，熬过这九分钟，警方的人就能把这儿一网打尽，一个都跑不掉！ 　　沈秋深吸口气，在林良的眼神示意下缓缓趴下。 　　“不要动他，他只是一只狗，什么都不知道。” 　　林良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朝刘刚走过去。 　　“你要对我做什么，随意。” 　　刘刚阴阳怪气的笑了下，对小弟摆摆手，让人退开。 　　“行啊，只要你听话，我肯定不动他。” 　　说完又喊住一个小弟，“去拿点白的过来。” 　　沈秋眼皮一跳。 　　毒贩折磨警察的法子很多，但最狠最恶毒的也不过一种。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瞬果然就见人去拿了一袋子白粉过来。 　　萨摩耶低声呜咽了一阵，刘刚的木仓再度指过来。 　　“林警官，你这只狗可不聪明啊。” 　　林良用眼神示意沈秋安分点，把狗子挡在身后。 　　“我说了，他只是一只狗罢了，只是察觉到危险的自我保护，你何必跟一只狗计较。” 　　刘刚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阴沉的笑了下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何必跟一只狗计较，那现在来谈谈我们的事。” 　　他指向那袋白粉。 　　“这个认识吧，知道我要做什么吧，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找人帮你？” 　　林良面无表情，但垂在身侧的手却是紧握成了拳。 　　“刘刚……” 　　他试图说些什么，才喊了名字就被刘刚厉声打断，“我名字是你能喊的？！” 　　说完，朝小弟一招手。 　　那小弟立马心领神会带着两个人上前，一人手里拿着工具，一人拿着绳子，看来是准备对林良用强了。 　　萨摩耶焦急的原地打转。 　　还有七分钟，但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东西沾上了可没那么好戒！ 　　他看向低头站着不动的林良，嗷呜嗷呜出声。 　　眼看着三人走到了林良面前，他终于开口，“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吗？隔了大半个中国也要把我弄过来。” 　　刘刚像是听到了好笑的问题，摆着手“不不不，我恨的不只是你，是你们所有条子，至于为什么恨？” 　　他笑起来，脸上都带着嘲讽，“你们千方百计的拦截我们的财路，不让我们赚钱，还把我们送进牢里受尽磨砺，你还问我为什么恨？林警官，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五分钟。 　　还有五分钟，还有什么能够拖延时间的！ 　　沈秋的脑中飞快旋转，但刘刚已经等不及了，他等不及想看林良吸毒后的表情，想看人民警察因为毒品堕落。 　　神情几乎癫狂的催促手下动作快点。 　　不行！这玩意儿绝对不能沾，沈秋弓起身子做好准备，只要那些人敢动手逼林良吸毒，他就会立马冲上前将人咬死！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仿佛在进行慢动作，沈秋看着林良被人抓着胳膊按住，看见另一人拿起吸毒工具，后爪蓄力。 　　就在紧要关头！临门一脚！ 　　忽然有人快步跑来，“老大！老大不好了！那边两只狗弄掉了我们的生产线！” 　　来人慌慌张张，脸上还带着血印子，一看就是被狗子挠的。 　　沈秋眉头一挑。 　　刘刚已经愤怒的站起身，“怎么回事！你们那么多人怎么还看不住两只狗！” 　　说完看着林良语气愤恨！“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故意带着狗子被绑架，好让狗子来捣乱！” 　　也没想要回答，说完这话又点了好几个人跟过去，“立即恢复生产线，今天晚上的货绝对不能有差池！不然一人交一条胳膊上来！” 　　“那两只狗直接给我打死！” 　　周围的人瞬间走了一大半。 　　就这点功夫，倒计时还剩下一分钟。 　　沈秋默默倒数。 　　57.56.55…… 　　刘刚独自发了会儿闷气，转头看见林良直接让人动手，半点多余的话都没有。 　　沈秋眼皮都没抬一下，萨摩耶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 　　3.2.1！ 　　“砰！” 　　不远处的山上响起一声木仓响，惊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飞鸟，让原本寂静的山涧忽然变得嘈杂起来。 　　这声木仓响就仿佛是一个信号弹，静立在旁，被所有人无视的萨摩耶在木仓声落下的同时，一个跳起，趁着众人发愣间，一个猛扑将刘刚扑倒。 　　刚刚一直站着当木偶任由他们动弹的林良也一个弹跳，一脚踹翻面前的小弟。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雪白的萨摩耶就已经将尖利的牙齿抵在了刘刚的脖子上。 　　鼻间迅速被浓烈的狗味包裹，刘刚吓的脸色顷刻间就苍白一片。 　　林良走过来，从他手里夺下那把自制木仓。 　　“刘刚，你应该也没想过我这次回来是特意为了抓你来的吧。” 　　他把前面的话还给了他。 　　刘刚目眦欲裂，想要说什么，可脖子上的犬牙尖利的让他一个字都不敢吭，生怕被狗一口咬断了脖子。 　　只能用阴森的眼神死盯着林良。 　　形势一下子颠倒过来，刘刚的小弟们顿时都有些慌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丢下东西转头就跑。 　　好在警方的人及时赶到。 　　“警察！不准动！” 　　警方将村口完全包围，紧跟过来的二傻直接起跳扑倒，将还试图逃跑的小弟全都压在地上碾压。 　　看着密密麻麻的警察刘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怨毒的看向林良，险些咬碎一口牙，“你们设计我！” 　　林良连个眼神都没给，等警方的人上前将刘刚拷上后，他问人要了纸巾给沈秋擦牙齿。 　　“从你看见照片决定对我动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结局。” 　　刘刚眼中依旧带着愤恨，还有些许的不解。 　　“你明明已经退休了！你都已经不是警察了，你为什么还要跟着警察一起来设计我！” 　　林良跟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不然我站着等你□□我？” 　　刘刚听不进去，并且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我们有仇，我找人报复你有什么不对？！反而是你，一个五十多岁残疾的老头子，在街头上看见有人贩毒居然还敢单枪匹马的冲过去，如果不是你主动露面，我怎么可能找到你！” 　　说完又把刀疤脸三个拉出来，总之就是觉得这件事要怪只能怪林良自己不安分，他不过是遵循本心报仇罢了什么错都没有。 　　林良和沈秋都听的无语了一阵。 　　最后林良发出灵魂一问，“那你贩毒害了那么多人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多少人吸毒吸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果不是这些可恶的毒贩，社会不知会安宁多少。 　　刘刚的表情依旧怨恨，“我不过是赚钱养活自己而已，我有什么错！” 　　兄弟两：…… 　　罢了，罪犯要是能说通那就不会犯罪了。 　　林良给沈秋理了理毛发，然后牵起二傻的绳子。 　　村口快速驶来一辆车，车子还没停稳，就有人快速从上来冲下来。 　　是张桓。 　　他向来冷静的脸上也难得带了些慌张，冲到林良面前，确保他完好无损，又低头看向脚边的萨摩耶，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没有受伤后，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都没事。” 　　刚才忽然听见刘刚开枪，沈秋脖子上的摄像头也被甩掉，什么都看不见，可把他担心坏了，生怕出什么意外。 　　沈秋蹭蹭他的手，让他不要担心。 　　刘刚还在骂，什么脏骂什么。 　　沈秋他们已经懒得听了。 　　像刘刚这种人，是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找毛病的，他们甚至不觉得贩毒是犯罪。 　　那就让法律告诉他们吧。 　　云省警方接手了这个村庄，这个从外表看起来就是普通村子的地方，如果不是沈秋他们这次被带过来，谁又能想到这里实际是个毒品窝呢。 　　甚至很多这种村子从一开始并不知道毒品这种东西，但，但凡村里有一个人吸毒，知道贩毒来钱快，那么很快，整个村子都会陷落，而随之的就是村民的亲戚，其他村子的人，逐渐向周边蔓延。 　　刘刚这个生产线就是这么弄出来的。 　　就在距离这个村子不远的另一个建立在半山腰的村子里，那里有刘刚一条完整的毒品生产线。 　　而在云省，这样的村子还有很多，没有人知道哪个村子是毒窝，哪个村子会被发展成毒窝。 　　这也是为什么沈秋他们要将计就计的原因。 　　因为只有深入敌营，才能知道对方的老巢。 　　林良等人被云省警方的人接回城市。 　　在离开山路时，载着刀疤脸三人的车子要上岔路，刀疤脸把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对林良不停挥手。 　　“警察叔叔咱们说好的啊！等我从里面出来了，你一定要给我们三个找工作啊！” 　　得到林良的保证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收回脑袋，车窗升起，载着三个改邪归正的年轻人远去。 　　沈秋他们则是直接被带回了云省禁毒支队。 　　车子驶入警局大门，看着熟悉的门庭，熟悉的建筑构造，车上的沈秋有片刻的呆愣。 　　重生好几个世界，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这里。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萨摩耶跳下车子，正对着警局大门，深吸口气。 　　这里的空气仿佛都是熟悉的味道。 　　这种感觉不赖。 　　林良和张桓是知道沈秋身份的，所以见状也只安静的等他，甚至在旁边同志要出声时拦住。 　　等那只毛茸茸的萨摩耶歪歪脑袋，林良才不好意思的冲着那个同志笑着说，“太久没回来，有些想念这儿了。” 　　同志摸摸脑袋，看着已经进入大门的二人三狗，面上有些茫然。 　　“可……林叔你不也才退休不到一年吗？” 　　没人回答，前头的人已经进了大门。 　　林良和张桓陪着沈秋一个一个地方的看过去，每走一个地方，都仿佛能看见当年他们在这儿工作，打闹的模样。 　　等禁毒支队的队长赶过来时，就看见两人三狗站在他们的会议室前，也不进去，两个人包括那只雪白的萨摩耶脸上都流露着一种名为怀念的情绪。 　　队长看的一脸懵。 　　队长是林良退下来后提拔的，原来在林良手里做副队长。 　　之前张桓还没退休的时候，这个副队长自然是林良，所以他对这两人都挺熟悉的。 　　愣了会儿就上前打招呼，“林哥，张哥，怎么不进去坐。” 　　林良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在这儿怀念怀念当年。” 　　他说完摸了把身边萨摩耶的脑袋。 　　得知面前这个就是禁毒支队的新队长，沈秋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 　　最后满意的点点头，真要说起来这也是他的后辈呢。 　　已经死去的人，再没有比看见后辈出众来的更欣慰的了。 　　他们在支队呆了三个小时，将刘刚事件了结后又去见了局长，不过和沈秋同批进来的战友们大多都已经退休的退休，牺牲的牺牲。 　　留下的也不多。 　　沈秋也不准备告诉他们自己的存在，只让林良带着去悄悄看上一眼便作罢。 　　忙完这边的事情，禁毒队长将他们送到大门门口，再三确认不让他送到目的地后，才依依不舍的道，“我车子你们随便用，千万不要客气啊林哥。” 　　林良冲他摆手，钻进车内。 　　二傻被他们留在了队里先看着，等他们回来再接。 　　张桓开车，将车子一路驶向了某个秘密的，烈士陵园。 　　从上车开始，沈秋就异常的沉默。 　　看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沈秋紧张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怯吧，他想。 　　窗外景物飞快后退，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车子停了下来。 　　张桓从前面回头，“到了老幺。” 　　沈秋抬起前爪，结果没注意一脚踩空一脑袋载到过道里去，脑袋朝下屁股朝上。 　　本来满腔的沉重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张桓没忍住笑了声，紧接着是林良。 　　一边笑着一边把狗子从过道里拔出来，林良尽量忍住笑意。 　　“咳咳，那什么，老幺啊，不要在意啊，反正车里也没别人。” 　　萨摩耶圆溜溜的大眼睛控诉的瞪他一眼。 　　让我不在意你倒是不要笑啊！ 　　沈秋刚才还想着近乡情怯，现在是半点想法都没了。 　　只希望师父和战友们在天有灵不要看见他这么丢脸的时刻。 　　好不容易从过道里拔出来，让林良帮自己梳理了下毛发，沈秋才下车，看向烈士陵园的大门重重做了个深呼吸。 　　他们来之前报备过，所以并没有被拦。 　　进入大门，放眼望去皆是一排又一排的墓碑。 　　在这里，全是不能公开姓名的烈士。 　　沈秋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对比当年他死的时候，这里又多了无数个不知名的墓碑。 　　林良和张桓两人沉默着将沈秋带到了一个墓碑前。 　　上面依旧是没有照片，没有姓名，只有一行年份。 　　1974-2021。 　　这短短的两个年份，就代表了这个人来到人世间走一遭。 　　沈秋鼻腔酸涩，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萨摩耶低下头，用脑袋蹭蹭墓碑，小声的呜咽着。 　　“师父，我来看你了。” 　　墓碑注定给不了他回应，他依偎在墓碑前哭了很久。 　　林良和张桓没有来打扰他，特意给他留了一块地方，让他可以放肆的哭。 　　狗子的呜咽声宛若鬼泣，仿佛能穿破这无形的屏障，将思念传到逝去人的耳边。 　　半个小时，沈秋在墓碑前呆了半个小时，才收拾好情绪从地上爬起来。 　　接下来又去看了方大哥，逝去的战友，以及林良的妻子。 　　林良还偷偷给他看了照片，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性。 　　最后，两人一狗来到一块墓碑前。 　　这里的墓碑其实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擦拭，墓碑光洁如新，唯有上面的年份告诉大家，这里的人已经长眠已久。 　　1993-2021。 　　一如当年，仿佛什么都没变。 　　可看着已经年老的林良和张桓，却又什么都变了。 　　大家都变的年老，即便再怎么强撑也佝偻了背脊。 　　唯有他，还在时光里穿梭。 　　从年老到年幼，再从年幼到年老，如此反复。 　　沈秋想，那他重生的原因是什么呢？ 　　但这种问题注定是想不出原因的，也只是从脑中一闪而过，沈秋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他们在陵园里看望了所有人，直到暮色低垂才开车离开。 　　他们没有在云省多呆，因为养老院这边还有人在等着他们回去。 　　第二天他们就收拾收拾，开着刑警队长的那辆宝贝面包车往回走。 　　刑警队长因为队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们不赶时间，就在路上慢慢的走，走到一半，遇到风景好的地方，甚至还会开下服务站，出去逛一逛再继续赶路。 　　这就导致这一路走了将近半个月他们才终于回到养老院，哈哈拉拉都走瘦了一圈。 　　而此时，闻哲已经高考完毕，正焦急等待成绩中。 　　回去之后的他们先是受到老人们的热情欢迎，没多久日子又再度恢复平常。 　　没两天，闻哲的高考成绩出来，出乎意料的十分好，几乎国内好大学能随便挑。 　　大家都以为他会选择最好的大学，但令人意外的是，闻哲却告诉他们，他已经报考了国防大。 　　对此大家都很是震惊，唯有吴子仓表示理解，甚至早有猜测的样子。 　　林良被沈秋撺掇着去问他才知道。 　　之前的绑架事件过后，闻哲忽然就觉得当兵才是他的人生梦想，在经过漫长的考虑和家人商量后，最终决定选择国防大学。 　　沈秋听到这儿，看向眼中仿佛全是星星的闻哲。 　　他对未来的军旅生涯充满了期待。 　　沈秋忽然就笑了。 　　萨摩耶将脑袋搭在阿拉斯加的身上，笑的圆眼弯弯。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每一个时代，每一个地方，每一种人群，总会有人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为之奉献，为之努力。 　　正义和光明将永垂不朽。 　　沈秋在养老院度过了分外悠闲的一辈子。 　　时不时被刑警队那边借去找个东西，偶尔帮隔壁邻居找个猫，过的悠闲又自在。 　　沈秋十五岁这年，先后送走了哈哈和拉拉。 　　彼时的沈秋已不再年轻，和林良张桓两个经常做的就是去广场打太极。 　　送走哈哈和拉拉并没有多少悲伤，因为他们是寿终正寝。 　　狗的寿命就是这么短，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哈哈拉拉去世后，沈秋就一直等着自己那一刻到来。 　　等了又有五年。 　　这年，林良已经七十多，张桓也已经八十多，年轻时身上遗留下来的伤病，已经让他们活到这个时候十分痛苦，但想到最小的弟弟都还在坚持，他们便也都撑着。 　　这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 　　养老院的护工照样推他们三个出去晒太阳。 　　刺眼的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恍惚间，沈秋好像看见了沈医生和傅院长携手而来。 　　他好像看见了许翼。 　　对了，许翼去了云省，现在已经在那边当了十几年的缉毒。 　　原本的许翼可能因为才出警校，做事总带着一些毛躁，但在基层锻炼几年后，情况大大改善，在老刘因为一次调解被误伤退休后，性子更是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没两年就调去做了缉毒。 　　这些年虽然少有消息传回来，但人是安全的，这就很好。 　　沈秋想着，抬眼冲那边笑笑，眼皮一点点往下。 　　让他想想，还有什么呢。 　　对，还有老战友家的孙子，当年十五六岁的孩子如今已经和许翼成了搭档，和方大哥的孩子在一个队里，他们将带着父辈的警号，父辈的使命继续往下，或许多年以后还会将此传承给未来的孩子。 　　闻哲从国防毕业后去当了特种兵，后续还参加了维和任务。 　　总之，少年们都在闪闪发光，为了国家和人民努力。 　　这样很好。 　　沈秋想，眼皮最终合上。 　　意识离开的最后一秒，他听见林良气若游丝的声音。 　　他说。 　　“老幺。” 　　“往前走，莫回头。” 　　—————— 　　再睁眼的沈秋有片刻的恍惚。 　　老大哥的那番话还残留在耳边，沈秋愣神了许久才被外面的动静弄回神。 　　是的，外面。 　　回过神来的沈秋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 　　乌漆嘛黑啥也看不清。 　　外面仿佛在争吵，有人大声在说着什么，很快，有人将头顶打开。 　　沈秋这才发现他是被关在一个纸箱里的。 　　来人低头看向他，沈秋从对方的眼镜片上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一只毛茸茸的……走地鸡？？？ 第174章 　　沈秋大受震撼，仿佛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劈的他是外焦里嫩。 　　把他因为老大哥那句话，从上辈子带来的悲伤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好在很快。 　　带着眼镜的男人有点见识，惊奇的看了眼沈秋后拿出手机。 　　“这小家伙好像一种鸟类，不过为了避免认错，我还是先搜搜。” 　　他滑动几下手机，然后看看箱子里的沈秋，又看看手机，最后推了下眼睛点头肯定道，“和网上的图片一模一样，就是这个没错了。” 　　旁边有人探出个脑袋来看，“奇异鸟？”看清手机上的资料有些诧异。 　　“对。” 　　戴眼镜的人又推了推眼镜戴上手套轻轻的将走地鸡……不是，奇异鸟捧了起来。 　　左看看右看看，“奇异鸟，某国国鸟，是世界上极其稀有的鸟类。不过他虽然说是鸟类，但因为翅膀和尾巴经过多年演变已经退化，再加上灰色的细长毛实在是太像猕猴桃，所以也被人笑称为‘猕猴桃一样的走地鸡’” 　　靠近眼镜片，方才模糊的视线看的更清楚了。 　　眼镜片里的小家伙大概是因为伙食好长得比较圆滚滚，浑身灰色细长的毛发，大概和普通大公鸡一样的大小。 　　他有着长长的喙，灰色的毛发上镶着两颗黑豆一样的小眼睛，看上去十分其貌不扬，如果不是这人刚才说他是鸟，他一定会认为这就是一只长了嘴巴的放大版猕猴桃！ 　　再不济也是一只走地鸡。 　　但这玩意儿居然是奇异鸟？！是鸟诶！居然有不能飞的鸟！ 　　等等，死去的学习知识忽然开始攻击他。 　　沈秋仔细回忆了下，奇异鸟……他好像记起来了。 　　奇异鸟，因为这种鸟缩头缩脑的样子特别像一颗奇异果，也就是猕猴桃，因此得名。同时也叫鹬鸵、几维鸟。 　　几维是从这种鸟的叫声所命名，奇异鸟会发出一种keee-weee的声音，所以被某国国民取名几维鸟。 　　在众人的认知中，鸟都是会飞的，可现实往往会颠覆人的三观，奇异鸟是世上少有的一种无翼鸟，因为长期未使用，翅膀退化严重，从外观更是轻易看不出来。 　　沈秋回忆完再度受到震撼，张开翅膀扑扇扑扇一阵，确实没感觉到哪怕一丝可以飞起来的浮力，猕猴桃脸上那双黑色的眼珠子露出了一众名为悲伤的情绪。 　　完蛋，当初当鹦鹉的时候还能到处飞帮着办案呢，现在成了一只走地鸡他能干啥？ 　　仔细回忆奇异鸟的其他资料，沈秋陷入沉思。 　　奇异鸟在某国非常出名，除了因为它是濒危鸟类外，还因为这种鸟类的雄性包揽了全程的孵蛋工作。 　　并且对待感情十分专一，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夫一妻制，哪一方去世另一方都会守寡，所以某国民众对这种鸟类十分推崇，甚至会有人在外面用几维鸟爸爸形容对方是个好爸爸，我是几维鸟来代表我是某国人之类的。 　　不对，扯远了扯远了。 　　沈秋把思绪拉回来。 　　让他想想，奇异鸟最出众的是什么呢…… 　　旁边的人简单见识过新奇的鸟类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诶，小苏，你把那人过一遍，然后去找搜查犬过来，再把这人好好查查，别国国鸟都敢偷渡，保不齐他身上还有什么机器查不出来的！” 　　“好！” 　　警犬！ 　　沈秋心脏一跳。 　　对了！ 　　奇异鸟的鼻孔就在他长长的嘴巴尖端，旁边还长着非常敏感的触须。 　　这些触须就是奇异鸟的武器，它们可以嗅到地下几米深的食物，然后再用长长的嘴巴将食物挖出来。 　　放大版的猕猴桃想着想着，就把前面尖尖长长的嘴巴杵在了眼镜男的手掌上，和身子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看上去颇具可爱。 　　在别人看来奇异鸟的武器是它尖长的嘴巴，可在沈秋看来，这奇异鸟出色的嗅觉的才是他最厉害的武器！ 　　犬能做搜查犬！他怎么就不能做一只搜查鸟了？！ 　　要知道奇异鸟的嗅觉排名在全世界动物中排第三呢！比犬猫都要大大靠前！ 　　手掌上的猕猴桃激动的用长嘴戳着他的手，那双黑到发亮的黑豆眼里仿佛一闪而过了一抹名叫算计的情绪。 　　眼镜男用胳膊推开眼镜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已经打算在新世界做搜查鸟的沈秋飞快收回思绪，开始看向周围。 　　但不管看到什么都是模模糊糊一团…… 　　沈秋…… 　　哦对，奇异鸟还有一个……两个……不，是好几个缺点！！！ 　　怕光怕吵，视线差到白日不能视物，喜欢黑，且懒！一天要睡二十个小时，还毫无自保能力！！！ 　　沈秋：？！！天要亡我？ 　　一只一天能睡二十个小时的鸟能干嘛？试问一只只能工作四个小时且从来没有人用过的搜查鸟，和一只每天996且工作能力十分出色有保障的搜查犬，领导会选谁？ 　　那妥妥的搜查犬啊！ 　　奇异鸟光除了硬件条件比得过犬其他哪里比得过？ 　　沈秋无语凝噎，一时间有些想哭。 　　为何……他每次的铁饭碗之路都走的格外艰难。 　　奇异鸟抬起翅膀想要捂嘴。 　　结果翅膀太短，嘴太长，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沈秋：……我恨！ 　　不行！ 　　他斗志满满的看着眼镜片里的自己。 　　外在条件差怎么了？！他好歹灵魂是个人！别人能996我也行！007我也可以！ 　　猕猴桃张开那双几乎看不见的小翅膀发出“几维、几维”的叫声。 　　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沈秋看向周围环境，虽然模糊，但周围人的制服依稀告诉了他这是哪儿。 　　海关，入境旅客安检处。 　　再看向不远处，那里有个人正在大声嚷嚷什么。 　　沈秋低头看了看眼镜男的掌心，粗壮的小腿往后一瞪，然后纵身一跃，来了个自由落体。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去接。 　　那放大版的猕猴桃张开翅膀扑扇扑扇，两只爪子在空中乱抓，踩踩这个人的手指，再踩踩那个人的手肘，成功落地。 　　爪子尖先踩在地上，然后再是身体。 　　结果……第一次掌握这种不能飞的鸟类身体，沈秋没控制好上半身的落下速度，爪子还没踩稳，脑袋就不由自主往前。 　　这具身体下意识的用嘴巴去撑住地面。 　　…… 　　嘴巴撑是撑住了，就是后面单脚离地，另一只脚来了个劈叉，看起来和脸刹也没好到哪儿去，不过是换了个嘴刹吧。 　　沈秋：…… 　　奇异鸟因为惯性身子缩在一起，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放大版的猕猴桃悬浮在空中。 　　怎么看怎么好笑。 　　有人没忍住，“噗嗤”的笑出声。 　　偏偏那只小家伙好像还能听懂，笑声一出，那双油亮油亮的黑豆眼就看了过来。 　　眼中没有焦距，但硬是让人从中看出了愤怒。 　　“你们看，要是给这小家伙画上两条粗粗的眉毛，不就是个现实版的愤怒的小鸟吗！” 　　沈秋：…… 　　沈秋懒得和他们计较，他捣腾起两条小腿蹭蹭蹭的朝着声音和味道来源而去。 　　别说，奇异鸟虽然不能飞，但跑起来速度还是挺快的。 　　沈秋快速冲到那人的脚底下，在大家还满脸疑惑的时候，围着他转了一大圈。 　　鼻尖传来各种各样的味道，沈秋仔细分辨，最终确定了来源。 　　众人还在愣神，就见那圆滚滚的小家伙转身冲到放行李的地方，尖嘴在行李箱上发出“哆哆哆”的声音。 　　众人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这小家伙干嘛呢。” 　　有人试图把沈秋抓走，但沈秋眼疾手快的躲开了，继续啄那个行李箱。 　　有那么两分钟，大家看着猕猴桃不明所以，好在有人瞄到被盘问的那人表情有些不太对。 　　眉头一皱立马上前站到行李箱面前。 　　沈秋还以为他是来捉自己的，往旁边跳开。 　　眼镜男却是伸手朝行李箱探去。 　　“警察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这玩意儿居然是啥国鸟啊！我就是看他长得奇怪才想带回来养着玩！” 　　身后的男人突兀出声，把大家吓了一跳。 　　眼镜男没好气的回头，“请保持安静！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调查过后自然知道。” 　　他让同事把人拉开，那人却又道，“警察同志，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好！我承认这东西是我趁那边不注意带回来的，我现在上交就好了！你们为啥还翻我行李！” 　　中年男人语气急促且慌张，看起来像是在担心什么，那双手不止一次的摸向他秃成地中海的脑袋。 　　一摸一手汗，无疑不在表明对方的紧张。 　　紧张什么？ 　　这个行李箱？ 　　“哆哆哆。” 　　耳边又传来声音，眼镜男转头，看向行走的猕猴桃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啄着行李箱吸引他的注意力。 　　结合起中年男人的举动，这猕猴桃仿佛是在告诉他这个行李箱有问题。 　　但是一只鸟而已……难道这箱子真有问题？ 　　他给同事使了个眼色，对方隐隐将中年男人拦在身后，眼镜男打开行李箱，身后的同事正在试图告诉这个男人海关检查旅客行李是工作正常流程。 　　“哗啦。” 　　拉链拉开，箱子迅速被打开。 　　沈秋立马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已经干透的血腥味，是某种肉类发出的！ 　　但嗅觉告诉他，这种味道不是猪肉牛肉羊肉！ 　　“几维几维几维。” 　　猕猴桃忽然叫起来，看着箱子有些激动，还试图用尖嘴戳进来。 　　更不对了。 　　眼镜男肃正脸色，立马检查起行李箱，拉开下层的拉链，嗅到了明显的铁锈味，脸色大变。 　　他回头看了眼不停张望过来的中年男人，掀开那层布。 　　布的下面是一袋一袋用塑料袋子装的生肉。 　　生肉白生生里透着异常艳丽的红，让人生理性的觉得不舒服。 　　眼镜男眉头皱成疙瘩，将生肉全部拿出来。 　　我国禁止任何生或熟肉入境，这人已经明显违反了检疫规定，而且，这些肉表面看上去像是普通肉，但… 　　眼镜男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换了一双手套将肉类拿出来检查，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这应该是禽肉，但是这肉的四肢……看上去有点像是某种保护动物。 　　他眼睛一闪，掏出手机搜索一番，跟自己的猜测对上后，立马拉下脸。 　　他招来同事，让对方去将侦查处的人找来，然后把其他袋子的肉一一掀开。 　　尽管已经猜到这些肉类的来源，眼镜男还是一个一个的辨别过去，最后直接黑了脸。 　　动物通常对人类的情绪都有很高的敏锐度。 　　沈秋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身旁眼镜男的愤怒，他不解的歪头，毫无焦距的黑豆眼和男人对上。 　　眼镜男叹口气将沈秋抱起来。 　　沈秋这次没躲，听见眼镜男小声说，“小家伙，干得好。” 　　沈秋心满意足的笑起来。 　　当然，奇异鸟尖长的嘴是没法有笑这个动作的。 　　他在心里笑好了。 第175章 　　侦查处的公安很快赶来，在确定这些肉类包含了鸭嘴兽、穿山甲等一系列保护动物后，公安直接将人扣下。 　　中年男人还在喊冤，“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不服！我要报警！　” 　　侦查处的同志白眼一翻，直接将人反手压下后套上了银手镯。 　　“我们就是警察，这位同志，你现在因涉嫌杀害走私野生动物被捕。” 　　中年男人肉眼可见的慌张，见自己被铐更是直接往地上一瘫，开始撒泼。 　　“警察打人啦！公职人员打人啦！快来看啊！” 　　中年男人的嚎叫声很快吸引了安检带旁其他旅客的注意，他们探头往这边看，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侦查处的公安一看，立马将人押走，回头冲眼镜男道，“王室，人和东西我们先带走，晚点你们再过来一趟。” 　　眼镜男也就是王室冲他们比了个知道的手势。 　　中年男人的哀嚎声还没停，警察几乎是把人架走的。 　　眼看旅客还在议论，王室站出来，“各位旅客，我国境内禁止携带任何生/熟肉入境，请携带的旅客提前联系我们工作人员。” 　　“携带不报，并试图瞒天过海会触犯我国法律，请各位旅客知悉。” 　　沈秋视线不好，抬头只能看见王室不停张张合合的嘴，转头只能看见一团一团模糊的人影，盯着看了半天最终放弃，缩成一颗猕猴桃蹲在王室手心。 　　这人被带走后续怎样都会有公安去调查，他现在要考虑接下来的事了。 　　沈秋有点发愁，奇异鸟到底和其他动物不同，他之前穿成的那些动物即便是保护动物那也是在国内。 　　不管是送到林业局还是送归野外都有大把的事情可以做。 　　但奇异鸟是他国国鸟啊！而且，据他所知道的，该国对奇异鸟这么珍惜，甚至为了奇异鸟还给流浪猫设置了宵禁，依次来保护濒临灭绝的猕猴桃们。 　　这么在乎的品种…… 　　猕猴托的嘴巴无意识的啄着王室的手心，唉声叹气。 　　奇异鸟要不是无翼，被遣返了他也还能飞回来。 　　奇异鸟要不是瞎子，他甚至可以悄咪咪蹭上物流轮渡飞机之类的，总能想办法回来。 　　可！这只猕猴桃！它睁眼瞎啊！ 　　沈秋：我恨！ 　　王室察觉手心的猕猴桃有点抖，低头看了看，就看见小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嘴叨他。 　　也不痛，就是觉得好笑。 　　王室将现场交给同事，“我先把这小家伙放回办公室里，晚点再去找刘督办问问要怎么着，别国国鸟，说不定要送回去。” 　　沈秋一听。 　　哦豁。 　　果然要被遣返。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想要怎么端上铁饭碗，而是要怎么才能留下来！ 　　那双小又黑的黑豆眼不住的转动，满是狡黠。 　　王室没看见，他把沈秋送到了办公室，还专门找了个大箱子放进去。 　　确定没有翅膀的猕猴桃跳不出来，这才转身出去继续工作。 　　沈秋听着脚步声远去，啥都看不清的他直接用尖嘴叨叨了两下纸箱壳子。 　　很好，软纸箱，咬的动。 　　猕猴桃长长的尖嘴一张一合，迅速在黄色的纸箱子上啄出一个洞来。 　　尖嘴露在纸壳外面，嗅觉小触须开始工作。 　　他嗅到了新鲜的空气，满足发出一声喟叹，猕猴桃小工程继续动工。 　　“咯吱咯吱”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响个不停，此情此景，尤其像是空屋闹鬼。 　　好在没人路过，不然铁定被吓死。 　　墙角的摄像头冒着红光，将小猕猴工程从无到有都清楚的记录下来。 　　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团黑终于有了脑袋大小的亮光。 　　沈秋用尖嘴试探了下。 　　很好，小猕猴桃工程正式竣工！ 　　秉着脑袋能过身体就能过的理念，沈秋丝毫没有要把洞加大的准备，觉得可以了就埋头猛冲。 　　不过他忘了，鸟和猫不一样，猫是液体动物，脑袋能过身子铁定能过。 　　但鸟……尤其是实心的鸟……通常都是身体比脑袋大。 　　沈秋刚往前走两步就被洞口卡住，试着莽了莽，没能成功，他只能退回去。 　　小猕猴桃工程烂尾返工。 　　好在返工的工程进行的很顺利，几乎是贴着眼睛去看，确定洞口比自己大后，圆滚滚的猕猴桃满意的点点头抬起粗壮结实的爪爪就往外狂奔。 　　他要离开这儿！ 　　不管怎么样，先把遣返拖过去再说！ 　　前面就说了，奇异鸟的速度很快，跑起来就像是只被踢的快速滚动的猕猴桃。 　　前面也说了，奇异鸟他瞎。 　　所以沈秋凭着屋外各种各样的味道认路，一路横冲直撞，“啪。” 　　他撞到了个什么东西，脑袋撞的晕乎乎的。 　　长着尖嘴的猕猴桃被撞的坐在地上，眼睛毫无焦距的四处看。 　　啥也看不见，就是前面好像有堵墙。 　　沈秋准备转个弯，却感觉自己被拎了起来。 　　就跟坐升降机似的，身体忽然上升，眼前冒出了一张人脸，吓了沈秋一跳，差点直接一嘴叨过去。 　　“嘿，这哪儿来的走地鸡。” 　　沈秋：？ 　　他重新转回脑袋，刚刚收起的尖嘴直接了当的就叨了下去。 　　“嘶，你这鸡怎么还叨人呢。” 　　“几维几维几维！”你说谁是鸡！谁是鸡！ 　　小家伙的声音里充满愤怒，男人终于反应过来，把沈秋仔细看了一遍，语气诧异，“还是只长相叫声都奇怪的鸡，走地鸡的新品种？” 　　沈秋气了个仰倒，长长的尖嘴一叨一个准，直把男人的手都叨红了。 　　男人嘶着气，没忍住痛松了手。 　　猕猴桃扑扇着他那两个几乎没有的翅膀，在空中360度转体后，完美落地，抬脚就跑。 　　“诶！你这鸡……” 　　沈秋回头呸了口。 　　你才鸡！ 　　小小的猕猴桃跌跌撞撞，从各种建筑物下面，人的腿间穿梭。 　　幸好老天爷还算是眷顾奇异鸟，虽然剥夺了他的视力，嗅觉却是出奇的好。 　　奔跑的时候虽然看不见，但凭借着出众的嗅觉，他能辨别面前的是到底是人类的臭汗脚还是充满消毒水的冰冷建筑物。 　　安检处。 　　先前中年男人带来的骚动已经逐渐平息，旅客们正常通行，不远处的行李带上，警察带着搜查犬在不停的排查。 　　沈秋本来是准备冲出机场找块农田当栖身之所，后面再慢慢思考该怎么办。 　　冲过安检处时却忽然闻到一股异味。 　　等等，那味道怎么那么刺鼻。 　　猕猴桃来了个急刹车，不过这次嘴刹也没刹住，猕猴桃在地上滚了一圈，吸引了不远处警犬的注意力。 　　一心工作的警犬忽然抬头看向别处，警察叔叔跟着抬眼看去，眯眼疑惑，“走地鸡？” 　　沈秋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站稳身子。 　　嗅觉小触须仔细嗅闻，他确定了味道来源，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出去。 　　王室正在工作，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警察叔叔指着自己的方向瞪大眼，警犬同志竖起尾巴精神奕奕的盯着这儿。 　　他缓缓露出一个疑问脸。 　　咋了？ 　　还没弄明白，小腿就被“啪”的撞了一下，力道不大也不疼。 　　王室低头，看见了毛茸茸的走地鸡，啊不，猕猴桃，呸，是奇异鸟。 　　王室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正确的称呼，反复确认自己走之前确实是把这个小家伙关在纸箱里的。 　　那他怎么会到这儿来？ 　　弯腰刚准备把猕猴桃抱起来，小炮弹就从他腿间冲了出去。 　　他有些迷惑，视线跟过去，就见小家伙冲着一个安检台不停的“几维几维。” 　　已经有不少旅客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探头看，队伍前进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他皱眉，刚要让同事把小家伙带走，忽然就想到那个行李箱。 　　再看看焦急不停用尖嘴叨叨同事皮鞋的猕猴桃。 　　王室把手里的事交给搭档走了过去。 　　沈秋闻到味道就是从这个安检台传来的，但他没有翅膀飞不上去！只能跟个弹簧鸟似的，在下面不停的几维几维试图引起人类注意。 　　好在很快，他被人捧了起来，不用回头，熟悉的气味告诉沈秋这就是那个眼镜男。 　　沈秋从王室手里跳到安检台上，对着其中一个黑色的小包不停的啄。 　　王室看了眼正在过安检的旅客，对方还没注意到这里，他给同事使了个眼色，那边的旅客立马有人带走。 　　做完这些，王室带上手套打开黑色小包，里面只有个黑色的锦缎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宝石项链。 　　王室有些意外，把锦缎盒和黑色小包翻遍了，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但看看奇异鸟，依旧冲着锦缎盒在叫。 　　同事看的有些懵，“室哥，这是干嘛？” 　　王室皱紧眉头，将项链和锦缎盒分开。 　　奇异鸟扭头，继续冲着项链叫。 　　可项链光秃秃的看上去压根藏不住东西。 　　“室哥……” 　　同事又在催促了。 　　但王室莫名就回想起了那一行李箱保护动物的尸体…… 　　他深吸口气，对着不远处的警察叔叔按下对讲，“麻烦来个警察同志。” 　　第一个发现沈秋的警察带着搜查犬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王室简单说了下情况，“虽然这个项链看上去没什么，可这只奇异鸟之前的确帮我们找出了一行李箱的违禁物，而且，奇异鸟的嗅觉极其出色，我怀疑这里有点问题。” 　　警察叔叔看着项链拧了拧眉。 　　这项链看上去光秃秃的，除了中间的宝石格外大，确实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他指挥警犬嗅闻王室手里的项链。 　　大概几十秒，搜查犬忽然坐下示警。 　　王室和警察对视一眼，眼中纷纷带着警惕。 　　真的有问题！ 第176章 　　都是训练有素的，一看警犬的动作，其他安检员纷纷变了脸，有人立马联系侦查处。 　　王室第一时间和警察将项链带到后面。 　　他把沈秋往肩膀上一放，也不管他能不能站住，抬脚就走。 　　沈秋差点没站稳一头栽下去。 　　用爪子抓住他的肩章勉强维持了身形，猕猴桃脑袋一摆，长长的尖嘴顿时拔掉几根头发下来。 　　王室捂住脑袋，“你这猕猴桃怎么还叨人呢。” 　　你才猕猴桃！ 　　沈秋嘴有点痒痒，还想叨。 　　王室手疾眼快的把猕猴桃放到了警犬身上，警犬转头的那一瞬间，沈秋立马僵直身体。 　　好在警犬毕竟是受过训练的，虽然它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沈秋这个奇特生物的好奇，但并没有上嘴。 　　这让沈秋松口气，几个蹦跳跳到警犬的脖颈后，确定对方怎么扭头都咬不到自己后，才看向门口。 　　侦查处的警察来的特别快，只是王室刚说明情况，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喝叫。 　　沈秋支着脑袋看热闹，闹了大概两分钟，项链所有者就被警察给按下了。 　　对方很显然是心虚，被安检员带走没多久，就不停表示想要出来拿行李，见安检员一直不让他走，直接往门口冲，还好安检员动作快一把将人按住。 　　那边传出动静将侦查处的警察引过去，这人直接被扣了起来。 　　警察直接当着面问项链里是什么，对方试图狡辩，还想用项链价格威胁警察。 　　“我这项链可是从国外高价拍卖的！好几百万呢，你们可想清楚了！” 　　沈秋被这价格惊到，歪头看了眼警察手里的项链。 　　说实话……那玩意儿在灯光下的确挺好看的，但是… 　　猕猴桃无意识的用长嘴叨了下脚趾，反应过来后，立马嫌弃的将爪子翘起。 　　沈秋继续看，那颗宝石怎么说呢……沈秋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但他觉得就算是在两元店里买个小女孩的装饰品，上面的石头都比这个要夺目两分。 　　沈秋能看出来，见多识广的警察自然也能看出来。 　　侦查处的同志一脸无语的将盒子抬起来，“你说这个好几百万？” 　　那人梗着脖子说是。 　　警察点点头，“行，购买凭证呢？手机付款？银行转账？” 　　“就算是现金你也应该有取款凭证和记录吧，拿出来看看。” 　　男人脸红脖子粗，就死盯着一句。 　　这项链价格昂贵，他们要是随意触碰拆卸损坏一丁点都要找警察赔。 　　沈秋跟看傻子一样的看这人。 　　重生第一天就一连遇到两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 　　有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警察会被他们威胁？ 　　警察同志没跟这人废话太久，出去联系了上层领导，回来直接放话，“只要你拿得出这个项链的购买凭证，确定其价值，如果在取证中有任何损坏，我们会照价赔偿。” 　　男人就跟被掐了脖子一样，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了男人的干扰，警察带上手套将项链取出来，翻过宝石背面用指关节敲了敲。 　　“嘣嘣”两声，带着几分沉闷，里面果然藏着东西。 　　警察研究了下，很快就将上面的宝石拿开露出了里面被透明袋子包裹的东西。 　　这块宝石有大拇指长，一个指节的宽度，这个透明袋子将宝石夹层装的满满当当。 　　袋子里装的则是白色的粉末。 　　警察把东西拿出来，沈秋看见的第一秒还以为那玩意儿是白粉，但很快警察打开闻了闻。 　　眉头一拧，有些意外，“不是。” 　　不是白粉那这玩意儿是啥？男人把东西藏到宝石夹层里，不可能只是单纯觉得好玩吧。 　　沈秋朝那男人看去，对方一直在观察警察的反应，此时见他们没闻出来，立马嚷嚷着警察冤枉人，让警察把他放了，不然出去就投诉。 　　警察没理他，而是第一时间将东西拿去检验。 　　东西和人都要被带走，侦查处的同志和王室做了个交接。 　　警犬正好要换班，众人也没注意到警犬脖子上那个小家伙，各自交接完很快就分开。 　　沈秋乐的没人记起他，站在警犬脖子上直接融入警察大部队。 　　等到了警犬要分开的时候往下一跳，操着个小短腿就跟上了前面警察的步伐。 　　就跟个鸡一样大的小家伙，速度快，又懂得躲藏…路上硬是没一个人发现。 　　等到了侦查处再往桌子底下一钻，彻底没了身影。 　　侦查处的同志来来往往，看起来忙的很。 　　沈秋贴着墙角走，本来是想跟去等检验结果的，结果走到一半忽然听见办公室里有人提起了穿山甲肉。 　　那不是之前携带保护动物尸体入境的那个？ 　　沈秋悄咪咪靠过去，凭感觉摸到了桌子腿下面，竖起耳朵听上面的谈话。 第177章 （二合一含感谢10.5w营养液加更） 　　先开口的是左边的警察，他先揉了揉眉心，一边翻口供记录一边跟同事吐槽，“你绝对想不到那人带那些肉回来是做什么的。” 　　同事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不过在这儿工作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 　　同事到此为止还是十分淡然的翻看自己手中的文件。 　　直到对方又说，“觉得穿山甲能治疗阳痿的我听说过，但觉得保护动物子宫和gao丸能治疗不孕不育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同事猛地抬头看他，一脸诧异。 　　蹲在桌腿下的沈秋一个激灵，支起脑袋，就像是猕猴桃被插了根牙签并且掀了盖。 　　警察把口供记录给同事看。 　　“我问他为什么要杀害保护动物，他说这些都是他在国外找人购买的，不是他杀的……” 　　这人否认了自己杀害保护动物的行为后，又坚称不知道不可以带肉类入境的规定，还用可以带肉类出境来狡辩。 　　被问是否知道这是犯法的行为后，他开始扮可怜，说自己是不得已为之。 　　说自己不孕不育，给他看病的中医说只有吃这些保护动物的子宫和gao丸才能治好。 　　不说警察，见识过大场面的沈秋都震住了。 　　之前当熊猫的时候抓过偷猎穿山甲将其端上餐桌的罪犯，但对方也顶多是觉得穿山甲能治疗阳痿肾虚之类的症状。 　　说动物子宫gao丸能治不孕不育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能开出这种药方的医生更是非蠢既坏。 　　沈秋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任何一个只要是正经中医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警察的语气听上去很生气。 　　“我们审问了好久，确定他说的是实话，现在已经有兄弟单位去找他说的那位中医去了。” 　　“对方要真的是中医，能说出这种话想必也是没学到家就在外面招摇撞骗的，这要是假的……” 　　警察呸了口，一巴掌把记录拍在桌上，吓了沈秋一机灵。 　　“这种抹黑传统中医的骗子就该拉进去关几天涨涨教训！” 　　沈秋听得摇头晃脑并大为震撼。 　　警察们还在讨论口供，别看这人在安检处的时候还撒泼天不怕地不怕，但一被按在后悔椅上，立马就开始后悔痛哭，跟警察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发誓再也没有下次了。 　　不仅把背后的中医全交代了，在哪儿买的动物尸体也都全说的明明白白。 　　警察同志说到最后摇头叹息，“这人不难审，但做出来的事属实是令人瞠目。” 　　自己不孕不育就去吃动物的器官…… 　　那双小有亮的黑豆眼转了转，沈秋往审讯室的方向看了几眼，蠢蠢欲动。 　　长长的尖嘴动了动，有点痒痒。 　　他想叨人。 　　不过还没等他行动，就有人推开大门跑进来。 　　“那个东西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沈秋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带走，他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警察把检验单拿出来。 　　“的确不是白粉，但也是我国的禁止携带入境的药类。” 　　有人问他是什么。 　　那警察面色古怪，吐出三个字，“助兴药。” 　　沈秋还愣了下。 　　毕竟百来年的单身狗了，要不是另一个警察接了句“床上的。” 　　沈秋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拿着检验单的警察点头，脸上露出名为嫌弃的表情。 　　“这种助兴药在国外非常出名，深受部分男性的喜爱，但里面含有的兴奋剂量较高。” 　　“也就是在过程中，吃了这个药的人，极有可能做出毫无意识的事，比如激动之下伤人，杀人都是有可能的。” 　　“国外因为服用这个药而产生的人命已经高达上万，所以这个药从很早就被我国列为违禁品。” 　　“他既然把药塞在宝石夹层里面，那肯定代表他是知道这个药属于违禁品的。” 　　这就是典型的知法犯法啊。 　　沈秋瞪着黑豆眼，看着警察们模模糊糊的身影往审讯室里走去，那张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前有男人为治疗不孕不育吃保护动物的器官，后有男人为了那点事知法犯法携带违禁品入境。 　　沈秋一时分不出来这两人哪个更离谱一点。 　　但不等他想明白，忽然有人注意到了桌腿下的猕猴桃。 　　警察同志一边弯腰一边问，“你们谁带的猕猴桃滚地上了，那谁，你腿挪开点别踩着了。” 　　话说，嘟囔着“还挺大。”一边手已经抓到沈秋身上。 　　毛茸茸的触感，突兀多出来的尖嘴把警察同志吓了一大跳。 　　险些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这什么玩意儿！你们还往猕猴桃上插牙签了？！” 　　刚刚谈论口供的两个警察齐齐低头。 　　他们离得近，一眼看清桌腿下的压根不是什么猕猴桃，连忙把同事叫住。 　　“这哪是什么猕猴桃，我记得这好像是带保护动物尸体入境那人偷渡回来的……走地鸡？” 　　沈秋：不是猕猴桃就是走地鸡，你们有本事换个称呼！ 　　奇异鸟气哼哼的踩上抓他那个警察的手，用爪子踩了踩后，跳下去往大门口冲。 　　人抓到了，他又该继续他的逃亡之路了，让他想想什么地方才最合适呢？ 　　农田好是好，但对他也很危险，万一遇到流浪猫呢。 　　当过猫的沈秋毫不怀疑流浪猫的捕食能力。 　　要不……先在机场呆着？各种犄角旮旯之类的，反正他体型不大…… 　　沈秋脑子里飞快转着圈的思考办法，也没注意到前面有人，等被人拎起来后才意识到不对。 　　“几维几维几维！”他愤怒的嚎叫，看见了凑到面前的人。 　　他伸出嗅觉的小触觉，仔细闻了闻。 　　是个熟人！ 　　就是这个人！先前说他是叫声奇特的走地鸡的那个！ 　　沈秋挣扎，试图用爪子踹他，被眼疾手快的男人一把按住。 　　两掌合在一起，沈秋被他困在掌心，嘴巴也没捏住，对男人彻底没了威慑力。 　　他身后快速跑来一人，喘着气，“督办就是这个小家伙，嗅觉极其出色的奇异鸟，刚跟你说的那两个人就是他发现的。” 　　是王室。 　　他跟男人说完，又用指头点沈秋的脑袋，“我就一个转眼，就一会儿没记住你，你就跑的影都没了，我也没听说奇异鸟是你这么跳脱的性子啊。” 　　沈秋动动脑袋，奈何嘴巴在人手里捏着，只能任由人上下其手。 　　猕猴桃不爽的用黑豆眼瞪着王室的方向，虽然眼睛依旧没有焦距，但王室硬是从那双黑豆眼里看出了愤怒。 　　王室有些犹豫的跟顶头上司商量，“督办……要不还是把他给我吧，我看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他意有所指的指了指男人捏着沈秋嘴巴的手。 　　男人笑起来，“这可怪不了我啊，这小家伙精明还记仇，第一次见面差点没把我手叨破，你瞅，现在还有个印子呢。” 　　又说，“我现在要是松手，他铁定给我来一顿狠的，我这手经不住啊经不住。” 　　“那……现在咋办，拿回去养着先？” 　　督办想了想，又低头看了满脸写着倔强的猕猴桃，“联系相关负责人员，侦查处这边的同志结束先关案子后立马遣返。” 　　一听见遣返两个字沈秋就用粗壮有力的爪子狠狠蹬了男人一下。 　　他费尽心思逃跑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不用被遣返！ 　　不行，这遣返可就是有去无回，说什么都不能被遣返。 　　那双黑又亮的黑豆眼开始狡黠的转圈。 　　男人低头看了眼，又惊又叹。 　　“感情你还能听得懂我们说话呢？听懂我要把你送走了？”他啧啧称奇。 　　“这奇异鸟还真是奇特，嗅觉出众，速度快，现在看似乎还能听懂人话。” 　　男人言语中都是对沈秋的称赞，沈秋还琢磨着要不利用自身优势从这人身上下手？ 　　听王室叫他督办，再看肩章，三级督办，大小也是个官吖！ 　　结果转眼就听男人又说，“所以王室，你去找个宠物笼子来，在遣返之前一定不能让他再逃跑了。” 　　沈秋：…… 　　你了不起！你夸我你还要把我送走，给了我希望还要再来踩我一脚！ 　　沈秋气的在男人掌心不停挣扎扭动，他粗壮的小腿不是盖的，还真把嘴挣脱了，虽然只有一秒，但沈秋速度极快的在男人手上狠狠叨了一口。 　　“嘶……真疼，真记仇。” 　　再不乐意，沈秋还是被关进了王室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的宠物航空箱里。 　　上下捏着开关才能打开的那种。 　　大概因为沈秋有逃跑前科，王室离开前是查了又查，觉得一只鸟打不开航空箱后才离开。 　　那个督办还在，沈秋看见了他身上的牌牌，知道这人叫刘岩。 　　王室离开后，他在办公室里守了沈秋好一会儿，期间把沈秋的情况上报到上层领导的同时，又联系了侦查处，跟警察同志对时间，看什么时候才从把沈秋送走。 　　沈秋：…… 　　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一个电话打出去，沈秋差点咬碎一口牙。 　　怎么这个世界遇到的人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这要是在前几个世界，当他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时候就已经被注意到了。 　　前有秦严亲自带他进刑警队，后有张民安信任他找到的任何证据。 　　他明明已经把自己出众的嗅觉表露出来了，这个刘岩怎么还是铁了心的要送他走！ 　　航空箱里的小鸟缩成一团，活生生一个放大版的猕猴桃。 　　那双小眼睛一个劲的盯着刘岩看，虽然他什么都看不清。 　　挂断领导电话，回头冷不丁就对上猕猴桃那张幽怨的脸。 　　刘岩直接被看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小家伙你能别用这么……怨妇的眼神看着我。” 　　他想了许久才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沈秋直接白眼一翻：呸！ 　　刘岩乐了。 　　“我总觉得你这小家伙能听懂我的话。” 　　他试图伸手过来撸鸟。 　　但看见沈秋那张长长的尖嘴，还是放弃了，笑道，“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是想多了，你一只外国鸟怎么可能听懂国话。” 　　尽管如此，刘岩还是跟他解释了句，“你毕竟是他国国鸟，为了不影响两国的友好关系，只能委屈你再坐回飞机回去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完接到一个电话眉间迅速皱起，很快起身离开。 　　临走前还不放心检查航空箱的门是不是好的。 　　沈秋现在才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身为奇异鸟的他，连当海豚的待遇都没有。 　　同样是保护动物，同样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不同的只是他的国籍。 　　沈秋：…… 　　心口突然就中了一箭。 　　是哦，他国国鸟诶，怎么可能允许自家国鸟在别国呢！ 　　这要是换成他们国家的大熊猫被人偷渡到别国，也是一个道理啊！ 　　猕猴桃悲伤.jpg。 　　将自己团成一团，沈秋唉声叹气。 　　但知道归知道，接不接受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这句身体是他国国鸟没错，但灵魂是本国的啊！ 　　四舍五入身体也是本国的！ 　　沈秋那几乎看不见的翅膀扑扇扑扇，刚刚低落的心情迅速回升。 　　只要他不愿意遣返！这世上就没人能让他遣返！ 　　黑豆眼盯上面前的铁门。 　　沈秋心中哼哼。 　　就这个小东西能拦住他？人类也是想太多了。 　　奇异鸟将爪子伸出去，抵住了下面的铁扣，再将尖嘴放到上面的铁扣上，然后齐齐用力往中间一挤。 　　“嘎吱嘎吱。” 　　铁扣发出艰难的叫声，沈秋咬牙脑袋重重往下压。 　　“咔哒。” 　　铁门被打开。 　　沈秋甩甩有些疼的爪子，然后一爪将铁门踹开。 　　奇异鸟再次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办公室，除了墙角的摄像头，没人看见这一幕。 　　沈秋离开办公室后就在空气中搜寻刘岩的味道。 　　刚刚看刘岩的表情估计是遇到什么事了。 　　想要不被遣返还有铁饭碗端，除了不停表现出自己的出色外，沈秋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一路凭着气味找到了要上车离开的刘岩。 　　小家伙的速度十分快，在刘岩关车门的前一秒飞快窜上车。 　　远处有小孩指着这边的方向，“妈妈快看！会飞的猕猴桃！” 　　车上除了刘岩还有其他人，都没思想准备，冷不丁看见脚底窜了个东西进来，纷纷吓的吱哇乱叫。 　　“什么东西！” 　　“我的吗呀！老鼠？！” 　　有人飞快拉开车门跳下去，前头司机钥匙都没拔，差点跟着一起跳下。 　　还是刘岩反应快，总觉得那玩意儿的颜色过于相似，他拧眉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顺道再打开手电筒，往座椅下面拍了一张照。 　　拿上来一看。 　　照片里，长着长长尖嘴的猕猴桃正一脸挑衅的看着他。 　　那张明明满是毛，却硬是写满了表情的脸仿佛在说，“关我？该说不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刘岩：…… 　　他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反复回忆，确定那航空箱不该是一只鸟能打开的简易度…… 　　所以这鸟到底是有几百的智商！ 　　刘岩觉得自己被他耍的团团转。 　　他跟同事招手，“上来吧，不是老鼠。是今天安检处被偷渡的一个小家伙。” 　　还把照片递过去。 　　同事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歪头一看照片嘿了声。 　　“走地鸡啊，我说速度怎么那么快，不过这走地鸡的颜色好奇怪，好像插了根牙签的猕猴桃。” 　　刚说完，就发现刘岩的表情有些怪，同事不明所以。 　　“岩哥你……嗷。” 　　话没说完脚踝就被狠狠叨了一口。 　　同事后背仅靠椅背，慌忙把腿抬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他还叨我？！这鸡怎么比老鼠还可怕。” 　　不出意外的，他再被叨了口。 　　刘岩本来一开始还觉得心累，但一看同事的表情，心态顿时平衡。 　　好歹不止我一个人被叨。 　　“这小家伙尤其不喜欢别人叫他猕猴桃或者走地鸡。” 　　同事很不能理解，“可他不就是……” 　　被叨的滋味不太好受，同事忍住了即将出口的称呼。 　　刘岩一边让司机开车，一边把奇异鸟的百科递过去。 　　同事恍然大悟，“鸟啊……可不都说不知者无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鸟，认错不奇怪啊。” 　　他还有些委屈，刘岩哭笑不得。 　　“人家就是个小家伙，你还跟他计较呢？” 　　同事哼哼两声，“这小家伙得被遣返吧，你怎么不把他弄回去。” 　　刘岩摇头，把先前沈秋二进宫逃跑的事说了。 　　“现在送他回去，指不定他又想到什么法子逃跑了，还不如放到我眼皮底下。” 　　“不然跑不见了没法交差。” 　　沈秋听见这话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之所以敢冲上来就是因为这点。 　　刘岩见识过他逃跑的本事，不敢保证送回去他还会不会再跑出来。 　　与其担心还不如放在眼皮底下来的安全。 　　猕猴桃美滋滋的用尖嘴挠了个痒痒。 　　刘岩他们这次出来是有正经工作的，很快就把话题从沈秋身上挪开。 　　沈秋仔细听了一耳朵。 　　才知道刘岩他们要去的是另一个港口查验进口水果。 　　听说是那边今天的入境货量太多，工作人员忙不过来才联系了刘岩这边。 　　进口水果…… 　　沈秋脑中亮起其他念头。 　　这种地方搜查犬肯定是少不了的，但如果他能先搜查犬一步搜查出水果里的问题，是不是…… 　　很好，就这么办了！ 　　猕猴桃摩拳擦掌，结果到了地方就被刘岩眼疾手快关在车厢内。 　　沈秋一心只想冲出去，刹车不及时，直接一脑袋撞在了车门上，duang的一声。 　　十分响亮。 　　刘岩在外面笑，“好听就是好头。” 　　沈秋：……呸呸呸！ 　　笑完了还让司机把天窗打开。 　　“岩哥，打开天窗这小家伙不会飞出去吧。” 　　刘岩摆摆手，“这鸟不能飞。” 　　司机点点头照做。 　　沈秋抬头看了眼，天窗那么大，飞出一个他完全不是问题，可他飞不起来！ 　　猕猴桃气到跺脚，冲着窗户外面的刘岩一个劲的几维几维几维。 　　“你有本事带我过来！你有本事放我出去啊！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外面！” 　　声音里满是怒气。 　　刘岩跟他拜拜，留下一个帅酷的背影很快离开沈秋的视线。 　　沈秋：……更气了。 　　他左瞧瞧右瞧瞧，用尖嘴去按车窗，没开。 　　又用嘴叼着座椅套，爪子蹬着座椅，跟爬山似的往上爬。 　　但没有手，这个动作难度太高，才爬了不到十厘米，猕猴桃就“啪叽”一声摔在地垫上。 　　沈秋气结，难不成今天就白来了？ 　　要是不抓紧时间表现，回去后他说不定就直接被遣返了。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 　　小小的黑豆眼又开始转了，他跳到前座去，这边找找，那边踹踹，但门被锁的严严实实，没有钥匙唯一一条路就只有顶上的天窗。 　　可他上不去啊！ 　　猕猴桃大哭.jpg。 　　小家伙准备再试最后一次，要是还不行，他就躺平了。 　　沈秋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一、二、三起跳！猕猴桃挂在椅背上，用爪子往上蹬。 　　毫不意外，这次依旧是失败，爪子往上蹬了不到一公分，嘴巴里的布条就滑了出去，猕猴桃掉在座椅上，然后又滚到了驾驶座的地垫上。 　　沈秋躺在地垫上唉声叹气。 　　看来老天爷都想让他被遣返。 　　猕猴桃悲伤的爬起来，正准备跳到后座去睡个觉，脚底下的触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低头，虽然啥也看不清，但直觉告诉他这下面有东西。 　　再用爪子把那东西的轮廓摸了一遍。 　　沈秋心里铛铛两声。 　　这东西的形状……怎么那么熟悉呢。 　　他扒拉开地垫，露出了下面的……车钥匙。 　　哦嚯嚯！ 　　这叫什么？ 　　天无绝鸟之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猕猴桃乐颠颠的在地垫上转了一圈，然后凑近去看，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按下了第二个按键。 　　“滴滴。” 　　车子响了两声。 　　沈秋跳上去，试探的按了下车窗按钮。 　　“唰。” 　　车窗降下来。 　　成了！ 　　猕猴桃欢快的跳上车窗，再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那双看不见的翅膀在空中扑扇了一阵，直接往下一跳。 　　猕猴桃落地的时候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才稳住身形。 　　脑袋有点痛，掉下来的时候撞到了。 　　但这不碍事，伸出嗅觉的小触须，确定刘岩等人离开的方向后，沈秋飞快奔跑而去。 　　不管今天能不能因为突出的能力留下来，他都必须要在检验的时候处处比搜查犬快一步准一步！ 　　拼一拼黄土变白金！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小心翼翼的进了大门，沈秋又根据气味指引找到了正在换衣服的刘岩等人。 　　他躲在墙角，等他们出来，就悄咪咪跟在身后。 　　四周人来人往，但大家都在专注自己手里的工作，没一个人发现躲躲藏藏的猕猴桃。 　　刘岩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但回头一看，却又只能看见忙碌的同事，别说跟着他了，就是往他身上看的都没一个。 　　同事发现刘岩的心不在焉，“你咋了？还在想那只走地鸡？” 　　刘岩回神，“你就庆幸他没在这儿吧，不然铁定叨你。” 　　然后说，“不是想他，就是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嗐。” 　　同事拍他肩膀，“这不就是知道他不在才叫的吧，比起鸟他真的太像鸡了，这个称呼完全是脱口而出啊。” 　　顿了顿又说，“咱们这儿怎么可能有人搞跟踪这一套，也不看看这里有多严，先不说门口的门禁系统要工作牌才能进，就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要是真有形迹可疑的，早被逮了。” 　　刘岩觉得同事说的没错，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可能是没休息好，再加上想着那只猕猴桃的事情才有些精神恍惚了。 　　“算了，我们先过去吧，那边又催我们了。” 　　沈秋竖起耳朵，只依稀听见飘在空气中稀碎的字，有些着急的在原地跺脚。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商量对付自己的方法。 　　见他们加快速度，也连忙跟上。 　　等到了地方一看，无数的集中箱堆积在一起，衬托的他越发小的一只。 　　刘岩等人已经交接好开始检验，不远处有两只搜查犬也在兢兢业业的工作，随着随行警察的口令穿梭在货物中。 　　工作人员工作分明，开始对每一箱的水果进行抽验，确定没有携带病毒后，这些水果才会被允许入境。 　　沈秋靠近警犬那边，时刻准备抢了警犬的工作。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这次很小心翼翼的没有靠太近，而是从另一个方向往警犬还没检查的水果堆里去。 　　他位于下风，只有他能闻到警犬的味道，而警犬对他一无所知。 　　十分满意这个地方，猕猴桃用毛发擦了擦尖嘴，贴在货物的边上，伸出小触须开始嗅闻。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没有水果有问题，也没有人发现沈秋，大家都在忙，给不出旁的事物哪怕一个眼神。 　　被发现还是因为沈秋没注意风向变化，忽然位于下风向，被警犬闻到了味道。 　　警犬忽然吠叫起来，大家都以为是水果有问题。 　　但很快指导员就表示，搜查犬不会在搜查到东西的时候吠叫，他们的示警顶多是卧下。 　　众人面面相觑，警犬却是冲着沈秋所在的方向跑去。 　　沈秋跑了几步，见大家视线都看过来无处可躲，只能躲在箱子里的缝隙中。 　　但…… 　　警犬嗅着味道过来，沈秋一抬头就对上警犬那双兴致勃勃的眼睛，仿佛写满了：小样还躲，看我找到你了吧。 　　沈秋：…… 　　麻了。 　　他叹着气，准备去找刘岩自首，刚要出去，就闻到身边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有点奇怪。 　　怕自己闻错了，几乎是把尖嘴上的小触须贴在箱子上闻。 　　这才确定自己没闻错！ 　　他在装有水果的箱子里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第178章 　　不远处的刘岩还没走近，就听见了熟悉的叨叨声，眼皮一跳，顿时觉得头疼。 　　他转头看向开车的司机同事，“你车没锁？” 　　同事瞪着眼睛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怎么可能。” 　　刘岩指着搜查犬的方向，“你听。” 　　“叨叨”的声音实在是过于刺耳，司机同事愣了几秒，忽然一拍脑袋，“我的车！”完了转身就跑。 　　另一个同事看向刘岩，“那鸡跟过来了？” 　　叨叨声停顿了一秒，同事反射性一缩脚。 　　刘岩没理他，抬脚往那边走。 　　奇异鸟长长的尖嘴不停的在箱子上发出动静，搜查犬歪着脑袋，十分不解的看着这个长相奇怪的……鸡。 　　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吸引了警察的注意。 　　警察握住牵引绳往箱子缝隙里看，一眼看见了跟啄木鸟似的，不停啄箱子的猕猴桃。 　　警察嘿了声。 　　“这哪来的鸡。” 　　沈秋：…… 　　猕猴桃狠狠闭眼，告诉自己：鸡就鸡吧，谁让奇异鸟鲜为人知呢。 　　猕猴桃深吸口气，继续叨箱子。 　　刘岩靠近的脚步一顿，总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比先前更加用力了些。 　　该不会又在生气吧。 　　他想了想，换了个方向，站在搜查犬的后面往箱子缝隙看，一眼看见将箱子啄了个洞的猕猴桃。 　　那张脸上写满怒气，头顶仿佛都在冒火。 　　听见脚步声，那双黑豆眼悠悠的看过来，刘岩咳嗽了声，“小家伙你这又是发现什么了？” 　　他还记得沈秋之前的壮举，跟警察说了声，然后又招手叫同事。 　　见刘岩明白自己的意思，沈秋便也没有再叨，从缝隙里退出来，蹲在一边看安检员检查箱子里的水果。 　　箱子里装的榴莲，一打开就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作为不吃榴莲星人，沈秋被这个味道熏的差点一头厥过去，连忙往后退。 　　很显然搜查犬也不习惯这种味道，打了个喷嚏。 　　刘岩等人将榴莲拿出来检查了一圈。 　　榴莲就是榴莲，全都是没打开的，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岩哥没问题啊，搜查犬也没有示警，是不是……搞错了。” 　　同事瞥了眼虎视眈眈的猕猴桃，没敢再说出鸡这个字眼。 　　刘岩拧着眉没说话，检查了一遍榴莲后，又将箱子翻来覆去的看了遍，确实没发现任何问题。 　　他把榴莲放回去，怀疑是不是猕猴桃弄错了。 　　结果不等他说什么，原先在后面看着的猕猴桃忽然一个爆冲过来，猛地撞在他小腿上。 　　那尖嘴就跟个牙签似的往他小腿肉上戳。 　　刘岩抬脚，嘶了声。 　　“你想干嘛。” 　　他低头，又和那双黑豆眼对上了。 　　下一秒，猕猴桃顺势往他腿上叨了口，然后继续叨箱子。 　　沈秋之前发现问题的时候刘岩虽然没有在场，但是后面看了监控，而且通过王室的口述，大概知道沈秋发现不对后会怎样示警。 　　现在沈秋的样子分明在跟他表示，这里面有问题。 　　想想之前被抓进去的两个，刘岩还是决定再看看。 　　他将沈秋叨的那个箱子搬出来，打开后把榴莲放到沈秋面前。 　　沈秋转了一圈，仔细嗅闻后，刚准备叨，看了看旁边盯着他看的搜查犬，往榴莲面前一蹲，用嘴巴叨地。 　　这把刘岩给搞懵了，“所以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沈秋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将嘴巴搭在了榴莲枝干上，继续叨。 　　刘岩恍然，“还是有问题。”他看向警察。 　　警察已经肃了脸，见状对刘岩点点头牵着警犬上前。 　　“霸道，嗅！” 　　霸道是只史宾格，长长的耳朵，微卷的毛发。 　　听见口令的一瞬间，它收回看沈秋的眼神，专注的盯着那只榴莲，转着圈的嗅闻。 　　它似乎有些疑惑，嗅闻的时间有些久，最后眼中一定，稳稳的趴在了地上。 　　它看向自己的搭档。 　　警犬示警了，刘岩等人神色瞬间凝重，警察拿起榴莲抱在手上看，然后凑近鼻尖闻。 　　除了榴莲味，他似乎还闻到了一些别的。 　　警察同志将榴莲转了圈，不知道看到什么，忽然凑近了，几秒钟后对刘岩招手。 　　“你们看，这里是不是被打开过？” 　　刘岩凑过去一看，果然看见了榴莲身上的一个缝隙。 　　他立马让同事去拿刀过来，刀尖沿着缝隙将榴莲割开，意外的好割。 　　作为榴莲爱好者，刘岩一上手就知道这东西有问题，榴莲壳哪里是那么好开的！ 　　他微微眯起眼，加快速度。 　　壳掰开，终于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 　　榴莲的特有香臭味四溢，警察眼尖的看见榴莲肉里面的盒尖，用刀将榴莲肉拨开，露出了里面的塑料盒，以及盒子里面正四处乱动的……蜘蛛。 第179章 　　大拇指大小的蜘蛛幼虫，密密麻麻的堆积在盒子角落里，拨开榴莲肉的动作让里面的蜘蛛受到惊吓，全部蹦跶着四散开来，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秋视线不好，看不清，但更为恐怖。 　　一团一团黑色的长着好几只脚的东西仿佛下一秒就能跑到你身上。 　　即便蜘蛛是奇异鸟的食谱，但沈秋还是飞快往后窜，几乎是蹦跳着往旁边跑开。 　　倒不是害怕，就是猛地一眼看见，瘆得慌。 　　盒子露出的那一秒，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 　　警察第一时间拿出对讲呼叫战友，刘岩放下手中的榴莲又去打开第二个。 　　这一批进口榴莲共计一吨，其中几乎一半里面都有这种蜘蛛的存在。 　　榴莲被小心翼翼的打开，将里面的肉挖出来，再将核去掉，最后把装有蜘蛛打着呼吸孔的塑料盒用榴莲肉包裹起来装回去，打开的榴莲壳最后用胶水粘起来，只留下一小个供空气流通的口子。 　　但口子毕竟小，其中一部分的榴莲打开，只有一盒子的蜘蛛尸体。 　　期间还发生一个小插曲。 　　奇异鸟的食谱毕竟是蜘蛛，加上沈秋从穿过来还没吃东西呢，闻到食物的味道肚子就开始叫嚣。 　　远远的看了一会儿后，沈秋就忍不住上前，吃是不能吃的，谁知道这蜘蛛是不是入侵种，会不会有病毒。 　　他只是想闻闻味道，望蛛止饿。 　　结果刘岩同事没拿稳盒子，一盒子的死蜘蛛从头顶掉落，哗啦啦倒了猕猴桃一脑袋。 　　沈秋有一瞬间的发懵，意识到自己被蜘蛛尸体笼罩后，浑身一个激灵，飞快跑开，嘴里叫着“几维几维几维。”还顺道叨了口刘岩同事的腿。 　　那人“嗷”的一声，抱着腿跳开了。 　　被蜘蛛尸体蒙头的感觉太过恐怖，沈秋之后就再也没靠近过，等着缉私警察把东西封起来，再和刘岩等人进行交接。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沈秋已经饿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此时饥肠辘辘，好几次看着那些在盒子里活蹦乱跳的蜘蛛都眼冒绿光。 　　刘岩刚和缉□□的同时交接完，转头看见眼冒绿光的猕猴桃，心里一突突，下意识伸手一把将猕猴桃抄起来。 　　沈秋被吓了一跳，但他此时饿的精神萎靡，一点想找麻烦的心都没有了，不轻不重的叨了刘岩一口，缩成一颗球 　　刘岩有一秒的惊奇，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小家伙从被发现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而且跟着他们东奔西走，这么大运动量，估计早就饿了。 　　摸摸猕猴桃的脑袋，刘岩小声说了声抱歉，然后转头问同事，“咱们这附近有什么花鸟鱼虫市场？” 　　同事被问愣住，他还沉浸在那些蜘蛛的密集恐怖中，听到这话反射性一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那些蜘蛛你还没看够呢？还想去花鸟鱼虫市场找虐？” 　　刘岩斜眼看他，“我去给这小家伙买吃的！” 　　同事松了口气，看了眼焉了吧唧的猕猴桃一眼，咂咂嘴，“看起来确实没那么精神了，你让我搜搜。” 　　他拿出手机在导航软件上搜，片刻后抬头，“这个点都关门了，要不去宠物医院看看？” 　　刘岩想了想，拿出手机，他先搜索奇异鸟能吃什么。 　　在确定奇异鸟的食谱是无脊椎动物后，他沉思一阵，一手拽着同事，一手托着猕猴桃往停车场走。 　　车还是白天那辆，上了车将地垫上的备用钥匙捡起来揣兜里，刘岩把猕猴桃放在了副驾驶，把同事赶去后座。 　　同事表示不敢置信，“我还比不过一只鸡……鸟呢！” 　　刘岩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人家是濒危，你也是？” 　　同事摸摸鼻头，“那倒不是。”看车子开出停车场，又问，“咱们去哪儿？” 　　“河边。” 　　“啊？” 　　一人一鸟都很懵。 　　直到车子开到附近的河边，刘岩下车绕到后备箱，从后备箱中拿出一个铲子。 　　见车上的同事还没动静，拿着铲子歪头一看，被大灯照着的脸有些模糊不清，“还不下来？” 　　同事反射性一抖，觉得这场面特别像即将被杀人分尸…… 　　“咳咳咳，那什么，岩哥，这鸟虽然难伺候了点，但毕竟是濒危，就地活埋什么的，要不得吧。” 　　刘岩给了他一脚，扔给他一个铲子，又回去将猕猴桃带上。 　　“花鸟鱼虫市场关门了，去别的地方也未必能买到他能吃的，倒不如自食其力。” 　　他把铲子插进河边松软的泥土中，翻找一阵后，终于找到目标。 　　用铲子扒拉出来，把肩膀上的奇异鸟放过去，“来，吃吧。” 　　刘岩指着地上的不停扭动挣扎的蚯蚓。 　　沈秋：…… 　　呕！ 　　沈秋身为人的灵魂第一反应是反胃，但很快灵敏的嗅觉就让他忍不住深吸口气。 　　看了眼活蹦乱跳的蚯蚓，猕猴桃没忍住往前一步，然后吞咽了口水。 　　该说不说，食谱上的东西真的很香啊。 　　奇异鸟最终没能忍住，低头一啄。 　　“真香。” 　　猕猴桃吃的头也不抬，显然对今天的晚餐很满意。 　　刘岩松口气，又翻了几条蚯蚓上来，确定猕猴桃吃饱后，还找了个零食盒子装了几条进去。 　　对上同事嫌弃的脸，刘岩十分理直气壮，“这小东西还不知道要在咱们那儿待多久，多弄点回去万一没买到还能应应急。” 　　同事比个大拇指，“你是督办你说了算，反正回去这玩意儿不能放在我们办公室，还有，待会儿千万不要把那东西放到后座！” 　　吃饱的猕猴桃打了个嗝，眯着眼睛看两个大男人打嘴仗。 　　他开始琢磨被遣返的事。 　　今天他怎么也算是立了一大功，应该不至于再被遣返了吧。 　　沈秋信心满满，结果一回到办公室刘岩就被叫走，再回来时十分不舍的抱着装沈秋的铁笼子。 　　没错，就是铁笼子，还是上了锁的那种，沈秋想跑都跑不掉。 　　刘岩满怀不舍且叹息的说了一大段话。 　　简单叙述就是：刘岩领导联系了奇异鸟家乡的大使馆，大使馆坚定认为奇异鸟是该国国鸟，不应该流落在其他国家，强烈要求刘岩这边立即对奇异鸟进行遣返。 　　虽然听说沈秋事迹后的领导十分不舍，但也无可奈何，当即就着手了遣返事宜，沈秋将要在明天傍晚乘坐飞往奇异鸟家乡的飞机…… 　　猕猴桃麻中麻中麻.jpg。 　　刘岩表达一番不舍后就下班离开，可怜猕猴桃在办公室啄了一夜的锁头…… 　　笼子依旧坚挺，锁头毫发无损。 　　沈秋：…… 　　罢了，说不定他这一世的命运就是注定端不上铁饭碗。 　　猕猴桃叹气，气馁的蹲在笼子角落。 　　第二天除了刘岩百忙中抽空来喂了他一次吃的后，没有一个人来对他表示留恋或不舍。 　　沈秋很不解，难道就没有哪怕一个人觉得他这只奇异鸟非常有用，非常适合海关996吗！ 　　猕猴桃打了个哈切，昨天浪的太久，属于奇异鸟的嗜睡基因开始发作，眼皮开始控制不住的打架。 　　尽管已经睡了一晚上，但猕猴桃还是飞快的进入了睡眠。 　　中间是被喊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刘岩站在他面前。 　　“小家伙请你帮个忙。” 　　笼子里的猕猴桃睡眼朦胧的歪起脑袋看他。 　　刘岩把沈秋从笼子里拿出来往外面走。 　　在路上沈秋才知道，今天有一批多肉要入境，虽然东西已经被警犬们检查过，最终结果是好的。 　　但因为警犬在嗅闻的途中好几次犹豫，给出的结果也不如从前迅速，知道沈秋的警察同志就想让沈秋再来闻一次。 　　沈秋不解的发出一个问号。 　　不是沈秋看不起自己，警犬既然都已经有结果了，再找他，他要是给出和警犬不一样的反应，别人信他还是信警犬？ 　　刘岩也不知道该信谁，但一连三次这个奇异鸟都没出错，保险起见试一试也不是不行。 　　沈秋头脑昏沉的被带到现场，搜查犬已经站了好几只，看见刘岩，立马有警察上前，看着他怀里脑袋一点一点，像是随时都能昏睡过去的猕猴桃有些担忧。 　　“他看起来很困，能行吗？” 　　沈秋一听这话就是一个激灵，在刘岩手里站起来，没忍住打了个哈切。 　　奇异鸟的嗜睡基因太要命了，真是随时随地都想睡。 　　环顾一圈现场，尽管看不清，可从体态身姿上，无一不在显示这些搜查犬的精神奕奕。 　　不行。 　　虽然注定要被遣返，可说好007、996，就算做不到也好歹要把完美的工作状态展现给同胞啊！ 　　猕猴桃一下子就支楞起来了。 　　他甩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然后叨叨刘岩的手，“几维几维几维！” 　　示意他放自己下去。 　　刘岩看看地面，再看看手心的猕猴桃，奇异的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将小家伙放在地上。 　　一下地奇异鸟就开始狂奔，就像是一只被人踹了一脚不停翻滚的猕猴桃，速度极快，让旁边的搜查犬们都有些躁动。 　　沈秋冲到箱子面前，才伸出嗅觉的小触须，就闻到了一股令人生理性不适的味道。 　　那是一种感觉身体安全受到威胁的气味，让沈秋的身体开始出现排斥反应。 　　他不自觉后退一步。 　　现场众人都紧盯着奇异鸟的动作，见状还以为是没什么，有人已经开始呼气。 　　但下一秒，奇异鸟忽然暴起，炸了毛的猕猴桃先是用脚踹了箱子一下，然后飞快跑到刘岩面前，不停的用嘴叨着地面。 　　警察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意思？” 　　刘岩皱紧眉头。 　　他蹲下身子想把小家伙再带到箱子面前，但奇异鸟却飞快躲过他的动作，然后又冲着箱子的方向不停的叨地面。 　　刘岩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重复试了几次，每次想把猕猴桃往箱子那边带，小家伙都会迅速跑开，但又会不停的对着箱子的方向叨地面。 　　就好像在告诉他们，那边有危险不能靠近。 　　结合搜查犬的犹豫。 　　刘岩和警察同志对视了一眼，“立马去联系这批货的接手人同时查一查发货人，另外去找防护服，开箱检查。” 　　警察和安检员飞快忙碌开来。 　　看见他们穿着防护服靠近，沈秋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也不确定那个箱子里到底有什么，但他的直觉向来敏锐，既然身体都感受到了危险，那里面肯定就不是一般东西。 　　警察们将箱子打开，里面的多肉被一盆一盆的搬出来。 　　里里外外检查一圈，就连土壤都拨开，依旧是什么都没看见。 　　大家都有些疑惑。 　　保险起见，警察那边让警犬穿上防护服靠近继续嗅闻。 　　警犬的动作和先前差不多，先是犹豫的绕了几圈后趴下示警。 　　沈秋也被带过去。 　　多肉裸露在太阳光下，沈秋的嗅觉并没有告诉他那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才靠近身体就不停的拉响警报。 　　猕猴桃在防护服里猛蹬刘岩的手，示意他赶紧往后退。 　　奇异鸟和警犬的反应都在表明这些多肉有问题。 　　可他们肉眼又确实什么都没发现。 　　刘岩心里忽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那边带队的警察似乎和刘岩想到了同一处去。 　　两边对视一眼后，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什么。 　　警察飞快拿出对讲，刘岩同时拿出电话联系上层领导，将情况说明后立马封锁现场，同时找来了病毒研究所的相关人员。 　　都是在海关工作许久的老员工了，海关发生的事大大小小他们见过不少，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除了病毒，他们再想不到其他。 第180章 （第一更） 　　病毒研究所的人来的很快，同时港湾的每个出口都被严加把控，不允许进不允许出。 　　现场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凝重。 　　研究所的人将多肉连盆端走带回去检验，而沈秋和刘岩他们则是被安排在了港湾的空房间，如果确定多肉带有病毒，那么接触过病毒的他们将要被全面检验的同时还要进行为期不短的隔离。 　　沈秋蹲在桌子上刘岩用外套给他垫的简易鸟窝里，黑豆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刘岩打电话。 　　他们已经在这个办公室里呆了三个小时。 　　这是刘岩接到的第十三个电话。 　　从刘岩紧皱的眉头和严肃的表情来看，这通电话的内容不太好啊。 　　猕猴桃开始摇头晃脑。 　　挂掉电话的刘岩捏了捏眉心，转头就看见晃脑袋的猕猴桃，满是阴霾的表情缓了缓。 　　他走过去摸了把猕猴桃的脑袋，叹着气道，“你可能要跟我一起呆上一个月了。” 　　猕猴桃歪着脑袋看他。 　　刘岩又是一声叹气，“那些多肉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和他们先前猜的没多大区别，在多肉极其土壤花盆上都检验出了一种目前在国外流行的病毒。 　　病毒不致死，但传染率极高，且带有多种后遗症。 　　目前整个港湾都已经封锁，所有接触过多肉的人都会进行检查和隔离。 　　在沈秋预料中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在琢磨，自己都快被隔离了，是不是就不用被遣返了？ 　　猕猴桃的那双黑豆眼滴溜溜直转，刘岩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又在打鬼主意。 　　正要说话，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刘岩只能先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小声说了两句后，刘岩进来抱着沈秋离开。 　　他们被医生带去做了全面检查，确定一人一鸟都没有感染病毒后才被送到隔离点进行隔离。 　　之后的一个月内他们都将会在这里被隔离，每天都会有医生来给他们做检查。 　　检查进行了半个月的时间，再三确定他们没有感染病毒后就是枯燥的隔离时间。 　　当然，沈秋并没感觉到有什么枯燥的。 　　他每天睡足二十小时，精神满满，醒来的那四个小时，在房间里到处溜达一圈，四处嗅闻一下，再吃点特意让人送过来的面包虫，吃饱喝足继续睡觉。 　　某天百般无聊的刘岩见他睡眼朦胧的样子，还十分气不过的把他折腾起来，美名其曰运动，实际上是给自己找乐子。 　　半个月的隔离时间也过的很快，除了每天都是重复前一天的生活有些无趣，其他的沈秋感觉良好。 　　只是踏出隔离房间大门的一瞬，沈秋忽然想起了自己原本应该被遣返的身份…… 　　猕猴桃走地鸡在门槛上愣住，大概两三秒的时间，他收回踩出去的脚，忽然飞快往后退。 　　走在前面的刘岩回头看他，眉头一挑，“怎么？你还准备继续呆几天？” 　　继续肯定是不想继续的，但如果出去就要被遣返走，那他还是宁愿继续被隔离。 　　和这小家伙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刘岩觉得自己也差不多了解他的脑回路了，直接快步进去趁着沈秋没反应过来时将他一把抓住，然后礼貌对门外的医护道谢，提着行李就走。 　　沈秋反射性想叨，下一秒就被刘岩捏住了尖嘴。 　　沈秋：…… 　　很好，被拿捏住了。 　　他发愁的叹气。 　　难不成注定只能被遣返？ 　　手掌里的猕猴桃一下就萎靡起来，那背影写满了落寞，让刘岩哭笑不得。 　　“好了，你这样子出去我那些同事怕都要以为我欺负你了，好歹以后就是半个同胞了，给个面子精神点？” 　　沈秋用眼角瞥他，心说马上就要被遣返了，让他怎么精神得起来。 　　但脑子把刘岩那句话过了一遍，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 　　什么叫以后就要成为半个同胞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猕猴挑猛地抬头看刘岩。 　　刘岩笑的眯起眼，“我就说以你这小东西的聪明程度肯定能听懂我的话。” 　　随后通过刘岩的解释，沈秋才知道，在海关港湾传出有病毒进行封闭隔离的消息后。 　　大使馆那边就第一时间联系了海关总督，也就是刘岩的领导。 　　放话不允许沈秋进入该国国度。 　　先前口口声声说自家国鸟绝对不能流在他国的话也权当没说过，总之就是不允许沈秋将病毒带回家乡，即便海关这边再三保证沈秋没有感染病毒，也都被大使馆婉拒。 　　所以沈秋现在变成了一只没有国家归属的奇异鸟。 　　沈秋听完一愣。 　　刘岩怕他伤心还想安慰来着，结果下一秒猕猴桃就欢快的在他手心转了个圈。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沈秋乐不可支。 　　刚刚还在想要怎么才能逃脱被遣返的命运，没想到下一秒他就成了自由身。 　　不用被遣返，那他能留在海关996了？ 　　沈秋回忆了下从发现保护动物尸体，到一个月前的多肉病毒，他表现的都十分出色，完美的展现了自己的嗅觉能力。 　　海关领导应该看见了吧？应该会让他留下吧。 　　他有一搭没一搭想着，然后在门口和刘岩的同事碰了面。 　　陆续知道了其他事。 　　当时因为沈秋和警犬的示警让刘岩等人十分警惕，套上防护服才靠近检查，所以现场并没有人感染。 　　也因为封锁及时，国内感染的人只有个位数，一场传染病毒因为各方工作人员的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掐灭。 　　期间，在榴莲肉里藏活体蜘蛛的人也被找到。 　　沈秋听了一嘴结果。 　　这些人之所以要悄悄运送这些蜘蛛入境，不过就是为了赚钱。 　　近两年，奇珍异宠越来越受欢迎，蜘蛛等爬虫更是成为不少人的心头好，但市面上蜘蛛种类就那么多，有人养腻了就想换换新品种。 　　于是这些爬虫店主就一起商量从国外进货新品种，但这些东西是不允许入境的，所以那些人为了自身利益，这才选择走私。 　　沈秋一开始觉得很不能理解，进口榴莲可不是个小数目，为了几只蜘蛛就用榴莲打耳目，其中被毁掉的那些榴莲可价值不少钱呢。 　　但很快他就听刘岩的同事说，“据说那种蜘蛛他们走私回来，便宜的能卖几百，贵的甚至能卖上千，如果遇到品相好的新品种，五位数也不是不可能。” 　　沈秋听得眼皮一跳，这可比榴莲赚多了。 　　这一批榴莲再是进口，再贵一个也不过千把块，可他里面盒子装的十来只蜘蛛，一只最少都是几百了。 　　尽管已经提前几天知道这件事，刘岩同事还是觉得很惊奇。 　　“十来只，就算里面死个几只，一个榴莲里也能赚几千块了，是一个榴莲价格的好几倍，难怪他们要铤而走险，不惜造成物种入侵都要走私国外物种入境。” 　　沈秋不能理解，且大为震撼。 　　比起沈秋的震惊，刘岩显然接受能力要好得多，只皱了皱眉就问起多肉的事。 　　他语气有些晦涩莫测。 　　毕竟国外病毒，一个不小心可就是涉及国家大事的。 　　但刘岩同事神态却很轻松。 　　“这件事主要还是卖货人那边的问题。” 　　这批多肉的手续都很正规，流向的也是国内最大的多肉批发市场，只是问题出在发货人身上。 　　因为运送货物的时候，发货人为了减少路程冒险走了病毒高发区，又不敢让接货人知道，所以隐瞒了这一行程，这才导致病毒进入海关港湾。 　　唯一庆幸的就是警犬和沈秋他们发现了箱子里的些许异样，将病毒成功隔绝在外。 　　聊完这些事情，刘岩同事忽然看了沈秋一眼，“对了，大使馆那边拒绝这小家伙入境，那接下来他该怎么办？住咱们这儿当小鸡养？” 　　眼看沈秋伸长了脑袋，同事连忙改口，“宠物鸟，是宠物鸟！” 　　刘岩拿出手机晃了晃，“在隔离的时候我就已经提前联系林业局那边的同志了。” 　　见手掌的猕猴桃忽然愣掉，他低头，“既然你回不去，那以后就去林业局享福吧，你太珍贵了林业局那边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沈秋：？？现在是养老送终的事？！ 　　我以为我面临的问题只有被遣返！ 　　为什么！明明见识过他的能力了！不用被遣返居然也不让他留在海关！ 　　海关都有那么多搜查犬了，来一只搜查鸟又怎么了！ 　　沈秋气呼呼的要逃跑，结果被刘岩捏的紧紧的，大概是因为他有前车之鉴。 　　才回到办公室，沈秋再一次被塞进了那个坚固无比的铁笼子里。 　　直到第二天被林业局的人接走，沈秋都没能从铁笼里出来。 　　笼子里的猕猴桃愤怒的冲着刘岩的方向“几维几维几维”的叫。 　　刘岩咳嗽两声，叮嘱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这小家伙聪明的很，你们可一定要注意了，千万不要被他越狱了去。” 　　工作人员表示明白，“这些小动物的智商奇高，我们每天和他们斗智斗勇已经有充足的经验了，你不用担心他会逃跑。” 　　刘岩不放心的点头，最后看了沈秋一眼才离开。 　　沈秋心里冷笑。 　　表面装着舍不得，实际上老早就联系了林业局，刘岩！你等着，等我回来一定叨你！ 　　沈秋窝在笼子角落，缩着脑袋将身体团成一团。 　　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回头看了眼，忍不住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奇异鸟呢，看起来挺乖的啊，怎么我看海关那些安检员各个对这小家伙都是又爱又恨的。” 　　开车的司机看了后视镜一眼，“可能认生吧，说不定等回去熟悉新环境后就开始闹腾了，反正做好心理准备就是。”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去了别的事情。 　　沈秋闷不做声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上，到了林业局要怎么出逃了。 　　这一路上的气味他都已经记牢，林业局距离海关也不算太远，想要回去不要太容易。 　　沈秋思考的时间，车子停在林业局的停车场内，将沈秋送到早就准备好的笼舍中，又安排了兽医进行体检，大概一个小时后，笼舍才安静下来。 　　猕猴桃蹲在草编的鸡窝里面，看了眼只是扣着没有上锁的笼舍，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狡黠。 　　当天深夜，林业局的大部分人都下班回到宿舍，只剩下值班的还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 　　不远处有夜班巡逻的工作人员打着手电过来，往笼子照了下，看见蹲在鸡窝里睡觉的猕猴桃，又看了眼扣着的锁扣，放心离去。 　　工作人员离开的大概十分钟后，确定周围再没有人类的脚步声和气味。 　　鸡窝里的猕猴桃站起来，嘚吧嘚吧走到锁扣面前，垫了垫脚，不够高。 　　他又去把鸡窝推过来，倒扣后站上去，尖嘴成功顶上锁扣。 　　“咔哒。” 　　锁扣轻松被打开，猕猴桃伸出jiojio将笼门踹开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笼舍。 第181章 （第二更） 　　黑夜中，和走地鸡一般大小的猕猴挑因为灰色的毛发完美的隐身于黑暗中。 　　一路贴着墙边走，到了大门他直接低头一钻，成功从铁门下面的缝隙钻出来。 　　猕猴桃用他几乎退化的没有的翅膀，叉腰看向外头的大路，仔细辨别空气中的气味。 　　很快，他就确定了行进方向，抬头挺胸坚定的离开。 　　深夜路上的车很少，猕猴桃倒腾着小腿走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遇到一辆三轮车往海关大楼的方向开。 　　趁着车主人下来解决生理问题的时间，猕猴桃麻溜的跳起来用尖嘴叼住三轮车车斗后面吊着的绳子。 　　一阵引体向上后，粗壮的爪子蹬在了车斗上，用力晃荡几下，再把自己以抛物线的样子抛出去，猕猴桃成功落在了车斗后的蛇皮口袋上。 　　三轮车主人很快回来，压根没看见车斗里多了一颗猕猴桃，拧了把手继续在清晨的大马路上疾驰。 　　二十分钟后，车子成功到达目的。 　　不过和海关大楼是相反的方向。 　　但这不碍事，这么远都过来了，过个马路而已，还能难得了他？ 　　红灯行绿灯停，猕猴桃十分有礼貌的停在斑马线前，绿灯一亮，立马倒腾着小短腿跑的飞快。 　　“妈妈快看，又是那只会飞的猕猴挑！” 　　沈秋飞快窜进大门没了踪迹。 　　小女孩有些茫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可那只猕猴桃长的怎么那么像奶奶家的鸡？” 　　猕猴桃脚一崴，差点当场摔个大马趴。 　　看来这辈子猕猴桃和走地鸡这两个别称都难从他身上摘下去了。 　　他本来想直接去安检处先斩后奏的上岗工作，但转念一想。 　　刘岩能在隔离的时候就联系林业局送他离开。 　　就算先斩后奏刘岩也极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再把他送回去。 　　不行，得想个好办法。 　　角落的猕猴桃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陷入了沉思。 　　刘岩是啥职位来着？ 　　对了，督办！三级督办！ 　　在刘岩头顶还有二级督办一级督办，以及最大的总督！ 　　刘岩那里行不通不如去找最大的领导？！ 　　想到办法的猕猴桃原地起跳，转头就往海关大楼跑去。 　　让他想想，之前刘岩说过总督办公室是靠近哪个地方来着？ 　　沈秋嗅着空气中的气味，企图找到刘岩所说地方的气味来源。 　　但来来回回走了半天硬是没找到刘岩所说的地方。 　　站在电梯门前，猕猴桃气的脑袋发晕。 　　刘岩该不会是驴他吧。 　　不等沈秋想明白，电梯门打开。 　　“叮”的一声他下意识就要跑。 　　结果电梯里冲出来一个人，先是惊讶的喊了声“猕猴桃。” 　　然后迅速冲上前一把抄起沈秋。 　　“你咋在这儿呢？” 　　沈秋看着眼镜片里的自己陷入沉默：你让我想想该怎么驴你，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咋在这儿的你信吗。 　　王室甩甩脑袋，“算了，先不管你咋来的，你这次来的是真的巧，先跟我去上个班。” 　　沈秋：？ 　　被王室急匆匆带到安检处，沈秋在路上才从王室的碎碎念中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先前的多肉病毒事件让海关这边的安检更加严密，所有人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对入境人员进行挨个搜查。 　　这样严密的搜查势必对工作的进度造成影响。 　　不只是安检员不够，就是警察和搜查犬都有人手不足的情况。 　　偏偏其他地方调派过来还要些时间。 　　所以王室才会在看见沈秋的第一秒就把他抓过来。 　　毕竟沈秋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有他在多少能减轻点压力。 　　沈秋怎么都没想到，他决定去总督面前露个脸，结果先被王室拉来工作了。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亏？ 　　他们现在看起来很缺搜查犬的样子，那自己这只搜查鸟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等刘岩回来看见他这么能干，说不定就能直接留下了？ 　　沈秋飞快衡量了下，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对他的处境来说极好，立马跳下安检台在人群中绕着圈的开始嗅闻。 　　最后一次！如果刘岩经过这次后再把他送走，他就再当一次护林员！ 　　谁还不是一直骄傲的鸟了，当不成搜查鸟当护林员鸟也是行的！ 　　大概是因为那个病毒在国外传播的过快，所以这次想要入境的人比一个月之前多两三倍。 　　而且这些人每个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国内不允许入境的东西。 　　沈秋只在队伍中转了一圈，就找到了好几个兜里装大麻的。 　　挨个点出来让安检员搜查，沈秋又往另一队过去。 　　起初也没闻到什么味道。 　　可到了队伍末尾的时候，沈秋盯着眼前穿着凉鞋的这只脚看了半天。 　　有些奇怪。 　　这个人身上正在疯狂分泌一种名为害怕和紧张的信息素。 　　沈秋不确定的抬头看去。 　　视线朦胧并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模样，此时正用着什么样的表情，可沈秋的直觉告诉他这人有点不太对。 　　犹豫了下后，沈秋这人面前蹲下用尖嘴叨地。 　　后面的王室看见了立马上前要求检查。 　　沈秋听见了那人的声音。 　　有些抖，很紧张的样子。 　　“这位同志，这个队伍还要排多久啊，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个洗手间。” 　　紧接着，他听见王室说，“既然想去那就先去吧，回来再排就是了，我看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那个女人语速飞快的否认。 　　“没什么，就是飞机上喝了凉的有些拉肚子，我去个洗手间就好。” 　　紧接着她小声和同伴说了些什么。 　　沈秋没听清，但他被很快被王室抱了起来。 　　王室没有在那个女人和同伴的身上检查到什么，他小声问猕猴桃。 　　“你是不是弄错了？” 　　猕猴桃没吭声，而是歪着脑袋看面前的男人，那个女人的同伴。 　　这个人…… 　　也不太对劲。 　　沈秋在他身上闻到了毒品的味道。 　　但王室刚刚分明已经从里到外的检查过了。 　　这两人的行李不多，就只有两个背包，王室将里面的内衬都翻出来了，没有任何违禁品。 　　但是…… 　　那是毒品的味道，沈秋绝对不会认错！ 　　和当猫时当人时闻到的气味都不同，但绝对是白粉！ 　　他冲着王室“几维几维几维”几声，然后挣扎下地，在男人的面前继续示警。 　　经过病毒事件，大家对沈秋的嗅觉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一连两次示警，王室当即就变了脸，皱眉盯着男人看。 　　男人被他看的有些慌，脸上不知不觉就留下了汗珠。 　　紧接着他也说道，“这位同志，你还有什么要检查的吗？我想去个洗手间。” 　　王室眯着眼睛悄然按下身后的对讲，然后对男人点头。 　　“你去吧，尽快回来不然下一班飞机的人回来你们就又要从头排了。” 　　男人接连点头，快步离去。 　　但沈秋瞧着，那人的离开的腿脚有些奇怪，就好像……下肢不方便一样，为什么？ 　　男人离开一段距离，王室就立马在对讲呼叫了同事和不远处巡逻的警察。 　　将情况说明后，他看向搜查犬，“待会儿麻烦警察同志让搜查犬也去查一下。” 　　警察点头，王室跟同事使眼色，然后往洗手间去。 　　洗手间里只有两个正在洗手的乘客。 　　沈秋嗅了嗅味道，看向最后一个隔间，他尖嘴往那边的方向伸了伸，王室立马放轻脚步靠过去。 　　越靠近，属于白粉的味道就更加浓烈，沈秋有些焦灼的在王室手里跺了跺脚。 　　王室试着推门，里面被反锁住的，等了一会儿抬手敲门敲门，“你好，里面有人吗。” 　　没有声音。 　　沈秋仔细嗅闻，有些不太对。 　　这人呼出的气息很不对，很虚弱！ 　　该不会出事了吧？想到那人离开时的背影，沈秋开始叨王室的手心。 　　然后冲着隔间门几维几维的叫。 　　王室眉心一跳，连忙大力拍门。 　　里面的人没被敲出来，去隔壁女厕所看的安检员忽然焦急的跑过来。 　　“不好了那个女士晕在了隔间！” 　　王室看了隔间门一眼，直接用力狠踹，踹了好几下门被踹开，露出了倒在地砖上的男人。 　　男人满脸的汗水，脸色惨白的几乎透明。 　　身后的警察第一时间让人联系120。 　　王室把沈秋丢地上，进去将人扶起来。 　　到了外面才发现方才的那个女人和这个男人的情况大同小异，只是比起男的，女人呼吸急促，瞳孔涣散显然情况更糟糕。 　　120来的很快，两人分别被送上两辆救护车，安检处本就缺人，让王室上去已经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安检处再抽不出一个人来。 　　大家互相看了眼，准备让一个巡逻警察跟上去时，忽然从大门里走出一个人，一把抄起地上试图趁混乱上车的猕猴桃，大步跨上救护车。 　　“我跟小同志去，你们都回工作岗位。” 　　有人瞪大眼，“总督！” 　　总督点点头，摸了摸怀里猕猴桃的脑袋，“过来支援的搜查犬已经在路上了，这小家伙我就带走了。” 　　说完就示意医护关门。 　　全程不超过一分钟，救护车拉着刺耳的笛声“呜呜哇呜”的驶离大楼。 　　救护车上，医护正在给病床上的男人做急救。 　　只见医生在男人腹部按压了下，男人立马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医生表情严重，“没有外伤，但看他这样应该是腹腔的问题。” 　　他又慢慢寻摸了下，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又透着些许的奇怪，“这个位置是……直肠？” 　　沈秋眼睛一闪，想到自己刚刚闻到的属于白粉的味道，再结合以前当缉毒警时遇到过的运毒办法。 　　他看着病床上满脸痛苦的男人，脑中浮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这人该不会是将毒品放在了…… 第182章 （第三更） 　　沈秋眼神怪异的盯着病床上的男人看了半响。 　　但现在只是他的猜测，具体还要等到了医院检查才能知道。 　　救护车一到医院急诊，两人就被一起推进了手术室。 　　期间总督把沈秋交给王室在医院外面等着，自己则是一边打电话一边守在急救室门口。 　　沈秋只能支着脑袋往里面看。 　　因为是紧急情况，且海关迅速和警局联动，第一时间联系上了两人的直系亲属，在对方明确表示会尽快赶到后，总督就暂为负责人进行两人的抢救手术签字。 　　这场手术持续了很久。 　　沈秋等了没多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实在是不怪他，毕竟他只是一只嗜睡的奇异鸟罢了，没有工作的时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睡意。 　　再醒来是被声音吵醒的。 　　沈秋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见几个人站在急救门口大喊不可能。 　　沈秋还有点懵，连忙竖起耳朵听。 　　听了大概两分钟终于弄明白事情原因。 　　手术很成功，两人肚子里的东西都被取出来。 　　和沈秋猜的没错，男人就是利用身体运毒，将包裹好的白粉从后面塞进去，但没想到一路上的行走运动，让里面的东西慢慢移到了直肠里，外包装直接将直肠割伤，这才有了这场抢救。 　　而女人……跟这个男人比也不遑多让。 　　她更狠，直接将钻石吞进了肚子里，人体脆弱的肠道哪里能撑得住钻石这么坚硬的东西，要不是抢救及时…… 　　医院第一时间跟警方说明了情况，所以此时两人手术成功后直接被警方接管。 　　两人的亲属表示不能理解，并且坚决不相信，但是事实证据摆在眼前，他们就算是不相信也没用，没了办法只能跟警察撒泼。 　　沈秋听着吵闹的尖声只觉得刺耳。 　　总督跟那边的警察交接完后走过来。 　　“总督。” 　　王室喊了声。 　　总督点头，又把沈秋接过去。 　　凑近看沈秋才发现这个总督的鬓角已经满是白发，眉宇间尽是威严。 　　总督先跟王室问了下情况的，得知是沈秋发现的后，立马低头看向手里的猕猴桃。 　　“我记得之前发现多肉病毒也有他一份功劳？” 　　王室点头。 　　“本来刘督办已经把这小家伙送到林业局去了，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回来的，我先前出去找人帮忙，结果刚出电梯就看见他，一时情急就抓过来帮忙，没想到还把这两个人给抓到了……” 　　王室提起这事还有些唏嘘。 　　总督挑眉看向猕猴桃，“这么说起来，这个奇异鸟还挺适合做搜查鸟的？” 　　王室啊了一声，然后点头，“总督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哈。” 　　“不过可惜是濒危物种，不然在咱们这儿做搜查鸟也不是不行。” 　　总督嗯了声，“濒危的也不是不行，反正林业局是去，咱们海关也是去。” 　　一人一鸟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总督捏了捏圆滚滚的猕猴桃身体，“啧，全是肉，圆乎乎的看起来跟个球似的。” 　　“既然要来海关工作，一直叫你猕猴桃也不是个事，这样吧我给你取个名字。” 　　沈秋下意识的张嘴：啊？ 　　总督已经把他举起来，仔细端详一阵后，沉吟着点头，“既然你看起来跟个球一样，那你就叫球球吧。” 　　王室立马拍手：“是个贴切的好名字！” 　　沈秋：……？熟悉的仿佛影子鬼一样的名字让他一下子就从终于能留在海关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不是，我是不是就和球球这个名字绑定了啊！你们给我取个其他名字会死吗！不会！那你们为什么非要叫我球球！ 　　圆乎乎跟个球似的…… 　　猕猴桃气到咬牙。 　　等着！等他回去就开始锻炼，誓要成为世上肌肉最多最苗条的奇异鸟！ 　　当然，有肌肉还苗条这种事是注定不会发生在某个叫球球的奇异鸟身上的。 　　因为奇异鸟出色的嗅觉以及精准的示警，让他在进入海关机构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迅速闻名在每个部门。 　　尤其是，在那那一男一女的情况调查清楚后。 　　那两个人都是新手，钻石是他们的运送毒品的报酬，运毒方式也是让他们运毒的人教的。 　　只是那些人大概也没想到，安检处有个沈秋，让两人暴露的明明白白，也把他们这些藏在背后的人暴露在警方视线里。 　　后面警方根据这两个人带去的信息，将国内的某个运毒组织连根拔起。 　　这个消息传回海关，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这个小家伙拐去自己的部门。 　　于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海关各部门的人几乎是拉开办公抽屉，打开裤兜都能看见一个小小的一模一样的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奇异鸟的所有食谱。 　　每个遇到猕猴桃的人都恨不得把盒子里的食物全部投喂完，然后唬的猕猴桃去自己部门呆上那么一两天。 　　所以锻炼、肌肉、苗条什么的，都注定不可能，不从一颗猕猴桃球胖成篮球就不错了。 　　有了总督发话，猕猴桃总算是彻底在海关安了家。 　　但是他想象中996并没有发生。 　　奇异鸟这种鸟天性使然，他每天到点必困，要不是职业本能让他每天在进行搜查的时候清醒，怕是早就被赶出海关了。 　　不过996没有，另类的007倒是有。 　　这倒不是工作24小时的意思，反之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工作，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在时睡时醒的工作状态一个星期工作七天。 　　奇异鸟的寿命有三十年。 　　不过沈秋被偷渡的时候就已经十岁。 　　所以他在海关只呆了二十年。 　　大概是因为时睡时醒的工作状态，沈秋觉得这二十年过的特别快，总觉得才一睁眼一闭眼，二十年就过去了。 　　说起来这二十年中还有个笑话。 　　一只奇异鸟在海关当007的搜查鸟被发到网上过，引起一段时间的热度，那边大使馆看见了又来跟海关要鸟，说他们国家的国鸟就该送回去。 　　但这个时候海关上下都和沈秋有了浓厚的感情，再遣返谁会愿意？ 　　总督那边直接出面用先前大使馆嫌弃沈秋身上有病毒的话给堵了回去。 　　到底还是要脸面的，大使馆那边不爽，但到底是没再提让沈秋回去的事。 　　二十年的时间飞快，海关工作的同事来来走走，来新人，又离开。 　　沈秋在这儿送走了调去其他地方工作的刘岩，送走了去其他部门的王室，送走了升职的总督。 　　也送走了好几个退役的警察和搜查犬。 　　只有他，一呆就是二十年。 　　上了二十岁后，海关这边每年都给他安排了体检。 　　二十五岁后，体检从一年一次变成了半年一次。 　　三十岁这年，几乎每两个月就会去兽医那儿走一趟。 　　当兽医跟送沈秋来检查的同事说，“就是这个月了，要做好准备时。” 　　沈秋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他之前总觉得在海关的日子过的很快，可现在回想起来，和同事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是很多很多。 　　领导有考虑过让沈秋从安检处退回来，不再进行搜查工作。 　　可沈秋闲不住，被带回去总会想办法跑出来完成他每天的巡逻搜查任务。 　　几次下来，领导也就随他去了。 　　按照往常那样的上下班。 　　这天上班，沈秋在巡逻的时候闻到了久违的味道。 　　看见熟悉的声音朝自己走过来，猕猴桃歪歪脑袋。 　　“几维。”你来啦。 　　回忆起医生说的时间，再感受了下今天尤其疲惫的身体，沈秋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到头了。 　　被刘岩抱起来，猕猴桃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在他手心蹲下。 　　眼皮有些沉重，沈秋想，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又困了。 　　但沈秋听见了周围同事的抽泣，反应过来。 　　哦，不对，不是困了，是时候到了。 　　是时候该说分别了。 　　他想睁眼跟同事们说再见。 　　可眼皮沉重的像是吊了千斤石头。 　　他睁不开，只能让自己的意识慢慢陷入昏沉。 　　恍惚的，他感觉有人蹭了蹭他，然后听见刘岩的声音说，“感谢你在工作岗位做出的一切，希望你无惧死亡，希望你有来生。希望你的来生一如今生大胆往前，从不回头。” 　　刘岩的声音有些失真了，迷迷糊间，他的脑海跟放幻灯片似的，走过了许多人。 　　他像个局外人走马观花的看见自己从前度过的每个世界。 　　他看见了当警猫时的邢璐、秦严、杨悦、杨峥。 　　看见了当熊猫时的搜救队，看见了那个死在地震中的十八岁消防员陈放，看见了舐犊情深的熊妈，看见了张嘴用一口川话跟他说“走咯”的熊爹。 　　画面一转，他来到了白马街派出所，看见了左元、唐年，看见了那个死在追击毒贩路上的宋岩。 　　白马街依旧热闹，他们所有人都在跟他挥手说来日再见。 　　很快，画面来到了当狐狸的那辈子。 　　狐爸狐妈依旧尽心尽力的养育着新出生的小崽子，他们面色严肃的告诉他，要学习所有本领，要好好活下去。 　　对，还看见了狼儿子，他看起来已经到了壮年，带着狼群驰骋在大草原上。 　　还有胖狐狸，他好像变小了，变成了健康的胖狐狸。 　　画面一点一点的转，当海豚时的张民安，海龟大哥，最后再是养老院里的战友们。 　　林良老大哥，张桓老大哥，还有那些拥有明亮未来守护国家、人民的少年们。 　　猛地，他一转眼，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师父，方大哥，还有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战友们。 　　他看见了林良大哥的妻子，对方冲他招手。 　　他抬脚想要走过去，可忽然一阵清晰直冲耳膜的声音传来。 　　那是老大哥的声音。 　　“往前走，莫回头。” 　　师父和那些战友们尽数消散，他的眼前漆黑一片，意识慢慢进入黑沉。 　　他好像明白了老大哥那句话的意思。 　　永远不回望，不停留，只身前往一个又一个陌生熟悉的领域，变成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动物。 　　沈秋想：或许我只是在执行一场特殊的任务，而任务，只能往前，不能回头。 　　那下一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动物做什么样的工作呢？ 　　全文终… 　　沈秋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