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偏执太子天天演我   作者:多金少女猫   文案:   原名《捧杀太子翻车后》   温岁死后被系统选中当了一百集的炮灰,成功带着一百万积分重生回原来世界养老。   重生后他才发现自己是一本渣攻贱受文里的炮灰,连被满门抄斩都是早已设定好的剧情。   温岁当惯了炮灰,知道剧情始终会被世界意识修正,为了避免落到前世同样的结局,他选择暗中扶持反派事业批大皇子,又精分了一个“神仙哥哥”去前世灭他满门的主角攻太子身边,带太子吃喝玩乐。   太子念书,温岁语重心长:“你是天命所归,不用学也无师自通,来打游戏!”   太子习武,温岁:“殿下习武不如多干一碗饭,饭来!”   太子修心养性,温岁带他去看片,谆谆教导:“男人本色,太子该学这个,成为天下一等一的猛男才对!”   三管齐下,不怕太子不玩物丧志,荒废学业,被皇帝厌弃。   然而某一天,反派大皇子谋反,太子却第一时间出面镇压,温岁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以为的捧杀,只不过是太子刻意的纵容。   再后来,“神仙哥哥”的马甲一掉,温岁本人也落到了太子手里。   太子问温岁:“你知道吾现在想做什么么?”   温岁瑟瑟发抖:“修理我?”   太子神秘微笑,温岁顿时感觉自己性命不保,但是很快———   “诶?!!太子不可以!住手哇!”   再再后来,温岁含泪表示早知道不给狗太子看片了。   阅读指南:   1.主受文,本色出演忽悠帝嘴炮沙雕受x非常擅长伪装的攻,年下,受比攻大三岁   2.沙雕爽甜文,受金手指粗壮   3.人设授权小新(非独家)   4.求收藏嗷!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岁┃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捧太子翻车后   立意:传播爱与希望,世界更美好 第1章 重回十五岁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青色屋檐下都结了一串冰串子,需要小厮每天早早起来踩着矮凳将冰渣串子清理干净,省的掉下来砸伤主子。   一个穿着青色厚夹袄的丫鬟红梅脚步匆匆进了院子,看见小厮磨磨蹭蹭的敲冰串子,脾气不好地训了一句:“手脚给我麻利点,等夫人醒了还没清理干净,看我不给你好看。”   小厮唯唯诺诺地应了,红梅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了温家大夫人的房间。   这时候大夫人已经醒来,身边几个丫鬟捧着洗漱盆伺候她洗漱,她看见红梅,问:“大少爷身体怎样?”   红梅道:“禀夫人,大少爷醒了,大夫说再修养几天便会大好。”   大夫人念了一句佛号,“菩萨保佑,我就知道宝哥儿是有福气的,明天去寺里还愿,谢谢菩萨。”   红梅笑着说:“少爷心里也惦记夫人的好,托奴婢跟夫人问安。”   大夫人微微笑了起来,道:“你去库房里再取些好物给宝哥儿送去,让他务必好好休养,莫要再伤了身体。”   红梅应下,待走出房门,才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门内,做奴婢的吃的无非是察言观色这碗饭,她没敢跟夫人说大少爷醒来后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甚至言语里对夫人这个继母,也没了以往的尊重亲近,似乎颇有怨念。   或许只是怨夫人没去探望他罢。   望江阁,温岁身边的丫鬟碧心端着药进了房间,送到了温岁面前,“少爷,来喝药。”   温岁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黑乎乎的中药,嫌弃道:“不喝,太苦了。”   碧心是知道他娇气的坏毛病,哄道:“喏,奴婢拿了蜜饯来,少爷喝了药吃一颗蜜饯,就不苦了。”   温岁拿出一袋板蓝根,“你给我泡这个,用烧开的热水泡,喝了我就好了。”   碧心放下碗,接过温岁手里的东西,东捏西捏,很稀奇的问:“少爷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温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夺过了那袋板蓝根,找出一张帕子,撕开包装袋将里面的粉末倒进去,包好,递给碧心,“去泡吧,乖。”   碧心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他没什么耐心跟她解答,便也识趣的不再追问,捏着那张包了粉末的帕子就要走,走之前还偷看了一眼温岁,只见他手里药粉的外壳也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   碧心感到困惑,她回忆方才陌生的手感,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又听温岁咳嗽得厉害,也不敢怠慢,赶紧去厨房给温岁泡这粉末。   过了半刻钟,温岁靠在床边用吸管喝起了碗里的板蓝根,待喝完了,喉咙舒服了一些,正要继续躺,又听见碧心进门的声音,“少爷。”碧心笑着给温岁添了新的银丝碳,“夫人差人送了一箱子补品过来,奴婢看了,都是好物。”   温岁听了,“唔”了一声,没说什么。   碧心感慨道:“夫人仁善,也是近日无甚时间,不然一定会来探望少爷。”   温岁不耐烦她絮絮叨叨黎易柔那女人的好话,翻了个白眼,说:“行了,你出去。”   碧心没察觉出温岁语气里的厌烦,只以为温岁大病初愈,精神不佳,便也不敢再打扰他,稍微将窗户开了一条缝,不叫银丝碳烧得中毒才出去。   温岁拉了拉被子,想起碧心那番话,只觉得很晦气。   他已经不是原先的温岁了,他死了一回,死在满门抄斩下,当然,这也是八年后的事。只不过他死后,被一个炮灰系统选中,带去别的世界做了一百个炮灰任务,得到了一个退休养老的机会,他可以选择别的世界养老,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世界,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知道原来自己的世界也是一个小说世界。   温岁很生气,尤其他以上帝视角去看了那个小说,简直要气炸了。   本世界是一本bl渣攻贱受小说,bl就是断袖,男人和男人谈恋爱,而这本《疯批暴君的宠爱》的主角受是他弟弟——主角受是穿越的,占了他弟的壳子。   何为渣攻贱受,温岁穿的世界那么多,古代现代都有,他不说学富五车,起码也熟知各种套路,而渣攻贱受就是其中的一种,攻方性格品性很人渣,受很贱,贱到攻对其虐身虐心,他都丝毫不在意,没有尊严的爱着渣攻,用一句话概括便是“纵君虐我千百遍,我待君仍如初恋”。   而穿越受拿着他亲弟的壳子对太子时期的暴君一见钟情,用侯府嫡次子的身份各种痴缠太子,闹得全燕京皆知,丢尽了他们温家的脸,而温家被满门抄斩,也不过是渣攻虐贱受身的一种手段。   然而贱受有主角光环,满门抄斩都能把他给漏了,让他换了个身份继续痴缠太子,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当然,这也不是温岁生气的理由,他生气是生气于他前世被继母捧杀养废了,脑子也蠢笨,一直都没发现弟弟换了个芯子,他弟弟温瑞幼时和母亲回母族黎家的时候遇到了土匪,他们俩生母就是因为这个变故才去世的,而温瑞也从那个时候失了魂,变得痴傻,从四岁傻到了十一岁,开春的时候掉到水里让贱受给占了壳子。   他前辈子太蠢,从没想过为什么四岁的弟弟就能诵读一遍四书五经,笔墨字迹也初见雏形,十一岁好了之后反而连三字经都只说不出几句,字更是变成了狗爬字。也没想过为什么那么聪慧可爱的弟弟,最后会变成那个鬼样子。   想想前世为冒牌货各种维护,反而为他背了许多黑锅,导致父亲厌弃,名声毁尽,失去最后还被冒牌货害了全家性命。   现在算算时间,冒牌货已经占了他弟壳子有一年时间,真是太晦气了。   温岁想想简直躺不下去了,他来的时机不好,但就算来早了,也阻止不了主角受占他弟的身体,又郁闷起来。   说是养老,除了给他一百万积分和系统商城和系统格子背包,好像能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但这个世界始终是围绕主角攻受运转的,他还不能直接弄死主角受把弟弟的身体抢回来。   温岁一肚子火,都不知道往哪儿撒,干脆又睡了一觉,发了一通汗,身体里的寒气终于散干净了。   他洗了个澡,要用晚膳的时候,听见碧心来报,说是二少爷来看望他,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让碧心请他进来。   这会儿“温瑞”十二岁,进来后眼神滴溜滴溜的转,显得有点贼,也是他弟弟相貌太优越了,唇红齿白,相貌精致漂亮,像个仙童一般,才掩盖了这个冒牌货芯子里的小家子气。   温岁看着他,又想起前世被这厮耍得团团转最后还赔了一条命的自己,心里立即咕噜咕噜的冒起了又酸又辣的气泡,隔应得他端起茶杯一仰头喝了大半杯水。   “温瑞”坐到温岁面前,“哥哥,你终于好了,我本来想来看你的,嬷嬷怕我被传染,不让我来,我还跟她闹呢。”   要是以往,温岁肯定会说没关系,他对这个弟弟一贯是宠爱的,自然不会在意他生病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来看过,若是来,温岁还要恼他,怕把病气过给他。   但现在,温岁嘴角挑起一抹笑,放下茶杯,慢悠悠的说:“你非要来,嬷嬷还敢拦着你?”   他病了也有四五天,这个冒牌货一次都没来看过,无非是担心被传染了病气,毕竟这个时代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极可能叫人丢掉小命。   温瑞愣了一愣,支支吾吾道:“她也是太关心我了,怕我也生病。”   温岁说:“弟弟你可别被下人蒙骗了,你要记得你是主子,主子就得有主子的规矩,要是哪个奴婢敢僭越,呼她一个大嘴巴子都是轻的。”   温瑞刚想说话,温岁对碧心说:“你跟于叔说一声,把二少爷身边的嬷嬷换掉,别让不干不净的下人教坏了二少爷。”   碧心倒不觉得意外,连忙应了就下去了。   温瑞大感吃惊,嗫嚅着说:“哥哥,那个嬷嬷我用惯了……”   温岁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道:“不必再说,哥哥不会害你的,听话!”   温瑞:“……”   他感觉温岁对他的态度似乎变了许多,但细细去想,寻出了异处。   温岁是侯府世子,被侯爷和夫人宠得性格嚣张跋扈,说一不二,又极其护短,他是受过不少福泽的,但之前温岁对他都是有求必应,而现在,则是多了几分……掌控欲?   温瑞想不明白,温岁又一脸核善地开了口:“弟弟,你今年已经十二岁了,该去上学了。”   温瑞大惊,连忙去拉温岁的手想跟他撒娇,温岁眼疾手快地抽出了手,让他拉了个空,面对温瑞惊疑的表情,温岁一脸严肃道:“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再跟以前那样做小女儿姿态撒娇,小心我给你大嘴巴子。”   温瑞:“……”   温岁又缓和了表情,谆谆教导道:“别人家像你这样的年纪,孩子都有了,你可不能再做这种娇柔做作的表情,别人看了要笑话你的。”顿了顿,“这样吧,你还是别去上学了,请先生来府上教你,我想想,唔,再请个师傅来教你武艺。”   温瑞惨叫了一声,“哥哥!我不想学武!”   温岁佯装发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做男人,必须顶天立地,必须有阳刚之气,武艺你必须学!我们温家的儿郎自然要能文能武!上的了朝堂,下得了战场!”   “……”温瑞上下扫了一眼温岁,眼里流露出讥讽:“……那哥哥你能文吗?能武吗?”   温岁挺起胸膛:“我不需要,我是平阳侯府世子,未来有爵位继承,前途无量。”   说完,他倒是伸手握住了温瑞的手,语气放轻了些许,“弟弟,我都是为了你好啊!我不可能护你一辈子,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现在年纪还小,还能多学点东西,以后就算孤身在外,也能有谋生的手艺啊!”   温岁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眼里充满了望弟成龙的雄心壮志:“琴棋书画,我都给你安排上,你哥我要给你培养成能文能武的全才!”   温瑞:“……”   他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他穿过来是享受的啊!不是来学这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来复健了,这本沙雕甜文,忽悠帝装逼沙雕受x看着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其实很会伪装的攻   一贯的口味希望大家喜欢 第2章 狗太子   温岁可不是跟冒牌货开玩笑的,等温瑞脚步虚浮地离开后,立马把管家于叔给喊了过来,吩咐他寻几个有学问的先生,武艺高强的武师,琴师、绣娘等等过来府上。   于羌有些吃惊,问了才知道这些人竟都是温岁给弟弟准备的,虽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忙下去安排了。   温岁用完晚膳,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身体彻底清爽了。   这时候,碧心过来禀报,说是夫人过来探望他了。   温岁也不意外,待见到黎易柔,他还能若无其事的和以前一样亲密地喊她:“母亲。”   温夫人伸手过来,给他摸了摸额头,又握了握他的手,嗔怪道:“终于退烧了,不过手还是有些冰,怎么不多添些衣服?”   温岁乖巧地说:“孩儿不觉得冷,屋里烧着火盆呢。”   温夫人一副慈母的表情,“罢了,在屋里可以少穿些,去外头可记得要添衣服。”   温岁说:“知道了。”   温夫人坐了一会儿,想起什么,脸上含笑,问:“我听说你让于管家去找先生和武师,怎么,你对这些有兴趣了?”   温岁看着她仿佛有些惊喜的表情,很想笑。   说来丢人,他虽是平阳侯府世子,但学问确实一般,这几年多是溜猫逗狗,完全是一副纨绔的派头,但幼时并非如此,自从黎易柔来了侯府,他的命运就开始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黎易柔是他生母的庶妹,他生母黎月乃是两江总督之女,身份尊贵,和平阳侯温长明也是青梅竹马,可谓是天作之合,两人婚后也是琴瑟和鸣,十分恩爱。   温岁是记得生母黎月的,这个世道绝大部分都是男强女弱,但他这一对父母并非如此,黎月长相清丽秀美至极,但性格却完全与之相反,非常刚强严厉,温长明长相英武威严,性格反倒十分温柔性格绵软,这样性格迥异的两人能走到一起,确实非常难得。   温长明没什么主见,耳根子软,因此什么都听黎月的,因此明面上虽是温长明是威严的一家之主,但实际上是黎月持家,甚至温长明在朝堂上被指桑骂槐了,回来还要抱着黎月哭,说他毫无男子气概,又并非如此,毕竟他身材高大,相貌极为英俊充满威严,想想也只是和这个时代不太相融罢了。   在温岁有记忆的时候,都是黎月管教他,温长明端着一张凶巴巴的脸来拦,求她,结果父子俩都被黎月赶出房间吹冷风。   那时候多亏黎月管得严,温岁还是学了很多东西的,但那时候不懂事,被宠坏了,只觉得生母太凶,太暴躁,还让温长明把她休了,重新娶一个温柔媳妇,不想被黎月听到,抽过竹条狠狠的抽了她一顿。   那时候的记忆都是晦暗的,导致温岁一直不喜欢黎月,甚至没心没肺到黎月去世了,还有些庆幸以后不用被她打了。   黎易柔来了温府,端着姨母的温柔姿态对他好,他便沦陷了,将这个鸠占鹊巢的女人当成了生母,将黎月忘得干干净净,还闹着让温长明娶她,让她真的成了侯府主母,直到被砍掉脑袋的那一刻,都不曾怀疑这个女人对自己的险恶用心,简直是蠢笨至极。   到现在,温岁当然知道对自己严厉的并非不爱自己,而是爱之深责之切,唯有不爱你的,才会巴不得你一事无成。   但是他明白得太晚了,黎月带着弟弟温瑞出门前夜,他闹着不去外家,被黎月揍了一顿,生她气,连她走的时候都没有去送一程,现在连生母的脸都记不太清了。   迟来的悔恨席卷了温岁的内心,叫他泛起不浅的痛楚,连脸上的笑容都变淡了,“那是给弟弟准备的,他年纪不小了,到时候我继承侯府,他总不能一事无成,在府上吃白饭。”   温夫人的脸色细微的变了一变,但又很快敛去不适宜的情绪,温柔地道:“何必让他受这些苦,叫你父亲给他寻个闲职也不碍事。”   温岁淡淡地笑:“母亲好奇怪,对三弟那般严厉,他一天不去学堂,您就严惩他,怎的对二弟这般宽容?”   温夫人愣了一下,说:“予儿榆木脑袋,一日不上学便会腐朽,比不过宝哥儿和瑞儿百伶百俐。”   温岁盯着她,说:“我听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母亲你想听吗?”   温夫人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迟疑了一下,温柔的笑道:“什么事?你说吧。”   温岁吹了一下热茶,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您听过‘捧杀’一词吗?”   温夫人功力惊人,也没露出任何异样,她摇摇头,说:“没听过,这是何意?”   温岁说:“捧杀便是过分的夸奖或者吹捧,使被吹捧的对象志骄意满,停滞退步,甚至堕落失败①我听人说,母亲您对我和瑞儿使得就是捧杀之计。我细细想来,好像有点像,不然怎么解释我小时聪慧,大了却不通六窍,连瑞儿都废了,十二岁还写的一□□爬字。”   温夫人惊疑道:“谁与你说的这些混账话?我怎会这般对你?”   她立即红了眼眶,哭诉道:“宝哥儿,你可不要听人胡说!我是怎么对你你忘了吗?你生病时都是我在旁伺候,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我待你的心意你也知道,怎能被旁人三言两语挑拨了去?你告诉我,是谁与你说这些话的,我倒要问问他,对你好怎的就是捧杀了,我是你母亲,却不是亲母,难道我要对你疾言厉色、逼你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情,才算是对你好?那这般传出去,倒要说我苛责虐待你们,是个蛇蝎心肠的后母了!”   温岁赶紧拍了拍她的脊背,又送上一杯水,说:“母亲莫气,跟我说这些话的人,他随口说,我也就随便一听,母亲没有这样的心思便好,我也是挂念母亲您对我的好,怎会随意怀疑您呢?”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说:“而且儿子是未来的平阳侯爷,这是板上钉钉的,您就算捧杀儿子,儿子这世子之位也丢不了,这不是瞧眯眼做给瞎子看——白费心思吗?”   温夫人端茶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会儿,低头喝了一口热茶,才含泪道:“你知道便好,宝哥儿,以后万万不能再说这些话,平白叫我寒心。”   温岁说:“知道啦,母亲别哭了。”   温夫人擦拭眼泪,又与温岁说了几句体己话,才寻了由头告辞了。   待到了外头,温夫人慈母的表情立即就消失了,眼里流露出阴暗的情绪,喊来红梅,让她去查温岁生病前与哪些人接触,她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温岁面前嚼舌根!   温岁膈应了一通黎易柔,也不觉得神清气爽,往事太过沉痛,他懂事得太晚,也绝不可能挽回了。   他躲进内室,扣了扣面前的系统面板,因为脱离了任务,所以智能系统也跑路了,他现在纯粹就是被放养的养老选手,不过这样也有些好处,他不会被管得死死的了。   他当炮灰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把各种死法都试过去了,过程过于惨烈,所以积分都舍不得用,全都攒了起来,现在面板上的积分显示为一百万余个几十万,而系统商城也是对他开放的,可以看到里面很多神奇的商品,比如长高丸、缩小丸,几把增长增粗药水等等,应有尽有。   但这么多神奇的商品,没有一样是可以穿越时空,回到他母亲出事前的时间点,连回来养老投放的时间点都是系统随机的,不能控制,就算他想用一百万积分换重生到七岁母亲出事之前的时间点,都不被允许。   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快穿系统,不要也罢!   温岁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系统商城,最后目光落到一项商品上停了下来。   商品名称是男神模拟器,是虚拟商品,但是可以在线捏脸,捏出的模样可以即时反馈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说相当于易容,而且是没有任何破绽的易容,因为身高和声音都可以改变。   温岁来了兴趣,再看价格,很便宜,只要一千积分,而且可以循环使用,可以存储五个脸部数据,随时切换,永久佩戴。   温岁立即点击了购买,而且看了一下,系统有推荐几个脸部数据,一键点击就能换上,能看见这几个脸部数据的下载量都很高,看来很受任务者喜欢。   不过温岁不喜欢用别人也用过的东西,所以他在基础脸部数据推荐上进行修改,花了很长时间,捏出了一个眉眼如画的漂亮少年。   少年有着高挺的鼻梁,圆润而微微上翘的温柔桃花眼,白皙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优越的骨相,360℃无死角的美貌精致。   其实仔细看去,能看出和温岁有几分相似,但五官基础都被改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相似之处。   这个虚拟商品后面还有相关推荐,是虚拟衣服,相比模拟器的价格,衣服简直便宜得几乎廉价,只要十积分一套,温岁一口气买了一百套。   他一键换上捏的脸和衣服,又调高了身高,改变了声音,从系统格子背包里摸出之前世界囤下的镜子,只看了一眼,就满意得嘴角高高翘起。   温岁搞这些并非无缘无故,他还记得上辈子和主角攻也就是当朝太子江释雪的仇恨。   温岁非常记仇,江释雪不但抄了他家满门,还在他为温瑞出头的时候让人砸断了他的手和脚,害他不良于行,连世子的身份也被上书给皇帝废止了。   温岁一直记得他那暴戾、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团垃圾。   冒牌货他会收拾,但这个狗太子他也不会放过。   温岁握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美貌少年,眼里射出凛冽寒光。   狗太子,你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岁:你喜欢的样子你爹我都有(bushi   受的金手指粗得我脸红…   浅浅的断更了一天,三万字前不断更我都不会写了,今天补上,晚上还有一更。   捧杀词意是百度的 第3章 忽悠大师   东宫,一名小太监捧着一个木盒进了殿中,还未走近,太子的贴身任朔太监便给他打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接过了小太监手里的木盒,小太监对他福了福身,退出了大殿。   任朔捧着木盒,轻手轻脚地走到江释雪身边,轻声唤道:“殿下。”   江释雪敲了敲桌子,任朔放下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只鲜血淋漓的人手,拇指部分戴着一颗黑色的小痣。   江释雪问:“他开口了?”   任朔摇摇头,“回殿下,没有”   江释雪没什么表情,说:“丢给颜青,留一口气。”   任朔应下,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殿下,太医院那边?”   江释雪说:“让他们三天之内做出解药。”   任朔应下,他收拢起木盒,捧着木盒告退了。   寝殿之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底下也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因此江释雪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绣着银色祥云花纹的亵衣。   身为当朝太子的江释雪此时年纪不大,才十二岁,但已有着少年人的身量,因为长相肖母的缘故,他昳丽漂亮,眉眼稍显锐气,所以显得颇有几分攻击性的张扬。   他此时正在中毒状态,却仿佛习以为常一般并没有露出异样的情绪,甚至还能心平气和的捧着一卷书看。   只是没看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声音,“殿下好雅兴,竟在看棋谱。”   江释雪握着书卷的手立即收紧,回头看去,看见了一张清冷出尘却又带着盈盈笑意的脸,与他靠得极尽,呼出的气息带着凛冽的冰雪气息,叫人周身都寒冷了几度。   温岁见他回头,微微退开些许,从背后摸出一套棋盘,笑眯眯地问:“要来下棋吗?”   江释雪注意到这个如鬼魅一般出现的少年周身散发着莹莹白光,没有说话,却抬起手,挥退了来迟一步的暗卫。   温岁壕无人性,也不担心暗卫不言分说给他一剑,他来之前给自己装备了好几个保命道具,并不担心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温岁坐到江释雪对面,将棋盘放下,将一罐白色的棋子推到江释雪面前,“殿下来吗?”   江释雪盯了他几秒,并没有说话,但伸手从罐子之中取出了一枚白色的棋子,落棋的时候,米色的棋盘顿时溅起了白色的光点,江释雪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温岁对棋盘花里胡哨的特效很满意,落下一枚黑子后又溅起了白色的光点,像水花一般四散开,十分虚伪地开口道:“哎呀,拿错棋盘了,这棋盘是用北斗七星中的天枢星制成,落子总会发光,殿下要是不介意,我换一个棋盘罢。”   江释雪表情微微松动,说:“无碍。”   说完,又落下了一颗白子。   温岁笑眯眯地跟他下了一局,本来他还打算看情况买一个棋艺精通,但发现没有必要,他靠自己在任务世界学到的棋艺,轻易地将江释雪打败了。   “殿下你输了。”温岁有些惊诧地说。   江释雪注视着他,目光极具穿透力,但又极快地垂下眼皮,遮掩了那过于侵略性的视线,语气平静地道:“我不能输吗?”   温岁摇摇头,说:“殿下乃是紫微帝星下凡,天下权柄在手,理应万人之上,怎会输给我呢?”   江释雪仿佛来了些兴趣,抬起眼来,语气也微微变了,“我是紫薇帝星下凡?”   温岁看着他这张还有些稚嫩的脸,并没有任何心软的情绪,他用笃定的语气说:“对啊,殿下是紫薇帝星,生来便是帝王,未来亦是千古明君。”   江释雪脸颊微微泛红,似乎是激动的,金色的眼瞳亮极了,“千古明君?你会算命?”   温岁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算命这是术士的伎俩,我不会算命。”   江释雪失望地“哦”了一声。   温岁:“虽然我不会算命,但是我能看到殿下的过去与未来。”   江释雪:“嗯?”   温岁看到江释雪这个反应,有点不爽,也知道这个人生性残忍多疑,并不会那么快相信他的话,他便语气淡淡地说:“殿下此时中了毒,可对?”   江释雪还未说话,温岁便继续道:“殿下贵为紫薇帝星,但左辅星和右弼星皆陷落,虽有百官朝贡之威仪,但极容易被身边人所害。殿下一岁、七岁、八岁、十一岁、十二岁,都出过事,对吗?”   过去的事情,知道的人都被灭了口,江释雪没有说话,但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捏住了一枚白子,不过很快他松开了手,语气松软下来,“请问先生可知如何化解?”   温岁微笑道:“无法化解,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而且殿下福泽深远,又有紫薇帝星加身,解神入庙,遇事必定逢凶化吉。像此次,便有我来助殿下。”   说罢,温岁奉上一个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宝盒,“这是一枚解毒丹,只要服下此丹,殿下便再无后顾之忧。”   江释雪并没有去接那个宝盒,他看着温岁,因为在胎毒造成的金色瞳孔流露出淡淡的光芒,“先生想要什么?”   温岁伸手去捏他的脸,江释雪颇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眉头微微地拧了一下,又很快地展开,好脾气地任由温岁动作。   温岁感觉到了几分有趣,只有强有力的震慑下,江释雪才会像家猫一样温顺。   虽然此时的江释雪才十二岁,但温岁从没有小看他,能在这种群虎环饲的环境下存活下来,并且当上太子的江释雪,只有傻子才会觉得他是个傻白甜。   他可以肯定江释雪现在对他很有兴趣,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也并未问温岁的身份,这反而泄露了他的情绪。   温岁很愉悦,但这还不够,他首先要博得江释雪的信任,再用捧杀之计将他彻底养废,这样做,世界意识也无法对他做什么,毕竟他只是起到了引导的作用,而最终做决定的是江释雪。   废他手脚、废他世子封号,抄他满门,他只是捧杀他,让他做不成皇帝,已经是最仁慈的回报了。   温岁捏够了江释雪的脸,收回手时,江释雪那漂亮的、白如雪的脸颊都有了几个过于明显的红色指印,“我不需要什么,殿下,我是为您而来,您是未来的天下共主,我看见了您的帝王之威,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上五千年,下五千年,您都是其中最闪耀的明星。犹如大地万物追逐太阳,名将追随明智的主公,我也只是服从本能而已。”   江释雪摸了摸被温岁捏的发烫的脸颊,虽未说话,但好像被温岁的话取悦了一般,金色的眼瞳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温岁声音悦耳,有一种空灵之感,因为含笑,反倒显得有几分温柔,“这也是我给殿下的见面礼,殿下收下罢。”   说完,他的身形慢慢模糊,随即在江释雪面前消失了。   这一切非常真切地发生在江释雪的眼皮子底下,叫他呼吸微微地急促起来。   同样目睹这一切的暗卫出现在江释雪面前,低声唤道:“殿下?”   江释雪没有说话,手却拿起一枚白气,重重地落在棋盘上,因为动作幅度大,因此溅起的白色星光也变得剧烈,棋盘上如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掷入一枚石子一般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这样的异宝,暗卫前所未闻,这只有用神仙手段才能够解释。   江释雪吩咐道:“请太医过来。”   暗卫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一名老太医步履匆匆地被请到了东宫。   老太医用一张干净的丝帕托起那枚丹药,仔细嗅了嗅,眉头微微皱起,又轻轻地刮出了一点点丹药的粉末,碾开细细分辨,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放下,对江释雪说:“殿下,恕臣无法分辨其中成分。”   江释雪颔首,没什么表情地接过那枚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白色丹药,直接送到了嘴里,太医吓了一跳,“殿下———”   江释雪伸出手,“劳烦再为本宫请脉。”   太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给江释雪把起了脉,本来他表情严肃,愁眉苦脸,但把着把着,眉头慢慢松开,露出一脸惊疑的表情。   江释雪问:“如何?”   太医咽了咽口水,“殿下的身体在以惊人的速度好转,殿下从娘胎里带的余毒……没有了。”   江释雪竟也没有觉得惊讶,他只是微微地笑了起来,手心里躺着那颗白色棋子,低声道:“神仙……是吗?”   *   温岁回到家后就把模拟器关了,躺在床上躺尸。   虽然有足够的积分够他挥霍,但是有些道具的使用是需要搭配他的精神力注意力的,比如那个瞬移道具,会耗费精力,用上两次,他整个人都废了一半,直接昏死过去。   这样长久的昏睡还引来继母的虚假关怀,大张旗鼓地请来太医来给他看治,他迷迷糊糊地也没醒过来,但耳朵可是听到了太医说只是劳累过度,继母在旁边哽咽装慈母样。   晦气,但温岁也实在醒不过来,翻了个身继续睡熟了。   等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起了床,花了五百积分买了一个水镜,在后面写了江释雪的名字,镜中便出现了江释雪的身影。   江释雪的脸有些模糊,温岁磕了磕水镜,画面立即清晰了许多,等温岁看到江释雪在做什么,唇角一翘,笑了起来。   只见江释雪一个人下着棋,落下一枚棋子,便伸手去接那溅起的星光,结果那细碎的白光接触到皮肤便提前消散,宛如镜中花水中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鸭头,这还拿不下你,我不信.jpg   作者有话要说:   浅更一下 第4章 掌控神灵   今日依然很冷,天空着还飘着细雪,点缀在庭院中的枯枝之上,徒增几分萧索。   丫鬟来添火盆的时候,发现温岁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亵裤就站在窗前往外眺望,吓了一跳,赶紧要上来关窗户,被温岁拦住了,“我不冷,不用关。”   将丫鬟打发走,想起温瑞,温岁心里有几分愉悦地想,这个点,冒牌货应该起床早读了罢。   温岁想到此处,重新回到被窝,按了电热毯开关,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有什么比回到老家还能用这些现代产品更舒心的事情?   美美地补了一个觉,温岁慢悠悠地爬起来,收起了电热毯,洗漱完简单地用了一下早餐,便去冒牌货上课的地方看看。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这不,温岁就抓到了温瑞偷懒现场。   先生讲课,温瑞趴在桌子上睡觉,大概因为温瑞身份尊贵,因此先生也不敢叫醒他。   温岁给了身边小厮一个眼神,小厮会意,将温瑞拍醒。   温瑞还有些起床气,一醒过来就不满道:“做什么?还让不让人补觉了?”   温岁开口说:“补什么觉?我是让你来上课的,不是让你来睡觉的。”   温瑞听到他的声音,才清醒过来,这几日他对温岁的好感已尽数消去,只觉得他很事逼,也很双标,自己可以游手好闲,他就不行,温瑞压下眼里的糟糕情绪,挠了挠头,颇有几分无辜地说:“哥哥我太困了,对不住。”   温岁对先生说:“还望先生对我弟弟严厉些。”   他说着,从背后抽出一柄钢制戒尺,递给对方,“若他偷懒,先生不必客气,尽管教训,只要不打死,就往死里打。”   温瑞大惊失色,“哥哥!!”   温岁看向他,一脸慈爱,“棍棒出孝子,严师出高徒,哥哥都是为了你能成才啊,你不会怪罪哥哥吧?”   温瑞憋得脸都红了,“……我不想学了,有你在上面顶着,我为什么还要学这些东西?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吗?”   温岁一脸圣父般的博爱,“这有什么,你优秀我应当感到高兴啊,我们是兄弟,我怎么会怕你抢了我的风头呢?”   “那你也应该尊重我,我不想学这些东西,我想玩,你都可以玩,我不行,你是不是想累死我,这样就没人跟你抢家产了是吧?”温瑞直接说了出来。   温岁脸上的表情变了,其实这个冒牌货一直都很蠢,也很自私恶毒,能当上主角,全靠有一个亲妈作者。他上辈子没发现是因为他也是个蠢货,两个人蠢到了一块儿去,再大的家业也被毁得一干二净。   而他上辈子顶多溜猫逗狗花钱无数,而这个蠢货可是真真切切地害了好几十条人命的,满门抄斩后流落在外,靠撒谎让人护送到京城结果被官府误会是罪臣余党,那家富商全都下狱问斩结果他逃脱了,一路蠢,一路害人,周围人都被他弄得家破人亡,他最终能留在太子身边,做一个被阉掉的太监也觉得幸福的贱受。   温岁恨不得弄死他,但是终究是不敢,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控制他。   他也想好了如何对付他,他是炮灰,不能对主角攻受做出太明显的举动,但江释雪是主角攻,主角攻自带的渣攻属性,对主角受做任何举动都是被世界认可的,若是能让江释雪将冒牌货弄出他弟弟的身体就好了。   他弟弟就算个傻子,也比这个蠢货拿着他的身子去害人、最后还做一个太监要强得多。   温岁的心绪很快平和下来,用仿佛很宠溺这个傻弟弟的模样道:“你在说什么猪话?我是嫡长子,拥有爵位继承权和家产的绝大部分的继承权,这都是写在燕律里的,你就算想抢,也抢不了,而且我望弟成龙也错了吗?”   在旁的先生用极其不喜的目光看向温瑞,长兄如父,对兄不敬,便是对父权的挑衅,这样的学生,他还真的不想教。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传闻中不学无术的平阳侯世子,反倒温和有礼,尊师重道,爱护幼弟,看来有些传闻也不能尽信。   温岁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博得了先生的好感,他唏嘘道:“你年纪尚小,不懂我的苦心我也能理解,但你不许再在课堂上睡觉,尊师重道,是为人的根本,你再这样,我只能禀报父亲,让他送你去江南书院,好好磨砺一番。”   这话一出,温瑞就不敢再说话了,说来奇怪,温岁游手好闲,每天都溜猫逗狗,但平阳侯温长明对他十分宠爱,要什么给什么,什么话都听温岁的,他也因为这茬,在温家颇吃得开,过得十分舒坦。   但温岁现在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每天四点半公鸡刚打鸣就让先生来给他上课,一天学个十几个小时,睡觉时间都只有六个小时,他当年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苦过!   温瑞满肚子怨气与怒火,却也不敢发泄,毕竟温岁说话的份量太大了,而且温长明没那么喜欢他,甚至因为生母去世的缘故,都不想看见他。   至于继母,也是向着温岁,他可谓是孤立无援。   温岁给了先生戒尺,又留下了身边的小厮,当着先生和温岁的面吩咐道:“你多看顾着点二少爷,若他开小差,不用与他客气,给他一个嘴巴子。”   小厮吓了一跳,“少爷这可如何使得?”   温岁皱眉道:“我说使得就使得,我这份望弟成龙的心是认真的。”   又很恭敬地对先生说:“也请先生对他也严厉一些,千万不要客气,整个侯府都是我做主,你放心打,只要不打死,我都能把他救回来。”   先生好脾气地笑道:“请世子放心,在下必将二少爷培养成栋梁之才。”   温岁这才放心离去,他一走,温瑞立即放松了下来,对先生说:“你不要听他的,我是侯府二少爷,不需要有多大的学问……”   他话还未说完,先生举起戒尺,狠狠地打在他的手背上,“住口!身为学生,不知尊师重道,该打!身为弟弟,不敬兄长,该打!说此等消磨意志之言语,该打!”   温瑞被打得尖叫起来,要起身跑,却又被身后的小厮重重地按回了座位上,又被先生赏了几戒尺。   温岁走远了都能听到温瑞的惨叫声,有些惆怅,那可是他弟弟的壳子,打在弟弟身上,他心里也疼。   该死的冒牌货。   看时间差不多了,温岁开着模拟器去皇宫了。   这次温岁修改了一下程序,设定只有江释雪才能看到自己。   这个很方便,只需要花几个积分就能自定义,不过每次改都需要积分,并不是永久性的。   此时的江释雪,面前正坐着当今圣上,两父子难得坐在一起用午膳,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两人都很沉默,只有太监布菜时杯箸碰撞的声音在诺大的宫殿中响起。   温岁出现在江释雪面前的时候,江释雪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并没有看见温岁,眉头微微动了动,竟也若无其事。   温岁看见皇帝也在这里,就知道今天的时机不太适宜,都怪没有事前用水镜看看江释雪的情况,不过这时候溜之大吉也很掉逼格,因此便假装站在盘龙柱面前端详上面的蟠龙。   但很快温岁就感觉自己这一招也走错了,因为蟠龙没什么好看的,他总不能站在这里看个半天吧?   也不知是不是江释雪感觉到了他的窘迫,他放下了玉箸,对皇帝说:“父皇,儿臣吃好了,若是无事,儿臣想先告退。”   皇帝头也不抬地说:“去吧。”   江释雪起身,目不斜视地越过傻站在盘龙柱面前的温岁走出了大殿。   温岁停留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他捏的少年比江释雪还要高上一个头,从他的高度能看见江释雪的发顶,他发现江释雪的头发之中掺了几缕斑驳的金色,大概是新长出来的头发,还未来得及染,余下倒是纯黑色的。   江释雪会这般,温岁知道为何,这人打娘胎里就中了毒,生下来的时候胎毛和眼瞳皆为金色,也被当时的太医诊断很难活下来,也是因为这个诊断,皇帝才会立即将他立为太子,好安皇后的心,没想到江释雪乃是天命之子,身负世界的中心与气运,谁死了江释雪都不会死。不过虽不会死,江释雪所受的磨难却是不曾少过的。   也说不准未来那般残忍嗜血是不是被这些经历弄得心理扭曲了。   温岁有些走神,耳边传来江释雪仿佛刻意放的轻柔的声音,“先生,本宫服用了您赐下的丹药,身体里的新毒旧毒已被祛尽,本宫不知要如何感谢先生才好。”   温岁回过神来,立即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道:“殿下何必如此客气,我并无所求,殿下安好便已足够。”   江释雪叹了一口气,说:“本宫知道先生心意,但,先生所赐之物过于珍贵……”   温岁摆手道:“殿下不必介怀,那种东西我有许多,平日里都是给家犬当零嘴吃的。”   江释雪:“……”   温岁心里微笑,他就是故意的。   江释雪转移话题:“先生既要追随于本宫,可愿常伴吾身?”   温岁眼睛一亮,含笑道:“我正有此意,殿下真是懂我,果然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殿下是我心之所向!”   江释雪仿佛松了一口气,也翘起唇角笑了起来,“如此,我便放心了。”   温岁从怀里掏出一个掌上游戏机,“殿下,我有一物,想献给殿下。”   江释雪目光落到他手里的掌上游戏机,“这是何物?”   温岁压低声音,用一种颇为熟稔的语气说:“此物名为任天堂,乃是天庭之物,您在上头最爱玩,我给您带下来了。”   温岁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反正江释雪怎么猜测是他的事情咯。   江释雪的表情微微变了,他接过那物,发现触感很陌生,白皙得有些惨白的手指摩挲着表面,微微带上了些许笑,眼里露出明显的好奇,又唯恐冒犯,因此声音有些轻缓地问:“先生莫非以前认识本宫?”   温岁但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释雪便没有再多问,只是,他的目光落到温岁那张漂亮到耀眼的脸上,略微沁出些许暗色的光。   神灵若是无欲无求,那便不好掌控,他该怎样,才能将这个神灵抓在手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表面是各种被震惊到的土狗模样,但不敬神,只想控制神,温岁还以为能将太子拿捏的死死滴   明天补个一万六,熟悉的节奏,莫慌 第5章 捧杀   温岁见他拿着游戏机发呆,便主动凑过去,教他如何玩。   他凑得近了,江释雪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凉气息,手指无意间碰到温岁的皮肤,发现他的皮肤也是冰凉的。   江释雪有些漫不经心,温岁却没有注意到,他耐心地讲完,便用着鼓励的笑容看着他,“你来试试。”   江释雪按着游戏按钮,随便玩弄了几下,似乎发现有些意思,便专心了几分。   温岁看他沉溺进去,不由得欣慰,又看了看天空飘落的细雪,低声说:“殿下,不如回寝殿再玩?”   江释雪抬起脸,轻轻地“嗯”了一声,将游戏机收拢在袖中,已然是一副独占的架势。   温岁倒是不生气,他反而很满意江释雪这样的举动。   两人回到了温暖的寝宫,江释雪坐在垫子上把玩游戏机,侍从端上点心,沏上热茶,却被江释雪叫住:“为何只有一杯?”   侍从有些茫然,江释雪看了温岁一眼,吩咐道:“再沏一杯茶。”   侍从虽不解,但很快还是重新沏好了一杯茶,察言观色着放到了江释雪对面。   江释雪满意地颔首,“退下。”   侍从松了一口气,低着头退下了。   温岁说:“殿下有心了。”   江释雪垂下眸,掩下他灿金色的眸子,“先生为何不现身于人前?”   温岁随口说:“因为我只想被殿下看见。”   这句话似乎取悦到了江释雪,叫他唇角微微翘起了一丝弧度,手中的游戏机也无心玩弄,若无其事地问道:“本宫想问先生一个问题,还望先生如实回答。”   温岁说:“殿下请说。”   江释雪:“先生……到底是神,还是鬼,又或者是妖?”   温岁笑道:“殿下可知身负帝王龙气之人,乃是妖鬼克星?这皇宫冤魂千万,却从不曾祸乱陛下与殿下,便是这个原因。”   江释雪注视着温岁的脸,“所以,先生是神?”   温岁端着矜持的微笑,似是默认。   江释雪端起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似是感慨地说:“这世间竟真有神灵,那是否也有地府轮回?”   温岁点头,“自是有的,不过天庭和地府各司其职,互不干涉,殿下若是想见黄泉之人,即使是我,也没办法为殿下达成心愿。”   江释雪眨了眨眼睛,弯起唇角笑道:“无碍,本宫并没有想见的已故之人。”   温岁:“殿下快玩游戏吧,你应当会很喜欢才对。”   江释雪重新将视线落到了手里的游戏机,此物的确新奇,但他对温岁更感兴趣。   若是温岁往江释雪的书房里瞅一眼,就能发现短短两日,他就已经命人搜来关于神灵的古籍,搜寻的重点还是克制神的方法。   江释雪想捕获神、霸占神,将神囚于他所能看到的任何地方,这才是江释雪看到神灵心中所想的。   但忌惮于温岁神出鬼没的本领,江释雪依然能用这样尊敬的态度对温岁。   江释雪问温岁:“先生,本宫能否知道您的名讳?”   温岁怎么可能跟他说自己的名讳,含糊地说:“名讳对于我来说是命门的存在,实在不便告知,还望殿下谅解。”   江释雪在心中记了一笔,真名似乎能控制神灵。   他对温岁的名讳更感兴趣了,不过他掩下眼里的暗光,好脾气地说:“先生不能说那便不说,本宫只想跟先生更亲近些———先生可以唤本宫名讳,释雪。”   温岁冷笑了一声,释雪,音同嗜血,人如其名了这是,他假装为难地迟疑了一瞬,才慢声开口道:“殿下这名字不妥,陛下怎会给殿下取这种名字?”   江释雪反问:“为何不妥?”   温岁说:“殿下有所不知,人的真名乃是这个人的真正力量,一个人的名字已经暗藏了此人的命运,所以我才说名讳是我的命门,若是被人知道我的名讳,他便可以用术法将我束缚。而殿下的名字……似乎和鲜血脱不开干系。”   江释雪差点要以为温岁发现了他的意图,但仔细去看温岁的脸,发现他不过是在阐述事实,不免有些意外————将这样的秘密坦诚告知,若不是有恃无恐,那便真的是过于天真了。   江释雪心不在焉,对于温岁的话,也只是淡淡的一笑,道:“本宫身为太子,也并非高枕无忧,见血也是常事,即使是本宫的父皇,也是杀了八个兄弟才登上的帝位。”   他对温岁推心置腹道:“先生不会嫌弃本宫手里也沾了几条人命罢?”   温岁立即握住江释雪的手,表忠心道:“我怎会嫌弃殿下,不过殿下放心,有我在,以后必定不会让殿下受此困扰。”   江释雪目光往下移,盯着温岁握他的手,嘴上道:“如此……便好。”   温岁看见他微微抽搐的脸,心里暗爽,他是知道江释雪有些很严重的毛病,比如不爱与人触碰的严重洁癖,比如走路必走直线,绝不拐弯等等。   温岁再次满意自己的聪明才智,居然会想到精分一个神仙哥哥到这个狗太子身边,看着他有苦不能说的样子真的是爽翻天了!   温岁握了握江释雪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脸,无辜地说:“殿下有些瘦啊,得多吃饭才行。”   说完,兴致勃勃地说:“我请殿下吃一顿大餐。”   说罢,他打开系统格子,从里面取出了一盘盘摆盘精致的菜肴。   温岁是很爱吃的,因此在现代世界做任务的时候也囤了很多美食,很多都是他慕名而去的老店,系统格子也被他扩大了几百倍,就为了装这些吃的,因为格子里的时间是停滞的,因此取出来的美食依然是热气腾腾的,跟刚出锅的一样。   江释雪婉拒道:“本宫刚用完午膳。”   温岁不赞同地看他,“殿下这个岁数,正是能吃得下一头牛的时候,怎会吃那一点就饱了?”   又接了一句:“而且殿下和陛下同桌而食,又怎会有胃口?”   这话一出,江释雪顿住了,他目光晦暗地看了一眼温岁,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笑容,说:“先生果然什么都知道。”   温岁神秘地说:“有关殿下的事情,我自然什么都知道。”   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继续说下去,江释雪拿起竹筷子,看了一眼温岁,取出丝帕擦了擦,才开始用菜。   江释雪吃相很文雅,温岁也是,两个人都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说话的习惯,因此都没有说话,不过气氛明显比皇帝在的时候轻松多了。   温岁还取出了一瓶可乐,给江释雪倒了一杯,“殿下,这叫肥宅快乐水,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江释雪的目光却是被那可乐的瓶子吸引而去,他视力极好,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当却没有一个字他是认识的,恐怕是天庭上的文字。   他的目光炽热了几分,又很快掩饰掉眼里的情绪,若无其事地捧起那杯快乐水,刚喝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温岁忍着笑,给江释雪拍了拍后背,“殿下无事吧?”   江释雪平复了呼吸,脸却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看了一眼杯子里冒着气泡的液体,微微皱眉,在他的认知里,会冒这种气泡的液体一般是具有强腐蚀性的毒药,难道神仙都是以毒药当酒水的么?   温岁适时地解惑道:“殿下第一次喝不适应也正常,这快乐水得慢慢喝,收着嗓子,这才爽快。”   说完,温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舒爽地吁出一口气,“殿下再试试,这个快乐水是甜的哦。”   江释雪这才又喝了一口,这次倒是没有咳嗽,眉头也舒展开来了。   温岁问:“殿下觉得如何?”   江释雪颔首,“不错。”   温岁微笑道:“殿下喜欢吃甜的吧。”   江释雪未说话,却有点微妙的羞赧,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先生莫要笑话本宫。”   温岁一脸宠溺:“我怎会笑话殿下,殿下喜欢吃甜的也正常,因为殿下还是小孩子嘛。”   江释雪一顿,反驳道:“本宫不是孩子。”   温岁说:“在我眼里,殿下就是小孩子。”   江释雪看着温岁,问:“敢问先生年龄几何?”   温岁睁眼说瞎话:“我啊,我已经有八百多岁了,按年龄算,殿下还得叫我老祖宗。”   江释雪:“……”   江释雪选择继续吃饭。   温岁催道:“多喝快乐水,这个对殿下的身体好啊,能让殿下长得更高。”   可乐喝多了会影响发育,这是温岁在微信公众号看到的,温岁深信不疑!   江释雪被温岁哄着喝了两杯可乐,也觉出了可乐的妙处,不用温岁哄,又喝了一杯。   待吃饱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也被温岁一键清理了。   温岁要走,江释雪挽留道:“先生何不与本宫同住,本宫还有些话想与先生说。”   温岁摆摆手,说:“不必了,我还有事,明天再来看殿下。”   说完,又想起什么,再次摸出几大瓶可乐,对江释雪充满慈父般的关怀道:“殿下,这快乐水你也要多多饮用,对身体好!”   又摸出一大罐的水果糖,推给江释雪,“还有这个糖,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就在江释雪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江释雪感受着空气中还未消散的凉气,呼出一口气,唤来侍从,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检验了温岁给他的东西,确认了都没有问题,才让太医离去。   暗卫来禀告,清泉寺的大师已经云游回来,江释雪吩咐道:“请他回宫,不要让父皇知道。”   暗卫领命下去,江释雪抱起那一罐玻璃罐,仔细端详,这样洁净透明的罐子他也是前所未闻,那个神灵拿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现世的东西,他竟也能随意地给他。   江释雪琢磨着打开了玻璃罐子,从中取出了一个用彩色的糖纸包着的糖果,他搓开糖纸,取出了里面粉红色的糖果,放到了嘴里,糖果一接触到舌面,就有清甜的果子味道弥漫开来。   江释雪用牙齿磨了磨,却舍不得咬碎,就这样含着,含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像个小仓鼠。   这幕出现在水镜里,温岁拿出手机拍下了江释雪的黑历史。   等江释雪长大后,就把这张照片给他看,到时候江释雪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温岁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 第6章 斗犬游戏   江释雪不知道自己被温岁拍下了黑历史照片,他颇有几分珍惜地吃完了那一颗糖,便没有继续再吃。   他虽是太子,但处境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般一帆风顺。   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被人下了毒,导致皇后早产,他也受了胎毒,有了不少病症,比如他的金色瞳孔便是如此,虽视力很好,但总是很容易干涩,看一会儿书便会双眼泛红,疼痛难忍。   而这样的困境,却是从未改变过,这一切的根源,都出于皇帝身上。   江释雪生母贵为皇后,也是皇帝的发妻,盖因少年夫妻,皇后见过最落魄最不堪的皇帝,待皇帝杀了八个兄弟终于登上帝位时,对于皇后这个糟糠妻,仿佛多看一眼都像是循环播放自己的黑历史,因此给了皇后的头衔后,便很少临幸于她,反而流连于后宫美人。   皇帝那时身强体壮,因此后宫不少妃嫔都怀上了皇子公主,唯独皇后始终未孕,最终还是皇后舍下脸面求来了一夜、欢、愉,也是运气好,皇后有喜了,但皇后并不受宠,虽有皇后的荣耀在身,但管辖后宫的权柄全是被皇帝交给了淑贵妃。   淑贵妃那时生了大皇子,胆子便大了,对皇后下了手,当然也不至于傻到自己下场,但皇帝想查,也不是不能查到她身上,只是他轻拿轻放,快到淑贵妃时便停手没有继续追查了。   皇后也知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依仗,便在生下江释雪的时候,去求皇帝立储。   江释雪的太子之位便是这般来的,虽是名正言顺,但并不得皇帝喜爱,因此随时都有被废黜的风险。   也是因为皇帝并没有护着江释雪的意思,甚至若有若无的显露出对江释雪的不满,所以让底下的人心思浮动,对江释雪的暗害从没有少过。   江释雪在外面从不表露出自己的喜好,不慎被下了毒也只能自己为自己做主,若是被皇帝知道了,也并无益处。   像这样吃一顿饭,吃一颗糖的机会,并不算多。   不过神灵对他很了解,知道他喜欢吃甜的,那应当也知道自己有洁癖……所以触碰他,是故意的?   江释雪琢磨着神灵的性格,最终以他所观察的,认为对方有些恶趣味却坦诚大方,这样的神,应当很好掌控。   江释雪从不觉得他对神灵怀有这种不敬的想法有什么问题,身份使然,注定他无法像普通人那般对神灵顶礼膜拜,他所想到的只会是掠夺和占有。   *   温岁回到家后狠狠地睡了一觉,丫鬟也习惯了他会睡很久,也没叫醒他。   睡醒后又是神清气爽的第二天。   碧心来禀报,说是他的好友来找他,温岁一问,知道是王阳,便去见了。   他前世狐朋狗友很多,各种吃喝玩乐,他也是除了没上青楼,吃喝赌都沾了,那时候也确实不懂事,赌一次斗鸡,就能输出去几百两。   现在再看,也能看出很冤大头了。   王阳和他年纪差不多,只比他大个两岁,燕地之人普遍个高壮实,温岁和王阳皆是如此,像温岁才15岁,个子就已经有一米七八了,不过比起王阳的身强体壮,温岁的体格遗传了他生母黎月,要更纤细瘦弱些,也更精致漂亮。   王阳一见他就笑,说:“温岁,咱们有好一段时间未见了,听说你前些日子生病了,我倒是想来看看你,不过我爹差我去了庄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一回来我可就来找你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温岁,说:“你这几日是做什么去了?有什么叫你这么高兴的事情?”   温岁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这么问?”   王阳说:“因为你满脸都写着小爷高兴这四个大字呢。”   温岁想想自己让江释雪吃了暗瘪的事情,唇角挑起,承认道:“是有让我高兴的事情,不过啊不能和你说。”   王阳眼珠子滴溜转了转,笑道:“行,你不想说,我也不问,趁今天天气好,咱们去玩玩斗兽怎样?”   他们这一群公子哥也不可能去赌坊,因此都是寻个别院玩,温岁也没有拒绝,满口答应了下来。   温岁要出门,恰逢遇到黎易柔从寺庙里回来,见他和王阳在一块儿,语气温柔:“宝哥儿,你爹今日要回来,你记得早些回来。”   温岁面上笑道:“知道了,母亲。”   他脸上虽是在笑,但看着她的目光却没有温度。黎易柔看着他和王阳坐上马车走远了,久久都回不了神,有丫鬟催,她才压下心里的慌张,进了大门。   温岁那边不多时便到了王阳买下的一处别院,里面已经聚集了好一些人,都是温岁的熟人。   温岁在这些人里面身份最高,因此平时里颇有众星捧月的架势,他一到场,所有人都喊了一声,“世子来了,让世子先选,让世子先选!”   他们说的是选斗犬,一般来说,斗犬的犬都是家里饲养的,这样和主人的感情好,也会服从命令,但是这样做就会有人故意给家犬吃新鲜的血肉,更有甚者,直接饿家犬几日,然后买几个小孩激发家犬的凶性,以此达到饲养出恶犬的目的。   因此温岁早早就禁掉了用自己的家犬来斗犬,而是要斗犬之前,由主办的那方去民间购置成年犬,饿上几天,放出来斗犬,等分出胜负后,才能给吃的。   这样斗犬的伤亡便减到了最小,也不会有潜规则下的无辜奴仆的伤亡。   不过现在再看,温岁觉得斗犬还是过于残忍了,大概是因为炮灰的经历,他对弱势群体也变得更加具有同情心,这是以前没有过的,毕竟那时候自己锦衣玉食,完全一副何不食肉糜的派头。   温岁走到一排一排的格子笼面前,最后选了一条明显有些瘦弱的小狗,“就这条吧。”   王阳惊讶,“这条狗这么瘦,你确定要这条吗?”   温岁点头,“我就要这条,怎么?你也想要?”   王阳立即摇头,“我怎么敢跟你抢,不过你想好了,这条狗太瘦了,估计撑不上一轮。”   温岁胸有成竹地说:“不会,我的狗不可能会输!”   王阳纳闷于他这莫名其妙的自信,上次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在输了上千两,现在不仅没有长教训,反而还更加自大了?   王阳还想说什么,身后的杜文重给了他一个手肘,示意他不用再劝,对温岁笑着说:“既然世子选中这只,那一定是它身上有过人之处,王兄何必打搅世子的雅兴,来来来,都选一只,快点开始罢。”   温岁领到了斗犬,上场前还捏着斗犬的后脖颈,拿出一个小瓶要给它喂喝的。   杜文重眼尖地看到了,立即上前问:“世子,你可不能给斗犬喂助兴的药,这是犯规。”   温岁坦然地道:“这只是盐水,不信你看。”   他说着,倒出一点,抹到杜文重嘴上,杜文重舔了一下,的确咸咸的,是盐水的味道,顿时放下心来,笑道:“是我多虑了,世子喂它喝吧,不过不要喂它喝太多,不然憋不住尿,会分心,到时候便要输了。”   温岁自然满口应下,他看着是喂这只瘦弱的狗喝了些盐水,实则是喂它吃了一颗潜力药,可以提升速度耐力和智力,要价几百积分,但是物有所值。   喂完后,他就去下注,当然是赌自己斗犬能赢,他还一口气下了五千两的注。   这样的大手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难免窃窃私语起来。   王阳虽想到温岁手里赚些钱花花,但是没有想过温岁会玩这么大,仅存的良心不允许让他就这么看下去,忍不住劝道:“这样的小打小闹,你怎能投这么多钱下去?若是输了,你也不怕你爹教训你?”   温岁完全一副冤大头的模样,执迷不悟道:“我不可能会输,你不要乌鸦嘴!”   王阳:“……”   杜文重拉王阳,“行了啊你,世子玩得起劲,就你在这里扫兴,世子有的是钱,侯爷也惯他,怎的就你看不惯?”   王阳顿时哑口无言。   温岁格外自信地说:“我家大双喜那么威武,在场的斗犬在他面前都是小菜,不够喝一壶的。”   身后有人笑出了声,虽是嘲笑,大抵知道温岁蠢,也不憋着,起哄道:“世子的斗犬咋一看精华内敛,体型虽比不上其他斗犬,但小巧灵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王阳你下不下注啊,不下注起开。”   温岁压了五千两的银票在给自己新取名的斗犬身上,便踱着步走到了斗犬的栅栏旁边。   而王阳看了一眼走远了的温岁,对杜文重说:“这次太过了,五千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杜文重不耐烦地说:“就你事多,这可是温岁自己下的注,我又没逼他,你既然这么假好心,你可别下注。”   说完,他摸出怀里一叠银票,放到了温岁斗犬的敌方,王阳一看,他竟然也下了至少两千两的注。   而周围的人自然都没有人看好温岁那只瘦小的斗犬,自然都跟风着下好了注,自然是都压的温岁的对手。   难免压低声音嘲笑温岁,“小侯爷被捧惯了,真以为自己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连随便选的瘟狗都能大杀四方了,啧啧啧。”   “你惯他呢,温岁有的是钱,你不知道他娘亲去世后整个嫁妆都在他手里吗?哪像我们,都在嫡母手里讨生活罢了。”   “以前就觉得温岁蠢,今天倒是蠢得格外顺眼。”   ……   王阳听着耳边的声音,咬了咬牙,还真的没有下注。   温岁的斗犬比较瘦小,个子也不大,看品种——也没什么品种,就是寻常的看门犬,性格也有些温顺。但他的对手,是一只皮毛光亮的大黑犬,估计是在原先家里吃的就不差,所以体格也很好,牙齿很锋利,身上还有些明显的肌肉。   这样的对阵完全是靠抽签的,所以不存在黑幕,众人都觉得温岁的斗犬输定了,但是因为温岁的身份,因此还为温岁的斗犬呐喊加油。   不过那只大黑拳的主人也不觉得气馁,他也压了自家的斗犬赢,还压了不少,在他看来,这次的斗犬结果应当是毫无悬念的。   但他很快发现,似乎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因为温岁的那只斗犬,动作当真十分敏捷,躲开了黑犬所有的扑杀,甚至还在空中翻了个后空翻!!!   众人呐喊的声音都停下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温岁一脸得意地说:“看吧,我就说我不可能会输。”   杜文重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假笑道:“世子慧眼如炬,怎的就挑了这样一只……品貌非凡本领出众的斗犬?”   温岁感慨地道:“我直觉他很强,现在想来,大概是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罢。”   杜文重:“……”   他咽下漫上喉咙的鲜血,再次将目光放到了战场,发现只是一刻钟时间,情势再次发生逆转————那只瘦小的狗居然翻上了黑犬的后背,死死地咬住对方的后背,任由黑犬如何颠簸,愣是像狗皮膏药一般死死地黏在上头,很快,黑犬体力耗尽,哀哀地叫着趴在了地上,明显是认输了。   在场的气氛十分安静,除了黑犬的叫声,几乎没有人发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当裁判的那位公子哥才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这次斗犬,是平阳侯世子赢了。”   温岁问杜文重:“我下了五千两的注,现在赢了多少钱?”   杜文重捂住胸口,都快呼吸不过来了,“……一、一万五千两。”   温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拍了拍杜文重的肩头,说:“这条狗我买下来了,你没有意见吧?”   杜文重咬着牙说:“当然没有意见,但是世子你也说了,若是买回去了,以后就不能参与斗犬游戏了。”   温岁点点头,“我以后都不玩了。”   杜文重脸一变,“你以后都不玩斗犬了?”   温岁点头,“是啊,我以后都不玩了,这个游戏没意思,我最近礼佛,实在见不惯虐生的场面。”   大概是输了两千两叫杜文重乱了阵脚,叫他忘了之前的稳重心细,心急口快道:“世子你赢了一万五千两就说不玩了,这不是在玩我们吗?”   温岁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杜文重自感失言,却也不打算挽救,继续道:“大家都输了钱,就你赢了钱,结果你又说不玩,这不算是玩我们?”   温岁好脾气地说:“那好吧,那再玩几把好了。”   他依旧下了五千的注,还是压的大双喜头上。   因为这一次的胜利,除了没下注的王阳,其他人都输了钱,这次便没有那么张扬,还有就几个也压了大双喜。   而然杜文重这次谨慎了些,只压了几百两在温岁的对手身上。   温岁看见了,劝道:“你压双喜啊,它一定会赢的。”   杜文重扯了扯嘴角,虚假地笑道:“不好意思,我觉得双喜能赢纯属运气,世子倒是收敛几分,别把刚赢的钱又输回去了。”   温岁心里冷笑,就陪他稍微玩了玩,这人就变脸了,也是有意思。   面上却格外纯良地道:“劳你费心,本世子有的是钱。”   杜文重心里吐血,面上也是凉凉的笑了笑。   不过他很快就迎来了惨痛的打脸,第二场刚开始,就迅速地结束了,那只瘦小的狗一跃而起,给了对手几个大比兜,给对面扇晕了。   众人:“…………”   这个发展真是始料不及呢。   温岁笑着对众人拱手,“承让,承让。”   杜文重:“……”   这次王阳劝杜文重道:“算了吧之文,及时止损,别赌了。”   杜文重表情狰狞,“住嘴,都是运气而已,我就不信了!”   杜文重又给温岁安排了下一场,第一次能说是运气,但第二次呢?又有一大批人倒戈,压了温岁的大双喜。   王阳也在犹豫过后,压了温岁。   第三场,依然是温岁的大双喜赢了,那么多比它都要强壮的狗,竟都打不过它,这实在是过于离奇了。   杜文重严重怀疑是一开始温岁给狗喂的盐水有问题,出声质疑后,温岁拿出了那瓶盐水,“真的是盐水,你若不信,你也能给其他斗犬喂。”   杜文重接过了那瓶盐水,也喂给了双喜的对手,接过并没有什么用处,还是被双喜打倒了。   赢到第七场后,温岁问:“还来吗?”   身为这次庄家的杜文重可是差点连底裤都要输进去了,连忙摇头说:“不来了不来了。”   温岁问:“那双喜我就买走了。”   杜文重也憋着气答应了。   待温岁走后,杜文重算了一下收支,发现开一次斗场,居然赔进去两万两,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偏生王阳还好死不死地在耳旁庆幸道:“还好没有压别人,多少赢了五百两。”又问杜文重:“之文,你赔了多少啊?”   杜文重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说:“不关你事!”   说罢,挥袖而去。   留王阳在原地撇了撇嘴,说:“输不起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 第7章 修理继母   温岁牵着双喜回家的时候,就听见门房知会他:“少爷,侯爷回来了。”   温岁应了一声,将双喜给门房,吩咐道:“给它喂些吃的,养好了送我院里去。”   门房赶紧应了,抱着双喜下去了。   温岁回去沐了浴,洗去在外头沾染的尘埃,收拾妥当,便去见温长明。   他与温长明关系本来是很不错的,只是温岁生母去世后,温岁并没有表露出悲伤的表情,甚至没有为黎月流泪,导致父子俩离了心。   但温长明生性软弱,性格也并不强势,他对温岁的不满简直就是哑炮,还没发泄出来自己就已经泄了气,虽然依然宠爱温岁,却是比以前更显得沉默,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温岁到温长明的院落里的时候,已经能听到黎易柔的儿子温予清脆的笑声,脚步顿了顿,走进了大门。   温长明抱着五岁大的温予带他看院子里白色的腊梅花,旁边跟着黎易柔,当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虽然黎易柔能嫁给温长明还是他温岁的手笔,但看到这样的场景,温岁还是觉得很是刺眼。   温长明看见他,立即放下了温予,温予不满,伸展手臂撒娇道:“爹爹,抱抱。”   温岁开口说:“都多大的人了,还要爹爹抱,你是没断奶吗?”   温予被说的拉下了脸,黎易柔打圆场说:“好了,予儿,不许再闹你爹,过来。”   黎易柔一向对温予严厉,因此温予怕她,听到她的话,颠颠着跑到她身边,抱住了她的腰。   黎易柔善解人意地道:“你们父子俩有一段时间没见,现在见了好好聊聊,我们先下去了。”   说完,哄了温予几句,将他带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了温岁和温长明。   温长明咳嗽了一声,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有好好念书?”   他做出这样严父考学的架势,其实也是个哑炮,却始终发挥不出效用,像纸老虎一样,乍一眼能吓人,一旦了解了,就知道他空有这样一副威武严厉的架子。   温岁正是知道,因此很随意地说:“有啊,孩儿如今能写的一手好字了。”   温长明有些诧异,沉默地看着他。   温岁说:“怎么了?爹不信吗?”   温长明继续看他,温岁淡定地说:“我还顺道学了琴棋书画,爹要是不信,让儿子给你露一手。”   温长明说:“请。”   温岁笑了,让人备了纸墨笔砚,握着笔就给温长明写了一段出师表。   温长明一看,微微睁大了双眼,的确被温岁震慑到了,“……你跟谁学的?进展不小啊。”   温岁说:“没跟谁学,自己对着字帖随便练练,写字的确修身养性。”   温长明也确实感觉温岁似乎没有之前那般浮躁,不由得感到欣慰,欣慰之余又有些惆怅,惆怅于妻子看不见孩子的成长。   就在这个时候,温岁突然道:“爹,我要是说想让你和母亲和离,你怎么想?”   温长明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和你母亲闹矛盾了?”   温岁反问:“您喜欢她?”   若是一般家长,听见温岁说这些话,就该不高兴了,毕竟这是父亲的房里事,做儿子的怎么能随意插手?但温长明很与众不同,他太没主见了,很容易听亲近之人的话,妻子没了之后,儿子就是他最亲近的人,虽还不至于将儿子当成主心骨,但儿子说的话也很容易左右他的选择。   本来温长明都打定主意不再续弦,但耐不住温岁的恳求,还是娶了黎易柔。   虽然黎易柔现在是他妻子,但也只是比陌生人稍微好一些,温长明知道这类女子性格如水般温柔,大抵是受不了自己这样脆弱爱哭的性格,因此始终在她面前端着威严的架子,又怕露馅,便干脆分房而睡,甚至两人的院落距离都是最远的,要说亲近,也少得可怜,但就算这样,也有了温予。   温长明也知道不该在孩子面前露出软弱之类的情绪,但黎月还在的时候,他抱着黎月哭的时候,温岁也不是没见过,甚至被黎月一起赶出房门,两个人还一起哭,也是以往的这些经历,温长明也不可能在温岁面前端什么严父的面孔,恐怕端了,都要怀疑温岁在笑自己。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刚想你稳重了许多,怎的又说这些胡话?”   温岁颇有几分恃宠而骄了,“爹,你回答我,你喜欢不喜欢黎易柔?”   温长明声音提高了几分,“怎的还直呼你母亲名讳?”   温岁:“爹!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温长明回答道:“不喜欢。”   温岁说:“不喜欢就好,爹你和她和离。”   温长明问:“为什么?”   温岁理直气壮地说:“我不喜欢她。”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小儿科了,温长明难以理解,“就因为这个?”   温岁点头,温长明说:“胡闹。”   虽这么说,却也没有生气。   温岁看着他,说:“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喜欢?”   说到这个,温长明倒是想起什么了,“我听说你在逼瑞儿念书?四更天就起来背书?”   温岁便将自己驴温瑞的话又给温长明说了一遍,温长明被说服了,“是该如此,你也是太贪玩了,否则早就成才了。”   温岁说:“放心吧,我还有侯府继承,但是瑞儿什么都没有,我都替他操心。”   温长明点头,温岁又接回了原来的话题,“爹,你要是实在和黎易柔和离不了,就将管家的权利给二嫂,二嫂能干,家里也有钱,不像某些人使着管家的噱头各种捞好处。”   温长明脑子略有些迟钝,“谁捞好处?”   问出来后便觉出了味儿,“你说你母亲?”   “是姨母。”温岁纠正,“对啊,姨母虽和娘亲是姐妹,但性格真是天差地别,爹你不管,咱们侯府就要被搬空啦。”   温长明迟疑了一下,问:“可有证据?”   温岁当然没有证据,这几天光顾着去找狗太子,他也没空出时间来收拾黎易柔。   不过他用温瑞的视角看了全书,知道这个继母平日里没少克扣其他两房的吃穿用度,其他两房都以为是温长明小气,从不曾怀疑过继母暗自扣下了不少,甚至好一些盈利非常好的铺子酒楼都被她做了假账,捞了不少钱,一大部分寄回给了娘舅家,小部分充盈自己的小金库。   温岁说:“爹若是不信,请几个账房先生来查一下账本便是。”   温长明倒没有怀疑温岁在诬陷黎易柔,他知道温岁其实是和自己有些像的,虽然不聪明,但老实,不会装,就是有些时候过于没心没肺了。   人不坏,平常又和黎易柔感情不错,现在突然不喜欢她,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   温长明在这方面还是果决的,他立即去外边找了几个本事顶好的账房先生过来。   而黎易柔那边陪着温予练了一会儿字,看着他写的字没往日那般端正,脸色已然不好看,又感觉眼皮直跳,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极快地浮现,又消失。   身边大丫鬟红梅极会察言观色,立即劝慰道:“夫人,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温予也在旁边呐呐地说:“娘,儿子会好好练字的,您去休息罢。”   黎易柔摇头,看了红梅一眼,语气冰凉了几分:“红梅,你出去。”   红梅心里一跳,不知道自己哪儿惹了夫人不高兴,但这时候也不敢说别的,喏喏地应了。   等红梅离开后,黎易柔拿起戒尺打了温予一下,语气严厉:“你的字怎么退步了这么多!我让你手腕绑沙袋练字,你没照做?”   她打的不重,却还是叫温予的眼眶红了,小声辩解道:“娘,是大夫说那样不好,对手腕伤害太大了。”   黎易柔又打了他一下,“还狡辩,我说你吃饭不好,你就不吃了?我说你活着不好,你是不是就得去死?”   心里泛起郁气,叫她声音越发尖锐,“你看看你,我跟你说过,你要做到比你哥优秀几百倍,你爹才会看你一眼,结果你呢?贪图享受,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这样等你哥成了侯爷,你只能被赶出侯府当乞丐!”   温予小声辩解道:“哥哥对我很好,不会让我当乞丐……”   黎易柔挥动戒尺,“你再说!”   温予忍着疼,没有再说话了。   黎易柔丢了戒尺,缓和表情抱住温予,说:“傻孩子,你哥哥被你爹宠得飞扬跋扈,不学无术,怎么配的上平阳侯这个位置,这个位置该是你的,你现在太小,还不懂,等你长大了,比你哥好一万倍,你爹就能看到你了,去别人手里讨一铜半银,远不如自己翻身做主。”   又在温予耳边细语,“要对别人狠心,对自己更狠心,这才能成大事,你娘我就是这般……才有如今的你。亲兄弟又如何,你哥哥是原配长子,你娘我只是续弦,永远都低他亲娘一头,你虽名义上也是嫡子,但也永远低你哥哥一头,身份不一样,他表面对你好,实则看不起你,知道吗?他也看不起你娘亲,否则怎会方才都未曾正眼看你我?傻孩子,不要被他蒙骗了,你们可以亲近,但永远都要提防你哥哥,懂吗?”   温予内心其实不认同,毕竟大哥对他的确是当弟弟疼爱的,他虽才五岁,但是谁对他好,还是分得清的,不过温瑞与大哥更亲,是一母同胞,大哥对温瑞更疼爱也的确是事实,或许血缘有些许影响,但也不至于到看不起他的程度。   内心这般想,面上却已经不敢表露出来,怕挨打,他怯怯地点了点头,黎易柔才温柔地将他拥入怀中,语气越发温柔,“明日再练字,手腕上绑两个沙袋,知道吗?”   温予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她,呐呐地应了。   黎易柔又检查完温予的功课后,便离开了温予的房间。   又看时候不早,便差人去请温长明来她院子里用膳。   等了半天,却是被回来的丫鬟告知,侯爷去大少爷院子里用膳了。   黎易柔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温长明虽没有任何妾侍通房,却十分不喜跟她亲近,明明……   黎易柔看了一眼黄铜镜里的自己,明明自己与黎月有五分相似,即使将她当成黎月的替身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为何已经到了连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厌烦的程度?   黎易柔心中愤懑哀怨,却又无可奈何。   没关系,黎易柔心里想,反正她对温长明也没什么感情,她所求的不过是荣华富贵而已,只要允儿能出人头地,继承侯府,她便没什么遗憾了。   黎易柔收拾了一下心情,自己用了晚膳,又让丫鬟红梅给温予送了一盅补汤,叮嘱道:“看着少爷,让他学到亥时才能睡下。”   红梅应下。   黎易柔到这个时候,眼皮还在跳,却不知为何,又差人喊来温长明的贴身小厮,想打探些消息,但这个平时受过她不少恩惠的小厮,这时候居然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让黎易柔颇为来气,但她一直经营着温厚主母的形象,也没法和他摆脸色,好声好气地让人下去了。   等人走后,才阴沉着脸回到床上辗转反侧。   温长明那边请来的账房先生颇厉害,一夜功夫就将账本给清点干净了,算出来黎易柔平掉的账目之差大概有九十万两,这笔数目可不小,是温家所有产业一整年的收入!   温长明叹为观止,黎易柔温柔小女人的形象在他眼里彻底崩坏了,变成了一个贪婪、有野心、面善心狠的可怕女人。   温岁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黎易柔会贪这么多钱,他顶多以为只是贪个十几万而已,没想到居然有九十多万??   温岁被狠狠地震撼住了,问温长明:“爹,你打算怎么办?”   温长明在这种时候,依然没什么主见,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温岁,“禁足?”   温岁恨铁不成钢地说:“还禁什么足啊,和离啊!”   温长明犹豫着说:“和离会不会太严重了?”   温岁说:“她贪了九十多万!已经不能和离了,你得把她休了!黎易柔犯了七出之条里的盗窃,你有现成的理由去休掉她。”   温长明还在犹豫,温岁语气严厉了几分,“爹,你听不听我的话,我让你休了黎易柔,是为了温家好,你若是不听,等她日后捅出更大的篓子,你可别后悔!”   只能说这父子俩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了,寻常儿子怎敢用这种语气和父亲说话,但温长明是最吃这一套的,要说以前的儿子没有半分严厉姿态,性格也散漫,是纯正的溜猫逗狗的纨绔子弟,很难让人产生信赖和依赖感。但这个时候又分明一副能主事的模样,用着这种严厉的口气,隐约和黎月的形象重合了。   温长明立即习惯性地开始依赖温岁了,他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休了她,你声音轻些,莫要太大声,我耳朵受不了。”   温岁语气立即缓和了几分,“真的休了她还是敷衍我?”   温长明说:“真的休,真的休!”   温岁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庆幸,温长明这样的性格,也幸好只吃黎月这一套,黎易柔也不曾了解他们俩的相处方式,况且温长明长相如此英武威严,也不曾让人怀疑过他的真实性格,否则叫黎易柔学了去,恐怕真的是有了后母就有了后爹了。   温岁催着温长明去写休书,温长明写完了,还给温岁看,“你看这样可以吗?”   温岁看完点头,“可以。”   温长明问:“那予儿怎么办?”   温岁这才想起来温予,说实话,他并不讨厌温予,温予本来和他也很亲近,但前世到后面几年,温予对自己就冷漠了许多,甚至有些敌视自己,温岁那时还颇为不爽,但现在仔细想想,恐怕也是被黎易柔带歪了。   温岁思忖片刻,便说:“看三弟自己的想法,他若是想跟母亲,就让他和黎易柔一起回去,若是想跟爹,就让他留在家里。”   温长明说:“予儿很乖的,我怕他受不了。”   温长明对温予还是有些父爱的,一时还不太舍得温予离开。   温岁说:“那便到时候再说罢。”   温岁对于叔说:“于叔,你将黎易柔叫过来。”   他频繁对黎易柔直呼名讳,温长明也没有阻止。   于叔知道府上的天要变了,也不敢拖延,立即动身去请黎易柔过来。   黎易柔这个时候刚要用早膳,见于叔来请她,还以为温长明要跟她一块儿用膳,难免欣喜,她理了理衣襟,又问红梅:“红梅,看看我头发乱了没?”   红梅笑道:“回夫人,没有乱,夫人今日光彩照人。”   黎易柔却嫌不够好,从首饰盒中挑了一支孔雀翡翠步摇,斜斜地插入发间。   她到底还是没能像自己安慰的那样对温长明没有什么感情,相反,她是喜欢温长明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进黎家了。   她收拾好后,脸上含笑地对于叔说:“走罢。”   于叔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误会了,却也没有提醒,沉默着跟着黎易柔一道去温长明的院子。 第8章 太子是事业批   待到了温长明的院子,黎易柔看见温岁,心里的喜悦到底淡了几分,不过依然端着慈母的面孔笑道:“宝哥儿也在啊。”   温岁对她笑道:“母亲。”   温长明就是在这个时候递过一个信封,也不说话,就盯着黎易柔看。   黎易柔稍感诧异,等接过信封,看见上面力透纸背的两个大字——休书。   黎易柔怔住了,似乎不敢详细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还是同样的两个字。黎易柔呼吸急促起来,猛地抬起脸看向温长明,“老爷,这是为何?”   温长明又将账房整理好的账本甩在桌子上,语气严厉地说:“你好大的胆子,敢从温家贪下如此巨款,你倒是吃的下。”   黎易柔一听,便知道是自己的败露了,她感到不可思议,盖因温长明不通庶务,其他几房也都是酒囊饭桶,她的胆子才越来越大,从未想到会有被查出来的一天。   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再宽容的夫家都不会允许贪墨了如此巨款的媳妇留下,更严厉些的完全可以送去见官,不过像他们温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见官是绝技不可能的,休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她怎么舍得离开,温予前途应当是一片光明的,温岁虽是嫡长子,也早已被请封为世子,但是他早已被自己养废了,要学问没有学问,要修养也没有修养,是一个纯正的纨绔子弟,日后但凡寻个机会,都能毁掉他,届时她那优秀的予儿,自然可以脱颖而出。   黎易柔流着泪跪下,抱住温长明的腿,“老爷,求你不要休了我,予儿不能没有娘,老爷你狠心看我们母子分离吗?”   温岁在旁边插话:“母亲要是实在舍不得三弟,我和父亲也做好了妥当的安排,那便是让予儿跟母亲一起离开。”   黎易柔大惊失色,泪眼朦胧地看向温长明,温长明绷着脸说:“温予可以给你。”   黎易柔被深深地震住了,她第一次见有男人会狠心不要自己的儿子,温长明,够狠心。   但黎易柔没有那么简单就放弃,她擦了擦眼泪,哀求道:“老爷,你要休我,我认了,但是,能不能让我留在侯府,我陪予儿到十岁就好,他十岁后我就离开。”   温长明觉得这个是个好主意,不过他下意识地看向温岁,温岁对他露出了一个笑,温长明不明觉厉,依然端着威严的表情,眼神却已经开始放空了。   黎易柔一直都没发现温长明只是一个空壳子,若她换一种姿态对温长明,恐怕会事半功倍,可惜她从不曾了解、走近这个男人,只是被他的权势和外表迷惑住了。   最后还是温岁开了口,“也行吧,既然如此,母亲领了这封休书,搬到别院去吧,至于丫鬟小厮这些就不要想了,侯府的底子都差点被母亲讨空了,倒不好继续给母亲配什么丫鬟小厮,若是需要,母亲用自己的嫁妆买几个丫鬟吧——哎呀,我给忘了,母亲似乎也没什么嫁妆。”   这话让黎易柔微微扭曲了表情,但也知道自己此时不好看,因此深深地低下了头。   温岁说:“那九十万,母亲得吐回来,不然……母亲应该不会想知道后果的吧?”   黎易柔没有说话。   温长明拍板说:“行了就这样,你下去吧。”   黎易柔抹了抹眼泪,起身要离开,就听温岁在背后跟温长明说:“爹,记得去祠堂把母亲的名字划掉,写明休妻原因。”   温长明回:“知道了。”   黎易柔怒火攻心,喉间漫上一口鲜血。   温岁,好样的,原以为是一只绵羊,却不成想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她咽下喉间的血,走出了温长明的院落。   这一天,温府上下都感觉似乎是变天了,因为身为侯府主事的温家主母黎易柔交出了管家权,所有库房的钥匙都被转交给了二房媳妇手里,而且还从环境优美的主院搬到了偏僻的别院,连丫鬟小厮都被收了回来重新分配,再没了主母的辉煌气势。   温长明两个弟弟人都不坏,甚至有些平庸,不过娶的媳妇倒都很伶俐,所以虽然平庸,但是家风还算不错,因此也没闹出过什么乱子。   管家的权柄交给二房媳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她嫁妆丰厚,家风清正,不会贪墨温家三瓜两枣。   治了黎易柔,温岁心里畅快,对温长明也温柔了许多,直喊爹干得好。   温长明倒是纳闷,“当初你让我娶她,现在又让我休他,果然是小孩,想法一天一变。”   温岁说:“那你还听小孩的话,你也好意思。”   被温岁取笑了,温长明羞赧,却也并不反驳,只是有些惆怅。   温岁理解他的心情,温长明需要人来支配他,管理他,否则他的生活会是一团糟,但这样的人,除了黎月,不会再有了。   他也不爱黎易柔,只是随波逐流,温岁闹着让他娶,他也就娶了,没有丝毫的主见,也难怪官职一降再降,到现在,也只是一个五品的闲职,并没有话语权。   温岁语重心长地对温长明说:“我说爹,你也该长大了,想躲在别人身后可不是一个好注意。”   温长明说:“去玩吧。”   温岁知道他不想听,也不再劝,溜之大吉。   解决完黎易柔,温岁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大块石头。   说来好笑,黎易柔筹谋多年,没想到最后自己筹谋来的,会是一个满门抄斩吧?   想想都有够好笑的。   温岁看了看时间,开着模拟器就去见江释雪。   这个时候江释雪自然在上课,身为太子,他不同于其他皇子,是单独授课的,给他授课的也是当朝大儒,曾经也是皇帝的老师,三朝之师,德高望重。   看来皇帝虽不喜这个太子,基本设置倒是没有落下。   温岁踱步到江释雪旁边,手里出现一根羽毛,轻轻地挠江释雪的脸。   江释雪伸手抓住那根羽毛,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用气音说:“先生莫闹。”   温岁抽出羽毛,他自然有烦人精的认知,但他要的可不是让江释雪舒舒服服,时而温柔时而凡人是他的技巧,反正江释雪拿他没办法。   不过烦人得有限度,能让江释雪产生接地气亲近的感觉,但又不能让人很讨厌,否则他说的话,江释雪可能就不太信了。   温岁没有继续烦江释雪,但是手伸到江释雪身后,玩弄他的长发。   一天时间,江释雪发顶上的金色已经重新变成了黑色,是染了,还能闻到浓重的草药的气息。   江释雪听他在后面说话:“殿下,你的头发好顺滑,当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冰凉的气息撒在他脖颈周围,这个人连说话都是冰凉的,像一块冰一样,倒是能露出那般暖的笑容。   江释雪有些心不在焉,连太师的话都变成了背景板。   又听温岁在背后说:“殿下,你太瘦了,可有好好吃饭?”   江释雪微微有些触动,虽都是些很寻常的话,但总是莫名让人觉得心里微暖。   江释雪仗着太师年事已高,耳朵并不好使,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道:“先生莫闹,本宫在上课。”   温岁走到他身前,用那张本该和他周身气息一样冰凉的漂亮脸孔笑着对他说:“殿下天命所归,治国安民的道理应当天生就会,又何需跟人学,我看殿下不如翘了这课,一起去玩些好玩的吧。”   江释雪听到这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神灵未免太高看他了,不过如此赞誉,也让他心情愉悦了几分,他轻声道:“先生想玩什么?”   温岁问:“玩游戏,我昨天给你的任天堂,殿下可玩会了?”   江释雪颔首,“略会一点。”   温岁说:“这可不行,殿下是对这个不感兴趣吗?那我带殿下玩一个国民手游,殿下翘课吗?”   江释雪思忖了几秒,慢条斯理地说:“本宫要上课。”   温岁:“……”   心想,这狗太子还挺好学,不行,他要阻止他。   温岁苦口婆心道:“殿下,你相信我,这些大道理,你日后都会懂,这就是帝王星的底气,你对自己不自信么?”   江释雪用稍显得有几分敷衍的语气对温岁说:“先生稍安勿躁,等本宫上完今天的课。”   温岁:“……”   他误会这个狗太子了,原来他也是个学习批!   温岁用蛊惑的语气说:“这次的手游真的很好玩,我觉得殿下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废寝忘食的那种喜欢。”   江释雪似有所动,金色的眼睛似乎都微微亮了几分。   温岁仿佛看到了曙光,笑容越发温柔,“怎么样,殿下翘课吗?”   江释雪依旧思忖了几秒,最后开口道:“不行,本宫从不半途而废,本宫要上课。”   温岁:“……”   江释雪道:“先生暂且等本宫一炷香时间,今日的课快结束了。”   温岁:“……哦。”   敌人太顽固了,他得想办法快点勾住他。   温岁耐心地等了一炷香时间,终于等到江释雪放学了,他松了一口气,正要哄江释雪去玩,又见江释雪起身走到太师面前,虚心请教问题。   一个老师恨教,一个学生又非常恨学,愣是把一炷香的时间延长到了整整两炷香的时间,一堆四书五经伦策的内容听得温岁头皮发麻。   等请教完,江释雪这才离开。   温岁与他并肩而行,也不敢指责他主动拖堂,而是继续若无其事地道:“殿下,现在可以玩游戏了吧?”   江释雪面上露出些许诧异,沉吟片刻,道:“先生若不急,等我写一篇策论,这是今日的作业。”   温岁:“…………”   温岁坚强地说:“殿下何必如此刻苦,不如先玩游戏,再写作业。”   江释雪含笑看他,“先生,你知道本宫在想什么吗?”   温岁被他跟兽瞳无异的金色瞳孔盯着,背后泛起一阵凉意,他也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殿下在想什么?”   江释雪说:“本宫在想,先生好像是需要人陪伴玩闹的孩童,不能与人玩就在地上打滚撒娇。”   温岁:“……”   江释雪叹了一口气,道:“先生乖一些,让本宫写完策论,再陪你玩。”   温岁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说这种话良心并不会痛   渡劫成功哦耶 第9章 放了太平洋的水   温岁觉得这样不行,节奏完全被江释雪带着走了。   不愧是未来的渣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真是不可小觑!   温岁不着急了,养废江释雪也不是一日之功,而是长久之计,太着急反而暴露目的。   想到此处,温岁吸一口气,说:“殿下身负天命,还这般刻苦,教我刮目相看。”   江释雪:“先生谬赞。”   说完这句话,他便开始执笔写策论了。   温岁感觉江释雪的反应跟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他专门草了个神仙的人设,是为了掌控江释雪的,毕竟谁都会对神仙怀有敬畏之心吧?这样的话,他就能让江释雪对他言听计从————神权和父权在某种程度上是很相似的,父母对孩子的掌控可以到一种神不知鬼不觉掌控身心的程度,神权虽天生减少了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亲密感和信任感,但降维打击还是能父母对孩子一般产生同样的效果。   也就是说,即使有不一样的声音,他也应当不会说出来,甚至为了讨好他,会一味的顺从他才对。   但事实与他想象的完全相反,这究竟是为何?   温岁冥思苦想,最后隐约想出来了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太接地气了,这样总是巴巴地来找江释雪,平白掉价。   温岁想通这一点,看了江释雪一眼,也没有知会一声,离开了。   还让他等他,神仙是用来等的吗?是用来捧在手心里敬畏的!   温岁是跑了,江释雪却是写完策论后才发现温岁不见了。   他对着空气中唤了一声“先生”,自然没有人回应他。   江释雪放下笔,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笔墨,将纸放到一旁,重新压好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停住,放下了笔。   策论这种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必须写的,他只是想试探他的底线。   不过看来,似乎是失败了。   比起神灵的神性,这位好像更像人,有人的七情六欲,甚至情绪……也过于好看懂了。   *   温岁既然打定主意不去上赶着,便极有耐心地呆在家里。   黎易柔被解决后,家里也没发生什么太大的骚乱,温长明休妻的事情倒是还瞒着,只有两个弟弟知道,一是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流言,对府上姑娘未来婚嫁不利,二是温予确实还小,温长明到底是顾念他的。   不过温岁让黎易柔留在温家,倒也没有别的理由,单纯的是想气她罢了。   如何气呢?那自然是带着开始带着温予玩乐,时不时地让送饭的嬷嬷有意无意地跟黎易柔提起温予的现状。   而温予年纪小,体会不到这份用心,而用惯了这种手段的黎易柔,自然知道温岁安的什么心,她气得浑身发抖,要见温长明,温长明却对她避之不及,完全不理会她,更别提对她有半分感念怜惜了。   黎易柔相当于是被圈禁在别院里,偶尔温岁带温予来见她,也不会久呆,连话都说不了几句,就被温岁哄着抱走了。   黎易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尖尖与温岁亲近,却又没有半点办法。   温岁欣赏了黎易柔的表情,就愉悦地抱着温予离开。   温予年纪虽不大,却也是知事了,温岁与他说:“母亲贪墨了家里九十万银两,爹已经将她休了,不过这跟你没有关系,你是温家儿郎,爹疼你,哥哥也疼你,不过你娘是不能再见了,不然让爹寒心,也叫我寒心。”   温予比那时候的温岁要懂事多了,他听了这话就跑去跟温长明哭,让温长明不要休黎易柔,这时候温岁跟他说:“休书已经写了,不然予儿如此有孝心,爹我们也不能拆散他们母子,这样罢,就让母亲留在侯府,予儿你可以经常去探望,但绝不能再与她亲近,这样的话,你能接受吗?”   温予用他的小脑袋想了想,没觉出有哪里不对,他还是明是非的,知道自己娘亲做的事情是很严重的事情,休了她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理智上知道,情感上做不到认同这种做法。   温岁这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他说明情况,他反而更能接受,因此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温岁说:“听嬷嬷说你每天晚上都学到亥时才睡,这样不好,你这个年纪必须酉时睡,这样对身体才好,能长高。每日的学业也没必要那般重,减半吧。”   这么说着,温岁看了温长明一眼,“爹你觉得呢?”   温长明在走神,且走了好一会儿了,听见温岁喊他,便一脸严肃可靠地点头,“嗯,可以。”   温岁知道他没有在听,便也没为难他,拍板道:“那便这样吧。”   温岁没有黎易柔那么阴毒,捧杀这种事情,他也就对江释雪做一做,温予说到底是他弟弟,后面除了敌视他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性格反而有些腼腆沉闷,是一个还算老实的孩子,他没有必要针对他。   不过为了气黎易柔,他还是带温予玩了几天做了做样子。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江释雪在做什么。   温岁拿出小电视去看江释雪,就看见江释雪还在那里挥墨。   温岁看了一眼手里的表,都晚上九点了,还在这里埋头学习?   温岁感觉自己还是来太晚了,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早熟,尤其燕地的孩子,有的十二岁都已经有通房,能行男女之事了,更何况是江释雪这个太子。   到这个岁数,基本能学的都学了,太子也会有人给他准备宫女,教他知晓男女之事,现在再来捧杀他,却是有点晚了,毕竟都形成自己的世界观了。   不过也没关系,再会,不深耕不继续学都会荒废,像他这些年被黎易柔纵容着再也没上过一天学堂———温长明压根就不懂这些,他自己都不爱念书,一开始做的便是武官,以己度人,自然觉得他不念书也没关系了。   温岁生母去世前,他还是很聪慧的,字写的也很不错,也很会读书,后面就忘得差不多了,都快变成半个文盲了。   反正闲的无事,温岁观察了半个月江释雪的日常,发现他的确很刻苦,也很坐得住。虽然贵为太子,却没有太矜贵的做派,对太师也颇为敬重。   这些时间似乎还对佛学感兴趣,请了一个和尚进宫探讨佛学。   和他印象中的太子不太一样,或许还是年幼,有些更恶劣冷酷的心性还没有冒出头———看起来还是很好拿捏的。   温岁憋了半个月,最终决定再次出现在江释雪面前。   “殿下,别来无恙。”温岁很端着,他再次改变方针,对江释雪实施若即若离、欲擒故纵之术!   恰好温岁捏的脸本身就是很清冷的漂亮,他之前也的确有些暴露本我,总是乐呵呵的,破坏了皮相的清冷宁静,现在端起来,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但看在江释雪眼里,却有点微妙的违和感。   虽然温岁的声线同样清冷,甚至带上了点空灵,但他总是带着笑说话,那份清冷感便减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活泼亲昵,现在倒是贴合了长相与声音。   不过,违和感有点浓重,江释雪甚至感觉,他的脸应当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感觉来的很突然,江释雪有点走神,在想,或许这不是这个人真正的脸。   虽有些天方夜谭,但对于他来说,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似乎是无所不能的。   江释雪回过神来,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尖锐的犬齿,无所不能……这真是让人向往。   他心里想了许多,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他对温岁微微笑道:“先生来了。”   江释雪依然很淡定,温岁就有些憋不住了,他问江释雪:“殿下,要下棋吗?”   江释雪颔首,对侍从说:“摆棋。”   侍从连忙应了,他是江释雪身边最亲近的侍从,这些时候江释雪身边的怪事他是最清楚的,因此很上道地摆好棋盘,又沏了两杯茶,一杯放到江释雪面前,另一杯放到了江释雪对面。   温岁瞅了一眼,说:“殿下的棋艺不佳,我让殿下五子。”   江释雪意味不明地笑:“先生如此狂妄,不怕跌跟头?”   温岁下意识地想笑,又强行憋住了,手在桌下改了一下模拟器的数据,让自己变成了一个面瘫脸,这才开口说:“……殿下说笑了,我就算输了,也是应当的,毕竟殿下是紫微帝星下凡,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江释雪叩了叩桌面,说:“先生这说法真是有趣,进可攻退可守。”   温岁做出一个姿势:“殿下,请。”   江释雪说:“那本宫便不客气了。”   他这么说着,抓起一把黑色棋子,下了五子。   温岁捻起一枚棋子,走了下一步。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下着,半柱香过去,侍从咽了咽口水,上前将两人凉掉的茶水倒掉,又换上新的热茶。   这个过程中,他往棋盘里看了一眼,恰巧看见空中有一枚白子悬浮,只停顿了一会儿,便落到了棋盘中,砸出一片白色光芒。   这是什么啊,侍从心里颤抖,不敢再看,退到了江释雪身后。   一炷香过去,胜负已定,是江释雪赢了,他对温岁微微一笑,道:“略胜一筹,承让。”   温岁:“…………”   他再也憋不住,用着那张冷若冰霜的漂亮脸蛋问出了很不淡定的话:“殿下上次是放了整个太平洋的水罢?”   江释雪大概猜出来放水的意思,说:“怎会,先生误会了。”   温岁差点要吐血,“那为何上次殿下次次下臭棋,这次———”   他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江释雪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谦虚地说:“这是先生让本宫五子的缘故,本宫不擅棋,先生确实厉害,本宫险胜罢了。”   温岁:“……”   江释雪:“先生还要让棋么?”   温岁:“……”   让个der!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要拿捏他   温岁:我要拿捏他   后来:   太子:被先生拿捏似乎也不错   温岁:老公好猛(bushi) 第10章 来打游戏   温岁感觉,虽然江释雪年纪小,但基本人格都已经形成了,智商也不差,他本来也就没小看他,但真相处上了,还是有些放不设防。   温岁没再小看江释雪,也没有再让棋,又跟江释雪来了一次,这次倒是他赢了,温岁松了一口气,他有一个世界是围棋大师的关门弟子,虽然注定了要被炮灰,但也认真地学过棋道,有十年的下棋经验,不至于每次都输给江释雪才对。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可骄傲的,毕竟江释雪才十二岁。   温岁怕再输,便挽尊道:“下棋也少了些意思,殿下想消遣,我还有一个大宝贝。”   说罢,摸出了一个手机。   别的什么都差点意思,果然还是得手机出马。   温岁将手机递给江释雪。   江释雪接过来,手指触摸到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那光滑的触感让他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他虚心请教道:“先生,这是何物?”   温岁说:“这是天界的神器,有诸多功能,殿下我教你如何使用。”   说着,温岁坐到了江释雪旁边,两个人挨得很近,江释雪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叫他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这点被温岁发现了,他故意更贴近他,将江释雪周身的温度都染得冰凉了起来。   江释雪除了一开始的寒颤,便没有再多动作,他低头看着温岁捧着那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按了哪里,表面突然亮了起来,发出了莹莹的光芒,上面出现了一只狸奴。   江释雪瞳孔猛地缩小,就听温岁在他耳边道:“殿下看这里。”   温岁说着,打开了相机,两个人的脸立即出现在屏幕之中,江释雪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开了镜头。   温岁想笑,但被模拟器改了数据,导致脸色都硬邦邦的,声音里倒是隐约带了点笑意,“殿下莫怕,这是神器,名叫手机,不会摄魂,只是留下殿下的模样而已,并无其他危害,殿下这般难道怀疑我对殿下有不轨之心吗?”   又言之凿凿地说:“谁都可能伤害殿下,唯独我不会,因为我喜欢殿下,誓死追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样的话直白又炽热,叫江释雪微微愣神,但是也有不少人与他说过类似的话,结果不过是其他人插过来的眼线罢了。   江释雪承认自己依然为这种话感到了心动,更何况,眼前人是不一样的,他是神灵。   这样让他更想永远将他拴在身边,做独属于自己的神灵。   既然喜欢他,应当也愿意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罢?   江释雪坐直身体,目光落到了那神器上,上面依然显现出自己的模样,清晰到睫毛都根根分明,色泽也似乎和真人没有任何区别。   温岁凑近他,另一只手攀着他的肩膀,脸几乎和江释雪贴到了一块儿,“殿下你笑一个。”   江释雪没有笑,他盯着手机里的自己,一脸严肃,眉头还微微皱着,金色瞳孔流露出审视的情绪。   温岁看着手机里的江释雪,便也没有再让他笑,手指轻轻在快门按钮上点了一下,一张合照就诞生了。   他将手机给江释雪,“殿下也可以试试拍其他东西,只要对准,再按这里就行了。”   他教江释雪怎么玩相机,江释雪聪慧,很快就学会了,他举起手机,拍了一张温岁的照片,突然说:“本宫总觉得,先生应当不长这样。”   温岁:“……”   温岁绷着脸问:“殿下为何这么说?”   江释雪看着手机里的温岁,唇角挑起,露出一个稍显得有些轻慢的笑容,“或许是本宫多虑了。”   温岁:“……”   有点太敏锐了吧?   他这张脸哪里不对吗?   温岁努力镇定,转移话题道:“殿下,相机先放在一边,我教你玩别的。”   说完,拿过江释雪手里的手机,打开了王者荣耀。   虽然这里没有网线,但是只要舍得花积分,还是可以买到任何想要买的东西,万能的系统商城,应有尽有!   这个手机是他特别定制的,只能玩游戏,连文字都是燕国的文字,能教江释雪完全沉溺进去。   他打开游戏,登录的是自己的号,还是v10贵族,全皮,不过很久没玩了,所以段位很低,正好适合江释雪新手玩。   温岁示范着给江释雪来了一把,一边玩一边告诉江释雪怎么玩,等结束了,就将手机递给江释雪,虽未说话,但那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鼓舞和期待,还是让江释雪轻易捕捉到了。   江释雪对这些的确有些兴趣,但更多的是对眼前人的探索欲,对于他展现出来的神通,都只会让他对本人更感兴趣而已。   江释雪心里有一点疑惑浮上心头,回忆这个神灵出现到至今,似乎一直想带他吃喝玩乐,比起辅佐他追随他这种说法,更像是找一个玩伴。   江释雪虽心里疑惑,却没有细究,他随便选了一个英雄,进入了游戏。   温岁看他选的是妲己,便教他蹲草丛阴人,江释雪一边漫不经心地听,一边漫不经心地照做,其实并没有多认真的玩游戏,但或许他对这方面本身就天赋很高,又有意识,最后竟然还是个mvp。   江释雪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说:“先生,这好像并没有什么意思。”   温岁说:“不可能,你只是第一次玩,多玩几次就知道这个游戏有多好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抓住江释雪的手指,控制着他的手指重新开始了一把,还给他选了一个难度高一点的马超,神秘兮兮地在江释雪耳边说:“殿下再试试这个英雄,我都不太会玩呢。”   这时候温岁随口说的话就有点误打误撞了,江释雪此时对于温岁,比起对神灵的敬畏,更多的是一种掌控、占有、征服的欲望。   这种感情很纯粹,像是征服一匹珍奇的汗血宝马,当然,敬畏是有的,但少得很可怜,只因对方神秘莫测,因此象征性地带上了一点敬畏。   此时温岁说他不太会,这才叫江释雪的兴趣转移到了这个英雄上,他倒要看看这个英雄有多难,才会让一个神灵都头疼。   因此他没有再说什么,仔细地看了技能解说——有不懂的词汇便虚心请教温岁,勉强理解了这些技能是什么意思。   这把游戏,温岁在他耳边一直絮叨,企图把所有的游戏理解都灌输给江释雪,江释雪一边听,一边在心里记下。   这时看到有人在说话,江释雪便问:“他们是活人?”   温岁卡了一下,才含糊地说:“勉强算是。”   江释雪便仔细看了看左下角他们说的话,因为定制手机的设计,所以里面的文字劝都自动转换成燕国的文字,他能看懂,但看一两个字,就会出现好几个【*】,他便问:“先生,他们在说什么,为何本宫看不懂?”   温岁淡定地说:“殿下看不懂是对的,只有天庭人才看得懂他们在说什么,殿下只是凡人,所以这个对话会对殿下加密处理。”   江释雪虚心问:“本宫能与他们说话吗?”   呃,温岁说:“可以,殿下想跟他们说什么?”   江释雪思忖几秒,说:“罢了,本宫没有想说的。”   温岁松了一口气,又听江释雪说:“刚生子是何意?”   温岁:“……”   他低头看了一眼队友的吵架内容,无非就是射手在喷中单,说中单一定是女的,来恶心人,中单很刚,直接说你没【**】吗?温岁猜测被屏蔽内容应该是妈妈,因为后面中单又来了一句:“哦,刚生子,理解了。”   刚生子肛生子。   中单姐姐很会骂啊。   温岁咳嗽了一声,说:“殿下没必要知道,他们在给对方上课。”   江释雪听温岁的语气,就知道他是在敷衍他。   江释雪对此感到有些微妙的烦躁,脸上却也没有表露出来,他瞥了一眼,发现有人喊了他操控的英雄的名字,他微微皱眉,看向温岁,“先生,他在说什么?”   温岁看了一眼,点开了面板,一看,江释雪都0-8了,忍不住乐了,但是数据设定,导致他笑不出来,眼睛直抽抽,“呃……这个射手在说殿下菜呢,菜就是殿下不厉害来害人的意思,殿下我就说这个英雄难吧,你把握不住。”   江释雪沉默了。   温岁说:“我帮殿下屏蔽那些人吧。”   说完,温岁将那些人一一屏蔽掉,用慈父一般的语气对江释雪说:“殿下好好玩,这游戏不比念书好玩?”   江释雪并没有反驳。   温岁看他俨然有些沉迷进去了,心里很是欣慰,果然,没有男孩子会不爱游戏的。   江释雪打完这把,不出意料的评分第五,还被举报了。   温岁说:“这些人真是可恶,殿下是第一次玩,能玩到这种程度已经远超百分之99的人了,只要再给殿下一些时间,定能成为这个游戏里最强的男人。”   江释雪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这游戏,的确有些意思。”   温岁听了,眼睛都亮了起来,“殿下你喜欢吗?”   江释雪说:“喜欢。”   他金色的瞳孔微微泛着细碎的亮光,盯着温岁看,“不过本宫想与先生一起玩,若只有本宫玩,多少还是少了些意思。”   温岁满口答应下来,“殿下放心,日后我陪殿下一块儿玩。”   江释雪若无其事地问:“本宫看这个名字叫做孟觉,这是先生的名字吗?”   温岁毫无防备地说:“算是吧。”   又想起什么,故意对江释雪说:“殿下若一定要用什么称呼我,也可以叫我孟哥哥,觉哥哥也可以。”   江释雪微微一笑,“孟哥哥。”   温岁:“!!!”   还真叫啊??   温岁忍不了了,伸出双手,捏住了江释雪的脸颊,兼之用毫不掩饰的爱语来掩盖自己双手作乱的恶意,“诶!我的好弟弟!哥哥爱你!!mua!!”   江释雪:“……”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天凉了(喃喃) 第11章 先生心怀天下   温岁是刻意的,知道江释雪不喜欢被人随意触碰,因此在这方面格外放肆。   江释雪也的确微微蹙起眉,仿佛对此很不适一般。   不适就对了,温岁心想,若是江释雪对此无所谓,他还懒得触碰他。   温岁得感谢自己的数据设定使自己端着一张清冷的脸孔,否则他那很难藏住事情的性格,一日两日或许还能瞒得住,再久一些,意图便暴露无遗。   到现在,江释雪仅仅是以为温岁将他当成玩伴——他嘴上说的好听是追随,但做出来的事情,倒是截然相反。   江释雪并没有怀疑他的险恶用心,还以为他有多单纯,甚至还隐约产生了一丁点的俯视感——这个看上去高高在上的神灵,其实颇有几分贪玩,也并非像传说中那般凛然不可侵犯。   江释雪握住温岁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纵容温岁过分的行径,“够了先生,既然您要追随本宫,也应当遵循君臣礼仪,不能随便触碰本宫。”   温岁说:“那我说我非要触碰殿下呢?”   江释雪蹙眉,露出不悦表情,“本宫不愿。”   温岁见江释雪似乎真生气了,这才讪讪地收回手,说:“那我就不碰了,殿下莫要生气。”   江释雪看温岁的表情——虽然他的脸已经冷冷的,但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许温度的,眼神也能瞧出些许端倪,这人平日里虽随性无礼,但到底还是能听进去他的话的。   这就有些微妙了。   江释雪金色的眼瞳微微敛起了溢散的光芒,低声道:“先生日后听话,本宫不会生气。”   温岁点头,“嗯嗯,我听话,殿下消气了吗?”   江释雪:“……”   如此简单?   他对这个神灵越发感到迷惑。   温岁也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他在现代的世界呆得有些太久了,再回来自己的世界后,对人与人的边界感就弱了许多,有许多规矩自己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往深里说了,就是民国时期去国外留学学了些西方新式思想回国后就和旧时的规矩和潜规则格格不入了起来。   温岁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他虽故意在搞江释雪心态,却也怕过分了导致江释雪厌恶他,所以也颇为放得开,说低头就低头,没有任何架子。   这就显得他那神灵的噱头,越发显得让人垂涎起来了。   若是永远高高在上在神坛上的模样,恐怕还更能唬住江释雪,但温岁这幅绵软低头的样子,只会更招惹别人火热的目光。   想对他做更加过分的事情。江释雪想。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对温岁道:“先生既然低头,本宫自然也消气了。”   又若无其事地道:“明日申时先生可否再来本宫寝殿一趟?”   温岁满口答应:“自然可以。”   江释雪说:“那便一言为定,本宫会等先生到来为止。”   温岁好奇地问:“殿下有事?”   江释雪拿起手机,对温岁扬了扬,“本宫想与殿下,玩这个游戏。”   温岁听了,大感欣慰,真是孺子可教。   心里喜悦,但面上还是端着,轻轻颔首,“好,我明天申时一定到。”   江释雪看见温岁眼睛发亮,便知道他对此颇有期待,看来真是喜欢与他一起玩耍。   翌日申时,温岁准时到了江释雪寝宫,但人一踩进寝宫,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空中弥漫着一股香味,怎么说呢?一闻到这股味道,温岁就联想到了手腕上戴着几串大佛珠的中年秃头企业家,又或者是秃头老中医身上的那种味道。   等到走进了江释雪的书房,看见一个大和尚,温岁才明悟,原来这股香味是和尚身上的味道,难怪一股秃头味儿。   温岁走到了江释雪旁边,觑了一眼大和尚,问:“殿下,怎来了一个和尚?”   江释雪压低声音说:“孟觉哥哥,你信佛吗?”   温岁想了想,说:“不信,殿下为何会信佛?”   说着,心里难免觉得有些可笑,江释雪要是真信佛,应当也不会随便杀生,事实上,这个人后来真的满手都是鲜血,踩着尸山血海登上的皇位。   江释雪说:“因为先生你。”   温岁琢磨着这个回答也合理,毕竟他给江释雪的世界观造成了冲击,转而一起信佛也好像说得通。   这和尚看江释雪与空气说话,脸上竟也没有露出异样,依然闭着眼睛似乎在冥想。   温岁没有理会他,对江释雪说:“殿下让师傅下去吧,我们打游戏。”   江释雪说:“不急。”   他看向和尚,和尚睁开眼睛,对江释雪摇了摇头。   江释雪微微蹙眉,又很快地松开,对和尚说:“清河大师,您先下去罢。”   清河念了一句佛号,起身退了出去。   江释雪目光从和尚身上收回,又重新落到了温岁身上,也不知为何,表情微微变了,颇有几分不安地抓住了温岁的袖子,轻声道:“先生待本宫如此好,本宫总想报答一二,先生真的没有任何想要的吗?”   温岁瞅了一眼江释雪抓着自己的手,说:“殿下,请住手!”   江释雪:“?”   温岁抽出手,轻声道:“殿下这是做什么,我都答应了不随便碰殿下,殿下倒是能随便碰我,万万不行,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江释雪卡了一会儿,才说:“……先生要多少钱?”   温岁说:“我跟殿下开玩笑的。”   “……”江释雪顿了一下,才道:“先生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温岁这才想起来江释雪说了什么,“哦,我是来追随殿下的,我奉上忠诚,殿下只需给我信任就够了。”   温岁依然是一脸清冷,但眼神中有那么一点深情款款的味道,“我希望殿下最信任的人之中有我一席之地,我会助殿下登上帝位,走向千古明君的璀璨未来,这也是我的功德,殿下无需介怀。”   江释雪叹息道:“可先生是神灵,本宫始终觉得无法真正触碰先生……本宫无法向寻常人一般对先生敞开心扉。”   温岁一个激灵,认真起来,“那殿下想如何?”   江释雪低声道:“不知先生可否走下神坛,以凡人之身与本宫相见?”   温岁思忖几秒,问:“殿下只要这样便能对我敞开心扉?”   江释雪微微蹙眉,露出几分为难——他长相是很昳丽的美貌,即使尚且年幼,但这种夺目逼人的风采已经逐渐展露出来,只要他愿意露出弱者的表情,很难让人心生防备——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心神摇曳,“也罢,本宫与先生坦白好了,先生如此神出鬼没,本宫想见先生的时候,总是见不到,只有先生愿意现身,才会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很不安,本宫觉得先生遥不可及,无法触摸,本宫很害怕有一天就无法见到先生……若是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遇到先生。”   卧槽??   温岁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可没见过这狗太子流露出这种不安的表情,他、他他他这么轻易地就获得了江释雪的信任在意?   应、应应应当是神灵的身份让他过于崇拜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   温岁只感觉这个未来冷漠暴戾的暴君这时候流露出小孩依赖的表情着实是太让人动摇了,让他报仇的想法都产生了顷刻间的动摇,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虽说前辈子发生的事情在这辈子还未发生,但作为这个世界的中心,他最终还是会走到前世那个地步。   将这个风险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正确的做法。   他不能心软。   温岁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放轻了几分,“那……那殿下到底想如何?”   江释雪心想,当然是给他绳索,能套牢他的脖子才好,但这种狂妄的念头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面上依然保持着那种软弱的表情,“先生出现在人前罢,本宫想好了,本宫可以安排先生见父皇,先生本领通天,做一国之师应当手到擒来罢。”   温岁问:“如此便够了?”   江释雪说:“自然不够,先生可以让父皇为您建造国师府,这样先生便有住所、有身份,本宫也就不怕先生不辞而别。”   温岁有点被绕住了,“……这有什么区别?我想走我也依然能走啊?”   江释雪却眸光闪烁,轻声道:“先生不会。”   温岁纳闷,“为何殿下如此笃定?”   江释雪道:“因为先生是因为本宫能成为明君才追随本宫,说明先生心怀天下,在其位,尽其责,先生有国师身份,便不会轻易离开,本宫说得对吗?”   呃……他倒是没江释雪说的那么高尚,他从始至终的目的都只是养废江释雪,保住他温府上下三百多条人命罢了。   不过江释雪这一顶高帽戴过来,整得温岁有些飘飘然,一脸沉静地颔首道:“殿下说得对。”   他就是这么伟大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啧,想绑人绑不了   温岁:狗太子慧眼识珠!   其实被卖了还给太子数钱   还在找手感,更新不稳定,v后日6-9 第12章 来抵足而眠   温岁被江释雪哄得飘飘然,自然就没了平时该有的警惕心,他和江释雪沟通了一番,将怎么出现在皇帝面前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当然,这个计划里,不包括江释雪引荐给皇帝,毕竟江释雪此时并不怎么受宠,贸然引荐,只会让皇帝有所警惕。   因此两人将目光放到了春季围猎上。   这一下,过去了几个月,待到春暖花开,冬雪初融,一朵朵鲜嫩的桃花点缀在长出新芽的枝头上,空气之中也开始浮动着土腥味和淡淡的桃花香。   江释雪在这几个月长高了一大截,这其中的功劳,应属于温岁给他的解毒丹。   其实前十年,因为早产和胎毒,江释雪生长得颇为艰难,在人人都长得高大结实的燕地,他在这个岁数,与同龄人相比,反而是矮小的,甚至有那么几分扶风弱柳的味道。   在温岁的记忆里,这人二十岁的时候,似乎也才一米八五的样子,身材也显得有几分消瘦,脸上没现在这般有婴儿肥,反而是消瘦得显出了几分阴郁和戾气。因为频繁中毒,加上胎毒残余,导致他体内一直有毒素,这些毒素混杂在一起,融合成了一种无法祛除的沉疴,会让他性情残暴狂躁,同时会彻夜难眠。   按照江释雪当时的性格,主角受死缠烂打的后果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被他弄死。但是既然能成一对,自然说明主角受有可取之处,那便是江释雪与他在一起,能够正常入睡。   这是作者给贱受对于攻的特殊性,但也仅此而已,江释雪自然是不爱贱受的,甚至到最后都怀有一种偏激的恶意,用一种偏激的方式满足了贱受的愿望,那便是给贱受净了身,变成了他身边伺候的贴身太监。   温岁虽然觉得江释雪活该,但是从长远角度考虑,还是给了解毒丹一劳永逸。只要江释雪不会失眠,那贱受的特殊性与他而言,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现在江释雪服用了解毒丹,营养也到位了,因此个子也拔高了一截,快比上温岁捏的壳子了。   为此温岁悄悄地改了身高数据,让壳子也长高了几公分,这点应当是很隐蔽的,但江释雪依然发现了。   但凡在一块儿,江释雪便总是用审视的目光去看待温岁,这样的细节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江释雪没有说出来,他之前找来了清泉寺的大师,甚至找了几个道教的天师,都对温岁束手无策,甚至有些隐晦地向他投来复杂的、大约是觉得他疯了的目光。   他请和尚和天师的动静并不小,皇宫也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来的,因此这事早就传了出去,那段时间,某些人对东宫的刺探都少了些,连皇帝也偶尔请他一起用膳,用审视的目光看他。   江释雪对这样的目光并不觉得陌生,虽是父子,但皇帝比任何人都想拉自己下来,立他更喜爱的大皇子,他怕是比任何人都想找到自己的错处,好找个机会废黜自己的储君之位。   不过佛道两教都看不见、感受不到神灵的存在,也说明这人并不是那种可以被捏在手心里把玩的,他看着毫无弱点,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用真名束缚,也是凡间无人涉猎的神秘领域。   无法掌控这样的一个神灵,那么就只能让他彻底为自己所用,所以江释雪并不介意在他面前示弱撒娇卖乖。   春季围猎即将到来,江释雪与温岁简单重温了一下计划,也不知想起什么,微微一笑,对温岁说:“不知先生可否换一张脸?”   温岁问:“怎么了?这张脸不好吗?”   江释雪说:“太年轻了,先生可以换一张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模样,会比较稳重可信。”   温岁固执地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不错。”   江释雪道:“先生……你说过这方面会听我的。”   温岁当然知道,但是随随便便就听江释雪的话,显得自己很没面子。   江释雪也吃透了他的脾气,便轻声道:“先生这个模样固然不错,但是一国之师,怎能是这样一张少年气的脸孔,年纪大些,自然更能博父皇信任。”   温岁说:“殿下你不懂,我年纪轻才说明我厉害啊,我们修仙之人,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返虚、合体、渡劫八大境界,到渡劫顶峰便可羽化飞升到仙界,在仙界修炼到散仙、地仙、人仙、真仙、天仙、金仙、太乙金仙……最后打破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成为与宇宙同寿、可以随意穿越时空到达任何想要到达的时间和地点的真神。”   江释雪瞳孔地震,他按捺下某种强烈冲动,表面镇定地问:“那和先生年轻有什么关系?”   温岁摇摇头,用深沉的语气说:“修仙到元婴境界的时候,相貌青春会永驻,而我保持少年的面孔,正是说明我在年纪极轻的时候便到了元婴之境,这说明我是修真界里举世难见的天才!!!”   说到最后,温岁的语气都激动了起来。   “……”江释雪喃喃道:“原来如此。”   温岁说:“殿下你可能不懂我在十八岁就到元婴境界是多么的难得,来,让我跟殿下细细道来。”   江释雪对温岁嘴里说的修炼非常感兴趣,主动地坐到了温岁身边,“先生请说。”   温岁招呼江释雪身后的侍从,“来人,给我们上两壶酒。”   吹牛怎么能不喝酒?   不过他忘记了他现在还是隐身状态,侍从没听见,江释雪便复述了一遍他的话,侍从这才下去,回来的时候就带来了两壶已经温好的烈酒。   江释雪颇有几分殷勤地给温岁斟了一杯酒,温岁抿了一口,眼神放空,用一种颇为怀念的语气说:“殿下不知,修炼是非常辛苦的,弱肉强食非常严重,你修为不行,在别人眼里就是狗,杀就杀了,都没有人给你做主,我那时候家世不行,但好在天赋奇高,所以拜了个好师父,当时那一个师门,掌门也才化神,年纪差不多两千多岁,但他卡在化神也有两百年了。一般的天之骄子,二十岁之前能到金丹就已经是天才了,天赋还不错的,也要一百年才到金丹,还有非常多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筑基期,这么一对比,我十八岁是元婴,是不是非常厉害?”   江释雪谨慎地点头,“先生确实厉害。”   又好奇地问:“先生如今是什么境界?”   温岁一口焖了烈酒,回答:“我现在是大罗金仙,位列仙班,是有编制的公务员,五险一金齐全,吃皇粮的,嘎嘎香。”   江释雪:“……原来如此。”   温岁说:“所以我不能换脸,这是我天才的证明!”   江释雪瞅了一眼他的空酒杯,伸手殷勤地替他加满,说:“那便不换了,先生怎么高兴怎么来。”   温岁脸颊微微泛红,说:“殿下理解就好。”   江释雪顿了一下,终究是忍不住了,低声问:“先生……本宫能修炼吗?”   温岁诧异,“殿下想修炼成仙?”   这样直白的袒露自己的欲望,终究是让江释雪觉得害臊的,因此那苍白的脸颊微微泛起一层浅薄的红晕,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先生所告知的世界,是本宫从未听闻的领域,因此心潮澎湃,心生向往。”   温岁说:“殿下何必多此一举,殿下本身就是天上的紫微星下凡造福天下百姓,等殿下死后,也不会入黄泉,而是归位继续做殿下的紫薇星君。”   江释雪却微微蹙眉道:“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温岁不解道:“几十年后,殿下也等不起吗?”   江释雪直白地说:“本宫不想等。”   又微微倾过身子,问:“先生莫非不愿教本宫如何修炼?”   温岁:“……”   他放下了酒杯,端出一张神秘莫测的脸孔。   心里却慌了起来,他就吹个牛,江释雪怎么还当真了?   温岁去系统商城找了找修真界的商品,发现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他那点积分还真的不够看,而且他这个世界和这些商品也不相容,就算买了,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这也让温岁找到说辞了,他叹了一口气说:“殿下,不是我不愿教你修炼,而是现在这个世界灵气减少,已经不足以支撑殿下修炼了。”   他又胡诌了灵气论:“殿下不知,天下的灵气都是固定的,殿下若是修炼,便会有起码成千上百的生灵胎死腹中,殿下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天下生灵涂炭?”   江释雪思忖了几秒,叹了一口气说:“那便算了。”   温岁立即道:“我果然没看错殿下,殿下仁善。”   江释雪注视着温岁的脸孔,低声问:“你说我是紫微帝星,我们在天上的关系莫非很好?”   温岁又喝了一杯酒,说:“自然很好,我们经常把酒言欢,抵足而眠。”   又感慨道:“现在殿下记忆全无,却是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江释雪下意识地问:“什么机会?”   温岁道:“抵足而眠的机会。”   江释雪:“……”   温岁眼里流露出几分狡黠,“今晚,我能和殿下一起睡吗?”   江释雪看得清晰,语气沉稳地说:“本宫不介意。”   温岁反倒愣住了。   见鬼,你的洁癖呢?   温岁抿了一口酒,淡定地说:“我开玩笑的,殿下不必介怀。”   江释雪说:“本宫不介意,今晚先生便与本宫一起睡罢。”   温岁:“……”   他连酒都不敢再喝,脚底抹油一般溜了。   江释雪看着面前的空气,眼底浮现出些许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   温岁:遛狗(   后面:   温岁:不好,被狗遛了   修仙等级沿用了使用率最广的那个版本,百度的 第13章 卖娇   春季围猎如期举行。   江释雪换了一身火红色的劲装出现在围猎场上,他容貌昳丽,身形修长,已经初具一种让人不敢忽视的威仪。   他年纪虽轻,却没有人小看他,层出不穷的陷害把戏,他总能轻易化解,但凡他保持这种从容不迫运筹帷幄,想将他从太子之位拉下来,当真会是地狱难度的事情。   淑妃美眸扫了一眼江释雪,笑吟吟地开口:“殿下近日似乎长高了许多,陛下你看,是不是臣妾的错觉?”   皇帝看了一眼江释雪,语气淡淡:“太子这个年纪,也该收用几个妾侍,淑妃,你安排下去。”   淑妃倒也不意外,依然笑吟吟地应了,“殿下有福了,去年新进了许多宫女,都鲜嫩得很,本宫定会为殿下选出几名合心意的开蒙宫女。”   几句话就将这件事给定死了,江释雪血气翻涌,面上却依然平静道:“谢父皇,谢淑妃娘娘。”   说话间,淑妃的亲儿,大皇子江盛出现了。   比起江释雪的昳丽纤瘦,江盛的体格继承了皇帝的高大健壮,容貌更像是淑妃,但中和了淑妃那张艳丽的美貌,转变成了一种更具备男人味儿的俊美,这样一张脸上,又有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多情的眼眸,因此非常受燕京贵女们的青睐。   他比江释雪要大上整整六岁,又因为颇受皇帝信赖,早早地出入朝堂,又办成了几件很漂亮的政务,因此在百官中的呼声挺高,已经隐隐有盖过江释雪的架势。   江盛的野心自然不用多看,他和江释雪注定不是一路人,也并无什么兄弟手足之情,不过两人都会装模作样,因此见面了还互相打了声招呼,寒暄了几句。   人差不多都齐了,皇帝这个年纪龙精虎壮,膝下孩子并不算少,有十一个皇子,五个公主,江释雪在兄弟之中排行老六,上头还有五个哥哥,不过幸运的是,除了江盛,其他兄长都有些蠢笨,很好对付。   江释雪并不关心这些兄弟姐妹,但有几个很爱撩拨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缘由,仅仅是他们是江盛的支持者。   七皇子凑过来对江释雪有些不怀好意地说:“太子哥哥,您身体这么弱还来参加围猎,别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搅和得父皇没了兴致那就不大好了。”   江释雪金色的眼珠子微微转动,表情里一派淡然,似乎并不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七皇子又伸手去摸他身后侍从捧着的弓箭,啧啧道:“去年您不就用的这把弓,怎么今年还用?东宫财政紧缺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嘴里似乎只会说些废话,“这样吧,我手里还有些余钱,太子哥哥我们来比试比试,看谁第一个猎到野物,若您赢了,我给您百金,您输了,我还是给您百金。”   江释雪觉得自己的情绪还算稳定,甚至还能做出饶有兴趣的样子,“千金。”他说。   七皇子没想到他会接茬,愣了一下,反倒有些迟疑了。   江释雪说:“不敢吗?本宫以为七弟胆子很大,没想到也就如此。”   七皇子看了身后一眼,咬咬牙,说:“好,太子哥哥,我跟你玩。”   江释雪的侍从牵出一匹马,江释雪翻身上马,动作很利落,面色沉静,看向七皇子的金色眼眸中有淡淡的暗色光芒,“七弟,你还在等什么?”   七皇子这才转身离开,不多时也骑着一匹马过来了,假笑道:“太子哥哥,请吧。”   两个人身后跟着侍从,本也不该出现什么意外,偏偏两人拐进密林之中,江释雪便取出了箭,往长弓上一搭。   七皇子正要取笑他,却猛然发现,江释雪手里的箭,对准的是他的方向。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猎物,心脏猛地加速,结结巴巴道:“太子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江释雪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地说:“好大的一只野熊。”   头也不回地问侍从:“来喜,你看见了吗?”   来喜哆嗦了一下,“看、看见了。”   江释雪说:“又大,又圆,还很蠢笨的野熊,要是献给父皇,他一定会很开心。”   说罢,手里的箭“咻”的一声飞了出去,七皇子尖叫了一声,慌忙闪躲,箭擦过他的脸颊死死地钉在了树上。   七皇子的侍从慌忙将他护在身后,大声对江释雪道:“太子殿下,您疯了吗?”   江释雪抽出一根箭,疑惑地问:“来喜,本宫好像见鬼了,不然怎么听见熊在说话?”   来喜:“……”   江释雪唇角翘起,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本宫幻听了。”   说罢,箭又射了出去,这次钉在七皇子的马脚旁边,惊得马一跃而起,将七皇子甩了出去。   若是寻常人被高大的马匹这么一甩,不死也会受重伤,但七皇子身材浑圆,浑身都是肉,倒是很好的缓解了这份冲击,只是也让他够呛,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江释雪又搭起一支箭,对准了七皇子,千钧一发之际,五皇子匆匆骑马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七皇子的侍从,看来是一开始见情况不对,便去搬了救兵。   五皇子看了一眼在地上瘫成一团的七皇子,在侍从安抚马匹的声音中对江释雪发怒道:“太子殿下,你何故如此戏弄七弟?你若不给出一个解释,那我就只能禀告父皇,让他来为七弟做主。”   江释雪诧异道:“本宫只是看到一头黑熊,七弟自乱阵脚,反倒是本宫的不对了?”   他目光落到七皇子身上,“七弟,你方才看到那只黑熊了,对么?”   七皇子要被江释雪吓尿了,刚才江释雪射箭的那个力道,绝对是想射死他,他怎么敢的啊?明明父皇也不宠爱他,亲母也不在了,只有一个外家支持,为何还能如此狂妄?   江释雪看他不说话,又开口道:“七弟?你与五哥好好解释,莫要让他误会本宫。”   这般说着,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七皇子,金色的眼瞳格外幽深,七皇子被这样的江释雪震慑住了,以前……以前他也是这样的吗?   七皇子有些恍惚地想起来了,这个皇兄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虽处处受制于人,但也并不是窝囊的货色,他像是毒蛇一样,总能找到机会狠狠地咬人一口。   他为什么一时想不开就听了其他哥哥的怂恿来骗江释雪骑马狩猎呢?江释雪看着虽然瘦弱,但骑术并没有落下,将他骗到猛兽区域叫他受惊坠马这种计策,真的能成功吗?   七皇子走了神,江释雪好脾气地又唤了一声七皇子,他才猛地一颤,连连道:“五哥,你误会了,的确有一只黑熊蹿出来,太子哥哥是为了救我才射箭的。”   五皇子被他说的话镇住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七皇子刚才反应过来,猛兽区域是有一只黑熊的,是那里的霸主,而且性格很残暴,江释雪说什么不好,非说黑熊,而且他们还早早地在江释雪马尾巴上面撒了药粉,刺激黑熊发情,若是父皇要查,定能查出他们的小心思。   七皇子就算不想帮江释雪说话,此时也只能顺着江释雪说话了。   七皇子此时心里有一种浓烈到惊骇的恐惧,江释雪似乎什么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对他下死手。   江释雪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这样的美貌,配上这种笑容,应当是格外引人注意的,但他那双格外有攻击性、侵略感的金色瞳孔,冲淡了这份昳丽柔弱,反而增添了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张扬,明明年纪只比他大一岁,但他显然已经具备了与年龄不符的城府,他用这种无声的方式,给了七皇子一个信号————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都看着呢。   七皇子害怕了,他不顾身上的疼痛,连马都没要,也不管五皇子,头也不回地跑掉了,速度之快,像是身后跟了一只恶鬼。   五皇子虽然因为性格正直,并没有参与七皇子几人的计划,但也还是因为七皇子这种仓皇的举动,对江释雪怀有浓烈的恶感,他阴沉地瞪了一眼江释雪,说:“六弟,希望你不要太张扬,望你好之为之。”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江释雪收回射出去的箭,叹息道:“不好玩。”   来喜屏息,又听太子喃喃道:“不知先生那边如何,可千万不要在父皇面前卖娇。”   来喜骇然,卖卖卖……卖娇????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申请榜单了焯   为了可持续发展,这本书这周只更新七八千的样子   前面我还得修修文,太随便写了,多少有点乱 第14章 神棍   卖娇这种词,其实是有些情、色意味的,但江释雪并不通情爱,因此只是很单纯的从词义上理解,并这么说出口了。   在他眼里,这个神灵虽然还端着端庄的脸孔,但一开始出现在他面前那种笑吟吟的模样却是更叫他喜欢。   现在反倒多了一些装模作样,或许是想在他面前营造出可靠的形象所以不再笑,但说出来的话,即使是语气冰凉的,也总是能让江释雪无端联想到一张活泼娇俏的脸孔。   反倒让江释雪起了些许促狭的心思。   他看了那些古籍,有相当一部分说的是神灵可以倾听凡人的心声,但经过他试探,发现对方并没有这种能力————或许有,只是未曾使用,不管是何种情况,江释雪都做好了准备,至少不会在他面前想一些胆大妄为的事情。   另一边,皇帝在大皇子的陪同下狩猎。   比起江释雪,皇帝明显是更中意大皇子江盛,和江盛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上了些许慈父般的轻柔,“皇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妻了。”   江盛笑道:“父皇,儿臣正想与您说这件事。”   皇帝挑眉,“皇儿已有心仪女子了?”   江盛点头,脸颊微微泛红,带上了些许羞赧情态,“不瞒父皇,儿臣心悦于青竹于大人之女,儿臣想娶她为皇妃。”   皇帝有些吃惊,面上不显,只是笑:“皇儿你确定要娶于爱卿之女?”   于青竹官至四品,虽也是朝廷大官,但品级身份终究低了许多,配不上江盛。   江盛语气坚定道:“儿臣心意已决,望父皇成全。”   皇帝心情复杂,他压低声音:“是真心喜欢?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江盛露出讶异的表情,“儿臣自然是真心喜欢,儿臣想给她最好的。”   皇帝自然是不信的,坐到这个位置,皇帝该有的性格他是一样不缺,就算江盛说是真心的,他也不免怀疑是因为不想与太子争才出此下策。   皇帝心里略有不快,他第一个孩子,自然要最好的,若不是……太子之位该是盛儿的。   江盛看皇帝不说话,压低声音道:“父皇?”   皇帝回过神来,微微笑道:“既然皇儿喜欢,那朕便依你,回去后写一道赐婚圣旨……嗯,先不急,朕先封那女子一个县主,抬抬身份,这样才与皇儿相配。”   江盛惊喜道:“谢父皇!”   话音刚落,两人便听见侍从惊呼的声音。皇帝和江盛循声看过去,看见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鹿从灌木丛中蹿了出来。   江盛惊喜地笑道:“这白鹿来的正是时候,看儿臣捉住他,将它献给父皇。”   皇帝含笑,任他抽出弓箭,去瞄准那只雪白的鹿。   箭“咻”地飞过去,本该射中白鹿的一瞬间,白鹿跳开了,避开了这一箭。   江盛又抽出几根羽箭,“咻咻咻”地连射出去,却都被白鹿躲开了,这鹿被接连袭击,竟然还不躲,大摇大摆地朝江盛靠近了几步,在草地上磨了磨蹄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幻形体,变成了一匹雪白高大的马。   江盛惊得差点掉下马,皇帝也不遑多让,多亏多年的皇帝在岗经验让他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否则也会吓得跳下马。   周围的空气焦灼起来,侍卫们抽出刀,紧张地对着那匹雪白的骏马。   骏马朝他们又走了几步,鼻孔里喷出了热气,又打了几个喷嚏,马嘴里喷出了几蹿火苗,头一低,又变成了一条雪白的、小小的五爪龙,绕着圈子飞到了皇帝肩头上,趴下了。   “父皇!”江盛紧张地叫了一声,皇帝却伸出手,制止了侍卫的靠近,他喉结滑动,呼吸急促,手指微微颤抖地去靠近那只小龙,还未靠近,那只小龙便仰起了头,小小的龙须卷住了皇帝的手指,颇为亲近的模样。   江盛紧紧地盯着皇帝肩头上的小龙,压低声音道:“父皇,这种妖异之物,不可过多靠近。”   皇帝却说:“朕是真龙天子,何惧妖物近身。”   话音刚落,小龙突然飞走,消失在前头的丛林之中。   皇帝伸出手,想挽留,却是连小龙的身体都未触碰到。   皇帝眼睛一眯,语气急躁道:“快追!把它抓住!”   江盛不解道:“父皇!这东西如此妖异,儿臣看来还是远离为好,为何还要追?”   皇帝看着侍卫追上去,也牵动缰绳,驱使身下的汗血宝马跟在后面,他抽空回答江盛的问题,语气里不免带上了掩藏不住的亢奋和希翼,“无论他是真龙还是能变幻形体的妖物,既然落到朕的地盘中,就该是朕的。抓住后朕会为它建一个金笼子,来日他国使臣来燕,也好叫他们看看天、朝上国的底蕴,连真龙也臣服在朕的脚下!”   江盛一想也是,便跟皇帝一同追去。   这条小龙至始至终都是温岁操控的,星际时代几百块钱就能买到的儿童玩具,无需充电,同时还能口吐火焰、滋水、镭射激光,材质是陨铁和纳米机器人,坚不可摧,又能变幻各种形态,刚柔并济,攻防兼备,必要的时候还能变成日落灯、气氛灯,和夜店摇滚灯。   反正就是特别好用。   小龙飞得不快,就是为了后面的人能追上。   温岁还用水镜想看看他们的反应,结果听到了皇帝说的话,不免有些郁闷,看见龙了诶,不顶礼膜拜就算了,怎么还想着抓起来当宠物呢?   温岁不知道这些上位者的想法,更不知道其实江释雪也是怀着类似的想法的。   虽说是君权神授,但坐到皇帝之位,掌控天下百姓民生,久居高位久了,总会有一种欲比天高的想法。   小龙飞到了温岁手里,变成了一只雪白的松鼠,跳到了温岁的肩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侍卫和身后的皇帝江盛二人赶到了,他们看见温岁,立即警觉起来,侍卫长大声喝道:“这是皇家猎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温岁语气抱歉道:“座下小宠贪玩,无意惊扰陛下,陛下莫怪,我这就离开。”   他要走,侍卫长立即道:“站住!皇家猎场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他话音刚落,皇帝给了他一个手势,让他退下,侍卫长不解,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余光里看见那人背后跳出一只仓鼠,落到地上,变作了一只雪白的小鹿,在草地上吃起了草。   温岁用玉笛轻轻地打了一下小鹿的屁股,它却无动于衷,不由得微微恼起来,呵斥道:“还不回来,再贪玩我就不要你了。”   白鹿从鼻孔里喷出了一口白气,似乎也是生气了,朝皇帝所在的方向跑去,侍卫想拦,皇帝却是下了马,朝那只白鹿伸出了手。   白鹿果然亲近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将下巴放到了皇帝手心,寻求抚摸。   皇帝凑近了才发现这只白鹿身上居然没有一根毛发,身体上呈现出白瓷一般的冷凝雪白,但触感又是柔软的,手掌中仿佛能感觉到血管的跳动,再次吃了一惊。   江盛也察觉到了什么,屏息伫立在旁边,并不说话,只是眼神不由得落到温岁身上,这样细细看来,便发现了异样,此人周身浮动着淡淡的金光,乌黑及腰的长发无风自动,似乎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   皇帝克制地收回了手,对温岁笑道:“阁下爱宠颇具灵性,与朕有缘,不知阁下可否忍痛割爱?”   温岁:“……”   格局小了啊陛下。   温岁召回了白鹿,这次白鹿倒是乖乖听话,回到了温岁身边,变成了一只松鼠,钻进了他宽大的袖子里,“这灵宠与我相伴多年,于在下而言已是家人,又怎能轻易送出。”   说完,对皇帝欠了欠身,“惊扰陛下是在下之过,奉上绵薄之礼以示歉意,还望陛下宽恕。”   说完,温岁从袖子里取出一颗成年人头颅那么大的夜明珠,即使在白日,也散发着莹莹白光。   在场的人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人随手拿出来的便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奇珍。   皇帝终于绷不住了,他上前起步,高傲的语气压下了几分,问:“朕是燕国皇帝,请问阁下是?”   温岁给自己编了个身份:“啊,在下只是一介散仙,陛下无需在意。”   皇帝咀嚼“散仙”二字,呼吸急促起来了,“散仙是……什么仙?”   温岁为他解释道:“散仙是天庭未授予官职的神仙。”   “在下生性散漫热爱自由,不愿受天庭约束,才做了这散仙,平日里无事,便云游各国以解寂寞之苦。”   温岁顿了一下继续道:“也怪小宠拘不住,不知此处是陛下猎场,才有今日这遭,陛下请收下此薄礼,我也好离去继续云游。”   他说罢,便将手中夜明珠递给皇帝。   皇帝却不接,他到这个年纪,比江释雪想得更要多上许多,江释雪尚且年轻,从未考虑到寿命这种事情,但是皇帝已经三十有八,古人寿命都短,燕国人均寿命大概在四十出头,能活到六十都是极其难得了。   他一开始看见小龙变化的场景,说要抓它圈养起来壮燕国之威,此话三分真,七分假,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这只小龙能否给他带来某种可能。   像现在,眼前这个人,便是他要的那种可能!   皇帝英武的脸庞微微泛起红色,他怎么可能放他离去?!他清了清嗓子,笑道:“薄礼不必了,朕想请阁下去宫里坐坐,这便两厢抵消了,阁下意下如何?”   温岁想推脱,皇帝看出来了,立即道:“阁下若诚心致歉,也该答应朕的请求,朕刚才差些被阁下爱宠惊扰坠马。”   温岁一听,才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修文,今天先写上。 第15章 宫斗变成了修仙剧本   温岁就这么成功地跟着皇帝回宫了。   而围猎场其他人都觉得疑惑,皇帝都不在了,皇子公主们也没了表现的动力,有几个更是让侍从替自己去猎杀野兽,明目张胆的偷懒。   这般便显得江释雪猎的野兽有些少了。   不过江释雪目的也并不在此,本来他年纪小,又是众所周知的体弱,这个成绩对于他来说已然算不错,起码远超去年。   面对几个皇兄若有若无的嘲讽,江释雪也好脾气,并没有追究,看见缩在一旁的七皇子,还对他微微一笑,吓得对方又哆嗦了一下。   江释雪走后,三皇子骂了七皇子一句,“出息,他那个样子你还怕他?”   七皇子没跟其他人说太子企图射杀自己的事情,毕竟他那时候都差点吓尿了,实在是丢人。   只是他这次终于长了教训,不敢再跟着几个哥哥针对太子了。   三皇子又怂恿他,“明天你再骗他去一次东边的林子,那边我发现了一个马蜂窝,你弹弓使得好,有准头,骗他到那棵树下,你就将蜂窝打下来,届时定能吓他一跳。”   七皇子哪里还敢,忙推脱道:“不了不了,我没时间。”   三皇子阴沉了脸,“我让你去你就去,这么多话干什么?”   七皇子却固执地摇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说完,扭头就跑了。   三皇子气得大骂:“废物,什么事都干不成。”   七皇子耳尖听到他说的话,心里也有气,他又不笨,他们不敢做的事情都让他做,无非是他年纪轻,平日又只知道吃,吃得像头猪一样,显得又蠢又笨,到时候太子真的出事了,皇帝要追究,查到是他,估计也就罚个禁足几年,没有实质性的危害。   若是查出是三皇子,他那个年纪,便足够让群臣谏言,狠参一本了。   他是笨,但也不是没脑子啊。七皇子心里嘀咕,又想起太子射他那会儿风轻云淡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胆颤,下定决心之后无论谁来怂恿,他都不能去掺和这种事情了。   七皇子又很乐观地想,要是他们斗起来,斗个两败俱伤,没准他还能白捡个皇位坐坐呢。   想到这里,七皇子更是下定决心要装死了。   另一边,温岁跟着皇帝进宫了。   皇帝是摆足了欢迎的架势,还出动了最高规格的舞姬来给温岁献舞。   温岁一脸面无表情,实则看得津津有味。   皇帝观察他的表情,迟疑了一下,说:“凡间庸脂俗粉,怕是进不了仙人的眼罢。”   温岁淡定道:“无妨。”   皇帝揣测他的语气,想来大抵是觉得一般,便招了旁边太监对他说:“传董嫔来给仙人献舞。”   太监领命下去,皇帝回头笑着对温岁说:“朕有一妃嫔,长袖善舞婀娜多姿,当年跳了一曲掌中舞艳动京城,仙人稍等片刻,朕让她为仙人献舞。”   温岁对这种舞略有耳闻,听说舞者在一面面只有成年男人巴掌大的面鼓上跳舞,不仅对舞者的体态和体重有着极高的要求,还要舞者极其精湛的力道把握——毕竟在面鼓上跳动的时候,还要击打面鼓让鼓声与配乐相合,是一种难度非常高的舞种。   他非常有兴趣,所以眼前舞姬跳的舞也略有些走神了。   过了一会儿,乐师停下演奏,一个戴着面纱、只着轻薄纱裙的纤瘦女子款款而来,堂下早已铺设好了数十面巴掌大的面鼓,更让人咋舌的是,每面面鼓都放在木柱上面,没有任何固定。   随着乐师开始奏乐,女子踩上了面鼓。   她完美贴合乐师的曲子,身姿灵动,在一面面小鼓之上如履平地,旋转之间会露出用凤仙花汁沾染的脚趾,雪白的脚腕,藕节一般匀称白皙的手臂,小腿上叮当作响的铃铛,逐渐变得浑厚有节奏的鼓声,某种热烈逐渐随着她越发热情、充满生机活力的舞姿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发散。   连皇帝身后伺候的太监都忍不住抬眼偷看。   这的确是一场非常优秀的表演,待舞毕,温岁差点忍不住伸手给她鼓掌。   一舞结束,董嫔已经香汗淋漓,本要退下,皇帝却将她叫上来,对温岁说:“董嫔跳的舞,仙人觉得如何?”   温岁说:“不错,凡间竟有如此善艺者,今日大开眼界。”   皇帝一听,心里喜悦,“来人,拟旨下去,董嫔贤良淑德,外秀慧中,加封为董贵妃。”   董嫔大喜:“谢陛下!”   倒也知道皇帝此举亏了谁,也对温岁福了福声,柔声道:“谢仙人。”   温岁:“……”   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让皇帝给董嫔抬成贵妃,他突然意识到成为皇帝身边人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了。   让皇帝封个皇后,废掉太子也轻而易举罢?甚至进谗言让皇帝直接把人杀了也不是不行,反正是皇帝下的手,他顶多有一个进谗言的罪名。   可能江释雪都没想到将他送到皇帝面前是多么错误的决定,因为他并不是真的对他有什么效忠追随的心思,而是想弄废他啊。   温岁突然大喜。   虽然现在太子还没有对他家做出什么实际性的威胁,但温岁是经历过一次的,所以不可能一笔勾销,也因为经历过太多世界,前世的记忆都有些久远,即使是亲身经历的,也早就过了阵痛感,所以一直都有些割裂,若是刚被灭门第二天重生回来,早就一身血性不管世界意识直接杀了这个似乎对他没有任何防范的少年了。   现在的温岁,只想用更温和的手段让太子失去主角光环,说心软,偶尔有,但也仅仅是限制于某一刻时刻,太子流露出来尚且还保留着小少年稚嫩童真的模样,无关太子的身份,仅仅是因为他现在还是个快一米七的孩子。   温岁越发觉得江释雪走了一招差棋,他也能理解江释雪这样的做法,他平日里了来无影去无踪大概真的给了江释雪患得患失的感觉,他想用一个职位来绑住自己,也因为自己的身份,皇帝大概也是信重的,这样就相当于在皇帝身边插了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对他来说,是一箭双雕,但他唯独没有算准,其实他温岁是个二五仔。   一边对太子表忠心,一边在皇帝这边搞事,最后在太子永无翻身之地,他突然跳了出来,告诉太子,没想的吧,其实“kono迪奥哒”!!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酸爽异常。   温岁就像阳痿多年的中年男人突然焕发新生一般有了激情,他注视着董嫔,眼神之热烈,几乎要让皇帝以为仙人看上了董嫔,即使是皇帝,让自己受宠的妃嫔来给仙人献舞都已经是对仙人非常上心尊敬的表现了,若仙人看上自己的妃嫔,那就有点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况且董嫔还给他生了一个公主一个皇子。   皇帝还没禽兽到连妃嫔都能眼睛不眨的送人,因此便沉住了气,非要等仙人开了口再说。   等了一会儿,温岁果然开口了,“董贵妃眼角有细纹,看来已是昨日黄花了罢,没想到还能跳出如此惊艳的掌中舞,在下佩服。”   这话一出,刚晋升至董贵妃的女子脸一下子就僵了,女人最忌讳的是什么?自然是年纪,眼前人没有一丝婉转地说出这个事实,比其他妃嫔明夸暗讽的言语更为伤人。   皇帝倒跟温岁一样直男,丝毫没察觉到他这句话的不妥,颔首道:“董嫔年纪虽大,但舞艺丝毫未落下,不过她年轻时跳得的确更好些,到底是生过两个孩子,不似以前那般纤弱。”   董嫔:“……”   要不是还在圣驾面前,她怕是早就气哭了。   温岁倒也不是故意的,这种话他是经常说的,当炮灰这种不知死活得罪男女主男女配的话,系统自然乐见其成,因此这个毛病就一直都没改,好在他说人话的时候也还算动听,不然可真的就没有优点了。   他从商城买了一颗丹药,取了出来,对董嫔道:“这是还颜丹,女子服用后能还春至十八岁的面貌,今日贵妃娘娘为在下跳了如此惊艳之舞,在下也投桃报李,赠娘娘此丹,请娘娘笑纳。”   他一句话,惹得在场所有人呼吸都急促起来,尤其皇帝,几乎按捺不住,要跟董贵妃抢这颗丹药,董贵妃自然能察觉到皇帝的激动,她忙按下心里的震惊和半信半疑,在十八岁美貌的极致诱惑下,让她强行忽视了皇帝的虎视眈眈,伸手接过温岁手里用宝盒装着的丹药,“谢仙人。”   温岁不知道皇帝的所求,但是误打误撞地说:“不过这颗丹药只能维持十年娘娘十八岁的容颜,十年一过,娘娘便会恢复娘娘这个年纪本该有的面貌,而且只能女子服用,限制颇大。”   皇帝压着急促的呼吸,问:“若是男子服用,会如何?”   啊?   温岁重新去看了一下产品介绍,才说:“男人服用,会变成女人。”   皇帝:“……”   皇帝冷静了。   董贵妃依然半信半疑,不过见皇帝似乎冷静了,她也敢取出那颗散发着莹莹白光的丹药放进了嘴里。   那丹药一落到嘴里,董贵妃都未尝出什么味儿,就化了。   她紧张,又颇为期待地摘下面纱,轻柔地问皇帝:“陛下,您看我……?”   皇帝双眼立即炽热了起来,“皱纹、皱纹消失了!”   董贵妃心脏狂跳,“当、当真?”   皇帝不悦地瞪她,眼里流露出阴冷的嫉妒,“朕一言九鼎,难道还会骗你?”   董贵妃慌忙请罪,“是臣妾失言,请陛下恕罪。”   皇帝说:“行了,你退下吧,朕还有事要与仙人商议。”   董贵妃连忙低着头离开了。   她一出大殿,就步履匆匆地往自己的寝宫赶去,路上遇见淑妃也没有行礼,淑妃身边的宫女正要出言训斥,却被淑妃拦下了,她凝神去看只留了个背影给她的董贵妃,轻声道:“玉荷,你可看见董嫔的脸?”   玉荷愣了一下,琢磨着淑妃的话,低声道:“奴婢愚钝,未曾看清。”   淑妃收回视线,“或许是天色暗了,叫本宫看花了眼。”   语气又立即尖锐了几分,“董嫔不知礼数,遇见本宫竟不行礼,玉荷,传唤董嫔,本宫倒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宫规。”   宫女玉荷立即应声而去,淑妃也没了兴趣去找皇帝,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然而打道回府,等了许久,都未等来董嫔,倒是等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董嫔因为一只舞得到了仙人赏识,赏赐了一枚丹药重回十八岁美貌,而且皇帝还将董嫔抬为了贵妃。   淑妃:“……”   开什么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淑妃:本宫拿的不是宫斗剧本吗?董嫔你怎能当学习婊,偷偷卷人   前面会改两个部分,继母剧情和积分限制,要爽就爽到底咯 第16章 手到擒来   待董贵妃走后,皇帝便有些按捺不住,对温岁直言道:“仙人,朕开门见山罢,朕如今三十有八,快到不惑之年,虽从小习武,身体还算健朗,但每每……都觉得力不从心,敢问仙人可有法子让朕也重回年轻?”   温岁有些诧异,他仔细看了看皇帝,他迟疑了片刻,“陛下,您要的只是重回年轻?”   皇帝咳嗽了一声,“朕想跟仙人求长生之法,听说神仙便是不老不死,青春永驻。”   温岁恍然大悟,好像皇帝都有这个目标,他眼前这个皇帝自然也不例外。   温岁一脸高深莫测,并不说话。   皇帝便知道大概是唐突了,他略有失望,但也能理解,他压低声音道:“朕为仙人建府立庙,仙人可否留下?”   温岁这才开口道:“陛下,我只是云游至此,并不打算久留。”   皇帝急道:“朕封仙人为一国之师,万人朝拜,享无上荣光,仙人觉得如何?”   温岁说:“在下早已看破红尘,陛下说的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皇帝问:“那要如何仙人才肯留下?”   温岁思忖了几秒,才道:“国师府里要多种树,不能临街,不能吵闹。”   皇帝一愣,连忙道:“好,听国师的!”   成为国师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任何难度。   温岁回到江释雪身边的时候,心情很不错。   江释雪也已经从宫里得到了消息,他语气轻松道:“先生被父皇奉为上宾的感觉如何?”   温岁知道江释雪约莫是来打探的,但他当做不知道,说:“没有什么感觉。”   江释雪虽然知道他应当不会为权势财富所迷惑,但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温岁倒是细心了一次,发现外面多了两名漂亮的宫女,便随口问了一句。   江释雪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流露出一丝露骨的烦躁与厌恶,他轻声细语道:“是父皇赐下的开蒙宫女,先生不必在意。”   温岁了然,皇家子弟开蒙的早,十岁出头便开蒙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他没想到江释雪也是十二岁开蒙。   他眼里露出些许兴趣,“殿下还未开蒙吗?”   江释雪摇头,温岁问:“既然陛下赐下了宫女,为何殿下不收用?”   江释雪说:“本宫对此事不感兴趣。”   又压低了声音,对温岁道:“本宫听闻有一种暗器,便是藏于女子体内。”   温岁:“嗯?”   嗯???   江释雪语气平静地说:“先生是神仙,有些腌臜事恐怕从未听闻,有些手段防不胜防,只能一概不碰。”   温岁觉得江释雪杞人忧天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开蒙宫女身上放暗器吧?尤其还是皇帝赐下来的开蒙宫女诶。   温岁嗅到了江释雪身上有些许血腥味,江释雪对此表示:“本宫亲自剥了一只白狐狸皮,已经送去鞣制,可以为先生做一件披风。”   温岁心无波澜:“天热了。”   江释雪说:“但先生身上一直这般冷。”   温岁:“那我就笑纳了。”   江释雪颔首,过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问:“听说先生送了董贵妃一颗丹药,令董贵妃恢复美貌,可是真的?”   温岁道:“自然是真的。”   他不欲多谈,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了手机,“殿下来打游戏。”   江释雪其实并没有什么玩性,不过看温岁喜欢,还是坐着陪温岁打了几把。   最近他也算玩透了这个游戏,技术也变的不错,但他始终是克制的,若不是温岁提,他不会主动去玩。   温岁也能感觉到江释雪在这方面不是很积极,但如果问他喜不喜欢,这个人是一定会说喜欢的,但他表现出来的,就不太是喜欢的样子。   过于克制,也过于冷静了。   温岁只有这种时候会有一种把握不住江释雪的感觉。   想养废他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因为他很有主见,并不是那种耳根子软,能听之任之的那种人。   但是徐徐图之嘛,还有皇帝那里可以搞事,倒也不急这一时。   打完游戏,温岁又取出个魔方,给江释雪玩,只要江释雪想,他能拿出许多玩意儿让江释雪沉迷进去。   但还是那一句话,江释雪很有自制力,他将魔方拼好,便对温岁说:“先生,本宫要去看书了,先生若无事,可以在本宫寝宫玩,但不要发出声音。”   “……”温岁语重心长道:“殿下天资聪颖,又何必如此刻苦?”   江释雪道:“先生难道不知伤仲永吗?正因为本宫天资聪颖,才更应该勤奋刻苦,时刻警醒。”   温岁:“……”   这觉悟也太高了吧?   温岁咬咬牙,放下身段,“殿下陪我再打几把游戏可好?”   江释雪思忖了几秒,便道:“三局,是给先生成为父皇近臣的奖励。”   温岁眼里寒光一闪,“五局!”   江释雪:“四局。”   温岁:“行。”   温岁又说:“每天殿下陪我打两个时辰,我想上分。”   江释雪微微蹙眉,说:“太长。”   温岁说:“才两个时辰,怎会长?”   江释雪说:“本宫要上早课,还有午课。”   温岁徐徐诱之,“殿下,逃课罢,我说真的,殿下没有必要上课,不如在这个年纪多享受一下,等长大了,殿下作为大人,真的会喘不过气。”   在这时候,江释雪还能下意识地给温岁找借口,是他贪玩,想要玩伴,但劝说他逃课,味道就不太对了。   江释雪注视着温岁,轻声道:“先生,你可知逃课后果?”   温岁睁着一双弧度略显圆润的眼睛看他,“什么后果?”   看样子是不知后果,江释雪有些漫不经心,语气也轻慢了几分,“作为储君,太师对本宫要求格外严格,若是逃课,便是不敬师长,太师那儿记上了一笔,被有心人知道会狠参一笔,本宫处境艰难,逃课对本宫来说,百害无一利,先生,你不知道吗?”   温岁有时候在其他世界太久了,再回来便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像在城市里念书回来的乡镇少年,时间久了,便不太会说本地的方言,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其实也有好处,比如温岁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反倒成了异世的蛛丝马迹,江释雪时常观察,也能发现许多细节,比如温岁有很好的教养礼仪,但这些都明显是融合的结果,他做的不太自然,像是想融进这个世界。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释雪从未怀疑过温岁的身份。   温岁对于逃课的严重性,倒是已经脱离了这个时代的认知,但江释雪一说,他就想起来了,毕竟是储君,一言一行代表着燕国的脸面,逃课这种严重抹黑皇族的行为,自然会受到诸多瞩目。   想到这里,温岁坦诚道:“我不知,是我说了胡话,殿下莫要在意。”   江释雪颔首:“先生不懂这其中门道很正常,本宫日后会教先生。”   这倒不必。   温岁没能哄得江释雪逃课,也没觉得挫败,他故意拖长战线,让每把游戏都在半个小时结束,四把便拖了江释雪一个时辰。   他还顺便教了教江释雪怎么发信息,到时候网聊也能浪费他几个时辰。   回到家后,江释雪的信息后脚就来:“先生。”   温岁回了一个中指表情包。   江释雪问:“这是何意?”   温岁:“这是殿下很棒的意思。”   江释雪顿了好一会儿,才给温岁发了一个同样的表情包,回复:“先生也是。”   温岁:“……”   学得可真快。   作者有话要说:   江释雪::) 第17章 殿下长大了   温岁很快就收到了江释雪送来的白狐披风,做工确实很不错,但这种东西系统商城里一积分就能买一件,打折的时候还能买两件,温岁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为了表示自己领略了江释雪的心意,还是披上在他身边晃了两天,两天之后,那披风就被他丢到角落里,被婢女收到了箱底。   皇帝给他建造的国师府很快就竣工了——本身也是在之前的荣王府稍加改造,省去了选址、建造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竣工,让所谓的国师住进去。   也是因为如此,温岁去江释雪宫殿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因为皇帝现在挺痴迷他,有空没空就往国师府跑,最近还央着温岁给他算命。   温岁哪会算命,不过他花了点积分买了个算命道具,不出意外的把皇帝忽悠的服服帖帖,已经到了每日都会找温岁占卜的地步。   这一日,皇帝带了淑妃与大皇子江盛一同前来,温岁看见江盛,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他对江盛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毕竟他那时候真的只是纨绔子弟而已,皇族斗争并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但他对大皇子江盛也是有所耳闻的,他能听到的都是江盛有一个很好的口碑,看原著小说,如果不是江释雪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控,行事越来越放肆,江盛是完全可以徐徐图之,图谋这片江山的。   问题出就出在江释雪势力越来越大,有不少人被迫地上了他的贼船,在皇帝不知情的情况下,形势完全逆转。   江盛图的是仁主的名号,因此虚怀若谷,礼贤下士,图的是稳妥,是人心。   但江释雪不一样,他心脏,爱用计,让贤才能人主动或被迫的追随他,纯属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甚至吝啬于给予一点信任,用的是震慑、令人恐惧的威能。   一旦上了他的贼船,就没有再下来的可能性了,除非一死。   所以江盛最后也没落到什么好,同样是死,江释雪似乎格外憎恨他,将他的尸骨碾碎了喂了狗。   温岁走神了许久,皇帝淑妃几人都不敢催促,就坐在旁边等他回神。   温岁很快就回神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江盛,沉吟片刻,道:“此子颇有几分……”   他欲言又止,皇帝与淑妃都双眸发亮,“国师,莫非是盛儿有仙缘?”   温岁摇头,含糊地说:“或许是我看错了罢,陛下无需在意。”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怎么可能让皇帝铩羽而归,“国师,能否请您帮盛儿看看未来?”   温岁说:“大殿下的命运我不能多说,牵扯到天命,不过淑妃娘娘,您有喜了,是个男孩。”   皇帝一愣,大喜,“当真?”   淑妃抿唇笑道:“果然瞒不过国师。”   对皇帝微笑道:“太医说臣妾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皇帝连连说好,江盛却还惦记着温岁方才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恭恭敬敬地开口:“国师……”   还未说完,温岁打断他,“殿下,天机不可泄露。”   越这么说,皇帝几人便越好奇,但温岁态度坚决,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因此只能放弃。   淑妃来意却不止于此,她伸手拽了拽皇帝的衣袖,皇帝才想起什么,忙向温岁讨要还颜丹。   温岁便说此丹要炼制,说着就递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配方,里面黄金占了大头。   皇帝扫了一眼,顿时放下心来,都是一些很好弄到的东西,黄金就更不用说了。   皇帝想起什么,心又痒得很,低声问:“国师,朕的身体……”   温岁会意,压低声音说:“陛下放心,这是我为陛下特地研制的还童丹,吃一颗年轻五岁,这是配方。”   说完,又给皇帝递了一张配方,里面占大头的还是珠宝玉石与黄金。   若是其他道士给出这种配方,皇帝难免会怀疑是不是江湖骗子,满身的江湖把戏,但是温岁,他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   毕竟温岁可是在他面前消失过的,凡人岂能做到这一点?   皇帝不疑有他,拿着配方就令人下去安排。   临走前,江盛感觉手里被塞了一张纸条,猛地回头去看温岁,却是发现温岁离他已有一段距离,但除了国师,又没人会给他塞这种纸条。   江盛意识到这是国师的指点,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匆匆回到王府,江盛挥退侍从,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天命所归。”   江盛口干舌燥,这是什么意思?国师觉得他能称帝?   江盛反复咀嚼这四个字,都觉得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不由得弯起唇笑了起来。   他烧掉了纸条,回想国师对母后和父皇的态度,又加上这四个字,江盛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云端之中,有一种轻飘飘的喜悦。   就算江释雪是太子又如何,国师若是助他,想登上那个位置,或许会比自己想象的要容易许多。   只要国师造势后,让天下人见识到国师是仙人,再由国师一句断言,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太子废黜,君权神授,可以越过一切国策礼教。   不过这事还不能急,需要一个时机。   东宫。   江释雪的幕僚,一个叫做严策的青年男子。严家世代投身于江释雪母族做幕僚门客,如今已是第四代,深受江释雪信任。   严策还不知道江释雪和温岁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皇帝带着淑妃和大皇子去了国师府许久才出来的消息,此时正在跟江释雪商议这件事。   在严策看来,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国师身份十分可疑,就怕是皇帝弄出来的傀儡,毕竟清泉寺的大师不肯说谎,所以无法为江释雪做虚假的批言,皇帝只能自己造一个虚假的傀儡,用傀儡之口,将江释雪的后路斩断。   严策说的头头是道,江释雪却微微笑着,并不着急。   严策着急:“殿下,若是如此,我们会十分被动,百姓愚昧,听风便是雨,不会探寻真相,尤其这种神神鬼鬼的更轻信。”   江释雪问:“那严卿觉得该如何应对?”   严策思忖片刻,“先下手为强,请清泉寺若水大师为殿下批命。”   江释雪表情微微一变,却又笑了起来,他长得昳丽,脸颊尚且还有婴儿肥,笑起来仿佛也是有几分稚子的青涩,但眼神却又是阴暗的,森冷的,“严卿你忘了吗?当年母后请若水为本宫批命,他说本宫可是亡国之君,若不是母后封口,本宫能不能坐这太子之位还未可知。”   严策说:“这些神神道道装神弄鬼之人虽可恨,但有些时候意外的好用,殿下我们可以想办法让若水重新批命。”   江释雪却说:“不必。”   严策看他似乎并不上心,讶异道:“殿下,这可不是小事,殿下何故如此轻慢?”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江释雪对着一个方向轻声道:“先生来了。”   严策愣住,他看向江释雪对面的位置,明明空无一人,“殿下您这是……”   他想起前不久有流言说江释雪似乎总是自言自语,有疯癫之相,但严策未曾信过,盖因这个主子过于孱弱,除了他们这些人,也并没有什么自保的手段,还有许多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虽然谨慎很有必要,但是偶尔的装傻示弱也会有奇效。   江释雪低声道:“先生,可否显现于人前?这是本宫信任的幕僚,本宫想让他长长见识。”   后面那句话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这是江释雪刻意学来的语气。   他觉得温岁会吃这一套,事实上,温岁的确被他这句话给整愣住了,但并不是吃这套,而是觉得恶寒。   当然江释雪说这种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违和感,他本身就是这个年纪,长相又昳丽异常,金色瞳孔虽颇具侵略性,但不带任何情绪的时候,又像是纯粹的蜜糖,有一丝丝甜意。   但温岁知道他未来什么德行,并不会觉得可爱。   心里想法很多,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听了江释雪的话,出现在了严策面前。   严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往后仰,手撑在地面上暂且保住了颜面,不至于太狼狈。   他看了看江释雪,发现他竟是习以为常的姿态,不由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温岁不说话,江释雪便开口道:“这是先生,也就是父皇新册封的国师。”   严策大惊失色,“国师是你?”   温岁颔首:“正是。”   严策心里很乱,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江释雪,江释雪对他微微一笑,严策立即明白过来了,这位国师是他们的人。   严策心脏跳得厉害,一种强烈的喜悦流窜在他心头,看此人能隐去身影的奇异手段,恐怕是有些真本事的,或许是什么精灵妖怪,虽有些妖异,但严策信奉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国师是自己人,那方才自己那些担忧也变成了无稽之谈。   严策心情大好,见江释雪仿佛有话要与国师说,即使心里满是好奇,却也知道是时候告辞,因此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等严策离开后,江释雪看着温岁,低声道:“先生,本宫听说父皇带着淑妃、皇兄去见了你。”   江释雪虽然没往下说,但金灿灿的眸子盯着温岁,显然是要温岁自己坦白。   但是,凭什么呢?   温岁一脸严肃地说:“是啊,摇卦占命颇耗精神,我今日真是太累了。”   江释雪顿了顿,“本宫有空,可以陪先生玩两个时辰。”   温岁:“淑妃怀了龙种,你父皇想要年轻,你皇兄野心勃勃,并非善类。”   江释雪微微一笑,“先生,这些都是本宫已经知道的事情。”   温岁盯着江释雪,犹豫了片刻,说:“殿下昨日梦遗了,近日伙食最好以清淡为主。”   江释雪:“……”   温岁用欣慰的语气说:“殿下长大了。” 第18章 冷战十日   温岁看见江释雪略显得有几分尴尬的表情,有些快意,故意关心道:“殿下,记得我说的话,多吃一些清凉败火的膳食,若是频繁出现梦遗,怕是会肾虚。”   江释雪就算还未到成亲的年纪,却也下意识地维护起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本宫仅此一次,并未频繁梦遗,不劳先生操心。”   温岁说:“那便好。”   江释雪这么久以来,也稍微会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即使温岁刻意地隐去了表情,他也依然能从温岁的语气之中揣摩到几分端倪,因此知道温岁心情不错,不由得好奇起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轻声道:“先生见了皇兄,有何感想?”   温岁坦诚道:“大皇子心胸宽阔,虚怀若谷,亦是明君之相。”   在江释雪心情转阴之前,又立即说:“不过比起殿下,他差远了。”   江释雪问:“此话怎讲?”   他微微笑了起来,用手指抿了一圈茶杯,小声说:“皇兄年长本宫六岁,已经能临朝听政,反倒是本宫这个太子,还拘在东宫上课。”   他叹了一口气,有了几分他这个年纪里的担忧和害怕,“而且本宫母后早逝,皇兄母妃却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本宫很害怕。”   温岁看着江释雪,他眼里的担忧和烦恼如此真切,便半真半假地说:“殿下无需害怕,你还有我啊,我既然追随殿下而来,那必定会鼎力相助。而且大皇子虽许多方面优于殿下,但殿下的时运比他强,这就足够将他踩在脚下。”   江释雪看着他,“当真?”   温岁说:“自然是真的,我从不会骗殿下。”   江释雪松了一口气,金眸恳切地望向温岁,“幸好有先生在本宫身边,否则本宫不知如何是好。”   温岁总觉得江释雪不应该如此怯弱,一再提醒自己不能轻易相信江释雪的示弱,但也实在看不出演的成分,毕竟这些情绪都是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几分,还有自持身份的坚韧和淡泊。   大概还是因为年纪小,并未有未来那般多的心眼罢……否则也不会频繁中别人的招了。   温岁的心又放了下来,对江释雪说:“若殿下实在担心,我也可以让殿下讨厌的人悄无声息地仙逝,这样殿下便可提前登基。”   江释雪眸光微闪,表情却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说:“不必了,本宫还未怕到这种地步,先生的好心本宫心领了。”   温岁注视着他的脸,看他好像被吓住了一般,立即笑道:“那便算了,殿下仁善,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江释雪咀嚼着温岁嘴里的“仁善”二字,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在讽刺他。   从他知道自己梦遗,和之前对自己出事的年份了如指掌的情况中,江释雪也能猜测出温岁有看到过去与未来的能力,若是如此,也该知道他并不仁善。   他一向对对自己出手过的人毫不手下留情,就算不能扳倒对方,起码也要从其身上咬下一口肉下来,这些年手里沾的血也并不少。   淑妃是害他早产的元凶,是他早已知道的事情,四五年前借他人之手推波助澜弄掉了她两个胎儿,弄伤了她的身体,此番却依然叫她怀上,令人不爽。   但江释雪不会再对淑妃下手,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落到了江盛身上。   坐在这个位置的人自然知道谁对自己威胁最大,即使江盛表现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对他处处避让,但这种行径,反而是更高明的一种政治博弈————任谁看他如此有能力却又小心谨慎从不冒尖领功推给别人,唯恐叫江释雪这个太子不悦的姿态,反而让人更可怜他欣赏他。   听说江盛近日又传出了对于青竹嫡女一见钟情执意要娶对方为皇妃的流言————江释雪的消息渠道自然比外头要好,所以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但百官听了会怎么想,江释雪用脚趾都能想出来,无非是为了让这个太子放心,娶了一个没什么权势背景支持的女子作为皇妃。   江盛都做出这种姿态,他这个太子若是再仇视他,便在所有人眼里都落了下乘,本来皇帝就没有开口让他听政,已经是一种雪藏的态度,叫他处处受限,若是在群臣的口碑再落下,那更是举步维艰。   他如今羽翼未丰,能做的只有不出错,让人抓不住把柄,因此只能和江盛虚以为蛇。   总有一天,要剁了江盛。   温岁是怎么都想不到江释雪平静昳丽的脸孔下面已经在计划厌恶之人的下场,连剁成几块都想好了。   温岁转移了话题,说:“殿下,来打游戏罢。”   江释雪微微扬起脸看他,叹息道:“先生为何这般贪玩,一点都不像先生说的活了八百岁,反倒像是十岁稚童。”   温岁对此应答自如:“漫漫神生,若是不玩又如何打发着漫长生命?”   江释雪说:“可本宫很忙。”   温岁:“……”   不是温岁的错觉,江释雪对他的尊敬和崇拜远远不如皇帝,甚至有一种隐隐居上的味道。   温岁对此有些不悦,语气冷淡了下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殿下好好休息。”   说完,甩脸走人了。   他走的很快,江释雪都未有时机叫住他,就已经看不见他人了。   江释雪这才有些懊恼,看书也看不下去,派人去国师府打探,却是听说国师不在府中。   翌日,江释雪去国师府拜访,被拒之门外,而三皇子和五皇子倒是都被请进去了。   这下倒好,谁都不知道国师不欢迎江释雪,这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面对三皇子的挑衅,江释雪也未反击,淡定地吩咐侍从起轿回宫。   也不知为何,江释雪隐约觉得自己走了一招差棋,他坐在窗前看了许久第一次温岁落下的棋盘,听见侍从回来禀报国师依然不见他的消息,江释雪忽然明白了这招差棋在差在何处。   差在神灵并非以他唯首是瞻,虽是以追随之名来到他身边,但这个神灵似乎想居他之上。   想通这个关节,江释雪又看到了许多违和之处。   江释雪金眸冷了几分,不再派侍从去见国师。   比沉得住气,江释雪从未输过,因此他悠然自得,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写出了篇有关治理洪灾的策论,太师惊为天人,呈上给皇帝看,就算不喜欢这个儿子,但太师是两朝太师,给他面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说好,还叫人把江释雪的策论抄了一遍传给群臣看,派了几个能实践太子策论的官员下去地方。   无论能不能成,对江释雪的名声是极有利的。   又是皇宫内举报的蹴鞠与骑射,江释雪都一反常态地获得了头名,瞬间就打了那些传他胎毒入骨身体虚弱恐怕难以活过弱冠之年谣言的脸。   这样的突然冒尖,自然叫许多人心里不安起来,当晚就有人暗暗作祟,给江释雪下了毒。   下毒是皇宫之人常用的手段,而且下毒的方式千奇百怪,有的是涂抹在离江释雪最近的盘子边缘,在一定时间内挥发,用多了,便会沉积在体内,在睡梦中虚弱而死。有的是下在绿植上,一旦满足开窗和有风这样的条件,被江释雪吸入体内,又发怒,便会猝死。还有在宫女嘴唇和脸部皮肤上下毒,若是江释雪狼性大发,强吻宫女,便会毒发身亡……等等。   平常手法已经很难叫江释雪中招,也不怪江释雪防不胜防,只能说这些人的巧思真的到了一种让人咋舌的地步。   而这次,给江释雪下毒的手法是在两盘菜色之中下了单吃不会中招,但是一起吃就会中毒———这手法江释雪也不是没中过招,这种克性毒物,只要中过一次招,就不会再中第二次。   尤其江释雪已经服用了号称吃什么毒药都不会中毒的解毒丹,也更不会在意了,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也是因为如此,他这几个月身高才蹿了如此多。   江释雪没什么顾忌,又在长身体,上多少菜都吃完了,毕竟是太子,到底还是端着些,还留了些残羹。   太监收拾完,带回厨房后,厨娘随口问了一句殿下胃口,听到吃得差不多,也并没有惊讶,反倒是凑巧来御膳房为萧贵人端莲子羹的宫女听了,有些吃惊,“殿下胃口竟这般好?”   厨娘看了她一眼,不悦道:“有什么稀奇的,我厨艺好,太子爱吃,自然一点不剩。”   主子吃得多对他们这些奴才来说都是无声的奖赏,厨娘自然乐得见太子吃得多,若是吃惯了她的手艺,估计很难再吃得下其他人做的饭菜,厨娘这个工作简直就是前途无量,也不怪那么多厨子都挤破脑袋想要进御膳房。   厨娘乐呵呵的,那宫女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在掌事太监的监视下取走了自己主子的莲子羹。   等回到萧贵人的寝宫,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萧贵人,萧贵人神经质地咬着指甲,说:“今天的事情你可不能向外边吐露分毫,若是传出去,我们都得死。”   萧贵人恨恨地道:“都怪本宫人微言轻,叫如妃那个贱人拿捏住了命门,她双手干干净净,腌臜事都让我来做,若是太子真的死了,陛下不会拿淑妃怎样,却是会诛本宫满门。”   宫女低声道:“娘娘,奴婢以为太子福泽深厚,恐怕不会轻易有事。”   萧贵人说:“如此便好,反正我听她的该做的都做了,太子无事也是他命大!”   如此对话被温岁用小电视看在了眼里,像是在看电视剧一般,他对江释雪所遭遇的事情也都有所耳闻,只能说不愧是主角攻吗?如此密集的下毒,在原著里居然还能活下来。   温岁又觉得自己走了一招差棋,他什么都不做起码还能让江释雪多吃些苦头,如今倒是什么舒舒服服的躺平了。   晾了江释雪十来日,温岁听到江释雪备受满朝文武称赞的时候就已经坐不住了,尤其太师还请奏皇帝让江释雪听政,虽然皇帝打太极给打回去了,但还是让温岁有了危机感,适当地再等了两日,才重新出现在江释雪面前。   江释雪看到他的时候,颇为诧异,面色有些冷,垂着眸不看他,说话也有点情绪在,“先生如今倒是肯见我了,我还以为先生另攀高枝,不会回来了。”   “……”温岁对这样闹脾气的江释雪颇有些不适应,他赶紧转移话题说:“我是看见有人给殿下下毒,才过来看望殿下的。”   江释雪愣了一下,“下毒?”   温岁点头,对他说:“殿下今日吃的小葱豆腐,还有佛跳脚有克性的毒,是如妃指使萧贵人下的。”   江释雪对下毒这件事似乎并不太关心,却是眼睛明亮地看着温岁,说:“先生是担心我才过来的吗?”   温岁点头,若无其事地说:“自然。”   江释雪:“既然如此担心本宫,先生为何消失十日,还给本宫吃了闭门羹。”   温岁说:“呃,殿下,我每个月总有那么十天身体不适,情绪不佳,我不见殿下,其实是担心自己在殿下面前失态。”   江释雪也不知信没信,“是这样吗?本宫还以为本宫哪里做错了。”   温岁诧异道:“殿下怎会有错,殿下如此英明神武,千错万错自然只能是别人的错。”   江释雪:“所以先生认错吗?”   温岁:“……”   温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好放飞,v了就日6 第19章 下药   就在温岁沉默的时候,江释雪又开口道:“我与先生开玩笑的,是我错了,我给先生敬茶,先生喝了这杯茶,便原谅我吧。”   温岁发现江释雪居然不自称本宫了,不禁有些惊讶,不过这时候江释雪都给他台阶下了,若还端着,未免过于不识好歹了,所以他接过了江释雪手里的茶,说:“殿下没有错,不过这茶我还是喝了。”   说完,便低头喝茶。   江释雪金眸微闪,等温岁喝完了茶水,他若无其事地问:“先生这几日过得如何?”   温岁说:“自然不错。”   他解释道:“那日给殿下吃闭门羹,也是为了保护殿下,并无不敬之心,不过来不及与殿下说明,殿下可还介怀?”   江释雪闻言说:“先生做事,自然有先生的道理,我想大概也是如此,又怎会怪罪先生。”   江释雪有些心不在焉,温岁要他陪打游戏,也未拒绝。   只是出了一身热汗,让江释雪有些不舒服,便说要去沐浴。   又问温岁:“先生可要一起?”   温岁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答应下来。   偌大的浴池,温岁穿了一条短裤,没有和江释雪见外,但是看见江释雪,他本想取笑的心思立即就打消了,他暗骂作者傻逼,全书江释雪就没有用过那玩意儿,还给他整那么大,纯熟浪费。   温岁打消了心思,却不想江释雪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目光幽幽,“先生觉得这水温如何?”   温岁说:“有些烫。”   江释雪说:“那是因为先生身体冷,才会觉得烫。”   温岁想想也是,便住了嘴。   过了一会儿,温岁被池水熏得昏昏沉沉,趴在池边假寐。   江释雪到他身边,与他用同样的姿势趴在池子旁边,低声说:“先生?”   温岁:“嗯?”   江释雪说:“若是觉得头晕可以去旁边的榻上小憩。”   温岁说:“挺好的。”   温岁没发现自己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江释雪目光落到温岁光洁如玉的背上,他注意到上面有有三颗红色的平滑小痣,就落在微微凸起的肩胛骨上,像是雪白的画卷上滴了几滴艳红色的血。   目光往上,在连接脖子和脊背的骨骼凸起处也有一颗小痣。   江释雪此时的目光倒是极为纯洁的,对温岁漂亮的身体也并不感兴趣,他凑到温岁眼前,语气沁出些柔和,“先生,你看看我的脸。”   温岁侧脸看他,“殿下?”   江释雪不确定他现在的状态,他给温岁下了药,或许是药物对神灵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江释雪还是用了。   江释雪看着温岁那张漂亮的脸,低声问:“先生,那日为何生气?”   温岁眨了眨眼睛,说:“哪日?”   江释雪说:“我拒绝先生,先生一言不发便离去,为何生气?我做错了什么?”   温岁慢吞吞地说:“殿下对我没有丝毫的在乎,所求总未被殿下回应,就算是一只乖顺的家犬,久而久之也会失望。”   江释雪微微眯了眯眼,“只是如此?”   温岁闭上了眼睛,语气懒洋洋地说:“只是如此。”   江释雪唤来侍从,让上茶水和点心。   他不确定自己下的药有没有用,但就算没用,他也不亏。   侍从端来茶水点心,江释雪亲自给温岁沏茶,“那我再向先生赔罪,我并非不在乎先生,只是……”   他有些苦恼地歪了一下头,说:“只是我到底是储君,若不努力,总会被人扯下来,我以为先生懂我……罢了,不说了,先生喝茶,喝完这杯,先生不许再计较这件事。”   后面那句话他虽说的有些强硬,但语气却是柔和的,像是在哀求。   温岁睁开了眼睛,他不吃江释雪撒娇,但却很吃他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话。   他接过茶,喝了一口,才说:“我早就不计较了,殿下放心吧。”   江释雪眸光闪烁,他给温岁挖的坑,温岁想也不想便跳下了。   这可不是对追随的君主该说的话。   温岁觉得头有些晕,大概是泡澡泡久了,他想起来,却又没什么力气。   温岁以为自己还在留恋这逐渐舒服的水温,便没有挪动,继续趴着假寐。   江释雪低声道:“先生。”   温岁含糊地“嗯”了一声,他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逐渐黏糊。   江释雪说:“你把我当什么?”   温岁:“什么当什么?”   江释雪说:“当学生,当玩伴,又或者是……”   温岁:“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江释雪说:“孟觉哥哥。”   温岁没应,江释雪又喊了一声:“孟觉哥哥?”   温岁昏昏沉沉地反应过来,“你叫我?”   又说:“怎么这么困?”   江释雪说:“孟觉哥哥,我送你上床睡罢。”   温岁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他大概是真的太困了,竟然任由江释雪扶着他上了岸,又去了屏风后的床榻上。   温岁说:“太困了。”   他意识明显有些不清醒。   江释雪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唇角挑起一个弧度,原来凡间的药对你有用啊。   他将温岁扶正,却也没走,坐在床榻旁边,轻声道:“孟觉哥哥,你身上还湿着,穿了衣服再睡吧。”   温岁睁开眼睛,费劲地看了他一眼,“你叫我?我不叫孟觉。”   江释雪:“那你叫什么?”   温岁说:“我叫温……”   他太困了,话还没说完,就熟睡了。   江释雪沉沉地看着他,伸手去摸温岁的脸,温?还是闻、问、文?   江释雪轻声说:“先生,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温岁自然无法回答他。   江释雪没有再说什么,他给温岁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   温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他看见陌生的床帘,还愣了一下,坐起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皇宫!   他昨晚没回家!   完了!   温岁急匆匆地回到了家,发现温府找他都找得人仰马翻,见到他从外面进来,都急死了,“少爷!你出门也不带个小厮跟着!老爷找了你一天!”   温岁问:“找我什么事?”   婢女碧心说:“不知道,大抵不是什么急事,不过少爷你怎能夜不归宿,这传出去,大抵是不太好听的。”   温岁不以为然,也不爱听她唠叨,便加快脚步,去见了温长明。   问起温长明有什么事情找他,温长明说无事,但目光一直落到他身上,颇有几分审视,他问:“听碧心说,你这几天总是白天不在,可有这回事?”   温岁很自然地说:“爹,确有其事,不过我敢保证,我是在做正事。”   又问:“当真无事?”   温长明这才说:“你弟弟跟我哭闹着不上学,我思量许久,将先生辞了。”   又道:“你也没怎么读书,为何总逼你弟弟?”   温岁一听,就知道温瑞在温长明耳边说了什么,他说:“爹,儿子不教不成器,若你当初管管我,我也不会到现在都大字不识几个。”   这句话一出,温长明就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你也不喜欢学。”   温岁说:“是,我是不喜欢学,但我如果说我不喜欢吃饭,你也不让我吃饭了吗?”   温长明语塞,温岁说:“爹,你听我的,温瑞必须上学,否则以后有他苦头吃。”   这才将温长明给打发走。   温岁心里琢磨着温瑞还敢找温长明告状,看样子皮痒了。   温岁找到温瑞的时候,温瑞还在睡觉。   一旦有温长明发话,他就舒舒服服地睡到这个点,不然平常这个时候也该上了一个时辰的早课了。   温岁把人从床上拖下来,在温瑞还未清醒的时候,就俯下身,对他说:“林言书,你最好给我机灵点。”   这是冒牌货的真名,冒牌货登时清醒了,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死死地盯住温岁,“你、你在叫我什么?”   温岁说:“林言书。”   林言书:“!!!”   温岁故意阴森森的笑:“你想活下去就给我听话,不然我找牙婆把你发卖到偏远地界给人家当奴才。”   林言书:“……”   他哆哆嗦嗦地问:“你到底是谁?”   温岁说:“我是谁,我不就是被你占了壳子的温瑞哥哥吗?”   他捏了捏林言书的脸,“用我弟弟的壳子用的很舒服是吧?”   林言书吓得眼睛一红,要哭不哭,“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肯定不是温瑞的哥哥!”   温岁说:“我说是就是,你管那么多!”   他有些不耐烦,“我说过的话只说一遍,你最好给我听话点,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然看我不修理你!”   林言书脑子也确实不太聪明,聪明些的,喊他的名字,他大可以不承认,现在这幅模样,完全落了下乘,落到了被人随意宰割的地步。   林言书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他费劲地转了一下脑筋,大声说:“你也是穿过来的对不对!?你也占了温岁的身体,你不是温岁!”   温岁:“……”   他也不奇怪这人能混到上辈子那种地步。   温岁说:“我前些日子就找了几个牙婆,你要不要去挑挑?”   林言书:“……”   挑什么,挑发卖自己的牙婆?   他一梗,闭嘴了。   温岁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丢下一句:“你给我老实点,你的小命捏在我手里,不听话我说卖你我就卖你。”   想了想,又说:“过些天送你去书院,书院有考核名次,若是不考前三,你知道后果。”   温岁补充道:“后果就是一百个戒尺,打成猪蹄为止。”   林言书:“……”   他愤怒地看着温岁,神经病啊!!   温岁问:“听话吗?”   林言书憋屈地说:“……听话。”   温岁意满离,留下林言书在那里憋屈,到这个地步他哪里还不明白,这温岁分明之前就知道他已经不是温瑞,才可劲折腾自己!   林言书气的发颤,却又暂时拿温岁没办法,他还太小了,连打架都不一定打的过温岁。   只能先忍下这口气,待日后徐徐图之,定要让温岁好看! 第20章 先生装什么稳重   温岁不怕林言书到处乱说,毕竟比起他这个冒牌货,他是货真价实的温岁,只是比他多了一些机遇,若是闹大了,难看的也只会是林言书而已。   不过他这次回来,也深刻意识到了自己在家里不太自由,便和温长明说了一声要去庄子里修养修养身体,这让温长明大为不解,温岁还请来大夫为他佐证,他的确需要静心修养,温长明才放人。   温岁也没带太多的人,只一个丫鬟一个小厮,还有个护院,就这样出发了。   他去的那个庄子靠近皇庒,同样寂静,没有避暑的需求,一般不会来人。   温岁一到庄子,还将丫鬟小厮都给打发了,不让他们在身边伺候,护院也给找了活,让他闲不下来。   如此安顿好了,温岁才回到了国师府。   一到国师府,就听见皇帝摆驾过来,温岁有点烦躁。   上辈子温岁没和皇帝面对面见过,所以总觉得皇帝是威严的、心机深沉的,总之,很有想象空间,但真的和皇帝面对面了,温岁就感觉出皇帝的庸俗来了。   因为和他聊着聊着,这皇帝就总是能把话题扯到长生不老这种话题上。   温岁对这个没有什么执念,甚至有些难以理解皇帝为什么对长生不老这么痴迷。   他决意和皇帝好好掰扯掰扯,打消他这个念头,毕竟长生不老,也不是他可以办到的事情。   因此,在打开话头后,温岁开口了:“说来,我这几天去地府走了一遭。”   皇帝果然感兴趣了,“这世上当真有地府?”   温岁道:“自然,地府与现世颇有几分相似,人死后成了鬼,进地府第一件事便是要喝孟婆汤,喝完孟婆汤领一张腰牌,上面写着何年何月投胎往生。”   “不过底下管理不如陛下治国有序。鬼拿了腰牌,要自己去往生池投胎,这一路上凶险异常,要过路钱,否则寸步难行,也会被其他孤魂野鬼抢走腰牌,补办也要花钱,因此地府之中滞留了许多鬼魂。”   温岁语气颇有几分感慨,很难让人怀疑他说这话的真实性。皇帝听得热血滂湃,也跟着感慨了一句:“如此以往,地府怕是要乱。”   温岁道:“是啊,且地府鬼差欺软怕硬,中饱私囊,造成了许多混乱,近日十殿阎王好一番整顿,重新洗牌,被滞留的鬼魂才得以顺利投胎。”   他看向皇帝,拱手恭贺道:“恭喜陛下,今年会是一个丰年。”   皇帝愣了一下,虚心请教道:“这是何意?”   温岁道:“地府投胎的人多,天庭分下来的甘霖便多,因此今年的粮食会是大丰收,且鸡鸭牛马等牲畜也会更容易诞下子嗣。”   皇帝惊喜道:“竟有这种说法?”   温岁颔首:“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天地之间自有定数,也皆是有迹可循。”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皇帝说:“陛下想要长生,绝非易事,因为陛下没有仙缘,但也不是毫无机会。”   这是温岁第一次主动说起这件事,皇帝一下子振奋起来,笑着说:“国师请说。”   温岁说:“我与十殿阎王都有些交情,若是陛下仙逝,我可以跟他们打声招呼,让陛下免去孟婆汤,这般陛下便会留下记忆,重新投胎。”   皇帝对此并没有很满意,但之前温岁从未送过口,现在提出这样的提议,也远比毫无机会要好,皇帝思忖片刻,笑着若无其事地问:“朕是皇帝,投胎后……朕又是以何种身份活在这世间?”   温岁说:“陛下身负帝王命运,投胎自然也是帝王之命。”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但陛下也知,十殿阎王也同样需要钱财打点……”   他眼神流露出几分复杂,皇帝却更加深信不疑,有所求反倒好办,他自然满口答应。   不过想到什么,皇帝眸光微深,他给温岁沏了最好的茶,低声问:“那朕要投胎在哪个儿媳身上,才能重回帝位?”   温岁沉默片刻,摇头道:“此乃天机。”   皇帝却是明白了,若是太子,自然可以说出来,这样藏着掖着,说明太子不堪重任。   皇帝想到这里,艰难地想起来先前太医为太子诊断,说他先天不足,恐怕子嗣有亏,但后天养回来,总会和常人无异。   皇帝有些坐不住了,他风一般来,又风一般的去,派了个太医给太子诊断身体情况。   皇帝一走,温岁又坐了一会儿班,等到皇帝给江释雪诊完脉后,脸色不大好看地离开,他才出现在江释雪旁边。   江释雪看向他,“父皇是从先生府上回来的,先生与他说了什么?”   温岁淡定地说:“他问我他哪个儿子能行,我当然说殿下。因为殿下身体已经痊愈,连娘胎里带的胎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絮絮地说着,江释雪却看着他走了神,温岁说完后,察觉到了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问:“怎么了?”   江释雪举起脉枕拍了拍膝盖,轻声道:“先生当真是来帮我的吗?我怎么觉得先生在给我拖后腿。”   温岁愣了一下,虚心请教道:“此话怎讲?”   江释雪说:“父皇本就对我不喜,先生对我表露出赞扬肯定之意,只会让他更视我为眼中钉。”   温岁一听,大惊失色,“那我该怎么做?”   江释雪说:“先生应当委婉提示父皇,我不堪大任,最终会继承皇位的,会是大皇兄江盛。”   温岁:“…………”   他就是这么做的。   温岁虚心请教道:“这是为何?”   江释雪却摇摇头,不说了。   温岁哀求道:“殿下,这究竟是为何?”   江释雪面色有些冷淡,垂着眸不去看温岁,“先生如此行径,让本宫有些失望。”   温岁有些着急,却也努力按捺住,“殿下,我对这些确实有些一窍不通,若殿下不与我说清楚,我下次还会再犯,若是耽误殿下的要事,那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江释雪依然紧闭双唇,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温岁也不知怎样才能撬开他的嘴,想来想去,摸了一个棒棒糖出来,“殿下来吃糖。”   不等江释雪拒绝,温岁就将糖果塞到了江释雪嘴里。   江释雪的脸颊一边被糖果弄得圆滚滚的,那张昳丽的脸蛋也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不过很快,他就伸手取出了那根棒棒糖,塞回温岁手里。   温岁感觉他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有点不耐烦,到底是小孩,难哄。   他又耐着性子,软声软气地说了几句好话,才叫江释雪取回棒棒糖,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着,跟温岁说:“先生是国师,有仙人手段,父皇对先生深信不疑,会将先生的话当成金科玉律,先生一旦暗示我会是未来的皇帝,他也会信。但父皇身为九五之尊,总想将一切掌控在鼓掌之中,我既是他不喜欢的儿子,自然被他视为眼中钉,又得了国师的批言,只会让父皇越发逆反,想用尽一切办法将我废黜,甚至有必要的时候,找个借口直接赐毒酒一杯,对外谎称我因暴毙便是。”   温岁:“……”   这不还是捧杀嘛!!!!   肠子都要悔青了,但他依然没有表露出分毫,虚心请教道:“那我暗示大皇子会是皇帝,又会如何?”   江释雪说:“他们会对我放松警惕。”   江释雪看着温岁的金眸明亮,透着几分阳光灿烂,但面容却又凝聚了几分担忧和哀愁,声音都低落了几分,“我是太子,是皇室正统,前者方法粗暴直接,隐患也不少,皇兄也会引来流言蜚语而导致名声受损。但后者,他们会丢掉顾虑,因为先生的‘天命所归’,而露出马脚。”   温岁吓了一跳,还以为江释雪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稍微想想,都知道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和皇帝的谈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绝不会传出去,而且他说话也很小心谨慎,没有给过皇帝肯定的回答。而给江盛的暗示,他可什么都没做,谁知道他手里的暗示是怎么来的。   总之,温岁觉得自己非常安全,也不可能露出任何马脚。   温岁怎么想都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些学问,不仅想掩面流泪,果然他一开始只是捧杀太子是真的对自己的智商有自知之明吧,现在搞成这样,真是图样图森破。   不过这些搞政斗的,一个人就有八百个心眼子,他玩不过很正常。   温岁慢吞吞地问:“既然如此,我该如何补救?”   江释雪吃着糖,看了他一眼,叹息了一声,说:“先生,我想一个人静静。”   温岁:“……”   你这样弄得我很呆。   温岁开始感觉到棘手了,他以为暗示皇帝和江盛,可以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干,但在江释雪看来,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温岁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既然江释雪不想说话,那他就装傻了,他拿出手机,“殿下,既然烦心,不如找些事情做。”   又认真地道:“殿下放心,无论出来了什么事,都有我给殿下兜底,就算殿下只差一口气,我也能给殿下救活回来。”   江释雪仿佛释怀了一般,轻言轻语道:“那便走一步看一步罢。”   这一日的休闲时间结束后,江释雪又想起了什么,说:“前夜先生在我寝宫睡得可好?”   温岁有些羞赧,他不是那种会犯困的人,现在想想,大概是春困,他硬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很不错。”   他多此一举地解释道:“有时候我也会很困,大抵是在凡间待太久了,像是回到了自己做凡人的时候。”   江释雪好奇地问:“我听说神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老不死永生不灭,先生也是如此?”   温岁说:“凡间的神兵利器大抵是不管用的,不老不死永生不灭也是胡诌了,即使是神仙也有寿元将尽的时候,除非一直往上修炼。”   他知道江释雪喜欢听这种,所以又胡乱诌了几句。   江释雪又问:“所以凡间的东西对先生一贯不管用?”   温岁点头,“没错。”   江释雪眼睛崇拜地看向他,“如此,先生就没有害怕的东西吗?”   在这样的气氛之中,温岁该有的警惕也消散了几分,他说:“自然有,我害怕重要的人离我而去。”   他说完,看向江释雪,这样的目光,本该让江释雪觉得他“重要的人”指的是自己,但不知为何,他反而心里微冷。   他在撒谎,江释雪想。   江释雪说:“先生是天上仙人,有如此神通,定能护住自己重要的人。”   他说的有些漫不经心,但温岁没有察觉到。   过了许久,江释雪才说:“先生,来继续玩游戏吧。”   温岁有些惊讶,“这个时间,殿下应当温书了罢?”   江释雪说:“我想了想,还是游戏有趣些。”   温岁没反应过来,单纯为他这句话感到欣慰,他也是这么觉得!   他们两个人开了排位。   江释雪非常克制,并不沉迷,因此到现在,段位也只是在钻石,而温岁天天闲着无聊,已经打到了星耀,再难些,就上不去了。   江释雪拿的法师,温岁拿的是打野,帮江释雪抓了几波中路,将他的中线蹭得一干二净。   江释雪头也不抬地低声道:“先生,我的经济第五。”   温岁安抚道:“殿下,我带你赢,你的中线不吃也罢。”   江释雪便不说话了。   温岁在被诸葛亮大招锁定的时候利用打野几段位移连滚带爬爬到残血的江释雪身后,让江释雪代替他被诸葛亮的大招打死。   温岁解释道:“殿下,打野不死才能带你赢,你放心,我会把诸葛亮大卸八块为殿下报仇!”   说完,将诸葛亮抓了到对方不敢出塔。   最后虽然赢了,但江释雪作为法师经济第五,还被举报扣分了。   温岁这才心虚起来,自觉得做得太过,又让江释雪拿了瑶,挂他头上,带他飞了几把。   打到第五把的时候,温岁心里有些犯嘀咕,因为江释雪是不会放纵自己玩这么多把的,现在这样,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   温岁想到这里愣了一下,琢磨过来了,其实他也不算很笨,若是真的笨,也不会到这个时候也没有露出马脚了。   经过江释雪点拨,他也能明白江释雪为何如此,他信了他随口说的话,表现出自暴自弃的样子,来放松皇帝的警惕。   当然,这种方式也不是一天半天才能起效的,不出意外,他会这样持续很久。   其实……也算误打误撞?   温岁又高兴起来了,江释雪不喊停,他便一直带江释雪打游戏,中途有人点江释雪头像,还发局内文字骂江释雪,温岁还打开键盘,激情回护,将其他队友训得头都抬不起来,直接摆烂,但是温岁还是带着江释雪赢了。   他太帅了,温岁沾沾自喜。   瞥了一眼江释雪,感觉他的心情似乎没有因为跟他打游戏变得更好,不过他也不在意,敷衍地关心了几句,就要离开。   但江释雪很快就叫住了他,“先生,本宫想与先生说些夜话。”   这就是不太委婉的请求温岁留宿了。   温岁想了想,这时候他没有那么多的牵挂,所以可以在皇宫留宿,他没有拒绝。毕竟江释雪的心情不好都如此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了,作为江释雪的追随者,他体会不到对方的心情,就显得太刻意了。   温岁和江释雪一起泡澡,即使他这脸不是自己的,但身体是实实在在的属于自己的身体,因此身上都被有些滚烫的水温烫成了粉红色。   但脸上偏偏又没有太多的变化,因此脸上和身上显出了差色。   江释雪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对此没有太大的好奇心,他令人拿来了酒,要和温岁喝几杯,温岁却说:“殿下年纪尚小,不能喝酒。”   江释雪瞥了一眼他,微微笑起来,说:“我小不小,先生看得见,反倒是先生,沐浴还穿裤子,此地无银三百两。”   温岁:“……”   他气得立即修改身体数据,然后猛地站了起来,“殿下请仔细看!!!”   江释雪:“……”   他捂住了眼睛。   温岁本来很生气,看见江释雪这样,反而笑了起来,故意说:“殿下你怎么不敢看?将手拿开,我给殿下变个戏法。”   江释雪迟疑了一下,手指撇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淡淡的金眸。   温岁修改数据,“红橙黄绿青蓝紫!”   江释雪:“……”   温岁:“香蕉木瓜黄瓜腰上绕三圈!”   江释雪:“……”   江释雪放下手,注视着温岁:“先生,既然都能开这种玩笑,又何必端着一张脸装稳重矜持?”   “……”温岁僵住了,他又把自己捏的人设给忘记了。   温岁默默地改回数据,一屁股坐进水里,和江释雪对视着,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承认吧岁岁子,你就是笨蛋 第21章 先生不会欺骗我   实在是尴尬,温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上头来跟江释雪玩这些。   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尴尬,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侍从端来了酒,江释雪问:“先生酒量如何?莫不要喝醉了。”   温岁说:“殿下放心,小酌一杯没问题。”   江释雪便给他倒了一杯,要给自己倒的时候,温岁说:“殿下尚小,不能喝酒。”   江释雪有些讶异,也颇为好笑,“像我这个年纪,有些人已经去逛过花楼了,我为什么不能喝酒?”   温岁说:“喝酒伤身,尤其殿下还在长身体,就更不该喝酒。”   说这些关怀的话,反正也不会少块肉,温岁不介意做几次暖男。   大概是温岁的语气太过认真,江释雪顿了一下,便放下了酒杯,说:“那我便不喝了。”   温岁说小酌一杯就真的是小酌一杯,只喝了一杯便不再碰了。   他酒量确实很不错,一杯酒也不会有醉意,就是趁个景,晚上好睡觉而已。   泡完澡,温岁睡在了偏殿,而江释雪睡在主殿,两个人隔了一道墙,倒也很近。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温岁浑身都有些暖洋洋的,这个时节晚上还有些凉意,他端端正正地躺好,盖好了被子,眼睛刚眯上,就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香味儿,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看见了桌上烧着的香炉。   皇家就是讲究,晚上睡觉还熏安神香。   温岁没有多想,就着这样的令人安心的香味慢慢陷入了沉睡。   睡到后半夜,殿中的香烧完了,偏殿房门才“咯吱”一声,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江释雪走进了门,脸没入黑暗之中,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关上了房门,快步走到温岁床边,将怀里抱着的枕头放到一旁,语气很轻:“先生,我睡不着,我想与先生一起睡。”   他说完,目光落到了温岁脸上,殿外月光明亮,透过窗户落在温岁脸上,竟也有一种神圣的美。   但江释雪知道,他不是像外表表现得这般清冷。   他坐到了床边,伸手推搡了一下温岁,低声唤道:“先生?”   温岁睡得很沉,几乎没有反应。   什么药都能起作用呢,先生。   江释雪在温岁身边躺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一切温岁依旧什么都没发现,他睡的很好,好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感。   他想到了昨晚上的安神香,便跟江释雪讨要,江释雪微怔,很快勾起嘴唇,道:“先生想要,我让人送一箱去国师府。”   过了一会儿,江释雪说:“父皇请我过去看戏,先生可想一起去?”   温岁:“去。”   他隐匿了身形,跟着江释雪一起去了御花园。   皇家御花园占地颇大,戏台也早已搭好,上面花旦武生咿呀唱跳,很是热闹。   温岁其实对这戏不感兴趣,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一圈皇帝的皇子皇女,结果扫了一圈下来,无奈地发现只有江盛和江释雪长得最好。   看了一会儿,温岁就没兴趣了,他要走,低下头与江释雪说了一声,江释雪轻声说:“先生想走便走罢。”   温岁要走,就听见坐在江释雪旁边的三皇子开口说:“六弟,你在自言自语什么?难不成大白天的撞邪了?”   江释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三皇子越发起劲,“六弟,我在与你说话,你怎的装作听不见?”   温岁取出一根羽毛,轻轻地在三皇子脸上搔弄,三皇子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也有几分尖利,“什么东西?”   他的动作颇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三皇子母妃如妃瞪了他一眼,给了嬷嬷一个眼神,嬷嬷立即走到三皇子身边,低声叮嘱他,叫他莫要作怪。   “有、有东西在我脸上飞,不是我!”三皇子如此解释道。   但嬷嬷并不以为意,转达了如妃的话,便离开了。   三皇子压下惊恐坐直了身体,眼神注意到江释雪望着自己微微笑,羞恼道:“是不是你?是你搞的鬼吧?”   江释雪语气冷淡:“三哥,若不想看戏,便去醒醒酒,省的打扰父皇看戏的雅致。”   三皇子也知道自己没理,他压下话头,正要继续看戏,却是感觉手里一阵冰凉,像是有具死尸握住了自己的手!   三皇子这次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尖叫起来,甩手跳起来,“有、有鬼!!”   三皇子正值青春期,但早已变声,因此声音格外尖利,戏台上的戏子们营业能力过关,被这样一打岔,气息都未乱,依旧在唱戏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乱飞。   但是皇帝听到了三皇子的尖叫和他尖叫的内容,脸色一沉,表情格外不好看,他将三皇子叫到跟前,语气已经极为不善,“你在叫什么?”   明明今日日头不错,周围也是百花争艳的一派春色,但三皇子觉得像是置身冰窟,叫他格外的冷,他哆哆嗦嗦地说:“父皇,有、有鬼!刚才有鬼拉我的手!”   如妃赶紧过来,“请陛下恕罪,他这是念书念傻了,出现幻觉了,臣妾立即带他下去!”   不得不说如妃的反应能力确实不错,赶在皇帝要发火之前想将三皇子带走。   但三皇子见他们不信自己说的话,扬起手,急于证明自己,“我说的是真的!父皇你摸,我这只手还是冰冷的,被那只鬼手握过了!”   这句话一出,如妃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刮子,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果不其然,皇帝听到这句话,怒火瞬间就蹿了起来,“胡言乱语,青天白日,哪来的鬼!不想听戏就给朕滚!”   说完,侍卫就过来要将皇子带下去,如妃赶紧说:“臣妾回去定会好好教训三殿下,请陛下恕罪。”   在三皇子还要开口辩解的时候,如妃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行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跟本宫回去。”   这一段小插曲严重影响到皇帝看戏的兴致,他坐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是看不下去后,便沉着脸摆驾回宫了。   皇帝一走,其他人也坐不住了,年纪小的皇子公主一个比一个溜得快,最后第一排只剩下江释雪一个人。   江释雪开口说:“先生不用帮我出气,三哥就是那样的人,我也习惯了。”   温岁有些好笑地说:“我只是逗一下他,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   江释雪看着他,说:“若是身体不好的人,被先生这样一逗,恐怕两腿一蹬,便会驾鹤西去。”   温岁摊手:“我只吓他,但是殿下你看,他很精神。”   江释雪拍了拍旁边的座位,“既然人都走了,先生便陪我一起看戏罢。”   温岁看了看,说:“那个青衣是个刺客。”   江释雪:“刺客?”   温岁直起身子,说:“嗯,他本来打算今日刺杀皇帝,没想到被我打岔,皇帝提前离场,他这次无功而返。”   江释雪扭头看向温岁:“先生能看出是哪家刺客么?”   温岁说:“散养刺客,他本是世家子弟,但是他表舅家的孙子的侄儿的大女婿犯了错,被朝廷下令诛九族,他家也跟着被抄了。”   江释雪感觉他语气有些微妙,“他的身世竟如此曲折。”   江释雪说的语气倒是很平静,但是惹来了温岁的反感,“殿下就这个反应?”   江释雪看了他一眼,“先生这是何意?”   温岁说:“殿下不觉得动不动抄人满门诛九族是很匪夷所思的刑法吗?”   江释雪说:“朝廷诛九族,已是万不得已的铁腕手段,若不是犯下重罪,本朝不会下达如此命令,毕竟九族上下会有三四百条人命。如今燕朝人口稀缺,即使是奴婢太监的命也同样珍贵,又怎会随意诛人九族。”   又道:“若这一族有一人犯下譬如谋逆这种重罪,那其他人又怎能让在位者高枕无忧?宁可斩草除根,也不可妇人之仁。我以为这样的道理先生能懂。”   温岁:“……”   江释雪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他,说:“先生听过何不食肉糜这个典故罢?我以为先生远在天庭,不食人间烟火,该是何不食肉糜这样的人,但没想到,先生竟然如此心善。”   温岁:他觉得江释雪在内涵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不过听了江释雪的话,他也知道自己没必要跟江释雪谈论这些,没必要,立场不同不必强融。   不过这种在位者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脸孔还是让温岁想揍他。   温岁压下心里的烦躁,对江释雪说:“殿下已经知道这个青衣的身份,要将他拿下吗?”   江释雪却摇摇头,说:“既然他没有动手,那便不用管他。”   此时戏也已经落幕,江释雪起身,对温岁微微笑道:“先生,走吧。”   温岁漫不经心地应了。   两个人漫步在御花园里的青石小道,江释雪突然停下脚步,摘下一串鲜艳的垂丝海棠,伸出手,递给温岁:“先生,这花给你。”   温岁接过来,将那串花别到了江释雪耳后,“殿下自己收着吧。”   他退后一步仔细看了看,说:“殿下人比花娇。”   江释雪回道:“先生也娇。”   两个人的气氛看着很好,但心里仿佛都有些心事,都有些漫不经心。   江释雪没有摘下那串海棠,就那样一只耳朵夹着那一串海棠花走了这一路,路过些宫女看见他这副模样,都小心地露出笑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才微微笑着离开。   温岁感觉到了什么,对江释雪说:“我怎么看那些宫女并不惧怕殿下?”   江释雪:“为何要惧怕?”   温岁说:“因为殿下是太子,她们竟然敢取笑殿下。”   江释雪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温岁好奇地问:“陛下赐给殿下的那两个宫女,殿下处置她们了?”   江释雪说:“送回去了。”   温岁惊讶道:“你开蒙了?”   江释雪看了他一眼,说:“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要我与她们一起。”   温岁松了一口气,江释雪注意到了,他没有问什么。   两人走出了御花园,江释雪将耳边的海棠摘了下来,握在掌心里揉碎了,又用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掉。   红色的汁液沾染了他雪白的手掌,这样白与红的撞色,不知为何,让温岁有点反胃。   他压下了心里不适的感觉,对江释雪说:“我走了,殿下自己保重。”   江释雪却叫住了他,对他说:“先生,陪我说说话罢。”   温岁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殿下想说什么?”   江释雪说:“既然来都来了,我带先生去看看我母后生前的寝宫罢。”   温岁听了,稍微来了些许兴趣。   说到江释雪的生母,她也是一个挺神奇的女子。   皇帝在登基前只是先皇最不起眼的皇子,因为其母只是一个宫女,因此身份到底是卑贱的,连奴婢都不大看得起他。   只是那时候他抱了几个哥哥的大腿,有了个出宫建府的机会,即使这般,他也是最不起眼最弱势的一个王爷。   这样的身份摆在那儿,到年纪的时候,高门女子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低门女子,因此不上不下,颇有些尴尬。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家的嫡女对他一见钟情,非要嫁给他,家里人拦都拦不住,只能捏着鼻子促成了这段婚事。   沈家嫡女便是江释雪的生母,纯纯恋爱脑,对皇帝可谓是一心一意,陪他吃了各种苦头,结果人家一当上皇帝,每每看见皇后,都能想到以前把尊严都丢在哥哥们脚下的苦日子,因此极其不愿再看到皇后。   即使这样,皇后竟也一副理解的姿态,丝毫不怪罪皇帝。   即使自己被淑妃下毒滑了胎,皇帝包庇淑妃并不严查,皇后也是随便被他糊弄过去了,唯一聪明了一回,还是求皇帝立江释雪为太子。   她对江释雪倒也是真的疼爱,是一个贤妻,也是一个好母亲,但是毕竟被下了毒才滑的胎,她那时候身子骨已经是很差了,等把所有的奶水都喂给江释雪后,她就挺不住了,江释雪一断奶,她就去世了。   温岁和江释雪走到了元后的寝宫,也是皇帝怕睹物思人,想起从前不堪,这偌大的皇后寝宫竟是直接荒废了。   虽也会有宫人来打扫,却也还是落了许多灰,足以见得打扫得并不上心。   温岁开口说:“殿下的母后待殿下极好,或许殿下已经不记得了,但我一走进来,皇后娘娘抱着殿下唱曲子哄睡的样子仿佛历历在目。”   江释雪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母后的样子,她很漂亮。”   温岁像是顿悟了一般,说:“殿下带我来这里,莫非是想再一次看见皇后娘娘?”   江释雪却说:“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好像在挺早之前,江释雪就已经不再自称本宫了。   温岁想到这一点,忽然摸不到江释雪的用意。   就在温岁思考的时候,江释雪再一次开口:“先生,你会一直追随我,对吗?”   温岁有些惊讶,毫不犹豫地开口:“当然。”   江释雪深深地看着他,低声说:“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母后早逝,外祖明哲保身,虽是太子一党,却也有意无意与皇兄示好,只因我先天不足,子嗣艰难。”   温岁说:“殿下这个毛病应当已经祛除了才对。”   江释雪说:“先生觉得我还能将他们当做可信任的人吗?”   温岁顿住,没有说话。   江释雪主动牵住温岁的手,“先生,我现在,只有你。”   江释雪明明快与温岁差不多高,但他似乎微微低下了肩膀,微微扬起脸看温岁,“先生不会抛下我,对吗?”   “先生不会欺骗我,对吗?”   这两个问题砸下来,砸得温岁都懵了一下,他当目光落到了江释雪脸上,看见了他那双灼亮的金眸。   在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下,他听见自己说:“不会。” 第22章 想骗自己都做不到   温岁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懵了一会儿,目光落到江释雪的脸上,江释雪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目光太过认真,以至于温岁有一种直视太阳的错觉。   温岁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动摇,他回去后,还在想着江释雪那个眼神,他在想,江释雪突然说那些话,是否有其他含义。   温岁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或许江释雪在书里是一个残忍冷酷的形象,但这个年纪,到底还残留着几分天真烂漫,因为没有安全感才向他寻求保证,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这之后,时间便又过了四年,温岁用着国师的身份,为国家预测了几次天灾,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水涨船高,也被皇帝所信重,给予了无人能及的权利和地位。   这四年里,江释雪也长高了许多,他依然和温岁保持着私底下的联系,关系也依然亲密,甚至也对温岁有了国师的滤镜,对他多了几分崇拜与敬重。   这本也是温岁想看到的,但总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反倒不如以前那般好似无话不谈一般。   不过温岁唤他陪他玩,倒是比以前容易许多。   温岁让皇帝为江释雪换了太师,江释雪也接受良好,并未拒绝。   温岁总是给江释雪喂些垃圾食品,虽美味,却也没什么营养,江释雪也吃得下,但体质问题,也并未发胖。   温岁还给江释雪捎一些新奇的、市面上从未出现的话本,厚厚如砖头似的一本,温岁信誓旦旦地说:“是仙界最畅销的话本,殿下这个年纪应当会喜欢。”   江释雪便信以为真地看了起来,时不时问温岁剧透,兴致勃勃。   这一日,皇帝又来寻他,想请他预言,温岁却是烦了,找了个借口闭关,实则溜到了江释雪宫殿里跟他一起打游戏。   江释雪与他打了一会儿,便开口说:“过些日子,我便会和父皇去避暑山庄避暑,先生要同去么?”   温岁思考了片刻,说:“我不去了,殿下在避暑山庄事事要小心。”   江释雪低声应了一声,已经进入青春期的江释雪很早就渡过了变声期,声音从那时候的略微有些沙哑,变成了如今的清亮、悦耳的音色。   温岁窥了江释雪一眼,不得不说江释雪有作为主角攻的资本,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一副昳丽柔美的长相,四年过去后,他的相貌越发、漂亮,金眸红唇,高鼻深目,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样光芒四射的外貌也很难让人放下戒心,光看长相,他都不是那种会让人觉得软弱的人。   温岁已经有一种压不下他的感觉,偏偏他在自己眼前始终是乖顺的模样。   四年前因为那一刻的动摇,导致温岁在之后若有若无的补救,皇帝始终没对江释雪下手。但现在江释雪长开了,和他记忆里的江释雪越发靠近,当然,比起记忆里已经弱冠的江释雪,现在的江释雪更有生机更有活力,也更让人……怜惜。   温岁都觉得自己有点疯了竟然会觉得江释雪惹人怜爱,但事实就是如此,江释雪长得这么好看,像是一头高傲美丽的雄狮,让人想圈养在身边,而不是摧毁他。   这种想法实在是过于危险了,让温岁困扰了很长一段时间。   温岁对自己说,他们是杀身之仇在的,即使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也绝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然他前辈子受的委屈和折磨又成了什么?   怜惜仇人真的是过于妇人之仁了。   其实温岁作为臣子,皇帝即使下达了抄家的指令,也该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思想,但温岁一本身不是很爱读书,没有被这种君臣之类的思想洗脑,二是已经到过很多世界,看到了很多风景,便更不把君臣当做一回事。若是温长明重生,也不会想着要报复江释雪,只会更加对江释雪付出一片真心,祈求皇帝能看见臣子的一片丹心。   只能说温岁本身就不是太坚定的性格,现在还能在江释雪身边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目的,已是极其难得了。   虽然江释雪这两年已经开始出入朝堂,但皇帝很少cue他,他也并不积极主动,因此江盛的表现越发突出,由温岁在后面支招,给了些图纸,让江盛整出了曲辕犁,极大的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因此由皇帝亲批,在全国推广。   这样的功绩自然是落到了江盛头上,皇帝也有意为之,给了江盛不少嘉奖,江盛也一改以往的谦逊,他在朝堂的活跃,已经隐隐的透露出了某种信号。   江盛这么大胆,自然也有温岁做倚靠的缘故,但温岁对这些政斗心理可以说极其麻木,他也没有和江盛有太多交流,因此,外面流传着国师给大皇子批命是有仁皇之相的流言时,温岁自己都还不知道。   最后还是因为江释雪问,他才知道,自己给江盛“批命”了,他很震惊,立即解释道:“我并未说过这种话,殿下你要信我,若是说这种话,岂不是对殿下不利?”   江释雪看着他,道:“我还以为真的是先生给了批命。”   温岁说:“怎么可能,殿下你放心,我是不会对除殿下以外的人说这种话的。”   江释雪弯起唇角,笑了起来,“先生对我一片赤诚,我自然知道。”   又叹息道:“有时候觉得当太子真没什么意思,我想与先生这般,日日下棋、游戏,总好过与他人尔虞我诈。”   温岁对这样的江释雪,都想不起什么时候没有了那种恶寒的感觉,他咳嗽了一声,说:“殿下若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江释雪讶异地看他,“先生何出此言?”   温岁这时候却又滴水不漏了,“等殿下成了皇帝后,自然事事遂心。”   江释雪看着他,语气轻缓:“说得也是。”   等温岁离开后,有影卫出现,并没有对江释雪说什么,而是借着桌边的阴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盒子,双手奉上。   江释雪打开,看见里面那颗珠圆玉润的药丸,笑了,轻声道:“赏下去。”   影卫领命下去,独留江释雪一人将盒子盖上,放入袖中。   江释雪看着桌边的棋盘,这是一开始温岁留给他的奇珍棋盘,但这样的棋盘,他在江盛府中也见过了。   江释雪叹息一声,手指捏住一颗玉石般触感的棋子,指骨发白地一捏,顷刻间,那颗棋子便化为了粉末。   饶是天上来的神物,也能被凡力碾碎呢。   他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江释雪金眸闪耀,却是流露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郁。   现在,他就算想骗自己,也做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萌下章v 第23章 他这样一颗明珠   温岁没有察觉到江释雪的变化,但心里也有些微妙的直觉,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回到家后,温长明将他唤到了身前,咳嗽了几声,又说起了之前的话题,“你年纪也不小了,喏,这个你看看。”   温长明说着,甩出了一本画册,上面都是名门贵女的画像。   温岁接过画册,一翻开,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温长明看他这个模样,就知道有戏,耐心地等了等,终于听到温岁发话了,“爹,不行啊,这些我都不喜欢。”   温长明错愕,“都不喜欢?那你喜欢哪种的?”   温岁想了想,说:“我要那种英姿飒爽的姐姐。”   温长明眉头一皱,“英姿飒爽,还要姐姐?”   温岁点头,道:“我这不是跟您像吗?我想要跟娘那样的媳妇儿,能管得住我。”   温长明一听,惆怅道:“像你娘……这种女子少极了。”   温岁说:“是啊,儿子也不想将就,所以再说吧。”   这倒不是温岁搪塞的话,他前世也是这种想法,所以才到那个岁数还未成婚的,不止未结婚,连通房妾侍也没有过。   现在想来,虽然他幼时烦腻了娘亲,但内心里也是极其羡慕向往温长明和黎月的感情的,所以才初心不改。   温长明听了温岁这个理由,也没有再催婚了,只是他又想起什么,对温岁说:“这些日子你少出去,我总觉得燕京最近不太平。”   温岁诧异,问:“为何?”   温长明说:“镇南王母妃去世,镇南王借此请旨回京,据说还带了几百精兵。”   温岁明白他的意思,说:“几百?也不多啊。”   温长明说:“只是明面上的,谁知道私底下带了多少,有传闻说镇南王想反。”   温岁不以为意,“传闻都是越传越夸张,他与陛下是同胞兄弟,没有理由谋反,而且皇城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   温长明说:“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为好。”   温岁满口答应下来。   但温岁一直随心所欲惯了,答应是答应了,遵守是不可能遵守的。他前脚答应,后脚就出去了。   他前辈子朋友很多,但质量都不高,这辈子倒是没几个朋友,不过他很满意,因为比上辈子那些狐朋狗友,他这个好友很聪明,是去年的解元,来京备考,叫做沈岚。   家境应该也不错,至少从谈吐看得出来是有教养的,温岁与他聊天很舒服。   虽然在国师府和江释雪身边两边跑,但温岁也没有抛弃自己的生活,他很清楚自己本来就是来养老的,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以后更舒坦的生活。   虽然不算很聪明,但在这种地方,温岁又格外的通透。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在街上行走的人都变少了许多,小摊贩也都支起了遮挡阳光的架子,懒洋洋地坐在底下休憩。   温岁见到了沈岚,与他一同进了酒楼小聚。   温岁和沈岚吐槽道:“见鬼,现在人也不多,到处都是植被,天气还这么热。”   沈岚随口问:“人多不多和天气有什么关系?”   温岁说:“这你就不懂了,人呼出来的气体会升到天上去,太阳发出来的热气不能散发,所以我们这儿才会越来越热。但我们现在人口又不多,呼出的气也会被花草树木吸收,讲道理,不应该这么热的。”   沈岚:“……”   沈岚道:“温兄所说,我竟是前所未闻。”   一脸“你是不是在胡诌”的表情。   温岁也露出了“你个棒槌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听不懂”的表情,“你前所未闻很正常,我胡诌的。”   沈岚:“……”   温岁有心卖弄,又说:“你觉得我们脚下这边土地,是圆的还是方的?”   沈岚微微皱眉,说:“天圆地方,是《易经》阴阳篇提出的说法,天是阳,地是阴,两者相互感应,才有了天地万物。但你要问天是不是圆的,地是不是方的,却又难说。十二地支,十天干,四个卦象,二十四个方向,是整个周天,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说法,《尚书》说‘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随后命羲和、羲仲、和仲,和叔分赴四方。’如此看,地应当是方的,但是《大戴礼记曾子天圆》中曾子曰:‘如诚天圆而地方,则是四角之不掩也。’……总之,天圆地方这个说法,古往今来就有不少辩论,谁也辩不过谁。①”   温岁问:“那你觉得地是圆的还是方的。”   沈岚说:“我觉得是方的。”   温岁说:“错,其实是圆的。”   沈岚不信,“你怎就知道是圆的?”   温岁振振有词:“就是圆的,以前有人一直向着东方前进,从未拐弯,走了四十年后,他回到了原点,这还不能说明地是圆的吗?”   沈岚说:“这种壮举,我前所未闻。”   温岁说:“你能听闻,就是山海经这样的巨著,你没有听闻,也不代表没有人做这种事情。”   沈岚不敢苟同,“你始终只是嘴上说说,并无任何证据,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你便是神仙了。”   温岁哼哼道:“你想要证据,我有,但是我不能给你。”   沈岚问:“为何?”   温岁说:“因为这是秘密。”   沈岚无语,转移话题:“喝酒吧。”   沈岚说着,给温岁倒了一杯,温岁正要端起酒杯的时候,听到身后有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叨扰,方才我听你们聊天,颇觉得有意思,能否一起喝一杯,交个朋友?”   温岁扭头一看,竟是江盛。   江盛身着朴素的、看不出任何特点的长袍,身后虽跟着一个仆从,却也是灰扑扑的,看着就是普通人家,容貌似乎掩盖了些,没有之前的俊美,皮肤稍微有些黝黑,却也不掩他出众的相貌。   这是江盛惯用的伎俩,先以平辈相交,日后再亮出身份,总能让那些追随他的谋士感动得一塌糊涂,真心实意为他办事。   温岁本来也是看好江盛,因此毫不意外,连忙请他入座,又瞅了一眼沈岚,心想大概是看上沈岚了,有眼光。   江盛黑黝黝的眼珠子在温岁身上转了一圈,互相通报了姓名后,便笑着问:“温小弟,你方才说有证据证明地是圆的,可是真的?”   温岁这时候倒是有些紧张了,到底不比之前的假身份有底气,他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说:“假的,我只是为了压他一头,才这么说的。”   沈岚听了,差点翻了个白眼。   江盛好奇地问:“那你为何笃定地是圆的,你这话若是传出去,那些阴阳家会将你一顿痛批。”   温岁端起一杯水,倾倒杯口,里面的水立即往下流,低落在桌子上,“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倒水,水是往下流,而不是往上流?”   沈岚说:“这还用想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常理。”   温岁说:“是常理,你们便一点都不思考吗?我告诉你,水会往下流,是因为‘地心引力’,我们所在的地面是一个巨大的球体,他的重量很大,所以会吸引重量比他轻的东西向他靠近,这就是为什么水会往下流,因为水的重量比球体要轻很多。②”   沈岚一脸“你疯了”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   温岁叹息道:“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说,因为你听不懂。”   江盛若有所思,“你这些道理我从未看见任何古籍上有记载。”   温岁一脸深沉地说:“因为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我就是那个‘少数人’。”   江盛又问:“若当真像你说的那样,地心引力若是失效,我们是否就可以像鸟一样飞上天?”   温岁赞许地看向江盛,他觉得江盛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他知道他不信他说的话,但是他不会一味的否定,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也是那种聊天会让人很舒服的人,“地心引力若是失效,人就会失去重力的牵引,反倒不好,我们的身体就是被重力凝聚在一起,若是没有重力,我们身体也会四分五裂。”   沈岚虽然觉得温岁在发疯,但又隐隐感觉他说的这些话,仿佛能自圆其说。   温岁接着道:“你看,这就是为什么地是圆的,因为我们生活的地方就是一个巨大的球,表面被地心引力所束缚,所以可以正常运转。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太阳每天都会从东边升起?”   沈岚说:“昼为阳,夜为阴,一阴一阳之谓道,《素问》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③你问的这个问题,就像是在问你母亲为何会生你,天地间的道理便是规律,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   温岁有点喜欢上打碎别人世界观的感觉了,“nonono。”   他拿出一个球,众人也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取出来的,成年男人巴掌大,竟也说拿就拿出来了。   温岁比划了一下那个球,又拿出另一个球,“你们看,比如说这个大球便是我说的我们的太阳,而这个小球是我们所在的地球,地球会自己转,转一次便是我们的一天十二个时辰,你看,他转动的方向是自西向东,所以太阳始终从东边出来。”   江盛面露异色,沈岚反问:“那你说的这些,又如何证明?反倒是阴阳一说,是经过数十代的大家验证过的,也有诸多著作,连医术都难以逃脱阴阳五行。”   温岁将球收拢进袖子,无赖道:“没法证明,都说了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你们不信才是正常的,若是信了,那还叫真理吗?”   沈岚吐槽道:“温兄此话颇有世人皆醉我独醒之姿态。”   温岁一脸“文盲得到了解救”的表情,喜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沈岚:“……”   沈岚觉得温岁在胡诌,虽然仿佛也能自圆其说,但这些过于天马行空,他很难相信,不过瞥了一眼江盛,见他仿佛信了,对温岁流露出崇拜的神情,不由得提醒道:“兄台,他既然全都是胡诌,你也不可尽信。”   江盛却笑道:“我觉得他虽然说的这些我前所未闻,但细品之下,又仿佛无懈可击,虽无法验证他说的是对的,但同样也无法验证他说的就是错的。”   他感慨道:“像我们寻常人都以为妖神鬼怪都只存在于话本之中,又哪能想到这世上真有神灵。”   沈岚用奇异的目光看向江盛,“兄台,你觉得这世上有鬼神?”   江盛含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千真万确。”   虽处于封建的时代,但也有一大批读书人并不信鬼神之说,沈岚也是如此,在他看来,这世上若有神明,也不会有那么多恶人能长命百岁,好人反倒命运多舛,这没有理由的。他有很多同窗喜欢写些妖神鬼怪的话本,若是相信,也不敢随意涂抹,都是不信,才会大胆想象,以满足自己。   所以沈岚觉得面前这两个人真是怪人,他没说什么,江盛却有意笼络温岁,故意吐露了些只有皇族人知道的内幕,“你们都听说过我们国师吧?”   温岁意识到他想说什么,心里不禁有些臊。   沈岚点头,“听过,听说他夜观天象,看出了好几次天干地旱,和洪灾,这才让地方做好了准备,免去百姓受难。”   江盛说:“国师的本事不止这些,我听闻他能飞天,能遁地,能看到人过去与未来,凡人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沈岚不以为意地道:“这恐怕也只是三人成虎。”   江盛问温岁:“你信吗?”   温岁吞吞吐吐地说:“我……自然是信的。”   江盛笑道:“为何?”   沈岚也注意到了江盛似乎偏爱温岁,他目光看向温岁,安静了。   温岁说:“因为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神灵,也正常。”   江盛笑了起来,“你很合我胃口。”   他取出腰间令牌,塞到温岁手里,“明日辰时你来怀王府,我有些话要与你说,我会一直等你。”   说完,又接了一句,“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告退。”   说完,对温岁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   温岁一脸呆滞地握着那个令牌,扭头看向沈岚,“他、他要我??”   沈岚看了看他手里的令牌,哑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是怀王的腰牌,他大概就是怀王,听说怀王求知若渴,虚怀若谷,竟是真的。”   又道:“不过可惜,当今太子是六皇子,六皇子差怀王远矣。”   温岁乍一听这样的话,心里有些古怪,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出来,而是赞同道:“确实,太子差怀王远矣,若怀王能继位,想来也是英明的君主。”   沈岚调整好心态,反而劝慰道:“此话不可言明,若是传出去,即使你是小侯爷,也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怀王若是安分些做太子的左膀右臂,你作为怀王门客,也必定青云直上。”   温岁心机实在是不深,竟是直接说道:“我还以为我那般胡诌,他对我应当没什么好感,会看中你才对。”   沈岚也知温岁为人,坦然道:“你虽总说些看似是胡话的胡话,但很大胆,且自成一套,怀王府上门客像我这样的多了去了,实在是不出彩,看上你也正常。”   温岁却并不觉得愉快,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那些话过于大胆新颖,实在是可疑,若是江盛记在心中,去找国师求证,他又该怎么说?   麻烦了,温岁想,不该耍威风的,他真正的身份不能有任何暴露,若是暴露出去了,神灵就落入凡间,成了一个有软肋、可以操控的凡人了。   越想越觉得麻烦,干脆就不想了。   翌日,温岁还是去了怀王府。   这一日时间,江盛大概已经查清楚温岁的身份,因此一见面,他便笑着说:“没想到温小弟竟是平阳侯府世子,难怪气质非凡。”   温岁也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怀王,若有冒犯,请怀王殿下宽恕。”   江盛觉得温岁很有意思,平常人知道他的身份,不说诚惶诚恐,起码也会过于慎重,但面前这位却是连眼神都透露出恭直来,或者说……过于平静了。   这种反差与江盛想的相去甚远,却也正中下怀,他微笑道:“无须多礼,昨日我说想与你交朋友,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既是朋友,又何必守君臣之礼。”   温岁:“如此乱了礼法,这可如何使得。”   江盛发现,即使说着这种话,温岁也只是有些流于表面的惶恐,这让江盛有些稀奇,对温岁也更加另眼相看,他笑着说:“有何不可,而且我听你说的那些话,我以为你并不如何在意礼法。”   温岁讪笑道:“那都是我胡诌的,实不相瞒殿下,我还未去过书院,也不爱读书,是半个文盲。”   江盛诧异:“当真?”   温岁说:“自然是真的。”   江盛更加赞许,“若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更加说明你不拘于常理,是一个与众不同超脱凡俗的人才。”   温岁:啊?   他大为吃惊,“殿下、殿下当真这么想?”   江盛说:“自然。”   温岁这才正眼看江盛,他作为国师的时候,与江盛有过许多次接触,但从未认真了解过江盛,这时候倒是真的感受到了江盛的人格魅力,他竟如此清新不做作!连一个二世祖都如此另眼相看!   其实作为国师,他也听过不少称赞,但他始终都是清醒的,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从不觉得国师的形象就是自己真实的模样,毕竟积分总有用完的一天。   他现在的身份,虽有一张好看的皮囊,但也确实平平无奇,在才学上没有任何建树,泯然于众人,而江盛发现了他这颗明珠!!!   温岁感动死了,差点就想伸手去握江盛的手,只是刚伸出去,又想起两人的身份来,连忙收回,甚至有些羞涩了,“殿下谬赞。”   江盛看他这次真情实意的模样,有些哑然,心里又觉得奇怪,身为平阳府小侯爷,他竟也会因为几句夸赞而动容?   也太好看懂了,江盛心想。   江盛笑容不变,道:“我说的都是我心中所思所想,世子让我真切的觉得超脱凡俗,就像一颗奇珍明珠,熠熠生辉,惹人注目。”   温岁不确定这是不是江盛惯用的招揽贤才的伎俩,但别说,真的很舒心,他听得浑身都舒坦,又心生澎湃,“高山流水遇知音,彩云追月得知己!有殿下这句话,我死而无憾!”   江盛也笑得颇为开怀,两人又畅聊了一会儿,温岁越来越觉得江盛好,因此推杯换盏间,便已经将江盛当成了自己人,推心置腹道:“殿下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盛一听,笑道:“小世子,我还真的有事想请你帮忙。”   温岁问:“殿下请说。”   江盛说:“我想请小世子进国师府。”   温岁:“啊?”   温岁愣住了,迷茫地问:“为何?”   江盛笑道:“小世子想法新奇,超脱凡俗,国师大概会很喜欢你。”   温岁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问:“殿下是要我讨好国师?”   江盛说:“小世子此言差异,并非是讨好,而是想请小世子供奉国师。小世子或许没见过国师,我是经常见的,他神通广大,深不可测,是真正的神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想侍奉他总也落不得实处,但我一见小世子,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你与国师会一见如故。”   温岁:“……那你预感不准。”   江盛瞅他,“为何?”   温岁抹了一把脸,心道因为我就是国师。   面上却笑得腼腆:“我预感更准,我预感国师和我八字不合。”   江盛:“……”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好好写着,去吃瓜了,白天再补个五千   ①②③都是百度的 第24章 单单我有   温岁不太懂江盛的脑回路,他当国师明里暗里给江盛的优待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有什么好的都偷偷紧着江盛,他为什么还想往他身边塞人。   说的好听是侍奉,在温岁看来其实就是讨好。   温岁承认自己只是有些小聪明,要说对政治的敏感度,确实一般,政斗和谋略在他眼里是一本看不懂的书,他也全然没有防备。   不过他也知道刚才对江盛说的话,多少有些顶撞了,他想了想,问:“殿下,我一向随心所欲,蠢笨不堪,若去国师府上侍奉,不小心顶撞了国师,惹国师生了气可怎么好?”   江盛微微缓了缓神色,语气和善地说:“小世子放心,国师是真正的神灵,不比吾等凡夫俗子,不会轻易与我们计较。就算国师对你动怒,我也会竭力为你斡旋,不会让你有分毫损伤。”   温岁小心地窥了他一眼,说:“我还是觉得不妥,除了这件事,殿下有其他事需要我帮忙,我定义不容辞。”   江盛顿了顿,叹息道:“小世子既不愿意便算了,我只是觉得你们应当会成为一对知己,若你不愿,那便与我的初衷背道而驰。”   温岁说:“谢谢殿□□恤。”   江盛看着他,忽然问:“小世子听我说了国师的神异事迹,竟没有半分心动?有诸多数不清的王孙贵族挤破脑袋想去见国师,多少高门之女放话愿意侍奉国师左右,这样的机会,你竟不想要?”   温岁有些吃惊,“王孙贵族高门之女都想侍奉国师?”   江盛颔首,“不过都被陛下拦下来了。”   他压低声音,在温岁耳边道:“你可知道,国师会造一些仙丹,女人吃了可以永葆青春,男人用了,可以重回少年,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人长生不老,成仙成神也不是问题。”   温岁心想:等等,他没有说这种话吧?   他想要表现出震惊,然而却是一脸迷茫,他演戏的功力很一般,所以模拟器设置没有表情实在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不然老底老早被揭穿了。   但现在的身体是他自己的,表情就很难作假,他那一脸夹杂着些许挤出来的震惊的迷茫脸,但在江盛看来,却是很有些傻样了。   江盛命人取出了温岁送他的一些神奇玩意儿,想要诱惑温岁。   温岁一整个大尴尬,脚趾已经开始抠城堡了。   接下来温岁闭着眼睛吹了半天,到最后都没松口。   江盛微微有些不耐,却也掩藏得很好,并未让温岁看出来,他正想与温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来报,太子驾到。   温岁吓了一跳,立即就想开溜了,“殿下,若没有其他事,我先告退了。”   江盛却拦住了他,笑着说:“且慢,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干脆在府上用午膳吧,正好,我带你见见太子。”   温岁想开口拒绝,也已经来不及了,江释雪已经出现,他目光遥遥地看过来,几步便来到了他们跟前。   江盛笑着道:“六弟,你今日怎有空过来?”   江释雪并没有看温岁一眼,而是目光落到了桌上的棋盘上,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本宫只是心血来潮看看皇兄而已。”   江盛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说:“六弟可是喜欢这棋盘?若是本王所有物,送给六弟也无事,但这个棋盘是国师赏赐给本王的,因此无法割爱,六弟若是不介意,本王可送些其他棋盘给你,都是世间难寻的宝物。”   江释雪笑意泛凉,“不必了,本宫府中并不缺棋盘。”   又坐了下来,“皇兄,若是无事,我们来下棋罢。”   江盛应了一声,坐到了江释雪对面,又想起什么,对江释雪说:“六弟,忘了介绍,这是平阳侯府的世子。”   温岁恭敬地喊道:“太子殿下万安。”   江释雪看都未看温岁一眼,对江盛说:“皇兄先行。”   江盛唇角泛起一抹极浅淡的笑意,又飞快地匿去,对温岁说:“小世子坐本王身边观棋罢。”   温岁看了江释雪一眼,坐到了江盛身边。   江释雪依然没给他一个眼神,他整个人都有些冷,这个模样在温岁面前是很少出现的,温岁有些不太适应。   他本来盯着棋盘看他们你来我往的下棋,但不知不觉目光就落到了江释雪身上。   几年前还能写出几篇策论惊艳朝堂的太子,这几年委实没什么建树,名声和威望也逐渐被江盛压下,诸多人看来,储君也过于平庸,但也有保守派喜爱这样的太子,储君平庸并没有太大关系,只要能听进去臣子的谏言,那平庸也成了优点————没有自己的主见,好操控,做个守成之君总归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点保守派和支持怀王的政党相比,委实弱势,压根翻不出什么水花,且太子也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纯属两边都不讨好。   但这样“平庸”的太子,却始终没犯什么错,也叫人捉不住痛脚,几年下来有不少人参太子一本,理由都是什么太子穷侈极奢,一顿早膳居然要花费三百两白银,又或者是太子杖杀宫人难堪大任云云,拿出来的借口让皇帝都脸红,怒斥了一顿,将这些事情都压了下去————开玩笑,太子一顿早膳花三百两白银,皇帝和后宫嫔妃只会更夸张,毕竟用膳规格摆在那儿。皇宫里每年死的宫人也并不少,在这种等级森严到极致的皇宫,稍有不慎,后妃被赐死的事情也并不少见,管事儿管到皇帝家事,也是臣子僭越的过错了。   温岁虽然没有太关注朝堂上的事情,但这些到底还是知道的,这也是他拖延的借口,反正迟早有一天江释雪会下台,多给他些时日又何妨。   况且前辈子江释雪恰好是在弱冠之年登基的,还是因为先皇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突发恶疾,药石无医,江释雪才顺理成章地继位。   而现在的皇帝,被温岁返老还童到精力最旺盛的时候,生病都不大生病,更何况突发恶疾,江释雪继位的时间大概是无期限推迟了,所以温岁也没什么危机感。   不过他现在想的也并不是这些,他想的是江释雪在人前人后为何变化这般大,他身份也并不低,是侯府世子,跟他打声招呼也是基本的礼貌,他竟一眼都不看他,这也未免有些过分了。   温岁莫名有些忿忿,面上虽未透露出分毫,但眼神太具有存在感,成功让江释雪掀起眼皮,看了温岁一眼,这一眼略显几分薄凉和冷酷,叫温岁吓了一跳,立即垂下目光,避开了江释雪的视线。   ……不太对,在他面前平和的江释雪,也会再一次露出这种眼神吗?   温岁略有几分迷茫,这个眼神让他幻视前辈子江释雪看他像是在看渣滓的眼神。   很不爽,但温岁并没有随意说话,或者再去看江释雪引起他的注意。   作为神灵和回归本我,面对江释雪的心态都很不一样,现在的温岁,颇有一种灵魂震荡的敬畏感,而作为国师,又是俯视着去看江释雪,才会拥有那微末的怜惜情绪。   不值得,温岁心想。   棋局结束,是江盛输了,江盛喟叹道:“六弟,你走棋过于偏激诡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可不妥。”   走棋风格其实能看出下棋之人的秉性,温岁懂棋,自然也能看出江释雪落子的刁钻,这和他下棋的时候风格倒是完全不一样的,看来还会对人下菜。   江释雪却微微一笑,“成王败寇,有何不妥?”   江盛表情没有异样,好脾气地收回棋子,“六弟,还来吗?”   江释雪:“皇兄请。”   温岁看着他们下了几局,都是江释雪赢,不过他眼尖,也隐约能感觉到江盛在喂子,他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但很快想起江盛总是在一些地方谦让江释雪,甚至娶妻都故意娶低门第的女子,也大概知道江盛在想什么了。   江释雪似乎很快就觉得没什么意思,第四局结束,他便要走。   江盛想留他用膳,也被他没什么表情地推辞掉了。   等江释雪走后,温岁才敢说话,“殿下,太子经常来王府拜访吗?”   江盛坦言:“极少,今日会来,恐怕以为国师在我府上。”   温岁发现江释雪一走,江盛对自己的称呼又变成了“我”,这些皇子似乎都觉得改变自称是一种纡尊降贵来贴近他的好办法。   温岁听见“国师”二字,又显得有些迷茫,问:“为何国师在殿下府上,太子会来?”   江盛叹息道:“自是因为太子也需要国师。”   又看向温岁,“小世子,你看,连太子都对国师如此渴求,你若是去国师身边侍奉,奇珍异宝、飞天遁地又或者延年益寿,皆是唾手可得。”   温岁纳闷,他不明白江盛为何如此执着往他身边插人,但这种疑问也不敢随意说出口,便还是大着胆子拒绝了,“殿下,我从小愚钝,也不懂如何侍奉人,还是算了。”   江盛微微眯着眼睛看他,一次拒绝尚且还好,但三番四次的拒绝,简直就是将他的脸面踩到了地上。   果然如他所说,虽是个独特的人才,但也确实不懂变通,毫无追求,对皇室也更无敬畏之心。   只好暂时按捺下如此想法,善解人意地道:“既如此,那就便揭过,来,小世子,陪我一块儿用膳罢。”   温岁在怀王府蹭了午饭,又回家小睡了一会儿,才去东宫。   这时候江释雪在看温岁给他的小说,有砖头那么厚,他已经看了一半,身心都沉溺进去一般,温岁到他身后了都未察觉。   温岁坐到他身边,唤了一声,“殿下。”   江释雪这才注意到他,他抬头看向温岁,说:“先生这几日在哪儿?既不来东宫,也不在国师府。”   温岁自然轻松回答:“自然是去别处游玩了。”   他说着,取出一个史莱姆给江释雪,“这是我给殿下带的礼物,这天底下仅此一份。”   江释雪语气柔和,却又暗含一抹讽意,“仅此一份?我看未必。”   温岁:“啊?殿下这是何意?”   江释雪揉了揉透明柔软的史莱姆,语气平平常常,“先生单单给了我,还是我那些兄弟也给了,只有先生清楚,我倒是轻易被瞒在鼓里。”   温岁:“……”   这个语气有点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江黛玉:没错,是我   晚了一点点倒也不影响 第25章 拿来吧你   温岁转移话题说:“这个史莱姆很好玩的,你使劲捏还会滋水。”   说着,还给江释雪示范了一下如何玩弄史莱姆,捏着捏着还能听到史莱姆“嘤嘤嘤”的叫声。   江释雪也没说什么,顺着温岁的话题问:“它是活的吗?”   温岁说:“当然不是,只是一个小玩具而已。”   江释雪捏了捏史莱姆,他力道比温岁大,因此成功让史莱姆喷水了,只是喷的方向不大对,喷到了温岁脸上。   江释雪放下史莱姆,拿出手帕给温岁擦脸。   温岁夺过江释雪手里的帕子,说:“我自己擦。”   江释雪顿了一下,便坐了回去,看着温岁擦脸上的水渍。   那样雪白的皮肤,看着吹弹可破,实则手帕擦拭过去,都没有一丝肌肉纹理凹陷才会呈现出来的粉色。   江释雪漫不经心地想,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也是一张假面吗?   这样的问题,温岁大概不会回答他。   江释雪给温岁倒了一杯酒,说:“先生,陪我喝一杯吧。”   温岁擦干净脸蛋,便坐到了江释雪旁边,看了一眼酒杯里澄澈的酒水,说:“殿下,你最近总喝酒,可有什么烦心事?”   江释雪说:“有又如何,先生能为我解忧么?”   温岁说:“殿下不说,我又如何为殿下解忧?”   江释雪思忖了片刻,才低声道:“父皇要给我选太子妃。”   温岁一个激灵,说:“这是好事啊,殿下为何还困扰?”   江释雪喝了一口酒,说:“这如何是好事,他给我挑选的太子妃人选,是刑部尚书之女,传闻其女泼辣不端,无才也无貌,我不想娶这样的女人。”   温岁一听,低头去看江释雪,表情不虞,真切地为此困扰,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泛上心头,叫他没了幸灾乐祸,反而有些愤慨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怎会如此,殿下貌似好女,形若潘安,无论如何也该娶个漂亮姑娘,陛下怎会给你挑选这样的女子?”   再怎样,也不能给他这个太子挑这样的人家吧?   江释雪瞥了他一眼,将酒喝尽了,才说:“先生也帮我劝劝父皇,我也只能靠你了。”   温岁顿了一下,自然满口答应。   江释雪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我倒先生当了国师后,心思俨然放到了苍生之上,没想到还是惦记我的。”   温岁张口要说什么,意识突然就卡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也没怎么惦记你。”   江释雪:“嗯?”   他坐到了温岁身边,脸孔距离温岁很近,几乎要贴到了一起,“先生没有惦记我?”   温岁回答:“没有。”   江释雪问:“先生想追随我,是真的么?”   温岁睁着眼睛看他,黑亮的眼瞳里映着江释雪的昳丽柔美的脸,他回答:“假的,我骗你的。”   虽然早有所知,但听到温岁承认,那种感觉究竟是很不一样的,江释雪笑了。   江释雪那张昳丽到夺目的脸蛋,笑起来本该是夺目的阳光的,但此时的笑,却分明透露着浓重的寒意,他微微颔首,“骗我的,为什么骗我?”   温岁说:“因为你是暴君。”   江释雪笑容扩大了几分,他伸出手指,按在温岁的后脖颈上,他低声问:“先生,你会死吗?”   温岁说:“会啊,人都会死。”   “哦?”江释雪揣摩着这句话,问:“你是人?”   温岁嘴唇微动,要回答的时候,眼神忽然就清明了,他像失去了几分钟的记忆,对他和江释雪的对话一无所知,反而有些惊吓,往身后微微仰了些,“殿下,你怎么坐得这般近?”   江释雪按在他后脖颈的手掌还未收回,手心里是温岁皮肤上冰凉却柔软的触感,他眨了眨金色的眸子,微微笑道:“想看看先生的脸。”   温岁也发现了江释雪那只手,连忙拨开他的手,“殿下,你摸我脖子做什么?”   江释雪收回手,说:“先生的脖颈真细,好像本宫稍微用力,就会扭断一般。”   温岁:“……”   他后怕地摸了摸江释雪摸过的地方,江释雪这几年已经迅速长高,因此手指颇为修长,刚刚竟是将他的脖颈握了大半,若是用力,保不准真的会扭断他的脖颈。   不过他应该不会这么做,吓吓他而已。   温岁这么想着,还能笑着跟江释雪开玩笑,“殿下还是不要与我开这种玩笑了,我会当真的。”   江释雪看着他这似乎毫无防备的笑容,也笑了起来,“先生是神灵,我这样也不会杀死先生吧?”   温岁下意识地说:“神灵也……”   他一顿,又改口说:“不会,我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他说着,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要给模拟器加设定buff,他现加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个设定后,才兴致勃勃地给江释雪演示,他拿出刀,对自己手臂划了一刀,“殿下看,没有血。”   江释雪说:“果然如此。”   他语气有些轻,温岁莫名从中听到了一丝遗憾。   错觉吧?温岁想着,又摸出个打火机,打上火烧给江释雪看,果然也是烧了了无痕迹。   不过江释雪看上了打火机,跟温岁讨要,温岁也大方地给了。   江释雪打着打火机,在火光中他微微笑了起来,温岁看着他这样的笑,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他摸不清这种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因此直白地说出了口:“殿下,你吓得怪瘆人的。”   “瘆人?”江释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收敛了几分。   但温岁依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哪里知道江释雪虽然嘴角、脸上和眼睛弯曲的弧度都在笑,但是他眼里没有任何笑意,才让他如此不适。   江释雪收好打火机,叹了一口气,说:“先生不要忘了,帮我跟父皇说一下,我不要娶刑部尚书的女儿。”   温岁自然再一次保证,保证完,又想起什么,说:“殿下,既然你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我便给殿下看一些好看的。”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殿下好好看看,我先告辞。”   说完,温岁立马溜了。   江释雪看着很快出现的男女,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他将视频关掉,打开了游戏。   温岁也从小电视里看见了江释雪没看他精心为他挑选的小视频,而是打起了游戏。   他有些郁闷,随即想起江释雪身为渣攻的本质,因此猜到了他应该对钙片感兴趣,又拿出手机联网给江释雪下钙片。   他挑的都是星际时代的钙片,主角们个个都是美型之中的美型,什么样的都有。   温岁也没仔细看,精准搜索后一键下载就是了。   但下完了,又有点好奇,点开一个瞅了一眼,这一眼叫他菊花一紧,关掉了视频。   能接受这种的也真的不是一般人,温岁想,幸好他是异性恋。   隔天就把新下载的视频给江释雪送过去了。   这次温岁从小电视里看见江释雪没有关,而是认真看了起来,不免欣慰,他总算投其所好了。   又亲自去商店挑选了许多漫画,一齐送给江释雪,非把东宫书房塞满了不可。   做完这些,温岁又去国师府上班了。   他倒是没忘记江释雪的嘱托,便跟皇帝提了一嘴太子选太子妃的问题,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要皇帝给太子挑个漂亮的、贤惠的太子妃,又想起江释雪喜欢的类型,又说:“最好是个男人。”   皇帝大吃一惊:“男太子妃?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国师,莫非有什么讲究吗?”   温岁说:“自然有讲究,太子娶了男太子妃,国运便会昌盛。”   皇帝一听,面露迟疑,温岁又补充道:“无论太子是否继位,他娶男太子妃,对国运都有极大的裨益。”   皇帝这才露出舒心的笑,他对温岁推心置腹道:“国师,朕与你说实话,太子实非朕心中所想的储君人选,国师你也知储君的选立非常严格,而且事关皇家颜面与威严,即使太子非我所愿,也无法随意更改。国师,朕再问你一次,当真不能给一条批言?若是国师出马,朕或许可以顺利地将太子废黜,届时朕可以将他分一块富饶的封地,也不枉他兢兢业业这十来年。”   温岁还是那句话,“陛下尚且年轻,又何必如此着急储君人选,要我说,只要陛下愿意,可以一直坐这把龙椅。”   依然很敷衍,但敷衍到挠到了皇帝的痒处,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只不过现在皇帝的思想变了,比起掌控皇权,他更眼馋仙人仙术,这些凡尘世俗与温岁给他展露的神秘世界,简直低微如尘埃。   皇帝心中这般想,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在长久的相处中,他也知道眼前这位仙人似乎很不情愿教他修仙,也正常,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位显然也是这种想法,但是没关系,他辞去世俗凡事,长久陪在他身边,他不信不能学到一星半点。   此时的皇帝欲望显然更大了,大到他已经看不上皇权龙椅,毕竟这把龙椅他也坐得够久了,也坐腻了。   他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劝说温岁,将温岁说得有点烦不胜烦,找了借口又遁了。   这样神出鬼没的本事,反倒让皇帝越发眼馋他的本事,只是这个仙人看着好说话,实则难以讨好,也让他颇为烦恼。   又想起江盛与他说的人,一琢磨,就去给温府写了一道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26章 嫌命长   温岁接到圣旨的时候,人都傻了。   来宣旨的太监笑眯眯地对他说:“恭喜小世子,去国师身边伺候,可就一步登天了,这是奴家都讨不来的恩典。”   温岁笑得有点勉强,太监走后,温长明也觉得是个好事,二舅母也欣喜地凑上来,对温岁说:“听说国师会炼那种女人吃了会还春的丹药,你若是得了国师的青眼,也给你舅母讨一颗尝尝。”   三舅母也凑上来,“我也要,宝哥儿你也是有本事的,能让国师看上眼。”   温岁苦着脸想,他可没看上自己,虽是皇帝下的圣旨,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后面是谁的手笔。   江盛,他居然敢釜底抽薪!先斩后奏!   温岁很不爽,江盛倒是先来找他了,面有歉意地跟他道歉,说:“我只是随意跟父皇说起你跟我说的那些新鲜事,没成想,父皇剖根问底,问我是听谁说的,我瞒不住,便说了,没想到他也跟我一样的想法,我也劝过他,但父皇又怎会听我的,所以……”   他都这么说了,温岁能怎么办呢,只好吃了这个亏。   温岁重新买了一个模拟器,发现许久未看,竟还翻了两倍,他正要买下,眼睛一瞥,看见了剩余积分,数了数,还剩五十万,只是过去四年而已,他竟然已经花掉了一半的积分。   温岁心里泛起嘀咕,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依然没有深想。   他买的第二个模拟器,将第一个模拟器的数据导了过去,不过这种依然是没有神智的,只是一个躯壳,到时候他还要一心二用去操控这个躯壳。   但总算能糊弄过去。   隔日,温岁就进国师府了。   他身份一旦转变,就发现了原来平静的国师府底下还暗藏不少波澜。   例如那个管事,在“国师”面前恭恭敬敬的,在他面前颇有几分趾高气昂,也没将他放在眼里,很高傲地说:“虽然您是平阳侯世子,但是我们国师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既然陛下让世子进来,那世子也得遵守国师府的规矩。”   温岁纳闷,他怎么不知道国师府有什么规矩,便老实地问:“国师府有什么规矩?”   管事说:“世子爷在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在国师府,除了国师,我的话最大,明白了吗?”   又说:“几位皇子殿下扎破脑袋都想进来,若不是皇帝下旨,这样的好差事哪里轮的上世子。”   温岁:“……”   温岁一时有点懵,又有些新奇地上下打量管家,他当时觉得这个管家挺和善的,没想到人前人后都不是一张脸。   管家被他过于露骨的眼神盯得有些羞恼,“世子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先跟您说一声,虽然您身份尊贵,但我也不差,我在国师面前一向说得上话,皇子待我都恭恭敬敬,世子反倒看不上我了是吧?”   温岁开口说:“皇子待你恭敬,那是因为打狗也要看主人,而不是你有什么能耐。”   管家恼极了,反而笑了,他瞅了他一眼,说:“我就看世子能在国师身边呆多久,别一照面就被国师看出来世子那些溜猫逗狗的纨绔样子,被国师灰溜溜地赶出府邸。”   温岁纳闷地问:“你怎么不怕国师看出你皇子心奴才命?”   管家气道:“世子你这张嘴倒是伶俐,我现在就去禀报国师!”   温岁给他比了个手势,说:“请。”   管家气冲冲地走了。   温岁觉得真是离了个大谱,看门狗沾了国师的光,以为自己也有什么能耐了。   当然他也有问题,他没把国师府当家,就跟上班打卡一样,过来走一遭就没了,也不关心同事是什么情况,但现在自己进了国师府,才知道这里面这么多门道。   一个小小的管家都这么猖狂了,他真身再废,也是侯府来的世子,怎么也能被管家这么看不起?   他纳闷着,就看见了一个熟人,是裕亲王的世子,裕亲王一个闲散王爷,没什么实权,凭借着和皇帝少年时关系不错,所以得了个离燕京近的封地,他嫡子江楚学也是个纨绔子弟,以前跟温岁一起投过壶,有竞争关系,但因为圈子不一样,终究错开了,没什么交集。   但好歹也是熟人,温岁过去搭讪,江楚学也不计较和温岁先前的恩怨,跟他恶狠狠地吐槽管家,“一个奴才也敢在我面前摆脸色,我花了三万两白银进来,连国师人都没看见,贱婢一直敷衍我,妈的,别有钱赚没命花!”   温岁问:“你找国师干嘛?”   江楚学说:“还不是我父王,他也上年纪了,听说国师一方丹药给陛下年轻了二十来岁,也一门心思想讨要这份恩典,但陛下都给拦回去了,只好让我出马了。妈的,越说越气,这个贱婢,一个奴才而已!敢爬在本世子头上拉屎,看我到了国师面前不把他的底子全都给抖落出来!”   温岁:“……你来这里多久了啊?”   江楚学气冲冲地说:“来多久了,哈,都有大半年了!这个贱婢,当我不知道呢,他压根就没跟国师说!”   大半年了,他都不知道江楚学在国师府,这就有点离谱了。   江楚学又恶狠狠地吐槽道:“岂止是我,连河阳、江若他们都来了,在国师府住了大半个月,人影都没见着,那个贱婢钱收了一堆,私底下肯定在笑我们蠢,妈的,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奴才!!”   江楚学气得眼睛都翻白了,温岁竟然有点可怜他。   过了一会儿,管家回来了,瞅着他们,说:“不好意思两位世子爷,国师今天依然没空,麻烦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又看向温岁,笑眯眯地说:“不过小世子奉旨来侍奉国师,总归是有陛下的一份恩典,若小世子愿意,我可以再向国师再请示几句。”   江楚学在温岁耳边压低声音说:“他这是来跟你要钱了,给点钱打发他,不然恐怕会去国师面前说你坏话。”   温岁:“……”   温岁气不打一处来,他口袋里的钱,就没有落到别人口袋里的道理!   虽然他已经很有钱了,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从来不浪费一针一线!   在他的控制下,“国师”的躯壳立即出现在他们面前。   管家看见国师,脸立马就变了,他立即向前,对国师禀报道:“大人,这是平阳侯府世子,今日陛下特地下旨令他常伴尊驾左右。”   国师冷眼看着他,“方才听你说国师没空,谁跟你说的?我怎不知国师府还有第二个国师?”   管家脸一白,冷汗立即就下来了,他讪讪着说:“奴也是怕这些凡夫俗子打扰大人……”   国师说:“今日起,你不用来了。”   管家脸色大变,立即求饶:“大人,请饶了奴这一回,奴对大人忠心耿耿,唯恐这些凡人耽误大人修炼才出此下策,奴绝无二心!”   国师却说:“本座不说第二遍,今日起,你就不是国师府的人,去留随意。”   说完,他就消失了,完全不理会管家的求饶。   江楚学桀桀地笑了起来,“赵管家,你也有今天呐~”   又想起什么,惨叫了一声,“该死,我忘记跟国师说话了,都怪你!妈的,你该死!”   说完,就抬脚朝管家踢去,管家哀嚎着求饶,却丝毫没有作用。   不是国师府的人,没有国师的光环庇佑,管家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介奴才而已,像草芥一样。   玩弄皇亲贵胄的时候,他就应该有预感自己的下场了,温岁想。   然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和管家一样,他也是在玩弄皇亲贵胄,不由得讪讪,但他怎么能和管家一样呢?   温岁对江楚学说:“他竟然在国师府贪墨,万一传出去,这不是败坏国师的名声吗?不仅要罚,还要重罚,这个人就交给楚学兄了。”   江楚学桀桀笑,“你放心,我会好好治他的罪,这目光短浅的东西,在国师身边伺候,眼里竟只有钱,我呸,别玷污了国师旁边的花草树木!”   说完,也暂时不理还没见到国师的事情,唤了人就把管家给拖了出去。   温岁也不太想知道这个管家最后怎么了,但大概率活不了了,要钱要到皇子世子头上,也真的是嫌命太长了。 第27章 先生,要变天了   温岁到国师府也没其他事情做,只要皇帝那些人不来,他也就在国师府里咸鱼躺而已。   不过江盛好像没这个意思,他递了帖子要过来拜访,温岁只好打起精神去接待他。   江盛对温岁恭恭敬敬的问道:“先生,我有一好友入了国师府来侍奉国师,国师可见过他?”   温岁回答:“见过了。”   江盛笑着说:“我这个好友颇有些意思,国师若能指点一二,教他超脱凡胎也是极好。”   温岁跟他打着哈哈,并没有太多和他聊天的欲望。   江盛也是极有眼色,闲聊了几句,便很快就告辞了。   没过多久,江盛又给他送来新的管事,是一个看起来很俊俏的年轻男子,温岁用道具给他看了看,发现是一个落寞世家的公子,受过很好的教育,谈吐也很得体。   新管家一上任,便将府上暂住的几位全都请了出去,将其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不需要温岁过多操心。   半个月之后,是河阳公主的十六岁生辰,公主府广下请帖,邀请各个世家子弟前往,这其中蕴含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河阳公主是皇帝膝下最受宠的公主,也是江盛的胞妹,人长得也是明艳动人,温柔贤淑,因此不少人都暗自心动。   这事本该与温岁无关,帖子递到他手里,他也没多大兴趣,转身就扔了。   但是他陪江释雪前往河阳公主的宴会时,竟然看见了林言书!   江释雪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某处,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看见了几个少年在说笑,江释雪微微一顿,说:“先生,你在看什么?”   温岁立即收回视线,说:“没看什么。”   说谎,江释雪目光再次落到那几个少年之间,温岁却拉住他的袖子,伸手指了另一个方向,“殿下你看,河阳公主果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江释雪察觉到他的紧张,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从善如流地看向了温岁指的方向,“先生是仙人,这种凡花也能入先生眼么?”   温岁说:“凡花也有凡花的美,河阳公主这般美貌,也不知哪家公子能抱得美人归。”   江释雪说:“先生若是喜欢,可以让父皇将河阳送进先生府上。”   温岁立即拒绝,“我看见一朵漂亮的花,并非要将她折下放在手里把玩。”   江释雪便不说话了,他寻了个借口,离开温岁身边,将那几个少年的模样描述下来叫手下去查。   没多久,手下便查出来了,一个是平阳侯府的嫡次子,一个是亲王的庶子,还有一个是将军府的小子。   这三个之中谁让国师那般紧张?   温岁不知江释雪已经将他们几个身份都查了出来,江释雪离开,他也有了空隙,现出真身找到林言书,质问他:“你怎么来了这里?我记得河阳公主没有给你递帖子吧?”   林言书看见温岁,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他镇定下来,说:“是没有给我递帖子,但是给你递了帖子,你却弃之如敝履,若是被河阳公主知道,看她会不会恨上你!”   温岁却说:“我哪儿弃之如敝履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林言书一愣,立即恼道:“强词夺理。”   温岁看了看他的样子,不由得感慨他亲弟的皮囊是真的漂亮,硬生生给这贱受整得人模狗样了。   温岁警告他:“你别给我折腾,要是敢给我闹出什么事情来,我送你去庄子里任你自生自灭。”   林言书愤慨地说:“你别管我,我知道我抢了你弟的躯壳,但是我来的时候,这具身体早就没主了,你弟早就淹死了,你也不用拿仇人的眼神看我,我是好人,上辈子就没做过什么坏事,就是想来享享福而已。”   温岁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我就是看你不爽,你知道吧?”   林言书哽住,说:“你不要阻拦我,要是我被河阳公主看上,成为驸马爷,我就离你们家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可以吧!”   温岁若有所思,“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林言书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温岁说:“你什么事情我都知道,你还是下面那个,是吧?”   林言书脸色顿时就红了,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温岁说:“我就是知道,我先提醒你啊,你要是被河阳公主看上,我觉得也算是好事,但你喜欢男人,还是下面那个,你知道要是被河阳知道,你会死得很难看吧?”   林言书一听,顿时又打起了退堂鼓。   温岁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林言书虽然打起了退堂鼓,但是在温岁面前,又觉得格外不甘心,还没等他说什么,温岁又威胁道:“还不快走,坏了我们温家的名声,小心我送你去庄子。”   总是被威胁的生活林言书真是受够了,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温岁,“行!我走!”   说完,林言书转身就走,温岁看他离开了庭院,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传来了裕亲王世子江楚学的声音,“温岁,你怎么也来了。”   江楚学走过来,一把勾住了温岁的肩膀,“你也想给河阳公主当驸马啊?”   温岁问:“怎么,不过你们俩不行吧?”   江楚学说:“我只是过来看看热闹。”   他“啧”了一声,问:“你昨天和国师说上话了吗?”   温岁说:“没有,国师哪有那么好见面的。”   江楚学说:“昨天那个管家我好好的教训了一通,可惜你没看见,一个大男人,尿了满裤子,真是笑死人了。”   温岁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他找了个理由要溜,却听江楚学说:“你看,那个是你弟弟吧?他和太子说什么呢?”   这话一出,温岁心里一个咯噔,顺着江楚学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林言书站在江释雪面前,满脸通红地说着什么。   温岁挣开了江楚学的束缚,大步跑到林言书身边,恭敬地摆手道:“太子殿下,舍弟无礼,若是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林言书还红着脸,痴痴地望着江释雪说:“你居然是太子?”   温岁:“……”   妈的智障!   温岁扯了他一把,“温瑞,不得无礼!”   林言书这才回过神来,对江释雪说:“太子殿下,是我莽撞了,希望殿下宽恕。”   林言书的神态过于露骨,以至于江释雪微微皱了一下眉,语气听着是轻柔的,但暗含冷漠和厌烦,“无事。”   没什么特别的,江释雪这么想着,甩袖离开,然而没走多远,他似有所感,回头看去,看见温岁扭着林言书的耳朵低声训斥,本该是一副平常的画卷,但温岁的声音语调和他脸上的冷笑顺着风吹到江释雪耳边的时候,却是泛起了一种古怪的熟悉感。   温岁还不知道江释雪在看他,他扭着林言书的耳朵,警告道:“一会儿没注意,你就给我添乱是吧?若是冲撞了太子,你以为我们有几条命能赔给他?”   林言书被捏得很疼,他用力挣开了温岁的束缚,压低声音说:“你够了!我忍你很久了,我就是跟太子说说话,怎么就算冲撞了?你是不是嫉妒我能跟太子说话?哦我知道了,你也喜欢男人是吧?”   林言书也冷笑起来,“都是gay,你这种行为就是恶意竞争!”   温岁说:“明天就把你送庄子里去!”   林言书脸上的冷笑立即就僵了,他收敛了表情,说:“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回去。”   说完,恋恋不舍地往江释雪那边看了好几眼,才离开公主府。   温岁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林言书送到庄子里了,不过温长明那边不太好过关,毕竟温瑞也是温家的一份子,也是他的一母同胞的弟弟,他实在是没有理由将林言书送走。   要是林言书犯了一个大错,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人送走了。   懒得再想,先不想了。   温岁换了回来,到江释雪身边。   江释雪问:“先生去哪儿了?”   温岁说:“随便走了走,倒是殿下刚刚跟温家的在说什么?”   江释雪看了他一眼,“先生看见了?”   温岁若无其事地说:“我看温家那个孩子似乎是迷上殿下了。”   江释雪没有说话。   温岁微微抬脸看他,“殿下怎么不说话?”   却是撞进了江释雪金色的眼瞳之中,温岁眨了眨眼睛,问:“殿下这么看我做什么?”   江释雪伸手拂去温岁肩头上飘落的一瓣桃花,语气清浅地说:“先生虽然长着一张清冷仙人的脸孔,我却总觉得先生浑身烟火气。”   他的手指点了点温岁的眼角,“先生这双眼睛,也过于伶俐漂亮了。”   温岁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说:“殿下这是何意?”   江释雪淡淡地说:“当年先生在我母后的寝宫中答应我,不会欺骗我,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先生身上有谎言的味道。”   温岁心里一跳,说:“殿下,这是你的错觉。”   江释雪顿了一下,说:“或许吧。”   又看了一眼天色,对温岁说:“先生,快要变天了。”   温岁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对江释雪说:“明日的确有大雨,殿下注意添衣,小心受寒。”   江释雪微微笑了起来,“谢先生关心。” 第28章 刺客   温岁出门和沈岚喝茶,沈岚跟他说:“我也就只能陪你玩这一段时间了,再过几天我就得温书去了。”   温岁喝着茶,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说:“前些时候河阳公主生辰,你该跟我一起去,没准能被河阳公主选中当个驸马。”   沈岚说:“驸马就算了,我老家有娃娃亲,待我高中便要迎娶她过门。”   温岁扭头看他,见他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显然一副对娃娃亲很满意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羡慕。   沈岚想起什么,问:“你如今这个岁数,侯府还未给你提亲谋划?”   温岁说:“我倒是不急。”   沈岚说:“为何不急?你马上就弱冠了,再如何,也得快些筹备成亲了,男子汉大丈夫,先成家再立业。”   温岁跟他闲扯了几句,听见周围有人抱怨这场雨下了六天了,竟然还在下。   温岁又来了兴趣,跟沈岚高深莫测道:“你信不信,我说这场雨明天就停。”   沈岚说:“按照前几年的下法,这场雨怕是要下一个月。”   温岁说:“明天是天晴,翌日还是下雨,可以打赌。”   沈岚说:“不赌,你既已经在国师府侍奉,或许听国师说了,我跟你赌,岂不是自讨苦吃。”   又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温岁:“国师年纪几何?我听说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可是真的?”   温岁说:“自然是真的,和我差不多大,但是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   沈岚见他如此迅速地成为了国师的拥趸,若有所思地道:“看来传闻不虚。”   江盛冒着雨走了进来,侍从收了伞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他坐下,看了看温岁,笑着说:“小世子,寒气来袭,怎么不多添件衣裳。”   温岁说:“谢谢王爷关心,我添了衣衫。”   说着,他还扯了扯领口,向江盛展示自己里面穿了好几件。   这样的举动说不上优雅,甚至是有些粗俗的,江盛也有些惊讶,不过他没说什么。   侍从给他沏了茶,江盛喝了一口,对温岁说:“小世子,我听说你现在能与国师相聊甚欢,想来在国师府里适应不错。”   温岁道:“国师大人很和善。”   沈岚意识到什么,站起身拱了拱手,说:“我还有事,小侯爷,王爷,我先告退。”   待沈岚走后,江盛才说:“小世子,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温岁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也是因为江盛这份礼遇,温岁才没有太计较他先斩后奏将他送到国师府里的事情。   江盛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他露出受用的表情,便放下心来,继续道:“小世子,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温岁说:“殿下请说。”   江盛坦诚道:“实不相瞒,我请小世子入国师府侍奉国师,是另有缘由。”   温岁心想,来了,他也不知道江盛为什么执着于送他进国师府,他作为皇子和国师说话,国师都不一定听,他怎么敢断定他一个小人物能对国师产生什么影响?   就在温岁这么想的时候,江盛继续道:“或许小世子已有猜测,那我也就开门见山,我希望小世子做一个说客,令国师松口,写一则批言。”   温岁意识到江盛想跟他摊牌了,装傻道:“……什么批言?殿下竟不能直接命令国师吗?”   江盛苦笑道:“小世子,你应当很了解国师,他看着很好说话,其实很有主意,即使是父皇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他是真正的仙人,并不为权势财富所惑,只有真正得他青眼的人,才能左右他的选择。”   他压低声音,道:“小世子,那日我听你与沈公子的争辩,虽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但你的话语非常蛊惑人心,我听了都心潮澎湃,愿意抛弃所学所思来依顺你。小世子,或许你还未察觉自己的本领,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会是一个很好的说客。”   比起皇子和皇帝的身份,温岁这样的不高不低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架子实在是非常不错的说客人选了。   江盛顿了顿,令侍从将包厢的房门关闭,直接对温岁说他说了自己的野心和谋划。   温岁想给江盛捂嘴都做不到,他再傻也知道听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是直接上了江盛的贼船了。   已经不像之前能够各种婉拒了,若是再拒绝,江盛难道不怕他说出去吗?即使再仁善,恐怕也会对他下手了。   温岁一脸菜色,堪堪打断了江盛,“殿下,你可知道我这辈子的愿望是什么么?”   江盛被打断,也未生气,好脾气地问:“是什么?”   温岁说:“就是混吃等死,活到八十岁。”   江盛说:“若小世子助我一臂之力,这个并不是问题,我可以许你温家永世昌荣。”   这又打动温岁了,“殿下所说可是真的?”   江盛说:“自然是真的。”   温岁心想,也是时候,让江释雪下来了。   虽然江释雪和他关系现在不错,也很听他的话,但前些时候,江释雪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   温岁有些没安全感。   温岁想,他将他前辈子的病灶都给解决,让他无忧无虑地生活了这么久,他实在是赚了很多了,现在也的确是时机到了。   温岁想到这里,也是怕引火烧身,对江盛说:“殿下,让我再想想罢。”   江盛也不着急,楼下传来一阵马儿叫唤的声音,他往下看去,看见了一支十人的队伍,为首的正是镇南王。   江盛心里有些许不好的感觉,又想到国师除了关键问题都是站在他与父皇身边,便打消了担忧,笑着对温岁说:“小世子你看,那是镇南王。”   温岁探头去看,果然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马上顶着雨路过,温岁好奇地问:“听说镇南王与陛下是最好的兄弟,可是真的?”   江盛说:“自然是真的,镇南王并非我亲叔叔,但却胜似亲叔叔,此次为祖母奔丧,应当会在燕京停留半个月。”   温岁看见镇南王的侍从身后有两个无比高大像个巨人一般的男人,身量之高,几乎快高过二楼的屋檐。   温岁脑海里闪过什么,没能抓住,只得抛到脑后。   等温岁回到家,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书里很清晰地写了江释雪如何夺权的过程,皇帝重病瘫在床上,江盛意图夺权,却被太子镇压,而太子在宫中的力量并不强盛,又是如何轻易镇压江盛的?   自然是凭着几个能以一敌百的亲卫精兵才轻松镇压了江盛的反叛军。   书里具体描写了那几个精兵,都是身形魁梧异常,身量能有两米五,是高手中的高手,甚至他们还会缩骨之术,在一开始便是缩骨后混入了皇宫,给了江盛皇宫中太子身边无人的假象,才让江盛着了道的。   再一联想镇南王身边的两个巨人侍从,温岁哪里还想不到镇南王是江释雪的人?   不过现在他们应该还没什么接触,江释雪天天在他眼皮底下,温岁不觉得镇南王现在就跟江释雪有什么牵扯。   只能说温岁的政治敏锐度确实很一般,在知道前辈子镇南王帮了江释雪的前提下,他依然觉得现在是相安无事的阶段。   他拿出小电视,观察起江释雪,江释雪也并没有做其他事,依然是看他送他的厚厚的小说,看的很认真,身边侍从时不时地给他添茶水,都未打扰他的兴致。   如此一整天,江释雪都未和镇南王有过接触,反倒皇帝和镇南王把酒言欢,聊到深夜,俨然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温岁放下心来,他出现在江释雪身边,唤了他一声,“殿下。”   江释雪顿了一顿,放下书,唤他:“先生。”   温岁似是突发奇想般,对江释雪说:“殿下,你对修仙可有想法?”   江释雪思忖起来,并未立即回答温岁。   温岁有些诧异,问:“殿下为何思考这般久,之前殿下不是对修仙颇感兴趣吗?”   江释雪说:“可是我现在对修仙并不如何感兴趣。”   温岁好奇地问:“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江释雪扬起手中书,笑着说:“先生给我的书,我很喜欢。”   温岁语塞,当真变成二次元宅男了?   虽然是他所希翼的没错,但也过于顺利了吧?   温岁心里忽然一跳,是啊,这一路过来,是不是太顺利了,要知道,他眼前的江释雪,上辈子可是在腥风血雨下登上皇位的太子殿下。   十二岁的年纪,就算还是半大少年,性格也并非可以轻易改变的。   难道他在骗他?   温岁费劲地搜刮着往日种种,竟是一丝异样都没发现,毕竟江释雪在他面前表露的性格从一而终,连平常的质问酸意都可以理解成没有安全感,但真的是这样吗?   温岁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那个脑袋却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就在这个时候,皇宫忽地骚乱起来,有太监闯进来,对江释雪说:“殿下!外面有刺客!”   江释雪这才放下书,不紧不慢地对温岁说:“先生,我出去看看。”   温岁看着他的表情,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不会是你吧?”   江释雪停下脚步,扭头看他,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先生,你这是何意?” 第29章 镇南王   温岁也有些诧异于自己脱口而出说出来的话,找补道:“……我说刺客不会是冲着殿下来的吧?”   江释雪一脸若有所思,“有可能,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出去?”   温岁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江释雪微微笑道:“先生,不是还有你吗?先生会保护我的,对吗?”   温岁说:“当然。”   江释雪也不着急了,他坐下来,请温岁跟他下棋,温岁心不在焉地跟他下了一局棋,他并不如何用心,却还是赢了。   江释雪说:“先生棋艺渐长,我赢不了先生。”   温岁回过神来,说:“殿下怕是放了一个东海的水罢。”   江释雪否认:“我没有放水,是先生棋艺超绝。”   温岁盯着棋盘,说:“都说棋风如人,殿下与我下棋,棋风如浴春风,不见杀意。”   然而这样的江释雪,跟江盛下的时候,又处处见血,戾气横生,无比刁钻。   江释雪目光落到棋盘上,微微笑道:“先生棋艺虽超绝,但没有感情,全凭技巧。”   温岁琢磨着这句话,问:“殿下这话是何意?”   江释雪说:“先生一向聪明,应当知道我的意思。”   温岁思考了一下,略显诧异,“好啊,殿下是怀疑我作弊?”   虽然他的确在下棋的时候趁着思考的时间翻看了一下棋谱找了一下对应之法,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江释雪顿了一下,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温岁说:“棋艺本就如此,所有的落子棋局都是题型,万变不离其宗而已。”   两个人下一盘棋的过程中,外面隐隐传来的喧闹声消停了。   江释雪的贴身侍从进了大殿,对江释雪禀报道:“殿下,刺客抓到了,但是陛下身受重伤,恐怕不大好。”   江释雪起身,要去看看情况,温岁跟着他一起去了。   江释雪对温岁说:“先生是国师,应当去国师府等待父皇传唤。”   温岁反应过来,确实如此,他正要走,江释雪却拉住他,说:“先生要救父皇吗?”   温岁不假思索地说:“当然。”   江释雪金眸盯着温岁的脸,“先生,有必要吗?”   温岁愣住了,“殿下这是何意?”   江释雪叹息道:“父皇受袭重伤,也该是太医去给父皇医治,先生何必一力揽下?先生是神灵,合盖高高在上,不染凡尘,难道也要给父皇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婢吗?”   温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些年,皇帝有些过于依赖自己,几乎每天都会过来跟他求卦,已经到了一种疯魔的地步,他也几乎有求必应,说实话,积分用的那么快,也有皇帝一份功劳。   一想到这里,温岁有些怨念,“殿下说得有道理,那我便不去国师府了。”   江释雪说:“为人子,我还是希望父皇能万无一失,先生,回国师府等传唤罢。”   温岁说:“殿下一会儿劝我交给太医,一会儿又叫我回国师府等传唤,哪是陛下将我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婢,我看殿下也不遑多让。”   江释雪软了语气,“那先生想如何?”   温岁想了想,还是说:“我去看看皇帝吧,要是太医治不好,我当然要救他。”   江释雪说:“那先生与我一同去吧。”   温岁应了。   江释雪姗姗来迟,皇帝床榻前已经聚集了满满一屋子的人,为首的便是镇南王,他比起服用丹药前的皇帝还更显几分苍老,毕竟边境风沙大,很难维持青春的相貌,他一见江释雪,知道皇帝受伤,现在主事的该是太子,便简单地与江释雪说明了情况:“太子殿下,那刺客已被拿下,是冲着本王来的,不想误伤了陛下。”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但无奈镇南王仇敌无数,走哪儿都有刺客,他浑身上下不仅有打战时留下的伤疤,也有不少刺客留下的痕迹,时不时便有镇南王遇刺的消息传来,遇刺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而且皇帝也不是第一个刺客误伤的人,早年间,刺客刺杀镇南王没成功反而误杀了镇南王王妃和世子、镇南王去某州府做客,又遇刺客,结果镇南王没事,州府大人被误杀了,简直就是走哪儿哪儿都来刺客,而且他还偏偏可以相安无事,反倒旁人替他遭了一通罪。   皇帝受此重伤,也没怀疑什么,只以为自己真的那般倒霉,替镇南王受了这一遭。   他气息奄奄地躺在龙床上,太医已经替他包扎好了伤口,此时他又因为失血过多发起高烧,太医也直摇头,也不敢说不大好,只能用金针给他扎了几针,让他有一种自己很好的错觉。   皇帝咳嗽了几声,也未跟江释雪交代什么,一直拉着淑妃的手,问她国师来了没有。   淑妃抹着眼泪说:“没有,国师还没来,不过盛儿去请,应当很快就来了。”   温岁看这个情况,知道严重了,立即进商城,看符合能救皇帝的药,这种药很多,但是都不便宜,一颗药就要一千多积分,往日温岁肯定会眼睛眨都不眨地买下来,但他在这个时候短暂地算了一笔账,发现自己在皇帝身上花了有十万的积分,心里立即就不平衡了。   他在自己身上花的也就小几千,怎么给皇帝就花了十万,卧槽周扒皮啊?   江释雪看他不动,压低声音,用气音说:“先生不救吗?”   温岁吸了一口气,说:“救。”   说完,他现身了。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大喜,“国师!你终于来了!”   镇南王也是听了传闻才知道这个国师,从未真正见过,他本以为是不入流的骗子,毕竟民间那些手艺人会诸多把戏,皇帝没见过,被哄骗住了也是正常,但这一手悄无声息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把戏,他可是前所未闻。   再看周围人,竟不觉得惊奇,恐怕也是司空见惯了,他颇感兴趣地盯着国师看,只见国师走到皇帝床榻面前,被皇帝非常信赖地抓住了手,恳求道:“国师,朕终于等到你了,太医救不了朕,只有您能救我。”   温岁忍痛取出一颗药,“陛下吃了这颗药,就能好起来。”   皇帝立即伸出手,“快快,国师快给朕!”   温岁将药丸放到皇帝手心,皇帝张嘴就吃到了肚子里,过了一会儿,听见他吐出一口气,说:“朕感觉舒坦了许多。”   他话音刚落,却见镇南王以众人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抽出刀来,一刀砍断了皇帝的头颅。   宫殿内有一瞬间的沉寂,但很快,淑妃尖叫起来瘫软在地,众皇子皇女也吓得连连后退。   镇南王要谋反?!   这样的认知刚爬上众人心头,就听镇南王说:“你既是国师,陛下断头也能将他救回来罢?”   温岁也吓到了,大脑一片空白,但面上还是一派冷静,只有了解温岁的江释雪知道,他并非像表面表现得这般冷静,看他无措的、揉弄衣袍的手指便知,好可怜,他肯定吓坏了,江释雪想。   温岁咽了咽口水,说:“你这是弑君,是大逆不道之罪,你想下无间地狱吗?”   镇南王笑道:“整个燕国有本王庇佑才有今天,陛下虽是皇帝,本王却未必不能与他平起平坐,再者本王并非谋逆,只是对国师感到好奇,既然国师是神灵,皇帝有国师庇佑,自然求死不能,国师将陛下救活,自有陛下来定本王的罪。”   淑妃尖叫道:“镇南王,你疯了!?”又扭头抱住温岁的腿,“国师,快,救救陛下,陛下不能死啊!”   皇帝一死,江释雪继位便是顺理成章,改无可改,那他们这么多年的谋划又成了什么?   温岁从没遇到过镇南王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忍着气,又从商店里花了一千积分买了能让断肢再生的喷雾,但起死回生的药丸却非常昂贵,要五千积分,只是要求也很苛刻,必须死后五分钟之内才能见效。   温岁对着断肢喷了喷,断肢重新生长连接,连一点刀痕都没有,又给他服下药丸,皇帝瞬间就有生命迹象了。   这样的神迹,让众人感叹,然而下一秒,便又见镇南王抽刀,再次将皇帝枭首。   温岁恼怒,“镇南王!你究竟为何!”   镇南王无辜道:“国师,你救陛下救得太轻易,本王想再看一次。”   温岁:“……”   要是他还不懂镇南王是在玩他,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所有人在此时也彻底明白镇南王的狼子野心,要逃离此地,却被镇南王的人控制住,所有人都如瓮中之鳖。   温岁看向江释雪,江释雪这才站出来,对镇南王说:“叔父,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镇南王大笑着说:“只是想看看国师大人的本事而已,国师,请,这次本王不会再动手了。”   温岁却不敢信他,他找了一下有什么道具能治镇南王,却发现都不适用,他到底不是真的神仙,商城商品很多都是给人娱乐的,并没有太大的杀伤性。   最后找了一个能变成动物的项链道具,但却要使用者佩戴上,才能变成动物。   都是废物,皇帝显然不能再救了,再救下去只是白费积分而已。   但是不救皇帝,江释雪便能顺理成章的继位……也没有关系,到时候他给江盛写批言好了。   想到这里,温岁说:“镇南王,你若执意如此,十年之内必定暴毙荒野。”   镇南王挑眉,“这是国师给本王的预言?”   温岁说:“对。”   镇南王笑道:“那我便收下了,我倒要看看,是否真如国师所说,本王会暴毙荒野。”   温岁隐去身形,走到江释雪身边,问:“镇南王是要谋反吗?他怎么敢的?”   江释雪看了看温岁,道:“是啊,他怎么敢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更 第30章 恋人等级25级   温岁又很乐观地想,镇南王谋反也行啊,反正江释雪不要坐上皇位就好了。   这么一想,温岁又豁然开朗,看向镇南王的目光有了几分希翼。   他回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太多关于镇南王的记忆,上辈子镇南王回来奔丧,也只是奔丧而已,奔丧完就回去了,并没有久呆。   难道这就是蝴蝶效应?   温岁有些疑惑,又好像能给现在这种情况找到解释,所以并没有深思。   只是他渴望的镇南王谋反并没有出现,镇南王对其他人说:“陛下被刺客重伤不治驾崩,大家没有意见吧?”   淑妃哭得发髻全都乱了,那张因为服用了神药而重返年轻的美丽脸庞有着浓浓的恐惧,“明明是你这个逆贼杀了陛下……”   镇南王稀奇地说:“国师都未能将陛下救回来,可见人的生死有命,淑妃娘娘怎能将陛下驾崩怪罪到本王身上?”   他说着,擦拭了剑上的鲜血,再次看向众皇子,“陛下重伤不治驾崩,本王也深感痛心,但是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殿下即日继位罢。”   说完,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淑妃的目光立即落到了江释雪身上,染着鲜红花汁的手指直直地指着江释雪:“是你!一定是你大逆不道谋杀陛下!”   江释雪露出困惑的表情,“淑妃娘娘,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淑妃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很无理,镇南王和江释雪一向没有交际,而且镇南王最难讨好,性格一向随性,又怎会和江释雪有关联。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办了,皇帝一死,她最强有力的靠山也就没了,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江盛,她最有希望的儿子。   淑妃有些骑虎难下,幸好女儿也在身侧,对江释雪说:“太子哥哥,母妃是太过悲悸,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望太子哥哥不要计较。”   江释雪好脾气地说:“无事。”   他声音也有些哽咽,说:“父皇遭此祸事,本宫一定会彻查刺客的来历,给父皇一个交代。”   镇南王权势极大,若不是温岁打乱了皇帝的步调,皇帝也是打算慢慢收回兵权的,然而这几年皇帝一门心思沉迷问仙,对国事越发不上心,导致镇南王声势如日中天,越发难以拔除。   现在镇南王杀了皇帝这一事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如果泄露出去,镇南王恐怕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只是所有人心里都有一种困惑,镇南王和皇帝是同胞兄弟,是和皇帝一起吃了许多年的苦才有今日,即使皇帝想收回兵权,也从未想过取镇南王性命,镇南王又怎会弑兄?   这太突然,也太匪夷所思了,镇南王也没有理由啊。   也正是因为众人想不出理由,因此除了淑妃,没有人怀疑江释雪。   但即使是温岁,也不知道的是,江释雪早已和镇南王互通了书信。   在很早很早,温岁还未出现的时候,江释雪就已经和镇南王成了笔友。   世人包括皇帝都以为镇南王忠心耿耿,只有江释雪知道,镇南王是怎样的人。   镇南王从未将皇帝放在眼里,他和皇帝兄弟情深,只是假象,他喜好杀戮,生性残忍,一刻不见血便浑身难受,杀戮能让他兴奋。   这种人会让人恐惧,远离,因此他伪装得很好,刀刃始终对准外敌,屠城这种事情,他做过很多次,在政治立场上,屠城是有必要的,但也颇受诟病,只要他披着政治需要必须要做的皮,各种杀戮都能被冠以合理的理由。   他簇拥皇帝登上皇位,仅仅是因为皇帝能给他想要的,而一母同胞这样的理由,也能成为他们关系的天然屏障,只是如果有需要,他也能杀了皇帝。   而江释雪能给他的,仅仅是一直呆在边境,用蛮族的命,来燃烧他的一生。   拉拢镇南王,就是这么简单,但因为镇南王太会伪装,从未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若是江盛知道,也给了同样的条件,镇南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镇南王只是来奔丧的,现在好了,不仅养母的丧一起奔,连皇帝的丧都攒到了一起。   但比起皇帝的丧事,更重要的是新皇的继位。   江盛在国师府里没找到国师,刚回宫就得知皇帝重伤不治已经驾崩了,他还来不及错愕,就被淑妃告知了真相,江盛知道,要夺权也就只能趁现在,再晚就是得位不正了。   江盛立即修书一封给温岁,温岁看了他的来信,也知道必须做出选择了。   他开始写批言,他咬着笔头想了想,刚写一个字,就听到新来的管家跟他禀报太子求见。   温岁看了看自己写了一个字的纸,有些心虚,对管家说:“你就跟他说我不在。”   管家应了一声,要下去,就听见江释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先生明明在,为何要说不在?”   温岁吓了一跳,抬眼看去,恰好看见江释雪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国师府的护卫对温岁满怀歉意地说:“大人,我们拦不住太子殿下。”   温岁顿了一下,悄悄把纸放进了系统背包,说:“无事,你们下去吧。”   护卫和管家一起下去了,江释雪走到温岁面前,看了一眼桌上,是一张雪白的纸,上面有一滴墨点,“先生在写字?”   温岁说:“嗯,在练字。”   江释雪说:“先生好雅兴。”   语气又有些歉意地说:“抱歉先生,今日镇南王给了先生那般大的惊吓,我却不敢为先生出气。”   温岁给自己找补:“镇南王戾气那般大,以后不会有好下场。”   江释雪金眸微闪,“先生真能看见镇南王的未来?”   温岁说:“自然。”   江释雪问:“先生也能看到过去,有没有看镇南王究竟是为何,才会杀了父皇?”   温岁当时用道具看了镇南王,但是这种道具的限制很大,若是精神疲软,意志软弱,对他信任,那能看见的东西就多,皇帝和嫔妃在道具面前就像是一张可以随时查阅的报纸,镇南王不是,他到底杀戮过重,意志和精神都非常人,所以温岁能看到的东西并不多,只有类似生平介绍的短短几行。   与镇南王一样的人,还有他面前的江释雪。   温岁在购买了此道具哄骗皇帝的时候,也曾经对江释雪使用过,但江释雪展示出来的信息,也是短短几行,重中之重的还他妈是江释雪十七岁破处,他并不想知道这个信息谢谢。   还有十七岁才破处有些太晚了,有违他各种黄片教育的初衷,他严重怀疑江释雪那里可能不太行。   当时温岁以为江释雪是意志精神都非正常人,才会显示如此少的信息,但看了镇南王,才知道江释雪给的信息都算少了。   镇南王好歹还会给一个什么时候死,但江释雪没有,他只会给一些废话。   温岁想起这件事来,就非常困惑,若是对他十分信任,道具能看出来的信息绝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当然,渣攻的心防或许就是强如堡垒,别人轻易不能突破,但表面对他百依百顺的太子,难道对他十分戒备?   这也说不过去,那原因就只能是他意志和精神远超他父皇还有江盛等人,所以道具才对他没有用。   想到这里,温岁觉得找到了答案,便不再多想,他回答江释雪,也是用了美化的理由,他轻咳一声,说:“虽然我可以看到过去与未来,但这个能力用的太频繁,如今渐渐有些不行了。”   江释雪说:“是吗?”   温岁怕他觉得他废柴,努力给自己挽尊,“这种能力其实不能常用,先皇陛下每日找我来占卜问卦,消耗了我太多能量,所以……”   又补了一句:“不瞒殿下,其实天人不能太多干涉凡人事,干涉太多,也容易衰弱。”   江释雪仿佛是听进去了,“原来如此。”   温岁看着江释雪秾丽的相貌,走神着想,若江释雪是女子,应当也是那种飒爽艳丽的女子,任谁看了都会心动无比,只是可惜,他是男子。   温岁此时也只是感慨,他再去看江释雪那张毫无所觉的漂亮脸孔,最终还是狠下了心。   他原本的目的便是如此,再去后悔,未免过于假慈悲了。   温岁对江释雪说:“殿下,来玩游戏吗?”   江释雪挑眉,“先生,我很忙的。”   温岁竖起一根手指,央求道:“就这一次。”   江释雪思忖片刻,说:“好。”   他微微笑了起来,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宠溺,“真拿先生没办法。”   温岁最后陪江释雪玩了一通游戏,退到房间的时候,江释雪说:“等等先生。”   温岁问:“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温岁看见江释雪给他发来了恋人申请,“先生,我觉得这个更可爱些,用这个吧,我攒了五百朵花,先生若是同意,我一起送给你。”   温岁:“……”   温岁接受了申请,催促道:“你快送花。”   江释雪将五百个花环都送给了温岁,两个人瞬间增加了五千亲密度,从19级的基友关系变成了25级恋人。   温岁心想,白嫖了五百朵花,到时候江释雪会哭吧?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的把戏?   还有一更 第31章 不要过来啊   温岁想归这么想,还是要问一句江释雪:“殿下为什么想起来要换个关系?殿下知道这个恋人是什么意思吗?”   江释雪说:“当然知道。”   温岁瞅着页面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说你怎么不送我花呢,原来一直攒着啊。”   江释雪问:“先生还来吗?”   温岁说:“来吧。”   也就这一次了。   温岁和江释雪进入游戏,那两个粉色的情侣标怎么看怎么好看,还莫名有一种虚荣感。   一进游戏,就看到对面的打野发全部局内文字,说:“又有情侣,天天都排情绪,xdm,知道这把针对谁了吧?”   对面法师:“针对瑶!”   江释雪玩的就是瑶,温岁还给他买了个皮肤,看着江释雪操控瑶走路的时候,有一种又憨又娇的感觉。   温岁开全部局内文字打字道:“你们动我的女人,问过我没有?”   其实这种话只会更让江释雪被针对,温岁不会不知道,他也是习惯性的刻意。   因为这样也能说他不是故意的,直男粗神经,但绝对会让江释雪的游戏体验没那么好。   果然,对面打野发消息:“我就动,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就冲进防御塔,用自己跟江释雪换了。   温岁对江释雪说:“赚了,你是辅助,不值钱。”   江释雪却说:“先生,我们换一个手机吧。”   温岁一愣,说:“我能c,你安安心心待我头上,我能保护你的。”   江释雪说:“我也能c,先生,换手机吧。”   温岁为难了片刻,还是换手机了。   换手机后,他也发局内消息,“你别太嚣张,我老公厉害的很,他是国服!”   温岁玩这种游戏的确是有些天赋的,不过天赋不多,就拿过一个东方耀国服,再多就没有了,所以说这句话也不算诈骗。   这句话无疑又将仇恨值拉到了江释雪身上,江释雪被蹲了几次,死得颇有些憋屈。   温岁说:“还是让我来吧,这个英雄还是我更拿手。”   江释雪看了他一眼,将手机换了回来,就在这个时候,他问:“先生,老公不是太监,你为何叫我老公?”   温岁头也不抬地说:“不是太监的意思,我们这个标是恋人,外人以为我们是有情人关系,我才这么喊的。”   江释雪说:“哦,老公是夫君的意思?”   温岁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江释雪笑容略有些凉薄,但他没有继续说什么,他操控着瑶这个英雄,熟练的刷盾,将温岁护得很周到。   这局游戏不出意外还是赢了,温岁毫无疑问的mvp,而江释雪也拿了个金牌辅助。   温岁问江释雪:“还来吗?”   江释雪有些惋惜地说:“我自是想陪先生再玩几局,但是我明日登基,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宫处理。”   这让温岁想起来自己的正事了,他也不再挽留江释雪,“既然如此,殿下还是快些回宫吧。”   江释雪却停顿了片刻,说:“无事,还有许多时间,今日便陪先生再玩一会儿吧。”   温岁:“……”   他有些着急,但见江释雪迅速开了下一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这次,他选择了他玩瑶,江释雪拿了一个李白。   一进场,温岁就开全部局内文字,对对面的说:“我老公国服李白,你们输定了。”   这让江释雪多看了温岁几眼,“先生,老公这个词,既是夫君的意思,你为何还敢说出口?”   这大概是江释雪最为真实的疑惑了,诚然,他选择这个标,是刻意的行为,但只是为了给温岁一个机会,结果温岁毫无负担地喊他夫君,这让江释雪心里涌起了一种很古怪的情绪。   温岁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头也不抬地对江释雪说:“为何不能说出口?殿下我给你看了那么多黄片,片子里的男女不也是没有关系,还不是照样叫对方老公老婆。”   他用这个例子,江释雪的表情越发古怪了,他抬起眼,仔细地去看温岁,依然是无懈可击的精致脸蛋,肤白似冷玉,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始终是不似皮相的灵动活泼,总让他觉得不协调。   江释雪收回视线,淡淡地说:“先生此话差异,他们在行房,虽无夫妻之名,但也有夫妻之实,如此称呼并没有问题。”   就这聊天的间隙,江释雪没有动作,带着温岁送了一个,温岁恼道:“殿下,打游戏专心些!”   江释雪将目光重新落到手机上,修长的手指抵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声音也似乎柔了几分,“先生,你喊我这个称呼,莫非也想让我像片子那样对先生吗?”   温岁一时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江释雪还未重新说一遍,就听见温岁说:“算了殿下你不要说了,还是来打游戏罢。”   过了一会儿,温岁说:“殿下你实在是太菜了,我去跟射手了。”   江释雪看了一眼自己战绩,7-3,看了一眼射手的战绩,10-2。   江释雪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便传来了江释雪五杀的播报声音。   温岁这才懊恼地说:“连滚带爬的过来,一个助攻都没拿到。”   这句话说的颇为真心,让江释雪再次看了温岁一眼。   都说细节能看到一个人的性格,其实从这里就能看出来了,这个神灵虽有诸多神通,却也是慕强的,谁厉害,便跟着谁罢了。   从一而终,简直就是个笑话。   游戏结束,江释雪也是mvp,到处溜达跟这跟那儿的温岁反而落得个评分第四。   江释雪语气淡淡地说:“先生若从一而终的跟我,这局总该拿个金牌的。”   温岁却说:“玩而已,那么较真便没有意思了。”   江释雪微微眯了眼,叹息道:“对于先生只是玩而已,对我来说,可以是一生。”   温岁:“啊?”   江释雪放下手机,对温岁微微笑道:“先生,我该回去了。”   温岁说:“殿下今日早些休息吧。”   江释雪站起身,刚要离开,又想起什么,转身对温岁说:“先生,我对先生,一直都是从一而终,先生若能投桃报李,那我便满足了。”   温岁总觉得他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但又怀疑自己想多了,而且江释雪总是跟他说这种话,多少次了,他早就免疫了,明日都快继位了,还这么没安全感吗?他满口应道:“殿下待我从一而终,我自然知道,我也定会对殿下投桃报李,不负殿下的期望。”   江释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既如此,我走了,先生今晚睡个好觉。”   说完,江释雪便离开了。   温岁掏出小电视,看见人真的走出了国师府,才放下小电视,开始摸出纸继续写批言。   只是写着写着,又想起江释雪跟他说的话,难免有些心虚,但是心虚了一瞬,就立即把这种念头给按了下去。   江释雪于他而言,他短暂的心疼怜爱他都是可以的,毕竟他年纪还小,但现在江释雪年纪渐长,怜惜他不过是与虎谋皮,不如当机立断,早日解决。   温岁想到这里,便下定了决心,将批言写好了。   不过因为那点心虚,他还是写的委婉了些。   温岁写完,就像火烧着屁股一般,匆忙盖上自己的国师玉玺,都不敢叫人送到江盛手里,而是自己亲自当了一回信鸽,瞬移到江盛的怀王府里,看见江盛在书房,便将批言放到了江盛的书桌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跟他没关系了,只要江盛成功上位,他就不当这个国师了。   想到这里,温岁也有些舍不得,毕竟当国师还挺爽的。   继续当好像也没什么,温岁乐观的想。   他看见江盛拿了批言打开一看,露出笑来,与门客策划明天在百官面前阻断江释雪继位,只是光有批言尚且不够,还需要国师亲自到场,将批言坐实。   温岁一听,脸色就变了。   江盛也颇为赞同,说:“我今晚就与国师商议此事。”   温岁:“…………”   你不要过来啊!!!他一点都不想当朝指证江释雪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了 第32章 政变   温岁虽然给了批言,但是也是没打算和江释雪正面对上。   没错没错,他一开始的确是打着出现在江释雪面前给他一个迎头重击,但真到了这种地步,温岁又怂了,实在是不想和他对上。   有些事情隐晦地告知他就够了,何必什么都敞开了袒露在江释雪面前呢?   怀着这种想法,温岁直接龟缩,没给江盛找到自己的机会。   他躲在温府,用小电视看着江盛到处找自己,最后实在找不到只好放弃,与皇帝留下的皇城禁卫军统领商议夺权一事。   从这里可以看到皇帝的确对江盛特别偏爱,皇城禁卫军这支武装力量都是隶属于皇帝的精兵,且只听皇帝一人的命令,而皇帝竟然跨过江释雪直接将兵符给了江盛。   这也是江盛的底气,若不是江释雪从小到大一直没有出错,也没有任何可以拿捏的把柄,要坐稳太子之位还真的不容易。   温岁一边啃着婢女送来的香瓜,一边看小电视。   今日便是江释雪继位大典了。   因为过于匆忙,绣娘还未绣好给江释雪的龙袍,只能用先皇青年时的龙袍。燕国以玄色为尊,所以龙袍的样式一贯都是玄色的,上面绣着金色与红色还有百草百兽的图样,将江释雪衬得皮肤像玉石一般洁白通透,他束着发,脸庞洁白秾丽美貌,却不会让人对他产生半分轻视,他那一双金色的瞳孔,像某种兽类,带着一种强有力的威慑力。   比起江盛,他还有几分单薄,即使性格平庸,但到底是太子,身居高位,那通体的气势威严,怕是比江盛还要足一些。   百官支持江释雪的党派有,但不多,而绝大部分的官员都是江盛派系,对江释雪颇有成见,其中也有不少曾经参了江释雪几本,虽然都因为理由太过荒谬,被皇帝给压了下来,不予理睬———真理了,也是丢他们老江家的脸。   江释雪的登基大典,人心浮动,不少人翘首以盼,果然在江释雪要带官员去祭拜天地宗祠,江盛站了出来,说:“太子殿下,且慢。”   只要登基仪式没有开始举行,江释雪就算不上皇帝,江盛只能抓住这个时间来夺权了。   再则,如果到了必须兵刃相见的地步,也只能在祭拜天地、宗祠之前,这种事情,总不能叨扰祖宗。   江释雪目光落到江盛面前,仿佛诧异般挑了一下眉毛,问:“皇兄有何事?”   江盛取出温岁写的批言,道:“这是国师给太子殿下的批言,在几年前,国师大人就预言太子殿下未来会是亡燕之君,太子殿下心中若有江山社稷,应当退位让贤。”   这话一出,百官都窃窃私语了起来,“国师的预言?为何我们没有听说过?”   江盛说:“国师未曾说出口,是担心引起骚乱,但如今先皇驾崩,这件事便不能再瞒下去。”   说罢,又取出了一个圣旨,“这是先皇遗诏,废黜太子储君之位,另选储君。”   江释雪心平气和地给了看了旁边的心腹,心腹颔首,走下去取过了江盛手里的遗诏和批言。   江释雪先看的是批言,墨水的痕迹还很新,看来是昨晚写的,上面盖着的国师玉玺,会散发淡淡的金光,旁人如何仿制都无法仿制出同样的印章玉玺。   江释雪笑了起来,他脸上的每块肌肉都在笑,但眼底的情绪却那么冷,“的确是国师的笔墨。”   百官更是议论纷纷,“既然是国师的预言,那太子殿下确实不能为帝……”   “那立谁好?几位皇子都极为平庸,也就只有怀王……”   江盛听到他们的议论,开口说:“太子殿下,既然确定了是国师的笔墨,那这继位大典可以改日再举行,等选出了合适的储君再……”   江释雪打断他,“那又如何?你敢让国师亲自来本宫面前宣读这则批言吗?”   江盛愣住了,江释雪说:“国师不会来,这则批言是你伪造的,江盛,你狼子野心,企图谋朝篡位,你可认?”   江盛大怒,“有先皇遗诏和国师批言在此,又怎会是本王谋朝篡位?太子殿下,你其位不正,就算强行登基,也会落得个亡国的下场!百年之后你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江释雪却不听,“来人,将怀王押下。”   江盛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发展,他厉声道:“太子殿下!你为何执迷不悟?你若实在不信,现在便去请国师!”   江释雪道:“他不会来。”   他说着,目光和小电视外的温岁撞上,金眸熠熠生辉,“因为这则批言是你伪造的,本宫不知你用了何种手段骗取国师的印章,若真是国师批言,他会站到本宫面前一字一句地告诉本宫,但他没有。”   如此肯定的话,也让百官重新议论起来。   温岁出现与不出现,成了能否拉江释雪下台的关键。   而小电视外的温岁,极为矛盾,真要对上江释雪,他又不愿意,但如果不出现,江盛恐怕要失败了。   要出现吗?   江释雪不能当皇帝,他当皇帝,他就完了。   但江释雪当皇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他要是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话……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都给江盛写了批言,那就是已经站在了江盛的阵营,现在又反悔,未免太两面三刀了。   想到这里,温岁还是下定了决定。   他要继续支持江盛。   温岁出现在江释雪面前,这个场景实在是太尴尬了,温岁觉得自己明明没有错,但对上江释雪的目光,依然有几分焦灼。   凭什么呢,他因为江释雪失去的东西有那么多,就是背刺他一次,他怎么还这么心虚?   江盛看见温岁出现,真的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露出宽怀的笑容,恭敬地喊了一声,“国师,您终于来了。”   温岁这一下突然出现,也震慑了百官,这一招是真的好使,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的神仙身份。   江释雪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温岁身上,温岁硬着头皮说:“怀王说的没错,那批言是本国师写的。”   若是温岁本人的身体,此时大概已经红透了脸,但因为模拟器的设定,所以他依然还能一派镇定,“殿下,您并不适合当皇帝,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江释雪说:“谁?先生想说怀王吗?”   温岁说:“对,正是怀王。”   “既然如此,还是改立怀王为储君好了,君权神授,太子殿下若是执意登基,岂不是逆天而行?”有人说。   身后人议论纷纷,差不多都已经站到了怀王那边,“太子与怀王身量相当,正好可以换上太子身上那件龙袍,怀王相貌英挺,更适合穿那件龙袍,太子到底瘦弱了些。”   这就是国师的能量,有温岁帮忙,江盛要轻松许多,他松了一口气,对温岁充满感激。   君权神授,这就足以弥补得位不正的后患。   一个文官率先向江释雪行礼,口中大声道:“太子殿下,为了江山社稷,请让贤给怀王殿下罢。”   有了一个出头鸟,其他官员也纷纷下跪,“太子殿下,为了江山社稷,请让贤给怀王殿下。”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场景,江释雪觉得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所有人都在威逼他退位,连先生也是。   江释雪的目光慢慢冷了下来,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江释雪咳嗽了一声,笑道:“今日本宫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他说着,拍了拍手,大批士兵涌进了大殿。   所有人都是一惊,温岁也吃了一惊,回头看去,为首的正是镇南王,他依然满脸风霜,但脸上含笑,似乎遇到了什么喜事,他摩挲着刀刃,说:“是谁要谋反?”   整个大殿静默,江盛尝试着与镇南王说明情况,却不想镇南王说:“本王不管什么遗诏批言,本王只知道太子继位,合情合理,一切想阻挠太子继位,本王都视为谋反逆贼。”   如此不讲道理,江盛将求助的目光放到了温岁身上,温岁又怕又恼,他从商店里翻了翻,看到了一把枪,虽然没有杀伤力,但是麻醉效果很好,而且无限子弹,中弹的人能昏迷三天。   但是他本身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么多士兵,他没干到几个恐怕就被按倒了,那他国师的逼格恐怕要掉光了。   温岁绷着脸有几分艰难地开口:“太子并非是储君的人选,怀王才是……”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镇南王语气不善地说:“都说你是神仙,本王看你的确有些奇异本事,但本王听闻神仙能气死人肉白骨,而先皇重伤,国师却未能将先皇治好,本王看,你也不过尔尔,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把戏,骗了皇帝与诸位王公。”   温岁:“……”   他一口血都要喷出来,这是他治不好先皇吗?明明是这个狗贼一刀给皇帝枭首了两次,他要怎么救?我操这个老六满嘴胡话啊!   他气得肩膀都发抖了,但其他人都知道镇南王在胡说,毕竟受过温岁恩惠的人不少,其中不乏位高权重的权臣和燕京的王公,温岁那些神仙异术颇受众人推崇,要不是皇帝一直霸占温岁,温岁的国师府定然是门庭若市,来拜访求仙者也会络绎不绝。   温岁气得发抖,偏偏脸还一直绷着,弄得他浑身都难受起来,他憋着一口气,对镇南王说的这句话避而不答,坚持道:“若太子殿下继位,明日便会下雪,这是天意,他若为帝,未来两年都会迎来天罚,镇南王,你守一方边境,应当知道天罚对百姓的影响。若怀王为帝,上天有所感应,至少会有十年丰收。”   这些话当然是温岁胡诌的,但他就赌镇南王会不会信。   其他人听了,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导镇南王,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   但镇南王的回答,便是直接抽刀砍了为首官员的首级。   这一幕太具有冲击力,那头整个就biu的一下飞了出去,鲜血比皇帝喷射得还厉害,心脏脆弱的温岁吓得腿都软了,也控制不住,立即消失了。   他这一溜,把江盛给愣住了,他干巴巴地唤了几声“国师”,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殊不知温岁已经瞬移回家抱着脸盆开始吐了。   江释雪在台上微微笑道:“还有人有异议吗?”   这个时代并不缺忠臣和言官,他们不相信江释雪真的敢把他们全杀了,因此就算江释雪开了口,还是有人晃着打颤的腿来劝江释雪退位。   结果自然不用想,镇南王那把刀像砍西瓜一样来一个砍一个,江盛忍无可忍,决定发动政变,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哨子,放进嘴里吹了几下。   江释雪看见了他的动作,叹息道:“皇兄,王叔既然助我,自然前后都为我扫除了障碍,你那些精兵,都已经死了。”   他那张漂亮的脸孔流露出了令人胆寒的笑容,“在本宫登基大典上,怀王与禁卫军谋反,被镇南王镇压,本宫宅心仁厚,念及与皇兄手足之情,废黜皇兄怀王王爵,贬为庶民,押进宗人府,没有本宫命令,永远不能踏出宗人府半步。”   “对了,皇兄在青堰宫发动的政变,史书我会让史官给你写一个青堰之变,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更,第三更可能要凌晨,一天都在外面晚了点 第33章 锁链   等温岁吐完,要回去的时候,大局便已经定了。   温岁看着小电视里的发展,整个人斯巴达了。   只见江释雪将反对他的人全都砍了————甚至不用他开口,镇南王就已经替他做好了一切。   而江盛也变成了阶下囚。   接下来,大概会轮到他这个国师吧。   温岁鸵鸟了一段时间,江释雪都已经坐稳了帝位了。   虽然国师批言这种事情还是传了出去,但是江释雪手里的人,都非常能干,谁敢议论,就将人给抓了下天牢,短短时间,天牢的空地都不够用了,将旁边的天监给征用了,也变成了天牢。   温长明与温岁唠嗑,“幸好我们温家不站队,安分守己,新皇登基,我们也无事。”   话虽如此,温岁却还记得自己和江盛沾着一星半点的关系,他陷入沉思,自己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温府突然就来了一群金甲兵,言明要找温岁。   温长明十分忐忑,之前的皇帝禁卫军因为反叛所以被削了籍,现在的金甲兵掌控了皇城,是新皇的亲卫,能让他们出马的事情,定然不是小事。   他想套个近乎,为首的金甲兵却格外冷酷,见温长明不配合,竟然直接进府要去搜人。   温家再怎样也是侯府,让这些人搜了家底,传出去能好听,连忙拦住,让人去请温岁。   温岁出现后,金甲兵什么也没说,就要带温岁走,温岁却很镇定,对温长明说:“儿子没犯什么事情,不会有事的。”   温长明也是这么想的,温岁是没什么本事的,就算当纨绔,也只是花钱凶而已,别的坏事是什么都没做过的,就算捅娄子,也捅不出花来。   便忐忑地放任温岁被带走了。   路上温岁问金甲兵为何抓自己,金甲兵看他长相乖巧漂亮,便向他透了底,“陛下要找国师,但是国师失踪了,听说你与国师关系匪浅,所以命吾等抓你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温岁松了一口气。   纵使他和江盛有过许多接触,但终究没什么本事,再怎样风波也不可能牵扯到他身上。   不过拿他挟持国师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比起温岁和“国师”的关系,江盛与“国师”的关系明显更好啊,都为了江盛去背刺江释雪了,为什么有江盛这个王炸不用,非要用温岁呢?   温岁漫无边际地想着,他不得不承认,现在其实是有些挫败的,他好像做什么都成功不了,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也就只有去做炮灰任务的时候总能完成得比较出色。   诶?难道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大写的炮灰命?   不能吧,他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如果不聪明,也不可能每次炮灰任务都完成得那么完美啊。   等到温岁坐到天牢里,也依然在思考。   或许是他太过镇定,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金甲兵对他有些好感,对他说:“你若和国师关系真的不错,也应该知道国师在哪里,若是能找到国师,你应当很快就能回去了。”   温岁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金甲兵离开后,温岁掏出小电视,看江释雪的状况,结果看见江释雪捧着小说在看。   温岁困惑住了,他调整镜头,这时候终于看到了小说里面的乾坤,江释雪竟然将小说书皮扯了下来包在了四书五经外面。   温岁:“…………”   他那颗心疯狂颤抖,这时候还不懂江释雪之前的行为,那他真的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了。   江释雪这么做多久了?看这书皮严密的程度,想来已经很久了,他还跟自己讨要了更多的小说,恐怕也只是拿了书皮包在了那些四书五经外面假装自己在看小说。   原来江释雪一直在装吗?   温岁几乎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他真是个笨蛋,从一开始他就被他骗了!   他前辈子不知道黎月在捧杀自己,是真的因为蠢,但江释雪不是蠢人啊,难道还不能堪破他的计谋吗?   虽然温岁只觉得自己做的比黎月要完美许多,毕竟他狠狠地吸取了黎月的捧杀技术,现在失败了,只能是因为他没有因材施教,毕竟他是个纨绔,而江释雪很有上进心。   温岁给自己的失败找到了借口,既然是时运不济,那坚强的男人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想到这里,温岁整理好心情,取出自己捏的另一具身体,重新出现在了江释雪面前,“殿下……或者说现在得叫你陛下了。”   江释雪捏书的手微微一顿,抬起了眼,看见温岁,唇角微微挑起,说:“朕还以为先生不敢出现在朕面前,只是两天,先生就忍不住了。”   温岁倒打一耙道:“我是为你好,你怎么理解不了我的用心良苦!”   江释雪:“哦?用心良苦?此话怎讲?”   温岁看他并没有动怒的样子,态度也似从前那般,便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殿下不适合当皇帝,这才是真的,并非因为我所写批言那般殿下刑克六亲,天地排斥,而是因为殿下气运太旺,若是当上皇帝,盛极必衰,恐怕会英年早逝,我是为了殿下好,才助怀王上位,并不是因为怀王真的比殿下更适合这个位置。”   江释雪说:“可是先生初见朕,说的是朕未来是明君,千古难见,怎的现在又改了口?”   温岁镇定地说:“其实那时候是我欺骗了殿下,若不这么说,又怎能哄殿下开心?”   江释雪一双金眸深深地看向温岁,“先生嘴里哪句真,哪句假,朕不知道,但有一样朕很清楚。”   温岁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什么?”   江释雪微微笑了起来,说:“先生待朕也算是倾尽所有,所以朕信你。”   诶?就信了?   江释雪伸手握住温岁的手,“过往一切,朕都既往不咎,但是先生,日后不准再对朕有任何隐瞒,答应朕,可好?”   温岁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他当面背刺江释雪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还是说江释雪还有什么算盘?   不管了,先稳住他再说,温岁说:“我答应殿下,不过我之前说的话句句是真,殿下你的运势太旺,势不可挡,若不多做善事,多积阴德,恐怕会英年早逝。我也是为了殿下能长命百岁才……”   江释雪“嘘”了一声,“先生,这些话不用再说了,朕既然已经决定不追究,就不想再听到先生解释。”   温岁只好闭嘴。   江释雪对温岁微笑道:“先生,陪我下棋吧。”   温岁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余光里窥着江释雪的神色,始终没发现有哪里不对,他按捺下忐忑的心情,和江释雪坐下,开始下棋。   有下人过来沏茶,江释雪却接过茶壶,亲自为温岁沏茶,温岁说:“陛下如今万金之躯,倒不好再为我做这些了。”   江释雪说:“那又如何,父皇在先生面前,不也是如此。”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微妙的有些讽意,温岁没听出来,“那终究还是不一样的,陛下日后到了不惑之年,也会想要长生吗?”   江释雪微微笑道:“或许。”   他看着温岁喝了那杯茶,金眸微微眯起,轻声道:“凡人都想长生,但我不一样,我想要……先生。”   温岁有些诧异,“我?”   江释雪说:“我要先生的全部,先生,你留在皇宫罢。”   温岁感觉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妙,这种时候莫名的有一种小动物的直觉,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声,非常僵硬地转移话题说:“陛下,轮到你落子了。”   江释雪慢条斯理地落了一子,温岁正要落子,眼前突然昏暗了下来,意识以极快的速度陷入了黑沉。   江释雪看着眼前人趴倒在桌子上,捡起温岁掉落的棋子,替他落了子,随后,便自己拾起一枚棋子,慢慢地自己下完了整盘棋。   下完,江释雪语气有几分遗憾地说:“先生,这次又是你赢了。”   他金眸闪烁,红唇翘起一丝愉悦的弧度,“先生棋艺果然高超,朕甘拜下风。”   *   温岁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卧槽了,周围还是黑暗的牢房,他很突然的回来了,但那句躯壳,与他彻底断链了。   他进不去了。   虽然只是一具躯壳,但好歹几千积分,数据都是自己一点点捏出来的,甚至用了这么多年,意义非凡啊!   怎么会突然失联?   温岁实在是想不通,他拿出小电视,想看自己那具身体的情况,结果就看见了那具身体还在江释雪寝宫之中,似乎因为自己莫名其妙断链吓到了江释雪,他还给自己请了太医。   没用的,温岁想,本来就是模拟器模拟出来的身体,没有体温和心跳,请太医也没用。   温岁犯愁地看着,要收回来要进去一下那具身体才能收回,但问题是,他现在都登录不上了。   他看着江释雪问了太医自己的情况,太医的回答自然也回答不出什么,江释雪没什么表情地将人请了出去,坐在旁边守着自己。   温岁心里有一种古怪的情绪,在自己背刺了江释雪之后,江释雪还这么关心自己,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毕竟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这辈子江释雪又没做什么……   温岁发现自己在给江释雪找理由,立马打住,他还记得江释雪让人打断了他的手脚,即使后面找神医治好,也依然落下了轻微的残疾,这种仇难道也要忘记吗?   温岁勉强稳住了自己的心,再看江释雪,他伸手往自己脸上摸,又开始给他脱衣服。   温岁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不过幸好,只脱到胸口,江释雪就停下了,重新将衣服给他穿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江释雪拉起他的手,撩开袖子,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纤细的手腕,这种手法其实稍微有些狎昵,但他的表情很冷,因此没有那种感觉,反而像是在做一件很严肃正经的事情。   截止这里,都是正常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成功吓到温岁了。   江释雪不知道从何处摸出了一个小巧的金色锁链,将那具身体的双手锁到了床头,随后,便是双脚。   做完这些,他依然没什么表情,甚至捏开温岁的下巴,将一枚药丸塞了进去,因为身体无法吞咽,江释雪还伸出了手指,推着那颗药丸送到了舌根,另一只手协助帮忙让身体仰头,这才顺利地将那枚药丸送到了身体的肚子里。   温岁:“……”   温岁看着这幅场景,很难不想起一些普雷,但是没理由啊,所以江释雪现在一定是在关心自己,给自己吃以为能他醒过来的药吧?   是吧是吧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短短到9k 第34章 您的恋人已上线   温岁还在坐牢,但有温长明的打点,他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都还挺好的。   其实抓他回来的金甲卫也知道他大概是无辜的,所以也并没有为难他,温长明要打点,他们也都半推半就的默认了。   不过温岁没什么胃口,吃的也不多,他天天背对着牢门看小电视,他搞不懂江释雪这是在做什么————江释雪天天准时准点给他喂药丸,还亲自给他擦身体。   其实温岁想跟江释雪说根本没必要给他擦身体,那具身体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个道具,道具是不会排泄也不会脏的。   不过现在温岁在牢里也没办法告诉江释雪。   只是到了第三天,温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江释雪恐怕不是在救他。   既然排除了救他的这个可能性,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现在这样,是因为江释雪。   江释雪在黑雾他。   温岁想明白这个关节后,更是后知后觉,自己从没想起来给自己设置不受药物影响这个细节,江释雪钻了这个空子!   但江释雪怎么知道他会被药倒?   温岁很费解,但也知道想再多也没有用,江释雪既然做了这种事情,恐怕对他还是心怀怨恨。   不过温岁这时候也没有报复他的想法了,果然是小说世界,命运就是这么难以改变!   也不是他的问题,温岁想,错的是这个世界!   现在温岁反倒改变了策略,既然江释雪这边没法成功,他把贱受管好就行了。   想到这里,又瞅了一眼小电视里自己捏的那具身体,觉得现在的发展这不是刚刚好吗?   他正好可以借此逃脱。   想到这里,温岁安详躺平了。   因为身份摆在这里,平阳侯府也从未站队,所以温岁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温岁出狱后,就听说江释雪砍了许多人,菜市场的地都被染红,被温岁操控下的雪覆盖,变成了糜烂的雪泥。   虽然江释雪各种封锁消息,但温岁那日在大殿中所说的预言,还是在小范围的流传起来。   那日死伤的官员起码半数,剩下无事的官员牢牢地记得国师说的话,翌日虽没有准时下雪,但也在第二日便下了起来,这样的盛夏,下了雪也很快会融化,但依然在下,一刻都未停歇,这样的奇观再加上江释雪继位,即使百姓没有听说过国师的预言,也依然心里泛起了嘀咕。   江释雪上一天早朝,就有不少奏折明里暗里刺他,他下了早朝,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回到了寝宫。   那个满嘴谎言的国师现在已经躺在他的龙床上,虽没有心跳,但还有呼吸,皮肤依然冰冷,睫毛还能微微颤抖。   他对他说了无数谎话,唯独这样的预言是真实的。   江释雪微微笑起来,双手捏着国师的脸,低声道:“先生,今日的雪很大,日头都很难晒化……但是先生,皇位本该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让?”   江释雪手指轻轻地捏着躯壳的脸,虽皮肉是柔软的,但无论怎么碰,都无法沁出粉色来,这样的皮肤,就像是假的一般。   江释雪深深地注视着他的脸,将他的脑袋小心地放回了玉枕,还调整了一下玉枕,能让他睡得更好。   做完这些,他回到案桌边,目光落到了被书压在最底下的手机,停顿了一下,将手机拿了出来。   屏幕亮起,江释雪进入了游戏,他对这个游戏并无留恋和痴迷,只不过是因为跟先生一起玩,才觉得有趣罢了。   江释雪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他做了任务和活动,将新收到的花送给了那个永远都不会亮起的账号。   他正要退出,余光瞥见了好友,眼神锐利了起来。   那是温岁的账号,此时显示在线。   但很快,那个账号立即下线了。   江释雪:“……”   他点开对方主页,看见他在辰时上线,玩了四把游戏,一把韩信,一把东方耀,一把瑶和射手。   江释雪:“……”   他放下手机,面无表情了一会儿,再次低头去看主页,发现主页战绩已经被锁了。   江释雪:“……”   他冷静的点了一下好友里离线的“恋人”,上面显示对方用韩信开局1分钟,也就是说他开了隐身关了战绩,然后重新开局了游戏。   江释雪:“……”   他放下手机,大步走向龙床,人还在。   江释雪捏着手机,金眸微微眯起,唤道:“先生?”   自然也不会有回应。   江释雪在床边呆立了很久,有一种极具存在感的情绪在他胸膛之中冲撞。   他冷冷地笑了起来,低声道:“先生,这就是你给我的诚意。”   作者有话要说:   气得想…? 第35章 贞操保住了   温岁一上线就看见江释雪在线,他吓了一跳,以极快的速度关闭了主页,和隐了身,做完这些,他想到可以用小电视看看江释雪还在不在线,但莫名的有些胆怯,因此他选择了直接开了一把。   打完这一把,他看了一眼好友,看见江释雪还在线,他拿出小电视看了一眼江释雪,他在议事厅和人商议国事,并没有在玩游戏。   温岁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就看到了后台,江释雪竟然还他送花。   温岁这下算是不敢再登录账号了。   晚上和温长明一块用膳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声,过了一会儿,温予的声音传了过来,“爹!”   温予进了门,一进门,看见温长明,本想笑,但是又看见温岁,笑又憋回去了。   温岁喝了一口汤,瞅了他一眼,“弟弟有事吗?”   温予坐到温长明旁边,小声说:“没事,大哥,我能一起用膳吗?”   温岁对旁边的丫鬟说:“再拿一双碗筷回来。”   温予说:“谢谢大哥。”   温予这一年也有九岁,比起林言书来,读书上颇有些天赋,温长明无法控制地对他倾注了颇多父爱。   这些温岁都是知道,不过他已经过了渴求父爱的年纪,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   倒是温予,目光不敢和温岁对视,看起来有些害怕温岁的样子。   温岁为了表示自己的和蔼可亲,还给温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多吃点青菜,这样营养均衡了才能长高。”   温岁嗫嚅着说:“谢谢大哥。”   温长明觉得这一幕颇为养眼,开口说:“谷生,将二少爷叫过来,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坐下来吃个团圆饭。”   温长明的侍从应了一声,要出去,温岁拦住了,“算了,就我们三个,不要喊他。”   温长明奇怪地看了一眼温岁,说:“怎么了?他也是你弟弟,不能跟我们一块吃饭吗?”   温岁没理由阻止,只好说:“那行吧,你喊他过来,正好我问问他功课怎么样。”   温长明说:“不管怎么样,肯定是比你好的。”   要是别人这么说,温岁都要以为是在挑衅了,但温长明说,可能就是单纯的没过脑子,温岁感觉有点丢脸,不过他脸皮又厚,若无其事地说:“以后整个平阳侯府都是我的,我又不用那么好,倒是两个弟弟要多学点东西,以后好有一门手艺傍身。”   温长明说:“瑞儿资质一般,他先生天天找我,予儿倒是不错,先生天天都夸的,日后走科举,进了朝堂,你们兄弟俩互相也能有个照应。至于瑞儿,我日后给他找个闲职做做。”   他畅想的很好,唇角也翘起露出了笑。   林言书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这些日子有些茶饭不思的,脸都瘦了一圈,见到温岁,也没什么反应,乖乖地叫了一声温长明爹,就坐下来开始用膳。   温岁瞅他,林言书发现他在看他,还对温岁露出了一个笑。   温岁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林言书有什么毛病。   等用完膳,温岁和林言书还有温予一同走出温长明院落,林言书上前几步,与温岁并排走,对温岁喊道:“哥哥,之前在天牢里受苦了,我让婢女给你做了一个安神的荷包,你放在枕边,晚上也好睡一些。”   温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下毒了吧?”   林言书表情有些难看,立即反驳道:“怎么可能?”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尖利,林言书又压低了声音,“哥哥你误会我了,这荷包里面都是安神的材料,我用了效果很好,所以才让婢女也做一个给你的。”   温岁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收,抱着手臂问:“你有事找我帮忙?”   林言书捏着荷包的手一直悬着也有些尴尬,他收回手,对温岁说:“我的确有事找哥哥帮忙。”   温岁也懒得跟他废话,说:“说吧,什么事情。”   林言书看了一眼周围,对温岁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中庭那边再说。”   温岁便和林言书到了中庭,这时,林言书才说:“哥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温岁纳闷:“什么怎么样?”   林言书指了指自己,“你看,我这张脸,是不是很不错?”   温岁冷笑道:“我弟弟的脸,当然不错了。”   林言书有些尴尬,又忍辱负重道:“我都说了,你弟弟早夭了我才穿过来的,又不是我故意的,这种事情人为怎么控制?我知道你疼爱你弟弟,但是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那你为什么不能把我当成是你弟弟呢?就算灵魂不是,至少身体是,我们依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温岁不想跟他说这个,“你直接说事情吧。”   林言书说:“是你先提起来的,现在倒是嫌我烦了。”   他顿了一下,才说:“是这样的,现在的陛下,在储君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任何侧室通房,甚至连太子妃都没有。”   温岁一听他说起江释雪,心里就有些不太妙,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林言书说:“这说明陛下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男人!”   温岁:“……”   温岁说:“所以呢?”   林言书看他并不惊讶的样子,有些生气,“你不信我?这种情况我很清楚,一个男人到了岁数身边还没有任何女人的话,除了不举,那就只有喜欢男人这个选项!”   温岁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觉得他是不举呢?”   林言书脸颊微微泛红,有些痴了,“陛下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不举,他一定是喜欢男人。”   温岁:“好吧好吧,就当他喜欢男人,所以你找我跟陛下喜欢男人有什么关系吗?”   林言书说:“你看我的长相,是不是很好看,之前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我跟他交谈过,他对我很有好感,只要再给我机会,我会让陛下喜欢上我。”   他看向温岁,有些得意,“到那时候,我们温府自然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温岁:“……”   温岁回忆了一下那次在河阳公主的府邸,江释雪和林言书说话的时候,似乎是林言书单方面的说话,而江释雪一脸冷漠,眼里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所以林言书是从哪里得出的江释雪对他有好感的结论?   温岁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也问了出来,林言书胸有成竹地说:“因为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眼神漂移,有些羞涩,我有经验,陛下这对我一见钟情。”   温岁:“……”   林言书看他表情,知道他不信,微恼道:“哥哥你也十九岁了,难道没有喜欢过谁吗?喜欢一个人就是像陛下这样的反应。”   温岁说:“那陛下为何不来找你?”   林言书说:“因为陛下日理万机,虽然对我有好感,但是在没有成为皇帝前,还不能给我一个很好的未来,所以他着眼于现在,努力成为了皇帝。”   温岁一脸若有所思,“那这样的话,陛下想起你的时候便会来找你了?”   林言书脸颊红晕加深,声音都带上几分哀怨,“话是如此,不过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我怕他已经忘了我,所以我才找你,你想想看,若是我跟陛下成就好事,你不就是陛下的大舅子了吗?这样双赢的好事,为什么你不试试呢?”   温岁:“……”   温岁耐着性子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林言书说:“我已经打听到了,明日陛下主持祭拜仪式送葬先皇,等从皇陵回来的时候,我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装晕,到时候你就出来大呼,引起陛下注意。“   温岁:“……送葬先皇这等大事,百官都要随行叩拜,你要出去也就算了,你还要装晕拦路?要是皇帝发怒,直接砍了你怎么办?”   林言书一脸“你懂什么”,“而且这种国丧是不可能犯杀戒的,而且陛下只要一看见我,就会想起我,怎么可能会对我下手呢?”   温岁不再忍耐,对林言书说:“你要是打着这种主意,我劝你消停,要是惹怒了陛下,连累温府,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言书见他不配合,生气道:“这样的好机会你都抓不住,像我们这样没有官职,再想遇到陛下,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温岁说:“不啊,你要想见到陛下也行,你进宫当太监,就能天天看见他了。”   林言书怒道:“温岁!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才跟你说这事的,这样一个能一步登天的机会,你抓不住,等让别人抢了先,我看你后不后悔!”   温岁算是发现了,剧情总是在他想不到的地方回到正轨,既然江释雪能当皇帝,那温家恐怕还是会遭到林言书牵连,既然如此,林言书是不能留了。   但对林言书直接下手,又担心被世界意识盯上,温岁想了一会儿,打算把林言书关到死。   他什么也没说,回头就跟温长明说了这个情况,温长明听林言书想攀新皇,十分震惊,林言书是断袖这件事反倒是小事了。   温长明一边觉得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一方面又因为温岁毫不犹豫要关林言书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温岁几番劝说下,依然觉得关林言书这种行为太过了,不同意。   温岁退而求其次,说:“那他以后不能随便出府,若是出府必须要安排两个护院陪同。”   温长明这才答应。   林言书这事暂时就这么定了,后面听说林言书忍不住在温长明面前骂他,惹得温长明很生气,主动罚了他一个月的禁足。   温岁将林言书抛到了脑后,照常拿出小电视去看江释雪,看见他将道具的衣服给脱了。   温岁:“嗯??”   他眼睛眯起,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不是吧,江释雪对着一具“尸体”兽性大发?   不怪温岁这么想,这些日子江释雪夜夜和道具同床共枕,虽然只是很纯粹的同床共枕,但也有点够怪的,之前就算给温岁那具躯体擦身,也避开了重要部位。   现在这是干什么?   温岁很担心自己捏的道具贞操不保,倒小电视里的江释雪表情似乎有些阴沉,他调转镜头,才看见那具身体的样子。   温岁:“……”   温岁松了一口气,因为偷懒,他没有给模拟器捏唧唧和花花。   幸好,道具的贞操保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更 第36章 去庄子   也不怪温岁会觉得江释雪会对他下手,天天睡一张床上,很容易擦枪走火的,江释雪身边又没人,对他这具身体产生兴趣好像也说得过去,不然也没法解释他给自己脱衣服。   另一边,江释雪看着一片平坦光滑的地方,表情其实没有温岁以为的那么阴沉,相反,还算平静,他一寸寸的捏过眼前的这具身体,最后收回了手,目光一直落在温岁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温岁可以立马修改模拟器的数据,让模拟器药抗提到最高,这样江释雪给他下的药对他没用,温岁就可以链接模拟器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温岁已经跑路了,这具花了一千积分的道具也被他丢弃了,所以皇帝无论对道具怎么样,都影响不到温岁。   显然,江释雪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已经停止用药,但这具身体没有醒来,也就说明,本该好好躺在他床上的国师,已经金蝉脱壳。   或许这个时候,就在某处看着他做了这番无用功笑话他。   江释雪唇角微微勾起,冷笑起来,不过对方花了几年时间呆在他身边,既不是真心追随,那必然是有所图。   江释雪给那具身体穿上衣服,命人将国师挪到偏殿。   侍从看见国师昏睡的模样大气不敢出,去碰国师的皮肤,能感觉到皮肤冰冷,像是冰块一样,他吓了一跳,没敢抬头,和另一个侍从将国师卷起来,抱到了偏殿。   江释雪没有吩咐挪到偏殿后要做什么,所以两个侍从也仅仅是将人挪到偏殿,便没有再做什么了。   温岁看见这一幕也有些不解,但很快就猜到或许是腻了。   等等,看到国师没那什么就把人丢到偏殿是不是过分了啊?   温岁本来都好好的,但是看见江释雪这个做法,没由来的生气,尤其喂药都让下人去做,江释雪再也没有主动去看过他。   温岁真的是越想越气,他知道他没理由这么生气,毕竟在江释雪看来,自己背刺了他,但在温岁看来,这人上辈子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这么轻易地将他丢到偏殿理也不理,真的是太过分了。   温岁一时冲动,把最开始的模拟器改掉了脸部数据,换了一张脸,只是捏完之后,又觉得索然无味。   他将小电视丢到脑后,闷头大睡起来。   翌日,是先皇下葬的日子,温岁在府里就能听到远远传来的奏乐声,这样的大事,所有行人都要磕头避让。百官这是早早起床,与皇帝一同送葬先皇。   温岁想起林言书,抄起小电视看他的情况,结果发现他举着一把剑在捅围墙,企图捅出一个洞逃出去。   温岁心想,这智商确实远远不如他,好歹拿个短一点的匕首好使力啊。   温岁就趴床上看了半天林言书挖墙壁,看的打瞌睡,没过一会儿,他也确实睡着了。   等醒来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再去看小电视,惊得“卧槽”了一声,只见那墙壁已经被林言书挖出了一个小狗洞,按理说人应该很难通过,但林言书那纤细的身材,还真的说不准。   温岁再去看林言书,就看见他满脸灰扑扑的找了个马车,要出城,但因为因为先皇下葬的问题,所以燕京城门不得随意进出,林言书被拦在了城门口。   温岁乐了,让婢女取了一盘瓜子,边嗑瓜子边看林言书。   林言书出不了城,只好打道回府,但是可能是因为不甘心,他又掉头去走水路,同样,水路码头也有官兵把手,不让船家随意进出,这下把林言书的路堵得死死的,他也不回家,就在城门附近徘徊,被官兵盯上,给他抓了送大牢里去了。   温岁笑出了猪叫声,瓜子壳都嗑飞了。   不过也知道林言书遭不了什么罪,过些日子就会因为大赦被放出来。   只是林言书想的偶遇皇帝这种想法是泡汤了。   以后给林言书换个中心的院子,看他怎么挖墙角。   小电视镜头换到了江释雪身上,温岁总觉得小电视是不是自带了美颜,怎么江释雪脸上一点毛孔都没有呢?   他想起来,自己其实蛮少与江释雪直视的,因为那一双金眸存在感和穿透力都太强,温岁并不是很喜欢,所以面对面时去看江释雪的脸的情况是很少的,现在想想林言书那个样子,再去看江释雪,发现他的确长着一张过于昳丽锐利的面孔。   温岁自己长得也很精致漂亮,是不同于燕地的纤细柔美,但严格来说,江释雪那张脸比他还要漂亮,而江释雪的漂亮是锐利的、充满攻击性的,像是一把华丽的弓,随时会对人射出心动的箭,也像猎豹,有一种充满力量感的野性美,他的确有这个资本让人一见钟情。   林言书也的的确确是有点眼光在的,毕竟那次河阳公主的生辰上,来往的青年才俊不在少数,但林言书偏偏就看中了江释雪。   温岁啧了一声,目光在江释雪那张脸上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江释雪的确长了一张很不错的脸,从欣赏角度去看,江释雪的美貌大概能在他见过的人之中排个前三。   温岁突然想起这几天忘记下雪了,要是现在来一场大雪,江释雪的表情会很难看。   不过温岁看了一眼下雪的积分,还是没能继续兑换下雪道具,毕竟这种改变天气的道具,还真的有点昂贵。   时间又了大半个月,江释雪的皇位基本就坐稳了。   他赶在送葬先皇之前将那些江盛的党羽一网打尽,虽然在先皇下葬后大赦了天下,但是他的名声依然不好,有些老派臣子明面上不敢针对他,但也会时不时地给江释雪使绊子,江释雪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未再去看那具躯壳。   因为国师自那次登基大典后消失,许多人也将这个怪罪到江释雪头上,反正江释雪赶上了最不好的时候,尤其这里头的难处有一大半都是国师给他的。   温岁快要到弱冠之年了,温长明再也等不了,开始给他找起了姑娘。   温府家风还算清正,因此温长明也没有给他找通房妾侍,而是拿了翻新的姑娘的画册,让温岁看看。   温岁也没太大的抵触,他接过温长明给他的画册,从第一张翻到了最后一张,总觉得差了些意思,温长明忍无可忍,“这上面的姑娘,一个比一个贤良淑德,也素有才名,你到底哪里不满意了?”   温岁理直气壮地说:“没那种感觉。”   温长明皱眉问:“什么感觉?”   温岁说:“就是灵魂碰撞的那种感觉。”   温长明:“……”   他耐着性子问:“什么意思?”   温岁前辈子就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这辈子这种较真只会更严重,“就是那种,我看一眼,就觉得,我要跟这个姑娘在一起,我要跟她成就好事的这种灵魂碰撞感。”   温长明说:“我跟你娘也是成了亲才见了面,你选也一个姑娘,等见了面便会喜欢上。”   温岁觉得也有道理,“那能约人出来吗?我想先见一面聊聊再说。”   温长明诧异地看他,“你在想什么,正经姑娘谁会随意见外男,被人知道了要说她没家教的。”   温岁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是不准相亲男女私底下见面的,当真是盲婚盲嫁。   而且温岁觉得这画册也有一定概率美化,王昭君的故事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温岁怕了这种开盲盒的感觉,连忙找了借口溜了。   溜回自己院子后,就看见林言书的婢女来找自己,说是林言书要见自己,温岁反正无聊,就去见他了。   自那次林言书从天牢里放出来,就生起了病。温长明这下终于信了温岁关于二儿子不安分的话,也怕他惹出事来,又加了禁足,没有什么事情,都不准他出门。   这可憋坏了林言书,病一好,就找人来请温岁。   见到温岁后,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温岁说话:“大哥,我想去庄子。”   温岁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去庄子?”   林言书音量提高了几分,说:“热啊!天气太热了!!我去庄子避暑,这样可以了吗?”   温岁想了想,说:“也行。”   林言书说:“我要去离我们家近一些的庄子,这样回来也方便。”   温岁说:“可以。”   林言书主动投诚,“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温岁说:“算了吧,你去就行了。”   林言书眼里闪过一丝窃喜,刚要再说些什么,又听见温岁说:“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林言书:“……”   温岁瞅他,“怎么了?你不想我跟你一起去吗?”   林言书挤出笑来,说:“当然想。”   温岁说:“那行,什么时候出发,我安排一下?”   林言书说:“我记得有一个庄子有温泉,咱们去那个庄子行不行?”   温岁问:“哪里的庄子?”   林言书说了一个地方,温岁想了想,没想起来,他又不管家,哪里知道庄子在哪里,便满口答应了。   说完了这件事,温岁便走了,林言书在原地冲着温岁翻了个白眼,这个蠢货,他调查了,这个庄子离一个皇庒最近,而江释雪在还是太子的时候除了和皇帝及其妃嫔去避暑山庄,就是经常去那个皇庒避暑。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等他和江释雪谈上恋爱,看他不给温岁好看!   想到美好的未来,林言书唇角勾起,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37章 被抓包   温岁闲的冒汁,天气也确实太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个月时不时搞点大雪,引起了世界意识的反弹,天气比往常这个月份还要热。   他干脆叫上沈岚一起去庄子。   温岁和沈岚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乍一见面,沈岚眼神颇有些古怪地看着他,说:“没成想,你竟然还胖了许多。”   温岁大惊,“有胖很多吗?”   沈岚说:“胖了很多。”   他有些唏嘘,说:“和怀王一起的那段时间仿佛还是昨日,现在怀王却是已经是阶下囚了。”   温岁也觉得十分可惜,他压低声音对沈岚说:“我本来觉得怀王很适合当皇帝的。”   沈岚捂住他的嘴,眼睛瞥向了朝他们走来的林言书,“这种话不要随便说。”   温岁也看见了林言书,立即闭上了嘴。   沈岚收回手,叹气道:“你说话从不过脑子,现在风声鹤唳,小心祸从口出。”   林言书走到他们身边,恰好听到沈岚这句话,好奇地问:“大哥说了什么?”   温岁说:“没什么,你不要跟我说话,我嫌你烦,你坐那边,别靠近我们。”   林言书一听,委屈地说:“好的。”   说完,坐到了马车最角落。   温岁对林言书这个态度,让沈岚有些诧异,不过也知道温岁不会无故这么对人,所以也没有问什么。   马车中间有一盆冰盆,一个婢女坐在角落扇风,让马车一直有一股凉气,驱散了那股子热意。   沈岚与温岁说话的时候,多看了几眼林言书,被林言书发现了,他脸一红,撇开视线,将自己完美的侧脸展现在沈岚眼皮子底下。   温岁没察觉这其中的官司,只觉得林言书屁股底下像是埋了地雷一样,动不动挪座,让他有点烦,轻声呵斥了几句,没想到这厮居然红了眼睛,“大哥我错了,对不起。”   温岁:“?”   他大为吃惊,这人突然转性了?   这么想着,他也没跟他客气,“我不是给你请了武学师傅吗?怎么还是动不动就哭?你是男人吗?男人有泪不轻弹,你敢掉眼泪,小心我抽你。”   没想到话音一落,林言书的泪珠子当真说来就来,哽咽着说:“不要打我,我错了。”   温岁:“……”   他被林言书搞得浑身都不舒坦,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林言书的确经常哭,虽然是贱受,但他也是有几个其他追求者的,林言书总是在其他追求者面前掉眼泪。   温岁烦不胜烦,凶道:“你都知道错了还哭?不准哭了!”   林言书视线瞟了一眼沈岚,看见了吧,温岁这个粗鲁的人,一点教养都没有,就知道欺负他这个柔弱的弟弟。   这一瞟,目光和沈岚撞上,林言书擦了擦眼泪,委屈地又往角落里挤了挤。   沈岚的确有些在意林言书,因为从相貌上看,他和温岁有六分相似,相似的部分皆是柔美的部分,他猜测应当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按理说一母同胞总要比其他兄弟亲近许多,但他们却不这样,温岁对这个弟弟的态度太奇怪了。   沈岚会这么觉得,也是因为与温岁认识这么久,觉得温岁是一个喜欢傻乐也总是喜欢说些书上没有的大道理,有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不应当是这种会苛待亲弟弟的人。   不过温岁教训自己亲弟弟总归是他们温家的家事,所以沈岚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做声。   等到了庄子,林言书就冲下车,扶着树在那里吐。   温岁也没等他,日头太大,和沈岚率先进了庄子。   这个时候,还有些农户在田里拔草,有的农妇坐在门口择菜,庄子靠山而建,周围都是高山,空气都没那么灼热,因此庄子里的人还是挺多的。   每个庄子都建了给他们这些主家住的大宅子,都是用青石块砌成的,一进去就有丝丝凉意,而且身后就是山,只要打开前后的门,便有穿堂风吹过,比吹空调还舒坦。   林言书吐完跟上,他有些哀怨地说:“哥哥你们怎么不等我?”   温岁说:“天气那么热谁等你。”   对林言书毫不客气,林言书也无所谓,他目光落到沈岚身上,心想温岁越这样对自己,他还越高兴呢。   林言书觉得自己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在自己的世界长相算一般,但皮肤很白,身材好,就很招人喜欢了,现在这具身体那么秀气,只会比他前辈子更招人喜欢才对。   所以沈岚喜欢他,林言书是毫不怀疑这点的,要是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在马车上频频偷看自己了。   林言书咬了咬嘴唇,有些负罪感地想,他不是见异思迁,他对沈岚也没有意思啊,只是温岁太烦人了,要是沈岚能听他话,那他会轻松很多的。   想到这里,林言书清了清嗓子,对沈岚说:“这位哥哥,我想到处走走,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啊?”   沈岚有些诧异,确认道:“你叫我?”   林言书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沈岚看向温岁,温岁都没察觉出什么,随意地说:“你想逛逛就去逛逛吧,我去睡一觉。”   沈岚:“……”   他也想去睡一觉。   林言书眼巴巴地看着他,沈岚只好说:“走吧。”   温岁扭头就走,对现在的林言书完全没防备。   林言书与沈岚出去了,温岁就在自己房间看小电视。   他能看的人也不多,不是去看江释雪,就是去看江盛。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被狠狠地戳到了,江盛居然在啃窝窝头!   可怜!   温岁开着模拟器就出现在了江盛面前。   江盛被突然出现的温岁吓到,他眨了眨眼睛,这才苦笑道:“国师,你怎么来了。”   温岁有些心虚地说:“许久未见,怀王瘦了。”   江盛苦笑着没说话。   温岁说:“怀王若是想从这里离开,我有办法。”   江盛说:“离开又能怎样,虎落平阳罢了。”   温岁问:“那怀王还有心登上那个位置吗?”   江盛看着温岁,道:“有国师助我,我依然失败了,这究竟是为何?国师不是说我是天命所归吗?”   温岁故作淡定地说:“怀王,你可听说过蝴蝶效应?”   江盛说:“没有,这是何意?”   温岁说:“这说的是一个微小的变化能引起一个连锁反应。”   他也叹了一口气,说:“怀王失败,或许就是因为我给了怀王一个确切的批言,以至于改变了未来。按我看的那般,怀王应当会在四年后登基,可惜……”   江盛一愣,喃喃道:“竟是如此?”   温岁坐下来,“怀王,事已至此,不如想想如何补救吧。”   江盛问:“国师,我当真会是一个明君?”   温岁颔首,江盛问:“那六弟,他也会是一个昏君?”   温岁迟疑了片刻,才说:“蝴蝶效应,他的命运也有所改变,具体怎样,我也不能随意下定论。”   江盛问:“那国师,你可有互换灵魂的术法?若是我得了六弟的肉身,用六弟的肉身做一个明君,也算顺应了天命。”   他说完这句话,眼底燃起了火光,有一种惊人的疯狂。   温岁一愣,被他这句话吓住了,感情……江盛也并不是表面表现的那么温润君子。   江盛见温岁不说话,低声唤了一句,“国师,应当有这种术法吧?”   房门之外,在温岁第一时间出现就被影卫禀报而飞快赶来的江释雪,金眸泛起冷光。   终于,温岁说话了,他斟酌着语气,说:“这种术法,有是有,但江释雪已经当上了皇帝,有龙气护体,这种术法过于阴邪,为天地所不容,因此……”   他没继续往下说,但江盛已经懂了他未说出来的话,他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只过了一瞬,又亮了起来,“国师,就这一次,你若助我得了六弟的肉身,我会给你立庙,终身侍奉你,让你享无尽香火,国师!就助我这一次!天下百姓皆认我江盛,都是因为国师鼎力相助,就这一次,我登上帝位,定会福泽燕国百姓百年,六弟性格阴鸷资质平凡,若不是镇南王相助,又岂会坐上那把龙椅?国师,我知你不喜六弟,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作威作福?”   温岁哪里会什么换魂,他只能胡诌敷衍江盛,“怀王殿下,我当真爱莫能助,我若是助你,也会被天道惩戒,到那时,我千年修行毁于一旦,顺应天时才是常理,若是逆天而行,后患无穷。”   江盛不甘心,他眸光一暗,朝温岁扑来,到底习武多年,比起温岁来,他要更加敏捷有力,因此温岁很快就被他扑倒在地,修长纤细的脖颈落到了江盛手掌之中,被江盛狠狠一掐,“国师,你若不听我的,我……”   他话还未说完,便发现手掌中的皮肤很冰冷,像是死人,而且用力掐国师的脖颈,国师的脸上也未出现任何窒息的神色,他便明白,这国师大概是金刚不坏之身,然而还不等他挫败,温岁便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与此同时,大殿的门被突然推开,是身着玄色龙袍的江释雪。   江盛坐起身,看着江释雪朝他走来,他想站起来,但江释雪长腿只迈了几步,便来到了他面前,迎面就是一脚,将江盛踢出了三四米远。   江盛吐了一口血,想站起来,被江释雪拎起了衣襟,抬了起来,“这就是你的本事,换魂,你真敢想啊,皇兄。”   江盛想保持体面,但这个时候又有什么体面可言,他唇角勾了勾,说:“可惜国师不答应,不然坐上皇位的,还是我。”   江释雪面无表情地看他,“国师的确对你十分偏爱,四年的朝夕相处,没让他改变主意,至始至终,心都向着你,他助你得民心,助你登帝位,甚至在当上国师之前,便来到朕身边,以追随之名行捧杀之实。”   他说到后面,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所有人都爱你,敬你,你什么好处都占了,多的是人给你扫除障碍,但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江盛咬咬牙没说话。   江释雪说:“因为你什么都想要,所以你失败了。”   江释雪松开江盛的衣襟,低声说:“朕暂时还不会让你死,只要你在国师再次出现的时候,劝他回到朕身边,朕可以饶你一命,你母妃和你弟弟妹妹,我也可以饶他们一命,这笔买卖,很值得,不是吗?”   江盛没说话,但江释雪知道他答应了。   走出宗人府的时候,江释雪表情依然冰冷。   但熟悉他的侍从知道,新皇在生气,至于在在气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江:去见宿敌,不见我,很好,鼓掌.jpg 第38章 让朕看看你   温岁被江盛吓到了,相较于被江释雪药倒的道具身体,现在这个身体完全就是他自己的,虽然增加了各种皮肤冰冷和刀枪不入的设定,但是其他都没有变动,江盛那温热的手掌握着自己脖颈的触感,是真真切切地传达给了温岁。   温岁想,江盛真的疯了,那么疯狂的想法也就只有他能想出来。   而且一言不合就想威胁自己的面孔,也实在是太吓人了。   温岁摸着自己的脖颈,虽然不疼,也没有什么窒息感,但手掌残留的温度,仿佛一直在。   他时不时地摸脖颈,也引起了沈岚的注意,问了一嘴,温岁敷衍过去了,又没看见林言书,便问道:“温瑞去哪里了?”   沈岚皱眉,说:“他说不远处的山上有温泉,要去泡温泉。”   温岁也有些心动,问:“你怎么不去泡?”   沈岚说:“在外面袒胸露乳,成何体统。”   温岁说:“你可以穿着衣服。”   沈岚却死活不答应,说他古板,在这方面也确实古板。   不过沈岚不去,温岁也不想去,到时候跟林言书面面相对,怕是又要吵起来。   只是在之后的几天,林言书天天去泡温泉,就让温岁很无语了,他难得发善心给了个警告,“泡温泉泡太久会中暑,再者山里夜间又阴冷,冷热交替,   容易受寒,你要是受寒了这里可没有大夫。”   林言书说:“我知道,那我后面不去了。”   他也知道泡太久温泉不好,但他要在所有人面前留下喜欢泡温泉的印象,这样守株待兔,才有他的机会。   温岁见他听进去了,有些稀奇,他古怪地看了看林言书这张脸,要是林言书一直这么乖巧,他也不会那么讨厌他。   不过凭借他对林言书的印象,他大概率不会安分的,若是安分了,肯定在憋大招。   不过这样的小庄子,他憋大招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想到这里,温岁也就没太在意。   天气越发炎热,林言书拿着压箱底的月钱买通了庄子的管事,让他随时看着皇庒的动向,果不其然,在半个月之后,管事偷偷告诉他,皇庒有大人物过来避暑了。   林言书知道是新皇,因为只有江释雪才会来这个皇庒避暑。   那一天林言书难掩喜悦,再看了一眼若无所觉的温岁,心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等他攀上枝头,温岁怕是立马滑跪想抱他大腿。   虽然很讨厌温岁,不过林言书还是打算不计前嫌接纳温岁,毕竟在这个时代,家族强盛是很有力的后盾,就算他不乐意,皇帝肯定也会为了他抬高温家身价。   林言书想起江释雪的脸,颇有几分甜蜜,那日若不是温岁来打岔,他早就和江释雪攀谈起来了。   他可一直记得呢,江释雪的目光一直落到他身上,想必是被他吸引,但碍于身份,所以才迟迟未来找他,没关系,他来找机会让他想起他。   林言书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对沈岚各种亲昵的喊沈岚哥哥,雷得温岁两脚抓地,到这会儿他也明白过来了,林言书在发、骚,因为他靠近林言书几米,就能闻到他身上一股香味,似乎是擦了什么香膏,整个人都和之前不太一样。   等香味飘走了,温岁才黑着脸跟沈岚说明了情况,“你要离他远点。”   沈岚默默颔首,“我知道。”   温岁有些诧异,问:“你不问我为什么?”   沈岚说:“你这个弟弟,似乎有点……”   沈岚说着,还有点难以启齿,温岁接道:“断袖之癖。”   沈岚:“对对对。”   说完,他就沉默了,有点尴尬。   这种癖好说不上丑闻,但看林言书那个姿态,恐怕是被……的,那就是很大的丑闻了。   沈岚开口道:“我不会往外说的,你放心。”   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龙阳之好,你也放心。”   也不知道林言书对沈岚做了什么,竟然让一个直男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傍晚用完晚膳后,林言书又要出门,温岁问了一句,结果听到他说泡温泉,温岁就没有在意,放他出去了。   江释雪的确来皇庄避暑了,这是他母后的产业,母后去世后,皇帝不屑于贪她的嫁妆,自然全都落到他手里了。   五月的雨维持了一个月,六月的雪维持了大半个月,在大雪停歇后,天气又格外炎热,江南还好,燕京周遭的田地全都干裂,种下的庄稼被晒死了大半,天灾接踵而至,动摇了江释雪的根基。   江释雪来到这个皇庄,也仅仅是暂做修整,饶是他再能干,现在也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少年。   他是知道附近有一处天然汤池,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到这里来修整的原因。   当天晚上,江释雪便挥退了所有侍从,一个人去了那处温泉。   *   另一边,温岁和沈岚刚好结束一盘棋,温岁赢了。   沈岚对此都是赞叹,“你若是好好读书,日后成就恐怕不比我低。”   他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温岁的棋艺实在不错,他很少能讨到好。   温岁收拢棋子,说:“来来来,咱们继续。”   沈岚却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温书了,今夜早些睡,明早我还要出去走一会儿。”   沈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弱书生,而是经常锻炼很讲究强健体魄的书生,所以早晚都会锻炼一下。   其实温岁性格是比较散漫的,一般人是有些受不住他,不过沈岚接受良好,因为两人性格迥异,也不会想着改变对方。   温岁也是这样,虽然他棋兴正浓,但沈岚不继续,他也不会缠着他,听沈岚这么说,他就理解地点头,“那行吧,你去睡觉吧。”   沈岚离开后,温岁收拾了棋子,又洗漱了一番,这才坐回床上,打算打几把游戏。   但是这次他就记得要去看看江释雪在做什么。   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江释雪在野外脱衣服。   温岁:“哦豁!”   他好奇心上来,眼睛几乎都要贴到屏幕上,当年十二岁的江释雪吉尔就已经那么大了,现在十六岁有没有再长呢?   怀着这种好奇心,他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继续脱衣服。   只是余光里一瞥,发现周围都是树,拉远了镜头才发现是在山里,而且周围的景色……颇有些眼熟,很快,温岁想起来了,这不是附近那个温泉吗?   这半个月温岁也是去泡过几次温泉的,只不过时间从来都和林言书错开,林言书回来了他才去泡,省的看了林言书来气,所以周围的环境他也还算熟悉。   他也终于反应过来,林言书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泡温泉了,感情目的一直都是江释雪?!   温岁此时是真心佩服林言书了,功课做的是真的足,他在江释雪身边四年,两次听到他说去皇庄、去避暑山庄避暑,他都没有跟着去,哪里知道江释雪去哪个庄子避暑了。   温岁一想到此时林言书恐怕已经在温泉来等着江释雪了,哪还敢拖延,立即就从床上翻下来,拿了木瓢和布巾就瞬移了过去。   不用国师的身份去见江释雪,心里总是有点怂,但这个时候也不敢拖延,他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打断了江释雪继续脱衣服。   “……陛、陛下!”温岁故作惶恐地道。   江释雪此时已经脱到了只剩亵衣亵裤,他看见温岁,金眸微眯,“你是谁?”   温岁:“……”   明明之前见过的啊,他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   温岁小声说了自己的来历,又解释道:“微臣与微臣的弟弟来这里泡温泉,惊扰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江释雪想起来了,温岁曾在国师身边伺候过,甚至和江盛关系匪浅,但这个人太过渺小,除了平阳侯小侯爷的身份,几乎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所以江释雪让人放他回去了。   江释雪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冷漠地说:“无碍,免你无罪。”   江释雪看了一眼温岁臂弯里揽着的布巾和木瓢,也没说什么,继续脱衣服,等脱完了,就下水了。   温岁也没敢看江释雪,他在岸上踌躇了一会儿,也跟着脱了衣服,下了水。   就在这个时候,林言书的声音传了过来,“哥哥?”   这片温泉很大,硫磺味很重,有不少的巨石将这片汤池分隔出了好几片区域,再加上蒸腾的水蒸气,雾气缭绕,林言书要藏,还真的能藏。   温岁听到了动静,对江释雪说:“陛下,这是我弟弟。”   林言书从一侧巨石绕过来,三个人撞上了。   林言书没想到温岁也会来,有些烦躁,但看见江释雪,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   他游到了温岁身边,偷看了江释雪几眼,说:“陛下万安。”   都在水里,不好行礼,所以林言书就没有行礼。   江释雪闭着眼,并没有理他。   他们和江释雪的距离有一很长一段,林言书有些着急,但温岁不动,他也不敢动,毕竟温岁看着。   只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林言书也不知道错过了这次还要等多久,无论如何他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林言书突然叫了一声,“有、有东西咬我!”   温岁没有被他骗,“这里温度这么高,怎么可能会有东西咬你,你给我安静点,别惊扰到陛下。”   他这么说的时候,江释雪站了起来,往旁边走了一段距离,这下他离他们更远了,几乎都看不见人了。   林言书恨恨地看他,用气音说:“你非要跟我作对吗?明明我们联手,就能让陛下看见我,到时候也不会少你的好处的!”   温岁纳闷地说:“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你若是让我们温家丢脸,我要你好看,你不长记性,是因为我还是对你太温和了吗?”   林言书说:“你真是蠢钝如猪!你看陛下人中龙凤,又是九五之尊,只要我和他成就好事,他立我为后也不是问题,到那时温府就一步登天,你也会成为陛下的大舅子,这样你都不愿意?”   温岁说:“你有病吧?你是男人,他立你当皇后,你到底在想什么?”   林言书自信地说:“他足够喜欢我,肯定会立我为后,我可不喜欢他身边有其他女人,届时他专宠我一人,你作为我兄弟,自有泼天的富贵。”   温岁听到这句话都想笑,他想的很美,但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当个太监。   他也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是贱受了,即使江释雪不喜欢他,一直虐他,贱受也能找到理由来安慰自己。   温岁冷酷地说:“你想也不要想,不可能。”   他们在这里絮絮叨叨,殊不知他们这番对话全落到江释雪耳里了,自从服用过解毒丹后,江释雪岂止是百毒不侵,连体质都好了许多,因此他耳力也绝佳。   他目光落到了温岁和林言书身上,金眸已经泛起了某种森冷的光芒。   江释雪对任何算计他的行为都深恶痛绝,尤其林言书那一番话,彻底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江释雪闭上了眼睛,耳边依然絮絮地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滚烫的汤池浸润全身,紧绷的精神稍微缓解了些许。   温岁不知道解毒丹的效果好到这种地步,他还在那里训斥林言书,林言书被他说得翻了,将他推开,站起来就朝江释雪那边走去。   温岁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现在林言书可是全、裸!   林言书自以为自己是什么杰克苏万人迷,江释雪看他一眼就对他一见钟情,殊不知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他何方神圣,他以为这样能引诱到江释雪,但实际情况可能就是污了江释雪的眼睛被彻底记恨上!   温岁连忙追了过去,林言书知道温岁在追自己,还加快了脚步。   温岁自己都拿了布巾围着,动作太大,布巾掉了,他还伸手捡起来,重新围到腰上,这样一耽搁,林言书都快到江释雪跟前了!   温岁气死,他算是明白林言书惹事的能力了,等回去就将林言书关到死!!   温岁到林言书身后,林言书已经和江释雪搭上话了,幸好林言书还知道害羞,到江释雪跟前就坐了下来,故作天真可爱加体贴的跟江释雪说话:“陛下,您累吗?我会些按摩的手法,能帮陛下舒缓心情,若是有需要,让我来……”   温岁看了江释雪一眼,他还闭着眼,所幸没有看到一个裸、男朝他奔来的辣眼睛画面,他打断林言书的话,“陛下,臣弟顽劣,请陛下恕罪。”   江释雪此时再难以忍耐,他睁开眼睛,金眸极具冷漠和烦躁,他那红润的嘴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滚。”   温岁脸上流露出震惊错愕,但很快,他就整理好了表情,低声说:“是,陛下。”   说完,他拉着林言书要走,林言书却压低声音说:“陛下让你滚,你拉我做什么?”   温岁:“……”   他恶狠狠地盯着林言书,林言书却看向江释雪,笑的很无害,“陛下,我来帮你按一按太阳穴……”   他说着,朝江释雪伸手,手还没有碰到江释雪,江释雪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手,林言书有些惊讶,但随即他羞涩地低下头,“陛下……啊!”   还未说完,林言书就惨叫了一声,江释雪将他的五根手指给掰断了。   林言书浑身都在颤抖,剧烈的疼痛让满脸涨红,温岁看了也流露出些许恐惧————这让他想起江释雪令人打断他手脚的场景了。   江释雪盯着林言书的脸,开了口:“平阳侯教养儿子的本事朕算是明白了,都给我滚,听明白了吗?”   林言书涕泗横流,温岁也不敢再耽搁,就要扶着林言书离开,只是刚转身,江释雪又突然喊住了他,“且慢。”   温岁回头,面带惧色地唤了一声,“陛下。”   江释雪看向他的眸子极亮,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你转过去,让朕看看你。”江释雪对温岁说。   温岁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今天有点事儿,二更可能会晚点,昨天写了一万,所以今天我整个八千没问题吧 第39章 要你陪葬   温岁照做了。   他不知道江释雪想做什么,旁边的林言书还在那里哀嚎,江释雪嫌吵,不耐烦地说:“给朕闭嘴,再出声嗓子就别想要了。”   温岁赶紧捂住了林言书的嘴,随即,他就感觉到江释雪的手落到了自己背上。   温岁颤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江释雪的手指太烫,还是刚刚吹来的一股夜风,叫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释雪目光之下,是一块洁白如玉的脊背,夏季的月亮总是格外明亮,因此他能清晰地看见温岁脊背上有三颗红色的平滑小痣,恰巧落在微微凸起的肩胛骨上,如同雪白的画卷上低落了几滴艳红色的血,目光往上,因为温岁长发束起的缘故,因此白皙修长的脖颈也显露了出来,连接脖颈和脊背上的骨骼凸起处也有一颗小痣,同样鲜红如血。   江释雪喉结滑动了几下,脑海之中闪电一般浮现出了最初给对方下药的场景,他问那个人的名讳叫什么,那人说了含糊不清的一个字眼,问文闻……温……   江释雪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温岁咽了咽口水,回答:“陛下,微臣姓温,名岁。”   江释雪收回手,目光幽深地看着温岁的脊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岁在夜风站的有些久了,颤巍巍地喊道:“陛下?”   江释雪说:“你退下吧。”   听到这句话,温岁如蒙大赦,赶紧搀着林言书要上岸,又想到什么,还将布巾撕成两半,给林言书也围上了。   身边的林言书还在那里哽咽,那只手关节已经全部红肿,简直触目惊心。   温岁也不敢逗留,脚底抹油了就要开溜,没想到没走多远,就听见江释雪遥遥地说了一句:“你明日来皇庄伺候。”   温岁:“……”   他不知道江释雪这是想做什么,但事已至此,只好回头对江释雪点头,“是,陛下。”   和林言书回去的时候,林言书还一边哭一边说:“肯定是温泉的水汽太大了,他没有看清的我的脸,你明天要带我一起去,他一定能认出我来。”   温岁气都气死了,他没说话,就听林言书在那扯。   林言书缓过了疼,声音的颤抖也慢慢消失了,他这只手都没法用了,衣服不好穿,想让温岁帮他穿衣服,结果温岁看都不看他,穿上衣服就站在旁边颇不耐烦地看他,“快点啊。”   林言书说:“我穿不了衣服。”   他说着,想起江释雪对他做的事情,眼泪又落了下来。   没想到温岁对他丝毫不怜惜,还很不耐烦地说:“那就别穿了,就这么回去。”   林言书苦到深处,眼泪简直止不住,这样光着身子也确实不像样,只能忍着剧痛一只手穿衣服,最后颇为艰难地穿上了衣服。   回到庄子的时候沈岚屋里的灯还亮着,听到外面动静,出来一看,看见了林言书一直在哭,还什么都不知道,正要问,温岁直接说:“别问了,他打听到陛下会去温泉,早早过去想勾引陛下,被陛下掰断了手指。”   短短一句话就把林言书底子抄了个干净,林言书来不及难堪,只催促旁边的管事去请大夫。   管事听得心惊胆战,再看林言书目光里充满了异样,温岁说:“请什么大夫,就这样,别治了,你不吃个教训,还以为你是什么天选之子啊?”   林言书听到这个熟悉的词汇,神经微动了一下,可惜现在手指太痛了,也无心分辨其他,见管事不动,发了脾气,“我是侯府的二少爷,叫你去请个大夫还请不动吗?快去啊!”   管家将目光落到了温岁身上,温岁说:“我还是未来的平阳侯呢,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   管家左右为难,本来他也的确该听温岁的,但眼前这个少年再如何都是温府的二少爷,是正经主子,他想了想,便回答:“好的大少爷。”   说完要退下,温岁喊住他,“今天的事不许跟别人说。”   管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应下了。   温岁安排完,也不管林言书在那里哭得发颤,对沈岚说:“睡吧,你别理他。”   沈岚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林言书,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想出这种主意,这样的家丑他实在不该看,温岁一开口,他也有了台阶下,立马转身就回房间了。   林言书哭着哭着看见沈岚头也不回就走,有些错愕,他没想到沈岚也不帮他说话,一时之间更加委屈,但周围人都走了,夜风来袭,叫他出了浑身汗的身体一阵阵发凉,只好忍着剧痛回了房间。   不过没疼多久,管家就带了一个庄子的农户过来,称这个农户对正骨颇有一手,所以带他来给林言书将手指掰回去。   林言书这会儿也没法挑了,只能捏着鼻子让农户碰自己的手。   不一会儿,诺大的院子就传出了林言书杀猪般的尖叫,一阵一阵的,叫得人心里发毛。   温岁也听到了这个动静,但是也没管,底下人有顾虑也正常,不过不找正规的接骨大夫,就算接好了可能也会有些小问题,到那时候,估计更不好过。   温岁火气都没消,他感觉自己还是太仁慈了,才会让林言书不长记性,但要让他做更过分的事情,又做不到。   虽然他经常做炮灰,但也不是什么恶毒炮灰,最多就是无脑炮灰,什么挖心挖肾弄断人手脚的事情,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温岁想到江释雪让他去皇庄伺候他,也有点没头绪。   他为什么让他转身?他背后有什么吗?   想到这里,温岁坐起身,脱了衣服,用手机拍了一张后背的照片,也没看出有什么,不过他仔细去看,就看到了后背红色的痣。   这样的痣也没什么稀奇的,温岁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看来只是突发奇想而已。   温岁怀揣着不安睡着了,他睡得有些沉,差点醒不过来,幸好临睡前设了闹钟,成功在四点多的时候醒了。   他也不知道江释雪有什么好让他伺候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按照上朝的时间起了床。   温岁不知道这附近就是皇庄,所以不认识路,让管事带了路,才赶到了皇庄。   皇家的庄子比他们侯府的庄子都要规整气派许多,能来皇庄做事的一般都是宫里犯了事的宫女太监,说话尖利,面白无须,很容易认出来。   温岁一进皇庄,就被一个明显是太监的管事请到了江释雪房间外面,他自己则是进屋通报。   过了一会儿,管事出来,请温岁进去。   温岁进了门,就看见江释雪穿着亵衣亵裤坐在床边,看见他来了,眸光似乎闪烁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是缓和的,“你是叫温岁,对吗?”   温岁跟江释雪说过好几次自己的名字,但江释雪总也记不住,这让温岁有些说不出的烦躁,现在听见江释雪又问他姓名,都觉得无语了,但是面上还是说:“是的,陛下。”   江释雪说:“平阳侯的世子,对吗?”   温岁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依然老实地回答:“是的,陛下。”   江释雪站起来,对他伸出手,“为朕更衣。”   温岁:“……”   温岁想说那是奴婢或者妃嫔才干的事情,他再怎样也是臣子,让臣子为皇帝更衣,未免太……太僭越了。   但温岁没说出口,他总觉得江释雪已经不是他这四年日夜相对的太子殿下了,虽然没有前辈子的疯狂嗜血,但也有些阴晴不定,让他摸不准他的意思。   温岁走过去,拿起屏风挂着的衣袍,走到江释雪身边,为他穿衣。   江释雪低头看他,目光在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上划过,眸光深邃,“你如今几岁?”   温岁闷着声音回答:“回陛下,微臣今年十九了。”   江释雪微微笑道:“比朕大三岁。”   温岁不知如何回答,便噤声了。   江释雪问:“会下棋吗?”   温岁愣了一下,想如实回答,但又有些隐晦的担心,担心什么他都还未想清楚,直觉就已经让他撒了谎,“回陛下,不会。”   江释雪看他,“你既是平阳侯府世子,君子四艺未曾修习?”   温岁说:“微臣天资愚钝,未曾学会。”   江释雪语气冷淡地说:“如此平阳侯竟也为你请封世子?朕看平阳侯府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温岁心火一下子就蹿老高,但他憋着气说:“微臣惭愧。”   他将衣袍的细带系好,江释雪低头去看,看见温岁给他系了个蝴蝶结,这种结只会出现在那个人手里。   江释雪探究的目光逐渐变得具有穿透力,似乎想剖开温岁整个人,看见他的本质。   而温岁丝毫不知道自己又在蝴蝶结上落下了马脚,最后一步是为江释雪系腰封,这样的举动会非常亲昵,像是抱住了江释雪的腰,一般最后一步是需要两个丫鬟来帮忙系,但江释雪只让他来系,不可避免的两个人就非常贴近。   温岁努力地没那么靠近江释雪,但双手确实没办法控制,需要妥帖地将衣袍收进腰封之中不留一丝褶皱,这是一个技术活,温岁做的很糟糕。   江释雪被他摸得烦躁,伸手抓住了温岁的手,“系腰封都不会?”   温岁一下子就想起了林言书被掰断的手指,一下子动都不敢动,咽了咽口水,乖巧地说:“陛下,我可以学。”   江释雪将他脸上流露的恐惧看的清晰,他沉默了片刻,松了手,舒展四肢,“你继续。”   温岁抱住江释雪的腰,用手臂固定,最后一步用黑色的细绳系好腰封,将流苏穗子摆正,这就结束了穿衣。   这一遭下来,温岁都出汗了,心想伺候人穿衣真不是什么轻松活计。   没想到伺候了江释雪穿衣,又听见江释雪说:“陪朕用膳。”   温岁很不自在,他不知道江释雪想做什么,在落座后,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江释雪唇角勾起,露出了一个有些凉薄冷酷的笑容,这快要成为他标志性的笑容了,那便是脸上每块肌肉都在笑,但眼里没有一点笑意,因此莫名的让人心生寒意,“朕要你让你常伴朕左右。”   温岁:“……”   他很想控制,但他的脸色还是露出了几分茫然和惊惧。   他颇有几分颤巍巍地问:“……微臣愚钝,陛下说的常伴,是何意?”   江释雪轻声道:“自然是永远的意思。”   他的笑容有几分古怪,金色的眸子看着他,像是某种兽类盯上了自己的猎物,“就算是朕薨逝,也要爱卿陪葬的意思。”   温岁:“…………”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干二休一了,这个频率比较舒服,所以今天休息,明天后天继续日9k 第40章 身体力行的陛下   等等,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温岁有些疑惑,他想不通江释雪为何突然来这一招,到底不比国师的身份更有俯视感,如今两人的地位差距,让他并不敢问江释雪原因,只能暂且按捺下来。   江释雪说完这些话,语气又稍微松缓一些,对温岁说:“你来为朕布菜。”   温岁看了一眼旁边伺候的太监,整个人:“……”   真不是拿他当奴婢使唤吗?   他感觉到了地位的落差感,心里有些不平衡,但此时也知道好歹,憋着气站起身,替江释雪布菜。   他给江释雪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江释雪却说:“朕不喜欢吃这个。”   温岁:“……”   他将那块糖醋里脊夹到了自己碗里,又给江释雪夹了一块贵妃鸡,江释雪说:“朕不喜欢吃这个。”   温岁:“……”   他再傻也知道江释雪这是故意的了,用脚趾想都知道他要是真的不喜欢吃,厨房怎么会跟他做这个,能送上来的必定都是江释雪吃惯了的。   温岁没说什么,又给江释雪夹了花揽桂鱼,这次江释雪说:“帮朕挑刺。”   温岁:“……”   行,你最大。   温岁眯着眼睛低头给江释雪挑刺。   丝毫不知江释雪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   比起国师那张像面具一样的面孔,这张脸要更加润白秀美,哪里都很小,简直不像是燕地的人。   江释雪的目光慢慢往下滑,落到了温岁给他挑刺的双手,那个人每一处细节都在他脑海里回放,很快,他想起了那人的双手,眼前的这双手,每个角度都和记忆中的手完美重合——   国师虽然长得精致纤细,手却很有肉,不过温岁的手与之不同的一点,他的指甲盖修剪得很整齐圆润,指尖泛着粉色,手心也是淡淡的粉色,而国师无处不白,透着一种冰玉似的冷色。   温岁好好的给江释雪挑着鱼刺,却不想江释雪突然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吓得他手一抖,玉箸都掉落在地,“陛、陛下?”   江释雪捏着他的手,若无其事地说:“你的手,很漂亮。”   温岁:“……”   温岁怀疑他是不是想潜规则,但想想也不应该,江释雪有洁癖,对性深恶痛绝,因此至今都未有侍妾,而且即使是断袖,对那个走旱稻的方式恐怕也极为厌恶,应当不会对他潜规则,“陛下谬赞。”   他想抽出手,但江释雪抓得很紧,竟然抽不出来,温岁忍不住看向江释雪,恰好对上了江释雪的目光。   江释雪看着他,脸上虽没有笑容,但眼神却仿佛有一丝探究,那只抓着温岁的手,又轻轻地揉捏起温岁有肉的掌心,连指缝,都轻巧地用指腹去探揉。   温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神色差点都变得勉强,他只好低下头,说:“陛下,微臣还要帮您挑鱼刺。”   江释雪说:“哦,不必了,汪全,来为朕挑刺。”   旁边的太监接过了温岁的活计,江释雪又接了一句,“爱卿,坐,不用朕来请你用膳吧。”   说着这种话,他的手依然不放,温岁只好坐下,用右手去夹菜吃饭。   江释雪把玩起温岁的手,那温热的大掌将温岁的手全都包了进去,手指却各种为非作歹,连四个指缝窝窝都被玩弄了过去。   这个地方总是很敏感,因此温岁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等吃完这一顿,估计满地都是他的鸡皮疙瘩了。   温岁吃完后,江释雪才松开他的手,温岁收回手低头瞥了一眼,本来白白嫩嫩的手现在包括手背都泛着一股子粉色,掌心手指就更不用说了,全都红了,整只手的温度都已经不是他的了。   他不知道江释雪在想什么,但已经有了某种危机感。   用完早膳,江释雪让温岁陪他下棋,即使温岁推脱说不会,江释雪也依然坚持,在这种时候,他格外霸道,让温岁很不习惯。   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陪江释雪下棋。   那只被江释雪玩过的手还发着烫,有一股酥麻的感觉,扰乱了他的心。   棋盘是他送给江释雪的陨星棋盘,江释雪说:“朕让你五子。”   温岁应了一声,他开始落子,落到第二子的时候,忽然听见江释雪说:“爱卿见多识广,对这样的神异之物都未曾侧目。”   温岁回过神来,才想起来现在自己的身份,应当是没见过这样的棋盘的,赶紧补救道:“并非如此,臣虽未见过如此神异之物,但也知道我们国师神通广大,乃是仙人,陛下有这样的宝物也是应当,臣若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未免显得大惊小怪,恐怕惹陛下厌烦。”   江释雪却说:“这样的棋盘,也并非朕独有。”   他这时候微微露出一点笑来,是冷笑,“国师给了许多人,朕有七个兄弟,七个兄弟之中就有四个人有,你说,国师是不是很博爱?”   温岁:“……”   温岁冷汗冒出来了,支吾道:“或许……”   江释雪看着他,说:“你可敬重国师?”   温岁说:“自然敬重。”   江释雪说:“朕也很敬重,从未亏待过国师,从始至终都以一片真心相待,但你知道,国师对朕做了什么吗?”   温岁:“……”   这是他可以听的吗?   温岁咽了咽口水,对上江释雪的目光,显然,他在等自己回答,“……陛下,国师对你,做了什么?”   江释雪平静地说:“国师从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来到朕身边,捧杀朕,企图让朕变成废人。”   温岁:“……”   他努力挤出了愤慨的表情,“怎会如此,臣当国师是什么君子仙人,没想到如此卑鄙!”   江释雪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推心置腹啊?   江释雪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提醒温岁:“你还有三子。”   温岁只好收回思绪,胡乱下了三子。   江释雪雪白的手指捻起棋子,微微笑道:“爱卿下棋毫无章法,以后朕会慢慢教你。”   温岁也不敢说什么,心里却怀着几分恶意的想,你怎么教我都不会,看你怎么办。   这么想,他也就真的八分散乱,两分认真的去下,这样当然赢不了,所以理所当然温岁输了。   侍从来收拾棋局,将棋子归位,第二局的时候,江释雪似有欣慰地说:“爱卿悟性很高,比上局好了一些。”   温岁被他这样柔和的态度搞得心情有些古怪,抬眼看了江释雪一眼,他面容沉静,眸子低垂,这个角度去看江释雪漂亮却极具侵略性的脸庞反倒显得有几分柔和,五官的棱角都被光线模糊了,反倒有几分雄雌莫辩的美丽。   这样的一张脸,无论是男女,都注定了光彩夺目,众星捧月。   温岁是有些喜欢漂亮的人的,很早之前很难说对江释雪怀有几分怜惜不是因为他这张出众的脸————前辈子江释雪因为毒药侵蚀和先天不足的缘故,皮肤苍白,脸颊凹陷,眼窝也深陷,眼下一片黑,有一种颓废黑暗的美,但这辈子,他美得惊人,所有的光华仿佛都蕴在他身上,让他无比耀眼。   就在温岁毫不自知地被江释雪的脸吸引而失神的时候,江释雪抬起眸子,那双金眸很突兀地撞进了温岁的眼里,方才因为角度而呈现的柔美顿时消失,又变成了极具侵略性,也刺的温岁猛然回神,有几分仓促地低下头,捏着棋子要落子,结果手指没捏稳,黑色的棋子砸到棋盘上,溅起一片星光,而其他棋子也被砸得偏离了轨道。   温岁连忙告了一声罪,将棋子归位,才捏着棋子要重新落了下去。   江释雪却伸手,捏住了他的手,教他如何破自己的局,“爱卿下这里……”   温岁被他捏着手腕,感觉手腕被他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鸡皮疙瘩蹿起,棋子又“啪”的一声砸到了棋盘上,又弄乱了棋盘。   江释雪叹道:“爱卿怎如此不小心。”   温岁:“……”   他看着江释雪收回去将棋子归位的手,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刚刚是故意的吗?   应当不是故意的吧?   但江释雪不是有洁癖吗?连太监为他宽衣都要洗三遍手,奏折都要太监为他展开才批阅,以前被他抓手碰脸,都微微皱眉,一副不适应的样子。   这样的江释雪,怎么会这么主动的碰他?   温岁从来都没有往自己马甲已经掉了这方面去想,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有掉马的可能性,他换了一张脸,连身高都故意拉高了,江释雪怎么可能会发现他的真身?   温岁对这个几乎是一种非常盲目的自信了。   江释雪将棋子归位,拾起温岁滚落在棋盘一角的棋子,落到了方才教温岁的那个位置,而后便自己落了一子。   轮到温岁的时候,温岁捻起黑子要落,又被江释雪握住了手指,“这里不行,在这里落子,五步之内会被朕困死。”   温岁当然知道,他都是故意的,他忍着江释雪掌心滚烫的温度,虚心请教:“……那臣应当放在哪里?”   江释雪整只手覆盖住温岁的手背,手指捏着他的手腕,控制他在另一个地方落子,“落在这儿,朕会很困扰。”   温岁盯着江释雪收回的手,不知道如何是好,等第五次,江释雪碰他的时候,温岁忍不住说:“陛下,您想臣在哪里落子可否告诉臣,您是九五之尊,金枝玉叶,怎能随意触碰臣下污了身体?”   江释雪语气淡淡地说:“朕喜欢身体力行。”   温岁:“……”   作者有话要说:   温岁:应该不是揩油吧不是吧   江::)   还有两更,等我周末搬好家就能稳定了,抽空看房整理东西搬家很麻烦,大家委屈这一周,抱歉抱歉 第41章 佛祖,我对不起你   温岁对江释雪无话可说,他翻了翻商城,看见清心寡欲喷雾,看介绍是说对想要使用的人喷上这种喷雾,就会让人清心寡欲,变成一个铁血出家人,时效是24小时,失效了还要补喷。   虽然温岁不觉得江释雪对他有什么欲望,但这种触碰对他来说也算是个性骚扰了,应当也是在清心寡欲喷雾范围之内的。   至少让江释雪做一个冰清玉洁、不随便和人接触的铁血和尚吧。   温岁突然说:“啊陛下,后面!”   江释雪一顿,扭头,就在这个瞬间,温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喷雾对着江释雪喷了一下,又在他回头的瞬间,将喷雾收回到系统背包里。   细密的水雾在空中显露出明显的形状,温岁正想露出微笑,也不知哪里来的邪风,将水雾吹了过来,正中温岁面孔。   温岁脸庞上一片冰凉,很快清心寡欲喷雾起作用了,他的表情变得庄严,一脸的“贫僧没有世俗的欲望”。   江释雪回过头来,唇角微微翘起,看向温岁,“爱卿想让朕看什么?”   若是平常的温岁,他会想办法撒个谎圆过去,但清心寡欲的作用是“让人清心寡欲,变成一个铁血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因此他无法撒谎,很诚实地说:“臣没有想让陛下看什么。”   江释雪看似随意追问道:“那爱卿说后面,是何意?”   温岁“诚实”地说:“臣想诓骗陛下回头。”   江释雪没有再问为什么,他微微眯起眼,“大胆,竟然诓骗朕。”   温岁说:“请陛下恕罪。”   江释雪很快察觉到温岁此时的状态不对,他随意地说:“想让朕宽恕你,简单,只要你赢了朕就可以。”   温岁道:“殿下请。”   说着,温岁一反常态,手执白子。   围棋一道,皆是手执白子为高手,手执黑子为棋艺比白子较低一筹之人,温岁如今手执白子,竟是自认为水平比江释雪更高。   这也是清心寡欲喷雾的作用,赤子之心,又回归自然,不失本来颜色。   江释雪对他这样的变化竟也不觉得奇怪。   江释雪一边下,一边看温岁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岁这局赢了,江释雪也并无异色,他仿佛很诚心地道:“爱卿悟性很高,朕只教了两局,你便突飞猛进,果然应了那句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温岁看着他问:“陛下宽恕臣了吗?”   江释雪说:“恕你无罪。”   收棋时,江释雪有意无意中手指搭在了温岁的手背上,便见温岁突然抽开手,张口便道:“陛下请自重!”   江释雪顿住,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他偏要抓住温岁的手,“朕如何不自重了?”   温岁脸色立即涨红起来,像一个即将被玷、污的贞洁烈男,他用力抽手,“陛下,请松手!我不是那种人!”   江释雪本也无意对温岁做什么,但他这样,硬是将他心里某种嗜虐暴戾的因子激发出来,他不仅不松手,还做了一回桌面清理大师,将棋子扫落在地,将温岁拉上了桌子,人是坐在桌子上,但半个身子都落到他怀里,“你不是哪种人?你跟朕说说?”   江释雪昳丽缀满光华的脸在此刻变得变幻莫测起来,他嘴角噙着一丝笑容,那只漂亮的手捏住了温岁的下巴,目光落在温岁的脸上细细地看,连温岁纤细浓密的睫毛都不曾放过。   越看,越觉得国师应当就是这样一张脸,嬉笑怒骂,皆生动无比。   温岁脸皮涨红了,羞愤无比地说:“放开我!我不是陛下可以随意玩弄的男、妓!希望陛下自重!!不然我就撞死给陛下看!”   他说这句话仿佛是情真意切的,江释雪想问他到底对自己使了什么药物,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但现下是不好问的,顺着温岁的话说:“朕若不放呢?”   温岁本来在挣扎,听见江释雪这么说,他就不动了,他躺在江释雪怀里,一脸的心如死灰,“那你玷、污我吧,结束后我要以死明志!”   江释雪本想脱温岁衣服吓他,但听到这句话,就停住了手,甚至唇角露出笑来,“朕说了,既然你在朕身边伺候,那你这条命就是朕的,只有朕死了,你才可以死。”   明明温岁一脸羞愤欲死的说着这种话,但江释雪心情却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他松开了温岁,手指还残留着温岁脸颊上的温度,温岁爬起来脸对上江释雪的时候,江释雪特意去看了一眼,温岁脸颊果然略有几分圆润,但手感却那般柔软,看来真的哪里都小,脸上那样多的软肉却并不显得脸圆。   温岁还一脸羞愤,手指颤抖地整理衣领,活像已经被玷、污了的烈男人。   显然,清心寡欲喷雾的效果也是看人的,若是江释雪用了,大抵不会有这种小媳妇被爬墙骚扰的羞愤脸,而温岁用了,就是有这样出其不意的效果。   温岁不仅羞愤,泪珠子还大颗地掉落,若是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江释雪已经强迫了他,对他做了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   江释雪伸出手指,要为他揩泪,也被温岁一把挡开,一脸贞烈,“请陛下自重,不要随便碰我!”   江释雪收回手,看着他整理好了衣领,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缓回来,理智也回归了一般,对江释雪告罪道:“陛下,方才失礼了。”   江释雪若无其事地说:“无事。”   旁边的侍从都不敢说话,有点被这遭弄懵了,不过看他们都冷静了下来,便开始蹲下来捡棋子和棋盘。   待棋盘整理好,又被安放在桌面上时,江释雪令人盖上棋盘,说:“时候不早了,爱卿退下罢,等下午再来。”   温岁自然说好,他离开后,一个影卫出现在江释雪面前,将温岁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给江释雪。   江释雪自然猜到温岁的异状,结合他方才的反应,隐约察觉到了那个喷雾的作用。   江释雪唇角咧开了一个愉悦至极的笑容。   *   温岁还在清心寡欲的状态,回去后用膳都特地要求要素斋,一点荤腥都不沾,在吃饭的时候甚至一度羞愧,打定主意下顿饭要拿着个破碗去化缘。   但这期间,沈岚碰他,并没有产生和对江释雪那样的羞愤脸,这也说明这款喷雾是自带识别企图拉出家人堕入凡尘、怀有不轨之心的人。   这样的差异自然也被影卫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江释雪。   被他这样骚扰,神灵应当很困扰。   但这不是应该的吗?他给他带来了无数麻烦,背叛他,诋毁他,将他的心放在脚下踩……他玷、污这位神灵,不是他应有的回报吗?   江释雪没给温岁拿个破碗去化缘的机会,下午温岁就被再次请到了江释雪的皇庄,被要求给江释雪擦背。   等温岁被太监强塞了布巾推他去浴池,温岁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那太监竟然将门从外面给锁上了。   温岁颤巍巍地捏着布巾往紫色的帘子深处走去,雾气缭绕之间,一张玉石一般的脊背出现在温岁面前。   江释雪虽然人长得昳丽张扬,看着也高大修长,但脱了衣服才知道,他竟是脱衣有肉的类型,宽厚的肩膀,线条流畅,仿佛一笔勾勒而成,腰劲瘦,皮肤冷白,在从窗户投进来的光线晕染下,像是一个发光源。   在这个时代,十六岁,也可以是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了,但江释雪从没让任何人近过身。   而温岁是第一个,温岁正要下水,江释雪回头看了他一眼,说:“爱卿就这样穿着衣服下水?”   温岁愣了一下,心领神会地开始脱衣服。   清心寡欲喷雾可以让使用者清心寡欲,如稚子一般纯洁毫无杂念,但也会因为使用者的性格产生微妙的化学反应,就像现在,温岁的确没有任何邪念,但同样的,也不记打,只要江释雪没有对他做什么,他依然可以对江释雪怀有某种信任,等到江释雪触碰他时,他也会很快地被药效控制,做出“出家人”应当有的反应。   出家人是不可以被调戏的!   江释雪没有看他,等到温岁脱完衣服后,便来到江释雪身后老实地给江释雪擦背。   没什么可擦的,但温岁擦得很认真,每一丝皮肤都照料到了。   江释雪撇开视线,睫毛颤动,掩盖了金眸的侵略性,明明一直游刃有余,这种时候却有一股热意泛上脸颊,或许是水汽的蒸腾,才叫他脸颊泛红,但他这样的容颜,一点红晕都显得艳丽无比,光华越发夺目。   江释雪唇角咧开,已是他自己都察觉到的几分局促和古怪,“擦干净些,知道吗?”   温岁真的端着一张洁净出尘的出家人脸孔,非常认真地给江释雪清洁,但很快,他瞪着江释雪,一抬手,布巾猛地砸进水里,大声呵斥道:“陛下请自重!!”   江释雪若无其事地说:“朕如何不自重了?”   温岁怒目而视:“陛下尘根未净!如何自重了!?”   他一副被弄脏的样子,将手放进水里疯狂搓洗,“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佛祖!我对不起你!!!”   江释雪:“……”   作者有话要说:   写结尾满脑子的陈友谅: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佩瑶妹妹我对不起你!!!   清心寡欲喷雾别名男德喷雾   明天早上继续去看房子,到处跑太累了,还有一更放到今天一起写吧,今天写一万二,抱歉抱歉 第42章 失忆丸   温岁这种举动成功将方才的气氛打破,江释雪并起腿,唇角泛起细微的笑意,然而这股笑意没有维持多久,便消散,反而有些阴郁。   他盯着温岁看了许久,直到温岁冷静下来,才有些冷淡加恹恹地开口:“行了,你出去吧。”   温岁还摩擦着自己的手指,听到江释雪这么说,他连忙告退。   江释雪一个人呆在浴池里出神,虽是故意折辱温岁的做法,但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变化。   江释雪轻轻用手指碰了碰,远不如方才温岁无意间触碰到的愉悦。   虽用过解毒丹,一并解了胎毒,但或许本身因为先天不足造成了某种隐疾,他的欲望并不强烈,从小到大有过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过来。   现在却轻易被温岁撩拨起欲望。   当然,只要他想,自是可以将人拘在自己房里,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释雪脸上的阴郁神色浓重。   而温岁对江释雪发作了那么一通,远离了污染源后,神智又回归了,正忐忑不安的候在门外,想要与江释雪再次请罪的时候,江释雪的侍从却说不用他伺候了。   温岁就这么回去了。   翌日,喷雾的效果早就消失了,温岁还保留着喷了喷雾的记忆,所以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记忆回笼后他羞耻得无法自已,等平复心情后,他一点点去挖掘江释雪的举动,忍不住猜测江释雪恐怕真的对他有什么邪念。   对于江释雪这样的人,除了和国师的他有过亲密的接触,和其他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程度的接触,而江释雪让他伺候,这说明,他大概……真的看上他了。   温岁也知道不能那么果断的下结论,所以这个暂时放到一边,他知道自己那番疯言疯语,恐怕是惹怒了江释雪。   他想去请罪,试探一下江释雪的态度,结果这下江释雪并不传唤他,甚至将他拒之门外。   被江释雪拒绝的温岁开始翻商城,找能用的商品,翻来翻去,最后买了记忆丧失丸,能让使用者失去三天的记忆,这样正好可以消除那天晚上温泉的事情。   反正他也不是很想知道江释雪是不是看上他,大抵上只是上位者的劣根性,只是想玩弄他罢了。   温岁感慨于自己的机敏,但是怎么让江释雪服用又成了问题。   他想来想去,打算放到江释雪屋内的茶水之中。   毕竟江释雪每天用膳有那么多道菜,也不确定会吃哪道菜,但是茶水一定会喝,温岁知道他很喜欢喝茶。   想到就做,温岁拿出小电视,确认了江释雪不在房内,他瞬移到江释雪房间里,伸手碰了碰茶壶,差点被烫得跳起来,他小心地捏起耳柄,将记忆丧失丸丢了进去,系统出品的东西品质自然很好,药丸一瞬间就融化了,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温岁下完药,刚要走,想起来之前给江释雪用过解毒丸,不知道会不会化掉失忆丸的药力,翻看了一下解毒丸,在商品介绍里没看见有解掉这方面的,便松了一口气。   他前脚刚走,江释雪后脚便进了屋。   温岁拿着小电视,一脸期盼的看着江释雪,想看见他喝茶。   江释雪坐下后,果然有太监走进,替他沏了一杯新茶,江释雪并没有立即端起来喝,而是在旁边的水盆里沾湿了手,用洁净的布擦拭后,便开始批阅奏折。   温岁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江释雪喝茶,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快喝啊就不能等会儿再批奏折吗?”   又等了一会儿,江释雪终于放下奏折,端起了旁边的茶杯。   温岁紧紧地盯着他,一脸期盼,没成想,一只信鸽落到了窗前,打断了江释雪喝茶,他放下茶杯,太监将信鸽抓住,取下腿上的密信,递给江释雪。   江释雪打开那卷成小卷的纸条,温岁将镜头调转过去,还是他看不懂的文字,看起来像是某地的方言再用音调相同的文字来组成的一句话,之前温岁就看到很多次江释雪用这种加密的信件和门客互通书信,但后来渐渐少了。   温岁对江释雪这些事情也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的目光还落在那杯茶水上,一心盼着江释雪能喝进肚子里。   江释雪看完了密信,太监捧过蜡烛,江释雪将纸条放到火苗上烧掉,便重新捧起了奏折,至于那杯茶,竟是忘记喝了。   温岁又耐心的等了半个时辰,那杯茶水都凉了,不等江释雪吩咐,那乖觉的太监便自觉地将茶水收走,备上了新茶。   温岁傻眼了,这一颗失忆丸要几百积分,结果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温岁大手大脚惯了,并不觉得这几百积分有什么,但在用掉一大半积分后,他变得节约了许多,而且这几百积分半点效果没发挥出来,就让他十分痛心。   温岁调转小电视,看见太监提着那一壶已经冷掉的茶水,并不打算扔掉,毕竟里面泡着是百金一两的茶叶,十分金贵,这太监大有打算留着自己喝的意思。   看见太监将茶水倒进自己茶壶里,小电视里能清晰地看见里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茶垢,叫温岁放弃了将茶水回收。   他痛心的想,跟江释雪对上,他简直就是各种赔了夫人又折兵。   温岁又购置了一颗失忆丸,是无论如何都要让江释雪服用了。   还没等他想出怎么让江释雪服用,就看见小电视里的江释雪,对另一个侍从吩咐道:“让温岁过来伺候。”   侍从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温岁没想到江释雪要见他,很突兀的,他想到了那个时候,江释雪对他有了反应,当然,他这个年纪,好像也并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也处于这种随便碰碰都能起来的程度,但是,但是江释雪对着他……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再加上之前还将他拉到怀里,大有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要是他还是国师的样子,他肯定不敢对他生出这种邪念,就因为他是侯府世子,地位并不如何高,他才会对他有这种狎昵的想法,觉得玩弄了他并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想想就很生气。   凭什么要让他对他为所欲为?   温岁这时候恨自己性格实在是太绵软了,那时候真的没必要对他产生怜惜,男人,又是他这样的渣攻,自然学不会尊重的。   江释雪的人来到庄子,去请温岁,温岁要跟他们走,林言书吊着手出来,想跟他一起去,被温岁一点面子都没留训斥了一顿,叫他整张脸都黑了。   温岁把气都撒到林言书身上,依然没觉得高兴。   等见了江释雪,他语气也有些硬邦邦地叫:“陛下。”   江释雪看了他一眼,亲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坐这里。”   温岁坐了过去,他此次势在必得,所以对江释雪的话还算听从。   江释雪虽然没有看他,却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听说前日你来见了朕?”   温岁应了一声,说:“汪公公说陛下不在。”   江释雪说:“找朕有什么事?”   温岁说:“那日臣殿前失礼,因此来与殿下告罪。”   江释雪放下奏折,似乎很好脾气似的,“朕不怪你,爱卿那日是魇着了?”   温岁故作羞涩道:“没错,臣那时是魇着了,陛下想要臣,臣自然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他抬起眼望向江释雪,“而且陛下长得如此好看,能与陛下亲近,是臣前辈子积来的福分!”   说完,温岁退开几步,开始脱衣服。   江释雪似是被这一遭弄得愣住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岁看。   温岁本就是硬着头皮开始脱,但脱到亵衣亵裤,都未曾听见江释雪喊听,只好脱掉亵衣,最后只剩一条单薄的亵裤时,便捏着嗓子喊:“陛下!”   说完,扑到了江释雪怀里,双手搂住江释雪的脖颈,闭着眼睛嘴对嘴就怼上了江释雪的嘴唇。   江释雪伸手抱住了温岁,一只手还托了托温岁,叫他与自己一般高度。   温岁没见江释雪推开他,只好又硬着头皮伸出了舌尖,舔了舔江释雪的嘴唇,与同性做到这种程度让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岂止是恶寒可以表达这种感觉,他真的后背都蹿上了一阵热气,叫他脸颊瞬间都红透了。   江释雪盯着他红透了的脸,也不动作,就看温岁动作。   温岁学着那些片子里的女孩子对江释雪的嘴唇各种舔吻,最后才将舌尖探进了江释雪的口中。   江释雪打开牙关,任他施为,温岁退开了几分,羞涩地说:“陛下,你闭眼啊,这样我好害羞。”   江释雪微微笑起来,金眸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辉,他听了温岁的话,果然闭上了眼睛。   温岁眼神立即变得恶狠狠,他以极快的速度,将失忆丸放到自己嘴里,而后重新吻住了江释雪,只吻了几下,便用舌头卷着那颗药丸送进江释雪嘴里,再不快点让把药丸推进他嘴里,那极佳品质的药丸就要融化了。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江释雪突然回应了,他那湿滑的舌柔韧至极,也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充满了力量感,他以一种蟒蛇出洞的威能将温岁的舌推了回去,随即,一只手捏住了温岁的脸颊,往上一抬,托着温岁手也瞬间移到背后,用力地拍了一掌,这一系列的举动如此连贯丝滑,让温岁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打了一个嗝,舌头一松,药丸瞬间滚到嗓子眼里,又被江释雪那一掌击得嗓子眼大开,药丸瞬间滚到喉管。   温岁反应过来,推开江释雪想去抠嗓子眼,却不想被江释雪用力地抱住,他的声音有几分低哑,却暗含某种愉悦,“想去哪儿?”   温岁被江释雪这样一耽搁,药丸还未滚到胃部,就已经在内部的温度之下化成了水液,吞了下去。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八千七,应该还有个三章,字数写完就可以了   这些天事情很多,全都凑一块儿了,勉强履行诺言,后面可能要看要不要我陪护了,要是要我陪护这本只能暂时先断更了。就算不用我陪护,也要时不时去搭把手,今天出去了所以更新有点晚 第43章 圆房吧   温岁整个人都懵住了,他看向江释雪,江释雪伸手擦去他嘴角的水迹,那昳丽的面容依然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被温岁吻过的嘴唇那么红,像喝了血一般,江释雪与他对视,唇边勾起一抹笑,学着温岁对他做的那般,吻了吻他的嘴角,将舌尖伸了进去。   温岁想推开他,江释雪却抱他抱的很紧,并没有给他推开他的机会。   温岁在长久的吻之中感觉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眼前迸裂出乱糟糟的光点,叫他晕头涨脑。   江释雪在这个时候,低声问:“想给我吃什么?”   温岁还未说话,失忆丸带来的副作用让他昏昏欲睡,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江释雪没有再问,他迷恋方才的感觉,低头重新吻住了温岁。   这样看,他几乎将温岁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国师的身体那么高挑,温岁却比之要娇小一些,哪里都是娇小的。   即使温岁昏睡过去,江释雪也没有停下。   这是他应该受的。   不知过了多久,温岁醒了过来,他醒来后,有很长时间的迷茫,同时觉得很疲惫,腰和腿都有些疼,叫他费劲地去想之前做了什么,但想来想去,只想起来白天一个农户的小孩说知道怎么撅兔子洞,他挺感兴趣的,拉着沈岚一起去了山里,用烟熏了两只兔子出来。   但也仅限于此,再多的,晚上发生了什么,他竟是想不起来了。   温岁坐起身,腰腿的疼痛更甚,他一时觉得诧异了,脱下衣服去看,看见一片红,还有淡淡的血星子,他伸手碰了一下,疼的嘶了一声。   这片红上覆着淡淡的绿,有些许草药香,似是被人上过药了。   而腰间,温岁看不到,只好摸出小电视,调到自己的角度,往下滑,才看见腰间有一个清晰的手指印,可能捏了太久,都已经变成了一块有着巴掌与手指形状的淤青,两边都有,看着就像是有人握着自己的腰。   温岁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个手印,结合腿上的痕迹,怎么像那个啊……   温岁都不大能说出那个词,他穿上衣服,去找沈岚。   沈岚听他问昨天抓了兔子后他做什么去了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才说:“你说什么?抓兔子不是三天前的事情了吗?”   温岁一听,也愣了一下,又细问了几句,将沈岚问得满头问号,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三天的记忆。   温岁立马查阅自己购买记录,才知道自己买了一颗失忆丸。   他无缘无故买失忆丸做什么?   温岁陷入了沉思。   沈岚这时候又提起:“昨天是陛下身边的侍从送你回来的,说你是喝醉了。”   温岁很惊讶,问:“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沈岚很纳闷地看着他,温岁知道瞒不过去,所幸坦白道:“我失忆了,三天前到现在的事情都记不得,你跟我仔细说说。”   沈岚见他表情不似作伪,便跟他一五一十,包括他弟弟被陛下掰断手指的事情也告诉了温岁。   温岁有些惊讶,这三天发生了不少事。   虽然不知道他买失忆丸做什么,但他买来这种东西,应该是给江释雪吃的,怎么会被自己吃下?   温岁一头雾水,但再问沈岚,也问不出更多了,毕竟沈岚也不可能跟着他去见江释雪,他和江释雪之间发生了什么,沈岚也不可能知道。   那他身上这些痕迹?   难道江释雪贪图他美色,对他狼性大发,对他做下了这种腌臜事?   温岁有些难以想象江释雪会对他做这种事情。回去后他照了照镜子,他长得的确是好看的,这几年也拔了个子,现在也有一米八,这是燕地最普遍的身量,不过与燕地许多人不一样的是,他骨骼要细一些,因此哪里都有些纤细,即使有肉也不显得胖,反而是刚刚好的。   燕地以白为美,连男子都尽量不晒太阳,让皮肤白皙,皮肤越白越代表身份高贵,他的皮肤自然也是非常白的,且是很润的白,轻轻一捏就能起红印子,有好一会儿都不会消。   再就是精致的五官,与江释雪比自然是没法比过的,他们根本就是两种类型的漂亮,温岁颇有些江南水乡的温柔、圆钝美感,哪都是小而精致的,而江释雪则是极具攻击性的昳丽,非要放在一起,也是家猫和豹子的区别。   温岁对于父母给他的长相是极其满意的,因此也格外骄傲,在这方面不可能用任何系统商品来改变这幅样貌,一旦接受江释雪贪图他美貌的设定,他再去看自己的脸,只觉得哪里都非常好看,被江释雪觊觎上也情有可原。   即使他明明知道江释雪连和他有几分相似的温瑞的脸都没有接受,不可能会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但失去的三天记忆让他失去了某种逻辑链,让他无法推测真相,只能含糊地接受了这个结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上皇帝的江释雪怎能这么随便,随随便便就拉一个人上床。   温岁有些愤慨,他确定一般摸了摸后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些润,能轻松地进去一个手指,温岁陷入了沉思。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岁翻了翻系统商城,看到了一个时间键回的商品,但一看价格,一万多,他看了看头上的四十几万积分,又沉思了片刻,还是放弃了。   管他呢,他只要知道江释雪是个禽兽,他菊花不保就行了。   这种时候,就应该国师上场了。   温岁虽然没法链上那具江释雪宫里的道具,但是他是可以修改那个身体的设定,抗药性抗毒性改到百分百,身体就能使用了。   之前没用只是觉得国师应该退出这个舞台了,不过现在还是需要他出马了。   温岁链上模拟器,出现在了江释雪面前,“陛下。”   江释雪看到温岁国师的样子,竟也不惊讶,他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药倒温岁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对温岁说:“先生,好久不见。”   江释雪不说,温岁也不提,两个人默契地跳过了那件尴尬的事情。   温岁摸出手机,“陛下,来打游戏吗?”   江释雪说:“朕手机未带来。”   温岁取出一个新的,“陛下可以用这个。”   江释雪接过,扫了一眼温岁的手腕,昨天在他手腕上咬的牙印,已经消失,而这只手,也比原先的肉手要修长纤细许多,是他在皇宫里握过无数次的手。   先生,你究竟有多少身体?   温岁也是你的身躯之一?   江释雪唇角带上了微微的笑意,不,若只是身躯之一,他大可随意丢弃,又怎会如此紧张?   或许温家世子,才是本体。   两人开了一把游戏,江释雪忽然说:“先生,朕看不了你的战绩,是为何?”   温岁梗了一下,说:“大抵是系统出了问题,这把结束你再看看。”   江释雪说:“嗯。”   他态度不像以前热络,称呼也从“我”变成了“朕”。   温岁又不舒服起来。   进入游戏界面的时候,温岁看着那明晃晃的情侣标志,想到了自己,清了清嗓子,说:“陛下,我们情侣标志26级了。”   江释雪:“嗯。”   温岁又想说什么,江释雪说:“先生,你既然是神灵,改变未来应当是轻而易举的罢?”   温岁:“……陛下何出此言?”   江释雪说:“先生的预言为燕京带来了一个月鹅毛飞雪,燕京的粮食颗粒无收,先生,若朕当真是你说的那般,为何不教朕走正途?”   温岁:“……”   江释雪:“先生,你对朕那几年如何,我们都该心知肚明,先生,朕该如何对待你?”   温岁尴尬地说:“……陛下,先打游戏吧。”   温岁拿的是瑶,江释雪拿的是射手,江释雪却说:“先生,不用跟朕,朕不需要你。”   像是一语双关,让温岁整个人都默然了。   温岁去跟打野,打野打字说:“辅助不用跟我,去保射手。”   江释雪说:“不用,朕已经过了需要先生的年纪。”   温岁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去跟江释雪,江释雪却主动走到塔下,让温岁被打了下来,江释雪语气冷淡地说:“先生不用跟我。”   温岁只好哄道:“陛下,事情都过去了,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既然你已继位,我保证这次真的好好辅佐你,让你成为明君。”   江释雪:“先生,现在你说的话,又有哪句话能够相信?”   温岁哑然,感情在江释雪面前失信过一次,就没有任何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温岁只好问:“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江释雪反问:“先生能做什么打消朕的顾虑?”   温岁愣住了,这一愣神,他和江释雪被抓,双双归西。   温岁干脆放下手机,问:“陛下,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我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江释雪盯着屏幕,说:“先生怎么会猜不透,先生神机妙算,卜卦又那般灵验,算一算便知道了。”   温岁坦言道:“卜卦就像是翻阅一本书,你父皇的书一览无余,陛下却只有寥寥几行,再多的便是天机,窥见天机多少会遭反噬。”   他们复活了,温岁刚拿起手机,就听见江释雪说:“哦?这么说,先生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温岁顿住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直觉能感觉到江释雪似乎想听到肯定的答案,因此含糊地说:“嗯。”   他不想再跟江释雪扯太多,他直接开口问:“陛下这几天,可是宠幸了一个世家子?”   江释雪没直接回答,而是说:“先生竟还会关心朕。”   温岁追问道:“陛下,回答我的问题,是或不是?”   江释雪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说:“朕若是说是呢?”   温岁心道:果然!   温岁憋着气道:“陛下,你万万不能如此三心二意!”   江释雪:“此话怎讲?”   温岁说:“我们绑了情侣标的,我们既然是cp,那陛下怎能随意沾染旁人?”   怕江释雪忘记了cp是什么意思,温岁还要重新解释一遍,“cp就是夫妻,我们既然是夫妻关系,陛下怎能劈腿?”   江释雪说:“这只是游戏里的关系而已,先生,这不作数。”   温岁说:“不不不,这不仅仅是游戏,至少在这个关系期间,陛下不能碰别人!”   江释雪沉默了。   他游戏也不玩了,抬起眼来看向温岁,他说的义愤填膺,但那眸子里却依然是赤诚一片,因此江释雪明白,这只是“温岁”脱身的手段而已。   不惜用国师的名誉来挽救“温岁”,越发证明了,温岁才是本体。   江释雪淡淡的笑,“既然先生这么说,那朕也无话可说。”   温岁以为他答应了,刚要松一口气,就听江释雪说:“既然先生承认我们是夫妻关系,那今晚便圆房吧。”   温岁:“!!!”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打瞌睡,写半天还有五千,白天再说吧_(:з」∠)_ 第44章 促膝长谈   温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看向江释雪,心脏狂跳,“你说什么?”   江释雪说:“朕说,既然先生承认我们是夫妻,那便尽快圆房吧。”   唇角又露出一丝微笑,说:“朕也到了年纪,是该留下子嗣了。”   温岁错愕之余,脱口而出:“我又不会生孩子!”   江释雪唇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先生既然有返老还童的丹药,那生子丹也应当不在话下。”   不对,重点错了,温岁没法皱眉,但眼神里却清晰地透露出了他的不高兴,虽然是他开的头,但江释雪说这种话也过于轻浮了,“陛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释雪说:“朕以为朕说的很清楚,先生还有哪里不懂?”   温岁问:“陛下喜欢我?”   江释雪顿住了,他看着温岁,没说话。   温岁心里有一种很古怪的情绪在作祟,江释雪不说话,他以为是不懂喜欢的意思,便重新说了一遍,“陛下心悦我?”   江释雪笑容慢慢收敛了几分,说:“不是。”   温岁愣了一下,他以为江释雪会说这种话,是因为喜欢他……但是其实想想也正常,江释雪什么都不知道,便被自己数次背刺,对自己应当是恨的,又如何能谈得上喜欢?   温岁心绪反倒平静了,“即使您是陛下,对我开这种玩笑,也过于冒犯了,以后不许再说了。”   江释雪却说:“先生能说,朕倒是不行了。”   又语气平淡地说:“既如此,先生说的cp便也作不得数。”   温岁想说随意,然而江释雪又接了一句,“朕近日的确看上了一名男子,回宫后朕要下旨让其进宫。”   温岁:“……进宫做什么?”   江释雪对他微微一笑,说:“自是常伴朕左右,时刻做一朵解语花。”   温岁:“……”   温岁隐晦的感觉自己被威胁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果然是渣攻,真是名不虚传,在撩完他之后面不改色地说要找别人,看这个话的意思,恐怕和林言书一般,只比林言书好一些,是个禁脔而已。   想通这一点,温岁十分来气,说是怒火中烧也丝毫不为过,他说:“不可以!”   江释雪看着他,虽没说话,但眼里的情绪十分明显,他在问为何不可以。   温岁说:“你说的那名男子,是我的人,我不允许陛下对他行不轨之事,若陛下执意如此,我便只能与陛下割袍断义!”   江释雪想问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情谊吗?若是有情谊,他又为何那般对自己,然而出口的却是:“先生何必为一个世家子与朕置气。”   温岁此时态度冷漠极了,他脱口而出:“我是认真的,陛下最好好好考虑我说的话,是一个世家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江释雪本来心情也不虞,听到他这句话,却有一种隐秘喜悦,他不知为何,心中谋划在此刻暂退一二,他眸光微凝,语气有片刻的温柔,“自然……是先生重要。”   温岁说那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本身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歧义,他乍一听到江释雪这么说,没有多想,立即说:“那陛下就不要再碰那个世家子!”   江释雪恢复了正常,“朕可以答应先生。”   温岁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后面还有话,果然,江释雪说:“但先生要协助朕做一个明君。”   他说着这句话,伸出了手,温岁离他那般近,他的手指触碰到温岁的脸,依旧是那般冰冷,可是江释雪记得温岁脸上的触感,柔软的、温润的,像珍珠一般散发着莹莹的光泽,轻易令人萌生出不该有的欲念。   温岁觉得他这个举动太轻浮了,伸手握住了江释雪的手,江释雪却反过来将温岁的手收入掌心,将温岁牢牢握在掌心之中,他不顾温岁的挣扎,笑容在那张昳丽且充满攻击性的脸上浮现,语气轻浅,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喙,“先生,朕已经记不清你是第几次言而无信,你这次会做到,对吗?”   温岁并不为自己的言而无信羞耻,但眼下只能说:“我会做到的。”   他看着江释雪握着他的手,又抽了抽,没抽出来,便对江释雪说:“陛下,你则能对我不敬?”   江释雪松开温岁的手,低声道:“朕对先生如何,先生应当知道,这点不敬,比不上先生对朕做的万分之一。”   他说着这种话,脸上那抹笑容加深了些许,“既然先生答应了,择日回国师府罢。”   温岁确认地问:“不能再对那个世家子下手。”   江释雪说:“嗯,朕听先生的。”   温岁又想了想,说:“将情侣标换成别的吧。”   虽然是故意搞江释雪,但被江释雪将了一军,他觉得这个标志没什么必要了。   江释雪却说:“朕觉得这个足够,不用再换。”   温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明明之前就算背刺了江释雪,江释雪也还算听他的话,现在却强硬起来,隐隐有一种占据上风的意思。   温岁不喜欢这样,或许心里还有些怒火,让他一言不发地解绑了恋人标,江释雪那边很快就出现了基友标的申请,他泰然自若地点了拒绝。   温岁又发了几次,江释雪仿佛对他无可奈何一般,还是点了同意。   温岁看他真的点了同意,反而继续申请解绑基友标。   江释雪开口说:“朕给先生攒了几年的花,解绑就没了。”   温岁说:“花又不值钱。”   江释雪沉沉的笑了,平静地说:“的确不值钱,像朕对先生这四年来的敬重顺从,也是不值钱的。”   温岁想瞪他,但是目光触到江释雪仿佛有几分伤感的目光,又哽住了,过了一会儿,摆出了一副要和江释雪促膝长谈的面孔,对他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般吗?”   江释雪看着他,说:“朕说想,先生便会说吗?”   温岁说:“当然会说。”   他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我说你会成为昏君,的确不假,江盛比你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江释雪平静地说:“可朕从小便希望成为一个明君,即使不能流芳千古,也能无愧于心。再则,是朕母后放低身段为我求来的储君之位,有朕母后对朕的期许,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昏君。”   他看向温岁,“朕在你所看到的未来里,是皇帝,对吗?无论先生看到了朕作为皇帝的未来如何,都不应当轻易改变朕的命运。”   江释雪微笑起来,“先生初见朕时说的天命所归,如今朕信了,即使先生从中作梗,朕依然做了皇帝。”   温岁心中一哽,更加郁闷,脱口而出道:“若不是我心软……”   江释雪接道:“若不是先生心软,在那时便杀了朕,也不会有如今的朕,是吗?”   他笑容扩大,又有几分莫名的幽深,“但先生没有做,不知是有限制,还是对朕怀有几分怜惜,先生这四年来,始终未对朕下手。”   温岁没说话。   江释雪说:“先生如今对朕言明,朕反倒打消心中芥蒂,朕会放了江盛。”   温岁微怔,问:“为何?”   江释雪说:“先生既然如此看好江盛,朕再给他一次机会,先生去辅佐他罢,若是江盛争气,夺了朕的江山,朕也无话可说。”   他面容平静,“朕不会求着先生留在朕身边,同样,先生也不必再对朕说这些诛心之言。”   温岁心中震撼,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气势俨然被江释雪压了下去,自己却丝毫不知,“我看到的关于陛下的未来,便是只因为厌恶一个人,便抄其满门,作为帝王,只因喜好便诛杀对方几百口,这难道不是昏君?”   江释雪想起那年去御花园听戏时温岁对自己说过的话,如今已有某种预感,他没有辩解,反问道:“既然先生能看到未来,可有看过江盛母族下场?”   温岁一愣,他想起书里江盛的下场,乃是被江释雪凌迟处死,死后尸骨还被江释雪扔在乱葬岗被野狗分食,淑妃则是砍头,而江盛母族,似乎仅仅是流放。   温岁说:“流放。”   江释雪说:“大皇子同党朕如何处置?”   温岁顿了一下,说:“都是立即处死。”   江释雪说:“朕始终都是一个观点,人口宝贵,即使是奴婢,也不可随意打杀。朕赐死江盛,因为他谋逆,顺理成章,他母族——张家虽权势滔天,在谋逆罪名下也当满门抄斩,但朕没有,先生知道为什么吗?”   温岁说:“不知。”   江释雪说:“因为燕国人不多,一个男人百年内可以产生起码二十个后代,即使谋逆之罪,朕也可以适当放宽。”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如今他还是如此做的缘由,自是因为那强烈的报复心,他要看江盛与其母族看着他君临天下,如此煎熬的度过余生。   江释雪看着温岁,语气温和地说:“朕不会无缘无故下达满门抄斩的旨意,也绝不会因喜好而灭其满门,先生所预见的未来,也不一定是真的。”   这话让温岁很生气,“我的预言不会错!”   江释雪说:“那便不是朕。”   温岁感觉与他说不通,但转念一想,江释雪那时候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被毒素侵袭,夜夜失眠,人也越来越狂躁,现在的他自然是无法理解那个他的所作所为,便感觉是在与江释雪浪费口舌。   正要离开的时候,江释雪说:“朕永远都不会厌恶没有城府、没有心机的人,若真的因为厌恶一个人对其满门抄斩,必定是有缘由,先生既然能看到未来,那便再仔细看看,还朕一个清白可好?”   温岁没有回答,消失了。   江释雪看着他离开的地方,眸光微微闪动——在国师所看到的未来,即使他对他做了那种事情,他也对自己无法下手?   仅仅是捧杀,也过于温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扫了一天新家卫生,更新晚了,今天回来开始日万补更,不好意思 第45章 追剧破案   温岁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他一遍遍在脑内回放着他和江释雪的对话,一边觉得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一边又觉得是江释雪在骗他。   他也想跟江释雪说的那样去看江释雪的未来,但江释雪并不给他看。   想想又觉得生气,嘴上让他看,但精神那般防备,导致道具效果发挥不大。   当然也可以买更好的、顶级的道具,但是很贵,而且只是去看江释雪一个人的话,就不是很值。   温岁翻出了那本小说,余光里看见还有一个书评区,便点了进去。   书评区里大片的人在骂林言书,说他贱死了一点骨气都没有,又贱又蠢,不像个男人,但后面骂着骂着,又想看火葬场,有读者直接在书评区篡改走向,还踏马是连载的,他写了个林言书假死,然后江释雪幡然醒悟,自己原来一直喜欢林言书在林言书墓前长跪不起……这种剧情,大片读者狂给他点赞,夸他写的好。   也有破防党,破的是直到完结,都是林言书一厢情愿的倒贴,还从侯府少爷变成贴身太监,渣攻从未正眼看他的防,大骂作者不是人,写出这种狗屎剧情。   温岁一边看书评区,一边狂点头,这剧情的确很狗屎,渣攻不爱贱受,都是贱受单方面的倒贴,怎么能算是断袖?说断袖简直是侮辱断袖了。   又看见书评区下面还有同名电视剧,好奇心的驱使下,让他点开去看,当看见饰演江释雪的演员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嫌弃来,演员虽也漂亮高挑,也有一双自然形成的金色眼瞳,但诸多方面都差江释雪远矣。   但好在制作很不错,温岁竟然也一直看下去了。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才发现电视剧的内容远比小说要丰富,且忠于原著,也更挖掘了原著中没有的细节和彩蛋,让读者能够在看电视剧的时候,找到这些细节彩蛋。   温岁看到最后,都觉得电视剧有些洗白江释雪。   但记忆中出现了一副画面,某一个春天,江释雪摘了一支桃花给他,他故意将桃花别在江释雪耳后,路过的宫女看了都在偷笑,那种笑是松懈的,他当时应当也浅浅的疑惑,为什么这些宫女并不惧怕江释雪。   而江释雪的言论也适时地在他脑海里响起,即使是奴婢的命,也是宝贵的。   江释雪从未在温岁面前表现过对奴婢如何宽容来彰显他的仁善,反而他身边的太监和侍从始终惧于他的威仪,做事都轻手轻脚,稍有差池也是惶恐地告罪,并没有被江释雪厚待过的迹象。   想到这里,温岁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江释雪。   这种突兀的兴趣来的气势汹汹,叫他一时生出了迷茫。   他以为的江释雪,即使不是书里的冷酷残忍的形象,也是在国师面前顺从听话的模样,但他真的就是这种人吗?   他的内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明明江释雪的过去在温岁眼里一览无余,但温岁感觉江释雪浑身都是迷雾,让他看不清。   怀着这种突兀的好奇和迷惑,温岁将电视剧继续看了下去。   剧版的江释雪和真的江释雪的面容差异很大,身量也差了大半个,但神态拿捏的很好,眉眼里已经有几分前辈子江释雪的影子。对待暗害自己的人,他并不心慈手软,反而将酷刑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甚至有一个专门的暗室,用来逼供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心存异心的人进了他的东宫,总有一天会进那个暗室,但只要老实,却是可以从第一集活到大结局。   这也能窥见江释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性格。   但宫婢不小心倒错茶将他烫伤,换做其他皇子,早就叫人拖下去斩杀,但江释雪却是不在意,轻拿轻放,其实他冷酷残暴的传闻早已传开,毕竟每年进他东宫的奴婢总有几个失踪的不明不白。   他这样的宽容反倒让那个宫婢以为太子对自己特殊,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以至于被有心人哄骗利用,让那宫婢往体内塞入了一枚药丸,谎称可以一次受孕怀上龙种一步登天,某一夜这名宫婢便脱光了衣服爬上了江释雪的床,结果江释雪并不吃这一套,令人将人拖下床,还未将她丢出去,便见那宫婢下、体流血,哀嚎不止。   看到这里,温岁看弹幕,才知道那药丸包裹着锋利的刀片,待外边的蜡皮融化之后,里面的刀片便能让人断子绝孙。   温岁登时想起当年皇帝送宫婢给江释雪开蒙的时候,江释雪说过类似的话,可见对这种阴毒的手段早有耳闻,才时刻防备。   这名宫婢的下场,却也没想的那般差,江释雪还请了女医为其医治,待人好了之后,也未再留用,而是放其出了宫,并未伤其性命。   弹幕划过一句:渣攻对谁都还有点温柔在,只有对温瑞那么渣!   有人怼他:那温瑞对谁都茶言茶语,还有几分小聪明,结果对上渣攻就贩大剑!   两拨人马在弹幕上骂了起来,温岁发现,江释雪的粉还不比林言书粉少。   这些江释雪的粉丝比林言书粉更会抠细节,将江释雪抠成了隐忍有底线有城府的美强惨,并为自己抠的细节嗷嗷叫。   温岁只好屏蔽了弹幕继续看。   看着看着,就看到了自己出场了。   他温岁作为贱受的哥哥,戏份还不少,可能是为了冲突,将他的人设改成了仇视亲弟弟的愤青,仇视原因是因为温瑞和黎月一起去的外家,结果遇上土匪黎月死了,温瑞没死,所以在“温岁”看来,是弟弟温瑞害死了生母,所以他动辄对弟弟温瑞打骂,甚至温瑞会掉进水里也是因为“温岁”将温瑞推下了水,才让林言书穿过来的。   温岁:“……”   他前辈子就算蠢,也不至于这么蠢啊!!!   谁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仇视亲弟弟啊?   打开弹幕,观众也在骂,明明原著里温岁是疼爱弟弟的傻杯大哥,怎么能改成纯种傻杯?   可把温岁给看委屈死了。   但也只有这一点小小的改动,其他倒是不影响,温岁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小说里完全是林言书的视角,但电视剧能展现的就多了许多,江释雪的形象也变得更多面更有细节,更和谐统一,不再是小说里那样几乎没有心理描写,只会描写阴戾的眼神和冷笑。   在某一集,林言书偷听到继母黎易柔和陌生男人的对话,揭开了生母去世的真相——原来是继母黎易柔勾结了土匪,故意在黎月必经之路守候,将黎月杀死,却漏杀了温瑞。   温岁看到这里傻眼了,而这一集除了林言书揭发继母,还有和大哥“温岁”冰释前嫌重拾兄弟情义这种大团圆的剧情。   温岁抖着手打开弹幕,林言书粉丝发狂般夸他聪慧,如果不倒贴渣攻那就更好了,又淑淑好善良连恶毒傻杯大哥都原谅云云。   温岁看不下去了,跳着脚就去找温长明。   温长明看见他脸色难看的找过来,下意识一蹙眉,还未说话,就听见温岁问:“爹,黎易柔现在在哪儿?”   温长明眸光有些闪烁,却也不瞒着温岁,对他说:“你姨母现在在予儿身边照顾。”   温岁问:“这是你允许的,还是她擅作主张?”   温长明咳嗽了一声,说:“你姨母也将贪墨的银两还来了大半,剩下的就当养育予儿的补偿。”   温岁黑着脸说:“若当年是黎易柔勾结的土匪害的我娘,你有什么话要说?”   温长明诧异,下意识地说:“怎么可能?”   温岁说:“怎么不可能?黎易柔胆子大到能吞没那么大笔银两,怎么就不能勾结土匪?”   这句话让温长明沉默了,过了会儿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温岁理直气壮地说:“我没证据,但是这需要有什么证据吗?爹你仔细想想,我娘一去世,她就奔着来祭奠我娘的名号来到侯府,且一住下就不走了,目的性如此明确,甚至将我哄得服服帖帖,不就是为了当侯府女主人?”   温长明说:“终究是你一面之词。”   又疑惑:“你当初与你姨母关系那般好,为何如今如此厌恶她?”   温岁提高音量,“爹!!你听我的!现在就让黎易柔过来!”   温长明顿时不敢再问,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这个儿子身上颇有几分威仪,气势也莫名比从前要锐利许多。   温长明令人将黎易柔叫了过来,她现在在温府没有任何权柄,纵使还是温予的生母,但因为温长明将她无视了个彻底,下面的人也有样学样,并不将她当一回事。   这些年她受尽了委屈,但好在温予长大了,她几番周旋,也让温予对她恢复了留恋依赖,她还不知道未来该如何,但重新抓住温长明的心至关重要,所以她这次来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如今也没之前那般娇美,多少有些岁月和辛劳的痕迹,不过她即使身着布衣,也还是能看出几分年轻的光彩,依然是个美人。   黎易柔来到温长明的书房前,看见温岁的时候,脸色当即就变了,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也是像现在这般,叫她失去了所有。   但是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黎易柔想到这里,腰肢挺直,有一种故作淡定。   却不想温岁看见她一个健步,冲过去捏开她的嘴巴,往她嘴里塞了一枚药丸。   黎易柔惊恐地挣扎,在他脸上挠出血痕,又被温岁一把推到了地上。   温长明被这个架势吓了一跳,对温岁说:“无论怎样她也是你姨母,你若是毒杀姨母,传出去了即使是我也护不住你。”   温岁说:“不是毒药。”   温岁扯了扯唇角,说:“是吃了只能说实话的药。”   温长明愣住了,温岁解释道:“是国师所赐,仅此一枚,便宜她了。”   温长明也是听说过国师的事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讶和好奇的表情。   而黎易柔听到这句话,瞳孔猛的一缩,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而接下来,她这预感很快就实现了。   温岁问她:“我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黎易柔听到自己说:“是。”   她这句话一出,温长明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温岁问:“你怎么害死的她?”   黎易柔说:“我与草莽首领张翼汉相识,他心悦我,我用一百两银子买得他为我卖命,手刃了黎月。”   温岁满脸通红,那是气的,他继续问:“你为什么……害我娘!?”   黎易柔表情逐渐扭曲,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恨意,“黎月什么都是最好的,她是黎家嫡女,连朋友都是侯府、县主小王爷,嫁的夫君也是侯爷,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能有最好的,而我只能和奴婢在一块儿,连未来夫君都是寒门破落户,我不服!”   在真话药丸的作用下,黎易柔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她的恶意,“她该死,她该死!我要抢走她的夫君,她的儿子,她的嫁妆,她的所有!本来我想让张翼汉玷污她,让她死了也脏了名声,但是不行,这样会让她坏了我的名声,我还要嫁给侯爷,我不能有任何污点,所以我让黎月干干净净的死了,她应该感谢我!”   这些话一出,温长明都无法控制,起身大步走过去将她拎起来,狠狠地掼在地上。   黎易柔疼的满脸扭曲,却在药物作用下,无法说疼,只能回答温岁的问题。   但温岁已经没有想问的了,他对温长明说:“送官府吧。”   药物作用能维持24小时,可以立即结案。   温长明没有再说之前那些废话,他红着眼亲自将黎易柔送到了官府。   而平阳侯侯爷的续弦谋害嫡姐上位的丑闻也迅速席卷了燕京,为百姓在闲聊之余增添了许多聊性。   江释雪得知此事,召见了处理此案的京兆尹,让其从重处理。   京兆尹立即领悟了圣意,以最快的、最流畅的速度判决了平阳侯府续弦,是最残酷不过的凌迟处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六千的鸭子 第46章 追剧   温岁感觉自己当炮灰能当那么多次也是有理由的,他就从来没想过黎易柔心肠会那么歹毒。   他有一种迟来许久的羞愧感,对自己的羞愧,对自己生母黎月的羞愧,这让他沮丧了很长时间。   而官府对黎月的处理结果出来后,皇宫那边来了人,给温府送上了十箱赏赐。   温长明受宠若惊,为首的太监称是皇帝听说了温府的事情,大感痛惜,因此来慰问一番。   温长明也信了,只是这样的家丑,引得皇帝来慰问,着实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太监环顾四周,问起温长明:“怎的世子爷不在?”   温长明说:“犬子昨日染上了风寒,如今正在修养。”   太监略有诧异,随即笑道:“正好,陛下赏赐的御物中有一物叫做八宝丸,是国师留下的宝物,听说能治百病。陛下对侯爷的恩典,咱家可是仅此一见。”   温长明顿时有些失态:“如此宝物,陛下怎的……”   国师的异能他们这些王孙贵族是再清楚不过的,只要国师手里流出来的东西,都是宝物。   殊不知淑妃还在天牢时,就有其他贵族女眷买通狱卒割去淑妃的秀发,收集淑妃受刑后的血液,只为了汲取还颜丹的药力。这样的惨行即使是温长明都略有耳闻,这样的疯狂也足以说明国师的本领有多大。   而皇帝竟然赏赐一枚国师出品的八宝丸给他们温府,这分明是对重臣心腹的待遇。   温长明简直是惶恐了,但御赐之物断断没有推回的道理,因此温长明硬着头皮收下了。   待蒋公公走后,温长明令人取出那八宝丸,刚打开宝盒,就有一阵药香味溢散而出,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莹白光芒,看着就非同凡响。   果然是天上之物,温长明惊异的想。   他虽贵为平阳侯,但也只是空有爵位,官位也只是寻常,还被同僚若有若无的排挤,因此在朝堂上的存在感极低,那日新皇登基,他恰好身体抱恙,告假没去,等过了几日,他病好之后,都未有人发现他告假了四五天。   温长明就是这样一个好事与他无关,坏事也很难波及到他的状态。   他本身倒也没有什么上进心,对此倒也自得其乐,并没有什么不满。   如今皇帝给了他赏赐,他反倒惴惴不安起来,他拿着御赐的宝物去见了温岁,要给他服用,温岁早就听奴婢说起了皇宫来人的事情,却不想竟是赏赐了一堆东西,又看这八宝丸,就知道皇帝打的什么算盘,这是还没死心,拿着他给的东西来讨别人欢心。   这个八宝丸是很便宜的,20积分就有一枚,他曾经兑换了一瓶给江释雪,连自己都忘记了,他倒是掏出来借花献佛。   温岁没吃药丸,他想要病好,自然可以随时买,他没有是因为他就想借着生病这个期间逃避一下现实的打击。   他不吃,温长明也拿他没办法,和他说起皇帝对温府的看重。   温岁在黎易柔的事情上显出果断的魄力,以至于温长明遇到事了也开始跟温岁商量。   温岁虽然还病着,但这个时候还是很有精神的,对此冷笑一声,表示:“什么看重,就是趁这个机会表现一下而已。”   温长明:“表现?”   温岁说:“陛下名声不大好,可不得逮着机会彰显自己体恤下属。”   温长明从他言语里感觉到一丝对皇帝的不敬,连忙让他噤声,说:“小心隔墙有耳。”   温岁愣了一下,“什么隔墙有耳,你还怕我们说话被别人听到?”   温长明说:“你如今这个年岁,怎还不知道说话谨慎一些,陛下多的是耳目,即使在家里说话,我们也得注意些。”   温岁顿了一下,问:“……陛下会监听?”   温长明愣了一下,理解了监听的意思,说:“有可能,总之你说话注意些。”   温岁半信半疑,说:“他一个皇帝,怎么可能那么闲。”   温长明见他不信,表情严肃了许多,跟他强调了几遍直到他不耐烦了,才没有继续念叨。   等温长明走后,温岁也有点莫名其妙的警觉,他从商城买了一个智能紫外线探测仪,探测范围很大,能完全覆盖整个温府,而且连手机,可以清楚看到周围所有的生命体。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温岁差点吓一跳,他头顶的屋檐上有一团红色,上面还有一行小字标注:19岁人类,身体健康。   温岁:“……”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团红色很快就离开了,离开的速度之快,几乎是十秒内就离开了紫外线探测仪的探测范围。   温岁想告诉自己可能是个贼,但冥冥之中又觉得可能和江释雪有关系。   只是如果是江释雪的人,那为什么会来监视自己?   果然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吧?   温岁想想当时自己一身痕迹顿时就来气。   更过分的是他都不知道江释雪为什么会对他做那种事情,还有失忆丸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给江释雪吃那个做什么?   所有的疑问暂时被他抛到了脑后,继续看起了那部电视剧。   他已经快看到大结局了,可能因为越吵越有热度,所以连结局都按照原著的来,并没有改动。   而他们家在电视剧里的结局也同样没有改变,只不过是多加了一点,林言书对于江盛爱他这件事已经绝望了,为了让江释雪能低下那高贵的头颅来看到他,林言书和江盛合作,企图谋反,但他只要沾上江释雪,所有的理智荡然无存。   江盛只是拿他当炮灰,他却不知,以为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因此被轻易地出卖,也让温家在江释雪那边记上了大名,没有立即处理,还让观众嗑到了糖,没想到还是难逃被抄家的命运。   再之后的走向依然是林言书被虐,虐到他净了身,才得以长久地陪伴在皇帝身边。   结局是林言书在这样的命运之下,汲取到满足的幸福感,对于一个半生来追求所爱的贱受来说,即使一直俯视他的皇帝并不爱他,厌恶他,只要他能对皇帝产生微末的作用,得到陪伴在所爱之人的机会,也最够令他感到幸福。最令他幸福的是,即使江释雪贵为皇帝,身边也没有任何妃嫔,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时刻,他作为皇帝的时间也并不会太长,而这样的情况,林言书是很满意的,对于他来说,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相守,他已经非常幸福。   大结局的那十几分钟,弹幕一直在骂,还有嗑糖党,而江释雪的粉丝也很多,温岁看到有一条长评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江释雪哪里渣了,我们站在他那个角度去想,他在娘胎的时候就被下毒,出生后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不说,还有那么多人视他为眼中钉,给他下毒,让他身体情况越来越差,这个时候有一个痴迷他的变态———对我觉得林言书就是个自我感动自我洗脑的变态,这个变态千方百计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次两次,无数次,不断的试探江释雪的底线,他作为太子是完全有能力将林言书弄死的,一个侯府的嫡次子,借刀杀人之类干什么不行,只要不牵扯到自己身上,他不会有任何损失,就算林言书能让他睡着(这点我要狠狠骂作者,这种强行建立的独特关系真恶心),他这个人也实在是恶心,没必要因为这个忍耐他!而且他们的关系,我再说简单一点,像不像是爱豆和私生饭,私生饭爱爱豆,对爱豆痴狂,难道爱豆就必须要回应吗?江释雪不渣,甚至不坏,数次也只是杖责,殿前失仪,对太子大不敬,严重的话是完全可以杖毙的,但江释雪没有,从来都是中规中矩的给了责罚,没有打死林言书,这还不够宽容吗?反倒是林言书,实在没有一点逼数,人家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还一直纠缠,像个变态一样,拿着一手好牌全打烂了,就这还有粉丝。”   这长评出来又引来一番两方骂战,温岁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但是大概的评论温岁差不多都看了,还真的不少人为江释雪叫屈,仔细想想,他们俩的关系的确很像明星和私生饭,一旦代入到这两者关系之中,江释雪的渣攻头衔当真是摇摇欲坠。   虽然是电视剧,但演员拿捏的很好,他们俩长得并不如何相似,甚至天差地别,饰演江释雪的演员在微笑的时候,还真的很有几分江释雪的味道。   这让温岁微妙地对江释雪有了另外一种感官。   他回忆起江释雪一脸冷漠残酷地将他手脚打断的那一幕,这种时候,又微妙地想起刚才看的那个长评————虽江释雪责罚了他,但一开始是因为温瑞被太子杖责丢回温府的时候,温岁气势汹汹地在太子参加宴会时冲到他面前质问了他,仔细想想,语气和表情肯定都不会太好,严格来说,就是以下犯上,而且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勋贵,大概是极其让江释雪丢脸的,而自己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样大概也让很多人暗地里取笑。   长评说的没错,江释雪一路以来,身边的人一直在背叛他,几年前江释雪在温岁面前处置了一个照顾了他两年的侍从,因为那名侍从是淑妃的暗钉,一直以来都在给江释雪喝绝嗣的药,因为量非常小,也并不是毒药,举手投足间就能下进江释雪的膳食之中,因此一直没被发现,到发现的时候,江释雪很平静地处置了他。温岁问起为何不留着当证人去禀报皇帝,江释雪也是那般平静地对他说:“父皇在知道,也并不会为我做主。”   越来越多的细节浮现在温岁面前,他是后知后觉的那类人,当时并不会觉得如何,只待有一个触发点,某些情绪就如潮水般朝他涌来。   好像……江释雪也没什么错。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子吃设定,晚点回头改改 第47章 几百年的童子鸡   温岁感染的风寒其实很快就能好,但他仗着身体好,又有药,所以还拖了几天,光明正大的赖在床上,直到感觉身上都要发臭了才吃药治好了感冒发烧,去洗了个澡,也算是原地复活了。   他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随时用紫外线探测仪看看周围有没有人,但除了第一次发现过房顶上有人,后面就没有再看到过有人了。   温岁这种习惯也只坚持了半个月,之后便偷懒了。   他本来有那么几分逃避江释雪的心理,但这半个月江释雪竟然频频往温府送东西,这就非常让他恐慌了。   因此他打消了一直逃避的念头,去见了江释雪。   江释雪在下棋,他桌子上的棋盘却不是温岁送他的陨星棋盘,而是一整块羊脂玉雕琢出来的棋盘与棋子,也是举世无双的珍宝。   温岁坐到他对面,问:“怎么不用我送给陛下的棋盘?”   江释雪头未抬,说:“那个棋盘,先生不是送了许多人吗?”   温岁一时间没懂他的意思,“那又如何?”   江释雪抬起眼来,看向他,“谁都有,那便不稀奇,朕不与他人同穿一色衣袍,也不与他人共用一物。”   温岁下意识开口:“那陛下还与这天下百姓共同呼吸同一天空下的空气,也没见陛下不呼吸啊。”   江释雪没有生气,反而,他微微笑了起来,说:“先生说的对。”   陨星棋盘并不如何昂贵,温岁在当上国师之后的确送了一些给其他皇族,比如几位皇子,几个王爷,但绝对没有泛滥到人手一个,他再笨,也知道任何宝物一旦泛滥了就不稀奇了,所以至今为止,他也就送出去五盘而已。   温岁想到这里,还解释了一句,“我并没有送许多人,只送出去五盘。”   江释雪捏着棋子的手微微用力,随后声音轻了许多,“嗯。”   温岁说:“陛下这几日一直往温府送礼物,这是为何?”   江释雪回答:“只是对臣子的体恤而已,先生有异议?”   温岁想说没有,又想起他给江释雪的八宝丸,便对江释雪说:“我送你的八宝丸,你也送给了温家,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江释雪略有诧异,“敢问先生,何处不妥?”   温岁说:“我送你的东西,你不应当再送给别人。”   江释雪听到这话,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先生送给朕,那便是朕的,朕想如何处置,应当都和先生没有关系了。”   温岁:“……”   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江释雪说:“先生消失半月之久,朕还以为先生又要躲着朕,今日来找朕,可是有事?”   他言语里暗含一种淡淡的讥讽,听在温岁耳里,也颇有几分刺耳,他反驳道:“我没躲你。”   江释雪说:“嗯,先生说没躲,那便是没躲吧。”   虽这么说,他那个神情确实明摆着没信。   温岁有几分悻悻地住了嘴。   江释雪那金灿灿的、张扬热烈的眸子注视着他,虽温岁的脸被他调整了不会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不在这个调整范围之内。江释雪一眼看出温岁的眼神不似之前那般,便问:“先生可是重新预言了?”   温岁失语了一会儿,说:“陛下不如陪我打几把游戏先。”   江释雪应了。   两人一起打游戏的频率已经没那么高了,温岁倒是经常打,但江释雪几乎是从来不会一个人上线的,因此两人的段位也拉开了许多,排位已经不行了,只能玩匹配。   温岁也是这一年才确认了,江释雪大概是真的不喜欢游戏,但他每次玩又很认真,显得有几分热爱似的,结果除了跟他一起玩,他自己就没有玩过。   但是江释雪的花攒了很多,一看就是每天都签到做活动,而温岁是没有这个精力的,他是氪金党,而江释雪因为没有氪金的途径,号也是温岁淘汰下来很寒酸的二十几个英雄3皮肤的号,江释雪似乎也没有想要充值的欲望,也没有氪金的好奇心,在这方面几乎都有些朴实了。   温岁从前对江释雪的好是非常流于表面的,只解决他紧要的问题,但很多小地方上他都不在乎,即使看在眼里,也没有那么细心。   但这次温岁很突然的说了一句:“你想要什么皮肤吗?我送你。”   江释雪也察觉到他这份松动,微微挑眉道:“不用,朕不需要。”   温岁说:“好吧,那就算了。”   江释雪没有说话,快进入游戏的时候,温岁突然说:“等等。”   他取笑匹配,飞快进了商城,给江释雪送了一个瑶妹的遇见神鹿,对江释雪说:“送你一个瑶的皮,你跟我吧。”   江释雪应了一声,温岁说:“记得查收,收了才可以用皮肤。”   江释雪问:“在哪儿?朕找不到。”   说着这样的话,他还要盯着温岁看,依然是从前那样需要依赖温岁柔软、温和的模样。   温岁靠了过去,给他演示,“在这里查收。”   这一刻他们距离的很近,温岁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江释雪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颊上,他意识到什么,微微撇头去看,江释雪并没有看屏幕,而是在看自己。   温岁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江释雪说:“朕从四年前便觉得,先生这张脸虽好看,却缺少些许人气。”   温岁不以为意,“我是神仙,自然不可能有人气。”   江释雪微微笑道:“朕的意思是,先生的这张脸,真的是先生的脸么?”   温岁反应过来,“你是说我这张脸是假的?”   江释雪说:“朕一直以为先生对朕表里如一,从一而终,但事实证明,只是朕一厢情愿罢了,但事到如今,局势已定,先生何不摘下面具,再给彼此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原来江释雪的意思是让他们都摘下脸上的面具,坦诚待人,温岁也有此意,他对江释雪的某种出发点已经产生了动摇,且相处了四年,要说没有丝毫感情又不可能,现如今能和江释雪冰释前嫌也是个好主意。   温岁在心里颔首,但面上却稍显迟疑,又听江释雪说:“若先生不愿,那便看看朕是否先生所预言的那般,是个无能的昏君罢。”   还不等温岁说话,又听江释雪说:“朕已经将江盛放了出来,朕说的话不会食言,先生想如何做,皆由先生心意。”   他这么说的时候,双眼紧紧地看着温岁,虽用着一副温和的、无所谓的语气,但温岁总觉得,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有一种过于露骨的期待,期待他给出另一个答案。   怎么会这样……温岁此刻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竟会觉得……这样的江释雪,很有魅力。   温岁违心地说:“我会继续辅佐江盛,因为他才是我想要的陛下。”   这种诛心言论,让温岁看到江释雪的眸子立即晦暗下来,平静的微笑:“先生随意。”   温岁在此刻却又改口道:“这是我之前的想法,现在我觉得陛下的提议不错。”   江释雪:“嗯?”   温岁说:“我们彼此都摘下面具,坦诚相待,或许会改变那个预言。”   江释雪那双本来晦暗下去的眸子闪烁起淡淡的光芒,他微笑道:“如先生所愿。”   温岁帮他查收了皮肤,说:“来吧陛下,来打游戏。”   进入游戏的那一刻,江释雪忽然说:“既然如此,朕与先生的恋爱关系,可以改回来了罢。”   温岁之前坦坦荡荡,倒也无所谓,但现在总觉得多了几分变扭,他问:“陛下如今也到了年岁,又是一国之主,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自然也不可一日无主,陛下为何还不成婚?”   江释雪微微一顿,问:“先生如今这个年岁,又为何行单只影?”   温岁振振有词地说:“做神仙要的就是斩断七情六欲,若我动了凡心,那便做不了神仙。”   江释雪眸光微闪,语气募地低沉了许多,“哦?这又是什么道理?”   温岁说:“没有什么道理,天规如此。”   江释雪并不全信他的话,但他回想起温岁作为侯府嫡子,如今年方十九,却也是没有任何妾侍,也没有婚配,仿佛也为他这些话增添了几分佐证。   江释雪沉吟片刻,仿佛好奇地问:“那先生,动凡心,又是哪种动凡心?是以心悦定论,还是以失去贞洁定论?”   这难住了温岁,他有几分支支吾吾地说:“……都算吧。”   江释雪说:“那先生当真是铁石心肠,这几百上千年来,竟没有对一人动心,甚至……这么多年来依然是童子之身。”   他说着,唇角挑起了一个弧度,最后那句话里也带上了几分笑音。   听到温岁耳里,分明就是有几分取笑之意了。   温岁本也坦荡,但此时却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羞愤,他张了张嘴,最后狼狈地说:“陛下!你快选英雄!!!”   江释雪虽未说话,但唇角咧开的弧度扩大了几分。   胸膛里尽是难得的开怀与愉悦。 第48章 卑微的帝王   江释雪用了温岁给他买的皮肤,温岁用了射手。其实之前打游戏的时候,温岁一直有意无意地搞过江释雪的心态,他自认为做的挺隐蔽,但敌方对江释雪的针对确实是实打实的,一次两次还好,但他几乎每次都这样,而江释雪从没对他发过脾气,也没有被弄坏过心情,一直都是温和的模样。   温岁是很直男的类型,很多细节他都可以毫不在意的忽略过去,但一旦有个触发点,也会变得格外细心,他注意到这点后,又有些淡淡的惭愧。   长久的搞心态搞过来,江释雪都没发怒,也是真的脾气好了。   前辈子那么冷漠残忍,大概真的是中毒太深的缘故———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那条长评又浮现在脑海里。   温岁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被那条长评洗脑了。   他故意带江释雪送塔了一次,又对他说:“你保护好我啊!”   江释雪说:“抱歉,下次朕一定护好你。”   温岁:“……”   他纳闷地说:“你不生气吗?刚才这一波明明是我站位靠前送了。”   江释雪似有惊讶,微笑道:“但朕是辅助,不是吗?”   温岁:“道理是这个道理……”   他低下头,不禁扪心自问,这样的江释雪,确实也不可能会因为喜好去抄一个侯府的家,而前辈子被抄家的罪名是什么?他现在回忆起来,发现其实自己也不清楚,毕竟事发突然,所有来温府的官兵都一脸肃穆,而他那时候也光顾着撒泼说我爹是侯爷我是世子云云,甚至都没想过要问,而是一意孤行地对江释雪盖棺定论,就是江释雪因为他们兄弟俩记恨上了温府所以才下了抄家这种圣旨……   但要知道,林言书十五岁的时候就对江释雪一见钟情,十六岁的时候闹着温长明为他谋了一个伴读的名头,制造了日日相对的契机,在这四年里对江释雪的骚扰自然是数不胜数。当然,因为伴读是皇帝的旨意,江释雪可能并不方便对林言书下手,但以前世他那冷酷残忍的性格,也不会强忍那么久,不会特地等到当上皇帝以后才拿温府泄愤。   所以说,江释雪本性还是温柔善良的?   温岁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是很不想相信的,但一旦有这种概念,诸多细节便向他喷涌而来,反而越发佐证了江释雪生性温柔。   哎,前世他确实没什么脑子,完全就是纨绔的派头,若真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是因为林言书,那他该恨的人应当是林言书才对,江释雪只是按照律法秉公办理了而已。   温岁想到这里,颇有几分惭愧,说:“不用道歉,也是我没有保护好陛下你。”   从这里开始,温岁就认真起来了,他好好发育,杀人,在这之余还各种护江释雪,没有让他再死一次。   有一说一,虽然温岁其他方面不行,但游戏确实打的很好,他有心要给江释雪一个好体验,那必然可以做得很好,他还学着那些小情侣,专门去泉水接江释雪,细节算是拉满了。   这把赢了之后,温岁问:“怎么样,我厉害吧?”   江释雪诚实地夸赞道:“先生很厉害。”   温岁顿了一下,说:“陛下也很厉害,将我保护的很好,有你这样的辅助,发育路栓条狗都能赢。”   江释雪微微笑,没有说话。   温岁说:“再来吧。”   江释雪这时候说:“朕来玩ad,先生玩辅助。”   温岁问:“为什么?我玩辅助也只会玩瑶。”   江释雪轻飘飘地说:“朕偶尔也会想被先生保护,保护得不好,也没有关系,只要先生尽力了。”   温岁:“……”   温岁觉得江释雪意有所指,又怀疑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转念一想,江释雪说这种话,这不是缺爱的表现吗?   往这里一想,以往是顺从听话都已经显露了这样的迹象,因为顺从听话,才会让自己喜欢他……   温岁一想,心里立即泛起一阵古怪的情绪,他张了张嘴唇,又顿了一下,才说:“陛下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他说着,立即锁了牛魔,问:“陛下,怎么样?这个英雄你应当会很有安全感。”   江释雪看着那丑陋的牛头,也觉得有几分可怜可爱,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说:“不错,朕……的确很有安全感。”   他叹息道:“先生,有你是朕的幸运。”   游戏开始后,温岁操控着牛魔一级就跟了江释雪。   江释雪忽然说:“先生,你的走姿,很不错。”   温岁:“昂?”   他瞅了一眼牛魔的走姿,一扭一扭的,莫名有几分……奇怪的感觉,温岁说:“陛下你好龌龊,一头牛的屁股你都盯着不放。”   江释雪微讶,道:“朕说先生的走姿气吞山河,定能势如破竹,凯瑞全场,并无轻佻之意。”   温岁尴尬道:“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温岁想起什么,问:“我之前问陛下为何还不娶妻纳妃,陛下故意转移话题,并未回答我。”   江释雪似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嘴上说:“朕已经回答过先生这个问题了。”   温岁愣了一下,手指一顿,没按出技能,瞬间就壮烈牺牲了,“陛下何时回答过这个问题?”   江释雪说:“朕之前便说过朕看上了一名世家子,先生不允,朕自然尊重先生的想法。”   温岁大惊失色,“什么啊?陛下你说的是温家的世子?他可是男子!”   江释雪说:“有先生你在,男子又何妨?”   温岁:“陛下你是什么意思?”   江释雪说:“先生不是有能让男人变成女人的丹药么?”   温岁:“……”   他看着江释雪专注打游戏的模样,都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真还是假,“……陛下你是想让那温岁变成女人??”   江释雪说:“朕可以许他皇后之位。”   温岁差点摔手机,“我不允许!”   江释雪抬头看了他一眼,诧异道:“朕已经听了先生的话,不再对那温岁有心思,先生何必生气?”   温岁:“……”   江释雪看着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嘴唇明显抿起,以至于嘴角微微有些鼓,显然是憋到了。   江释雪问:“先生还有什么问题,也一并问出来罢。”   温岁哪里还敢问,他怕江释雪真的跟他讨要变女人的丹药偷偷下给他的真身,那到时候他是变还是不变呢?也有够为难的。   但没过一会儿,温岁又忍不住问道:“不对啊,你之前还说要跟我圆房,怎的又对那个温岁有心思?”   江释雪说:“朕与先生开玩笑的话,先生怎的听不出来?朕乃一介凡人,即使有心也无力,再则先生也说过仙凡有别,朕对先生一贯只有敬重的。”   这话应当也是温岁想听到的,但他真的听到耳里了,又觉得有几分刺耳。   怎么回事?温岁稀里糊涂的想。   他为什么这么不爽??他一边走神,一边打团,以至于又掉了一次点,这次黑屏后有队友骂他,温岁还分了一丝心回复:“6。”   引得队友又骂了几句,温岁再次回复:“666。”   这一举动,队友都沉默了,最后回了一句:“sb。”   温岁:“6”   跟个复读机似的。   不过就黑屏的这点时间,他也想明白了,他为什么不爽,是因为他跟江释雪朝夕相处这么久,江释雪跟他是开玩笑,结果跟“温岁”认识没多久,就想娶他当皇后啊卧槽?   他作为国师的魅力,没他真人大吗?   好歹国师的身份他还精心的经营了诶!   想想忽然格外不平衡,温岁若无其事开口道:“咱们还是换回恋人关系吧。”   江释雪问:“怎么?为何想换回来?”   温岁说:“因为陛下五行水重,喜用神是火,而恋人关系的标志是粉色,粉色的五行就是火,陛下,这个颜色旺你。”   江释雪唇角挑起一丝笑容,从善如流道:“好,如先生所愿。”   温岁说:“不是我希望的,而是我想到陛下你的运势,为陛下考虑所致。”   顿了一下,低声道:“之前确实我有对不起陛下的地方,但我所做一切都有缘由,这是陛下前辈子种下的因,才导致如今的果,既然陛下还是做了皇帝,那我也不再多做无用功,之后我会对陛下好的。”   江释雪说:“朕知道。”   温岁听他一直朕朕朕,说:“陛下从前与我自称都是‘我’,如今却是‘朕’。”   江释雪顿了一下,道:“先生,朕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仰望你的孩童,朕经历过太多,走到如今这一步,朕付出过许多。”   他手上按技能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甚至非常流畅,而他说话也同样如此,像是早有彩排,“先生是神仙,生命漫长无涯,而朕只是凡人,凡人的一生对于先生而言恐怕只是一个弹指的功夫,而朕只想拥护唯一的尊严和荣耀,朕在先生面前,不仅仅是个凡人,还是个皇帝。”   他微微一笑,说:“从前和先生那般亲近,皆因对先生有太多依赖,但现在朕是皇帝,已然长大,该注意先生与朕之间永生永世都无法跨域的鸿沟了。”   温岁:“……”   怎么……怎么这么卑微???   这样的江释雪……怎么可能是暴君啊!!!!这不可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多写点,后天轮到我去icu陪护了 第49章 单纯的皇帝   温岁动摇的厉害,他潜意识里是察觉到了江释雪有演的成分,连忙道:“停停停,你不要说了。”   江释雪也听话的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打完这把他们就重新换回了恋人关系,江释雪也把这些时候攒的花都送给了温岁。   温岁也投桃报李,送了充值送的花环,这样一番操作下来,两个人的等级已经到了32级。   进入下把游戏后,其他三个队友都注意到了这个等级,法师妲己局内打字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的恋人等级诶!”   温岁玩的是东方曜打野,江释雪玩的则是边路花木兰,他玩的很好的英雄其实不多,花木兰玩的最好,因此只要温岁没要求他玩什么英雄,一般都会选花木兰。   妲己问温岁:“你们这么高的等级不会是现实情侣吧?”   温岁回答:“不是!”   妲己:“那你们还是网恋啊?真厉害。”   温岁说:“也不是。”   妲己:“?那是什么情况?”   妲己:“!!!曜你干嘛吃我线?”   温岁:“感觉你吃饱了,所以我帮你来缓解一下兵线压力,不用跟我客气^_^。”   说完这句话,突然一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释雪跟他说要给他吃药变女人显然是让他住嘴继续追问下去。   不顾法师破口大骂,温岁又清了一波线,又去江释雪那边蹭了经济,江释雪倒是毫无怨言,任他蹭经验k人头,甚至还给温岁扛塔伤扛死了,让温岁美美的来了一波五杀。   江释雪没说什么,温岁却打字说:“歌颂我们的爱情,谢谢。”   妲己说:“花木兰姐姐,你男朋友吃你线,害你发育不起来,你不生气啊?”   妲己:“花木兰姐姐,你男朋友一个人头都不给你,你还能跟他一起玩游戏啊?要不下把跟我打吧,我给你人头,给你蓝,越塔我给你扛塔伤。”   温岁说:“妲己妹妹,下把咱们三排,你拿个牛。”   妲己:“?你走开,我跟花木兰说话。”   江释雪没有理她,很多时候,江释雪似乎都是话少的,他垂着眸,手指的动作也并不激烈,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优雅,他看着温岁和妲己吵吵闹闹,最后温岁小国标露出来的时候,妲己与他化干戈为玉帛过去跟他贴贴,温岁也照单全收。   江释雪心平气和的打完了这把,温岁对他说:“刚才那个妲己玩的挺好的,我们叫他过来三排。”   并没有征求江释雪的意见,温岁就将那个妲己邀请了过来,是一个很可爱的头像,他开了麦,果然是一个女生。   女生问温岁:“你们开麦吗?”   江释雪开了口:“先生想玩,就继续玩吧,朕要去休息。”   说罢,便退出了游戏。   江释雪不玩,温岁也没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趣,他也退出了游戏。   江释雪见状,道:“先生怎的不玩?”   温岁没多想,说:“你不玩,我玩什么。”   江释雪似有诧异,“先生何必在意朕,朕看你也是独自一人单排上的88星。”   温岁是这个段位,但江释雪是个星耀崽。   本来温岁坦坦荡荡的,但江释雪这么说,又有那么点心虚,还不等他说什么,江释雪又继续说:“不玩便不玩罢,先生正好与朕好好聊一聊。”   他说着,看了一眼窗外,说:“如今日头并不热烈,先生何不与朕出去走走?”   温岁应了。   出了宫殿,没走几步,便能看见一汪偌大池塘,这池塘是从外头的河引过来的,是活水,因此格外清澈。   如今正是最炎热的八九月份,池塘里已然开满了荷花,碧玉似的荷叶衬出一片鲜嫩娇艳的颜色。   此时恰好有宫人在喂池塘里的锦鲤,见皇帝来了,连忙行礼。   江释雪身后的侍从接过了宫人手里的鱼食,小心地捧给了江释雪。   江释雪取出一小把,很随意地撒了出去,一群颜色如火焰般浓烈的   锦鲤便蜂拥而至,将那一把鱼食一抢而空。   江释雪将鱼食放到温岁手上,“先生试试。”   温岁接过鱼食,抓了一大把,丢了出去,想起什么,问:“这鱼能吃吗?”   江释雪看他,“先生想吃?”   温岁说:“我倒是没什么口腹之欲,不过看陛下养的锦鲤每一条都如此丰腴,想来口感应当会很不错。”   江释雪看了身后的侍从一眼,侍从会意,吩咐了宫人一句,宫人领命,立即去捉了一条上来送去御膳房。   温岁看在眼里,道:“我只是好奇,陛下何必大费周章。”   江释雪认真的说:“先生说的每句话,朕都会认真思量。”   温岁觉得心情很奇怪,有一种奇怪的别扭。   他想,以前江释雪其实也是这么对他的,但他都有意无意地无视了,现在看来,江释雪对他的确是从一而终的,反倒是他,反复无常。   真诚永远是最动人的,温岁也没办法再和以前一般熟视无睹。   想到这里,温岁再一次用了那个卜卦道具。   这个道具是一只眼镜,只要戴上看着人,那这个人的所有信息都会展示在面前。   江释雪知道这个眼镜的作用,温岁对他用过几次,眼神都很耐人寻味,江释雪知道他大抵是没有看出什么。   这个眼镜对他没有用,但对于其他人反而效果很大,次数多了,江释雪也能推断出卜卦的条件。   他安静地看着温岁戴上了眼镜,而后与他对视,“先生可算出了什么?”   温岁看了许久,眼镜上的信息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和之前有了一点出入,上面增加了一条:第一次同房的对象,是侯府世子温岁。   温岁吓了一跳,摘下了眼镜。   江释雪看着温岁这番举动,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怎么?有不妥之处?”   温岁看向江释雪,咽了咽口水,道:“陛下,我劝你尽快成婚比较好。”   江释雪问:“为何?”   温岁说:“陛下这个岁数不成婚,动摇国本,我以为陛下应当懂这个道理。”   他说着,又急匆匆掏出一瓶药丸,对江释雪说:“这是生子丹,陛下你只要肯成婚,我保证你当晚就能让皇后娘娘怀孕,而且必生儿子!”   江释雪看他这个模样就知道他大概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微笑道:“不需要,朕不急着立皇后要儿子。”   他叹息道:“毕竟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朕的根基都未稳固,选秀这种事情,只能无限期推迟。”   温岁向他告罪:“我错了,陛下,请给我一个机会昭告天下,我保证这十年在陛下的统治下一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江释雪金眸如太阳般灼亮,“先生,你要考虑清楚,毕竟你一直担忧朕是昏君,不是吗?”   温岁顿了一下,眼里又流露出几分迟疑,他重新戴上眼镜,对江释雪严肃道:“既然如此,陛下你放松,要信任我,这样我才能卜出更多的未来。”   江释雪轻声说:“朕一直都很信任你,先生。”   话是这么说,但温岁依然看不出更多。   要怎样,才能让江释雪的精神世界彻底对他打开?温岁犯了难。   江释雪问:“怎么了?”   温岁看了他一眼,说:“陛下如今是帝王,帝王的命运乃是天机,又如何是那般好窥探的?”   这话说的就跟放屁似的,给先皇看没这么多讲究,给江释雪看,诸多限制就出来了。   江释雪自然也知道他时常瞎说,并不与他计较,温和地说:“那便算了。”   温岁真的着急起来了,他想不通江释雪未来怎么会跟他上床,不会玩的强迫吧?   想想之前那一通痕迹,总也不可能是他主动的吧!?   他白给江释雪弄正常了,给他弄正常了他来祸害他来了。   温岁实在是藏不住事,他直接问道:“陛下,那个温岁,你可是已经强迫过他了?”   这个问题来的非常突然,江释雪都愣了一下,他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先生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温岁不耐烦道:“自然是真话。”   江释雪道:“朕是被强迫的。”   温岁:“怎么可能???”   江释雪那张脸明明是很有侵略性的,但他却又很擅长做出一张温和的、无害的表情,“朕金口玉言,怎么可能骗先生。”   他像是在回忆,眼神略有放空,慢条斯理道:“朕只是看他面相讨喜,便让他来皇庄陪朕,有一日他对朕投怀送抱,亲朕,朕一时不慎,略有放纵,便察觉到他舌里藏着一颗药丸想送进朕嘴里。”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朕只是推了回去,让他自己吃了。”   “朕本以为他是刺客,不过看他吃了自己那颗药也只是熟睡,并无其他作用,朕才让人放了他。”   江释雪说到这里,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般,轻轻咳嗽了一下,道:“朕从未经历过那些事情,因此乱了阵脚……先生勿要见怪。”   温岁:“……”   他如果有表情,此时大概是一脸空白,因为用嘴喂药,的确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江释雪道:“如今朕对他有些念念不忘,也是因为他夺了朕的……初次。”   温岁:“……”   江释雪道:“仔细想想,温岁此人似乎也并无奇特,只是因为与朕有了肌肤之亲,才显出几分独特来。”   温岁:“……”   温岁心里拉起警报,怎么说的他这个皇帝像个单纯的男高中生似的。   江释雪两辈子都能当上皇帝,怎么可能单纯?他不可能这么单纯。   江释雪语气有些勉强道:“先生既然要朕对他断了念想,那朕便断了罢。”   温岁:“……”   可能,江释雪是在感情上面很单纯吧? 第50章 先生做大,温岁做小   再怎么想,单纯这种词应该都和江释雪搭不上什么关系,但温岁看着这样的江释雪,心里已经不自觉地在给他找借口了,毕竟江释雪也算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几年当真是一点男色女色都没有近,在这方面单纯,也的确说的过去。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他是怎么都不可能知道了,毕竟他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没个定性,像用嘴来喂药这种奇葩的事情,别人断断不可能做出来,但他情急之下,的确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温岁憋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江释雪看着他,问:“先生为何突然问起温岁?”   温岁还未说出话来,江释雪便接着道:“难道方才卜卦的时候,看到温岁对朕不利?”   温岁连忙说:“没有!他很不错,是一个个性单纯的孩子,万万不可能对陛下不利。”   江释雪看着他,忽然说:“先生为何对他如此在意?”   他朝温岁走近了一步,“先生,你还有什么朕不知道的事情?”   温岁后退了几步,直到腰部撞到了栏杆,才急忙道:“没有,你不是知道的吗?他之前来我府上伺候,我与他很有缘分,对他很喜爱。”   江释雪语气淡淡道:“先生总是如此,江盛、父皇、还有其他人,先生总是交浅言深,温岁此人,从前从未听你说过,竟也成了先生喜爱的人。”   他叹息道:“先生,朕从未看懂过你。”   温岁遭不住,虽然江释雪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被他特殊对待的事情,但每句话都在明示,这让温岁本来还觉得有诸多理由,并没有哪里对不起江释雪,但三番四次下来,温岁愧疚的情绪逐渐发酵起来了。   温岁努力转移话题道:“陛下你看。”   他说着这句话,手心一个翻转,变出一朵火红的玫瑰来,“送你,陛下。”   并没有什么魔术技巧,纯粹就是从背包里摸出来的而已。   但因为手法干净利落,反而有一种惊喜感。   江释雪接过那只玫瑰,突然一个蹙眉,说:“有刺。”   温岁低头去看,果然看见江释雪的手指上有一颗血珠,显然是玫瑰刺刺伤的,温岁扫了一眼玫瑰,他记得他拿的是没有刺的玫瑰。   温岁拿出一个喷雾,给江释雪的手指喷了一下,伤口瞬间就止住了。   江释雪低头看着他这番举动,语气淡淡地说:“这种小伤,何必用如此神药,先生用涎水便够了。”   温岁:“啊?涎水?”   他懵了一下,说:“那多脏啊。”   江释雪说:“先生的不脏。”   温岁没反应过来说:“不是,我是说陛下的手脏。”   江释雪一听,反而笑了起来。   温岁收了喷雾,用纸巾擦掉他指腹上的血珠,露出底下光洁没有任何伤疤的皮肤。   江释雪看了一眼天色,说:“回去吧,省得中暑。”   回去后,正好御膳房的红烧锦鲤做好了,送到了江释雪和温岁面前。   温岁要拿筷子尝一口,江释雪忽然说:“那汪池塘虽清澈,在以往几十年里却是有不少宫人淹死。”   温岁一听,筷子从手里掉了下去。   江释雪望着温岁,笑道:“先生莫怕,朕胡说的。”   说着,他拿起玉箸,挽起长袖,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嘴里品尝,过了一会儿才道:“味道不错,先生可以尝尝。”   温岁被他说的哪里还敢动筷子,但确实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很失望,说:“不好吃。”   锦鲤到底不是用来食用的鱼,虽很肥美,但口感委实粗糙了些,即使御膳房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也很能征服已经尝过无数珍馐的温岁。   他看江释雪多用了几筷子,反而怀疑他舌头坏了,再次摸出了一些好吃的,请江释雪来尝尝,“这是冰淇淋,这个天气吃冰淇淋最好,再配上这个布蕾,口感好极了,陛下尝尝。”   与从前不同,温岁头一次有一种想要江释雪吃好穿好的想法。   温岁想要了解江释雪。   他想到什么,问江释雪:“我想问问你,你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江释雪思忖起来。   温岁也是这个时候有机会直视江释雪的脸。   江释雪长得是很好看的,他的好看是那种毫无死角的、富有攻击性的美,不会有人会因为他这份过分的美貌轻视他,因为他的威仪和这份摄人心魄的侵略性足够让他众星捧月。   温岁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相由心生,这样富有攻击性美貌的江释雪,怎么可能是单纯的,他应当也是具有某种侵略性的。   但这样的江释雪,每次与他说话,又似乎是格外注意眼神与表情,以至于温岁除了在小电视上看到他的真实的模样,在这种时候,也只能在江释雪低垂双眸的时候感受到几分被敛去大半后留下的微末凛冽和锐利。   温岁感到了些许疑惑,他的直觉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但这份直觉并不足以让他生出警惕,他仍然如此茫然地放纵自己与江释雪来往。   江释雪似乎思考出了答案,他语气淡淡地说:“朕对女人很有好感,朕母后怀胎十月生下朕,并非易事,朕怜惜女人,而这个世道女人生存不易,朕有想过给她们一个更好的环境,不过现在说此事为时尚早。至于先生问我喜欢女人还是男人,朕的回答便是,朕喜欢男人。”   他语气认真地说:“不选秀,便是因为朕不想让诸多女子进了后宫荒废一生,朕不会给她们想要的。”   他指了指方才他们回来的方向,“那片池塘,从皇城之外引进来的活水,水质应当很清澈,但每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变得浑浊不堪。因为每年都有数十名被妃嫔打死的宫婢被人一卷草席丢进池塘之中,好一些会流到皇城之外,差一些就堵在池中心腐烂,滋生一些淤泥腐草,浑浊了池水。”   江释雪顿了一下,继续道:“宫婢命如草芥,妃嫔也不相上下,在外头身份高贵,是名门贵女,但在宫中,触怒了皇帝也依旧是赐白绫一条,皇家无情,实在没有必要进来。”   温岁被江释雪这一番话说的莫名有几分惭愧,因为他都没有考虑过江释雪不喜欢女人的话,他开选秀,那些女人的命运如何。   他很突然的想起来,前辈子江释雪也的确是后宫无人。   这样高度的重合,让江释雪这个人都真实了许多。   温岁已经有些被江释雪人格的辉光照的无地自容,连气势都低微了许多,“那这样,那这样你以后没有皇嗣,会影响国本,这又该如何处之?”   江释雪说:“说起皇嗣为时尚早,朕可以随意抱几个孩子,谁优秀便是未来的皇储。”   温岁问:“随便抱?”   江释雪说:“朕听过先生说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朕祖上往上数十代,也是一介莽夫。”   他微微笑了起来,“朕从来都不会为以后的皇储为难,只要对方有能力,即使出身微末,朕也依然可以将他视为己出,将他捧上皇位。”   “先生不必为朕的未来担忧,虽然皇帝立后纳妃对稳固帝位有很大的裨益,但不走这条路也不会让朕失去什么。”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朕一开始便是在谷底,如何选择都只能向上,不会比以前更差了。”   “比起立后纳妃让这些女人在后宫荒芜枯萎,朕更愿意一个人。”他伸出手,手里的玫瑰依然热烈娇艳,“像这朵花,朕也更愿意看着它生长在泥土之中招摇热烈,而非在朕手中枯萎。”   温岁感动得无以言表,“陛下,你何必呢?”   他心里想,他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江释雪,他都不知道江释雪竟是这样的品性高洁。   温岁很庆幸没有在丹药上吝啬于江释雪,因此江释雪健康的长大了,并没有被病痛折磨得生出戾气来。   温岁在此刻终于有了一丝释然。   就在这个时候,温岁又听江释雪说:“不过朕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喜欢朕,此生恐怕难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温岁一愣,不由得问:“陛下为何这么说?”   江释雪却不肯再说了。   温岁不由得急了,他说:“陛下长相如此出众,又是皇帝,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会没人喜欢陛下?”   江释雪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说:“或许吧。”   温岁看他似乎不信,顿时脱口而出:“我要是女子,定会喜欢陛下。”   江释雪一顿,说:“先生若是女子,朕恐怕就与先生错过了。”   他将那朵玫瑰递给温岁,“先生,你是男子,与朕不是天作之合吗?”   温岁反应过来了,“陛下,你这是何意?”   江释雪说:“先生,若朕此生必须要有一位伴侣,朕希望是你。”   温岁张了张嘴,下意识地问:“那温岁呢?陛下不是也喜欢他吗?”   江释雪沉吟片刻,说:“若先生愿意,你做大,他做小。”   说着,他还对温岁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温岁:“……” 第51章 接吻   温岁本想发怒,但看见江释雪那个笑容,不知为何,有一种预感————江释雪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这种感觉非常莫名其妙,让温岁吓了一跳。   江释雪见温岁不说话,说:“朕开个玩笑,先生不必当真。”   温岁问:“陛下之前的话也是在开玩笑?”   江释雪看着他,金眸明亮,道:“自然不是。”   他再一次逼近温岁,声音低沉:“先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问起温岁,是否对朕也有此意?”   温岁愣住了,下意识开口:“怎么可能?”   江释雪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蛊惑:“先生,你做了几百年的神仙,可尝试过凡夫俗子的有情有泪、有悲有喜?你可有亲缘、可有好友,可有爱人?这滚滚红尘,你沾染了几分?先生,高处不胜寒,不如下来看看这人间的风景——”   江释雪的手搂住了温岁的腰,那张昳丽的脸无限逼近,那高挺的鼻梁几乎都要触碰到温岁的鼻尖。   温岁吓了一跳,伸手去推江释雪,没有推动,江释雪压低声音,轻声道:“先生,朕就在你眼前,朕可以是你的红尘。”   说罢,江释雪的嘴唇印上了温岁的,这种感觉太奇妙,以至于温岁推搡的动作都停滞了几分,江释雪也是察觉到他的犹豫,因此格外放肆地抵开了温岁柔软的嘴唇。   温岁吓了一跳,立即伸手去推,江释雪却抓住了他的双手,那双金眸紧紧地看着温岁,强烈的侵略性铺天盖地地将温岁紧紧包裹,叫他慢慢没了抵抗。   一吻结束,江释雪退开,唇角微勾,微微笑了一下,说:“先生明明可以立即消失,却没有,果然,先生也喜欢这种感觉罢?”   温岁顿时红透了脸,他一言不发,消失在了江释雪面前。   江释雪伸手擦了一下接吻时从温岁嘴角沾染的水迹,又伸出舌尖,舔去手指上那抹水迹,脸上的笑容依然淡淡,但那双眸子浮现出一丝深邃的暗光。   温岁被江释雪的举动吓得落荒而逃。   回到家后,他的嘴唇有被过度吸吮的酥麻和微妙痛感,即使过去了好几分钟,这种感觉也依然没有消退,甚至腰间被江释雪搂住的感觉也那般分明。   温岁的脑子似乎都被江释雪给吸走了,乱糟糟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呆在房间里呆了许久,直到唇上的触感逐渐褪去,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江释雪那番举动实在是来的突然,从前他也没有对他有过什么暧昧举动,现在就突然这样?温岁感到非常的费解。   温岁摸出小电视,去看江释雪的动静,结果这一看,就看见让他脸红透了的一幕,竟是江释雪在自渎。   温岁立即切断了小电视,心脏狂跳了一会儿,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小电视。   小电视一般是没有声音的,但可以调整,每次调整需要花点积分,温岁又头脑一热地调出了声音。   这一调,就听到江释雪喘息之中夹带了一丝叹息般的声音:“先生……”   温岁:“……”   要说之前还有怀疑,现在确实丝毫都不怀疑了。   毕竟连自渎都在喊他的名字。   温岁脸红透了,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断袖,但又很难解释他如今的状态。   他情不自禁地也和江释雪一起。   待平静后,温岁去看江释雪,他居然还在,似有些不耐烦了,动作都已经轻缓了许多,有些懒洋洋的。   温岁关掉了小电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了半刻钟。   因为江释雪那时候流露出来的侵略性,温岁有了浓重的怯意,又打算消失一段时间。   他来无影去无踪,国师府都荒废许久了,江释雪想找他也找不到他,因此温岁可以很安心地逃避。   但没几天,温府就迎来了圣驾。   温府整个就沸腾起来了,三房都穿上了新衣,去觐见皇帝。   温长明大概是最疑惑的,因为他并没有什么存在感,无论怎么想,皇帝都没有来温府的理由,没有头绪,他只好打起二十分精神去接待江释雪。   而这个过程中,有一个小厮来禀报温长明,说是二少爷也想迎接圣驾。温长明二话不说地拒绝了,但小厮为难地说:“二少爷这几日精神委实有些差劲,也吃不下饭,恐怕一直憋在屋内迟早也会憋出疯病来。”   又压低声音道:“老爷,我们好歹也是侯府,二少爷也是侯府嫡子,他并未犯什么大错,何必一直将他禁足?”   温长明绷着脸,心里其实有些动摇了。   小厮是他亲近的人,也知道他的秉性,又温言劝了几句,“若是陛下问起,知道我们侯府无故将二少爷禁足,也会质疑我们侯府门风,还不若将二少爷放出来,若是担心他惊扰圣驾,可以多安排几个力气大的嬷嬷在旁边盯着。”   温长明一听,因为不知道皇帝何故上门,也确实有些忐忑不安,因此松了口风。   到底也是他的儿子,真的要一直禁足,他怎么可能舍得,不过现在温岁的主意越来越大,这件事只能暂时先瞒着他。   温长明想到此处,还略有几分心虚,但转念一想,若被皇帝发现他一直关着儿子,对他的品德有怀疑那便不妙了。   虽然他自觉得在大事上从没有出过错,像站队这种事情,他从来都不干,自认为是谨慎的,所以放温瑞出来,也只是遵循了他一贯的原则而已。   因此,温长明大手一挥,林言书就被放出来了。   温岁对此还不知情,他被告知皇帝来温府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婢女跟他说第二遍的时候,他才突然跳起来,虽然他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他,江释雪十有八九是为了他而来。   温岁都被震撼住了,这个男人,竟然如此不拘小节,国师那边接触不上,就来偷偷摸摸看小的是吧?   ……呸,他才不是小的。   江释雪来温府的声势并不大,甚至穿的私服前来,若不出示令牌,恐怕也叫人猜不出他的身份,因此温岁才道他是偷偷摸摸来的。   温岁匆匆换了一身衣服,皇帝过来,一般只会让温长明来招待,但若是要留在府中用膳,便需要府中的主子一同出席。   换衣服也只是为了这个可能性而已。   不过温岁确认了江释雪是来找他的,因此非常肯定他会来找自己。   但意外的是,他等了许久,都没等来温长明的传唤。   温岁拿出小电视去看他们在做什么,这一看,发现他们竟只是话家常。   一直在说话的是温长明,而江释雪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眼神认真,时不时地颔首应和,显然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   温长明越发没了约束,说到动情处,毫不介意地眼眶湿润,用袖子轻轻擦拭。   而江释雪递上丝帕,让温长明擦拭眼泪,温长明感动得无以复加,再看江释雪,怎么看都觉得好。   温长明接过江释雪的丝帕,潦草的擦了擦眼泪,道:“陛下见笑了,臣往日憋了太多心里话,一时不察全说了出来,脏了陛下的耳朵。”   江释雪却说:“无妨,朕平时国事繁忙,无法与爱卿畅聊,但朕空暇时,爱卿不妨与朕排解一番心中苦闷。”   他如此亲和的话语,让温长明越发感动。   江释雪突然想起什么,问:“听说爱卿有三个儿子,怎的不见他们进朝堂为国效力?”   温长明尴尬地说:“臣愚钝,犬子亦如是,因此未来除了继承侯府,并无其他本领能为国效力。”   江释雪有些诧异,“虽有侯府爵位,但没有实际功勋,也难长久,爱卿此举委实短视。”   温长明越发尴尬,怯怯地不敢说话了。   江释雪说:“温世子朕之前见过几面,倒也是个伶俐的。”   他未言明,温长明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立即道:“若陛下不嫌弃,臣送臣那不争气的儿子进宫侍奉陛下?”   看到这里,温岁呼吸都停滞了,然而江释雪却微微一笑,道:“朕身边并不缺侍奉的人。”   温长明糊涂了,他呐呐地道:“如此,是臣僭越了。”   江释雪抬起脸,眸子与小电视外的温岁对上,温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盖住了镜子,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江释雪不可能看见他,才放心地继续去看小电视。   方才那一个对视仿佛也只是错觉,江释雪已经垂下了眸子,对温长明道:“朕的意思是,温世子年纪尚轻,若能通读四书,朕也可为其开个先例,送他进礼部锻炼,只要他刻苦努力,十年内总能坐到礼部尚书之位。”   这样的大饼,让温长明都愣住了,在短暂的挣扎之中,他很快地做下了决断,艰难地道:“谢陛下恩典,但犬子天资愚钝,生性贪玩,这辈子臣只愿让他一生安乐,若是进了朝堂,怕是难以为继,还请陛下三思。”   温岁听了,颇有几分感动,温长明还是了解他是什么脾性的,无论哪一世,他都不愿意进官场,做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还是比较适合他的。   江释雪还未说话,似在思忖。   而温长明也有几分忐忑,深深觉得自己不知好歹,虽然温岁近日注意越来越大,但人还是那个人,终究是没有变的,所以温长明肯定他不会适应官场上的生活,毕竟连他都难以招架,空有侯爷名头,实则在官场上人人排挤,实在没什么意思。   江释雪这边在思考,门外突然传出一声动静,是来更换茶点的人,门口的侍卫放了行,然而门一打开,出现的却是林言书的脸。   温长明被吓得差点站起来,而温岁竟然都不觉得吃惊了————毕竟林言书是男主,即使被关禁闭又怎样,世界意识照样给他开后门。   但他也实在是怕了林言书搞事的能力,上次在庄子里的事情,再加上江释雪的供述,温岁都能猜出十之八九,就是林言书惹出来的麻烦,害他来给他擦屁股不说,自己都给赔进去了。   温岁收了小电视,立即就往温长明那边赶。 第52章 眼神的侵略性   温长明看见林言书端茶点过来,吃了一惊,但人都已经进来了,却是不好赶了,心里暗恼,面上也只能对江释雪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这……这是臣的次子,温瑞。”   又对林言书说:“还不快见过陛下。”   林言书对江释雪福了福身,微微红着脸小声道:“陛下万安。”   说完,便过来给江释雪沏茶。   他有意露一手,因此故意将袖子撩开,露出细白的手腕,也并不直视江释雪,而是给他呈现自觉得最好看的侧脸,这种含羞带怯的神态,是他看了都会心动的绝技,他不信江释雪不吃这一套。   温长明看他沏茶沏得不错,心里还松了一口气,但也怕了他搞事的本事,等他给自己沏茶,便连忙说:“好了,你下去吧。”   林言书却自作主张地开口道:“父亲,何不让儿子留下与您一起陪陛下聊天解闷?”   温长明:“……?”   江释雪目光落到林言书身上,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一般,林言书抬起眼,又十分娇羞地撇开目光,脸上飞上两抹红霞,端的是俏丽万分。   江释雪笑容微冷了几分,手指轻轻搭在臂弯处,只感觉蚂蚁爬满了全身。   温长明飞快地训斥道:“不用,你给我出去,这里不用你插嘴,快回去温习功课,莫要懈怠!”   又扭头对江释雪说:“陛下,犬子年纪尚小,不懂事,冒犯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江释雪微微笑道:“无碍,令郎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朕自是不会怪罪。”   林言书眼睛一亮,这分明是让他留下来的信号!林言书红着脸道:“谢谢陛下。”   说罢,便不走了,还坐到了下座。   温长明脸都绿了,又听江释雪轻笑出声,道:“朕以为爱卿形容谦逊过度,没想到是名副其实。”   温长明愣了一下,想起方才自己说的几个儿子都一般,老脸都红透了,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林言书,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圣驾面前还这般无礼,真是让他开了眼。   要说之前温岁与他说林言书对皇帝有异心,温长明在震惊之余还难免质疑几分,现在看他这样死活都要赖在这里的情况看,怕是十有八九确有其事。   林言书却不知自己已经被温长明厌弃了,他痴痴地望着江释雪,脸上红透了,手指还微微绞着,那副样子傻子都知道他对皇帝藏的什么心。   温长明咳嗽了几声,尴尬地道:“陛下……来尝尝这雪尖茶,是今年的新茶,口感香醇清冽,陛下看看喜不喜欢。”   江释雪却没动,他道:“朕不渴。”   眸光扫过那杯林言书沏的茶,略带几分冰凉。   温长明却不知道缘由,见江释雪如此,有几分茫然,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却……如此不卖面子。   林言书在这个时候开口道:“陛下。”   他红着脸,说:“之前我们见过的,那次在温泉冒犯了陛下,陛下能原谅我么?”   温长明脸更绿了,他咳嗽了几声,虎着脸道:“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林言书却说:“父亲,陛下都没说什么,怎的你一直赶我。”   他眼圈一红,说:“你对哥哥,和对我,差别怎的那么大,他是世子,我也是嫡次子,为何一直关我禁闭,连书都不让我读,今天在陛下面前,我们把这件事说清楚。”扭头对江释雪说:“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   温长明:“……”   温长明荒唐万分地扫了一眼江释雪,见他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才看向林言书,“你什么意思?”   林言书挺起胸膛,倔强地说:“我要为自己讨一份公道!”   温长明:“……”   江释雪笑了起来,说:“有意思。”   林言书知道是自己敢于与父权做斗争吸引到了江释雪,他心里雀跃,更加勇敢地说:“我也是您的儿子,你不能这么区别对待!为什么哥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完全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却能拥有一切,而我从小刻苦读书,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做,就得被您关禁闭?这天底下的父母,都没有像您这样偏心的!”   他知道江释雪的过往,明明是嫡子,储君,却被先皇处处忽视,先皇不宠爱他,反而偏爱除他以外的任何儿子。因此他说的这些话,一定能引起江释雪的共鸣,他们是有相似的同类型人物,距离也会因此变得无比靠近。   林言书觉得自己分析的没有错,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还凄苦地流出了眼泪。   温长明都被镇住了,他明明觉得这个儿子的学问做的还挺好的,字写的也还算不错,以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能这么蠢!!!!   温长明哆嗦着看向江释雪,尴尬地解释道:“陛下……臣这个儿子有些癔症……”   还未说完,林言书大声道:“父亲!事到如今,您还想粉饰太平吗!?”   温长明被打断,感觉浑身血液都往脑袋上涌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江释雪侍从的声音:“陛下,侯府世子求见。”   江释雪唇角翘起,说:“让他进来。”   林言书一听温岁来了,脸色就微微变了。   门打开,温岁进了门,并不看江释雪,对江释雪行了一礼,道:“陛下万安。”   江释雪道:“免礼。”   他面上虽依然温和,但那犹如实质的目光在温岁身上上下左右逡巡,实在说不上礼貌,让温岁有一种被色狼眼神性骚扰的感觉,莫名的有些发臊,也有些羞恼。   江释雪看作为国师的他的时候并不会如此,反倒对“温岁”,就如此冒犯,当真、当真让人气恼。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温岁努力镇定下来,无视了江释雪冒犯的眼神,对江释雪道:“陛下,臣弟所作所为皆事出有因,臣父亲说的没错,他自小便有癔症,总是胡言乱语,为了避免他伤人,父亲才将他关了禁闭,这本是侯府的家丑,吝于对外宣扬,但今日被他逃脱出来,惊扰了圣驾,臣不得不与陛下言明,还望陛下恕罪。”   林言书惊道:“大哥,你怎能睁眼说瞎话?我明明好的很,哪有什么癔症?”   他看向江释雪,道:“陛下,陛下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我没有癔症!是他们故意的,父亲偏心,哥哥也不喜欢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他说着,声音立即就哽咽起来,他揪出点帕子,开始擦拭眼泪。   不过即使是哭,他也很注意形象,并不会哭得很难看。   也是他眼泪糊住了眼睛,都没看见江释雪的目光一直落在温岁身上,从一开始,到最后,几乎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温岁白皙的脸红了几分,除了被江释雪眼神骚扰,剩下的是被林言书臊的,他凭什么觉得江释雪会为他做主啊?明明上次还掰断了他五根手指诶??   如此明显的厌恶,他竟也能做到熟视无睹,甚至还觉得江释雪会帮他“打脸”,这是怎样的一种自信啊??   温岁都替林言书尴尬,他哽了一下,提高了几分音量,道:“陛下,臣弟又在发疯,臣立即将他带下去!”   说罢,正要喊人,江释雪开口了:“慢着。”   温岁顿住,看向江释雪,江释雪望着他,微微笑道:“朕看爱卿胞弟怨气极大,不如看看他想要朕为他如何做主。”   他说着这种话,连眼神都懒得给林言书,但林言书却以为他要帮他出头,即使本身就觉得有七分把握,但真的实现时,他还是极其喜悦的,他望着江释雪那华贵昳丽的面容,明明未喝酒,却有三分醉意,叫他浑身都暖烘烘的,有几分飘飘然的感觉,“陛下,我想要的不多,只要父亲和□□后不拘着我便好,我再不济,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们怎能像关鸟儿一样将我关在院子里,我想要自由。”   江释雪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笑道:“温爱卿,令郎的要求如此,你都做不到?”   温长明的脸又绿又黑,听江释雪这句话,显然是有几分不悦,他讪讪地道:“……自是可以。”   江释雪拍板道:“朕为你做主。”   他语气温和:“既然你想要自由,那么自今日起,你温瑞不再是温府之人。平阳侯温长明,不再是你的父亲,侯府世子,也不再是你的胞兄,温家,与温瑞,至此桥归桥,路归路,如此,你可有意见?”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言书也愣住了,他摸不清江释雪的用意,但他一贯的思路,在一瞬间的质疑之后,便又给自己找到了理由,这个处理是合适的,温家如此苛待自己,也不必强行呆在温家,这父亲有跟没有一个样,而温岁,从头到尾就没帮过自己什么忙,甚至各种落井下石。和温家脱离了关系,温岁也没理由各种管他,非要他注意什么侯府的脸面,他自由了,自由到可以出入随意,届时,就算和江释雪进宫,也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林言书正要欣喜地答应,温长明出声,给他了一个台阶,“瑞儿,你要想清楚,若是应了,以后就没有退路了。”   到底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做到不管他?一直呆在温府,好歹衣食无忧,若是脱离了侯府……他这个性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长明看林言书的眼神可谓是痛心疾首。   林言书却觉得他在惺惺作态,平日也没见他多关心自己,在他和温岁的争执中永远都帮温岁,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地关自己禁闭,这样的父亲,现在倒是会说几句温吞话。   林言书颇有几分报复的快意地道:“回陛下,我愿意脱离温府,请陛下为我做主。”   江释雪看着温岁,温言温语道:“世子,你可有意见?”   温岁自是知道林言书脱离温府以后日子会有多不好过,他眼里有几分不忍,又想起他前世的罪责,停顿了几秒,道:“臣也没有意见。”   江释雪道:“如此,侯爷召宗族族长,将温瑞从族谱中除名罢。”   林言书这时候还一副轻松姿态,听了这句话都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颇有几分羞意和期待地道:“陛下,如今草民已是自由身,草民愿意跟随陛下,还望陛下成全。”   江释雪略有几分诧异,“你确定?”   林言书肯定地道:“草民确定。”   温岁忍不住提醒他:“能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只能是一种人,你确定要跟随陛下?”   林言书一愣,温岁见他还有些迷茫,无语道:“是太监,温瑞,你想做太监?”   林言书脸顿时就白了。   江释雪看着温岁,笑容加深了几分。   温岁感觉到江释雪的目光,抬眼看去,恰好对上江释雪的眼神。   依然……是那种让人浑身发毛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攻这德行高低是个色狼道行 第53章 顾头不顾腚   温岁对江释雪看他的眼神有些抵触,甚至涌起了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羞恼感。   但他没法让江释雪停止这种行为,只能低垂下脑袋,努力忽视他那颇具存在感的视线。   温岁并不想林言书去做太监,毕竟……那是他亲弟弟的身体,无论怎样,都不想让他的身体遭受这种磨难。   温岁觉得很多时候自己的确是太优柔寡断了,无论什么都做不成功,本身应该很气愤林言书的所作所为,但是他用着他亲弟弟的身体,就是没办法狠心到底。   林言书反应过来,连忙道:“陛下,草民不想做太监,还是让草民做一个平民百姓罢。”   江释雪温和地说:“既然你已有决断,朕都随你,若是反悔了,你可以再找朕,朕会为你做主。”   此话一出,林言书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看向江释雪的眼神堪称情意绵绵,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娇羞,“谢陛下。”   然而温岁听了这话,抬起眼来看了看江释雪,看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江释雪这明显就是场面话,若是真心如此,自会给林言书一件信物,能让他进皇宫,但江释雪什么都不给,那他所给的承诺,也就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这种道理林言书都不懂,不过温岁也没有提醒他,他觉得自己对林言书已经够好了,还给他各种请老师教他琴棋书画,连武艺都教了,他离开温府后,还是有一门手艺可以吃饭的。   当然,这样已经是便宜了林言书,希望他好自为之,别再往江释雪面前凑了。   温岁突然想到,江释雪将林言书赶出了温府的家门,以后就算林言书个人出了什么事情,也是牵扯不到温家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解决完林言书和温府的事情,江释雪便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置,温爱卿,不介意让世子送朕一程罢?”   温长明连忙道:“不介意不介意,宝哥儿,快去送送陛下。”   江释雪听了,好奇地问:“宝哥儿?是世子的小名?”   温长明笑道:“臣这个儿子小时候长得胖乎,因此取了个小名叫宝团,臣发妻叫他团团,臣便喊他宝哥儿。”   江释雪微微笑了起来,余光里瞥见温岁还很有几分圆润的脸蛋,似乎能看见他小时候肉乎乎的样子。   温岁在旁边尴尬的无法言语。   而林言书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交谈,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江释雪的目光似乎一直都落在温岁身上,即使是跟温长明说话,也会时不时地看温岁一眼。   而这整个过程中,江释雪没有看他一眼。   林言书心里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还未等他想明白,他们一块走出了门,将他一个人留在了大厅之中。   林言书立即跟上去,然而在门口便被温家的侍卫拦下,他们的口气都不太好,“二少爷,请您现在立即回去收拾东西,从今日起您不再是温府中人,限日落之前离开温府。”   林言书听他们语气不好,顿时就生气了,“不用你们催,我自己会走。”   他推了侍卫一把,想继续追,却被他们拉住,一回头,就见他们死死地看着自己,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忍不住更恼火,这温府上下都没什么素质,主子是这样,侍卫也是这样。   林言书看了一眼前方,他们三人已经走得没了影,这会儿追也略显狼狈,不如去收拾东西,找地方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林言书心情稍微平缓了些,瞪了侍卫一眼,才说:“行,我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朝他院子的方向走去,侍卫这才没有阻拦,不过也吸取了教训,跟在林言书身后寸步不离。   温长明与温岁将江释雪送到了温府门口,温长明见江释雪上了车,行了一礼,道:“恭送陛下。”   然而江释雪在撩开门帘,看了看温岁,道:“温世子,还不上车?”   温岁一愣,“陛下,臣为何要上车?”   江释雪语气淡淡地道:“送朕回宫。”   温长明推了温岁一把,压低声音道:“陛下让你去就快去,问什么。”   温岁就这样被温长明半推半拉地送上了江释雪的马车。   江释雪的马车很宽敞,是皇族专用的规格,里面能躺下四五个人,而且内部装饰也非常的华丽,身下铺着厚厚的柔软得像云朵一般的毯子,温岁一坐上去,便感觉整个人都似乎陷在了里面。   马车内并没有伺候的侍从,江释雪纡尊降贵地给温岁沏了一杯茶,笑意盈盈地问:“世子如今几岁了?”   温岁看他将茶水推过来,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对上江释雪格外澄亮的目光,他一顿,飞快地撇开了目光,回答道:“回陛下,臣今年十九。”   江释雪若有所思,“世子竟比朕还要大上三岁。”   温岁还未说话,江释雪又道:“世子可有婚配?”   温岁摸不清江释雪的打算,暂且老实回答:“没有。”   江释雪问:“旁人若是世子这般年纪,孩儿恐怕都有三个了,世子为何不成亲?”   温岁端起茶水,只放在唇边抿了一下,并不喝进去,“因为臣还未有心仪的女子,所以拖到了现在。”   江释雪说:“原来如此。”   燕京的马路是很平整的,马车行的也慢,并没有什么颠簸的感觉,但温岁依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看了看四周,不远处还放着一盆冰块,丝丝凉意袭来,却依然焦灼。   温岁看向江释雪,果然,江释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温岁是“先生”的时候还不觉得江释雪的眼神如此具有穿透力和侵略性,毕竟江释雪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温和、顺从的,没想到对上“温岁”,又会这么……他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但决计不是什么好词。   温岁鼓起勇气,问:“陛下为何一直盯着臣的脸看,可是臣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江释雪看着他,微笑道:“朕只是在想,世子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应当很招姑娘喜欢。”   温岁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听了这种话,只腼腆的笑,说:“陛下谬赞了。”   要说脸蛋漂亮,江释雪称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江释雪道:“因此朕想着,给世子安排一门亲事。”   温岁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他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释雪,“……陛下,臣还不想成亲。”   江释雪道:“世子不用担心,朕的眼光不差,自是能为世子安排一门满意的姻亲,再者世子这个年岁,也应当成亲了。”   他说罢,还微微笑了起来。   温岁不知道江释雪到底想干什么,前几天不是还说想收“温岁”做小吗?怎的现在又变卦了要给他安排亲事?   偏偏说着这种话,江释雪看他的眼神都没变过,依然是那种逡巡的目光,若是以第三者的角度去看,自是能感觉到江释雪对他是有某种兴趣的,而且兴趣还不小。   结果江释雪嘴上说要给他安排亲事,让温岁格外迷惑不解。   江释雪慢条斯理地道:“若世子没意见,这件事便这么定了,朕回去后,好好给世子相看姑娘。”   温岁咬咬牙,道:“陛下,不可,臣还不想成婚。”   江释雪看着他,“不想成婚,总有一个理由,朕想知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温岁道:“因为……因为臣仰慕陛下!”   江释雪诧异地睁大了双眼,温岁直视他,道:“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上次在皇庄,臣……臣还冒犯了陛下!”   江释雪“唔”了一声,说:“确有此事。”   温岁想着江释雪答应了他,不会再对“温岁”有什么想法了,论迹不论心,起码他现在没法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他豁出去了,委屈道:“陛下都知道了缘由,为何还故意作弄臣?”   江释雪看着他,面容沉静,过了一会儿才道:“朕就是不想世子一错再错,才想为世子安排一门亲事。”   温岁道:“仰慕陛下怎的就是一件错事了?人有喜欢谁的自由,臣仰慕陛下,未曾妨碍到陛下,陛下何必费心臣的婚事。”   江释雪叹息道:“世子,朕与你年龄相仿,才不忍见你误入歧途,换做旁人。”他语气冷了几分,“朕又岂会多看他一眼。”   温岁依然作出一张委屈脸,甚至还努力地挤出了两滴眼泪,“陛下,您又何必糟蹋臣的心意!陛下不想臣喜欢陛下,臣往后便收了心,顺其自然成亲生子不无不可,也不急于这一时。”   江释雪沉默了,温岁见他不说话,抬起眼看他,却又是对上了他那一双金灿灿宛如野兽瞳孔的眼眸,温岁心中一跳,江释雪却是伸出了手,那洁白如玉的手轻轻地擦拭了一番他湿润的眼角,江释雪的表情与眼神全然不同的温和,“明明比朕还大三岁,怎的这么爱哭?”   江释雪为他擦拭了眼角,手并没有离开,反而握住了温岁半边柔软的脸颊————他的脸是这样小,江释雪一只手便能包住他整张脸,如今手里只是半张,也显出几分绰绰有余的掌控感。   江释雪的语气低沉了几分,“世子,爱卿,当真仰慕朕?”   温岁某种小动物的直觉让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但这种预感并未清晰到能动摇温岁的思维,他迟疑片刻,回答道:“臣所言自是千真万确,绝无半句假话。”   江释雪怜惜地道:“世子,朕也不想糟蹋你的心意,只不过朕答应了国师,不会再与你有牵扯。”   温岁听了,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抓着江释雪握着自己脸颊的手,哽咽道:“陛下……!臣……臣只是太仰慕陛下,并未想过从陛下身上得到什么。”   江释雪看着温岁,心里忍不住叹息,他说到国师,温岁竟没有一丝好奇与情绪波动,都做戏到如此地步,竟也没学会面面俱到。   这便是顾头不顾腚罢?江释雪微笑起来。 第54章 朕来做先生的皇后   江释雪感受着手心里温岁脸颊柔软温热的触感,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从温岁柔软的唇角处略过,语气轻了些许:“世子不好奇朕和国师说了什么么?”   温岁一顿,问:“陛下与国师说了什么?是有关臣的吗?”   江释雪道:“国师让朕不能对你动歪心思,你看,他冤枉朕,朕若是不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他恐怕都要将朕当成昏君。”   温岁:“……”   他不知道说什么,江释雪垂眸看他,唇角的微笑有几分耐人寻味,他道:“不过世子对朕这般赤诚,朕也有些心软。”   温岁感觉到些许不妙,还未说话,就看见江释雪的脸低了下来,他含住了温岁的嘴唇,只一下,便退开了些许,声音略微沙哑了几分,“朕愿意给世子一份恩典。”   说罢,不顾温岁瞪大的眼睛,重新吻了上去。   温岁着急起来,想推开江释雪,却发现他力气极大,不仅没推开江释雪,反而自己被压倒在柔软的毯子上,双手也被控制在头顶之上。   可以推开他的哦,江释雪想,只要他愿意暴露自己的软肋,他就可以推开他。   但显然,温岁不敢。   江释雪便肆意地挑开了他的衣襟,很快,温岁就像一只翻着白肚皮的青蛙,显得十分窘迫无助,“陛下……陛下!”   被江释雪弄得有几分红肿的嘴唇吐出了惊慌失措的声音,“等等,陛下!”   江释雪的脑袋从他的胸膛前抬起,略有些疑惑地看他,“怎么了?世子不喜欢吗?”   温岁还未说话,江释雪便自己否定道:“上次你明明很喜欢。”   温岁慌道:“……在外面,不好!有损国威!”   江释雪顿了一下,道:“那世子要随朕进宫么?”   温岁迟疑了,在江释雪要低头之际,连忙道:“要要要!臣想随陛下进宫!”   进宫后,就由不得江释雪了。   江释雪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吟片刻,道:“没想到世子如此贪心,也罢,朕给了世子恩典,世子就好好娶妻生子罢。”   温岁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意思,大为吃惊,拿睡他当赏赐恩典?这这这,这真是渣攻啊?   江释雪又低下头去,轻声道:“不过,还有两刻钟。”   第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第二次可是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发生的,进了皇宫大门后,温岁整个人都恍惚了。   他瞥一眼江释雪神清气爽的脸,有些说不出的怀疑,怀疑什么恩典都是废话,他就是想睡他。   这就糟心了。   温岁双手交握在一起,试图将那份麻意羞耻压下去,但终究都是徒劳。   直到下了马车,温岁依然一片恍惚。   江释雪倒是依然衣冠楚楚,上车前是什么样子,下车后依然是什么样子,他心情似乎不错,对温岁微微一笑,道:“世子,陪朕用午膳罢。”   依然是温和的、包容的面孔,但那犹如实质的眼神,隐晦地透露出一个意思:吃完饭就该来临幸他了。   温岁那种震撼、无措,直到坐下,和江释雪一起用午膳的时候,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看江释雪低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江释雪,心里的火气蹿上了脑袋,国师也就出现了,因为他很难一心二用,因此在国师出现后,他就立马低下头,做出一副专心吃饭的样子。   将精神链在“国师”身上的温岁,坐到江释雪面前,看了一眼低头的自己,开口道:“陛下是忘记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了吗?”   江释雪看了一眼垂着头专心喝汤的“温岁”,沉吟片刻,道:“朕自然记得。”   温岁问:“那为何还要唤温岁进宫?”   江释雪语气淡淡地道:“朕请他进宫,是因为先生躲着朕。”   他微微一笑,“看来很管用,只要朕一找温岁,先生便出现了。”   温岁:“……”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江释雪是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渣被人知道啊?   江释雪道:“既然先生肯见朕,那朕便差人送温世子回家罢,世子,你觉得如何?”   江释雪说罢,看向“温岁”,“温岁”还在那里喝汤,连汤都被舀完了都未发现,在那里喝空气。   温岁连忙将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体里,对江释雪做出了反应,“陛下,臣告退。”   江释雪看了一眼国师,国师此时眼里的神光消失了,像是一具空壳,江释雪唇角翘起了一丝弧度,道:“退下罢。”   温岁心里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又努力分心用国师的身体应对江释雪,“陛下为何觉得我躲着你,你找温岁便能让我出行?”   江释雪道:“因为先生看起来很在乎温岁。”   温岁心里一个咯噔,又听江释雪低声道:“先生不想朕宠幸温岁,所以才如此紧张朕会不会找温岁罢?”   温岁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刚要顺势承认,却不想,听见江释雪接着道:“还是说,温岁就是先生,先生就是温岁?”   温岁吃惊地看向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来不及控制,摔倒在地上都来不及管,质问道:“陛下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释雪道:“先生应当知道朕在说什么。”   温岁与江释雪对视,看他看自己的眼神俨然是颇为笃定的神色,不由得慌张起来,“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又怎么会是温岁?他是一个凡人!”   江释雪道:“那先生……是神灵吗?”   温岁睁大了眼睛,江释雪看他的反应,便已清晰。   江释雪心里叹息,难怪“先生”的脸始终是面无表情,若是用“温岁”的脸,那便会像是一本任人翻阅的书籍,毫无秘密可言。   江释雪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语气依然是温和的,“温岁是凡人没错,但先生也并非神灵。”   温岁反应过来,反驳道:“我怎么不是?陛下,你到现在还怀疑我神灵的身份吗?”   江释雪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有时候沉默比激烈的言语更能挑拨人的神经,温岁一下子就炸了,“我哪里做的不对让你怀疑我?”   江释雪道:“先生想当神灵,朕自然会将先生捧上神坛,但……现在朕想让先生做朕的人,自然不希望先生是神灵。”   他伸手去握温岁的手,“朕会觉得温岁就是先生,是因为在皇庄那段时日,温岁给朕的感觉,很像先生……也只有先生才敢非礼朕。”   温岁:“……”   这句话居然让他没办法反驳,就在想措辞的时候,江释雪又开了口,让他失去了反驳的时机。   江释雪道:“最重要的是,先生背后有红痣,而温岁背后也有同样的红痣。”   温岁:“……”   他想起来了,他背后的确有红痣,但是他什么时候让江释雪看了背后?   温岁在回忆,江释雪说:“是最初,先生与朕一起沐浴,朕看见了。”   温岁想起来了,他在江释雪袒x露x也就那一次,结果那一次就被江释雪关注到了这点?江释雪是这种观察入微的人?   这一通话砸下来,温岁现在是完全没法辩驳了。   这时候,有太监敲门进来,跟江释雪禀报道:“陛下,温世子晕倒了。”   江释雪道:“将他送到朕寝宫,再请太医过来。”   温岁立即道:“不用。”   江释雪与他对视,温岁咬咬牙,承认了,“温岁的确是我。”   他放了一部分心神,让“温岁”从太监的包围中站了起来,转身回到了江释雪的偏殿,坐回原来的地方,重新盛了一碗汤,坐下来喝。   做完这些,温岁才专心和江释雪说话,“我这是有理由的,因为我是神仙,在凡间不能呆太久,所以我才造了一个凡人躯壳出来,帮我分担一些法则压力……”   他在那里圆,江释雪也不打断他,认真的听完了,道:“原来如此。”   温岁:“对,就是这样!”   江释雪问:“那先生这样的躯壳还有多少?”   温岁愣了一下,问:“像温岁这样的躯壳?”   江释雪颔首,温岁道:“就温岁一个。”   江释雪微笑,道:“甚好。”   温岁:“啊?什么甚好?”   江释雪道:“既然先生有凡人躯壳,那寿命也与朕相当,先生可以与朕白头到老。”   温岁:“……”   江释雪道:“事不宜迟,请先生为朕择一良辰吉日,好让朕娶先生入宫。”   温岁大惊失色,“陛下,我对你并无二意!”   江释雪看了一眼正在干饭的躯壳,“先生用温岁的躯壳,再说一遍罢。”   温岁哑口无言,江释雪道:“先生想要住哪个宫殿?清羲宫如何?先生曾夸它宛如仙宫,用做皇后寝殿也绰绰有余。”   温岁:“……”   江释雪道:“先生若是再逃避朕,朕明日便向侯府提亲。”   温岁:“……”   温岁很狼狈地道:“我想问陛下,你喜欢我哪里?”   江释雪盯着他,没有说话,眼神里却流淌着愉悦的光芒————从四年前,江释雪就想掌控这个“神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温岁有怨恨、疑惑、好奇,不甘心,最终这些情绪随着他长大,他再看温岁的目光就多了作为男人的侵略性。   十二岁的时候看见温岁雪白的身体,他并不会有什么想法,但如今,只想将他疯狂的弄脏。   他怎么可能对温岁那些所作所为真的既往不咎呢。   江释雪心里所想,温岁都不知道,只是他面上流露出几分温情,道:“朕喜欢先生的坦诚、乐观,随性、与自由——先生在朕眼里,如日月一般熠熠生辉。”   温岁已经到喉咙里的“我都改”在听了江释雪这句话,又一股脑的咽了回去,他甚至被江释雪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陛下当真这般觉得?”   江释雪道:“当真。”   温岁按捺下心中古怪的喜悦,说:“抱歉陛下,我不喜欢男人。”   江释雪看着温岁,“若先生愿意,朕来做先生的皇后。”   温岁:“……啊??” 第55章 初次   这是可以说的吗?   温岁大为震撼,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下意识问:“陛下此意是要让我在上面?”   江释雪:“上面?先生说的是榻上的上面?”   温岁点头,江释雪顿了一下,微微笑道:“若先生应允,朕可以。”   温岁大吃一惊,说来尴尬,在江释雪对他表露出有这种意思的时候,温岁就觉得那啥一紧,这是已经将自己认定为下面那个,结果江释雪说他可以,这就让温岁非常吃惊了。   江释雪说的那句话,他就没往字面意思上面去理解,虽然江释雪也的确不是那个意思,但这样不约而同的默契,也让江释雪有几分愉悦。   江释雪言辞恳切地道:“先生想要在上面也无可厚非,朕可以答应先生。”   这样的诚意可算是满满的了,温岁怎么也想不出来江释雪在他下面的样子,光是想想,脸就已经红透了。   温岁瞥了一眼江释雪昳丽的容貌,连那刚刚吻过自己的红唇都是丰润的,虽是帝王之姿,但他长得也确实太过出色,即使是男子,也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温岁轻咳了一声,有些结巴地说:“陛下若是信守承诺……我也可以。”   江释雪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如此简单,他看着用着国师皮囊的温岁脸上虽无异状,但余光之中,世子的温岁脸上却漫上了一层薄红,甚至,连耳后根都红了些许。   江释雪眸光微闪,道:“既然如此,先生可以定一个时间。”   温岁觉得或许是单身太久了,才会着了魔似的答应了江释雪的邀约,他说了一个时间,江释雪说:“可以,不过……”   温岁问:“不过什么?”   江释雪道:“我希望先生能用温岁与朕。”   温岁想起来之前江释雪将自己下药锁起来,还脱了自己衣服,结果什么都没看见的尴尬场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江释雪并不意外他会问这个,他垂下眸子,低声道:“先生在紧要关头背叛朕,难道朕就不能有一点脾气吗?”   温岁:“……”   也是哦。   江释雪说:“纵然如此,朕也未想过要对先生做什么,既然醒着的先生对朕百般欺骗,那朕让先生昏睡,有什么问题?”   温岁被他说的有几分尴尬,他做的那些事情正常情况来看确实是很不地道,即使他有原因。   江释雪语气轻缓了几分,继续道:“不过朕已经不生气了,毕竟朕说了要和先生坦诚相待,所以朕不会骗你。”   温岁有几分感动,还未说话,就见江释雪目光落到他身上,问:“先生也应当没有什么事情隐瞒朕罢?”   温岁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没有隐瞒。”   江释雪道:“那便好,希望先生不要再辜负朕的期望,若再有下次,或许朕会控制不住脾气……”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有所保留。   温岁下意识地问:“会怎样?”   江释雪道:“朕会将先生锁起来。”   说罢,还露出了一个岁月静好的笑容。   温岁觉得这个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也配合江释雪露出了一个岁月静好的笑容。   江释雪唇角翘起的弧度深了几分。   温岁回去后,精神上还是有些许亢奋。   征服欲是刻在男人的骨子里的,温岁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喜欢江释雪,但江释雪让他可以对江释雪为所欲为,还是激发了温岁浓烈的兴趣。   其实想想,他并不敢对江释雪那样做,毕竟江释雪一米九几的个子,身高腿长,他要稍微矮一些,身材也更加单薄,怎么看都不可能将江释雪这样那样,但江释雪开了这个口,他也断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啥也不是不行。   温岁回去后好好洗了个澡,其实没什么好洗的,他天天都洗澡,浑身上下,连指甲缝都是精致干净的,他对自己很满意,唯独对底下的不太满意,毕竟回忆起车上那一次,江释雪那的可谓是庞然大物,他比起他来还是逊色了太多。   想到这里,温岁还特意去购置了某款增强自信的药物,瞥一眼积分,还剩个二十几万,这段时间花销的也有些太大了,不过无所谓,够他接下来半辈子开销了。   这样想着,温岁用了药,效果立马就出来了,当然不可能比江释雪好多少,毕竟温岁还讲究人体协调和人体美学,他身材纤细单薄,太大反而失去了美观,这样瞻前顾后的想法导致只比之前大上一号而已,不过也足够了。   温岁数着日子,终于,到了那一天,江释雪还差了人来接温岁。温长明问起来,温岁也含糊地敷衍了过去,温长明看着他兴冲冲地坐上了皇宫的马车。   等温岁快到江释雪寝宫的时候,他还担心自己太直,没法对江释雪有反应,还磕了个逍遥丸,这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江释雪的寝宫。   江释雪俨然等了他一会儿,身着单薄的黑色长袍,襟口敞开,露出冷白色的皮肤,还有隐藏在阴影里块块分明的腹肌。他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在看,看见温岁来了,便温吞地放下书,对温岁伸出了双手。   这显然是索抱的姿势,但温岁迟疑了一下,双手都握住江释雪的手礼貌的晃了晃,颇像领导下乡慰问,“等很久了吧?”   江释雪笑了起来,手上微微用力,将没有防备的温岁扯进了自己怀抱,“确实等了先生半刻钟。”   温岁急着占便宜,就要脱江释雪的衣服,江释雪也随他,不过在温岁要往下的时候,江释雪吻住了温岁的嘴唇,声音温和地说:“不急。”   温岁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头都昏了,察觉到什么,机警地推了江释雪一把,“你做什么?”   江释雪重新拉近了距离,细细地吻温岁的脖颈,低声道:“没做什么,先生太紧张了,朕在让你放松些。”   温岁被他说的再次松懈,江释雪吻到他耳垂的时候,用气音问:“先生想在上未?”   温岁迷迷糊糊地应了,江释雪道:“那便上来罢。”   温岁努力清醒起来,他喃喃道:“我来,我来。”   江释雪抓住了他的手,微微笑道:“让朕来罢,先生只要享受便够了。”   说罢,继续吻住了温岁,温岁的脑浆好像都要被他搅碎吸走了。   等反应过来江释雪在做什么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惊恐地说:“你怎么骗人啊?”   江释雪诧异地说:“朕已经如先生所愿,又怎会骗你?”   温岁说:“不是!!不是这个……”   话还没说完,就说不出来了。   江释雪即使如此,还能保持一个温柔的微笑,他低叹道:“是这个,先生。”   之后,温岁整个人都emo了,他蜷缩在里侧,将背对着江释雪不说话。   江释雪手指在温岁毛茸茸的脑袋上轻抚,低声道:“先生,生气了?”   温岁拍开他的手,不吭声。   江释雪道:“朕没骗你。”   温岁情绪激动地说:“我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江释雪伸手捂住温岁的嘴,仿佛有些惊讶,又微皱眉头道:“先生,怎能说脏话?”   温岁:“……”   温岁抓住江释雪修长漂亮的手张口就咬了下去。   江释雪闷哼一声,低声道:“先生生气的话,想咬就咬罢。”   温岁尝到了血腥味,呸了一声,将江释雪的手丢开,拿起被子闷头盖住。   江释雪道:“先生,方才朕弄你弄的不舒坦么?”   虽两人都是初次,但很意外的融洽,这跟江释雪做足了功课不无关系,比起大部分人的惨痛,他们很成功。   温岁很违心地说:“不!”   他闷在被子里的脸红透了,比起对别人做那种事情,被行为更让人觉得羞耻,更何况他从始至终都没觉得自己是个男童。   若他是断袖,他早就该弯了,毕竟那么多世界里很多长得好看的帅哥,他也从来都没有过想法。   这种打击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大的,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将衣服给捡起来匆匆地穿,察觉到背后的目光,他回头看,果然看见江释雪在盯着他看,比起之前总是带着一些意味的逡巡眼神,这次反而挺纯粹,有些欣赏?温岁扭着身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好家伙,简直不堪入目。他瞪了江释雪一眼,一言不发,直接闪人回家了。   他回了自己院子,将婢女叫醒,让她去给自己烧水。   婢女对温岁的神出鬼没都习惯了,也不问院子门都锁了他怎么进来的,揉着眼睛就去吩咐厨房去将备着的热水给抬过来。   没过多久,浴桶便被注满了温热的水。   温岁坐在浴桶里洗澡,还没洗几下,就有东西“叩叩叩”的敲击窗户,他爬出浴桶,打开窗户,一只雪白的信鸽跳了进来。   温岁看见它脚上绑着布条,便取了下来,这个过程之中信鸽倒是非常乖巧,被温岁弄湿了羽毛也不急着梳理羽毛,温岁打开布条,入目的便是熟悉的、独属于江释雪的字迹,上面写着:“先生,下次让你在上位,如此,便能消气么?”   温岁将布条揉碎,他不可能再相信江释雪了!   过了许久,温岁还是匆匆擦干身体,找了笔回了一封,让信鸽捎了回去。   江释雪那边取了信鸽的布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当真?”   江释雪微微笑起来,回了模棱两可的一句:“先生能做到,自然让先生做去。” 第56章 按律当斩   虽是这么说,但温岁还是陷入了长久的贤者时间。   这次江释雪没有再找他,反而又给温府送了一些补品和金银玉玩。   温岁对这些倒是没有太大的需求,主要前任皇帝还在的时候他用丹药的名义收了很多金银珠宝,也不是因为贪,而是他觉得将积分花在他们身上真的白瞎,毕竟是自己的劳动所得,所以他也需要收取费用,省的那些王孙贵族觉得找他求丹药很容易——因为他要价很贵,更多的是凭心情来收取,所以他的小金库其实很多,说不准比江释雪还要富有。   不过江释雪要给,他自然也是照单全收,谁都不会嫌钱少的。   让他舒服的一点是,江释雪没有再找他,这给了两人一个相对舒缓的空间。   虽然江释雪没有找他,但是两人也会在社交平台上聊几句,约着来打几把游戏。   打游戏的时候也都没有开麦,非常默契的没有再提那次有些意外的初次。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后,天气隐隐有些转凉,窗外的叶子也都黄了大半,两人交流才逐渐变多,但是依旧没见面。   这一天,有人递了一封信过来,温岁一看,是沈岚的信,约他出门吃饭的。他反应过来,自己冷落了这位好友有一段时间了,连忙换衣服赴约。   然而人到了沈岚定好的包间,却不见沈岚,而是另一个熟悉的人,温岁一看,吃惊地喊道:“怀王?!”   江盛此时竟和之前看着没有太多区别,人依然俊美,脸色也红润,似乎没遭受太多的挫折,但那眼神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比起从前的温和更多了几分凝沉深邃,他看见温岁,道:“温弟。”   温岁环顾四周,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侍从,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将门带上,显然是有备而来。   温岁倒是没有很紧张,他坐了下来,问:“怀王近来可好?”   这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自己不应当说这话,不过江盛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淡淡的说:“自然不错。”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说话了,只是盯着温岁看。   温岁耐心不够,直接问:“怀王如今找我,可是有事?”   江盛道:“一个月前,江释雪将你唤进皇宫,可有此事?”   温岁对他的来意已经有所猜测,但又不是很确信,因此懵懂地点了点头,“确有此事,怎么了?”   江盛心道他一直表现的心机不深的模样,应当是很好拿捏的,但是……若是心机不深,又怎会得了江释雪的青眼,以男子之身留宿皇帝寝宫?   江盛问:“温弟可还见过国师?”   温岁摇摇头,“自那次以后……国师也消失了。”   江盛道:“温弟知道我之前的事吧?”   温岁道:“你是说谋……那个的事情吗?”   江盛道:“温弟觉得我是谋逆吗?”   温岁窥着江盛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说:“应当是吧?”   江盛看着他这副看他脸色说话的样子,沉默了一下,道:“我没有谋逆,我有父皇遗诏。”   甚至国师当时都助他,可惜,出了一个对神灵不敬的镇南王,打乱了他的布局。   江盛道:“温弟,即使国师消失了,但是他给出的预言,也是我该坐上那个皇位,只要一个合理的时机,便能坐实预言。”   温岁心道不会吧,真的要让他上?   面上装傻充愣:“什么时机啊?”   不得不说,他演戏的功底确实烂,装傻充愣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江盛看着温岁的脸,低声道:“只需要你助我。”   温岁:“……”   他已经有了某种预感,但依然不死心,问:“我要怎么助你?”   江盛取出一个胭脂红一样的小物件,“只要你将此物涂抹在身上,江释雪舔舐到,便能让他三天之内毙命,届时,温弟你的性命也无忧。”   温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江盛已经知道了他和江释雪的事情,他顿时红透了脸,否认道:“他是皇帝,怎么可能亲近我?”   江盛道:“我们好歹也是朋友,这样的小事温弟何必瞒我,而且温弟这样的性子,十有八九是江释雪胁迫你的,你看我说的对吗?”   虽然不是胁迫,但也是骗了他,因此温岁犹犹豫豫地点了头,江盛眸光微亮,低声道:“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应当顶天立地,而他却逼你像女人一般雌伏,你难道不恨吗?”   温岁摇头不说话,这个时候他心性俨然转变,反而还掉过头来劝江盛:“怀王,既然你现在安然无恙,不如放下一切,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隐居也不无不可,何必还要去争夺皇位呢?”   江盛意外他会说出这种话,当真应了那句俗话,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气息微沉,面上没有任何异样,“温弟,难道你已经喜欢上江释雪了吗?”   温岁一愣,下意识反驳道:“怎么会?”   江盛道:“那你为何不恨他?”   温岁沉默了,江释雪是骗了他没错,不过要是他不咬钩,怎么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呢?说到底,也是他太贪心了,说是喜欢、还是x欲都是浅的,往深了说,他就是想骑在江释雪头上拉x,到底是上辈子的仇恨,没想到这辈子间接的因为这个原因失身了。   江盛看他这个模样,大概也能猜到什么了,他给旁边的侍从使了一个眼色,侍从立即上前,从背后用臂弯狠狠地掐住了温岁的脖颈,这一招是这位侍卫的绝技,力道之大,温岁的颈骨应当立即断裂才对,然而两人都没听到颈骨断裂的声音。   温岁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盛,不敢相信江盛直接上来就是杀人灭口。   江盛也有片刻的错愕,但随即,他低声道:“带走,届时埋在黄土之下。”   侍从应了一声,当即就要将温岁掳走,然而温岁却开了瞬移消失在侍从怀中。   江盛一愣,随即变了脸色,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将桌子拍的四分五裂,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沈岚的声音,“温岁?”   侍从看向江盛,江盛语气隐忍地道:“先撤。”   沈岚推门走进来,便看见了一地狼藉,温岁也不在,沈岚摸了摸鼻子,找小二询问,知道温岁进了门,却没有出去,感觉不妙,要去禀报温府时,一个青衣少年走近他,对他说:“小侯爷已经回家,你也回去罢。”   沈岚一愣,问:“请问你是哪位?”   青衣少年道:“我主子是上面那位,你可以放心,小侯爷很安全。”   上面那位,自然只有一个能被这么称呼,沈岚秒懂,立即道:“如此便好。”   青衣少年又神色严肃地嘱咐道:“你今天遇到我的事情,不能对温岁说起。”   沈岚虽不解,却也乖乖应下。   即使如此,还是有些摸不清头脑地回去了。   而温岁在家里后怕地摸自己的脖颈,已经是第二次了,江盛第二次想杀他了。   温岁对江盛的同情怜悯彻底消失了,他搞不懂江盛怎么会一言不合就杀人。   他倒是想将这件事和江释雪说说,但是又有几分变扭,导致他没办法开口————毕竟自己一开始那么看好江盛,结果江盛说对他下手就对他下手。   在江盛那里吃了瘪再去跟江释雪说,怎么想都觉得挺尴尬的,思来想去,温岁还是决定瞒下来。   江释雪喊他打游戏,他也欣然应允。   在游戏上,他们俩开了麦,江释雪问:“你玩什么?”   温岁回答:“玩瑶吧,你玩什么?”   江释雪道:“花木兰。”   温岁吐槽道:“你真喜欢花木兰,你可以玩别的,比如射手,这样我可以保护你。”   江释雪道:“先生可以去保护别人,我不需要。”   温岁脱口而出:“你倒是不会吃醋。”   江释雪道:“朕不会吃这种醋。”   选好英雄,进入了游戏,江释雪忽然问:“先生今日心情不好么?”   温岁正忙着探视野,听见江释雪这么问,他也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不会啊。”   江释雪道:“先生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朕说说。”   温岁注意力回来了一点,“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会安慰我么?”   江释雪说:“自然,若是有人欺负先生,朕也会全力为先生出气。”   这话一出,让温岁有点绷不住了,“此话当真?”   江释雪道:“千真万确,朕从未骗过先生。”   温岁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江释雪沉默良久,才道:“朕没想过皇兄竟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先生放心,朕会为你出这口气。”   温岁有些说不出来的害臊,他生怕江释雪会说他之前帮江盛的事情,但幸好,江释雪一直没说,这让温岁松了一口气,给江释雪支招道:“你还是将江盛抓胡来吧,关他关到死好了。”   江释雪道:“如此便够了吗?”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根据我对皇兄的了解,他既然借用了沈岚的名义请先生出府,那必然有其中的用意。”   温岁:“……”   恕他蠢笨,他还真的没看出还有什么用意,但他也有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并不想去问江释雪。   不过江释雪似乎也没有让他问的意思,停顿了一下便继续道:“若是先生答应了他,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不答应,便杀了先生,栽赃给沈岚。”   温岁:“……啊,我知道。”   江释雪道:“如此,先生还想只是关皇兄到死么?”   温岁:“……”   江释雪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蛊惑,“若不是先生有神物护体,恐怕已经人首分离了罢?”   温岁想想那个画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陛下有什么主意?”   江释雪道:“皇兄谋逆,本就当斩,如今朕给他机会,他也把握不住,差点害了先生,朕会将他抓回来,按律斩杀。”   顿了一下,询问道:“这样如何?”   温岁:“那、那斩、斩吧。”   江释雪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笑意,“好,听先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雪子:谢谢皇兄歌颂我们的爱情(。   补昨天的 第57章 想娶,但并非断袖   温岁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圣母在身上的,不然也不会在听见江释雪说要斩江盛,还有些不太自在,但确实若是没有之前随手一个设定,江盛那会儿早就弄死他了。   这样想来,江盛也确实活该,之前他那温和和蔼的形象也彻底破裂,变成了不择手段的疯子。   江盛这件事,温岁并没有继续关注,江释雪也没有跟他提过。   天气进入深秋之后,温岁终于从蜗牛壳里出来了,开始与江释雪见面了,当然,是以国师的身份。   国师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一时之间,因为温岁消失而导致十分冷清的国师府,再次热闹了起来。   裕亲王世子江楚学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因此一大清早就过来堵人,非要跟国师见上一面。   管家和侍卫愣是没拦住,让人给闯进去了。   江楚学一进府,就大声嚷嚷:“国师大人,都大半年了,总该与本世子见上一面了罢。”   他如此胆大甚至无礼,无非心里有怨气,在先皇还未仙逝之前,他便花了几万白银,愣是国师一面都未见着,更不用说求什么仙丹了,再之后,也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到人,他好歹也是皇族中人,凭什么几个堂兄堂弟都能求到恩典,他却是连面都见不上。   再则,国师与皇帝的恩怨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出现,虽有几分安定民心的作用,但作为保皇党,江楚学还是对国师企图用几句批言来插手储君人选感到十分的反感。   这也导致他对国师的态度远不如之前恭敬。   温岁重新回来当他的国师,其实也是在家里无聊的实在是没事干了,这才回来国师府里找点事情做。   他如今一回来,也没有之前那么苛刻,只接待皇帝皇储这种潜规则暂时先放到了一边,而是打算每天放出三个名额,可以为来客解惑,又或者是别的。   江楚学一进府,温岁就听见他嚷嚷的声音了,他差人将江楚学请了过来,一见面就问:“世子有什么事情么?”   江楚学见过一回国师,那次还是国师亲自出面戳破了上一个管家的谎话,当时他在气头上,也没能跟国师搭上话,回去以后也懊恼过一段时间,现在再次见了,他只觉得国师的语气比那次相见要和缓、甚至平易近人了许多,这种想法一旦出现,江楚学的怨气便消散了几分,恭敬地对温岁行了一礼,说明了来意。   温岁道:“可以,这类丹药尚有存余,可以给世子,但不可白给。”   江楚学是知道这个规矩的,当然温岁也不可能说的那么直白,而是用金玉珠宝之中会蕴藏灵气,用灵气来炼丹之类的……高大上的理由,让这些王孙贵族心甘情愿地捧出这些珍宝。   这样想,温岁觉得自己也不是很蠢,反而是生财有道。   毕竟一百万的积分,一积分能在现代兑换一千块,也就总共能兑换十亿人民币。   而他敛的这些财富,其中不乏稀世奇珍,放到现代去拍卖也能拍出好几个亿了吧?这样一笔账,温岁算的清清楚楚,因此他还沾沾自喜了很久。   江楚学一听有戏,立马应了下来,扭头便招呼侍从去王府将东西取过来。   温岁在这期间给江楚学看了看这一生的经历,这一看便发现了,这厮也并不是如何相信他,给的信息也不是很多,不过他说对了好一些后,江楚学对他越发信任,闪回出来的信息便也越来越多,到最后,几乎毫不保留地让温岁看完了自己整个人。   江楚学对他已是重新燃起了敬畏和狂热,结结巴巴地说:“真准,全都中!”   很多事情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但国师却也知道的清清楚楚,连诸多细节都一样!   在知道自己能活到八十八岁寿终正寝,江楚学非常高兴,毕竟八十八岁在这个时代来说简直就是超级长寿了,又追问了好几个问题,知道自己这辈子确实没什么出息,只能跟老爹一样混吃等死,也没什么不满意,领了丹药又差人送了珍宝才兴冲冲地回家去了。   第二个来的也是之前一直拒之门外的勋贵,这次温岁倒是见了,也是有求必应。   到第三个,却是江释雪。   江释雪走到温岁面前,坐下,笑吟吟地说:“国师大人,朕来问卦。”   温岁说:“陛下是拿我当街头算命的罢。”   江释雪微挑眉,轻声道:“朕若不来,又怎能让世人知晓朕与先生已冰释前嫌。”   温岁问:“那陛下想问什么卦?”   江释雪道:“不如先生将那个神器借朕一用,朕便能知道答案了。”   温岁愣了一下,将手里的眼镜揣进袖子里,说:“那可不行。”   他故作玄虚地说:“神器若是沾染了凡人的气息,也会变为凡物。”   江释雪脸上露出纳闷的表情,“先生神器竟如此不堪一击?   “还是说……”江释雪语气轻缓了许多,“先生在怕。”   温岁:“……我怕什么?”   江释雪道:“怕被朕知道先生的秘密。”   温岁:“……”   江释雪看他这个反应,微微笑道:“看来先生有很大的秘密,还不能让朕知道。”   温岁:“……”   饶是他反射弧极长,在此时也察觉到了江释雪这种温和外表下表露出来的极强侵略性和进攻意图。   温岁拿出眼镜,戴上,“还是让我再给陛下看看罢。”   这一看,便看出问题了,本来江释雪该十七岁破的处,结果现在变成了十六岁,还有小字标注自己本没那个打算,但温岁自己送上了门,想要试验是否同房当真能留住先生所以就去做了。   温岁:“……”   他摘下了眼镜,江释雪问:“先生看到了什么?”   温岁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为了做实验啊?”   江释雪问:“什么实验?”   温岁觉得有些荒唐,他好像是跟江释雪说过破了身就犯了神仙大忌之类的话,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结果江释雪都记着呢?   温岁又觉得有几分迷茫,他的确不了解江释雪,连他这种暗藏的心机都没看出来过。   江释雪见他不说话,倒也冷静,问:“怎么了?先生为何不说话?”   温岁慢吞吞地说:“我只是觉得,陛下城府颇深。”   江释雪却也不否认,“朕若城府不深,又如何能在虎豹环伺之下求得自保?”   温岁一听,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他依然不平,道:“那陛下的城府用在自保上倒也还好,现在却将城府用在我身上。”   江释雪问:“朕对先生用了什么城府了?”   温岁倒是想说,脑海里浮现出之前的画面,又觉得莫名难以启齿,因此保持了沉默。   江释雪坦诚道:“先生,朕对你从一而终,从无二心,即使有,也仅仅是因为,先生站得太高了。”   温岁看着他,江释雪道:“朕多希望先生并非神灵,而是一个拥有奇异戏法的能人异士,这样,朕与先生的差距好歹没有那么大,只要一想先生是神灵,与天地同寿,朕于先生而言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朕是那般渺小……即使是帝王,也会生出无限挫败。”   江释雪与温岁对视,眸光闪动着细碎的光芒,“朕对先生的城府,仅仅与此。“   江释雪的语气太具有蛊惑的味道,温岁听着几乎差点就要跟他坦白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神灵,但话到嘴边,又及时地憋了回去,或许也是因为某种直觉在作祟,让他死守住了这个秘密。   看江释雪这个模样,聪明的人也会知道若是如实相告便会整个人都捏在了对方手里,而温岁并非多聪明,似乎被江释雪吃透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温岁将想坦白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再说话,语气倒是缓和了许多,“那之前陛下说做我的皇后,其实并非退位让贤?”   他说的这个退位让贤自然是体位的位。   这种时候,江释雪倒也如实相告:“朕那时的意思是,朕可以将皇位让给先生哦,朕可以做先生的皇后。”   温岁仿佛看到了一张很大的饼,“怎么可能?皇位不是陛下想要的吗?”   “朕不是想要皇位。”江释雪叹息道:“朕只是希望属于朕的东西,从始至终都该属于朕,外人不可染指罢了。”   又接着道:“既然先生是神灵,改变百官与百姓的认知应当也是轻而易举,只要先生能做到这一点,朕做先生的皇后也未尝不可。”   温岁有些不可置信,江释雪说的这些话简直是天方夜谭了,想当明君的人竟然一言不合就让皇位?   不过看着江释雪认真的脸,也知道他并非开玩笑。   头一次,温岁开始正视关于江释雪喜欢他的这件事了,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在此刻姗姗来迟,叫他此刻生出几分恃宠而骄来,“陛下言之凿凿,却始终不肯对我打开心扉。”   江释雪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温岁便与他说明了眼镜的效用,并坦言只能在江释雪身上看到几样信息,江释雪问起是哪些信息,温岁迟疑片刻,隐瞒了些许,其他倒是都说了。   江释雪眸光微闪,思忖片刻,便道:“朕并非是对先生如此,朕对谁都是如此……毕竟朕那时是太子,若是轻易展露喜好,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既然先生与朕说清楚了,那朕自然也会对先生打开心扉。”   “先生可以再戴上眼镜看朕。”   温岁听了,立即戴上了眼睛,这次江释雪展现出来的东西可谓是非常多,他所有的喜好,还有诸多怪癖——例如洁癖、走路会喜欢沿着青石板的缝隙走,喜欢听黄莺的叫声,听了便会无端欢喜……还有江释雪从小到大的经历,幼时会因为先皇的冷酷而伤心垂泪,到七岁时便已经对先皇再无任何希望等等。   看到后面,便出现了他温岁,江释雪初次见他,便觉得这个神仙哥哥十分漂亮,也极为赏心悦目,若是娶了他当娘子,定然能羡煞旁人,可惜,神仙哥哥是男子,他并非断袖。   再之后两年,江释雪便觉得神仙哥哥对他那般好,是男子也不是不行。   到现在,江释雪是对先生食髓知味,还想……   温岁:“……”   作者有话要说:   温岁:伪劣产品 第58章 蛊惑   温岁就算对江释雪有怀疑,但看到眼镜上展露出来的信息,再多的疑虑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羞赧情绪。   江释雪看着他脸颊泛红,问:“先生看到了什么?”   温岁盯着江释雪看,突然问:“你还记得我弟弟吗?”   江释雪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回忆了一番,道:“还有些印象,怎么了?”   温岁问:“陛下觉得他如何?”   江释雪顿了一下,道:“不如何。”   温岁问:“陛下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吗?”   江释雪讶异于温岁说出来的话,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告诉了温岁答案。   其实温岁也觉得无论是书里还是电视剧里的江释雪应当是从未喜欢过林言书的,只是迫于苟延残喘的身体,才会留下林言书,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那江释雪对他的喜欢,就显得颇有几分重量了。   温岁在有些许动容的同时,也不免骄傲自得,江释雪喜欢他,不就恰好证明了他非常有魅力吗?   这样一高兴,也没有继续追究江释雪了,温岁摘下眼镜,收进了怀中,对江释雪道:“当我没说,陛下不要在意。”   江释雪却仔细瞧他,“先生为何突然提起你弟弟?”   温岁敷衍地说:“我便是随便问问。”   江释雪却知道他不会随意问出这种问题,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追问。   江释雪抬起手,身后的侍从上前,将一直以来捧在怀里盖着红布的方形物件送到了温岁面前。   江释雪对温岁微微一笑,道:“这是朕送给先生的礼物,先生不妨猜猜是什么。”   温岁又要取出眼镜,却被江释雪按住了手,“不能用旁物。”   温岁便收回手,直接说:“那我猜不到。”   江释雪也不再卖弄,令侍从揭走了红布,里面是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像是兔子似的动物。   江释雪道:“这是北境特有异兽,小巧玲珑,声如黄莺,性格温顺亲人,可以与先生作伴。”   温岁瞅着这东西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但样子却像是仓鼠,不由得大感稀奇,他并没有见识过这种东西,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伸手打开了笼子,那动物果然跳到他手心里,很亲近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温岁被取悦到了,语气里也显露了些愉悦,“陛下费心了。”   江释雪却道:“私底下,先生不如叫我释雪。”   温岁却故意道:“小雪。”   江释雪微微一笑,“朕叫先生,岁岁可好?”   温岁觉得羞耻,连忙大声道:“……不行!”   江释雪问:“为何?”   温岁一边低头摸着仓鼠,一边说:“不行就是不行。”   江释雪叹道:“那朕还是叫先生罢。”   又看了一眼天色,道:“时辰不早,朕先回去了。”   说罢,便要起身,温岁却想到什么,对江释雪道:“你等等,你送了我这样一个称心的礼物,我也要回礼。”   说罢,便要去摸袖子,江释雪却微微俯身,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朕想要这个回礼。”   温岁被镇住了,他匪夷所思地看着江释雪,江释雪与他对视,被温岁那眼神刺中,倒是有几分人生之中难得的窘迫,他那白皙的脸颊浮现出薄薄的不受控制的红晕,收回手指,镇定自若地道:“先生不愿那便算了,朕回宫。”   说罢,就要走。   而温岁看见他这一改平日里温柔稳重颇有几分生涩的表情,反倒有一种捉弄的想法浮上心头,对江释雪道:“等等,你低下头来。”   江释雪一顿,调转脚步过来,微微俯身,将冷白如玉的脸颊靠近了温岁。   温岁果真凑过去亲了江释雪一口。   江释雪感受着脸颊上的温热,心中柔情涌动,叫他伸手搂住温岁的腰,要去寻温岁的唇,但温岁却推开了他,道:“你可以回去了。”   江释雪一顿,金灿灿的眸子盯着温岁,见他不为所动,便松开了搂住温岁的腰,低叹道:“明日见。”   江释雪离开后,伸手轻轻抚摸温岁吻过的地方,低声道:“先生当真……铁石心肠。”   说罢,却又是微微笑了起来。   过了几日,温岁上游戏,收到了江释雪的邀请,他点了进去,江释雪开了麦,是他独有的温和平静又悦耳的嗓音,“先生可吃了饭?”   温岁道:“吃了,小雪你呢?”   江释雪听着自己的昵称,声音里含了几分笑意,说:“吃了。”   两人开了游戏,江释雪忽然道:“先生,朕母后也叫朕小雪。”   温岁:“嗯?”   江释雪道:“所以朕听到先生也叫朕这个小名,只觉得很亲切。”   这反倒让温岁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嘟囔道:“其实我是故意的。”   比起释雪,小雪这个称呼更加的……儿戏,显得并不如何庄重。   但在江释雪看来,反倒是亲切的,这让温岁难免有几分惭愧。   江释雪道:“但朕觉得开心。”   温岁转念一想,江释雪幼年丧母,父亲又不爱他,大抵上是缺爱的孩子,再者,江释雪这个年纪,放在现代,也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一种柔软的情绪,他说:“小雪以后都会开开心心的。”   江释雪道:“承先生吉言。”   温岁又道:“既然我都叫陛下小雪,礼尚往来,你也叫我你想叫的称呼吧。”   江释雪微顿,试探道:“岁岁?”   温岁这次倒是没拒绝了,他道:“行吧,陛下就叫这个吧。”   江释雪喉间溢出几分笑意,呢喃似的喊:“岁岁。”   这个声音,由听筒传来,显得格外清晰,叫温岁耳朵像被羽毛挠了一下,有几分痒意,这股痒意蹿到他心里,叫他按键盘的手指都顿住了,脸上红了个透——怎么、怎么叫的这么……   温岁不知如何形容,江释雪却又仿佛是在他耳边呢喃般的道:“岁岁,你的红没了。”   温岁这才如梦初醒,找到了别的掩饰般,打开了全队听筒:“辅助你吃干饭呢?帮我看野都不会!?”   辅助觉得冤枉,也开麦回喷:“有病啊我刚给你发信号了,你自己在中路发呆,能怪我?”   温岁:“……”   他闭了麦,将注意力拉了回来专心打野,但是江释雪仿佛故意似的,一直喊他,“岁岁,打条龙。”“岁岁,去下路抓。”“岁岁,来,我们一起把对面蓝区清了。”   “岁岁……”   最终温岁有点忍无可忍地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喊我?”   江释雪无辜道:“为何?”   温岁说:“聒噪。”   这种话是有点严重了,但江释雪脾气很好,并没有计较,微笑道:“那朕闭嘴。”   他这样说,温岁反倒是消气了,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打赢游戏后,江释雪道:“还打吗?”   温岁一顿,觉得有几分稀奇,平日里都是他这么问江释雪,现在倒好,江释雪反倒来问他了。   温岁思忖起来,听江释雪这话,明显有几分意犹未尽,不过他从来不为游戏着迷,能让他意犹未尽的是什么呢?   温岁没继续往下想,对江释雪道:“继续吧。”   这次江释雪并不经常叫他,但频率也是有点高,不过温岁没有再说他什么。   只觉得游戏打下来,耳朵都麻完了。   到这个时候,温岁才发觉其实江释雪的声音很好听,非常悦耳又温柔的少年音,像玉器撞击的叮咚声,清脆又响亮,但压低声音说话时,又有那么磁性柔情,像是一个吊着蜜蜂奶酪的甜蜜陷阱。   温岁察觉到有点不妙。   欣赏是喜欢的开始,他现在显然已经开始注意江释雪的美好之处,这是一个有些危险的信号。   不过温岁到底是男人,追逐暧昧似乎是天性,因此并没有及时抽离。   江释雪道:“最近,游戏体验,好了很多。”   温岁有些心不在焉:“嗯?”   江释雪道:“因为岁岁的目光,会看着朕。”   温岁心神回归,“什么意思?”   江释雪道:“从前,你不是总是故意让对方针对朕么?”   温岁:“……啊这个……”   他自认为做的还是蛮隐蔽的,没想到江释雪心里其实门清。   江释雪道:“朕能理解,毕竟当时你心里对朕有诸多意见。”   这让温岁心虚起来,咳嗽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江释雪又道:“不过朕觉得岁岁这般很可爱,连使绊子都这般轻巧。”   温岁怀疑他在嘲笑自己,但没有证据,连忙想将话题带过去,“你的线,我帮你吃了。”   江释雪点到为止,说:“吃罢。”   虽是一件似乎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温岁对江释雪的态度显然要更放松了,“……小雪,你生辰快到了罢。”   显然独属于双方的昵称也是一个拉进距离的方式,至少温岁感觉和之前很不一样。   江释雪回答:“还有四个月。”   温岁道:“届时我送你一份大礼。”   江释雪含笑道:“那朕先谢过岁岁了。”   温岁要求道:“你以后不要说朕,很奇怪。”   江释雪道:“好,听岁岁的。”   从前江释雪这种话也并没有少说,唯独这次温岁觉得心情很奇怪,大抵是雀跃,叫他唇角也勾了起来,他反应过来,又压下唇角,训诫道:“你是皇帝,我让你听我的,你就听我的吗?”   江释雪声音平静:“岁岁是一国之师,也是我的……我当然要听你的。”   温岁感觉自己实在是有点病了,不然为什么听江释雪这么说,心中涌起一阵欢喜,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温岁默默将听筒和麦都关了,干脆不听江释雪说话了。 第59章 心乱了   打完游戏,两个人也没退出游戏,用着游戏的麦聊天。   江释雪道:“入冬了,先生怕冷么?”   温岁道:“不怕。”   江释雪叹道:“但我却很怕冷。”   温岁想起来,江释雪的确是很怕冷的,若说一开始是因为先天不足引起的体寒,后面用了他的药,他也依然怕冷,每每到冬天都要披一层厚厚的狐裘披风,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温岁想到这里,便说:“那你多加衣服,多喝热水。”   江释雪顿了一下,说:“我会的。”   温岁看了一眼时间,说:“不行了,用膳时间到了,雪子你去吃饭吧,我也去了。”   说完,便干净利落地退出了游戏,倒是没有一丝留恋。   江释雪反而一个人呆坐了一会儿,才退出游戏,将温岁给他的手机放到了一边,开始批改积压许久的奏折。   打开一本奏折,只看了开头,便有一种从云端跌落到残酷现实的荒谬感。   江释雪放下奏折,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功能,能看见自己的脸,他望着自己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微笑,目光也像是在注视温岁那般流淌出温和的眸光。   他时常深夜会这样看自己的脸,并非因为自恋,而是他需要知道怎样的表情会让温岁最放松。   他已经过了依赖任何人的年纪,他也不会去依赖谁,但唯独,想留下温岁。   这并非依赖,而是……江释雪盖住手机,唇角的笑容终于在此刻卸下,他一脸面无表情地重新拾起奏折,在微微跳动的烛火之中批阅奏折。   温岁到如今,才有一种在养老的感觉,他不用再费劲思考怎么应对江释雪,也没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生活回到了非常寻常普通的时候。   唯一不寻常的是,他作为成年男性的某种必须的需求得到了唤醒,让他略微有些躁动。   尤其晚上做梦也有了素材,竟能做到后面的内容,让温岁醒来后沉思了许久,然后他拿起手机,找江释雪聊天。   江释雪的手机被他处理过,聊天只能和他一个人聊,也没法搜索什么东西,所以温岁才能放心的直接给他一个手机。   找江释雪的时候,江释雪并不在,这个也正常,如果不是温岁找他玩游戏,这个人平常也不会碰手机。   温岁想到这一点,略微有些反感自己的行为,便放下手机,暂时将江释雪抛之脑后。   他走出了院子,打算出府听个戏,还未出去,便看见温予从外面回来,跟他打招呼,温予却面无表情地无视了,并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温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也并不在意,径直就出门了。   而温予回头看见温岁这混不在意的样子,眼圈一红,眼泪流了下来,他粗鲁地擦了擦眼泪,在婢女的劝说下离开了。   温岁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圣母,但是,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又并不如何在意,说严重些便是没心没肺了。   只是很突兀的想起,这场景,和前辈子也是极为相似的,毕竟上辈子温予对他也是极为厌恶,这辈子过程虽然不一样,但是结果倒是一致。   温岁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但是,他也并没有如何干预江释雪和林言书之间的事情————好吧,顶多阻挠了他们见面。但再多的事情,他便没做了。   想到这里,温岁安下心来,只是现在想起林言书,又起了些许好奇心。   他去了常去的酒楼,最好的观赏位置,下方搭着戏台在唱戏,周遭也没其他人,温岁便摸出小电视,调到了林言书的频道,便看见了林言书,让他很诧异的是,林言书居然呆在一个典雅精致的房间写字。   温岁看他在写什么字,结果就是寻常的练字,别的不说,林言书字其实写的很不错,温岁顿时就有点心梗。   其实当初给林言书安排那么多老师,纯粹是想折腾他,但现在看,林言书明显学的不错,现在都有些文学气质在里头了。   只是林言书没写多久,就放下笔,在揉手指,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痛苦的表情,温岁看他这样,便能猜出是林言书被江释雪掰断的手指在疼,当初并没有及时找大夫去接上,导致现在手上落下了病根。   温岁不由得想,若放在书里,他也算是渣攻的帮凶了,而不同于渣攻的安然无恙,他这样的恶毒炮灰最后都会受到惩罚————虐是不可能虐渣攻的,只能拿炮灰开刀这样子。   就在温岁出神的时候,一个高大的少年走了进来,握住林言书的手脸上露出了关怀的表情。   温岁一看,觉得有些眼熟,调转镜头看见少年的正脸,想起来了,这是五皇子,如今的端王。   除了江释雪之外,其他皇子都有站队,站的自然都是大皇子江盛,也都以江盛唯首是瞻,但是江盛虽对他们亲和,却并不觉得他们能帮助自己,因此谋逆的事情全程没让他们插手,以至于最后清算,江释雪这些兄弟也安然无恙。   不过看这些人过得好好的便能明白,江释雪……的确是很仁善了。   书里的江释雪是将这些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收拾了,理由各不相同,下场自然都不一样,结局最好的是七皇子,只是给了一块遥远地界的封地,不怎么富饶,也不贫穷,能叫他躺平到老;结局最差的便是三皇子,是腰斩之刑,也是在有确切罪证下伏的法。   想到这里,温岁又觉得即使是前辈子的江释雪,也的确是讲道理的,不然三皇子不可能还能活到江释雪登基五年后。   如此看来,那件事也是没有什么疑问了。   温岁越发释怀,心里最后一丝芥蒂也消失了。   眼前的林言书和五皇子在说话,听音功能是需要购买的,温岁本不想为林言书花这个钱,但好奇心驱使之下,还是让他再次买了这个功能。   只听五皇子声音里满是心疼地:“温家着实可恨,竟这般待你,要不是本王不宜出手,定然帮你好好教训温岁。”   温岁:“???”   教训他做什么?   林言书却道:“您借地方给我念书,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又怎能让王爷再为我的事情操劳?”   温岁:“……”   他突然有点看不懂了。   不过听完他们全程聊天,温岁也了解到现在林言书是借住在端王府中,用的是要考中进士为朝堂效力的说法。   但温岁记得这厮好像连秀才功名都没考上,现在倒是想一步登天了。   再看端王将林言书搂在怀里,林言书有些抗拒,又不敢挣扎的模样,温岁又有些说不出的烦躁,那是他弟弟的身体,温岁想。   看他拿自己弟弟的身体这般也委实闹心,干脆就把小电视给关了。   只是也没心情听戏了,温岁干脆就打道回府了。   回去后发现江释雪回了他信息,温岁便干脆去见他了。   此时江释雪刚沐浴完,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见温岁来了,便微笑道:“岁岁帮我擦头发罢。”   温岁没有拒绝,顺手接过侍从手里的布巾给江释雪小心翼翼地从发梢部分给他擦拭头发。   如今江释雪的头发乌黑靓丽,再没有一开始那样斑驳的金黄色了,事实证明,黑色确实显白,也很衬气质。   温岁擦到一半,便要偷懒了,江释雪也没有坚持,继续让侍从为他擦拭头发。   温岁一边与江释雪说话,一边看江释雪的脸,江释雪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注视,并没有在意,甚至,还微微垂下了眼,将那双异于常人的金色眸子掩藏了起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温岁说话了,“你长得真的,很不错。”   江释雪掀起略显凉薄的眼皮,金眸捕捉到了温岁眼里的欣赏和惊艳,微微笑道:“谬赞。”   温岁又说:“如果你的眼睛是黑色的话,应该会更好看。”   这种言论未免过于直白,也很无礼,毕竟江释雪的眸色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充满黑色回忆的惨痛,江释雪微微一顿,并没有介意——他知道温岁直视单纯的感慨,并没有其他意思。   温岁从来都不知道的一点,即使贵为皇太子,江释雪也因为幼时的经历,察言观色的本领可谓是登峰造极——即使最开始温岁没有表情,但眼神也足够透露很多信息。因此江释雪在察觉出温岁本意时,并没有过多的试探和怀疑,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所以现在,他也知道温岁并非有意,只是这个话题他也接不了,因此便微微一笑回应。   待江释雪湿发擦的差不多了,侍从又取出一罐香膏,用手指取出放到掌心揉搓开来,再一点点抹到江释雪头发上。   温岁闻到这个熟悉的香味,心道这便是江释雪发香的来源,便道:“小雪竟比女子还要精致。”   江释雪微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吾当爱惜。”   他这个父母应当只有母亲。   温岁挠了挠脸,消停了,坐在旁边看侍从将他的长发打理完毕,又伺候他更了衣,才退下。   江释雪与温岁坐到殿前下棋,温岁见还是寻常的棋盘与棋子,便去商城重新选了一个价格有些昂贵,但比起廉价的陨星棋盘,更为特殊的棋盘套装——是抽奖形式的套装,每次一抽,抽过的不会再出现,真正的独一无二。   温岁瞅了一眼已经大缩水的积分,还是付了款。   他运气还算不错,一抽就抽出了圣域款棋盘,吃子、围困、攻、守都有相应的特效,简直花里花哨到温岁的心里去了。   抽中就拿出来给江释雪献宝了,“这是独一无二的棋盘,小雪可以放心,只有你有,我也不会送第二个人了。”   如此,江释雪欣然收下,落子的时候,被那花里胡哨到极点的特效给晃花了眼,温岁还有些期待地问:“如何,你喜欢吗?”   江释雪眨了一下眼睛,说:“喜欢。”   目光落到温岁的脸上,也算是知道他的喜好了。   下到半道儿,温岁余光里瞥见什么,扭头一看,道:“小雪,你看,下雪了。”   江释雪望窗外看去,果然看见了飘扬的雪花,他轻声道:“这是今年第二场雪。”   这话一出,温岁顿住了,心虚地转移话题道:“你的名字也有个雪,莫非出生的时候是下雪天?”   江释雪道:“是初春,冬雪未融,母后为我取名为释雪,有希望我一生无忧幸福安康的期许。”   又道:“现在我没有辜负她的期许。”   温岁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情在发酵,棋也不下了,对江释雪道:“以后也不会辜负。”   江释雪收回目光,看向他,微微笑了起来,他伸手去握温岁的手,温岁顿了一下,竟也没抽出来。   江释雪胆子便大了几分,将手指刺探进温岁的指缝之中,以一种颇有几分暧昧的姿势将温岁握在手中,声音轻道:“……你我做尽了夫妻之事,到如今却无名无分,岁岁若愿意,我可以立即给你名分。”   这应当是他一贯的镇定自若且稀松平常的口气说出来的事情,只是眸子略有几分幽深,暗藏几缕锋芒。   温岁那仿佛失魂的状态因为他这句话及时的清醒过来,他抽出手,道:“该你落子了。”   江释雪盯着被温岁抽开的手,停顿了一会儿,才取出一枚棋子,若无其事地下了一子。   温岁感觉手心的滚烫,摸了摸后脖颈,想将这份热意降下,但这温度落在他脖颈上,让他无端有几分是江释雪抚摸他后脖颈的错觉,叫他立即抽回了手,捏起棋子在江释雪落子之后便迅速地找了个空位放下。   哪想到就是这一步错,后面都错了,这局棋也输掉了。   江释雪笑了起来,那双凛冽的金眸也微微眯起,是意外的愉悦。   温岁愣了一下,问:“你笑什么?我也不是一次两次输给你了。”   江释雪道:“我笑你的心乱了。”   温岁:“啊?”   江释雪却不说话了,一边看他笑,一边低头下来收拾棋子,这样几个回合,就叫温岁有些恼羞成怒,直接走人了。   这样的时间飞快逝去,很快便到了初春,新年刚过,是江释雪的生辰。 第60章 世界意识   往年江释雪的生辰温岁给他送的东西并不怎么走心,温岁现在想想,竟都记不起给江释雪送了什么,可见不上心到什么地步。   这一年温岁倒是真的想让江释雪开心一些。   朝堂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现在倒有机会来弥补一二了。   这一天江释雪上朝时,似有所感,看了一眼天空,明明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却没有任何积雪,甚至没有雪化开的湿润痕迹,反而很干爽。   这一变化不少人也都有所察觉,百姓们早上打开门,本以为会有一层层厚的积雪,可是并没有,而且,也没昨日那般寒冷。   燕地这一带气候是极为反常的,说是初春,却也有可能下雪和冰雹,往常这个时候,雪还会下半个月到一个月之久,冬天和春天的界限极为模糊,春夏界限也同样如此。   即使是初春,却也依然在下雪,甚至前几天还下了冰雹与雪子。   昨夜明明下了一夜的雪,到天微微亮,却没有积雪和化开的水迹,当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温度似乎也在一夜之间升高了许多,燕地百姓穿着厚厚的衣服,在昨天还是勉强能保暖,但这会儿却是被热出满头大汗,忍不住脱掉了衣服,这才得一丝清凉。   这让街边也多了些叫卖的小摊贩,到中午,所有人都脱了厚厚的衣衫,即使只穿两件薄薄的衣服也并不觉得冷,走路都像是带了风。   而就是这个时候,有女人走到桥边,看见桥头上的一棵桃花树焕发了绿叶,一点点从枝上伸展开来,在短短一瞬间,一棵桃树上便缀满了嫩绿的叶,很快,一点点鲜嫩的、粉粉的花苞生长出来,只是眨眼的功夫,那花苞便绽放开来。   粉红的桃花开满了枝头,看到这一幕的女人不由得大为吃惊,女人震惊的声音惹来其他人驻足,这些人都围观到了这一幕惊人的一幕。   而燕地此处景象处处可见,几乎是一早上的时间,或浓艳或清雅的花开了满城。   江释雪下朝后,途经御花园,便看见了满园的鲜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江释雪顿住脚步,在上朝时,御花园还是一片死寂沉睡的景象,正常情况断断不可能在一早上便焕发了新枝,开出了娇艳的花朵,显然,这应当是温岁做的。   他回到寝宫,温岁已经提前在大殿之中等他了,见他过来,脸上扬起笑,颇有几分邀功的得意,说:“你满意你看到的吗?”   江释雪如他所愿问道:“这是你做的?”   温岁道:“废话。”   他说:“既然我那时候说的话给燕京带来了两个月的雪,那我还你们四十年温暖的春天。”   想了想,又说:“这样你母亲的愿望不是也达成了吗?释雪,雪化了,春天来了,以后都不会有雪了。”   江释雪沉默了,他注视着温岁,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这便是你送的我生辰礼物?”   温岁说:“对。”   江释雪微微笑了起来,比起之前察言观色伪装的笑容,此刻他的眼里似乎都落满了笑意,“我很喜欢,谢谢。”   温岁说:“不用谢。”他摸了摸脖子,有些惭愧地说:“我之前做的不好,是用百姓来威胁你了,往日燕地不会再有冻死的百姓了。”   他在送礼前也曾去了解过,其实燕地与北边境作为气候最冷的地方,是经常有穷苦百姓冻死的,而他六月份下的雪,虽然对别人的性命没有太大的影响,甚至还为炎热的天气做了些许贡献,但是对于农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导致收成减产了许多。   或许已经有人因为他这种行为饿死了————即使江释雪登基后免了三年的赋税。   这样想想,自己做事确实不太考虑后果。   又想到什么,温岁补充道:“不过我先说明,这个只能在燕地,别的地方我无能为力。”   主要是,花费太多了,再多他也舍不得了,事到如今,他只有十几万的积分了——这个续费到40年的春暖花开要价11万积分。   温岁在花这笔积分的时候也不由得扪心自问,值得为江释雪花这么多吗?最后还是某种情绪作祟,叫他一掷千金花了这笔积分。   江释雪也没想到温岁会给他送这样的礼物,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情绪在胸膛之中冲撞,他明知温岁或许会推开他,但这时候,还是伸展双臂,将温岁搂进了怀中,“没关系。”   他声音略微有些低哑,按着温岁的力道也格外重,几乎是禁锢的力道。   温岁的确想推开他,但因为江释雪搂的力道,他动弹不得,只好说:“你先松开我。”   江释雪却在他耳边道:“不要。”   温岁只好呆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问:“你抱够了吗?”   江释雪语气沉静地问:“抱够了,你会让我亲么?”   温岁一愣,“你要亲我?”   江释雪深深望着他,说:“刚刚,就想……很想。”   温岁说:“不行。”   江释雪听了,竟也很干脆地说:“行。”   说罢,稍微松开了些许禁锢温岁的力道,但唇却落在了温岁嘴唇上,用模糊的气音道:“你要是真的不想,你可以走。”   “你向来神出鬼没,这种事情你很容易做到,不是么?”   说罢,江释雪加深了这个吻。   温岁倒是想走,但唇齿相交的触感过于奇妙,导致他心生贪念,因此并没有走。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江释雪要将他往床上带,温岁还想推拒,但是江释雪竟然低了头,温岁大为震撼,视觉上的震撼还有那种触感,让他丢盔卸甲,再也没了反抗的意思。   江释雪的头发都被他抓得乱糟糟,江释雪也并不在意,问:“可以吗?岁岁?”   温岁想说点什么,但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干脆将脸埋在了堆砌起来的被子之中。   末了,温岁还有些吃惊于江释雪竟会低下他那帝王的头颅为他做那种事情。   毕竟换位思考,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别人做那种事情的。   看来,江释雪是真的很喜欢他。   虽然那位置不尽人意,但温岁倒是没陷入上次的贤者时间,反而很愉悦。   然而这样的愉悦,在打开面板的时候,消失殆尽。   因为面板显示灰色,积分被冻结了,无法再购买任何商品,不过系统背包还能用,也能接收系统信息。   温岁整个人都懵逼了,他再三确认,确认自己剩余积分的的确确是被完全冻结了,他立即给系统发信息申诉。   而江释雪看他坐在床头,满脸通红,一脸急躁的在空中点什么,低声询问,换来了一句语气并不好的“你别说话”,江释雪脾气很好,并没有生气,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拿起了一本书看。   而温岁写好了短信,便发送给了系统。   他这个是早已经没有智能系统了,信息需要经过几个中转站,才能到达智能系统那边,还需要经过各种手续,才能得到回复。   做完这些,温岁整个人都怏怏的,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释雪放下书,看着他这幅模样,倒是想问,不过思忖片刻,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温岁说:“要不要再来一次?”   江释雪低头看他,说:“来罢。”   *   温岁后面是坐轿子回的家,因为瞬移的工具需要花费积分,而积分无法再使用,也导致他失去了一切便利。   模拟器倒是还能用,眼镜也能用,背包之中也一直常备各种丹药,因此继续当国师问题也不大。   温岁虽然满心疑虑,但也耐心地等到了智能系统那边的回信。   那是一封言辞极为严厉的信息,大意为因为他所在的世界也是小说世界,而江释雪作为渣攻男主,却爱上了作为炮灰的他,并有了灵肉结合的一次x关系,因此被世界意识排斥,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撮合江释雪和林言书,二是总部那边重新给他一个选择养老世界的机会。   温岁看着灵肉结合这四个大字,恍惚了一瞬,但随即他就怒火中烧起来————不是,这总部二臂吧,江释雪和林言书是他能撮合的吗?   他再次申诉,这次倒是很快得到了智能系统的回复,大意为世界意识现在的处理还算温和,若是到大结局,林言书还没有得到幸福,世界就会重启,届时,世界意识会将“温岁”这个人完全抹除痕迹。   温岁:“……” 第61章 走下神坛   温岁心情不太美妙,以至于几天都没有出现在皇宫里。   这在之前倒也是寻常的,但唯独这次,江释雪上了心,既然温岁没去见他,他便亲自到了温府来见温岁。   温长明对于江释雪来侯府这件事一开始倒是抱着受宠若惊的态度,但是次数一旦超过三次,个中缘由就颇耐人寻味了。   更何况江释雪虽是储君继位,但这近一年他的风评并不如何,生辰之后倒是有流言舆论为其运作,倒是没之前那般艰难,不过也得注意各方面的形象,诸多原因,他没有光明正大的进温府。   而这个时候温岁是毫无防备的,他还坐在桌子上手指狂飞,骂骂咧咧地说:“二臂系统,我要跟你好好掰头,搞得我没掺一脚,江释雪和林言书就是什么爱侣似的,说他们俩是一对,问过江释雪没有,你问上辈子的他愿意跟林言书成一对不。”   温岁知道跟系统说这么多没用,只是弱者无力的发泄罢了,但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至于争取什么,他也不敢细想,一旦细想,系统说的话,就会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他和江释雪这一次,怎么就成了灵肉结合了?   这个词他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双方的灵肉结合。   最开始那一次,世界意识没有反应,也是因为温岁当时的确对江释雪没有什么想法,顶多是雄性的某种征服欲和冲动,而江释雪单方面的喜好,对于世界意识无关紧要———毕竟江释雪本来就是渣攻人设,喜欢上别人反而也能达到虐受的目的。   温岁觉得这个世界太奇怪了,虽然虐的是林言书,但林言书同样也是世界的中心。   虽然江释雪是攻,但在感情上处处被动,仿佛被挟持,严格来说,江释雪也只是作者拿来虐林言书的工具人而已。   那两个选择,他哪个都不想选,凭什么一定要他撮合江释雪和林言书,凭什么要他放弃自己的家去别的世界?   温岁心里愤懑,也感受到了莫名的无力感,说到底,他也是小说人物而已。   就在他emo的时候,江释雪的声音传了过来,“林言书是谁?”   温岁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才看见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江释雪双手撑在窗沿看他,因为个子很高的缘故,他显然弓起了腰,是一个颇为轻松悠闲的姿势,但是看他的眼神并不悠闲,反而有一种审视。   温岁立即装傻:“什么林言书?”   江释雪语气轻松道:“你方才说的话,我听见了。”   温岁:“……”   他还要回想一下方才自己说了什么,想起来后,温岁立即打圆场,说:“我方才在胡言乱语,你也当一回事?”   他又立即接道:“倒是你,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   语气里稍微有些埋怨。   江释雪便微微一笑,说:“我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   温岁一听,想都没想便说:“只是三天没见而已,有什么的。”   江释雪却说:“岁岁没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他压低了声音,“我很想你,难道你不想我吗?”   温岁哽住,他哪有时间去想江释雪,跟系统掰头都手忙脚乱的。   江释雪看他不说话,也没有计较,转而问:“所以方才你说的林言书,是谁?”   温岁含糊地说:“说了你也不认识。”   江释雪注视着他,“既然是跟我有关的事情,为何要瞒着我?”   温岁语塞,思忖片刻,道:“不是我想瞒你,若我说你是!@#$%%^……”   温岁本想说你是话本中的人物,果断被世界意识马赛克了。   江释雪也发觉了他的异常,格外的通透,“不能说?”   温岁来了气,若是之前,他定然是不想与世界意识对抗的,但现在他很生气,便存心要做些什么,他换了一种说法,“你不应当与我厮混,你另有相伴一生的人。”   江释雪了然,“便是林言书?”   温岁颔首。   江释雪问:“所以呢?你想让我跟这个叫林言书的在一起?”   温岁怎么可能想,就是这一个迟疑,江释雪唇角微勾,说:“你不想。”   温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现在上头让我撮合你和这个叫林言书的,你怎么想?”   江释雪问:“那你想撮合么?”   温岁还没有说话,江释雪抢先一步,“你不想。”   温岁说:“确实不太想,主要是我不喜欢被威胁。”   这句话一出,江释雪眸光微闪,他问:“你被威胁了?”   温岁点了点头,江释雪说:“若是你不撮合,会怎样?”   温岁一脸深沉地道:“我会上天。”   江释雪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所以,林言书是谁?”   温岁顿了一下,“我要怎么跟你说呢……”   这语气明显是不太想说的意思。   江释雪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手心朝上,手指曲了曲,“你过来,这样说话不方便。”   温岁嘴上虽然说:“你为什么不进来。”   却还是听话地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床边,才刚坐下,江释雪就一把搂住温岁的脖颈,吻住了温岁的嘴唇。   这一举动可谓是行云流水,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温岁被打得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江释雪已经攻城略地,深入到不能再深的地方去了。   江释雪那漂亮的、白皙的手掌握着温岁的脖颈,这是一种极具有掌控力的一个姿势,作为男人,大概都不会喜欢被握着后脖颈,温岁也不喜欢,但这时候他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个。   一吻结束,江释雪放开了温岁,轻声道:“夫妻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如此,有问题的话,我也有知晓的权利,对不对?”   温岁已经被他吻懵了,又听到他放了糖衣炮弹,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下意识反驳道:“什么夫妻一体,我跟你又不是……”   话还没说完,江释雪道:“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与我说么?”   温岁揩去眼里的湿润,去看江释雪,对上了他那双金灿灿的眸子,其中的真诚自不必说,温岁愣了一下,防线节节败退,情不自禁地开了口:“你知道天命吧,天命就是你会当皇……”温岁咳了一下,将后面那个字吞了回去,“这个世界的天命便是你和林言书会在一起,林言书是你的药,因此你必须留着他……”   温岁将江释雪与林言书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番,江释雪唇边的笑渐渐消失,语气轻了许多,“原来如此。”   温岁摊手道:“就是这样。”   说这些,世界意识倒是没有屏蔽,因为温岁还间接地夸了夸林言书,这般便被轻轻放过了。   江释雪看着温岁,轻声道:“林言书,是你弟弟,对么?”   温岁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出,基本等于默认了江释雪的猜测。   江释雪轻笑道:“这是一个秘密。”   见温岁依然有些震惊地望着他,江释雪顿了一下,说:“因为他看我的眼神,还有,你对他的态度。”   所以,预言里,不是温岁,而是那个叫林言书的,才让他下达了抄家的旨意。   这样的疑问,并不能问出来,若是问出来,眼前这个人,恐怕会恐惧。   江释雪问:“所以,上面要你撮合我和林言书,让林言书觉得幸福,是吗?”   温岁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江释雪道:“这很容易。”   温岁问:“容易?”   江释雪说:“关键并非是我,而是林言书,只要他觉得可以,‘上面’凭什么觉得不行?”   温岁纳闷了,“什么意思??”   江释雪看着他,压低声音,“你真想知道?”   温岁说:“想。”   江释雪便将计划与他细细说了一番,温岁觉得可行是可行,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他琢磨了一会儿,问:“你不会觉得恶心吗?”   江释雪轻笑道:“会,不过我不想你离开我。”   温岁听了,犹豫了一下,坦白道:“现在林言书在端王那里。”   江释雪眸光微动,“端王……”   他微微笑了起来,说:“他与江盛感情甚笃,当初更是借了一百府兵给江盛。”   温岁一愣,说:“那他岂不是也……”   江释雪道:“我念他与我兄弟一场,并未计较。”   温岁心里动容,道:“但那也算是江盛同党……”   说到最后,气都虚了几分,他终究没那么厚脸,没继续说下去。   江释雪说:“无碍,只要他安安分分,我并不会为难他。”   细节体现人品,事实证明,江释雪的人品真的毫无污点。   温岁对江释雪越发有一种崇拜的心理,不知不觉跟对方的链接也越发紧密。   江释雪说:“既然事情能解决,那你也不能再躲着我。”   温岁含糊地应了,江释雪说:“立夏时,再做准备罢。”   温岁说:“听你的。”   俨然一副以江释雪唯命是从的模样。   江释雪看着这样的温岁,心道:这样就对了。   从前那般高高在上的神灵,如今也走下了神坛。   这样就对了。   江释雪伸出手,抓住了温岁的手——如此触手可及。   对上温岁疑惑的双眼,江释雪微微一笑,道:“岁岁,永远留在我身边。”   温岁有些受不了地撇开目光,说:“你真肉麻。”   江释雪笑容深了些许。 第62章 吻   江释雪到最后都没有爬窗户进温岁的卧室,只是站在窗外与温岁说了些话,临走前又捏住了温岁的后脖颈吻他。   温岁被他弄的不舒服,不满地质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捏我的脖子?”   江释雪闻言,淡淡地道:“若是搂你腰,你会推开我。”   温岁一顿,疑惑地想,他会吗?   好像是会动手推,温岁也不太记得了,不过江释雪这般细心恐怕推一次就记得了,因此才会捏他后脖颈,温岁便道:“我脖子有痒痒肉,下次不要捏了。”   江释雪看他,温岁退了一步,说:“让你搂腰。”   江释雪这才笑起来,道:“好。”   温岁趴在床边,看着江释雪脚尖轻点,身姿潇洒地落到了墙头,头发丝都未曾乱,便飘飘然离开了。   江释雪翻墙都翻得这么利落帅气,真不愧是……   温岁陷入沉思,他的态度改变的是不是太快了?   但是江释雪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温岁细细思考,竟觉得江释雪身上没有一丝缺点,完美的惊人。   如此一想,又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太完美了,温岁想。   他真的了解了江释雪吗?这种疑惑刚在脑海里出现,就被他抛之脑后。   他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江释雪就是这么完美的男人!   往后的时间,他们俩便也真的就这样相处下去了。   而林言书这段时间没有闲着,他在发现江释雪没有给他信物,以至于一直无法进皇宫,只好另辟蹊径,打算考上进士,让皇帝看见他。   这个过程非常曲折,他很快就想放弃了,不过幸好,他河阳公主的生辰上和五皇子端王有过一面之缘,端王也愿意助他,因此他也有了落脚点。   他手里有不少钱,是温长明给他的,温长明作为父亲,委实失职,林言书觉得这笔钱是该收的,因此也没有客气。住在端王府上名不正言不顺,他也试图给点钱当住宿费,但显然这个端王另有所图。   林言书还是很相信自己的魅力的,看端王眼珠子都快黏在他身上就知道了。   但是他一直不懂为何他这么久没去找江释雪,江释雪竟然也不着急,难道像电视剧那般,派了什么影卫来探查他的迹象吗?   这么别扭的男人……他能怎么办呢?只好迁就他了。   怀着这种想法,即使林言书一个人在书房,也格外注意仪态,时不时地露出忍耐疼痛的表情,堪称身残志坚。   不仅如此,他还努力地去参加了府试,被录取了,名次虽不太好,但也不错,毕竟燕地人才济济,等过了八月份的院试,他便是秀才了。   也是经过这次考试,林言书便意识到靠这个走到江释雪面前的难度到底有多难,只是最初的府试便已经要了他半条命,后面的考试他是决计撑不住的。   而且他是个现代人,完全能靠现代的知识取胜啊。他知道怎么造水泥,知道怎么让粮食增产,最重要的是,炸药的配比他还记得是一硫磺二木炭四硝石呢,这份配方交出去,江释雪定然对他刮目相看,没准立即迎娶他也说不定。   林言书一想到这个,便觉得心痒难耐,兴奋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连夜起草了一份计划书,天一亮,便兴匆匆地去找了端王,想让他带自己进宫面圣。   而端王知道他的打算后,颇为惊讶,他不知道林言书的意图,只以为他想让江释雪再为他做主,这般自以为是,叫他心里极为不悦,面上也毫不留情地表露了出来,“温瑞,不是本王说你,皇帝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你好歹也是侯府嫡次子,怎能如此不懂礼数?”   林言书一听,心里气极了,脸也红透了,哪里还不知道端王根本是把他当成了什么玩意,他刚要说话,端王又忽然改了口,“行吧,本王为你破一次例,不过你要与本王说清楚,你会对陛下说什么话,否则出了事情,本王没办法保你。”   林言书一听,诧异于他为何会改变主意,但转念一想,这人对自己一直有那种意思,便也不再多想,他留一半说一半,对端王道:“草民有一样宝物,想献给陛下,他见了绝对会非常高兴。”   端王道:“他是皇帝,宝物应有尽有,怎会要你的宝贝。”   说罢,好奇心上来,问:“既然你敢献给皇帝,定然不是寻常物,与本王朝夕相处如此之久,怎没见你拿出来过?”   林言书却说:“这是一篇治国的策论,也是草民近日才写出来,所以……”   端王听了,更加不屑,温瑞的才华他是知道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考上秀才都是温家祖上烧高香了,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他自幼与大皇兄江盛玩的好,因此也沾染了几分他的习惯,平常时会做出温柔和蔼的模样,但私底下还是颇为气性。   他对林言书伸出了手,“给本王罢,本王明日给你交上去,你人就不必去了。”   林言书略有犹豫,好死不死地说了一句:“那王爷可不许偷看。”   他用的是笑脸说的这句话,但听在端王耳里就格外刺耳,他太阳穴跳了一跳,硬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放心,本王不是那种人。”   有了端王这句话保证,林言书才从袖子里取出了被卷成一卷的纸张,递给端王道:“那就麻烦王爷了。”   端王接过纸,虽对林言书方才那句话很反感,不过看看林言书那张漂亮的脸蛋,又很快气消了,只觉得这人不用说什么话,光是在府中当个花瓶也是赏心悦目的,可惜性格太像女人,没有一丝男人的果断和清爽。   回去后,端王将纸夹在自己的奏折里打算明日交上去,他倒是真没什么兴趣偷看,一是对温瑞的才学极为不信任,二是答应了温瑞的,他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本该是这样的,但是放下奏折的时候,端王心里忽然泛起了好奇心,温瑞这样的学问,能写出什么好的策论,若是非常差,反倒抹黑了他的名声。   再加上江释雪和他自小就不和……思绪百转之间,手已经打开那张纸,目光落到纸面上开始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了他心神都为之一震,这究竟是温瑞的白日梦还是真的……?   端王本该安分守己的心立即就躁动了起来,他召集了几名心腹,安排人去实验那张纸上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而林言书那边,得到了端王比之前明显更温和的对待,林言书不疑有他,只以为端王已经彻底爱上自己了,对他之前的冒犯也不再计较。   温岁自然从小电视里看到了这一幕,立即告诉了江释雪。   江释雪听了温岁说的话,略停顿了一下,说:“水泥,造纸术、活字印刷、还有炸药,都是这个林言书的弄出来的?”   温岁反驳道:“怎么可能,这些都是我们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智慧的结晶,怎么可能是他一个人做出来的。”   江释雪眸光微凝,“那……林言书是如何知晓的?”   温岁卡了一下,才说:“若没有什么特长,又怎会吸引你的注意?”   江释雪若有所思。   温岁看他这个表情,下意识问道:“你不会对他有什么好奇心了吧?”   江释雪声音平和地道:“若说之前还无,现在听你说的这些,的确对他有了些许兴趣。”   温岁急了,“这有什么的。”   他说着,就去翻背包,不一会儿就翻出了一摞书,这是他早先就准备好的有关这些方面的书籍,这些东西拿出来能让江释雪的国家进入一个全新的地步,届时,周遭的国家没有一个可以跟燕国抗衡。   他迟迟没有拿出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懂政事,却也知道要一一实行有多麻烦,他只想享受,并不想要麻烦,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现在倒是被江释雪一言两语给激的拿了出来。   温岁说:“这些比他说的更全,何必对他有什么兴趣。”   江释雪却盯着他看,忽然,他微微笑了起来,说:“岁岁,你吃醋了。”   吃醋?温岁一愣,否认道:“怎么可能?”   江释雪却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你吃醋了。”   温岁一顿,恼羞成怒,“没有!我怎么可能吃醋!?”   江释雪便顺着他说:“嗯,你说没吃醋,那就没吃醋罢。”   这样的附和,反倒让温岁更加恼怒,但恼怒却也不知道如何发泄,只好憋着不说话。   江释雪道:“岁岁这般,我心甚悦。”   江释雪伸手握住温岁的手———明明身材那般单薄,但手心却意外的有肉,江释雪对他的手爱不释手,但凡有机会,都会放在掌心里把玩,而通常温岁对此是觉得不耐烦,会抽出手。   江释雪心想,他倒是很像幼时养的一只狸奴,宫中膳食颇佳,却也没吃胖,依然纤瘦苗条,性格也冷傲,并不亲近人,但……到底是从小捧在掌心里养大的,纵然再不亲近人,在他想触碰他、需要他的时候,还是会任其随意揉捏——当然,不可能让他碰太久,即使亲近,也依然有自己的性格,像现在这般,只是颇有几分暧昧地揉捏了几下对方的掌心,甚至可以将其完全地包裹在掌心之中,但最多只能如此十个数,一旦超过,对方便会开始厌烦地抽开。   当然,江释雪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扫兴,反而觉得合该如此。   因此江释雪看着温岁抽走了手,他声音轻且缓,因为有情,显得极为悦耳,“这说明岁岁当真倾慕我,在乎我,我很喜悦。”   温岁心情本不虞,但是一听他这么说,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许多,就在嘴上想反驳的时候,看见江释雪脸上的笑容,又说不出口,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可能真的对江释雪有那么点意思,他自己还不清晰的时候,世界意识就已经发现且警觉起来。   江释雪没有听到他反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到今日,他们的关系终于有了明确的“两情相悦”。   如此情缘,他怎么可能让所谓的“上头”夺走。   江释雪眼里流露出一丝冷芒。   而端王那边,在研究了一个月后,发现林言书给的虽有些瑕疵,但多试验几次,便得到了成果,端王喜出望外,野心也格外膨胀,然而比起江盛,他终究缺了几分胆魄,在最后,他竟是将成果献给了江释雪。   这点江释雪也并不意外,他微笑着接受了端王的示好,又令人将温岁给他的配方做出来的实物请端王看,若无其事地说:“此物皆是天上的神物,国师早已与朕展示,没想到端王也领略了一番。”   这话一出,端王冷汗就冒了出来,若是他有了那几分胆魄……或许死的就是他了。   端王深深地看了江释雪一眼,又低下了头,虽心里依然有些忿忿,但情势所迫,也只能捏着鼻子在江释雪面前讨生活。   这份心计,又哪里像那些人传的平庸无能呢?   端王算是彻底认命了。   而江释雪似乎也看在端王费心的份上,依然给了端王一份重差,且,一反之前的无视,还跟端王话起了家常,“说来蔷贵妃曾给朕做了一件披风,用料虽说不上太好,但格外厚实,针脚很密,朕用了五年,依然完好。”   端王捕捉到某种信号,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江释雪。   江释雪微微笑道:“蔷贵妃当初与朕说要和五皇兄好好相处,做平常兄弟,自是对朕格外用心。虽然蔷贵妃仙去已有十年,但朕一直记得她的话。”   蔷贵妃自然是端王的生母,只是太早离世,端王早已忘记了她的模样。现在听江释雪提起,显然是以此为契机来修复他们从未有过的兄弟情。   端王自然顺坡而下,与江释雪聊了一会儿蔷贵妃,气氛似乎看着融洽了许多。   江释雪便是此时开了口:“芒种过后,便是夏至,端王可愿意随朕一同前去避暑山庄?”   端王自然欣然应允。   江释雪笑道:“那便说定了,若无事,端王可以退下了。”   端王心情轻松极了,对江释雪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人一走,江释雪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了,他眸光沉静地看了一眼端王消失的方向,拾起案台上的手机,动作缓慢地给温岁发去了一句语音,“岁岁,想你。”   他看着语音发送出去,冷漠的脸庞泛上一丝淡淡的红晕。   这种感觉,他无法掌控,但是他并不讨厌。   江释雪唇角下意识地弯起了一丝弧度,在看到温岁回复后,弧度又加深了许多。   *   很快夏至便到了,江释雪便要去避暑山庄避暑了。   江释雪还去温府接了温岁,虽有一套理由,但旁人信不信他便不知道了——也并不在乎。   温岁一上江释雪的马车,便拿起桌上的冰盆里的冰块,放到自己嘴里,咬得咔嚓做响。   江释雪看着他的脸,说:“这是从河里挖出来的冰。”   温岁说:“哦。”   江释雪道:“平日城中的夜来香都往河里倒。”   温岁:“……”   温岁一张嘴,江释雪递过空茶杯,温岁便把嚼碎了的冰块全都吐到了杯中。   江释雪又递过一杯茶,“漱漱口。”   温岁没有接,顺着江释雪的手喝了一口,漱口,吐到空杯子之中,又喝了一口,如此反复三次,才解除了心理障碍。   温岁没再嚼江释雪的冰块,自己从背包里取出了一碗沙冰,还配了个小勺子,沙冰上面淋着果汁,红红黄黄的,看着就很解热。   温岁问江释雪:“你要不要?”   江释雪摇头,温岁便自己吃了,勺子舀一大勺混合着果汁的沙冰,往嘴里送,感受着这极致的冰凉清爽,便满怀幸福地咽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江释雪靠了过来,手指捏过温岁的下巴,吻住了温岁的嘴唇。   温岁睁着眼睛看他,如此之近,只能看见江释雪洁白的皮肤,浓密的睫毛。   即使是这种角度去看,江释雪也是毫无瑕疵,比起他人为捏造的“国师”脸,江释雪这张脸可谓是鬼斧神工,也只有女娲能捏出这样的绝色。   这样一想,温岁竟然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感———这样的人,可是为着他神魂颠倒呢!   温岁这样走着神,被江释雪不满似地掐了一把腰肢,低声道:“为何走神?”   温岁没有回答,江释雪便也不计较,低声道:“专心些。”   重新吻住温岁,汲取他口中的冰凉。   这样一个吻,却也是极为解暑的,让江释雪上瘾。   就这样在车里吻了许久,直到外头传来些许动静,江释雪才退开,对已经有些迷糊的温岁道:“端王来了。”   温岁缓了一会儿,才撩开帘子,看见了端王的车队。   他们并不担心林言书不会跟过来,只要有一切能遇见江释雪的机会,林言书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果然,在他们撩开帘子的同时,林言书也恰好撩开了帘子,双方目光一对视,林言书的眼睛便像灯泡一般亮了起来,是极致的惊喜与痴缠,几乎都要控制不住下车来到江释雪的马车前。   江释雪放下帘子,阻隔了他们视线,才叫林言书清醒了几分。   江释雪对温岁道:“长途漫漫,不如做一些其他事打发时间。”   燕国有钱,官道修得很平整,也定期维护,因此马车并不会颠簸,可以说非常平稳,做别的事情恐怕是不合适的。   温岁这般想,江释雪道:“我说的是游戏,岁岁想到哪儿去了?”   江释雪会这么说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温岁的脸悄悄红了一些。   温岁说:“我想的就是下棋。”   温岁喜欢花里花哨的东西,但江释雪并不如何喜欢,因此他下棋的频率依然降低了许多。   江释雪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来打游戏罢。”   虽强势,却也套着一层温柔的伪装,温岁自是没发现,便顺从了他的意思,拿出手机上了游戏。   江释雪也上了游戏。   温岁玩的依然是打野,他对韩信、东方曜、李白、元歌这些英雄花里胡哨的英雄很擅长,偶尔也玩软辅和法师,而江释雪只有三个英雄玩的好,瑶、花木兰、还有廉颇。   和外貌完全不一样的英雄池。   温岁是听说玩李信元歌关羽的帅哥很多,没想到江释雪这样的人,玩的英雄和帅哥那是一点都没有什么关系。   打了一路的游戏,终于是到了避暑山庄。   江释雪和温岁下了车,恰好与林言书和端王撞上,也不知道林言书掐时间掐了多久。   而林言书看见江释雪还来不及高兴,便看到了他旁边的温岁,两人仿佛极为亲密,江释雪还为温岁拨了一下长发,手指轻轻梳理,抚平温岁头发到没有任何毛躁。   在林言书看来,这样的亲密举动显然是过了界,他一时愣住,心中思绪之复杂,还未理清,端王便拍了拍他,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端王要带他去跟江释雪行礼,林言书这才回过神来,跟在端王身后,和江释雪行了一礼。   江释雪目光依然没放在他身上,他对端王道:“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便一齐进庄子,这个过程之中,江释雪另一只手还搭在温岁肩膀上,这已经不是君臣之间正常的距离了,某种强烈的预感和嫉妒让林言书慌了神,不由得喊出了声,“陛下!”   端王被他这一声吓住,回头看他,林言书方寸大乱,竟然直接问道:“陛下,温岁怎会在此?”   端王这才将目光放到江释雪旁边的温岁身上,有些诧异,说:“这就是你哥哥?”   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端王看了林言书一眼,比他更好看不说,还比他多了几分澄澈的气质和灵气,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林言书抽空回答端王:“王爷,这就是草民的亲哥哥,平阳侯府的小侯爷。”   端王没见过温岁,听林言书描述还以为是如何纨绔的人,没想到一面就改变了想法,不该是,也不可能纨绔,端王对他的印象顿时就好了几分。   江释雪看着林言书,脾气很好地道:“原来是你,怎的后来没寻朕?可是平复怨气了?”   林言书一听这话,便满腹委屈,“陛下,你应当给草民一件信物,好叫草民进宫寻您。”   江释雪恍然,抱有几分歉意道:“是朕忘了。”   江释雪摸了摸袖子,取出一块玉珏,递给林言书,微笑道:“凭此信物,日后回宫,你也可以进宫寻我。”   林言书大喜,立即接过玉珏,然而端王眼尖地发现,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珏,没有任何皇家的标志,拿了也白拿,皇城守卫军是不可能放林言书进去的。   如此明显的差错,江释雪断断不可能犯,那究竟是为何呢?   端王不明白,他越发觉得江释雪城府深不可测,越发敬畏对方。   林言书收了玉珏,太过喜悦,竟也忘记了方才他问的问题——温岁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江释雪没有回答,给了玉珏,便携温岁进了庄子,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端王看着林言书那兴奋的样子,倒是想提醒他,然而看他将玉珏放到脸颊边轻轻蹭,眼里流露出明显的爱恋,恍然大悟,原来这厮对江释雪抱着这种心思。   端王顿时就下头了,对林言书的态度也冷漠了几分,而林言书沉浸在喜悦之中,竟都没有发现。   而江释雪与温岁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江释雪对温岁伸出了手指,说:“他碰了我的手指。”   言语之间没有笑意,那双金灿灿的双眸看着温岁,莫名让人品出了几分委屈。   温岁却说:“碰就碰了,你又不会少块肉。”   江释雪看他,收回了手,微笑道:“你说的对。”   温岁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看了他一眼,抓住了江释雪的手,开了一瓶矿泉水给他洗手,洗得干干净净,“这样可以了吗?”   江释雪说:“可以了。”   江释雪取出手帕,将手细致到指缝都仔仔细细地擦拭过去,到没有一丝水珠,才罢休。   温岁问他:“你的人什么时候行动啊?”   江释雪看了一眼天色,道:“明日。”   温岁也不知道此行能不能骗过世界意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上,江释雪敲温岁的门,温岁却不敢给他开。   很快,窗户便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江释雪的声音传来,“睡了吗?”   温岁没说话。   江释雪说:“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温岁没说话。   江释雪问:“你不想知道吗?”   温岁没忍住,开了腔,“什么事情?”   江释雪诱哄道:“开门,我跟你说。”   温岁起身,将窗户打开,“你说罢。”   江释雪便要撑着窗沿进来,温岁刚要伸手去推,江释雪便微微一笑,修长有力的手抓住温岁的手,将他拽出了窗外。   温岁想尖叫,被江释雪捂住了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也不想被其他人听到、看到你这个样子罢?”   温岁:“……”   温岁闭上了嘴。   江释雪温柔且带了几分强势疯狂地吻他,喉咙里还溢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乖。” 第63章 会杀掉他   温岁一脸沉思地看着江释雪洁白无瑕的侧脸。   江释雪长得是很好看的,有着雄雌莫辨的美丽,不去看他那一米九的身量和宽阔的肩背,单看他的脸,也是很少年气的精致和秀丽,从温岁这个角度去看,也能看见他清晰精致的轮廓,洁白的皮肤几乎看不到毛孔,睫毛根根分明,长,且浓密。   睡颜都该让人心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他对江释雪的那种感觉是越来越重了————   有一种绿色的潭水或者是湖水,人眼看着是很浅、很清澈,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底,但是,一旦人下去,就会知道底下深不可测。   这种人毫无所觉的下去,以为是浅水,能安然无恙,但实际上只要下水,便能轻易溺死在其中。   温岁现在就是有这种感觉,有已经有一种快被江释雪这汪绿水溺死的感觉了。   这种认知在平常倒也不显,但在床上却非常的清晰刻骨。   温岁隐约产生了一丝怀疑,怀疑江释雪的本性究竟是怎样的,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江释雪。   不过他并不怀疑江释雪对他的喜欢。   而且在长久的那啥之中,温岁是能感觉到江释雪那种与平常截然相反的行为之中蕴藏的、对他的偏执与强势的掌控。   这可能是男人都有的劣根性?温岁也不是很明白,虽然他也是男人,但总觉得似乎是不具有什么说服性。   他若是是正常男人,恐怕早就三妻四妾了,哪还能等到现在和江释雪厮混。   温岁思考了半天都没能得出什么结论,反倒是他靠近的呼吸声音让江释雪发觉,叫他醒过来又一把将温岁搂了过去按在身、下亲吻。   温岁想拒绝,却也被江释雪抬起下巴,深入了彻底,导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是这样,比起平常的食草男,这种时候反倒显得很……很强势,很让人手忙脚乱的侵略性和攻击性。   似乎知道温岁在想什么,江释雪的动作忽然轻柔了许多,声音也微微沙哑地问:“为什么不睡?”   温岁擦了擦因为姿势问题满出口腔的水迹,说:“我睡不着。”   江释雪看着他,轻轻抽开目光,看了一眼窗户,微笑着道:“今夜的月亮,真美。”   因为是在山林之间,蚊虫很多,因此窗户一直是紧闭的,但是即使隔着一层窗户,外面的月光投射进来都像一层莹莹的银色纱衣,特别明亮,不用点蜡烛,都能看清双方的脸,由此可见,今夜的月亮该多么明亮,也该是美丽非常。   温岁听了他这句话,却是有意卖弄,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吗?这句话有潜台词。”   江释雪问:“什么?”   温岁说:“就是我爱你。”   江释雪:“我爱你?”   似乎明了了这句话的意思,江释雪微微笑道:“我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   温岁看着江释雪冷白昳丽的脸庞,心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人此刻倒是又变成了平常温和顺从的模样了。   明明方才还是另外一个性格,几乎要将他……   温岁想到什么,有点害臊地抿了一下唇。   就在这个时候,却是见江释雪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的双眼也是清澈如水,带着绵绵的情意,道:“我爱你。”   温岁:“……”   温岁与江释雪对上了视线,他的目光是温柔的,潜藏着淡淡的偏执,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温岁后知后觉地心跳猛地加速,脸也红了起来,说:“我知道了,你不用一直说。”   江释雪却不听,他握住了温岁的手腕,将其压在了温岁脑袋旁边,翻身而上,在温岁耳边道:“岁岁,我爱你。”   温岁忙说:“!!不要说了!”   江释雪微微笑道:“你明明很想听。”   温岁否认:“怎么可能?”   江释雪说:“我说我爱你,你的脸会越来越红,很兴奋么?喜欢听我说这句话?对吗?”   江释雪说到后面,声音都带上了让人心尖颤抖的笑音,其中的侵略性反倒像是蜜糖一样让人幸福到晕眩。   ,   又来了,这种溺水感。   温岁快被溺死在江释雪的怀抱之中了,明明心里有些许恐慌,但最多的竟然还是甘之如饴。   温岁没再反驳,江释雪便微笑着重新吻住了他。   温岁被吻得七零八落,抓着江释雪的衣襟,道:“我也爱你。”   江释雪一顿,握着他手的力度便重了许多,“当真?”   温岁说:“当真……”   尾音被江释雪吞了下去,一种更深的溺水感再次朝温岁袭来。   温岁竟然在这种感觉中汲取到了浓烈的幸福感。   翌日,温岁醒来后,只觉得精神上暖洋洋的,十分安逸。   他扭头一看,没有看见江释雪的人影,他也不以为意,起身穿衣,洗漱。   末了才出去寻江释雪。   只是这一寻,却是哪儿都没有看见江释雪。   恰好遇到江释雪的侍从,温岁便拉着对方问了一句,得知江释雪去了后山,便脚步一转,也跟着去了后山。   避暑山庄就建在山脚下,背靠大山,的确是非常解暑的圣地,更有林间溪水,冰凉解渴,洗个澡都会通体舒凉。   温岁很快就找到了江释雪,江释雪正站在一座石壁上,面对着水流飞溅的瀑布,如此角度看过去,江释雪的仪态优雅随性,随风飘扬的长发都是令人着迷的。   温岁再次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拥有很大的魅力。   温岁想爬到他身边,江释雪似乎发觉了什么,回头看到了他,转身几个轻跃,从石壁上下来,扶住了温岁,道:“小心崴脚。”   温岁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释雪眸光深邃地看着他,唇角微勾,道:“我在想一件事。”   温岁看了一眼他背后的瀑布,水声有些太吵了,便提高音量对江释雪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江释雪应了一声,两人缓步离开了错乱的石滩。   只是走到边缘的时候,温岁停下脚步,捡了一块色彩斑斓的石头,对江释雪笑着说:“你看,这个石头好不好看?”   江释雪看了一眼,说:“好看。”   温岁拂去石头上的灰尘,放在阳光底下看了看,只觉得这块石头非常的鬼斧神工,花纹都恰到好处,形成了一团火焰纹,他便收了起来。   江释雪看他将捡来的石头放进袖中,道:“你有诸多法宝,怎会看上如此凡石?”   温岁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便含糊地说:“因为好看啊。”   江释雪明了,道:“这样好看的石头有许多,你若是喜欢,恐怕捡不完。”   温岁道:“捡到就是缘分,捡不到的话,那就说明没有缘分了。”   江释雪听了,淡淡的笑,“的确如此。”   江释雪说:“刺客会在午后过来,届时你躲在房间里,不必出来。”   温岁想说点什么,江释雪看着他,说:“岁岁,你不会出来的,对吗?”   温岁的确想看热闹,但听江释雪这么说,也愣愣地说:“我不会出来的。”   江释雪微微笑道:“乖。”   温岁总觉得今天的江释雪似乎有些不一样,忍不住问道:“你方才说你在想事情,莫非是在想林言书这件事吗?”   江释雪看了一眼天空,道:“先生是神灵,却也有诸多身不由己之事,我作为凡人,自然也有三千烦恼丝。”   温岁对他的称呼怔忡了一瞬,下意识道:“你怎么不叫我岁岁?”   江释雪一顿,随即改了口:“岁岁。”   温岁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江释雪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后脖颈,痒意让温岁缩起了脖颈,将江释雪的手夹在了其中,江释雪却没有抽出手,依然固执的握住了温岁的后脖颈。   江释雪道:“岁岁,可愿与我赌一个可能?”   温岁望着他,“什么可能?”   江释雪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金眸璀璨如星辰,“一个……推翻这个世界的可能。”   温岁问:“什么意思?”   江释雪轻描淡写地道:“你嘴里的‘上头’,来寻我了。”   温岁愣住了。   江释雪看着他,唇角弯起了一个笑容。   就算……就算神灵走下神坛,褪去神灵光环,成了最普通的凡人,但是,这是他所掌控的神灵。   他的神明,不容旁人染指。   江释雪道:“计划实施后,我会把林言书杀掉。”   “岁岁,我会让他死的很惨,”江释雪握住了温岁的手,目光直视着温岁,笑得很温和,“岁岁,你怎么看?”   温岁咽了咽口水,小声说:“我躺着看?”   江释雪:“嗯?” 第64章 每个世界都如此   那天晚上,在温岁沉沉睡去后,江释雪盯着温岁的睡颜长久地注视。   他伸手撩起温岁的一缕长发,温岁并不是如何精致的公子哥,也不爱抹香膏和香料,但他的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气味,这是江释雪从未在旁人身上嗅过的香味。   这让江释雪对温岁的身体有很强的成瘾性,这让江释雪只有在温岁睡着的时候才会凑近他轻轻的嗅闻。   这或许看上去并不是太好看,和他的形象也极为不符,江释雪平日里也隐藏的很好,并未让温岁知晓。   江释雪将温岁搂在怀中,高挺的鼻梁轻轻地擦过温岁的头发,从温岁附上些许薄汗的额头慢慢往下,蹭到了温岁的鼻梁,嘴唇也是如此顺理成章地吻住了温岁的吻,比起温岁清醒时略带癫狂强势的吻,这时的吻反倒带着浓浓的缱绻味道。   因此也并没有吵醒温岁,待江释雪满足后,才搂着温岁睡去。   江释雪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色彩绚烂的花海,江释雪行走在花海之中,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花海里没有温岁,只有他和一只梅花鹿。   是的,一只小小的梅花鹿,明明很娇小,眼睛也是湿漉漉的黑,但诡异的给人一种冷酷的错觉。   江释雪与这只梅花鹿对视,很快,就有声音从梅花鹿的嘴里吐了出来,“江释雪,请停止你和温岁的繁衍行为。”   “你以为温岁是神灵吗?不,他只是我身上的害虫,你被他欺骗了。”   江释雪问:“你是谁?”   梅花鹿仰起头颅,“我是这个世界,你可以理解为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神。”   梅花鹿说:“温岁只是这个我身上的害虫,若他安分守己,我不会对他如何,但他现在企图喧宾夺主,那便是罪不可恕,而你,你有自己的命运,你的命运就是给林言书幸福,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林言书运转的,你要顺从命运。”   江释雪:“我的命运,只是为了给一个蝼蚁幸福?”   梅花鹿并没有被他激怒,“你有做一个好皇帝的决心,你爱护你的子民,但是,你若是一意孤行,不顺从自己的命运,那么你的国家终究是被人随意书写的一笔,只要你让林言书幸福,这个世界便会真正稳定下来,届时,你自可以做你的明君。”   江释雪微微笑了起来,“我若是不顺从命运呢?”   梅花鹿道:“你若是不顺从,那么我只能重启这个世界,你放心,到那时,温岁这个人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江释雪笑容消失了,他看着梅花鹿,眸中泛起了冷光。   梅花鹿道:“这是一个错误,你不应该爱上任何人,也不应该和某一个人两情相悦,你的官配只能是林言书,温岁只是害虫,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只是其他世界的产物,他是一个凡人,像是看待林言书那般,他也只是一只蝼蚁,你被他欺骗,竟还会爱上他,简直荒唐至极。”   江释雪没有说话,而梅花鹿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你还有时间,还有……六年时间,只要你回归正途,你和温岁都会相安无事,你若执迷不悟,那么你们谁都不会得到幸福。”   江释雪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笑话,竟然嗤笑了一声,说:“我回归‘正途’,便能得到幸福吗?”   梅花鹿说:“林言书幸福了,你自然也会幸福。”   江释雪叹息道:“原来如此。”   梅花鹿说:“这只是一次警告,希望你认清你的使命。”   说罢,梅花鹿转身,蹿进了花丛之中。   往常江释雪做梦,梦都不会太清晰,醒来也不会记得,但这次醒来,梅花鹿与他说的话却是句句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江释雪想,他若是这个世界的神,怎会不知道他的为人?他最厌恶别人威胁他。   林言书幸福,他便会幸福,这是何等荒谬,难道他江释雪存在的意义,只是因为林言书?   真是谬论。   他的帝王,他有自己的使命,他可以为国家,可以为温岁,但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只会用恶心眼神注视他的虫子。   江释雪和温岁回到了庄子,便看见林言书站在一颗桃花下,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见到了他们,林言书眼睛一亮,立即走了过来。   温岁拉着江释雪想走,江释雪却停下脚步,等着林言书走到了面前。   温岁不解地看了一眼江释雪,等林言书红着脸与江释雪搭话时,江释雪微微一笑,回答:“虽说你如今已是庶民,但曾经也是侯府中人,你的父亲、你的老师,没教过你见了圣上要行叩拜礼吗?”   林言书一愣,看了温岁一眼,又为难地看向江释雪,江释雪惊诧道:“你如此无礼,竟还听不懂人话吗?”   林言书闻言,只好撩起衣袍,跪在地上对着江释雪行了一个叩拜礼。   江释雪道:“不标准,重新叩。”   林言书脸上浮现出屈辱的表情,他总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给他的一腔孤勇,他直起身子,伸手指向温岁,问江释雪:“既然草民要叩,那为何温岁不行礼,不叩头?陛下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江释雪微微蹙眉,道:“小侯爷是朕的好友,朕自是会给他这份恩典。”   言下之意,就是你是谁?   林言书为江释雪的区别对待感到十分吃惊,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只是一个晚上,对他的态度便如此恶劣,其中缘由林言书用脚趾想都知道必定是温岁搞的鬼,他在江释雪面前说自己坏话了!   林言书连忙想解释,江释雪却仿佛已经动了肝火,唤了侍从,将林言书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   这份责罚并不严重,可以说是有几分轻飘飘揭过了,但也让林言书疼的够呛,躺在床上缓了大半天。   到下午时林言书听到外头有动静,好奇心作祟,揉了揉还有些隐痛的屁股,就走出去查看,这一看,便看见好多个黑衣人在和皇帝的禁卫军打了起来,这些黑衣人越打越勇,皇帝的禁卫军竟然不堪一击。   端王匆匆赶来,抓住林言书的手,对他说:“赶紧的,跟我去暗道!”   林言书着急地问:“陛下呢?”   端王道:“已经前往暗道了,快!别给我磨蹭。”   林言书跟着端王跑到了暗道,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刀剑相撞的铿锵声,林言书恐惧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力抓住端王的手往漆黑的暗道里跑,然而他刚踩进暗道,就被端王狠狠地推了一把,端王道:“你快跑,我会些拳脚功夫,我拦住他们,你头都不要回!赶紧跑!”   说罢,不等林言书言语便关上了暗道的门。   林言书恐惧得脚软,隔着一层厚重的石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但石门微微震动,抖落了些许灰尘下来,叫林言书猜测外面恐怕已经打得昏天暗地,也不敢过多逗留,连忙撑着身体往暗道的尽头跑去。   这一跑便是很长时间,他第一次知道暗道竟也会这么长,不过幸好,大概在傍晚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出口,打开出口,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地的血迹,不远处还有几具尸体,林言书顿时心惊胆战,但周遭寂静无声,只有不知名的鸟叫声,让他胆子大了些,他走了过去,定睛一看,却是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江释雪!   林言书立即走到江释雪旁边,只见他额头有血,胸口上也中了一剑,在流血,还流了不少,林言书尖叫了一声,扑到江释雪身边,大声唤道:“陛下!?”   唤了几声,江释雪的都没有动静,林言书颤抖着手伸了过去,往江释雪鼻子下一探,还有气,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从衣袍上撕下一条布条,为江释雪包扎,止住了血,之后,便努力地搀扶起江释雪,要带他离开。   只是,林言书没有将江释雪往避暑山庄的方向走,而是将他带离了此处。   他身上还有些银两,他在附近的城镇中找了家酒楼,付了钱,又给江释雪请了大夫,为他处理好伤口。   大夫走后,林言书坐在床边,看着江释雪昳丽威严的脸庞,他心动不已,而看见他额头上的伤口,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浮现————若是江释雪失忆了那该多好,这般他便只属于自己。   这种想法堪称疯狂,但是时间过得越久,林言书就越来越有这种冲动。   他向店小二要了一块石头,他不知道敲打哪里才会让江释雪失忆,抱有一种没准江释雪这一伤还真的伤到了脑子,这样便不需要他来动手这一想法,他暂时将石头放在了床边,连吃饭都要捧着饭碗坐在床边看着江释雪吃。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江释雪在第二天就醒了过来。   他脸上始终没什么血色,白得惊人,林言书给他擦拭脸庞的时候,轻微按压,都透不过一丝血色,触感虽还是皮肤的柔软和温暖,但总有那么一丝淡淡的违和感,这些是林言书不可能发觉出来的,他的注意力全在江释雪这个人身上。   看见江释雪醒来,林言书并没有太多耳朵喜悦,而是严阵以待,他小心翼翼地问:“学哥哥,你还好吗?”   这是林言书故意的,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江释雪,两只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握着一块石头。   江释雪睁开眼睛看他,微微皱眉,说:“你是谁?”   林言书一愣,随即大喜,石头掉落在地,他扑在床边,哭道:“你怎么了哥哥,你怎么把我忘了,我、我是你的……我是你的爱人啊!”   江释雪重复道:“爱人?是什么意思?”   林言书擦擦眼泪,他明明应该做出难过的表情,可惜他演技不过关,又哭又笑,显得表情都有些扭曲,“就是、就是媳妇的意思啊,我是你的媳妇儿,你是我的相公!”   江释雪注视着他,说:“是吗?”   林言书拼命点头,江释雪却不说话,他闭上了眼睛。   林言书还在他旁边絮絮叨叨,企图往失忆的江释雪脑中塞进去所有‘细节’来证明他们有多恩爱。   江释雪说了一句“聒噪”,林言书也丝毫没有变脸,他对此感到幸福,这是他无比靠近江释雪的一次。   就算江释雪不是皇帝,也没有关系,对,他本来就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如果他是这种人,也不会脱离侯府了,从始至终他要的只有江释雪而已!   林言书亢奋地说道:“相公,今日休息一日,我们明日便出发回家。”   江释雪听到这个称呼,终于有反应,他坐起来,掐住林言书的脖颈道:“再让我听到你喊我这个字眼,我就杀了你。”   林言书被他狠狠地摔在床脚,也不生气,反倒卑微地说:“可是、可是我们就是一对啊,我们有婚书的……不过婚书我忘记放在哪里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为什么不能叫你相公?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林言书掉了几滴眼泪。   江释雪没说话。   他望着天花板,又很疲惫似地闭上了眼睛,将林言书所有的话都屏蔽在外。   林言书只好先出了门,他要带江释雪离开燕京,否则江释雪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而另一边,却是又出现了一个江释雪。   江释雪坐在温岁旁边,温岁毫不介意与他一起看起了小电视。   两人从小电视里看到了这一幕,温岁说:“为难你的影卫了。”   江释雪道:“他与我一起长大,对我的脾性自能模仿七分像。”   温岁一愣,他看着床上冷漠的江释雪,道:“他与你有七分像?”   江释雪微微笑道:“对。”   温岁看了看小电视里的江释雪,又看了看江释雪本人,说:“我怎么觉得不是很像?”   江释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温岁,金眸变得冷酷且漠然,锐利和攻击性扑面而来。   温岁吓了一跳,仿佛见到了上辈子的江释雪。   江释雪扶住差点摔倒的温岁,语气温和地说:“小心点。”   温岁不敢看他,听他语气,才抬起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才松了一口气,“你、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江释雪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岁岁难道就没想过,人是多面的吗?”   温岁愣了一下,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释雪说:“你看到我哪一面,说明你会被我那一面吸引——甚至,这代表我对你的态度。”   江释雪说着这句话,伸手握了握温岁的手,说:“吓到了?”   温岁诚实地说:“有点。”   江释雪说:“但那样也是真实的我,你会害怕,远离我吗?”   江释雪这么说着,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温岁的双眼,在平淡的眼神之下,有某种情绪在发酵。   温岁说:“害怕是会的吧,远离……”   他想了想,说:“不至于吧?”   江释雪说:“是吗?”   他道:“其实,一直保持着笑容会很累,不过你很喜欢,不是吗?”   温岁一听,心里一个咯噔,被其中蕴含的意思给吓住了,他挠了挠头,假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从始至终就是看人下菜碟似的。”   江释雪说:“嗯。”   温岁没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他一顿,还不相信,问道:“你嗯什么?”   江释雪说:“我在赞成你说的话。”   虽然嘴上说累,不过他还是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具有亲和力的笑容,说:“我的确在,看人下菜碟,因为你会喜欢……或者说,你会被这个模样欺骗,因此,我才会如此。”   温岁有些迷茫,“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江释雪道:“因为……”   话还未说完,忽然周遭开始震动起来。   温岁立即道:“地震!”   话音刚落,震动加剧,房屋开始晃动,江释雪一把抓住温岁的手,将其拉出房屋,刚踏出房门跑到院子不久,便有一块巨石重重落下,将房屋压垮了。   温岁抬起头来,瞳孔猛地一缩,还来不及反应,他被江释雪扑倒在地,巨石如同下饺子一般落下,而越发剧烈的震动,导致山体也发生了滑坡。   禁卫军飞奔过来,想救江释雪,然而江释雪与温岁身处位置最靠近山的地方,要靠近显然极其困难,已有不少禁卫军被飞溅的石头砸得口吐鲜血重重倒下。   而江释雪搂着温岁躲避巨石,形容逐渐狼狈,温岁从背包里翻找,却始终找不到有用的东西,若是积分还能用,带着江释雪瞬移也不在话下,但是积分被冻结了,他根本进退维谷!   剧烈的地震只持续了一个时辰便结束了,然而到最后江释雪都未能带着温岁脱离,乱石和滑坡的山将避暑山庄全部掩埋在底下,只有在山脚下巡逻的禁卫军幸免于难。   温岁是被一块石头砸中腿部疼得昏迷过去了,等他醒过来,便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周遭很黑,但身上护着他的身体却很温暖。   是江释雪。温岁伸手抱住他的背部,刚想庆幸,手里却是摸到一片湿润,他迟疑了片刻,将手放到面前,还未凑近,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江释雪流血了!   温岁立即掏出之前囤积的药丸,其中有强力治愈效果的药丸,又取出一盏灯,随意地放到一旁,借着光找到了江释雪的嘴,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然而江释雪没法吞咽,温岁犹豫了片刻,将药丸从他嘴里取出,放到了自己嘴里,对着江释雪的嘴便怼了下去,他用舌头推着药丸让其掉进了江释雪的喉管里,还找了水喂了一些给他。   做完这些,他环顾四周,他们能不被掩埋,还能活着,显然是江释雪的功劳,及时地找了一处坠落巨石自然形成的三角掩体,如此才不至于被接下来的巨石和山土盖住。   但就算如此,有了山土的覆盖,他们的氧气也是岌岌可危,若得不到救援,迟早也会窒息而死。   温岁从背包里翻找,竟还真的让他找到了吸氧瓶,有好几罐,能撑几天。   温岁现在就觉得有几分呼吸不过来了,显然氧气已经挺稀薄的了,也不敢耽误,连忙取出氧气瓶给江释雪戴上。   自己也跟着抓着氧气管吸了一口,胸前的沉闷顿时散去了许多。   没了窒息感,腿上的疼痛却越来越清晰了,才想起自己也受了伤,便摸出一个药丸,自己也吃了一颗。   药丸药效还是很好的,疼痛很快就褪去了。   温岁抱着江释雪睡了一会儿,很快就被什么惊醒了,睁眼一看,是一只小小的松鼠在吱哇叫,身上也有些血迹,看着是后背被砸伤了。   温岁掰了一点点药丸,混着水去喂那只松鼠,松鼠倒也乖,将水喝了,仿佛感受到好了许多,知道是温岁救了它的命,便亲近地跳到了温岁身上。   温岁正给松鼠顺毛,江释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这是什么?”   温岁惊喜地朝江释雪看过去:“你终于醒了!”   江释雪的面容略显苍白,但在药丸的效果下逐渐恢复了些血色,他垂眸看着温岁手里的松鼠,说:“是松鼠?”   他的声音在氧气罩里略显得有几分沉闷。   温岁将松鼠捧到他面前,“你看,是不是挺可爱的?”   江释雪颔首,“可爱。”   松鼠似乎对江释雪有几分惧怕,抓着温岁的手指不敢动弹,江释雪伸手摸他,摸了几下,松鼠才放松下来,对江释雪也亲近了几分。   两人抚弄了一会儿松鼠,才说起了正事,江释雪微微笑道:“看来我们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温岁说:“说什么晦气话,我有办法。”   说罢,他取出一把光剑,说:“这把剑可谓是削铁如泥,我们把旁边这巨石削出一个通道出去。”   江释雪握住了他的手,道:“山体滑落,皆是松软的泥土,你若轻易动手,只会死的更快。”   温岁将光剑放了回去,看了一眼面板,积分还是被冻结的状态,“那要如何?”   江释雪道:“再说罢。”   温岁看他面容冷郁,以为他还有内伤,便问了出来,江释雪却是弯起唇角,说:“我无事。”   又道:“只是我在想,此次地震是否是那位世界之主在作祟。”   温岁愣了一下,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释雪道:“燕京几百年都未曾发生过地龙翻身,偏偏今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虽有国师这个职位,但宫中也是有钦天监,地龙翻身俱是钦天监职务范畴,却并无任何预兆。   能被选为皇家御用避暑山庄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凶险之地,此处山清水秀,灵气氤氲,自是一块宝地,即使是梅雨季,倾盆大雨之下,也不会有任何山体滑落。   温岁从背包里取出些吃食,说:“先吃些东西吧。”   两个人吃了些东西饱腹,温岁没什么紧张感,反而想到了江释雪之前未说完的话,便问了一句。   江释雪却说:“我忘了。”   温岁道:“你再想想。”   江释雪沉思片刻,说:“我真的忘了。”   温岁说:“不对,你肯定没忘,你只是不想说。”   江释雪掀起眼皮看他,唇角微微勾起,说:“我很欣慰,岁岁你也会察言观色了。”   温岁听在耳里,迟疑了片刻,道:“你是不是在内涵我?”   江释雪语气诚恳地道:“怎么会,我是在赞美你。”   温岁说:“那可能是我多心了。”   江释雪一顿,笑了起来,若是寻常的笑也就罢了,可是江释雪笑得越来越厉害,以至于这狭小的空间里都回荡着他声线略有几分沙哑的笑声。   温岁被他笑得很懵逼,也很着急,“你笑什么啊?”   江释雪捂着腹部,笑出了颤音,“你说呢?”   温岁羞恼道:“我怎么知道你在笑什么?!”   他回顾了自己说的话,也并不觉得哪里有什么笑点,他着急地揪着江释雪的肩膀,“你说啊,你到底在笑什么?”   江释雪平复了些许,眉眼似乎都因为方才的大笑而舒展开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我在笑,我说什么话,你都会信。”   温岁愣住,“这有什么好笑的?”   江释雪道:“是没什么好笑的。”   他终于完全平复下来,他伸手握住温岁的手,哑声道:“知道吗?我喜欢你这样。”   温岁下意识地问:“哪样?”   江释雪道:“依靠我的模样。”   江释雪声音逐渐平静下来,“我是想过杀了你的。”   温岁吓了一跳,“为什么?”   江释雪说:“你骗我。”   温岁:“……”   他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你不想了吧?”   江释雪拖长了嗓音,说:“想啊。”   对上温岁有几分不可置信和惊恐的眼神,江释雪微微一笑,说:“想将你xx在榻上。”   温岁:“……”   破案了,这就是为什么江释雪在床上那么猛的原因吗?   江释雪拉住他的手,即使隔着氧气罩,他也依然用嘴唇隔空碰了碰温岁的手,声音略微有些沉闷:“也不能怪我,毕竟那时候,你那么坏。”   温岁说:“是是是,我很坏。”   江释雪说:“我也很坏,我有过想将你锁在床上的想法。”   温岁插嘴:“你已经做过这种事情了。”   江释雪轻笑道:“是啊,我做过这件事。”   温岁说:“幸好我那时候没捏出后x,不然你这个禽兽说不准会睡x。”   江释雪讶异地说:“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温岁说:“难道不是?”   江释雪反驳道:“当然不是。”   温岁问:“那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江释雪道:“自然是……”   他声音低了下来,温岁追问道:“是什么?”   江释雪道:“自然是想看看你衣服的料子。”   温岁:“?????”   温岁说:“你看我信吗?”   江释雪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说:“我说的每句话,你不是都信么?”   温岁拉下了脸,江释雪这才坦白道:“我只是想给你换身衣服而已。”   温岁问:“真的?”   江释雪说:“真的。”   温岁说:“我信了。”   江释雪看着他,笑了起来,比起从前的微微一笑,这次的笑容仿佛多了些真实感,弧度也大了许多,他道:“岁岁,知道我是从何时对你上了心么?”   温岁想也不想就开口道:“第一眼,你不就对我一见钟情吗?”   江释雪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会知道?”   温岁掏出眼镜,在江释雪面前扬了扬,说:“这个,看你看的一清二楚。”   江释雪看着那个眼镜,对他伸出手,“不公平,我也想看你。”   温岁犹豫了一下,拒绝道:“不行。”   江释雪道:“现在我们困在这里,谁都救不了我们,我这样一个微小的愿望,你都不愿意成全么?”   温岁一怔,慢吞吞地将眼镜递给了江释雪,“只能让你看一分钟。”   江释雪接过眼镜,戴上,目光落到了温岁身上。   温岁烧得满脸通红,他知道这个眼镜会把过去的所有细节都一一呈现,也不知道会被江释雪看走多少黑历史。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能看着手机掐了秒表,等一分钟过去。   然而即使是一分钟,也足够江释雪看很多东西了——毕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有过目不忘技能的比比皆是,更何况江释雪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分钟足够江释雪将温岁的底裤都扒光了。   温岁说:“到时间了!”   他说完,一把夺过江释雪鼻梁上的眼镜,收入囊中。   江释雪看着温岁,微微笑道:“原来我们岁岁真的只是凡人而已。”   温岁自暴自弃道:“是是是,我本来就是凡人,神仙什么的都是我骗你的!”   江释雪道:“你虽不是真正的神灵,但在我心中,一直是神灵。”   即使那鹿对温岁极尽贬低之语,但江释雪从不觉得温岁是那般。   他从前希望温岁走下神坛,如此才能拥有对方,掌控对方,但这不代表他就希望温岁成为他的阶下囚又或者是什么玩物。   他想要的,是即使温岁是凡人,———即使他能彻底掌控对方,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他在看向温岁的时候,也依然需要像仰视神灵一般仰视对方。   之后,他明白了这种情绪,叫爱。   江释雪对温岁道:“岁岁,你去另一个世界罢,每个世界都如此,真是辛苦你了。”   温岁一愣,立即明白过来江释雪用眼镜,将他与系统的对话都看完了,他脑子里嗡嗡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应对,但很快,身体快了脑子一步,伸出手扇了江释雪一巴掌,随即嘴也快了身体一步,“你在说什么猪话!!!”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我不辛苦,我命苦 第65章 脱困   巴掌声之响亮,叫江释雪都懵了一下。   温岁打完后才惶恐起来,紧张地问:“你、你没事吧?”   江释雪冷白色的脸颊浮起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子,氧气罩都被扇得脱开了一节,他缓缓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目光盯住了温岁。   温岁看着江释雪,格外心虚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听你那么说,手快就……”   江释雪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风轻云淡说:“无事。”   又道:“你的手还挺有劲。”   温岁讪讪地笑了一下,又想起方才江释雪说的话,迟疑了一下,问:“你看到那系统给我发的信息了啊?”   江释雪:“嗯。”   温岁看着他,古怪地说:“你说这种话,倒是不像你了。”   江释雪:“不像我?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温岁迟疑了一下,说:“应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弃的人。”   江释雪却道:“在任何事上,我的确能做到如此,但是,面对天灾,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他看着温岁,道:“你有一条生路,自是没必要与我一起死在这里,当然,你一定要随我殉情,我也没有意见。”   温岁:“……”   温岁说:“殉情不至于吧……”   江释雪道:“皇陵早已开始建造,你有什么要求,我现在可以写下来,禁卫军将我们挖出来便能看见。我们生同衾死了也可同棺而眠,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棺椁,陪葬品有喜好么?”   温岁:“……”   江释雪说:“还是说,你喜欢朴素……”   “停停停,”温岁打断了他,“你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好不好?我才二十岁,不想去想身后事。”   江释雪顺从地住了嘴。   与江释雪的悲观相比,温岁倒是挺乐观的,“只是被埋在下面而已,又不是不能出去。”   江释雪伸手敲了敲石壁,有细细的黑泥从顶上掉落,砸在他手臂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拂去衣袖上的黑泥,道:“你看,这石块也并不稳固,若你和从前那般来无影去无踪,这的确难不倒你。”   温岁刚想说话,怀里的松鼠虚弱地吱了一声,温岁反应过来,从背包里取出另一个氧气瓶,将面罩取下,将管子对准了松鼠的脑袋,吸了几口氧气,松鼠也缓过劲来,抱着管子乖乖地呆在温岁的怀里。   江释雪看着这一幕,并未说话,温岁一边摸着松鼠背上略有些硬的毛发,一边在背包里翻找,过了一会儿,道:“也不是没办法。”   他说罢,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对江释雪道:“这就是当初我骗你父皇的那个玩意儿,虽是小孩的玩具,但是有变形的能力,可以远程操控。”   江释雪看着他,说:“所以呢?”   温岁道:“你看。”   温岁拿出遥控器,按了几下,鸟就变成了一只雪白的鼹鼠,在他们面前钻进地里。   温岁又取出好几个同款,让其变成白鼹鼠,一起钻进了地里。   温岁靠近江释雪,让他也能看见遥控器的显示屏。   江释雪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温岁自信地说:“我打算让他们钻到地面,在我们上面开一个洞挖下来,如此便不用担心上面的泥土塌下来。”   江释雪问:“几只小老鼠,你打算让他们挖到猴年马月?”   温岁:“呃,有志者事竟成。”   江释雪听了,笑了起来。   而温岁倒是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来翻去,翻出了一盒药膏,打开盖子,用手指挖了点,要给江释雪擦脸。   江释雪没有拒绝,而是仰起脸,方便他给自己擦药。   温岁瞅着江释雪脸上的浮肿,嘴里发出了心虚的笑声,道:“你的脸还挺嫩的。”   江释雪谦虚道:“一般。”   给江释雪擦完药,温岁坐了回去,道:“这地方太小了,手脚都伸展不开。”   江释雪对他伸展双臂,温岁懂了他的意思,连忙拒绝:“算了,你流了那么多血,身体还虚。”   江释雪便没有强求。   温岁又取出些许甜食,和江释雪吃了些,好缓解一下压抑逼仄环境带来的焦虑情绪。   吃甜食的时候松鼠也在叫,温岁不确定它能不能吃,因此摸了几个坚果出来给它,松鼠抱着坚果开心地在温岁怀里蹦哒了几下。   江释雪看着那只松鼠,伸出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抢走了它怀里的坚果。   松鼠震惊在原地,随即吱哇乱叫起来,因为脱离了氧气管,差点因为缺氧窒息,还是温岁给它喂了氧气,才把它救回来。   江释雪将坚果还给了它,松鼠抱着坚果将背对准了江释雪。   温岁道:“你做什么抢他的坚果?”   江释雪轻声道:“他很漂亮,不过,它该走了。”   温岁听了,想起了什么,说:“对哦,可以让它跟着鼹鼠挖出的洞出去。”   江释雪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嗯。”   江释雪说:“所以,为什么不让这几只鼹鼠合力挖一个通道?”   温岁愣了一下,说:“什么?”   江释雪看着温岁,并没有接茬,过了一会儿,温岁反应过来了,手握成拳头碰了一下手掌,“对哦!!!可以直接挖个地道啊,这样就不怕上面会塌下来了!”   江释雪目光落到温岁的脸上,确认他当真是现在才明白过来,不由得弯起了唇角——这可真是天然去雕饰。   温岁反应过来后,便将那几只鼹鼠全都召了回来,从头开始挖。   有了办法,气氛就没那么压抑了。   温岁对江释雪道:“要不来打游戏?”   江释雪略显诧异,拒绝了,“出去再说罢。”   温岁说:“那我一个人打吧。”   江释雪看着温岁的脸——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也是没心没肺的。   江释雪突然说:“上辈子的事情,抱歉。”   温岁一顿,打游戏的心情顿时消失了,他抬起头看向江释雪,和他的视线对上,他有些哑然,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到底看了多少啊?”   江释雪道:“全看了。”   温岁:“……”   温岁不可思议地问:“一分钟能看到这么多吗?”   江释雪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我自幼便能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   温岁:“……”   温岁脸红透了,他收了手机,屈膝整个人都埋在膝盖里不说话。   江释雪放轻声音,道:“岁岁……我不会舍得那般对你,但我不否认上一世的行为,你想如何出气,我都随你。”   温岁闷闷地说:“说这些有什么用,本来……本来我就已经差不多原谅你了,如果真的林言书做了什么,你那般也只是依法行事,我要怪应该怪林言书才对。”   江释雪“唔”了一声,问:“你没用眼镜给你自己算过命吗?”   温岁:“我这怎么算,也不能自己给自己看吧?”   江释雪道:“为什么不能?”   温岁说:“因为……”   他愣住了。   江释雪说:“你可以用镜子看。”   温岁:“……”   江释雪说:“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没试过?”   温岁:“……”   江释雪道:“幸好你是男子,若你是女子,日后我们的子嗣,怕是……”   温岁:“……怕是什么?”   江释雪微微笑了起来,语气纯白无辜:“怕是傻子。”   温岁:“……”   他告诫自己要忍,毕竟江释雪脸上的巴掌印还那么清晰,不好添新的,而且打耳光很伤男人自尊的!   温岁如此一想,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取了一面镜子,再次戴上眼镜,看到了自己的脸,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很快,一行行的字就开始浮现。   他很快就看见了上世的情况,果然写着因弟弟温瑞私自联系江盛且偷了江释雪与心腹的密信给江盛,东窗事发后被皇帝按下不表,等江盛落败后才一并清算。   除此之外,温岁也看到了自己的婚期,是三年后初春。   婚约对象自然是江释雪。   还有自己能活到92岁,与江释雪生同衾死同棺,陪葬品比江释雪还多好几倍,在过后一千年被挖出来摆在了某某博物馆。   温岁:“……”   他攒的那么多金银珠宝,到头来都成为国家共有财产了啊?   温岁如此想,便直接说出来。   江释雪表情略有些古怪:“你的重点是这个?”   温岁表情很凝重:“你父皇的私库被我搂走了大半,还有你那些兄弟叔叔,现在攒下的金银珠宝可能就已经比你国库还多了。我一辈子是花不完的,但是,不花以后就要摆给别人看。”   江释雪:“……这也是一千年后的事情。”   温岁深沉地说:“我不省了,等出去了我使劲花。”   江释雪:“……嗯。”   江释雪道:“三年有婚约,大概是弱冠之礼与婚约并行。”   江释雪对温岁微微笑道:“那是个吉日。”   温岁这才反应过来,“呃,真成亲啊?我们私底下来往不可以吗?”   江释雪笑容消失了,表情冷硬起来,“可以,当然可以。”   温岁看他变了脸,哆嗦了一下,说:“真的可以吗?”   江释雪道:“你还是去另一个世界罢。”   温岁:“怎么了?”   江释雪说:“我怕有一天……”   他声音低了下去。   温岁凑近过去,“你说什么?”   江释雪一把勾住温岁的脖颈,拉向自己,嘴唇擦过他的耳廓,声音低沉:“我怕有一天真的会把你锁在我身边。”   温岁:“……”   江释雪说:“既然不走,就与我成亲。”   温岁捂住了发痒的耳朵,忍不住说:“这样很丢人啊…”   “丢人?”江释雪微微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你也怕丢人?”   温岁沉默了。   江释雪缓了语气,他松开了温岁,道:“既然有三年之约,也料到你不会轻易同意,也罢。”   温岁没告诉江释雪其实这种也是可以改变的,既然他觉得有三年之约,就这么让他觉得吧。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都听到了外面隐隐的呼喊声,温岁和江释雪对视一眼,意识到鼹鼠已经挖到了外面。   江释雪伸手握住了温岁的手,微微笑道:“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一天热搜,气得两天没睡好觉_(:з」∠)_多事之秋,希望女孩子们都能健康幸福 第66章 展露的真实   可能世界意识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脱困。   他也不想想,纵使江释雪是衬托贱受的存在,但他到底也是主角之一,主角光环起码是有的,想弄死他并没有那么容易。   而温岁由此这一点,也想起了什么,将自己的猜测跟江释雪说了。   江释雪道:“看来我说的那个方法,是可行的。”   温岁深以为然,如果没有用,世界意识自然也不敢主动做这种事情。   它能这么做,说明它认可他们的行为。   柳暗花明又一村!   温岁很喜悦,立即给系统发短信,但是短时间大概是没有回复的,因此温岁没有刻意去等。   他和江释雪爬出了鼹鼠挖出来的坑,看一眼四周,当真将避暑山庄埋得严严实实,连一点边角都看不见。   而他们一出来,就与几个禁卫军迎面对上,他们都挺走运,但在这场地震之中死的人也不少,连端王都折了进去。   温岁扫了一圈,看见周围有挖掘的痕迹,就知道这几个禁卫军也努力营救过江释雪了。   江释雪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说:“回去罢。”   温岁应了,他看了看江释雪,两个人现在的形象大概都不太好,总之江释雪那张脸已经灰扑扑的,唯一有色彩的是他那双金眸和红润的嘴唇。   温岁伸手给江释雪擦了擦脸,“要不去后山洗一洗……”   话还没说完,江释雪看他,“哪有什么后山,都塌了。”   温岁沉默了,他看了一眼身后,这一场地震声势算是大的,但……很奇怪,周围都没有受太大影响,唯独避暑山庄这里出了这种事情,针对性很明显了,也确实不能久留。   马车不能上山,但马却受了惊,挣脱缰绳跑了。   禁卫军从附近的城镇之中买了几匹马过来拉车,不过因为民间的马多少有些野性,和江释雪的人还没磨合,因此即使是平坦的官道也颇让人受罪。   江释雪倒是没什么异样,温岁却被颠的屁股都麻了,他用棉布沾了些茶水对着镜子擦了擦脸,擦完换了一块新的棉布沾了茶水要给江释雪擦脸。   江释雪抓住他的手,对他道:“我自己来罢。”   江释雪动作轻慢地擦了一下脸,但因为看不见,反而将脸擦得更花。   温岁被逗笑了,连忙说:“算了算了,不要擦了,回去沐浴罢。”   江释雪停下动作,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忽然顿住了,他撩开帘子,唇角勾起,对温岁道:“岁岁,你看。”   温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漫天的红霞,他有片刻的震撼,忍不住说:“好美。”   在温岁看天空的时候,江释雪的目光却是落到温岁的脸上——他的脸依然有些黑泥,却掩盖不了他的精致美貌,不像是燕地人的细巧。   到底从何时开始,他才对温岁的心思变了?   江释雪的思维略微有些跑远————似乎就是温岁背叛他的那一段时间。   嗯……也不算撒谎罢。   江释雪微微笑了起来。   *   岁月如梭,白驹过隙,三年后。   温长明苦口婆心地劝温岁:“你现在都多大了?二十三了啊!旁人最早十二岁就成家立业了,二十三岁?早就半边身体入土了!你还不快点成亲?”   温岁说:“那还有人二十几岁就死了,我要不要也跟着去死啊?”   温长明气得捶桌:“就你敢跟我顶嘴!”   虽气恼,却也不敢对温岁怎么样。   父不像父,子不像子,这关系实在是古怪。   温岁看见温予,喊了他一声,将他叫了过来,“予,你如今也十三岁了,该成亲了。”   十三岁的温予如今长到了一米七八,看着俨然是一个大人了,只是脸还有几分稚嫩童真。   温予与温岁的关系一直很冷淡,要是五岁之前还比较亲近温岁,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温予不对温岁做些什么,都算他性格温良了。   温予听到温岁这话,反应冷淡,说:“兄长,我还小,要再等几年。”   温长明对温岁笑道:“予很出息,你不知道,他如今已是秀才,这样的天分,也算咱们家头一份了。”   温岁有些惊讶,不咸不淡地说:“厉害啊。”   温予却在这个时候对温岁行了一礼,说:“兄长,待我弱冠之后,我想分家。”   他这话对温岁说,不对温长明说,显然也是一种隐秘的嘲弄了———虽温长明是平阳侯,但这府中大小事,哪还有他决断的份,不知不觉,温岁俨然掌了权柄,温长明作为父亲,也是应当让人取笑的。   从前黎易柔在的时候,温长明几乎没怎么处理府中的事情,所以倒也瞒得不错,但自从黎易柔出事后,温长明这种优柔寡断外强中干的质就连下人都能窥见一二,更何况在这些事情上受伤最大的温予,他厌透了冷漠的温岁和优柔寡断没有主见的父亲,虽然才十三,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宁可不要侯府的庇佑也要一个清净的家。   温岁还没说话,温长明便已脱口而出:“予你在说什么胡话?”   温予不理温长明,他直视温岁,道:“即使分家,只要侯府有需要,我仍会出手相助,但我不希望再与侯府沾上半点关系,望兄长答应我的请求。”   温岁看着温予,好声气地问:“你想好了?”   温予说:“我想好了。”   温岁说:“你知道你二哥温瑞如今过着怎样的生活么?”   温予说:“再苦再累,我都不想再呆在侯府,兄长不必恐吓我。”   温岁说:“我没有恐吓你,我就是想让你再考虑考虑,不过你已经十三岁了,已经算是个大人了,既然你有这种想法,说明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那么我也不会拦你。”   温予眼里流露出几分讽刺,他并不意外温岁的说辞,他这样的人,将继母、亲弟一一除去,哪还有什么情谊在,“谢谢兄长,希望兄长信守承诺。”   温岁说:“好了,你好好读书罢,争取考中进士,出人头地。”   温予应了,等他走后,温长明呵斥道:“你当真是胡闹,分家这种事情岂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温岁说:“人一辈子,也就几十年光景,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罢。”   这语气,当真像是在训孙子。   温长明:“……”   其实也是他性格软弱,怎么能怪子呢?   温岁不经意地说:“对了,下个月我要与陛下成亲,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你,毕竟你是我爹。”   温长明:“啊??”   他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   温岁说:“至于能不能行,没事,我给写一条批言就好了。”   温长明:“啊???”   温岁一脸严肃地对温长明说:“我是国师。”   温长明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温岁忙给他掐人中给他掐醒了,温长明醒来第一句话便是:“你在与我开玩笑?”   温岁道:“没有。”   温长明头一仰,又晕了过去。   三个子,竟没有一个留在身边,怎能不让他崩溃。   温岁干脆送温长明回去休息了,自此温长明没再提让温岁成亲的事情,也不许其他房提起。   翌日,温岁与江释雪一块品茶,这几年天气一直温暖如春,鲜花永不凋谢,缔造了某种神迹传说,某种程度上也让江释雪的威信增强了许多。   更别提江释雪在政事是有实绩的,而温岁有现代的各种知识,两人强强联手,这几年粮食大丰收,道路也翻新成水泥路,并且推广全国使用,修路的费用温岁倾情赞助————毕竟不花就要摆博物馆,还不如做点实事。   三年下来,江释雪的政绩硕果累累,温岁作为国师的名声也在外。   只是有权贵再来求丹,温岁却是拿不出来了。   三年前从避暑山庄回来后的第三天,系统那边回复了,他们认可林言书如今的感情线,但是因为他扰乱了世界的秩序,他们不会给他开放积分。   这让温岁气得很,一直投诉一直投诉,到现在,也有三年了,系统每次给的说法都是一样的,到现在,都已经学会偷懒攒半年的再回复他。   温岁没喝几口茶,就要跟江释雪下棋,江释雪一想到那花里花哨的棋盘,就有些兴致缺缺,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依然温和地说:“来罢。”   其实温岁能被江释雪吸引,或许一开始就是有预兆的,比如他喜欢花里胡哨、闪光的东西,而江释雪昳丽的容貌自然也是在其中的。   因此温岁挣扎的时间并不久,简直肤浅的一眼能让人看穿。   江释雪甚至有一种直觉,若有人比他长得还好,这人恐怕会移情别恋。   啧,江释雪语气轻描淡写地道:“岁岁,你若是和别人有什么瓜葛,我会把那人大卸八块,凌迟处死。”   温岁将棋盘拿出来,还未下,便已经用指头敲出了漫天银河,甚至还有极光特效,简直就是光污染。听到江释雪这么说,他迟疑了一下,问:“有什么瓜葛?”   江释雪瞥了一眼他手里炸裂的星光特效,这东西将整个大殿照耀得像是蹦迪现场一样,看久了眼睛疼,“自然是你移情别恋,我会将奸夫凌迟。”   江释雪说这种词,竟也不显得粗鲁,甚至有几分轻慢的优雅。   温岁将棋盘放下,将棋子推给江释雪,并不在意,“我这个人,有一个很奇怪的……说是习惯,还是癖好。”   江释雪看他,“什么?”   温岁道:“就像是手帕这种东西我永远都会放在右手的袖袋之中,而金银玉石和其他杂物永远会放在左手的袖带之中。”   “我院子外左右两侧都茅房,我永远只会上左边的茅房,即使右边的茅房一开院子门便能看见。”   “还有睡觉我也会永远睡里床。”   江释雪看着他,聪慧如他,显然已经从这些话之中窥见了某种真意,金灿灿的眸子之中流淌出几分蜜糖似的笑意。   果然,温岁下一句话便是:“所以,我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会成为永恒。”   这句话无疑安定了江释雪的心。   温岁说:“所以这也是我深思熟虑后才答应你成亲的请求的,毕竟这事有点丢人。”   温岁其实觉得地下情就够了,但江释雪对这个卻颇为执着。   温岁猜测他大概是抱着成亲了他温岁就跑不了的想法才执着于成亲,问出口,这人竟然也丝毫不掩藏一二,坦白道:“确实如此。”   说罢,还要微微一笑,道:“毕竟……岁岁是神灵,吾等凡人,自然要不择手段才能留下你。”   这话放在之前说,温岁还能信,但事实上江释雪俨然什么都知道了,还说这种话,显然是打趣了。   不过这种打趣并不让温岁讨厌,这种相处方式意外的让人舒坦,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人逐渐展露出来的真实?   温岁不明白,但是乐在其中。 第67章 直到生命消亡   林言书努力了很久,江释雪依然对他很冷酷,非常吝啬于给他一个笑脸,明明什么都忘记了,为什么还对他如此无动于衷?   林言书在那个世界是读到大学的,虽是文科,却也知道很多事情,因此即使没了侯府撑腰,他想活下去也并不难。   而唯一让他比较欣慰的是,江释雪也会去山里打猎,去城镇换了银钱,买些生活用品回来。   这样的生活方式让林言书觉得他们应当就是一对平凡的夫妻,然而他们却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只要他想触碰江释雪,江释雪便会将他的手拍开,一副嫌恶他至极的模样。   明明对其他人态度都是温和有礼的,偏偏对他这般恶劣,这让林言书有些挫败。   这一天,林言书看见江释雪在放鸽子,不由得吃了一惊,问:“你在干什么?”   江释雪瞥了他一眼,走回来,说:“没做什么。”   林言书怀疑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放鸽子是在跟外界联络,但是他没有证据,他很慌。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言书便言语试探道:“你不觉得在这种穷乡僻壤很不方便吗?你想去县里吗?”   江释雪冷淡地道:“随你,你想去就去。”   林言书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以前很会读书,你难道没有想过去考科举,为我们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吗?”   江释雪道:“没想过。”   他讽刺一笑,“我想的话你愿意吗?”   林言书说:“我当然会支持你的决定!”   江释雪没有说话。   林言书看着他那一直没有变化,无论是买时候都无比耀眼的容貌,眼里的痴迷逐渐浮现出来,脸也慢慢红透了。   江释雪一阵恶寒,用这种表情和眼神看人并不会让人觉得骄傲又或者是其他,反而会让人觉得浑身都黏满了蜂蜜,又爬满了贪婪的蚂蚁,即使林言书长得很不错,但是他那种眼神实在是糟蹋了这副皮囊。   江释雪饭也不吃了,搁下碗筷去院子里编竹篮。   而林言书看着江释雪的背影,也站了起来,从角落里拿起一块石头,背到了身后,慢慢走到江释雪身后,小声问:“方才那个鸽子,你为什么要放跑啊?抓回家的话我还能给你煲个鸽子汤。”   江释雪没理他,林言书哀求道:“你理理我啊,明明我们是夫妻,你难道嫌弃我是男人不能给你生孩子吗?”   江释雪手上编竹篮的动作不停,林言书在他身后停下,小声说:“你的手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你放下,我来做好了。”   江释雪依然没理他,林言书慢慢地举起石头,朝江释雪头上砸去,只听一声“砰”,江释雪应声倒地,但是他并没有昏过去,林言书还要砸第二下的时候,江释雪眼神立即凶狠起来,他一把夺过了林言书手里的石头,一拳头将他打倒在地。   林言书的眼周都被他打出了血,林言书不可置信地说:“你打我?”   江释雪对林言书一直都有杀心,不过没有命令,他不能杀这个人。   江释雪头上的血流到了眼睛上,他闭了一下眼,血水立即流到他眼下,他伸手擦去,冷冷地看了林言书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林言书捂着脸在地上坐了很久,才爬起来,跟着进屋道歉道:“哥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释雪并不理会他,林言书还欲再说些什么,忽然外边一阵吵闹,林言书犹豫了一下,往外边走去,看见里正和一伙健壮的乡民在丈量路面,不由得好奇起来,凑过去询问。   里正对他笑眯眯地说:“县里有事儿派下来,咱们村里要修路,据说燕京到处都做了那种路,做好以后路又宽又平还干净。”   又说:“这是咱们燕国的国师给出的法子,据说天上的神仙就是走这种路的哦。”   林言书一听,心里便是一个咯噔,他自然而然的想起自己交上去的那份计划书,但是江释雪还未看到,就已经失忆了。   那么现在的皇帝是谁呢?   林言书想到这个,便问了出来。   里正本来还笑眯眯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匪夷所思,他看着他,说:“你不知道圣上是谁吗?自然是之前的太子殿下。”   又笑眯眯地说:“这个皇帝好啊,好极了,听说燕京的国师就是个神仙,有神仙庇佑,何愁大燕不兴啊!你们这些后生赶上了好时候啊!”   林言书越听,越觉得奇怪,江释雪明明在他身边,怎么可能还是皇帝——但是转念一想,乡下本来就消息极为滞后,先皇死了好几年,这个村里还有不少人以为还是之前那个皇帝,里正说的话自然也是有待商榷。   想到如此,林言书暂时放下了心,然而,他心里又冒出一点酸涩,江释雪是皇帝,应该在龙椅上闪闪发光的,而不是跟他一样在乡下泯灭与众人。   男子汉如果不立业,那也是白来了这世间一趟。林言书这么想着,却并打算带江释雪回燕京,立业与不立业,跟他关系并不大,他并非贪慕虚荣,享受富贵的人,只要江释雪在他身边就好了。   想到这里,林言书不再去理会,而是回去继续去哄江释雪,当然,没什么效果,江释雪依然对自己冷暴力。   过了几天,林言书忽然惊醒,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江释雪房门外,并没有敲门,而是绕到窗后,舔了舔手指,戳破了窗户纸,往里面偷看———因为月光很明亮,因此他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场景。   江释雪不在床上。   林言书恐慌起来,果然那次不应该手下留情的,现在江释雪绝对想起来什么,然后跑了!   林言书这么想着,鞋子都不穿,就要出去追人。   然而还未走出院子,江释雪从外面进来,看见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怎么醒了?”   林言书不敢置信地看着江释雪脸上的笑容,眼泪夺眶而出,“你、你竟然对我笑了!”   他十分感动,想冲上来去抱江释雪,还未碰到他,便被江释雪用一根竹节抵住了胸膛,“我应该跟你说过,我有洁癖,不准碰我吧?”   林言书吃惊,他还真的不知道江释雪有洁癖。   江释雪语气轻松地对他说:“去睡吧。”   林言书问他:“上次的事情,你能原谅我吗?”   江释雪说:“原谅你了。”   林言书感动至极,欢天喜地地跟着江释雪回房去睡觉了。   *   另一边,温岁与江释雪日常用小电视去看林言书与“江释雪”的日常。   温岁问:“回来的那个十七怎么样了?”   江释雪道:“我给他放了半年的假,让他好好休养一番。”   温岁想起前几天的事情,依然有些匪夷所思:“林言书简直丧心病狂,也不怕真的把人打死了。”   又想起什么,对江释雪说:“你跟你那些影卫还有心腹说,要是不努力工作,就送他们去林言书那里坐牢。”   江释雪笑了起来。   温岁收起小电视,正要回家,被江释雪拉住,低声道:“今晚留宿罢。”   温岁想了想,应下了。   江释雪含笑,吻住了温岁,温岁也没抵抗。   吻着吻着,江释雪便要将他往榻上带,温岁却想起什么,推开了江释雪,说:“不行,得回去,三天后就是婚礼了,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不然会倒霉的。”   三天后的婚礼,同时也是江释雪二十岁的弱冠之礼,两件喜事一起办,倒是喜上加喜。   他们的婚事是由国师指定的,因此文武百官也不敢有意见,虽说国师从前与皇帝有不和,但国师既然回来,那必定是达成了和解,这几年国家发展远超邻国,国师给予的神迹,自然也从燕京一地扩散到全国范围之内,连最偏僻的山村都听闻燕国是被神庇佑的国家,所以风调雨顺,年年都是丰收年。   对于国师的话自然无底线听从,因此江释雪娶男妻的事情并没有收到什么阻拦,顺利的不可思议。   江释雪听了温岁的话,道:“只是迷信而已。”   温岁却说:“不,我挑的时间是非常好的吉日,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百分百白头到老,但是如果这三天有见面的话,这个吉日就会被破坏了。”   江释雪:“……”   温岁说:“你别不信啊,这也不是什么迷信,而是我用工具测出来的,这几天时间都不算好时间。”   江释雪只好松手。   温岁正要起来,却被江释雪拉住了手,导致他整个人都跌到了江释雪怀中,温岁吃惊地看着他,说:“不是吧,三天你都忍不了?”   江释雪抱他抱的很紧,听了温岁的话,他微微笑道:“我不信这些。”   毕竟温岁用的工具,他甚至能操控,可见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释雪并不将这种规矩放在心上,温岁也拿他没办法,为了避免江释雪提前“圆房”破坏时辰,他开始跟江释雪扯皮,“你知道吧,我之前有过鬼压床的经历。”   江释雪:“嗯?”   温岁说:“你知道是什么是鬼吧,鬼神鬼神,有神就有鬼……”   江释雪打断他,“我没见过。”   温岁说:“我见过,你先别说话,你听我说,很久以前,我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身体动弹不得,我就睁眼一看,看见一个穿黄衣服的男孩压在我身上对我笑,我都能看清他的长相,就是一个半大小孩。”   江释雪:“嗯?”   温岁说:“正常情况不会有人鬼压床会觉得是鬼,而是觉得是一种睡眠瘫痪的毛病,会有这种毛病也是因为失眠,压力大等等,但是呢我肯定他不是睡眠瘫痪,而是真的是鬼。”   江释雪:“……嗯。”   温岁说:“你知道我怎么治他的吗?”   江释雪看着他,“我可能不是很想听。”   温岁说:“不,你想,我用了我的童子尿。”   江释雪:“……”   温岁解释道:“你不要想歪,我只是用罐子装了起来,密封,然后在上面放了一把剪刀,将这两样放在床底下,就没有再被鬼压床了。”   又叹息了一声,说:“可惜,如今我那什么就没有这个效果了。”   江释雪说:“打住,不必说这些不雅的字眼。”   江释雪说罢,要来吻温岁,被温岁挡下来了。   温岁仔细地去看手掌之下的江释雪,这几年江释雪那昳丽的容貌丝毫没有褪色,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显出了一股美酒似的醇美,越看越会让人着迷。   温岁并不觉得奇怪,江释雪若不长得好,又怎会让林言书那般痴迷,如果不长得好,林言书做到那般地步也是没有说服力的。   江释雪问:“你在看什么?”   温岁问:“你母后长得好看吗?”   江释雪回答:“自然。”   温岁说:“其实看你父皇长得只是中上,但是你却这么好看。”   江释雪看他,“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温岁道:“其实……我之前买了一颗生子丹。”   江释雪眯眼看他,温岁羞涩地说:“不是我生哦,我买的是攻方生子,你愿意吗?”   江释雪一顿,微微一笑,说:“你只买了一颗吗?”   温岁点头,压低声音说:“有点贵,要一百积分,早知道如此,我多买一些了。”   江释雪说:“你给我看看。”   温岁从背包里拿出了那颗丹药,江释雪接了过来,入手冰凉,嗅之药香扑鼻,还泛着淡淡的白光,江释雪轻叹道:“果然是好物。”   说罢,手上轻轻地捏了捏,药丸立即被捏碎了。   温岁看着江释雪有些愣住了,江释雪说:“手劲有点大,不小心捏碎了。”   温岁:“……”   温岁大叫道:“都不愿意为我生孩子,说什么爱我!都是假的!!!”   江释雪按住温岁的脖颈,堵住了他的嘴。   温岁含糊地说:我要回去……”   江释雪道:“留宿罢。”   说完,扯下了帘子,脱了温岁的鞋,将人推了床里。   温岁喘了口气,说:“真的会坏了吉日的!”   江释雪坚定地说:“不会。”   又微微一笑,意味不明地说:“不要过于相信那些道具,命运掌握在人手里,而非天命。”   他不是很信这些,毕竟他也曾经左右过温岁的算命工具。   江释雪重新堵住了他的嘴唇,将温岁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自己的身影之下。   这就是完全的掌控,完全的拥有……还有完整的爱。   江释雪心想,他要一直抓住他,直到生命消逝。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还有三个番外,积分回来带攻去现代旅游的番外,书外世界,论坛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