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龙族唯一的幼崽》作者:婻书   文案:   神龙一族生来强大,为妖神之首,连天帝都敬畏三分。   三界之中,几乎可以甩着尾巴横着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凡留一线。   强大的龙族有一个致命的硬伤,那就是子嗣艰难。   龙族子嗣艰难到,已经有近万年都没有新生龙崽诞生了,每每看到别族幼崽都垂涎欲滴,恨不能偷回家去。   直到有一天,他们捡到了一颗龙蛋,还是一颗快要破壳的龙蛋!   穿成龙族千万年来唯一的新生幼崽,破壳的那一天,巅峰出道!   龙崽:今天又是众龙大佬为了喂奶而争抢破头的一天呢╮(╯▽╰)╭   龙族特性:强大,霸道,任性,以及非常护崽!护崽!护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阅前提醒:   养崽线多过感情线。   前期小受傻白甜,后期小受又白又甜。   全员宠崽,没有苦大仇深,从头宠到尾,怕齁的慎点。   崽崽是个小海王,喜欢所有长得好看的人。(小攻头牌地位不会动摇。)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雪觅,时渊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巨龙的宝贝动不得!   立意:再黑暗的深渊,也有阳光照进来的一天。   作品简评:   雪觅是一只修炼成精的龙血草,因缘际会的融合进了一颗已经死去的龙蛋中,化身成龙,初出壳就遭遇意外,途中被时渊上神所救,便一直养在了身边。因万年才终于迎来这一只新生小龙崽,雪觅被整个龙族团团疼宠,即便无法无天的宠爱,却并未影响雪觅天生单纯善良的心性,哪里有雪觅,哪里就有欢声笑语,就连孤寂了数万年的时渊上神,都渐渐被影响的有了情感的温度。本文延续了作者一贯的甜宠风格,甜而不腻,宠而不骄,文中主人公坚强善良又果敢,用诚挚又强烈的爱意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驱散了他们心中的黑暗,去学着拥抱这个温暖而美好的世界。全文节奏轻快,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单纯的欢乐,闲暇之余阅读观赏,能令人身心愉悦。 第1章   一座奢华的宫殿中,霞光斑斓,异彩浮动,不时从一些稀世珍宝上溢出的绚烂宝气于半空中游离碰撞,激出阵阵华光,越发为这座宫殿增添了一丝奢靡之气。   然而那些已经蕴养到能从自身溢出宝光的珍贵宝物,却像不要钱的散货一般随意地丢弃在地,若是被人看到,定会痛呼一声暴殄天物。   可惜这座宫殿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颗半人高的,放在软床上的巨大龙蛋。   整个蛋身通体纯白,只有当那些空中流窜的宝气华光不经意间靠近甚至碰触龙蛋时,雪白的蛋壳上才会浮现一瞬龙鳞纹。   一隐一现之间,仿佛是龙蛋在呼吸一样。   在龙蛋的下方,铺满了月灵草。   月灵草是一种吸取天地精华而成的无根草,如月一般的弯钩形态,雪白叶片自带月色莹光,即可照亮,又能自行衍生出精纯灵气。   这种成熟期可自行产出灵气的灵株,无论在哪一界都是极为难得,若被人拥有一株,定要炼制进蒲团内日日用于打坐修炼方可体现其价值。   在这宫殿中,千金难求的月灵草却像垫巢的杂草,成百上千株地铺垫在龙蛋下。   数量过多的月灵草所产的灵气已经形成实质一般的灵雾,铺盖缠绕在龙蛋周身,时刻滋养着龙蛋里的小龙崽。   若是逐一看去就能发现,整座宫殿里看似散乱的宝贝,无一不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全都是色泽晶亮却又灵气柔和的。   龙族本性喜好晶亮宝物,却又因龙崽还未破壳,所以挑选出的宝物全都是灵气精纯却又不会霸道伤人的。   这般珍而重之对待的龙蛋,却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一个人守候在旁。   随着咔地一声清脆声响,软床上的龙蛋碎裂出一丝细缝。   一只雪白莹润的小手在里面努力抠了抠,将已经碎开出裂纹的蛋壳抠出一个小洞来。   紧接着葡萄般黑亮的大眼睛贴近洞口,懵懂又好奇地观察着外面。   观察了好一会儿,见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这才努力地去撑大细缝,想要将这个束缚住他的外壳给破开。   神龙一族生来强大,血脉有多纯粹,所得传承便有多强。   龙蛋蕴养三百年,一百年精血铸身,一百年诞得灵智,一百年吸收传承。   普通龙崽破壳的那一天,便已经拥有了无上神力,轻轻一个摆尾,就能将坚硬无比的蛋壳抽碎成渣。   可惜这个雪白龙蛋里面的龙崽并不普通,因为他原本只是一株生长在龙息旁边的龙血草。   龙血草是龙族大补之物,据说最初的龙血草是上古龙族逆鳞下的精血幻化而成,虽然这个传言真假没有任何古籍支撑,但食用一株龙血草的确能补龙的精血。   精血旺盛力量才会强大,能补生来就无比强大的龙族精血之物,那更是少之又少,因此龙血草极其可贵。   因为稀少又可贵,这种只能天生地养的精华之物,往往还没长成就会被发现,一旦发现那定然是被采摘的结局,所以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一株龙血草能幻化成精。   而他这颗龙血草刚诞生灵智,还没学会幻化出形体之前,就惨遭大能火拼的波及。   强大的灵力威压铺天盖地一般倾泻下来,他这株只是有了初期灵智,弱小无助又可怜还不能跑的小灵草,只能闭眼认命。   没想到眼睛一闭再一睁,他就被困在了这一片白茫之中。   小灵草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毕竟在他之前并没有龙血草成精,所以他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世界所知的传承。   既没有龙血草的传承,也没有龙族的传承,以至于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全然空白。   好不容易等外面那个整天跟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身上散发着非常可怕气息的人离开后,小灵草这才试图破开这个关住他的地方。   可惜他没有龙族的传承,哪怕得了龙身,在没人教他之前,他根本不会用自身的力量,因此想要徒手破龙蛋,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个小爪子都抠红了,之前碎开的那条细缝也只是稍稍变大了一点点,但连手都伸不出去,更不用说他整个爬出去了。   抠了好久,小灵草累到重新趴回去想要先休息一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灵力波动。   传来的气息跟每天跟他说话那人的气息完全不一样,小灵草害怕的缩在蛋壳里一动不敢动,晶亮的黑眸里透着面对强大未知的本能恐惧。   他不知道的是,蛋壳破开的一丝缝隙泄露了龙气,吸引了龙族的天敌千头鸟。   说天敌其实也不算,上古时期千头鸟是雄霸一方的巨擘,不说与龙族分庭抗礼,但多少也有一战之力,只可惜千万年过去,千头鸟的后代一代比一代弱,终不成气候。   但食龙的本性却是刻在血脉骨子里的。   遇到气息弱的,本性使然会驱使千头鸟上前一争,遇到气息强的,那自然会本能的逃走。   原本这只千头鸟只是垂涎这一带诱人的龙气,这么强大的龙气,它知道这里一定有头龙,但对方气息太强了,它不敢过去。   正当它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嗅到了一丝微弱的龙气,那是新生的气息,龙族的幼崽可比成年龙对它们的吸引力更大,这一下再害怕这强大的龙气,也被食龙的天性驱使着想要铤而走险一次。   小心的潜伏进了龙宫,看到了一只正在破壳的龙蛋。   千头鸟瞬间双目赤红,强烈的食龙欲望驱散了所有的理智,猛地上前,用自身坚硬的长喙刺破龙壳。   小灵草半天扒拉不开的蛋壳,被这长喙一啄,瞬间四分五裂。   看着眼前无比巨大,满身都是眼睛的恶心怪鸟,再不知事,他也知道对方的强大和一副要吃了他的凶恶。   失去了蛋壳的保护,小灵草爬起来就想跑。   可是在此之前,他还未曾幻化过人形,即便进了蛋壳后有手有脚了,却从未站起来走动过,所以哪怕心里想要跑,手脚却不听使唤,吧嗒一下,整个摔在了地上。   这只千头鸟同样还未修炼成人形,但心智却已经成熟,它知道这座宫殿算不得什么龙宫,最多只能算是一处行宫,但这里是有一只成年龙的,所以速战速决才能安全。   眼见着那头小龙崽想要爬走,千头鸟巨大的翅膀一扇,长喙一张,叼着小龙崽细嫩的脖颈立刻飞离开了此地。   被叼走,又突然悬于高空,哭声还没来得及从喉咙里破出,小灵草被惊吓的直接化了型,一条细嫩的小白龙,身上甚至还沾着蛋液,呲溜一下从千头鸟的嘴里滑了出去。   千头鸟立即俯身去追,却不想一条白绫比它速度更快地将那条小白龙给卷了起来。   云层之中,一身着锦色玄服的男子立于其上,峰眉星目,肌如雪,唇色鲜红,如墨长发随风微动,看似谪仙一般不染纤尘,却又透着一股睥睨霸气,微一抬眸,是连天地都黯然的绝色。   那双向来冷凝的眸子,此刻似乎微微透着一丝疑惑地看着怀中被白绫裹夹的小龙崽。   时渊本是路过,却不想突然察觉到了陌生的龙气,飞行的速度因此稍慢了一瞬。   就是这停顿的片刻,就看到百丈之远的地方,有一条从天上掉下来的小白龙。   几乎是顷刻间,时渊来到小白龙的坠落之处,而那条白绫所缠绕着的小白龙已经被他抱在了怀中。   怀里的小白龙龙角细嫩甚至还没生鳞,身上沾着刚出壳的龙液,龙爪柔嫩的泛着肉色的粉红,黑圆的双目惊恐的还盛着一颗没来得及落下的泪珠。   无论是气息还是这番模样,化在时渊眼中只有一个字,弱。   他从未见过如此弱小的龙。   但再弱小,那也不是能由得人欺辱的存在。   看着俯冲下来的那只千头鸟,不用细想便已知为何这条龙会从天而降。   察觉到时渊气息的瞬间,千头鸟被食龙本性冲散的理智总算是回笼,小龙崽它可以,成年龙那必然不行。   所以理智回笼的瞬间,千头鸟直接调转方向就想逃。   而时渊神情不变,仅是抱着怀里的龙崽转了个身。   转身的瞬间,身后那头巨大的千头鸟被一道强劲的灵力灌体,疼痛的滋味还未传达到身体的感知上,整个鸟身直接在半空中炸开。   气海破散,妖丹碎裂,血肉妖骨如雨珠倾洒,一瞬之间,神魂俱灭。   炸裂的血雾还未触及过来,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遮蔽,并未沾染到时渊分毫。   他怀中抱着的小龙崽更是不知道,刚刚还准备一口将他吞吃入腹的巨大鸟妖,已经成了一滩肉泥。   在时渊抱着小龙崽离开了此地后,好不容易将一株为了迎接小崽崽破壳而准备的龙生花取来的龙十七,看着破了的蛋壳,以及满地狼藉的珍宝,还有千头鸟残留的气息,顿时怒红了龙目。   一道灵光闪过,一头红色巨龙冲上云霄,怒吼翻腾的更是惹得周边大地不断颤动。   “千头鸟!夺我崽崽,我灭你全族!!!”   余音震颤之下,红色的身影没入云层,直奔千头鸟的老巢而去。 第2章   时渊这一趟本是为了参加天界的封神大会。   三界,天地人三界。   四族,天妖魔人四族。   尽管出身各有不同,但皆可通过修炼逆天争命。   未封仙之前,便以修士为称,人修妖修魔修,一旦逆天而成,便能成就上仙,在仙之上,便是神,称上神。   神位难成,因此若有人脱得仙骨成就神位,那可以算是三界的大事,即便是早已封神多年的时渊,也不得不走这一趟以示尊重。   只不过原本的顺途,却被这突然多出来的小崽子打断,时渊无法,只能暂留行宫,先把这小龙崽子处理了才能继续上路。   时渊的行宫是一件上品仙器,可缩至放于掌心的大小,能随行安置,落地成宫,里面一应事物应有尽有,还有众多灵奴可调遣使唤。   这小龙崽身上还沾有龙液,应当是刚出壳就被千头鸟掳走,时渊让灵奴将小龙崽抱去清洗,又遣了几个灵奴去打听谁家龙君丢了崽的。   灵奴听命而去,时渊侧靠榻椅之上,看似安然闭目养神,心里多少还是带了些疑惑的。   四族当中,天族和妖族可以说是最得天独厚的,生来便拥有神力与漫长寿命,不像魔族和人族,仅有百年光阴,想要与天争命便要付出极为辛苦的努力。   但天道的平衡同样体现在此处,天族和妖族繁衍困难,不像魔族人族,随便一户普通人家都能生上十个八个孩子,天族妖族多得是终其一生也繁衍不出一个崽的情况。   这其中可以说龙族为最。   神龙一族天生强大,刚出生的幼崽都能有上仙的实力,四族三界只有成就仙位才能得一声君的尊称,仙君,神君。   只有龙族,即便是刚破壳的幼崽,也得被三界尊称一声小龙君。   因为神龙的强大,又是妖界之首,享有得天独厚的殊荣,那其他方面,总要缺憾一些才能有所平衡,这缺憾的,便是子嗣繁衍了。   如果他没记错,龙族至少有近万年没有听闻谁家有龙崽降生了。   若有新生龙蛋降生,这将是整个妖界能普天同庆上百年的大喜事。   从龙蛋降生的那一刻,怕是三界的目光将全都聚集于此,别说隐瞒了,把那新生龙蛋顶在头上在三界上下狠狠招摇一番,那都是龙能干得出来的事。   可现在,一条龙都从蛋里孕育出来了,竟然半点消息也未听闻过,哪怕时渊因种种原因和本族人并不亲近接触不多,却也觉得这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疑惑思索时,灵奴抱着已经清洗好的龙崽子过来了。   时渊缓缓睁眼抬眸看去,之前裹在白绫中细嫩的小白龙,不知是缓过了惊吓还是力量掌控不足,已经从小白龙化成了人形。   介于幼童和少年之间的稚嫩身形,雪白的皮,乌黑的瞳,双颊丰腴,眼神懵懂。   时渊微不可见地拢了拢眉头,他虽然没见过龙崽该是何样,但他自己也是经历过幼年期的。   还未破壳时他就已经得了龙族的传承,三百年的蕴养,早已让龙崽在壳中度过了幼童期,出生便已是知事的少年人。   龙这一种族的特性又是生来霸道,这般懵懂无措的模样,绝不可能出现在龙的身上,哪怕是刚破壳的幼崽。   灵奴将清洗好的小龙崽放到了时渊的软榻旁便退下了,神君的身边,向来不喜欢过多的伺候。   时渊看着眼前穿着雪鲛羽纱衣,衬的那一身白皮越发如玉色一般的奶包子,指尖不由得在小龙崽腮边软肉上轻轻点了点:“说话。”   小灵草此刻依旧充满了茫然,差点被吃,又被人救下,虽然面前这人的气息也强大的令他本能畏惧,但他好像又并不太害怕他,甚至还忍不住心生欢喜,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可是对方在说什么他听不太懂,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了他一会儿,想到之前在那个白屋子里听到最多的两个字音,便歪了歪脑袋,黏糊着奶音:“爹爹?”   沉稳如时渊,险些被这一声爹爹喊的失态。   稍稍运气,将差点涌到喉咙的咳呛压下,这才出声纠正:“我不是你爹。”   小灵草依旧听不懂,只知道看着他笑,黑亮的大眼睛弯成了半月,甜腻的令人心头发软,还试图朝他爬过去想要与他亲近。   可惜时渊不为所动,还一指抵在了小崽子的眉心,阻挡了他的靠近,顺便查探了一番他的识海。   没有传承,识海空白,虽是白龙,但龙骨孱弱,先天不足。   时渊心头的疑惑更甚,他实在是想不出这颗龙蛋遗失在外,无人得知其破壳,甚至险些被一只连化形都办不到的千头鸟所食的缘由。   哪怕先天再不足,即便是神智残损的龙蛋,也不可能如此无人看护地自生自灭才是。   时渊愣神的片刻,就被小崽子近了身,但或许是因为根骨太弱,这小崽子还没学会走路,连爬行都颤颤巍巍。   哪怕是这样,小家伙依旧缓慢朝他爬了过来,柔软又带了些肉感的小手抓到了他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便抬头朝他看来,眼眸一弯,盛满了笑意和亲近,欢喜地开口:“爹爹!”   时渊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另一手忍不住揉了揉额角,独身数万年,连灵宠都没养过,却突然要养孩子,头疼。   时渊的灵奴正在外面打探关于龙崽消息的时候,龙十七刚飞到千头鸟的族地。   千头鸟也是妖族,放在上古时期,那也是一方霸族,可惜后代是一代不如一代,从盘踞一整个大陆的显赫势力,一代代没落到只能圈下一个结界立为族地供族人繁衍。   虽然千头鸟有着食龙的本性,但龙族从未将这甚至还要修炼个几千年才能化形的妖族放在眼中,今时不同往日,没落的千头鸟一族已经连名字都不配被提起了。   所以当一头红色巨龙一尾巴打碎族中结界,横行无忌地在族地中掀起可怕的灵力风暴时,族地中无论是化形还是尚未化形的千头鸟全都惊慌失措的慌乱躲避,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生不起来。   有些只有数千岁的千头鸟扛不住这强大的灵压,连跑都来不及跑就吐血倒地。   千头鸟的没落其实也跟繁衍有关,妖族的强大令其繁衍困难,魔族和人族子嗣成群,所以上古时期千头鸟一族甚至有意让人妖结合,结合的后果就是血脉驳杂,一代代的弱下去了。   可即便这样,族中的子嗣也并未增加多少,每一个还未化形的幼崽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   眼见这头红色巨龙不知为何来他们族地大开杀戒,生怕被灭了族的族长连忙现身出来,抗住巨龙的攻击,让其他族人有时间赶紧逃离此地。   “龙君息怒!不知我千头鸟一族有何得罪龙君之处?还请龙君明示!”   盘旋于半空的红龙怒极开口:“息怒?灭了你全族都息不了本君的怒火!掳我龙崽,还想我息怒!伤我龙崽,我要你全族陪葬!”   龙十七巨口一张,一团足以灼裂天地的真火喷涌而出,所到之处,瞬间被燃的草木皆灰,好多来不及逃走的千头鸟被烧着羽翼,惨烈哀嚎着在烈火中打滚。   族长见状睚眦欲裂,只觉得这红龙完全是不讲道理的为杀而杀,龙族哪有什么龙崽,真有龙崽,也不是如今千头鸟族有那个能力和本事掳走的,眼见着自己的族人伤亡惨重,族长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化出原型与之缠斗了上去。   灵奴在外面巡视了一圈,甚至拿着时渊的令牌拜访了几处龙君的洞府,却并未探听到任何关于新生龙崽的消息,只得回去复命。   时渊听后只是摆了摆手,让灵奴退下了。   想也知道这会儿恐怕探寻不到什么消息了,龙族重视幼崽,更何况是自家的龙崽,真有龙蛋降生,若没有特殊情况,绝不可能隐瞒至此,这其中内情,事后怕是要费力打探一番了。   如今封神大会在即,关于这头小龙崽的身世,只能等大会结束后再查了。   退下的灵奴似是欲言又止了一瞬,但很快就闭嘴退下了。   神君向来不怎么关心龙族的消息,他回来的路上也只是听闻有龙君与千头鸟族发生了争斗,都打到了鸟族的老巢了,但具体原因他急着回来复命也没仔细探听,所以还是不说了,免得神君问起,他一知半解的答不上来反倒惹的神君不喜。   灵奴退下后,时渊看向抱着奶果吸吮的无比香甜的小崽子。   见他看来,那小崽子顿时朝他笑眯了眼,乌溜溜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两只小肉手紧紧抱着比他脑袋小不了多少的碧青果子,一边朝他笑一边努力吃着,可见是饿得狠了。   时渊轻叹一声:“罢了,总不能再把你给丢了,按照辈分,你这一辈应当是雪字辈,那便单名一个觅字吧,希望终有一天,你能寻到你的来处和归路。” 第3章   有了新名字的小龙崽干掉了一整颗碧灵果,满足的打了个带着香甜味道的哈欠,充斥着倦意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最后放下被他吸的干干净净的空壳,朝着时渊所在的方向爬去。   他困了,想睡觉,可是陌生的地方让他不安,加上之前的一番遭遇,也算是惊魂未定,所以本能的寻求一个让他觉得安全的地方他才敢入睡。   也许是因为时渊在他最危险最害怕差点被吃掉的时候救了他,又或者时渊是他真正意义上接触到的第一个人,那一丝雏鸟情节,让他不由自主想要朝时渊靠过去。   时渊也不动弹,靠在塌椅上看着小龙崽的动作,爬到了他的身边后尤不满足,抓着他的衣襟抬脚企图往他身上攀登。   但刚出壳不久,这龙崽根骨也弱,手脚上力气不足,好不容易借着拽着他衣服的力气站了起来,却又颤颤巍巍站立不稳地朝后倒去。   尽管时渊一手护在小龙崽的后背没让他从塌椅上翻摔下去,却也扎扎实实地摔了个屁墩。   小崽子的屁股肉厚,小孩自身体重也轻,倒是没摔疼,就是去不到自己想睡觉的地方,又实在是困倦的不行,心下一急,自动点亮了哭嚎技能。   看着嗷嗷大哭的小崽子,时渊收回了手,微微心虚的轻咳一声后准备喊来灵奴,但小龙崽虽然哭嚎不止,却并未放弃最初的打算,一边抽噎一边再次伸手拉着他的衣服抬脚往他身上攀爬。   时渊这一次没再旁观,在小家伙吃力快要抓不住的时候出手帮他撑了撑,一直到终于如愿以偿的爬到了他的身上,贴在了他的胸口后,哭声这才渐渐停下,然后抽抽噎噎还挂着泪痕地睡了过去。   浓密的睫毛还沾着湿气,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白嫩的小爪子还不安的抓着他的衣襟,就连额上的龙角都因为大哭而隐约有些发红,但奶团子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哭着睡了过去,可见真是困极了。   时渊看着黏糊在他身上的小崽子,视线从脸上的泪痕,到那双不安抓着他衣服的小手,一手将奶包子抱起,一手轻触他的手脚,这般虚软无力,今后还得再多练练。   下界的灵气浑浊,并不适合刚出壳的小龙崽久留,加上他随行的储物里尽管天材地宝众多,但不是属性暴烈的灵株就是攻击性极强的神兵护甲,适用小龙崽的却几乎没有。   所以时渊并不打算继续停留,准备即刻启程飞往天界。   只不过看着即便睡着了依旧将他胸前衣襟紧抓不放的小崽子,时渊无法,只能让灵奴取来飞狐玉翎斗篷将其裹住,这才一手抱着熟睡的奶包子一手收了行宫,朝着天界飞去。   三界之间各有壁障,若无上仙的实力想要畅通三界几乎不可能。   普通龙族的幼崽出生实力就堪比上仙,倒是无需防护,但他怀里的这个天生根骨不足,还是用飞狐玉翎护一下更安全点。   作为上神,时渊在天界也是有领地的,所有飞升的人和妖,都会在天界开辟出自属领地,因为仙神的力量是下界无法承受的,想要回到下界,只能将自身力量压制。   但妖界跟人界不同,妖界的力量跟天界相当,所以飞升的妖族多半都会选择重回妖界,尽管这样,天界的领地依旧保留,这是尊位的象征。   时渊在天界有自己的神宫,哪怕他几千年都未必会去一次,但宫中的一切都被归属于他的仙娥们妥帖打点,随时恭迎着神宫之主的到来。   却不想这一次上神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看着上神怀中所抱,只露出一截稚嫩小龙角的小龙君,被宫中掌事大仙娥落灵带着来迎接上神的仙婢们险些忘了跪拜叩迎。   还是落灵最先回神,连忙躬身行礼:“恭迎神君回宫。”   其他仙娥们这才缓过神来,齐齐跪拜,层层仙衣垂地坠开,仙灵之气弥漫环绕,清脆的恭迎之声响彻大殿,瞬间打开了这沉寂了数千年神殿的人烟之气。   时渊行至内殿,将小崽子放到了床上后,这才开口朝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落灵吩咐道:“备些小龙君的可用之物。”   说罢灵光一闪,神宫库房的破界令已飞至落灵手中,随意取用之意不用明说落灵便已明白。   小龙君,虽然落灵不知道这小龙君是否是上神的小龙君,但她自身本也是妖族,妖族重子嗣,妖族之首的龙族更是其中之最,所以落灵半点不敢耽误,得了吩咐便立刻带人忙活开了,就怕手脚慢了些就委屈了小龙君。   在天界神宫中呼呼大睡的小龙崽半点不知道,因为他,妖界都快要被掀翻了。   龙十七独闯千头鸟族地,尽管千头鸟代代没落,但到底辉煌过,族中保命的神器也有不少,眼见着龙十七失了控,一副不将他们灭族不罢休的气势,千头鸟族长只得动用神器来护族。   同时也派遣了族中的长老去妖神殿寻妖皇求个公道。   历代妖皇都是紫金龙一族传承,虽然同为龙族,但既为皇,一些大事上,还是比较讲究公平的,就算他们因为上古渊源同样不喜千头鸟一族,但也不能由着自家族人不明缘由的给人灭族了。   好在封神大会还需要些时日才开始,还有点时间能处理妖族私务,于是妖皇命人去将龙十七以及千头鸟族族长一并带来。   去找龙十七的还是龙十七的熟人,盘算起来,血脉上还沾着亲。   一见到几乎可以用疮痍来形容的千头鸟族地,古溪忍不住扶额,手中一团捆仙绳掷出,一把将杀红了眼的那头红色巨龙给绑了个结实。   龙十七被迫化成人形,一见绑他的是古溪,便破口大骂:“老古你讲不讲理!绑我干什么!!”   古溪将人拉回了自己的身边,给了他一个封口诀:“不绑你,不绑你还真想把人家灭族吗?这事已经闹到了妖皇那儿,你好好想想等下该怎么交代吧!”   无法开口的龙十七瞪着赤红的双目看向古溪。   一旁因为抵抗龙十七的攻击消耗过大的千鸟族族长刚想开口哭个惨,就被古溪肃目一凝:“你也同我一起前去面见妖皇,是非对错,到了妖皇那儿自有决断!”   至于这双方交恶的过程,古溪相信这其中定有缘由,龙十七这小子尽管性格有些火爆霸道,做事也冲动了一些,但绝非滥杀暴戾之人,无缘无故的,绝不可能闯下灭他人之族的大祸。   所以古溪一点都不担心,了不起就是行事过头偏激了一些,大不了罚去一些苦寒之地受些皮肉之苦。   幸好跟着一同前去面见妖皇的千鸟族族长不知这位古溪上神心中所想,否则定要一口老血喷出,不带这么欺负鸟的!   这番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就算龙族和千头鸟族向来不合,但因为双方实力过于悬殊,千头鸟族千里开外都恨不得绕道走,从来不与龙族打交道,也不知这一次是怎么招惹到了龙十七的头上。   古溪刚带着人回到妖神殿,就发现了不少过来八卦看热闹的其他妖族,一挥手,直接将妖神殿的结界开启,阻挡了那些好事者的窥探,这才进入殿中。   妖皇已经坐等殿中,见人来了,便一挥手解去了龙十七身上的捆仙绳,但同时又给他和千头鸟族族长的身上下了一道禁止,以免两人言语不和,再在这殿中打了起来。   妖皇现已十万岁,为皇五万余年,长久在上位中浸染的气势,即便是不开口,也带着一股十足的压迫感。   一见妖皇,千头鸟族的族长已经被吓得惶恐跪地,这是血脉和修为所带来的本能恐惧,他虽为一族之长,但实力却仅为上仙,连妖皇旁边的上神龙君都不如。   见他不语,古溪皱眉:“怎么,不是有冤要诉?”   千头鸟族族长连忙颤声道:“还,还请妖皇为我千头鸟一族做主,我,我等也不知,到底是哪里招惹了龙君,要来我族中大开杀戒,我族中那无端死去的幼鸟,着实无辜啊!”   妖族重子嗣,哪怕龙族护短,但作为妖皇也不能过于偏帮,千头鸟族长特意存了些小心思这般说,便是希望妖皇能对龙十七狠狠重罚一番,再对他们多补偿一些,否则他们一族无端遭遇这种祸事,他心下难平!   妖皇微靠在龙椅扶手上,闻言目光转向龙十七,等着他的解释。   却不想等了好一会儿,只见龙十七目光愤懑,却并不开口。   古溪早已解除了对龙十七的封口诀,见龙十七不开口,便指尖灵光一弹,打在了他的身上,提醒他赶紧的,否则坐实了他龙族无端搅乱他族,即便妖皇护短,那也少不得要做个重罚的决策给他人看。   龙族子嗣不多,因此每一个都金贵的很,龙十七这小子,小时候没少来他妖神殿闹腾,还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偷了他库房不少宝贝,所以妖皇对龙十七还算了解,那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这是心虚了。   妖皇简直要被这小子气笑了,这会儿闯了祸知道心虚了,但千头鸟族到底被这小子弄得血流成河,他要护也不能护的太明显,只得开口道:“十七,你可有解释?”   古溪见向来牙尖嘴利的龙十七这会儿竟然不吭声了,心里一个咯噔,生怕他真的是无端惹祸,不着痕迹的上前了两步,喊了他的大名:“司禹,说话!”   龙十七往古溪身后躲了躲,看了眼上座的妖皇,这才小声道:“有一颗蛋,破壳了,我大意了,被一只千头鸟趁虚而入偷食了。”   古溪微微蹙眉,不解道:“蛋?什么蛋?谁的蛋?”   不怪他完全没往龙蛋上想,这要是有新龙蛋降生,绝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更不用说破壳才被知晓,他只当是龙十七得了什么高阶灵兽的蛋,结果被千头鸟族偷了,这才情绪过激闯了祸。   而龙十七的下一句,就让连同妖皇在内都怔在当场:“龙蛋,是白龙蛋。”   龙十七说完,还放出一幕投影,影幕中,一颗雪白的龙蛋被众多天材地宝簇拥着,蛋壳上的龙纹被四周的灵气激出若隐若现的灵光。   这一幕看的妖神殿内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竟然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真的有一颗龙蛋!   很快影幕中的那颗蛋出现了裂纹,一只小手正在试图抠开蛋壳,但紧接着,一只千头鸟飞了进来,一下子顺着裂开的缝隙啄破了蛋壳,将刚出生的小龙崽吓得慌忙躲逃。   就在众人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那只千头鸟大嘴一张,直接将刚出壳的小龙崽叼进了嘴里飞走了。   影幕到这里就结束了,殿内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就在铁证如山,千头鸟族族长抖的跟筛糠一样时,妖皇一掌将椅子扶手上的龙头拍了个粉碎,怒吼声响彻大殿:“千头鸟,我灭你全族!”   这事根本瞒不住,妖族炸了锅。   虎族:“听说了吗?龙族有一只新生的小龙君!”   熊族:“这还能没听说,一出生就被千头鸟族给吃了。”   与龙族走的比较近的凤族知道的更多:“龙十七那小子想要独占龙蛋,却看护不利,这次他可闯大祸了。”   狐族:“最近一段时间鸟族恐怕要夹着羽毛小心做鸟了。”   鸟族:“我们跟千头鸟可不是一族的,别把我们混为一谈!”   躲在暗处夹着羽毛小心做鸟的千头鸟:…原是想来求个公道,没想到来求了个超生送了个鸟头。 第4章   妖界的天翻地覆丝毫没有影响到天界,随着众多各界云游的上神仙君归来,整个天界异常热闹。   不过时渊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客的人,做了上万年的上神,其他与他有过接触的上神上仙都知道他冷傲的性子,得知他回了尘虚宫,也只是派了座下弟子送上拜礼,并未多做打扰。   因此回到天界数日,除了尘虚宫内之人,竟然无人知道时渊上神身边多了一个小龙君。   若是正常诞生出壳的幼龙,出生便已知事,根本无需谁来教导,血脉中就带着与生俱来的传承。   但雪觅并不是正常诞生的龙崽,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因此很多事情需要身边的人教,就连走路都是落灵手把手扶着教会的。   雪觅会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满尘虚宫找时渊。   路都还没完全走稳当,就开始扶着墙满宫乱窜。   落灵以及一众仙娥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护着,虽然明知小龙君身上穿的戴的能抵挡上神的致命一击,更不用说磕着碰着了,但她们还是小心的紧,生怕有一点点差池。   “小龙君慢着点儿!”   在长廊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青莲池前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雪觅欢喜地喊了一声就扑了过去,甜腻的小奶音听得靠在池边睡塌上小憩的时渊指尖一颤。   “渊渊!”   时渊眼眸微睁,一只白色的奶团子便已冲到了他的怀中。   小龙崽成长速度极快,几乎一天一个样,出壳第一天连路都不会走,这才数日就已经会跑了,连身量都稍稍长开了一些。   前不久连话都听不懂,现在已经会说不少。   只不过在他反复纠正自己不是他爹爹之后,渊渊这个称呼就被这小崽子喊不离口了。   看着扑腾到了自己怀里的人,时渊一把拎起他的后脖颈,冷冷纠正:“你该称我为上神。”   雪觅被捏的不舒服,在时渊的手里扭了扭,被他这样冷冷看着不仅丝毫不害怕,还伸着两只小手紧紧抱着时渊的手臂,屡教不改:“渊渊。”   一旁的落灵只见眼前白影一闪,双手下意识张开,一把接住了呈抛物线被投掷过来的小龙君。   被抱了个满怀的雪觅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跟抱着他的落灵对上,雪白的包子脸微微鼓起,殷红的小嘴还没来得及不满的嘟起,听到声音连忙扭头。   见时渊从塌椅上起身往外走去,连忙从落灵的身上扭动着要下来,屁颠的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落灵无奈,连忙跟在了身后,其他仙娥们也连忙追上。   上神的速度哪里是龙角都还没长硬的小龙崽能追上的。   明明看着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但就是追不上的雪觅一着急,脚下的步子就乱了,还没等他摔到地上,就被跟在身后的落灵一把抱起。   雪觅指着时渊离开的方向,委屈巴巴地看着落灵:“渊渊…”   落灵轻哄道:“上神有事要忙,今日的上古录还没讲呢,我们去听故事好不好?”   直到彻底看不到时渊的身影了,雪觅这才点头被落灵抱去上课。   除了粘时渊粘的紧,大部分时候雪觅还是很乖的。   作为一个依靠自己修炼成精的龙血草精,他虽然对这个世界懵懂空白,但绝对不傻,只要有人教他,便能吸收的很快。   神君说小龙君神智有损心智不足,不能寻常待之,落灵还以为要教会小龙君一些常识之物会很难,没想到小龙君聪慧的很,一教就会,明明天资聪颖。   看着端正乖坐在桌前,认真听她讲课的小龙君,落灵忍不住母爱泛滥,伸手在他糯米团子一般的小脸蛋上轻轻捏了捏。   见小龙君丝毫不反抗,还仰着脑袋满眼迷茫的看着自己,落灵连忙不好意思的松手,问道:“小龙君听懂了吗?可有哪里不懂的?”   雪觅点点头,奶里奶气道:“听懂了。”   上古录算是一本神界的时间简史,从鸿蒙初开到三界诞生,记录了各族之间的纠葛情仇,作为雪觅的启蒙之书刚刚好。   只是书里面并没有写为什么他明明是一株草,却又变成了龙,但雪觅小心的藏起了这个疑问,也许等他长大了就知道了。   上完了今天的课程,落灵让仙娥端来碧灵果。   碧灵果只有天界才有,天界有一处琼碧玉林,所生长的玉璧都是数十万年以上的精玉,一柱玉璧百年才能得一滴玉液。   这穷极天地精华之处才能长出碧灵仙树,所结之果自是极为难得,能化丹毒,洗筋髓,凝神魂。   最重要的是这碧灵果神力强大却又极其温和,最适合初初诞生的幼崽食用,能助其强劲根骨为今后的修炼打下坚实的基础。   这灵果虽适合幼儿,但对仙神同样大有益处,加上灵果难得,只有每千年一次的天帝寿宴才会开启一次琼碧玉林园,一众仙神才能得之一二。   这灵果的库存时渊还有不少,他不喜这种甜腻乳香的灵果,因此每一次天帝寿宴上所得就随手丢弃在了尘虚宫的库房,没想到现在刚好拿来养崽。   只不过这只崽养的有点费劲,太能吃,一天至少要吃上一到两颗,一颗果腹,一颗解馋,要不是落灵见库存正在一天天入不敷出的消耗,怕再过些时日小龙君没得吃了劝了劝,雪觅能一天吃三颗。   之前没有落灵这般细致的照顾,雪觅日子过得糙,没有养过孩子的时渊最多给他在碧灵果上开个洞口让他自己抱着果子嘬。   现在有了落灵,哪能让雪觅吃的那样粗糙。   一颗果子被切开,将内里奶香味十足的果液倒入了玉碗中,又从一旁的瓶瓶罐罐里舀出一勺勺灵乳精,专门调制的灵药粉,有强身通灵脉的,有静心安神的,有补脏腑助消化的,等落灵调好,清稀的奶液已经变成粘稠的果糊了。   一旁的雪觅早就等不及了,刚接触这个世界的他正是求知欲和食欲最旺盛的时候,闻到味道香甜的东西就忍不住想要放到嘴里咬一咬。   吃饱喝足,估计因为安神灵药的缘故,雪觅开始犯困了。   落灵早已掌握了雪觅的作息,见小龙君开始哈欠连连,便将人抱去早已准备好的浴池,尽管如今一个仙术就能洁身净体,但小龙君还小,浴池也是放了特殊药液的,每日泡一泡除了清洁自身,还能循序渐进地锻体。   伺候完小龙君睡下,落灵留了两个仙娥守在小龙君的宫殿门口便继续去忙其他的事了,现在封神大会在即,好多上仙上神归来,宫内宫外的事情都需要操持,是一刻都无法得闲。   雪觅小睡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身体一天天变强,起初能让他安睡整夜的安神药似乎慢慢对他作用不大了。   睁着眼睛自己在床上玩了一会儿,听着外面静悄悄的,雪觅直接在被子里化作一条小白龙,呲溜一下从窗户缝隙钻了出去。   雪觅的鼻子相当灵,努力闻一闻就能知道时渊在哪儿,所以只要时渊在尘虚宫里,不管他在哪儿,雪觅都能寻着味找过去。   仙神的寿命漫长,早已无需像普通人族那般入夜而眠,难得在这样清朗无云的夜色里欣赏一下天界的漫天星辰,却被一只不睡觉的小白龙打破夜里的静谧。   一见到时渊,雪觅噌地一下飞到了他的身上。   这些日子被各种天材地宝喂养的小龙,原型早就从一臂之长成长到等人高,但对于龙族真正的原型大小,他这点身长还不够一条成年龙的爪子大。   不过现在这大小,刚好化形后可以用龙尾将人身的时渊在腰上盘一圈,那颗稚嫩的小龙头贴在时渊的颈窝处,头顶的龙角还能在时渊的脸上蹭蹭。   等整条龙都笼罩在了时渊的气息之下后,那短短的小龙爪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尾巴尖还不由自主地摆动了两下,整个小白龙都在散发着愉悦气息。   刚才飞过来的动静有些过大,带起的微风将园中的一颗扶樱树惊的花瓣直落,等雪觅在时渊身侧躺好时,身上已经落了不少的花瓣。   时渊也没将这粘人的小家伙赶走,轻轻一挥手,两人身上的花瓣都被时渊扫到了睡塌下,微微一低头,便能看到身侧的龙头,以及那颗大大的,无比专注看着自己的澄澈龙眼。   在雪觅试图拿自己龙角蹭他脸的时候,时渊抬手在那小龙角上轻抚了一下:“堂堂小龙君,怎可如此粘人。”   雪觅的龙尾将时渊又圈紧了几分,软乎乎带着亲昵道:“喜欢渊渊。”   时渊收回目光,看向上空的浩瀚星海:“因为我救了你?”   雪觅动了动,将整个脑袋都搁在时渊的胸口看着他,不知道是没能明白他的意思,还是复杂的表达还未学会,只会那一句:“喜欢,渊渊。”   时渊不再言语,没一会儿缠绕在他身上的雪觅重新睡着,睡着后不由自主地幻化成了人形,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着凉自然不会着凉,根骨再弱那也是一条龙,光溜溜丢进冰河里也未必会着凉,更不用说这浅浅夜色的微凉。   但时渊还是抬手轻抚了一下握着小拳头横在他胸口的胳膊,随手从储物器中取了一条火麟兽腹毛所织的毛毯搭在了一旁小崽子的身上。   扶樱树的花瓣零散地随着夜风飘落,坠在檐下的海铃贝轻微晃动,发出安神的轻响。   躺在重新归于静谧园中的时渊不知,究竟是火麟毛毯过热,还是紧贴着他安然入睡的小龙崽身体太暖。   这上万年从未变过的夜景,好像第一次有了温度。 第5章   雪觅的聪慧超出了落灵一开始的预料,那之前制定的学习计划就要稍作调整了,教授三界常识的同时,也可以让雪觅开始学一些术法。   那些带有攻击性的术法自然轮不到落灵来教,她自己本身也只是神鸢后裔,细算起来也只能算是与凤同族,但血脉之力却相差千里,哪里有那资格去教一只真正的龙族高阶术法,但一些日常所用倒是无妨。   落灵教雪觅的第一个术法便是化形术。   龙族与生俱来的能力便不像普通妖族,拼命修炼才能努力化形,所以根本无需学习这低等术法,现在雪觅头上的龙角无法化去只是因为刚出壳不久,还是个吃奶的小幼崽,等再长大一些就能收放自如了。   如果没有千头鸟的事,落灵也不会多此一举教雪觅化形术,龙君生来尊贵,尤其是幼年时期,前呼后拥的绝不会落单,头上的龙角更是身份的象征,寻常妖仙见了都得避让,轻易不敢招惹。   但她家小龙君有些特殊,不知其父母,又缺了传承,偏又生的乖巧软和,心性单纯,尽管现在有神君照顾,身边也不缺伺候保护的人,但凡事总有万一。   修者本就是与天争命,富贵险中求,否则没落到连封神大会都没资格参加的千头鸟一族哪有那胆量敢招惹龙族,不就是因为一旦食龙,便能成就神骨,位列仙班成就神位指日可待。   一想到今后万一小龙君落单了,发生个什么意外,被不轨之徒因为龙角识破身份,落灵光是想想就受不了。   雪觅摸了摸额头上的角,有点不太想藏起来,他喜欢用这个角角在时渊身上蹭蹭的感觉。   落灵拉下他的小手解释道:“在尘虚宫内自然无需藏起,但到了外面,神君不在身边时,这一对龙角会引来很多坏人的觊觎,就像那天想要吃掉你的千头鸟,所以小龙君一定要在变得强大之前学会保护自己!”   雪觅闻言点了点头,他明白了落灵的意思,这是自然界法则,强者无惧,弱者就要学着隐藏保护。   他还记得自己还是一株草的时候,就看到过一只小虫子,将自己变成绿色完全的隐藏在了叶片之下,躲过了觅食小鸟的追击。   所以他现在也要像那只小虫子一样,将自己变成跟大家一样的模样,这样就不会被吃掉了。   雪觅学的很用心,不到一天就学会了,成功将自己头上的龙角化去藏起时,便兴冲冲跑去找时渊表现。   小鼻子努力闻着空气中时渊的气息,哒哒哒的小短腿越来越稳健地奔跑着,绕过了好几个灵雾缭绕的回廊,终于在鹿灵台看到了时渊。   看到时渊,雪觅的眸子就像漆黑夜幕中的星辰,亮的惊人,一下子便扑过去抱住了时渊的腿。他此时的身高刚刚到时渊的半腰,手上的高度也只能抱住大腿了。   雪觅满心满眼只有时渊,根本没看到旁边的人,抱住了时渊后,仰着脑袋看着他邀功:“渊渊,角角不见啦!”   噗嗤一声笑,旁边响起了一道不可思议的声音:“渊渊?”   时渊冷冷瞥了眼南月,复又低头看着雪觅:“落灵呢?”   雪觅回头看了一眼,见落灵站在鹿灵台外没进来,便伸出一只手朝那边指了指:“落灵在那儿!”   时渊将身上的小崽子撕开,往外推了推:“去找落灵。”   雪觅不想,今天的上古录听完了,法术也学会了,剩下的就是落灵和那些漂亮姐姐们带着他玩了,可是他不想跟她们玩,他就想和时渊在一起。   见时渊又准备将他打发给落灵,雪觅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吭声,小嘴巴都恨不得噘上天。   始终在小崽子眼里毫无存在感的南月忍无可忍的吭了一声:“我说时渊,不给介绍一下吗,这小娃娃哪来的?”   听到声音,雪觅这才发现这儿不止时渊。   一旁所站的男子与时渊身形相差不大,身着紫衣,比起时渊眉眼间的清凌冷傲,这人似乎天生有着一双笑眼,看人时更是温柔亲切,让人见之便忍不住心生好感。   看到陌生人,雪觅再次扑到了时渊的身上,抓着他的衣服往后面躲了躲,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冒了个脑袋尖儿观察对方。   见多了一些妖族的熊娃,那作天作地的闹腾劲儿,突然见到一个竟然会害羞的,还这么躲着偷偷瞄你的,南月顿时被萌住了,多可爱啊,小小一团儿,溜圆的眼睛,唇红齿白,跟个白包子似的,伸手就想在他脸上掐一把。   不过还没等他摸到雪觅的脸蛋,那伸出的手就被时渊给挥了下去。   南月倒也不在意,这小家伙虽然用了化形术遮掩,但身上并未佩戴任何掩盖气息的法器,那周身的龙气,在上神面前简直一览无余。   只是没想到他不过是云游了万年,昔日好友竟然都有崽了,看着面前的小龙崽,南月忍不住感慨:“你们妖族也太得天独厚了吧,怎就能生的如此玲珑可爱。”   南月说着就半蹲了下来,朝着雪觅伸手道:“你好啊小可爱,我是你爹爹的好友,你可以叫我南月叔叔。”   抓着时渊衣袖的雪觅抬头朝上面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南月,奶呼呼地纠正道:“不是爹爹,是渊渊,我不叫小可爱,我叫雪觅,雪是白雪的雪,觅是寻觅的觅。”   要不是当着孩子的面不好太过放肆怕影响了自身形象,南月真的很想嘲笑出声,渊渊是个什么鬼称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喊的是哪里来的小可爱呢,跟时渊上神的形象一点不符。   南月听完了小龙崽的自我介绍,连忙道:“好好,是渊渊,你是雪觅,来小雪觅,手给我,叔叔送个礼物给你。”   雪觅闻言又抬头看了看时渊,见时渊点了头,这才将自己白嫩的小爪子放到了南月的掌心。   南月的指尖在雪觅的手腕上轻轻一点,原本空无一物的手腕,瞬间多了一只缠枝纹细雲镯。   手镯呈银白色,上面所雕刻的每一片云纹枝叶都是镂空的设计,若是仔细看去,每一处镂空中都隐约有流光浮动,细节处见精致。   雪觅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手镯很轻,戴在手腕上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的重量,他忍不住用另一只小手摸了摸,对这个新礼物喜欢的紧。   得了新玩具,雪觅笑眯了眼地朝着南月甜甜道:“谢谢南月叔叔。”   时渊却是皱眉看向南月:“太贵重了。”   这银镯看似不甚起眼,但却是用一缕鸿蒙之气炼制,若用灵力催动,激发之下发出铃响,其威力甚至能逼退上神,所以这银镯又名为鸿蒙铃,在上品神器榜上排名第十。   只不过如今这攻击力雪觅是用不到,但鸿蒙铃能将雪觅身上的龙气遮掩干净,即便是上神,若不进入识海查探,怕是也看不出雪觅的根脚。   南月轻声一笑:“难得,竟然从你口中听到贵重二字,你们龙族多少年没有小龙崽出生了,又是你家的,你要是觉得我亏了,那把你九帝剑给我把玩数日…”   南月话还没说完,时渊直接拂袖转身,雪觅也顾不得手腕上的新礼物了,挥手朝南月道了再见后,连忙迈着小短腿追在了时渊的身后。   看着刻意放慢了步子的大人,和跑的摇摇摆摆但紧紧追在身后的小背影,本就盛满了笑意的南月更加笑弯了眼,突然好想生一只小崽子来玩一玩啊。   另一边,好不容易追上时渊的雪觅,一把抱住时渊的大腿,两只脚非常鸡贼的抬起一缠,整个人呈现腿部挂件一般挂在了时渊的身上。   时渊低头,跟那双眨巴着朝他看来的大眼睛对上,微微蹙眉:“下来自己走。”   雪觅耍赖的抱着他摇头:“渊渊抱。”   时渊企图撕开他,但这段时间各种天材地宝的养着,小崽子再也不像初出壳时软弱无力,小手上的劲大着呢,这般努力缠在他身上的时候轻易撕不开。   看着雪觅实在是不成体统的姿势,自从遇到这小东西后的那股无力感再次涌现:“松开。”   雪觅哼唧着摇头拒绝。   时渊非常没有感情的妥协:“抱你。”   目的达成的雪觅瞬间笑出一口小白牙,双手一松,双脚还没落地,后脖颈的衣服被时渊揪住,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提了起来,下一秒就被抱在了怀里,小屁股坐在了时渊的手臂上。   雪觅高高兴兴的伸手搂住时渊的脖子,一只脚还开心地晃荡起来,却被时渊一巴掌打在屁股上:“别乱动。”   雪觅顿时不动了,散去了化形术露出额头上的小龙角,满足地在时渊的脸上蹭了蹭。 第6章   一碗奶糊糊下肚,落灵仔细给雪觅擦了擦嘴巴,又放了一碟龙松果在旁边,随着雪觅越来越大,每日所需的食物消耗也越来越多,光是一颗碧灵果已经不太够了。   正常来说从破壳那天起,雪觅就可以食用一些灵兽肉,但神君说雪觅根骨孱弱,食用一些带了杂质的灵兽肉对他没有好处,不如先吃一些天地灵果打好底子。   别看神君表面上对雪觅的亲近神色淡淡,落灵知道神君对雪觅喜欢的紧,库中碧灵果所剩不多,神君不惜拿库中自己所炼制的法器与人交换。   龙族向来是妖族中最富有的一族,更不用说已经修炼到了神位的神君,这数万年的积攒那庞大的家底,怕是连天帝都要眼红几分,所以神君从不会轻易出手自己所炼制之物,哪怕是练手的瑕疵品。   三界中谁人不知,时渊上神的三业真火能焚尽三身业障,用三业真火炼制出来的法器更是通体无暇,能近乎完美地与自身本源融合。   早些年神君还未成神时,会用炼制的法器对外换取一些修炼资源,因此三界中还有几件神君经手过的法器流传,到后面神君几乎再未出手过,除非是至交好友相求,亦或是能奉上让神君都心动的天材地宝。   所以这次神君用自己炼制的法器换取碧灵果,不说三界其他人了,就连天帝都有些蠢蠢欲动要不要提前开启琼碧玉林园摘一次果子了。   除此之外,从来清冷不喜与人交际的神君,这次竟然在陵游上神回仙宫后主动递上拜帖。   这陵游上神来自赤荒,赤荒地势险峻,各种瘴煞之气横行,在三界眼中算是一处出了名的蛮荒之地,但正因如此,四族之人若自身实力不够强悍,根本不敢轻易踏足。   踏足的修士少了,赤荒的天地宝材才得以肆意生长,该地域中的灵兽妖兽更是多不胜数,其中渺纱雲香鹿最为稀有,因为这是为数不多从皮肉到骨血里都不含丝毫杂质的灵兽。   这灵兽虽然不是只有赤荒才有,但在赤荒生长起来的雲香鹿品质最好。   时渊自身并不重口腹之欲,而且龙体强大,最喜欢的是精血醇厚甚至暴烈的灵兽,雲香鹿虽然纯粹,但过于温和,并不在他的食谱上,以至于他手里连一根鹿角都没有。   再过些时日雪觅就可以吃些灵兽肉了,这雲香鹿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时渊只能亲自走这一趟,出身自赤荒的陵游上神,手中定然有不少存货。   这些事都是雪觅不知道的,每天落灵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教他什么他就学什么,现在的他只需要吃喝玩乐好好长大。   连着啃了两颗龙松果,雪觅看落灵还没回来,便将啃干净的果核放在石桌上,自己擦了擦脸上沾染的果汁,准备去看看时渊得空没。   随着众神的回归,时渊这些日子也稍微忙了些,别人上门拜见,他再不喜应酬也要见见。   时渊见客的时候,雪觅都会乖乖不去打扰,早上他还听落灵说,今天有个什么海的神君会来,说是早些年同时渊一起历练过,交情很不错,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没。   雪觅小声嘟囔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摸了摸额头上光溜溜已经藏好的龙角,正打算去找时渊,就听到宫墙外传来声响,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顿时也不去找时渊了,满心好奇的扒在墙上往外看去。   宫墙之外是两个正在拉扯的少年,其中一个五官略有些锋利,微蹙着眉头跟身边稍微矮他一些的另一少年说着什么。   那个稍微矮一些的少年眉眼精致一些,但神情有些瑟缩,似乎有些怕事,脑袋直摇的像是在拒绝着什么。   雪觅爬上来的动静第一时间就被锋利少年察觉,一把将矮个男孩拉到自己的身后,满眼戒备警觉的抬头看来,看到原来是个小孩,神情稍缓,但依旧满是防备的盯着他。   雪觅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地扒着墙沿上看着他们:“你们在做什么呀?”   躲在身后的矮个男孩见到上面的小孩,微微松了口气,听到小孩询问,连忙道:“没,没干什么,我们只是路过,马上就走。”   锋利少年见墙上那小童一副纯然天真的模样,那澄澈的双眸更是能一眼望到底的单纯好奇,眼睛滴溜一转,好似在盘算着些什么,开口朝雪觅问:“你是谁?”   雪觅两只手搭在墙沿上,将下巴搁在手背上,晃动了一下脑袋看着他们:“我是雪觅呀。”   少年扫了眼宫墙,道:“你是尘虚宫的?”   雪觅虽然没有出去过,但好歹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于是点了点头,又问:“你们呢?”   少年道:“我是松溪,他是景焕。”   松溪说完后稍顿了一下,又语气随意道:“你要不要出来跟我们一起去玩?”   听到松溪的话,他身后的景焕似有些诧异的抬头,但不等他出声,松溪握着的他手用力的捏了捏。景焕虽然不清楚松溪的打算,但很老实的闭嘴没吭声。   听到出去玩,雪觅的眼睛亮了亮,他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有点好奇,有点期待,但又有点害怕,所以犹豫不决。   他这眼神太好看懂了,松溪扫一眼便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继续道:“封神大会你知道吧,脱去仙骨成就神位这是三界的盛事,从此三界里又多了一位神君,所以现在天宫可热闹了,这种盛会下一次有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趁机长长见识实在是可惜,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雪觅心动了,虽然待在时渊的身边他就很开心,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外面世界的好奇,想了想,雪觅道:“那你们能等等我吗,我要去问问渊渊。”   松溪不知道渊渊是谁,想着可能是照顾这些小仙童的宫中掌事,便道:“那你快点,等太久我们就走了。”   雪觅应了一声,快速飞下宫墙,朝着时渊的院落跑去。   看不到那小孩后,景焕这才拽着松溪道:“你干什么啊?我们又不是去玩,你还要多带一个?”   松溪曲起食指在景焕的脑门上轻轻一敲:“这里是什么地方?”   景焕摸着被敲的额头道:“尘虚宫啊,怎么了?”   松溪:“尘虚宫里的可是一位龙君上神,你想啊,如果我们运气不好败露了或者被抓到了,有个尘虚宫的小仙童帮我们顶着,落到我们身上的责罚想必会轻些吧,龙族都特别护短,那上神怎么着都会护着他自己宫殿的小仙童的吧?”   景焕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他:“会吗?”   那可是上神诶,怎么可能会去管一个小仙童的事。   松溪其实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想着法不责众嘛,多个人多个承担,谁叫那小仙童自己撞上来的,他跟景焕都是下仙界的人,好不容易趁着封神大会跟着人混上来,真出了事可没人能保他们。   完全不知道宫外之人的小算计,雪觅欢快地迈着小短腿奔向时渊,见时渊的院落中已经没有客人了,便扑到他的身上:“渊渊!”   时渊嗯了一声,也不看他,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动作间带起的微风,刚好抚顺了雪觅跑过来时额上一缕被吹乱的发。   雪觅眼巴巴地看着他道:“我可以出去玩吗?”   时渊的眼神这才轻轻落在了他的身上:“想去玩?”   见雪觅点头,时渊抿了一口茶水,道:“那就去吧。”   得了应允,怕刚认识的两个新朋友久等,雪觅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   雪觅跑出了院子后,时渊面前一道波纹闪过,半空中浮现的场景正是那两个少年的身影,两人的谈话更是一字不差地落入时渊的耳中。   不知何时来到院中的落灵,当下怒极,转身就想去追回小龙君,再给宫外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狠狠一个教训,却不想被时渊给拦了下来。   落灵担忧道:“那小龙君……”   时渊:“你能教他走路,教他术法,却没办法教他辨别人心,交什么样的朋友走什么样的路,那都是他自己的事。”   落灵想说这小龙君还如此年幼,有些事也不必急于一时,随着慢慢成长的阅历,有些事不用教也能会的,但见神君主意已定,落灵也不敢再多说,罢了,神君怎么都不会让自家小龙君吃亏就是了。   雪觅再次爬上宫墙之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上面的龙角藏好了,这才从宫墙上跳了下来。   与下面两人齐平站立后,雪觅这才发现自己跟景焕一般高,比松溪还要稍稍矮一些。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好像跟自己一般大小的人,雪觅也不知道该如何社交,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松溪他们时间紧迫,于是省了初识的尴尬社交,直接拉了雪觅就走。   雪觅好奇追问:“我们要去哪里玩啊?”   松溪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玉林园吗?”   雪觅摇头:“不知道。”   松溪:“我们现在要去玉林园,那是个很大的园子,里面有好多你见都没见过的宝贝。”   雪觅顿时捧场地哇了一声,他其实对所谓的宝贝没太大兴趣,尘虚宫里的宝贝他都没看完,哪里会在意外面的宝贝,他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 第7章   直到再一次回到原点,雪觅算是知道刚才松溪和景焕在宫墙外争执什么了,看着一抬头就是他刚刚跳下来的宫墙,雪觅忍不住道:“我们好像,又回到这里了。”   松溪看向雪觅:“你们尘虚宫附近是不是有什么阵法?”   雪觅摇头,阵法是什么他知道,落灵有说过,但尘虚宫哪里有阵法他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去哪里都是畅通无阻从来没有被拦过的。   景焕一脸丧气的看着松溪:“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走不出去了?”   松溪看了看景焕,又看了一脸茫然的雪觅,道:“我们可以走大路。”   景焕顿时一脸紧张道:“可是大路有很多巡查的天兵!”   景焕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朝雪觅看去,生怕雪觅从他这句话里面察觉到什么。   不过很显然,雪觅什么都没察觉,只是不解道:“天兵怎么了吗?”   松溪一手搭在景焕的身上,他们刚才就是为了这事起的揪扯,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绕回这里了,所以刚才他才说原路退回去走大路,但大路上有巡查的天兵,他们两个都是从下仙界上来的,要是被叫住,被遣返还是轻的,说不定还会重罚。   天界分三重天,上神所在之地便是三重天,二重天也叫下仙界,从人界魔界甚至妖界刚修炼飞仙上来的,只能到一重天,算是整个仙界的最底层,慢慢修炼能力再次精进后,才有能力破开一重天和二重天的壁障,但想要上到三重天,除了得天独厚的出身和机缘,只能成神。   他和景焕都是二重天的,他们的父母就是人界飞升上来的修士,成仙已经是他们能到达的顶峰,成神无望后,便留在了二重天,只不过即便是仙,寿命也是有尽头的,所以如今只剩他和景焕相依为命了。   不同景焕的紧张,松溪的表情很淡定:“我们是偷偷溜去玩的,要是遇到天兵,会被抓的,所以看到天兵一定要躲。”   走小路实在是绕不出这里,最终松溪决定走大路,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去冒冒险。   对比景焕的担忧,雪觅完全是无知无畏,满脸新奇的打量着四周,直到跟着松溪他们走回了大路上,更是瞪着一双大眼睛,哪哪儿都看不过来了。   尘虚宫的景色已经很美了,但毕竟只是一处宫殿,哪里能比得过整个天界。   走回大路上后,入目的便是仙禽飞鹤,五彩祥云缭绕,还有从高耸云层上落下的灵泉飞瀑,头顶上还能看到一些流光闪过。   雪觅刚准备看个仔细,就被松溪一把拉住:“你别到处乱看。”   雪觅指了指上空,好奇道:“那是什么在闪啊?”   松溪一脸无语的看着雪觅:“那是路过的上神上仙,你不要乱看,这般毫无遮拦的看过去是大不敬,遇到脾气好的小惩一下算是幸运,遇到脾气不好的,打死你都是活该。”   雪觅连忙收回目光,小心的跟在松溪后面,心里想着那些上神上仙好凶啊,看都不能看,还是他家渊渊好。   几人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巡查的天兵,松溪非常警觉的将两人拉到一处石像后躲了起来,等到天兵走了过去才松了口气。   那些天兵身穿银色铠甲,手握长枪,一个个气质非凡,这么一长列走过去,更显气势。   雪觅偷瞄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难怪松溪他们都怕天兵,这些天兵的确好可怕。   警报解除,松溪和景焕都松了一口气,松溪拉了拉雪觅的衣服小声问道:“你身上有没有宫牌?”   雪觅迷茫的看着他:“宫牌是什么?”   松溪皱眉:“宫牌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在尘虚宫当仙童的,算了算了,也指望不上你了。”估计是年岁太小还没开始做事,果然还得靠他们自己。   松溪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玉林园,但对上仙界他们是一点都不熟,之前在黑市上花大价钱买的地图不知道是几万年前的东西了,有些地方根本跟地图上不一样。   但好在玉林园的所在地是一直没有变动的,所以走了些弯路,好几次因为雪觅看到好看的地方都忘了躲天兵险些被发现,都是松溪警觉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   本来初衷是想要找个顶包的替罪羊,这会儿却觉得他完全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再次恶狠狠瞪向雪觅,小声道:“你小心一点!”   松溪虽然瞪的很凶,但在雪觅眼里表情一点都不可怕,所以被凶了也笑呵呵。   等好不容易到了玉林园门口,他们又犯难了,玉林园有结界,不断巡视的天兵更密集了,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雪觅跟着他们蹲在石壁后:“好多天兵啊,一定要进去吗?这里有什么非看不可的宝贝吗?”   松溪他们也没想到玉林园这儿不止有结界,还有天兵,他们根本就进不去,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让他们放弃又实在是不甘心。   衣服被雪觅拉扯的时候,松溪不耐烦的挥开,景焕蹲在旁边道:“我们根本进不去。”   松溪忍不住锤了一下墙。   一旁的雪觅再不知事,也看出了些什么,眼神在景焕和松溪身上转来转去。   景焕看着他,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万一等雪觅自己想清楚自己被骗了再大喊一声引来天兵,那他们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我们其实,是为了救人。”   雪觅疑惑的看着他:“救人?”   景焕嗯了一声,朝雪觅解释道:“玉林园里有东西能救我们一个大哥哥的命,所以我们必须要进去,如果被抓到,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雪觅:“那你们说带我出来玩。”   景焕看了看松溪,决定坦白道:“我们其实不是上天界的人,我们是偷偷溜上来的,之前是想着你是上仙界的人,背后有尘虚宫那么大一个宫殿,真出了事说不定能帮我们说说情,对不起,我们骗了你。”   雪觅蹲在地上,双手环抱搁在膝盖上,有点失落道:“所以你们不是要跟我做朋友啊。”   景焕的脸上羞的红透了,他没怎么骗过人,尤其是看着雪觅失落的眉眼,更是愧疚的不行,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出口的只剩对不起。   听着他们说话的松溪不耐烦道:“上仙界的人怎么可能跟下仙界的人当朋友,反正这玉林园也进不去,你走吧,留着你也没用了。”   听着这话,雪觅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情绪,只是不解好奇:“为什么上仙界的人不可能跟下仙界的人当朋友?下仙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景焕小声朝他道:“就像仙人不可能跟凡人当朋友,凡人在仙人眼里犹如蝼蚁一般,虽然下仙界已经是仙人能达到的顶层了,但下仙界也不是全都是上仙,还有像我和松溪这样,我们的父母都是普通的人修修炼上来的,身后没有什么世家背景,所以哪怕飞升到了二重天,在那些世家上仙眼里,其实也跟蝼蚁没什么差别,连二重天的世家都是这般,更不用说能在三重天的人了。”   等级制度这些,落灵之前也有跟他说过,世家等级,仙神级别,妖界的等级是血脉,就像落灵,旁支的鸢鸟生来就比不上凤凰,四爪的蛟,永远都比不上五爪的龙。   阶层不同这一点,雪觅不知道要如何反驳,似乎古往今来这一点都无法反驳,只要有人,便有阶层。   但阶层不同不能当朋友这一点,雪觅觉得不对,朋友交的是人,又不是身份背景,他之前就见过一个蛇精跟一只兔子精当朋友,关系可好了。   见景焕说完就不开口了,雪觅道:“那你们干嘛现在告诉我,你们完全可以带着我硬闯,出了事再赖在我头上啊。”   松溪嗤笑了一声:“带你硬闯,就我们三,还没靠近恐怕就被拿下了,更何况硬闯和偷窃那完全不一样,赖你头上,你一个小仙童能抵什么事,好了好了,你走吧,你要是不记得回去的路,直接找一个天兵,告诉他你是尘虚宫的,他们自然会送你回去。”   雪觅看着他们:“那你们要怎么办啊,要不然我去跟那边守门的说我迷路了,让他们送我回去,你们趁机溜进去?”   景焕眼睛一亮,但很快就被松溪一盆冷水破灭了:“你当天兵是傻子?没脑子能在三重天当天兵?这么明目张胆的调虎离山你觉得他们会信?”   雪觅噘了噘嘴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景焕看着他:“你是要留下帮我们吗?”   雪觅点点头:“出都出来了,而且要不是你们,我也看不到尘虚宫外面的景色,如果,如果我们被抓了,那我就找渊渊给你们求情,我家渊渊可厉害了!”   松溪没把他的话当真,这小屁孩一看就是未经事的,又蠢又傻,三言两语就能将人哄骗了,要不是他们良心尚在,就这家伙,早就被人不知道哄哪里去了,指望他,还真不如指望自己。   从大门不好进,他们只好想办法从旁边绕绕看,本来是没报什么指望的举动,却不想还真被他们发现了什么。   在雪觅和景焕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松溪一把将两人拉到石柱后面躲了起来,没过多久,天上飞下两个人来,那两人穿着统一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哪个宫殿的,左右看了看,似乎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之后,便直接穿透了结界进入了园中。   玉林园的结界并不是什么很强的结界,主要是防一些飞禽,怕它们飞进了园中糟蹋了里面的东西,但就算这样,这结界也不是虚设,随随便便就能穿透进去的。   至于那两人是不是拿了什么令牌所以能无视结界,这个念头想都不用想就被松溪给否定了,真有令牌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进去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几人在后面稍微等了等,算着时间,如果进去后移动了,这会儿估计也走远了,三人这才上前。   三人相互看了看,还是最大的松溪站出来:“你们退后点,我先伸手试试。”   松溪说完,等他们两都站到了自己的身后,这才略有些紧张的伸出手,刚触碰到结界的时候还有些阻力,但松溪稍微用点力气,就直接穿透了进去。   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里能进入园中,那还等什么,松溪第一个就钻了进去。   景焕朝雪觅看了一眼,道:“我先进,你,你要一起就来,不想就直接回去吧。”   景焕说完也顺着松溪消失的那道口钻了进去,剩在最后的雪觅想也不想,就跟着钻了进去。 第8章   雪觅一进去就撞到了怔楞在原地的景焕,要不是松溪在旁边一手拉了一个,两人准得摔一跤。不等他两说什么,松溪手快的将两人拉到一棵巨大的灵树后躲了起来,他怕之前进来的两人回来撞见了。   松溪还在满心戒备四周,雪觅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双眼到处好奇的乱瞄了,还不由得发出惊叹:“原来这就是玉林园啊,难怪叫玉林园呢,都是玉,好美啊。”   一旁的景焕也跟着点头,他跟着松溪在下仙界也算是去过不少地方了,不说看遍了美景,但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但同样没见过这么美的地方。   整个玉林园玉璧成群,里面的花草树木也全都是晶莹清透的绿玉白玉,就连他们此刻藏身的大树都是冰洁无暇的玉树。   这满园入目皆是玉色,白的绿色蓝的紫的红的粉的,看得他们都有些不太敢乱走了,生怕碰到哪里将这美玉给撞碎了。   好在景焕还记得他们进来的目的,惊叹过后稍稍回神看向松溪:“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啊?”   雪觅也转头看来:“你们要找什么啊?”   松溪拿出一块兽皮一样的东西,上面用很简洁的线条画了一棵树,还有树上的果子。   雪觅看的皱眉,这完全看不懂啊,这么简洁的线条,他觉得哪哪儿都一样。   松溪指着兽皮上的果子道:“这是碧灵果,只有这玉林园中才有,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   如果此刻松溪拿出的是幻影球投影出他们要找物品的实物影像,雪觅一定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他每天都吃的奶果子,可惜雪觅不知道他吃的奶果子叫什么。   这简简单单的兽皮画,又画的实在是抽象,就是一颗圆圆的果子,果子不都是圆圆的么,他更分不清了。   看松溪和景焕好像都比较认识的样子,雪觅觉得自己还是不费那个神了,要是自己找错了还耽误了时间,反正跟着他们两就行了。   如此顺利的进来,待会儿只要顺着原路偷偷的出去就行了,想着这一趟也许会很顺利,松溪和景焕两人的神色都放松很多。   雪觅看他们神态不似刚才那般焦急紧张,就没忍住好奇的问道:“你们那个大哥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这个碧灵果是能起死回生的仙丹吗?”   松溪找的认真,没搭话。   景焕本就比较软和,对知道真相还跟着他们进来的雪觅好感不少,便道:“我们那个大哥哥中了丹毒,除非是上品的无暇丹或者极品的碧云丹可以续命,但也无法完全解除丹毒,而且这两种丹药价格昂贵,所需还不止一颗,灵珠不够不说,就买都不知道能在哪儿买,倒是这碧灵果,比我刚才说的两种丹药更为珍贵难得,但我们至少知道哪里有,拼一拼说不定就能拿到。”   雪觅哦了一声,又道:“丹毒是什么啊?”   松溪回头看了眼雪觅:“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怎么混到上仙界还进了尘虚宫的?”   雪觅满眼无辜:“落灵还没教我那么多啊。”   松溪回了他一个白眼,景焕连忙道:“就是服用丹药修炼,但那个丹药有问题,这事说来还挺复杂,你要听吗?”   雪觅连连点头:“要听!”   景焕道:“我们那个大哥哥祖上是很厉害的一个世家,他爷爷给他结了一门亲事,是另一个大世家的大小姐,可是一百多年前,我大哥哥那个世家得了一个宝贝,结果惹来灭门之祸,宝贝也遗失了,就只剩大哥哥了。”   雪觅啊了一声:“好可怜啊。”   景焕跟着点头:“是啊,这还不是最惨的,那场灭门之祸,大哥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是身受重伤,逃命的时候耽误了治疗,他的灵脉中没办法凝聚灵气了。”   雪觅还没开始修炼,并不是太懂:“那会怎么样啊?”   景焕:“没办法聚集灵气就等于无法修炼,不能修炼就跟普通凡人无异了,之前不是就跟你说过,在修者眼中,凡人就是蝼蚁,普通修者都如此了,更不用说下仙界里的仙门世家了,大哥哥不是有个未婚妻吗,人家嫌弃大哥哥,看不上他了,但之前两家关系很好,如果婚事就此作废,那表面上不好看,那些高门大户最计较脸面了,不管私下多阴私肮脏,面上都要光鲜亮丽才行。”   这些事已经完全超出雪觅的认知了,毕竟他是一只才出壳不到一个月的小龙崽啊,之前作为小草精,见到最多的也是其他花花草草,连个人都没见过。   说到这里,景焕的表情很气愤:“为了作废婚事,又不想在外人面前落个赶尽杀绝的臭名,所以就给大哥哥下了丹毒,修者服用丹药修炼其实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丹毒,丹毒就是服用丹药吸收了药效后积攒的一些杂质,这些杂质少量的影响不大,会随着修为的提升慢慢化解,但量大就会淤积在筋脉里影响修炼,大哥哥本来灵脉受损,现在又中了丹毒,就算死,外人也只会当他是急于求成大量服用丹药自己找死,根本不会联想到与他结亲的那个世家。”   听到这里,前面的松溪冷笑了一声:“谁会联想不到,只不过面上好看没落人口舌罢了,那些世家,哪家不是心知肚明。”   雪觅捂着脑袋皱起了小眉头:“好复杂啊有点没听懂。”   闻言,松溪朝他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怕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才这么傻乎乎的吧。   那位大哥哥的悲惨过往刚说完,松溪就激动的停下脚步:“快看!我们找到了!”   三人眼前的是一棵参天玉树,上面挂着一颗颗像是玉石一样的果子,一棵果子都快赶上雪觅三四个拳头一般大了。   雪觅还在下面看的时候,松溪已经上前,只见他似乎掐起了什么法诀,手里的灵光一闪,上面的两颗果子就掉落了下来。   景焕连忙上前,在果子坠地之前借住抱入了怀中。   两人很兴奋,他们没想到这一趟竟然会如此顺利。   雪觅在一旁看着,见他们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将果子塞了进去,那么大个果子,就被装进了那个小布袋子里了。   “只要两颗吗?上面这么多颗呢。”   听雪觅这么问,景焕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松溪。   松溪却是摇了摇头:“其实一颗就够了,这等天地灵果,一颗就能解了大哥哥的丹毒,我取两颗只是以防万一,再多了就贪心了,要不是为了救人,我们才不会做这等偷盗之事。”   景焕看向雪觅:“你想要一颗吗?”   松溪直接打断他的话:“算了吧,他这么傻乎乎的,拿着这怕是会惹出事来,雪觅,今天的事你最好全都忘掉,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不然我们回了下仙界没事了,你就不一定了。”   雪觅只关注到了他前面那句,忍不住反驳:“我才不傻,落灵都说我很聪明。”   懒得再跟这个小傻子废话,松溪一手牵一个准备离开。   却不想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比他们先一步进来的两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喊了一声三个小贼,就用长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与此同时,一道剑气朝着他们袭去,刚好打在雪觅的身上,但连他的发丝都没触及到,手腕上的鸿蒙铃微光一闪,那一道剑气就被反弹了回去,将对方其中一人打的连连后退了数步。   要不是他自己本身穿着自带防御的宫衣,被反弹的这一下怕是受伤不轻。   紧接着几道白光闪过,白光一落地,几个穿着银白铠甲的天兵就显出了身形。   不等雪觅他们几人说话,之前的两人立刻告状道:“几位天兵,我二人是落霞宫宫徒,今天途径玉林园,发现这三个小贼竟然能无视结界穿入了玉林园,我二人连忙跟上查看情况,一路尾随至此,发现这三个小毛贼竟然在偷盗碧灵果!”   松溪白着脸,景焕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抓着松溪的手,反倒是无知无畏的雪觅胆子最大,指着那两人道:“你们骗人!明明是我们跟着你们进来的!”   为首的天兵神色一冷:“擅闯琼碧玉林园,偷盗碧灵果,由不得你们狡辩!随我去昭刑台接受审判刑罚!”   松溪将雪觅和景焕推开,随后看向天兵:“碧灵果是我偷的,跟他们无关,这两人是尘虚宫的,你们把他们带回尘虚宫去吧,我跟你们去昭刑台。”   景焕刚准备开口,却被松溪狠狠瞪了一眼。   他知道这是松溪打算一人抗下罪责保下他,可是这怎么可以呢,他们是一起来的,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不是,我不是尘虚宫的!”   景焕说着指向雪觅:“只有他一人是尘虚宫的,这件事跟他无关,错是我们两人犯下的,要罚我们自己担着。”   雪觅左右看了看,气呼呼道:“明明就是他们说谎,是他们先进来的,为什么只罚我们!”   天兵这一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一方是落霞宫,那一身宫服和腰牌很明显了,至于这三个小孩,说是尘虚宫的,可他们三人穿着不一,也不是尘虚宫的宫装,更没有腰牌。   但其中一个小童身上穿的竟然是天蚕纱,脚上更是穿的天阶妖兽皮靴,腰上系着龙吟铃,头上的发绳还是云锦织,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是重宝,这等不凡穿着可不是一般宫徒能有的,显然身份贵重的很。   这等不好处理之事,也不是他们这种小天兵能决断的,于是大手一挥,全都带到了天帝面前让天帝处理好了。 第9章   琼碧玉林园偷盗不是什么小事,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种事一般来说不至于闹到天帝面前,天界自有天界的规矩,犯了什么样的错就去昭刑台接受审判和该有的惩罚。   但今天这事,事关两宫。   其中一宫还是上神的宫殿,即便要罚,也要知会该宫殿所属上神才行,所以这事,还真只有天帝出面解决了。   五人被天兵带到了天帝的面前,一见到天帝,那两个落霞宫的连忙跪下。   景焕和松溪也没想到竟然会见到天帝,这可是掌管整个天宫的人,哪里是他们这下仙界草根阶级的存在能接触到的,加上本就心虚,也吓得跟着跪了下来。   独独雪觅站着没动。   雪觅并没有学过什么礼节,他刚出壳不久,连三界四族之间的关系落灵都还没教完,哪里能那么快的学到礼节上。   更何况他是小龙君,只有别人给他见礼的,还轮不上他给别人见礼,所以他也不知道见了天帝要行什么礼。   落霞宫是天帝的属宫,所以一收到天兵传来的消息,几乎立刻就飞身而至。   关于天宫,雪觅还是稍稍知道一些的,虽不详尽,但落灵曾经简单的与他介绍过。   天帝掌管三界,但并非三界以天帝为尊,天帝只能算是三界的执法者,需得经过天道考验,历经神劫后才能得掌天帝令。   而天帝要做的就是平衡各界,把控四季晴雨,伦常交替,平定浩劫。   所以天帝需有自己能调动的兵力神官,像是落霞宫,就是归属于天帝的神宫,主要负责星辰交替之事。还有天机营,主掌管天宫神兵等等,这些归属天帝的势力是天帝从下界提拔上来的人,最多只是个仙籍。   一旦成神,便已超脱三界,那自然不是天帝所能管控的,因此若是神君宫中之人犯事,哪怕犯的是捅破天宫的篓子,那也只能是该位神君自行处理,连天帝都插手不得。   眼下这事,天帝只能处理落霞宫的,这尘虚宫还得等时渊上神来才行。   此时尘虚宫还没有人来,落霞宫的明辰上仙来了之后,目光在那三个小孩的身上扫了一眼,在站立未跪的雪觅身上稍稍多停留了片刻,这才将视线转回到了自家弟子身上。   两名宫徒一见到自家师尊便心中一紧,呼吸都似乎急促了一分,与同伴那一瞬间触及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惊慌。   但看师尊一来便先看向那三个小毛贼,似乎稍稍安定了些许,等师尊再次朝他们看过来时,两个宫徒连忙跪着朝自家师尊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未等明辰上仙开口,便一股脑将路过玉林园,见到那三个小贼鬼鬼祟祟,于是一路尾随,亲眼见他们偷盗碧灵果,他们出面拦截,引来天兵等事给倾倒了出来。   雪觅气急,他长这么大,破壳至今好歹也快一个月了,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明晃晃的冤枉,小拳头拽的紧紧的,脑袋上的毛都快要炸起来了:“骗人!你们两个骗人!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上座一直未言语的天帝这才沉声开口,看向雪觅:“那你说事情是如何?”   雪觅转头看向天帝,上座的天帝模样并不年轻,眉间有痕,眼神看似温和,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繁琐的帝服层叠摊开,坐于上方朝下俯视看来,周身的气场更添压迫。   但不知道是不是并不同族,雪觅对这位天帝身上的压迫感毫无感觉,就是对方长得比较威严,表情吓人而已,还不如时渊被他缠烦了生气时面无表情看来的一眼让他害怕。   所以天帝问了,雪觅便直视回去应道:“我们是跟着他们两进去的!”   进来后只朝天帝见了礼后再未开口的明辰上仙突然伸出手,两指一划,藏在松溪衣襟里的那块巴掌大小的布袋子就飞了出来,一道灵力闪过,那破布袋子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坠落在地。   有几颗下等灵珠,一些低阶的灵兽肉,几瓶连瓶身都磨损的丹药,除此之外,两颗被玉石包裹还未破开的碧灵果极其显眼。   明辰上仙什么都没多说,只是转过身朝着天帝微微躬身,冷冷道:“陛下,事实胜于雄辩。”   就在这时,一名天兵走入殿内,躬身行礼后道:“陛下,近来封神大会盛宴,各界往来仙者繁多,宫门看管疏漏,让这两名二重天之人混入,至于这位尘虚宫的小仙童,我等已派人去尘虚宫核实。”   其中一名落霞宫的宫徒连忙道:“这几个小贼果然是早有预谋,听闻三重天封神盛会,便趁机混入上界入园盗窃!天帝陛下,师尊,这等贼子一定不能轻饶,否则我天宫威严何在!”   旁边那个宫徒还小声嘟囔道:“说不定那个尘虚宫的都是假的。”他就没听过尘虚宫有什么仙童,尘虚宫里那些仙娥不多,不说每一个都叫的出名字,但好歹在天界好几千年了,有没有仙童他还是知道的。   这话声音不大,在殿内的不是上仙就是上神,自然不会错耳。   明辰上仙眼神一撇看向嘟囔那人,那宫徒瞬间白了脸,吓得立即低头闭嘴。   明辰上仙道:“如今事情已经很明白,这尘虚宫的仙童留时渊上神自行处理,这两个下界之人,私闯上界,擅入玉林园,偷盗碧灵果,应直接送到昭刑台。”   雪觅连忙挡在松溪和景焕身前,凶呼呼地盯着明辰上仙:“你不许动他们!”   说着看了看地上的东西:“碧灵果还给你们,他们不是故意做坏事的,他们是想要救人的。”   见这个明辰上仙神色冰冷,尤其是那一双略微细长,看过来莫名让人觉得浑身阴冷的眼睛,雪觅就心生讨厌,于是他直接转头去看天帝:“他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该擅长玉林园,我们认错了,你罚轻一点好不好?”   明辰上仙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尘虚宫的仙童还待核实,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天规戒律严明,又岂是你说轻就轻,说重就重?既然你们认了所犯下的事那更好,省了再次审问,早招认说不得看你们表现良好能减轻惩罚,如今闹到天帝面前,自无转圜!”   明辰上仙说完,便朝天帝请示:“陛下,不如先将这两个下界之人押下带走,至于这个说自己是尘虚宫的小童,等尘虚宫的人来了再处理吧。”   天帝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明辰上仙,道:“那你这两个徒儿,该如何?”   明辰看了眼跪在他身侧的两个小子,见他们急巴巴的神色,敛了敛眸道:“这两人虽事出有因,但发现贼人并未及时上报贪功冒进,也擅入了玉林园,算不得功过相抵,便罚抄天规百遍以示惩戒吧。”   听到师尊的话,两人似有些委屈,但还是喏喏应下。   雪觅听到那两人擅闯园林是罚抄,又看了看一言不发,脸色灰白似乎已经等死认命的松溪和景焕,忍不住朝天帝问道:“那他们呢?他们会受什么惩罚啊?也是罚抄就可以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很严重。   上座的天帝似乎轻笑了一声:“上了昭刑台可不是罚抄,他们擅闯上界,偷盗碧灵果,一人百鞭神骨鞭。”   听到天帝的话,松溪和景焕似乎瞬间散了所有的力气,原本还能挺直了跪着,一下子便软了下来。   雪觅不知道神骨鞭是什么,但看松溪和景焕还有旁人的神色,似乎是很厉害的东西,便紧张的问:“会死吗?”   明辰上仙语气凉薄道:“会灰飞烟灭。”   雪觅连连摇头,扑到两人中间,伸手挡住他们:“不可以,为什么要罚那么重啊,果子我们还你了,我,我再多赔你一些好不好,你不要杀他们。”   松溪看着压在他身上的小孩,忍不住笑了笑,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声音有些发紧,但还是努力说着宽慰的话:“又不关你的事,满打满算我们也只是认识了一天而已,你还是被我们骗出来的,回你的尘虚宫去,我们敢冒险上来,就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我们求求尘虚宫的宫主,让他去下界…,算了,你别求了,你这傻乎乎的,以后还是顾好自己吧,不要别人说什么都信,尤其是骗过你的人,别把骗子当朋友,不值得。”   明辰上仙朝旁边的天兵示意了一眼,让他们赶紧将人带走。   雪觅拦着不让,天兵顾虑着他是尘虚宫的人,也不敢贸然动粗。   倒是明辰上仙,半点不客气准备催动仙术将那碍事的小孩给推开。   但仙力刚触发了出去,触及到了雪觅的身上,不单没有将其制服住,还直接反弹了回来。   见天兵要来抓人了,雪觅急的直接伸手去推,他还没学任何法术,只能依靠自身气力,这般孤立无援没人帮他们,满心的无助和委屈,隐藏龙角的幻术也稳不住了,额头上那两只白嫩的小龙角直接化形了出来。   天帝只是疑惑的皱眉,随即想到什么似又有些恍然,倒是一旁的明辰上仙整个脸色都变了。   宫门外一道光影闪过,随即一身影颀长的人走了进来。   还没看到人雪觅就闻到了对方的气息,那一瞬间天大的委屈涌上心头,也不拦着天兵抓人了,带着满满哭腔朝着来人的身上扑了过去:“渊渊,呜…”   时渊低头,看着白嫩的包子脸都急的发红了,眼眶里含着泪,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微微弯腰将在外折腾了一天的小孩给抱了起来。   跟在时渊身后的落灵将雪觅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确定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挪了挪步子往旁边站去。   雪觅紧紧抱着时渊的脖颈,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小手还不忘在殿里指了一圈,然后跟时渊委屈:“他们欺负人!”   天帝嘴角带笑地开口:“时渊上神,请上座。”   时渊朝着天帝微微点头示意,便带着小崽子坐到了天帝左下方的长椅上,将这闹腾的小东西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后,才抬头朝下方看去,语气平静,却带着令明辰上仙惊惶不安的威严:“说说,今日这般三宫会审的,所为何事。”   雪觅急切的要开口,但被时渊一手抚住后背制止住了。   本来已经事情已定,彻底放松下来的两个落霞宫宫徒,当看到雪觅额上露出的龙角时,心里便猛地一个咯噔,现在连时渊上神都来了,更是吓得不轻,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了起来。   明辰心里同样有些慌乱,上万年龙族未有龙崽出生,他也从未听说过近期有关于龙崽的消息,要如果不是时渊与之亲近的态度,他绝对会怀疑那小孩在假冒小龙君。   早知如此,刚才就该趁着那两人认了罪后轻拿轻放息事宁人了。   不过又一想,下界擅闯,入园盗窃都不是冤枉,心里多少又重回了些底气,于是衣袖一挥,抽打在了给他惹事的这两个臭小子身上,冷声道:“上神询问,你二人还不据实禀明!”   两人顿时一边微微发抖,一边磕磕巴巴将之前的说法又说了一遍。   雪觅抓着时渊的衣袖:“不是这样的,是他们先进去的,看到他们进去了,我们才跟着进去的。”   时渊抬手握住那紧拽他衣服的小手,看向明辰上仙:“明辰上仙觉得,你宫中弟子与本神家的小龙君,谁在说谎?”   明辰上仙垂眸不敢直视上方,沉默了片刻才道:“小仙觉得,或许双方都没说谎,只是小龙君被这下界贼子蒙骗罢了。”   时渊并未就他的话反驳,而是问道:“有件事本神有些好奇,还请明辰上仙解惑,这两个下界的小孩是今日趁着天界的封神大会混上来的,一个从未踏足过天界的人,是如何知道玉林园结界出现了薄弱之处,还找的那般准确的?”   明辰上仙一时哑口,答不上来。   时渊抱着雪觅起身,朝天帝道:“今天时候不早,这小家伙在外玩闹一天也累了,那两个小子我也一并带走了,天帝有了决断,再让天兵来我宫中拿人就是。”   天帝起身相送,看着他怀里的小龙崽,带着笑意道:“也好,下次定不会如此仓促,我可得好好备上一份见面礼,可不能再被小龙君指着鼻子说欺负他了。”   雪觅双手紧紧箍着时渊的脖子,将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天帝。   时渊带着雪觅离开了大殿,落灵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子,一副对外头野小子要带坏自家宝贝的不喜,但又不想自家宝贝不高兴的妥协道:“还不起来跟上。”   景焕已经腿软了,还是松溪反应快,一把拉起景焕跟了上去,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个吃人的大殿比较好。   时渊倒是想将怀里的人放下,奈何这小崽子手上力气不小,搂的死紧不说,离开了大殿后,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拿龙角在他脸上蹭了蹭,那满心的委屈似乎已经散去,眼眸弯弯地看着他,亮出一口小白牙:“渊渊最厉害了,天下第一厉害!”   时渊在他软乎乎的臀部拍了一巴掌,语气不咸不淡:“淘气。” 第10章   回到熟悉的地方后,雪觅整个放松了下来,小嘴巴开始不停的跟时渊说着自己今日在外的见闻。   跟着进来的松溪和景焕低垂着脑袋,努力乖巧安静的缩小自己二人的存在感。   今天不止天帝和明辰上仙吓了一跳,他们两也被雪觅头上突然冒出来的小龙角吓了一跳,如果他们知道雪觅是小龙君,那他们说什么都不敢诓骗他。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能做不能做的都已无可挽回,所以两人老老实实的等着时渊上神的审判。   只不过松溪心里想到今天自己好像不止一次的吼了雪觅,脸色顿时变得更白了几分。   雪觅将今日的见闻颠来倒去的讲,也没个逻辑性,前面还在说看到巨大一只能驼人的飞鹤,后面就直接跳脱到了脚边的一些花花草草,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到什么。   童言童语的琐碎又重复,要如果不是雪觅说的那些松溪他们同样见到了,能理解雪觅在说什么,就雪觅这叙述能力,他们是真的有些听不太懂。   但一直被雪觅粘着的时渊上神,以及后面那位对他们两个脸色并不太好的美人仙女全都很耐心的听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等雪觅的小嘴巴总算是停了下来,落灵连忙将壶中的果饮倒了一杯出来,时渊一手端起杯子递到雪觅的唇边,雪觅两只爪子直接抱着时渊的手凑到杯边一口喝了个干净,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巴:“甜甜的,好喝!”   看到站在旁边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的松溪和景焕,雪觅从时渊的身上跳了下来,抱起桌上刚才落灵给他倒水的壶,也想给他们倒一杯。   落灵连忙伸手将壶拎了起来,温声软语道:“他们喝不了这些。”   雪觅不解地抬头看向落灵:“为什么啊?”   落灵新拿了一壶普通的灵水倒了两杯,解释道:“他们连下仙都不是,普通的凡胎之体,承受不起乌梨果的灵力,若是喝了,会因灵力过于强劲霸道爆体而亡。”   这么一说,雪觅当然不敢再乱给他们吃喝东西了,之前落灵就有说过,人族和妖族差别很大的,当时他还没有一个认知概念,毕竟他都没接触过人族,现在接触到了,概念也跟着清晰了。   他平日能完全当水喝的东西,到了人族身上,竟然沾一点都会爆体而亡,这么一想,雪觅看向松溪和景焕的眼神变得越发怜爱了,人族好较弱哦,真是脆弱易碎。   心里还惦记着刚才在大殿上的事,松溪他们不敢开口,雪觅在时渊跟前向来毫无顾虑,便直白问道:“渊渊,你把他们带回来了,他们是不是不用去那个什么台受罚了啊?”   时渊看着他:“做错了事,那自然是要罚的,等天帝那边有了结果,该如何还是要如何。”   雪觅以为人都带回来了,那这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还要受罚,生怕他们两被打死在那个什么台的地方,雪觅连忙抱着时渊的手臂撒娇:“可是,可是他们知道错了,你能帮他们求求情吗?好不好嘛?”   时渊没有应下他的撒娇,也没有就他今天的种种行为进行审判,只是问道:“今日在外,可是玩好了?”   除了最后被抓走孤立无援的委屈了一会儿,今天他还是玩的挺高兴的,于是点点头:“玩好了,我下次还能出去玩吗?下次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时渊笑着道:“自然可以,等你课业有所进步,我便带你出去玩。”   说完,时渊站起身来,朝落灵吩咐道:“在外折腾一天,带他回去清洗用膳。”   雪觅连忙指向松溪和景焕:“那他们呢?”   时渊不在意道:“你想带走便带走吧。”   等时渊离开,两个战战兢兢的小子总算是松了口气,看着他们白到还没恢复的脸色,雪觅安慰道:“没事的,你们先去我的院子住着,你们饿不饿啊?落灵!”   落灵走了过来:“小龙君。”   雪觅仰头看着落灵:“有他们可以吃的东西吗?能帮我准备一点吗?”   落灵应道:“自然有的,我会吩咐人准备的。”   雪觅这才放心的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院子,这尘虚宫里好像都是妖族的,他还以为没有人族可以吃的东西呢。   跟在雪觅的身后,看着雪觅所过之处遇到的那些仙娥都躬身行礼,再次清晰的认知到这个他以为傻乎乎好哄好骗的小孩,是尊贵的小龙君。   幸好他虽然起初存了些不好的心思,但到底没有付出行动,否则真的像最开始他计划的那样将所有的事全都推到他的头上,那这会儿自己跟景焕怕是真被灰飞烟灭了。   这下界上来的人身上还留有一些浊气,尽管这些浊气对雪觅的影响近乎于无,但落灵还是细心地让人带他们去清理了一下,小龙君正在凝神固魂为今后的修炼打下基础的阶段,可不能因为这点不起眼的地方有什么缺漏的。   雪觅很信任落灵,听落灵安排人带他们去清洗换衣服了,自己也安心的去泡澡了。   巨大的灵池里是淡红色的液体,每次泡澡的时候,雪觅都舒服的直接化作了原形,落灵会用柔软的羽巾细致地擦洗他身上的每一个鳞片,等洗完澡,那一身雪白的皮都泡的像被浅薄冬雪覆盖的红梅,白里透红。   按照以往的作息,泡完澡后如果没有犯困,落灵会给他准备一些香甜的点心,而且今天的晚膳还没用,他早就饿了,回到寝宫后,就等着落灵的投喂了。   却没想到,这次落灵端来的不是他的晚餐,而是一堆笔墨纸砚。   看着依次排开放在自己眼前的东西,雪觅满脸茫然。   落灵道:“神君吩咐了,今日起,小龙君每日需练写十张大字,写完方可用膳。”   肚子里还在咕咕叫,虽然小龙崽破壳便能有上仙的实力,但并未真正的飞升成仙,该吃还是要吃的,不食用辟谷丹,也是会饿的。   听到落灵说写完字才能吃,雪觅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咕咕叫的肚子,然后又看了看桌上的东西。   一页纸有一个桌案那么大,而且他也没写过字,目前甚至还在识字阶段,一个字又那么小,这要写完十张纸,他觉得他明天可能都要吃不上饭。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开始听话的照做了,落灵将抄写本用灵力悬于空中,让小龙君方便抄看,纠正了小龙君拿笔的姿势,就看他一个字一个字完全是照型在纸上画。   一个时辰过去,第一张纸的一半还没写满,他每一个字都要看半天,努力盯着照葫芦画瓢,所以速度很慢,越写越饿,吃不上饭,写不完字,又还没点亮叛逆技能,不知道还有甩笔走人这个选项可以选。   便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委屈。   这委屈着,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之前在那个大殿里那个很阴冷很坏的上仙,说他家弟子犯错了回去罚抄,再看看自己,雪觅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落灵:“我今天出去玩渊渊是不是不高兴了,所以罚我写字啊?”   落灵笑了笑:“神君说了,要小龙君自己想。”   雪觅皱着小眉头又问了一遍:“渊渊是在罚我吗?”   落灵点头,回的很干脆:“是。”   雪觅眨巴了一下眼睛,满是疑惑:“可是渊渊刚才没有生气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啊。”   落灵还是那句话:“神君说了,要小龙君自己想,旁人点出来的,始终不如小龙君自己悟出来的。”   又是一声咕噜噜的腹鸣,雪觅一边想,手上也没停,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努力的写着,仔仔细细把今天从头想了一便,停下笔,看向落灵:“我不该跟不认识的人乱跑出去玩?可我问过渊渊,是渊渊同意了我才去的。”   落灵神色温柔的看着雪觅,却不言语。   雪觅噘了噘嘴,又过了片刻:“我不该跟着他们一起擅闯玉林园以身犯险,对吗?”   落灵反问:“小龙君觉得呢?”   雪觅自己点了点头:“我觉得是因为这个,渊渊同意了,我才出去玩,所以他不会因为我出去玩而生气,他肯定是生气我明知道松溪和景焕要去做不好的事情,我不单没有阻止,还跟着他们一起去做不好的事情,擅闯了玉林园,偷了果子。”   落灵问:“那下次小龙君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雪觅想都没想,直接回道:“先带他们回来找渊渊问要怎么办。”   落灵失笑,不过雪觅也就这么点大,人生阅历还太短,尚无判断事情的能力,这次让他长个教训,以后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不要善做主张,回来寻求大人的帮助才是应该。   神君的目的达到了,落灵守着雪觅写完了一张大字,这才将笔给他收了起来,唤人送来晚膳。至于剩下的,等吃了饭还要继续,既然是惩罚,那就要惩罚到位。   松溪和景焕被带过来的时候,落灵正在给雪觅调制晚膳,一见到旁边放着的空了的青色果壳,松溪脱口道:“碧灵果!”   雪觅看了看松溪,又看了看他每天都喝的奶果壳子:“碧灵果不长这样,碧灵果是玉的壳子。”   落灵头也不抬道:“这就是碧灵果,长在树上外层有玉石凝结的外壳包裹,能更好的隔绝果内灵力消散,只有食用的时候,再破去外壳。”   雪觅惊了:“所以我每天吃的都是碧灵果?”   落灵点头:“正是。”   一想到今天在外面的那一遭,以及现在还不知道松溪和景焕会等来什么样的惩罚,雪觅越发深刻地感叹:“以后遇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回来问问渊渊,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松溪他们要的竟然只是他每天吃的奶果,早知道何必那般费功夫。   松溪和景焕也一言难尽,他们冒死寻求之物,兜兜转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回到他们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雪觅差不多一米高左右,时渊设定身高一米九,虽然文里面没有说,但在我脑子里的构图是这样的。   雪觅现在的身高刚好在时渊的半腰。   前文有写雪觅个头刚到时渊的腰部,站起来两手正好能抱住时渊的大腿。(你们自行想象只能抱住成人大腿的高度)   是介于稚童和少年之间,比奶娃大一些,比少年小一些。   因为龙长得慢,回龙族后要去学院上学,不能太小,这么高就刚刚好。 第11章   松溪一直知道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他跟景焕连一颗下品的修炼丹药都买不起的时候,有的人嫌弃上品丹药含有杂质,非极品不用。   他们需要自己摸爬滚打努力在二重天挣扎求生,生怕被驱赶到一重天甚至人间界,有的人却可以在家族的庇护下,在二重天里横行无忌为所欲为。   在看到雪觅桌上碧灵果空壳的瞬间,这份落差和命运的不公的确无法自控地涌上心头,但很快又被松溪的理智压下。   那是雪觅,或许是如今这三界中唯一的小龙君,身份尊贵,合该享此殊荣。   更甚至,若雪觅是他弟弟,即便依旧会嫌弃他傻气又天真,但恐怕还是会忍不住将自己力所能及内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喂养他。   这么一想,心头那些对阶层的排斥和厌恶,也随之淡了些。   眼巴巴等投喂的雪觅满心满眼都是落灵手中的碗,他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会儿闻到了食物的香甜味,哪里还看得到其他。   倒是勉强还能分出一丝心神给两个好朋友,问了一句他们有没有吃东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顾不上他们了,那双眸子恨不得粘在落灵手中的调羹上。   以往喂食,可从未见雪觅如此急切,可见今天当真是饿坏了,落灵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将果汁调成糊状。   雪觅也不等她喂了,自己拿着勺子大口吃了起来。   想到神君吩咐罚写大字,她担心雪觅无法领会神君的意思,真等写完十张才能吃得上东西,怕是要饿坏身子。   当时神君便笑说:“若不饿着,他倒是能耐得住性子写十张,但会不会动脑子思考就难说了。”   果然了解雪觅的,还得是神君。   吃饱了,雪觅再次回到桌前继续他的惩罚,松溪和景焕就被留在了他的寝宫,落灵不可能一直守着雪觅,所以留了几个仙娥在门口就离开了。   落灵一走,松溪和景焕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景焕还好,他性格本就比较安静内敛,没了外人在,他也就感觉稍稍放松了一些,松溪却是立刻跳脱了起来,毫无坐姿的瘫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景焕推了推他,让他稍微注意一点,这可是在上神的宫殿里,不能如此没规矩。   松溪摆了摆手:“谁知道咱们还能活几天,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想到他们两人身上还没判下来的惩罚,景焕也再次愁云惨雾了起来。   松溪走到雪觅的桌边,看他那一手难看的字,一横一撇的哪里像写字,简直像在画画,见他写得慢,于是给他出主意道:“你把字写大一点,这样一张纸很快就能写完了。”   雪觅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摇了摇头,指了指照抄本:“上面的字就这么一点点小,我不能写大了,这本来就是惩罚,再不好好写,渊渊真的要生气了。”   雪觅说这话的时候,正在饮茶的时渊,茶杯微顿在唇边,随即露出一抹浅笑。   松溪皱眉轻啧道:“那你这要写到什么时候去?”   雪觅满脸无所谓:“总能写完的,落灵说很多事情都可以熟能生巧,我刚开始写,所以写得慢,等我每一个字都会了,就不用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照着写了,速度自然就能快很多,以后修炼也是,落灵说修炼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要有耐心,才能有所成。”   天界也是照常日夜轮替的,仙神力量再强大,也改变不了日夜伦常四季更替,最多就是不受其影响罢了。   外面已经夜色漫天,寝殿内却是灯火通明,那一颗颗被放置在灯柱上的启明珠散发的光亮连成一片地照亮整个屋内,光亮柔和不刺眼,又不像烛火摇曳晃动伤眼。   景焕疲累的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松溪满腹心事,一手撑头倚在桌边看着雪觅写字。   那极有耐心的逐字临写,看着看着,似乎也抚平了不少他内心的躁动,眉眼间的锋利都好像随之变得柔和了起来。   雪觅再次写完一张,小心的放到旁边晾着,重新取来一张新的白纸,数了一下,还剩四张,他已经写过半了,等天亮说不定就能写完了。   心下宽松了些,注意到旁边还没睡的松溪,雪觅放下笔,跑去端来了一碟青阳果,然后爬上了椅子,双腿一盘,将果碟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这是青阳果,你们人族能吃吗?”   他还记得之前落灵说,妖族能吃的东西人族未必能吃,因为人族太弱了,如果修为不强,是无法消化过于强大的灵力的。   松溪点了点头:“能的。”   青阳果远不如碧灵果那般珍贵,在下仙界用灵珠也是能买到的,很小的时候他也吃过,那时候父母还在,日子没有后来过的那么苦,父母不在以后,就很久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   雪觅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自己拿了一个,一边吃一边小声道:“你家大哥哥的事你别急,等我把罚抄的字写完了,把渊渊哄高兴了,我再跟他要两个碧灵果给你们带下去。”   松溪闻言自嘲一笑:“怕是没机会下去了。”   雪觅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也没经验,更不知道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惩罚,所以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再次往松溪手里塞果子,让他多吃点,吃好了,不开心的事情说不定也会变得没那么不开心了。   松溪却将手里多余的青阳果放回了碟子里:“我的乾坤袋坏了,你给我这些,我吃不完也装不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雪觅闻言再次爬下椅子,然后抱来了一个镶满了自带防御阵法价值不菲灵石的宝盒,盒子一打开,里面全都是造型各异的空间法器,有戒指,有手绳,有项链,有腰链。从普通法器到上品灵器,应有尽有,随便一个都比松溪那破布袋子强无数倍。   雪觅大方道:“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松溪一把关上盒子往雪觅那边推了推:“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么拿出来了,虽然你们龙族很富有,但你也不能如此败家,随便就把宝物送人。”   雪觅自己打开盒子挑了挑,挑了两个项链,一个是狐狸造型的,一个是兔子造型的,他觉得狐狸适合松溪,兔子适合景焕:“就这两个吧,这些不是什么宝贝,是渊渊不要的,落灵说这些是渊渊早些年在外面历练时所得,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我在库房里发现的时候,这些就扔在角落里,我就拿出来玩了。”   随手就是两个中品的法器,这再次激发了松溪内心的仇富,但看着一脸纯然天真的雪觅,那一股仇富的心态就像泡沫,还没飞至半空,就啪地一下破碎无痕,见雪觅送的坚决,松溪忍不住道:“要不然你明天问问落灵再说吧。”   雪觅歪了歪脑袋:“问落灵做什么,落灵也不要这些啊。”   稍微开了一会儿小差,雪觅再次拿起笔来,见松溪毫无睡意,就让他给自己讲下仙界的事,一边听着故事一边罚抄,等写完十张纸,天都已经亮了。   雪觅刚伸了个懒腰,就见落灵过来,说天帝那边已落案,要把松溪和景焕带走。   休息了一夜脸色稍稍红润的两人,再次脸上一白,眼见着雪觅也跟着着急起来,落灵忙安抚道:“只是将他们遣回下界,没有别的惩罚。”   雪觅眼睛一亮:“真的?不用去那个台被打鞭子吗?”   落灵说:“这事最大的过错在落霞宫,落霞宫的两名宫徒早就发现玉林园结界的薄弱之处,已不是第一次进入园中偷盗万年灵乳窃卖,有人察觉最近流入下界集市的灵乳来源不妥,已经起了疑心,正准备彻查玉林园,那两宫徒当时已经觉察到有天兵搜查,知道逃不过,正好撞见你们,于是反咬一口想要借此逃脱,天帝说看在被盗碧灵果已追回,还有小龙君的份上,这次事情不予尔等计较,只遣回作罢。”   雪觅忍不住欢呼了一声:“太好了,你们不用死了!落灵落灵,那碧灵果可以给他们两颗吗?他们要回去救人的。”   知道雪觅肯定会来要,神君一早吩咐就给准备好了。   他们两人此次冒险本就是为了碧灵果,哪怕因最初动机不纯心中羞愧不已,这救命之恩,赠果之情于他们而言大到已经还不起,但松溪和景焕还是厚颜收下。   临行前,两人在尘虚宫门口郑重地磕了个响头,将这恩情铭记于心。   要遣返,只能从三重天大门下去,雪觅亲自送了他们一程,他还没见过三重天的大门,之前来的时候他在时渊的怀里睡着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落灵哪里放心让他一个人,于是带了两个仙娥跟在后面。   对这种私闯三重天的下界之人,天兵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但小龙君亲自来送,他们也不敢出声催促,只好站在一旁等候。   雪觅虽然想让他们多留几日陪自己玩,但知道他们心里惦记着去救那个大哥哥的命,也只好放他们下去,但还是不舍道:“等我再长大些,学了厉害的术法不需要旁人保护了,我就下去找你们玩!”   松溪已经知道这位小龙君破壳才月余,年岁实在是小的很,放在人类年龄,还只是个该抱在怀中的婴孩,等他长大,还不知道要等几百年。   “那你可要快点了,人类的寿命远不如妖族,也许再过个百来年,我跟景焕修为止步无法精进的话,就寿终正寝,等不到你了。”   雪觅噘了噘嘴,叮嘱道:“那你们要好好修炼,不要贪玩,活久一点,等我来找你们。”   雪觅说完转身去扒拉落灵,他身边时刻有人跟着,目前还未学习使用灵力,所以身上没有空间器,要什么东西只能去找身边跟着的人拿。   从落灵那儿拿了一个用灵隐金线秀了两只小黄鸭的小锦袋,雪觅递给松溪:“这是我平时玩的小珠子,落灵说这个在外面能当钱用,这个给你们,你们好好修炼,别那么快就死了。”   松溪已经收了雪觅不少东西了,储物器,碧灵果,知道雪觅是说送就一定要送的,旁边的天兵因为不敢催,他们又话别了不少时间,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松溪不敢再揪扯的浪费时间,接过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这小龙君虽然单纯好哄,但有神君看护,总归不会被坏人算计,就是不知道今后再见,雪觅是否还是现在所见这般纯然天真。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巍峨宫门之外,雪觅面露不舍。   落灵上前道:“该回去了,等再过些日子,封神大会开启,再让神君带你出来热闹热闹。”   雪觅点点头,被落灵牵着手往回走。   只不过还没走两步,一道红光闪过,伴随着无比激动的嘶吼:“我的崽儿!!!”   雪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身火红法衣的青年从落灵手里抢了过去,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第12章   若是别人,谁敢从她手里夺走小龙君,落灵早就攻上去了,但夺走小龙君的是另一个龙君,落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动作。   但看到雪觅用力的推搡却还是被抱的死紧,连忙跑上前:“龙君您轻点!您当心伤着小龙君!”   龙十七自然也感觉到了小龙崽对自己的推拒,不得已将其微微放开了一些,但双手依旧紧紧抓着雪觅的小胳膊,一脸痛心地看着雪觅,眼神充满了哀伤悲痛,仿佛一个孩子被拐的心酸父亲:“崽崽,你不认识爹爹了吗?我是爹爹啊,你还在龙蛋里面的时候,我天天给你讲故事,给你洗澡澡的爹爹啊!”   龙十七说着便双目发红了起来,带着湿意和怒意:“都怪爹爹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一出壳就被歹鸟掳走,崽崽你原谅爹爹好不好,爹爹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半分!”   雪觅是还记得这个之前每天跟他说话的声音和气息,但他不要这人做他爹爹,如果他有爹爹了,那就要跟渊渊分开了,这么一想,他挣扎的力气更大了。   龙十七一头成年龙,那力气远不是这小龙崽能比的,但怕自己力大的伤了龙崽,感受到小龙崽的挣扎,便忍不住微微松开了一些,雪觅一个用力摆脱了龙十七的束缚,然后连忙跑到落灵身后躲了起来。   龙十七这才注意到落灵,龙目一瞪,看向落灵的目光可没有对小龙崽那般温和,充满了戒备审视甚至还有丝丝仇视,仿佛对方是夺走自家小崽儿的人贩子:“你是何人,为何会跟小龙君在一起!”   落灵察觉到这位龙君的怒意和周身隐隐散发出来的杀气,连忙将雪觅往自己身后藏深了一些,这才开口:“回龙君的话,我是时渊上神座下的掌殿宫婢,日前上神于一只九头鸟口中救下雪觅,因寻不到其父母,于是暂留身边喂养。”   龙十七顿时有些卡壳:“时,时渊?”   落灵微微躬身:“是的。”   落灵话音刚落,一道黄光和白光闪过,两道身影落于天宫大门前,待一走近,落灵连忙跪下行礼:“尘虚宫宫婢落灵,见过妖皇。”   妖皇一眼便见到了落灵身后的小龙崽,今日雪觅出来并未隐去额上龙角,那周身的龙气更是毫无半点遮掩。   妖皇刚踏入天宫地界时就察觉到了这股陌生的龙气,尤其是随他一同上来的龙十七本来老老实实跟在身后的,突然激动的先行一步时,他就隐隐有了预感,现在亲眼所见一只小龙崽,即便是妖皇都险些要矜持不住的扑上去。   不过也是这一眼,妖皇就看出了问题。   眼前这只小龙崽眼神过于懵懂纯然,尽管龙性各有不同,也不乏一些性情平和温顺的,但再平和温顺,血脉天性便是肉食者,而眼前这只小龙崽,就像是误闯了肉食领地的草食者。   随后跟来的古溪,一见到雪觅就心生欢喜,与他人不一样的是他们对龙崽的喜欢因为这是龙族的幼崽,他的喜欢还有近缘的亲近,无论这小龙崽的龙父龙母是谁,这一身白皮已经昭示出他是白龙一族的后裔。   被这三道近乎要吃掉他的火热目光注视着,雪觅慌的不行,呲溜一下本能的化出了原形,扒拉着短短的小爪子朝着时渊所在的方向飞去。   小龙崽还未正式开始修行,虽然飞行是他们本能就会的,但十七还是紧张的张开双手追在了后面:“崽崽慢点别摔着!”   龙十七越追,雪觅磕磕绊绊飞的越快。   古溪见状也连忙跟上。   唯有妖皇还能冷静的稳在原地,唤起了行礼还未起的落灵才抬脚跟上,只不过朝着尘虚宫方向走去的步子快了许多。   得讯赶来接驾的天帝和一众仙官在宫门口扑了个空,天兵连忙道:“妖皇陛下追着小龙君去了尘虚宫。”   天帝也不以为意,龙族有多渴望幼崽那是三界上下无人不知的,于是笑道:“也罢,待妖皇处理完龙族家务事吧。”   其余随同来接驾的天宫众仙神也只能附和。   妖皇和天帝可不一样,论实力,妖皇的力量远在天帝之上。   这实力并不单单指自身的神力,还有所能掌控的势力。   天帝尽管掌管三界,看似实权大,实际无论何事都要讲究一个平衡,而天界的势力虽然也是天帝一手提拔,但能被天道选出得天帝令者,便注定不是一个能随性而为之人。   还有一点是,能飞升成仙者,哪一个不是逆天之人,曾经在人间界,也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修行之路满是杀伐荆棘,能得道者,心中自不会是皇权大过天。   所以若是哪天天帝做了偏颇的决定,影响了上界众仙自身的利益,他们是否会继续听从天帝令还真不一定。   但妖皇则不同,妖族重血脉,天性中便带着对血脉阶级和皇权的敬畏,修行之路远比人族要顺遂多,加上修行功法本就偏随性,更是放大了天性。   因此若是妖皇下令,不管这命令有多离谱,众妖族只会誓死相随。   这番对比,二者皆为皇,天帝却远不如妖皇,因此妖皇亲至,连天帝都要前来迎接以示尊重。   另一边,雪觅好不容易飞回了尘虚宫,寻着味道找到了时渊后,便将整个龙身缠绕在了时渊的身上,龙尾更是忍不住扒拉时渊的衣服,恨不得将自己藏进时渊衣内的好。   时渊轻抚着细嫩的小龙崽,一手抚在紧紧贴在他颈窝的龙头上,安抚道:“不可如此无礼,下来。”   雪觅不依,他觉得自己要是从时渊身上下去,刚才所见的那三人,怕是要吃掉他,所以躲在时渊的身上才是最安全的。   龙十七跟在后面追了过来,守在尘虚宫宫门前的守卫并未得到神君的命令,因此也不敢阻拦这位龙君,只好放行。   好在龙十七有点畏惧时渊,一见到时渊也不敢造次,只是看他家小崽儿如此黏腻着时渊,心中是羡慕兼嫉妒,眼神更是馋的不行,若是当日他没离开,一直守着龙蛋破壳,如今小崽儿粘缠的人,可不就是自己了。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更是忍不住讨要道:“司禹见过时渊上神,上神,这龙崽儿是我的,那天是我疏漏,让一只九头鸟趁虚而入,司禹知错了,今后定会加倍小心护养龙崽,再不会让他落入歹人之手。”   时渊将一直在他身上像条蛇一样缠来缠去的雪觅抓了下来按在腿上,这才道:“我观你二者之间,并无血缘之气。”   龙十七呃了一声,意识到时渊上神怕是不会轻易归还龙崽,只得照实道:“实不相瞒,在龙崽未出壳之前,我侥幸捡到龙蛋,察觉到龙蛋还有微弱的气息,并且快要破壳了,便带回行宫喂养,我耗尽许多天地宝材才续上龙蛋的生机,日夜守护龙蛋时,我便决定要亲自将其抚养长大,视如己出!”   时渊衣袖一挥,一旁的桌上便出现了一壶茶,时渊将两个空杯斟上茶水,一边道:“却在破壳当日,险些葬身鸟腹。”   龙十七脸上一红,这不是年轻没经验,算错了破壳时间嘛,经此一事,他今后一定会一眼不错的守着崽崽,这等错事自然绝不可再犯。   还不等他出口承诺保证,后面的古溪和妖皇便走了进来。   时渊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妖皇也不与他虚假客套,直接坐到了旁边的空位上。   雪觅忍不住往时渊的身上钻了钻,被他轻抚两下后才没继续动弹,只不过依旧在时渊的腿上将自己努力盘成一团,整个小龙头都恨不得埋入时渊的腹部,缩小存在感。   妖皇眼神火热的看了看原形的小龙崽,那般细嫩弱小,头上的龙角尚未第一次蜕皮,此时手感应该极其软嫩,要不是龙十七那小子想要将龙蛋占为己有,若能第一时间发现龙蛋后及时送来宫中,此刻小龙崽黏糊的人,本该是自己。   妖皇这么一想,看向龙十七的眼神越发不善,转头对上时渊时,又重新染上笑意:“多年未见,时渊风采不减当年啊。”   时渊语气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陛下亦是。”   妖皇朗笑出声,也不浪费时间寒暄,直接进入正题:“关于龙崽一事,其中蹊跷颇多,其父母本皇已派人去查,虽然现在还不知其父母是谁,但想来应当是白龙一族中人,龙族支脉颇多,属性各不相同,白龙善水,为龙崽好,理当将其交还白龙一族喂养,时渊以为呢?”   一旁的古溪上前了两步,意思非常明显了,而且他自身也是上神,虽成神时间尚短不如时渊,但喂养龙崽是足够了。   而且还有妖皇呢,以白龙为借口要回龙崽,事后怕是妖皇会亲自抚养,不过没关系,他本身也是皇族之将,于宫中当差,养在妖皇身边他也能日日得见,两全其美。   就在两人已经开始想象今后有崽万事足的欢乐日子时,扒在时渊身上的雪觅化成人形,双手死死抱住时渊的腰身,奶里奶气吼道:“我不要你们!我只要渊渊!”   作者有话要说:   龙十七:若没有那死鸟,崽崽本该是我的!   妖皇:若不是龙十七,崽崽本该是我的!   古溪:与崽同白皮的我,无所畏惧。   时渊:嗯,你们说的都对。 第13章   比起龙十七年轻毫无经验,妖皇也算是见过不少别族幼崽,言语上的轻哄都是虚的,能拿的出的东西才是实的。   那日得知有龙崽破壳,却因龙十七的看护不利被千头鸟抓走,要不是还保留着身为妖皇的一丝理性被古溪拦了拦,他当日真能直接灭了千头鸟一族。   事后查明那掳走小龙崽的千头鸟已经魂牌碎裂魂飞魄散,小龙崽尚不知其生死,妖皇不想将精力浪费在其他事务上,只将千头鸟一族发配到了冰寒边境后,便忙着寻找小龙崽去了。   将整个妖界差点翻了个底朝天,没想到竟然从天界得到小龙崽的消息,于是妖皇连忙先行一步上了天宫,顺便还带了不少幼崽会喜欢的东西。   这会儿见小龙崽对他们陌生不喜,便连忙拿出储物器,将幼崽喜欢的香甜灵果一堆堆的取出,还有各种色泽晶亮的宝物成排地堆放在桌上,嘴里轻哄道:“小雪觅看看,这些都是皇伯伯给你准备的礼物,皇伯伯这里还有好多,你要多少有多少!”   雪觅跨坐在时渊的腿上,两只脚更是紧紧缠在了时渊的腰上,这会儿脸还整个埋在时渊的胸口那儿,闻到清甜的香气,还有余光里能瞥见的闪闪发光,好奇心使然,让他忍不住露出一只眼睛去看桌上的东西。   只见桌上堆满了吃的玩的,就连他每天吃的碧灵果,都堆满了一个小竹篮,还有其他亮闪闪的宝物,他见都没见过的,发着光,漂亮极了。   妖皇拿起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银白鞭子,手腕一抖,那小鞭子瞬间变大,上面还环绕着灵灵莹光:“雪觅快看,这是焚天,是将一截蕴藏了北海水漓真火的仙骨锻制而成的,可随意缩至大小,你看可以变成戒指,可以变成手环,还可以变成腰绳,你想要变成什么样都可以。”   看着那根银白鞭子在妖皇手里随意变换着形态,雪觅的小脑袋又抬起了一点,但见妖皇朝他伸过手来,刚抬起的那一点小脑袋,又重新埋进了时渊的胸口,任由妖皇怎么哄都没用。   见小龙崽如此怕生,妖皇也有些无奈,换做别的妖族幼崽,见到如此酷炫之物,怕是早就欢喜的连自己亲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雪觅这边使不上劲,妖皇只好看向时渊:“听闻前不久你以法器换灵果,想来这孩子让你费心不少,族中已经有万余年未得幼龙降生,所积攒之物颇丰,单是这灵果,供他用上千年都不缺。”   时渊神色不变,雪觅将他抱得紧,他也自然地揽着,不束缚,却也未放开,妖皇之言,他也自然应道:“雪觅去留我做不得主,一切看他自己。”   妖皇还想继续努力,一旁的古溪开口道:“陛下,今日不过是第一次相见,封神大会一时半日的也结束不了,待大会结束,再来询问雪觅的去留也无妨。”   妖皇瞬间明白了古溪的意思,逼得急了反倒是容易激起逆反之心,不如趁着在天界的这些时日,好好跟雪觅打好关系。   他与时渊相处也不过月余,算不得多久,这段时间他们多用心哄哄,就不信倾尽妖族之力,还哄不来一个小奶娃娃。   妖皇不再急切,古溪这才上前,半蹲在雪觅旁边,轻轻碰了碰他抓着时渊衣襟的小手,温声道:“我也是白龙,应当与你同族。”   雪觅微微偏过头看他,古溪连忙变幻出自己的龙角。   雪白的龙角,比雪觅的要大上好几号,这还是雪觅第一次看到别人的龙角,时渊的都没给他看过。   古溪将龙角往他靠近了几分,诱哄道:“想不想摸摸看,看看与你的小龙角有何区别?”   雪觅有点意动,不过还是先抬头看了看时渊的神色,见他并没有反对不喜的样子,这才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在古溪的龙角上轻轻碰了碰,便连忙缩了回来。   古溪笑着问道:“有什么感觉?”   雪觅小声道:“比我的硬。”   古溪在雪觅的脑袋上轻轻一抚:“等你长大了,你的小龙角就会跟我一样硬了。”   然而雪觅想的并不是龙角长大后如何威风,而是自己的龙角要是变硬了,那时渊还会愿意给自己蹭脸吗。   妖皇三人倒是想要多留一下跟雪觅慢慢培养感情,但妖族大军已经到了天宫门口,身为一界之皇,自然不可能孤身前来,不过是得知龙崽的消息,这才急切的先行一步。   现在妖族大军在天界宫门外,妖皇得亲自前去引领妖族在天界安顿才行。   龙十七想要留下来,反正他就是一条闲散的龙,也没在妖皇座下领差事,自由的很。   可惜古溪信不过他,怕他没个轻重分寸的坏事,于是直接将人带走。   离开了尘虚宫,龙十七皱眉跟古溪抱怨:“你什么意思啊,那是我崽崽,我留下怎么了?”   古溪冷笑一声:“你崽崽?要不是你说你与龙崽在龙蛋时期就已经培养出了亲密感情,带着你会让龙崽更有安全感,我才不会带你上来,结果雪觅根本就不认识你,要不是你一上来那般急切吓着他了,他也不至于对我和妖皇如此抗拒,没怪你坏事都是好的,把你留下来,只怕这辈子都哄不回雪觅!”   龙十七气鼓鼓:“你小瞧我!”   古溪:“你做过让我不小瞧的事吗?”   龙十七仰着脑袋鼻孔朝天:“我捡到的崽儿,要不是我掏空了家底给他续上了生机,再过些时日那就成死蛋了!”   古溪直接嘲讽:“明明只差临门一脚的事,你偏偏看护不利丢了龙崽,怪谁?”   两人一边走一边吵,要不是妖皇在前头压着,当然也有龙十七打不过古溪的原因在,两人怕是要在这天宫上直接打起来。   比起那边的不和谐,只剩雪觅和时渊的尘虚宫倒是挺和谐。   妖皇拿出的东西并未带走,全都给雪觅留下了,就这么点灵果灵器的,也不值当妖皇再费力收进储物器,以免给孩子留个小气的印象。   时渊让落灵将东西给雪觅收起来,见雪觅一直看着那根鞭子,便将鞭子放到了雪觅的手里:“喜欢便拿着。”   雪觅没敢要,依旧坐在时渊的腿上不肯下来:“我拿了他们的东西,就要跟他们走吗?”   时渊将鞭子放到了旁边,笑了笑:“你可知什么是妖皇?”   雪觅点头:“知道,妖界最厉害的,天界最厉害的是天帝,妖界最厉害的是妖皇,人间最厉害的是人间的皇帝,落灵有跟我说过。”   时渊轻抚着雪觅的发丝:“你若跟他走,以后将会有数之不尽的宝物,想要什么有什么,你若被养在妖皇膝下,你将是妖界唯一的少主,整个妖界将会以你为尊。”   雪觅歪了歪脑袋:“那渊渊呢?”   时渊:“妖界有一处启阳大陆,那便是我的地界,等这盛会结束,我自会回去。”   雪觅重新扑到了时渊的怀中,不着地的小短腿一下一下地晃荡着:“我要跟渊渊一起,渊渊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时渊没再多说,将那根焚天化作手环戴在了雪觅的手上,今日雪觅与妖皇不过是初见,难免生疏,接下来的日子想必会慢慢熟悉起来。   到时候是去是留,他自不会多干预,全待雪觅自行做主便是了。   此刻下仙界,一处破败洞府中,一气息微弱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先是诧异目之所及的环境,后因自身情况突然怔楞住。   五脏被丹毒侵染,本就尽断的筋脉淤堵不通,丹田破漏无法聚集灵气,修为更是从金丹跌到筑基,就自身这四处漏气情况,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从筑基退散到练气,直至死亡。   眼下这惨状,还是数千年前,他家横遭祸劫时才经历过,千年历练,他早已成就上仙,那么现在……   突然想到什么,男人神色一变,掐指一算后,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毫无血色。   迟了,就迟了三天,若是能早回来三天,他就能拦住松溪和景焕。   算着时间,那两孩子怕是早就成了昭刑台上一抹灰烟了。   上一世,他为他们报了仇,却不想人生竟然还能有机遇从来一次,可惜为何不早三天,为何偏偏是现在!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男人皱眉回想上一世的此刻,却想不起当时有什么人来,但他并未戒备什么,就现在自己这副破败的样子,表现的越惨,越能降低来人的戒心。   直到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两个孩子突然出现在眼前,男人一下子楞的回不了神。   景焕惊喜的跑进洞中:“大哥哥你醒了!太好了!你快点吃下碧灵果,吃了这个就能化了你身上的丹毒了!”   被叫大哥哥的聂擎看着松溪和景焕,声音嘶哑道:“你们……”   松溪将碧灵果放到聂擎的手里,将他们在上界的奇遇说了出来。   聂擎听后只剩满心复杂,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一切,上一世根本没有什么小龙君,这两个孩子偷闯上界,在碧林园就被落霞宫的重伤抓获,旁边散落的碧灵果就是他们偷盗的铁证。   这件事也没有闹到天帝面前,连同之前在下仙界黑市盗卖灵乳的罪名也一并在明辰的示意下嫁祸到了他们身上,两个下仙界毫无背景的小散修,无人为其辩解诉冤,这件事随着他们的死亡,最后不了了之了。   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人,聂擎压下眼眶的热意,看着手中被他们用命换来的碧灵果,心中暗暗发誓,会好的,这辈子,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14章   随着妖族的到来,这一场封神大会算是正式开始了,只不过他们此时,也不知道这封神大会的主角是谁,所以还在等待着最终封神的那一刻。   天界有一神宫,名为天命司,主要负责推演仙神命数,数百年前天命司的天命星君就已经算到现在三界将会多出一位神将,但上神是超脱三界的存在,即便是天命星君,也推算不出上神的命格,因此这位新晋上神究竟是谁,在成就神位点亮星盘之前,谁也不知道。   每一位上神都有属于自己的命星,只有在天道上点亮了自己的命星,才能算是真正的超脱成神,而封神大会庆贺的,也是点亮命星的那一刻。   现如今天上已经有三十六颗命星被点亮,也就是三界如今只有三十六位上神,也不知这第三十七位上神,是出自天族妖族还是人族。   落灵在给雪觅讲授关于封神的相关常识时,雪觅有些好奇:“那落灵,这三十六位上神,哪一族的最多啊?”   落灵道:“人族。”   落灵手上的幻影球微微一转动,虚空中的画面就产生了变化,三十六位上神的相关资料就显现了出来:“人族一共有十二位上神,妖族是十位上神,天族是九位上神,魔族如今是五位上神。”   雪觅赞叹道:“人族好厉害啊,这么多上神。”   落灵笑着道:“虽然一直有种说法是天道偏爱妖族,毕竟妖族比起另外三族,当真是得天独厚,但实际上,天道最爱的,应当是人族,人族想要成神是最难的,要历经千百劫难,但人族也是最厉害的,从人的身上,我们能学到许多可贵的精神,尤其是人族遭遇逆境时的坚韧不屈百折不挠,这一点上,许多妖族都比不过。”   雪觅闻言点点头,他也觉得人族好厉害,松溪和景焕,为了他们的大哥哥连死都不怕,注意到几个魔族的,雪觅有些疑惑:“为什么魔族的上神最少啊?因为魔族的人少吗?”   落灵道:“因为魔族的修炼功法最特别,他们以修炼魔气为主,魔气在某些方面会过于影响心性,心智不坚定者,很容易有心魔,修道者,修的是道心,道心不坚,随本性过度肆意而为,最终都会被天道清算,所以魔族在四族中排名最末,因为很多魔修过于肆意滥杀,所以被另三族排斥不喜,要不是有魔族那五位上神顶着,在三界中占据了部分神位,魔族怕是早被排出四族之外,成为人人诛之的邪修了。”   落灵朝雪觅提醒道:“虽然说魔气和灵气并无太大差别,都是天地自身衍出的一种力量,但魔气只适合魔族的人修炼,其他三族若是吸食了魔气,对自身会有不好的影响,以后你若是在外接触到了魔族中人,更要保持警惕,魔修的功法大多不律己,随性惯了,所以才会给世人留下一个滥杀的印象。”   雪觅翻着落灵给他的上神集,上面有天帝,有妖皇,上次看到的南月叔叔也在上面,不过看来看去,他还是觉得他家渊渊是所有上神当中最好看的。   指尖在上神集时渊的图片上轻轻画着,雪觅趴在桌子上,指腹一点点在图集上描绘着时渊的模样,从发丝到衣襟,纤长浓密的睫毛也掩不住那满眼的喜欢和笑意。   落灵将他满床的玩具清理到一侧,随着雪觅越来越大,似乎逐渐觉醒了龙族的天性,就喜欢一些能发光的晶亮之物,现在睡觉都要抱着那颗在神君库房里找到的深海灵珠。   一颗跟小龙君的脑袋差不多大的深海灵珠,有时候喜欢的紧了,还会幻化出原形来用龙身将灵珠缠住。   就连床的上方都坠满了月灵草,因为月灵草会发光,那自行散发的氤氲灵气常常将雪觅整个笼罩住,有时候落灵一大早要靠摸的在床上找不知道睡到哪里去了的小龙君。   有时候雪觅醒得早,刻意躺床上等着她,然后在灵雾里翻滚着躲来躲去不给她抓到,真的是越大越调皮。   一回头,见雪觅看着神君的画像偷笑,落灵好笑道:“这么喜欢神君啊?”   雪觅点点头:“渊渊最好看。”   落灵刚想说什么,就听雪觅喊了一声渊渊回来了之后,瞬间不见了踪影。   落灵无奈的摇头,也不知等以后雪觅见过了三界第一美人之后,是否还会觉得神君最好看这般喜欢神君。   就龙族的喜美好之物的性子,这还真不一定。   雪觅欢快地在回廊上奔跑着,衣袖被风带的肆意翻飞,头上鲜红的发绳更是随着奔跑甩出愉悦的弧度,一见到从宫外走来的时渊,雪觅欢喜地张开双臂朝着来人扑了上去:“渊渊!”   时渊熟练地微微低身,一把将朝他跑来的小崽儿抱了起来。   雪觅歪着头,用额上的龙角在时渊的脸上蹭了好一会儿,才搂着他的脖子道:“渊渊你今天去哪儿了?我早上一起来落灵就说你不在,今天十七叔在门口喊了我好久,我都没出去。”   时渊抱着他往里走,一边道:“为何不去?”   雪觅:“你不在啊,你没同意我就不出去。”   时渊微微侧头看了雪觅一眼,眼中似乎染了些笑意:“我不同意你就不出去?”   雪觅顿时一脸得意:“这样我就不会犯错,你就没办法罚我写大字啦!”   “只是不想被罚?”   雪觅笑嘻嘻地拿自己软嫩嫩的小脸蛋与他贴了贴脸:“也不想渊渊不开心。”   时渊轻笑:“没白疼你。”   雪觅在时渊的怀里扭了扭,在他的手臂上微微坐直了些,看着他又问了一遍:“那你今天去哪儿了呀?封神大会开始了吗?”   时渊道:“尚未,今日去陵游上神那儿为你取肉,待过些时日,你便可吃些肉食。”   陵游与时渊本来并不熟悉,两人并非同一时代成神,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往来,那一日时渊上门拜访,陵游虽热情迎接,但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得知其来意这才恍然。   雲香鹿的确精纯无垢,最为适合幼儿,只可惜当时陵游手中存货不多。   他自己本身修的是千荒诀,走的是锻体道,泡最暴烈的兽血,食最烈性的兽肉,雲香鹿对他来说只能算是调剂之物,偶尔食之只为平顺体内兽血积攒的暴戾之气。   知道时渊是为他家龙崽而来,又十分清楚龙族对幼崽的重视,陵游自然不会随便敷衍,特意派遣了身边的得力干将回了一趟赤荒,捕杀了千头雲香鹿,仔细封存好,这才拿给时渊。   知道陵游人界的族人有他的嫡系入道,时渊送了一份自己早年间练手的法器当做谢礼,虽是普通法器,但用到破劫成仙之前是绝对够了,因此这份谢礼也算厚重,算还了陵游的情。   雪觅不知道时渊这些早年练手之作有多少,也不知道时渊的家底究竟是丰还是不丰,但他知道时渊为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拿自己的东西出去换了,之前是果子,现在是肉,顿时心疼的小心肝颤颤,眼眶都红了。   “渊渊,你养我是不是很辛苦啊?”   时渊忍不住逗弄他:“如果很辛苦,那怎么办呢?”   雪觅噘着嘴,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颈窝处认真想了想:“那不然我少吃一点,一天一颗果子就够了,我可以不吃肉的。”   时渊抱着他来到内庭的扶樱树下坐下:“可只吃果子不吃肉你就长不大,修为也无法增长,这样等个几百年过去,你还是这般大小。”   一直长不大可不行,他答应了松溪和景焕,在他们死之前去找他们的,几百年,要如果他们修为增长缓慢活不了那么久,那自己岂不是食言了。   想到另一个办法后,雪觅眼睛一亮,滴溜溜地转了转,有些心虚的小声在时渊耳边道:“那明天古溪叔和十七叔来找我,我跟他们出去玩吧,他们说皇伯伯那儿有好多好东西,我表现的乖一点,让皇伯伯多给我些好东西,我吃他的果子和肉,我多吃点,多长大点,家里的就先攒着,等以后我们回启阳了再慢慢吃,好不好?”   时渊在他脑门上轻轻点了点:“你如此有孝心,你皇伯伯知道了,怕是要高兴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妖皇:我崽儿第一次生出的小心机用在了我身上,真开心(*^▽^*)! 第15章   龙十七过来的时候,落灵正在给雪觅穿衣,妖皇和古溪虽然也惦记着小幼崽,但他们都是有正事要做的,远不如他自由,所以龙十七打算趁此机会多跟雪觅联络一下感情。   虽然他已经不抱期待能做雪觅他爹,但要是能做雪觅最爱的叔,那也是可以的!   一见落灵拿出的衣服,刚走到门口的龙十七就咋呼开了:“你们这给小雪觅穿的都是些什么,惨白惨白的,一点都不可爱,让开让开,可别把我家小雪觅养的跟你们家时渊一个性子,我看啊,就是这白色穿多了,你们时渊上神才如此清冷不苟言笑的。”   来的时候他都询问过了,今日时渊去了奉星台不在宫内,所以他才敢这般说话无忌。   落灵哪敢跟龙君顶嘴,这位司禹龙君虽然只是上仙,但其父是旬隶上神,曾是妖族第一神将,一万年前于灭煞大战中牺牲,当时司禹龙君还不足百岁,后来妖皇将司禹和他生母一同接入妖族第一皇城朝圣城,也算是看护在身边长大。   而旬隶上神还留有不少旧部,现如今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将,这些旧部对曾经追随的上神唯一的血脉看重的紧,典型的就是那种若是在外,打了小了定然会来一群老的的骄纵,这才养的司禹颇有些无法无天。   落灵不敢顶嘴,雪觅却没甚顾忌,他虽然没听懂龙十七在说他家渊渊什么不好,但他知道龙十七肯定在说渊渊的不好,于是随手抓起散落在床上的一个灵珠便朝龙十七丢了过去:“不许你说渊渊不好!”   龙十七一把接过灵珠,笑眯眯上前:“我哪有说他不好,我说时渊上神威风凛凛肃穆威严,这些都是夸赞呢,不信你问落灵。”   雪觅转头看向落灵,落灵自然无法反驳,只能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文化程度不高的雪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龙十七不等雪觅再抓着个问题不放,直接上前将落灵手里拿着的衣服扔开,然后一挥手,床上瞬间铺满了各色各样的衣服,只不过这个色,大多数都是红色,有正红有暗红,有粉红有梅红,偶尔夹杂着几件嫩黄浅绿,对比起雪觅如今满衣柜的白,也算得上是红的五彩斑斓了。   龙十七拿了好几件在雪觅身上对比,雪觅长得白,那真真是雪一样白,所以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但最好看的肯定还是红色。   选来选去,最终龙十七挑了一件镶红边银线暗绣云白里衣,外套正红薄纱外衫,腰上系了一条红玉穗子,头绳换了一条嵌了红灵宝玉暗红锦发带。   全身上下穿戴完毕,龙十七满意的看着自己亲手搭配的作品:“多好看啊,小孩就该穿的红红火火的才喜庆可爱!”   雪觅对衣服不挑,平日里落灵给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这会儿换了个颜色他也没觉得什么,只不过听着龙十七一个劲夸赞他好看,让他也忍不住到灵境前照看了一番。   龙十七一把将他掐腰抱起:“走喽,十七叔带你去玩喽!”   话音未落,龙十七直接化作原形,将小雪觅放在了自己的龙头上,快速绕过里里外外的庭院后,直飞冲天。   巨大的龙身穿过天界的云层,时而快速起伏上下,吓得雪觅紧紧抓着龙身上的鬃毛,生怕自己摔了下去。   好在龙十七虽然爱玩闹,倒也没完全忘了分寸,怕雪觅没抓稳被风吹下去,于是给雪觅罩了层屏障,即便雪觅不抓着他,也不会从他身上掉下去。   没有风吹眼,雪觅慢慢睁开了眼睛,感受到了遨游的快乐,甚至松开了手里抓着的鬃毛,还往前爬了爬,直到整个人趴在了龙头上,一手还能抓着龙角。   龙十七见雪觅适应了,便加快了速度,一会儿绕过群山之巅,一会儿穿过立于云层上的天宫水幕,亦或是突然绕出冲散鸟群,惊的成群仙鹤惊蹿四逃,逗的雪觅在他身上咯咯大笑。   有巡查的天兵注意到上空的异状,忙想飞上去查探,却被另一天兵拦下:“那是妖族的司禹上仙,背上驮着的怕是那条小幼龙,咱们可管不到妖界的龙族身上,人家带孩子玩闹,别多事。”   龙十七带着雪觅在上空玩闹了好一会儿,这才直接飞回了妖皇的行宫。   在天界,除非是神君有自己的宫殿,其他上仙只有归属宫殿,归于天帝麾下亦或是哪位上神座下,所以龙十七在天界是没有行宫的,但妖皇身为妖族之皇,在天界也是有自己领地的,如今同妖皇前来参加封神大会的妖族上仙,都随妖皇住在天界的妖神殿中。   雪觅还没来过这儿,除了上次跟着松溪他们闯了一次玉林园,他连尘虚宫的大门都没出过,这会儿被龙十七带出来,更是看什么都新鲜。   龙十七心满意足地将雪觅抱在怀里,一踏入妖族的行宫,原本在各自玩闹的众妖目光齐刷刷看来,其中一个身着嫩黄羽衣,头戴斑斓彩翎,长的明媚艳丽的少女惊呼一声:“呀,小龙崽儿!”   一阵香风刮过,抱着雪觅的就直接换了个人。   龙十七咬牙切齿地追上去:“霓凰!你找死是不是!把雪觅还给我!”   抱着雪觅的霓凰是半点不怕龙十七,身姿轻盈的在庭院中飞来飞去:“什么你的雪觅,你当初看护不利,现在雪觅已经不是你的了!”   霓凰一边躲开龙十七的抢夺,一边逗弄怀中的小龙崽儿:“乖雪觅,我是你霓凰姐姐,叫姐姐。”   龙十七直接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脸啊!你都八千岁了还姐姐!雪觅才出壳一个月,要叫也该叫姑姥姥!”   霓凰手一挥,一道凤凰斩就朝着龙十七劈打过去。   龙十七一个凌空翻身便躲了过去。   很快这番动静引来了更多的人,该说妖族不愧是得天独厚的种族,化形后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男子俊朗女子娇媚,不同于人族天性的矜持,妖族性情开放的很,一见到雪觅,一个个争抢着要抱。   一番争来抢去后,雪觅连口都没开,脸蛋上已经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个红唇印,全身上下,尤其是屁股肉,更是不知道被捏了多少下,虽然不疼,但也着实将崽儿热情懵了。   眼见着雪觅瘪嘴要哭了,龙十七吼了一声:“好了!你们再闹就把雪觅吓着了!”   龙十七自以为自己的怒吼非常具有威慑性,奈何他平日的作风就是不着调的,今日若是换了个龙君大家也不会如此放肆,但龙十七寻常跟大家玩的可疯了,根本没人怕他。   于是龙十七发现,他吼完之后,大家依旧我行我素。   好在霓凰虽然爱玩闹,却也算稳重,抱着雪觅没让其他人过度近身,还组织大家一个个排队来:“来来来,要给见面礼的排队啊,嗯?这是什么,鲛珠鳞,不错不错,就是比避水灵珠差点,也还行吧,允许你摸摸小雪觅的爪爪。”   “这狐族的媚珠不错,能勘破天阶以下的幻境,实用,那让你摸摸脸蛋吧。”   “诶诶后面的排队,不要插队!这蛟蜕也太不走心了,雪觅以后会有自己的龙蜕,要你的蛟蜕干什么,没诚意,拉走拉走不给摸!”   古溪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生无可恋的龙十七,以及被群妖环绕的雪觅,还有抱着雪觅仿佛得了天下坐在上座的霓凰。   至于雪觅,手里拿着的东西已经多到他两只小手都抓不住了,身上还给挂了不少,乱七八糟的,那狼族的小子将一颗狼牙塞到了雪觅的手里后,还趁机摸了一把雪觅的小龙角。   古溪皱眉看向龙十七:“怎么回事?”   龙十七蹲在地上自闭:“我的错,我不该把雪觅带来,这群禽兽,排着队在玷污我的崽崽,呜呜呜……”   古溪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沉声道:“霓凰!”   正笑眯了眼帮雪觅收礼物的霓凰一听到古溪的声音就是一个激灵,要不是手里抱得紧,差点就把坐在她腿上的雪觅给翻下去。   其他人一见古溪上神,瞬间就像老鼠见了猫,将手里准备的礼物往霓凰手里一塞,也顾不得去摸她怀中名为小龙崽的吉祥物了,直接飞起就跑。   几息之间,原本满满当当的庭院,跑的只剩龙十七和霓凰了。   要不是雪觅还在她怀里,她也想跑,见古溪沉着脸,霓凰讨好地笑着道:“我我没干什么啊,大家都可喜欢雪觅了,都在给他送见面礼呢,雪觅乖啊,下次姐姐再带你玩儿!”   霓凰说着将满身挂满了别人见面礼的雪觅往古溪身上一塞,撩起裙角也跑了。   古溪抱着雪觅,冷着脸朝着蹲在地上的龙十七踹了一脚,这不着调的东西。   雪觅开口喊了一声古溪叔叔,突然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渊渊的味道,连忙抖了抖脚,扭动着身子要从古溪身上下来。   看到时渊从大门外走来,古溪这才将雪觅给放了下来。   一落地,雪觅挂着满身叮叮当当地朝着时渊跑了过去:“渊渊!”   身着一身火红的小孩本就看着喜庆,更不用说这满身挂着各式各样自带灵光的法器,连头上的发髻都套着几枚玉环,跑动的时候碰撞出轻灵脆响,像个被人套环投掷的靶子。   小靶子尤不自知,还在向他展示今日所得礼物,随着他一个个的介绍,身上的物件也跟着晃晃动动,真的是……傻的可爱。 第16章   有时渊在,雪觅向来是不要任何人的,不过倒也没忘了礼数,被时渊抱走的时候,还礼貌的跟龙十七和古溪挥手道别。   等时渊抱着雪觅离了天界的妖神殿,古溪忍不住又给了龙十七一脚。   龙十七连着被踹了两脚,脾气再好那也怒了:“古溪你过分了啊!别以为我不敢还手!”   古溪朝他鄙夷的看了一眼:“你把雪觅带过来了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我早点回来,说不定能哄得雪觅今日留在妖神殿。”   龙十七也不客气的跟他回了个白眼:“算了吧,天大地大,他家渊渊最大,就你,还哄的留下,我都办不到。”   古溪语气凉凉:“你当然办不到,你连霓凰都抢不过。”   古溪说完懒得再看这个碍眼的家伙,转身就走,龙十七连忙咋咋呼呼的跟上,吵吵闹闹的,嘴巴叭叭个没完。   时渊抱着雪觅回到尘虚宫的时候,雪觅已经将身上挂着的那些东西是谁给的,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用途都一一介绍完了,然后又说起龙十七今天带他在天上飞了。   “我以后是不是也能长的像十七叔那么大?我对比了一下,我现在还没十七叔一只爪子大,他的龙角,都有我手臂那么大!”   “渊渊,你是什么颜色的啊?”   时渊笑着看着他:“你觉得我是什么颜色?”   雪觅扒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十七叔喜欢红色,所以他是红色的,我喜欢白色,所以我是白色的,渊渊也喜欢白色,所以渊渊也是白色的!”   时渊将雪觅放到了地上:“谁说我喜欢白色?”   雪觅拉着时渊的衣服仰着脑袋看他:“你都穿白色啊。”   时渊点了点他的小脑袋:“我喜欢黑色。”   雪觅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所以渊渊是黑色的!”   “渊渊是黑色,那我以后要最喜欢黑色!”   看着雪觅欢快地拉着落灵的手,让落灵给他准备黑色的衣服,扒拉着自己身上的一身红恨不得马上替换下来的急切样儿,时渊眼眸微垂,唇边染着笑意,真是个小憨崽儿。   黑色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雪觅反倒是体验了一把纯白正装的重量。   比起轻纱常服,这龙族正装重量着实不轻,雪觅摸着厚重的衣服,还有上面栩栩如生霸气环绕的银白龙绣,看着给他梳发髻戴正冠的落灵,雪觅忍不住晃动了一下重重的脑袋:“我不喜欢这个衣服,好重啊,头上的也重。”   落灵连忙让宫娥扶好小龙君:“今日是您的破壳宴,小龙君坚持一下。”   雪觅玩着腰上玉佩下坠着的穗丝,满脸疑惑:“什么破壳宴,我破壳好久了呀。”   落灵轻笑道:“哪有好久,不过月余罢了,现如今众仙神齐聚三界,第三十七位上神的命盘星尚未点亮,妖皇陛下想着如此盛会难得,于是为您补办一场破壳宴,今天众仙君上神都会齐聚妖神殿为您庆贺破壳礼,所以小龙君可要打扮的得体庄重些才行。”   雪觅重重叹了口气,一脸老气横秋:“好累哦。”   落灵被他这番模样逗笑了,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今天小龙君会收到很多贺礼哦,来参加破壳宴的宾客,至少人手一份贺礼。”   雪觅眼睛一亮,歪斜的身子瞬间坐直,今天他要好好表现,争取多收点礼物,争取不给渊渊养他增加负担!   打扮好的雪觅被送到了时渊的院中,雪觅熟练的往他身上攀爬,爬到腿上坐好后两手搂住时渊的脖子,等着时渊将他抱起来。   却不想时渊只是给他整理了一下发髻,就朝落灵道:“送过去吧。”   落灵闻声上前伸手准备抱,雪觅连忙将圈着时渊的手箍紧了几分:“渊渊抱我。”   时渊将他的手轻轻拉了下来:“落灵带你去妖神殿,今日是为你庆贺,可不能怠慢了宾客。”   雪觅:“那你呢?”   时渊笑了笑:“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雪觅噘着嘴有点不开心,他想跟时渊在一起,于是刚被拉开的手,又抱到了时渊的腰上,一副粘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的模样。   时渊拍了拍他的后背:“今天不可任性,三界众神为你庆贺破壳礼,这是从未有过的殊荣,去了妖神殿,记得要听你皇伯伯的话。”   时渊说不去,那就肯定不会去了,雪觅虽然也不想去,但又舍不得礼物,他还要攒家底养渊渊呢,于是被落灵牵着走的时候,恨不得一步三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别怕是上千年都难见了,明明晚上就能回来了。   看的落灵都忍不住道:“破壳宴结束了就能回来了,就当是出去玩一天的。”   落灵带着雪觅,身后还跟了一众仙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从尘虚宫出去,走出了宫门,时渊还能听到雪觅在问落灵能不能早点回来的声音,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粘粘草成精怕是都没他这么能粘。   妖族小龙君的破壳礼当然是在妖神殿举行,妖皇一到天界后,便着人发下请帖,龙族已经有万余年没有幼崽降生了,这意外所得的小龙崽,简直就是天降之宝。   即便不是这封神大会,妖皇同样会宴请三界,这得了一只小龙崽,怎能不与三界同贺!   妖神殿门口已经站了两排妖族妖兵,一身铠甲,那满身的气势,丝毫不输给天界的天兵。   雪觅上次被龙十七带着来过妖神殿,但当时并没有如此大张旗鼓的气派,这会儿陡然见到这么多满身杀伐之气的兵将,他差点都不敢进去。   然而还不等他露怯,妖皇便已经从殿内大步踏出。   门口守卫兵将还有落灵等人连忙跪下行礼,雪觅刚喊了一声皇伯伯,就被妖皇一把抱起,笑声清朗道:“小觅儿,皇伯伯可是等你许久了。”   说着还在雪觅的脸上亲了一口,怀里抱着稚嫩的小身子,嘴上亲着软嫩的小脸蛋,鼻尖所闻皆是小崽儿身上的奶气,还有什么比这更令龙满足的吗?   必须没有!   于是连着吸了几口雪觅的小脸蛋后,妖皇直接愉悦地笑出了声,走进妖神殿内的步伐都散发着一股轻快。   最为活泼的霓凰今天特意穿了凤族的正装,颜色鲜亮又端庄得体,将那明艳的绝色压得越发矜贵了几分,但一见到雪觅,便什么端庄姿态都忘了,脚尖一点就直接飞了过来。   抢人自然是不敢跟妖皇抢人的,只得轻轻拉着雪觅的小手,笑容明媚道:“小雪觅还记不记得我呀?”   前两日才见过,雪觅自然不会忘:“霓凰姐姐。”   霓凰顿时高兴的恨不得将雪觅抱过来亲一口。   不等她再跟雪觅套套近乎,就被妖皇给推了出去:“行了,你这疯丫头都是当姐姐的人了,今日来的宾客甚多,你可招待仔细了。”   龙凤两族向来亲厚,霓凰也是妖皇看着长大的,言语间自然亲昵,使唤起来,那也是半点不客气的。   等打发走了引走雪觅注意力的人之后,妖皇独得雪觅专宠,一会儿给他喂个果子,一会儿给他喂口酸甜灵汁,再哄来两声清脆的皇伯伯,可把妖皇高兴的心花怒放。   古溪过来后,很自然上前伸手准备将雪觅抱走,一边还道:“陛下,凤萸上神来了。”   妖皇比古溪更加自然的直接站了起来,避开了古溪伸来的手,非常理直气壮道:“本皇与凤萸上神也有数千年未见了,雪觅啊,皇伯伯带你去见见一个非常漂亮的仙女姑姑好不好呀。”   没能抱上雪觅的古溪只能暗暗运气,再次挂上笑容后跟了上去,机会嘛,不都是趁机创造的。   龙十七躲在人后跟霓凰笑的得意,还不忘小声嘲讽道:“看看,看看,就知道欺负我,有本事跟妖皇去抢啊,还不是抢不到还得赔笑。”   霓凰白了他一眼,并且伤口撒盐道:“你知道有一种雏鸟情节吗,要不是某人太蠢,这会儿雪觅这只小雏鸟,怕是得粘死某人了,可惜了,哎呀,我闻到了一股酸味儿,啧,真酸呢。”   龙十七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喷火了,但最后还是忍下了脾气,朝着霓凰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口:“今天是雪觅的破壳宴,我不跟你个只有羽没有鳞的丑鸟计较!”   这一天雪觅过的开心极了,开口喊一句上神,就能得一件礼物。   上一次从妖神殿回去之后,时渊就送了他一个储物戒。   那储物戒特别好看,是一条小白龙,长得跟他一模一样,戴到了他的手上后就能完全随他意念控制了。   落灵说这是时渊特意为他炼制的,还取了他一截头发,所以与他特别契合,即便还没有修炼灵力,动动意念也能控制,而且只有他能用。   这会儿在破壳宴上别人递到他手上的礼物,他全都装进自己的小白龙戒指里去啦!   妖皇发现小雪觅收礼物收的特别开心,有人给他礼物,那双笑眼眯起的弧度都深了些,于是每当他带着雪觅见了一位上神收了个礼物后,便偷偷背着人小声问:“高不高兴?喜不喜欢?”   雪觅连连点头。   妖皇趁机:“皇伯伯好不好?”   雪觅非常真心道:“皇伯伯好。”   妖皇诱哄道:“那你亲皇伯伯一口,皇伯伯再带你去收礼物。”   雪觅连忙在妖皇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天妖皇过的也开心极了,得了好多亲亲,成了雪觅最喜欢的皇伯伯,他觉得自己再努努力,等封神大会结束后,他就能抱崽而归了!   唯一遗憾的是,玩的再开心,宴席散场夜幕降临后,无论怎么哄雪觅都不要留下,吵着闹着要回尘虚宫睡觉,妖皇无法,可不想好不容易留下的好印象破散,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落灵抱着雪觅离开的背影。   这一天众仙神也过的很愉快,妖界灵植丰盛,诸多天材地宝,连糕点都是掺了千年仙蜜,更不用说那些在市面上有再多灵珠都买不到的灵酒,今日小龙君破壳宴,竟然奢靡的直接敞开了喝,可让不少嗜酒之人乐不思蜀了。   一日之间,龙族新生小龙君雪觅的大名传遍了三界,妖皇为其举办的破壳宴之奢靡被三界中人乐道了许久,还有那一个个上神和天帝财大气粗出手的见面礼,随便一个都让人垂涎不已。   更不用说整场破壳宴上,妖皇抱着小龙君一直没撒手,从头到尾小龙君的双脚就没落过地,可见其喜爱程度。   于是不知从哪里开始传言,妖皇视雪觅小龙君为亲子,欲将其培养成皇位继承人!   作者有话要说:   石锤了,龙族生物链最底层——龙十七。 第17章   不管传言传的有多夸张,有一点是破壳宴后三界上下公知的,那就是这位新生小龙君极为受宠,单是妖皇送出的破壳礼,一个寻常储物戒都装不下。   更不用说见了妖皇这态度,天帝以及来参加破壳宴的众仙神,出手更是大方。   据说那日连唱礼官都没要,因为实在是唱不过来,跟在小龙君身后帮忙拿礼物仙婢更是换了一波又一波。   为显郑重,那些上仙上神送的礼物自然不可能装在储物器中送出,一个个送的都是巨大礼盒,也就苦了那些仙婢姐姐们,一趟趟的捧着礼物往尘虚宫送去。   于是这般一路招摇过市的,引的传言更甚。   雪觅原本以为结束了破壳宴,他的日子又会回到从前一样,简简单单上个课,见缝插针往时渊身边黏糊黏糊,等着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的封神大会结束,再跟时渊一起回妖族。   结果破壳宴后,他竟然变得比时渊还要忙。   原因无他,风头太盛,好多人将自家看起来与他一般大小的小孩往他身边送,美其名曰怕他一个人无聊,来给他当玩伴。   以往安静到几乎静谧无声的尘虚宫,因此变得无比热闹,那些孩童有人族的,有妖族的,甚至还有一个魔族的。   起初有人陪他玩,雪觅还是有点小高兴的,虽然尘虚宫里也好多人会陪他玩,可是那些都是哄着他玩的,他们的身份是主与仆,与他玩的再开心,也不可能拿他当朋友的。   可是与其他族的小孩玩了两日后,雪觅渐渐觉得没意思了,这跟他想象中交朋友的感觉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原因。   明明大家玩的也算开心,还为了迁就没开始修炼的他,玩闹起来也不动用灵力,可他就是觉得怪怪的,于是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雪觅坐在高高的扶樱树上晃荡着脚,下方一群孩童少年正在分组比赛抓飞哨。   飞哨是一种灵球,里面封印住了一种飞行速度极快的小虫,用灵力激发里面的小虫后,小虫受了刺激便会快速躲避,因为速度太快很不好抓,反倒成了玩乐之物。   雪觅正在上方旁观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坐的树枝因为重量往下压了压,下意识回头一看,是那个魔族的少年站了过来。   魔族的少年长得挺好看的,眼神明亮,唇红齿白,甚至与时渊在某些角度上,有两分相似,所以即便落灵之前跟他说过,见到魔族的人要尽量避开,但雪觅因为这两分的相似,对这个魔族少年讨厌不起来。   见到来人,甚至忍不住朝他露出一抹笑来。   魔族因为修炼魔气,行为上很少受拘束,过于释放天性的结果就是在三界中留下肆意妄为甚至行为乖戾的印象,反正三界中的人,大多数本能的不喜魔族。   因此久凛被族中的长辈安排过来的时候,并不指望这位小龙君能与他交好,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甚至做好了因为魔族出身,被冷待甚至排斥的准备了。   却不想比起那些人族和妖族的少年少女,这个小龙君对他反倒是莫名显得亲近一些。   雪觅微微挪了挪屁股,给久凛腾出了一个位子,又从自己小白龙戒指里取了个红彤彤的红薇果递给他:“这个你能吃吗?”   他对魔族不太了解,怕魔族也跟人族一样弱。   久凛笑着接过,然后在他旁边坐下:“怎么不下去玩?”   雪觅本来不想吃的,但闻到了红薇果的香甜气,被勾的馋了,干脆也拿了一颗自己啃了起来,反正这红薇果皇伯伯给了他好多,还说吃完了随时可以去他那儿拿。   “不好玩,抢来抢去的没意思,还不如看别人玩。”   久凛笑了笑,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红薇果,这是妖族才有的灵果,生长在妖族北寒境地的血池旁,一颗红薇果,拥有着堪比天阶灵兽的精纯血气,那是比上品回春丹还要昂贵之物。   上品回春丹多少会带了些丹毒杂质,这种天地灵果却纯净无垢,在外遇险若身受重伤,这小小一颗果子,关键时候甚至能救命。   这在修者中一颗难求的宝贝,到了小龙君这儿,却只是随手能招待旁人的普通灵果,也难怪那些人族妖族的仙家门舍得将族中幼崽送来陪玩了。   雪觅啃果子啃的小嘴红彤彤的,余光见到久凛拿着果子也不吃,顿时好奇侧头看着他:“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久凛笑了笑:“喜欢,但我刚吃过东西还不饿,我先收着待会儿再吃。”   雪觅哦了一声,小白牙又啃下一大块果肉来。   久凛看他脸上沾了汁水,忍不住取了一块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雪觅被人伺候惯了,也没什么不习惯的,仰了仰头给他擦,还很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久凛见他鼓起两团腮帮肉吃相可爱,又因他待自己比旁人似乎亲切几分,心里不由得也对他多了一些喜欢,说话也就少了些顾忌:“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我看你似乎并不太想跟他们一起玩。”   雪觅除了刚出壳时经历了大丑鸟的波澜,被带在时渊身边后,一直都是被骄纵着的,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也从未得过个不字,落灵教了他很多三界常识,但还没教他如何为人处世,更不用说看人脸色虚伪客套了。   因此雪觅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久凛问了,他便也直接道:“不喜欢,他们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久凛笑着道:“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   雪觅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我不喜欢现在这样的。”   久凛有些意外他的敏感,这位小龙君的情况大多数人都知道,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却清楚他并未在龙蛋时期获得血脉传承,因此懵懂不知事,也是因为这样,各族才会将家中幼小送来,就希望抓住先机与小龙君培养出亲厚的感情。   看着下方那些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少年少女们,久凛的笑中带了一丝不甚明显的嘲讽:“你不喜欢,大概因为他们动机不纯吧。”   雪觅疑惑的看着他:“动机?”   久凛随手指了指一个满头红毛,看起来年岁很小,甚至比雪觅还要稍稍矮一些的小孩:“你看,那是荼运上仙的嫡系孙子,荼运上仙的根脚是红猿,红猿一族成仙不易,因血脉近人族,所以子嗣上比其他妖族要稍丰厚一些,但因为他们修为增长缓慢,需要更多的修炼资源,所以心思也比许多妖族灵巧些。”   雪觅有些不太明白久凛的意思:“你在跟我介绍他们的身份吗?我知道呀,我第一天就知道啦,我记性不差的。”   久凛闻言一笑:“就那小子,看着很小,实际上已经三百多岁了。”   雪觅顿时惊了,小嘴都张圆了:“他这么大了啊?”   在妖族中,三百多岁自然不算大,还可以说是孩童并未成年,但比起才出壳一个月的雪觅来说,那是真的大,多了三百年的阅历,仗着幼童的外形,哄骗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龙崽,实在是太容易了。   久凛又点出了几个看似年幼,一脸单纯无辜的小孩,最小的那个也有两百多岁,最大的甚至有五百多岁的。   久凛道:“所以你不喜欢他们也很正常,一个个还是幼童的皮,心智却老成的很,你想跟他们做朋友,他们想的却是从你身上谋取利益。”   雪觅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利益?”   久凛手一番,掌心瞬间出现了一颗红薇果:“这等灵果在外是可遇不可求,关键时候能救命,若想要,必然要花大量的灵珠去买,但若是把你哄高兴了,你随手就能给,这就是他们被送来陪着你玩的原因。”   雪觅手指忍不住抠了抠小白龙戒指,倒是没有被视为奇货可居的不悦,只是单纯好奇的看着久凛:“那你呢?你多大了?你也是被送来哄我的吗?”   久凛:“我啊,我也有一百多岁了,我就是来凑个数的,天族妖族都来套近乎了,魔族不派个人来多不合群。”   雪觅看了看下面玩闹的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不喜欢他们,但我喜欢你,不过我今天不能跟你一起玩了,我下次再找你玩。”   雪觅说完,直接一阵风的消失了。   隔了老远,这阵小龙风还没刮过来,时渊寝殿的大门就已经微微敞开了些,等他将手里的书放到一旁后,就被一条小白龙扑了个满怀。   时渊伸手在他龙角上轻轻一弹:“横冲直撞,也不怕磕着脑袋。”   雪觅变回了人身,扒在时渊身上道:“我不喜欢他们,可不可以不要他们来了。”   时渊给他将微微松开的衣绳重新系上,随意问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交朋友,那两个人族少年离开后你还惦记许久,现在这么多人陪你玩,任你挑选还不好?”   雪觅摇了摇头:“他们才不是想要跟我做朋友,他们是想要把我哄高兴了,从我这里得礼物,久凛说,这叫动机不纯!”   时渊道:“你也可以当是各取所需,舍些不重要的身外之物换来一场开心,也很公平。”   雪觅连连摇头:“不行不可以我不要!我的东西都是要留着给渊渊的,不能让动机不纯的人哄了去!”   时渊忍笑道:“你的东西留给我?”   雪觅嗯了一声点着头,小声在时渊耳边道:“我从皇伯伯那儿哄来好多宝贝,我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雪觅:别人哄我,动机不纯!   雪觅:我哄皇伯伯,宝贝给渊渊!   妖皇: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小机灵鬼! 第18章   雪觅不喜欢,时渊自然不会勉强,他本来就很讨厌吵闹,即便那一群别族的小幼崽去的是雪觅的院子,但只要在尘虚宫,就逃不过他的神识。   怕雪觅终日无同龄人陪伴会寂寞,时渊这才忍耐,现在雪觅既然并不喜欢,他自然将那些别族的幼崽都打发走了。   对外说是小龙君渐大,要开始学习一些术法,不适宜整日玩闹。   那些孩子家长们一听,虽然很想厚着脸皮继续将孩子送来,最好能蹭个课,这可是上神亲自教授,但到底没敢,生怕触怒上神,只好作罢。   只不过后来看到雪觅竟然去了魔族的宫殿找久凛,便忍不住戳着自家那些不争气的东西的脑袋,同样不过数日陪伴,怎么那个魔族的就能入了小龙君的眼,哄孩子都不会哄,真是没用!   时渊对外那话只不过是个说词,尽管他身为上神,做什么决定根本不需要跟旁人交代,但以后雪觅是要回到妖族的,无论是跟他还是跟妖皇,以后免不得会跟那些被送来的孩子打交道,他不想留下一些不必要的隐患。   但这个消息传到了龙十七的耳中之后,龙十七瞬间就咋呼开了,不过他不敢一个人来,硬是拉着古溪一起上门。   一路走的是气势汹汹,但等到了尘虚宫,见到了时渊,就莫名怂了起来。   不过再怂,一想到崽崽小小年纪就要吃修炼的苦,硬是将古溪顶在前面壮着胆子开口:“时渊上神,雪觅,雪觅尚且年幼,他又跟一般龙崽有所不同,没有传承,修炼起来更加困难,你现在教他修炼,是不是早了点?”   龙十七说完躲在古溪的身后在他的背上掐了一把,让他也开口说说话,就怕自己的分量轻了说话不管用。   古溪没搭理龙十七在自己背后的小动作,等宫婢奉完茶退下后,这才看向时渊道:“关于雪觅修炼一事,不知时渊上神有何安排?”   古溪虽然是询问,但实际上关于雪觅修炼的事情,他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时渊虽然成神时间比较久,修为也远在自己之上,但既然雪觅是白龙,修炼一事,肯定是他亲自来教最好。   若时渊不为雪觅打算,只因喜欢便想将雪觅圈在身边,即便是罔顾雪觅的意愿,他也要将雪觅带走。   虽然雪觅现在粘时渊粘的紧,但龙族寿岁漫长,雪觅也年幼的很,一时的喜欢不过是因为对外界的茫然和陌生,等再长大一些,所见之事所触之人多了,这种依赖感自然会淡去。   古溪来时想了不少,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撕破脸的打算,反正龙族和时渊,本就是表面和平。   却不想时渊的回应,并不在他所有设想过的可能之内。   “暂无安排,一切看雪觅自己。”   龙十七的表情瞬间转为疑惑,古溪却皱眉:“看雪觅自己,是何意?”谁不知道现在的雪觅有多喜欢时渊,看雪觅自己,那不就是时渊说什么,雪觅就听什么。   比起两人心中各自思量甚多,时渊神情坦然:“待大会结束,雪觅若跟妖皇走,他今后如何安排,自然与我无关。”   龙十七没忍住:“那他要是死活要跟你走呢?你打算怎么办?带他去启阳,从此跟龙族断了来往?”   时渊:“若要跟我走,那到时我便将他送去圣灵学院,三界第一圣院,总能让他选出自己喜欢也适合他的功法。”   时渊这话听的两人都愣住了,龙十七原本愤懑的神情都空白了一下,因为这三界第一圣院不在天界,而是在妖族,不止在妖族,还设立在朝圣城,朝圣城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这圣灵学院。   更重要的是,朝圣城是妖族的皇都,这里不止有圣灵学院,还有妖神殿,也就是妖皇的宫殿。时渊若是这么安排,那这跟将雪觅送回妖皇身边有什么区别?   龙十七这么想着,嘴里也下意识问了出来。   时渊语气相当随意道:“不过是一个传送阵的事。”   这话一出,连古溪都只能沉默,要知道时渊说的这般轻飘飘好像并不是多大的事,但实际上要建造出一处连接两城的传送阵,那是相当费神费力。   启阳大陆和朝圣城相隔甚远,中间需横穿一条幽冥海,乘坐飞舟快则三月,慢至少要半年。   因为时渊跟龙族的关系很复杂,没结下死仇还能表面和平,已经算很不容易了,所以这数万年来,若无他事,几乎是毫无往来,更别说在这两个大陆上建立传送阵了。   但如果时渊真的有这样的打算,无论是为了雪觅,还是两个大陆之间的连接,传送阵这事,他们还真拒绝不了。   最开始的启阳大陆其实是一片流放之地,这里煞气横行,凶兽遍地,比如今的赤荒还要无人踏足,而时渊,就是在那样一片流放之地上长大的。   别的龙族得天独厚,轻轻松松睡一觉就能飞升成仙,至于成神,那更是顺其自然,有那个机缘就努努力,其他的完全是一切随缘。   但时渊不一样,他连活下去都要用尽力气,从出壳到成神,所经历的劫难甚至不比人族历劫成神的要少。   许多人以为,时渊成神后不会回到妖族,因为他没有受过族内半点帮扶,很有可能会在天界落定。   没想到时渊成神后,不止回到了妖族,还回到了自己诞生的流放之地启阳,更是凭借一己之力将启阳的煞气镇压驱尽,然后将整个启阳大陆圈为了自己的领地。   当煞气被除尽,世人才知这片外界眼中的流放之地有多富饶,物资之丰,令诸多修者眼红不已,于是人来的越来越多,贸易也随之发展起来。   启阳大陆的地域虽然在妖族,但却是妖族的边境地带,连接着人族和魔族,可以说因为这样的边境地带成为流放之地,也是因为这样的边境地带,现今成了妖族最富足的大陆。   但碍于时渊和龙族,甚至整个妖族之间的关系,虽然并没有断绝两个大陆之间的往来,却也没人敢去建立传送阵,往来商贸都是乘坐飞舟。   可以想象一旦这传送阵建成,还是皇城对接启阳的中心大城,对两边的益处有多大。   两人离开的时候,龙十七都还没从恍惚中回神,直到离开了尘虚宫,这才忍不住小声朝古溪问道:“你觉得时渊说的是真的吗?可别诓骗我们,等他真把雪觅带回了启阳,就算是妖皇,怕是也要不过来人了。”   毕竟单是启阳的兵力,就足以跟妖皇麾下,皇城的兵力抗衡了,更不用说也不知时渊的修为如今到了什么地步,是不是已经跟妖皇相当了,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毕竟妖皇也不能只是为了争夺小龙崽的抚养权而调动整个妖族。   对于时渊,古溪心里还是敬佩的,更何况上神一言,自不会是妄语:“别胡说,时渊上神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不会骗人。”   龙十七哼哼两声,倒是没反驳,直到快走到妖神殿了,他才又问了一句:“老古,你说,他真的不恨我们吗?”   古溪脚步微顿,换位而处,若是换做是自己,那定然是恨的,但时渊从头到尾都好像不恨,不怨,不尤。   所以这话,他没法回答龙十七,因为他不知道,因为他不是时渊。   前两日一直有人来吵吵,雪觅都没休息好,他现在还太小,若是灵果吃多了,就需要在睡眠中吸收消化。   现在时渊将人都打发走了,整个尘虚宫这才重新安静下来,让他终于能舒服的睡个午觉了。   一觉醒来,雪觅开口第一句就是问落灵,今天时渊有没有会客,如果有,那他就不能去打扰了,如果没有,那他就可以去找时渊啦。   听到落灵说司禹龙君和古溪上神来过,但已经离开后,雪觅连忙穿上鞋子寻着味儿往时渊的寝殿飞奔。   只不过跑到寝殿门口后,雪觅莫名觉得今天时渊周围的气场有点怪怪的,让他下意识不敢像以前那样莽莽撞撞直接冲进去。   而是小心推开门,小跑步靠近后,试探着往时渊身上爬,确定时渊没有驱赶他的意思,这才一屁股坐到了时渊的腿上。   时渊翻看着书,并没有理会爬到他怀里坐着的雪觅。   雪觅坐在他的腿上后晃荡着自己的小短腿,看了看时渊手里拿着的书,好多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看不懂书,他只好抬头去看时渊,但时渊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雪觅自己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扭头去看时渊:“渊渊?”   时渊嗯了一声,翻了一页书,并未看他。   雪觅用脚踩在椅子上,在时渊身上换了个姿势,面对面的跨坐在他腿上,时渊这才低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折腾。   直到雪觅重新坐好,将时渊落在胸前的长发抓在了手里,一仰头,就对上了时渊的眼睛,顿时眼眸一弯,还未开口,就先露了个笑。   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也不知是不是脸上的肉太多,笑起来两边脸颊上方还挤出了个对称的小肉窝,越发显得稚气可爱,没有忧虑的模样,好似能扫尽一切阴霾。   怀中的重量和温度,也许真的能驱散这偌大寝殿的冰凉寒冷,看着毫不掩饰面朝着他的笑颜,时渊瞬间化去满身冰霜,唇角也跟着勾起一抹浅笑来。 第19章   天界上玩乐的地方不少,不过好些地方都有天兵巡守,像是之前的玉林园,还有神丹殿领地的灵药园,御兽宮的仙兽池等等。   这些在天界来说都是一般人无法随便踏足的天宫领地,但对龙君来说,那就是可以玩乐的地方。   龙十七也不是第一次上天界,一万年前,他自己还是幼崽的时候就被妖皇带上来过,那时候他可比现在的雪觅调皮的很,整日上蹿下跳脾气还火爆,谁都管不住他,一个不顺心了,随时能甩着尾巴到处搞破坏。   那药园子里的万年灵株,仙兽池泡着的仙兽蛋,没少被他祸害,闹腾起来连天帝的头发都拽过,要不是这一身龙皮,又是当时龙族里唯一还没成年的崽,早不知道要被妖皇打死多少次了。   现在他长大了,自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无法无天,更何况没了幼崽皮的保护,闯了祸说打那就是真打,半点不带手软的。   他现在是不敢放肆了,但这种幼年的快乐,他可以传承给雪觅呀。   好不容易哄的雪觅愿意跟他出来玩了,龙十七带着雪觅直奔仙兽池。   御兽宮里有一个仙兽池,好多仙兽还是蛋的时候便在灵池中泡着,这仙兽蛋全都是聚天地灵气而生的,大小不依,但无一不是生机盎然品相绝佳的,至于蛋里面是什么仙兽,甚至是不是兽,那是连仙神都无法探知的,只能等蛋破开才知道。   这仙兽蛋与其说是蛋,也可以看做是一种聚灵而生的灵石,里面有可能孵出各种兽类,也有可能孕育出珍稀灵药。   甚至好几万年前,有个运气极好的上仙,从这仙兽蛋里开出了一缕上古鸿蒙之气,直接得道成神。   这御兽宮除了本宫之人,没有令牌一般是不会随便允许人进的,尤其是当年被龙十七祸祸过一次后,看管更加严格了。   然而几千年过去,擅闯御兽宮的还是同一只龙,这一次甚至还带着一条小龙。   雪觅的大名早已传遍三界了,妖皇稀罕的跟什么似的,据说连时渊上神都想要独占着不放手,这龙族的另一位上神跟小龙君还是同裔,三位上神的心头宝,小小一个御兽宮哪里惹得起。   宫徒忙不迭的跑去禀告宫主,御兽宮宫主苦着脸跑来,一见到龙十七,以及蹲在池边用手拨弄仙兽蛋的小龙君,那张苦脸更苦了。   龙十七扭头见到来人,顿时一脸咱两老熟人的表情挑眉笑道:“金勐上仙呀,你还在御兽宮当差呢。”   金勐一看到龙十七就觉得脸疼,想当年龙十七也不过刚过百岁,那时候灭煞大战刚结束不久,三界众仙神伤亡众多,天地秩序,各界煞源都需要重新安置人手,这等事自然是天帝妖皇以及魔君来共同商议。   龙十七的父亲是妖族神将旬隶,于灭煞之战中以身镇压爆发的煞源而牺牲,当时还是小龙君的龙十七并不知道自己的龙父牺牲了,妖皇心疼他,便将他带在了身边,一同来了天界。   作为当时龙族中唯一的龙崽,那是被宠的没边了,到哪儿都是一副天下第一的霸道。   当时龙十七跑来祸害天池中的仙兽蛋时,众人也不敢动用武力解决,只能追在后面小心的拦着哄着,结果这小子一个不高兴,那龙尾抽在脸上的触感,到现在金勐回想起来都觉得骨头疼。   现在好不容易那个大的成年懂事了,安生了一万年,没想到这又来了个小的,金勐简直不敢想,这龙族苦盼了一万年的小金疙瘩,威力将会超出龙十七多少倍!   更不用说这龙十七还在旁边怂恿:“雪觅雪觅你看那个,雪白雪白的像不像你的龙蛋?我们把那个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要是还没长成,我们就直接吃掉,我跟你说,这仙兽蛋里面灵物还没长成的时候是一滩极其精纯的灵液,特别鲜甜,吃掉一颗,你的龙身至少能多长一寸长!”   雪觅看着满池的蛋蛋,问道:“那我把里面的灵液喝掉了,那个蛋是不是就不能再长大了。”   龙十七手一伸,那颗被他看中的雪白蛋就被他用灵力吸到了手中,在手中抛着掂量了一下分量:“那是自然,这蛋壳都破开了,灵液都被吃掉了,哪里还能长。”   雪觅连忙拽着龙十七的衣服,垫着脚去够他手里的仙兽蛋。   龙十七以为他想要,连忙微微弯腰将蛋递给他。   雪觅接过蛋之后,直接将那颗仙兽蛋小心的放回了池子里,还用池子里的水浇了浇,生怕这一会儿的时间仙兽蛋干掉里面的仙兽死掉了。   龙十七以为他不喜欢这个,便指了指另外一个颜色金黄的:“那个呢?那个怎么样?金亮亮的,多好看啊。”   雪觅摇着脑袋:“不要不要,我不要,它们还没破壳,打开了死掉了怎么办?”   龙十七蹲在雪觅的旁边解释道:“可这些本来就是食物,就像树上的灵果,就像你昨天吃的那一盘灵兽肉,就算这些蛋破壳了,里面的兽也是会被分品阶的,品阶上乘可食就成为仙神的食物,品阶上乘可用,就会被买去当坐骑,当玩物,甚至当炼丹的材料,品阶下乘,那这三重天的就看不上了,就会直接被卖去下界。”   物竞天择,强者为尊,这是雪觅一直都知道的,他也不会因为一口灵兽肉或者一颗灵果吃掉了而有什么负罪感,但是看着这满池的蛋,不管它们未来的命运如何,至少现在他不想要。   龙十七直接将他抱了起来,诱哄道:“要不要试试,真的很好吃哦。”   雪觅摇了摇头:“不要,不管以后它们会怎么样,但现在,它们在很努力的长大。”   一旁的金勐简直感动哭了,这是什么神仙小龙君,他以为这会是第二个小霸道,没想到如此善良可爱。   刚刚还满心满眼的期盼着千万别祸害他这池里的仙兽蛋,现在他却有点忍不住想要挑几个好的给小龙君随便玩了。   难怪妖皇和时渊上神宁愿撕破脸皮(传言)也要争抢这小龙君的抚养权呢,这么懂事又乖巧的小龙崽,谁能不稀罕呢。   心里想着这小龙君来都来了,他虽然说不要,但也不能让小龙君白来一趟,他这御兽宮别的不多,仙兽蛋多得很,又不是给不起,于是连忙让宫徒去里面更纯净的灵池中,挑几个品相最好的仙兽蛋出来。   “小龙君看看可有喜欢的,这些仙兽蛋要不了多久就能破壳,带回去也不用管,只用放在灵气浓郁的地方等它自行破壳就行了,这几枚看着外形纹路,根据以往的经验,有可能是品阶上乘的飞行灵兽,若是养来,当个坐骑也不错的。”   雪觅毫不犹豫的推拒摇头,说什么都不要,这还是第一次金勐想送蛋反而送不出去的。   龙十七本来就是带他来瞧个新奇的,见雪觅不稀罕这些蛋,自然也就算了,于是干脆带他去兽园看看,说不定看到那些威风凛凛的灵兽,又改变主意了呢。   龙十七道:“兽园有好多灵兽,甚至有上品的仙兽,温顺的飞禽,凶猛的烈兽,你看了有喜欢的,咱们就要了。”   雪觅却还是拒绝:“我不要的。”   见他如此坚决,龙十七倒是好奇了:“为什么不要?你要随身带一个凶猛的灵兽,若是遇到一些修为低下的,打架都不要你出手,派出灵兽就能干掉对方。”   雪觅小声在龙十七耳边道:“多养一个很辛苦的,渊渊养我就很不容易了,不能再养第二只了。”   这话听的龙十七真的是心酸又心疼,要不是打不过时渊,又不想惹雪觅不高兴,他真的很想将雪觅抢过来自己养。   看时渊这是怎么养的,堂堂一个小龙君,多要一只灵兽都要担心养不起,苦了谁都不能苦他家崽儿啊!   满腹心酸委屈的龙十七抱着雪觅来到兽园,入目的便是众多大大小小种类不一的各种灵兽。   这些灵兽在兽园里是散养的,但每一只身上都有封印,因为这些灵兽还未结契认主,性格温顺的还好,性格不温顺的很容易闹事,所以能看到每一只灵兽的脖子上都系了一根银绳,作为封印之用。   龙十七在跟雪觅讲解的时候,雪觅指着兽园的角落里坐着的一人道:“那他的脖子上为什么也有绳子?”   一旁的金勐连忙道:“那是罪仙,是犯了大错的人,本该被罚进禁幽园,只不过他是一只灵兽化形,犯错的是他结契的主人,所以他的刑罚也不算重,只是在天界各宫轮替干活来赎罪。”   雪觅好奇道:“那他主人犯了什么错啊?”   金勐下意识看了眼龙十七,支吾着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   雪觅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虽然金勐上仙没说,但那一眼龙十七也明白了那未尽之意,这禁幽园的犯错之人,恐怕就是一万年前的煞气祸源了。 第20章   溜达了一圈兽园,雪觅是一个都没看上的,一方面的确是觉得他现在都靠时渊养着,要是再来一只,那他家渊渊养的更辛苦了,再一个,他是真的没有遇到一眼就喜欢上的,所以干脆就不要了。   见这里没有雪觅喜欢的,龙十七就带他去了药园,这药园里面种植的都是千年万年的灵株,品级越高时间越久的,灵性越强大,甚至还有一些已经诞生了灵识的,有了灵识的灵株若是努力修炼,也是可以化成人形的。   龙十七指着药园里面一株紫色的龙尾花:“你看那个,当年我跟着妖皇上仙界来的时候,那一株就差不多快要修炼出灵识来了,现在一万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修成功了没有,若是开了灵识,再修炼个上千年的,说不定就能化形了。”   雪觅看着那一株紫色的花,想到自己,忍不住朝龙十七问道:“花精草精化形的多吗?”   龙十七摇了摇头:“不多,它们想要成精太难了,比人族修仙难,比妖族化形更难,单是前期的开智,对它们来说就是一道极高的门槛,而且能有机缘开智的,无一不是聚天地灵气而生的,这种珍贵难得的灵花灵草,都是稀缺的修炼资源,还没长成,一旦被发现,就是被采摘的下场,除非能有天大的机缘。”   雪觅满眼的探知求问:“什么样的机缘是天大的机缘?”   龙十七抱着雪觅往园中深处走去:“什么样的机缘啊,唔…比如说像那一株龙尾草,生长在天界仙宫,让它幸运的从一开始就能避免被凡间修士采摘,又因它自身灵性绝佳,悟性也不差,隐隐有开智的趋向,于是被单独喂养,不至于成了普通炼丹的材料,这就是它的机缘。”   “再比如说,今天你若是看中了哪一株灵植,想要带回去当做玩伴,给它最好的灵泉水浇灌,花个上万年培养它化形成人,那你就是那个天大的机缘。”   雪觅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十七叔,你知不知道,有没有龙血草成精过啊?”   龙十七直接笑了一声:“龙血草成精?这还真没听说过,不过如果有的话,那这小妖精怕是也不敢到龙族跟前晃悠。”   雪觅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拳头:“为,为什么啊?”   龙十七理所当然道:“一株龙血草堪比一滴龙身的精血,越是强大的种族,体内的精血越是难补,所以这世上没有一株龙血草能逃过龙族的嘴巴,若是成了精,那定然灵力更强补性更大,所以见到一只就要啊呜一口吃掉一只!”   雪觅被他那啊呜一口吓得怔住了,忍不住一个哆嗦后,连忙摆动双脚,两手努力推拒,奋力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去。   龙十七也不知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连忙让他落了地,但双手还是圈着他并未放开:“雪觅怎么了?你要去哪儿?想要什么跟我说。”   雪觅扒拉着他的手用力一推,好不容易将龙十七推开,一边往外跑一边嚷嚷道:“我不要你,我不喜欢你了,我要去找渊渊。”   龙十七顿时一个晴天霹雳,为什么不要他了,为什么不喜欢他了?   “雪觅!!!”   雪觅拿出每天追时渊的速度哒哒哒地往外跑,在龙十七反应过来之前,小短腿都已经跑出药园了。   龙十七忙不迭的起身去追,刚跑出神丹殿,就看到远处的仙桥上跟人撞到一起的雪觅,瞬间化作一阵风飞了过去。   在雪觅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之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了好几遍,紧张的不行:“摔哪儿了?疼不疼啊?伤没伤着?”   确定雪觅无事,便转头将怒火朝着地上与雪觅相撞的人撒去:“你怎么走路的?眼睛要是长来无用,不要也罢!撞坏了我家崽儿,扒了你的皮都不够你赔的!”   龙十七向来无法无天惯了,龙本霸道,如果有错,那一定是别人的错,尽管成年后脾气收敛了不少,但本性就那样,所以斥责的话想都没想就吼出来了。   雪觅却不是寻常龙崽,性情就是食草系的温顺乖巧,虽然从出壳后就被各种宠着纵着,养出了那么一些些的小骄纵,但也不是能将自己过错推到别人头上的人,所以一把捂住龙十七的嘴巴:“你干嘛骂他呀,是我不小心撞到他了,不是他撞的我!”   龙十七拿下小雪觅的手,非常的理直气壮:“他见你跑来没躲开还害你撞到,那就是他的错!”   雪觅两手在龙十七的胸口用力的推了推,扭动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然后去帮被他撞到的那人捡散落在地上的黑果子。   他们在桥上相撞,桥下是种满了葭仙花的灵池,那黑色的果子有些已经从桥梁雕花的镂空缝隙中掉下去了,池里养了不少的鱼,那些鱼大概是闻到了果子香甜的灵气,成群结队的游过来,三两下就将落水的果子啃的连核都不剩了,想捡都没法捡了。   雪觅蹲在桥上从镂空缝隙中探出脑袋往下看,顿时一脸可惜,一回头看到被他撞到的人抱着只剩小半蓝灵果,低垂着脑袋的样子,连忙跑过去:“对不起,你别伤心,你这是什么呀,我去问问渊渊有没有,我再还你一篮子。”   那人连忙抬头,一见到雪觅额上的龙角,便惶恐跪下:“不是小龙君的错,是我没注意路,不小心撒了冰蛇果,此事与小龙君无关。”   雪觅见到他的模样,顿时一脸惊喜:“是你呀,我刚刚在兽园看到你啦,你长得好好看啊。”   青鹿下意识抬头,一双鹿眼仿佛晶透的冰玉,那一抹深邃的蓝好似能将人吸进去一样,纤长的睫毛如密扇一般盖下,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染纤尘的润玉之气。   青鹿从未被人如此直白的夸赞过,曾经得过的夸赞,也只有主人的一句甚有灵气。   被小龙君毫不掩饰直直的盯着看,那双清澈见底的眼里,一目了然的喜欢,丝毫不带恶意,这让青鹿越发无措,手忙脚乱的准备站起来,却差点又将一篮子冰蛇果给摔了。   他一站起来,雪觅再看他也只能仰着脑袋了,青鹿与龙十七差不多高,不过身形过于消瘦,加上一直弓背缩肩低头不敢看人,与一旁气势霸道的龙十七一对比,越发显得可怜。   雪觅看到他脖子上戴的封印绳,还记得之前那位金勐上仙说他是灵兽化形,原主人犯了罪,所以他也一并被罚,于是拉了拉他的衣服问道:“你这果子是要拿去哪儿啊?”   青鹿连忙温声回道:“是丞华上仙所要,丞华上仙有一只天蛇仙兽,最爱吃这冰蛇果,因此每隔一段时日,御兽宮便会在兽园后山采摘一些送去丞华上仙所在的弥音宫。”   雪觅转头看向龙十七:“十七叔,你那儿有冰蛇果吗?”   龙十七还在伤心着雪觅刚才说不要他不喜欢他的话,于是将脑袋扭到一边,满脸委屈的不搭理雪觅。   雪觅也噘了噘嘴,哼哼了一声,伸手牵住青鹿:“那你先跟我回尘虚宫吧,渊渊那儿肯定有的。”   青鹿摇了摇头:“我是戴罪之人,外出的时间有限,若规定的时间内无法回去复命,便会有天兵来捉拿,这冰蛇果尚剩几个,我先送去弥音宫,小龙君无需担忧,丞华上仙为人,为人不错,或许不会与我计较。”   雪觅抓着他的手非要跟他一起去,青鹿无法,再耽误下去见他迟迟未归,怕是真的会惊动天兵,所以只好顺着雪觅的意思,带他一起去了弥音宫。   龙十七见雪觅竟然不来哄生气的自己,于是更加生气了,但又不可能放任雪觅跟一个有罪的人乱跑,于是只能气鼓鼓的跟上。   送灵果之事,当然不可能是一宫的上仙出来接,那宫中的仙娥见原本该有一篮子的灵果竟然只剩小半篮,顿时气势汹汹就要开口斥责,还一把抓住青鹿让他自行进去交代。   跟在后面的雪觅连忙冲了过来,挡在了青鹿的前面:“果子是我撞掉的,你别怪他,撞掉的果子我赔给你,你,你明天来尘虚宫拿,我保证还给你。”   一见到小龙君,那仙娥瞬间变了脸色,原本的气势汹汹瞬间变脸成小心讨好,连连说几个灵宠食用的果子而已,哪里担得起小龙君的一个赔字,既然不是被偷吃掉的,那这事自然就算了。   见弥音宫的真的不计较了,雪觅也松了口气,转头见同样松了口气的青鹿,便忍住朝他笑了笑。   青鹿是真松了口气,这要不是小龙君跟着,今天这事少不得一顿责罚,他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善意了,所以本能的不想麻烦任何人,大不了就是一顿打。   这会儿见小龙君朝他笑,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露了一抹笑来。   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模样,龙十七直接往两人中间一站,双手抱胸一脸不爽。   雪觅一见到他就想到那句啊呜吃掉,一转身喊着我要去找渊渊就快速朝尘虚宫所在方向跑掉了。   龙十七气的跺脚:“臭雪觅!”但还是跟在身后追了上去。   青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眼中不由流露出些许羡慕,一万多年前,他也曾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玩闹。   作者有话要说:   雪觅:他长得真好看,想……   时渊:想干什么?   雪觅:想跟他交朋友! 第21章   相隔老远就听到雪觅喊叫的声音,时渊将妖界传来的消息看完后,一挥手,那些传讯字符便在空中慢慢散掉了。   等雪觅推门而入,最后一个字符刚好消失在了空气中。   雪觅先是一个熟练的埋胸而扑,然后动作相当敏捷的爬身而坐,只不过这次爬到了时渊的腿上后,便将脸贴在了时渊的颈窝。   虽一个字没说,但浑身散发着委屈的气息。   时渊将他奔跑中纠缠到了一起的头发慢慢顺开,眼睛往窗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龙十七身上扫了一眼,这才道:“怎么了?今日在外玩的不高兴了?”   雪觅在时渊身上窝了好一会儿,才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如果有一只龙血草成精了,渊渊也会啊呜一口吃掉他吗?”   时渊并未询问他为何有此一问,只是认真回答道:“不会。”   雪觅眼睛一亮:“为什么?”   时渊道:“既已成精,便是得大造化的存在,吃了这种精灵,怕终有一日会生出心魔。”   雪觅一把用力的搂住时渊的脖子,两只脚开心的在时渊身上晃荡:“渊渊真好,我最喜欢渊渊了!”   窗外的龙十七这才搞清楚为什么雪觅说讨厌他了,于是连忙扒着窗户表态:“雪觅雪觅,我也不吃了,我保证不吃,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雪觅抱着时渊的脖子扭头看向龙十七:“你说你要吃的,还啊呜一口!”   龙十七:“我那是逗你玩呢,都成精了,我怎么可能会吃,我不吃精灵的,我什么精灵都不吃,真的真的,我跟你保证!”   雪觅哼了一声扭过脑袋,虽然十七叔对他很好,但他不打算那么快原谅十七叔,至少,至少要等明天才能原谅,如果十七叔以后真的不吃小草精的话。   见雪觅怎么哄都不愿意搭理他了,龙十七叹了口气,只好悻悻地先回了妖神殿,打算摸索点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明天再来哄哄看。   等龙十七走后,雪觅这才从时渊的怀里坐直,然后叭叭地将今天去了哪儿,见了什么分享给时渊听。   时渊对他每日所做之事从未查探过,并不是不关心,是知道雪觅出门,身边必然会有人跟着,若出了事,自会有人上报给他,若无事,那他也没必要去窥探雪觅的隐私。   只不过或许是雪觅过于年幼,对外界还处在一种新奇的摸索中,所以每次出门在外面见了什么,回来后就会毫不隐瞒的说给他听。   雪觅跟他说,他便认真的听,不时地回应一些雪觅的疑问,例如今日,雪觅在外遇到的青鹿。   “所以主人犯了错,他的灵兽也要跟着一起受罚吗?”   时渊道:“自然不是,端看其是否无辜罢了,你说的青鹿,一万年前便已化形飞升成仙,在他主人岚川上神败露重伤之际,企图以一己之力抵抗众神,只求为他主人拖延出一丝逃生的机会,所以后来被擒,才一同判下责罚。”   雪觅靠在时渊的胸口,手里玩着时渊的头发:“那渊渊,你觉得青鹿错了吗?”   时渊:“自然是错了,岚川犯下重罪,因己之私,不顾三界生灵,打开了鬼域之境,放出天煞,造成千万生灵涂炭,青鹿不辨是非,一心护主,后被三界审判,并不无辜。”   雪觅还没形成大是大非观,他并未见过一片涂炭是什么样,也想象不出,能见到的是青鹿,能想到的是时渊,所以忍不住道:“那他想救他在意的人,也错了吗?如果是渊渊,我也会拼命救你的,不管你犯了什么样的错,我都会救你!”   时渊微微低头,看着依偎他在怀里的人:“若那错,是让无数人经受灾祸,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成千上万条无辜的性命葬于我手中,疼爱你的妖皇,给你礼物的霓凰,还有那么喜欢你的龙十七,甚至一直照顾着你的落灵,都因我而死,你也救?”   雪觅抬头看着时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如果是这样的错,那真的好可怕,好残忍。   时渊笑了笑,并未逼着他回答,这种问题对现在的雪觅而言,的确很难抉择,等雪觅以后长大了,有自己的是非观了,自然会知道,什么样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却不想雪觅在他胸口埋了好一会儿后,才闷闷道:“那我不救你了,我陪你一起,陪你一起受罚,那些死去的人很无辜,我不能救你,可是我舍不得你,那就陪着你。”   时渊轻抚在他后背的手微微顿住,垂下的眼眸教人看不清神色。   夜里,一抹光亮从窗户的缝隙倾洒进来,轻柔地落在床榻上熟睡小崽儿的脸上,黑密的睫毛被拉出一片阴影,白嫩的脸蛋还充满着稚气的肉感。   时渊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雪觅看了许久,最后将指尖轻轻放在了搁在枕头上握着小拳头的柔软掌心里。   或许是熟悉的气息让他安心,亦或是即便是睡梦中,感受到时渊的气息也是满心喜欢,当那微凉的指尖探入他的掌心后,雪觅本能的一把用力握住,然后越发安心的陷入了深眠。   时渊将雪觅纠缠在肩头的发丝轻轻抚落,专注的神情被这夜色衬的好似温柔了几分,他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从未有过丝毫执念,无欲,便能无求。   但现在,他突然想要看看,想看看雪觅说的陪伴,哪里是尽头。   第二天一早,在龙十七来找他之前,雪觅便先跑了出去,落灵让两名仙娥跟着他,现在整个三重天,谁不知道小龙君是整个妖族的宝贝疙瘩,自然无人敢招惹,让雪觅自己出去玩,倒也无需担心安全。   雪觅没有到处乱跑,他直接去了御兽宮,熟门熟路的找到兽园,果然在兽园里看到正在清理兽场的青鹿,于是站在兽场的结界外朝他招手:“青鹿!”   青鹿闻声回头,见到是小龙君,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见附近看管着他的宫徒已经注意到小龙君的动静了,便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他是戴罪之人,小龙君金尊玉贵,怎可与他这种人相交。   那些宫徒也不知是怕得罪了小龙君还是想要讨好小龙君,便将他往小龙君所在的方向推搡过去。   青鹿无法,只好顺从的走过去。   一见到青鹿,雪觅连忙问道:“你昨天回来有没有受罚呀?”   青鹿没想到小龙君还记挂这事,心下一暖,忍不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还要多谢小龙君帮我说话。”   雪觅从小白龙戒指中拿了两瓶丹药递给旁边看管着青鹿的两名宫徒,小大人似的道:“你们先退下吧。”   那两名宫徒相互看了看,想着在这御兽宮里,青鹿也出不了什么岔子,脖子上的封印绳,若没有金勐上仙的解除,青鹿连御兽宮的大门都出不去。   自然也不值当为了这么点事逆了小龙君的意惹他不喜,于是欢欢喜喜接过小龙君的赏,真就退下了。   雪觅一看真的有用,顿时笑眯了眼朝青鹿道:“这是落灵教我的,说这样我找你说话,他们看在得了东西的份上,也不会因为你少做事,等我离开后惩罚你了。”   青鹿没想到小龙君连这点都考虑到了,这个小龙君,跟他曾经跟在主人身边见过的其他小龙君完全不一样。   见青鹿不说话,雪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也想要丹药呀?我这里还有好多!都是落灵给我的,落灵说那些宫徒下仙修炼也是需要丹药的,但我们龙族用不上这样低等的丹药,所以渊渊的库房里堆积成山啦,说我可以拿来随便送人!”   青鹿连忙摇头:“不是的,我不用丹药的,小龙君,我是戴罪之人,您这样跟我牵扯上关系,并不好。”   雪觅看了看已经拿出来的丹药,又重新收了进去,然后拿了一颗玉豆果递给他:“你喜欢吃这个吗,这个可好吃了,是粉粉甜甜的。”   青鹿无奈,于是蹲下身来,与雪觅视线平齐地看着他问:“小龙君可知,什么是戴罪之人?”   雪觅点点头,将果子塞到了青鹿的手里,然后蹬直了小短腿坐到了台阶上:“我知道呀,犯了错,被惩罚的人。”   青鹿低头看着手里的果子,轻声道:“所以您不该与这种人有往来。”   雪觅:“可是你已经在接受惩罚在赎罪了啊,等你惩罚结束了,弥补完了自己犯的错,那你就不是戴罪之人啦。”   青鹿抬头看着雪觅,撞见对方清澈的眼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雪觅朝着青鹿招招手:“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可以回答我吗?”   青鹿闻言便朝雪觅靠近了几分,态度非常恭敬:“您问。”   雪觅又招了招手,让青鹿更靠近了一些,这才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呀?渊渊说,你不辨是非一心护主,是为了帮犯了错的主人逃出去才犯的错,但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一万多年了,从未有人直接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事,对待他,只有对待罪无可赦之人的凶狠和责罚,在世人眼中,他尽管修炼至化形,飞升成上仙,但他还是一只灵兽,一只没有三界,不管对错,只认其主的灵兽。   青鹿失声了好一会儿,才满心复杂道:“您…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雪觅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晃动的脚尖,语气里透着稚嫩的天真和纯粹:“因为如果是渊渊,我也会故意的呀。”   雪觅说完看着他:“所以我觉得你没有错,你只是想陪着他而已,对不对?”   看着这万年来,第一个对他说你没有错的人,青鹿微红着眼眶笑了笑,对和错,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第22章   雪觅好奇的事情太多了,本来还想问一问青鹿的主人为什么要涂炭三界,但见青鹿快要哭了,便觉得这大概是人家的伤心事,也就不好意思问了,转头问出了自己另外一个好奇的事。   “青鹿,你的惩罚还要多久啊?”   青鹿拉起袖子给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一道红色像是火焰一般的印记在他手臂上时隐时现。   雪觅好奇的凑近,还伸手小心的摸了摸:“这是什么啊?”   青鹿道:“这是天罚印,当这印记消失了,便是我的惩罚结束之时,若不消失,便永远都是罪人。”   若无这道天罚印,即便他已飞升成仙,作为岚川上神契约的灵兽,他也是不可能被留在三重天的。   所以明知他根本不可能为上神争取到一丝逃生的机会他也做了,他所求的从来不是护主,而是能留在这三重天,以期盼能有一日,再见岚川一面。   这天罚印对他来说,是惩罚,也是唯一能留下的机会。   雪觅闻言又忍不住摸了两下,然后抬头看着青鹿:“疼不疼啊?”   青鹿看着他单纯关心的模样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疼。”   天罚又怎么会不疼,若只是困在这兽园中做一些下等活,又怎么能算是惩罚。   当这天罚印落在身上后,便会时时刻刻遭受着焚骨之痛,不过这些就不需要让小龙君知道了,免得惹他越发记挂上心。   听他说不疼,雪觅这才放心了些,想到青鹿的主人,又问道:“那你主人是不是跟你一样,等这个印记消失了,就能被放出来了?”   青鹿摇头道:“我主人,将终身被囚禁幽园。”   雪觅哦了一声,心里想着看来涂炭这件事,真的很严重了。   青鹿见雪觅没有继续问他问题,这才站起身道:“小龙君快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雪觅伸手拉住他的衣服:“青鹿,你要是想陪着你主人的话,等以后你的印记消失了,你来尘虚宫吧,渊渊说等封神大会结束后,我们就会回去妖界,尘虚宫就会冷清下来,你待在宫里,别人就不敢去尘虚宫里欺负你了,这样你又能留在天界陪你主人了,等以后我再到天界来,还能找到你。”   青鹿疑惑回视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雪觅笑容灿烂道:“因为喜欢你呀。”   青鹿:“喜欢?”   雪觅十分肯定的点头:“嗯!因为你长得好看!”   青鹿忍不住笑了:“这世间好看的人那么多。”   雪觅:“可我没看到别人啊。”   青鹿看着雪觅,几番思量后,便朝他跪了下去:“小龙君,青鹿有一事相求。”   雪觅从台阶上跳下来,并未一口答应,而是看着青鹿神色不确定道:“什么事啊,如果是很难的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到。”   青鹿:“妖族有一种酒,名为情砂,是我主人最爱的一种酒,再过数日,就是我主人十万寿辰,我想,若能在那日再饮上一杯情砂,我主人或许能无憾了吧。”   雪觅都还没到能喝酒的年龄呢,要是什么很珍贵的果子,他倒是能找渊渊他们要,可是酒,他也不知道渊渊给不给啊。   雪觅在纠结的时候,青鹿又道:“无论这事是否能成,还请小龙君为青鹿保密。”   雪觅虽然没有一口答应青鹿,但他还是很想帮上青鹿的,所以第一时间就跑回了尘虚宫,却被落灵告知南月上神相邀,神君出宫去了。   雪觅不开心的嘟着嘴,站在没有时渊的庭院里,随手捡了根枝棍戳着地上的落叶。   落灵见他这般,好笑的问道:“小龙君这是怎么了?”   雪觅拉了拉落灵的衣服,等落灵弯下腰来,这才小声朝她问道:“落灵,渊渊的库房里,有没有一个叫情砂的酒啊?”   落灵微微蹙眉:“小龙君从何处得知情砂的?”   雪觅答应青鹿保密的,自然不会说,只是拽了拽落灵的裙摆:“有没有嘛?”   落灵摇头:“神君库房中并无情砂。”   雪觅失望的啊了一声:“连渊渊都没有啊,这个情砂这么珍贵的吗?”   落灵道:“并不是情砂珍贵,而是神君并不需要此物。”   看着雪觅疑惑求知的眼神,落灵仔细解释道:“情砂是由一种幻虫的毒素所炼制,虽是酒,但也是毒,饮此酒会让自己沉浸在梦境中,在梦中,能得到自己最渴望拥有的一切,并且一梦千年,这等惑人心智逃避世俗之物,神君自然不会需要。”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青鹿想要为他主人求个情砂呢。   雪觅觉得如果真的可以一梦千年的话,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渊渊没有情砂,那你知道哪里有吗?”   去了一趟兽园,回来就要情砂,不用说落灵也知道小龙君这是受了谁蛊惑。   落灵虽然觉得小龙君不该与那罪仙接触,但主是主,仆是仆,小龙君信任亲近她,她却也不能忘了自己仆的身份,所以小龙君问了,落灵也只能答道:“小龙君若想要,不妨问问妖皇陛下,说不定陛下那儿可能有。”   雪觅得了答案,又一阵风地跑了出去,今日安排在雪觅身边的两个仙娥连忙跟了上去。   落灵看着地上被雪觅戳到一堆的落叶,微皱的眉头并未松开,这事她还是上报一下神君比较好。   雪觅熟门熟路的来了妖神殿,龙十七刚从霓凰那儿哄来两根能幻化成羽翼的凤羽,正准备去找雪觅带他去玩,就见雪觅远远的跑过来了。   于是站在妖神殿的大门口,双手大张的等着小雪觅扑入他的怀中。   结果他期待扑个满怀的小雪觅跑到他跟前后,小身子灵活的一钻,从他身侧的缝隙溜了进去。   原本等着龙崽投怀送抱幸福到眯眼的龙十七,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转头看雪觅都跑远了,立刻气呼呼的追了上去。   身处天界的妖皇远比在妖界还要忙,三界各处都有不断外溢的煞气,需要有神力镇压,四族之人都有各自的镇守点,寻常若无大事发生,各界的领头人都是管理好各自的领地,没什么事不会往来。   这一次封神大会,众神齐聚,也算是难得,自然要相互交流一下各界的情况,查漏补缺。   所以妖皇心里惦记着跟小龙崽培养感情,但也不能疏忽了正事,因此不能时刻将小龙崽带在身边,这也导致只要妖皇看到雪觅,就是一顿亲亲热热的拥抱和亲吻,还有要什么给什么,不要什么也要堆着给的骄纵。   这也让雪觅从一开始的陌生抗拒,到越来越喜欢妖皇了。   这会儿妖皇正在跟妖族兵将们议事,三界并不止一处煞源煞气外溢,人员的安排上自然是采用轮替制,有些地方处在三界的交界处,那少不得要跟天兵还有魔族合作,所以镇守的兵将是要能相互配合的。   既然现在已经来了天界,那就干脆商量出一个能协同合作的模式,因此这几日没少开会商讨。   雪觅一进妖神殿妖皇就知道了,原本以为雪觅是来找龙十七玩的,这龙十七虽然强行将自己的辈分往上提,非要雪觅喊他叔,但实际上年岁也不大,心智上还停留在玩闹不上进时期,要不然都一万岁了修为还没什么长进。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倒是能带着雪觅玩到一起去,妖皇也乐见其成,若龙十七能玩闹着把雪觅哄过来,那也是大功一件了。   刚准备让旁边候着的宫婢去取些雪觅爱吃的东西送过去,就‘看’到雪觅绕过了龙十七,直奔主殿而来,妖皇连忙一挥手:“你们先商议着,本皇去去就来。”   话一说完,就快步离开了大殿。   那股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很熟悉的龙气传了过来,凤族的族长芜扶上神笑着看向古溪:“看来陛下跟小龙君关系越发亲近了,等这盛会结束,应当能如了陛下的所愿吧。”   古溪摇头不语,他可不觉得他们能成功将雪觅从时渊的身边哄过来,只希望能继续保持这份平衡,到时候时渊能如他所言将雪觅送去圣灵学院进学,这样双方都能达成所愿。   妖皇一走到大殿门口,就看到朝他跑过来的小龙崽,连忙快步迎了上去:“小觅儿!!”   雪觅张开双手快步跑来:“皇伯伯!”   妖皇一把将雪觅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中,对着雪觅的脸蛋就是一个猛亲,直到吸了个够本,这才手上一挪,将雪觅放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坐着:“小觅儿今天是专程来找皇伯伯的?”   至于身后跟着追过来的龙十七,直接被妖皇无视了。   雪觅乖顺的任由妖皇亲够了这才开口:“皇伯伯,你能给我一壶情砂吗,就是那个喝了能醉一千年的酒。”   妖皇刚吸完小龙崽,身心都得到充分满足的愉悦,想也不想道:“没问题,你要什么皇伯伯就给你什么!”   不过答应完之后才想起雪觅这才丁丁点大,可不是能喝情砂的年纪,便也多问了一句:“小觅儿这是想喝酒了?这情砂可不是你能喝的,你若想喝,皇伯伯这儿还有仙桃酿,是小甜酒,比情砂好喝多了。”   雪觅道:“我不喝,我就是想要。”   妖皇点了点他的小鼻尖:“你不喝,你想要,那你这是替人要的?”   雪觅拉着妖皇的手撒娇:“皇伯伯给我嘛,好不好,就一壶就够了,好不好嘛。”   被这软声奶气的撒娇,妖皇哪里拒绝的了,连忙连声的应好,直接从空间器里拿了一壶情砂来。   雪觅欢喜着伸手去接,却被妖皇给拿开了,但是将自己的脸往雪觅那儿送了送,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雪觅非常上道,抱着妖皇的脸就是个大亲亲,把妖皇满足的开心大笑。   从头到尾被忽视了个彻底的龙十七:“……” 第23章   雪觅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等不及的想要去兽园告诉青鹿,想让青鹿高兴高兴。   妖皇自然没办法陪同,一堆正事等着他处理,一直被忽视的龙十七这才凑上来,一把将雪觅抱起来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脚下飞快的往外跑,逗的雪觅在他肩上咯咯直笑。   看着两人玩闹着离开大殿,古溪这才走了过来:“那情砂……”   妖皇挥了挥手:“无妨,不过一杯情酒,算不得什么大事。”   古溪道:“就怕那罪仙将雪觅哄了去,最后想要的,怕是不止一杯情酒。”   现如今他们就这一只小龙崽,自然看护的紧,别看雪觅每天自由愉快的玩无人约束,实际上身边的人多得很,有时渊的,有妖皇的,所以哪怕是一点点小事,很快两边就都知道了。   妖皇闻言笑了笑:“你当那罪仙不知,他跟雪觅开了这口会无人知晓?他让雪觅不要说,只是不想让天族知道小龙君与他有交情罢了,还知道为雪觅着想,这次便遂了他的意罢。”   一直嬉闹到了御兽宮门口,雪觅这才拦着龙十七:“十七叔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龙十七双手抱胸俯视着小不点儿:“给我一个不让我进去的理由。”   雪觅道:“这是我跟青鹿之间的秘密,就算你是十七叔,也不能随便探知别人的秘密,这是不对的。”   龙十七蹲下来看着他:“那十七叔尊重你的秘密,你是不是最喜欢十七叔了?”   雪觅十分扎心道:“我最喜欢的是渊渊。”   这个比不过,龙十七只好退一步:“那第二喜欢的也行。”   雪觅:“第二喜欢的是皇伯伯。”   龙十七只好再退一步:“那第三?”   雪觅:“第三喜欢的是落灵,本来第二喜欢的是落灵,但落灵说她不敢跟皇伯伯争,所以我只能把她放在第三了。”   没想到自己连个婢女都比不上,一颗心顿时碎的凉凉的,前三争不到了,龙十七只好将目标放在第四:“那第四喜欢十七叔总可以吧,你要是敢说你第四个喜欢的是那个青鹿,你信不信我在这儿就脱了你裤子抽你屁股!”   雪觅笑嘻嘻道:“第四喜欢的是古溪叔叔!”   龙十七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古溪都排在我前面啊!天天带着你玩的人是谁?你个小没良心的,那我排在第几?总不至于连霓凰都排在我前面吧?”   雪觅一本正经道:“本来之前第五喜欢的是十七叔,但十七叔说啊呜一口吃掉小草精,我就不喜欢十七叔了,不过十七叔你保证以后不吃小草精,那我就原谅你了,但你要重新排了,现在霓凰姐姐在你前面。”   雪觅说完一溜烟跑进御兽宮,龙十七垮着脸坐在人家御兽宮门口的台阶上,背影萧瑟透着心酸。   青鹿虽然想到了小龙君说试一试,肯定会帮他试试,但没想到,妖族的陛下真的给了,看着小龙君一脸事情办成了替他高兴的模样,青鹿心头微胀又酸涩。   本以为前路所见将会是永黑,未曾想照进了一抹意外的光亮。   雪觅将酒壶递给青鹿:“你快拿着,等你主人过寿辰了,你就可以给他了。”   雪觅说着又从自己的小白龙戒中拿了一颗粉白的仙蜜果,这是妖界才有的果子,落灵说只有妖神殿里那棵蟠瑶仙树才能结仙蜜果,好几千年才结一次果,数量特别少,所以特别稀罕,他那么喜欢,也没办法天天吃,好几天才能吃一颗,是他现在最喜欢吃的果子。   “这个是我送给你主人的寿辰礼物,过寿辰要收礼物才会开心。”他破壳宴那天就收了好多礼物,可开心了。   青鹿伸手接过雪觅送的礼物,郑重道了一声谢:“小龙君,青鹿还有一事相求。”   ………………………   雪觅坐在院子里晃荡着秋千,不时朝着旁边喊道:“渊渊你看我飞的高不高!”   靠在树下塌椅上看书的时渊抬眸看了一眼,嗯了一声算是给了他回应,手上不受影响的翻了一页书,又将视线转回到了手中的文字上。   雪觅得到时渊的回应,小短腿蹬的越发起劲,拽的那一截树干上的枝叶不胜其烦的坠了满地。   落灵端着刚做好的点心走过来,语带笑意道:“小龙君,您也下来歇歇,这棵扶樱树茂密了上万年,这短短月余,就险些被您折腾秃了。”   雪觅抬头看了一眼,明明依旧枝繁叶茂的,哪里就秃了。   不过闻到点心的香甜,本来还不觉得,现在却也有些饿了,于是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乖乖坐到了时渊的旁边,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拿着果汁,吃的无比香甜。   见时渊一个劲盯着手里的书,雪觅好奇的凑近:“渊渊你在看什么呀。”   雪觅塞满了食物的开口,一些点心的碎屑掉在了书页上。   时渊轻轻将碎屑拂开:“一些三界杂记。”   雪觅吃掉手里的点心,又一口咕噜掉果汁,然后爬到时渊的旁边靠着他躺下,一翻身将腿搁在时渊的腿上,伸手拉开时渊的手臂,硬是躺到了他的怀里,这才问:“写的什么呀?”   时渊任由他折腾,等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后,道:“一个人族修士,将自己经历过的奇特秘境记录写下,看着倒也有些意思。”   玩累了,吃饱喝足后这么一躺,雪觅就有些困了,但还是强撑着睡意朝落灵吩咐道:“要是御兽宮来人询问青鹿,你就说我留他多陪我玩一会儿,他主人寿辰,让他多陪陪他主人……”   雪觅说着说着就没声了,落灵去取了一条薄毯替小龙君盖上,然后看向时渊:“神君,那个青鹿…”   时渊:“小龙君如何吩咐,你怎么听就是了。”   落灵连忙应了一声是,就退下了。   落灵离开后,时渊这才放下书,侧头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睡的香甜的人,指尖在他软软的脸蛋上点了点,语气透着一股温柔的低声道:“人不大,管的还挺多。”   禁幽园没有守卫,因为不会有人想要到这里来,被幽禁在这里的人也逃不出去。   一根锁神链将被幽禁的人穿透神骨,连同神魂一同锁住。   这锁神链直接连通下界的鬼域之境,每时每刻都在抽取困锁之人的神力,用来镇压鬼域之境的天门,防止天煞外泄。   而青鹿的主人,岚川上神已经被锁在这里一万余年,他的神力也被整整抽取了万余年。   成神不易,神想要消亡陨落,同样不易,所以这是一个漫长的折磨,若不是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也不会轻易被判罚到禁幽园。   青鹿的罪行与之相比太小了,所以他只是被打下天罚印,在天界各宫做着最低贱的活计。   时隔万年,再次见到主人,青鹿无法抑制的落下泪来,他的主人,岚川上神,曾经是那样皎白如月之人,山河清风不及他万分之一风采,现今却形销骨立,瘦如枯槁,那一身衣衫,空荡如无物。   青鹿不敢哭出声来,擦了擦眼泪才敢缓步走近。   岚川缓缓抬头,双眼浑浊的看着来人,好一会儿才分辨出青鹿,然后浅浅笑开,声音干涩嘶哑:“你为何,不肯…听话…”   青鹿顶着禁幽园里割裂的灵力风刃,走到岚川上神跟前,将情砂取出,还有那一枚雪觅送的生辰礼:“这些是小龙君帮我弄到的,小龙君说,过寿,要收礼物才开心,神君,这是小龙君送您的礼物。”   “今天多亏了小龙君,他帮我从御兽宮出来,让我暂得片刻自由。”   看着青鹿手里的东西,四肢被锁神链穿透捆锁的岚川,语气透着一丝回忆:“龙族又有小龙君了?当年,旬隶的孩子,也不过百来岁。”   青鹿将灵果切开,递到神君嘴边,干渴的唇被汁水浸染,倒是多了几分血色。   岚川看着他,一如往前那般温柔:“走吧青鹿,我最后悔的,后悔当年,收了你。”   青鹿笑了笑,眼泪再次从眶中滚落:“可青鹿,不悔。”   时间有限,青鹿不敢耽误,喂着岚川吃过了灵果,又将情砂倒了一杯:“神君,这是您当年,最爱的酒。”   看着那淡绿色的灵酒,岚川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数万年前,那一场又一场的梦千年里:“碧海蜃境苦作情,一点朱砂梦中寻,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能饮上这酒的一天…”   不等青鹿将酒喂进岚川的嘴里,一道强劲的灵力打了过来。   青鹿虽然是上仙,但被封住了修为,这一万年来天罚印同样将他消耗的不轻,因此根本没能避过这一道凌厉的掌风,生生挨了一掌。   情砂撒了满地,青鹿也被打到禁幽园边缘,险些坠下万径渊中。   这禁幽园下的万径渊,那是连上神都能轻易被撕碎神魂万劫不复的地方,掉下去就彻底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了。   青鹿嘴角溢着血的抬头看向来人,瞬间瞳孔一缩,来的人是天帝的三子,赭煊。   赭煊看都没往青鹿那儿看一眼,他身边跟着的两名护卫非常熟练的上前设下结界,赭煊直接走入结界内,将手放在了岚川的天灵之上,源源不断的神力被赭煊从体内抽出化为己用。   青鹿从未想过他的主人除了在这里遭受天罚,竟然还被三皇子充当修炼之物,这么多年,这位三皇子的修为突飞猛进,都说他或许要不了多久便能渡劫化神。   没想到三皇子的修为竟然是从他主人身上抽取出来的!   青鹿睚眦欲裂,猛地爬起来扑上去阻止,但还不等他靠近,那两名护卫便将他再次打落在地。   赭煊冷眼从他身上扫过,语气透着森冷凉意:“处理干净。”   青鹿被伤的不轻,但还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阻止:“放开我主人!”   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岚川甚至连抵抗都懒得抵抗了,只是看着青鹿,痛心,愧疚,遗憾,悔恨从眼中一一闪过,最终只化作饱含复杂的二字:“你走!”   赭煊冷笑了一声:“来了就别想走了,怪就怪他,撞见了不该见的。”   赭煊说完,一手虚空一抓,直接将青鹿抓进了结界中,那纤长脆弱的脖颈被他掐在手中,只要微微一个用力,这一只灵鹿就能变成一只死鹿。   这种凌虐之感让赭煊眼眸逐渐染上猩红。   岚川不顾神骨魂魄被撕裂的剧痛,枯瘦的手拉拽着锁神链抬起,一把抓住赭煊的手腕,无波无澜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你不该,动他。”   正抱着雪觅小憩的时渊猛地睁眼,于此同时整个天界众仙神全都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上空。   雪觅被时渊坐起的动静惊醒,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见时渊皱眉抬头看着天上,疑惑道:“渊渊,怎么啦?”   时渊将雪觅抱在了怀中站了起来:“神陨,新神现。” 第24章   所谓封神,等的就是天道星盘被点亮的那一瞬间。   若星灭,则代表着上神陨落。   此刻,一颗代表着神格的星盘坠落下来,另一颗之前星河中还没有的星盘,隐隐有了亮起的趋势。   一个上神陨落的同时,一个新神降世,这是三界自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所以不少人皱眉看着天上的异象,不知道这即将点亮的新星,究竟是苍生多了一个守护神,还是多了一场灭世劫。   禁幽园中,青鹿看着已经松开的锁神链,看着少了锁链束缚而倒在地上的岚川,心上突然涌现一股巨大的绝望。   锁神链一旦锁上,除非开天斧能破开,否则只有身死道消方能得解脱。   但现在这锁神链断开了,就连这禁幽园的暴烈风刃都停息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囚禁在禁幽园的罪神,陨落了。   青鹿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刚刚还想要灭他口的三皇子赭煊痛苦的倒在地上,他的两个护卫似乎被巨大灵力冲击的昏厥了过去,而他的主人,躺在地上好似全然没了生机。   青鹿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苦等了一万多年,宁可被打上天罚印,在这三重天当一个罪仙,也不愿下界,为的就是能有一天,再见一次主人。   可现在他见到了,却是永别。   情砂的酒香还弥漫在四周,他手上还残留着灵果香甜的汁水,他甚至贪心的想着,以后若是真能进尘虚宫,他是不是能有更多的机会,偶尔来看看主人。   青鹿浑身颤抖的爬了过去,见到岚川微微睁开的眼睛,瞬间一股巨大的惊喜袭来:“主人!”   岚川想要朝他笑一笑,但他已经没力气了,为了阻止赭煊对青鹿下手,他在赭煊吸取他神力的时候,直接爆发了神丹。   可惜万年前那一战本就重伤,加上这一万多年的消耗,他的神力所剩不多了,即便耗尽最后一丝神力,也只能暂时将赭煊压制,这点冲击,伤不了满身都是防御法器的赭煊太重,但这一点时间,已经足够让青鹿安全离开了。   岚川吃力的朝着青鹿抬起手,被青鹿一把握住后,艰难的弯了弯嘴角,他想让青鹿别难过,这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漫长的十万年寿岁,成神八万年,走过无数山河美景,看过千万人生百态,现在回想,那些遥远的过去仿佛就在昨天。   明朗年少时带着希望盎然出发,无数个日夜在书阁苦修参悟,第一次成功度过天劫的激动喜悦。   还有那一年,香枫林中,粉衣少女的惊艳回眸。   看着身旁泣不成声的青鹿,岚川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但最后耗尽所有力气和生机,吐出口的只剩两个字:“走吧…”   离开这里,不要再将自己困于这天宫上,不要再因为他,束缚着自己。   青鹿啊,你可知,我最喜欢你的模样,是对这世间所有生命的温柔和热爱,而不是,被黑暗吞噬的作茧自缚。   可惜这些话,他再也没办法说给青鹿听了。   当岚川最后一丝力气消散,被青鹿握住的手无力的滑落,所有支撑着青鹿的力量,彻底崩塌了。   “岚川!!!”   可无论青鹿如何绝望,如何喊叫,也阻挡不了岚川的神魂消亡。   短暂的昏迷后,赭煊慢慢苏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事情,失神的双眸逐渐清醒,一转头,看到断裂的锁神链,还有抱着岚川尸身的那只灵兽。   赭煊随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眼神阴冷,一挥衣袖,将两个同样被灵力冲击昏迷的护卫抽醒,冷冷道:“把他们带回去!”   青鹿抬头看着赭煊,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岚川的尸身,上神的尸骨,即便是尸骨那用途也极多,更重要的是,上神陨落后,会在体内凝结出一颗陨丹,这一颗陨丹凝结着神骨之力。   若得了陨丹,无疑是拥有着一条通神大道,仙神之别,那一层壁障所修的不是修为,而是大道的参悟,上神陨落后的陨丹,是唯一参悟的捷径。   看着朝他走来的护卫,还有眼神阴鸷的三皇子,青鹿一把抓起岚川的尸身,抱着他毫不犹豫的跳下了万径渊。   他宁愿与岚川的尸骨一同粉碎在这万径渊中,也不想让他人沾染半分!   随着快速的坠落,身上深刻入骨的撕裂越来越多,岚川眉心的一抹光亮,飞进了青鹿的身体里。   星夜殿中已经来了不少的仙神,时渊抱着雪觅过来的时候,那些围绕在殿中的上仙自动让出一条道来,眼神却难免好奇的落在了时渊的身上。   每一个上神的脾气各不相同,时渊是众多上神中可以说是脾气最好的,但也是最无人敢招惹的,因为他从不随意责罚他人,也不轻易与人动怒,但他性情很冷,冷到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冰块。   之前一直有传言说时渊为了龙崽,不惜与妖皇翻脸,实际上相信这种传言的人并没有多少,倒不是不信时渊与妖皇不合,而是很难相信时渊会为了什么人动脾气,哪怕这人是龙崽。   时渊连龙族都不在意,更何况一只龙崽。   最让他们不相信传言的实证是,时渊从未带着龙崽在公开场合出现过,就连龙崽的破壳宴时渊都没来过。   要不是每天龙崽不管在妖神殿玩的多晚死活闹着要回尘虚宫,这一场夺崽之争,怕是根本没人会联想到时渊身上。   所以这会儿时渊直接抱着那只小龙崽出现在大众眼前,这才惹来诸多好奇的目光。   甚至好多人族的仙神好奇的同时,还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理解,龙崽的吸引力就那么大?连时渊都舍不得放手。   人族虽然也重子嗣,但他们得子嗣比妖族容易的多,自然无法理解上万年来这一根独苗的吸引力。   只是看到雪觅后,不少好不容易飞升成仙的仙君都在心内感叹,还得要会投胎啊,有的龙投胎起点就是仙君,有的人投胎,终点也只能到仙君。   尽管今日众人等待多时的命星快要被点亮,那位至今不知是谁的上神将会是主角,但现在,大家的心思还是分散了一些在龙崽身上。   有人甚至悄悄用神识在交流。   “待会儿妖皇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当众抢起来。”   “想来不会,皇族的脸面,岂能如此。”   “听说那小龙君的龙父龙母至今不知道是谁。”   “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他是条龙,这就够了。”   “啧,我见过小龙君三次了。”   “所以?”   “一次破壳宴,一次在溪池宫边,再就是现在,前两次妖皇,这次时渊上神,三次,这小龙君一直被抱着,双脚就没落过地!”   不知自己正在被谈论的雪觅十分淡定的坐在时渊的手臂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观察着众人。   不过时渊并未在大殿停留太久,他抱着雪觅直接去了星神台,   星神台是天界最接近天河的地方,也是能将众神星盘看的最清楚的地方,这里普通的仙君甚至没资格进来。   封神一刻万年难遇,天道命星被点亮的那一瞬间更是极其难得的感悟天道的机会,哪怕雪觅现在还小,可能连天道是什么都未必有个清晰的认知,但让他亲身经历一番这等盛事,对他今后的修炼只会大有益处。   星神台上已经来了不少上神,雪觅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衣服颜色最亮黄的天帝,再然后就是一身淡紫色,上次送了他一个很厉害手环的南月上神。   一见到时渊,南月便走了过来,雪觅开口喊了一声:“南月叔叔。”   南月轻轻掐了掐雪觅的小脸蛋:“小雪觅呀,难得看你家渊渊亲自带着你出来。”   雪觅搂着时渊的脖子笑,所以他今天也很开心。   时渊看向天河上那一颗若隐若现还未完全被点亮的命星,以及远处原本该有一颗亮着,但现在已经陨落的命星空缺。   南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道:“是岚川。”   时渊嗯了一声,看到那颗陨落的命星时,他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但这本不该才是,岚川这样一个成神许久的上神,体内蕴含的神力,怎么可能被镇压万年就陨落,除非是他自己……   这话时渊虽然没说出口,但南月显然跟他想到一起去了:“或许这就是新旧更替吧,只是至今我仍不明白,修炼数万载,参透勘破世间一切迷障才破劫成神,竟最后还能为情执迷。”   雪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听到了岚川的名字,岚川是青鹿的主人,那个犯了错的上神,他有点好奇为什么渊渊他们在说岚川,但渊渊在跟南月说话,他也不敢插嘴。   又有上神来了,也是南月认识的,于是走了过去。   雪觅这才小声询问时渊:“岚川是青鹿的那个岚川吗?”   时渊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雪觅满眼疑惑:“那他怎么了吗?”   时渊:“他陨落了。”   雪觅不是很明白:“陨落了是什么意思?”   时渊微微垂眸,随后看向天河那原本闪亮的空缺:“陨落就是消亡,神魂俱灭,这世间今后,再无岚川。”   雪觅忍不住抓了抓时渊的衣襟:“是死掉了吗?”   时渊:“嗯。”   雪觅瞬间就红了眼眶:“可是,可是今天是岚川十万寿辰,青鹿给他过寿辰去了呀,那岚川死掉了,青鹿怎么办?”   时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青鹿也有他自己一个人要走的路。”   雪觅有些害怕的看着时渊:“渊渊,你以后,也会死掉吗?”   时渊笑了笑:“自然,这世间没有永不消亡的存在,即便是掌控世间一切的天道,也同样经历过新旧更替,所以哪怕是神,终有一天,也会陨落。”   雪觅呜咽的哭出了声,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死死抱着时渊的脖子伤心的不得了:“你死掉了,那我怎么办,呜呜呜,可,可不可以不要死,呜……”   旁人都在唏嘘岚川的陨落和好奇新晋上神,只有雪觅抱着时渊呜呜大哭,惹得其他上神好奇又好笑。   南月连忙走了过来:“怎么了这是?小雪觅哭什么呢?”   雪觅死死将脸埋在时渊的颈窝那儿哭,真不愧是善水的白龙,片刻功夫,就将时渊的衣襟哭湿了一大片。   妖皇一到场,一眼看到抱着时渊在哭的雪觅,心下一紧,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小觅儿这怎么哭了?皇伯伯来了,雪觅快看,是皇伯伯呀,哎呦皇伯伯的小心肝儿,皇伯伯抱你好不好?”   雪觅死死搂着时渊的脖子,谁来伸手都扒不开,虽然没继续哭出声,但抽抽噎噎显然伤心极了。   古溪看向一旁的南月,微微蹙眉:“发生了何事?”   南月道:“不知道,突然就哭了。”   时渊轻抚着雪觅的后背,任由他在自己颈窝哭的抽抽,共情能力如此强,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轰隆几声惊雷发出巨响,几条雷电纠缠在天河的命星上,那一颗光亮时隐时现的命星气运也随之变得越发强劲。   万径渊中,岚川的尸骨逐渐风解消散,而本该也随之灰飞烟灭的青鹿却被岚川的那一颗陨丹护体,手臂上的天罚印正在一点点消除,一身的仙骨也脱胎换尽。   几道雷劫随着他的换骨也追击了过来,却低挡不住万径渊中的强大灵压,甚至连他一片衣袖都没触到就被吞噬。   这是封神的关键时期,天河中的灵台隐隐浮现,当那修者正式度过神劫,便能穿透仙神壁障,将会登上天河灵台,彻底点亮星盘。   此刻所有人都关注着灵台上的动静,此时的灵台还虚浮不稳,证明那位准上神正在与雷劫抗争。   这种新神诞生的时刻,那是得大造化才能有幸见证,对道心对参悟的益处自是不必多说,因此那些上神有血脉嫡系者或者有看好重视的弟子,这一次都带在身边随观了。   当然这种难得的机遇人人都想要,能随行的名额却有限,尤其是人族和魔族,这两族修仙本就比天族和妖族要难,更何况成神,自然越发珍惜这等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也越发衬的被时渊抱在怀中的那只幼龙多不懂珍惜了,如此万年难遇的机会,带一个甚至还没开始修炼的孩童来,竟然还只顾着哭闹。   再看那些妖族的,丝毫没有打扰了别人参悟的自知,不止没有制止,还在那儿拿吃的玩的哄着。   有些心性未定的上神后辈嘴上没敢吭声,毕竟那是妖皇,还有几个妖族的上神,真将不耐说出口,即便自家师尊同为上神,怕是也少不了得一点教训,但面上的神色却难掩不耐。   这名年轻弟子的上神师尊微一挥衣袖,将那心被小龙君哭闹引分了的弟子抽回了神,面色虽未显露什么,但眼中已然有了些失望:“如此易被外物所影响,谈何道心坚固。”   那年轻弟子脸上一白,仅这一句话,识海灵台更是隐隐有了溃散之意。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历经千劫万难方才成神的,一扫眼就能看出若这青年无遇机缘,这一辈子怕是止步于此了。   其他一些年轻后辈有这前车之鉴,立刻稳固心神,再不敢被旁的事物分了心。   雪觅止了哭,但还是忍不住抽抽,他也不看那个新神的命星了,他决定不要欢迎这个新神,等下离开这里后,他要去找青鹿,岚川死掉了,青鹿一定很难过。   雪觅甚至想着,岚川没了,青鹿应该不会想要继续留下了,不知道他求求皇伯伯还有渊渊,到时候能不能把青鹿一起带走。 第25章   盘旋在天河新晋上神命星四周的雷电正在渐渐散去,浮于半空的灵台也越来越凝实,一道微亮的光从天河一侧散开,逆光之中,一道人影由远及近的走来。   原本还有点交谈声的四周,突然变得一片寂静,雪觅好奇的从时渊的怀里抬起头,看着天河星辰下,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   对方虽然看不太清楚五官,但雪觅动了动鼻子,是他有点熟悉的味道,但一下子哭懵的脑子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味道。   这位新晋上神让时渊有些意外,但天命这种事,从来就是捉摸不定的。   只不过青鹿和岚川的关系,如今又是这般交替而来,这中间的缘由,怕是不那么简单了。   得知了新上神的身份,时渊便也收回了目光,随手取了一条湿软的帕子,给终于肯抬头的雪觅擦了擦那满脸的泪痕。   直到那人彻底从逆光中走出,雪觅顿时瞪大了一眼,一眼认出了对方:“青鹿!”   星神台上的一众上神在青鹿现身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但随同上神来观礼参悟的一些小辈却并不是太清楚青鹿的身份。   能随同上神前来的,无不是有背有景家世了得的天之骄子,平日里哪里会去认识一个灵鹿化形的罪仙,听到那小龙君似乎脱口而出新神的名讳,便不由自主侧目看去。   雪觅没注意到四周的情况,他急于跟时渊分享自己的朋友,哪怕可能时渊比他还早认识青鹿。   雪觅激动的抓着时渊的手摇晃道:“渊渊,那是青鹿!”   时渊抬眸朝天河星海下的新晋上神看了一眼,嗯了一声给了雪觅回应。   雪觅不知道青鹿为什么在这里,但好歹还记得现在是封神的关键时刻,但青鹿明明是罪仙啊,他疑惑不解的看向时渊:“渊渊,青鹿是新上神吗?”   时渊点头:“是,他就是新上神。”   新上神是自己认识的人,雪觅开心极了,见他在自己身上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时渊问道:“想过去?”   雪觅顿时有些期待:“可以吗?”   时渊将雪觅放了下来:“去吧。”   雪觅得了时渊的允许,连忙往青鹿那边跑去,只不过他站在星神台上,青鹿作为刚破劫即将获封的新晋上神,是踏在天河虚空中的,所以雪觅只能跑到神台边缘,然后朝青鹿挥了挥手:“青鹿!”   神色冰冷面无表情正准备往灵台上走的青鹿脚下微微一顿,缓缓转头看了过去,与雪觅遥遥相望了片刻后,朝着雪觅伸出一只手来。   站在星神台边缘的雪觅顿时被一股灵力托住,朝着虚空的灵台飞去。   一直关注着雪觅动静的古溪下意识出手就要阻拦,却被时渊给挡住了,就这一眨眼的时间,原本封神的灵台下,多了一只小龙君。   青鹿刚破劫,还是在万径渊那种地方破的劫,浑身衣衫破烂,身上更是有不少鲜红的伤口。   离的近了雪觅才看清青鹿的神色,满脸见到他后开心的笑容也被担心取代,看着青鹿身上的伤,想碰又怕他疼的问道:“青鹿,你怎么受伤了,你疼不疼啊?”   青鹿缓缓蹲下身,眼中的冰冷稍稍缓去了一些:“不疼。”   想到之前渊渊说的岚川陨落,雪觅浓密的睫毛微微向下垂了垂,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的主人,喝到酒了吗?”   青鹿闻言笑了:“喝了,他让我替他谢谢小龙君送的生辰礼物,他很开心。”   虽然青鹿在笑,但雪觅忍不住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你要是难过,你就哭吧,我替你挡着,不让别人看见。”   看着雪觅通红的双眼,之前星神台上的情景他都看到了。   所有人都在喜悦的等待着新神获封的那一刻,但那份喜悦并不是为了他,只是这千万年的盛事,可遇不可求的机遇,能给那些上神后嗣弟子带来更临近天道的参悟。   只有雪觅在哭,只有他,为了陨落的上神岚川伤心。   从前青鹿不知道当人悲伤到了极致会怎么样,现在他知道了,那是一种哭都哭不出来的死寂。   所以雪觅能替他哭一场,也挺好。   青鹿将雪觅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拿了下来,轻声问道:“小龙君,我能抱抱你吗?”   雪觅觉得青鹿很难过,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一个难过的人,听到青鹿的询问,便张开了双手准备给他一个拥抱。   但没想到青鹿直接将他抱了起来,然后继续往灵台上走去。   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当登上灵台之巅,命星被点亮的那一瞬间,天道会降下神光,新神将会完全照耀在天道的道意之中,那是天道赐予的封神礼,从古至今的封神上,从未有上神与人分享过封神时的神光。   当看到青鹿竟然试图抱着小龙君去接受神光洗礼的时候,星神台上的众神惊诧不已,有些甚至忍不住朝时渊看了一眼,大概想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否则刚才为何会那么正好将小龙君放下。   不说别人,连时渊自己都有些意外青鹿的举动,他让雪觅过去,只因为他在青鹿眼里看到了心灰意冷的寂灭,以及平静表面下的暗涌。   若雪觅是他封神前所接触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他希望这一点善意,能让青鹿唤醒些许,对这世间仅存的留恋。   雪觅是完全不懂这些,他被人抱来抱去的也都习惯了,反正渊渊在旁边,所以他丝毫不担心青鹿会将他抱走,反倒是满眼好奇的打量四周。   走在这灵台上所看到的景色,跟刚才在星神台上所见完全不一样,更加的浩瀚壮丽,仿佛自身完全融入了这满目星河当中。   在青鹿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天河之上降下一片明亮却并不刺目的白光,沐浴在神光当中的青鹿,身上那些在万径渊中割裂出的伤痕肉眼可见的在愈合,那些肉眼不可见的神魂内伤,也在逐渐修复。   破烂的衣衫在神光当中粉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底印刻着神鹿图腾的上神正装一点点凝结在身。   天道星河中,那独属于他的命星也随之发出夺目的光芒,隐约中,有人甚至能听到一丝一缕的天降神音。   同样沐浴在神光当中的雪觅靠在青鹿的肩头陷入了沉睡,笼罩在他身上的光晕将他衬的圣洁无暇。   青鹿静静的垂眸看着,前尘种种一一在脑中浮现,最终所有的画面全都停顿在了他最初与岚川相遇的那一刻。   岚川说:“你如此灵性,那来我园中,当我的灵鹿吧。”   他那时还未开语,便朝他低了低头,无声的应了好。   命星点亮,神光消散,天河上的灵台也一阶一阶的化作漫天星光。   青鹿从高处飞下,不认识他的不敢直视打量,但偷偷藏着好奇,认识他的,多多少少有些面色复杂,谁能想到这新封的神,竟然会是他。   青鹿无视了众人,直接走到了时渊面前,将怀中沉睡的雪觅交还给了他。   时渊将雪觅接过,一手顺着他的后背探入他的灵海,确定雪觅没事,这才看向青鹿。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示意,此时此刻,青鹿听不得恭喜,也无需旁人劝他节哀。   封神的天象三界皆有所感,很快新神的情况便传遍了三界,不少下界之人甚至感到几分可惜,这位新晋上神背后空无一人,他们想要巴结都寻不到途径。   下界的集市上,新晋上神当属热门话题,他的身份特殊,加上他封神的那一天,他原本的主人岚川上神的陨落,更是为这话题增加了热度,连之前的灭煞大战都被拉出来热议了一番。   茶楼内聂擎安静的听着众人的谈论,除了多出的那一位小龙君,一切都与上一世无异。   上一世封神过后,新晋上神青鹿便沉寂了,世人只道他哀伤岚川的陨落,成神后连天界都不愿意待,反倒是直接回了岚川曾经所在的飞云山,新神热度之后,因他过于沉寂,慢慢的世人便不再关注他。   直到数千年过去,三重天爆发了一场内乱。   天帝有意培养大皇子执掌天帝令,于是派遣大皇子下界历练,却不想大皇子陨落在了鬼域之境。   二皇子在天宫遇袭,被天冥火灼伤神魂,从此修炼无望。   天帝为其疗伤的时候,不慎沾染火毒,导致修为溃散。   仅剩的三皇子被寄以厚望,替父掌令,重新稳住了三界动荡,待他正式成神后,顺利接掌天帝令,继位天帝。   只是众人没想到,三皇子不足万岁封神的天资,竟然是靠邪法修炼所得,杀兄弑父,炼天下无辜苍生为祭,最后彻底魔化,成了名副其实的邪神。   这般祸乱苍生的邪神,众上神自然不能继续任其成长,于是打算联手除之。   也就是这时,众神才发现,这三皇子赭煊早已化作鬼域之境的阵眼,他依靠鬼域之境的天煞邪法修炼,几千年修为的突飞猛进,让他与鬼域之境早已融合为一体。   于是两难的抉择被摆在了众神面前,杀赭煊,鬼域之境将再爆天煞之气,当年的岚川之乱历史将会重演,并且这次鬼域之境再次爆发将彻底崩塌,再无法镇压。   选择镇压鬼域之境,那么百万生灵将会被赭煊炼化,到时候只会是一场更大的浩劫。   最后,十二位上神联手,以自身神骨为祭,将鬼域之境永远封禁,两名上神耗尽神力护住了苍生,斩断了赭煊的炼化,其余上神联手,将赭煊永远镇压在了无尽之海。   陨落了十四位上神,这才平定了这一场可怕的浩劫。   原本以为事情会就此平息,却不想这一切真正的幕后之人竟然是青鹿上神,青鹿上神筹谋数千年,只是为了报复当年岚川陨落之仇,报复这无情的天下苍生。   最后青鹿上神是什么下场,聂擎不知道,那时候他虽然已经飞升成仙,但距离上神还太远,还没等到青鹿上神的结局,他就已经重生回来了。   现在再次回到青鹿上神刚封神的时候,聂擎心内难免唏嘘,可惜他现在修为低下,连三重天都上不去,不过还好,至少还有几千年的时间,也许还来得及。   聂擎出神想着上一世的那些事时,松溪和景焕卖了采摘的灵草换了灵珠后来到了茶楼,听着茶楼里众人的谈论,不免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雪觅怎么样了?聂大哥你说,雪觅都还没开始修炼,却被那青鹿上神抱着洗礼神光,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小龙君之名因那一场破壳宴早已传遍三界,后来随着封神的临近,众人议论的热度才转了向,都在八卦猜测即将晋封的新神将会是哪一位上仙。   没想到这封神之后,小龙君的大名传的更响亮了,这是三界诞生有史以来,第一个刚出壳不久,就被抱着与新神分享了神光的人。   现在这小龙君雪觅的名字传的比青鹿上神还要广,好些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新晋上神是龙族的小龙君。   松溪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跟如今话题的热门人物有过交集,那感受自然与旁人不同,不过担心倒是真的有些担心,雪觅都还没开始修炼,这样被神光一照,会不会反倒于修炼有碍。   回神的聂擎宽慰道:“放心,妖族那般重视小龙君,妖皇在,几个龙族的上神都在,自不会让他出事。”   景焕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下一次见到雪觅是什么时候,他说等他修炼了,不需要旁人保护了,就来找我们的。”   聂擎道:“无需等他来找,我们可以主动找他。”   松溪:“等我们上三重天,还不如等他来找我们。”   聂擎摇头道:“不用上三重天,我们去妖界不就行了。”   这是聂擎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哪怕人生重来,若不走歪门邪道,想要数千年内修炼成神根本不可能。   但若是能近到那位小龙君的身边,那接触上神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至于接触到以后要怎么做,那到时候再看吧,先走出第一步再说。   或者到时候能告知小龙君一些先知之事,等取得了信任再慢慢谋划,那场浩劫中,以神骨镇压,永远封禁了鬼域之境的上神,时渊正是其一。   小龙君那么在乎时渊上神,若是知道此事,不会不重视。   …………………………   因为知道在天界不会待太久,而且听时渊说过,回到启阳大陆要穿过幽冥海,那个海特别特别大,所以距离特别远,即便是时渊的飞舟,也要三个月路程。   他出壳到现在都还没有三个月呢。   所以自从雪觅得了时渊为他炼制的小白龙储物戒后,早早就开始准备行李了,吃的玩的,还有自己穿的小衣服小鞋子,身上戴的小配饰,那些上神仙君送给他的礼物,他全都打包好了放到了戒指中,随时都可以走。   担心路途遥远太无聊,他还专门从龙十七那儿搜刮来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儿,当时封神大会都还没开始,他就已经把回去的行程都规划好了。   可惜准备了那么多,现在却半点都派不上用场了,因为雪觅那天睡着后,至今都没醒。   要不是妖皇和时渊都确定雪觅无事,甚至因此得了大机缘,此时的沉睡只是在吸收那日所得的天道神力,龙十七都要忍不住去质问青鹿,带着他宝上灵台,安的是什么心。   原本说好大会结束后,让雪觅自行选择是跟妖皇还是跟时渊,但现在看雪觅十天半月怕是都醒不过来,于是只能妖皇和时渊商议。   向来看着随性不甚在意的时渊,这一次却非常坚持要带雪觅走,雪觅若是清醒着,他不会左右雪觅的决定,但雪觅不清醒,他就要做到答应雪觅带他回启阳的承诺。   妖皇虽然舍不得,盼望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一个崽儿,他哪里舍得,但他知道雪觅肯定是想跟着时渊的。   而且传送阵已经动工了,待完成后,雪觅就能去圣灵学院进学,到时候还是会回到他身边,所以妖皇只能忍痛放手。   龙十七舍不得崽,虽然小屁崽儿将他排在喜欢名单第六个,但还是不舍的眼睛都红了,更是不忘叮嘱时渊:“你对雪觅好点儿,他要是喜欢什么,你就给他买,他花了你多少灵珠,我补给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古溪给拎走了,气的龙十七上脚就踹:“你拽我干什么啊,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古溪:“我怕你若是说了,时渊会立刻下令停止传送阵的动工,他启阳大陆比你富的不知道多少倍,要你在这儿担心。”   龙十七哼哼唧唧的走了,启阳富是富,但架不住时渊小气啊,没见他家崽儿连个灵兽都不敢养,他龙族的,就没这么穷养过娃,凭什么他家雪觅要受这委屈!   以往时渊来去都很利落洒脱,他身边不喜欢带人,所以到哪儿都是一个人干干脆脆的,但现在,因为多了一只崽,就多了好多麻烦的事。   他天宫库房里放置的都是一些历年在天界所得之物,都是他用不到的东西,数万年的积攒,有些什么东西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以前这些东西堆着也就堆着了,反正都是他不需要的,但现在,他要让人去清点一下,今后雪觅能用得上的,就要带走。   除此之外,天界一些特有的灵物,那些妖界没有的,他也要让人去置办一些,而且趁着众上神尚在天界,其他一些上神领地特有的东西,他也得派人去换取一些。   无数次来去都是一挥衣袖就走的人,这一次离开前整个尘虚宫都忙碌起来了,进进出出的,从未如此热闹过。   时渊在庭院中收拾着雪觅最喜欢的几样物件,这些都是雪觅摆放在床上,睡觉都要用尾巴卷着的,所以还没来得及被雪觅放进他自己的储物戒中。   那边收拾东西的一片乱糟糟,未免一片混乱中弄丢了这些,时渊便将东西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储物器中。   落灵引着青鹿过来时,时渊正把玩着一颗成年人一拳之大的粉珠,这粉珠中藏了一缕深海鲛伶的仙音,雪觅每晚入睡前,都要贴在耳边听上许久。   封神了的青鹿少了之前的那一份温润之气,多了些许锋利,但见到时渊,神态还是恭敬温和的:“时渊上神,不知小龙君如何了?”   时渊将粉珠放进灵盒中,一并收进了储物器里,这才示意青鹿入座:“还在睡。”   青鹿微微蹙眉,似有些懊恼:“我不知会这样。”   时渊道:“无妨,这对雪觅来说,是好事,他已经打开了仙骨,待日后经历仙劫时,无需再承受脱骨之痛。”   龙族虽然出生便有堪比上仙的力量,但修炼还是要一步步来的,同样要经历诸多天劫,最终脱凡入仙。   但现在雪觅因为那道神光,已经开了仙骨,也就是说,今后他只需要慢慢修炼积攒力量,到了时候便会自然飞升,无需再像他人一道劫一道劫的突破。   不过在雪觅之前,倒也的确没人知道,同浴神光竟然会直接打开仙骨,别看这里不是上神就是上仙,好像成神成仙很容易一样,那是因为这里本就是三重天。   三界四族,不计其数的修士,最终成就仙位的屈指可数,成神的,至今也只有三十六位而已,因此雪觅的这份机遇,当真是天下独一份可遇不可求。   得知青鹿是来辞行,时渊只道:“若雪觅醒了,定会遗憾未能与你道别,当他知道岚川陨落,他便问我,能否带你一同回妖界。”   听到岚川的名字,青鹿至今骨血都在痛着,但面上却已不显:“能得小龙君如此记挂,是青鹿的荣幸,若时渊上神不嫌弃,待我回飞云山稍作整顿后,再上门叨扰。”   从尘虚宫出来,看着仙气缭绕,看着飞鹤展翅,仙池的鱼儿依旧快活的游着,斑斓的灵蝶依旧在百花丛中飞舞着,一切的一切都一如往常。   不曾因多一个上神,也不曾因少一个上神,有丝毫的变化。   三皇子赭煊自那日之后一直躲在宫中不曾出来,青鹿甚至可以想象他是如何惶恐不安,生怕被告发。   但青鹿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神陨之痛,哪里是一命还一命就能勾销的。   谁也没想到封神盛会竟然是寥寥收场,没有对三界的昭告,也没有大肆的庆贺,甚至连早已备好的封神宴都取消了。   无论青鹿曾经是何身份,如今得道成神,其他众仙神也不想与之结仇,自然一切从简,送上贺礼聊表心意,便各自打道回府了。   雪觅大概也没想到,当初他是睡着被时渊抱上天宫,最后还是睡着被时渊抱回妖界,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时渊的启阳大陆。 第26章   最先被打开的五感之一是嗅觉,那是雪觅很熟悉的冷香,每次贴在时渊的颈窝处,所闻到的就是这股冷香。   但这香味又好像少了些什么,似醒非醒的雪觅微微蹙了蹙小眉头,脑子里想了半天才发现,是少了时渊的温度。   温度也是有味道的,带着温度的味道才是时渊的味道,没有温度的味道,那就只是普通的香气。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时渊在哪儿,但又觉得困的厉害还想继续睡,纠结的时候听到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你看小龙君是不是要醒了呀?”   “眼睛动了!快快!着人去禀报上神!”   “诶你说,小龙君会喜欢我们吗?”   “不知道。”   “小龙君长得真好看,他应该会喜欢我们吧,落灵说小龙君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雪觅觉得有点点吵,想要看看说话的人是谁,但眼皮子太沉睁不开,不过很快耳边又安静了下来,然后他就被人抱了起来,一瞬间的抗拒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熟悉的味道窜入鼻尖,不用睁眼雪觅也知道,抱他的人是时渊。   很快一条微凉的湿帕被盖在了他的脸上,一直束缚着他的力量好像瞬间解封,浑身的沉重一扫而空,于是雪觅急切的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他擦脸的人。   一见到时渊雪觅就笑,连四周的环境都不看一眼,丝毫不担心自己被卖掉了。   时渊将他抱到自己身上坐着,将擦了脸的湿帕往旁边一递,自然有人上前接过,随后一灵仆又端来早已备好的灵汁,装在特质的壶瓶里,壶底有循环灵压,只要轻轻一吸,就能将壶内的水给吸上来,不用仰头而倒。   人族幼崽如何喂养的他们妖族并不是太清楚,但妖族的幼崽都皮实的很,没有精细到连喝水的器具都要是法器的。   这灵壶是神君亲手炼制的,说着是闲来无事随手的消磨,但谁不知道这是特意做给小龙君的,那银白灵壶瓶身上,烧制出来的灵纹都是龙鳞。   都说幼龙珍贵,那些龙族天性里护崽护的跟什么似的,但他们启阳大陆的人可从不觉得自家神君也是其一,毕竟神君并非在龙族中长大,与龙族几乎没甚感情。   但现在再看,该说或许这就是天性吧,没有一只成年龙能逃过幼崽的吸引力。   雪觅喝了好几口水,缓解了喉头的干涩后,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不太一样了,这不是尘虚宫,四周站着的人也都是陌生的,于是往时渊怀里缩了缩。   时渊将水壶拿开,道:“我们回妖界了,这里就是启阳。”   雪觅猛地瞪大了眼睛:“我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吗?”   时渊笑着道:“你已经睡了快四个月了,除去路程,回来都有月余了,不算快了。”   这一下雪觅更是惊了:“这么久?我好能睡哦,那皇伯伯呢,十七叔呢,还有青鹿呢,落灵有跟我们一起回来吗?还有我床上的玩具呢?”   时渊一一耐心回应:“妖皇和龙十七回了朝圣城,青鹿回了岚川之前所在的飞云山,落灵这次跟着一起回来了,知道你醒了,为你去准备吃食了,你那些宝贝都给你收着了,稍后让人给你拿过来。”   时渊说完,朝一旁招了招手,两个少年连忙走了过来。   一个眉眼精致肤色极白,但眼神坚毅锋利,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周身却又有一种强大的稳重和包容。   另一个初见没那么惊艳,但十分温和耐看,眼神灵动,笑起来脸颊的一侧还有个甜甜的酒窝,看着就活泼喜人。   时渊道:“这是繁缕和花朝,繁缕是人族,花朝是妖族,本源是九霜,九霜是一种灵花,所以花朝是一只花精,你要是喜欢,就将他们留下,过些日子去圣灵学院进学时,便将他们带在身边,要是不喜欢,等你熟悉了这边的环境,你再自己选几个护卫。”   繁缕是那个精致锐利的少年,花朝性情较为活泼一些,这两人是时渊在天界的时候,就传令回来命人挑选的。   从上万人中一共择优挑选了二十人,等到时渊归来,才从这二十人里选出了繁缕和花朝,这两人悟性极高,天赋绝佳,品性更是上乘,适合放在雪觅身边做玩伴。   不过最终还是要雪觅自行决定,端看他自己喜不喜欢。   雪觅一想到他都跟时渊回来这么久了,可能被人看着睡觉都看了一个多月了,顿时有些害羞的往时渊怀里蹭了蹭,脸颊微红的躲了躲,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眼神都不好意思的往繁缕和花朝身上看。   繁缕性情内敛,神态沉稳的站在旁边,安静的等着小龙君做决定。   花朝性格外放些,之前雪觅还睡着的时候,就是他不停的在说话,这会儿见小龙君似乎有些害羞,便大大方方的盯着小龙君看,脸颊上的酒窝都深陷了进去。   他之前还担心这么可爱的小龙君醒了以后会不会是一只霸王龙,毕竟龙的性格大多都比较霸道,幼时又是万人宠,只会养的更霸道,但没想到醒来的小龙君,竟然是一只会害羞的小奶龙,真的是太可爱了。   见雪觅不说话,还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挤,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了,时渊逗了逗他:“不喜欢的话,那我让他们离开。”   雪觅连忙抓住时渊刚要抬起的手,眼神飞快的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在繁缕的身上稍稍多停顿了一息,这才红着小耳朵,在时渊怀里小声道:“我,我没说不喜欢。”   虽然雪觅特意小小声,但对于修炼的人来说,这么近的距离再小声那也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繁缕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而花朝毫不掩饰的绽放出灿烂的笑来。   要知道这次机会当真是万里挑一拼出来的,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机缘,把握住了那就是登天梯。   让雪觅见过人之后,时渊就让两人先下去了,没了外人在,雪觅便立刻左顾右盼的打量起四周来:“这是哪里?外面有好多扶樱树,好美呀。”   时渊:“这是我的寝宫,你的寝宫已经安置好了,等你醒了,就能回你自己的宫殿里去,以后繁缕和花朝就跟着你,随你安置了。落灵到时候也会跟你过去贴身照顾你,所以即便是新环境,你也无需害怕,还同在尘虚宫中一样。”   雪觅仰头看着时渊,眼神透着渴望:“我不能跟你住在一起吗?”   时渊:“你若跟我住一起,那就没有任何小秘密了,我的神识强大,即便不想,周遭的一切都会被感知。”   听出时渊话中的允许,雪觅一把扑到他怀中将人抱住,笑眯了眼朝他道:“我不要小秘密,我要你。”   时渊笑了笑:“随你吧,已经安置好的宫殿依旧是你的,以后你可以用来招待朋友。等你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后,就要开始修炼了,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整日玩乐。”   时渊说完又想到雪觅跟寻常龙崽不一样,别的龙崽修不修练全看自己的心情,谁也没法逼着,但雪觅太听话了,于是时渊又加了一句:“每天至少修炼一个时辰后,你才能去玩。”   他怕不给雪觅规定时间,雪觅真能听话的整日修炼不敢去玩。   雪觅的仙骨已经打开,可以说只要日常吃些灵食,居住在灵气浓郁之地,哪怕只是随便睡睡觉就能飞升成仙,至于成神,时渊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成神不易是其次,还要经历诸多劫难,天劫道劫心劫,不经历一番脱胎换骨的磨炼,是成不了神的,一旦成神,天下苍生便是责任,远不如当一只小龙君快乐。   看着已经开始满心好奇赤着脚往庭院跑去,欢快打量新环境的雪觅,时渊心道,若能一直这般无忧无虑,不成神也罢,自己总能护住他。   刚将玉央殿安置妥当的落灵,前脚踏入主神殿准备接回小龙君,后脚就被告知,小龙君今后要在主神殿住下,落灵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早前神君吩咐将玉央殿整理出来,以后作为小龙君的宫殿时,落灵就觉得以小龙君的粘人程度,短期内这玉央殿恐怕只会是个摆设,现在倒好,连摆设都不是,直接空置了。   落灵又连忙带着人将小龙君平日会用到的东西整理好送去主神殿,不过刚到大殿门口,就见到跟在神君身边的陆染上仙,于是停下了脚步,待陆染上仙走近后,便将小龙君的东西交给了他。   陆染上仙跟在神君身边已经有三万余年,平日里主要负责神君身边一切的事物,就连整个启阳大陆的大事小事,都是由陆染上仙处理的。   所以初来乍到的落灵不敢越雷池,可不能因为小龙君亲近她而分不清主次。   陆染接过那跟着神君回来的仙娥递来的装着小龙君日常用品的储物器,看着行礼后转身就走的女子,站在大殿门口脸上尽显懵逼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后除了要照顾那只对凡事都撒手不管的老龙,还要照顾一条对凡事啥都不知道的小龙? 第27章   雪觅很快就将新环境都摸熟了,他以前对大陆这种区域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概念,以为启阳大陆大概就跟天界类似,来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原来不是。   启阳大陆就是一片很大很大的陆地,这里有好多个城市,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主城云起城,时渊居住的地方是云鼎神殿。   整个神殿是坐落在云层之上的,这个神殿比尘虚宫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落灵说,就时渊给他安排的玉央殿,就差不多有尘虚宫那么大了。   雪觅心里想着,幸好他缠着时渊要跟他住在一起,不然去了玉央殿,每天要去找时渊都路程遥远的飞的累死。   也怪他现在飞的慢,不像时渊身边的那个陆染叔叔,刷地一下就能瞬移,时渊说要想学会瞬移术,他还要再修炼个好几年才行。   除了这个,他还知道了好多事。   例如因为他而开始建造的传送阵。   在这之前,云起城和朝圣城是没有传送阵的,所以往来很不方便,在天界的时候,时渊就已经安排人建立传送阵了。   以后就算他不会瞬移术,也能通过传送阵瞬移到朝圣城,这样他去了圣灵学院,想渊渊了就能随时回来。   他还知道繁缕和花朝都是特别为他选出来的。   在天界的时候,时渊就安排人挑选了。   他在上面等着封神大会开始的时候,整个启阳大陆因为时渊的一道指令全都动员起来了。   那些适龄的,自荐的,被各宗门世家大族举荐的,好多人齐聚云起城。   花朝:“当时那个盛况你是没看到,好多宗门世家削尖了脑袋的往里送人,一个个都是各地各族的天之骄子,有一个人族的天骄,不足百岁就已经金丹期了,而且当初那天骄十六岁就筑基了,因此外表一直停留在少年时期,好多人都很看好他,觉得他入选几率很大。”   雪觅好奇道:“那他人呢,为什么没有被选中?”   花朝耸耸肩:“只能说成也宗门世家,败也宗门世家,那些大门大户出来的人,家族使命宗门荣誉都看的极重,单是第二关心境就没过去,上神要找的又不是什么修炼天才,只要天赋不至于蠢笨的就行,关键的是心性,要不是这样,我和繁缕也不会被选上。”   那些大家族大宗门里出来的的确个个都是天骄,但问题是上神选的又不是天骄,是能与小龙君真心相待的,所以心思若多了,名气再大天赋再好都没用。   雪觅看了看安静站在旁边的繁缕:“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花朝摇了摇头:“不认识,后来被上神挑中了才认识的,不过繁缕看着沉默寡言的,但实际上脾气超级好!”   雪觅:“有多好呀?”   花朝眼眸一弯,一脸灿烂的笑容道:“他从不嫌我话多嫌我烦!”   雪觅也跟着笑:“渊渊也脾气也超好,也从不嫌我话多也不嫌我烦。”   两人相视一笑,繁缕靠在台阶后的树干上,安静的看着坐在台阶上的两个小话痨。   神殿坐落在云层之上,还设有结界,一般人即便是抬头看到的也是天空,根本看不见神殿,但在神殿上往下看,却能看到下方的城市。   主神殿中有一个很偏僻的观星台,因为这个观星台在神殿边缘,所以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来。雪觅带着繁缕和花朝四处熟悉环境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因为这个观星台是边缘地带,所以坐在那弥漫着灵雾云层的台阶上,能很清楚看到下方的城市。   见雪觅喜欢这里,陆染立刻让人将这片不知道多少年无人踏足的观星台给清理出来,观星阁上重新换上轻纱幔帐,台阶上布满了灰尘的枝绕石柱也全都换成了崭新的盘龙柱。   就连后面的庭院都重新布满了灵花灵草,还特意将上神院中的扶樱树移了一棵过来,给搭了一个秋千架,这个破落的观星台,整个焕然一新。   看着雪觅每天都看不腻的旁观别人的生活,花朝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小龙君,你每天都在看什么啊,这下方的城市街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雪觅抱膝坐在台阶上,很是有些自得其乐:“看烟火气呀,这里跟三重天不一样,这里比三重天有意思多了。”   花朝也学着他这般坐着:“那肯定是不一样的,三重天那是什么地方,不是上仙就是上神,所有苦修飞升者最盼望的归宿,这下面的人,别说神了,连个仙都不是能轻易见到的。”   雪觅侧头看着他:“你们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说起这个,花朝的话就多了:“成精之前整日担惊受怕的,生怕被人发现把我摘了去炼丹,成精后能破土跑路了,就整日东躲西藏,直到化成了人形,化形后日子也不太好过,整天吃不饱,而且这里是妖界,遍地妖修,那些妖修的鼻子都可灵了,好几次差点被抓到成了别人的补丹。”   雪觅想着,若他不是因为意外进入了龙身,恐怕就跟花朝一样整日小心翼翼过的这么辛苦了。   雪觅看向繁缕:“你是人族,应该不用像花朝这样东躲西藏吧?”   繁缕微微垂眸,道:“不用。”   繁缕就这两个字,然后就不吭声了,倒是花朝接过他的话:“他比我还惨呢,我至少是自由的,虽然无根无族的,但我无牵无挂呀,繁缕他就不一样了,他不是单纯的人族,他有一半天族的血统,所以你看他年纪不大吧,实际上也快百岁了。”   雪觅不是很明白:“天族血统怎么了吗?”   花朝也不是很懂,同样表情疑惑:“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好像是天族的那个家族看不上他,人族的那个家怕得罪天族的,也不敢要他,总之还不如我这天生地养的小花精呢。”   雪觅回头看向繁缕,见繁缕听着他们两说着他的身世,一点难过,甚至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与己无关一样。   但是这面无表情的感觉,隐约跟封神那天的青鹿有点像,所以应该还是难过的吧,谁被不要会不难过呢。   于是雪觅朝着繁缕招了招手:“繁缕。”   繁缕听话的走下台阶,因为雪觅是坐着的,所以他便单膝跪下,让小龙君不至于抬头仰视自己。   随着繁缕的动作,台阶上环绕的灵雾四散开来后,又重新卷了回去,似有些缱绻的缠绕在了繁缕的脚边,衬着那精致的眉眼,美的像一幅画卷。   雪觅伸手拉住繁缕的手,清澈的眸子诚挚的看着他:“你别难过,他们不要你我要你。”   繁缕抬起眼眸,看着神情认真的小龙君,不由自主地微微拢住了那只放在他掌心的小手。   雪觅的修炼是时渊亲自教的,手把手的带着他学习如何运转积存灵力,至于其他的一些功法倒是不用急。   圣灵学院里有一处天菱阁,除了一些世家的血脉秘法,世间有的功法大多数都收录其中,等雪觅入学后,自可去天菱阁内,根据自身血脉和天赋,选择一门适合他的。   也许正是因为时渊对他的修炼并不是太看重,雪觅也被带动的觉得修炼并不是很重要的事,至少目前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占据他一整天时间的事情,所以每天完成了时渊规定的一个时辰后,他的心思就放在了别的事情上。   目前吸引了雪觅所有兴趣的就是瞬移术了,可时渊说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术法,并不是修炼了灵力就能学会的,他想要学会,那至少还要好多年。   花朝是个花精,已经修炼出了妖丹,按照人修的等级,差不多相当于金丹期。   繁缕是人族和天族的混血,但这个混血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的血脉很杂,灵根也不算出众,加上身世坎坷没有一个好的修炼环境,到现在都还没结丹,才只是筑基大圆满。   他们两已经修炼了近百年,都还不会瞬移术,有了眼前的例子,雪觅原本极大的热情,也跟着被打消了不少。   “我之前学化形术,一下子就学会了。”   花朝一脸羡慕:“我学化形术,学了好几百年呢。”   雪觅惊了:“要这么久吗?”   花朝点点头:“我是花精,化形很难的,比其他妖族都难,小龙君是龙族,应当是生来就会化形,因此才这般容易吧。”   雪觅心道,他是草精,比花精更难,要不是这身龙皮,那估计也要学好几百年才能化形。   见雪觅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不吭声了,花朝想了想道:“其实不用学瞬移术也能瞬移的。”   雪觅眼睛一亮:“真的吗?那要怎么移?”   花朝道:“用符箓啊,我跟你说,符箓可是个好东西,有句话叫修为不够,符箓来凑,要是能有厉害的符箓,像我这种金丹期的修为,都能打出元婴甚至化神期的破坏力!”   雪觅只知道丹药,没人告诉过他这世上还有符箓这种东西,顿时好奇不已:“这么厉害啊,那符箓哪里有?渊渊会有吗?”   花朝连忙道:“上神有没有我不知道,毕竟神君都已经成神了,自然是不需要符箓这种东西的,但集市上肯定有!”   一旁一直没吭声的繁缕眉头微蹙,忍不住出声:“花朝。”   花朝侧头:“干嘛?”   繁缕道:“集市人又多又杂。”而且神君选择了他们两,是作为陪伴护卫的,而不是引着小龙君玩物丧志的。   雪觅却是彻底心动了,不只是为了符箓,还有集市,他每天在观星台上往下看,其实也好想下去玩一玩的。   蠢蠢欲动的雪觅坐不住了,十分干脆的跑去找时渊。   这种事,时渊自然不会拦着,他从不限制雪觅的自由:“去吧,你身边是有人跟着的,无需担心安全,但是也不可胡乱闯祸。”   雪觅以为时渊说的人是繁缕和花朝,他本来就是要带他们一起去玩的,于是没有多问,而是将两只小手捧到时渊跟前:“渊渊给钱。”   他还记得之前松溪跟他说过,出门在外,买东西是要花钱的,虽然他没花过钱,但理论上还是知晓的。   成神数万年,已经许久没有买过东西,储物器中价值连城的天材地宝多如繁星但却一颗灵珠都没有的时渊:“……”   虽然有被为难了一下,但时渊表情淡定的反应道:“去找陆染,以后这等小事直接找他即可。”   突然被小龙君拦住去路要钱的陆染,面无表情的脸上内心一言难尽,一边从储物器中取了一袋子灵晶递给雪觅,一边在内心吐槽神君,让他顾孩子也就算了,还要他自掏腰包,他一神殿打工人,攒点积蓄容易吗? 第28章   这妖界可不比三重天,三重天是众仙神飞升之地,上面不是仙就是上神,纪律严明,时刻有天兵巡查,即便让小龙君单独跑出去也无需担心会出什么事。   但妖界可乱的很,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启阳又是三族交界的地带,来往的各族修士又多又杂,所以知道雪觅要出去,落灵并不是很放心。   担心有不长眼的伤着小龙君,落灵给雪觅换了一身衣服,特意挑了一件奶金色常服,不像金色那么耀眼,也不至于纯白的过于素净。   衣襟上绣着龙纹,衣身上还刻入了阵法,这是破壳宴时凤族的芜扶上神所赠,阵法里融合了一丝凤凰之火,若有不长眼的敢对小龙君动用灵力攻击,便会遭到凤凰之火的反噬。   除此之外,之前妖皇送的焚天落灵也给雪觅戴手上了,虽然雪觅还不会用,但那焚天本来就是一截蕴藏了北海水漓真火的仙骨炼制而成的,鞭子本身就带着先天真火和上仙的气息,真遇到什么事,拿出焚天也能唬住不少人。   至于南月上神送的鸿蒙铃,那更是一直戴在雪觅的手上就没拿下来过,这是真正的神器,这满身的法宝还没这一个鸿蒙铃珍贵。   仔细查看后确定防护的万无一失了,见雪觅将龙角也隐藏的很好,落灵这才放行。   一经放行,雪觅顿时像一只出笼的鸟儿,欢快的都要飞起了,看什么都新奇,来到集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一个卖糖的摊子。   雪觅每天在神殿往下看的时候,看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卖糖的摊子,这摊主特别厉害,能画出各种形状的糖人来。   一见到一个衣着华丽长得更是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摊主立即扬起一脸笑来:“小公子想要糖人?可有喜欢的样式?”   雪觅闻着香甜的味道,看着展示台上眼花缭乱的成品:“我想要一个龙,你会画吗?”   摊贩欢快应道:“自然会画,小公子请稍等。”   雪觅转头看向繁缕和花朝:“你们要什么样的?”   繁缕摇头,花朝眼神还在展示台上挑选着:“我要,我要这个大蝴蝶的!”   见繁缕不选,雪觅给他选了个凤鸟的,也是特别大的一个。   不多时摊主就将糖人画好了,指尖在糖棍上轻轻一点,一阵灵风扫过,糖人瞬间就凝固变硬了,将糖人递给他们后,道:“三灵石。”   雪觅一手拿着糖,一手掏着陆染给他的钱袋,从里面拿了三个圆币一样的东西递给摊主。   那摊主哎呦了一声:“小公子,您这是灵晶可不是灵石,我这小摊子收不起呀。”   雪觅疑惑的看着手里的东西,难道陆染给的不是钱吗?   一旁的繁缕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了三枚灵石递给摊主,摊主这才道着谢的接过。   雪觅看向繁缕:“我这个不是钱币吗?”   繁缕似乎笑了一下,但不等他开口,花朝就笑嘻嘻道:“自然是的,就是面额太大了,一百灵石相当于一颗灵珠,一百颗灵珠相当于一枚灵晶,你这一枚灵晶,都能直接把这摊子给买下来了。”   雪觅一口咬掉了一根龙须,然后把手里的钱袋递给繁缕:“那你拿着吧,我们买符箓去!”   繁缕拿着钱袋,看了看被递到手里的那只凤鸟糖,只小心的舔了一口,并没有咬,而这甜味,在舌头上残留了许久。   花朝和繁缕都不是云起城的人,他们是知道时渊上神要为小龙君选侍读玩伴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来的云起城。   所以两人对云起城并不是很熟悉,但花朝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习惯将一些重要地带打听一下,小时候被追,躲藏惯了,已经成了他自保的本能。   听到雪觅要直接去买符箓,花朝便道:“我知道云起城最大的符箓铺子,是叫什么万箓堂,我知道在哪儿,跟我走!”   万箓堂算是三界最有名的符箓铺子之一,本来万箓堂并不是最大的符箓铺子,是当年启阳大陆被刚成神的时渊驱散了煞气后,万箓堂的老板非常有先机的占领了这一块空白市场,后来别的符箓铺子开过来,也及不上已经遍地开花的万箓堂了。   而在万箓堂的对面,则是三界最有名,有两位丹王坐镇的霞丹阁,今天也是雪觅出来的巧,霞丹阁正在举办丹道大比,胜出者可直接入霞丹阁,成为其中一位丹王的记名弟子。   别看只是记名弟子,单单师尊是丹王,这个头衔已经足以让人在炼丹界出名了。   听着花朝的解释,雪觅看着前面热闹的场子,有些好奇道:“丹王这么厉害啊,是哪个上神吗?”   一旁有人听到雪觅的话就是一声嗤笑,转头看过来,见是个小孩,这才收敛了几分嘲笑:“动不动就上神,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世上上神很多呢,那些都是远在三重天遥不可及之人,怎么可能坐镇一个小小的丹阁,还一坐就是两?不过这丹阁也着实背景深厚,丹王虽不是上神,却也是两位地仙,能被记入仙人名下当弟子的机会,自然争抢破头。”   关于地仙,雪觅是知道的,之前落灵给他上过课有说过,所谓的地仙就是修士通过修炼飞升成了仙,这些飞升的会直接脱离凡骨,飞入一重天,也就是地仙。   等上了一重天,后面想要继续精进修为,就还要不停的修炼,要经历过一次仙劫,才能晋升为上仙,到了上仙后,要突破神劫,才能成神。   因为这样,雪觅越发惊奇,不过这次注意很小声在花朝耳边道:“地仙的记名弟子都要这么多人争啊?”   花朝点了点头,同样小声在雪觅耳边道:“这里是妖界,还能接触到一些地仙,这要是换成人界,那是连地仙都接触不到。”   雪觅踮着脚尖试图往里面看去,但那个丹阁的门口都已经挤满了人,场内更是被遮挡的一点都看不见,他还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好想进去看看哦。   这一下花朝也没办法了,他也挤不进去呀,于是转头看向繁缕,繁缕见小龙君很想进去,便道:“你们在这里等等。”   繁缕说完,就钻进了人群,过了好一会儿,才领着两个似乎是丹阁的管事过来,那管事一见到雪觅,便立刻躬身问好,这三人谁才是主,看衣着气质都一目了然了:“前门人太多,小公子请随我从后门进。”   雪觅不知道繁缕是怎么办到的,不过能进去就行。   管事的带着他们从后门进去后,绕过了一个小庭院后,带着他们上了三楼,将一间包厢的窗户打开,正正好就能看到丹阁露天大院里正在比试的众人。   管事的将窗户打开后,便恭敬站在一旁:“小的就在门口,小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喊小人一声就是了。”   雪觅已经趴到窗边看热闹去了,繁缕便道:“上些茶点,你先退下吧。”   管事的应了一声是,就出去了。   花朝这才看向繁缕:“你是怎么办到的?”   雪觅也好奇的看过来,繁缕将一枚黑玉制作的令牌拿了出来:“这是陆染上仙出行前交给我的,说这是神殿令,只要在这启阳大陆,任何一个城市都能调动守城卫,任何地方都可畅通无阻,以及任何一个铺子购买了东西若是灵晶不足,可先行记账。”   雪觅哇了一声:“这个令牌好厉害啊!”   花朝却哼了一声:“陆染上仙怎么给你没给我呀,明明我修为比你高!”   繁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可能是怕你拿着这令牌,便横行无忌的带着小龙君四处闯祸了。”   雪觅噘了噘嘴:“我才不闯祸。”   花朝也跟腔:“就是!我们才不闯祸!”   刚才那个管事很快端着茶点进来放下后就退了出去,丝毫不敢留在房里多做打扰。   能拿着神殿令的,那都是神殿中的人,哪怕只是神殿中一个洒扫的,那也不是他们这种低阶修士能得罪的,更何况这小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贵,自然得尽心伺候。   有了个绝佳观展台,雪觅兴致勃勃的扒在窗边往下看,他左边站着花朝,便将右边挪了个空位出来:“繁缕你快过来。”   繁缕听话的走了过去,但并未跟小龙君挤,他个子比两人要高些,站在后面就能看清窗外的情况。   下方的比试很显然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雪觅看到上方正中间,一张大白纸上写着元阳两个字,伸手指了指:“那个元阳是什么意思?是他们比试的题目吗?”   花朝道:“应该是,可能是让他们炼制元阳丹,但谁练的元阳丹品相最好谁就胜出。”   雪觅:“元阳丹是做什么的?”   身后的繁缕道:“是一种治疗阴邪寒毒的丹药,有些墓葬秘境里,会喂养一些用来守墓的阴毒邪虫,还有一些功法带着冰寒之气,被这种功法所伤,就需要元阳丹治疗。”   雪觅扭头看着繁缕:“你知道的好多呀。”   繁缕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抿唇,这时下方突然有个炼丹的丹炉炸了,发出一声巨响,吓得雪觅连忙回头看。   而那一声巨响就像一个开始的信号,紧接着又是一声接一声的炸炉。   一直围绕着比试场地旁观的人见状,也发出了阵阵嘘声,交头接耳的,说着一些风凉话。   炸了炉的脸色苍白,这是最后一场试炼,好不容易走到这最后一步了,自然有些接受不了以炸炉为失败的收场。   其他没炸炉的,有些个多少受了影响,脸色也都不太好看,雪觅看到有几个不断用灵力加持在丹炉旁边的手都在发抖。   但场内有一个人却稳得很,那人衣着算是比较华丽的,五官周正,气质跟别人也有一些差别,尤其是因为出了好几起炸炉后,好多人都慌了神,他却是最稳的,顿时那气质就显出来了。   于是雪觅指了指那个人:“他好厉害啊,旁边人都慌了,他却没被影响。”   花朝认真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他当然不慌,因为别人炸炉就是他害得呀。”   雪觅不解的眨眼:“他害的?”   花朝道:“他这炼丹法用的应当是一种哺丹之法,就是同时炼制两颗丹药,其中一颗会将四周别人炼制好的丹药吸收药性,来壮大这颗辅丹,等这颗辅丹大成,再将辅丹的药性温和的转移到真正想要炼制的那颗丹药上,这样炼制出来的丹药,极有可能是上品,甚至运气好,还能出一颗极品丹。”   雪觅看着下面炸炉失败的人,有些不知道投掷了多少希望在内,看着眼前的失败,甚至都软了腿的瘫坐在地,还有些年纪看起来很大了,面对着那炸烂的丹炉,一瞬间气息转变的更加老态。   雪觅皱着小眉头:“这人不好,他好霸道。”   雪觅的话刚说完,那个用哺丹之法炼丹的人已经丹成,上方监管整个比试的人立刻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取走了那人丹炉中雪白的丹药。   其他还没炸炉的也都陆陆续续的练成了,但就雪觅这种不懂丹药的也能看出,那个霸道的人炼制的丹药品相是最好的,他在楼上甚至都能闻得到他那枚丹药的药香。   最后果然是那个让人炸了炉的赢了,雪觅一直在楼上看完了比赛,不过今天有了结果,要过几日,丹王才会来正式收徒。虽然只是记名弟子,但能记在丹王名下的弟子,那也是马虎不得的。   看完比赛,天色都暗了,雪觅伸了个懒腰后,哎呀了一声:“忘了去买符箓了。”   花朝:“明天再出来买就是,反正符箓铺子在那儿又跑不了。”   雪觅一想也是,心里还惦记着小糖人,于是带着繁缕和花朝赶紧朝小糖人铺子去。   他们一离开包厢,那赢了丹道大赛的人,这才抬头朝上看了一眼。   雪觅再次来到小糖人铺子前,那个摊主正准备收摊,见到这来买过一次的小公子,连忙停下准备收摊的动作:“小公子您又来啦,还想要买小糖人?”   雪觅点点头:“你再给我画个龙,要小一点的,龙角要长这样,尾巴是这样的,不要有龙须。”   摊主按照雪觅的描述,给他画了一条小糖龙,雪觅一看,虽然不至于一模一样,但跟自己也有八成相似了,于是满意的拿过小糖龙,他要给渊渊带回去。   结果在他回去的路上,他明显感觉到有一阵风吹过,繁缕戒备的靠了过来,花朝直接朝着一个方向打出一道凌厉的掌风。   但雪觅却没注意那么多,他手里拿着只剩半截的糖棍,看着掉在地上摔碎了的小糖龙:“掉了……”   繁缕刚想开口,雪觅转头就往糖人摊子的方向跑去,花朝和繁缕连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可惜那个摊子已经收摊走人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雪觅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那掉在地上的糖人被过路的人给踩碎了,雪觅蹲在地上看着又脏又碎的小糖人,满脸的不开心。 第29章   高高兴兴的出门,却垂头丧气的回来,一路上任由花朝怎么哄都没用,小糖龙虽然明天也可以再买,但明天的小糖龙就不是今天的小糖龙了,他第一次出门,都没给渊渊带礼物回去。   尤其是知道刚才不是他自己不小心弄掉的,是有人害他掉的,雪觅更不开心了。   因为不是对着他出手,所以都没激起他身上的法器防御,但对方的修为显然也并不是太高,因为他一出手就被花朝发现了。   花朝:“我本来想追的,想看看是谁在搞鬼,但我发现已经有人追上去了。”   雪觅:“有人追上去了?谁呀?”   花朝道:“应该是神君放在你身边的护卫,就说神君怎么可能放心就我们三个出门,果然安放了护卫,就是不知道谁这么无聊,干嘛要打掉你的糖人,简直莫名其妙。”   这小龙君才从三重天下来,回到神殿后更是第一次出门,要说结仇吧,出手的又不是什么杀招,要说没仇,只为打掉那只小糖人,这也太奇怪了。   花朝想不通,繁缕也觉得奇怪,于是提议道:“小龙君回去后,可以问问神君那是何人,为何有此举动。”   雪觅回到神殿后,直奔时渊的寝宫,见到坐在庭院中饮茶的时渊,便一脑袋的扑了上去。   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时渊自然已经知道了,见他为了一根普通的小糖人如此不开心,不免有几分好笑:“这么喜欢明天再去买就是了,陆染也会做小糖人,你可以现在要他给你做一个。”   雪觅爬到他身上坐下,将脑袋靠在时渊的肩膀上,手里玩着一缕时渊的头发,声音闷闷道:“我想买给你的,我让摊主画了一个我,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也画的很像了,但它碎掉了,还被人踩了。”   时渊闻言微微垂眸,看向怀里的人,见他实在是不高兴,便道:“今晚有河灯节,想去吗?”   雪觅立即抬头看着时渊:“渊渊跟我一起去吗?”   时渊点头,雪觅这才开心起来,满心都是晚上渊渊要带他出去玩,也不记得去问时渊那个打掉他糖人的人是谁了,还专门跑去找落灵,他要换一件跟渊渊一样颜色款式的衣服!   雪觅跑出院子后,穿着一身黑色神殿护卫服的男人显出了身形,给时渊行了礼后,道:“今日打掉小龙君糖人的是丹道大赛的胜者,婺北城周家的嫡子周从嘉,只因小龙君今日观看比赛时,说了一句此人霸道,便记恨在心,但他可能是看出小龙君出身不俗,因此只是想给小龙君一个小教训,他出手后应当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所以及时偏了掌风立即收手走人,这才不慎打落了小龙君的小糖人。”   时渊:“他今日用的是哺丹之法?”   护卫:“是。”   时渊:“第二名是谁?”   护卫:“同是婺北城,不过是婺北城的沈家,沈家原是依靠秘法炼制的续脉丹起家,后因秘法外泄,又被人刻意打压,这才家道中落,如今只剩沈春媛这一支脉还坚持着炼丹一道,今日结果,沈春媛的成丹,稍逊于周从嘉一成。”   时渊将茶盏放下,语气有些随意:“能在哺丹之法的影响下,只输一成,此女子的天赋不错。”   护卫明白了神君的意思。   霞丹阁中,作为今日的胜者,周从嘉被允许住在阁中的厢房,三日后,两位丹王才会到来,然后对他进行考评,看他适合拜在谁的门下,但无论如何,丹王的记名弟子作为大赛的胜者,是铁板钉钉的。   待日后他展露天赋,于丹道上有所成,被收为亲传弟子也是指日可待。   周从嘉对自己的能力向来自信,作为周家的嫡子,又于炼丹一道颇有天赋,自幼享尽资源,所培养出来的实力又足以傲视同龄之人,这也难免让周从嘉有些自负。   但他有自负的资本,因此这性情从小到大倒也未曾收敛过,这才导致他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半点不是。   今日之举现在回想起来,着实是他冲动了些,这云起城作为启阳大陆的都城,身着打扮又是富贵之态,暗中还有影卫护着,那小孩的家世定然不俗,好在他及时收手并未暴露。   不过那小孩的模样他倒是记下了,今后最好别有求丹求到他头上的时候。   世人皆知,三大师是最招惹不得的,丹药师,符箓师,炼器师,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求到别人身上去了,所以周从嘉才如此自负的想着,那小子可别有求到他头上的那一天。   稍放空想了些旁的事,周从嘉就准备歇下了,今日炼丹消耗不小,但这在霞丹阁,身边也没有带他信任的侍从,所以周从嘉不打算修炼,准备清洗一番后直接睡了。   不等他去唤来婢女打水,霞丹阁的掌事就带着人来了。   周从嘉以为是关于拜丹王为师的事要交代,面对这些下人,姿态还稍稍有些拿捏,没想到听到那掌事说明来意,竟然是请他出去,周从嘉又惊又怒:“这是何意?将我名次作废?我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夺得第一,岂是你们说作废就作废的!”   那掌事也不怒,依旧好言好语:“公子莫恼,小的也只是个传话之人,但听小的一句劝,这话既然已经传下来了,那想必已无转圜,公子若要追根究底问个明白,于公子而言,或许并无多大益处。”   周从嘉何时遇过这种事,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按着头欺负,就是他霞丹阁也不行!   这霞丹阁有两个丹王不错,但他周家也不是没有成仙老祖!   “你这霞丹阁我算是见识到了,今日这事你们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事没完,我婺北城周家,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那掌事见周从嘉放了狠话,也是颇有些无奈的一叹,这周从嘉身上的问题他哪里看不出,不过是被宠坏了,自负自傲眼高于顶,但天赋也是真有天赋,那哺丹之法尽管有些霸道,若没有真才实学,那也霸道不出来。   所以掌事难得生出了那么一分惜才之心,这才提点道:“这云起城,立于上神的神殿之下,城中贵人如云,这个贵,可不只是祖上出那么一两个飞升者的贵,周公子,您尚且年轻,未来大有可为,可莫为了眼下这意气之争,误了自己未来的前程。”   掌事说完留下带来的两人转身就走了,那两人是霞丹阁的护院,修为自然在周从嘉之上,所以一点都不怕他动武惹事。   不过周从嘉听了那管事的话,一股凉意瞬间蹿透全身。   陆染听着护卫的汇报,没忍住轻啧了一声:“有傲气不是坏事,但这心性窄了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去跟婺北城的城主招呼一声,既然神君觉得沈家那丫头不错,那就该好好培养培养。神君都没摔过小龙君的糖,还能由着一个外人欺负了去。”   用过了晚膳,雪觅就守在庭院里一直盯着天空,等最后一抹天光散去,立刻脚步欢快的朝着时渊跑去:“天黑啦渊渊!”   动作迅速的爬到了时渊的身上后,又催了一遍:“天已经黑了。”   时渊点了点他的膝盖:“你这一双长的是什么?”   雪觅:“是腿呀。”   时渊:“腿是用来做什么的?”   雪觅笑嘻嘻的在他身上晃动一下双腿:“用来走路哒!”   时渊试图将他往地上放:“知道是用来走路的,那你为什么不走。”   感受到时渊的意图,雪觅顿时发动缠人技能,两只脚恨不得缠到时渊的腰上,就是不肯落地:“因为这样能看的高,我太矮了,我想看高一点,渊渊抱我嘛,好不好嘛~~”   身上挂着一只黏死人的龙崽,时渊能怎么办,不抱就要闹,他也只能抱着了。   雪觅如愿以偿,小脑袋仰的高高的,被时渊抱着就能看到时渊目之所及的风景了。   妖界虽然也有日月更替,但修士几乎不受黑夜影响,因此妖界大部分城镇到了夜间,也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有些人更喜欢灯火阑珊的夜景,反倒是会昼伏夜出。   所以第一次晚上出来的雪觅这才知道,原来比起白天,妖界的晚上更加热闹。   时渊神颜仙资,哪怕不论气质单看外形,走哪都本该是人群的焦点,但雪觅发现四周的人好像看不见他们一样,白天的时候明明还有好多人看他,现在被时渊抱着,连看他的人都没有了。   雪觅觉得好奇怪,就朝时渊问道:“渊渊,为什么大家好像看不见我们一样,我们明明长得这么好看。”   时渊知道雪觅爱美,虽然对穿着什么的并不是太在意,但若是有人夸他穿的好看了,他定会跑去揽镜自照许久,没想到这小崽儿不止爱美,还喜欢显摆。   “若你下来自己走,自然会有人看你,但你要我抱着,那就无人看你了。”   雪觅歪了歪脑袋:“为什么呀?”   时渊:“因为天神不是普通凡人可直视的,天神的一呼一吸,一发一丝,都带着无上道意,普通凡人视之,有机缘者可立即入道,但大多数承受不住这强大的道意,会导致识海崩溃,道心坍塌。”   雪觅伸手捧住时渊的脸,将他的脸强行转过来看着自己,然后他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道:“可我看得见你呀,看的清清楚楚,第一眼就看清楚了。”   时渊将他的手拉开:“因为我想让你看见,你自然能看见。”   雪觅搂着他的脖子:“那要是哪天你不想让我看见了,我就看不见了?”   时渊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雪觅抓起时渊的手,强行跟他勾住了小手指头:“那我们拉钩发誓,以后你不可以故意让我看不见,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让我看得见你!”   见时渊还是不说话,雪觅勾着他的手又确定了一遍:“你答应吗?答应了吗?”   时渊笑着道:“嗯,答应了。”   雪觅欢呼了一声,但很快他的呼声被另一道更大的呼朝声给掩盖住了,雪觅被声音吸引,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在河道两旁,随着一道锣声敲响,好多人朝着河边涌去,好多人甚至你推我挤的争着往前跑,虽然拥挤推搡的,但手里造型各异的花灯却拿的稳当,很快那条很宽敞的河道上,飘满了闪烁着烛火的花灯。   雪觅还看到有的花灯上并不是烛火,而是一些会发光的明珠,明珠的光亮比火光更耀眼,因此在一片河灯中,最是显眼。   雪觅看着好多人都在放灯,顿时急了,转身朝着身后跟着的繁缕伸手要灯。   时渊将他放了下来,雪觅拎着落灵给他准备的河灯,迈着小短腿从一众人群里钻了进去。   花朝和繁缕连忙跟上护在身后,生怕小龙君被人冲挤到了,但是他们比雪觅高不少,根本没办法像雪觅那样从下面钻,总是被人群挡了一步。   前头的雪觅仗着身量小,很顺利的到了河边,他手里的河灯是有法力加持的,这么一路挤来挤去的,里面的烛火也没熄灭。   他学着别人将河灯放到了河里,然后看着别人双手合十的,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有样学样的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结果还不等他从河边返回,后面挤过来的人也没注意这河岸边上还蹲了个小孩,一不小心撞到了雪觅的身上,蹲着的雪觅一下子就被那力道撞进了河里。   后面繁缕下意识掷出一条锦带,他想将雪觅缠住。   但他反应再快,也没站在河道上的神君快。   雪觅的衣摆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沾上,刚要摔进河里,就被一股力量托起,再然后,他从众人的头顶飞过,直接落到了时渊的臂弯里。   时渊将雪觅绕膝而抱,差点掉到河里的小崽子一点都不害怕,还一手指向河里:“渊渊你看,那是我的河灯!”   河上,一只白色龙形的河灯被后面接连放下河的河灯晃晃悠悠的冲撞到了河中心,随着水流,缓缓朝着河尾的方向飘去。   雪觅的河灯虽然不是最亮的,但却是唯一龙形的。   因为启阳大陆的主神是时渊,众人皆知时渊上神是神龙一族,所以这个大陆的人,对龙形的外物都含着敬畏之心,除了祭神,轻易不敢乱用神龙形态的东西,因此这河道上只有雪觅那独一份的龙灯。   看着雪觅如此兴致勃勃,时渊似是轻笑了一声:“你可知这放河灯的寓意?”   雪觅摇了摇头:“因为过节?”   时渊:“他们这是在祈愿,五万年前的今日,是我封神之日,所以每年的今天,会有不少人来我神殿坐落的云起城放灯祈愿,祈求我能听到他们的心愿,祈求我能让他们一尝所愿。”   雪觅的眼睛瞬间一亮:“原来今天是渊渊的封神日,那我要是在神明的耳边祈愿,我的愿望是不是就能成真啦?”   时渊垂眸看着怀里的崽儿:“你想跟神明许什么愿?”   雪觅双手揽住时渊的脖子,贴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想许愿,以后每年渊渊都能陪我放河灯,我想要和渊渊永远在一起,每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快乐。”   玩闹了一整天,雪觅的精力早就消耗完了,跟一群人挤着放了河灯后,又和时渊去城墙上看了烟花,回神殿的路上,雪觅已经在时渊的怀里睡着了。   时渊抱着雪觅回了自己的寝宫,他的床上原本空无一物,但慢慢的,堆了越来越多雪觅的玩具,从一开始只是下午来他这儿蹭个午觉,到慢慢的连晚上都缠着他不肯走,旁边仅与他寝殿一墙之隔的偏殿,又成了空置的摆设。   好在雪觅睡觉算乖,安安静静卷成一团,除了喜欢贴在他身上粘着,他能一个姿势一晚上都不动一下,所以时渊倒也习惯了身旁多一道呼吸声。   这会儿看着雪觅的睡颜,耳边回荡着雪觅的许愿,时渊笑着用指尖在雪觅的眉心一点,一抹灵光在他指尖散开,出口成誓:“神,如你所愿。” 第30章   第二天一大早雪觅就兴匆匆的带着繁缕和花朝出了神殿,只不过这次他找落灵拿了好多灵珠,至于灵石,神殿里还真没有。   启阳大陆的物产相当丰富,作为这片大陆的拥有者,时渊已经不能用富裕二字来形容了,光是开采灵珠灵晶的灵脉,时渊都坐拥无数。   只是他已成神,对这种修炼所用的外物早已不需要了,能入得他眼的,无不是世间罕有的天地灵物。   而各地城主每次奉上的贡品,自然也不可能是货币钱财这种俗物,就连神殿里伺候的灵奴护卫,每月所领的俸禄也都是灵株丹药,灵石易得,灵宝难求。   更何况神殿发放的丹药,无一不是精品,这在外面多少灵石灵晶求都求不来,有了这,自然也就不需要那几块带着灵气的石头了,所以神殿里也根本不需要货币的流通。   落灵那儿会有灵珠,那还是因为当年时渊封神后,在天界开辟出所属宫殿,当时时渊本就是从下界飞升,储物器中还有不少早年历练所得,一朝封神,自然再无需那些,所以随手丢到了天宫的库房里,后来被落灵规整了出来。   雪觅拎着那一袋子的灵珠叹气:“之前在天宫,这些珠子都是被我扔着玩的,我还送了好多给朋友,没想到现在再想要,却还要找半天。”   花朝笑着道:“那是因为对神君来说,这些珠子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差别,神君拥有珍宝无数,哪里还值当为了这么些不值钱的破石头浪费地方存放。”   雪觅眨巴了一下眼睛:“真的吗?不是因为渊渊很穷吗?”   花朝无比诧异的看着雪觅,一脸惊奇:“我的小龙君诶,你怎么会觉得神君很穷?神君要是穷,那这世上就没富裕人了,我跟你说,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有传闻说,神君之富,连妖皇都比不上,咱们家的神君,是龙族里最富有的一位了。”   雪觅顿时张圆了小嘴:“比皇伯伯还有钱呀,可是我之前吃的果子还有肉,都是渊渊拿东西出去跟人换的,渊渊都没有,皇伯伯随手就能拿出好多来。”   花朝笑着道:“那是因为妖皇陛下曾经养过其他小龙君,咱们神君又没养过,身上自然没有能喂养小龙君的灵果和灵肉,那只能与别的上神去换取一些了。”   听到这话,雪觅的眼睛瞬间一亮:“所以我是渊渊养的第一只吗?”   花朝肯定的点头:“自然是,所以可能神君也没经验吧,我听说陆染上仙已经去收回了好几条灵脉了,以后这些灵晶灵珠,想要多少有多少。”   雪觅倒是不在意灵晶灵珠的,他满心欢愉的是,自己是渊渊养的第一只崽儿!   这么一想着,走路都恨不得要蹦跶几下了。   带着这份愉快的心情,雪觅三人一路来到了万箓堂。   今天万箓堂对面的霞丹阁没有比赛,自然不再像昨天那般大门口被围堵个水泄不通的,没有热闹可看,雪觅就直奔万箓堂。   店中应该是跑堂的侍者,一见到三人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道:“三位公子需要什么样的符箓?若是本店没有的,可与本店的符箓师定制。”   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与雪觅三人同时进店,那侍者倒也没有无视,只是面上的笑少了些殷勤:“二位里面请,需要什么样的符箓这里都有符样。”   昨日他就瞧见了,那霞丹阁的管事恭恭敬敬将这小公子给迎了进去,能让霞丹阁的管事都这态度的,怕是不仅仅是富贵了,再说单就这穿着气质,也是不敢让人怠慢了。   雪觅看着墙上贴着的各种颜色的符,有黄色的,有白色的,有黑色的,还有紫色红色的,上面画着他看不懂的也不知道是画还是字,小声朝花朝道:“这就是符箓啊?”   花朝点了点头,不过却是转头看向繁缕,还用胳膊推了推他:“你用过符箓没?”   繁缕垂眸看了眼提议小龙君来买符箓的花朝:“你没用过?”   花朝一脸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没有,但我见别人用过。”   雪觅闻声看来:“怎么用?”   一旁的侍者依旧满脸的笑,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没露什么脸色,听到那位看起来最小,但显然是以他为尊的小公子询问,连忙道:“这些符箓只需用灵力激发即可,同一种符箓品级不同,消耗的灵力也不同,其展现出来的威力自然也有差异,看您需求选择。”   雪觅道:“传送符是哪一个?”   侍者连忙取出三种传送符:“这是低阶传送符,对灵力的需求稍大一些,这一张是中品传送符,最远能传送五千里,看您灵力能支撑多远了,这一张是上品传送符,最远能传送万里,灵力消耗较小,传送距离甚远。”   雪觅好奇的看着摆在他面前的几张纸,就这薄薄的一张纸,竟然能传送那么远,可真厉害啊。   雪觅拉了拉花朝:“如果用那张上品传送符,是不是就能把我传到皇伯伯那儿去了呀?”   花朝道:“怎么可能,这上品传送符,最远也只能把你传送到云起城旁边的非关城,这云起城是启阳大陆最大的一座城,这一张传送符,怕是都横穿不了整座城,想跨越大陆去朝圣城,那更不可能了。”   否则一张传送符就能搞定的事情,上神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建造传送阵,要知道这建造两城连接的传送阵可不容易,消耗物资之巨,即便是妖皇,前期的投入怕是都要小小肉疼一番了,也就他们时渊上神舍得。   雪觅还以为一张传送符能传多远呢,原来才这么点距离啊,不过一张符就能帮他瞬移了,这符还是厉害的。   这都出来买了,那自然是要买最好的,雪觅点着上品传送符道:“那我要这个了,这个多少钱?”   侍者道:“上品灵符三枚灵珠一张。”   雪觅在脑子里认真的盘算着自己带的钱,觉得买好多都够了,这才道:“那我要十张,十张少了,我要二十张好了。”   这画面要是让龙十七看到,怕是不知道要怎么心酸才好了,什么时候小龙崽在外买东西还要先算好价的!   雪觅要完自己的东西,又跑去看了其他的,那些攻击的符箓他现在好像用不到,但上次花朝说起的时候,就好像很想要,花朝有了,那繁缕自然也要有,所以雪觅又买了不少攻击和防御的。   一大堆加起来也有上百张了,主要他看什么都稀奇,什么降雨符,灵阵符,五雷符,真火符,各种一样十来张,加起来可不就上百张。   这卖了符箓,侍者也是有提成的,连忙笑着迅速的扒拉着算盘一算,加起来也有五百灵珠了,有些攻击防御品级高的价格稍微贵点,传送符算是里面最便宜的了。   雪觅刚准备拿出装灵珠的袋子,一旁的繁缕就拿出五枚灵晶递给侍者,这灵晶还是小龙君昨日放在他这里的,与其慢慢数五百颗灵珠,不如五枚灵晶省事。   付了钱,雪觅拿起自己要的传送符,其他的全都推给花朝:“你和繁缕分一分。”   花朝啊了一声:“这些是买给我们的?”   雪觅点点头:“给你们买的,你说的,修为不够,符箓来凑,我给你们凑。”   雪觅说完,抽出了一张刚买的传送符:“我现在用灵力激发,是不是一眨眼就能回到渊渊那儿了?”   皇伯伯那儿太远了传送符不够,但神殿不远呀,就在头顶上呢。   花朝吓得一把抱住他的手:“可千万别动!我的小祖宗哦,您行行好,这符等我们回家了你再玩儿,你要是现在就在这里传送,万一给传送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君上怕是要扬了我们,挫骨扬灰的那个扬!”   雪觅有些不乐意的噘了噘嘴,但还是听话的将符给收了起来,他还想一下子传送到渊渊跟前,吓他一跳呢。   三人买完东西就离开了万箓堂,那侍者这才去到那一男一女旁边询问他们要什么符,雪觅侧头看了一眼。   那个大姐姐虽然脸上蒙着面纱,但还是能看出面纱下那脸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这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让那整个脸都不好看了,所以雪觅看了一眼就没兴趣的收回了目光。   他们离去后,男人才将一个锦袋放到了柜台上:“我想定制冰蟾符。”   冰蟾符算是比较冷门的符箓,这种符箓很少有符箓店会存库存,所以多半都是定制,想来这一男一女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买,侍者直接道:“不知二位想定制什么品级的?下中上三品价位相差不小,下品冰蟾符十颗灵珠,中品三十颗,这上品难出,需一枚灵晶。”   男子道:“我们要两张下品。”   说着将锦袋里的灵珠倒了出来,灵珠就十七颗,其余的全是灵石,倒在柜台上,还挺不小的一堆。   那侍者也没露出什么看低的神色,笑着清点完灵石灵珠,给他们做了登记,约定了时间让他们来取符。   从店里出来,男人转头朝着刚刚那两大一小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手被身旁女子握住的时候,这才微微侧头,朝她温柔的笑了笑,然后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这里。   若他能有五枚灵晶,就能买到五张上品冰蟾符,那漫儿脸上的毒说不定就能一次清理完,可惜他没有,所以也只能如此反反复复,用最下品的符,来抑制住火毒的蔓延。   另一边,一回到神殿,刚踏入神殿结界内,雪觅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一张传送符,然后看向花朝:“回来了,现在可以玩了吗?”   花朝觉得这都回来了,整个神殿都设有结界,用传送符应该也传送不出去,更何况整个神殿都在神君的神识内,应当出不了什么事,于是点点头:“你用灵力激发后,记得用灵力控制住自己的目的地,要不你先近距离的试试感受一下。”   雪觅龇出一口小白牙,然后催动一抹灵力窜入指尖,过度到传送符上后,符纸上的符文顿时散发出一道灵光来,拿着传送符的雪觅咻地一下就消失在了原地。   庭院中闭目小憩的时渊一伸手,虚空中一抓,一把抓住了突然冒出来的雪觅的后背衣服,避免了他靠脸着地的可能。   雪觅被时渊抓在半空中,四肢悬浮的划拉了两下,靠着那小短腿的蹬腾劲儿,努力将自己转了个方向。   当终于倒腾的面朝着时渊后,雪觅笑眯了眼道:“渊渊,我会瞬移啦,腻不腻害!”   手里抓着一只崽儿,无奈睁眼的时渊:“……”他怕是,养了个小傻子。 第31章   二十张传送符,雪觅一天就全都玩完了,不管他在神殿的哪个角落激发,最终的着陆点永远都是时渊那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殿的结界,雪觅有一次还想着传送到神殿外,结果还是落到了时渊的身上。   不是被时渊在半空中抓住,就是直接落在了时渊身上,到了晚上,用掉的最后一张更是直接砸进了时渊的浴池里。   就连路过的灵仆都听到了好大一声落水声,随后便传来了小龙君咯咯的笑声。   整个神殿中,虽然众人面上不敢妄议,但心中无不感慨,神君真的是脾气好,如此有耐心,任由小龙君这么玩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这传送符一天都被雪觅给玩完了,第二天自然又跑出去买了,这次一买就是上百张,还买了其他一堆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符。   昨天雪觅还不知道符箓这么好玩,所以只给自己买了传送符,其他的都送给了花朝和繁缕,但这么玩过一次他才发现,原来修为不够符箓来凑是这么有意思,于是那些攻击防守甚至一堆偏门符,店里有的他都买了。   花朝没忍住一边看着雪觅挑选符箓一边贴在繁缕的身上与他传音:“你说,这么被小龙君再玩几天,神君会不会想打死我两?”   繁缕离他远了半步:“是你,不是我。”   花朝回头瞪他,好歹是一起从海选中脱颖而出抓住了登天梯的人,能不能有点同袍爱?   若要问花朝此刻的心情,那一定是,别问,问就是后悔,谁能知道小龙君能把符箓这样玩,要知道一张符箓可不便宜,好多人买着防身,不是必要轻易舍不得用。   而他们家小龙君,完全当玩具来玩了,要是小龙君自己玩那也没什么,但这么拉着神君陪他一起玩,花朝真的很担心神君哪天没了耐心,直接把他这个始作俑者给扬了!   雪觅在店里发现,除了传送符,竟然还有一种传音符,连忙向花朝招了招手:“花朝你看,这里还有传音符。”   花朝连忙上前:“传音符应当是用不上,你若想要传音,可以问问落灵,库中是否有传音的法器,不过你要是想要,买一两张留着玩玩也行。”   雪觅对于自己没见过没用过的东西都挺新奇,所以干脆买了两张,同时也记下等回去问问落灵法器的事,不知道法器是不是跟符箓一样好玩。   雪觅在买买买的时候,昨日那一对男女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取符了,侍者一见那二人,立即将炼制好的符箓拿出来递给了他们,然后继续拨弄着算盘计算今天雪觅购买的符箓。   指尖飞快的拨弄着算珠,侍者算出一个总价,抹去几块灵石的零头道:“二十七枚灵晶并六十六颗灵珠。”   一旁的繁缕上前付了钱,雪觅欢喜的将一堆符箓收进小白龙戒指里,花朝见雪觅买完了,这才上前道:“今天奉神楼有仙鱼宴。”   雪觅好奇:“什么是仙鱼宴?”   花朝:“无尽之海有一仙鱼,身长百丈,通身晶莹,鱼骨体外便可视之,每当天光照进海中,便会引得这仙灵鱼破水而出,浴光之相,看起来犹如飞升,这才得名仙灵鱼,最重要的是,这仙灵鱼肉质极嫩,尤其是鱼唇之肉,片成薄翼,沾上咸鲜灵汁,入口便是绝味,而且这仙灵鱼生于深海,只有它自行破海而出时才能捕捉,非常难得,所以每捕捉到一只,这奉神楼就会开一次仙鱼宴。”   雪觅到现在还没吃过鱼肉,他对食物不挑,每天落灵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但好吃的东西谁不喜欢呢,听着花朝的描述,他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巴:“这么好吃吗?”   花朝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繁缕却是疑惑的看着花朝:“那你怎知今日有仙鱼宴?”   既然只有灵鱼破海才可得,那证明是不定期的,这花朝日日与他和小龙君在一起,又是从哪里知道连他都不清楚的消息。   花朝嘻嘻一笑,一侧的酒窝跟着深陷了进去:“因为我修为比你高,所以听得比你远呀,我刚听别人谈论的。”   一旁的侍者闻言道:“若要去,那您几位可要赶早,去晚了怕是就没了,这仙鱼宴在云起城向来有名,每当奉神楼于海中有所获,便会给楼中贵客下帖相邀,未得邀贴,那是多少灵晶都买不来一份。”   花朝还以为去了就能吃到,闻言忍不住皱眉:“那若是没有邀贴,岂不是吃不到?”   这侍者也不知面前三人究竟是什么背景,只是那日见对面的霞丹阁态度恭敬才会如此殷勤,因此这话自然也不敢说的太满:“自然也不全是,这一只仙灵鱼能取食的部位极多,但也分极品次品,想要尝试,可以与奉神楼许下定金,预约到了下次捕捉到仙灵鱼自然会收到邀贴,再一个便是城中几大家,连奉神楼都要奉为贵宾之人,这种就不需要预定,而是每次奉神楼都会奉上邀贴,若是不去,那特留的极品部位,就会转卖他人。”   花朝看向雪觅,去不去自然是小龙君做主。   雪觅看向繁缕,他还记得那神殿令,说是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知道这神殿令能不能让他今天吃上这鱼肉。   繁缕只好道:“那去看看吧,要是已经售完,就只能等下次了。”   雪觅和花朝连连点头,繁缕看的好笑,心上却微微有些发软,小龙君怎能如此可爱,别说一只仙灵鱼了,便是这世间再难得的珍宝,他若是想要,怕是也有无数人争抢的为他奉上。   生在特权的顶端,却乖乖遵守着寻常人的规矩,这样的小龙君,自然合该比常人多得一些疼爱。   三人离开符箓铺子还没走多远,就被一个男子拦下。   雪觅记性好,昨天他就见过这人,所以被拦下也没多惊慌,只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对方。   花朝和繁缕却下意识挡在了雪觅的前面,戒备的看着拦住去路的人。   男人安抚的拍了拍身边的女子,这才开口道:“在下姓卓,名鹰,昨日便在万箓堂见过小公子,没想到今日又遇上,因见小公子面善,这才厚颜相拦,还请小公子见谅。”   花朝眯眼打量对方,对方的修为应当与自己差不多,不过他知道小龙君身边是有影卫的,所以也不担心对方不怀好意,真敢算计那才是找死:“你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卓鹰从怀中取出一枚月牙形玉佩:“这枚玉只是普通的凡玉,甚至连一枚灵石恐怕都值不上,但这玉是我去世的母亲所留,于我意义非凡,我想以此玉抵押,向小公子借些灵晶。”   卓鹰外表看来年纪并不算大,是个俊朗的青年,可能是近来为钱财所愁,所以双眉间隐隐有了折痕,但通身的气质从容大方,并不见因低声求人而姿态卑微,却又眼神真挚诚意十足,倒是让人多了几分好感。   只不过听着这人的话,花朝下意识就想出声拒绝,这人怕是两次看着他们家小龙君购买符箓出手大方,这才动的心思,这大街上被拦住借灵晶,当真还是头一遭。   但不等他开口,一旁的繁缕就将他拦住了,一瞬间花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小龙君的主,他们做不得,所以小龙君未开口拒绝,他们便不能出声。   神君选出他们两人作为小龙君的陪护侍从,是跟随小龙君,而不是左右小龙君,若哪天他们左右了小龙君,那上神怕是留他们不得了。   花朝不说话了,雪觅自然出声问道:“可你不认识我,我借了灵晶给你,你要怎么还我拿回你的玉?”   卓鹰忙道:“还请小公子给我一个一年后能还钱,取回此玉的地址。”   雪觅看了眼他手里的玉:“那你要是跑掉了怎么办?”   卓鹰见这小公子问的认真,并不是在糊弄着他玩,便立刻正色道:“我愿发下心魔誓。”   一旁蒙着黑色面纱的女子一把抓到卓鹰的手臂上,那一双露在外面的漂亮双眼里,尽是心疼和担忧,还有些许极力隐忍压下的愧疚和难堪。   雪觅看着眼前的人,这人眉毛有点粗,眼睛虽然很有神,但不够气势,最重要的是,他长得有点黑,这在雪觅的审美列表里,只能排在一般般的位子,所以第一眼不是他喜欢想要亲近的。   他还在那个大姐姐的身上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味道就是从那脸上黑黑的地方传出来的,便又好奇的多看了一眼:“你是为了救她吗?”   卓鹰点头:“这是我妻子,她中了赤炎蛇毒,需要冰蟾才能解,一只冰蟾要二十灵晶,我们拿不出,所以只能买一些低阶的冰蟾符抑制毒素,可这毒,快要抑制不住了,所以今日才会贸然拦住小公子的去路。”   但冰蟾符哪怕是上品,也只是冰蟾的替代品,想要万无一失的解这火毒,能买到冰蟾自然是最好。   雪觅觉得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但他又没遇到过这种事,所以下意识看向花朝和繁缕。   花朝没吭声,繁缕道:“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   雪觅有些犹豫不定,那个蒙着面纱的大姐姐,如果生病中毒,那应该很难受吧,他有好多灵晶,二十灵晶也就是少买几张符的事,要如果人家真的是要救命,那这二十灵晶真的很重要了。   雪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借你,但我不知道我一年后会在哪儿,不过我要去圣灵学院上学的,你可以来圣灵学院找我,我叫雪觅,白雪的雪,寻觅的觅。”   卓鹰真的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来拦路,但实际上他真没带多少希望,二十灵晶对富贵人家来说或许不多,但对散修而言,连灵珠都不是那么容易赚到的。   没想到这小公子真的信了他,还愿意借他,这种人到绝境却突然看到希望,让卓鹰舍弃自尊拦路借钱都没多大变化的神情,瞬间红了眼眶:“谢谢,谢谢你相信我,一年后,今日所借,我一定十倍奉还!”   被除族后,他受尽冷眼和嘲讽,因为漫儿这毒,散修佣兵都做了几次,几番九死一生的冒险,最终也只赚来几颗灵珠。   要不是时间不够了,漫儿已经失声,那毒也快要蔓延到心脏了,他也不会拦路求人。人在走投无路之下,真的没有选择可言。   去往奉神楼的路上,雪觅看着那枚月牙玉佩,虽然只是普通的玉,还没他弹玩的玉珠好,但摸起来细腻圆润,边边角角一点生涩感都没有,应该真的是被人贴身佩戴好好爱惜的东西。   二十灵晶对小龙君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但花朝还是忍不住道:“要是一年后这人不找来还钱怎么办?”   雪觅把玉佩放进自己的戒指里,看着花朝鼓着一张白包子脸凶狠道:“那我就让渊渊帮我诅咒他!让他骗我!”   花朝噗嗤一声跟着笑了出来,然后道:“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诅咒他!”   看着前面两道欢快蹦跶的背影,繁缕眼神温柔安静的在后面跟着。 第32章   奉神楼算是三界比较出名的食楼,就连在人族的地界,都有在几个大皇城开设。   修士一般并不注重口腹之欲,东西好不好吃是其次,吃起来对自己的修炼有多大的益处才是主要。   直到有一名飞升的上仙,因为极重口腹之欲,于是从三重天下到一重天,开了一家食楼,专做供修士食用的灵食,能将原本还稍含杂质的食材处理的更加纯粹干净,同时还兼顾了美味,这才将烹饪技术在整个三界打开了新的格局。   加上这奉神楼背后的大老板是一位上仙,自然越发受到普通修士的追捧,于是一家家奉神楼逐步的开遍三界,后来更是因为妖界的灵物丰富,资源遍地,于是直接下到妖界落定。   只不过奉神楼的主楼设在朝圣城,这云起城的只能算分部,但因地域环境,云起城的奉神楼往往能拿到第一手新鲜资源,因此反倒比主楼名气更甚。   雪觅三人来到奉神楼的时候,这一圈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比那日在霞丹阁所见还要热闹。   因人太多,繁缕一手牵住雪觅,以免被人冲撞散了。   花朝看着雪觅道:“要不然我抱着你?”   就小龙君的个子,仰着脑袋都只能看到人群的背影,如果抱着的话,倒是能看远一些。   雪觅看了眼花朝,摇头拒绝:“你比繁缕还矮呢,抱着我也没多高。”要是渊渊在就好了,渊渊抱着他,他能看老远了。   被嫌矮的花朝瞪了眼繁缕,你一个人族修士,没事长得比花精还高干什么!   等他们靠近了奉神楼这才知道,因为那只仙灵鱼是运送回来新鲜取肉立刻上桌的,所以好多人哪怕吃不到,也想要围观长长见识。   身长百丈的深海巨鱼,成年后实力能修炼到金丹期,好多人一辈子见都未必能见得着,自然不会放过这能围观的机会,所以这人才会如此之多。   不过围观的人再多,也是不敢堵在奉神楼门口的,这捕获一只仙灵鱼,早前已于各大家送去邀贴,因此今日会有许多贵客临门,这堵在人家奉神楼门口看热闹,怕是既会得罪奉神楼,又会得罪前来用餐的贵客。   这围观的人群其实还有一部分是专门来看今日来奉神楼的贵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邀贴成了高门之间的比拼,哪家受邀了,哪家今次并未受邀,这受邀所能点餐的部位,更甚至所能坐的包厢,那里头都大有讲究。   不过这内里的讲究是奉神楼的考量,这外部示人的,那就是各家各户的本事了,所以受邀而来的人,那排场是随意不得,宝马香车,随扈侍从,只有更讲究,没有最讲究。   这有讲究的,自然也有不需要这般讲究的,例如刚刚进去的那位齐家三公子齐星,年仅二十便已筑基,因其过人的天赋,直接被收入清崖宗,做了久妄仙人的亲传弟子。   这清崖宗是五大仙宗之一,齐星本就出自世家齐家,祖上亦有飞升仙君,他自己又直接拜入仙门当中,做了仙人的亲传弟子,多重身份叠加,自然贵重的很,因此他根本不需要排场,哪怕他只身前来,也没人敢小看了他。   雪觅混在人群里听着别人一个个热议来者的身份,他很想看看别人讨论的人长什么样,奈何他太矮了,眼前被遮挡了个严实,任他如何探头探脑都没用。   这时人群又发出一阵小小的呼声,还伴随着香风阵阵。   雪觅本就鼻子灵,对别人来说一点点的味道对他而言就很浓郁了,所以那人还没到,雪觅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而旁边的人还在小声热议。   “早就听闻盛家大小姐美貌无双,有天人之姿,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就是月汐仙子吧,可真美啊。”   “听说狐王的七王子对月汐仙子一见钟情,已三次求娶都未成。”   旁边有人嗤笑:“这仙女哪能轻易动凡心,再说那狐族的七王子天赋并不如何出众,这月汐仙子是先天无垢之体,飞升指日可待,自不会将心思放在小情小爱上,反倒误了自己的前程。”   “就是,这以容貌出名被人称呼一声仙子,那也比不得真正的飞升成仙。”   雪觅听到说有个特别好看的人,连忙垫着脚,然而够不着,只好拉着繁缕,想让他把自己抱起来看看。   结果等他被繁缕抱起来,从人群中冒了个头后,只看到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入店的背影,却没看到正面,顿时觉得可惜。   繁缕看着叹气的小龙君道:“要进去吗?”   雪觅看着重重人群,因为都围在大门的两侧,中间留出过道能行人行车,想要进店就要从人群中间走过,再想到刚才每进店一个就被人讨论一个,忍不住小声道:“那我们要是不能进被赶出来,岂不是很丢人。”   繁缕也小声道:“小龙君想进,那就没有不能进的。”   这要是被赶出来,那明天这云起城,怕是就再也没有奉神楼了。   雪觅实在是抵不住好奇心,他想看看刚才进去的那人有多好看,也想看看那个仙灵鱼有多好吃,于是道:“那就进吧。”   繁缕:“我抱着你进去?”   雪觅摇了摇头,从繁缕的身上下来了,渊渊在的话,那他肯定要渊渊抱的,但渊渊不在,他还是自己走吧。   三人没有从前面空出的入口进去,而是直接将围观的人群推开,从侧边直接进入大门。   被三个小孩推开的时候,站在门口围观的人以为他们想要站在最前面看热闹,所以将他们本来就站在前面的人推开,还忍不住轻斥了一番,谁家孩子这么不讲规矩。   结果看到那三人直接朝着奉神楼大门走去,到了嘴边的斥责又变成好奇了,这谁家的啊,之前没见过的。   有些更是暗搓搓的想着,这要是等下被驱赶出来,那可就有乐子了,颇有些等着看热闹的心态。   仙鱼宴这天是不接待寻常散客的,迎来送往的还都不是一般贵客,所以今日在一楼迎宾待客的都是楼中的小管事,一般跑堂的他们可不敢放,今日受邀而来的,那是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所以见到雪觅三人的时候,那小管事尽管觉得面生,但依旧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这位小公子可是有些面生,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奉神楼吧?”   雪觅点点头,直接问道:“你们仙灵鱼卖完了吗?”   那小管事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这小公子身后的白衣少年直接拿出了一枚黑玉,那小管事第一眼险些没认出,幸好又仔细看了看,随即惊愣了一下。   谁都知道这片大陆的主人就在云起城,但上神就是上神,哪怕知道这云起城的头顶上便是上神的神殿,那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这代表着神殿的神殿令,更是没几个人能得幸一见。   这小管事在这奉神楼工作了上百年,从未见过有人使用神殿令,所以第一眼才差点没认出来,这认出来后,再联想到近来三界的种种传闻,对上眼前这小公子外表看起来的年龄,差点一声小龙君就喊出口了。   虽然不确定眼前这小公子是不是那位小龙君,但小心伺候准没错,能拿着神殿令的,也绝不是寻常人。   于是惊愣后,小管事脸上的笑越发殷勤了,甚至背后都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幸亏刚才没有见人面生说出什么冲撞的话来。   “仙灵鱼自是还有的,小公子您楼上请,您是想面海观鱼还是想临街而坐赏些外景?”   雪觅刚说了一句看鱼,就从外面气势非常的走进来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略微比他高一点点的小孩,那小孩一身红衣,额上有双角,只是那双角跟他的长得不太一样,小一点,就像两个小肉包,奇奇怪怪的。   那小孩一进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小脑袋仰的高高的,非常目下无尘的样子:“我要飞星那间包厢,今日的鱼唇,中间最嫩的那个部位我全要了,我要招待朋友。”   那小孩一说完就直接往楼上走去,小管事连忙道:“百里公子,今日真是不巧,这飞星的包厢已经有客了,这鱼唇倒是能多匀些给您。”这意思是想要包圆那是不可能了。   已经站到台阶上的百里香霆转身看来,眼神倨傲带着一丝冷意,是半点不见孩童该有的天真:“我要的东西,你说没有?有客就让那客给我让出来!”   他能有这脾气,那自然也不是个傻的,这云起城的确贵人如云,人族的,魔族的,甚至妖族的世家比比皆是,楼上随便掉下个招牌都能砸倒一片,但那又如何,他百里蛟一族,岂是一般世家可比的。   便是这奉神楼的老板来了,见了他家老祖都是要下跪的,区区一个食楼,他能来那是给他们面子。   小管事可招惹不起这个小祖宗,但若另一个小公子当真是小龙君,那他更招惹不起,所以直接道:“这,百里公子,小的就是个打杂的,是哪位贵人都得罪不起啊,不若您与这位小公子协商一下?”   百里香霆这才看向一直站在旁边不吭声看热闹的三人,一只花精,一个人族,还有一个身上应当是有什么遮掩法器,所以看不出根脚来。   但那一脸懵懂,可能是人族的几岁孩童,否则若是妖族的,这么大少说也有一百来岁,绝不可能是这样一副我很好欺负的表情。   他百里香霆虽然霸道,却也不会平白欺负人,于是道:“那包厢我要了,你换个包厢,今日消费记我账上。”   换个包厢那不就是看不到鱼了?这雪觅自然不答应,更何况明明是他先来的,他不抢别人的,但别人也不能抢他的,所以想也不想道:“不,我不换。”   百里香霆的眼神瞬间就变了,看着模样年纪小小,但那气势却比一般的大人还要有压迫感,他也不上楼了,饶有兴致的看着拒绝他的人:“小孩,你知道百里家吗?”   雪觅自然不知道,于是转头去看花朝和繁缕。   花朝朝雪觅道:“百里家,蛟龙一族。”   雪觅疑惑的眨了眨眼:“龙?”不是说,龙族好多好多年没有小龙了吗,都说他现在是全族唯一的小龙崽呀。   花朝:“是蛟,与龙相似,但并非龙。”   雪觅啊了一声:“蛟啊,我知道。”   之前在天界的妖神殿,霓凰姐姐带着他收礼物的时候,他有见到过蛟族的,那个蛟族的小哥哥还要把自己的蛟蜕送给他,却被霓凰姐姐嫌弃的推开了。   雪觅说完,歪头看向那个叫百里的小孩:“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跟他一族的。   百里香霆要被这小破孩给气笑了,直接手一扬,一根火红的鞭子就给甩了出来,朝着雪觅威胁道:“我好言与你相说是今日我不想惹事,不是我脾气好,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给你罚酒了!”   花朝和繁缕还没动,雪觅直接在手腕上一摸,一根银白还散发着灵光的鞭子也跟着现了出来:“你有鞭子我也有,我才不怕你!”   雪觅手中的那根焚天一出,一股上仙的气场瞬间爆发开来,甚至连百里香霆都被逼退了两步。   那小管事见势不妙早已躲到柜台后,并且已经招来楼中护卫,此刻见小公子手中的银白鞭子,更是笃定之前的猜测,这一定就是小龙君,否则这带着上仙之气的灵器,又能有几个人拥有。   百里香霆手中的是一条红色骨刺鞭,这还是他以灵宝交换,求得千蓝上仙为他出手炼制的,上仙亲手炼制的法器,自然不是寻常之物能比的,百里香霆向来引以为傲。   但凡事就怕对比,他这一出手定会引的众人惊呼赞叹的法器,与对方手中的银白长鞭同时拿出,便是皎月和日耀的差距,再美的月光,也远不如骄阳耀眼夺目。   烈性又骄傲的百里香霆哪里能忍得,不过再生气,他也没失了分寸,所以他手腕一转,扬起鞭子就准备将对方手里的长鞭打落。   不管从对方拿鞭子的姿势,还是气势,都能看得出这小孩根本不会使鞭子,所以他也只想将对方手里的武器打落,泄泄火而已。   但他低估了对方的武器,那哪里是法器,那已经是灵器了,所以红色骨刺鞭抽打过来的时候,站在雪觅身边护着的花朝和繁缕刚祭出自己的法器,就连暗中的影卫正准备出手的时候,雪觅手中的焚天一下子就窜了出去,直接缠绕在了骨刺鞭上。   雪觅顿时就惊了,下意识追上去想要把自己的焚天给抓回来。   繁缕一把拦住雪觅,虽然雪觅身上穿戴的尽是法宝,真打起来了光是站在那儿,别人都伤不了他分毫,但繁缕还是怕灵力无眼,要是有个万一,不管神君是否责罚,他自己都会后悔死。   就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百里香霆已经跟焚天斗起来,两根鞭子在纠缠碰撞所产生的灵气风刃,直接激发了奉神楼的大阵。   这大阵是困住楼里的人,以免打斗中灵力外泄的伤了外面的无辜,所以大阵一开启,已经在楼上等待着仙鱼宴的众人立刻察觉到了不对,紧接着便感受到了仙气的威压。   大家都是修士,察觉到不对的第一反应便是拿出各自的法器戒备,结果下楼一看,竟然是两个小孩打起来了,准确来说,是一个小孩跟一根鞭子打了起来。   今天能来这仙鱼宴的,自然不是普通修士,都是云起城的,即便未曾有过接触,却也相互都认识,所以一看到那红衣小孩,还有他手中的骨刺鞭,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百里家的百里香霆。   至于另外那三个,他们都不认识,所以也不好贸然加入战局,只是站在不会被波及到的地方旁观。   反正也不会闹出多大的事,这奉神楼一直有一位大乘期修士坐镇,只要不是渡劫期修士对战,那都能压的下去。   旁边的人在看热闹,雪觅却吓死了。   他拿出焚天并不是要跟这人打架的,他长这么大不止没打过架,连看都没看过,所以看到自己的鞭子跟人家的纠缠在一起后,这里碰一下,桌椅就粉碎了,那里蹭一下,整个墙都倒塌了,粉尘四起,还到处哐啷作响。   最重要的是,他的白鞭子好像有自己的思想,完全不受他控制,非常凶狠的试图往那个百里的身上抽打,任由雪觅怎么喊都不回来,直到看到那个百里香霆逐渐低挡不住,身上被抽出两道血痕,雪觅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隐在暗处的影卫连忙现身,一把抓住惹事的焚天。   就在雪觅哭出声的瞬间,时渊直接从神殿中瞬移到了奉神楼的门口,无视了奉神楼的结界,从外走了进来。   雪觅一闻到时渊的气息就回头找人,一见到时渊就飞扑过去,急的话都说不清楚了,抱着时渊就呜呜的哭,他的鞭子伤人了,把人家的店也砸了,他闯祸了。   时渊将雪觅抱了起来,扫了眼满地的狼藉,还有那根惹事的鞭子,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回了神殿。   花朝和繁缕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有种大祸临头的绝望,就连那影卫都拎着焚天抖了抖,欢欢喜喜来吃鱼,结果闹出这事。   焚天是一截融合了北海水漓真火的仙骨炼制而成的,所以这抽打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血痕一条不严重,但焚骨灼烧的疼痛可极其难忍,所以百里香霆捂着伤口倒在地上恨不得疼的打滚。   其他人好似突然回神一般,那盛家的跟百里家的关系向来不错,所以盛家的大小姐盛月汐连忙上前,喂了百里香霆一颗丹药,暂时缓解了火毒带来的疼痛。   其他人回想起刚才来过,但怎么都想不起对方长相的男人,莫名打了个激颤,等再看向还留在原地的三人时,眼神微微有了些变化。 第33章   “呜……”   回到了神殿后,雪觅还抓着时渊的衣服趴在他怀里哭。   而抱着他的时渊也任由着他哭,一旁的落灵也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神君突然消失,再回来时就带回一只哭得伤心的崽儿。   但见神君没哄,落灵自然不敢随便上前,于是连忙让人准备柔软的帕子,等着给小龙君擦脸。   雪觅自己哭累了,抽抽噎噎的停下,从时渊身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回了神殿。   时渊朝着一旁伸手,落灵连忙将帕子递到了神君的手上,时渊一边给雪觅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道:“哭好了?”   雪觅红肿着眼睛,鼻头更是红彤彤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儿点着头。   时渊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见他慢慢平静下来了,这才道:“为何哭?”   雪觅想到刚才的事,瘪了瘪嘴,被时渊一问,眼睛又开始聚满水汽:“焚天闯祸了,它,它不听话,我抓不回来,它还砸了人家的店,还伤了人呜……”   时渊将他又开始往下落的眼泪擦掉,道:“哭能解决问题吗?”   雪觅摇了摇头,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时渊:“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哭有用吗?”   雪觅不吭声,也没摇头,就在那儿时不时的吸一吸鼻子,视线落在时渊衣袖的暗纹上,也不看时渊。   时渊给了他一点时间让他缓了缓情绪,见他眼泪又慢慢收住了,才道:“眼泪解决不了问题,那发生这种事,除了哭,你觉得你还可以做什么?”   雪觅哭的浓浓的鼻音道:“喊人来帮忙。”   时渊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他的答案,继续道:“把人家的店铺砸了,应该要怎么办?”   雪觅:“赔钱。”   时渊:“家里有钱吗?”   雪觅看了看时渊,有些不太确定的试探着点头:“有?”   时渊道:“有,有很多,那些灵珠灵晶,是家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比家里地上的石头还要不值钱,用不值钱的石头赔偿人家就能解决的事情,你觉得这问题很严重吗?”   雪觅摇了摇头,好像也不是那么严重。   时渊:“打伤了人要怎么办?”   雪觅:“要,要给他治伤。”   时渊:“你看,事情这样不就解决了,下次遇到这种事,还哭不哭?”   雪觅伸手抱住时渊,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不知道,眼泪要自己流出来,我管不住啊。”   时渊好笑,感情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一通废话,该哭还是要哭。   繁缕花朝还有影卫这时也回来了,一回来,影卫拎着那根焚天上前,繁缕和花朝在一旁跪下。   时渊看了他们一眼:“起来吧,今日之事,错不在你们。”   繁缕和花朝松了口气,回来的路上花朝真的吓死了,毕竟去奉神楼是他提议的,这事情闹起来,他们也没能拦住,还惹得小龙君受了惊吓哭了,不管事情的源头为何,他们护卫不利那就是错。   那根焚天被影卫放到了桌子上,雪觅一见就扭头抱住时渊:“我不要这个了,它不听话,还伤人,我不要它了!”   这焚天显然已经生了灵,似乎感受到雪觅的抗拒,于是本能的试探着讨好,鞭尾尖儿小心翼翼的去勾着雪觅的衣服,一点点试探的靠近。   雪觅挥手推开,一个劲往时渊怀里躲。   焚天伤心的将自己在半空中扭成一个圈儿,它要是能发声,一准也得哭。   时渊轻抚着雪觅的后背,看了眼那根鞭子:“今天为何会打起来?”   这话神君显然是在问小龙君,所以旁边的人都安静没吭声。   雪觅道:“我们准备去吃鱼,然后可以坐看鱼的包厢,我先来的,后来那个叫百里的来了,他也要看鱼的包厢,要我让给他,我不想让,他就不高兴了,然后拿出了他的鞭子,我也不高兴了,我就拿出了我的鞭子。”   时渊:“谁先动的手?”   雪觅:“是百里,他先朝我打过来的,但还没打到我,焚天就飞出去,跟他的鞭子打起来了。”   时渊:“那你觉得你的焚天为什么会飞出去?”   雪觅微微抿唇,又小心的看了眼焚天,焚天感受到他的目光,连忙将尾巴尖儿给支棱了起来。   见雪觅不说话,时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嗯?”   雪觅有了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它想保护我。”   时渊:“那你还想不要它吗?”   雪觅说不出不要的话,但一想到焚天不受控制的凶狠样儿,他还是有点怕的:“可他不听我的话。”   时渊道:“你可以让它听你的话。”   雪觅眼睛一亮,红彤彤的双眼看着时渊:“怎么让它听话?”   时渊:“这世间任何有灵性的东西都是有自己的脾性的,想要拥有,便要驯服和驾驭。”   ………………   神殿之下,整个云起城都知道了,百里家的那个百里香霆,与小龙君在奉神楼打了起来,那百里香霆手持引以为傲的赤红,却被小龙君的一根神鞭打的站不起身。   那日有幸见过小龙君的顿时多了一份谈资,还有当日被小龙君推开过的人,更是得意。   虽然当时不识君,但那也是被小龙君亲手推过,跟小龙君有过接触的,这就相当于间接的跟上神接触过了,这么一想,整个人恨不得有种原地飞升的激动。   当天,神殿的侍者就到奉神楼做出了赔偿,这奉神楼哪里敢要,为了那么一点灵晶的不值得,这奉神楼被小龙君拆了那是奉神楼的荣幸。   更甚至遗憾小龙君没能品上仙灵鱼,还让那侍者将仙灵鱼最嫩的鱼唇肉全部带回,还言若是小龙君喜欢,以后每有收获,便往神殿送上一份。   那侍者带走了鱼肉,但往后的事却并未应下,小龙君真要喜欢,给奉神楼一个搭上神殿的机会也不是不可,全看这奉神楼,有没有这运道了。   至于那百里家,却是整个愁云惨雾。   神殿的侍者从奉神楼离开后便来了百里家,送上一颗解了那焚天火毒的丹药。   这百里家是蛟龙一族,也算是富族,自然不缺这点丹药,神君命人送来,只是送一个态度,算是安抚,小孩子家家的闹腾两下,不是多大事,过了也就过了。   当然这是因为伤的不是他家小龙崽,今日这事若伤的人是他家孩子,那这事怕不是那么容易能过了。   神殿的侍者走后,百里家的家主百里邑是又松了口气又头疼。   妖族越是血脉强大的,子嗣越是艰难,这百里香霆,虽然不是整个蛟族的独苗,但也是上千年才盼来的幼崽,平日里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启阳大陆虽然在妖界,但因主神是时渊,便也有了几分特殊,整个大陆并无其他龙族栖息,这近似神龙的蛟,地位自然也不同了些。   尽管时渊几乎从不露面,也从未对蛟族或者其他任何一世家大族有过任何特殊,但这本就是妖族的领地,其他的人族和魔族世家,对妖族世家自然多了几分避让。   这也导致百里香霆霸道惯了,未曾想人生头一次撞到铁板,还是那长了一对小龙角的真铁板。   他这蛟龙出身再尊贵,那也尊贵不过真正的龙族去,更何况整个龙族盼了多久,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么一个小龙君,平常磕着碰着怕是都要心疼个半死,更不用说打架伤着了。   看着解了火毒,但面色苍白还未恢复的孙子,百里邑也心疼,这孙子也是他恨不得护在心口疼宠着的,见他受了伤,怎么会不心疼。   但对比起另外一个,那是再心疼也没用:“你该庆幸,这次伤的是你而不是小龙君,若你真将小龙君打出个好歹来,今日这云起城,怕是再无百里家了,你这性子,也该收敛收敛了!”   按照百里邑对自家孙子的了解,这打架打输了,还是输给小龙君,以他那性子,怕是难以接受。   这蛟龙蛟龙,形似神龙,终究与龙有着天壤之别,哪怕得了机缘化出五爪飞升成龙,那在龙族也是最被瞧不上的底端,没有任何一个物种,会喜欢类似自己的存在。   所以作为蛟龙,面对龙族时,会带着天性的自卑。   这龙族上万年没有幼龙降生,成年龙不屑于与蛟族往来,所以百里香霆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这种落差,如今一个真真正正的小龙君出现在他面前,无疑是破碎了他的骄傲。   所以百里邑觉得比起身上的伤,这心性上更加需要注意,不能正视这份天生的差距,若是越来越扭曲,今后怕是飞升无望。   却不想百里香霆一点都不在意,心态好的不得了,甚至一脸稀奇的看着祖父道:“那小龙君最后竟然哭了,明明是他赢了,挨打的是我,他却哭了,一点都不像小龙君,我还以为是个人族的小崽子呢。”   百里邑:“传言说这位新生小龙君性子软和,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但你且记住了,以后性子收敛点,他日若再见到小龙君,可得给我放尊重些,莫给族中惹祸!”   说完又心有余悸的感叹:“幸好神君这次不计较,否则单凭这祸事是你一手挑起,真要计较起来,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百里香霆撇撇嘴,所以他最烦这种,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架么,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牵扯整个家族干什么。   生怕孙子再跑出去惹祸,百里邑直接将百里香霆禁足在家不许出门了。   这云起城不说人人吧,至少大部分都是知道百里香霆的,这百里家好几千年才得这么一个孙子,平日里娇惯自是不必说,就说这百里香霆,也是个霸道的主儿。   这奉神楼事情过后,就再未见这个百里香霆出来,于是都在传言百里香霆打输了,自尊心受不了,所以闭门不出不敢出来了。   说的更难听的自然也有,什么真龙假龙的,鱼目就是鱼目,再如何混,都混不成珍珠,所以这是觉得丢人,干脆躲着不见人了。   市井里的一些声音,在神殿上若是想听,自然是能听见的,雪觅在那个观星台上,已经接连好几天听到下面的人谈论那天奉神楼的事了。   听到他们一直在说百里香霆,忍不住朝繁缕和花朝问道:“那个百里香霆的火毒不是已经解了吗,真的因为输了所以不敢出门了吗?”   花朝和繁缕也没下去,是不是真的他们也不知道,但小龙君问了,总要回话:“可能吧,那天那小子那么骄傲,头都恨不得仰到天上去了,这大庭广众之下输了,还是输给一根鞭子,可能觉得丢人所以不出门了吧。”   雪觅捧着脸坐在台阶上,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输了就觉得丢人,我哭了我也没觉得丢人呀。”   这语气,花朝忍不住朝着小龙君多看了一眼,还挺骄傲?   想到这件事之后,这云起城好多人都认识他了,他的小画像已经传遍了云起城,雪觅是想下去玩,又不想下去玩,觉得人人盯着他看,玩起来也没意思。   那奉神楼更是门庭若市,即便那天奉神楼的大厅被砸了,但修复起来速度还是很快的,第二天就能重新开门营业了,一开门几乎被挤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要蹭一蹭小龙君去过的地方。   听闻那日上神也曾来过,不过传着传着也不知真假就是了,但小龙君来过是铁一般的事实,于是奉神楼成了热门景点。   那日招待过小龙君的小管事,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当日的情况,当然小龙君被吓哭这事肯定不能说的,而是狠狠润色了一番。   “堂堂小龙君,哪能被他人强抢占位,当下立刻言辞拒绝!”   “这百里小公子那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立刻拿出赤红。”   “小龙君见状,毫不示弱的甩出一根蕴含上仙威压的白龙鞭,那白鞭一出,气场爆发开来,整个奉神楼的大阵都被激发了!”   “说时迟那时快,百里公子眼见气势上自己稍逊了一筹,便气恼挥鞭!”   “小龙君傲然挺立,丝毫不将百里公子放在眼中,手腕轻轻一转,一股凌厉之气飞涌而出!”   “龙蛟相斗,那一瞬间,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风起云涌之中……”   要不是当事人之一是雪觅自己,这趴在观星台上听着下方的动静,尤其是对那天打架场景的描述,他差点都信了。   所以这两日除了练习时渊教的融合焚天的功法,他连修炼都兴致缺缺的,被下面的人这一传,他都不好意思走在大街上了!   见他这般,繁缕道:“等传送阵建好,小龙君便可去朝圣城玩了。”   雪觅又叹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个阵,什么时候才建好。”   繁缕道:“就在这几日了。”   这传送阵是时渊上神在天界的时候就吩咐开始建造,差不多也花了小半年的时间,近期快要完工了。   雪觅瞬间高兴了起来:“快建好啦?那我不是很快就能去找皇伯伯和十七叔了?”   朝圣城没人认识他,那他又可以上街啦! 第34章   传送阵建成的这天,神殿下方极其热闹,这是启阳大陆第一座大陆与大陆之间的传送阵。   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传送阵就是为了小龙君而建造,但当真的建成后,两边城民还是再次刷新了小龙君的尊宠程度。   一般的传送阵是当地城主牵头,由商户出资,聘请阵法大师来建造。   后续所得收益大部分归于城主,出资商户占小头,但即便是小头,那收入也是不菲。   但这等能承载多人的传送阵并不容易建造,城与城之间的距离,短则半年,长则数年。   现在这座跨越大陆的传送阵却只耗时了半年,那完全是因为上神的命令,上仙亲自建阵,只求快速连通,方便小龙君在两个大陆之间往来。   这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龙君,自然越发被众人好奇。   尚不知正在被多少人好奇的雪觅正在认真的打包行李。   “这颗石头是要送给皇伯伯的,这个糖人是要送给十七叔的,这个亮晶晶的手链是要给霓凰姐姐的。”   花朝拿起旁边一条系了红色穗子的双龙扣:“这个呢?”   雪觅将那双龙扣也放进了储物戒里:“这个是给古溪叔叔的,古溪叔叔有一个好厉害的剑,这个可以系在古溪叔叔的剑上。”   除了要带给他们的礼物,雪觅在储物戒中装的最多的就是吃的和灵晶灵珠,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要带的。   “渊渊说那阵法对自身损耗较小,当日往返都可,不过去了应该会住两日,东西不用带太多,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花朝和繁缕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他们所有的家当都在储物器中,想到朝圣城,花朝道:“小龙君,这圣灵学院再过三个月就开学了,我们是这一次去,还是等下一次?”   圣灵学院是每十年才开始一次的招生,十年对于妖族来说,不过是一晃眼的事,小龙君这才破壳多久,再玩个几百年都不是事。   他自己本身已经修炼成精,寿数虽然不如龙君那般长久,但活个几千年是没问题的。   至于繁缕,繁缕虽然是人族,但他有部分的天族血统,而且居住在这灵气浓郁的神殿里,繁缕每天也没有耽误修炼,甚至离了那糟心的族人,心无旁骛之下,修为更是飞速增长,这圣灵学院自然也不急在一时。   雪觅倒是无所谓:“我听渊渊的。”   雪觅说完便跑去观星台边缘往下探头看了看,那传送阵就建造在神殿的下方,还专门修建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宫殿,宫殿外一排盘龙柱耸立着。   屋檐下还挂了一排白龙盘珠的玉雕风铃,能这般大规模使用神龙造型的建筑,自然是归神殿所有。   今日传送阵正式开启,看热闹的围观在旁,需要传送的拿着灵晶正在排队。   这传送一次并不便宜,雪觅在上方听着下面的人谈论,这传送一次就要两千灵晶,还只能是灵晶。   雪觅算了一下这些时日在外面玩乐时的花销,忍不住道:“好贵呀,我买了那么多符箓,买了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也没花到一百灵晶。”   这传送一次就要两千灵晶,那一来一回就是四千了!   花朝也蹲在旁边往下看,听着小龙君竟然感叹贵,不免好笑道:“这已经不贵了,这阵法传送一次,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需将灵晶放入阵法内以供消耗,同时还要有人在一旁维持阵法的运行,毕竟相隔两个大陆,距离那么远呢。”   雪觅双手捧脸,撑着脑袋看着下面热热闹闹的人群:“这么多灵晶,还有这么多人排队。”   花朝道:“这些多半都是一些行商,因为启阳大陆物资丰盛,又刚好是与人族魔族交界的地带,来这里符箓丹药灵物灵器的进购一批,倒腾到别处去,就能赚取不少差价,以前这些商人来此只能坐飞舟,那最快的飞舟也要好几百到上千不等的灵晶,耗时至少三个月,现在两千灵晶就能快速传送过去,自然划算的多。”   雪觅看了一会儿热闹,就跑到时渊的寝殿里去,黏黏糊糊的靠拢过去,不死心道:“渊渊真的不陪我一起去吗?”   时渊卷起书册在雪觅的脑门上轻轻一敲:“你是还未出壳的小龙崽么,去哪儿都要人陪着。”   雪觅扑到时渊的怀中蹭了蹭:“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时渊:“想我了就回来。”   雪觅噘了噘嘴:“可我会一直都在想你,吃到好吃的想你,看到好看的想你,你为什么不能陪我去,因为你不喜欢皇伯伯吗?”   时渊放下书:“照你这个想法,那以后岂不是你去哪儿,我都要陪着你?以后你去学院了,我还要坐在你旁边陪你上课?”   雪觅闷在时渊的怀里不说话,他就是想嘛,这个事就跟眼泪一样,他又控制不住。   雪觅知道时渊说不去那就是不去了,但还是忍不住在他身上缠了好一会儿,如果他要在朝圣城住两天,那他两天就见不到渊渊了,自然要多缠一下。   时渊被他黏糊个没完,只好随手取了一样法器将他打发掉:“这是神影镜,用灵力激发,便可看到对方的模样与之通话。”   雪觅拿过那差不多也就他巴掌大的小铜镜,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想跟谁通话都可以吗?”   时渊道:“也要对方同样拿着一枚神影境才行。”   时渊说着,又拿了一枚完全一样的小圆镜出来:“这两个是一对,你要想跟我说话,灵力激发即可。”   雪觅顿时就高兴起来了,拿着一枚神影镜满神殿乱跑,各个角落都跟时渊试了试,确定不管他在哪儿,在神影镜上敲两下,就能从上面看到时渊,听到时渊的声音,雪觅这才心满意足不再黏黏糊糊,踏上了去朝圣城的路。   成神后,时渊动作最大的事便是驱除了整个启阳大陆的煞气,封印住了启阳大陆的煞源,从那以后他就常年待在云起城的神殿中,凡事不管,诸事不问。   遇到一两个能入眼的宝物,就炼制一番练练手,亦或是得了一些稀有灵泉水,就亲自酿些酒,那酒有些喝了,能醉个几十上百年,清醒的时候也会赏赏四季美景,倚在云层上,看看下方的市井百态。   整个神殿永远都是寂静无声的,因为都知他不喜吵闹,连个灵兽都不曾圈养几只。   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数万载,时渊早已习惯,但现在他发现,数万年的习惯,想要打破竟是那般容易。   数月前哪怕雪觅还在安静的昏睡,他都觉得这神殿已不如往常安静,竟是有些吵闹,更不用说雪觅醒了后,整日不是这里玩闹,就是那里疯跑,只要睁眼,耳边就能听到雪觅的笑闹声,哪怕不在跟前,整个神殿也好像多了一丝鲜活。   但现在,雪觅不过是离开了片刻,整个神殿连风都好像停了下来。   看着神君难得来到这观星台,陆染觉得那看着下方市井的背影,再也不复上神的潇洒,莫名多了一些老父亲的孤寂,便忍不住道:“若神君舍不得,多哄哄小龙君,小龙君肯定会为神君留下的。”   时渊头也不回道:“他正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新奇的年纪,拘着他作甚。”   想到连自家神君都逃不过小龙君的可爱吸引力,那对妖皇来说,怕是更逃不过,陆染有些担心道:“朝圣城是妖族的皇城,那里还有好几位龙君,若是哪位龙君将小龙君哄住了……”   时渊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陆染看着那一副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忍不住就是一声叹:“神君啊,小龙君年幼,心性又单纯,很多事情并不会往深了想,您对小龙君的态度一直都是放纵浅淡,未曾表现的对他有多喜欢,这对比起那般稀罕他的妖皇陛下,时日长了,哪天小龙君真与您离了心,那还真怪不得小龙君,喜欢什么是要去争取去表现出来的,您若要真对小龙君无欲无求那也罢了,就怕等哪天失去了,再后悔就晚了。”   陆染觉得自己为整个神殿,为神君操碎了心,他为何至今还没等来神劫飞升成神,一定是这整日的琐碎将他束缚住了!   然而他一番挖心掏肝的苦口婆心,只换来了神君一记你在教我做事的冷凝无视,气的恨不得心梗。   传送的过程中是最忌人打扰的,所以传送阵是设立在环布了阵法的房间里,并不会让人在旁人的注视下传送走。   雪觅身为小龙君,要使用传送阵自然无需排队,甚至还有专门的通道。   被神殿的侍从送到了传送阵上之后,雪觅好奇的环顾四周,花朝和繁缕也是第一次使用传送阵,也难免新奇的带了些观察。   那侍从安置好小龙君,轻声叮嘱道:“小龙君站在这里不动即可,传送的过程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只是传送到另一边后,会有片刻的晕眩,待稍稍适应便好。”   雪觅点点头,左右手一边牵一个,看着侍从走出大阵,房门一关,整个房间上雕刻的符文灵光一闪,然后就像那侍从所说,一阵晕眩袭来,让雪觅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眼,房间里的布局样式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房间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不过进来的不是神殿的侍者,而是穿着像是统一的道服,耳朵还未完全化形的兔妖。   那兔妖一见到雪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跪下:“见过小龙君。”   雪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龙角藏好了呀,奇怪道:“你认识我?”   兔妖连忙道:“司禹龙君怕我们错过小龙君,已提前给我们看了小龙君的画像。”   因为不知道小龙君什么时候过来,所以每一个负责看护传送阵的人都被司禹龙君拎着仔仔细细看过小龙君的画像,就怕他们眼拙错过了,所以这一整天,那兔妖都小心翼翼的,仔细确定每一个从云起城传送过来的人。   原本以为今日小龙君应当是不会过来了,没想到这快入夜了,竟然真等来了小龙君。   兔妖引着雪觅从传送台上下来,然后立即激发传信符,这也是司禹龙君给的,否则他这样一个兔妖,哪里有那资格能与龙君传信。   朝圣城这边的传送阵也是有他的专用通道,这样进出可以避着人,同时也不用与他人排队拥挤。   雪觅一从他的专用通道里出来,一阵火红的风便席卷了过来。   然后就像那次在天宫大门前一样,被人死死的抱住。   依旧是那一身红衣,依旧是那个抱着他嗷嗷叫的青年。   “我的宝贝觅觅!!你终于来了!你今日要是不来,我明天就准备去云起城找你了!!”   龙十七一边稀罕个不停,一边上下仔细查看雪觅,然后惊奇的发现:“你吸收了神光,为什么一点都没长高?”   原本时隔数月再见龙十七,雪觅还是很高兴的,一听这话,直接伸手将龙十七推开,气鼓鼓道:“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第35章   已经被雪觅讨厌过一次就不再在乎第二次的龙十七一把逮回转身准备跑的雪觅,衣服一拎,直接将人夹在胳肢窝下,在雪觅挥舞着四肢哇哇乱叫的背景音中,无比欢快道:“走喽,带着我们小觅宝回神殿喽!”   花朝和繁缕完全没想到小龙君一到这朝圣城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带走,懵逼的相视一眼后,连忙追在身后跟上。   今日传送阵正式启用,虽然不知道雪觅会不会第一天就过来,但神殿中,在妖皇的吩咐下,众人早就做好了迎接小龙君的准备。   居住的寝殿,伺候的灵仆,以及小龙君可能会喜欢的各种鲜果灵肉。   龙十七带着雪觅来到妖神殿时,妖皇就已经感知到了,原本高高兴兴等在门口,结果看到龙十七竟然这样夹着雪觅,顿时龙目一瞪:“龙十七!”   一边怒吼龙十七这个不着调的,一边忙不迭操纵着灵力,将雪觅从龙十七的胳肢窝下抢了过来,一把稳稳抱到了怀里,又一个灵力弹指,弹到了龙十七的脑门上。   龙十七笑嘻嘻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点都不生气,终于盼来了小龙崽,走路都恨不得想要蹦跶两下。   古溪也早在神殿中等着了,一见到雪觅,便将准备好的仙灵果汁拿给了他:“这传送阵虽是借由外物并不消耗自身灵力,但短时间内破空穿梭还是会有点不太舒服,喝点这个会舒服些。”   坐在妖皇腿上的雪觅接过果汁,朝着古溪甜甜一笑:“谢谢古溪叔叔。”   还有什么比小龙崽的甜笑更醉人,古溪的一颗心都跟着软了。   妖皇见雪觅喝了好几口果汁,这才一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雪觅都还没喊我呢。”   雪觅扭头,同样笑的一口小白牙:“皇伯伯!”   妖皇连忙应声:“诶!小觅儿想不想皇伯伯?”   雪觅自然点头:“想的。”   说着,还从小白龙戒指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这个是送给皇伯伯的,渊渊的神殿里有一处好大的灵湖,我在湖里玩的时候捡到的,皇伯伯快看,这里面的画儿像不像我的尾巴?”   妖皇接过石头满脸的笑:“哎呦,这可太像了,小觅儿要将你的小尾巴送给皇伯伯呀?”   雪觅纠正道:“是石头,是这个石头!”   妖皇乐呵道:“好好,是石头,不是小觅儿的尾巴,皇伯伯要石头,不要小觅儿的尾巴。”   龙十七忙不迭蹭过来:“我呢?我有礼物吗?”   还记仇他说自己矮,雪觅哼哼了一声,把那个玉扣拿出来递给了古溪:“这个是给古溪叔叔的,绑在剑上的。”   古溪笑着接过:“真好看,谢谢雪觅的礼物。”   龙十七更加不依了:“我的呢?你要是敢说没有,我就打你屁股!”   妖皇又是一指灵气弹在了他的脑门上:“我还在这儿呢,你要打谁?”   作为在雪觅之前,最后一只享受过幼崽福利的龙十七,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落入了今天这社会地位最底层的局面的。   他摸着被打红的额头,心里想的是,他一定不要让他的崽崽重蹈他的覆辙,感受他的心酸,以后哪怕族中有了新的小幼崽,他也要继续把小雪觅放在心尖尖上宠着,这种落差带来的酸苦,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送完了给古溪叔叔的礼物,雪觅把那个糖人拿了出来:“本来这个是要给十七叔的,但十七叔欺负人,那我就自己吃掉好了。”   雪觅嘴巴一张,不过还没来得及咬在那糖人上,手里的糖人就被龙十七一把夺走了,还一连蹦老远,生怕雪觅来抢回去。   等他们闹了一会儿,见这几个月的分开并没有让雪觅对他们感到陌生,妖皇这才将目光转向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两个少年,不复对着雪觅时的温和慈爱,反倒多了一些久居高位者的威严和压迫:“你二人是陪在小龙君身边的随护?”   花朝和繁缕这才上前下跪行礼。   “花朝。”   “繁缕。”   “参见妖皇陛下。”   雪觅拉了拉妖皇的手:“他们是渊渊给我选的朋友!”   妖皇审视了二人一番,天赋虽不是绝佳,但胜在心性不错,眼神清正干净,想来这也是时渊选择他们的原因,于是一挥袖:“起来吧。”   同时两瓶丹药悬于二人面前,显然是给他们的赏赐。   两人接过赏赐,恭敬叩谢,便安静的站到了旁边,这一屋子的大佬,上神就有两位,他们能笔直站立不打颤,已经很有勇气了。   妖族多数都是善于享乐,不像人族因为寿命短,所以苦修者居多,整个妖神殿布置的虽然不能算是富丽堂皇,但也着实奢华至极,比起时渊那边素雅清简,不染丝毫凡俗的清凌仙气,这妖神殿有趣多了。   大殿上方九个方位安置了九龙吐珠,那一颗颗比雪觅脑袋还大的灵珠悬于顶上,照亮整个妖神殿。   神殿中的白玉柱上更是缠绕着冰白玉洁的灵花,伴随着环绕的灵雾,不时有一些巴掌大小的灵蝶花精飞来,亦或是停歇在缠绕的枝藤上,顿时让冰冷的大殿多了许多鲜活气。   大殿的两侧还有水生花池,池中的红鲤似乎已经生出灵智成了精,每当它们游移摆尾时发出的声响引的雪觅看了过去,就害羞的往巨大的花叶下躲,当雪觅转开了视线,就又悄悄冒出头来朝他看去。   前殿就已经见到了不少精灵,到了后面的庭院,那更是色彩斑斓极了,漫天的飞鹤灵鸟,随处可见的艳丽花枝,还有各种毛绒可爱的小生灵,简直可以用热闹来形容。   连跟在雪觅身后的花朝和繁缕都有些意外,他们以为,上神的宫殿应当都如时渊上神的云鼎神殿一般,肃静,庄严,带着一种恒古的悠远和时间长河的厚重,却不想妖族之皇的神殿,竟然是这样的。   古溪做不出那种将雪觅扛在肩膀上,逗着他嬉笑玩闹的事,所以只能由着龙十七带着雪觅疯闹。   看着第一次来到妖神殿庭院,见到那么多小精灵,又被龙十七带着疯跑,兴奋的小脸通红的雪觅,古溪在一旁破开了好几个蜜龙果,取出里面奶白香甜的汁水灌到了雪觅的水壶中。   这水壶一看便是精心炼制之物,将阵法结合在龙鳞花纹中,不止能保持灌入壶中灵水的鲜甜,还能逐渐将水中杂质给吸取过滤。   除此之外,这壶还融合了制造空间器的原料,增大了使用空间。   这种法器外界不是没有,但若非特意炼制,外形不会如此精致细腻,更何况壶身还有一丝上神的道意缠绕,若遇危险,这便是能保命的法器。   要不是亲眼所见,古溪也想不到,时渊能如此精细,看他待龙崽似乎并不热络,反倒是龙崽不知为何那般爱粘着他,或许这就是原因吧,谁真心为龙崽好,龙崽自己知道。   神殿好玩,飞禽走兽多不胜数,哪怕一只会驼人的丹鸟都够雪觅玩许久了,不过神殿再好玩,龙十七玩了那么多年也觉得没意思了,于是怂恿雪觅道:“想不想出去玩?”   雪觅正赤着脚在溪水里玩小鱼,他是白龙,天生善水,水族也天性爱与他亲近,所以他走到哪儿,溪水中的鱼儿就追到哪儿。   听到龙十七的话,雪觅晃荡了一下水中的脚丫子:“出去玩什么呀?”   龙十七道:“马上圣灵学院这一届新生选拔,因此各族各界的,全都汇聚朝圣城,所以外面热闹的不得了,好吃的好玩的也多,要不要出去看看?”   还没见过多少世面的雪觅对什么都好奇,闻言连连点头:“要!”   龙十七一把将他从溪水里抱起来,一个术法下去湿漉漉的脚丫子就干了,看着雪觅脑袋上的小龙角,龙十七眼睛一转,道:“不过出去之前,要做点遮掩。”   雪觅连忙催动术法,藏起了龙角:“我遮掩好了。”   龙十七不不的摇头:“还不够。”   古溪将装满了蜜龙果汁的水壶递给雪觅:“你不要带着雪觅胡闹。”   龙十七对他白眼一翻:“我怎么就胡闹了,雪觅不是也要去圣灵学院的吗,提前带他认识一下可能跟他同期的同学哪里就胡闹了。”   龙十七听不得古溪的说教,抱着雪觅化作一阵龙风就飞走了。   被留下的花朝和繁缕面面相觑,他们两追不上啊。   古溪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为什么第一个捡到龙蛋的是龙十七,真是造孽。   看着被留下的两人,古溪道:“你们去小龙君的宫殿里候着。”   两人连忙应了声是,这妖神殿里早就给小龙君划下了一处宫殿,他们还没去过,所以古溪让灵奴领着他们先下去了。   龙十七并未直接带着雪觅出去,而是带着他先回了自己的寝殿,作为在妖皇身边长大的崽,在这妖神殿里,他也是有住处的。   一回到寝殿,龙十七翻箱倒柜的折腾,终于找出了一根白毛:“我们变装一下,试试这个。”   雪觅看着他手中的那一根白毛,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龙十七没回答他,而是直接将那根白毛往雪觅的头上一放,那白毛瞬间化作一道灵光,环绕着雪觅转了一圈。   再然后雪觅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耳朵没了,变成了一团竖在头上的白色毛茸茸,头上所戴的发冠也变成了白色的毛茸茸,衣服也瞬间换了样式,衣襟领口也环了一圈白色毛茸茸,更重要的是。   雪觅一回头,就能看到自己屁股后面多了一条正在朝他摇来摇去的白色毛茸茸尾巴。   龙十七一见,一把将雪觅整个叉腰举高高的抱起来,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虽然整个三界身上没有鳞的物种都很丑,但所有的小幼崽都是可爱的,今天的狐妖觅觅也是可爱的!” 第36章   妖神殿不像时渊的云鼎神殿设了结界隐藏在云层之中,妖神殿是直接设立在皇城中央,占地万顷,八方设阵,无数妖兵巡守,唯一可正常进入的神殿大门台阶千层。   虽然在皇城中央,但上神居住之地那也不是谁都敢来的,甚至就连稍微靠近些许都胆战心惊生怕冒犯皇威,所以整个妖神殿四周几乎荒无人烟,想要去到热闹的街道,还要乘坐一些飞行法器代步。   龙十七不怎么喜欢那些飞行法器,要么自己飞,要么套一只妖神殿的飞行灵兽当坐骑。   见雪觅喜欢丹鸟,龙十七直接抓了一头丹鸟,抱着雪觅坐到了丹鸟的背上:“走喽!”   说起这丹鸟,那就不得不提到凤凰,就像蛟能飞升进化成龙,那凤自然也有同源血脉能进化飞升。   凤凰的起源最初是鹑鸟,经过修炼进化血脉能修成赤乌,修成了赤乌之后,才到丹鸟,丹鸟往后进阶便是凤鸟,若能再得机缘,凤鸟会进化成皇鸟,这已经是鸟族中高阶的存在了,再往后便是凤皇,修炼到了凤皇,飞升历劫后,才能修炼成凤亦或是凰。   所以这丹鸟看似血脉不高,但却是凤族同源,因此也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能御者,在妖界那都是高等世家的存在。   到了内城,是不能随意使用飞行法器亦或是御兽,这是妖皇定下的规矩,所以龙十七也要遵守,在城门口就抱着雪觅下来了,然后将那只丹鸟收进了兽牌中,低头看着人小个子矮的雪觅:“要不要抱?”   雪觅大踏步的往前走,小短腿迈的那叫个气势,屁股后面的狐狸尾巴也跟着一摇一摆的,龙十七笑眯了眼的跟在后头,他家崽崽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没等到雪觅进城,就被守城的兵卫给拦下了,龙十七将一枚紫玉的令牌出示了一下,那兵卫才放行。   雪觅看向那紫玉的令牌:“你这个跟渊渊的神殿令是一样的吗?渊渊的神殿令是黑色的。”   龙十七:“这是妖皇的令牌,能在整个妖族都通行无阻。”   雪觅:“能在启阳大陆也通行无阻?”   这个龙十七倒是不敢保证,这启阳大陆虽然也身处妖界,但那归属时渊的领地,会不会听妖皇的话可不好说。   龙十七回答不出来,干脆一把将雪觅抱了起来,将手里的紫玉令塞到了雪觅的手里:“这个你拿好,你记好这上面的图腾样式,你看看这周边商铺,只要招牌上带有这个图腾样式的,你就能随便吃随便喝随便拿,遇到危险,你还能用紫玉令号令城主,调动守城卫,要是遇到没办法向人求救的危险,你就将这紫玉令丢出去,里面有你皇伯伯八成功力的一击,即便对方是上神,也能给你争取到足够的逃生时机,记住没?”   雪觅仔细看着紫玉令点了点头:“记住啦。”   龙十七在雪觅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真乖。”   这雪觅已经被他抱在了手里,那自然就不会轻易放下地,而且这圣灵学院招新,四族中人齐聚朝圣城,人来的可不少,人挤人的,要是将他家觅觅撞坏了怎么办,还是抱着安心些。   雪觅以为云起城已经是他看过的最热闹的地方,没想到这朝圣城比云起城还要热闹,而且走来走去的各种族人都有,还有一些头上跟他一样有两个角的,虽然形状不太一样,没他的好看,角角头还是尖尖的,但那也是角呀。   雪觅拍了拍龙十七的肩膀:“十七叔,那个头上有黑色角角的,是黑色的龙吗?”   龙十七转头看了一眼,给他科普道:“那是魔族天族的,魔族分为普通魔族,寿命跟人族一样短暂,还有一部分仙神后代,然后跟一些妖族结合,慢慢就有了寿命长于普通魔族的存在,就分化出了一个魔族的天族来,就像那样,头上长黑角,我们龙族,是没有黑色角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堕魔的恶龙,这个魔并不是指魔族的魔,是指走了邪门的魔。”   看着雪觅那似懂非懂的表情,龙十七笑着:“总之以后要是看到头上有黑角的,就要多几分戒心,知道吗?”   雪觅哦了一声,转了个方向又四处看去。   龙十七将雪觅带去了一家茶楼,这家茶楼有一个别处都没有的特殊美食,那便是仙乳冻,是一种特殊灵髓中结取之物,口感甚是香甜爽滑。   重点是此物极其难取,无论放置在什么样的储物灵盒中都无法保存,必须放在玉璧上,且一旦取下,就要尽快食用,否则这仙乳冻便会化作一滩无滋无味的白水,所以哪怕有玉璧,那也无法存放,只能要吃的时候立刻去取。   为此这家店还耗费重金在店内建造了一个传送阵,只对口那座能产仙乳冻的灵脉山。   龙十七给雪觅形容味道的时候,雪觅听得忍不住舔了舔嘴巴,龙十七笑着问:“要不要吃?”   雪觅连连点头:“要!”   龙十七抱着雪觅进了店,见雪觅对外面人来人往的热闹很感兴趣,便要了楼上一处临着街窗的位子。   雪觅一上去就跑到窗边,屁股后面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摇去的:“好多人呀,大家都长得不一样。”   龙十七好笑道:“人跟人当然都不一样。”   雪觅道:“有的人有尾巴,有的人有耳朵,有的人长得好看,有的人一看就能知道是猴子变的!”   龙十七道:“那是因为他们都是低等妖族,能化出部分的人形,对他们而言已经到了极限了,所以有些还保留了部分兽化状态。”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雪觅看到应该是人族的,好多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一个个模样都不差,气质也不错,比起那些还保留了部分兽化的妖族来说,好看太多了。   “十七叔快看,他们衣服都穿一样的。”   龙十七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那是人族宗门的。”   雪觅疑惑回头:“宗门?”   “嗯,人族想要修仙,除了有着仙缘的世家,否则只能拜入宗门,就像我们这里的圣灵学院,但圣灵学院已经是三界之最了,所以那些拜入了宗门的,会从宗门里面挑选出最有天赋的精英,然后每百年就选拔一次,选出胜者,拿着破障石才能穿透三界之间的壁障,来到妖界,第一目标自然是入圣灵学院,进不去那也没关系,选择其他的学院宗门,总归是要在妖界留下。”   雪觅:“留下了之后呢?”   龙十七一手撑在栏杆上,有些慵懒道:“之后啊,就是努力修炼,积攒资源,物力资源,人脉资源,尽量在下一个百年能靠破障石穿透三界壁障的时候,要么让人带回去回馈家族宗门,要么多留下一些家族或者宗门的人,妖界的灵压堪比三重天,便是上神也不必受到压制,但不似三重天必须要飞升才能上去,所以若能入得妖界,总比留在灵气稀薄的人间界要强很多。”   雪觅现在还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关系,但却知道圣灵学院每十年都会招新一次,可是人族的想要来到妖族,却要等待百年。   果然就像落灵说的,人族是四族中最可怕的,他们的毅力和韧性是最强大的,所以人族的上神才会是最多的。   龙十七经常来这里,招来侍者将店里的招牌全都点了一遍,这才将还趴到栏杆边往下看的雪觅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一边摸着他的狐狸尾巴,一边忍不住咬了咬他的狐狸耳朵尖尖。   尾巴是幻化出来的,虽然能触摸到,但本人是没有实际感受的。   可耳朵不一样,耳朵是真耳朵变的,所以被咬了耳朵尖尖的雪觅连忙抱住头捂住耳朵转头皱着小眉头委屈巴巴的看着龙十七:“干嘛咬我?”   龙十七连忙在那鼓起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那是因为雪觅太可爱了,十七叔一下子没忍住。”   雪觅知道这是夸奖,加上耳朵就小小的疼那么一下下而已,也不是很疼,所以就大度的原谅他了:“那你不许再咬了,不可以咬耳朵。”   龙十七用下巴在他脑袋上蹭了蹭,心满意足道:“好好,不咬你了,亲亲你可以吧。”   雪觅一边摸着耳朵,一边道:“真的好看吗?”   龙族都是自恋的,龙十七是再了解不过龙族的性子了,他一点都不想雪觅跟着那个时渊大冰块慢慢变得克制自己的性情,于是很直白的夸奖道:“特别好看,我们龙是天下第一好看的!”   雪觅听后笑嘻嘻的从储物戒中将神影镜给掏了出来,摆放在了桌子上,在镜子上敲了两下后,里面慢慢现出时渊的模样。   雪觅欢喜道:“渊渊!”   抱着雪觅的龙十七瞬间黑了脸,这时渊究竟给他家宝宝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能让雪觅这么粘他!   雪觅特意向镜子里展示着自己的毛耳朵:“渊渊快看,我的耳朵好不好看?”   时渊看着镜中的雪觅,脑袋上竖着两只狐狸耳朵,再看到他身后的龙十七,就一点都不奇怪了,于是点了点头:“好看。”   雪觅快乐的晃荡了一下小短腿,趴在桌子上抱着镜子凑近道:“渊渊你想不想我?”   另一边的时渊眼眸微垂,看着才离开不到一个时辰的雪觅,叮嘱道:“在那边乖乖听话。”   虽然没得到时渊的回应,但雪觅不在意,他只想让时渊知道他的想法:“渊渊我想你了,十七叔带我出来吃冻冻,说那个冻冻可好吃了,但是不能带走,带走就化掉了,等下我先试试,要是真的好吃,下次我带你来吃好不好?”   时渊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雪觅又喋喋不休的说了好多,说了皇伯伯的神殿,说了神殿后面好多小精灵,但那些小精灵跟花朝不一样,它们是天生的小精灵,不是像花朝那样修炼成精的,还说了他的送的礼物,说收到礼物的人都特别开心。   直到店家将刚才龙十七点的那些东西一一端了上来,龙十七这才道:“好了,吃东西了,可以关掉这个了。”   雪觅有些不想:“我可以吃给渊渊看呀。”   龙十七在他耳边小声道:“那万一他也想吃,却只能看着你吃,这多不好。”   雪觅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好吧,那渊渊,我晚上回妖神殿了再找你。”   将龙十七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时渊,扫了眼龙十七,突然有点理解妖皇为何会对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崽子看不顺眼的原因了。 第37章   自从雪觅开始修炼后,时渊对他的饮食就不再那么控制,吃的喝的全凭雪觅自己喜欢,而不是别人给他什么他才能吃到喝到什么。   在时渊的神殿,有一池从天河引下的泉水,这泉水对于已经成神的时渊作用并不大,只是比普通的灵泉水泡的舒服点。   但对小龙崽作用很大,泡在泉水中修炼一会儿,就能排除掉体内所有的杂质。   这些杂质就是日常饮食以及丹药修炼所积攒的。   早前时渊只给雪觅安排纯粹毫无杂质的灵果灵肉,就是不希望雪觅在修炼之前让那些饮食所产生的杂质积攒在体内破坏了本来不够强劲的根骨。   现在雪觅已经会自己修炼了,每日泡澡的时候修炼一下就能直接排除掉杂质的隐患,在这口腹之欲上,自然无需再像以前那么小心仔细。   龙十七到底年轻,他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好不容易盼着雪觅来了,那就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一股脑的堆给雪觅,带他出来玩,自然就想将自己所有喜欢吃的都让他的小宝贝尝尝。   所以除了那个仙乳冻之外,各种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各种灵兽灵果最稀罕的部位,那些若是身份不够,花钱都不一定能买得着的灵食,给摆满了一大桌子。   雪觅的食谱虽然不算单一,开始修炼后,每日所食皆是精品,但也没多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程度。   这会儿看着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雪觅的眼睛都亮了,好多他都没吃过的。   龙十七夹起一块烤的外焦里嫩的灵厘肉:“这是一种陆生四足灵兽,全身上下最好吃的便是两只前蹄上方的那三两肉,这灵厘以速度著称,惯常将灵力附着于前爪上,所以这两处的肉是灵力最强的。”   龙十七夹着肉递到雪觅的嘴边,雪觅张嘴一口吃下,随即眼睛瞪大了看向龙十七。   龙十七也跟他一样,把眼睛瞪大了笑着问:“好不好吃?”   雪觅连连点头,他吃的东西即便是熟食,也是保留了肉的原味,很少有这种增添了味道酱汁的,所以突然吃到,整个就被惊艳住了。   见雪觅爱吃,龙十七连忙又给他夹了好几块。   雪觅一口塞,鼓着两边的腮帮子用力嚼嚼嚼,竖在脑袋上的耳朵随着他嚼肉的动静一抖一抖的,看的龙十七喜欢的不行。   还有那仙乳冻,清爽甜滑,咬下一口都不用嚼两下,就呲溜一下滑进了肚子里,然后一股暖融融便从腹中升起,整个人都有种飘飘的舒服。   这是非常纯粹的灵乳精华,里面的灵力相当强大又纯净,小小一口就相当于上千枚灵晶淬炼出的精纯灵力,所以吃后才会有种修炼了好几个周天的舒爽感。   雪觅没想到这个仙乳冻这么好吃,龙十七点的一份,整个都被他吃掉了:“十七叔,下次我可以带花朝和繁缕一起来吃吗?”   龙十七道:“自然可以,拿着我给你的那个令牌,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满满一大桌的灵食,这个也好吃,那个也好吃,吃着吃着就被雪觅光盘了。   餐后,龙十七见雪觅吃得多,摸了摸他圆鼓鼓的肚子,又给点了一份雪梅果汁消食。   从薄暮吃到黑天,龙十七给雪觅买了个狐狸造型的花灯让他拿在手里,自己抱着他溜溜达达的走在街道上。   他从小就在朝圣城长大,这里不说每一家店铺都被他光顾过,但大致上哪家店铺卖的东西成色不错,哪家店铺比较坑人他还是清楚的,所以一边走一边给雪觅介绍。   原本还很精神的雪觅慢慢的靠在了他的身上,一手紧紧抓着花灯,一手搂着龙十七的脖子抓着他的衣襟,声音透着难受道:“十七叔,我肚子疼。”   龙十七一惊,连忙将雪觅环着他的手轻轻拉开,见雪觅眼眶微红,额头还有一层薄汗,原本红润的双唇此刻透着一抹苍白,顿时吓了一大跳,直接抱着雪觅化作龙形飞回了神殿。   旁边的人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身边突然出现一只龙,虽然很快就飞走消失不见,但还是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不过很快被守城的兵卫赶来驱散,没让更多的人在此聚集。   龙十七一飞回神殿便将雪觅抱在怀里往里冲,嘴里还焦急的喊着:“皇叔!!不对,医官,来人,快去把医官给我找来!”   被他动静闹出来的古溪皱眉瞬移到了大殿:“你嚷嚷什么?”   龙十七连忙跑过去:“老古你快看看雪觅,他肚子疼!”   一边说还一边给雪觅擦汗,安慰道:“雪觅不怕啊,很快就不难受了。”   古溪连忙从他手里接过雪觅,见到雪觅难受的模样心下就是一慌,等将灵力探入雪觅的身体查探后,脸色直接黑了:“你给雪觅吃了什么?!”   龙十七想都没想道:“吃了仙乳冻,灵厘肉,百花根,醉鲟鱼,百蜜凤盏,金足须,七香…灵果……”   随着古溪的脸色渐沉,龙十七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突然反应过来雪觅肚子疼的原因了。   但还是忍不住微微挣扎道:“你看看是不是有别的原因,这龙吞山海都不过是一口的事,应该不会吃多吧?”   要不是手上还在给雪觅舒缓胀积在腹的灵气,他真的很想将眼前这家伙给抽一顿。   “雪觅才刚开始修炼,他从未暴食过如此多的灵气之物,也不知食了灵气浓郁之物后该如何化去纾解,如今尽数积攒,要不是龙体本就强大,被你这么胡来,怕是要被灵气撑死了!你做事能不能有点谱?”   被古溪抱在身上一遍遍给他纾解周转灵气的雪觅疼的没那么厉害了,见龙十七在挨骂,连忙拉了拉古溪的衣袖:“古溪叔你别骂十七叔,是我贪嘴,不怪十七叔。”   龙十七都要感动哭了,他家小觅儿怎么能这么乖,连忙蹲在旁边给他轻轻揉着肚子:“乖觅觅,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害你难受,乖啊,闭上眼睛睡一觉,睡醒就不难受了。”   听见动静也来到大殿的妖皇,伸手在龙十七的头上就是一敲,然后往雪觅的嘴里喂了一颗化灵丹。   古溪不断的用灵力在雪觅的身体里引导那过多的灵气,也不好换人,见雪觅慢慢睡着,妖皇直接拎着龙十七的耳朵往后殿走去。   龙十七怕惊醒睡着的雪觅,被拎着耳朵也不敢吭声,乖乖的跟着过去挨训了。   雪觅这一睡就是三天,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时渊,他之前还说晚上回了神殿要跟时渊说话的,结果竟然睡着了。   等他一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床旁边放着一个比他神影镜要大很多的灵镜,灵镜里时渊手里拿着书,估计是听到他这边的动静了,便转头看了过来。   雪觅连忙将那大灵镜抱起来:“渊渊!”   时渊透过镜子看着他:“身体还有哪里难受?”   雪觅扒拉了一下缠绕在他龙角上的头发,顶着一头乱发摇了摇头:“不难受了,还觉得好舒服,浑身轻飘飘的舒服!”   时渊嗯了一声:“以后不可如此贪食,龙体虽然天生强大,却也并非填不满的无底洞,以后在外,切记凡事适量。”   被说了,雪觅自然有那么点小小的不开心,但还是听话道:“知道啦,以后我不乱吃了。”   见他那一头乱毛,时渊道:“好了,睡了几日,去梳洗一下。”   看着灵镜黑了下去,然后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来,雪觅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花朝和繁缕:“我睡了几日?”   花朝朝雪觅伸出三根手指头:“整整三日,那神影镜在你储物戒中,我们取不出来,无法跟神君联系,还准备回去一趟告知神君一声,幸好妖皇陛下拿来灵镜。”   雪觅坐到床边,繁缕取来衣服给他换上。   花朝在旁边道:“这几日灵镜一直放在床上,神君就在那边守着,还有古溪上神和司禹龙君,也日日都来,两位一早一晚的在为你化解那些积存的灵气,妖皇陛下更是每日来喂你喝一杯灵液,所以这几日你一直在睡,但体内的龙珠应当精进不少。”   雪觅下意识感受了一下,然后惊喜道:“龙珠里的灵力好满哦,我要修炼好久才能修炼的这么满!”   换了衣服梳好了头发,雪觅起身就往外跑,他还没见过这个皇伯伯说以后就属于他的寝殿,心里好奇的紧。   一出门,外面男男女女的灵仆直接跪了一地,雪觅挥挥手让他们都起来,结果还没等他跑到花园,就被人给抱了起来。   龙十七看着脸色红润的小雪觅,点了点他的鼻尖:“刚醒就乱跑?”   雪觅:“我想看看这里是什么样的子,是不是也有很多小精灵。”   龙十七抱着他往大殿走去:“待会儿再看,现在我们去见见你其他的龙叔叔。”   雪觅疑惑眨眼:“龙叔叔?”   龙十七:“是龙叔叔们,不过也有可能是龙伯伯们,不知道你的亲爹是谁,估计他们想争着当伯伯不想当叔叔。”   要不是他把握住了先机,他现在可能是十七哥而不是十七叔了,想想雪觅喊古溪叔叔,喊他哥哥,瞬间掉了一个辈分。   还没走到大殿,雪觅挣扎着从龙十七的身上下来,他要自己走,龙十七只好改抱为牵。   等进了大殿,四个英俊无比的男子齐刷刷的看了过来,那四双眼睛好像会发光,亮的雪觅忍不住往龙十七身后躲了躲。   坐在上座的妖皇在别人开口之前先下手道:“小觅儿快来,到皇伯伯这儿来!”   雪觅还是很亲近妖皇的,听到妖皇的话,连忙跑过去。   妖皇一把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这才跟他介绍道:“这四位龙叔叔都是特意来看你的,穿青绿衣的是星茴上神,如今的妖界第一神将,手下精锐妖兵千万,镇守整个妖界。”   雪觅顿时星星眼的看过去,第一神将啊,可真厉害。   星茴上神虽然不满妖皇独占龙崽的霸道,他还想送礼物的时候顺便能摸摸龙崽的小手呢,但见小龙崽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顿时身心舒畅,一抬手,一朵青莲从他掌心飞出,停在了雪觅的跟前。   “这是万生莲,以天地间第一株生出的灵火所炼制,可攻可守,可炼制成你的本命法宝。”   雪觅看着面前散发着莹光的莲花,忍不住道:“好漂亮。”   妖皇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是三界排名第六的神器,快谢谢星茴叔叔。”   雪觅双手捧住那朵青莲,青莲直接化作一道流光,窜入他的掌心,在他手腕上留了一道像火又像莲花瓣的印记。   雪觅连忙道:“谢谢星茴叔叔。”   妖皇道:“星茴上神旁边穿浅青衣的是云漓上仙,如今镇守东海,掌管天下水域。”   雪觅跟着喊人:“云漓叔叔好。”   云漓上仙是青龙一族,比白龙还要善水,也许正是因为亲水,比起虽然俊朗英气但身带杀伐的星茴上神,整个人透着一股温柔如水的气息。   应了雪觅的一声称呼,云漓连声音都是温温柔柔的:“这是水云珠,能调天下水源为你所用,白龙本就善水,倒是不必避水,但若是将这水云珠的灵气分于旁人,即便是一丝,也能做避水珠之用。”   雪觅最喜欢亮亮的珠子了,而且这个水云珠上面还有水云纹,散发出来的灵气也清清凉凉的特别舒服,得了妖皇的应允,连忙欢喜收下:“谢谢云漓叔叔。”   云漓满眼慈爱的看着雪觅,显然对他也是喜欢的,他自己本身年岁也不大,因对修炼并不那么执着,如今三万余岁也只是上仙,但他也见过一些龙族的幼崽,性情如此温顺的却是第一个,所以第一眼就生出了不少好感。   坐在后面的旭阳上仙终于等前面送完了礼物,不等妖皇开口,忙不迭自我介绍:“我是你旭阳叔叔,居住在南海,跟你那十七叔是同族,也是赤龙,赤龙主掌火,我不像你星茴叔叔那么厉害,出手就是神器,不过我这里有一株水属性的先天真火,你可炼制融合,今后无论是炼器还是炼丹,甚至御敌,都可用上。”   雪觅欢欢喜喜的收下:“谢谢旭阳叔叔。”   旭阳浓眉大眼,也许是赤龙的原因,也偏爱红色,性情跟龙十七也有点像,都是外放热烈,不拘小节的,那对雪觅蠢蠢欲动垂涎欲滴的模样,简直跟龙十七一模一样。   最后是一身黑衣坐在末尾的墨亭,墨亭是四人中存在感最强,但却是最沉默安静的,哪怕他坐在那儿,都像一柄出鞘的利刃,散发着锐利之气,但偏偏周身的气息却又是无比温和的。   雪觅觉得墨亭的气质跟繁缕好像,不过繁缕应该是稚嫩年幼版的墨亭,而墨亭是终极成年版的繁缕。   妖皇道:“这是西海龙君墨亭上仙,是黑龙一族。”   听到是黑龙,雪觅的眼神顿时变得好奇了,他一直觉得渊渊是黑龙,但渊渊从来不给他看他的真身,如果渊渊真的是黑龙,那岂不是就是墨亭上仙的同族?   见到龙崽瞪大了眼睛满是好奇的看着自己,墨亭微微抿唇,眼眸微敛,准备好的礼物已经从他手中飞出,声音却好像听着较为冷淡:“送你。”   雪觅双手接过一看,也是一颗灵珠,跟那个水云珠不一样的是,这颗灵珠里面好像有流动的东西,雪觅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妖皇在一旁给他解说:“这是风罡珠,你看。”   妖皇说着,将那灵珠放在自己的掌心,催动灵力,一股风旋渐渐在他手上凝结,与此同时,一旁的古溪朝着半空扔了一件法衣,妖皇轻轻将掌心的风旋拍了出去,那风旋打在法衣上,那件法衣瞬间被割裂成碎片。   雪觅哇了一声:“好厉害。”   妖皇将风罡珠放到了雪觅的手里,雪觅连忙道:“谢谢墨亭叔叔!”   妖皇:“本来还有一位北海的霜岐上仙得知了你在朝圣城要来,却不想北海虎鲛作恶,他只能亲自前往灭鲛,待平定了北海,他再来见你。”   雪觅闻言面露担忧:“虎鲛是不好的吗?它很厉害么?它作恶了会有危险吗?”   妖皇捏了捏雪觅的小脸蛋:“虎鲛虽是鲛族的一种,但它们天性暴戾,最爱吸食修士的精魂来修炼,所以是很坏的,不过那个霜岐叔叔很厉害,虎鲛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会有危险。”   今日才初次相见,即便有些心痒,但星茴上神还是忍耐住了,只是开口道:“听闻雪觅即将入学圣灵学院,难得如今三界太平,正好可留下小住些时日,雪觅入学后,若是剑术一道有哪里不懂的,尽可来问我,你们圣灵学院的剑修老师,还曾在我身边历练过,方才得道飞升。”   妖皇听到这话,顿时警觉了:“三界虽太平,但边境之地凶兽繁多,还需你亲自镇守为好。”   星茴满脸笑意的并不应妖皇的话:“也该给后面那些小辈们机会历练历练了,成神虽不易,但若是能多飞升几个上仙,那对整个妖界也是大有益处,陛下以为呢?”   妖皇以为,妖皇不以为!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星茴留下的目的!   星茴说完,一旁的云漓也声音温柔的开口:“现在四海安定,难得回一趟朝圣城,若能小住些时日,似也不错,多年族中无所出,现有了雪觅,说不定是福兆的开端,不如让我们多蹭蹭小雪觅的福气,说不定不久之后还能再给族中添个龙崽。”   一个连道侣都没有单身龙,说这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但偏偏就连那个寡言少语的墨亭都跟在后面嗯了一声,更不用说早就咋呼开要留下的旭阳。   崽子就一只,龙多崽少,不够分啊。 第38章   四位龙君要留下,其中一位还是上神,即便是小住,那也不是能随便安排的,少不得要开辟一座山头。   星茴上神最心机,一开口便想要临着圣灵学院相邻的那处,妖皇自然不答应,住那么近干什么,想以后方便截胡崽崽么!   干脆大手一挥,直接将神殿附近的空地划给他们了,反正也是小住,用不着多大的地儿。   不过说是没多大的地,但安置一座宫殿还是没问题的,左右也是要住下,来日方长,也不必急在一时,跟妖皇要了安置地后,四位龙君便离开了。   云漓仗着雪觅的眼神最亲近他,临走时柔声开口相邀:“等宫殿安置好,小雪觅去我那儿做客好不好呀?”   雪觅依偎在妖皇的身上,害羞的点点头。   等人走后,妖皇握着雪觅的小爪子揉捏了一下:“那万生莲是好东西,等以后让时渊为你炼制一番后,再融合进你的本源中。”   时渊有三业火,虽然不能说是三界最强的真火,但却是最稀有的,能焚净三身业障,若能得三业真火炼制,能让这万生莲归于本真,扫清所有沾染的杂气,回到初诞生时的干净纯粹,与雪觅更好的融合。   雪觅听话的应了一声,妖皇便让龙十七带雪觅去玩了。   这龙十七虽然不太着调,但也并非完全不靠谱,想来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他是不敢再胡乱喂雪觅吃东西了,所以让他带着雪觅玩,尽管有些不放心,但与雪觅亲近的也没几人,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也只能是他了。   龙十七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不着调,他只是稍微粗心大意了些,但犯过一次的错,那肯定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这刚犯过错,龙十七也不太敢再带雪觅出去了,于是干脆领着他在神殿里玩。   妖神殿可不像时渊那云鼎神殿,只奉一人为主,从上到下清清静静,妖神殿内里复杂的体系不比一个大宗门小,虽然同样都是奉妖皇为尊,但人多了就杂了,人杂了私心也就重了。   妖神殿里除了妖皇居住的主殿,还有很多其他的旁殿,像住在妖神殿的龙十七和雪觅,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宫殿,除此之外,还分有很多属宫,整个妖神殿,堪比一座城镇那么大。   例如会有专门负责喂养灵兽的,专门负责妖皇灵食的,专门负责整个妖神殿内外杂物的,还有炼器堂,炼丹堂,符箓堂,负责整个妖皇下属月例的理事堂,以及武练堂等。   每一个堂都在妖神殿里占据一个山头,这玩乐的地方自然也是极多。   雪觅听着龙十七介绍着整个妖神殿,这才知道原来妖神殿里竟然有自己的符箓丹药甚至炼器的地方:“那也是要用灵晶跟他们买吗?”   龙十七一脸你在说什么笑话的表情:“谁在自己家拿东西还要付灵晶的,自然是不需要啊,你若想要什么符箓丹药甚至法器,吩咐一句,自然有人替你取来。”   雪觅从出壳到现在所接触到的都是拿别人的东西要花钱的,别人又不是渊渊,也不是皇伯伯十七叔,那些都是跟他没有关系的人,自然不能白拿人家的。   就连皇伯伯十七叔,自己想跟他们要什么,也是先问的,也没有不问就直接拿的。   “可符箓丹药还有法器,炼制都是要材料的,材料都是要买的,我拿了别人的,别人就要花自己的钱去买了,这不就是拿别人的钱了吗?”   龙十七好笑的掐了掐雪觅的脸:“我的小雪觅呀,你怎么这么可爱,要知道如今你在这妖神殿也有自己的宫殿了,每个月你的宫殿都能分得月例,就你殿里那些伺候你的灵奴,每月都能随着你宫殿的份额去理事堂领取月例,你这拿了符箓丹药,花销是多少,各堂都会有记录,到时候就从你的月例里面扣除,所以也不是不给灵晶,只不过比起那些丹药符箓的消耗,对比每月你能分得的月例,不过是九牛一毛。”   雪觅瞪大了眼睛哇了一声:“那么多呀。”   龙十七一把将雪觅抱起:“时渊到底怎么养的你,嗯?他是不是不给你灵晶花,也不给你买东西?”   雪觅摇了摇头:“才不是,渊渊说灵晶比家里的石头还要不值钱,想花多少都有,花不完的,但我有很多呀,别人没有,花朝说,外面好多人为了赚几颗灵珠都要去做以身犯险之事,他们要买修炼的资源,很难的,所以如果拿了人家的东西,那就要给人家该有的回报才行。”   看着雪觅,龙十七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的小时候,他在龙壳里就已经得了传承,还未出壳便已知事,出壳后更是无需旁人事事教导,行为上,自然是放纵天性的霸道。   他想要什么那是随手拿,谁惹他不高兴了就是一团火烧过去,所有人都纵着他由着他,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不能这样做,他去妖界各地,三界四海,那都是看上什么就拿什么,根本不曾想过他拿了别人的东西,别人要怎么办。   旁人只会告诉他,他是小龙君,被他看上的,拿走的,那就是荣幸,别人只会高兴。   现在同样也没人教导雪觅这些人情世故,就他所知,即便最初雪觅跟着时渊在天界的尘虚宫时,那也是事事由着雪觅,就如对待所有的龙崽那般,龙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有约束,更不会有说教,天闹塌了,那也有整个龙族来顶着。   可没人教雪觅这些,更甚至他还引着雪觅去随心所欲,但雪觅好像天性就有自己的框框,即便模糊不清,但本能的也克制着自己,一点点试探着能被外界所接受的程度。   龙十七突然就知道,为什么妖皇近段时间看他是越来越不顺眼了,有了这么乖的雪觅,再衬比自己,可不是越看越糟心。   龙十七一想这样不行,这么乖的龙崽,以后要是在外面被欺负了怎么办,他必须把龙崽这软乎乎的性子给掰正过来!   不等龙十七带他去调皮捣蛋,雪觅又问出了心里的另一个疑惑:“十七叔,为什么我见到的龙族,都是叔叔伯伯,没有姐姐吗?”   “自然是有的。”龙十七道:“就是很少很少,特别少。”   雪觅满眼好奇,龙十七将他抱到花架秋千上推着他玩道:“我所知的,有三个龙女,是个比个的……”   雪觅扭头看向站在他背后推着他晃动秋千的龙十七,等着龙十七的下文。   龙十七想了半天,都找不出一个词来,只好放弃道:“龙族的血脉强大,无论与哪一族结合,都不太容易有子嗣,即便是有,多半也都是龙子,能得龙女的太稀少了,若是龙女与别族结合,除非选择一个比自己弱的,那有幸所得子嗣极大可能是龙,但如此稀少的龙女,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自然看不上比自己弱的,那所生子嗣,自然会偏向更强的那一方。”   雪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三个是姐姐还是姑姑?”   龙十七:“还是喊姐姐吧,喊姑姑我怕被打,准确来说,现在就剩两个了。”   雪觅疑惑看去:“两个?”   龙十七嗯了一声:“有一个龙女名玄诗,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人你也知道。”   雪觅好奇:“谁呀?”   龙十七:“岚川。”   雪觅啊了一声:“青鹿的主人?”   龙十七点了点头:“岚川证的是无情道,能走无情道成神之人,千万年来,仅岚川一人,你知道什么是无情道吗?”   雪觅只能理解字面意思:“没有情的道?”   龙十七摇头道:“非也,无情道并非无情,而是化小情为大情,他多情的爱这个天下所有的一切,但又无情的将一切视为平等,就像天道,无情的一切讲究因果轮回,却又有情的爱着天下苍生,所以岚川这人,并不会为一人动心,若动心了,那他的道心就崩溃了。”   雪觅静静的听着,虽然龙十七不过是三言两语,他却觉得这言语里,有种好沉重的感觉。   龙十七:“玄诗爱上这样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得到回报的,她不想毁了岚川的神骨,却又渴望得到岚川唯一的偏爱,纠纠缠缠的上万年,爱的生里来死里去,最后还是溃败在了岚川的无情道中。”   雪觅看着龙十七:“她放弃了吗?”   龙十七笑了笑:“她若是能放弃,也就没有后来那些事了,她在自己的神劫之时,化骨了,散去一身修为,化去一身龙骨,更借由神劫天雷,劈散魂魄,只求不再有来生,不再有求而不得。”   雪觅眼眶都红了,再想到岚川的陨落,虽然他还不太能理解这种情绪,但却觉得很难受。   龙十七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岚川最后是爱上玄诗了,还是被玄诗震撼到了,反正他后悔了,他在雷劫中,收住了玄诗的一缕精魄,后来他企图打开鬼域之境,相传鬼域之境中有万鬼道,万鬼道的尽头有一颗神石,能重塑上神神魂。”   雪觅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道:“所以他想打开鬼域之境,是想要复活玄诗姐姐?”   龙十七点头:“是不是很可笑?在的时候无情道巍然不动,人死了,却宁可覆灭苍生来后悔。”   雪觅没想到,岚川的生灵涂炭之罪,缘故竟然在这儿,竟然还和龙族有关。   龙十七见雪觅共情力这么强,只不过听一听就要哭了,便点了点他的额头:“还有两个龙女,想听她们的故事吗?”   雪觅擦了擦眼泪,点头:“要。”   龙十七道:“这另一个龙女名紫缨,长相美艳,却性情霸道,最爱美貌男子,有一日她途径赢川,去拜访乌诀上神,之前你破壳宴,应当是见过的,这乌诀上神座下有一个极为看重的弟子商戬,这商戬生的堪与日月争辉之貌,一眼就被紫缨看上了。”   雪觅生怕这又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事,有些怕怕道:“然,然后呢?”   龙十七嫌弃的啧啧摇头:“然后啊,她就强抢美男了,知道什么是强抢吗?就是不顾那商戬的意愿,强行将人叼回自己的龙窝了,但这紫缨是个不安分的,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这商戬只是上仙,真要打起来,那还真打不过紫缨,虽然紫缨也只是上仙的修为,但人族天生就不能和龙族相比。”   雪觅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人还能抢的呀。   龙十七:“这商戬打不过啊,那怎么办,只能努力修炼了,发誓要历劫成神,所以开始游历三界,寻找成神的契机去了,那紫缨发现,看来看去还是商戬最好看,所以又跟在后面追了上去,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听到这个龙姐姐没有求而不得过的不那么悲苦,雪觅放心的松了口气。   龙十七继续道:“这最后一个龙女嘛。”   还,还有一个!雪觅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怎么啦?”   龙十七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她叫瑶姝,性情算是比较好的,就是贪玩了一些,最不耐烦修炼了,小时候她偷溜出去玩,结果身边没带人也就算了,还没藏好自己的龙角,被别有用心的人族盯上了,这龙全身都是宝,从骨到血都是炼丹炼器的极品好物,富贵险中求,就被人动了歪心思,幸好被路过的朗真上神所救。”   “后来等瑶姝长大了,就自带嫁妆去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了。”   雪觅顿时一惊:“救命恩人,长大后要以身相许吗?”   龙十七笑道:“那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反正瑶姝就赖在朗真上神身边不肯走了,也是这朗真上神倒霉,这瑶姝的贪玩程度和破坏力,连我都要拜服,反正朗真上神没少跟在后面为她善后,偏偏还赶不走,可把人上神头疼死了。”   雪觅顿时犯难了,小眉头都皱的恨不得打结了,他不是龙女,那,那也要以身相许吗? 第39章   龙族的几个姐姐,雪觅不懂,但大受震撼,反倒是越发好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见见那两个龙姐姐。   这说完了龙女,龙十七打算带着雪觅去那些堂的溜达一圈,以后雪觅是要去圣灵学院的,圣灵学院跟普通的宗门不一样。   哪怕是那些大仙宗,宗门里也是分派系的,根据你灵根的属性,所学的功法,划分到不同的宗派,天赋好的可以进入内门,若有天赋有机缘,甚至可以做各派系门主的记名弟子甚至是亲传弟子。   天赋一般有发展空间的,则收为外门弟子,若努力修炼,同样有进入内门的机会,弟子等级不同,能在宗门内领取的修炼资源也不同,为了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那些弟子们自然拼了命的往上爬。   这天赋再差一点的,就被分为杂役弟子,甚至是灵农,灵农是宗门内地位最低的弟子,负责种植灵田和药园,只能在宗门边缘,灵气稀薄的地方居住,连外门都没资格靠近。   这圣灵学院虽然也有划分院系,但分为几大类,丹修,器修,符修,剑修等,尽管院系不同,可只要是进了学院的,那就不分内门外门,只是大家主修的方向不同而已,学习的机会是一样的。   以后雪觅除了根据自身天赋挑选出适合自己的功法择定了主修院系之外,丹器符这些同样也是要学的,学习这些少不得要练习。   那圣灵学院的老师同时教授那么多人,自然顾不到全部,完全讲究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龙十七不知道雪觅学习这些的天赋如何,万一天赋不好,那私下肯定要多练习的,否则因为学不好而被人欺负怎么办,这家里又不是没那个条件,多得是擅长丹器符的大师,所以准备先带雪觅去认认路。   却不想被雪觅拒绝了,还说要回云起。   龙十七顿时惊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回云起?你才过来啊!不行,我不准,不许回!”   雪觅无辜的看着他:“可我都来了好几天了,我跟渊渊说好了,过来玩两天就回去的。”   龙十七不依:“那这也没两天,你之前睡着了,不算!”   雪觅哼了哼,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往自己的寝宫走,他要去喊花朝和繁缕,一起回云起。   龙十七一把将他抱住:“小觅儿你好过分,你心里只有时渊,我要伤心了,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你都没待多久就要回去,呜呜呜,我伤心了,我要哭了!”   雪觅鼓着一侧脸颊看着龙十七假哭,一脸你这么大人了也好意思的表情,看的龙十七都假哭不下去了。   雪觅伸手抱了抱龙十七:“我答应渊渊过来两天就回去的,答应的事情要做到的,我明天再过来,传送阵那么快,一眨眼就到了。”   龙十七讨价还价:“那你回去一下下,晚上就过来,今天晚上有接风宴,你那些龙叔叔都是为了你来的,虽然是为他们接风,但你才是主角,你要是不在那多不好,是吧?”   雪觅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确不好,这才道:“那我现在回去一下下,很快就过来。”   龙十七无法,强留自然是不可能的,好在雪觅一点不任性,跟他讲道理还是能说得通的,再三确定道:“回去一下下就过来?”   雪觅点头:“一下下就过来!”   龙十七这才高兴,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又唤来灵奴,去把雪觅那两个小跟班带过来,亲自送雪觅去了传送阵。   这边去云起城的传送阵自然也是爆满,那些不在乎几千灵晶的世家子修几代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直接横穿大陆城对城的传送,自然想要出去见识一下。   不过雪觅不需要排队,走专属通道就能立刻传送过去了。   一回到云起城,雪觅直接回了神殿,嗅着气息,哒哒哒的跑到了观星台,果然在观星台的树下看到了时渊。   “渊渊!我回来啦!”   从雪觅传送回来的瞬间,时渊就感应到了,在传送阵正式开启的前一晚,时渊就取了一缕自己的头发,编成绳的缠绕在了雪觅的手上,只是隐藏了起来,雪觅并不知道。   哪怕相隔再远,若是雪觅遇到了致命危险,他就能凭借着这一丝感应撕开空间壁障瞬移到雪觅的身边。   虽然在朝圣城有妖皇看护,想来雪觅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但从出生第一天就来到他身边的小崽子,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不放心这三个字的含义。   雪觅快速跑过去,一把扑到了时渊的身上,双手抱住时渊的腿,仰着脑袋黏糊糊的摇晃道:“渊渊,我回来啦,不过我只能回来一下下,我答应了十七叔等下要过去的,十七叔说今天晚上有星茴叔叔,云漓叔叔,旭阳叔叔,墨亭叔叔的接风宴,所以只能回来一下下就要过去了。”   时渊低着头,伸手将一片落在龙角上卡住的扶樱花瓣摘下:“刚刚不是还通过灵镜见过了,又何必赶着回来。”   雪觅张开双手,要抱的姿态很明显。   时渊弯腰将人抱了起来,下一秒那小龙角就往他的脸上蹭了过来。   雪觅闻着时渊身上带着温度的冷香,心满意足的蹭了好一会儿龙角,才软糯糯开口:“那我也答应你了,玩两天就回来的嘛,虽然一下子睡了三天,但我一醒就马上想回来了。”   时渊贴在雪觅腰上的手,已经探入了灵力,在体内运转了一圈,确定灵力丰盈,灵脉顺畅,这才收手。   雪觅一个刚修炼的小幼崽,自然感受不到刚才有股力量将自己全身查探了一遍,还忙不迭的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大盒种子:“这些是百灵花的种子,以后种出来开花后,会有小花精从里面飞出来,皇伯伯那儿有好多可爱的小精灵,渊渊,我们也种小精灵好不好?”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时渊自然不会不允,直接让人将种子拿下去了,剩下的事无需雪觅操心,他尽可等着他想要的小花精被种出来就行了。   另一边,落灵将花朝和繁缕叫过去细细询问了这几日小龙君在朝圣城的事,暴食了灵食这事,她自然知道怪不得花朝和繁缕,那边的几位可都是龙君,哪里有他们两人说话的份。   不过这事虽然是个意外,但也给落灵提了个醒,于是给了不少花朝和繁缕丹药法器,让他们今后跟在小龙君身边,以防不时之需。   在时渊身上腻歪许久的雪觅,终于想起来了正事,将那些龙叔叔送给他的礼物一股脑的拿了出来:“皇伯伯说,这个莲花要你帮我炼制才能用。”   上神的三业火,也只有雪觅能要求的像是吃个便饭那么简单。   将新收的礼物都堆到了时渊的跟前后,雪觅又道:“我也想送礼物给星茴叔叔他们。”   时渊:“想送什么自己去库房挑。”   雪觅开心的抱着时渊亲了一口,从时渊身上跳下来,朝着那边跟落灵说话的花朝和繁缕招了招手:“快我们去库房,十七叔还在那边等着呢。”   花朝和繁缕连忙跟在后面追上。   桌上的神器灵器散发着灵光,那棵从他庭院中移到这观星台的扶樱树又落了不少花瓣,咋咋呼呼的声音越跑越远。   时渊转头看向环绕着观星台台阶上缱绻的云层,一阵清风拂过,卷起的云层又缓缓散开。   这神殿中的宝库有好多个,不过雪觅能进去的不多。   以前时渊从来不管这些东西,天宫里有落灵操持,这神殿里有陆染上心,所以珍宝的收放他不需要过问,只用他需要的时候,所要的东西能第一时间到他手上即可。   但数月前,神殿中的陆染突然收到当时还在天界的神君传令,让他将宝库清理规整,所有危险的东西无论品级,直接存放在一起,其他的根据温顺程度归类。   那时陆染还不知道神君捡了一只小龙崽,虽然不知神君的意图,但还是快速照做了。   后来听闻三界的一些传闻,神君竟然跟妖皇争孩子,再联想到传送阵,挑选侍从,再到分类宝库,桩桩件件的不都是为了小龙君准备的。   要不是这些,陆染也不会对神君苦口婆心掏心掏肝的劝说,那时候神君都还不一定能将小龙君给带回来,准备却已经做足了,就算只是一句吩咐,但若是不在意,又怎么会想到去吩咐。   可惜这些神君不说,面上也不曾表现的对小龙君多在乎,那小龙君本就年幼,哪里能想得到那么深。   他恐怕只知道那些宝库有些他能进,有些没有神君给的令牌他也进不了,却不知那些进不了的宝库,全都是分类出来的危险物品。   雪觅的确想不到那么多,甚至都没过脑子想,可以进的他就进,渊渊不让进的他听话的不进就好啦。   能被时渊收进宝库的,那自然都是极品之物,雪觅从出壳跟着时渊上了天宫,就是这般在时渊的宝库里玩的,能见到的就没有差的。   加上也没人告诉他这些东西多珍贵难得,所以这些珍宝对雪觅来说,跟他床上那些玩具没什么差别,他给那些龙叔叔们挑选的,自然不会从好坏上考虑,就看眼缘了。   不过那几个龙叔叔不是上神就是上仙,什么宝贝没有,能收到小龙崽的礼物,哪怕是地上随手捡的一颗石头,怕也是高兴的。   繁缕和花朝第一次跟着雪觅进宝库,一进去连呼吸瞬间都不敢用力了,见雪觅一个个架子上随手的扒拉那些盒子,翻开见不是自己喜欢的就啪地一下关上,听得花朝心都在颤,连忙跟在后面将那些宝盒一个个小心的摆正。   这雪觅翻东西也不是多乱来,自家东西他爱惜的很,只是这随手拿出去怕是就让人争抢破头的宝贝,在繁缕他们眼中,那是要小心再小心都不为过,弄坏了一个卖掉自己打工一百年都赔不起,小小一点动静都恨不得惊在他们心尖上。   雪觅翻了好几个宝物架,却一个看上的都没有,这里面大多数都是一些灵器,还有些法衣,甚至发钗耳珠这些,送给小姐姐自然合适,但他要送的是叔叔们,那就不合适了。   见雪觅挑不出合心意的,花朝道:“不然我们下去到灵宝铺子里再看看?”   雪觅左右看了看,天都快黑了,他答应天黑之前要回朝圣城的,再去买显然来不及了,正准备出去问问渊渊送什么好的时候,雪觅看到角落一个盒子里露出了一团发着光的丝线,顿时被光亮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团闪亮亮的线,好大一团,触手冰凉丝滑,摸着舒服极了,但他搞不懂这些线是用来干什么的。   花朝也疑惑的看了看繁缕:“难道是缝制衣服的?”   雪觅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可是落灵说衣服不是用线做的,是炼制的。”   他之前见落灵将灵珠缝在他的腰带上,好奇的问过他穿的衣服鞋子是不是都这样缝的,落灵说不是的,说他的衣服是炼制的不是缝制的,说仙神的衣服都是天衣,天衣是无缝的,根本不需要缝。   “这是仙云丝。”   两人转头看向说话的繁缕。   繁缕道:“这是真正的云丝,三重天上有一处云霞谷,会有一部分吸取了灵气的云霞,在落化成雨之前,被抽取炼制成丝,一年最多也只能积攒一指云丝,这么大一团,恐怕是数千年的积攒了。”   雪觅双眼晶亮的看着繁缕:“繁缕你知道的好多呀。”   繁缕笑了笑,花朝疑惑道:“那这些有什么用?”   繁缕:“可以炼制衣物,不过这仙云丝难得,炼制完整一件,这一团丝怕是不够,但这仙云丝炼制的锦布,连真火都很难灼烧,能防水,防御力无需加持阵法,就堪比上品灵器。”   法器,灵器,神器,三大归类,虽然其中也有下中上品的区分,但每一阶层都是一个很难跨越的槛,因此这仙云丝自带的防御属性,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雪觅抱着那一团线,笑眯了眼:“我知道要送什么了!” 第40章   紧赶慢赶的,雪觅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带着礼物上了传送阵。   那位龙大爷一直坐在传送大厅里等着,负责维持营运传送点的人伏低做小的在一旁伺候着,生怕这位龙大爷一个不顺心将整个传送殿都砸了。   赤龙本就脾气火爆冲动易怒,龙十七这只赤龙年纪也不大,作为妖神殿里曾经一个分堂的小管事,因为年岁越来越大,修为眼见着是无法增长了,于是被调派过来养老的老人,太了解这位祖宗的脾性了,站在旁边硬是憋得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有人来禀报小龙君来了,那位赤龙大爷这才一阵风的离开了。   小管事长长松了口气,本来以为调来看守传送殿是个舒服的养老活计,若是再这么折腾几次,也别养老了,直接入土吧。   一见到雪觅,龙十七就开始数落:“说回去一下下的,你这一下下就是两个时辰,天都黑了!”   雪觅朝着龙十七伸出一只手,手心里一个放着一颗小糖球:“给你吃糖。”   龙十七拿过糖就往嘴里一丢,将糖球咬的嘎吱嘎吱响,微眯着双眼看着雪觅的模样,好像在咬他的肉一样:“别以为一颗糖就能弥补你让我等了两个时辰的苦!”   雪觅举着手上戴的小白龙戒指:“我给叔叔们准备礼物去了,这才久了点。”   龙十七一听,一把将雪觅衣领一拎,将人整个拎起来放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坐着:“小觅儿真懂事,还知道给叔叔们准备礼物,既然事出有因,那我就大度的原谅你了。”   雪觅噘着嘴捏着龙十七的脸,龙十七立刻用空着的那只手反捏了回去,两人一路闹着往妖神殿走去。   跟在后面的花朝和繁缕互看了一眼后,花朝小心传音道:“你说等再回去,要不要跟神君说,再给小龙君多找几个玩伴?”   这来了朝圣城,小龙君有司禹龙君陪着玩闹,笑的都多了,他们家神君的神殿这样一对比,着实清冷。   繁缕:“神君自有安排,我们照顾好小龙君就行了。”   雪觅回来的不算晚,接风宴才刚刚开始,龙十七带着雪觅进大殿之后,星茴这一次总算是赶在妖皇之前开口:“雪觅过来,到叔叔这里来。”   雪觅松开了龙十七牵着他的手,穿过大殿小跑了过去:“星茴叔叔。”   星茴试探着朝雪觅伸出手,见雪觅不排斥,这才将雪觅一把抱到了自己的身上:“刚刚小雪觅去哪里玩了呀?”   雪觅连忙从储物戒中取出准备好的礼物:“我给叔叔准备了礼物。”   星茴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甚:“给叔叔也准备了礼物啊,小雪觅真乖,快让叔叔看看是什么礼物。”   雪觅将一个很漂亮的银白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根发带:“这个是仙云丝织的,我还没学会炼制,是渊渊帮我的,不过我也有帮忙用灵力的,这上面的纹路是我用灵力捏的。”   怕星茴叔叔觉得他送的礼物是别人帮忙做的会不高兴,雪觅又道:“等以后我长大了,我再自己独立给叔叔做一个,好不好?”   时渊那是什么人,他的炼器能力在三界若说第二,那绝无人敢认第一,早年成神之前,还能偶尔开炉,得他一件亲手炼制的物件,成神后,开炉次数屈指可数。   现在却为了小龙崽,炼戒指,炼水壶,还亲手炼发带,要不是亲眼所见,星茴是绝对不信的,可事实摆在眼前,那是不信也只能信,这上天入地的,怕是也只有怀里这只小龙崽使唤的动时渊了。   星茴接过雪觅准备的礼物,声音愉悦的笑道:“好好好,那叔叔就等着雪觅长大的新礼物,不过这个礼物叔叔也喜欢,来雪觅,你亲手替叔叔将发带换上好不好?”   星茴虽然是坐着的,但椅子也是有些高度的,所以雪觅只能爬上另一个椅子,踩在椅子上才够得着星茴的发带。   不过雪觅从未给别人束过发带,哪怕星茴用灵力束着头发好方便雪觅捆绑,但雪觅还是绑的乱糟糟,但星茴一点不介意,还一个劲的夸赞雪觅绑的好。   其他人见状羡慕的眼神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这星茴可真厚脸皮,真不愧是上神,一来就哄着雪觅给他束发,这一来二去的互动,可不就越发亲昵了。   旭阳性子急切,等不及道:“那雪觅,我们的礼物呢?要若是只有你星茴叔叔有礼物,那我们可要伤心了!”   雪觅连忙拿出好几个锦盒,将红色的那个拿到了旭阳的跟前:“这个是给旭阳叔叔的。”   旭阳打开一看,是一根红色的发带,估计这几个都是发带,于是直接将自己头发上的发冠给取了下来,然后直接蹲下来将后脑勺对着雪觅,用意相当明显了。   云漓的发带纯白带着水纹的,墨亭的发带是黑色带着风纹,虽然上面的纹路炼制的歪歪斜斜,但出自小龙崽的手,就算是糊成一团,他们也是喜欢的。   上座的妖皇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家小雪觅年纪小小,却辛辛苦苦的给他们一个个当叔叔的绑头发,雪觅都没给他绑过头发!   原本来赴宴,衣冠整洁的一神三仙四人,宴会还未开始,就差不多披头散发了,雪觅没经验,不会束发,又小心的怕弄疼了别人,所以那发带系的松松款款的,这也导致一些头发从耳侧散落下来。   然而那四人是半点不介意,恨不得把雪觅束发的手艺夸出一朵花来,哄的满殿都回荡着雪觅的笑声。   古溪看了眼老神在在安静吃东西喝酒的龙十七,有些意外:“不吃醋?”   这龙十七一直将雪觅视为自己的亲生崽,那是分灵果多分了一个给别人他都要吃醋的家伙,这会儿却如此稳得住?   龙十七一脸你懂什么的骄傲表情:“亲疏之别,可不是纯看表面的。”   星茴他们不过今天才来,送了礼物,雪觅连忙给回礼了,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礼节,礼节是什么,礼节是对着外人的客气。   亲手炼制的又怎么样,那也比不过雪觅随手给他的一颗糖,随手捡的一颗却惦记着要送给妖皇的石头,还有那一眼看上就觉得适合古溪的玉扣。   一个是刻意的回礼,一个是不经意的惦记,谁亲谁疏,那不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么,他有什么好吃醋的,他心里得意着呢。   接风宴还是很好玩的,哦不,对雪觅来说是很好吃,不过鉴于上次吃多了撑的灵气差点出事,现在皇伯伯对他管的可细致了,那些好吃的东西别人都是一整份的上,端到他桌上的却是小小一碟。   一碟就一两口的分量,不过好在品类多,这个吃两口那个吃两口的,全都品尝一遍也就刚好饱了。   这接风宴当然也不只是吃吃喝喝,有人跳舞有人弹琴,那琴音不动用灵力,就将神殿外的一些灵鸟吸引了进来,绕音而舞。   只是再好看的节目,都低挡不住雪觅的困意袭身,他今天一来一去的传送了两次,还消耗了灵力做发带,虽然主要是渊渊帮他,但他也很努力的输入了自己所有的灵力来帮忙了。   这一吃饱,就困的不行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随时都能闭眼立刻睡死过去。   古溪刚一动,龙十七就走了过去,一把绕膝将雪觅打横抱了起来,雪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一条眼缝,见是十七叔,就安心的彻底放任自己睡过去了。   龙十七朝着众人道:“雪觅困了,我抱他回去了。”   星茴也算是看着龙十七长大的,见状笑着道:“小十七如今也长大了啊,如此会照顾人。”   龙十七骄傲的挺了挺胸:“为父则刚!”   这话差点没让妖皇一酒杯砸过来:“滚你的!”   等龙十七带着雪觅离开后,妖皇这才挥退那些舞者乐者,朝着星茴等人道:“关于雪觅的父母,诸位可有什么消息?”   如今龙族本就没多少龙了,满打满算的,也就二十来只,原本以为很好查的事情,却不想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这龙崽若是自己的,哪条龙会舍得不认,问题就是所有人都想认,却偏偏都不是。   最可笑的是那北海的霜岐,一听闻有一只寻不到父母的龙崽,便嚷嚷着那是自己的,骗他说龙崽是一条黑龙,那霜岐立刻补全了龙崽身世,说是与魔族天女一夜之情,却不想那天女背着他私生龙崽。   若不是相隔一个北海,妖皇恨不得反手就是一巴掌,敲醒这个异想天开的家伙,怕又来一个闹着要当龙父不着调的,妖皇这才将霜岐打发的去灭虎鲛。   这事的确古怪的很,云漓道:“幼龙三百年出壳,往前推三百年,实在无人能对应上。”   大家都是单身龙,这龙虽说各龙性情不同,但大多数本性中还是偏及时行乐的,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无法公之于众难以启齿的事。   可别说三百年了,再往前推个五百一千年的,竟然也没有,要不星茴也不会放着边境,亲自回来一趟,只为亲自查看一下雪觅。   旭阳忍不住嘟囔道:“会不会是天赐龙崽?”   不然这实在是奇怪,所有的龙就那么多,每一条单独抓出来往上审问一千年,那都是干干净净未曾与他族结合过,这未曾结合,雪觅是怎么来的?   一直没有吭声的墨亭突然开口:“雪觅,想要亲父吗?”   古溪道:“未曾提过,雪觅出壳不顺,孕育中未曾获得传承,完全不知事,对于亲生父母一事,似乎并无执念。”   墨亭点点头,未再开口。   云漓轻笑了一声:“罢了,既然寻不到真相,就当是天赐龙崽了,不过是一人养,以及众人养的区别。”   雪觅不知道他的身世之谜让一众龙叔很是头疼了一番,无论是渊渊还是十七叔,还有皇伯伯和古溪叔叔,他们从未在他面前提过为他寻找亲生父母的事。   加上他知道自己的由来,没人跟他提,他自己也就不在意了,却不想他们竟是背着他头疼。   一觉睡醒,雪觅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寝殿里,大大的眼睛转了一圈,这地方很眼熟,气息也很熟,有点像是十七叔的房间。   正想着,几滴冰冰凉的水珠从旁边撒了过来,将他残余的瞌睡全都惊跑了。   雪觅爬起来看向朝他洒水的人:“十七叔!”   龙十七毫无坐姿的靠在床对面的塌椅上,手上还拿着沾染了露珠的枝条,显然刚刚那水珠就是这么来的。   “你可真能睡,再不起来天就黑了。”   雪觅往外面看了一眼,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道:“骗人,天才刚亮。”   龙十七笑着随手一招,外面拿着衣服的灵仆鱼贯而入,之前在时渊的神殿,这些事都是落灵来做的,这会儿在妖皇的神殿,怕雪觅不适应其他的人伺候,繁缕便主动上前给雪觅穿衣服。   虽然是第一次,但繁缕看落灵做过许多次,轻手轻脚动作快速的给雪觅穿戴好了,连发髻都梳的有模有样。   今日龙十七给雪觅准备的衣服是一件鹅黄玉纱衣,头上系了一根坠了两颗嫩绿玉珠的发带,跑动起来玉珠发出清脆声响,丝毫不闹人,还透着一股灵动生机。   龙十七对自己的搭配很满意,这嫩黄嫩黄的多好看啊,看着就让人想要抱起崽子咬一口。   怕雪觅一睡醒又惦记着回云起,龙十七道:“今日圣灵学院正式开始报名,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雪觅疑惑的看过去:“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龙十七给他整了整衣服,牵着他往外走:“三个月后是正式开学,但报名是今天开始,这中间的过程很复杂,首先要查验资质,有一个门槛,低于门槛的连名都报不上,但报上了也不是一定就能入学,这三界四族那么多人,全都奔着圣灵学院来,自然不可能全都招收。”   雪觅还以为入学很简单呢,听这么一说,好像不是个很容易的事。   龙十七道:“自然不容易,这报上名了会给你一个名牌,报名时间是一个月,一个月后便会截止报名,到时候会从所有报名的人当中选出资质出众或者能力平衡的,这第二个月就是试炼了,要过三关来查验资质能力心性,这第二个月又刷掉一半了,等到第三个月则是根据天赋意向选择院系,你选了院系,那院系还要挑人,以最后入院系为准,没被挑上的,自然淘汰了,整个过程历时三月,然后才封院,正式开学。”   龙十七说完,一把将雪觅抱了起来:“不过呢这些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你只用等天菱阁开启,然后根据天赋选择适合你的功法,再根据功法进院系等着开学上课就行了。”   堂堂龙族小龙君,这点特权都享受不了,那还算哪门子的小龙君。   更何况雪觅可是如今龙族唯一的小龙君,即便是三界第一学院,真高调起来,让学院亲自来请人都不为过。   整个三界上神三十六位,人族十二位,妖族十位,现在人族的岚川陨落,青鹿封神,也就是妖族的上神与人族的上神数量相当,而妖族如今十一位上神,龙族就占了四位,整个龙族除了雪觅还是个刚修炼的崽儿,其余的皆已飞升成上仙。   可以说龙不多,二十来只,却个顶个的不好惹,全族就这么一个金疙瘩小龙崽,能主动入学圣灵学院,那当真是天大的荣幸才是。   听到自己无需这般麻烦,雪觅松了口气,随即又担心起花朝和繁缕:“那他们呢?”   龙十七无所谓道:“你的小护卫,当然是随同你一起,你入学了,他们自然也入学了。”   圣灵学院距离神殿并不算太远,乘坐飞行法器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上一次雪觅被龙十七带来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但今天再来,人看起来更多了,好像所有的街道都人挨着人拥挤着,四面的入城口都大排长龙的拿着身份函亦或是路引等着检查入城。   雪觅原本想要自己走,但人太多了,人挤人的,龙十七可不放心他那小短腿在地上倒腾,还是抱在身上安心些。   看着眼前各族的人,雪觅忍不住道:“好多人呀,这么多人,等排到我们进城,天都要黑了吧。”   龙十七直接往城门口走去:“那就不排队了。”   上次一枚神殿令给了雪觅,龙十七就又找妖皇要了一枚,他是带着雪觅出来玩的,可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排队上的,再说了,他长这么大,就没排过队。   旁边有人看到他们出示了一下令牌就直接被放进城了,自己等人还在大烈阳下慢慢等着进城,要说不平衡,那还真没有,最多就是好奇亦或是羡慕,真要为这点事就感到不平衡,那今天也就走不到这里了。   站在比较后面,看起来像是人族宗门的人,小声朝着自己前面的师兄问道:“师兄,刚刚那几人,你认识吗?”   被问到的人摇了摇头:“圣灵学院很大,朝圣城更大,这里贵人如云,哪里是能个个都认得的,今后若你们能入了圣灵学院,可得把身上那些骄矜傲气都收一收,说话做事要三思后行,更不能轻易小看任何人,你们好不容易从人间界拼出来,进了妖界,可别最后败在了心气上。”   这人的话,完全是自身的经验。   年幼时,以为自己所在的城镇是最大了,那座城里最厉害的宗门已是需要抬头仰望的存在。   后来才知道,城池之外,还有一片更大的陆地,那时以为,拜入了那片大陆最厉害的宗门,已经是求仙问道的极致。   却不曾想,走出城池,见识了以为是整个天下的大陆,不过是问道的开始,大陆与大陆之间,还有阶层分明的差距。   从最低等的大陆一路打拼到顶级大陆,而往上争夺的,竟只是一块能入妖界的破障石。   能在人族顶级大陆脱颖而出的,哪一个不是天赋卓绝的天骄,世家也好,皇族也罢,以为的顶端,不过是一道求仙的最初门槛。   等真正入了这妖界,才知道这三界有多广阔,才知道曾经以为的巅峰,不过是井底之蛙还未开阔的眼界。   刚来时的目空一切,到见识到了真正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不能及时调整心性,只怕会因此一蹶不振。   现在他在圣灵学院落定,开始了自己真正的证道之路,若能对自己同族宗门提点一二,避免弯路,倒也不枉费这一场同门之情。   生在特权顶端的人,已经一路顺利的进了圣灵学院,甚至还能有特殊的看台,负责报名的学院长老得知龙君来了,连忙亲自出来伺候着。   雪觅从龙十七身上下来,扒在玉白的栏杆上往下看,好多人排着队一个个往前走,一共有三个队伍,最左边和中间排队的人最长,最右边的相比起来人却并不多,三个队伍最前面有个很大的灵珠,每个人将手放在灵珠上,灵珠会散发出不一样的光,旁边的人似乎在做记录。   雪觅好奇的朝龙十七问道:“十七叔,这边没多少人排队,那边排好长,为什么他们不过来?”   龙十七也不知道,他小时候太能闹腾,所以妖皇根本没让他进学院,一直是妖皇和古溪在教他修炼,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于是侧头看了那长老一眼。   一旁的长老解释道:“那两列队伍是广招天下,只要有进学意愿便可来报名,这人最少的一条,则是手持举荐信者走的专用道。”   雪觅指着那灵珠又问:“那个是干什么的?”   长老:“是测试灵根资质的。”   雪觅回头看向龙十七:“我没测过这个。”   一旁的长老有些意外,以小龙君这种,应当一出生便会测试资质才是。   龙十七对雪觅的资质如何本就无所谓,见他一副很想下去玩一玩的样子,便道:“想去玩?那去吧。”   他家崽儿,就算资质差到连灵珠都点不亮,那也是他们全族的宝贝金疙瘩,资质不资质的,仙骨都开了,飞升不过是早晚的事。 第41章   小龙君想要去试试,那自然没人会阻拦,那位长老立刻让人去准备了一个身份牌,上面只刻录了小龙君的名字,然后让小龙君去特殊通道那一列,以免另外两列人太多,要等太久。   雪觅手里拿着玉牌看向龙十七:“十七叔,我去玩啦。”   龙十七朝他挥了挥手:“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一个成熟的父亲,就是要学会对崽子放手!   雪觅带着花朝和繁缕从另一边下楼,然后哒哒哒的跑到最短的队伍后面等着了。   在这边排队的时候,总能听到另外两列队伍不时发出的惊呼声。   雪觅好奇的看过去,花朝在旁边道:“只有一道光束,并且光亮极强,那便是单一天灵根,天灵根极其难得,若是在一些小地界,一个天灵根那是会倾尽所有资源当宝贝一般培养起来的。”   雪觅看了看花朝和繁缕:“你们是什么灵根?”   花朝道:“我是花精,当然是木系灵根。”   雪觅:“所有的花精都是木系灵根吗?”   花朝摇了摇头:“当然也不是,还有一些水灵根,甚至若是本源属性偏火系,那也是有火灵根的,但妖族跟人族不同,人族是看灵根的纯粹和强弱来判断天赋,妖族更多的看重血脉,以及本源是否强大。”   雪觅:“本源强大?”那他的本源现在到底是龙,还是草啊,雪觅自己都不知道了。   花朝嗯了一声:“所以这也是妖族讲究根脚的原因,根脚强悍,那天赋自然极强。”   雪觅又看向繁缕:“那你呢?”   繁缕:“风水双灵根。”   这灵根已经远超许多人族,但对天族来说,这种风水双灵根并不出彩,没有特殊的天赋,也没有强悍的攻击力,还血脉混杂了一半人族,自然是家族恨不得能彻底抹消掉的污点。   雪觅却很捧场的看着繁缕:“哇,繁缕你好厉害,双灵根!”   站在雪觅前面的人听到后面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能排在这里的,基本都是通过家族或者一些个别渠道拿到特殊推荐,在谁也不知道谁的背景前,自然不会随便得罪人,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繁缕觉得小龙君恐怕对灵根这件事根本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单灵根和双灵根,所相隔之距便是一道天堑。   但见小龙君一点不嫌弃自己,那双眸晶亮看着自己的模样,让繁缕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似乎天赋一般这件事,也并不是多重要的事了。   那边的人群这时又爆发出了一阵惊呼,雪觅连忙看过去,花朝在旁边做着解说:“那是雷灵根,是攻击力很强的灵根,是五行木系的异变灵根,那人还是单一天雷灵根,以后若勤于修炼,成就定是不凡。”   雪觅轻轻哇了一声,看到那人虽然已经很收住了,却还是难掩得意,身旁的人尽是艳羡恭维。   花朝还在旁边继续道:“一般这种单灵根在报名时测出来了,名单差不多就已经报上去了,若无意外,基本可以确定入学资格了,而且说不定还会成为热门人物。”   雪觅看着那人昂头挺胸的离开,刚一走出去就被好多人围住,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不过没等他继续看那边的热闹,眼前的视线就被一个女孩子挡住了。   那女生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粉衣,却不是那种仙气飘飘层叠繁琐的轻纱,手腕的衣袖被锦带系成蝴蝶结束住,一身短裙显得利落又可爱,长发更是编成几骨小辫,上面坠着粉白的珍珠,越发显得那少女活泼俏丽。   雪觅没见过这人,被挡住了视线后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花朝和繁缕立刻上前,试图将那少女挡开。   却不想那少女反倒是又朝着雪觅靠近了几步,还一脸我知道你秘密的朝他小声道:“你刻意化形隐藏住了身上的兽态了吧?”   雪觅差点下意识就抬手摸额角了,眨巴着眼睛直接愣在了原地,满脑子都是这人是谁,怎么会知道他藏了龙角,明明渊渊说南月叔叔送他的神器会替他遮掩掉气息,化形后就算是上神,若不上手查探,也看不出他本源的啊。   花朝和繁缕对视了一眼,他们搞不清这少女的来历,但对方一口说出小龙君的身份,这让他们不得不小心戒备,不过好在司禹龙君也在这里,不用担心这少女敢对小龙君有何不轨之举。   那少女的身后同样跟着一个青年,修为不低,至少金丹期的花朝查探不出对方的修为,应当在他之上。   那人只是静静的跟在少女身后,对他们两人的戒备直接视若无睹。   不等雪觅说话,那少女又道:“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隐藏了兽态?我可告诉你,这圣灵学院即便有特殊推荐,但若是没有完全化形,那学院也是不收的,连形都化不全的低阶妖族是进不了圣灵的,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多事的人,我不会告发你的。”   雪觅顿时从震惊变成了疑惑,傻乎乎的歪着头看着对方,这人在说什么?   少女见自己明显将这小孩给吓唬住了,便用指尖转着一缕头发,表情甚是得意:“我告诉你吧,那日我在食楼里见过你,当时你明明耳朵和尾巴都还在,怎么短短数日,就能收起来了?肯定是偷吃了化形丹对不对?”   “不过这化形丹时效短,你藏了一时,却藏不了太久,我劝你还是勤奋点修炼,别指望这些外物,不然就算你进了圣灵学院,后面要是被人发现,还是会将你给赶出去的。”   雪觅张了张嘴,那个不字的音还没发出来,又被她打断:“我说你这人小小个子,吃是真能吃啊,那么大一桌子的灵食,全被你一个人吃光了,你也太能吃了吧。”   吃到撑生生睡了三天的雪觅:“……”突然有点气,但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他反驳不了。   这女孩显然是个自来熟,问题多而密,问的毫无间隙让雪觅一点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你是青丘哪一族的?这么点大小就这么能吃了,等你再长大了,岂不是更能吃?”   “你是几尾的啊?青丘以九尾为尊,你能拿到圣灵学院的推荐,肯定不是普通狐族,你是九尾吗?你这么小九条尾巴,那是不是会拖在地上路都走不动啦?”   “诶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哑巴呀?我给你说,我是灵族的,你知道灵族吗?灵族是巫的后裔,你知道上古的巫吗?你这么小肯定不知道。”   “我跟你说,我们祖上的巫可厉害了,那是现在的上神都比不过的存在!”   “我叫空空,乌空空,你叫什么呀?你该不会真的是哑巴吧?”   “你那天吃的仙乳冻好吃吗?那家店好过分,我就是冲着仙乳冻去的,结果有灵晶人家还不卖,你是怎么买到的啊?”   “人家不卖我,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你吃得欢,好家伙,当时我可生气了,于是我也不走了,那么大一桌子,我看你能吃多少,结果你全都吃了!”   “诶诶到你了,你怎么傻呆呆的?”   刚才在雪觅前面排队的人已经测了资质离开了,雪觅连忙上前,不过上了几阶楼梯,见那女生总算是不再开口,这才道:“我会说话,我才不是哑巴!”   然后拿着那玉牌跑到灵珠的跟前,准备测试天赋。   下方的乌空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狐狸真可爱,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哑巴,那天在食楼,她可是真的坐在旁边盯着他们吃完了那一整桌的食物的。   虽然设了结界她听不到他们说话,但那小嘴巴一张一张的在跟抱着他的青年说话她也是看见了的,说他是小哑巴不过是逗逗他而已。   乌空空头也不回的用胳膊撞了撞跟在她身后的青年:“你猜猜他是青丘哪一族的?这么小就要被送出来上学了,也太可怜了吧,看起来好像都没断奶,不过长得挺可爱。”   妖族的小孩动辄一两百岁那都是没断奶的存在,刚才那小孩看模样也不像多大的,小小年纪就要背井离乡出来吃修炼的苦,现在妖族的竞争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青年默默将那胳膊肘推开,无情提醒道:“当心祸从口出,人家未必是你惹得起的人。”   乌空空这才回头看他,那一双桃花眼中透着单纯的好奇:“为什么?你认识?”   青年摇头:“不认识。”   乌空空挑眉,青年继续道:“人家有两个护卫,你只有一个,人数上你输了。”   乌空空:“……”   雪觅站在了那颗大到他双手都抱不住灵珠前,将玉牌交给了旁边守着的人,那人将玉牌放到了后面的一块石头上,看了眼那玉牌上的纹路,便知道这是走的学院内部关系,顿时也不多问,直接道:“双手放上去释放灵力即可。”   雪觅连忙照做,放灵力他在行啊,昨天渊渊帮他炼制发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放灵力。   当他的灵力一触及那灵珠,灵珠里面顿时浮现荡漾的水纹,随即一道水青色的光亮从灵珠里冲天而起,那巨大的灵光瞬间照亮整个大殿,直把另外两列测试的队伍惊的下意识停了下来。   即便是刚才那道雷系天灵根,与此刻的水系光亮相比,那都是远远不及的,就连守在里面维护着秩序的几位学院长老都惊动了,连忙出来查看情况。   不过雪觅很快双手松开了灵珠,然后转头看向花朝:“花朝花朝,我这是什么灵根?”   花朝很快从惊讶中调整过来了,他家小龙君,根脚强大不说,被神光照耀过,已经开了仙骨,那天赋再强都是正常:“是水灵根。”   雪觅还以为自己会是木系灵根,毕竟他之前是一根草嘛,不过现在变成了龙,又是白龙,变成了水灵根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雪觅自己测完,又朝着花朝和繁缕招了招手:“你们要测一下吗?”   花朝道:“那测一下吧。”   说着就走上前,看向旁边惊愣还没回神的记录人:“放上去就行了吗?”   那人连忙道:“等等!”   然后连忙拿出一个空白的玉牌,询问了花朝的名字后,放在了后面的石头上:“好了,双手放上去,输入灵力。”   花朝照做,一股非常纯粹的绿光从灵珠里散发了出来,虽然比雪觅的光要弱很多,但放在外面,也是很难的的木系天灵根。   旁边已经开始了一些嘟囔声,雪觅就听到有人说,这天灵根会不会也太多了点,三两个就出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灵根多容易得呢。   直到繁缕也上前,测出了风和水的双灵根,旁边的人才下意识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世界,没有天灵根遍地走。   跟在雪觅后面的乌空空啧啧啧的感叹:“难怪这么小就送出来求学呢,这么好的天赋,要是让他玩个几百年再修炼,岂不是浪费了。”   她族中若有一个这么强的水灵根,哪里还有那多糟心事。   雪觅从台阶上一蹦一跳的走下来,然后站在乌空空跟前:“我叫雪觅,我不是狐族,那天是我家叔叔带我出去玩随手给我弄的装扮。”   空空下意识就问:“那你是什么族?”   雪觅朝她吐了吐舌头:“不告诉你。”然后就背影欢快的跑走了。   见雪觅走了,乌空空还没多大反应,那大殿里的长老下意识想要追,这么纯粹又强大的天灵根,直接走内定就好了,根本不需要经过层层删选。   不过长老还没追上,做记录的弟子连忙上前道:“那位是韬长老的关系。”所以本来就是内部关系了,估计也是早就内定走个过场的。   好些围在门口的人也见到了刚才那极强的灵光,有些人更是面色激动的守在门口,若能招揽这样一个天赋强劲年纪尚幼的人,那对族中定是极有益处。   不少人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这样一个天赋的小少年要如何允诺才能招揽,哪怕多倾斜一些资源也是值得的,却不想那人根本没有从大门走出,而是直接往学院里面走去,这一下所有的蠢蠢欲动都歇了心思。   这明显有学院关系的人,不是世家也是早已内定,那就不是他们招揽得起的存在了。   雪觅一路跑回后面的二楼看台上:“十七叔你看到了吗,我是水灵根!”   龙十七自然看到了,那么强的光,可见雪觅的天赋不错,于是夸赞道:“雪觅真厉害!以后一定是个修炼小天才!”   至于其他的反应,那自然是没有了,其他种族以天赋定未来,他家觅觅的未来上仙便是起步,天赋如何根本不重要。   想到刚才那个女孩,雪觅一边喝着龙十七递过来的果汁一边问:“十七叔,灵族是什么族啊?不是说只有四族吗,那灵族是第五族吗?”   龙十七道:“灵族是天族,就好像妖族里面也有好多不同的,龙族啊,狐族啊,鸟族啊,天族里也是有很多不同种族的,灵族的先祖是上古神巫,随着最后一位巫神的陨落,灵族也慢慢沉寂了下去,灵族的天赋就是他们的血脉,所以天族当中,灵族的人很少,是一个很小的族群。”   雪觅:“巫神为什么会陨落啊?”   龙十七:“那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好几百万年了吧,那时候没有三界,各族全都居于混沌之中,那时候遍地都是上古凶兽,神族与人族混杂,后来天道崩塌,神族陨落,人族覆灭,凶兽神兽死的死,伤的伤,于是仅剩的几大天神以身殉道,重新开辟了天道,划分出三界,让各族人在不同的地界休养生息,殉道的天神中,就有最后一位巫神。”   雪觅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巫神了吗?”   龙十七朝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就看灵族还有多少巫神的血脉了,说不定哪天有那个机缘,重新觉醒了神脉,这世间万物就是这样,生生灭灭,没有什么永恒,生不会永恒,灭自然也不会永恒。”   雪觅看着龙十七:“十七叔。”   龙十七嗯了一声回看着他:“怎么了?”   雪觅爬到他的腿上坐着,笑的两颊陷出了两个小肉窝:“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龙十七一把将雪觅抱了起来,重重的往天上一抛,又稳当的接回怀中:“你这小家伙,十七叔什么时候不好看了?什么时候都好看!”   雪觅测了一下灵根,等回了妖神殿,又收获了一大堆皇伯伯送他的礼物,之前没给雪觅测灵根,因为白龙多半都善水,大部分都是水灵根,好像没有测试的必要,忙着查雪觅的身世,又忙着跟时渊抢崽儿,就一时没想起来去测一下。   现在确定了雪觅的水灵根,才想起来给雪觅准备修炼的东西,一股脑的堆过去,数目那是相当可观。   不过雪觅没时间整理,眼见着天黑了,他连忙带着花朝和繁缕回了云起。   这次龙十七没阻拦,因为说好了明天雪觅会过来,以后雪觅要留在这边上学的,相处的时间多得是,自然不急在一时。   雪觅一回到时渊的神殿,边跑就边咋呼开了:“渊渊!我今天测灵根啦,是很厉害的水灵根,那个光特别特别亮!”   “皇伯伯送了我好多修炼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整理,都放戒指里啦。”   “我跟十七叔说好了,白天去那边,古溪叔叔教我御水术,晚上我就回来。”   “我今天还遇到了一个灵族的女孩,那女孩的话好多,还嫌弃我能吃。”   “渊渊,我真的很能吃吗?”   这一回来小嘴叭叭叭的一通没完,直到落灵送上一壶果茶,才堵住了他的嘴,时渊这才开口:“多吃点以后长得高,不过量即可。”   雪觅顿时高兴了,等黏糊到了时渊身上后,就贴在他身上仰着脑袋看着他。   时渊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额头:“这般看着我,不过一日不见,便不认识了?”   雪觅嘻嘻的笑:“渊渊好看!”   雪觅这一黏糊,就把自己黏糊的困了。   虽然妖神殿也很好,皇伯伯他们都很好,那边有好多小精灵特别可爱,那边的侍女姐姐们也不像渊渊这边静悄悄规规矩矩的,有时候还会在庭院中扑蝶作乐,欢声笑语的也让人很放松。   还有十七叔整天带着他到处玩,各种灵兽随便他骑,玩闹的时候的确很开心,甚至会开心到忘记想渊渊,但等一回来,雪觅才觉得真正的放松下来。   那边再好,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可他觉得,渊渊这边才是家,不过这个就不能跟十七叔说了,十七叔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睡着之前雪觅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一早要回朝圣城,今天答应了十七叔,明天要早早回去陪他吃早膳,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来来去去的好辛苦哦。   等雪觅在身上彻底睡熟后,时渊才轻轻一拉,将束缚着那小发包的玉坠发带给解开了,那头细软的头发瞬间松散开来,怀中睡着的人却无知无觉,任由他摆弄。   时渊看了眼那上面的玉珠,随手往旁边一递:“拿走。”   落灵一愣,连忙上前接过那发绳,看着神君抱起雪觅回了寝殿,略有些奇怪的低头看了看发绳。   起初还以为是神君不喜小龙君身上带着妖神殿那边的东西才会如此,等再细细一看,那发绳两头坠着的玉珠,里面竟然带着一丝火灵气,极为轻浅,并非玉珠本身自带属性,应该是长期与火性灵物一起存放沾染上的。   这一觉雪觅睡到了半夜,倒不是自然睡醒,而是饿醒的。   窗外的月亮又圆又大,时渊在他旁边睡着,雪觅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脑袋搁在时渊的胸口,看了时渊好一会儿,忍住了上手摸脸的欲望,又乖乖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吵醒渊渊了。   于是又翻了个身,将头枕在时渊的胸口,整个人横着躺在床上,从储物戒中取出装了碧灵果的水壶,抱着水壶自己喝了起来。   从他开始吃肉后,他的主食就再也不是碧灵果这种奶果了,后来落灵也不给他弄果糊糊了,直接将碧灵果汁给他装在水壶里,让他渴了随时可以喝,又能解渴又能饱腹还能补充灵力,正好这会儿饿了就能喝。   雪觅脑袋搁在时渊的身上,怀里抱着水壶喝着,一只脚丫子还忍不住翘起来搁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   那肥嫩嫩的脚丫子刚好可以将窗外那大月亮给遮住,挡在月亮前,衬的他的脚丫子都好像会发光一样。   自己玩了一会儿脚丫子,雪觅又忍不住去折腾被他踢到床脚的大灵珠,可是床脚离他有点远,他又不想从时渊身上起来,于是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尝试着将龙尾巴给变出来。   没想到他一次就成功了,双脚变成了龙尾巴,于是细长的龙尾巴轻轻一卷,就将那比他脑袋还大的灵珠给卷了过来。   本来安静无光的灵珠,被他这样一触碰,柔和的珠光瞬间被点亮。   房间里多了亮光,雪觅叼着水壶下意识扭头去看时渊,见时渊还睡的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于是卷巴卷巴将灵珠抱到了自己的怀中。   一口气干掉了大半壶的碧灵果汁,雪觅打了个饱嗝,这才把水壶收起来,卷着灵珠玩了好一会儿,玩的瞌睡又来了,于是将灵珠往旁边一推,重新爬回了时渊的怀中,又试探着用尾巴将时渊卷起来。   直到整个龙尾都缠在了时渊的身上,雪觅这才伸手抱住时渊,躺在他怀中重新闭眼睡觉。   过了好一会儿,睡熟的雪觅维持不住尾巴,又变回了腿,只是那腿整个横在时渊的身上,睡的非常不老实。   等身侧的气息彻底平静下来,时渊垂眸看了眼微张着小嘴,还能呼出奶气的闹腾崽儿,那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雪觅踢开的小薄毯轻轻飞了过来,缓缓地搭在了两人的身上。 第42章   两边的争夺总算是在雪觅的早出晚归中达到了平衡,雪觅只当每天白日出去上学,夜间回家睡觉的,反正传送阵也方便,一眨眼的事。   龙十七也终于不再每天叮嘱雪觅早点回来,看着雪觅走的时候也不再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弄得雪觅每次回云起都还要小小的愧疚一下。   等两边的时间平衡了,雪觅终于体会到了两城游走的快乐,他的小像在云起城都传遍了,甚至还给做成了祈福的小灵牌。   好在大家对龙族还是比较敬畏的,不会随意地乱来,小灵牌也是代表着祈愿祝福的好意,也只在特定的场合使用,平时是见不着的,不至于发散的满大街都是。   但即便是这样,雪觅觉得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快乐自在的走在大街上了,总感觉走在路上谁都在看他,他喜欢因为好看被人看,但不喜欢这样被人看。   但朝圣城却不一样,现在圣灵学院正在招收新生,朝圣城每天人来人往的热闹的不行。   加上随着学院资质的测试,测出了好些个天灵根,那些天灵根有妖界各族的世家子,还有一些从人间界来的,每测出一个就被人热议许久。   要知道若无上仙的实力,很难突破三界的壁障,想要穿透壁障,需要有破障石护身引路。   而只有每百年一次灵脉吞吐的薄弱时期,才能通过手持破障石跨越人界和妖界,所以那些从人界上来的人,在妖界各族世家的眼中,相当于无背无景的草根阶层。   这种下界上来的人,现在是最容易招揽的时期,因此各地界的世家也好,宗门也好,都会齐聚在此,若能收拢一两个天灵根,今后培养出来,便是世家宗门的助力。   虽然那些人界来的人族第一首选目标便是圣灵学院,但也有一部分会碍于现实低头。   圣灵学院的确是三界第一学院,因为这里只要入学就能接触到最高阶的功法,学院中的各系老师,最差也是地仙,这里不分内外门,因此教授都是一视同仁。   但更现实的是,修炼所需的资源。   那些背后有家族财力支撑的人自然无需忧心这些,他们只需要修炼有所成,为家族争光即可。   可在人界,金币才是通行货币,灵石都是各大宗门才有的修炼之物,突然来到这符箓丹药动辄便是灵珠的妖界,没几个人能负担得起。   所以哪怕明知能入圣灵学院是最好的选择,却也不得不低头在那些重金许诺挖角的现实之下。   这每日热闹非凡的朝圣城,也让雪觅从被龙十七晃着肩膀规定着时间来,到自动自觉天一亮就来,因为这里每天都能听到好多故事。   那些人族天灵根修炼的故事,那些草根修士逆袭的故事,那些如何从边陲小镇一路拼杀到取得破障石来到妖界的故事,听得可有意思了。   就连朝圣城的一些茶楼,都会安排专人在楼中讲书,也不知道那些讲书人,是怎么连人家在秘境中一些偷偷避着人的取宝之举都描绘的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虽然不解,但雪觅爱听,这是他近期最喜欢干的事了,反正他不需要跟人家去挤着过三关试炼,等时候到了就直接入学了,不如趁着入学前多听听以后同期校友的二三事。   这几日龙十七并未陪同,因为雪觅对朝圣城来去自如的非常熟悉了,加上身边也有妖皇安排的护卫,倒是无需担心安全。   而龙十七没有陪同的原因,还要从那日他随手给雪觅扎头发的玉珠发带说起。   起初雪觅换了发绳龙十七并未在意,雪觅有好多配饰,几乎每一套衣服都有不同的配饰,只不过后来某天他想要给雪觅换一个清爽活泼的装扮,想起那玉珠发带更相配一些,于是问了一句。   雪觅自然不记得,每次穿戴都是别人伺候着来,他哪里记得那些东西被人收放到哪儿了,是繁缕事后告知龙十七,那玉珠发带上沾染了火灵气,被时渊上神取下来的事。   这事自然是陆染上仙与繁缕知会过,否则繁缕可不是个多嘴之人。   再然后,龙十七便生气了,生他自己的气。   没想到那冷冰冰的时渊,连发绳这么一点小细节都注意到了,但他却粗糙大意的一点没注意到,顿时觉得自己枉为人父,根本不是真心爱崽崽,于是开始自我反思,自我愧疚,自省自改。   看着他因为一个小头绳都恨不得一蹶不振,古溪听闻此事后,不止没有安慰,还火上浇油:“你若是能注意到这么细微末节之事,那日就不会只顾着去取龙生花而忘了给即将出壳的雪觅四周设下结界了。”   龙十七顿时瞪向古溪,这事能怪他吗,当然要怪那鸟胆包天的家伙啊,他从小霸道随意惯了,谁都不敢惹他,更没人敢动他的东西,所过之处,只要放出龙气,谁不是小心翼翼退避三舍,无法无天的龙何时在意过结界这种东西。   再说那时候他看到龙蛋都破了个缝隙,早就慌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突然想起小龙崽出壳没有龙生花的迎接那多遗憾啊,这才着急忙慌的飞了出去。   不过说到底都是他的错,之前粗心大意弄丢了崽,现在竟然给崽崽用沾染了火性的配饰,尽管那一点点的火气是一点都不影响,但偏偏有了个大冰块时渊的对比,那这心气顿时就泄不下去了!   于是龙十七直接飞回了自己的老巢,翻腾那些他早年积攒的宝贝,他要把所有水灵属性适合崽崽的都拿出来,以后把崽崽打扮的水水灵灵的,争取把时渊给比下去!   龙十七不在,雪觅就自己出来玩,熟门熟路的往这几日天天都会去听的茶楼走,却不想在半道上看到了一个他应该算是认识的人。   那人显然也看到他了,顿时眉头一挑,双手环胸,嘴角含笑的看过来。   雪觅下意识顿了顿脚,但又想着那天奉神楼的事又不完全是他的错,而且还赔了他丹药了,于是又理直气壮的看了回去。   百里香霆没想到这大街上,还是朝圣城的大街上,竟然能遇到那位小龙君,想到那日他哇哇大哭的模样,便好笑的走了过来:“真巧啊,我是该直接喊你名字呢,还是要尊称你一声小龙君?”   雪觅看他并不是像要来打架的,好像也没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么盛气凌人的样子,便跟着软了软:“叫名字吧,你伤好啦?”   百里香霆眼睛一眯:“你那鞭子现在听话了?”   雪觅没听出他言外之意,顿时满脸骄傲:“自然听话,特别听话!”现在焚天放出去,他一喊就乖乖回来了,听话的不得了!   百里香霆闻言一笑,不等他再说什么,突然从茶楼上摔下来一个人,他下意识将那小龙君一拉,躲开了那人的波及。   摔下楼的是个看模样只有二十来岁的青年,那人刚落地,就跟着追出来了一个少女。   少女锦衣华服,双颊微圆,杏眼灵动,头上梳着蝴蝶髻,满头珠花虽然细小,却能看出皆是圆润精品,发间还有一根深海鲛珠的珠钗,那鲛珠上环绕着莹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法器。   只是这看起来本该富贵娇憨的女子,出手却相当狠辣。   摔落在地的青年显然修为不及对方,被少女手持灵剑的追着打,浑身衣衫剑痕累累,不少血痕从衣服里浸透了出来,显然已没了还手之力,却仍未被放过。   百里香霆神态轻松的站在一旁,见刚才被他拉过来的小龙君也一副看热闹的模样,顿时好奇道:“你不上前阻拦?”   雪觅满眼疑惑的看着百里香霆:“我又不认识他们。”   听到这话,百里香霆直接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心软善良的小龙君,见到任何不平之事,都会挺身相助呢。”   雪觅看着眼前一个打人一个挨打的两人,道:“都不认识他们,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谁错是谁对,什么都不知道去拦着人家,万一挨打的那个才是错的,那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吗。”   百里香霆:“那要是打人的是错的呢?”   雪觅又把话绕回了原点:“我又不认识他们,跟我又没关系。”   百里香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龙君可真有意思。   然而就是百里香霆的这一声笑,就把那边的战火给招惹了过来。   正在打人的女子听到笑声,以为是别人在嘲笑自己,直接一道锐利的剑气扫了过来。   百里香霆尽管年幼,才百来岁,还是一副孩童身,但百年的修为可远不是这人族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能比的。   那剑气还未扫过来,便被百里香霆的赤红给击碎了,这百里香霆可不是简单防御就能完事的主儿,紧接着直接一鞭子扫了过去。   那女子甚至都还未筑基,不过是练气大圆满,哪里抵得过百里香霆这差不多金丹修为的一击。   没想到会被人直接还击回来,女子不敌,本能的闪躲后退,但还是被鞭尾扫到,白嫩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容颜对女子来说何等重要,伸手一摸,这手上满是血红,瞬间就将这似乎本就脾气暴躁的女子惹得更加怒火冲天,指着百里香霆和雪觅尖声怒吼:“给我拿下他们!”   雪觅茫然眨眼,干他何事?   百里香霆一声冷笑,直接收了鞭子,冷声道:“给我拿下她们。”   两边话音一落,女子那边瞬间现出一黑衣老者,而百里香霆这边,则现出两个青年模样的影卫。   繁缕和花朝则上前挡在了雪觅的前面,但这事跟雪觅无关,加上百里香霆的影卫现身,所以跟在雪觅身边的影卫继续暗中保护。   看着百里香霆的人,雪觅顿时有些好奇的朝花朝和繁缕问道:“皇伯伯给我安排了几个影卫呀?”   花朝道:“四个。”   雪觅顿时哇了一声,他有四个,他可真厉害!   就这说两句话的功夫,那边已经打了起来。   这种在街上突然打起来的事情太常见了,想要不被波及,那就要自己躲远远的,否则灵力无眼,你挨的近了,伤着了活该。   但若是破坏了哪家铺子,甚至城池里公家的东西,那自然会有护城卫过来,是一方一半还是打输了那方全赔,那就他们自己协商了,想要跑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跑了永远都别来这朝圣城。   那位脾气不好的女子修为一般,她带的人修为倒是不低,但也就是大乘期的修为,大乘期往上还有渡劫期,这一个修为的落差,如果没有装备来凑,那便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所以当黑衣老者看到从那红衣小少年身后冒出的两个青年影卫,第一反应并不是迎战上去,而是甩手就是一张爆裂符,试图将那两人阻挡片刻,转头立刻拎着自家主子就准备跑。   但跟着百里香霆的是两个渡劫期的修士,抓一个大乘期的修士,还有一个甚至都还未筑基的女娃娃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两人刚一转身,就直接被一掌抽了回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影卫将黑衣老者用灵力束缚住,以防这人还留有什么后手下阴招。   至于那女娃娃,自然等着自家小主人来处理。   百里香霆朝着那女子走近,估计她从未遭受过如此对待,更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一张原本很漂亮的脸,气的都有些扭曲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我父皇不会放过你们的!!”   百里香霆语气嘲讽道:“那不知你的父皇是天帝呢,还是妖皇?”   天帝无女,妖皇更是至今未结道侣,这人族的女子在妖族的地界耍皇族的威风,也未免太可笑了些,真正能耍的,还在他旁边傻乎乎的看热闹呢。   女子气的脸都白了,看着百里香霆的眼神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一般:“放肆!我是苍御国长公主!你们最好放开我,否则,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雪觅没听过什么苍御国,所以朝着身边的花朝和繁缕不懂就问:“苍御国是什么地方?”   花朝耸耸肩:“谁知道呢,堂堂一国公主,护卫却只有大乘期,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国家。”   繁缕到底是人族,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人界有一大陆名苍御,苍便是苍御大陆的皇族姓氏。”   雪觅大概了解了,之前落灵就说过,人间界有皇族的,看着那应该是苍御国公主的女子如此谁都不放眼里的样子,更是好奇:“那苍御国很厉害吗?”   繁缕摇了摇头:“人界有很多大陆,几乎每一个大陆都有一个皇权统治者,国与国之间也有实力比较,在人界,苍御算是能排到前三的大国,只不过整个苍御,可能都没有一个朝圣城大。”   妖族的地界还是很广袤的,毕竟随便一个小世家,从主脉到旁支,再到家族的附庸者,少数也有数万人,那些大世家自是更不必说,几十上百万都算是人少的,若是城池小了,岂不是连一个大世家都容纳不下。   更不用说朝圣城里还有一座妖神殿,单单一个妖神殿中便有灵山无数,千万附庸,自不是一个人界小国能比的。   这样有了直观的对比,雪觅才能大概了解到那个苍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个国家都没皇伯伯的一个城池大,想来那国家估计就是一般般的小国了。   只不过这国家虽小,但这个国家的公主脾气倒是不小。   雪觅这边听着花朝和繁缕给他科普,另一边的百里香霆却是毫不客气的朝着那苍御公主的脸上又抽了一鞭子:“这里是妖界,你人族的虚龙假凤没点本事还敢在这儿逞能,我今日当场打死你都是你活该。”   脸上又落下了一鞭子,那公主整个要疯了,可是全身手脚都被灵力镇压着,根本动弹不得,除了任由挨打,那是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因此也只能嘴上叫骂。   百里香霆也不走了,她骂一句,便往她身上抽一鞭子,他倒要看看,这人界的公主嘴巴有多硬。   可惜还没等他多打两下,有个一身白衣华服的男子身后带着几个护卫快速跑了过来:“小公子还请手下留情!舍妹年幼,若有得罪之处,她现下也吃了教训,还请小公子饶她一命!”   被打惨的公主一看到来人,便呜呜哭了出来:“皇兄!!”   然而回应她的则又是百里香霆的一鞭子:“皇兄?不知道这位是天帝的哪个儿子?敢在妖族称皇?”   那青年哪里敢,只不过他们初入妖界,他妹妹自幼被娇宠惯了,这性子一时间也扭转不过来,未曾想这才来第一天,便遭了祸。   先前被打的男子这会儿也缓过来了,看着那刁蛮霸道的女子,气上了头:“区区人族女子,也敢如此蛮横,我好心规劝,在这妖界,除了天帝妖皇之子,即便是龙族,也只能担一个王,敢自称皇子公主,当心祸从口出!谁知你不但不听劝,还出手伤人!今日这事我定要找来护城卫评断一番才行!”   一听这话,人族皇子苍竭连忙道:“是舍妹莽撞,今日之事,我定会给公子一个满意的交代!”   挨了打的青年自是不依,但又被赔礼道歉了一番,这才松了话头,收了许多丹药灵珠,在一连的谦声中,才见好就收的走人。   总算是解决了一个,苍竭又转身看向百里香霆。   好歹是人族的皇子,这点眼力自然是有的,这百里香霆定然跟刚才的青年不同,绝不是能用外物补偿了事的。   于是也不敢开口就提赔偿,而是婉言道:“今日之事,不知小公子如何才能息怒?我兄妹二人初来乍到,很多规矩并不是太懂,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小公子海涵。”   旁边被灵力镇压的小公主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即便知道今日若不低头这事没法善了,但她的自尊和骄傲让她低不下这头来,见皇兄这样,更觉丢脸。   只不过第二声皇兄还未喊出口,就被苍竭直接一巴掌打断:“你给我闭嘴!这里不是苍御,你若再这般不懂事,即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小公主被自家皇兄打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打傻了,她从小到大,就没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百里香霆闻言便是一笑:“原来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啊,不懂规矩好办啊,本公子教你规矩。”   话音刚落,话风就瞬时一转:“让本公子教你们个乖,若放不下你们那可笑的皇族架子,认不清现实,趁早回你们人族去,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苍竭以为这话说了,再赔罪一番,这事应该就算是了了。   却不想百里香霆紧接着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赏了她几鞭子算是惩罚了,你们再跪下认个错,这事就算了吧。”   下跪认错,那当真是践踏在了他们的骄傲自尊上,苍御大陆也算是人界的高等大陆,即便是那些被人仰望的大乘期修士,在他们皇族中,也只是领俸听差的存在。   更何论每百年送来一次的天骄精英,不少已在这妖界站稳脚跟,他们也并非完全毫无依仗。   苍竭一直知道人界和妖界的差距,但并未实际感受过,今日他们才刚来,甚至都还未安顿下来,却被小妹惹来这样一番祸事,突如其来的羞辱,这个膝盖,苍竭如何都弯不下去。   小公主更是又气又恼,苍竭怕她再说出什么胡话来,之前已经用灵力封了她的嘴,所以她只能用眼神泄恨杀人一般的怒瞪。   正是看到了小妹这样的神色,苍竭才猛然惊醒,这里是妖界,不说如何遍地上仙,如今在这朝圣城里,说不得随便一个路人家中就有成仙老祖。   他们在这样的地方摆皇族的架子,当真是可笑又找死。   在这之前,哪怕他不愿承认,那份身为皇子的心气,他自己也未放下过,更何况是自幼骄纵的小妹。   几番思量,临行前父皇的谆谆教诲回荡在心,最后,苍竭碎了一身傲骨,给百里香霆跪了下去,证道之路,本就荆棘丛生,若没那个能力高高在上,那就要学会低头。   这一跪,比刚刚打在小公主脸上的那一巴掌还要狠。   百里香霆摆了摆手,他的两个护卫立刻收了灵力放了人,这事儿在百里香霆这儿自然翻篇了。   至于那两个人族的今天这一遭受了多大的打击,百里香霆自然不在意,今日给了打击却留了他们性命,算是送他们一场这初入妖界的礼物。   若不能赶早的认清自己,放不下那与实力不匹配的骄傲,早死晚死都是要死。   解决了碍事的路人,百里香霆转头去找小龙君。   然而小龙君却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百里香霆:“?”   雪觅后退几步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好凶哦,动不动就要打架,我不要跟你一起玩。”   话一说完,连茶楼都不去了就直接跑掉了。   百里香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生生气笑了,顿时一个好家伙,但对方是打不得的小龙君,更气了! 第43章   雪觅跑过一条街,回头看百里香霆,见他并没有追上来,这才放慢了步子溜溜达达闲逛起来,还不忘跟花朝和繁缕嘀咕:“两次遇到他,两次都要打一架,不是跟我打,就是跟别人打,他怎么那么爱打架呢。”   冲着刚才那个青年从楼上摔下来时,百里香霆下意识拉着小龙君退后的举动,繁缕便为他说了一句公道话:“今日这事,若碰上个脾气更差点的,那人族的女子即便是被当场打死,也只会得一句活该。”   花朝倒不是像繁缕那样,因为百里香霆维护了小龙君才为他说句公道话,而完全是经验之谈的附和:“这是那女子先出手,百里还击,还算说得过去,我曾经还遇到过一个,仅是因多看了一眼貌美仙姬,就被她的追随者给打破了气海,再也无法修炼,这种事三界中太常见了,这世道本就是实力为尊,至于天道轮回,不到雷劫最后劈下来的时候,谁还把因果之事时刻记挂在心,真事事记挂反倒是成了心魔,小因结恶果的太多了。”   雪觅认真想了想他们话里的意思:“所以今天百里香霆的这一架,打对了?”   繁缕道:“这对和错,还要看那两人的悟性了,若他们记恨今日所受的折辱,一心只为报仇,那百里香霆今日之举就白白浪费了那几鞭子,如果他们能因此调整心态早早认清了自己,那便是百里香霆送他们的一场机缘。”   这事对雪觅来说有些复杂了,里面许多的人情世故并不是现在的他能领会的,即便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说,他估计也只能浅浅听懂,所以繁缕点到即止。   雪觅知道这一次百里香霆的打架并不是他又霸道行事了,便也不再多问。   刚才闹事的茶楼是不想去了,于是雪觅随意逛逛的干脆换了一家,这一家茶楼里的说书正在讲狐王三王子与月汐仙子的二三事,这个月汐仙子雪觅知道啊,可惜那日只见了个背影。   坐在包厢里虽然也能听得见说书,但感觉没有坐在外面有意思,于是雪觅上了二楼,要了个临窗的位子,又能看外面的热闹,又能听楼内的说书。   只是这事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坐在他不远的地方有一群青年,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被打的那个。   青年本就受的是皮肉外伤,随便一颗下品丹药就能很快愈合,更不用说刚才那个苍竭为了息事宁人不惊动护城卫,给的都还是上品丹药,所以那青年这会儿已经跟没事人一样换了个地儿,甚至还邀约了几个好友,又来喝茶听书。   雪觅在旁坐听着那人语气得意的说着刚才的事,跟他之前看到的模样完全是两幅面孔。   “不过是从下界来的俗女,真不知高傲个什么劲儿。”   “还皇族,这种皇族连我府上的一个婢女都不如,来了这妖界,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   “本见她稍有几分姿色,于是出言提点,若知情识趣的,倒是也能结交一二,结果那女人非但不感恩,还行为鲁莽,夸赞了她两句颜色不错,便提剑挥来,这朝圣城岂容她这般放肆,不知死活!”   青年旁边的几个男子,皆都露出猥琐的笑来:“所以程兄,那人界来的小公主,你究竟占没占着便宜?”   姓程的青年瞬时满脸不屑的白眼一翻:“若占了,那也是她白占了我的便宜,这种粗俗女子,若性情温顺些,倒也看得,那泼妇一般,真叫人倒尽了胃口!”   “不过那几人虽是下界来的,但到底是有一国的底蕴,出手是真大方。”   旁人哈哈大笑:“出手不大方,你今日怎舍得请我等来这悟茶轩一坐?”   程姓青年似乎觉得这话带有几分奚落的意味,好似平日他多小气一般,顿时不愉拍桌:“好你个周二,我好心请你饮茶,你却这般埋汰于我是何意?”   那个大笑的人却是一点不急,慢悠悠道:“诶诶,这不就恼了吗,还说不得了?”   那边几人打起了嘴仗,雪觅却听得皱眉:“所以是他先欺负人家,这才被打的?”   单听那些粗俗的言语,恐怕还真就如此,什么出于好意规劝妖界的规矩,根本就是借着提点之意与人寻了个话头,等说上话了,又言语下流,这才招惹了那位脾气不好的人界小公主追着打。   雪觅感叹:“渊渊说得对,遇事不能冲动,看事也不能只看单面,这不,差点就被骗了!”   花朝忍不住道:“呃…这骗好像也没骗到咱们头上?”   雪觅也朝着桌子拍了一下:“怎么没有,刚刚看他被打的那么惨,我都有些可怜他了!”   花朝立即改了话头:“这就太过分了!哄骗了咱们小龙君的怜惜之情,这种人简直可恶!”   不过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他们说完了那个人界的公主,竟然将话题转到了上神的头上,从修为谈论到飞升,说到飞升,不免提起刚封神的那位。   但到底是在议论上神,言语中也不敢像对人族女子那么猥琐不敬,但那语气,就是雪觅,都能听出不屑来。   什么不过是时运罢了,什么只要狠得下心,就没有成不了的神,还有什么旧主踏脚石。   这话他们当然不敢说的那么直白,但里面的意思只要是个人都能听懂,明显就是在说青鹿是踏着他原主岚川的尸身成就神位。   这中间的缘由各种猜测都有,他们今天说的,便是青鹿心狠手辣弑主的那一版传言。   本来雪觅对那个姓程的就已经没了好感,当下气呼呼的站了起来,指着那一桌人奶凶奶凶的一吼:“给我拿下他们!”   跟着雪觅的影卫立即就动了。   花朝和繁缕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这语气,这字眼,就在前不久的刚才,好像听过。   可以的小龙君,现学现用的真熟练。   看来以后真的要离百里香霆远一点,再接触两次,还不知道小龙君会从对方的身上学出个什么来。   那一桌四人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突然出现的四位渡劫期修士,一人压着一个的跪到了青衣小公子跟前。   毫不掩饰的渡劫期气场直接震慑开来,这一出便是四个,旁边邻桌的一些人几乎是慌忙相互搀扶着跑开,生怕待会儿打起来了,被殃及了池鱼。   茶楼二楼瞬间清空,楼下倒是开始围拢了人,不管在哪里,热闹八卦这事,看起来那是连命都可以暂时放一放的。   茶楼的护卫在楼梯口探头探脑,上面四位渡劫期修士,他们哪里敢上来啊,没跟着客人往外跑,已经算是很尽职尽责了。   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谈笑风生,一个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起来,舌头打结的话都说不出来。   四人中那个周二胆气应当比另外三人好,那三个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周二虽然脸色苍白,却也稍稍稳得住一些,他丝毫不敢反抗四位渡劫期修士的镇压,但还是提起胆子小心开口:“四,四位尊者,小公子,不知我等有何得罪之处?还请小公子明示,这,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雪觅看了看花朝和繁缕,用眼神示意,然后呢?   难道他也要拿出鞭子抽两下?他没经验呀,渊渊就没惩罚过人,皇伯伯古溪叔还有十七叔,好像都没惩罚过人,所以接下来要做什么?   看着小龙君的气势全用在了刚才的那一声吼上了,繁缕只好上前:“出言猥亵在先,哄骗他人财务在后,大庭广众之下不但不知羞耻,还高声谈论,更不用说,竟然胡乱妄议上神,这种种罪行,应当没有冤枉了你们吧?”   周二连忙道:“妄议上神是我等罪该万死,但这哄骗他人财务之事,与我等无关,全是程言一人所为,还请明察!”   那个程言在旁边抖的像是发了病的,半点没有刚才说话时那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洋洋,一个是被这四个渡劫期修士吓破了胆,再一个他认出了眼前这人,就是刚才那位红衣小公子旁边的人。   正是因为后来战火波及到了那个红衣小公子,他才借势的对那两个人族的敲诈一笔,结果现在败露不说,这个小公子身边竟然有四个渡劫期护卫,还撞破了这件事,这一下没直接把他吓得昏死过去已经算是胆子大了。   繁缕自是不管他们相互间的推脱,反正小龙君要的只是一个惩罚的结果:“既如此,那该如何,便如何办吧,将这四人送去昭狱司,上报罪行,无罪释放,有罪并罚!”   因这边的动静,店家直接上报了护城卫,毕竟若四位渡劫期修士打起来,别说这家茶楼了,这一片怕是都要遭殃,所以护城卫来的很快。   刚好,影卫出示了一下神殿令,就将这四人交给了护城卫。要如果不出示这神殿令,这四人的过错说大也不大,不过是拿钱赎人以示惩戒罢了。   但神殿令一出,那就不是钱财能摆平的,不吃点皮肉苦,怕是回不来。   人被带走后,雪觅这才满意:“让他们欺负人还骗人钱财,还背后说人坏话!”   花朝看了眼楼下越来越多的人:“那这茶,还要继续喝吗?”   雪觅也垫着脚往下看了一眼,非常机智的取出传送符:“传送走吧,不然就要被围观了。”   其中一个影卫道:“小龙君想去哪儿,我们带您离开即可。”   若用了这传送符,一下子传送的太远,他们就不好跟了。   雪觅道:“去花街吧,给十七叔买奶糕去。”   影卫闻言上前,小心的抱好小龙君,一个瞬移便离开了这里,至于花朝和繁缕,是被另外一个影卫抓着肩膀带走的。   那个奶糕还是龙十七带着雪觅去吃过一次,当时龙十七就跟雪觅说这是他幼时最喜欢吃的,长大后倒是吃得少了。   早上他从妖神殿出来的时候,古溪叔还说也就今明两日,龙十七也该回来了,反正今天是去一个茶楼闹一个茶楼,他也懒得再去找第三个茶楼听书了,不如买了十七叔爱吃的糕点回神殿算了。   不过他们运气不太好,刚做好的一炉已经卖光了,正等着第二炉,奶糕对面有个糖水铺子,虽然那味道不如灵果清甜,但里面做的小冻丸子味道不错,于是三人坐在了路边一边吃一边等。   等的时候,花朝道:“小龙君今天这么生气,主要还是因为那几人在妄议青鹿上神吧?”   雪觅点头,不认识的人他不单面评断对错,可青鹿他认识,青鹿才不是踩着岚川尸身上位的那种人,怎么能被人那样说呢,要是被青鹿听到,那得多伤心啊。   花朝道:“这事也怪不得外界传成这样。”   雪觅看向花朝:“为什么啊?”   花朝道:“神陨会凝结出一颗陨丹来,一颗陨丹相当于飞升成神的通天梯,这岚川上神陨落,同时青鹿上神飞升,其中的缘由外界不知,但能肯定的是,青鹿上神的飞升,绝对跟岚川上神陨落后凝结出的陨丹有关,所以外界才会这样传言。”   雪觅道:“青鹿不是这样的人,成神从来不是青鹿最想要的。”他最想要的,明明是可以一直陪在岚川身边而已。   花朝道:“不过以后在司禹龙君面前,小龙君对青鹿上神还是不要如此维护的好,最好尽量不要提。”   雪觅顿时不解了:“为什么啊?”   花朝道:“难道小龙君不知道,司禹龙君的父亲,就是在岚川上神惹出的天煞中牺牲的?”   雪觅张了张嘴,他不知道啊,没人跟他说过啊,而且他认识青鹿的时候,十七叔也在啊,十七叔也没说过啊。   雪觅整个脑子乱糟糟的回到了妖神殿,他已经不是刚出壳那会儿什么都不懂的崽了,那时候他害怕蛋壳外强大的气息,那股气息让他很不舒服,火火热热的。   他听不懂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从一株草变成了龙,未知的陌生,他害怕自己被吃掉,所以小心的躲着不敢回应。   可现在他知道了,那时候是十七叔捡到了在蛋里面快要死掉的他,给了他好多珍贵的宝贝才给续上了生机,每天十七叔都在蛋壳外跟他说话,跟他说外面的世界,给他擦洗蛋壳,说要做他爹爹。   后来十七叔找来了,他害怕被带走,说不要他,他还当着十七叔的面说喜欢青鹿,说不喜欢他不要他,可十七叔还是对他那么好,天天带着他玩,从来不跟他生气。   雪觅突然一下子有点害怕见到十七叔了,所以放下买来的奶糕,就直接跑回了云起。   一回云鼎神殿,雪觅便到处找时渊,一找到时渊,就扒在他怀中将脸埋在时渊的胸口不愿下来了。   时渊将手中的一团丝状物放回了石桌上的匣子里,低头看着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崽子,轻抚着后背轻声问:“怎么了?谁给雪觅气受了?还是今天你的眼泪又要控制不住了?”   雪觅将脸在时渊胸口蹭了蹭,抬起头后,只有红红的眼眶没有眼泪。   时渊葱白纤长的食指在他眼角轻轻一抹,将那滴沾染在睫毛上的泪珠给拂去后道:“这般爱哭,以后若是长成了个小哭包,可如何是好?”   以后不知道,现在肯定是个小哭包的雪觅抱着时渊,靠在他怀中小声问:“渊渊,我是不是很坏啊。”   时渊垂下眼眸扫了他一眼:“那你先告诉我,你觉得你哪里坏,我才能给你评断一下。”   雪觅:“十七叔的爹爹是被岚川害死的,我还当着十七叔的面说喜欢青鹿,十七叔那个时候,得多难过啊。”   原来竟是为了这事,时渊道:“那这个评断,我也给不了。”   雪觅在他怀中微微仰了仰头,湿漉漉的睫毛在他下颚扫过:“为什么啊?”   时渊:“因为我不是龙十七,他是否难过,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所以下次见到他,你可以问问他。”   雪觅:“那他要是难过了怎么办?”   时渊道:“那你可以问问他,要怎么能不难过,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今天的你改变不了昨天的事,但今天的你,可以决定明天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雪觅又道:“那我现在知道了十七叔的爹爹是被岚川害死的,但我却没办法以后再也不理青鹿了,这样是不是也很坏啊?”   时渊:“好跟坏,不是这样区分的。”   “那是怎样区分?”   时渊:“若能问心无愧,便无所谓好坏,好与坏,是别人给你的定义,但你是你自己的。”   雪觅懵懵懂懂:“我是我自己的?”   时渊点了点他蹙起的小眉头:“你知道庸人自扰这四字是何意吗?”   文化程度仅停留在识字阶段的雪觅摇了摇头。   时渊:“意指,本来无事,却被人自寻烦恼,你现在所烦恼的,不过是龙十七是否记恨岚川,甚至记恨青鹿,而你若跟青鹿做朋友,龙十七是否会伤心,这一切不过是你以为,你觉得他在意,你觉得他伤心,可他究竟是否在意或伤心,你并未问他,他也未曾与你说过。”   道理雪觅是听懂了,但并不是听懂了就能立刻放下烦恼的,不过好歹没有刚从朝圣城回来时那般伤心了,于是靠在时渊身上继续问:“那十七叔要是说,不喜欢我跟青鹿做朋友呢?”   时渊:“那你可以与他哭一哭,趁着你还能蛮不讲理的哭,待你长大,这一招便无用了。”   雪觅立刻坐直了身体,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时渊,确定这话的真实性:“真的吗?”   时渊:“假的,骗你的。”   见他噘着嘴一副你竟然骗我的表情,时渊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头:“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若有一件你如何都解决不了的事,那就先想办法保持平衡,时间久了,解决的答案,自然便会有了。”   雪觅决定等下他就翻一翻戒指,看选个什么礼物,明天要是十七叔难过了,他就努力哄哄。   事情暂时有了解决的办法,雪觅总算是将注意力转移开来,见到桌上的木匣子,好奇的伸出手,但还没等他碰到那木匣子,手背就被时渊给打了一下。   雪觅抬头看着时渊,时渊一挥手,将那木匣子给收了起来:“不知道的东西就胡乱伸手碰,碰了不该碰的,小心把你这小爪子给烂没了。”   雪觅吓得连忙将手缩回了怀中,贴在了时渊的胸口,但又压不住好奇心:“那是什么啊?”   时渊:“那是一种名为紫金的虫所吞吐的丝,此虫专食紫金仙树,待其成年,便会吞吐云丝,丝分两种,一种紫色,含有剧毒,骨肉碰之可瞬间化为一滩血水,白金无毒,粘性却极强,只能用云木匣安置,若不慎触碰,无药可分解,只能生生撕掉一层皮肉来。”   雪觅顿时惊了,连忙将两只爪子往时渊的怀中又塞了塞:“可你刚刚碰到了啊。”   时渊看着恨不得要将那双爪子塞进自己里衣的小崽子,语气十分平静:“因为我是上神。”   雪觅满眼崇拜的看着时渊,顿时豪情壮志的立下宏愿:“那我以后也要努力成神!”   时渊笑了笑:“你先学会控制你的眼泪,再来思考成神的事。”   闹腾了半宿的小崽子终于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时渊替他将薄毯盖好,这才起身下床。   夜色中,一袭白衣的时渊穿过长廊,衣袂翻飞间,洒下一片月色,所过之处,灵奴俯身跪地,身边没有小龙君的神君,依旧是从前那般清冷绝颜的神祇。   只不过若在以前,神君有何动向,那是谁都不敢窥探,甚至心中连一丝念头都不敢生起,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小龙君的影响,心思也跟着活泼了些,竟是有些好奇,往常这早与小龙君一同睡下的神君,今夜不知为何起。   一路来到千锻阁,一挥手,朝着正在用灵力剥去白金丝粘性的陆染道:“去将净漓取来。”   陆染应了一声,又多问了一句:“取几颗?”   时渊:“全部。”   陆染看了眼那白金丝,忍不住道:“一件法衣,一颗净漓应当是够了。”   时渊将那一团已经分离出来的白金丝扔进炼器炉中:“有多少颗净漓,炼多少件衣服就是了。”   陆染顿时无话可说,你是上神你说了算。   净漓是一种鲛珠,但净漓在鲛珠中的地位,相当于神陨的陨丹,能结出净漓的鲛珠,还不是普通的鲛人,而是鲛龙,一种双耳有鳍,半身为人,半身为龙尾的深海巨妖。   这等珍宝之物,若用来炼器,起步便是灵器级别,若能得造化,化为神器的辅材也不是不可,用净漓来炼制水性法衣,不能说奢侈,只能说奢侈至极。   但一件法衣也是可炼作本命法宝的,高阶法衣是能随着使用者随意变幻外形以及大小,若能得净漓这等难得罕见之物炼制一件,用到飞升成上仙那都是绰绰有余。   可他们家财大气粗的神君,显然觉得既然要为即将入学的小龙君置办衣物,那就要置办最好的,时渊上神亲手炼制的法衣,哪怕一件流传出去,都是要让众修者甚至上仙抢破头的存在。   但他一炼可不止一件,陆染忍不住数了数净漓的颗数,一共二十一颗,嗯,小龙君即将拥有二十一件神君亲手炼制的新衣。 第44章   雪觅心里惦记着事,所以早早就醒了,一睡醒旁边已经没人了,问了落灵才知道,好像是渊渊近期得了什么好东西,于是去炼器去了。   以前渊渊去千锻阁的时候,雪觅还曾好奇的想要跟进去过,但能被上神称之为好东西的存在,就没有一个是温和好控制的。   而且千锻阁里面的火即便不是渊渊的本源真火,也是一些天地灵火,反正雪觅一靠近就很不舒服,烧的他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就再也不敢去了。   知道时渊去了千锻阁,雪觅就晓得他没时间出来陪自己用早膳了,于是等落灵给他穿戴好后,便朝她挥了挥手:“我不吃早膳了,我去朝圣城啦!”   看着小龙君带着花朝和繁缕欢快跑走的背影,落灵这才转身,让人将准备好的早膳给撤了。   以后等小龙君去了圣灵学院,这将会是日常常态,说不定今后十天半月甚至更久的才会回来一趟,她得尽早适应才是。   只不过小龙君吃的第一口奶糊就是她喂的,穿衣洗澡擦拭龙鳞更是从不假手于人,现在整日见不到小龙君,难免舍不得,有了小龙君的妖神殿,定然是遍地欢声笑语吧。   雪觅今日来得早,也不知道昨天十七叔回来了没有,所以一来到妖神殿,他连自己的雪梧宫都没回,直接偷偷摸摸的来了炎霄殿。   雪觅特意藏住了龙角,掩去了身上的气息,见十七叔回来了,正坐在花园里吃他昨天给买的奶糕,于是猫着身子悄悄靠近,准备吓他一跳。   结果他以为十七叔没发现,刚垫着脚来到他背后,却被突然反身朝他嗷呜一叫的十七叔吓得哇哇乱叫。   龙十七一把将被他吓到的雪觅抱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好啊坏觅觅,你还想偷偷吓我是不是?这一招我小时候跟你皇伯伯都玩腻了,你才吓不着我!”   雪觅自然不会因为想吓人没吓成,反倒是自己被吓住了而生气,难得黏糊的伸手搂住十七叔,又看了看那碟还剩一小半的奶糕,带着甜腻腻的小奶音道:“十七叔,奶糕好吃吗?我专门给你买哒!”   事出反常必有妖,龙十七以为雪觅这是又藏了什么坏,打算先用撒娇迷惑他,于是伸手在他身上一边摸一边挠痒痒:“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吓唬人的东西?嗯?这才几日不见,雪觅你竟然学会捉弄人了?”   雪觅被他挠的咯咯直笑,左扭右扭的想要避开那只大手,疯闹到气息不稳的直喘,龙十七这才收手,捏了捏他的鼻尖,一脸得意:“小样儿,跟十七叔玩偷袭,你还嫩了点!”   雪觅笑累了,瘫软在龙十七的身上,被喂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见龙十七拿起奶糕往他嘴里喂,连忙就着龙十七的手,将奶糕转了个方向,又送回了他自己的嘴里:“十七叔你吃。”   龙十七这才觉得古怪的打量着雪觅:“今天这么乖,又是让我抱又是来跟我撒娇,还特意买了奶糕,是不是你想要干什么你皇伯伯不答应,打算来哄着我曲线救国?”   雪觅抱着龙十七的手摇晃着撒娇:“十七叔,如果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你会生我气吗?”   龙十七装作思考了片刻:“那这就要看你做了什么事,如果你弄坏了我最喜欢的宝贝,那我就要生气了,气到至少三天不理你才行!”   雪觅:“那要是比弄坏了你宝贝还要严重的事呢?”   龙十七将雪觅直接转了个面,让他面朝自己的坐在自己的腿上:“说吧,你做了什么小坏事了?把天捅塌了,十七叔帮你顶着就是。”   雪觅低着头,小声道:“我之前不知道,我不知道岚川害死了你爹爹,我还跟青鹿做朋友,我现在知道了,但是……”   雪觅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龙十七替他把话接了下去:“但是你已经跟他做朋友了。”   雪觅点了点头。   龙十七笑着将他搂入了怀中:“我如果不高兴,在你认识青鹿的第一天我就生气了,青鹿是青鹿,岚川是岚川,更何况对于岚川,我也没那么恨,虽然无法原谅,却也并未因此生恨。”   雪觅不解:“为什么啊?他害死了你爹爹呀。”   龙十七摸了摸雪觅的小脑袋:“因为我爹曾经对我说过,他在封神的那一刻,便明白了与那神光一同落下的使命和责任,万事万物都有始有终,没有什么能永恒,他的始是封神之时,他的终,便是护住了天下苍生的那一刻。”   龙十七至今还记得,年幼的他被父亲抱在怀中,他的父亲说:“作为妖族第一神将,护泽苍生便是我的使命,这世间万事万物终有始终,所以如果哪一天,爹爹为了这天下苍生陨落了,不要恨爹爹丢下你不管,因为你也是这苍生中的一个,也不要去恨祸乱苍生的人和事。”   那时的他性情霸道,爱憎分明,自然不能理解:“为什么,谁伤害我爹爹娘亲,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父亲却是笑着道:“因为这便是天道轮回,总会发生一些事,去终结一些,然后新生一些,若善恶终有报,那就无需再记挂在心,爹爹希望你能永远都无忧快乐,哪怕不成大器,哪怕无法飞升成神,你在这世间多快乐一日,这天下便是爹爹心甘情愿守护的天下。”   龙十七道:“所以我不恨了,岚川为他做过的事已经受到了惩罚,付出了代价,我还有什么好恨的,我的爹爹希望我能一直肆意快活,那我如他所愿就是,所以我也希望觅觅以后也能一直快乐无忧。”   雪觅抱着龙十七,在他耳边小声道:“十七叔你在我心里的排名,永远都排在青鹿的前面!”   龙十七抱着雪觅就是一阵亲:“我的小宝贝哟,十七叔没白疼你哈哈哈哈哈。”   这事说开后,雪觅总算是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不过就算龙十七说不介意,但他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提青鹿,就算已经不在意了,但肯定还是会不开心的。   带着雪觅用完了早膳后,龙十七就将这几日从他老巢中搜刮出来的所有水灵性宝贝全都堆给了雪觅。   可惜他自己本身是火,所以积攒的水灵性东西并不多,这些还不是他主动收集的,而是遇到了觉得珍贵难得,即便跟他属性不相容也舍不得扔,这才留下的。   不过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些炼器的材料,这些材料极其珍贵,毕竟连他这种妖神殿里长大,什么都好东西没见过的人都觉得珍贵,就算雪觅现在用不到,以后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了呢,所以让雪觅全都收了起来。   除了那些材料还有一些带有防御性亦或是攻击性的佩饰之外,还有一件名为摘星的法衣。   龙十七将那件衣服拎起来抖动了一下:“雪觅试试。”   雪觅看着这大人才穿得下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太大了。”   龙十七笑着道:“试试就知道了。”   雪觅只好张开双手,让龙十七给他换衣服,却不想那衣服一落到他身上,竟然直接变成了他能穿的大小,顿时好奇的跑去照镜子。   龙十七道:“这是一件灵器级别的法衣,天水灵火皆能抵挡,这衣服可随意变换款式和颜色,必要的时候,更是一件能防御的灵器,你看这衣服上所缝制的暗纹,全都是水灵珠磨成了灵粉,混入了云丝线炼制,穿在身上能时刻吞吐水灵之气,你感觉一下,是不是特别舒服?”   雪觅连连点头,穿在身上凉凉的,对比起刚才穿的那件衣服,这件摘星舒服程度明显拉高了一大截。   龙十七还道:“这衣服除了水火不侵之外,还能时刻保持洁净,脏污不染身,最重要的是,这衣服中还蕴含了一招极为高深的功法,不过你现在修为不足,还无法使用,等你日后的修为能将其掌控,便能借以摘星使用万象星空那一招了。”   雪觅闻言忍不住好奇:“那是什么样的一招?”   龙十七伸手将他衣服一拉,随手抛至空中,一瞬之间,蓝天白云消失不见,遮天蔽日的夜幕星海笼罩下来。   不过未等雪觅多看一眼,龙十七便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将衣服收了回来,替他重新穿到了身上:“这一招万象星空算是一个阵法结界,是一个幻阵,至少能困住高你一阶修为的人,阵法中的漫天星海都可化为你手中的利剑。”   雪觅顿时星星眼,原来一件衣服,还能厉害成这样!   不过龙十七朝他提醒道:“现在你的修为还不足以抵挡这万象星空的幻阵,所以你自己偷偷一个人的时候,不可以胡乱尝试知道么,至少等你修为到了金丹期才可使用这一招。”   雪觅自然是听话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新衣服,喜欢的不行,转一个圈圈就换一个衣服款式,简直太可以了!   龙十七无比满意的看着雪觅喜欢的模样,不就是不小心用了一颗沾有火性的头绳吗,这件衣服一出,时渊定然完败,他看时渊还能挑出什么刺来!   时渊当然没时间去挑他的刺,炼器一旦开炉,那就不是轻易能出来的,尤其是他所用的辅助材料无一不是灵宝精品,加上他本就有些追求完美的习惯,要么不做,若做了,自然要做到能达到的最好。   这也导致雪觅好长时间都没见到时渊了,虽然每当他敲击神影镜都能得到回应,时渊也能在炼制的过程中与他分心说话,但雪觅却觉得炼器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他那日在妖神殿的炼器堂就看到炸了炼制炉的,炼器的炉子炸的威力比炼丹的丹炉还要可怕,本来一个很俊朗的小青年,在那炉子炸了后,一脸的灰黑不说,头发都被烧掉了一半。   雪觅无法想象这事要是发生在时渊身上将会有多可怕,那么好看的头发和脸,可不能烧了。   所以只能每天忍耐着思念,不敢随意打扰。   第一次从妖神殿带回来的花种基本都已经开花了,现在他的观星台已经灵花遍地,好多精灵环绕飞舞,后来他又从妖神殿带回来许多的花种子,那些花种都是妖神殿的灵花仙子特意为他挑选的,每一颗都生命饱满,十分容易种活。   所以雪觅将那些花种随手洒在了整个云鼎神殿中,路过的时候想起来就撒一把,反正只要灵气充盈,这些花种就能生长,到时候渊渊的云鼎神殿,一定比皇伯伯的妖神殿还要好看!   只不过现在他想要分享美景的人不在,所以躺在园中的摇椅上,看着飞来飞去的小花精,也没了逗弄的兴致。   花朝坐在旁边的地上,旁边摆满了各色花朵和藤枝,手上灵灵巧巧的翻飞着,不一会儿一圈色彩鲜艳的花环就编好了。   “小龙君,要不要戴上试试?”   雪觅看了看,于是从摇椅上坐了起来,花朝上前,将小龙君的发髻给松开,因为刚刚捆扎过,所以发丝带了些松散的微卷,发顶上再用花环一编。   本就一身雪白的皮,黑亮亮的大眼睛,肉嘟嘟的脸颊,两只粉嫩嫩的小龙角圆润可爱,唇红齿白的模样,被这色彩斑斓的花环一衬,越发显得精致灵气。   雪觅摇摆了一下小脑袋,见花环竟然稳稳的在头上没有掉下,这才看向花朝和繁缕:“好看吗?”   花朝自然夸赞:“特别好看,小龙君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龙君!”   一旁的繁缕:“……”迄今为止,也只有这一位小龙君。   雪觅顿时高兴的龇牙一笑,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团水云镜便浮现在了空中,自己在那儿左右照看了好一会儿,也觉得自己好看,下意识摸出神影镜,想要让渊渊也看看自己,可是又怕打扰到渊渊,于是又收了回去。   见小龙君高兴了一会儿又不高兴了,花朝看了看繁缕,繁缕本就是沉稳内敛的性格,最不会的就是说好话哄人了,所以只能无辜与花朝回视了过去。   繁缕指望不上,花朝只好自己来:“再过数日圣灵学院就开学了,到时候神君一定就出来了,而且神君偏偏这时候闭关炼器,说不定就是在炼制送给小龙君的开学礼呢。”   时渊在炼制什么,只有陆染知道,雪觅倒是也问过,但只得了一句炼出来你就知道了,所以弄得他也满心好奇。   挺花朝这么说,就趴在石桌上看着他道:“那你觉得渊渊会给我准备什么样的开学礼?”   花朝想了想:“可能是为你炼制一些很厉害的防身法器吧,这马上要入学了,除了学习,这圣灵学院里也少不了一些历练的机会,那些历练之地,就没有绝对安全的,稍有不慎非死即伤,所以神君应当会给你准备一些防身的东西才是。”   雪觅晃了晃手上的镯子,现在他手上有一只镯子,南月上神送的神器,有一枚小白龙戒指,渊渊给的储物器,还有一根鞭子,不过今天的焚天在他手上变成了一枚扣在小拇指上的戒指,细细一根银圈,特别不起眼。   “还有墨亭叔叔送的风罡珠,云漓叔叔送的水云珠,星茴叔叔送的万生莲渊渊说我还小,至少要等修炼到筑基期再融合比较好,还有皇伯伯给的紫玉令,随便一样都够保我十条命了,上学到底是有多危险啊,要给我这么多保命的东西,好像好多人都想要我的命一样。”   雪觅的话将花朝逗的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是因为大家太在乎你了,生怕你受到伤害,再说了,不送你这些又能送什么呢,难道送一堆灵珠灵晶给你?那些东西无论是妖皇陛下还是咱们神君,是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要送自然是送最厉害的宝贝。”   雪觅下巴隔在交叠在一起的手背上,脑袋一晃一晃的:“可是就算他们只送我一颗糖,那我也是开心的呀。”   花朝笑着道:“你是收什么都开心,可送的人哪里舍得就送你一颗糖。”那是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来还嫌不够呢。   一只小精灵扑扇着透明的小翅膀飞了过来,停在了雪觅头上的花环上,雪觅微微一仰头,那小精灵就停在了他的鼻尖上。   雪觅刚一笑,就忍不住动了动鼻子,然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惊喜的跳了起来:“渊渊出来啦!”   话音都还没落下,就快速朝着时渊所在的地方跑去。   已经回到了自己寝殿的时渊刚坐下,就看到雪觅戴着一圈花环,细软的发丝飞扬在空中的跑了过来。   那欢愉的笑颜,朝气活泼的身影,看的时渊心头一软。   “渊渊!你出来啦!”   时渊并未将扑到他怀中的雪觅抱起,而是给他将微微有些歪斜的花环扶正。   雪觅仰着头看他:“花朝给编的,好看吗?”说着还在时渊的跟前转了一圈,好让他看的更清楚。   面对这只臭美的小龙崽,时渊自然是夸赞:“好看。”   雪觅立即喜笑颜开,伸手抱住时渊,用龙角在他身上蹭了蹭:“渊渊你闭关好久呀,你炼制的东西炼完了吗?”   时渊嗯了一声:“炼完了。”   雪觅顿时好奇道:“那你炼制的是什么啊?你说炼完了我就知道了。”   时渊一挥手,整整二十件堪比灵器的法衣浮于半空中,每一件衣服的款式和颜色都不一样,每一件衣服上都带有灵光,二十件整整齐齐的摆放出来,若非时渊随手立了一道屏蔽的结界,这聚集爆发出的灵力场,怕是能将雪觅给震飞。   雪觅顿时哇了一声,一双眼睛看都看不过来。   时渊道:“这些衣服稍后我教你一件件的融合,这里面本就掺入了你出壳时身上沾染的龙液,因此只会与你契合,这些衣服都是适合你的水灵属性,只是每一件上所刻画的阵法不同而已。”   那龙液还是第一次将雪觅从千头鸟口中救下后,给他洗澡时,灵奴收集下来的,每一只龙崽出壳,身上沾染的龙液以及蛋壳,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只不过那蛋壳在龙十七那儿,所以他也只能掺入龙液了。   等以后雪觅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龙蜕,便可将龙蜕与那朵万生莲一同炼制,届时万生莲才会真正毫无负担的为雪觅所用,这也是时渊要等到雪觅至少筑基后,才为他炼制的原因。   雪觅好奇道:“那这些衣服也会变吗?变大变小,变颜色变样式?”   时渊看了眼雪觅身上的那件衣服,若他没看错,应当是一千多年前,一个叫柚绾的上仙炼制的摘星,属性倒是与雪觅相配,只不过这摘星中的幻阵所需灵力甚多,除非炼制成本命法宝方能使唤自如,否则这摘星用起来,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但将这么一件衣服炼制成本命法宝,又实在是多余,虽本命法宝并不止一件,可对雪觅而言,有更好的可取,自不必选择次等之物。   “随心而变这本就是灵器最基本的功能。”   时渊说着,手一挥,那二十件衣服再次变换了一种款式和颜色,看的雪觅张大了眼睛,满脸惊奇。   给他看了衣服后,时渊又将一枚用净漓炼制的额珠递给了他:“本来准备给你炼制二十一件,但所用白金丝不够,便多了一颗净漓,给你做成了额珠,你拿去玩吧。”   雪觅不知道净漓的珍贵,但这个珠子好看,玉色透亮,还穿了一根丝边银白绳结,一见就喜欢的不行,缠着时渊给他戴上。   第二天雪觅穿着新衣服,戴着新配饰,落灵还专门给他梳了一个可以配额珠的新发型,欢欢喜喜的去了朝圣城,高兴的在龙十七跟前转圈圈:“十七叔你看,渊渊给我做的衣服,还有这个额珠,好不好看?”   龙十七什么人,各种天材地宝见了无数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一件衣服无论是所消耗的灵材还是刻画的阵法,甚至炼制时的真火,都远超那件摘星太多,这一对比,摘星尽管已经很难得珍贵了,却还是比不过。   更不用说,那头上戴的那颗水灵之气极盛的净漓,这净漓连他都没有,虽然主要是因为净漓是水属性的灵珠,他并未特意收集过,但又是净漓额珠,又是带着净漓之气的法衣。   这时渊故意的吧?他刚送了衣服,时渊就亲手炼制了一件,堂堂上神这么幼稚?   雪觅没等龙十七的回应,自顾自的开心道:“渊渊给我做了二十件这样的衣服,说是给我上学准备的,每一件的阵法都不一样,渊渊说可以看心情换着穿!”   龙十七:“……”二十件,成神久天材地宝多了不起啊!   好气! 第45章   整个圣灵学院历时近三个月,终于选出了入学名单,但这还不是最后,所有被留下的人将会进入天菱阁,选出合适自己的功法,待择定功法后,确定院系,若被院系确定收入,这才算是正式入学。   如果选定了功法,但各院的主事长老并未看中,那该名学生只能落选离开,不过一般能竞争到进天菱阁选择功法这一步,都是各族天赋优秀的精英天骄,落选的可能微乎其微。   择定功法是根据最后一轮删选下来的名单,按照登记的灵根统一进行,每十人一轮的进入,没轮上的,自然就要在后面大排长龙。   按照往常,雪觅一大早来到妖神殿后,会先去找古溪叔叔练习御水术,练一个上午,下午就会跟着十七叔到处去玩儿,结果今天一来,就被人直接引着去了妖神殿的大殿,见大殿里不止有皇伯伯十七叔他们,连上次见过的星茴叔叔他们都在。   雪觅一一喊了人,然后跑到了皇伯伯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袖看着那几个叔叔。   星茴满脸笑意的道:“今日雪觅就要入学了,不过呢修炼这事对我们龙族而言并不是第一等的大事,雪觅只当去圣灵玩一玩交交朋友即可,无需将修炼太过放在心上。”   本来以雪觅的年纪,至少还可再玩闹个几百年再开始修炼,但奈何雪觅的情况特殊,若不现在进入圣灵学院,妖皇根本抢不过时渊留不住雪觅,所以在哪儿都是玩,去学院里玩好歹人被留在了朝圣城。   不过这入学太早,怕雪觅受到环境影响也跟着勤奋修炼反倒失了童年的乐趣,这入学前难免再三叮嘱一番。   这些话随着圣灵学院入学日近,雪觅是天天听,古溪叔叔说,皇伯伯说,十七叔也说,就连他去问渊渊,要是他太笨了在学院里学不好怎么办,渊渊也道:“无需学好,在学院里玩的开心就去,玩的不开心就回来。”   天天被在耳边念叨的,念叨的雪觅根本没法太将修炼当回事。   这会儿见龙叔叔们都到齐了,雪觅仰头朝皇伯伯看去:“是要开学了吗?”   妖皇将雪觅抱了起来:“还未,不过今日可入天菱阁,为你择取功法。”   听到可以选择功法了雪觅还是挺高兴的,他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松溪和景焕,等他修炼能自己去游历了,就去二重天找他们的。   雪觅以为龙叔叔们齐聚妖神殿,是想要来对他入学前再叮嘱一番,却没想到竟然是来一起送他去上学的。   被皇伯伯抱在怀中,看着巍峨宏伟的学院大门前,乌泱泱跪了满地的人,雪觅就忍不住拉起皇伯伯的衣袖想要遮住脸。   他现在已经知道什么是特权了,也知道了小龙君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更知道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和麻烦,原本他想着悄悄入学,然后藏起龙角跟其他人一样学习修炼。   却不想皇伯伯这么大张旗鼓的,他都害怕又会像上一次在三重天时,那些妖族天族将适龄的小孩送到尘虚宫追捧巴结着他玩。   妖皇拉下被雪觅拽着遮脸的衣袖,带着笑意道:“这些都是圣灵学院的院系长老,他们知你身份即可,以后你的同学,若你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   雪觅这才将脸给露了出来:“真的吗?”   妖皇道:“自然。”   别说那些今年入学的新生,就是学院的旧生,这会儿都屏蔽在结界之外,他们只知今日妖皇亲临,众院系长老出来接驾,至于为何亲临,那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一道光亮从天际飞来,一落地,一头戴金冠的白发清俊男子显露了身形,先是看了眼妖皇怀中所抱之人,后才看向妖皇,眼眸带笑,微微躬身行礼:“万年未见,今得陛下亲临,真令敝院蓬荜生辉。”   妖皇笑着看了来人一眼,朝雪觅道:“这是圣灵学院的院长,道光上神。”   雪觅连忙喊人:“院长好。”   道光闻言一笑:“院长这称呼难免生疏了些,雪觅今后喊我道光伯伯吧。”   雪觅看了看妖皇,见皇伯伯没反对,这才再次开口:“道光伯伯。”   道光含笑应下,便又将目光转向妖皇身后的人,笑意更甚道:“多年未见,星茴上神风采不减。”   星茴笑着回敬道:“你也还是老样子。”依旧是做派十足的老学究模样。   明明两人都在笑,但雪觅却莫名感觉他们两人相视一笑中,好像你来我往了无数回合一样。   很快道光又朝着云漓等上仙见了礼,尽管只是上仙,但作为龙族的上仙,地位自然与一般上仙有所不同,因此道光主动见礼,以示尊重。   云漓等人连忙回礼,寒暄过后,道光微微侧身,示意妖皇先请。   妖皇也不与道光客套,抱着雪觅就往天菱阁走去。   道光留了几个学院内地位颇高的大长老随侍在旁,其他的人便挥退了下去。   抱着雪觅的妖皇走在最前面,道光陪同在侧,星茴等龙君随意的走在后面,几位学院的大长老小心的陪同在最后。   这些龙君当中,只有星茴和旭阳曾经在圣灵学院待过,星茴身为上神,自然要端着上神的架势,言语上不能太过随意。   旭阳就没这么多顾忌了,于是一路走一路跟旁边的龙十七点评。   “这百榜碑也有几万年了吧,看这边角都有了裂纹,都不修缮一下的。”   “这练武场还是这么点点大,以后练武如何能施展开?”   “现在新生的月例是多少?”   后面跟着的大长老连忙道:“如今每个院系每月的月例都是一瓶十二粒的上品青玉丹。”   青玉丹是一种日常修炼所需的丹药,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可用,但青玉丹对龙族的效用不大,因为龙体强大,所需灵气小小一颗青玉丹根本填补不了,但对其他族,基本还是够用的。   旭阳顿时满脸嫌弃,幸好他们家小龙崽根本不指望这些月例,真要指望这些月例,恐怕要饿死了。   那位长老面对旭阳的嫌弃也是满脸无奈不敢反驳。   整个圣灵学院各院系就有三百零八院,这院中新旧老生加起来,一个院就有十数万人,这十数万都是正规的学生,这每个学生身边有些带有护卫,有些招揽了附庸,一厢叠加,人数之巨甚大。   若月例再多些,养出了学生的懒惰之心,以为进了学院就万事无忧,那才是误人子弟,能每月领取一瓶上品丹药,已经算不少了。   问完了月例,旭阳又道:“那学院寝阁上一次修缮是何时?”   那长老已经预判了这位龙君上仙的嫌弃,干脆破罐子破摔:“若无损毁,便不会修缮。”   学院不会给你修缮,若有损毁,谁住谁修,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定了,如果想要住得好些,那就以灵珠支付,住处好的地方灵气也会浓郁一些,毕竟有所出,自然就要有所得。   旭阳一听,果然满脸嫌弃,龙十七道:“雪觅可每日回妖神殿,无需住这里的寝阁。”   旭阳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里的寝阁可以不住,但需得要有,收一两个处理事物的杂役留在寝阁中,学院中有什么消息,亦或是有什么人来找,不至于寻不到人。”   龙十七没进过学院,也没入过什么宗门,想象不出这种多人居住的寝阁是个什么样,但多人居住的地方,想也知道不会有多好,于是还未见就已经心生排斥,觉得会委屈了他家觅觅。   旭阳过来人经验十足道:“待会儿等择了功法,我们先去看看寝阁,选个住处最好的,再安排人过来修缮一番就是了,从里到外的一换,尽管地方小了点,但用品上不会委屈了雪觅就行,反正他也不住这儿。”   龙十七觉得这样可行,又道:“那等雪觅定了功法,看看会入哪个院系,也提前去看看吧,如果太破旧,也刚好趁着正式开学前给修缮一下,不然破屋烂椅的,我才舍不得我家崽儿吃这种苦。”   跟在后面的几位长老脸上带笑的战略性安静不语,一堆家长陪着入学的,他们这圣灵学院开办以来也有百万年了,这还是第一次,从进门就开始嫌弃恨不得要将整个学院翻个新的,更是第一次。   这两位龙君在说着这里翻修,那里翻新的,前面的龙君也同样没闲着,只不过云漓声音温温柔柔的,说的话却不是那么温柔了。   “雪觅年幼,心性也单纯,他的族人不多,学院中更没有什么族兄族姐的帮扶,以后在学院里,各位长老可要多看顾一些,如今我们这几个做叔叔的都会留在朝圣城陪学,学院中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们。”   几个长老连连应是,族人不多,但一个已经能抵人家全族了。   云漓:“也不知道雪觅最后会得什么样的功法,等确定了,那与他入同一个院系的新生可得好好挑挑,性情霸道的,心机深层的这些可不能要,雪觅性子软和,怕是会被人欺负。”   走在云漓旁边的墨亭虽然冰冷,却句句给了肯定的回应:“嗯。”   云漓:“还有那些老生,也要审查一番,哪些不可相交的,列个名单出来。”   云漓说着朝着一旁跟着雪觅来的那两个小护卫道:“届时你们二人放激灵一点,可莫让别有用心之人哄骗了雪觅,失些财物倒是无所谓,就怕惹的雪觅伤了心。”   花朝和繁缕连忙道:“是。”   墨亭赞同:“嗯。”   云漓:“这每日的膳食应当是自备吧,刚好我那宫殿与学院近些,雪觅每日的膳食,我派人送来吧。”   这一下墨亭不再是单字的回应了:“我也近。”   走在前面的星茴笑眯眯回头:“哪能劳累你一人,我这做叔叔的,也该有所表示。”   龙十七连忙道:“诸位放心,妖神殿有雪觅的专用灵厨,雪觅已经吃习惯了。”   刚刚还跟龙十七哥两好的旭阳立刻转移了战线:“就一个灵厨未免单调了些,偶尔也换换口味才好。”   跟在后面的众长老:“……”麻了麻了,这一届的家长好可怕。   走在前面的道光笑着看被强行抱在怀中,连地都没下过的小龙崽:“以后若有人欺负你,尽可来找伯伯,伯伯帮你出头。”   妖皇顿时不乐意了:“本皇还在呢。”由得你出头?   道光依旧是笑,见雪觅害羞的往妖皇身上躲,眼神也暖了几分,娇而不纵,可见本性是纯良的,今后好生引导,路就不会走弯。   在一行人一路点评,一众长老心塞窒息中,终于到了天菱阁。   那些新生现在还在做灵根登记和归类,还未到时候来选择功法,妖皇正是趁着这空档才带雪觅提前来,以免与人拥挤,毕竟天菱阁只每十年开启一次,过错了时间,就要再等十年了。   圣灵学院的天菱阁是坐落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头上,从外看去,整个天菱阁高耸入云,甚至数不清有几层楼,雪觅仰头仰的脖子都累了。   妖皇将雪觅放到了地上:“去吧,进去后会在里面看到许多的光球,选择一个你最喜欢的光球抓住它带出来就行了。”   雪觅听话的点头,回头看了眼陪着他一起来的众多龙叔叔,这才勇敢的自己往前走去。   来到天菱阁门前,不等他伸手推门,那巨大的木门便缓缓开出一条缝隙,那一条缝隙,已经足够雪觅进入了,他刚一进去,后面的门嘎吱一声又重新关上了。   这天菱阁中是一头仰望不到顶,并不是他在外面看到的分为几层,好多灵光漂浮在空中,有些光芒明亮,有些光芒暗淡。   雪觅下意识伸手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颗光球摸去,结果那颗光球竟然一下子飞走了,不给他摸,雪觅只好重新物色目标。   可是每个光球就只是一个会发亮的球,就是发光的颜色不一样,他看了半天,都没觉得有哪一颗是他最喜欢的。   直到原本悠悠哉哉漂浮在空中的光球突然躁动起来,雪觅心有所感的抬头,就看到一颗淡绿色的光球从上面直接俯冲了下来,速度快的直接将漂浮在空中的其他光球给撞开了,然后非常活泼的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雪觅看着黏糊在自己身上的绿色光球,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但那虽然只是一团光,并没有实质的形体,被雪觅轻轻一戳,却好像挠到了痒处一般的抖了抖,于是又飞了起来往他脸上蹭了蹭。   雪觅朝那颗光球伸出手:“你要跟我出去吗?”   那颗光球直接落到了雪觅的手上,乖乖不动了,雪觅见状就笑了,高高兴兴的捧着这颗主动撞到他身上的光球出去了。   妖皇等人在外面还没等多久,就见雪觅抱着一颗光球出来了,连忙笑着走了过去,不管这个光球里面的功法是高阶还是低阶,既然被雪觅选中了,那就与他有缘,反正雪觅仙骨已开,成仙是早晚的事,功法对雪觅来说并不是太重要。   雪觅举着那颗光球朝着妖皇道:“我选好啦!”   妖皇伸手接过,查探了一下,有些意外:“圣灵诀。”   道光也意外了一下,圣灵诀是圣灵学院开院始祖的绝学,是治愈系的功法,强大就强大在能赋予万物无限生机,这能赋予,自然也能夺取,因此也算是攻守兼备。   只是开院以来,被圣灵诀选中的人屈指可数,但除了圣灵始祖之外,其他人的下场都不怎么好,这种能掌控万物生机的功法,很难让人保持本心。   修士的岁数随着修为的加深不断延长,百年千年万年,时间久了,便会遭遇各种动摇本心的历练,坚守本心这四个字,本就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更何况当有一天,你以为你能掌握世间万物的生杀大权时,不被影响的可能太小了。   所以修炼了圣灵诀的人,最后都败散在了雷劫中。   有那么一瞬间,妖皇想要抱走雪觅,他龙族的功法千万,随便选一个无功无过的修炼着打发漫长时间都行,没必要选择这看似温和,实则极其考验心性的。   但有时候缘之一字,就是这么玄妙,整个天菱阁数以万计的功法,雪觅偏偏选中了这个,或许这圣灵诀就是雪觅的缘。   三思过后,妖皇朝道光问:“圣灵诀应当归于哪个院系?”   这一问,道光便知妖皇这是打算遵从天意了:“应当入五灵院。”   天下五大系,金木水火土,一些特殊灵根都是由这五大系中演化而来,其他院系都是根据主要灵根以及后来选择的功法分类,只有五灵院较为特殊。   能入五灵院的,都是天生对五系灵气亲和力极强的,所修的功法也是偏向亲和各系灵气的,可以说五灵院分为两极,一边是对灵气亲和力极强有着超高天赋的存在,另一边,则是五系灵根齐全,在以天灵根为主流的当下,被视为废材的存在。   要说废材,五系灵根若能练就出来,那便是天才,如今三十六位上神中,就有两位是五系灵根出身,实力更是远超其他上神的强大,可五系灵根想要修炼有所成,比单一天灵根要难上百倍千倍。   可以说一百个天灵根中,能成功者达九十九,而一百个五系灵根中,能成功者,甚至不足一,但那一个一,能远胜九十九,这才导致分化两极。   圣灵诀是治愈系,虽然学成后杀伤力比许多高阶攻击性的功法还要强,但主要修炼的方向依旧是亲和灵气,将五系灵力能调动的为己所用,所以若分院,也只能进五灵院。   妖皇问清了院系,并未再说其他,至于最后是否入学,他需要跟时渊商议一番。   雪觅不知这些内情,欢欢喜喜的选好了功法,又小声朝妖皇问道:“皇伯伯,那花朝和繁缕可以去选吗?”   不等妖皇回答,道光笑着道:“自然可以,你二人也进去吧,不过既然作为小龙君的护卫,那无论选择了什么样的功法,最后自当与小龙君入同一院系。”   花朝和繁缕应了一声,在雪觅的眼神鼓励下,这才顶着一众大佬的目光,战战兢兢的进了天菱阁。   两人速度很快,花朝本就是花精,又是木系天灵根,最后选到的功法竟然是剑诀,名为青元。   繁缕是风水双灵根,这亲近他的功法有偏风系和水系,让他费神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选择了风系的功法,也是一套剑诀,叫凤舞九剑。   雪觅前脚回了云起,高高兴兴的跟时渊说着今日选择功法的事,刚被时渊打发去准备入学用品了,妖皇则后脚跟了过来。   时渊似是知道妖皇要来,早已吩咐人备好灵茶。   妖皇也不浪费时间寒暄客套,直接道:“你对圣灵诀一事,有何看法?”   时渊目光平静的看向妖皇:“需要有何看法,让雪觅去天菱阁自行选择,雪觅选好了,却又不满他的选择要替他做决定?”   知道时渊说话很气人,但被气的是自己时,妖皇还是得暗自运气才能再次平和开口:“你该知道,这圣灵诀,除了圣灵始祖,无一人成就圆满。”   时渊:“你所担心的,无非是如何保持心性不受其乱,这有何难。”   妖皇越发语塞,这如何不难,若不难,那些修炼了圣灵诀的,为何会是那般下场!   时渊:“雪觅想要的,悉数给他便是,无尽的财富,无上的尊荣,谁都越不过他的尊贵,他无需依靠一套功法来掌控他人生死,他更无需以掌控他人生死来享受人上人的殊荣,那这一套功法,对他的影响又能大到哪里去。”   说完,时渊又神色无波的朝着妖皇看去:“所以,有何难?”   妖皇一时间无话可说,并且觉得似乎还挺有道理。   半口热茶入喉,妖皇这才道:“如此,是我关心则乱了。”   时渊移开目光,看着从树梢上飘落的扶樱叶:“你只是不敢,不想,也不愿放开他罢了,你用你以为,你觉得的方式,想要护持他一生平坦顺遂,这本没错,谁都希望他能健康无忧,可他始终是他自己的,你可护他,却不能摆布他。” 第46章   雪觅入五灵院的事算是已经定下了,妖皇从云起回妖神殿后,又与星茴夜谈了一番,换做别的事,他能以大局之观冷静处理,但事关龙崽,自是轻忽不得。   龙族一代比一代少了,如今的全族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四条龙,算上还未长成的雪觅,也就二十五条,以前子嗣最丰的时候,全族数量也不足百,那还是上古时期,现在突然得了一只小龙崽,如何不让人事事记挂,恨不得用世间最昂贵的珍宝铺平他脚下踏出的每一步路。   不过星茴与时渊倒是一样的态度,且不说天命如何,雪觅的出身本就是个迷,出壳的不顺导致他意外亲近与龙族早已分离的时渊,为了让龙崽不与龙族生疏了,这才让雪觅出壳仅一年就要两城奔波入学修炼。   这般前因后果的,才在天菱阁选中了圣灵诀,又或者可以说是被圣灵诀选中,说不得其中丝丝缠绕的是早已命定的缘分。   更何况那些私心也好,贪欲也罢,究其根源也无非是求而不得,因为得不到,才会在功法中逐渐迷了心智。   那么雪觅作为龙崽,有什么是他求而不得的呢。   权势,地位,财富,他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甚至连飞升这事都已经是水到渠成铁板钉钉了,即便修习了圣灵诀,怕是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说不定这世间最适合雪觅的功法,正是这圣灵诀。   这么一番商讨,妖皇也彻底放开了,整个妖族为后盾,区区一个圣灵诀算得了什么。   功法学院都定下后,趁着今年新生都还在排着队进入天菱阁选择功法的时候,龙十七和旭阳已经挑了五灵院寝阁最好的一处庭院,又带着妖神殿的匠师从里到外的一通换。   换的全是低调奢华,没点眼力见都未必认得出的好东西,要不是怕雪觅嫌弃,龙十七一开始的打算是将那处庭院改成水龙宫,结果他提议时,看到小龙崽的嘴巴都不满的要噘上天了,这才作罢。   以后未必会住的住处用了三日都改善好了之后,妖皇又给雪觅挑了几个人,庭院洒扫的杂役十人,外庭粗婢六人,内庭近身侍婢四人,里外护卫十人,还有一个机灵又沉稳的小总管,算上跟在雪觅身边的影卫,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正式入学的第一天,雪觅将那一堆龙伯伯龙叔叔都挡在了妖神殿里:“我自己可以!”   妖皇不死心:“今天是你第一天进学,我们把你送进去了就走。”   想到那天去天菱阁选择功法的排场,雪觅连忙摇了摇头:“我要自己去,我想自己去,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去上学。”   云漓好笑的蹲下来拉着他的手道:“长大了,多大了?今年满一岁了吗?”   雪觅连忙道:“可是妖族不是这么算的。”   他之前作为灵草,虽然也未得传承,但也开智许久了,只不过因为一直封闭在那处潜龙渊里,又还没幻化出形体,没人教他说话,他也没见过什么人,但他已经会观察那些虫虫草草,会思考了。   见雪觅坚持,其他人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将他送到了神殿大门口就停下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后,龙十七道:“那诸位随意,我回寝殿了。”   旭阳轻咳一声:“崽崽都上学去了,我也回去睡觉了。”   墨亭见他们走了,一声不吭的往外走。   云漓则是眉眼温柔的笑了笑,朝妖皇行了礼就退下了。   星茴摸了摸下巴,眉头一挑,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结果说回寝殿的,说要睡觉的,都各自散去的,却在圣灵学院的门口撞见了隐去了身形的彼此。   旭阳眉头一挑,暗中传音:“你说回寝殿的呢?”   龙十七白眼一翻:“你还说回去睡觉呢?”   就连古溪都来了,听着他们吵,直接道:“再吵信不信我把你们两直接扔到雪觅面前去。”   两人闭了嘴,云漓好笑的抿唇。   大家嫌弃的互相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目光,在人群中寻找自家崽崽的身影。   整个圣灵学院有三百零八院,相互之间也是存在着竞争关系的,尤其是封院正式开学的这一日,所有的新生都要爬一个千层阶,千层阶尽管只有千层,但上中下的灵压各不相同,越到高处灵压越重。   只是这个灵压是相对各自修为来的,因此即便每个人的修为不同,但受到的压力感却是一样的,倒也算公平。   每一届第一个登上千层阶的受到的关注最大,那人所在的院系自然会觉得脸上有光,还会因此给下丰厚的奖励。这最后一个登上千层阶的,那自然也是被许多人关注的,这丢脸的关注怕是要过好久才会淡去。   这攀登千层阶也算是入学仪式了,妖皇问过雪觅,要不要去玩,雪觅说要,今日这才与众人一同入学,也是因为这样,龙十七他们都想送崽崽,就算不争第一,那也不能让崽崽最后一个以后被人笑。   至于他们暗中出力相助会不会不太好,那他们完全无所谓,他家崽崽才多大啊,才一岁而已,凭什么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份苦!   千层阶下,新生齐聚,掌事大长老站在众新生面前,说的话能让每个人都听见,大致说了些学院的规矩,不允许私下打斗,学院内有比斗台,学院内的禁区不可入内,一经发现直接逐出学院,还有几条比较大的院规,一一说明后,才说到这千层阶。   “这是你们入圣灵的初炼,每一步都能感受到灵力的压制,此灵压是与尔等修为对等的,因此无论修为高低,所感受到的压力都是一样的,待登上最后一层千层阶,你们才算正式入学圣灵,如有无法坚持的,随时可以退出,现在开始,登天梯!”   随着掌事大长老的话音落下,设立在千层阶前面的结界被打开,瞬时一阵灵风凝聚喷出,站在最前面的人没有设防,差点被吹的摔地上。   雪觅虽然并未站的那么靠前,却也并不在最后,同样感受到了那股灵风,不过那灵风刚吹过来到他面前就化开了,只是轻轻从他身上拂过,倒是没有像别人那么狼狈。   有些反应快的,结界一开就立刻往台阶上走,似乎想要争个第一,看到自己四周的人都动了,雪觅连忙朝着花朝和繁缕道:“快点,我们也上!最后一个的话,就丢人了。”   还没等他踏上台阶,繁缕突然出手一把挡住了另一只拍来的手,雪觅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回头,见是数月前曾见过一面,还说他吃很多的那个灵族的乌空空。   乌空空十分自来熟的看着雪觅,即便刚才她想要拍雪觅肩膀被他身边的护卫挡掉了也不在意:“我们又见面啦,之前我还特意找你来着,可是过试炼的时候都没见到你,你是不是因为天灵根强大,所以直接被收入学院,根本没过试炼?”   雪觅不好意思说谎,但又不想说太多自己的事,便沉默的默认了,乌空空也不等他回应,再次伸手拉住他往台阶上:“别傻愣愣的站着了,你想最后一个啊,快点我们也走了。”   雪觅挣开了她的手:“要不是你拉着我说话,我都已经上来了。”   乌空空嘻嘻笑道:“那还怪我喽!诶,你被分到哪个院系啦?”   雪觅一边爬台阶一边道:“五灵院。”   乌空空顿时惊喜道:“哇!好巧啊,我也是诶,你说我们两是不是很有缘分!”   乌空空道:“我跟你说,我们灵族的每一届,几乎都是五灵院。”   雪觅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因为你们灵根都一样吗?”   乌空空似乎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雪觅:“你对灵族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啊,我们之所以是灵族,是因为我们的血脉天生就能操控灵气为己所用,区别在于你们修炼是将灵气聚集在体内,化为自己的灵力才能运用,我们不是,我们是能直接凝结周围的灵气来用,越强大,能召唤凝结的灵气越多,所以我们灵族也很讲究灵气的亲和力,所以每一届的灵族,最适合的便是入五灵院了。”   就几句话的时间,他们已经趴了十来层台阶了,而乌空空不知道是感受到灵压,还是因为一边说话一边爬,似乎有些开始吃力了。   雪觅看了看周围的人,其他人的气息明显比之前粗了几分,就连花朝和繁缕,好像脚步也重了些。   雪觅看着他们,小声问道:“你们很累吗?”   花朝和繁缕还没吭声,乌空空看着他:“你不累吗?我的天啊,这才刚开始,那等到后面,我们是不是要连手带脚的爬了啊,那也太狼狈了吧。”   雪觅见她一个人有些吃力的模样,问:“那天跟在你身后的人呢?”   乌空空道:“他是我的护卫,又不是学院的新生,当然不需要跟着我过这千层阶,诶,他们两不也是你的护卫吗,为什么可以跟着你一起?”   雪觅:“他们也是新生啊。”   乌空空神色有些茫然的看着雪觅,所以又是护卫又是新生?都能进三界第一圣院了,还给人当护卫?   雪觅看她不动了,便道:“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我看你好像很累一样。”   乌空空也惊奇的看着他:“你怎么一点都不累?”   雪觅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一个个这才爬了十几层就觉得累,他都没感觉啊,要不是看花朝和繁缕有些吃力,他感觉自己能上的更快。   乌空空也觉得不能再说话浪费力气了,总算是开始安静的爬楼梯,直到爬过了第一百层,好多人已经坐在地上满脸是汗气喘吁吁了。   雪觅看了看花朝和繁缕:“要不我们也休息一下?”   花朝的确已经累的不行了,每上一层,都觉得身上像是扛了一座山,至于为何雪觅如此轻松,他们倒是没什么疑惑,到底是小龙君,龙族天生强大。   加上这灵压是根据每个人修为各有不同,小龙君刚开始修炼,修为也就堪堪炼气,低修为又根脚强大,可能是因为这样才感受不到灵压吧。   他们暂时停下休息了,乌空空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开口:“你上次说你不是狐族,那你到底是哪一族的?我看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所有人都累个半死,就他像个没事人。   雪觅:“你干嘛一定要知道我是哪一族的?我就不好奇你是哪一族的啊。”   乌空空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已经告诉你我是灵族了啊,你不说就不说吧,我听说妖族的好像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根脚,因为会被发现弱点。”   这个雪觅倒是不知道,不过龙有什么弱点呢?这个好像没人告诉他,等他回去了,要问问渊渊。   花朝和繁缕稍稍休息后,就不再耽误时间,继续往上爬,雪觅迁就着他们的速度也走的很慢,差不多上一层台阶就要缓两口气,所以他无聊之下就去打量观察别人。   然后发现每个人承受这股灵压后的反应都各有不同。   乌空空是虽然累,但咬牙切齿,明显在跟自己较劲。   有些则是默默忍受,上一步就看一眼上方笼罩在云层中看不到尽头的台阶,眼神坚定暗自鼓劲。   还有些则是又累又烦躁不耐,见他看去,还朝他狠狠瞪了一眼,估计要不是累的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可能还会朝他吼一句看什么看。   雪觅陪着他们龟速的上了一半,他都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最后嫌一步步上的慢,便一次上好几步,然后坐在上面等他们,等他们爬到了,再继续一连上好几步,继续坐着等。   等他们终于爬过了七百层,雪觅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今天可能回不了云起了。”   花朝喘着气道:“不然你先上去,我们两慢慢来。”   雪觅摇了摇头:“那怎么行,我们是一起的嘛,你们渴不渴啊?”   雪觅说着摸了摸戒指,从里面取出水壶来,结果他刚一取出水壶,脑袋上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拍了一下,拿在手上的水壶掉在了台阶上,雪觅捂着脑袋往上看,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繁缕伸手在雪觅的头上摸了摸:“怎么了?”   雪觅也是满脸疑惑:“刚刚好像有人打了我一下。”   花朝喘着气的站了起来,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会儿藏身在云层中的几个家长,着急忙慌的从龙十七手中接过手护法,星茴一把顶替了龙十七给雪觅抗压的位子,还朝他瞪了一眼。   龙十七委屈,刚才他一直用灵力给雪觅顶着这千层阶的压力,但没想到雪觅会突然从储物戒中取东西,这动用了灵力,随之而来的灵压也会加倍落下,他一时不慎,差点没扛住。   幸好星茴立刻接手,那灵压刚触及到雪觅的脑袋,就又被星茴给挡住了。   云漓松了口气,雪觅这都爬上了七百多层,越往高灵压就越大,前面没有一点点适应,突然降下这么大的灵压,毫无防备之下怕是会将雪觅给震伤,幸好星茴一直在旁边护持着,没完全指望龙十七。   旭阳还在一旁对他各种嫌弃:“你说你,还能指望你办什么事?”   雪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定没什么东西再打他,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水壶,忍不住小心道:“是不是不能喝水呀?”要不然为什么会有人打他脑袋呢。   这花朝和繁缕也不知道,乌空空更不知道,不过按照常识来看,好像是不能:“你还是收起来吧,不然如果可以喝水,那岂不是还可以嗑丹药,我们这是运用灵力来阻挡灵压,对自身就是一个消耗,你要是喝一些补充灵力的东西,那岂不是作弊。”   听到这话,雪觅连忙将水壶给收了起来,一口都没敢喝。   这一下上方的墨亭都凉凉看了眼龙十七,办事不靠谱,吓的雪觅连水都不敢喝。   龙十七:“……”他的错,他的锅,他害的崽崽不敢喝水,他有罪。   最后几层台阶是雪觅一拖三的拉上去的,终究是他一个人背负了所有哇。   当灵压从身上散去的一瞬,那三人全都恨不得趴在地上大喘气,什么形象面子,早就顾不上了,乌空空更是呈大字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另一片的云层中,陆染看到小龙君终于登顶,忍不住松了口气:“咱们家小龙君真棒。”就算有人帮着顶灵压,这爬了一千层没哭没闹没喊累,也很厉害了!   时渊朝着星茴等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便消失在了云层中,陆染看了眼正乖乖喝水的小龙君,连忙跟在时渊的后面追了上去。   其他已经上来的人估计调整过来了,虽然衣衫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也比这些瘫软在地的强不少,不过后面上来的是一个比一个狼狈,个个都是手脚一起爬,连站起来都困难。   雪觅给繁缕和花朝一人递了一壶水,那水都是灵泉水,喝了能补充灵力的,所以稍微调息片刻,两人就恢复过来了。   乌空空的护卫也找了过来,见到乌空空安然无恙,也递过去了一颗丹药,然后看向雪觅:“多谢,这是回灵丹,可恢复些灵力。”   那声多谢,是谢谢雪觅最后几层将乌空空拉上来的举动,虽然看起来他好像并不太需要恢复灵力,但该有的谢礼还是要有的。   雪觅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们不用丹药。”   见他们不需要,青年也就不再强求,转头去帮乌空空调息。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登上了千层阶,之前那位长老这才出来:“从今日起,诸位便是圣灵学院的一员,证道之路荆棘坎坷,万望诸位今后在修道之路上亦能如今日这般,不畏险阻,迎难而上,不忘初心,达成所愿!”   闲不住的乌空空趁着上面的长老说话的间隙朝着雪觅耳语:“幸好今年最后一个不是五灵院的。”   雪觅刚才看了一眼最后上来的人,是个青年人,五官模样并不出挑,较为一般,瘦瘦弱弱的,看着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但能过那么多关,又爬上了千层阶,想来应该也有些过人之处。   乌空空还在一旁道:“那人是鸿喆院的,鸿喆院主修本命为长戟的功法,随便一根长戟重达千斤,那人那般瘦弱,真不知道拿不拿的起。”   上方的长老说完了鼓励的话之后,又说了一些学院中日常注意事项,便让各院系的长老将新生带走了。   五灵院的新生不多,加起来还不足百人,但人少有人少的好处,那些剑修丹修,器修符修每年新生最多,人一多事情也多,一整个院系里都未必能团结到一起去,整日惹事。   所以五灵院的长老带着新生去寝阁安置的时候,再三叮嘱,入了这圣灵五灵院,今后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最忌讳的就是同门相残。   听着叮嘱,众人自然是乖巧应诺。   长老又道:“五灵院的人不多,新旧生加起来不过数万人,因此寝阁空置较多,今日先做统一安排,会有三天修整期,要更换住处可去内事堂更换,每月凭借弟子牌可去禄事阁领取月例,每月有十二粒上品青玉丹,除此之外,一应修炼资源,可购买,亦可以积分换取,历练堂会有一些积分任务,完成可得积分。”   听到这话,有人开始窸窸窣窣的讨论了,好多修士都是凭借自身天赋进来的,所以手头上多有拮据,这每月下发的丹药,就已经足够一个月的修炼之用了,这对那些拮据之人而言,实在是缓解了不少压力。   长老继续道:“院中月例只下发给圣灵弟子,你们所带的护卫,所招揽的附庸,一应开销自行负责,院中的规矩到时会下发一份册子,你们需得熟记,今日就先到这吧,现在一个个过来领取寝阁门牌。”   雪觅乖乖的跟着人排队,看来今天果然是回不去了,等下去寝阁安顿好之后,他要先跟皇伯伯说一下这边的情况,然后再用神影镜跟渊渊说话。   排到雪觅的时候,一见到录入了他名字的弟子牌,那长老差点一个手抖没给摔了,尽管已经知道小龙君会入五灵院,但接触到还是有点慌,天菱阁择功法那日,陪护的上神就有三位,妖皇亲临,这么大一个宝贝疙瘩,怎么就偏偏进了五灵院,这谁供得起。   雪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长老将寝阁门牌递给他的时候,脸色好苦哦。 第47章   雪觅的住处早就安排好了,也不需要再去内事堂做更换,所以走了与他人不同的道。   乌空空回头看了眼被寝阁杂役领走的雪觅,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然后朝着跟在她身边的北穆道:“你去看看雪觅住哪儿,去把他旁边的庭院换下来。”   北穆听后并未动弹,只是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道:“他还小,连他身边的护卫都能被安排的直接进学院,出身定然不凡,越高阶的妖族成长越缓慢,若等他长大,怕是要上百年。”   乌空空先是不懂北穆跟她说这些是何意,但她又不傻,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于是一把掐在了北穆的胳膊上,咬牙切齿道:“我在你眼里竟是这种人吗!”   被掐住的北穆面色丝毫未变,满眼都是你觉得呢的无言表情。   乌空空忍不住又朝他踩了一脚:“我是…我那是想要跟雪觅打好关系!”   北穆眼神变得越发意味深长,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敢做敢想却不敢认的嫌弃。   乌空空气的白眼直翻:“我是想要跟雪觅打好关系,交个朋友,这样以后他出去吃吃喝喝我就能跟着一起,说不定很快就能去吃上那个仙乳冻啦!”   说完又满脸气愤的嘀嘀咕咕:“那什么仙客居的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又不是不给灵晶,竟然都预约到半年后了,散客怎么了,散客就不是客了?这三界上下都一个尿性,看人下菜,哼!”   见北穆还斜着眼看她,甚至比刚才更嫌弃了,气的又上前去踹了一脚:“你还不快去!这圣灵草根可不多,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的,好的寝阁去晚了,那就被人挑走了!”   虽然换了个新环境,但神影镜放在旁边,随时都能看得见时渊,说话也能得到时渊的回应,身边也是熟悉的花朝和繁缕,没一会儿雪觅就抱着神影镜睡了过去。   花朝和繁缕都有各自的房间,但若是在学院内,两人便打算轮流,每日留守一人睡在小龙君的外室。   这里毕竟不是妖神殿也不是神君的云鼎神殿,不将小龙君看护在眼皮子底下,即便有妖皇安排的影卫,他们也不太放心。   一觉睡到天亮,因为每个庭院都设有结界,外面动静再大里面都不受影响,睡的倒也算安稳,但奈何那乌空空来的太早了,雪觅几乎是刚醒来,眼睛都还没睁开,花朝就在一旁道:“乌空空来了。”   雪觅躺在床上扭动了一下,将最后一点睡意给扭没了,这才抱着被子坐起来揉眼睛:“她来干嘛?找我有事吗?”   繁缕取出几套衣服让雪觅挑选,道:“今天一早乌小姐就搬到了隔壁的落霜院,说是作为今后的同门兼邻居,所以早早来拜访。”   雪觅哦了一声,随手指了一件奶白色常服。   繁缕将其他的衣服都收了起来,上前将雪觅的睡衣换去,穿好衣服后,花朝便为他戴好配饰,梳好发髻。   一旁被妖皇选过来的四个近身侍婢,第一天上岗却连个工作机会都没有,只能做四朵壁花的站在一旁。   穿戴好的雪觅懒得走路,他住的地方是个并不算小的庭院,叫沁水楼,内庭外庭光是房间都有一百多间,好几处花园,有单纯百花的,有溪流灵瀑的,有圈养了灵兽的,各式各样。   如果要走路,从他睡觉的寝室走到外院的大厅,那是要走上许久。   所以惯会偷懒的雪觅机智的拿出了一张传送符,吧唧一撕,人就出现在了大厅中。   正喝茶翘脚等候的乌空空看到雪觅突然出现,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竟然会瞬移术?”   雪觅眯眼一笑,将手里已经撕成两半的传送符给她看:“是符箓啦!”   乌空空:“……”   所以小小一个庭院,为何还要用传送符,这两步路都不愿意走,究竟是太懒,还是太财大气粗。   很快花朝和繁缕也过来了,不过他们没奢侈到用传送符代步,而是招来妖皇送来的飞行灵兽飞过来的。   雪觅还没学会如何待客,加上跟乌空空这几次接触下来,这人就完全是个自来熟,好像也没办法突然正正经经客客套套的待客寒暄,所以雪觅直接坐到桌前,看向乌空空:“你吃早膳了吗?”   乌空空眼睛一亮,半点少女的矜持都没有的摇头:“还未!”   雪觅看向花朝,花朝和繁缕也是刚来,昨天虽然稍微熟悉了一下地形,但妖皇好像忘了安排灵厨了。   正当花朝准备去看看哪里有吃的,就见妖皇安排过来的小总管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小少爷,这是大主子一早就让人送来的。”   雪觅满眼疑惑:“大主子?”   小总管笑着道:“自然是最大的那位主子。”   雪觅哦了一声,最大的那个,那不就是皇伯伯了吗。   一个食盒看起来不怎么大,但里面的容量可不小,第一层是主食,第二层是灵果,一碟一碟的取出,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   食盒下面还有一层,小总管直接将整个食盒递给了花朝和繁缕:“余下的便是您二位的。”   乌空空看着满桌子香气四溢灵气扑鼻的好吃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但那每一碟的量并不多,也就三两口而已,小而精致,排场之奢华,让乌空空都险些要不好意思厚脸皮蹭饭了:“你们妖族的,都是这般奢靡?”   雪觅不解:“奢靡?”   乌空空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还不奢靡?”   精致的一碟就两片肉,取的还是灵气最精纯的腹肉,这灵果也是两片一碟两颗一碟的,量不多,但品种繁多啊,对比起他们灵族的,一大块腿肉或者一大颗灵果完事的饮食风格,这简直太奢靡了好吗。   雪觅没敢说这是因为上次被十七叔带着吃撑了之后,他吃的东西就变成这样了,怕他又吃多,数量给的不多,怕他没吃饱,品种给的不少,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雪觅递给乌空空一双筷子:“吃吗?”   美食当前,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乌空空坚定点头:“吃!”   一口晶莹剔透的凤仙鱼肉入口,乌空空差点都要跺脚了:“好好吃!你每天都这么吃吗?日子过得也太好了吧!”   雪觅一边吃着煎的铁骑荒牛肉,一边喝着灵气浓郁的果汁道:“也不是,是皇伯伯说我长大了可以多吃点了才这么吃的,我以前小时候,只能喝奶糊糊。”   乌空空:“那你家黄伯伯对你还挺好,话说你今年多大啦?我看你年纪不大,为什么这么早就要来圣灵?高阶妖族的寿命天生漫长,根本无需像人族或者一些天族为了活久一点,就要拼命修炼。”   雪觅:“我一岁了。”   乌空空险些被一口肉给梗死,好不容易咽下去后,不可置信道:“一岁?你的族人疯了吗?这么小修什么炼啊!”   雪觅淡定解释:“虽然才一岁,但我心智不小啦,而且我家里对我要求不高的,修炼可以慢慢来,只要玩的开心就行了。”   乌空空舔了舔嘴巴,又拿了个灵果放嘴里啃,好一会儿才道:“所以你应该是蛋生吧?否则胎生不可能一岁就这么大,你水灵根那么强,又是蛋生,定然是水族的,水族的高阶妖族有一些鱼族,有鲛,有龟,有…诶不对,鸟族也是蛋生,算了不猜了,看你家里人为你准备这么精细的膳食,就知道不是苛待了你,让你小小年纪就要出来修炼谋生,所以你昨日上的那么轻松,该不会是因为你根本就还没开始修炼吧?”   雪觅连忙道:“我开始修炼了,我已经会聚集灵气了!”   这雪觅身上肯定是有遮掩气息修为的法器,所以她自身修为定然比他高,却看不出他的修为,之前还以为这小妖族多厉害,结果全猜错,人家怕是刚开始修炼,所以才会几乎感受不到灵压的轻松。   乌空空顿时觉得,自己厚脸皮蹭一个小孩的早膳,实在是丢人了,于是补救道:“开学的用品你家里人为你准备好了吗?如果没有的话,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去买吧,反正我也是要买的。”   雪觅转头看向花朝和繁缕:“还要什么东西吗?”   繁缕和花朝在另一边的小桌子上招待着跟着乌空空一起来的北穆用膳,闻言道:“需要一些基础材料,要空白符纸,学院里所炼制的基础灵剑,以及新生炼器石,炼丹炉,还有培元丹材。”   这就是圣灵学院跟其他宗门不一样的地方,除了主修自己的功法之外,这些辅助课程都是有的,但为了统一教学,这些东西只能买学院里准备的初级用品。   否则空白符纸也有材料不同高低等级不一的,高等材料的符纸成符更容易,这样就相当于是借助了外物,根本不是最真实的水平。   还有灵剑也是,一些家族出来的,谁手里没一点好东西,那灵剑的等级高了,同样相当于外物,借以发出的力量自然更强大。   这些外物都是各人资本,在外行事有装备加持那自然没问题,可若学习上凭借一些外物的力量,这学到的自然也就不是真本事了。   所以这些东西只能等入了学之后,拿着弟子牌,去禄事阁购买。   用完了早膳,雪觅和乌空空一起来到禄事阁,然后就看到禄事阁门口大排长龙,几乎都是这一届的新生在买入学材料。   乌空空轻啧了一声:“难怪呢。”   看到这么多人,雪觅也皱起了小眉头:“难怪什么?”   乌空空:“难怪给我们三天时间整理内务呢,这换寝阁,买材料,没有三天,哪里办的完。”   雪觅不想排队:“你要排队吗?你要的话那我先走了,反正还有时间,我过两天再来。”   “我带你去买,用不着排队。”   另一道声音穿插了进来,雪觅和乌空空同时回头,来人乌空空不认识,但雪觅却认识:“你怎么在这儿?”   百里香霆笑着道:“就只准你来,不许我来了?”   雪觅:“你也是今年新生?”   百里香霆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不然呢,趁着圣灵学院招生来这朝圣城瞧个热闹吗?”   乌空空直觉对方不好惹,主要是对方一身暴烈的气息,加上周身的气势还有高傲的眼神,就不是一般妖族能养的出来的,所以小声的朝雪觅道:“你熟人?”   雪觅摇头:“不熟,今天才见第三次。”   一句不熟,差点把百里香霆气的出走,不过这话倒也没错,他们真的才见第三次而已,只不过第一次打架,第二次看他和别人打架,这第三次,总归不会再打架了。   百里香霆走了过来:“你还买不买了?买的话我带你去,不买的话那我走了。”   雪觅:“你为什么可以不排队?难道又要霸道的让人给你让路?”   百里香霆觉得,这小龙君看起来脾气好又软萌无害的,但这气死人的功力,真不愧是龙族的。   换了别人,他哪里会做这等上赶着的事,但一来他祖父希望他跟小龙君打好关系,至少不能交恶,再一个,这家伙说话总是刺人,但偏偏对他又讨厌不起来,所以几次接触都是自己被气个半死,但遇到了又总想凑上去说两句。   所以这气是自己找的,也就只能自己吞了。   以防自己在这位小龙君的心里彻底变成一个做什么都霸道的印象,百里香霆出示了一下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牌:“这是百名牌,持百名牌者,可上二楼购买物品,同一紧缺物品,百名牌持有者可有优先购买权,还有诸多方便之事就不跟你细说了,反正拿着这个,不用在这里与他人拥挤,可以直接去二楼,你去不去?”   雪觅认真打量着他手里拿着的玉牌,追根问底道:“那你这个是怎么来的?”   这都是新生,怎么百里香霆有这个,他都没有。   百里香霆无奈道:“学院里有百榜碑,上面排行的是整个圣灵前百名的强者,这百名牌便是这些百强之人所得之物,我族中有族兄位列百强之内,知道新生入学这几日禄事阁颇为拥挤,这才给了我百名牌,好方便我行事,所以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走了!”   雪觅连忙道:“去!”   百里香霆轻哼了一声走在前面,雪觅连忙招呼着乌空空一起跟上,花朝和繁缕自然是寸步不离,北穆则跟着前面的一群小少年少女们走在最后。   每届新生入学所买的东西也就那些,为了方便购买,每到招收新生这年,便会提前准备上许多新生礼包,所以会有专门购买的柜台,这样也免得挡了其他来领取月例,或者购买物资之人的路。   百里香霆带着雪觅直接进了禄事阁,无视了那一群大排长龙的队伍,顺着楼梯就准备上二楼。   守在楼梯边的禄事阁杂役弟子连忙上前两步,站在楼梯口朝着百里香霆等人微微躬身行礼,等百里香霆出示了百名牌,那杂役才恭敬的侧身让开。   禄事阁二楼明显要比一楼华丽的多,白玉雕砌灵砖铺路,高达十数米的空间,摆放满了各种灵盒药瓶,还有一面设了结界的墙架内,竟然有数十株年份过万,已经有了灵识的灵株,正在结界中欢快的扭动。   有个还把自己的根从土里拔了出来,跑来跑去的贴在结界上,明明又没眼睛,却好像巴望着往外看一样。   雪觅好奇的左看右看,乌空空也是第一次来,同样好奇不已,不过雪觅大致扫了一圈后就没兴趣了,因为好多东西都没渊渊宝库里的好看,有些灰扑扑的都不会发光,那些会动的灵植也没渊渊的多。   乌空空明显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正小声的想要跟北穆讨论,但北穆直接拦住了她的话头,对自家小姐的话痨属性他太清楚了,于是冰块着一张脸根本不接话。   禄事阁中的侍者见有人上来了,连忙前来询问:“不知诸位师兄师姐有何需要?”   虽然上来的几人看着年岁不大,但这是妖界,可不以外表定年龄,有些不过三头身,却已是几百岁之龄,加上他们这些连圣灵学院弟子都算不上的打工侍者,即便是面对今年的新生,也是要喊师兄师姐的。   百里香霆道:“要些新生上课的所备之物。”   侍者也没贸然说这些东西要去楼下,而是态度恭敬的请他们出示一下百名牌,确定了百名牌,那侍者才请他们稍等,他去取物品。   雪觅溜达了一圈,朝百里香霆问道:“那没有这个百名牌,以后就不能上来买东西了吗?”   百里香霆道:“自然不是,只是每一届新生入学的时候,怕那些刚来的新生不懂规矩,胡乱乱闯,才这几日二楼设限,不过设限也只是对新生设限,老生持有自己的弟子牌,也是能上来的。”   雪觅:“你知道的好多啊,都是你那个族兄跟你说的吗?”   百里香霆点头,雪觅叹气:“我族里就没有在这里上学的。”   百里香霆抿唇一笑,那当然没有,你族里的,不是上仙就是上神,早就不需要上学了。   乌空空拉了拉雪觅的衣服,语气惊喜道:“雪觅你快看,这是火灵珠!”   雪觅看到一个结界中悬浮在半空中的蓝色珠子,奇怪道:“这珠子是蓝色的,为什么要叫火灵珠?”   百里香霆走过来:“因为这是一颗水系天地真火的伴生珠,每一株天地真火凝结之地,便会化出一些伴生珠来,这些灵珠吸取着天地真火的火气结成长大,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甚至用作一些攻防之途,都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乌空空感叹道:“也不知这一颗伴生珠要多少灵晶,好想要啊。”   那侍者取来了他们要的东西,听闻这话,便报出了价格:“这颗水系火灵珠难得,需三万灵晶。”   乌空空吐了吐舌头,她族中给她备下的修炼资源不算少,也没到三万这么多,买不起买不起。   百里香霆看向雪觅:“想要吗?”若他没记错,小龙君应当是一条白龙,白龙多善水,即便不是水性灵根,想来也应该比较亲水。   雪觅摇头:“不要。”   他有旭阳叔叔送的水系真火,要这伴生珠也没用啊。   说完不要,雪觅转头去看这次要买的东西,那侍者一一介绍道:“这是空符,一共十张,这是一品丹炉,新生第一堂炼丹课只能用这种丹炉,这一套是培元丹的材料,每一届新生的丹课所炼的都是培元丹,若诸位师兄师姐在家中炼制过,这材料倒是无需多备,若未炼制过,建议多备一些,这是炼器石,这是一品灵剑,也是剑法课初练者所用,这一套一共三灵珠,若有积分,只需五积分。”   雪觅看向乌空空:“你要多少?”   乌空空道:“我要一套就行了,我炼过培元丹,会一点点,不过符箓我要多备一些,感觉十张空符不够我糟蹋。”   乌空空纠结了一会儿后道:“空符我再多要五十张,其他的就只要一套。”   那侍者连忙示意身边跟着的小童,那小童将乌空空所要的全都取了来,空符很便宜,额外多五十张,也不过是多十灵石的事。   雪觅朝花朝和繁缕问:“你们炼丹画符过吗?”   两人均是摇头,花朝作为一个花精,没那个条件学这些,繁缕那条件,更是不用提了。   雪觅道:“我要三套,空符要五百张,那个药材要五百份!”他之前在云起城买符,都是好几百张一买的,以防失手,多买些总归不会错。   那侍者忍不住露出诧异的神色,一旁的百里香霆都忍俊不禁:“再笨也用不上五百份这么多。”   雪觅示意繁缕来付钱:“我们三个人呢,再说了,炼丹如果炼成了,也是可以卖钱的!”   小龙君怎么说,那自然是怎么做,五百份而已,又不是买了就一定要用完,繁缕直接上前付钱。   繁缕刚接过那小童递来包好的物品,就从旁边走来了四人,这四人中为首的那个更是眼神冰冷的看了眼繁缕,随即轻蔑厌恶的移开了目光,冷嘲了一声:“自甘堕落。” 第48章   雪觅从出壳以来,除了那只千头鸟,就没有直白的接触过什么恶意,听到那人说什么自甘堕落,也完全没意识到是朝着他这边说的,或者说是朝着繁缕说的,毕竟他都不认识他们。   花朝却是直接抬眼看向来人,只不过他自己也是刚来这圣灵学院,所以还分不清学院里各院系的服装,但那四人统一着装,又是拿着弟子牌上来的,应当是老生。   一个老生,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恶意明显的得罪人,加上那人的目光是直直看着繁缕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恐怕是繁缕一半血统的族人。   繁缕当初的日子之所以会过的那么苦,就因为他是人族和天族的结合,天族视他为耻辱,人族这边的家族不敢得罪天族,因此根本不敢接纳他,这人的恶意和蔑视如此明显,应当不会是人族那边的,那就只会是繁缕天族那边的族人了。   繁缕直接将人无视了,拿着买好的东西回到了雪觅的身边,雪觅无知无觉,还在问百里香霆:“你呢?你要买多少?”   百里香霆看了眼上来的那四人,又看了看繁缕,眉头一挑:“你的小护卫被人欺负了。”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花朝和繁缕:“被欺负?”   问话的时候他顺着花朝的视线也看向了那四人,刚刚说话的人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但碍于校规也不想惹事,所以说了那句自甘堕落后,就再也没多看他们一眼,直接朝着侍者要自己想买的东西。   他们是来买冰凝丹的,冰凝丹并不是日常修炼所需的丹药,因为他们即将要去一个有地级炎火的秘境,所以需要冰凝丹护身,抵抗火热并且驱散火毒。   因为学院经常会发布一些捕捉或者绞杀凶兽,亦或是探寻一些秘境的任务,所以各种丹药学院里多少都有些库存,买起来倒也方便。   “那只是一个地级秘境,中品冰凝丹已经绰绰有余,多买一颗备着也方便行事,就要五颗吧。”   另外三人自然没意见,毕竟又不是他们出钱。   刚才说繁缕自甘堕落的是天族君家的君博衍,算起来他应该是繁缕的表兄,繁缕的母亲是他的小姑。   繁缕的母亲是君家的二小姐君天心,在外历练时,结识了繁缕的父亲繁璆鸣,两人一路相伴逐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繁家在人界也是修真世家,这地位尽管比不上天族,但为了求娶君家二小姐,也是诚意十足,甚至拿出了祖传灵器作为聘礼。   君天心的父亲只是君家的一个分支,加上他儿子女儿众多,其实也不在意这二女儿的婚事,于是收了聘礼算是允了这婚事。   就在君天心回到家中备嫁时,被天族另一个大世家的嫡子看中,想要纳她为妾。   若是君家的主家,那自然还有劝说的余地,这一个小小的分支,进了人家嫡系的后院,那完全是高攀,所以君天心的父亲悔婚了,强行将女儿送上了那顶抬妾的轿子。   繁缕的父亲得知此事,立刻上了天族,伤了那大世家的嫡子,带走了君天心。   结果就是大世家将此事算在了君家的头上,两家交了恶,作为分支,更是因这事被主家恼恨,家中许多生意被剥夺,修炼资源也被减少,更是渐渐被排除在了几大核心分支之外。   繁缕的父母自然也是饱受波折,被恼羞成怒的大世家嫡子上天入地的追杀,最后两败俱伤玉石俱焚才算是暂时落幕。   君家的主家也因此事被折腾的不轻,差点就将君天心父亲这一脉除族。   对于害得家族如此的罪魁祸首之子,君天心的父亲自然不可能对他好,但杀孙这种事绝不能发生,世家的脸面还是得要,因此才会人族那边的家人不敢留他,天族这边百般折磨于他。   这些事情花朝和雪觅都不知道,但跟在君博衍身边的三人中,其中一个君博达也是君家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也不想惹事,所以只能装没听见的。   加上这繁缕的存在的确是家族的耻辱,也是害得他们这一分支越来越落寞的根源,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当这人已经死了的,现在见他竟然做了别人的护卫,偏偏跟着人进了这圣灵学院,更是觉得无比丢人。   要不是刚才君博衍没忍住,君博达更想当不认识他的。   君博衍等人刻意无视,花朝却不是个好脾气的,见小龙君问了,直接指着君博衍道:“想必这人应当是繁缕天族的族人了吧,你刚才那话,敢不敢再说一次?”   君博衍这才侧头看来,眼神依旧满是轻视:“什么族人,你们话可不要乱说,我们家可没有杂血贱命的族人。”   雪觅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繁缕道:“他们就是欺负过你的人?”   繁缕不想在学校惹事,尽管他知道小龙君这身份就不怕惹事,可他并不希望这事因自己而起,他不想给小龙君招惹麻烦,于是摇了摇头道:“没事,不过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不是他懦弱的想要息事宁人,而是有些事,只有等自己强大了,才能打回去。   君博衍嗤笑了一声:“某些人也算有自知之明。”   一旁的百里香霆还在煽风点火:“这人刚才说你家小护卫自甘堕落,作为你的护卫,却被说成自甘堕落,你说这人是在骂谁?”   雪觅对四字成语运用的并不熟练,所以稍稍想了一会儿,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在骂我?”   百里香霆表示肯定的点头。   乌空空不知道雪觅的身份,她还以为百里香霆是雪觅的朋友,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煽风点火的,连忙伸手拉住雪觅:“你别冲动,校规不能打架的。”   雪觅不满的指着君博衍:“那他凭什么骂我,还骂繁缕!”   乌空空想劝,百里香霆接话道:“因为他嘴欠呗。”   听到这话君博衍自然忍不得:“你说谁嘴欠!”   雪觅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就说你!”   被一个小屁孩如此辱骂,更重要的是繁缕还是这人的护卫,君博衍气性上头,推开站在他旁边的君博达:“你找死!”   百里香霆眼神一冷,一直旁观的侍者连忙出声提醒:“这里是禄事阁,不可动武。”   雪觅有样学样的还嘴:“我看你才找死!你才杂血!你才命贱!我家繁缕比你高贵多了!”   君博衍也被君博达和另外两个随行的人拉住了,生怕他不管不顾的动了武,在禄事阁动武,严重的甚至会被驱逐出学院的。   君博达:“这里不是闹事的地方,算了,何必跟一个小孩计较。”   另外两人也劝道:“就是,君兄,莫要冲动。”   侍者也想赶紧解决掉眼前的冲突,将刚才君博衍要的丹药递给了他:“五颗中品冰凝丹,十灵珠。”   雪觅觉得没骂赢对方,可是他又不会骂,学到的词有限,满身火气撒不出的不甘,见到那瓶丹药,立刻道:“就说你没我家繁缕高贵吧,我家繁缕上品以下的丹药从来不用!”   君博衍付了灵珠收了药瓶,闻言冷笑:“是吗,在我家做狗在别人家为奴,的确高贵!”   雪觅:“你想来我家为奴,我还看不上呢!”   雪觅伸手一指刚才看过的那颗蓝色水系火灵伴生珠:“那个我要了,我家繁缕有水灵根,正好用得上!”   侍者怕这小孩是气恼的胡乱指,再次提醒道:“这火灵伴生珠三万灵晶。”   雪觅:“要了,还有那个风响环,我家繁缕也有风灵根,也用得上,那个我也要了。”   侍者:“风响环是灵器级别,这一对要八万灵晶。”   君博衍面上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也不走了,他倒要看看这小屁孩有多能耐,要知道这二楼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这么胡乱一通指,他就不信他买得起。   雪觅环视一圈,又指了几个:“这个木生根我家花朝用得上,我要了,这个风灵火扇也要了,这些万年以上风系水系木系的灵株我全要了!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我都要了!”   雪觅要一个,那侍者就报一个价:   “九神幡,上品法器,七千灵晶。”   “震天绫,低阶灵器,六万灵晶。”   “玉生莲,极品疗伤圣药,一万三千灵晶。”   “紫晶玉,上品玉髓,八千灵晶。”   “避尘砂,上品朱砂,三千灵晶。”   “七毒蛇胆,极品灵药,一万五千灵晶。”   侍者报一个,一旁的小童就记一个,雪觅总算是将那口气给发出来了,往椅子上一坐,还不忘凶狠狠的瞪向君博衍。   君博衍看向像条狗一样安静驯服在他新主人身边的繁缕,手中的丹药瓶下意识捏紧了几分。   站在他身后的君博达更是紧紧抓着君博衍的手臂,生怕君博衍再一个冲动行事,若是这小孩瞎闹一通落个笑话倒也罢了,要是最后真能全部买下,那这人根本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更甚至君博达心中已经对君博衍生出了一丝怨怼。   这君博衍是他们这一支脉中因天赋不错被重点培养的,难免养出了一些傲性,虽然自己与他是堂兄弟的关系,但君博衍行事起来,可从未将他当手足兄弟般看,呼来喝去的跟下人也没差了。   今天这事要是刚才能忍那一下,只管将繁缕视作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又哪里会惹出这些事来,这般心性,今后真的能带领他们这一支脉重回主家核心层么。   最后算下价格,侍者看了眼那白衣小公子:“这位小师兄,您要的这些,一共需一百七十万并五千三百六十灵晶。”   已经失去了表情丧失了言语的乌空空:“……”麻了麻了,她还想着要是雪觅不够,掏空家底的她也资助一些,免得被别人看了笑话,但这么多,她已经开始盘算要卖多少件保命的底牌才能凑得上了。   一堆法器灵器,主要那些万年灵株就有二十株之多,一株少则三五万,多则十来万,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可不就上百万了。   雪觅朝着繁缕抬了抬下巴,繁缕上前,将紫玉令递给了侍者,这么大的动静,这禄事阁的大掌事早就过来了,只是站在旁边没出声。   原本还想着这小孩若是为一时之气胡乱点着玩,一场惩戒必不可少,却不想他身旁的护卫,竟然出示了紫玉令。   能持紫玉令的,除了外出为妖皇办事的,也只有妖皇陛下身边的几位龙君了,虽然小龙君入学圣灵学院这事并未宣告开,但作为圣灵学院的管理层,多少还是知道的,只是禄事阁的大掌事身份还没高到那日妖皇亲临有幸伴驾,这才没认出雪觅来。   这会儿不用想也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了,于是大掌事上前接过紫玉令,在记录了所买之物的特殊兽皮上轻轻一印,便将紫玉令交还了回去。   这些灵晶,到时候自然要凭借这个去妖神殿结账的。   大掌事挥退了侍者,朝着雪觅道:“这些东西可需为您拿个储物器装好?”   雪觅道:“不用了,繁缕,你和花朝直接分了吧。”   这是小龙君给他们做脸呢,花朝和繁缕自然不会这时候扯后腿,于是直接上前,你一个我一个,按照各自的灵根属性分了起来。   一旁的君博衍面色已经极其难看了,没想到最后竟然全都买下了,一百七十多万灵晶,哪怕是君家的主家嫡系,也做不到这样随意的挥霍。   更何况这人买这么多,竟然全赏给了两个护卫?这个繁缕,到底跟了个什么人。   繁缕是安安静静的,做不出夸张的态度,花朝则放得开,拿一个便大声念一个,这个个不是法器就是灵器的,那万年灵药更是一株一株的收进了储物戒,瓜分干净后,又欢欢喜喜道:“谢小少爷赏。”   雪觅顿时高兴了,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君博衍,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故意看了眼他手中拿的中品灵丹药瓶:“我的护卫,可不是人人有资格来做的。”   他家繁缕才不是没人要,他家繁缕也是有人撑腰的!   百里香霆笑眯眯的跟在后面:“那是,便是君朝苏来了,做你院中的杂役怕是都不够格。”   雪觅不懂就问:“君朝苏是谁?”   百里香霆:“君家嫡子,连这二位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少爷的人。”   雪觅哦了一声,又好奇道:“你怎么好像谁都认识一样。”   百里香霆看了眼雪觅:“自是知道的比你多。”   雪觅哼了哼:“那个君朝苏厉害吗?”   百里香霆:“不过尔尔,百名榜上也就能排到九十几,随时会被挤下来。”   想到百里香霆今天拿着的是他族兄的百名牌,雪觅又问:“那你族兄是第几啊?”   百里香霆语气淡淡:“也就前三而已。”   乌空空看了看脸色白了红,红了又白,气息粗重,好似下一秒就要吐血的君博衍,连忙带着北穆跟在雪觅和百里香霆的身后离开了。   等从禄事阁出来,雪觅这才想起来:“你好像还没买东西。”   见他这点小事竟然还惦记着自己,百里香霆心中顿时愉悦了几分:“无妨,稍后遣个奴仆来买就是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雪觅:“住沁水楼。”   百里香霆点了点头:“我住露浣院,你若无聊,可以来找我玩。”   雪觅想说他才不会无聊,就算无聊那也是要回去找渊渊的,不过今天百里香霆帮他不用排队的买到了东西,他就不说让人不开心的话了,于是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就往自己住的小楼走去。   跟百里香霆分道扬镳后,乌空空总算是解除了警报咋呼起来:“你这么买你家里不会说你吗?都快两百万灵晶了,是灵晶不是灵珠诶!”   雪觅:“不会,我家有钱。”   乌空空被他这直白的话一噎,有钱这两个字她早就看出来了,但没想到这么有钱,不过作为比雪觅年长不少的同门兼邻居,乌空空还是忍不住道:“这话你以后别到处对人说了,这来圣灵学院的虽然多半都是非富即贵,但那富贵也是有阶层的,你这么胡乱的挥霍,遇到一些别有用心的,只会把你当人傻钱多的小肥羊来哄。”   雪觅闻言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是羊,好像也不怎么肥,但他不会被人哄的,只有他喜欢的人才能从他这里得到东西,不喜欢的人,一颗丹药他都不给!   因为有三天的休整期才正式上课,买了上课需要的东西后,雪觅就先回了一趟妖神殿,打算跟皇伯伯招呼一声再回云起。   结果一回到妖神殿,就被龙十七后衣领子一拎,给拎到了一处石台上坐着,手中一根火红的羽棍点了点雪觅的鼻尖:“今日你在学院做了什么?”   雪觅被那羽棍吸引,伸手就想去抓:“我没干什么呀,有人欺负繁缕,他还瞧不起繁缕,我就买了一堆东西送给繁缕,气死他!”   龙十七挥舞着羽棍不让雪觅抓到,还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光气死他就完事了?遇到这种人,拿出你的小焚天给他一顿抽就是了。”   雪觅看了眼龙十七,一本正经的说教道:“打人是不对的,学校不允许打架的,而且他也没打我啊,他只是骂我而已,他骂我,我就骂回去,他气我,我就气回去!他要是打我,那我肯定是要打回去的。”   龙十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等人家打你你再打回去,那你不是吃亏了!以后你遇到这种人,给他一鞭子都是赏赐!”   一想到上学第一天就被欺负,龙十七将那羽棍往旁边一扔,一把抱起雪觅:“还有人敢骂你,走,十七叔给你报仇去!”   古溪看着咋咋呼呼抱着雪觅往外走的龙十七,皱眉道:“你又闹腾什么?”   龙十七顿时委屈了:“我哪里闹腾了,我怎么闹腾了!咱们家小宝贝第一天上学就被人欺负了!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小子狗胆包天,还敢骂我家雪觅,我打死他都是轻的!”   古溪一把将雪觅从龙十七怀中抱了过来,沉声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雪觅连忙道:“我还击回去了!”   古溪不像龙十七,脾气暴躁的动不动就要打死这个打死那个,听雪觅这么说,忙细问:“他是怎么欺负你的?你是怎么还击的?”   雪觅将今日在禄事阁中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说完还一脸解气的样子,古溪这才松了口气:“不错,遇到这种人,气死他比打他一百遍都有用。”   雪觅也跟着点头:“就是,他还看不起我家繁缕,以后我家繁缕用的东西都要比他好,气死他!”   古溪笑着又夸赞了雪觅几句,表示他做的很棒,这才将人放下来。他可不像龙十七,动不动就要替雪觅出头打回去,养成习惯了以后雪觅在外受欺负只会找大人不会自己反击,这可不行。   但表扬还是要有的,给雪觅独立行为适当的肯定,这样雪觅以后处事才会自信,而不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的。   妖皇不在妖神殿中,雪觅就跟十七叔和古溪叔说了一声回云起,等开学后再来,就带着花朝和繁缕去传送阵了。   雪觅走后,古溪才看向龙十七:“怎么雪觅一回来你就知道了此事,今天你又跟着雪觅去圣灵了?”   龙十七连忙道:“自然没有,我要是跟在雪觅身边,我抽的那欺负雪觅的家伙连他娘都认不出来!”   古溪一想也是,以龙十七的作风,今日真要跟着雪觅,事情怕是早就闹开了。   龙十七嘿嘿笑了一声:“我是让理事堂那边给我上报雪觅的情况,像是物品的支出消耗,就能看出雪觅近期对什么感兴趣正在干什么,我也好投其所好陪着他玩嘛,结果今天那边上报了一笔一两百万的灵晶支出,这不就审问审问逗逗他么。”   古溪指尖一弹,凝结了一团灵力朝他脑门上打了一下:“雪觅是玩具吗,让你这么逗着玩的。”   龙十七白了古溪一眼,等古溪走了后,才嘀嘀咕咕:“小龙崽不趁小玩一下,长大就玩不动了。” 第49章   雪觅今天回云起回的早,一回来就急不可耐的扒着时渊要泡澡了,他从小被时渊养出了每日泡澡的习惯,每天不泡一下连觉都要睡不好,就连在妖神殿那边,妖皇也给他打造了一个专门的浴池。   可昨天在圣灵学院,连妖神殿都没回,虽然圣灵学院里他住的那个沁水楼也有浴池,但第一次在外面住,也没十七叔带着他玩闹的适应新环境,便一点泡澡的兴致都没有了。   现在回了云起,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舒舒服服的泡个澡,还拉着时渊给他护鳞。   时渊看着要求还不少的小崽子:“落灵都不够你使唤了?”   雪觅连忙道:“落灵是女子,我是男子,男女有别的。”   时渊笑了一声:“不愧是上了学的,竟已知男女有别了。”   虽然上学了,但还没正式开始上课的雪觅见时渊脸上带笑,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夸奖,但又好像不是夸奖,便满脸狐疑的看着他:“是男女有别的吧?”   时渊将他抱了起来往浴池走去:“自然是的。”   时渊宫中的浴池是在神殿里的一处山巅灵宫中,那座山下被引入了数条极其纯粹的灵脉,因此整个灵宫中灵气环绕,池面灵雾氤氲。   浴池内是灵白玉璧铺设,一半藏于室内,一半建在室外,能一览半壁云鼎神殿的空景,夜色中赏月而浴,更是能放松舒缓。   池中的灵泉水更是从天河中引下,建于两端的龙头更是天河星石所造,池水从龙头中涓涓倾吐,池底还封住了一道火性温和的天地灵火,无论何时,池水都是洁净温热。   浴池旁还种植了几棵夜莹树,整个夜莹树因吸取月色而散发出莹柔月光,数条枝藤更是贪恋池水中的灵气,努力生长的垂坠在池面上,莹柔的光色从水中印出,越发显得整个灵宫温柔缱绻。   雪觅大概习惯在渊渊这儿泡澡了,即便是皇伯伯给他建造的浴池,却也不能让他如在这神殿灵宫中泡的舒服。   一到熟悉的地方,雪觅一下子化身从白龙,滋溜一下钻入了水中,愉快的在巨大的池水中翻腾了几圈,时渊这才脱去外衣下了浴池。   时渊一下来,雪觅便从远处快速的游了过来,缠绕在时渊身上,尾巴上的尾鳍还翘起拍打着水面:“渊渊你看我长大了一点吗?”   时渊扫了眼他的龙身,嗯了一声:“长大了一些。”   想起还没跟时渊说今日在学院里发生的事,雪觅扒在他身上叭叭一通讲:“明明是繁缕他母亲家不对,他们先悔婚的,害死了他的爹娘,还视他为耻辱,明明该是他族兄的人,却不与他守望相助,还欺凌他。”   从禄事阁离开,回妖神殿的路上,未免以后再因为君家的人招惹出什么麻烦来,繁缕就将他家中的一些情况详细的说了说,听得雪觅很生气。   雪觅:“不过繁缕说,他想要靠自己,所以不希望我去找君家的人帮他出头。”   时渊:“那你打算如何?”   雪觅将尾巴漂浮在水面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摇晃:“他想靠自己,那就随他好了,但以后那些君家的人要是来招惹我,那我就要打回去了,那些人太坏了。”   时渊轻笑出声:“那他们要是再来招惹你,你就打回去。”   见时渊也支持自己,雪觅顿时愉快的松开了时渊,在水中钻出窜入的闹腾。   见他还要玩闹一会儿,时渊便在室外的池边单手轻撑,闭目养神起来。   雪觅悄悄在水中冒了个龙头,一双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时渊,时渊旁边有一根夜莹藤静静坠在水中,照亮了月色,也照亮了时渊那胜雪一般白的玉肌。   一头比仙云丝还要丝滑的墨色长发随着他翻滚时闹腾出的水波缓缓荡开,有些随着水纹流动贴服在了时渊湿透了里衣的胸前。   些许水珠承受不住挂力的从那纤长的脖颈滑落,汇入锁骨内的漩涡里,当积攒的超过了一定量后,又从锁骨两侧溢出滚落,最终滴落到了池水里,消失在了一片灵气氤氲中。   雪觅只露着一双眼睛的在水里鼓泡泡,看着月色中的时渊渐渐入了迷,直到一滴水珠打在了他的脑门上,雪觅甩了甩龙头,再一看,时渊睁眼朝他看了过来。   雪觅摇摆着龙尾游了过去:“渊渊!”   时渊垂眸看着蹭过来的龙崽:“玩好了?”   雪觅本能的往时渊身上缠,眨巴着大龙眼看着时渊,问的很认真:“我以后长大了,也会跟渊渊长得一样好看吗?”   时渊道:“自然不会与我一样,你我又无血缘,你长大后,自有你该长的模样。”   雪觅有些苦恼的皱眉:“那要是长大后我长得不好看了怎么办?”   时渊轻笑:“要那么好看作甚,只要你实力够强大,模样如何只会是其次。”   雪觅嘟嘟囔囔:“不好看怎么行,实力是实力,好看是好看。”   龙族的模样,自然是没有差的,雪觅如今这些担心纯属多余,但时渊并未与他说,只是点了点他的眉心:“肤浅,去趴着。”   雪觅哦了一声,游到了一旁的台子上,从水中轻轻一跃就跳了出来,整个龙身趴在了上面,半截龙尾却掉在水里时不时摇摆两下。   时渊取出灵液,从颈鳞开始给他倒上去,然后轻轻揉开,让他的每一片龙鳞都能被灵液滋养到,一直涂抹到了尾巴,雪觅便乖乖翻了个身,露出了比背鳞更柔软的腹部。   虽然这些事以前是落灵做的,但有时候雪觅会缠着时渊想要跟他一起泡澡,从第一次的生疏,到现在时渊也算是得心应手起来,至少能细致的照顾到每一个鳞片,不会有错漏。   时渊的手法没有落灵那般轻揉,但雪觅却觉得时渊给他护鳞护的更舒服,舒服的尾巴尖都忍不住要卷起来了。   等时渊给他擦爪子的时候,雪觅突然想到之前乌空空的话,好奇的问道:“渊渊,龙的弱点是什么呀?”   时渊:“除了极少数将最坚硬鳞片长在腹部的凶兽,大部分妖族的弱点都在腹部,龙族亦是如此。”   雪觅哦了一声,时渊又道:“不过龙有逆鳞,全身上下的龙鳞若有损伤都能新生,唯独逆鳞不可。”   时渊说着,修长的指尖轻抚在了手下那细嫩小龙的脖颈上,点了点其中一片:“就是这里,你今后在外,切记不可将此处示人,更不能让别人轻易触碰。”   雪觅的爪子短,龙形时根本碰不到自己的逆鳞处,不过倒是认真记下了刚刚被时渊碰到的地方:“没了逆鳞会怎么样啊?会死掉吗?”   时渊:“不会死,却会日日承受拔鳞之痛,生不如死。”   雪觅顿时吓得缩成了一团,时渊也收好灵液,从池中走出来后,全身上下已经瞬间干透,手一伸,外衣便自动飞了过来,穿在了身上。   已经干爽的时渊看向还盘成一团的雪觅:“再玩会儿就起来了,今日你的大字还未写。”   时渊走了,雪觅叹了口气的慢慢滑入池中,化成了人形,慢慢游到了池边,带着小小的不情愿,却又乖乖听话的从池中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回到了时渊的寝宫。   铺开纸拿起笔的那一刻,雪觅心里对十七叔是羡慕的,羡慕十七叔从小就不用上学,不用上学,那应当也不会天天写大字了吧。   雪觅有时候不喜欢穿鞋,为此时渊后来将整个宫殿都铺上了碧青玉,碧青玉触之温热,内里蕴含的水灵气也很浓郁,踩在上面更是有一层柔软的水润感,这也让雪觅更喜欢光着脚了。   这会儿雪觅整个人直接坐在地上,小桌子面朝着庭院放着,双腿盘着,开始临抄诗集。   坐在院中的时渊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你这样姿势写字的。”   雪觅低头写的认真:“这样舒服。”   时渊对他要求不高,识字即可,至于其他的,龙生漫长,多得是时间慢慢学,因此便也不再管他,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雪觅盘腿坐了一会儿,坐到脚麻,又换成了八字型坐姿,坐了一会儿又嫌累,干脆两腿放一边的侧靠在小桌子上。   一个时辰不到,写字的姿势是换来换去,写字的纸却一张都没换。   就在雪觅终于快要完成今天的第一张大字时,陆染怀中抱着一个巨大的锦盒走了过来,放到了时渊的面前:“这是梭弭城主上贡过来的。”   陆染将锦盒中的东西取出,时渊倒是难得露出一抹意外的神色,指尖轻抚在琴弦上:“扶桑芯炼制,倒是难得。”   雪觅连忙放下笔,从小矮桌上跳过,赤着脚跑到了庭院中,挤到了时渊的身上坐着:“这是什么呀?”   时渊将他因为沐浴后而松散的头发拢了拢:“算是一把不错的七弦琴。”   连时渊都说不错,那应该就是非常不错了,雪觅伸出小手,但想到上次那些白金丝,便仰头看着时渊问了一句:“可以摸吗?”   时渊扶着他的手落在了琴弦上:“这只是一把普通的琴,自然可以摸。”   雪觅疑惑:“普通的琴?可你刚刚还说难得。”   时渊轻轻一笑:“难得的是炼制的琴芯为扶桑,扶桑之木,曾通天庭,连幽冥,更是难得的不死神树,能得一截扶桑木炼制琴芯,这琴普通,却也不普通。”   时渊话落,指尖轻扫,一阵悦耳琴音荡漾开来,雪觅更是看到一股气场随之散开,竟然震动了整个云鼎神殿的结界。   感受到其中力量的强大,雪觅吓的缩回了手:“好厉害!”   时渊将他松开:“厉不厉害,端看你如何用了,若它在我手中,也仅是悦耳的普通之物罢了。”   雪觅没接触过这些,自是好奇不已,学着时渊刚才的动作,尽管扫弦扫的不连贯,倒也不算刺耳。   这可比写大字有趣多了,雪觅两手放在琴上:“渊渊,我可以学这个吗?”   想学又有何难,时渊双手环着他,将他柔软的手指拉开放在琴上:“这只手只需轻放在这里,像这般按揉滑颤,这只手抚动琴弦,这般轻勾挑剔摇,便能发出不同的音节,抚琴的指法颇多,先教你最简单的,若你能耐着性子学下去,再教你其他。”   雪觅性子自然是耐得住,但一天也就能耐得住一两个时辰,好在时渊也不会一直压着他写字练琴,见他注意力开始不集中,心开始往外飞便会停下,让他自己去玩。   一连三日雪觅都是这么玩乐过去的,但玩的再舒服,学院还是要去的。   从传送阵出来,雪觅突然哎呀了一声,花朝和繁缕连忙停下脚步:“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   雪觅噘着嘴看着他们:“我忘了提前学一学那个培元丹要怎么炼了。”   要是他当众炸炉,炸的脸上乌漆嘛黑的,那多丢人啊。   花朝道:“这炼丹课也未必就是今日,要是今日未学,我们稍后可以先回妖神殿练习练习。”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时候不早,三人不再耽搁,直接乘坐丹鸟飞进了圣灵学院,直接停在了五灵院的门口。   幸好这学院太大,院系太多,所以是允许使用法器御剑亦或是飞行灵兽的。   雪觅三人从丹鸟上下来,将丹鸟收进了兽牌中,一转身就看到站在大门口的乌空空,雪觅顿时眯眼一笑:“早呀。”   乌空空立刻走了过来:“你是不知那日在禄事阁闹出的动静有多大,今日竟然还坐丹鸟来。”   这丹鸟是寻常世家能用得起的吗,那好歹是凤凰同源。   雪觅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乌空空轻啧了一声:“你那日在禄事阁的壮举已经传开了。”   这禄事阁是整个圣灵主要购买物资的地方,一楼已经满是外界好些地方都未必能买得着的精品,更不用说二楼,单是那些万年以上生了灵智的灵植,也是一株难求,还有诸多品阶上了灵器级别之物。   结果这么多珍贵的东西一时间虽然不至于说被人买空,但二楼的货架上的确是少了不少,尤其是好多东西是院中学生暂时买不起却极其想要于是一直关注的。   这突然看到自己努力攒钱想买的东西没了,可不得问问去向,于是雪觅那日的壮举,就这样在整个圣灵传开了。   雪觅没想过就是买了些东西,就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传开了会怎么样吗?我东西都买了,那他们会来找我要吗?”   乌空空道:“你都买了他们自然不会来找你要,毕竟能买得起的早买了,哪里还有来找你要的道理,只不过现在都知道咱们五灵院有一挥晶如土的新生,估计好多人都想来看看,是哪家的这般豪横。”   见不是因为他买了别人喜欢的东西会有人来找他麻烦,雪觅这才松了口气,看就看吧,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在云起城的时候,又不是没被人看过。   乌空空将这几天学院里的情况告知了他一声后,又提醒道:“你是不是都没回沁水楼,给你发放了衣服,要不然你让谁回去给你拿一下吧,你现在过去拿应该来不及了,要上课了。”   说完又想起他那天在自己楼中都用传送阵代步的奢侈,又道:“如果你用传送符能定位准确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雪觅这才注意到乌空空今天穿的并不是那粉色俏丽的短裙,而是淡蓝色轻纱长裙,整个反倒是显得仙气温柔了不少。   雪觅转头看了看其他正在往五灵院走进去的人,都是一样的淡蓝色衣衫:“男生的衣服是那样的吗?”   乌空空点头,然后就看到雪觅身上灵光一闪,身上原本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统一院服的样式。   跟在雪觅身边的花朝和繁缕也有样学样的变了衣服模样。   乌空空:“……”   她忘了,这是财大气粗的雪觅。   不是所有的衣服都能称之为法衣,也不是所有的法衣都能随心变换,但雪觅的可以,甚至他身边两个护卫穿的衣服都可以,突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了呢。   服装没问题后,四人便一起往五灵院大殿走去,今天是新生的第一课,自然要着重讲一些五灵院的规矩。   雪觅上课的时候,旭阳开始挑选今日的灵食,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那日他们几人掷了天骰,旭阳运气好,当选第一天为小雪觅送午膳的。   崽崽第一天上课,年纪又小,需要消化吸收那么多新的知识,一定消耗甚大又疲惫,仔细询问过龙十七雪觅的口味,旭阳对自己的准备很有信心。   看着一碟碟精致的灵食装入食盒,旭阳又让人去备些蜜糖之物,小孩爱吃甜食,课中无聊亦可含一颗在嘴里打发些时间。   那圣灵学院他以前待过,对他们这种阶层的妖族来说,着实无聊了些,像是丹课,用一课教授丹方以及炼丹的技巧,余下十多天便无新的课程了。   剑术课更是如此,一招剑式反复磨炼一个多月才教新的,不过他们高阶妖族生来妖生漫长,上个几百年的也无碍。   但这种教学方式,对其他种族倒是挺有用,那些几大仙宗的,都是拜入宗门各大仙师,还分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亲传弟子,唯有亲传弟子能得仙师亲自教导,但所学只有主修功法。   想要学着炼器炼丹,那就要自己琢磨亦或是去拜求丹修器修的师兄师姐,得遇善缘便是气运极佳,一般情况若无利可图,自不会将自身技艺传授他人,因此那些宗门派系分明,竞争也极大。   不像圣灵,除了精专主修功法,其他一些丹器符也有机会涉猎,若有心精学,请教院系长老,多也会得到些指点,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圣灵学院才会成为三界四族中,最令人向往的学府。   你可在这散漫度日不必被环境驱使着苦修证道,你亦可在这疯狂吸取外界所没有的精学奥秘,是奋发是随性,皆可自行做主。   所以即便雪觅小小年纪,但要入圣灵,即便是时渊妖皇,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反正在哪儿都是玩,这边玩边学,总归利大于弊。   旭阳也算是过来人,他觉得自己可以从这里面找到与雪觅亲近的话题,刚入学的雪觅一定对新环境陌生又好奇,他大可多说说自己当年在圣灵的那些事,若引起了雪觅的兴趣,让他主动要求自己多送几次午膳,那自然是更好了。   就在旭阳畅想着要如何与雪觅亲近起来,最好超过那个不着调的龙十七时,灵奴来报,说是墨亭上仙来了。   旭阳觉得有些奇怪,他跟墨亭也认识了上万年了,但因墨亭的寡言少语,并不算如何亲近,这突然来找他,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很快墨亭来到庭院中,也不与他废话,直接道:“近日所得一颗火炼石,已融入了我本源灵剑当中,但具体威力如何还未试过,想你火系力量强大,于是来找你试试招。”   旭阳本身就很好战,虽然蠢蠢欲动,但还是没忘了正事:“不然等下午,我稍后要给雪觅送午膳。”   墨亭看了眼天色,道:“一个时辰即可,如今尚早。”   旭阳也觉得还早,雪觅这时候应当才刚到学院,于是随手一挥,给宫殿中设下结界,否则两个上仙打起来,这威力怕是不小。   临近中午,乌空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修为不至飞升,哪怕是渡劫期修士,也是需要进食的,只是随着修为的提升,对于普通食物的需求越来越少,若吃下一块灵气充盈的食物,更是能饱腹许久。   很多人觉得口腹之欲耽误修炼,所以会吃辟谷丹来减少进食需求,这种行为在乌空空看来,简直比逼着她修炼还要残忍,简直是灭绝人性的残忍。   越是接近快要午休的时间,乌空空越发坐不住了,她左右看了看,其他人都在专注的吸收新知识,就连雪觅都乖乖坐着看着上面的丹修老师炼丹,唯有她心都已经要飞出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丹修老师宣布课程结束,余下的让他们自己回寝阁亦或是去炼丹室修炼,等老师一走,乌空空便拉着雪觅快步往外走。   雪觅一挥手将桌上做记录的纸笔收进了储物戒:“你这么急着是要去哪儿?”   乌空空道:“我昨日预定了两份灵食,上次你请我吃早膳,今天我请你吃午膳,我跟你说,这圣灵学院还有灵修院,这个灵修院的灵是指灵食,这灵修院中有个珍馐阁,珍馐阁里每日会寄售那些灵修院的师兄师姐炼制的食材,若不早早预定,当天去挑选的,就只剩一些残余边角了。”   这制作灵食也是能修炼的,有时候将一些食材中的繁杂累赘去除,可不比去斩杀一头妖兽容易,只不过有的人觉得整日围绕着口腹之欲打转,实在是无趣,这有嫌无趣的,自然也有钟爱此道的。   借以灵食修炼的,少不得需要各种食材的练习,这练习过后总不能全都自己吃下或者白赠于人,所以后来才有了珍馐阁,既修炼了,也能赚些钱财,学院里的人更是能以低于外界的价格买到品质更好的灵食,算是一举数得。   灵修院中,那些已经有了些名气的修者,想要拿到他们经手过的灵食,往往要提前很久预约。   可惜乌空空才刚进学院,自己都还在摸索中,只是雪觅不在的这几日,她多少也摸到了些门道,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带雪觅去试试价格便宜品质却不低的美味。   却不想雪觅道:“我家中有人来送餐的。”   乌空空啊了一声:“都让你出来进学修炼了,难道还不放心你,还要每日来看你一次?”   雪觅往外走:“进学和关心并不冲突啊,我还小呢,他们不放心很正常呀。”   乌空空一想也是,跟在雪觅身后往外走,刚走到五灵院大殿门口,就看到雪觅飞快的朝着下方站着的人跑去。   乌空空见那一身黑衣的青年转身看来,眉眼凌厉,扫过来的视线像是冰刀,仿佛能将人割裂开一般,周身的气场更是锐利,尽管似乎已经非常收敛了,但仅凭那露出来的一点点,都足以教人退避三舍。   若要形容,那就是乌空空见到那人的第一眼,就好像看到他的四周围绕着无数剑气汹涌的利剑,随时都能染血割喉,取人性命,于是吓得再也不敢多上前半步。   然而雪觅所见却与他人不一样,一见到墨亭,雪觅就欢喜的喊了一声墨亭叔叔,小短腿哒哒哒的从台阶上跑了下去。   墨亭看着朝他跑来的雪觅,神情瞬时柔和了下来,只是他本就很少有表情,因此并不明显。   雪觅跑到墨亭的身边,仰着头看他:“不是说今天是旭阳叔叔来吗?”   墨亭垂眸看着跟前的小不点:“他有事,我代他来。” 第50章   今日传授了炼丹之法,也布置下了炼丹作业,剩下的就要学生自己尝试练习了。   学院里那些老师都很懂学生的心理,对于从未尝试过炼丹的人来说,学了炼丹之法,定然会心情急切,所以当天下午并未安排其他课程,剑术课是在明日,这也方便了学生尽快将所学上手。   知道下午没了其他课程,墨亭看向雪觅:“是想回寝阁用膳,还是回宫殿?”   雪觅以为墨亭说的宫殿是妖神殿,下午没课程了,那他自然不想留下,他对圣灵还很陌生,所以这里也没什么吸引他留下的,于是道:“要回去。”   墨亭点了点头,弯腰将雪觅抱了起来,然后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跟在后面的花朝和繁缕相互看了看,他两修为不高,完全跟不上,正想着将丹鸟取出来先飞回妖神殿再说,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青年突然现身,然后将他两一手抓一个的一同带回了墨亭的宫中。   雪觅还没来过墨亭安置在妖神殿旁边的宫殿,这第一次来,自然好奇的张望。   他原本以为,墨亭叔叔的宫殿应该跟他的喜好一样,有可能是到处黑漆漆的那种,没想到墨亭叔叔的宫殿是玉色亮堂的,也种了不少精灵草,还有一些灵果树。   但那些灵果树跟雪觅之前所见的不太一样,比较低矮,果子也是一小粒一小粒红彤彤的,闻着倒是香甜。   墨亭将雪觅抱到了庭院中后,吹响了一声口哨,很快一只白色的灵兽从远处跑来。   雪觅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墨亭道:“这是风猊,名白吻,性情很温顺,风系灵兽,跑起来的速度也很快,想不想试试?”   雪觅看着那浑身白毛的白吻,忍不住试探着伸手想要摸一摸。   白吻也不知道是天性这么温顺,还是被叮嘱过,在雪觅伸手过来时,主动上前了几步,将脑袋低下,避开了额上坚硬的双角,让雪觅能摸到它更柔软顺滑的鬃毛。   墨亭将雪觅放到了白吻的背上,白吻站在原地动了两下蹄子,确认背上的人坐稳了,这才试探着跑动起来。   墨亭随手罩下一层结界,确保雪觅坐在白吻的背上,无论白吻速度多快都不会将雪觅摔下来,这才任由他们去玩。   妖神殿里也有很多灵兽,还有很漂亮的独角灵马,可是没有像白吻这样,全身雪白,如天空一般澄澈蓝眸,四肢爪上长毛微卷,跑动起来仿佛在踏云一般好看的。   关键是这白吻竟然能踏空飞行,当雪觅适应了它的速度后,白吻就带着背上的小龙君满宫殿的飞跑,逗的雪觅哈哈大笑。   白吻带着雪觅玩闹的时候,庭院中,那个将花朝和繁缕带过来的黑衣青年已经安排人将准备好的灵食一一端了上来。   所有人都很有秩序的做着各自的事情,花朝和繁缕也不敢贸然上前帮忙,便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小龙君玩闹回来。   那黑衣青年挥退众婢女,然后走到花朝和繁缕的跟前:“你们也去用膳吧,有龙君在此,小龙君的安危自无需担心。”   两人连忙应了一声是,强行忍住因这人的气场而生出的那种颤栗感,繁缕又道:“不知这位仙君如何称呼?”   青年笑了笑:“我是墨亭龙君的剑灵,名映归。”   两人恭敬道:“映归仙君。”   映归本是灵剑成灵,被墨亭炼为本命灵剑,当年更是带着一同飞升,修成人形后,尽管并未经历飞升的天劫,但实力也堪比地仙,被称一声仙君倒也应当。   映归看向庭院,顺着墨亭的目光转向天际,云层中正是被白吻带着玩闹的小龙君,朝着花朝和繁缕道:“你们二人无需如此小心,龙君虽面冷,但他极其喜欢小龙君,只要你二人看顾好小龙君,龙君自不会与你们为难。”   花朝和繁缕闻言再次应了一声是,别的话那也不敢多说。   等白吻将小龙君带回来后,映归道:“走吧,我带你们去用膳。”   两人忙跟在映归的身后往外走,走在前面的映归突然道:“你们两人跟在小龙君身边应当有些时日了,小龙君的胆量如何?”   花朝和繁缕相互看了一眼,胆量如何这还真不好说,说胆大吧,小龙君从来规规矩矩,乖巧听话不胡乱闯祸,并非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说胆小吧,尽管当初在奉神楼第一次与人打架被吓哭了,但也没胆小到事事畏惧,遇事最多是没经验的茫然,该有的担当却还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这整日环绕在一堆上神上仙中,嘴甜会哄人,嬉笑玩闹也放得开,丝毫不见怕,所以这胆量如何,他们实在是不好定义。   不用回头,那一副纠结的样子也落入了映归的神识中,映归只是笑着道:“龙君面冷,又惯常身穿一身黑衣,不如司禹龙君那般会带着小龙君玩闹,也不如旭阳龙君性格热烈直接,更不如云漓龙君温柔好亲近。”   映归回头看了花朝和繁缕一眼,即便是笑着,周身也满是凌厉之气:“若身边再跟着我这么一个从杀伐中历练出来的剑灵,小龙君怕是下次都不敢来了。”   所以宁可招来还不会说话的白吻陪伴,也要将他赶走,就因为白吻满身柔软的毛,看着也灵性可爱,而他是一柄冷冰冰的剑,都不让他出现在小龙君面前,生怕吓着小龙君。   映归心里苦,可他就是一把剑,又不可能变成温柔的水,也不知哪一日能在小龙君面前见光示人。   这下花朝和繁缕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试探道:“今日回去后,我们与小龙君提一下?”   映归给了他们一个上道的眼神:“如此甚好。”   否则等他家龙君肯让自己出现人前,怕是得要等百年后小龙君长大去了。   在天上飞了一圈,白吻驮着雪觅飞回了庭院,停在了墨亭的脚边,整个兽身趴在了地上,好方便小龙君从它身上下来。   墨亭伸手将雪觅抱了下来,雪觅乖乖的坐到餐桌旁,闻着食物诱人的味道,他也饿了。   墨亭一抬手,掌心顿时出现了一个水泡泡,雪觅看着他,没明白意思。   墨亭道:“手放进来,洗洗手。”   雪觅哦了一声,乖乖伸出手,试着放进那个水泡泡中,结果一放进去两手就好像放进了水中,拿出来后双手几乎瞬间干爽。   雪觅没想到洗手还能这样玩,平时时渊都是拿湿帕子给他擦手的,顿时又忍不住在那水泡泡上抓了两下,但不管他怎么抓,那水泡泡在他手上变得各种扭曲,一松开,又瞬间恢复原样。   墨亭就抬着手任由着他玩,等他玩够了,这才一挥手,那一团水球瞬间散作灵雾,洒在了远处的花墙上。   一上午的课雪觅都没喝水,刚刚又疯玩了一会儿,所以一坐下就抱着装了果汁的壶喝了起来,墨亭夹了一块沾染了酱汁的灵兽肉喂到他的嘴边,雪觅连忙放下水壶张口吃下。   等雪觅嚼完吞下,又夹了另一片肉喂了过去,直到将桌上所有的食物都尝了个遍才道:“有没有最喜欢的?”   雪觅指了指那个红红的肉:“这个好吃。”   墨亭:“这是蝮蛇草肉。”   雪觅:“草?”   墨亭道:“一种型似蝮蛇的灵草,这种草最喜欢吃水系兽类,以蛇的方式蛰伏猎物,绞杀后将灵力吸干后才会放开,因此这蝮蛇草肉质清甜,口感脆爽。”   墨亭说着又往他嘴里喂了一片,雪觅嚼吧嚼吧的想着,他果然还是草,所以爱吃草。   等他吃完,墨亭才道:“可有不喜欢的?”   雪觅又指了指有点类似鱼肉的白肉:“这个,这个酸。”   墨亭道:“这是虎鲛肉,心尖上灵气最浓郁的一块,不过口感微酸,不喜欢以后就不吃了。”   雪觅还记得皇伯伯说过虎鲛,便问道:“是那个让霜岐叔叔去抓的虎鲛吗?”   墨亭有些意外,第一次见时,妖皇只是提了一句还有个霜岐因为去灭虎鲛才没来,没想到雪觅竟然还记得。   “是,就是那种虎鲛,这虎鲛为害一方,却浑身是宝,可为食,可入药,皮可炼器亦或是法衣,血可入砂画符,虎鲛丹更是一种能解百毒的稀有珍宝。”   雪觅:“那是解毒丹厉害,还是虎鲛丹厉害?”   墨亭:“自然是虎鲛丹厉害,虎鲛丹携带在身,若遇毒物会亮珠示意,并且一般不是太诡异的毒素皆可借丹而解,即便是诡毒,也可压制一二,在外行事时,丹药一时有缺,这丹珠能救命。”   吃一顿饭,雪觅又学到了许多新知识,临走时,墨亭还送了他许多西海深渊才结出的灵果,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时辰,但雪觅跟墨亭相处下来,发现这个墨亭叔叔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么难相处,话虽少,却很有耐心。   被送回妖神殿后,雪觅喊住准备离开的墨亭,小跑了过去。   墨亭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说,于是半蹲下来看着他,却不想雪觅张开手,竟然主动朝他抱了一下,还道:“墨亭叔叔,我下次去找你玩,还能骑小吻吗?”   墨亭嗯了一声,点头道:“能。”   雪觅顿时高兴了,朝他挥了挥手:“墨亭叔叔再见。”然后跑回了龙十七旁边。   龙十七一把将雪觅抱了起来,小声问:“今天不该是你旭阳叔叔给你送午膳吗?怎么是你墨亭叔叔送你回来的?”   雪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呀,墨亭叔叔说旭阳叔叔今天有事。”   龙十七顿时满脸嫌弃,这个旭阳,争崽子的时候争的面红耳赤非崽不可的,结果争到了第一天送膳权,竟然如此,真是比他还不靠谱!   不靠谱的旭阳在自己的宫殿内看着脸上的伤咬牙切齿,尤其是他安排去蹲点的人回来汇报,小龙君今日下午正好没课,还被墨亭带回了宫中,一玩就是好几个时辰不说,走的时候已经与墨亭亲亲热热了。   旭阳气的差点捏碎灵镜,这个墨亭简直太心机了!伤哪儿不好给他伤脸上了,这么深一道火灵石留下的伤痕,一两天内都难以好全,这么可怕让他怎么去见雪觅!   旭阳一边气呼呼的上药一边决定,他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过几日他脸上的伤好了,按照那日投掷天骰的排序,他也要去找墨亭切磋,打的他也见不了崽!   雪觅的晚膳是留在妖神殿里吃的,因为今天上了丹课,所以龙十七带着他去妖神殿里的丹阁又玩闹了一会儿,硬是拖到要吃晚膳了才回。   不过中午在墨亭那儿吃的有点多,到了晚上,雪觅对那些肉类的兴趣就不大了,专门找果子啃,被古溪和龙十七哄几句才会张嘴吃一口肉。   妖皇道:“你这不吃肉肉,以后怎么长得大?哪有龙龙不吃肉肉的。”   雪觅啃了一口手里拿的果子,想了一会儿道:“能长大的,小时候我就是吃果子长大的。”   龙十七笑着道:“你还小时候,你才多大点就开始小时候了。”   这个时渊,果然不会教孩子,从小就没给雪觅培养正确的龙族食谱,肯定是小时候的果子喂多了,就导致雪觅不爱吃肉了!   不过这话龙十七是不会当着雪觅说的,这小偏心眼的,偏时渊都偏的没边儿了。   妖皇道:“这般爱吃果子,那过些日子凤津退了火潮,皇伯伯让人去多给你摘点炎月云蟠回。”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好吃,雪觅连忙好奇的问:“凤津是什么?那个炎月云蟠好吃吗?”   古溪解释道:“凤津是一个地方的名字,凤津是一处低凹的溪谷,曾经那儿有一棵火神树,遍地都是火石,但因火性太强,即便是上仙,也要借助高阶灵器才能抵挡些许凤津里的热度,所以那儿甚少有人踏足,直到后来火神树历劫,雷劫劈开了凤津下方的地心岩,火浆喷发,险些灭了整座凤津城。”   雪觅满脸紧张:“然后呢?”   古溪道:“然后火神树放弃了雷劫,耗尽所有的力量将那些熔浆封在了凤津城的那处溪谷中,护住了溪谷外的万万生灵。”   雪觅忍不住赞叹道:“火神树好厉害啊,那火神树后来呢?它死了吗?”   古溪点头:“死了,但也没死,后来有人发现,这凤津的岩谷,每千年会退一次火潮,那些能焚尽一切的地心岩会退回地心中,虽然依旧满地都是火浆,但凭借修为,多少也能抵挡一些,有人想要趁此机会去翻找一些火灵石,却在凤津里意外发现一棵炎月神树。”   “这棵树之前在三界中并无记载,因为这树所在的地方就是当初火神树生长的地方,可是那棵树与火神树长相并不相同,于是当地人为了纪念,便取名炎神树,以作区分,后来人们发现,这棵树会在每千年退去火潮的月圆中结下巨大的蟠桃果,月出而结,月散而萎,一千年只会结这一次。”   一旁的龙十七道:“这炎月云蟠虽然是在满地岩火中生长出来的,但并无属性,任何灵根都可食,这灵果最大的功效便是洗髓。”   雪觅不太懂:“洗髓是什么意思?”   龙十七:“一颗炎月云蟠能净灵根中的杂质,三颗能扩大一丝体内灵脉,别看这只有一丝,这一丝之宽,便是天赋的天差地别,若能食七颗者,则可除去一根偏弱的灵根,三灵根者可炼化成双灵根,双灵根者,可炼化成天灵根。”   所以每千年一次的退潮,可谓是各族尽出,族中若能借此培养出一个天灵根子弟,今后便多一道飞升的希望,这种为数不多的天生灵宝,自然是三界众人谁都不想放过的,哪怕是天帝,每到这年都会派遣身边的得力干将前来取果。   按照以前每千年的惯性,天帝会取走七颗,妖皇会取走七颗,魔族的魔君也会取走七颗,唯有人族因各势力世家分散,并无一个人族的统治者,所以人族的修者只能各凭实力了。   虽然许多上仙甚至上神都会为了自己的族人后嗣竞争炎月云蟠,但并不会亲自出动,基本都是派遣地仙以下,渡劫期修为的属下前往,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势的公平竞争了,否则那灵果怕是要直接被众上神都瓜分完了。   三界就这一棵树,结的果也不多,按照往年的经验来看,至多能结数千颗,但四族之人各界势力到时候都会来争抢,这数千颗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雪觅不知道这果子有多重要,只是听到十七叔这么说,顿时想到了繁缕,他就一根灵根,不需要再变了,花朝也只有一根灵根,虽然他觉得繁缕两个灵根也很厉害,但如果可以变得更厉害,他自然是希望能更厉害的。   于是立即双眸期待的朝着龙十七看去,龙十七笑道:“想吃?”   雪觅连连点头:“想!”   龙十七在他脸颊轻轻捏了捏:“说两句好听的我听听。”   雪觅扑到龙十七的身上:“十七叔最好看了,我最喜欢十七叔了!”   龙十七见好就收的哈哈大笑,抱着雪觅就是一阵亲近。   妖皇自然不甘示弱:“哦,最喜欢你十七叔了,那皇伯伯呢?”   雪觅又忙着去哄妖皇,还不忘一旁的古溪:“也最喜欢皇伯伯了,还最喜欢古溪叔叔!”   真可谓是一碗水端平,谁都不落。   端水大师乘着夜色回了云起,落灵给他擦手擦脸,换了更舒服小软鞋,随口问道:“今日第一天上课,小龙君可还适应?”   雪觅顿时惊呼了一声,落灵道:“怎么了?”   雪觅皱着小眉头:“我忘了炼丹了。”   下午跟白吻玩了一下午,都没想起来炼丹。   好在那些东西都在他的储物器里,于是干脆在时渊的院子里摆了个丹炉,虽然时渊的宫中有专门炼丹炼器的地方,但那里面都是天地灵火,老师说要用普通的火石不能用太高阶的东西。   时渊本想将庭院让给他,却被他强行要求观看,干脆就在树下坐着,让落灵去取了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雪觅将白日做的笔记拿出来,丹炉火石一一摆放好,再就是培元丹的药材,花朝在旁边给他将药材一一分类好,就和繁缕一起坐在亭下台阶上。   雪觅根据自己做的笔记,先将火石点燃,然后按照顺序将药材投放进去,再根据老师教的方法,用灵力一点点将药材积压浓缩成液团,再将液团按照顺序融合。   整个过程是严格按照老师教的来,但当最后药团快要融合的时候,丹炉里面突然多了好几股气在乱窜,窜的整个丹炉都在震,吓得雪觅哇哇乱叫。   “渊渊!渊渊要炸啦啊啊!”   一边叫一边往时渊那边跑,直往时渊身上躲。   时渊将脸埋在他怀里试图躲起来的小崽子捏着脸扭过头,让他自己去看丹炉:“炸了吗?”   雪觅回头,看到冒着白气却安静下来的丹炉:“可是刚刚它快要炸了!”   时渊一抬手,将那丹炉用灵力给取了过来,打开炉盖,让雪觅自己往里面看,可惜刚才还一团团很干净的药液团,这会儿已经变成了黑渣渣。   时渊:“不是所有的丹药炼制失败都会炸炉的,会炸炉是因为有些药材之间有冲突性,刚才丹炉的动静,是药液最后的融合,是正常的反应。”   雪觅道:“可是今天老师炼丹的时候,他的丹炉就没动。”   时渊:“那是因为你们老师是炼丹大师,这种基础丹药他甚至不用力气就能镇压。”   重新让人取了一份药材:“再来试试。”   雪觅再次尝试起来,直到里面的药液再次融合,丹炉又开始震动时,时渊将双手覆在了雪觅的手背上:“别怕,不会炸的,继续。”   身后有时渊,雪觅顿时就不怕了,里面震动的再厉害,也继续的往里输入着灵力。   直到一股微弱的丹香传出,时渊松开了他的手,雪觅翻开盖子一看,里面有两颗白色的药丸,顿时拿出来惊喜的看着时渊:“渊渊,有两颗!”   虽然因为灵力的输入不稳定均匀,导致这培元丹只是下品,但第二次操作就成功了,这炼丹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做得很好,以后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都无需害怕,即便是炸炉,也伤不到你分毫。”   这一身宝贝,当然不是小小一个丹炉能伤着的。   知道是知道,但雪觅也不敢保证以后炼制什么东西动静太大了,他会不害怕,但如果有时渊在,那肯定就不一样了:“你如果陪我的话,那我就不害怕了。”   时渊轻声一笑:“我这不是正陪着你。”   雪觅圆眼一弯:“以后也要。”   时渊依旧是笑:“好。” 第51章   雪觅将丹药瓶子递给乌空空看:“我昨天炼的。”   药瓶里大概有二十来颗勉强到中品级别的培元丹,这都是雪觅后来一炉炉炼制的,有时候灵力掌控的好,出丹比较多,一炉里面能出六颗,有的少的,大概也有个三四颗,不过品质是越炼越好,毕竟熟练了。   但上品是没有的,就算一颗最基础的培元丹,上品也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否则那些上品丹药,也不至于那么贵了。   乌空空将自己炼制的也拿了出来:“我炼的,我以前在家里炼过丹,不过我对这方面可能没什么天赋,十份药材能炼成一炉就已经很不错了,幸好我们的丹课不多,否则我怕是要省吃俭用买药材了。”   乌空空说完想起那天雪觅在禄事阁买了那么多份药材的行为,忍不住道:“你炼制成功了,那些药材你要怎么办?”   雪觅指了指花朝:“有花朝在,不怕。”   乌空空没懂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让他的两个护卫把药材全都炼完吗?   雪觅道:“花朝炼丹有天赋,他尝试了几次之后,就出了上品了,花朝说那些培元丹到时候可以拿去卖的。”   乌空空惊了:“上品?你们炼制出上品了?”   花朝点头,他之前没有炼过丹,毕竟没那个条件,但昨天尝试过后发现,炼丹好像挺容易的,那些被他用灵力提取出来的药液能随他所想的搓圆捏扁,融合后很自然就成丹了,如果凝炼药液的过程中细心一点,出来的丹药自然就是上品了。   对他来说炼丹很容易,就跟修炼吞吐一般,习惯就成自然了,但对繁缕来说,那简直是灾难,单是繁缕一个人,就报废了二十多份药材,才好不容易出了一颗下品培元丹。   把雪觅都看的摇头叹气,直感叹幸好材料买的多。   这大概就是各人天赋的不同之处吧。   说到赚钱这事,乌空空很热心的帮他们参考:“这培元丹的材料很基础,三灵石就能买一份,但上品培元丹就算再基础,那也是上品,我看外面可以卖到五十灵石一颗,你打算怎么卖?”   雪觅道:“我们都商量好啦,等花朝把所有的材料都炼完,就去小市集摆摊子,一灵珠三颗上品培元丹!”   乌空空就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连忙道:“我也去给你们帮忙!”   雪觅说的小集市是指学院里面的集市,各院系只是主修不同,但课程大概是差不多的,都会炼制丹药符箓法器,这炼出来的东西自己用不上,放着也是浪费,于是就会在学院内摆个摊子,卖给其他需要的人,价格自然比外面要低一些。   大家各取所需,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小集市,这里除了一些各自练手的作品,还会经常有一些在外面历练所得却用不上的东西,所以这小集市每天都很热闹,因为好多人都喜欢去那儿淘换些宝贝。   两人说话的时候,有个模样清俊的凤眼青年走了过来,十分礼貌的朝着他们拱手道:“在下天族白家白荻,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乌空空:“灵族乌空空。”   白荻似乎微微意外了一下,随即又笑开道:“原来是灵族圣女乌大小姐,幸会。”   白荻说完看向雪觅三人,雪觅道:“妖族雪觅。”   白荻:“……”妖族那么大,那么多种族,这会不会太笼统了一些?   但见雪觅并没有细说的打算,他也并非是那么看不懂眼色的人,直接说明了来意:“不知诸位可知会灵堂?”   雪觅自然是不知道的,别人入圣灵,那是早早的将圣灵各大院系,各大势力都私下打听的一清二楚。   雪觅入圣灵,听得最多的就是那些人族天骄逆袭的二三事,其中多半还有可能都是杜撰的,所以听到什么会灵堂,直接一个双眼茫然。   乌空空这等闲不住的,连那灵修院珍馐阁都摸清了,更何况是三大堂之一的会灵堂:“自然知道,三大堂会之一,不知白公子提这会灵堂是何意?”   白荻道:“我白家有一族兄,幸得堂主赏识,被提拔为一分堂小堂主,我见诸位气质非凡,今后定是有大造化之人,于是特来厚脸相邀,想为我族兄招揽些大能之人,不知是否能有幸邀得诸位加入?”   就连那些小宗门暗中都会有一些势力倾轧,更何况是这三界第一学院,内里只会更复杂。   这些什么堂什么会的,都是学生自行组建,一些发展起来的,甚至能入得学院里的一些管理阶层。   例如学院中的律事阁,就下发了一些权利到学生手中,一般院内的摩擦小事,可以依照学院规矩评判的,便由学生来负责。   还有一些历练之地,学院里下发的任务,这其中多半也是学生来分派。   学院中除了教授学识,一般情况下一些仙师长老是不会轻易出面的,学生的事情学生自行解决,更甚至有些权利大的,还能左右到学院管理层。   所以很多有门路的新生,一进学院就入了各个堂会,寻找庇护,有些没有门路的,就自行申请,看得上的就被挑走,看不上的就筛掉,只有极少数,是被各势力主动邀请的。   能被主动邀请的,多半都是入学院以前就名气极大的,亦或者是出身相当不凡的。   例如百里香霆,他从未隐藏过自己蛟龙一族,蛟龙一族虽然类龙并非真龙,但这一族也是高阶妖族,若以龙为皇族来定,蛟龙一族怎么也能算是个王族,所以一入学百里香霆就被各大势力争取。   但雪觅因为不想被太多人关注而玩的不自在,所以并未暴露身份,现在却被主动邀请,想来应该是那天在禄事阁买买买的事所导致的。   他是不懂这些堂会是个什么情况,但他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事,他们又不是渊渊皇伯伯他们,能不计回报的对他好,有所予,必有所图。   所以雪觅直接一口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加入。”   白荻哪里听过这么直白一点都不带委婉的拒绝,毕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一句不想加入已经将话头堵死的一点回旋都没有了,顿时面上有了那么一丝难看以及尴尬。   一旁的乌空空连忙道:“入会这事暂时还不在我们的计划当中,所以这事有些突然,不知白公子可否给我们几日时间考虑一下?”   乌空空的身份白荻知道了,灵族的,但灵族势弱,甚至还比不上他们白家,不过是占了一个血脉上古罢了,倒是不足为惧。   但这个雪觅,年纪不大,出手却非一般的阔绰,家中定然是高阶妖族,所以未探明他身份之前,白荻也不会傻到得罪人。   于是顺着乌空空的话阶往下道:“是我唐突了,如今新生刚入学,想来还有诸多事物尚需处理,入会之事自是不需急在一时,合该好好考虑一番才是。”   乌空空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雪觅压根不会社交,甚至是一点都不懂社交的话术,不过想也是,人家才多大,才一岁而已,于是连忙接过话头,又与这白荻寒暄客套了一番,见人脸色回暖了些,这才松了口气,直到今日教授剑术的仙师来了,才各自散去。   等白荻一走,乌空空忍不住戳了戳雪觅的脸颊肉:“你呀。”   雪觅摸了摸自己的脸,怕她再突然上手,连忙远离了她半步:“我怎么了?”   乌空空:“就算你不想去,也该委婉些,至少给人留点面子,毕竟人家好心相邀,总不至于一言不合结下仇来,更何况这会灵堂在圣灵内权势大得很,也是不好得罪的。”   雪觅一脸不解:“我不想去就是得罪他了?”   乌空空:“这就是说话的技巧了,你直白的不想去和委婉的告知不想去,所带来的结果是完全不同的,你想啊,你要是有个什么好吃的想要分享他人,他人却是一口拒绝说很难吃,他不要,你伤不伤心?要是当众被拒绝,你会不会觉得难堪?”   雪觅想了想,但想不到这个可能,他要是有好吃的,不管给谁,没人会不要,不管是十七叔还是其他那些叔叔们,他们都会高兴的接下的。   见他皱着小眉头的样子,乌空空说:“现在你给我一颗灵果。”   雪觅在戒指里挑了一颗青阳果递给她。   乌空空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青阳果,顿时馋的有点控制不住口水了,但还是装作一脸嫌弃道:“这个难吃,我不要。”   雪觅哦了一声,又收回了戒指里。   乌空空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落了你的面子,很不高兴?”   雪觅摇了摇头:“没有啊,你不要就不要啊,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你不喜欢这个不要就是啦。”   乌空空一脸懵逼的看着花朝和繁缕:“你们家小少爷脾气这么好这么有个性的吗?”   花朝繁缕朝她无辜耸耸肩,小龙君有时候的一些认知,他们也是不太好琢磨的。   见雪觅取出灵剑,跟着众人往练武场走去,乌空空连忙道:“诶诶雪觅,刚刚那个青阳果,你再给我一次呗。”   雪觅:“你刚刚说不爱吃了。”   乌空空:“我那是跟你演示拒绝的感受,我爱吃的,我这儿有圣莲果,我灵族特有的,你吃过没,我跟你换呀。”   跟丹修课可以自主选择座位不一样,剑修课要根据身高来列队,雪觅当之无愧的被安排在了第一列。   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两个跟他差不多,可能比他稍微要高一点点的妖族小少年,那两个一个狐族的,一个水族的,那个水族的好像是灵鲤一族,因为一站到雪觅旁边,雪觅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水汽。   而且服装是统一了,但头饰发饰大家都不一样,那灵鲤一族的,头上还有一串红色的鱼鳞,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根脚来。   大家虽然都是今年新生,但每个人的年纪不一样,修为也不一样,有的人修为已经到了金丹期,例如花朝就是金丹期,有的还在炼气阶段,例如雪觅,当然还有其他人,只不过现在雪觅还不认识别人而已。   等以后新生课程上的差不多了以后,会有一次试炼考核,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都要考核,然后根据考核的成绩重新分班,那时候同班的差不多就是修为悟性能力相差不大的了。   所以这会儿的练武场上,有的人拿剑姿势很标准,不止标准,还非常有气势,有的人,连剑都拿不稳,一看就是新手。   无论是标准的还是不标准的,都按照剑术老师的要求一步步来,提剑,御灵,操控灵剑悬空待命,这些都是圣灵学院剑术课在学习剑招之前,先要苦练至少一个月的东西。   有的人很快就上手,操控灵剑悬空,随着自己的意念来去自如。   有的人,用灵力将灵剑提起来都难。   当然这个人并不是雪觅,雪觅的灵力修炼的很凝实,操控一把灵剑还是没问题的,就是运用的有些生涩,不能自如的随他所动。   站在雪觅后面的也不知道是人族的还是妖族的,是个青年人,他就连灵剑提起来都困难,灵剑在他手上完全不受控,不是被过大的灵力刺激的震颤不稳,就是灵力太小稳定不住掉在地上。   随着他的灵剑每一次掉到地上后都会惹来小小一阵唏嘘笑声,这让那人的心理压力更大了,以至于在操纵灵剑随行时,突然堆积过去的灵力太多,导致灵剑不受控的直接飞了出去。   而站在他前面的人正是雪觅,雪觅正在专心用灵力将灵剑稳在半空中,没注意到后面的情况,直到那青年吓得大喊了一声快让开,雪觅一回头,那剑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正在后方调整其他人姿势的剑术老师一抬手,准备将灵剑拦下,即便是相隔有些远,但这距离拦下这剑还是绰绰有余,以至于他处理的不慌不忙。   然而比他反应更快的是雪觅挂了满身的宝贝还有他身穿的时渊炼制的法衣,那灵剑朝着他这个方向过来,还未碰到他,就被一股极强的力量给反弹震开。   这灵剑都是初级灵剑,甚至连法器都算不上,哪里挡得住雪觅身上好几件灵器的防护,所以众人只听到嗡的一声,那把飞脱的灵剑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然后瞬间四分五裂的劈散开来,灵剑的碎片像天女散花一般砸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雪觅茫然的看着地上空空的剑柄,以及四周同学被灵剑碎片打到的呼痛声。   剑术老师快步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那青年连忙低头:“是我突然一下子注入了过多的灵力,险些伤了前面的同学,对不起。”   其他人虽然被碎片打到,但也就疼那一下,也不是多严重的事,一个个好奇的看着地上的碎片。   那剑术老师是知道雪觅身份的,学院里其他院系的长老未必,但五灵院的授课老师基本都知道,所以一点都不奇怪灵剑为何会碎掉,表情很淡定的将那青年换了个位子:“你灵剑损毁,先到后面去,记得下学后,多在寝阁练习御剑。”   随后又将这位小龙君的一个护卫调到前面来,繁缕虽然比第二排的人还要稍微高一点,但也没高出太多,众人相隔也有些距离,倒也看不太出来。   这场插曲后,并未再生波澜,只是课后雪觅小声朝花朝和繁缕道:“难怪渊渊和皇伯伯他们不停往我身上堆东西呢,原来上课真的好危险啊!”   花朝跟着道:“可不是,今后在学院里也不能大意了,这学院可半点都不安全。”   乌空空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今日说好要一起回寝阁,下午她要看看花朝炼丹,看如何才能炼出上品丹,结果一个小胖子反倒是抢在了她前面走了过来,看着雪觅道:“你这件是不是法衣根本不是院服?”   雪觅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怎么了吗?”   过来的小胖子就是那个头上有红磷的妖族:“你这法衣是哪里买的?”他刚刚看到了,刚才这人的衣服上显现了阵法,后来那剑才破成渣的。   法衣外面卖是有的卖,但无一不是天价,而且还是那种竞拍购买,所以大部分人都会收集材料,然后请炼器师出手,这比买成衣要稍微便宜一点,所以他想问问,这人有没有什么购买渠道,毕竟他也好想要一件法衣啊。   雪觅道:“不是买的,是我家里人给我做的。”   这话听的那红鲤眼睛一亮,连忙道:“那可以请你家里人帮我也做一件吗?”   雪觅直接摇头拒绝:“不可以。”   他家渊渊,只能给他做衣服!   乌空空无奈扶额,上午才教过他委婉,没想到还是如此直接。   红鲤被拒绝也不生气,反倒是拿出一袋子每一颗都有鸟蛋大的珍珠来:“你可以帮我问问吗?这些珍珠送给你,另外法衣炼制的材料我有,我还会额外支付灵晶的。”   雪觅直接取出一盒每一颗都有他小拳头大的珍珠,还摇晃了一下,听着那清脆的珠响,道:“我也有珍珠,好多珍珠,你有钱你可以去外面买呀,我家里人是不会给别人做衣服的。”   看了看对方的珍珠,红鲤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第一次跟人比珍珠,他比输了。   刚才那个操控灵剑失败的青年这时也走了过来,看着雪觅道:“刚才对不起啊,是我的失误,还好没伤到你,我叫晋尤,人族的,你呢?”   雪觅倒是不介意刚才的事:“我叫雪觅,妖族的。”   晋尤点点头,继续道:“我以后会好好练习的,下次肯定不会再出这种意外了。”   雪觅哦了一声,转头看向乌空空:“要回寝阁吗?”   乌空空点头,然后雪觅朝着那个晋尤和红鲤摇了摇手:“我先走了,再见。”   红鲤遗憾又羡慕的抱着一袋子珍珠看着他,等他们走了后,一转头看到刚才那个晋尤,那个晋尤刚想开口跟他说什么,红鲤就叹了口气道:“你好好练剑吧,我也走了。”   人都散了,晋尤自然也不会多待,他还要去重新买一把灵剑修炼呢。   回到寝阁,雪觅一眼就看到云漓叔叔,连忙跑了过去:“云漓叔叔!”   乌空空本来跟在后面的,见他们家又有家长来了,立刻脚步一转,朝着花朝小声道:“待会儿你炼丹了来喊我啊,我先走了。”   家长什么的,最可怕了。   云漓眉眼温柔的看着雪觅笑笑:“今天上了剑术课?”   雪觅点了点头,然后将剑术课上发生的事给说了,大概他现在正处在表达欲最强烈的时期,遇到亲近的人,就想要叭叭叭的讲个不停,一件事可以对着不同的人重复好多遍的那种。   云漓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给些回应,还一边将今日的午膳给一一拿了出来:“你墨亭叔叔说你不爱吃酸的,今日给你多带了些甜肉,看你爱不爱吃。”   今天来之前,墨亭也去了一趟他那儿,不过他跟旭阳可不一样,真要打起来,墨亭未必是他的对手,且他不像旭阳那么直心眼,自不会上墨亭的当。   墨亭大概也知道从他这儿哄骗不到,见没什么机会了,只留了一句雪觅不爱吃酸的就离开了。   云漓也没想到,为了跟小龙崽多相处,墨亭竟然干得出这种事,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旭阳那一根筋的,下次说不定他也可以寻些什么事将人给支走试试。   心里开始算计着自家同族的傻龙,手上喂着甜甜可爱的小龙崽,这里的日子果然比东海有意思多了。   看到雪觅放到桌上的那一盒珍珠,云漓见他一口鱼肉吃完,这才道:“怎么把珍珠拿出来了,喜欢这些?”   雪觅道:“刚刚有个小红鲤想要用珍珠跟我买法衣,我的珍珠比他大,才不卖给他。”   云漓看着雪觅依旧温温柔柔神色未变,心里却决定待会儿让人去看看是哪只心机鲤,竟然试图用珍珠买他家崽崽的法衣,把他家崽儿当什么,小傻子哄么。   雪觅说完,云漓便一挥手,旁边顿时出现了三大箱的珍珠,三大箱,里面大的珍珠有成年男子拳头一般大,可夜间照亮,小的珍珠最小的也有鸽蛋大小,可以拿来当弹珠打。   云漓道:“东海别的不多,珍珠最多,这些你先拿着玩儿,玩完了随时来找叔叔要。”   说着一伸手,手上又出现一把银白色,镶嵌了华贵宝石的弹弓:“这弓是蛟筋所制,若以灵力激发,亦能发出一定的威力来,不过平时,当做寻常玩物也可。”   雪觅却看着弹弓没伸手:“蛟筋?是蛟龙的筋吗?”   云漓点头,雪觅却摇头:“那我不要。”   云漓轻轻笑着问:“为什么不要?”   雪觅:“我认识一个人,他叫百里香霆,他是蛟龙一族的,他要是看到我用这个,肯定会难过的。”   原来是这样,云漓再次一挥手,那弹弓上缠绕的蛟筋瞬间变了颜色,原本是青玉色,现在变成了水蓝色:“那不要蛟筋的,换个麒麟筋,你总该不会有朋友是麒麟吧?”   雪觅摇了摇头:“没有,我有人族的,有花精的,有鹿的,没有麒麟的。”   云漓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将弹弓放到了他的手上:“拿去玩吧,这水麒麟水性比蛟筋还要强大几分,你拿着玩的时候要小心些,别伤着自己。”   雪觅连连点头:“谢谢云漓叔叔。”   云漓本来下午想要带他去玩,却听他说要炼丹,还说炼了丹去小集市摆摊子,云漓自然是鼓励,哪怕那上百份材料炼出来的培元丹全卖了也未必买得起那箱子里一颗小海珠,但崽崽玩的开心就好。   从雪觅那儿离开后,云漓在五灵院里转了一圈,然后看到了那只拎着一袋子珍珠小胖子,这一看忍不住笑了,估计雪觅看他头上的红鳞便以为对方是红鲤,这小胖子应当是红鲛,难怪拿珍珠当货币。   这般小的孩子,云漓自然不会多计较,但想忽悠崽崽,那也是不行的,于是随手一道灵气弹了过去,原本好好走路的桂宁突然被树上掉下的果子砸了个正着。   桂宁摸了摸脑袋,又看了看地上掉下来的果子,只犹豫了一秒,转身去把果子捡了起来,在身上擦了擦便是一大口啃了下去,继续蹦跶着往前走。 第52章   云漓离开了一会儿后,雪觅让侍婢去隔壁将乌空空喊来。   乌空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花朝和繁缕两人正在整理那三大箱的珍珠,顿时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难道是想给每一个来你小楼的人财力震慑吗?”   雪觅正坐在椅子上吃果子,道:“我叔叔知道那个红鲤想用珍珠买我的法衣,就给了我几箱子。”   乌空空没见过这么多珍珠,哪有女孩子不爱这珠光闪闪之物的,虽然不能拥有,但凑近一饱眼福也是可以的,于是蹲到旁边看他们整理珠子:“那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花朝道:“分类,大的可照明放一起,小的能当弹珠和赏人的放一起。”   这珍珠自然是不需要一颗颗比对大小的分类,那得浪费多少时间,直接一道灵力将其托起,大的落一边,小的落一边,很快就分好了。   将三箱珍珠收起来后,繁缕取出丹炉和药材,乌空空看着丹炉忍不住道:“你们就是用这个丹炉炼出的上品丹?”   这丹炉根本不是学院要求的普通丹炉,无论是上面雕刻的咒术,还是这丹炉的气场,这根本就已经是个灵器了,比法器更高阶,这样的丹炉炼制培元丹,就好像渡劫修士在对付一个刚炼气的奶娃娃,太小题大做了。   雪觅道:“自然不是,花朝是用学院里买的丹炉炼制成功的,现在我们是炼制培元丹出去卖的,有好点的丹炉自然更方便。”   雪觅说着举起那个丹炉向乌空空展示:“好看吗?我在家里挑了好久,这个最适合花朝,你看上面有九霜花。”   花朝的本源就是九霜花,是一种很高阶的灵花,虽然能修炼成精的并不多,好难得才找到竟然雕刻了花朝本源灵花的东西,雪觅一眼就看中了。   好看,自然好看,哪有灵器不好看的,乌空空看着灵气逼人的丹炉心里默默的想。   拿出丹炉后,花朝熟练的一次放进去了好几份药材,这种初级丹药炼制熟练了,一次可以好几份药材同时提炼。   有了丹炉的加持,加上花朝炼制的灵火还是火系伴生灵珠,一个下午上百份的药材基本消耗一空。   乌空空将最后一炉出来的培元丹装进药瓶里:“一共四千三百颗!”   一份材料不熟练的出丹可能就两三颗,但若是熟练的,甚至可出九颗!所以这近五百份的材料成品四千三百多颗,出丹率那是真的高,更何况这还是上品。   乌空空看着花朝忍不住道:“你之前去天菱阁选择功法感觉选错了,你这样的炼丹天赋,若修炼丹道功法,今后一定是丹王级别的!”   花朝倒是不在意:“辅修就是。”   之前在天菱阁,的确最先朝他靠拢来的光球是炼丹一道,但他心里更渴望的是强悍的实力,这也是源于他的出生,在成为小龙君的护卫前,他基本都是东躲西藏。   妖族跟人族的区别并不仅仅在寿命,妖族若想要化形,就要修炼出妖丹,妖族的妖丹相当于人族的金丹,可妖族的妖丹对于妖修而言,只是妖生的刚开始,空有金丹的力量却发挥不出来。   就好像龙族,一出生的龙崽就有堪比上仙的实力,但并不意味着龙崽就能胜过上仙,仅仅是因为龙形强大,自身的力量加上破坏力,真不顾一切的殊死搏斗起来堪比上仙而已。   但若是让龙崽自己发挥,哪怕那些正常得了传承的龙崽,那也是打不过上仙的。   所以花朝即便堪比人族的金丹期,但早期的时候,甚至被筑基期的修士追着捕杀过,这也导致他一直对力量很渴望。   后来成为了小龙君的护卫,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样东躲西藏了,但对于实力的渴望却是半点不少,甚至更多,因为以后他除了自己,还要保护雪觅,正是因为这份对力量的渴望,最后才选了剑诀而非丹道。   不过他对丹道这么有天赋,以后完全可以两手抓。   雪觅对花朝的选择从不干预,他喜欢练剑那就练剑,喜欢炼丹那就炼丹,反正剑有,丹也有,要什么都有。   今天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去摆摊自然来不及了,所以直到第二天下了课后,连同乌空空的护卫北穆一起五人,去了小集市摆摊。   小集市上的人极多,好的地段都已经被人占了,乌空空拉着雪觅先去找空位:“北穆你先去买一个摊位牌,我们去找空位,你买好摊位牌就来找我们。”   这小集市的摊位自然也不是白白给人摆的,也是要收取一定的费用,算是管理费了,若无人管理,这小集市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繁缕和北穆一起去买摊位牌,既然是他们家小龙君想要摆摊,这费用哪有别人出的道理,就算只要五灵石。   找了一圈,总算是在一个人不算多的弯道口找到了一个空位:“就这儿了吧,别的地方都没人去了。”   雪觅点了点头,这里虽然不是最好的地方,但也算不错了。   花朝上前从储物器里取出桌椅,桌上还立了个牌子,写的很清楚,一灵珠三颗上品培元丹。   雪觅随便扫了一眼,道:“好多卖培元丹的,不过我们的最便宜。”   乌空空道:“新生刚入学,第一节 丹道课学的就是培元丹,大家都会出来卖练手之作,自然多,不过上品的倒是没多少,能直接炼出上品培元的,估计也没那个闲工夫出来摆摊了。”   能炼出上品的,无一不是丹道天才,那些天才不是世家出生就是早早被招揽的重点培养对象,有那个时间炼这些低级丹药出来卖,还不如多学一学其他的丹诀,因此雪觅这摊子的上品不说独一份,却也的确是少见的。   摊子支起来了,剩下的自然就是等着顾客上门了。   坐在小桌子后面,雪觅两手撑着脸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有的穿着自己的便衣,但大多数都穿着统一的院服,不同院系衣服也是不一样的,即便颜色一眼,上面绘制的纹路也各不相同,所以很好辨认。   乌空空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因为根本没有人来买,但见雪觅耐心十足,没有半点不耐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不觉得无聊吗?”   雪觅看向乌空空:“为什么会无聊?你看,每个人都不一样,那个穿青衣怀中抱着灵剑的,应当手中拮据,他可能想要买符箓,但钱财不够,所以已经货比好几家还未下决定,那个头戴花髻的女子挑选货物细致小心,但所看的皆是男子佩戴的款式,不是送家人,应该就是送喜欢的人,还有那个,他摊子上的人最多,但东西可能未必好,他旁边不远处有个身材粗犷的摊主,他那儿的东西应该比较好,因为前面那个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后面这个几乎只要是停下来看过的,都买了。”   乌空空只看到人来人往,哪里注意到这么多:“你观察的可真仔细。”   雪觅晃动着脑袋笑了笑,他没事就喜欢在神殿的观星台往下看,一看就是一天,从看热闹,到慢慢细致观察每一个人,根据衣饰样貌谈吐行为,会忍不住去分析这些人的背后。   他觉得这样的思考挺有意思。   以前他还是草的时候,没有化形,无法移动,没见过人,甚至还不懂什么是思考的时候,就已经会观察周围了,那些花花草草,飞鸟鱼虫,也许是因为这样,他的耐心特别好,不但不觉得无聊,还觉得很有意思。   乌空空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在桌子上跟他一起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直到有人站到了他们的摊子前,她差点忘了他们在摆摊,还准备出声让人让一让。   等反应过来后,连忙立刻站起:“是要买培元丹吗?全都是上品,一灵珠就能得三颗!”   来的是一男一女,不过两人站的距离微微隔开了一些,女生清冷,男生倒是有些殷勤。   女子看了眼雪觅,然后朝着乌空空道:“可以看看品质吗?”   乌空空点头,连忙取了个小碟子,倒出一粒培元丹来递给那女子。   女子晃动了一下碟子看了看成色,又闻了闻丹香,这才点头:“这样成色的,你们有多少?”   乌空空道:“有四千三百颗。”   女子道:“我若都要,可否便宜些?”   乌空空看向雪觅,毕竟这些丹药都是雪觅的,她可做不了主。   雪觅道:“那就一共十四灵晶。”   十四灵晶,倒是便宜了好几十的灵珠,加上这等成色也的确不错,若是在外面丹铺子里买,可远不止这个价,女子也不再多说,直接取出灵晶付了款。   雪觅将一大瓶的培元丹递给了她,说是四千三百颗,实际上里面也有四千三百六七十颗了,怎么都不会让人家亏了就是。   没想到等了半天没人来,这来了一个直接包圆了:“还以为那么多培元丹,今天未必能卖的完,没想到这么顺利!”   雪觅也点了点头,然后将灵晶递给花朝:“都是你的!”   花朝笑着接下:“谢小少爷。”   繁缕和北穆直到这时才拿着摊位牌找了过来,乌空空嫌弃的看着他们:“怎么这么久啊?”   繁缕道:“人很多,好不容易才排到我们。”   乌空空一秒变脸,嘻嘻笑着道:“我们丹药卖完啦!”   繁缕意外的看了看花朝和小龙君,见他们笑着点头,这才道:“全部?”   花朝嗯嗯道:“全部!刚才有个女子过来,看了看成色,应该是挺满意,就全都要了,一共卖了十四灵晶!”   雪觅看向乌空空:“今日多谢你陪我来,我请你吃饭吧,我叔叔应该已经送膳过来了。”   按照排序,今日应当是星茴叔叔送来。   乌空空顿时左右两难起来,雪觅家那膳食,老远闻着都馋的流口水了,可雪觅家的家长,老远见着都恨不得想绕道了,就在食欲即将战胜胆量的时候,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一脚踹向他们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桌子。   几人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向来人,为首那人不说多贼眉鼠眼,五官确实好看不到哪里去,嘴角两撇胡子,眼冒精光,雪觅很怀疑,这人是个鼠精。   花朝繁缕以及北穆几乎是立刻上前,将雪觅和乌空空护在身后,不等他们开口,踹桌子的人声音尖锐的开口:“谁准你们在这儿摆摊的?知不知道这里是我们归一堂的地盘!”   雪觅挥开花朝和繁缕上前了两步:“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是小市集,我们买了摊位牌,那便在哪儿都能摆摊。”   卢春一挥手,他带着的人直接将雪觅等人团团围了起来,旁边的摊子见状生怕殃及自身,连忙收了东西躲开了,不一会儿,这周遭甚至清了场,都站的远远的围观起来。   卢春怪笑了一声上前:“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圣灵可不是你们那些世家妖族耍威风的地方,是龙都得给爷盘着!今日不教你认个乖,爷的名字给你倒着写!”   卢春说完,直接朝着旁边的人道:“带他们走,没有摊位牌竟敢私自摆摊,念在他们新生初犯,带去律事阁一人赏五鞭子以示惩戒!”   就在这时,又有一拨人来了,其中一个正是昨日邀请雪觅他们入会灵堂的白荻,白荻推开人群一路小跑过来,面露关心的询问情况,雪觅看了他一眼,并未吭声,乌空空怕雪觅吃亏,连忙说道:“我们有摊位牌,这些人却睁眼说瞎话!”   白荻连忙朝着后面走来的人道:“哥!这两位就是我说的同学,雪觅和乌大小姐。”   被白荻喊哥的青年姿态从容的走了过来,看着卢春,应当是认识的,一脸似笑非笑的看过去:“这里何时成了你归一堂的地盘,我竟不知?”   见到来人,那卢春也并不如何害怕,只是气焰多少收敛了些:“原来是白堂主,我在这儿教几个新生规矩,白堂主不会也要多管闲事吧?”   白荻的族兄,会灵堂分堂的堂主白晟,看了眼雪觅和乌空空,道:“若这闲事,我今日想管一管呢?”   卢春眼睛一眯,气息都变了变,似乎暗中在做衡量,最终明显心有不甘,但也不愿正面跟会灵堂对上,只好道:“不过是几个不懂规矩的新生,也值当白堂主如此,罢了,也不是多大的事,白堂主以后,可得管好你的人。”   卢春说完,阴狠狠的看了看雪觅和乌空空等人,转身就准备走。   雪觅却出声道:“我让你们走了吗?”   卢春诧异的回头,随即不可置信的笑出了声:“哈,白堂主,您的人好大的威风啊,怎么着,见到主子来了,就可以乱吠了?”   雪觅一伸手,焚天瞬间显现,一见到他挥鞭的动作,卢春本能的出手抵挡,但那一身加起来甚至都不到一百灵晶的防护器具,哪里经得起焚天的一抽。   明明见雪觅并未使上多大力气,卢春身上的防御之物瞬间破碎不说,下意识抵挡的手,也瞬间见血的皮开肉绽。   这焚天还带着火毒,见了血,那火毒瞬间往身体里钻,疼的卢春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后,立即运转灵力,抵挡火毒继续蔓延。   谁都没想到雪觅会突然出手,尤其是白家的两人,这事明显面上已经摆平,他们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卖下这个人情,然后邀请雪觅入会。   却没想到雪觅竟然是这种脾气,明明之前看起来软软乎乎,却不想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要知道学院的规矩,最忌讳学生之间争斗打架,所以刚才那卢春才会随便按个名目带他们去律事阁,而不是直接动手。   仅仅一鞭子,哪里够泄下雪觅的火气,他何时遇到过如此离谱的事,颠倒黑白,被人称爷,还说他是见了主人的狗。   他终于可以体会为何百里香霆会一言不合就想甩鞭子了,这样直接打回去才够舒坦。   卢春捂着伤口,整个人疼的发抖,更是看着雪觅道:“好,好胆子!敢在学院中随意动武,今日我不将你驱逐出圣灵,我名字给你倒着写!”   卢春说完,朝着旁边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起来!”   花朝和繁缕瞬间就动了,各自取出了武器迎战了上去。   北穆也不是畏战之人,对方都动手了,那还等什么。   白家的两兄弟明显想要上前阻止,雪觅朝着他们脚下一甩鞭子,拦住了他们的动作:“这事与二位无关,二位安生旁观即可。”   白荻连忙道:“学院生事,当众打架,情节恶劣的会被逐出学院的!”   雪觅:“那就要看是谁生的事,我不惹事,但我不怕事。”   白荻转头看向乌空空,平日里乌空空与雪觅同进同出的,他们关系应当不错:“你赶紧劝劝,这学院里擅自动武,是很严重的!”   看着那边已经缠斗起来了,乌空空也破罐子破摔了:“劝什么劝,打都打了。”她的确不想惹事,但事已经惹了,那就没有退缩的道理,要是真被驱逐,大不了她带着北穆浪迹天涯去!   卢春的修为还算可以,是元婴期修士,但跟在他们身边的最高修为也不过是筑基大圆满,跟繁缕同级,因此单是繁缕和花朝两人,就能将他身边的人打的七零八落。   北穆修为高,为化神级别的修士,本就比卢春高一个阶层,更不用说卢春受了伤,此刻还火毒缠身,越发不是北穆的对手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执法堂的人,执法堂算是律事阁的下属分堂,主要负责圣灵学院内的巡守治安工作,这执法堂虽然是学院管理层,但也是学生组建,这内里自然少不了一些势力的把控。   一见到执法堂的人,已经力有不敌的卢春连忙跑过去求援,回头看向雪觅时,更是露出一抹阴冷的狠毒来。   执法堂来的是一个化神期修为的老生,他带的人几乎立刻将两边镇压下来,或者说是花朝北穆他们看到有执法者来了之后,便停了手。   那卢春身上被北穆刺了好几剑,身上看着无比凄惨,因此在执法堂的人面前根本无需卖惨,看起来就很惨了。   执法堂的看了眼卢春,随即便将目光转向雪觅,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般,声音更是不带丝毫情绪起伏道:“将他们带走。”   雪觅一甩鞭子,拦住了那些企图过来的人,他的焚天带着上仙的威压,即便那些执法者的修为比他高,却一下子还是被挡住了。   为首的执法者看向雪觅,眼神不善的眯起。   雪觅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了上去,指着卢春道:“将我们带走,那他呢?今日这事全是他一手挑起,不该也将他带走吗?”   为首的人冷笑了一声:“他挑起?我只看到你在这里仗势欺人,随意动武,造成小市集的混乱,现在是你在仗着手持灵器,造成他人重伤,还抗拒执法。”   雪觅:“这么说,你要袒护他了?”   那人道:“我谁也不袒护,你有冤,那随我回了律事阁自会给你上诉的机会,现在是你在抵抗执法,就这一条,足以将你驱逐。”   雪觅可没忘刚才那个人也是要将他带去律事阁,这律事阁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地方,他要是跟着去,他才是傻子!   “抗拒就抗拒,我看你们是蛇鼠一窝!”   花朝抿唇忍笑,昨日才在神君身边学到的词,今日就用上了,真不错。   乌空空看向花朝,低声道:“你还笑得出来。”   花朝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雪觅。”   随着这一声喊,一股巨大的灵压同时震慑了下来。   原本还站着的那群执法者和卢春带着的人,直接被这股灵压猛地拍打了下去,膝盖更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力量之大,重到那一片地砖瞬间因为这股镇压之力碎出一片裂纹来。   雪觅一回头,连忙收了鞭子跑了过去:“星茴叔叔!”   星茴一弯腰将雪觅抱了起来,看了看眼前的混乱,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道:“这是怎么了?”   雪觅指了指那一群人:“他们蛇鼠一窝欺负人!”   星茴哦了一声:“那雪觅觉得要怎么办呢?”   雪觅指向那个执法者:“那人是非不分不问对错一心偏袒自己人,根本不配为执法者。”   然后又指向那个卢春:“这人心思歹毒,无故挑事,还睁眼说瞎话,还想把我抓去什么律事阁挨鞭子,他说要打我们五鞭子,我们有五个人,那把要打给我们的鞭子,全都给他好了。”   星茴道:“二十五鞭子可太便宜,既是惩罚,自当该翻一倍才是。”   雪觅连连点头:“那就给他翻倍!”   星茴笑着道:“你这又是摆摊子又是打架的,饿了吧,我们该回去用膳了。”   雪觅回头看了看那边还跪着没起来的一群人:“那他们呢?”   星茴看都没往那边看上一眼,抱着雪觅就往寝阁走去:“他们自会有人来处理,不用管。”   再然后,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高大的青年抱走了雪觅,三两步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乌空空看向花朝和繁缕:“那个,也是雪觅的长辈?”   花朝点头:“是的。”   乌空空看了看跪在地上,似乎被一股力量死死压着,连起都起不来的一群人:“他们呢?”   繁缕道:“不用管了,我们也回去了。”   乌空空还有些回不过神:“我们这跟执法者都干上架了,这样就没事了?”   花朝道:“没事没事了,我们快点走吧,这都被围观多久了。”   这没事当然比有事好,毕竟她家北穆也动手了,于是连忙跟着花朝和繁缕离开了。   至于刚才被雪觅挡住不让出手的白家兄弟,则相互看了一眼,眼神却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凝重。   而地上跪着的五名执法者,以及卢春和他的四个狗腿子,动用了全身的力量,都动不了分毫,执法堂其他的执法者闻讯赶来,却也救不起他们,自然只能上报。   可院内长老听闻了此事,却不慌不忙道:“既然起不来,那就跪到能起来再说。”   这上神施压,可不是他们这种地仙级别的去了就能救起来的,上神罚他们跪到何时,那便何时才能起。 第53章   从学院回到妖神殿之后,雪觅其实就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他的气性来得快,散的也快,只是原本高高兴兴卖了丹药,可以跟朋友愉快吃吃喝喝的一天,就被那些人搅浑了,难免有些不爽快。   回妖神殿之后,星茴叔叔对这事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拿出焚天,然后指点他下次要是遇到这种事,该如何使用焚天能将威力最大的发挥出来,他之前虽然也练过鞭子,但实战打人还是第一次,难免手生。   龙十七得知他今天在学院里打了架,并没有吃亏,高兴的直把他往天上抛:“我家小崽儿长大了,竟然会打架了,干得不错!”   说完又给了雪觅一大堆的东西,吃的喝的自然少不了,还有许多一次性的攻击之物:“这个霹雳丹,再有下次,你就把这个丢出去,一次丢一把,炸的对面满脸花,还有这个摄魂符,以灵力催动就可让对方陷入迷阵,让他当众脱衣跳舞丑态尽出!”   古溪朝着那个不教好的家伙翻了个白眼,又朝星茴多问了两句,得知那执法堂竟然当众偏颇,便不愉皱眉。   星茴笑着道:“小孩的事大人还是少参合,让雪觅试着自己去解决,要是解决不了被欺负了,我们再出面也不迟。”   古溪也觉得应当如此,只是若要等雪觅吃亏被欺负,那他们再出面,这事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在妖神殿有龙十七带着闹腾,雪觅也没那些心思去想今天的事,等回了云起,一见到时渊,那点小情绪就又上来了。   不过这次的事,同样让他开始反思:“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又不认识他们。”   时渊:“这世上没有任何无缘无故之事,端看是情仇还是利益了。”   情仇肯定不可能是情仇,他跟那个卢春能有什么情仇,所以雪觅更是不解了:“我跟他有什么利益吗?难道因为我卖了丹药,抢了他生意?可是小集市那么多摆摊卖丹药的呀。”   时渊将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手一挥,一道水纹在空中微微荡漾开,很快,有两个人的身影浮现在了水纹当中。   雪觅瞪大了眼睛看去,那里面的人竟然是白家的兄弟两。   此刻在白家兄弟的寝阁中,白晟手里端着茶杯脸色沉沉安静不语,他的族弟白荻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的走来走去:“今日这事,你说会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白晟轻轻转动了一下手里的茶杯,语气倒是镇静:“能出什么岔子,今日之事,与我们又没甚关系。”   白晟说完,抬头看向白荻:“这雪觅到底是何人,你一点都没查探出来吗?”   白荻摇头:“与雪觅亲近的只有那乌空空,这才刚入学不久,时间太短了,但那日禄事阁出手阔绰却做不得假,若能将他招揽得他支持,你竞选大堂主之位应当更能十拿九稳,可惜这雪觅竟然如此不受控。”   白晟轻笑了一声:“他若是受控的容易任人摆布,怕是也没那能耐在禄事阁豪掷百万灵晶了。”   白荻叹了口气:“他的叔叔能直接对上执法堂,执法堂的戎灏现在还在小集市上跪着,就连学院长老都不出面,好像默认了此事,也不知他叔叔是什么人。”   白晟:“怕是学院都得罪不起的人,所以这雪觅的身份,不是皇族,怕也是个王族。”   他们倒是完全没往小龙君身上猜,小龙君才多大点,刚出壳不久,尽管为了小龙君建造了云起和朝圣城往来的传送阵,但也没说小龙君会入学圣灵,以小龙君的年龄,入学圣灵怕是也要百年之后了。   主要是开学时日太短了,这才几天而已,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查,只是见那雪觅出手不凡,想着若能招揽,总没坏处。   所以两人只往高阶王族上猜想,毫无头绪之下,只能将这事暂时放一放了。   白晟:“招揽之事暂时打住了,今天这事之后,也不好再有动作,要是被察觉到什么,招揽不成反倒结了仇。”   白荻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看起来一点脾气都没有的雪觅,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幸好这卢春本就是个蠢笨冲动的,他怕是到现在,也只以为是他自己眼红别人生意,看在对方是个新生想要耍耍威风,却不想踢到铁板。”   白晟道:“红娘那边你且安抚好,让她嘴巴严实点。”   白荻连忙道:“兄长放心,卢春还有戎灏他们此刻还在小集市上跪着呢,红娘不傻,我让她去卢春跟前不经意的挑拨一句的用意她心里清楚,这事一出,她定是想要摘干净自己,怕是死死捂着半句都不敢多嘴的。”   白晟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时渊一挥手,两人的身影和声音渐渐消散在了空中。   雪觅回头看向时渊:“所以这事竟然是他们一手挑起的,就是为了招揽我?”   时渊点了点他的额头:“永远不要小看了人心,有时候看似无关之事,背后的牵扯却复杂的很。”   雪觅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渊渊,我一开始想要跟其他人一样,普普通通的入学,怕有人别有用心的巴结我,所以藏起龙角,这个想法是不是错的啊?”   如果他没有藏起龙角,谁都知道他的身份,别的不说,就是这种暗中的算计,恐怕根本不会发生。   时渊倒是没有直接否定他:“任何一件事都有多面性,就看你想要得到的是哪一面,你想要简简单单的上学,那就要去接受去适应可能会出现的攀比打压甚至算计,你若高高在上,那就要接受他人的追捧巴结和处处恭维,前者或许会遇到一两个与你患难与共的朋友,但后者,也未必就会是高处不胜寒。”   见雪觅懵懵懂懂的眼神,时渊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身份普通时所交的未必是真朋友,身份高贵时所交的,也未必都是假朋友,全看你自己如何去分辨了。”   雪觅自我反思了一晚上,总算是明白了时渊与他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他发现自己之前走进了一个奇怪的误区。   虽然当时的感受不太深,那时候他太小了,刚接触这个世界不过月余,即便从未对那些事深思过,但影响还是留下了。   最初的松溪和景焕,因为他是尘虚宫的人,所以一开始带他出去是别有所图,那时候他深想不到这内里种种,满心只有同龄人的结识和外出的玩乐,即便后来知道了,但放在人命面前,那些最初的算计他也忽略不计了。   可他哪怕觉得自己应当是不在意的,因着这身份所带来的最初动机,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后来他身份被众人得知,各族之人送来适龄玩伴,对他追捧巴结,顿时将当初他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微弱痕迹放大了些许,因此反感更甚,一度觉得知道他身份与他相交的都不是真朋友,都是对他另有所图的。   现在他才真正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隐藏了就能得到的。   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时渊明知他们最初有心算计,却还是任由他跟着出去了,说千遍叮嘱万遍,始终不及他自己感受一遍。   若当初时渊没让他出去,将所有的算计和不好都阻挡在外,让他身边只有一群因他身份对他巴结追捧的人,现在会如何,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不是天生的龙,只是半道意外与龙身结合,性情自然也不像龙,若以十七叔那种霸道的性子,自不必担心被有心算计,怕是连近身亲近都需要勇气。   换做他,渊渊才会这般为他打算吧,看似什么都没做,实际上什么都做了,先给他埋下一颗种子,再教他正视自己的身份,今后自不会轻易被他人哄骗。   临出门时,雪觅伸手抱住时渊,用龙角蹭了蹭他的脸颊:“渊渊,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一大早就被龙崽抱着表白,哪怕是时渊,也绷不住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雪觅回到圣灵,一进五灵院,那些谈论的声音瞬间消了下去,乌空空连忙跑了过来:“你没事吧?”   雪觅:“没事啊,怎么了吗?”   乌空空道:“昨天那几个人,还在小市集跪着呢,昨天执法堂的堂主,还有禄事阁的阁主都派人去找过你,但你不在。”   她住在雪觅的旁边,又一直注意着雪觅那沁水楼的动静,所以知道昨天来了两拨人,甚至还有其他势力的人都在暗中打探。   雪觅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今天这课我就不上了。”   雪觅说着转身往外走,繁缕和花朝自然跟上,乌空空连忙拎着裙摆跟了上去:“我也跟你一起去!”   与其在这儿听别人叽叽歪歪各种揣测,不如跟着一道去,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好歹是昨日的当事人呢,需要人证她也能上。   雪觅也没阻拦,任由乌空空跟着。   因为戎灏和卢春等人这会儿还跪在小集市那儿,今日的小集市因此未开放,不过围观的人倒是不少,雪觅一路过去就听到不少人在说,平日猖狂,总算是踢到铁板这一类的话,看来对这执法堂,不少人怨言甚重。   等走到那几人跟前,昨日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几人,已经面色苍白相当狼狈不堪了。   卢春被他抽了一鞭子,那鞭子带着火毒,虽然不致命,却时刻疼痛难熬,又被灵力镇压强行跪在这里动弹不得没能及时得到治疗,此刻虽然还活着,却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个戎灏也不比卢春好多少,戎灏本是虎族,虎族在妖界也算是大族,他的血脉上又带了些白虎的血脉,天赋自是非同一般,自幼就是骄傲的性子,本性就是那种顺者昌逆者亡的霸道,入了执法堂之后,手握了权势,更是放大了这天性。   而戎灏这人有实力有出身,处事上虽然本性霸道但却不是莽撞的人,他做事会讲究院规律法,即便让人蒙冤受屈也说不出话来,真想钻空子,他们这些执法者可钻的空子太多了。   就好比昨日,他完全可以将事情推在雪觅拘捕上,绝口不提卢春惹事,这样处罚下来有理有据谁也挑不出一个错来。   但没想到无论是钻空子还是暗中算计,都抵不过绝对的实力。   那么骄傲一个人,平日里谁见他不是小心翼翼逢迎巴结,现在却大庭广众之下被压的跪地不起,谁都能来瞧上一眼,心里更是不知在对他如何奚落,几乎每一道从他身上扫去的目光,都像是在他脸上狠狠打下的一巴掌。   从昨天到今日,分分秒秒时时刻刻都是锥心刺骨的煎熬,更是明知抵不过,却还是毫不停歇的运气灵力反抗这股镇压之力。   这般内外折磨之下,戎灏憔悴的模样看起来比卢春还要惨,就连那一身不染尘垢的法衣,都好似变得脏污褶皱起来。   而跟在他身后同样被压得跪地不起的执法堂弟子,更是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示人,能入执法堂的,哪个不是身后小有背景的天之骄子,这般丢人,以后道心怕是都要蒙上阴影了。   雪觅走到那几人面前,旁边围观的人有些是认出,有些是被知情者科普,知道这看起来不大的小孩,就是导致执法堂的人在这儿跪了一夜的另一当事人,一个个屏息等着看后续的发展。   雪觅一走近,戎灏一双愤恨食骨嗜血的眼神就看了过来,旁边的卢春受了一夜火毒的折磨,早就扛不住了,要不是动不了也出不了声,他早就求饶了,现在看到雪觅,那眼神透出的不是怨毒,而是苦苦哀求,他真的扛不住了,太痛苦了。   雪觅一来,执法堂和律事阁的也都收到了消息,他前脚到小集市,那些人后脚便到了。   乌空空紧张的往雪觅身边靠近了几分,生怕这些人突然发难。   来人是律事阁阁主和执法堂堂主,执法堂算是律事阁的下属势力,今日会亲自前来,自然也是想要探一探这个连学院长老都默许耍横的新生。   等律事阁阁主明浅瑜一到小集市,还未靠近,他的本源佩剑竟然微微颤动一下,当他眼神触及那看似年幼的新生时,眼神更是微眯了一瞬。   他的本源佩剑中融合了一枚鲛珠,鲛人之珠,善水再生,本已是不可多得之宝物,这会儿竟然在那新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力量压制,这股压制自然不是来自修为,应当是他身上的某样法宝。   仔细感受后,明浅瑜微微敛眸,是净漓之气。   再加上这个卢春身上被一鞭子打出的火毒,他感受到了一股异火的气息,又是净漓又是异火,这新生的来历定然非同一般。   但明浅瑜所想并非因为这新生来历非同一般而如何敬而远之,而是要仔细查清他的底细后再看如何运作,若遇家世了得者就心生退避,又如何敢与这天争命。   律事阁除了负责整个圣灵的秩序法度,还会规划一些派遣任务之事,因此可以说权势极大。   一旦新生通过了入学后第一场考核根据实力重新分班,每年都要完成一个学院任务,这任务的下发里面可操作之余地太多了,修者逆天争命,各种秘境的探寻本就危险重重,若意外陨落,实在是太正常了。   律事阁阁主明浅瑜静思不语,随他而来的执法堂堂主上前道:“昨日之事我等已经听闻,是卢春惹事在前,戎灏急于平定混乱,才会没来得及询问缘由,卢春的事后续自会有他该得的惩罚,这戎灏之事,我们也不会轻忽过去,只是若让他们继续跪在这里,会对他人造成影响,这位小师弟,还请手下留情些。”   雪觅先是看了看那个一身蓝衣的男子,他不太喜欢对方身上的气息,转头又看着说话的人,问:“你是谁?”   那人似乎微微窒息了一瞬,似乎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般问落了面子,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很快收敛了情绪道:“我是执法堂的堂主,楼九思。”   说完又介绍了一番身边的人,生怕这小孩待会儿又问出一句他是谁:“我身边这位是律事阁阁主。”   雪觅看向楼九思,又朝戎灏看了一眼:“你是堂主,那他是谁?”   楼九思道:“他是我座下一分堂的小堂主。”   雪觅:“要是我说他这种人不分是非,不配在执法堂呢?”   楼九思看着雪觅轻轻一笑:“昨日之事我等自会还你清白,至于其他,那便是我阁中之事了。”   明浅瑜看向雪觅:“圣灵的执法之地,自有行事章程,内里总总并非一言两语就能决断,小师弟是刚入学新生,或许不太明白这其中牵扯颇多的厉害关系,昨日之事若经查明是他们过错在先,届时自会让他们亲自与你道歉,至于其他的惩罚,阁中会依规处理。”   明浅瑜说完又朝雪觅笑了笑,眼神仿佛包容的看着不懂事的孩童一般:“无规不成方圆,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内里办事规章,若一个旁人便能随便指点左右,那岂不是乱了套,小师弟你说是不是?”   雪觅不喜欢这个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喜欢,明明对方的话也算是有点道理,但出壳至今还从未有人没顺着他的意思来的,加上对这人本能的反感,那个小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昨天他们要带我去律事阁,我觉得你们蛇鼠一窝所以懒得去,今天我有兴趣了,正好也顺便看看你们是如何明断是非,还我清白。”   雪觅说完转身就走,他一转身,被灵力镇压跪在地上的十个人突然身上的灵压一散,十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一个个顿时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执法堂的人连忙上前,将他们一个个扶了起来,就在这时,向来不怎么管事的明纪堂来了几人,扫了眼一个个伤势不轻的人,最后将目光看向律事阁和执法堂的负责人上:“烦劳各位律事阁走一趟。”   明纪堂向来不管事,但若管了,那就不是小事,一般学院内若出了重大的事情,连律事阁都无权过问的,便是明纪堂出面。   律事阁是学院下放权利,由学生组建,但明纪堂是圣灵护院组成,每一个护院地位甚至堪比长老,尽管也是从学生中挑选,但少而精,也不是其他势力可轻易渗入的,若连这一层的管理层都被势力渗入,那圣灵也维持不了百万年的辉煌和荣耀了。   当明纪堂都出动了,明浅瑜和楼九思相互看了一眼,楼九思是不安,毕竟对上明纪堂他们的实权可没那么大,明浅瑜却是明显的不愉,甚至觉得这等小事明纪堂也来插手,更觉冒犯,但不管怎么样,这戎灏怕是保不住了。   戎灏显然也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这事闹得比他所想还要大,如今明纪堂都出面了,那自己定然会被阁主和堂主放弃,尽管心有不甘,但他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卸去这一身职务,更甚至离开圣灵罢了。   他们一行人比雪觅还要先到律事阁,毕竟是他们每日都会去的地方,熟门熟路的。   雪觅到的时候,他们正站在律事阁的大殿中,因为有明纪堂的人在,所以律事阁的阁主明浅瑜也不敢贸然上座。   雪觅直接穿过众人,坐到了最高的位子上,学着时渊看人的眼神,非常有气势的看着下方,声音也是刻意学着渊渊的,不带感情的冷冷开口:“开始吧,如何惩如何罚,我在这儿看着。”   要不是声音还带着稚嫩的奶气,那真的是将时渊学了个八成像了。   跟在后面的乌空空没敢跟上去,于是干脆站在门口,还躲在北穆的身后,这场面,有点可怕啊。   花朝和繁缕一边一个的站在了雪觅的旁边,那一身护卫的气势非常的拿捏了。   明浅瑜微微蹙眉的看了过去,余光却注意着明纪堂的人,见他们对那新生的行为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好似他扫下众人的脸面反客为主的举动是多么正常一样,心里顿时打了一个突。   能在这三界第一圣院走到今天这地位,那绝对没有一个傻的,从昨天到今天种种事情,早已说明这新生身份了得,但现在不过开学数日,即便是他手中的势力,去调查拉拢的也都是大世家出来亦或是天赋卓绝的焦点人物。   这样一个昨日之前他甚至连姓名都不知的新生,等出事后他再去调查,但时间太短,还没查出一个结果,这会儿见他行为,已经本能的觉得被冒犯,等稳住心神,再想收敛情绪,却晚了一步。   雪觅注意到他的眼神,也朝他直视了过去:“怎么,这么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惩罚清白之说,只是说得好听忽悠我的,将我忽悠住了再偏袒他们小惩大诫的放人了事?”   明浅瑜好歹也活了几千岁,如今更是渡劫期修为,差一步就能飞升成地仙了,为这么一件小事,废了自己一个看好的下属不说,还如此被人压在头上,他心里要是没有半点不愉快,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雪觅看着他微微歪了歪头:“你若要护短,那我也只能有样学样,不问青红皂白不管是非的护短了。”   雪觅说完,额上的龙角便显现了出来,一股强大的龙气更是散了神器隐匿的护持散发了出来,还不客气道:“那就看看今天这短,谁能护得住了。”   明浅瑜和楼九思万万没想到,这新生竟然是小龙君,一瞬间脸色刷地一下便白了起来。   乌空空惊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抓着北穆的衣袖塞进了嘴里咬住,雪觅是小龙君?难怪之前她如何问,雪觅都不说他是哪一族的,要知道他是小龙君,她哪里敢那么放肆的将雪觅当做自己弟弟看待。   一想到她见过的雪觅家长,那定然都是龙君,说不定某位还是上神,这么一想,乌空空都要晕过去了,她曾经还说,他们祖上的巫神比上神还厉害,虽然是事实,但他们族现在可没巫神,雪觅家倒是有好几个上神!   要不是身体太好,她恨不得原地昏死过去就不会如此尴尬了。   下面跪着的卢春一见到雪觅头上的龙角,几乎是瞬间白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至于戎灏,想过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种,甚至昨日那人,极有可能是最不可能的上神,心中那些被折辱的怨恨,瞬间被恐惧替代,甚至忍不住懊悔了起来,昨日为何要庇护一个卢春,一个小小的卢春,哪里值得他为此葬送自己的未来。   雪觅看着他们道:“你们仗势欺人在先,若我只是一个草根新生,昨天那卢春空口白牙的冤枉便落在了我的头上,这戎灏不问对错的偏袒,昨天都要带我来这律事阁一日游了,这昨日来游了,有没有命回去怕是都不一定了。”   不等他们反驳,雪觅继续道:“你们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你们,我觉得很公平。”   明浅瑜连忙道:“小龙君…”   不等他把话说完,雪觅直接打断道:“昨天我叔叔说了,惩罚要翻倍才是惩罚,这个卢春,五十鞭子,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与他之事便算了了。”   明纪堂带队的是凤族的洛凤,算起来还是霓凰的族兄,虽未见过雪觅,但当初霓凰跟着妖皇陛下上到三重天之前,洛凤还让霓凰给这位新生小龙君带过礼物。   那时候为了找到被千头鸟叼走的小龙君,整个妖族都被翻了个个,当听闻小龙君在三重天,便立刻寻了上去,可惜当时他在圣灵有任务在身,离不开,否则随同妖皇上三重天的便是他而非霓凰了。   因此尽管他未见过雪觅,但对雪觅却是天生的亲近,这会儿见雪觅小小年纪,气势非凡却又并非蛮横无理的霸道,心中更是难掩喜爱,于是顺着他的意思,朝着下属示意了一下,让人将卢春拖了出去,就在殿外当众责打了五十鞭。   昏死的卢春被拖走了,雪觅看向戎灏:“这人心中没有是非,怎么担当执法者,有他在,只会徇私枉法,所以免了他的职务,执法之位,应当有能有德者居之。”   洛凤点头:“理当如是。”   然后让人将戎灏也给带了下去,卸了他的职,至于那些依附戎灏的,曾经得罪过戎灏,被他打压过的,到时会如何反扑,那就是戎灏自己的事了。   处理完这两个,雪觅看向明浅瑜和楼九思。   明浅瑜连忙道:“此事是我管教不严,御人不明,如今得了小龙君这番惩戒,今后我禄事阁和执法堂,一定整顿严改,引以为戒!”   雪觅闻言轻哼了一声:“刚刚不还要护短吗,怎么改口这么快?你这行为就叫见风使舵吧,果然其身不正,才会带出这种徇私枉法的下属。”   雪觅看向那个明纪堂模样俊朗眼神清明的领队之人,问道:“我如果不满意他们两个,要怎么才能把他们换掉?”   明浅瑜和楼九思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心中开始盘算手中能动用的力量,看如何转圜。   雪觅问的人正是洛凤,洛凤微微一笑道:“不用怎样,小龙君想换,便能换。”   一个学院里小小堂主,有什么不能换的,这权利是圣灵给的,圣灵想收回,随时可以收回,堂堂龙君,这么点小事都左右不了,那还是什么龙君。   更何况若为这么一点小事拒绝了小龙君,那别等明天了,稍后怕是以妖皇为首的龙族问候团就来了,就算是圣灵,那也是得罪不起的。 第54章   学院里的事连时渊都瞒不住,更何况本就在朝圣城的妖皇,即便圣灵的人不来报,暗中跟在雪觅身边的影卫也会来报。   这昨天还只是处理一个执法者,今天就要将阁主都换掉了。   龙十七得知后哈哈大笑:“我家觅觅真棒!”   旭阳曾经在圣灵待过,虽然他在圣灵时候的那个律事阁阁主早就因为没能突破最后的飞升死掉了,毕竟人族寿命太短,若不能成就仙位挣脱束缚都很难长寿,但每一任律事阁阁主的实权都大得很。   可不是那些普通的执法弟子那么简单处理的。   墨亭尽管没上过圣灵,但各学院宗门内里弯弯绕绕的那些事他活了这么多年,哪里有不清楚的,单是他所管辖的西海就是好几个圣灵之复杂了,听到旭阳的话,只是冷漠反问:“撤不得?”   旭阳:“倒也不是,只是这一阁之主,可不是那些执法弟子看到雪觅是小龙君,就能甘心认服的。”   龙十七一甩衣袖:“他还不服?他不服是想要怎么样,我家崽崽冤枉他了吗,他难道没有心生包庇之意?撤掉他一个阁主之位,没计较他对小龙君的不敬已经很宽宏大量了,他还想怎么样?找死吗!”   不知何时来到庭院的妖皇忍住了白他一眼的冲动,有那一瞬间妖皇突然觉得,有个时渊帮忙带龙崽或许是天意。   若没千头鸟那档子事,小龙崽在妖神殿长大,他要管理整个妖界并不能时时陪伴,古溪事务繁多怕是也会有所疏忽。   而这终日能与龙崽相伴的龙十七不是打就是杀,还不知道会把小龙崽给带成什么样。   一想到如今乖乖巧巧的雪觅有可能会变成动辄甩鞭子一个不满就要杀人的小霸王龙,妖皇没忍住的对着龙十七就是一道灵力抽了过去。   已经一万多岁还在被妖皇打屁股的龙十七:“???”   墨亭看向妖皇:“可要去圣灵一趟。”   妖皇道:“如此小事而已,先看雪觅如何处理,总要先给孩子一点处事空间。”   余下的话众人自然听明白了,若是雪觅处理不来,他们再去也不迟。   至于那个要被雪觅撤掉的阁主,怕是要派人去好好查一查了,若他足够聪明,这事随着他卸任也就到此为止了,若不够聪明,这结下一个实力也不算差心怀怨恨的仇敌,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   接连两天,整个圣灵无论是新生老生,一个个不是与己无关的八卦,就是牵扯到了自身利益的关注游走,全都无心学习。   戎灏的追随者昨日就将此事通传回了虎族,那新生家中有成仙老祖,戎灏的族内自然也有,虎族的上仙可不少,还有一个更是戎灏的亲祖父,既然对方不讲武德的打了小的就来老的,那他们也可以!   结果还没等到虎族那边传来消息,今天又发生了一件更加爆炸的新闻,那新生竟然是小龙君!   小龙君是谁?是如今三界唯一的幼龙,是龙族苦盼了万年的大宝贝,是举办个破壳宴,去参加宴会的门槛至少是上仙级别的存在!   为了这位小龙君,朝圣城和启阳大陆才建立的传送阵,连与妖族不合的时渊上神都破天荒的退让一步开始与妖族建交。   一个被上神抱着代步,甚至能让成群上仙伺候的小龙君,在昨日,就在那小市集,先被人踹桌子空口污蔑,后被执法者偏私不公。   龙族的宝贝疙瘩被这样对待,光是想想就令人一阵心慌,生怕下一刻妖皇亲临了。   谁都没想到,刚破壳的小龙君竟然来了圣灵,别人家百年蛋生的妖族,破了壳那也要一百多岁才会出来求学,就是因为这样,谁都没想过小龙君会来圣灵,更没想过,这才开学数日就被人欺负到头上了。   据说卢春被打了五十鞭后还残留一口气,到底是元婴修士,哪里那么容易死,不过他刚从昏迷中醒来后,不顾身上的重伤,几乎是连夜逃走,生怕晚走一步就没命了。   至于那个戎灏,被革去职务后,一直呆在他的寝阁中,谁也不见,谁来都不理会。   不过众人的目光现在可没那多余的心思放在他们身上,因为还有更精彩的在后面。   小龙君不满意律事阁的阁主和执法堂的堂主徇私,决定重新挑选合适的人选。   要知道律事阁和执法堂,这上千年来都把控在了明家手中,明家虽然是人族,但他们祖上出了一位上神,后来举族迁徙到了妖界,一代代繁衍发展,如今的实力底蕴不输一些高阶的妖族世家。   更不用说明家已经出了几个地仙,这明浅瑜更是准地仙的人物,就差机缘勘破大道历劫飞升了。   上千年来明浅瑜把控着圣灵的律事阁,在圣灵中所发展下来的势力不可小觑,这些年布控下来的势力,待日后飞升,少不得能回来得一个长老之位。   结果就因为这一件在明浅瑜看来,微末到连给一个眼神都浪费的小事,他所经营的一切不说付诸东流,那也是折损了大半。   更不用说若是小龙君一直记恨他,别说这圣灵,这整个妖界怕是都没他明家立身之地了。   明浅瑜也没想到,会因为一个他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喽啰,损伤如此惨重,他还想再与小龙君说说情,可明纪堂的洛凤直接将他挡开,他甚至都近不得小龙君的身。   被请出律事阁后,明纪堂的人上前道:“请二位暂且交出掌事令。”   明浅瑜看着那人,脸色难看至极,但此时他内心还有侥幸,甚至已经想出了应对之法,因此不太愿意丢下这个脸:“此事尚无定论,这律事阁牵扯颇深,若小龙君真另择他人替换我等,那也该是与那替换之人交接才是。”   然而明纪堂的人可不听他那些话。   律事阁执法堂,的确盘根错节,执掌律事阁的明浅瑜在旁人眼中更是不可撼动的参天大树,更甚至不说在这圣灵内,即便是放眼妖界,因手握律事阁所掌控的权势,即便是那些妖族大家,对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但前提是,他所得罪的人不是小龙君。   哪怕是他明家的上神老祖,他明家的子嗣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更甚至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有幸得见一次。   但小龙君可不一样,他要是想见自家的哪位上神,怕是都不需要他去求见,传个音回去,那些上神都排着队的过来了。   所以明浅瑜这事换了谁,说不定都有转圜,但换成小龙君,话一出口,那是说什么都不会再留任他了。   因此明纪堂的也很简单的回应道:“莫非你们是想抵抗执法?”   这话就是那戎灏用来置罪小龙君的,如今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可想而知明浅瑜的面色有多难看。   若再僵持下去,那对他自身也没好处,于是忍着满心的羞辱,将掌事令递交了过去。   明浅瑜都上交了,作为他的附庸楼九思哪里还敢僵持,于是将执法堂的掌事令也交了过去。   明纪堂的人取走掌事令就离开了。   楼九思也没想到,半天时间,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想到得罪的人是小龙君,心中更是惊惶不安的看向明浅瑜:“阁主……”   明浅瑜面色顿时阴沉了几分:“欺人太甚!”   即便对方是小龙君,他也压不下这口恶气。   要怪也只能怪他生不逢时,明浅瑜如今不过数千岁,对人族来说,这寿命已经相当漫长了,但对妖族,尤其是龙族而言,不过是弹指之间罢了。   这一万多年来,龙族一直没有子嗣降生,龙族中龙君们各自盘踞一方,哪怕是掌管着妖界的妖皇,也不轻易现世,龙之一族,对许多人而言只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传说。   因为遥不可及,所以敬畏不深,他以为这天,是他突破便能触及的天,他知三界,却不知九重,惯常是他掌控他人生死,现今却被他人掌控,这让他如何甘心。   洛凤此时还留在律事阁的大殿中,见该走的都走了,这才看向雪觅:“不知小龙君对于律事阁和执法堂,是否有合心意的人选?”   雪觅坐着没动,一手搁在扶手上撑着自己的小脑袋想了想:“不然让大家一起来选吧。”   洛凤略微疑惑:“大家一起来选?”   雪觅点了点头:“我才刚来,谁都不认识,那就让认识的人来选,挑几个有资格的,然后让所有的学生从中选一个大家最认可的,这被大家挑选出来的人,总归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要是有问题,那就再换掉好了。”   洛凤失笑,小龙君这怕是根本不了解律事阁和执法堂在圣灵是个什么地位,也不知道这掌控着律事阁和执法堂之人,将会因此得到多大的权势,这权势可不止在学院内,那是在三界都有着一定影响的。   不过知不知道的也没多大关系,正如雪觅说的,要是新选的让他不满意了,那就继续换好了。   见自己的提议得到了通过,雪觅顿时高兴了起来,再看洛凤,更觉得对方哪哪儿都让他满意,不过仔细看了之后,他觉得对方的长相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呀?”   洛凤笑着道:“见应当是没有见过,不过你觉得眼熟,可能是因为我是霓凰的族兄。”   雪觅连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欢喜道:“霓凰姐姐呀!原来你是霓凰姐姐的哥哥,那我是不是也该喊你哥哥?”   洛凤道:“若能得小龙君的一声哥,自然是我的荣幸。”   雪觅原本以为他在这个学院没个族兄族姐的,虽然凤族与龙族并非同族,但两族关系向来亲近,他也很喜欢霓凰姐姐,现在知道圣灵里也有相熟的人,那自然是高兴。   “霓凰姐姐也在这里吗?我给她从云起带了礼物,可是她不在妖神殿,皇伯伯说她在凤族,凤族离朝圣城好远,说等我长大了才能去。”   洛凤道:“霓凰不在圣灵,霓凰是芜扶上神的亲传弟子,一直在族中修炼,并未出来。”   雪觅闻言羡慕道:“我也想这样跟着渊渊修炼,可惜皇伯伯不同意,所以我只能出来求学了。”   洛凤心道,妖皇自然不同意,这要是让小龙君跟着时渊上神,那他们以后怕是更加抢不回龙崽了:“这跟着上神修炼可远没有出来求学好玩。”   雪觅疑惑的看着他:“不都是学东西,有什么区别吗?”   洛凤:“当然有区别,你想啊,这做长辈的,对晚辈是疼爱,那是做什么都能由着你,可一旦成了师父,那可就严肃了,每日要苦修各种灵术,要饱读三界圣籍,这名师教出来的自然得是高徒,若你跟着上神学,为了不堕了上神的威名,是不是要样样都学的最出色,不能输于他人?”   雪觅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如果他跟着渊渊学,那肯定要努力学到最好,要是他蠢笨的学不会,别人只会觉得是渊渊没教好,这么一想,果然不能让渊渊做他师父。   洛凤还道:“你不知道,原本芜扶上神对霓凰也是百般疼爱,霓凰还想着,这留在族中,自然要比在外求学自在些,却没想到,一旦成了师父,那对她是半点不心软,霓凰每日修炼都累哭了,但若不达要求,便不能停。”   正在灵梧树上翘着腿悠哉啃灵果的霓凰突然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暗想,谁在背后念叨她。   雪觅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么严啊,霓凰姐姐好可怜啊。   洛凤看着小龙君彻底绝了拜时渊为师的念头,顿时笑的深藏功与名,妖皇陛下啊,也只能帮您到这儿了。   小龙君一张嘴,下面的人跑断腿,他只需要吩咐,换人的事自然有人来处理,不过雪觅觉得,既然是他要决定换人,那这事他得盯着,于是朝繁缕道:“这事你负责了。”   繁缕应了一声是,雪觅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小声道:“你要记得,白家和君家的人不要。”   君家繁缕自然知道,他可没那以德报怨的圣人情结,扶持谁都不可能扶持君家,但这个白家?   花朝道:“白家?是昨天那个白家吗?”   之前时渊给雪觅放水镜的时候,他们不在,所以不知道这事背后是白家在推动,原本的意图只是为了卖个好然后拉拢他而已。   雪觅道:“就是那个白家,昨天那事,就是他们在搞鬼!”   花朝和繁缕对一些人性心机见识的可比雪觅多多了,几乎不用细说他们就能想明白其中的问题,先是招揽被拒,后被人惹事找麻烦,偏生白家的人来的又那般凑巧。   要雪觅不是小龙君,就昨日那情况,对上圣灵的执法堂,只有吃亏的份,如果被白家转圜一下,可不是就要心存感激了,这最基本的收买人心用的是直接又粗糙。   但如果身份对了,直接粗糙却管用,可惜用到了小龙君头上,就算小龙君真上当了,不说他们家神君,就是司禹龙君都能一眼看出来的局,自然不会放过那白家。   繁缕表示知道了,花朝道:“那这白家要如何处理?”   挑事的,偏私执法的都处理了,总不能将真正的幕后黑手给放过了。   雪觅想了想:“不然把他们抓起来一人打五十鞭子?”   花朝摇了摇头:“我先去打听一下那白家的人之前为何要招揽你,咱们先按兵不动,现在全圣灵都知道了你的身份,白家曾经算计过你,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估计也吓的够呛,等我打听好了,再看怎么处理他们。”   雪觅点了点头:“好!”   三人在那儿嘀咕半天,终于商量好了准备回寝阁,一转头就看到站在门外小心探头探脑的乌空空,一见雪觅看了过来,连忙站直了道:“我不知道你是小龙君,之前多有冒犯,小龙君可千万别与我计较!”   雪觅道:“我也没告诉过你我是谁,自然不会与你计较。”   而且他也没觉得有哪里冒犯了,虽然乌空空话痨,叭叭叭的能说个不停,还很自来熟,但每日与他说一些学院里的事,他也听得很有意思,要真不喜欢,他也不会任由乌空空在他耳边话痨了。   乌空空松了口气,直到现在,她还有些回不过神,她以为对方就是个家里有点钱,但软萌可爱的小妖族,没想到竟然是小龙君。   小龙君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早知道的话,哪里还敢厚着脸皮与人攀交,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雪觅走出大殿,都走了一段距离了,见乌空空还站在门口,扒着那门不知道在抠些什么,奇怪道:“你不回寝阁吗?”   乌空空连忙双手交叠放于身前,微微躬身态度恭敬道:“回的。”   倒是北穆,一如既往不多话的站在乌空空身后,并未因得知雪觅的身份态度有何转变。   看她那模样,雪觅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乌空空微微睁大了那双桃花眼:“啊,可以…一起吗?”   雪觅:“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我是小龙君,你以后就不跟我一起玩了?”   乌空空连忙道:“怎么会,就是,就是……”   就是身份落差太大,她一个没落灵族,自己本身也没多强的能力,又不是什么值得培养的潜力股。   雪觅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从戒指里取了个青阳果出来,伸着手朝她递着:“要不要吃?”   乌空空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雪觅的身影竟然与她弟弟的模样有些重合,顿时令她眼眶酸涩微热了起来。   所有的踌躇和畏缩,随着雪觅的这一伸手,瞬间消散了。   脸上的惶恐小心,也被如花的笑颜取代,更是声音清脆道:“要!”   明浅瑜一离开律事阁就开始安排人手运转,他掌控律事阁上千年,就不信会被一个小小的龙君摆布,龙族虽为妖界之皇,但在圣灵中并无势力,就不信那妖皇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护短护的连脸面都不要了!   依附于明家的,加上他自己所培养扶持起来的人,安插在各院系的势力,几乎随着明浅瑜的调令瞬间动作了起来。   对方是小龙君,光是这一层身份就不是能与之硬抗的,否则真来武力,他们怕是半点都讨不到好。   往上施压那也并不容易,再上,上的过妖皇么。   当身份本就低于对方,那唯一能做的,便是依靠他人聚集起来的力量,首先关于这件事的风评,势必要一边倒对他们才有优势。   于是很快就有一些声音慢慢传开了。   传言中,小龙君性情霸道,先用低于市场价格的丹药混乱了市场,后因执法者公事公办而恼怒,于是挥鞭伤人,还以身份压制他人。   还说小龙君倨傲蛮横,只因律事阁的阁主未朝他下跪叩拜,就心中记恨,于是言语刁难,更是一言不合便要将其换掉,打算扶持自己人,若他的人上位,今后整个律事阁将会是小龙君的一言堂。   言论传开了,那是假的都变成真的了,至少不知情的,还真就信了,于是私下开始惶恐不安起来。   “龙族本就霸道,若以后律事阁成了小龙君的地盘,那岂不是没有公平可言了?”   “律事阁何时有过公平?”   “那再如何,院规条例也摆在那儿,明面上总要过得去,可若是小龙君,怕是连那点明面都没有了,龙族何等的霸道,你可知,数万年前就因长老不允许当时在圣灵的一位龙君后山猎杀烤食灵兽,那龙君直接一口龙火,烧了整座后山。”   “可是那至今还布满了火气的崇明山?”   “正是!”   “你们说,这小龙君才破壳多久,为何急急来了圣灵,这般小,只怕是将圣灵当玩乐场随意胡闹来了,否则这才开学几日,就闹得要将律事阁阁主给换下,也太任性了些。”   “不来不行啊,妖皇舍不得放手,据说小龙君格外亲近时渊上神,于是送到圣灵来,算是最折中之法了。”   “我怎么听说是小龙君破壳不顺,导致传承缺失,因此才会早早送入圣灵,只为多沾染些人气,多通些人心,好方便今后的修炼。”   “哎,不管怎么样,就冲这位小龙君来了不过数日就闹出这般大动静来看,以后圣灵有的热闹了。”   除了这些舆论之力,明浅瑜还安排了不少人私下闹事,以前有律事阁和执法堂的在,不管私下结仇多深,都不敢闹的太凶,但现在他和执法堂的掌事令都被收走,下面的人也惶惶不安根本不知今后如何,现在该听谁的,于是整个停摆下来。   没了执法巡查的,短短几日,就有了好几起当众打斗,祸及众多无辜的事情发生。   这一下闹出的动静自然就大了,各种声音总结出一句话就是,圣灵既然是三界第一圣院,那就要有自己的规矩在,若由着小龙君来胡闹,这圣灵以后还有资格成为三界第一圣院吗,岂不是成了龙族的后花园了。   各种传言愈演愈烈,就连一些与己无关之人也好似被煽动,觉得若是依着小龙君的意思换了律事阁,那圣灵今后怕是要完了。   明浅瑜很满意的看着事态发展,若是圣灵甚至妖皇敢出手压制,那他就有本事让他们压的有多狠,反弹的有多狠。   若他们因此选择退让一步,那他也不是不能先低个头,给足了小龙君台阶,今后大家各自安好就是。   本来一切都在按照着明浅瑜的计划在发展,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小龙君的出牌,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就在反抗小龙君一言堂的声音越来越大之下,明纪堂的发出了公告,关于律事阁和执法堂新任阁主和堂主的人选,已经各自定下了五位候选人,至于最终谁能胜任,每个拥有弟子牌的圣灵弟子,都有投票选择权。   这一下,本就炸了锅的圣灵越发像是水溅入滚油中一般。   众人再一看候选者名单,有百名榜上的百名强者,有风评绝佳的世家之子,人族天族妖族以及魔族的,全都囊括了。   也不知那明纪堂哪里弄来的那么多幻影石,每一座及人高的幻影石上,放着候选者的人影之相,下面更是简单刻写了相关资料,在最下方,更是显露了被投票的数字。   一枚弟子牌只能在律事阁和执法堂各选出一人,弟子牌轻触在幻影石上,就算是投出了自己的选择。   律事阁和执法堂虽然不是世袭制度,但还从未如此民主过,能上位者,都是被自己的人提拔上来的,所以明浅瑜也准备了后手。   他在律事阁这么多年,下属的执法堂更早就全都是他的人了,哪怕最后靠舆论不成,那他也足以有能力将其架空。   但现在,舆论也好,架空的后手也好,全都被小龙君这神来一笔给打的烟消云散。   人是自己选的,根本不是小龙君指定,而且候选之人,在整个圣灵也是颇具威望的,所有人都成了竞争者,关于之前小龙君的种种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这等民主之策,要是再说小龙君一言堂,那就着实过分了。   而小龙君选出的这些人也都在圣灵盘踞千百年之久,其能力,甚至手中的势力,虽不如明浅瑜,但也不输他太多,现在有了小龙君的扶持,那等今后上任,还能不能由着明浅瑜架空,可就真不好说了。   雪觅也没想到,他只是谁都不认识,所以不知道选谁,干脆让大家一起决定的举动,竟然为龙族挽回了口碑。   现在大家都在说,龙族霸道吗?当然不,你看小龙君多民主啊,真不愧是妖皇教出来的! 第55章   随着竞争的白热化,几个候选人之间的角逐越发激烈,若非这一场意外之事,这等权势之位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沾染,现在机会就放在眼前,不奋力一搏都对不起这场机遇。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阁主和堂主之位,铁板钉钉是要换人了,除非小龙君松口,否则此事绝无转圜,但即便如此,明浅瑜手上那些盘根错节的权利也不容人小觑。   在他还未完全被打压下,随时有可能重新复起之前,外界对明浅瑜之事,并不敢多言,到底在圣灵盘横上千年,谁知道他手中还有什么底牌,即便是落井下石,也绝不是现在。   不过有人不敢说,但也有敢说的。   乌空空的自来熟并不只是对着雪觅,不过数日,她出入灵修院已如自家寝阁一般。   灵修院并非修炼主流,甚至可以算是众多院系中,最被人看不上的,所以常常被排斥在各种事件之外。   灵修院也因此特别和平,毕竟有什么不高兴的吃一顿,一顿不够吃两顿就能解决的地方也争斗不起来,反倒有些超然世外的感觉,对于近期那些事情不能说完全不关心,只是不走心的八卦一下就完事了。   因为这样,倒是让乌空空知道了不少别人不敢说的事。   “这个明阁主当年就做过侵占他人族器之事,以权谋私的给人落下罪名,那明明就是他人传承族器,偏说是窃取盗来之物,然后强行占有,后来更是借此族器开启了别人族中的秘境,将不少千年万年的灵药连根拔起,完全不给人留有半点余地!”   “除了这事,据说这人硬是将他下属调戏的一女子说成是蓄意勾引,更是毁人名声的宣扬开来,害的那女子被人指指点点,最终心境崩塌,修为倒退郁结而终。”   乌空空将听来的一些事情转述给雪觅,说的气愤不已:“我还听说,这明阁主跟数百年前的一家灭门案有关,那次好像是学院颁布了剿灭凶兽的任务,结果他带着人不止剿灭了凶兽,还屠杀了当地一小世家,那一夜数万人的性命尽丧于他手。”   雪觅听得都惊住了,数万人啊,那么多条生命呢:“为什么啊?因为那户人家得罪他了吗?”   乌空空摇头道:“非也,虽然这事并未得到证实,按照当时明浅瑜上交的卷宗来看,说是那小世家掌握了一门诡异的御兽之法,能操控凶兽行凶作恶,被他发现后试图将他灭口,结果被他反杀,但他一回来就闭关了,再出关后,就练就了一招融合了天地灵火的功法,你说这事哪有那么凑巧,我看啊,这就是见宝起意!”   雪觅完全无法理解:“为了一株天地灵火杀了那么多人吗?”天地灵火在他家,是泡澡用的。   若是以前,乌空空可能无法理解雪觅的不理解,天地灵火啊,那是发现一株,能引得四族之人拼杀谋夺的东西,但现在她理解了,毕竟是小龙君呢,人家争抢破头的东西,可能只是小龙君日常所用的普通之物罢了。   “任何天地宝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这世间能有多少天地灵火,发现一株那是连上仙都要心动的宝贝,还记得上次你在禄事阁买的那个伴生珠吗,一株天地灵火旁边能凝结出上百颗甚至上千颗伴生珠,一颗伴生珠就已经昂贵到三万灵晶,你想想换成那株天地灵火,将会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财富,谁能挡得住这等诱惑。”   更不用说这天地灵火可攻可守,若能融合,越级斩杀都不是问题,对于一心追求实力的修者,谁能不心动呢。   雪觅皱眉道:“那他做下这种事,学院也不管吗?”   那么多人命,不就是渊渊说的涂炭吗,这么严重的事,学院难道还能放任?   乌空空道:“没有证据,他所带的人,全都是他一手栽培的,自然向着他,事发之地又地处偏远,全族被灭连个活口都没有,这种灭族之事事不关己,旁人当然不会为其上告,等有风声传过来,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所以这次你罢免了他,好多人心里高兴着呢,最起码新的上位者,在被权势熏染之前,怎么都能清正个几百年,以后凡事秉公,大家也能过的舒坦些。”   她灵族已经是没落的小族了,这样族内都不安生,颠倒黑白恃强凌弱,换了这么大的圣灵,又能干净到哪里去,这世间的不平之事,多了去了。   雪觅对于权势倾轧之事并不是很了解,他那日只是不满明浅瑜和楼九思意图庇护的举动,既然犯了错,那该有的惩罚罚了就好,又没要他们性命,为何蛮不讲理的偏袒庇护,既然做不到公平公正,那就换掉好了。   然而事后,经过这些天里学院的种种动静,他隐约知道,他一句要换人,影响甚大,换掉一阁之主所牵扯出来的动荡并不仅仅只是那两人。   他不知道只是换个人事情会这般严重,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偏袒虽然有些不公,这次是遇到他,若是换做他人,遇到这等不公之事又能何处伸冤。   但这不公,好像又没伤天害理到毁掉他们一生那么严重。   雪觅这些天都在质疑自己那日冲动的决定,他在反思以小龙君的身份冲动行事后所带来的后果,看到好多人因为换阁主的事受到牵连,他很难继续理直气壮的觉得自己没做错,甚至多少还有一些心虚。   然而那点心虚,在今天听了乌空空说的那些事之后,瞬间消散了,甚至更为气愤,如果是真的,那这个明浅瑜绝不是罢黜阁主之位就行了的。   雪觅听完乌空空说的那些,直接转身就跑了,因为繁缕去处理竞选之事,所以现在只有花朝跟在他身边。   他们两人离开后,乌空空看向北穆,满眼迷茫:“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北穆给了个‘你说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的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雪觅没有回到妖神殿,遇到事情,他本能的就是去找时渊,所以带着花朝直接传送回了云起,然后扑向在他眼里无所不知的时渊:“所以那个明浅瑜真的那么坏吗?为了一株灵火,杀了那么多人?”   时渊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如果是,你待如何?”   雪觅道:“抓他去皇伯伯那儿接受审判呀,做了那么坏的事,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皇伯伯应该会管吧?”   时渊:“你既然说这是几百年前发生的事,但已经过去数百年,他的行事并未败露,至少没有直接的证据,你要如何抓?”   雪觅顿了顿:“不能审问吗?”   时渊点了点他的额头:“这事本就是你听来的,你又怎么知道,听来的事情不是他人夸大其词。”   雪觅皱起了小眉头:“那这传言是假的吗?”   时渊笑了笑:“没有证据,便不能说它是真的,同样也不能断言它是假的。”   雪觅彻底迷糊了,又不是真的,又不是假的,那这要他怎么办嘛。   时渊将他抱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你说,他当年做下这等恶劣之事,为何无人上告于他?”   雪觅想了想:“他权势太大,别人怕他。”   时渊点头,又道:“如今你将他罢免,替换了他手中的权势之位,当他无权无势,如果他曾经犯下过那等事,你说会怎么样?”   雪觅顿时眼睛一亮:“那些被他害过的人,会来找他!可那一家被灭族了,没有活口了呀,而且要是他没做过那些事呢?”   时渊:“这和你罢免他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要找人换掉他?”   雪觅:“他明知下属犯了错,还想袒护。”   时渊笑道:“你并非无故将他罢免,你与他的因果算是结了,而他早前种下善因,今后自会结出善果,若种下恶因,那所结,自然是恶果,他人因果,你又何必自揽上身。”   雪觅道:“可是因为我换掉他,牵扯了好多无辜的人。”   时渊:“如果有一天你皇伯伯犯了错,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妖皇,你也因此不再是身份高贵的小龙君,你会觉得因为犯错的不是你而无辜吗?”   雪觅想都没想就摇头:“不会,我们是同族,是一家人。”   时渊笑了:“这就是了,那些人同样是如此,明浅瑜得势时他们受尽庇护,那明浅瑜失势时,他们又怎会无辜。”   雪觅看着他问道:“所以这件事我没做错吗?”   时渊这次给了肯定的回答:“自然没有错。”   雪觅顿时大大松了口气,欢喜的蹭进了时渊的怀中,他真的好担心,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没控制住脾气毁了他人,担心的这几天都没胃口吃饭了。   心中的大石头落下,雪觅总算是轻松起来,心情一好,便朝花朝招了招手:“我们去看看小精灵,这几日也不知又开出多少小精灵来!”   站在远处庭下的花朝连忙跟上。   两人离开后,陆染才显出身形来,看了眼小龙君离开的方向,也跟着松了口气:“原来小龙君竟然是为此事烦恼,我还以为,他是因为被欺负了,才会一连数日闷闷不乐。”   时渊轻轻拂顺刚才被雪觅蹭过的衣服:“若被欺负,他当日就能忘,若欺负了他人,他倒是能记挂许久。”   陆染轻叹:“小龙君这性子,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性情纯善自然是好,没人喜欢恶人,但过于软和,难免会被欺负,这好不容易发个小脾气硬气一回,却不想他倒先自责上了,就连陆染都忍不住想像司禹那般,教的雪觅再霸道些,闯了祸又何妨,几个上神难道还顶不住那天上的窟窿么。   时渊:“总会磨合好的。”   雪觅天性太软,但后天成长的环境又过于骄纵,甚至他每日所见的人,也对他影响颇深,这才导致他性格的矛盾之处,但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群龙,是养不出一个软包子的,看雪觅这次遇事的处事便可知,后天的影响已经渐渐形成,尽管还是有所克制,但已经能从这些事情当中开始学会思考,那么以后处事定然会越来越成熟。   陆染还在感叹:“今天小龙君的食欲应当是尚可,我这就去吩咐落灵多备些,啧,即便是真闯祸又有什么,小龙君这般懂事,那是闯了什么祸都值得被原谅的。”   反正自家孩子,那是宁可他仗势欺人,也不忍心他委屈自己。   陆染突然有点明白,当年那些年幼小龙君的性情是如何养成的了,除了天性之外,怕是受后天影响更多。   看着陆染絮絮叨叨的离开,时渊无奈收回目光,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整日嫌弃龙族幼崽坏脾气,如今却又嫌弃雪觅脾气不够大了。   陆染走到半道又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看向时渊道:“凤津的火潮应当要退了吧,这炎月云蟠,今次神君打算派遣何人去取?”   时渊轻轻捻起坠落在他身上的花瓣,葱白的指尖都好似被花瓣印染出一丝粉色来,清冷的眼眸微抬,颇有深意地朝着陆染扫去:“这次,便你去吧。”   陆染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我?”   这每次凤津退去火潮,除了妖皇天帝以及魔君取走七颗以外,不成文的规定便是渡劫期以下的修士竞争。   他资质再如何愚钝,上万年也未渡劫成神,但好歹也是上仙,让他去,这不明摆着欺负人么。   时渊却不管他心中如何想,叮嘱道:“除了藏匿修为,切记幻化外形,莫教人认了出来。”   陆染:“……”这是摆明了要以大欺小咯,还知道要脸面让他藏脸。   不过很快陆染就明白了神君的用意,他们今年有了小龙君,尽管小龙君不用洗灵根,但这等难得灵果那是吃了有益无害的,要知道龙族为何生长缓慢,就是因为龙体强大,所需能量颇多。   想要长身体,除了慢慢等待年月的更替,多食用一些灵力强大醇厚之物,也能有所裨益。   这么一想,陆染摸了摸下巴:“那要取多少?”总不能全抢来,那也太欺负人了。   时渊轻笑了一声:“届时你自会知道要取多少。”   陆染没懂时渊在打什么哑谜,不过神君这般说了,那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第二天雪觅回到圣灵,一改之前的刻意回避,直接招来繁缕,积极询问竞争一事。   繁缕道:“人员基本已经可以定下,律事阁阁主被投选数最高的是人族的意萧,百名榜在渡劫期修为阶梯上排名第五,修为略低于明浅瑜一阶,为渡劫中期,还未到大圆满,只不过这人风评极佳,天赋更是不俗,在弟子之中,颇具人气。”   雪觅感兴趣的问道:“他风评怎么好?”   候选的那些人都是洛凤挑选出来的,后来给雪觅看过影像石,雪觅便从里面各挑出了五个合眼缘的,但只稍微了解了一些对方的基本信息,具体的却并不清楚,反正是交给整个圣灵弟子来选,不好的人,他们自会将其筛除掉。   繁缕道:“意萧为人族,出自鹊羽大陆,鹊羽也是妖界的大陆,但比较边寒,不过意萧出身不俗,也是世家子,眼界能力天赋,皆是上乘,更重要的是这人心性极佳,当年筑基期进入的圣灵,百岁以内结出金丹,院内大比,更是越级而战还胜了对方,后来在一次宗门大比上,以炼虚期修为守住了擂台,还打赢了高出他一个修为的合体期修士,为学院争得荣耀。”   繁缕说到这儿,不免要给小龙君补充一下前因后果好让他更能理解当时的情况:“妖界有三大仙宗,天一,昆山,清崖,当时天一宗得了一位天赋卓绝的五灵根弟子,这五灵根弟子不过百岁便结了金丹,这资质放在天灵根中都已经算很不错了,更不用说五灵根这修炼起来难上加难的存在,所以那一年的宗门大比,天一宗趾高气昂,放了很多要杀圣灵威风的狠话。”   雪觅最喜欢听这种故事了,连忙追问:“然后呢?”   繁缕:“大概是天一宗有那五灵根天才的加持,气势如虹,连连挫败圣灵学院的弟子,导致圣灵学院弟子的士气一蹶不振,越打越输,实在是脸面无光,直到意萧出战,不单守住了擂台,还越级打赢了对方的修士,一下子士气大振,以微弱的差距赢得了大比,好歹是保住了三界第一圣院的颜面。”   雪觅哇了一声:“他好厉害啊。”   繁缕道:“这人平日与人接触也进退有度,从不做些仗势欺人之事,甚至在外历练时,若遇同门有难,即便不是同一院系,也会出手帮扶一二,因此这人才风评极佳,所得票数更是遥遥领先他人。”   雪觅也觉得,如果这样的人当律事阁阁主,那才能做到公平公正。   “执法堂的呢?也选出来了吗?”   繁缕道:“执法堂有两人票数相差不大,到时候可能要小龙君亲自选择了,只不过这两人一人名蘅瑾,与那戎灏同为虎族,但他们并非同族之人。”   除了龙族,其他的妖族即便同一根脚,但地域不同,血脉不同,便不可视为同族,单是虎族,怕是都能分出好几十族来。   雪觅道:“另一个呢?”   繁缕:“另一个是魔族,名颜轻。”   雪觅对这人有印象,毕竟当初那些候选人,是他最后挑出来的:“是他们当中唯一的那个女子?”   繁缕点头,雪觅摸了摸光溜溜的小下巴:“明天最后截止,到时候看吧,那个白家你们查到没有?”   一旁的花朝道:“查到了,起因应当还是那日禄事阁之事,白荻的族兄白晟为会灵堂其中一个分堂的小堂主,整个会灵堂有七大分堂,七大分堂下各自有十二小分堂,白晟正是这其中之一,前不久,七大堂主之一丧命在一处秘境当中,位子空缺了下来,白晟有意往上提,想要走关系,讨好上峰,白晟的上峰近期正在搜寻延寿丹的材料,还缺两味最重要的主料,一味原本学院中有,但那日被你买下了,他们去晚了一步。”   雪觅这就不理解了:“他们想要完全可以来找我问问卖不卖呀,我又没说我不卖。”   花朝笑道:“若是招揽了你,那不就连一块灵石都不用出就能得到,而且若能将你招揽,今后说不定能从你这里得到不少财力支持,一举数得。”   雪觅双手环胸,噘着嘴摇晃着脑袋:“他们可真是太心机了!”   繁缕道:“关于白家,要如何处理?”   雪觅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珠非常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一拍手:“换了他!”   打他一顿都觉得不解气,既然那么想要得到那个位子,那就偏偏不给他!   花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很好,小龙君这一招走遍天下,看谁不爽就换了他。   在外人眼中,龙君的脾气都是很霸道的,加上如今这位小龙君一言不合更是直接更换阁主的行为,越发佐证了众人的这一认知。   所以得知了雪觅的身份后,与他同班的新生哪怕有意讨好,但现在还在事件的风头上,怕不小心反倒触怒,因此只敢远远避开,根本不敢招惹。   大家都如此,因为心虚躲起来的白荻就显得正常多了,只不过虽然心虚,但当雪觅来上课后,白荻还是主动上前,对于之前的招揽之举告罪了一番,别的就没敢多说了。   正是因为他们这有意隐瞒,后来气性消下去的雪觅,更是觉得不能轻饶,真要认认真真的道歉,他没那么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脾气也不大的,可这姓白的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只字不提的隐瞒,那就不怪他生气了。   连着好几天都没新的动静,小龙君每天正常上课,下了学就直接回寝阁,外界更是因为选举之事依旧热闹,那明浅瑜似乎知道大势已去,已经逐渐沉寂了下去没敢再有新的动作,这一切在白家兄弟的眼中,都显得非常正常。   他们以为事情应当是隐瞒了下来,没想到就在选出了新任阁主和堂主的这一天,他们会灵堂原本空缺的一个大堂主之位被他的竞争对手所得,而白晟更是被上面一道御下不严的罪责废了堂主之位。   这一切来的突然又干脆,连一点说情余地都没有的告知,让白晟当场气闷吐血。   这事根本不用想也知道为何如此突然,他就不该心存侥幸,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那是小龙君,这里是朝圣城,更是妖神殿坐落之处,妖神殿中数位龙君都在,他们怎么可能任由小龙君被人蒙骗。   他们应当在事发后直接言明告罪,应当自行请罪说不定不会是这般下场,可惜现在再来后悔已经晚了。   雪觅惊讶的听着花朝的汇报:“吐血了?有人打了他?”   花朝道:“自然没有,应该是被气的。”   雪觅大大的眼睛里透着满满的疑惑:“生气也能气到吐血吗?”   繁缕道:“气过头了自然是会的,尤其是本就脾气不好的人,更是如此。”   雪觅当天回到妖神殿后,拉着龙十七的手,一脸乖巧的仰着头看他:“十七叔,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龙十七连忙道:“你说,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十七叔也能给你摘了来!”   雪觅道:“今天我把那个白晟的堂主之位换人了,他脾气不好,一下子生气气过头了,都气吐血了,十七叔你以后不要那么容易生气,要是气吐血了,受伤可难受了。”   龙十七一时不知道是该谢谢雪觅的关心还是该生气雪觅这意思竟是说他脾气不好!   忍无可忍之下将雪觅抱起来就一顿撸,撸的雪觅嗷嗷叫,敢说他脾气不好!小崽子皮痒了简直! 第56章   律事阁阁主之位,算是毫无悬念的定在了意萧身上,其他的候选者与之差距有些大,根本追赶不上。   执法堂的在最后截止之前突然小小的发力了一波,最终魔族的颜轻胜出,这也是圣灵第一个女子担任执法堂堂主之位。   颜轻能胜出,不只是颜轻手中的势力背后发力,更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子,因此整个圣灵的女弟子,只要没有各自势力牵扯的,很难不支持,好在一番努力之下,最后险胜一筹。   最后被定下的两人被领着去了雪觅所在的沁水楼,两人都是渡劫期修士,只不过颜轻刚突破,只能算是渡劫初期,意萧却已经是中期修为。   但上千的年岁以及修为的阅历自然不是白长的,一进那沁水楼,越发直观的感受到了龙族的富有。   脚下踏着的是紫芯玉髓,沿路过来所见的遍地龙生花,其中蕴含的精纯灵气已经如灵雾一般缠绕在地,还有那开在水中的天心并蒂莲,挂在亭台檐下的九幽地音铃,甚至缠绕在长廊栏杆亭台石柱上飞舞的花蝶晶羽。   这些东西哪一样拿出去不是被人争抢破头的珍宝,在这沁水楼,竟然只是点缀之用的装饰。   不过两人都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心内稍稍感叹,就越发目不斜视的跟在明纪堂堂主洛凤的身后往楼里走去。   雪觅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这两人是他挑选出来的,虽然他并不会将两人招收到自己手下,反正他也无需去经营什么势力,但他们不管怎么样,都是因自己才得来这一份机遇,以后不说事事看顾,怎么都是要稍作扶持的,这第一面,自然要认真些。   因此雪觅今日特意穿了一件浅金色华服,束起半截发髻,佩戴上了渊渊给他炼制的那颗额珠,将一双龙角也展露在外,打扮的非常好看。   两人被领着来到了大厅后,并不敢直视上座的小龙君,先是郑重的行了跪拜大礼,被喊起后,微垂双眸安静立于一旁。   雪觅先是看了看那个风评很好的意萧,果然长得比那个明浅瑜好看多了,年轻许多不说,眉眼间也尽是一股清正之气,不卑不亢的模样,更让人心生好感。   而站在意萧旁边的女子,其颜色甚至不熟霓凰,明艳又大方,周身气势尽管收敛住了,但也能感觉出一股干净利落,身上也并无太多累赘配饰,一头乌发简单束起,显得颇为英姿飒爽。   洛凤道:“这二位便是圣灵众弟子票选出来的胜者,小龙君您看是否合适律事阁和执法堂之位?”   雪觅朝着洛凤笑了笑,脸颊上的小肉窝显露了一秒后又瞬间收起,然后坐直了身体,这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过于随意了。   当初要换掉明浅瑜等人,虽然是气头上的任性之举,事后不是没有小小懊恼过当时的冲动,但知道了明浅瑜等人的作为,现在雪觅已经一点都不后悔当时的冲动了。   只是他也了解到明浅瑜和楼九思将律事阁和执法堂抓的有多牢,现在新挑选出了两人,想要一去就将所有不可控的力量抓在手中并不容易。   所以雪觅提醒道:“能与圣灵众弟子一同选出你二人,我自然是满意的,但律事阁和执法堂,你二人应当比我更为了解,一经上任,必定波折不少,你们可有信心清除内里淤泥,还圣灵一个清净公平?”   小龙君的声音虽然稚嫩奶气,但气势非常,已初具威仪之态,令人不敢轻忽半分,二人闻言忙躬身行礼:“即便前路险阻,吾等定能劈斩荆棘,不负小龙君的期许。”   成为候选之人时,并不只是上位者的挑选,若无意即便为候选,也多有办法中道退出,既然拼到了这一场机缘,那就没有退缩的道理,前路不易,一往无前便是,证道之路,从不平坦。   雪觅朝着繁缕看了一眼,繁缕立即端着一个锦盘上前,锦盘上放了两个木匣子,雪觅道:“即是新上任,应当有贺礼才是,此物你二人应当用得上,若是喜欢便收下吧。”   繁缕一道灵力扫过,两个木匣子顿时被翻开。   朝向意萧那边的,里面是一枚巴掌大小的弓,洛凤目光一扫道:“这应当是穿云弓,乃金系灵器,与你灵根切合相配,倒是适用。”   说着看向摆在颜轻面前的木盒:“琉璃锥,为风系灵器,藏匿于神识中能出其不意击出,留作后手护身,与你也算合适。”   意萧虽然出自世家,加上这些年历练所得,手中的灵器也不过只手之数,如今小龙君随手一赠便是这等级别的灵器,饶是他心中坦荡,也难免波澜了几分。   旁边的颜轻最先回神,双手接过木盒,声音清凌道:“多谢小龙君赏赐。”   意萧随即与之附和,朝着小龙君郑重道谢。   洛凤一挥手,两枚金光闪耀的令牌立于他二人面前:“接过掌事令,今后圣灵的法度秩序,便是你二人的责任,前车之鉴望尔等铭记,切莫失了最初本心。”   两人接下掌事令,再次朝着小龙君躬身道:“吾等定不负所恩。”   洛凤看了眼雪觅,见他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了,这才让两人退下,至于后续的事情,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若带着小龙君的依仗都没本事压下明浅瑜的残余势力,那这能力早早换人就是。   两人离开后,雪觅顿时松了口气的往椅子上一靠,然后笑眯眯的看向洛凤:“洛凤哥哥,我表现的怎么样?”   洛凤见人前人后两个样子的小龙君,失笑道:“表现的好极了。”   雪觅顿时得意的晃动了一下小脑袋,他这可是提前演练过的,礼物也是在皇伯伯的宝库里挑选了半天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上仙以下才能用的东西。   不过皇伯伯的宝库比渊渊的宝库危险多了,要不是十七叔跟着他,他差点就被一只丑丑的蟾蜍给咬了,吓得他都不敢随便开后面的盒子了。   雪觅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然后朝着洛凤摊开了一只手,手上瞬间出现了一块泛着紫气的乌金:“洛凤哥哥,这个是送给你的。”   洛凤意外了一下:“我也有礼物?”   雪觅点了点头:“之前霓凰姐姐给我礼物的时候,就有说过我那根凤灵環就是洛凤哥哥送的,之前不认识你,现在认识了,自当是要回礼的。”   洛凤见雪觅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更是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如此,那哥哥谢过小雪觅的回礼了。”   洛凤说完,从储物器中取了一枚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今后在圣灵中,若遇到危险的事,以灵力激发此令牌,可召唤明纪堂的人,我若在圣灵,定会立刻赶去你身边。”   洛凤走后,雪觅将黑色的,紫色的,金色的令牌排排放:“三个牌牌了,都喜欢给我牌牌。”   花朝将洛凤恭送至楼外,片刻后进来朝雪觅道:“白荻求见,小龙君要见吗?”   雪觅唔了一声,三个令牌随手一拎,撞的叮当响道:“那就见见吧。”   反正现在不见,明天在课上也是会见的,他只是让白晟没能做他想要的堂主之位,但并未将白家兄弟驱赶出圣灵,今后总归是会见到的。   不过见白荻,那自然无需如此重视了,雪觅让花朝将白荻带到小花园里。   一路上白荻心里打鼓,跟在花朝的身后往里走的时候,心里更是懊恼,若是早前他能来这小楼一次,怕是也不会听族兄之言意图招揽了,这满地的龙生花,随便一株便是万晶,这么多,这等财力的家世,他是脑子进水都不敢使计招揽的。   一见到坐在花园中的雪觅,视线触及那一对龙角,还有那通身灵宝,白荻越发紧张,等花朝步子一停,他心头一慌,下意识双腿一软的跪了下去。   每天跪他的人可太多了,所以雪觅被人跪拜的时候没有半点不适应,只是刻意冷着脸的看着他:“你求见我有何事。”   白荻连忙道:“小龙君,那日之事,我族兄本无恶意…”   他话还没说完,雪觅低头看向他:“你是来求情的?”   白荻的额上已经微微有些冒出冷汗来,之前不知雪觅身份,因禄事阁之事,他是先观察过他的,正是因为见其性情温顺,没有一点大世家子弟的骄纵,对旁人也多有忍耐,连灵族的都愿意结交,又出手阔绰,好像钱财在他眼中随意的犹如地上碎石。   又因其还年幼的很,想着或许更容易左右,这才听了族兄的话,寻找机会结交。   虽然因为被拒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原本只是随意之事,因此反倒令他执念上了,但他们最初真的并未怀有恶意,最多,最多只是算计了一些。   结果因此反倒丢了族兄的差事。   因不知小龙君如今对他们兄弟两的态度,所以他也只能借由同学之便前来一探,但等来了之后,他才越发的清晰认知到,无论他课堂上是否与他们穿着统一的院服,无论平日里看起来多温顺乖巧,那也是他招惹不起的小龙君。   不等白荻说话,雪觅直接道:“如果是来求情,那你可以走了,我等了那么多天都没等来你们的道歉,现在求情又有何用。”   白荻脸色一白:“小龙君,是我等心术不正,我与族兄都知道错了,小龙君大人有大量,还请宽恕我等这次。”   雪觅可不听他那些,他是耳根子软,很多事被人哄哄自然就顺着别人了,但不表示他没主见:“你们错在先,我若不罚,你们是半点不知悔改,那几日的时间应当算宽裕吧,你们却心存侥幸,如今自知事迹败露逃无可逃,便想着上门道歉求情,世上哪有那等好事。”   白荻还想再说,却被繁缕直接上前一步挡住了:“白公子,此事你应当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你们兄弟二人的算计,否则后面也闹不出那等替换律事阁阁主的事情来,小龙君只是免去你兄长的堂主之位,已算仁慈,与其来求小龙君网开一面,我还是劝你好好想想,若这事被前任阁主明浅瑜得知,你二人会如何吧。”   跪在地上的白荻身形不稳的晃了晃,他今日会来此,除了试图挽救,这里面自然也有希望能得小龙君庇护的意思,小龙君知道了他们的算计,只是免了白晟的堂主之位便不会再有其他。   可这是要是被明浅瑜得知,知道害他丢了阁主之位的根源竟然只是因他们那一丝招揽的算计,白荻简直不敢想,这将会给他们白家招来多大的祸事。   白荻不知道明浅瑜丢了阁主之位,是会忙于收敛势力,还是会查根溯源,所以被请出沁水楼后,他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失态,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反倒将事情捅到了明浅瑜跟前。   知道白荻无功而返,白晟一脸灰白的瘫软了身体,他能在白家得尽资源,无非是他天赋好,今后大有可为,能将白家带着更上一层。   能入得三大堂之一,更是他实力的证明,白家也因此得了颇多的好处。   现在他丢了堂主之位,白晟都不敢想,接下来等着他的将会是多可怕的现实。   心生绝望时,他突然忍不住回顾这些年,他这样先施压再施恩的办法并非第一次用,遇到一些硬骨头的,他知招揽不成,便不会再多管,而那些人因为他的挑动,招惹上了院内的大势力,道途如何坎坷自不必多想。   但他用这种办法也的确收拢了一些可用之人的人心,以此得到了不少利益,所以那时得知雪觅是白荻的同院新生,这才动了心思,招揽不成便故技重施。   谁曾想,这事要么不曾败露,一旦败露,便是毁尽所有。   可惜现在再后悔,已经晚了。   学院里这些事并未在雪觅的生活中占据太多,等新生适应了开学后的课程,雪觅这才知道,并不是每一天都有课的,只不过像他这样天天回家的也几乎没有。   对他每天不是回妖神殿就是回云起的举动,乌空空还曾感叹,这就看出,来学跟来玩的区别了,别人那是时刻都惦记着修炼,寻找资源,即便家在朝圣城的,一入圣灵,也有可能大几十年都未必会回去一次。   修道之人不说四海为家,但也绝不会被困在家那个字上,放眼天下才是征途。   听乌空空说这话时,雪觅只是两手撑着脸慢悠悠回应:“可我家就是征途的尽头呀。”   乌空空无言以对,那可不,不管是妖神殿还是云起,那都是神居住的地方,可不就是征途的尽头。   今天雪觅上的是画符课,符课最基础的就是聚灵符,将四周的灵气聚集在一起,无论是修炼,炼丹炼器甚至炼制更高阶的符箓,都可以借由聚灵符来辅助。所以聚灵符虽然基础,但用途却是最广的。   因此学院基础符箓课,首先会教聚灵符,这样以后学生自行修炼时,能节省许多资源,一张上品聚灵符至少要五十灵石,但一灵石能买五张空符,若能自己绘制,当真是能省去许多开销了。   雪觅炼丹天赋不算好也不算差,但他对灵气的亲和,让他在符箓上似乎更为出彩。   今日在课上,他只是照着老师画出的样式在符纸上画了出来,那聚灵符就画成了,虽然是最低阶的,甚至因为第一次画,符文还有些粗糙,但至少画成了,上面的灵纹能聚集灵气。   画成时,雪觅当下就得了不少夸赞,连符箓老师都惊叹他的天赋,雪觅被夸的脸都红了,虽然这里面应当也有他小龙君身份的原因才被如此讨好,不过成功是真的。   这也让雪觅对符箓生出了更大的兴趣,今日课程一结束,就兴冲冲的回了云起,他要画符给渊渊看!   至于为何直接回云起而不是妖神殿,并非因为他心里只惦记着渊渊,是因为包括十七叔在内,那些龙叔叔们近期都不在朝圣城,皇伯伯要掌管那么大一个妖界,也不是能天天陪着他玩的,叔叔们不在,皇伯伯又忙,他只好回云起了。   雪觅抱着一沓空符,一点不带客气的坐在了时渊的身上,时渊好笑道:“这又不是炼丹,虽然符箓画毁了也有可能炸符,但高阶极品以下的符箓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这就无需让我护着你了吧。”   雪觅啊了一声:“符也会炸呀?”   时渊:“丹药会,炼器会,那符箓自然也会。”   雪觅顿时往他身上贴了贴:“那我更要挨着你了,万一把我炸到怎么办。”   时渊笑了一声便任由他去了。   雪觅将朱砂调好,把空符摆好,又将他买过的其他符箓一一摆放出来,临摹他最会了,认字之前,他最先学会的就是临摹,每天一张大字可不是白写的。   一边放东西,雪觅一边道:“怎么这两天没看到陆染叔叔呀?”   他每次从朝圣城回来找时渊的时候,总能看到陆染的,但这两天好像都没见到。   时渊:“他外出有事,过几日才回。”   雪觅哦了一声,用笔沾染着朱砂往空符上开始画,还忍不住嘀咕:“最近大家好像都有事,十七叔他们都不在妖神殿。”   时渊闻言,眸中染上些许笑意。   被雪觅惦记的人,这会儿意外相遇在凤津。   凤津退去火潮,炎月云蟠的摘取也有时限,时间只有一夜,月出而结,树上所长的花苞将会在月光下开放,等花瓣悉数掉落,便能摘取里面所结的灵果,但那时月亮已经快要隐去,太阳即将出来,所以真正能取果的时间极为有限,甚至不足一个时辰。   而这一个时辰,还要与三界四族无数修士竞争。   即便地心火退去,凤津里残留的火热也不是一般修士能抵挡的,加上这等能洗去多余灵根的逆天宝材实在是少之又少,因此每千年一次炎月云蟠能摘取时,什么修为的修士都会来,毕竟不亲自试试,哪里会那么容易死心。   但最后,定然是一群渡劫期修士的战场。   要交斗别的修士,要抓紧时间摘取炎月云蟠,还要防着被人抢夺灵宝,届时会有多混乱不用想也知道。   每千年一次的炎月云蟠时渊都会派人来取,但他并不像别的上神培养自己的势力,甚至还有族中后嗣需要看顾,定下一定要取到多少灵果的命令,每次的炎月云蟠他所派遣的人能摘取多少便是多少。   多了不嫌多,少了也没甚关系,反正摘取到的,最后也只是做给予他人赏赐之用,因此对每千年一次的退火潮,时渊并不重视。   但这次被派遣来的是陆染,陆染本就是上仙的修为,即便压制修为到渡劫期,那也比旁人多了上万年的实战经验,依旧是有些欺负人。   不过陆染觉得,他们家如今有个小龙君,万一小龙君爱吃呢,一千年才只能结一次,多摘点准没错,所以这欺负人的事,做上一次也没所谓。   心里虽觉得抱歉,但等下出手他可没打算手软,为此他还带了两个渡劫期的修士,稍后让他们两人为他护持,他一心摘取灵果。   原本陆染还想着,如果他将别人压制的太多,那就放放水,取个几百颗,应当是够小龙君吃的,结果,在凤津谷外,他以神识查探聚集在此的大概人数时,突然瞥见零散在人群中的几条眼熟之物。   若他没看错,那应当是那天小龙君用仙云丝,让神君帮他炼制的发带,上面因为小龙君汇入灵力所编织出来的纹路并不精细,跟仙云丝这般重宝材料完全不匹配,陆染自然格外有印象。   更不用说,那一箱仙云丝都是从神君库中所处,光从气息他都能分辨出来。   山谷之外,遍地是等待着地心火退去的修士,陆染神识粗略一扫,至少有数十万人,这数十万人还都是高修为的修士,谷外那些试图捡漏亦或是看热闹的更多。   这些人当中,龙族的龙君至少来了四个,因为那发带他就见到了三条,没来的那个有可能是星茴上神,古溪上神应当也没来,再如何,他们恐怕也不会以上神的身份来欺负人,但会不会像他家神君这样派遣上仙来压制修为的争夺就不好说了。   司禹龙君定然是来了的,以司禹龙君的霸道,他怕是不会管这是否欺负人,能隐藏气息模样装作普通修士与人争抢,估计也是怕传出去不太好听。   这一瞬间,陆染突然就明白了神君那句‘届时你自会知道要取多少’这话的意思了,因为要取多少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要看他能从那几个龙君手里抢到多少了!   跟着陆染来的两个渡劫期修士突然感受到自家仙君身上散发出来的战意,差点惊的一跳,只是为小龙君取灵果,竟然这般战意汹涌?   正疑惑时,两人听到仙君与他们的传音:“龙族的几位龙君皆在此,待那炎月云蟠结果,你二人定要使出浑身解数相助于我,云鼎神殿,决不能输给妖神殿!”   他不能给神君丢这个脸!   轰地一下,那两名渡劫修士的战意也跟着被勾动起来,盯着那谷中的参天大树,眼睛里都好似能冒出火来一般。 第57章   律事阁和执法堂的事情落定,但风波并未平息,意萧和颜轻要将属于明浅瑜的势力一一拔除换上自己的人,这就不是容易办到的。   但他们也聪明,干脆学了小龙君的办法,直接进行海选招揽,用成绩说话。   所以这几天学院里热闹的不行,想要入执法堂有最低修为的门槛,否则若是高阶修为的修士闹事,执法堂的人修为低了那也压不住,因此执法堂这边干脆进行武比,用实力说话。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地界,武比看成绩谁也挑不出个错来,就算执法堂里面大小势力纵横交错,可那也只是暗地里的,哪怕大家心知肚明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所以若是当众武比获胜,任你背后势力再大,也不能强行让群众当瞎子。   这也是另一种用实力说话的结果。   所以这几日学院里比之前选阁主堂主时动静还要大些,连带着对小龙君的关注都少了。   小龙君再如何平易近人,那也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当对方身份高到只能仰望,即便同在一个圣灵,那也不是想便能靠近的。   除了那些心思都放在旁门左道上的,大部分人都不会本末倒置,不会为了能巴结上小龙君而耽误了自身的修炼,所以慢慢的,就连跟雪觅同一院系的弟子,都能放稳心态专心自己的学习,最多就是接触到小龙君的时候态度恭敬些亦或是避让些。   虽然跟以前谁都不认识他的自由自在不一样,现在不管是上课还是去哪儿,或多或少都会引来一些目光,但慢慢的雪觅也习惯了,只要当那些目光不存在,便影响不到他。   不过要说完全没影响那自然也不太可能,最起码以前若遇到开心的事,他能在路上随便的蹦跶,但现在因为聚集在身上的目光,他得矜持些,可不能失了稳重给龙族丢人。   乌空空听完雪觅的感叹,没忍住哈哈大笑:“就是不矜持,谁还敢说你么,再说了,大家都知道你年纪本就小,就是活泼些又如何,只会觉得你可爱。”   雪觅才不要可爱,他要像渊渊那么厉害,要像渊渊那样无所不能的强大,像渊渊嗯……雪觅有些形容不出来,但他想要成为一个像渊渊那样的人,从容优雅,处变不惊。   不过这话他就没跟乌空空说了,他谁也没说,他只是自己这么想,连渊渊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雪觅忍不住翘了翘脚尖,一想到渊渊,他就莫名开心。   两人闲聊时,有侍者来报说是百里公子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   雪觅看向乌空空:“百里约我去一个竞拍会,你要不要一起?”   乌空空连连摇头,她对那个百里还是有点怕的,对方身上的那股霸道的气息让她连话都不敢说,可是她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看到什么都下意识想要跟身边的人说两句,所以若是跟那个百里在一起,她恐怕要憋死了。   雪觅自然不会强求,见她一阵风似的跑回了自己的院子,雪觅这才朝着大厅走去。   百里香霆一见他就是挑眉一笑,他也没想到,这小龙君不鸣则已,这一动作起来,整个圣灵都差不多相当于换了个天了。   律事阁掌管着整个圣灵的法规制度,除非是长老犯事归明纪堂管,所有的学生都归律事阁,一个圣灵老旧新生万万之多,可想而知手中的权势有多大。   现在却只是因小龙君的一句话就被换了下去,哪怕是他自认为对雪觅多少有点了解的,都没想到那看似软乎乎的小龙君,这次竟会如此硬气。   感叹后又觉得理当如此,听闻那日是有人主动找事,这来的执法堂偏私相帮,等那些人挨了教训,律事阁的阁主即便亲自出面,还自以为能摆得平。   这要百里香霆看,纯属是那明浅瑜在位太久了,自以为能凌驾圣灵,顺风顺水被人奉承了上千年,也就少了那份该有的警觉。   这应当就是他祖父说的,可以任性霸道但不能傻,可以被人追捧奉承,但不能只看得到追捧听得到奉承,只有逆境才是前进的基石,顺境过于平坦,翻一个跟头就是灭亡。   心里这么想着,眼神自然不由得带了点探究的看向雪觅,要论顺遂,怕是没人会比小龙君更顺遂,那这顺遂的路走久了,又当如何。   雪觅凑近了他几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百里香霆闻言一笑:“数日未见,整个圣灵因小龙君变了天,我自当要多看看威武不凡的小龙君,看清楚了,才好放在心中,日夜膜拜三省,切不可重蹈他人覆辙。”   雪觅顿时嫌弃的皱眉:“你说话好肉麻呀,你别把我放在心里,我不要在你心里!”   百里香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世上怎么会有小龙君这般神奇的存在,真的是……太可爱了了。   整个圣灵堪比一座城池那么大,四周又是绵延群山环绕,想要去到市集,必然要乘坐飞行之物。   雪觅这儿别的不多,飞行灵兽那是相当多,于是招呼百里香霆与他同乘丹鸟,花朝繁缕带着跟着百里香霆的护卫乘坐另一只飞行灵兽。   一路飞到了东城外,雪觅发现今日的人似乎比往日要更多些,进城的车架看着都华丽不少。   百里香霆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了一把扇子出来,悠哉摇晃道:“今日万宝阁出了众多奇宝,邀贴已于一年前都送到了各世家手中,又专门择定这圣灵招生这段时间在朝圣城竞拍,为的就是如今这份热闹。”   圣灵招生,人族百年一次的破界而来,众多宗门也在这时候来朝圣城挑选可造之材,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为了这一场拍卖会,万宝阁可谓是奇宝尽出,自然是热闹非凡。   雪觅却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而是看了眼他手里的扇子,又看了看他那并没有比自己高多少的五短身材:“百里香霆。”   百里香霆看向他:“何事?”   雪觅表情嫌弃:“你摇扇子的样子,好傻哦。”   百里香霆差点一口血给他气出来,然后将扇子刷地展开在了雪觅的眼前,气狠狠道:“你给我看清楚!这就是邀贴,不是扇子!”   雪觅:“那你别摇啊,你这样,很像小孩装大人,还装不像。”   百里香霆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把那扇子造型的邀贴收了起来,双手环胸,气鼓鼓的往前走,那一身的红衣随着他过大的步伐翻动,越发像一个冒火的团子。   雪觅跟在后面:“你生气啦?是真的不好看我才说的,你要是不高兴,我不说就是了,虽然真的看起来挺傻的。”   百里香霆怒吼:“你还在说!”   雪觅抿住双唇,双颊微鼓,眼神无辜的朝他眨巴了两下。   百里香霆忍住了伸手掐他脸的冲动,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雪觅朝着花朝和繁缕看了看,无奈耸肩,果然喜欢穿红色衣服的,脾气都挺大。   花朝繁缕:“……”果然是打过架的,交情就是不一样,小龙君对别人,好像还没这么厉害的气人功力。   快到万宝阁的时候,百里香霆将雪觅带到了一处院中,然后递了他一件黑色的斗篷:“这能遮掩住你的气息和面容,万宝阁今日所拍之物皆是上等珍宝,这样能隔绝他人打探,避免事后被人追杀夺宝。”   雪觅连竞拍这种事都是第一次经历,自然不知道其中的规矩,只是好奇道:“买东西这么危险吗?”   百里香霆:“财帛动人心,要知道有些人距离修为的突破或许差的就是那一枚丹药,一株灵药,突破一阶修为,短则延寿上百年,长则延寿上千年,怎会让人不见宝起意动杀心。”   雪觅倒也不是不喜欢黑色,他一直在怀疑渊渊是黑龙,所以即便最喜欢白色,但也在努力的喜欢黑色,只不过百里香霆手里那件黑斗篷看起来好粗糙,上面什么都没有,就一件纯黑的布,一点都不好看,这不符合他的审美。   反正也是遮掩气息面容,这东西他也有,于是直接从小白龙戒指里取了一件羽丝镶边,用寒蕊银丝绣制霜花符文的白色斗篷,往身上一披,小帽子头上一戴,周身的气息尽消,面容更是即便仔细看都看不清。   虽然看不清面容了,但这一身华贵也是很小龙君了。   雪觅还很贴心的又取了一件红色的斗篷:“我还有个红色的,你要不要?”   百里香霆:“……”倒也不必。   “只要遮掩了气息模样,斗篷什么样并不重要。”   雪觅见他不要,便自己收起来了,至于花朝和繁缕,他们也是有的,不过他们之前在宝库里选的是黑色,说既然要做些遮掩气息之用,黑色更能藏匿一些。   于是连同百里香霆的护卫在内,所有人都是黑色斗篷罩身,唯有雪觅一身华贵白袍。   百里香霆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一穿,他们所有人都像是小龙君的护卫了,这时候他再说想要那件红色的也不合适了,于是只能自我安慰,护卫就护卫吧,能做小龙君的护卫那也不亏。   但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定要去搜寻一件红色的!   从那小院的后门出来后,一行人直接往万宝阁走去,大多数进入万宝阁的都是身穿斗篷,即便没有斗篷,身上也有佩戴能遮掩面容的法器,他们这一行人,倒也不算显眼。   至于走在最前面两人的身高,这里是妖界,一点都不奇怪,别说他们已经是人形了,有些兽态还未化形的被护卫抱在手中的都有。   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再眼瞎也能看出以谁为尊,于是店中跑堂的直接迎到了雪觅的跟前:“小公子午安,不知小公子今日想要看些什么东西?”   这万宝阁主要还是以售卖各种灵宝为主,只要出得起灵晶,任何符箓丹药灵器,即便是阁中没有的,他们也有门路弄来。   除了售卖灵宝,开设竞拍,万宝阁的势力遍布三界,还有悬赏的暗楼,这悬赏无门槛,标出赏金和目标,要寻找什么奇缺的天地宝材,要寻人,要杀人,甚至要灭族,只要出得起酬劳。   所以进这万宝阁的,多数都会用些遮掩之物,自然要询问清楚进店者的意图。   雪觅直接朝着百里香霆看去,邀贴在他手里。   越发觉得自己像个护卫的百里香霆,在斗篷的遮掩下翻了个白眼,取出那个扇子朝着跑堂的随手一扔。   跑堂的连忙小心接过,确认了上面万宝阁的印记后,连忙双手递还了过来。   但百里香霆并未再接,他身后的护卫知道这是自家小主子不耐烦了,连忙上前将邀贴接了过来。   跑堂的侍者回到柜台内,轻轻摇响铃铛,很快就有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走了过来,见来的贵客应当是妖族的未成年,连忙端正了些仪态:“小公子对包厢可有要求?”   邀贴上虽然没有具体的身份,但也是划分了等级的,等级不同,上面的印记也有细微的不同,百里香霆作为蛟龙一族,所拿自然是一等世家的邀贴,一等世家,是可以选择偏好包厢的。   百里香霆显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竞拍,虽然之前并非在朝圣城,但都是万宝阁,内里大差不差的,闻言道:“视野好些的。”   都是修炼的人,即便相隔千里,神识一扫,也能探看的清清楚楚,要视野好,那便是要正面朝向的包厢,好在这等包厢是宁可空着,也不会随意给一等世家以下的人,如今倒有些空余。   女子领着他们一行人穿过一道暗门,这边一进那边一出,就直接到包厢门口了。   作为天天使用传送阵往返的雪觅,自然能认出这是这楼中的传送阵,突然觉得他总是撕传送符代步还是输了,建造这种传送阵多方便啊。   他们刚进包厢,就有一群侍婢鱼贯而入的端上点心茶水,估计看他们年纪并不大,很快又送来一堆灵果果汁,东西全都摆放好了后,领着他们进来的女子递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铃铛:“轻摇一下便是竞拍一次,此包厢设有结界能防止地仙以下修士的窥探。”   百里香霆嗯了一声:“退下吧。”   女子福身一礼,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雪觅拉了拉自己斗篷的帽子:“现在可以取了吗?”这么把人裹着,并不是很舒服。   百里香霆道:“最好还是戴着,这包厢尽管有结界,但此等包厢的结界只能防地仙以下修为的修士,地仙以上若不顾脸面,也是能强行破除结界的,虽然这等事发生的很少,但凡事有个万一。”   雪觅只好老老实实的戴着。   竞拍还未开始,雪觅先是打量了一番包厢,又将目光放到了桌上的灵果茶点上,闻着其中一壶甚是香甜,便多看了两眼。   一旁的花朝道:“小龙君可要尝尝?”   雪觅点了点头:“要。”   花朝笑了笑,给小龙君倒上了一杯,倒出的果汁呈金黄色,伴随着香甜的气息,很是诱人。   雪觅端起茶杯试探着喝了一口,第一口味道很不错,甜滋滋的,但第二口就不太行了,甜的有些发腻,便放到了一旁。   百里香霆道:“这是金仙果,一颗金仙果只有拇指这么大一点,一颗便要一灵珠,这一壶少说也要几十颗金仙果萃取的果汁,你竟然还嫌弃。”   雪觅拿出自己的水壶连着喝了好几口,才冲掉了那股腻人的甜:“太甜了。”   百里香霆看着他吨吨完水壶收回目光,心中暗道,小龙君还是个小娇气,没点财力哪里养得起。   没过一会儿下方就开始有动静了,有个衣衫清凉的美艳女子走到了下方的台上,皓腕轻晃,手中的金铃脆响,紧接着就是一番欢迎,蓬荜生辉的致辞。   雪觅趴在窗户边上,从原本端正的坐姿,变成了斜倚而靠,大概因为跟百里香霆在云起就认识了,尽管不如跟乌空空那般天天见,却反倒更能放松一些,在他面前,雪觅从前就未端着过,现在自然也是如此。   百里香霆也不介意,更甚至因为小龙君在他面前的自在,反而让他更加放松些。   他作为蛟龙一族,尽管远不如龙凤这等上古时期已成就仙神的种族,但也远超诸多妖族,同族中又没有适龄之人,即便祖父同样为他选了能与之作伴的护卫,但护卫到底是护卫,身份之差就不能同等相交。   不如他蛟龙一族的只会追捧于他,与他蛟龙相当的,那也是性情骄横不好相与的,要门当户对又要性情相投太难了,因此自幼,百里香霆几乎没有朋友,他霸道的行事作风,也让人敬而远之,又没有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收敛脾气的存在。   直到认识了雪觅,尽管雪觅是小龙君,但凡雪觅的性子唯吾独尊一些,百里香霆也不会与他相交,身份不对等,他也放不下自身的骄傲,那就远着好了。   但偏偏小龙君性子骄而不纵,气人是真气人,可爱又是真可爱,关键是他是真的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人,百里香霆才感受到与人平等相交的快乐,自然也愿意收敛着性子纵着一些捧着一些,毕竟他比雪觅少说也要大上一百岁。   别看他现在看起来比雪觅大不到哪里去,等不久后他再次蜕皮,便能长成少年模样,届时至少能比雪觅高出两个头来。   一想到雪觅今后要仰头看他,百里香霆顿时满身郁气一散,罢了,不过年幼刚破壳的小龙君,气人就气人些吧,他既年长,理该让着的。   雪觅自然不知道百里香霆整个从生气到不气的心路历程,他就没想过百里香霆还在生气,正看下方的竞拍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台上的女子让人拿上一木盒,木盒上应当是设有结界,即便是打开了,也闻不到里面的果香,但里面装的果子应该很多人都认识,他在楼上都能听到下方并未坐在包厢里,只用屏风遮挡的客台动静都随之大了起来。   等听到那女子介绍木盒中的灵果,雪觅连忙认真了几分看了过去:“那个就是炎月云蟠呀,看起来好像挺好吃的。”   百里香霆:“你知道这个?”   雪觅:“当然,皇伯伯之前有说过的,是火神树的化身,一千年才只能摘取一次,三界就只这一棵树。”   百里香霆一边笑一边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铃铛。   雪觅看了看他,又转头看向台下,台下的女子用神识扫视全场,任何一道铃铛声都未错过,还一边在播报竞价:“此刻价格出到十二万灵晶七颗,十三万灵晶,炎月包厢出到了二十万,还有没有继续加价的?”   又有铃铛响起,女子连忙道:“潮汐包厢的贵客出到二十一万,是否还有加价的。”   百里香烟跟着摇晃着铃响,女子继续道:“盛霜包厢的贵客出价二十二万!炎月云蟠七颗便能塑造一个天灵根修士,此等逆天之物若是错过要再等千年!炎月包厢的贵客出价二十三万!”   雪觅道:“我们是哪个包厢?”   花朝:“我们是盛霜。”刚刚进来前,他有朝门牌看了一眼。   雪觅哦了一声,听着他们竟价,最后百里香霆以一百二十七万灵晶拍下了七颗炎月云蟠。   一百多万灵晶塑造一个天灵根,这可以用便宜来形容,对于百里这样的家世,钱财易得,忠心又有天赋的人才难求。   侍者将百里香霆竞拍下来的炎月云蟠送了过来,一旁的护卫递上了灵晶,那边在做交接,雪觅则好奇的凑了过去。   炎月云蟠是粉色的,大小可能有十七叔的拳头大,解除了木盒的结界,雪觅才闻到一个似乎带着冰雪气息的香甜味,顿时惊奇道:“生长在地心火里的炎月云蟠竟然是冰雪味道的。”   百里香霆笑着道:“要不此物为何昂贵,一百多万灵晶,足以买下高阶的灵器了,也是我运气好,若再晚一天,此物怕是价格要翻上一倍都不一定。”   雪觅满脸不解:“为什么?”晚一天差别竟然那么大。   百里香霆:“之前跟你说过,这邀贴是一年前就送来了,虽然不会具体到将所有竞拍的灵宝给绘制成册,总会留些压箱底的东西,但也要有一些能吸引人名气大的,例如这炎月云蟠,一千年才结一次果,前不久那凤津的火潮已经退了,诸多高阶修士前往摘果,这万宝阁选在这个时候出手炎月云蟠,既能爆赚一笔清出千年前的库存,又能新进一些,但为了不亏损太多,只出这一组来招揽目光。”   雪觅一边听一边点头:“嗯嗯然后呢?”   百里香霆笑道:“然后今年的摘取颇为不顺,这大概也是万宝阁没想到的,换做以前,以万宝阁的势力,出动数十个渡劫期修士,摘上百余颗应当是没问题的,却不想今次的高手颇多,战况更是惨烈,别说百余颗了,有没有一手之数都未可知,但邀贴已经发下,这时候撤回,于万宝阁的名声有碍,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放出这七颗来竞拍。”   “但此事一些大世家或许知晓,但更多的消息还未传开,今早这炎月云蟠才刚摘取完毕,若不是我消息灵通,第一时间就有人将那边的情况汇报了过来,我今天也不会想要拍下这些。”   雪觅道:“那你家这次也派人去了吗?摘了多少颗啊?”   百里香霆道:“自然是去了,摘的也不多,五颗应该是有的。”   百里香霆年幼没经过了上一次取果,但按照家奴说,以以往的经验,他们这一支少说应该也能摘得二三十颗,今年却收获惨淡,不过也算他运气好,早一步收到消息,又拍得七颗,多少也为家族充盈了一些库存。   百里家都只有五颗,也不知道皇伯伯这次摘了多少颗,他忘了问渊渊,不知道渊渊有没有派人去。   看着百里香霆收起来的那七颗炎月云蟠,雪觅转头看向繁缕,拉了拉他的手:“要是皇伯伯这次摘的也不多,那以后我再帮你找其他能洗灵根的天地宝材。”   繁缕一怔,鼻尖不可抑制的酸涩起来。   雪觅说完又朝花朝道:“你是天灵根,就不用这些了,要是皇伯伯有多的炎月云蟠,那我们一起吃尝尝味道。”   花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自然不会觉得小龙君厚此薄彼,因为繁缕有需要,所以小龙君会为繁缕打算,他相信若是自己有需要,小龙君同样也会为他打算。   今后要他陪伴小龙君许久,也将和繁缕做上百年千年甚至万年的小伙伴,自然不会因为这没必要的事坏了本该有的情谊。 第58章   此刻的凤津,本以为是十拿九稳之事,却不想竟遇另一波强者。   龙十七等人自然是知道彼此的,虽然来之前都是各自行事并未商量,但到底是同族,遮掩了气息模样,也会心有感应。   他们压制修为本就是有些欺负人了,自然不可能再与其他人联手,否则这一整棵树,别人休想取走一颗果子。   本就是打算各凭本事,但没想到竟然又杀出一波强者,龙十七和旭阳年纪最轻,性情又是冲动霸道,激战时热血上头,哪里还管得了其他,见到果子就摘,谁来争抢阻拦就打,战的那叫个酣畅淋漓。   直把旁的人打的叫苦不迭,同为渡劫期修士,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能抵抗地心火近到神树跟前取果的,哪一个不是一方强者,即便同阶中也会有强弱之分,但也不至于分隔的如此离谱,不少人甚至怀疑那是不是哪一族的老祖厚着脸皮压制修为出山了。   但若只有一方强劲倒也罢了,再看旁的那些,至少有四五波如此强劲的对手,强到甚至拼尽力气才有一战之力,还仅是一战之力而已,总不至于是将要发生什么大事,出来了数个老祖?   这么一想,本来只是尽些全力就好的修士,当下越发不敢留手,被刺激的甚至拿出压箱底的大绝杀之招来。   这等天地宝材本就值得拼命夺取,现在也不知是有异象还是因为何事,竟然多了这般强悍的修士来争夺,越发让人心中不安,觉得多取些灵果更为保险。   陆染摘果的中途忍不住缓缓吐了口气,想当初他还是渡劫期修士的时候,遇到的对手也没这般凶猛的,他指的是旁的那些人,那几个龙君他早就分辨清楚了,好在几人都很默契的并未对上,否则他们打起来了,哪里还有摘果的空余,可不就便宜了别人。   陆染觉得自己一直没能成神,或许是他过于懒怠了,看看,现在同期修为的,要不是仗着多人家上万年的实战经验,差点都要打不过了,等他们这些渡劫期修士日后飞升,岂不是更可怕!   现在的修真界真的是不给人留一点喘气的余地了,前浪不赶着往前跑,怕是眨眼都要被后浪拍死了。   陆染完全没想过,其他人会如此拼命厮杀,完全就是被他们这群不讲武德的给刺激到了,见他们这么强,完全不敢留手了,而他们见旁人也这么强,更加出手快狠准了,这般相互刺激之下,自然是越来越卷。   众多渡劫大圆满以下修为的修士:“……”完全不给人留口边角余料的肉吃啊,逆天灵果难得,但还是小命要紧,怕了怕了。   好些已经眼见没了希望的,保命第一的退出了战局,然后朝着家族或者宗门汇报消息,今年竞争激烈,他们实在是连决战圈都进不去。   等天光洒下,最后一颗灵果也被摘了下来,酣战的龙十七和旭阳也跟着退去一身热血,相互看了一眼,直接一个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陆染朝着剩余的几位龙君所在看了一眼,也一挥手带着他的两个下属飞离了此地。   云漓慢条斯理的收起了自己还滴着血的灵剑,看了眼墨亭,平凡的面容上朝他温温柔柔一笑,也一挥衣袖消失在了天际。   墨亭一身黑衣,满身的杀伐之气还未散去,周身更是汹涌着可怕的剑意,直教旁人恨不能退避三舍的远离。   等他清点完这一场酣战的成果后,这才满意离开。   几大战的最凶的杀神离开后,众人才再次一窝蜂的朝着神树飞去,这地心火千年一退,除了逆天灵果之外,溪谷中说不得会诞生一些千年火石,若能找到一颗,好歹也能弥补没能抢到灵果的损失。   剩下那些地心火中生出的天地灵宝,几个龙君自然不在乎,要不是雪觅爱吃果子,他们对这灵果都没甚兴趣。   凤津距离朝圣城不算远,传送阵自然也是有的,几个龙君前后传送回了朝圣城,又直接瞬移回了妖神殿,一边散去身上的伪装,龙十七总算是回神,发出了疑惑:“为何今年强者那么多,这要不是我亲自出马,派去的人怕是未必能抢到多少。”   紧跟着后面回来的云漓平凡的面容和普通的衣物尽数褪去:“对方恐怕是时渊上神的人。”   旭阳微微蹙眉:“你认出来了?”   云漓:“一万年前,有幸与时渊上神身边的陆染仙君联手抗煞过,因此对一些招式有几分熟悉。”   龙十七顿时气恼:“好个时渊!没想到竟然派上仙取果,他也太心机了!”   从外走来的墨亭给了他毫无感情的一眼,旭阳也白眼一翻:“你说别人,你自己不是?”   龙十七顿时卡壳,他忘了自己也是压制了修为去欺负人的,但一千年就这一次,以前每次他们也是会派人去取果,但所得之果不是用来炼丹了就是当做赏赐了,根本没库存。   现在崽崽这么小,总不能想吃个果子都委屈的吃不着吧,一想到别人有的雪觅没有,龙十七就受不了这委屈!   脸面算什么,有崽崽重要么!   旭阳盘点着自己的收获,朝着其他人问道:“你们摘了多少?”   龙十七晃了晃专门用来装灵果的储物器:“不多,四百余颗。”   旭阳轻啧了一声:“我少些,不足四百。”都怪他,打架打的太爽了,一度忘了摘果子。   云漓看向墨亭:“你呢?”   墨亭:“五百七十颗。”   云漓笑了笑:“那我收获还算不错,近七百颗,若雪觅爱吃,这些存货也足够他消耗千年了。”   龙十七:“千年哪里够,星茴应当也有派人去吧,可惜没认出来,陛下应当也是如此,也不知他们取了多少颗。”   想到之前争斗时,明显有两拨实力强劲之人在刻意避开他们,那应该是星茴和妖皇的人了,云漓笑着道:“怕是不比我们少。”毕竟那两人,在他们招惹了大批火力后,可是摘果子摘的头都不抬呢。   另一边,回到云起的陆染一屁股坐到了时渊的跟前,将储物器往桌上一放:“幸好我带了两个人一同前往,还是神君料事如神,知道几个龙君定然会亲自前往,不过我这收获应当也不算少了。”   时渊神识一探,随即失笑:“一颗炎神树结果也不过数千颗,你一人便取了千余,算上他们几个,今次凤津事后,市面上怕是没几颗了。”   陆染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以往数万年,自炎神树诞生以来,因对炎月云蟠没什么需求,每次派人去取果也是随缘而取,取得七颗便无所谓多少了,那时候的炎月云蟠被各大世家和宗门包揽,数万年的积存也足够他们消耗了,不过是少这一次,他们还敢有意见不成?”   他们又不是次次这般不讲武德的,千年后,小龙君也长大了,若是喜欢吃,到时候让小龙君自己去取就是了,现在小龙君这么小,想吃点灵果,他们还能不给满足了?   以往那些大世家大宗门不同样派遣精锐,将一些散修挤的连一点边边角角都挨不上,总不至于这上万年来他们取的最多,这炎神树就是他们的了,旁人想多摘点还不准了?   时渊一挥手,将陆染取回来的炎月云蟠给收了起来:“算你有功,自行去宝库挑一件喜欢的。”   陆染连忙起身:“神君赐不敢辞,我这就去了!”   说完一个瞬移消失在了原地,生怕晚走一步神君就改变心意,他可不是小龙君,能随意出入神君的私库,想要什么随手就能拿,能随意挑一件喜欢的,这赏赐可不常有。   还在万宝阁的雪觅看竞拍正看的津津有味,虽然无论是渊渊皇伯伯还是十七叔,他们私库里各种宝贝都有,但也没富有到囊括天下奇珍的程度,所以这次竞拍会,他算是见识了不少。   一根天狼骨被拍下,雪觅看到又送上一瓶巴掌大小的玉瓶,玉瓶整个透亮无色,因此能看到里面不知道是液体还是气体,竟然如星海一般闪耀绚烂,美不胜收。   台上的女子道:“此为青雷砂,于血池雷林中常年被雷电之力所覆盖结成的雷晶,可炼丹可入符,亦可吸取其中天雷之力用作平日修炼,此瓶为一吨量,起拍价一万灵晶。”   雪觅顿时有了兴趣:“可以炼丹可以画符的东西?”   百里香霆道:“青雷砂里面拥有天雷之力,若制作一些雷系灵丹亦或是灵符,掺入这等天雷之力自然事半功倍。”   雪觅:“那这个是常见的还是不常见的?一吨量,这么多。”   百里香霆笑道:“自然是不常见,此为奇珍会,所出之物皆是稀缺奇珍,而这青雷砂量大,也是因为量少旁人兴趣就不大了,百克数斤的,用来炼丹画符倒是能用些时,但用来吸取天雷之力修炼,却用不了多久,而丹符之用,又将属性限制住了,丹师符师小有存货便就够了,所以尽管此物难得,但对需要此物的一克难求,不需要此物的千斤百斤都是多余。”   他们说话的时间,下方的叫价已经到了十万灵晶,十万灵晶之后,似乎就没人竞拍了,就在那女子快要数到三之数时,雪觅连忙摇了摇铃铛。   女子倒数一停,又继续道:“盛霜包厢的贵客出价十一万灵晶。”   百里香霆看向雪觅:“你要这物作甚?”   雪觅道:“我家花朝炼丹可厉害了,既然炼丹能用得上,我就买着万一以后需要呢,还有我画符也可厉害了,反正也不贵。”   那可不,对于随便出手就是一两百万的小龙君来说,十来万算什么贵。   有个武者在跟雪觅竞价,但最后还是手头不宽,雪觅十五万灵晶拍下了青雷砂。   侍者拿着竞拍所得之物来交接,雪觅将紫玉令递给了繁缕。   侍者没想到包厢里的客人拿出的紫玉令,连忙道:“还请客人稍待片刻,若以紫玉令结账,需要特殊皮具印下印记,我这就去取来。”   青雷砂被拍下后,又一件宝物被送了上来:“此为五毒精,取赤魔,风牙,飞蝎,寒阳,天根五毒淬炼,可用于诡丹炼制,起拍价三千灵晶。”   雪觅连忙摇了摇铃铛。   百里香霆:“你要这个有何用?”   雪觅:“炼丹呀,她不是说了这个可以炼丹。”   百里香霆:“这是炼制毒丹的。”   雪觅道:“我知道呀,毒丹可以不害人,用于自保呀,反正也不贵,以后花朝也用得上的,对吧?”   花朝闻言点头,小龙君说用得上,那自然是用的上。   百里香霆自然不会劝他别乱买,喜欢就买,又不是多贵的东西。   不过这一买,显然就停不下来了,各种炼丹画符的,不管雪觅认不认识,用不用得上,他都跟着拍,只有见对方实在是紧咬不放显然很想要,雪觅才会收手。   前半程竞拍的都是各种法器灵器,所以雪觅没多大兴趣,他手里连神器都有,还要那些干什么,但后面都是各种灵药各种炼制的材料,想着来都来了,那就买一些吧。   直到这些宝材都拍完了,轮到丹药了,雪觅这才停手。   侍者直接将雪觅所拍之物记录到了一张特质皮具上,差点那张皮子都写不下了。   将所有的拍品名都报了一遍,确无遗漏后,侍者道:“总计物品三十二件,共九百三十二万灵晶。”   繁缕将紫玉令递给了侍者,侍者小心的双手接过,轻轻在皮具上按下印记,一抹微光闪过后,便将紫玉令交还了回去。   见侍者拿着被紫玉令印过的东西就出去了,雪觅忍不住道:“那要是这令牌弄丢了被人捡到了,别人岂不是也可以这样用?”   百里香霆:“谁敢?用过便留有痕迹,甚至谁接触过这紫玉令,上面的气息会直接传回妖神殿,若是陌生气息,瞬间便可捕捉,妖皇的追杀令,三界再无容身之地。”   雪觅忍不住感叹道:“皇伯伯好厉害啊。”   百里香霆轻笑,能与天帝分庭抗礼,甚至略胜一筹的妖皇不厉害,那还有谁厉害,只不过妖皇在雪觅的跟前只是皇伯伯,他的厉害,自然只会给外人看到而已。   下面的竞拍还在继续,但现在所拍的是丹药,第一个上来的便是极品延寿丹,一枚极品延寿丹可延长寿命五百年,对于一些卡在突破门槛,但偏偏寿限将至之人,这无疑是救命的东西。   还有那些大能修士家中天赋有缺的子嗣后裔,也可凭借此丹延长寿命。   修士逆天修行,所求也不过是寿与天齐,这等丹药起拍价就是十万灵晶,连异火伴生珠售价也仅三万灵晶,可想而知这一颗丹药有多珍贵。   雪觅都惊了:“丹药这么贵啊。”   百里香霆:“这还只是极品,只能延寿五百年,若是无暇延寿丹,一丹可延寿千年,起拍价怕是都要百万了。”   雪觅立即转头朝着花朝看去:“花朝,你要是炼一颗无暇延寿丹,我们就发财啦!”   百里香霆笑道:“那至少要是丹王级别,你这小护卫想要成就丹王,至少还要个上千年修炼。”   雪觅道:“没事,咱们妖族寿命长着呢!”   渡厄金丹,天元丹,九鼎还丹,万古丹等等,出的都是极品,每出一个,叫价那叫个激烈,比之前的法器灵药材料激烈多了。   又是一颗就要百万的丹药被拍下,雪觅将下巴隔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热闹的竞争:“原来最受欢迎的竟然是丹药。”   百里香霆:“丹符器,修真界三大师,最是招惹不得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求到哪位的头上,好比刚才所拍的那枚万古丹,这种丹极其冷门,即便能搜集到炼制的灵药药材,也不见得会有丹师知道丹诀,每一种丹药都有不同的丹诀,丹诀不对是炼制不出来的,所以一旦直接有成品丹药,那是比灵器还要难求的昂贵。”   虽然很贵,所有人都竞争的很激烈,整个拍卖会场的氛围就像是如果不买就亏大了的感觉,但雪觅依旧很冷静,那些药对他来说好像也没什么作用,需求不大,兴趣自然也大不起来。   倒是百里香霆,前面除了拍下灵果就再未出手,直到丹药开始,便连连出手,一共拍了六颗丹药,价格却已经抵得上刚才他买下的三十多件材料了。   看着百里香霆把那些丹药收好,雪觅道:“你要这些干什么?我们妖族修炼,不是不用磕丹药吗?”   百里香霆纠正道:“是你们龙族修炼,一些丹药对你们作用不大,因此可有可无,并非整个妖族都不需要,有些丹药还是需得备着,无暇破障丹,等到日后我修为即将突破之时便能用得到,与其那时候寻找丹师炼制,不如现在多积攒一些。”   没等竞拍结束,百里香霆就带着雪觅离开了,最后还有三件压箱底的宝贝,一件天阶的法衣,一件近乎神级的灵器,还有一件不死神木,这三件对他们来说用处不大,不如早些离开,以免等竞拍结束,有人见他们年幼,护卫的修为也仅为渡劫期,便心生歹意。   百里香霆尽管性情肆意了些,但并非无脑之辈,在外行事,向来十分小心。   回到之前那个小院,他们才将斗篷给收了起来,百里香霆看向雪觅:“你是跟我一起回学院还是回妖神殿?”   雪觅道:“我要回妖神殿的,十七叔刚才给我传音,让我今天在这边吃晚膳。”   百里香霆点头:“走吧。”   他们刚从那小院子里出来,刚走到热闹的集市上,就听到有人快步小跑还一边道:“快快,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状告圣灵律事阁阁主的,这等热闹可真是千百年难见。”   雪觅立即竖起了耳朵,律事阁?这他熟啊,这几天尽折腾律事阁的事,可律事阁的阁主才选出来,怎么就有人状告了呢。   雪觅看向百里香霆,百里香霆微一耸肩:“我也不知道,要去看看?”   雪觅连连点头,直接取出丹鸟:“快回去看看!”   丹鸟速度很快,要不了片刻就飞回了圣灵,此刻在圣灵学院的大门前,不少人在围观,一个衣衫普通但神情坚毅的青年手里提着一把灵剑,似乎正在与圣灵学院的结界较劲。   整个圣灵是笼罩在一片结界当中,没有弟子牌亦或者追随或者附庸圣灵弟子的侍者牌,根本进不去圣灵。   那男子正在蓄积着灵气,还一边道:“我为康家一万七千七百三十五条性命状告圣灵律事阁阁主明浅瑜!还请三界第一院还我一个公道!”   然而旁的人只是围观看热闹,不时交头低语几句,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里面没有人出来,男子进不去,于是提剑砍向结界,然而能罩住三界第一圣院的结界,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破去的,那灵剑砍在上面甚至一点波澜都未起。   男子不死心,再次蓄灵用力砍去:“我为康家一万七千七百三十五条性命状告圣灵律事阁阁主明浅瑜!还请三界第一院还我一个公道!”   雪觅从丹鸟上飞了下来,看向青年:“你要状告明浅瑜?”   青年看向眼前还不到他一半身高的小少年:“是!”   雪觅道:“那你可有证据?”   青年眼神坚韧,不卑不亢:“有!”   雪觅微微颔首:“走吧,我带你进去。”   雪觅将青年带进了圣灵,看热闹的人那些进不去圣灵的,自然慢慢散开,其中一人朝着小龙君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去了传送阵,很快便回到了神殿中,朝神君复了命。   时渊闻言嗯了一声,陆染道:“此事办的不错,去领赏吧。”   那人连忙应声退下。   陆染看向神君,带着丝丝揶揄的摇头晃脑道:“如此大费周章找到康家遗孤,先前君上不是还说不管,说时候到了,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   时渊朝他瞥了一眼:“你那坤地绫是不想要了?”   坤地绫正是今日陆染在时渊私库中挑中的宝贝,这还没捂热乎呢,哪能不要:“赏赐都给了,可不兴要回的!”   陆染也不敢继续揶揄了,带着好不容易挑中的宝贝就跑了。   时渊轻笑了一声,既已结仇,势必要斩草除根,既然明浅瑜留不得,那就让他堂堂正正的死,解了雪觅心中的记挂。   他不会扫清掉雪觅身边所有的恶意,那只会将雪觅养的过于天真,但能威胁到他的恶意,自然不可再留。 第59章   明浅瑜虽然是前任阁主,但同时也是圣灵的弟子,因此他的事,现任的律事阁阁主自然有权处理,要不是近期正在权利交接中,很多内里事物都还未理清,当这位康家遗孤出现在圣灵门口企图破结而入时,执法堂的早就第一时间带人过去了。   现在康家遗孤被小龙君带了回来,那是手头有再多的事都要放下的,尤其是得知他状告的是明浅瑜,一个说不定可以彻底拔除掉对方势力的机会,自然要把握住。   律事阁现在有了新的阁主,雪觅也不是事事要强出头的性子,也就不会再喧宾夺主,而是坐在下方尊位上旁观。   百里香霆对这事也颇有兴趣,于是挑了雪觅旁边的位子,也坐下旁观了起来。   康家的遗孤站在律事阁的大殿中心,得知圣灵律事阁竟然换了阁主,眼中的希望又明亮了几分,被众人审问时,也条理明确字字清晰。   “两百年前,当时邢港城有凶兽雷烈蛛作乱,我父亲康甸作为刑港城城主带领护城卫绞杀凶兽,但那雷烈蛛实力强劲,力有不敌,只能求助三司督府。”   雪觅疑惑的回头朝着花朝看了一眼,花朝立即心领神会的在雪觅耳边低声道:“各城池都有一个三司督府,内里包括按察司,昭狱司,明台司,主要负责各地城池城主督查,上贡,治安等事物,一般若有城主遇到处理不了的棘手之事,便会上报三司督府,妖神殿这边会按照事物的等级大小另做安排。”   康家的遗孤继续道:“很快当时还是圣灵律事阁阁主的明浅瑜带人来灭凶兽,那实力堪比地仙的雷烈蛛在众圣灵弟子联合之下终于被剿灭,我父亲作为城主,自然设宴款待,当时在宴中,明浅瑜就察觉到了一丝异火的气息,于是状似随口一问。”   “当时我兄长在外历练时侥幸得了一株天地灵火,那时候正在融合的关键时期,我父亲自知这等宝物说不定会引人觊觎,因此便未详细告知,只说是在修炼异火功法,我父亲原是想着,若还未融合,说不得会引人争抢,但若已经融合,想来作为圣灵律事阁阁主,不至于做下这等杀人夺宝之事。”   “没想到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越是发生了,一场酒宴尽酣之时,那明浅瑜摔杯发难,说我康家竟然用诡异功法操控凶兽作恶敛财,我父亲自然是反驳,空口白牙的诬蔑岂能认下,但明浅瑜可不管那些,他酒杯一摔,所带来的人便无差别开始屠杀。”   “那一夜整个城主府火光烧红了天,老弱无处可躲,稚儿无助哭喊,府中护卫不敌惨死,那明浅瑜就坐在一片杀伐火光中淡定饮酒,而我兄长融合中被迫中止,遭遇异火反噬,本就命悬一线,还被明浅瑜粉了一身骨血,夺取了异火,更是将他尸身直接化为了血水!”   “能得这一株异火本是一场难得的机缘,我兄长起先自知以自身实力想要炼化异火并非易事,但当时那雷烈蛛已经残害了我刑港城数百无辜城民,我兄长便想融合这一株天地灵火能增强一份力量剿灭凶兽。”   “结果明浅瑜等人来的很快,甚至还带了两百多实力高强的下属,不过数天时间就将雷烈蛛给绞杀,再后来就是我康家一万七千七百三十五条性命尽丧命于那一夜,除此之外,我康家还因此背负上了圈养凶兽屠杀敛财的恶名!”   上座的意萧听完他的控诉后,问道:“那你是如何逃脱的?”   康渔拉开衣袖露出手臂,他的手臂上还有未退化的鳞片:“我母亲是金鲤一族,我为半妖,因金鲤一族并非强大的妖族,出生后我几十年都未能化形,一直住在院中的莲花池中,府中的莲花池是连通着外面的护城河,我时常跑出去玩,我母亲担心我在外被人察觉到妖气被人抓走剥皮炼丹,因此自幼给我佩戴了掩气法器,那一夜我躲在莲花池里眼睁睁的看着族中遭遇的祸事,我本想冲出来,但父亲与明浅瑜等人对战时,一掌打向水池,一度将我压在了水底。”   “我知道父亲的用意,直到压制在我身上的力量消散了,我以为父亲赢了,连忙从池底游了上去,然后就看到我的族人躺了满地,明浅瑜还在从我兄长身上吸取那一株还未融合的异火。”   意萧道:“你说你有证据,证据呢?”   康渔道:“我兄长的异火是有残缺的,那是一株青光莲火,原本二十八瓣莲火,但空缺了一瓣,我兄长曾在我面前展示过那株异火的本源模样,阁主大可将明浅瑜喊来,一探究竟便知真假!”   除了雪觅不懂,其他人的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康渔说的是真的了,异火的本源模样是不可能被外人所知的,即便是还未收服的异火,也会有各种不同的自保模样,有时候是一片叶子,有时候是一颗不起眼的石头,教人难以察觉。   若被人收服融合炼化,那会直接化作所修炼的功法,随心而变,自不会以本源示人,能知晓本源的,定然是在异火被收服但还未融合之前所见。   这康渔既然作为康家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明浅瑜的异火。   当然就这一点完全说明是明浅瑜所为也不那么一定,里面依旧有许多可以自辩的地方,至少要等明浅瑜来了听他如何说才能判定真伪。   然而去寻明浅瑜的人回来报:“已人去楼空。”   这一下不用再等明浅瑜来自辩了,若不心虚,为何要走。   追捕令几乎是立刻就发了出去,若此事当真,这明浅瑜绝不能留他再为祸一方。   很快这件事就在整个圣灵都传开了。   新任阁主上位还没几天,好些人不知道明浅瑜是否留有后手,因这段时间选择新阁主,以及挑选新的禄事阁执事和执法堂执法者,加上明浅瑜似乎整个蛰伏下来,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大家暂时还没来得及关注到他身上。   尽管意萧等人一直留意着明浅瑜的动静,但留意的都是他手中的势力,就怕明浅瑜突然发力,他们招架不及。   但明浅瑜本人如何,他们并未派人盯梢,明浅瑜怎么说都是渡劫期修士,这等修为的修士哪里能盯得住。   却不想这明浅瑜竟然不知何时离开了圣灵。   这事一想也能明白,估计明浅瑜是担心小龙君的报复才舍下这经营了上千年的势力,小龙君年幼不知事,将他换下来后或许不会再寻他麻烦,但那龙族个个都是活了上万年的老祖,自然清楚斩草除根的重要性。   现在是明浅瑜力有不及只能退让,但今后呢,若他飞升成仙,甚至修炼至上神,再来报复当年的屈辱呢,强敌不可留,这是谁都知道的,所以明浅瑜会遁逃,实在是正常。   这明浅瑜能想到的,龙族那些龙君哪里想不到,明浅瑜逃是逃了,但实际上一直在可控范围内。   直到康家的事情彻底暴露了出来,整个圣灵下了追捕令,不到一日,明浅瑜就被抓了回来。   别说这妖神殿的几个龙君了,就是时渊都不会让人跑了,从雪觅说要换人的那天起,时渊安排的人早就防患在四周了。   明浅瑜虽然是圣灵的人,在圣灵未将他驱逐之前,他犯了天大的错也是圣灵的人。   但他无辜屠杀的是一城城主,城主之位,亦可视为妖皇的下属官员,这事当然不再是圣灵内部可以处理的了。   被抓回来的明浅瑜殊死反抗,心里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依旧心有不甘,指天骂地不说,一口咬定这是妖皇在为小龙君清路,说妖皇偏私不公,不但不认罪,还好似自己蒙受了多大冤屈一般。   这种人多留一日也不会反省悔悟,妖皇干脆将人送上明台,有罪无罪,天道来定。   明浅瑜被带上明台之上时,更是怒吼不公。   “人皆有存私,只因他是小龙君,我这点私心便天理不容了?!”   “龙族为一界之皇,你都能偏私族人,我为何不可!”   “这般欺我辱我,我不服!”   堂堂一渡劫期修士,仅仅因为一句话惹的小龙君不喜而落得如此下场,他如此岂能甘心。   在妖族的地界,以人族的身份,受到万妖的跪拜,他能一言断他人生死,今后的上仙之列,必定有他一席之位。   但这一切的未来到此止步,他如何能甘,哪里能服!   若此事是他与小龙君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他也不会如此憋屈,可只是因一句话,甚至还算不上得罪的话,最终落得如此下场,除非今日将他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否则但凡留他一丝神魂,他与龙族不死不休!   明台在妖神山上,是给那些罪孽深重却心有不甘之人设下的天罚台,此处并未设限,若想观刑,谁都能来。   更甚至还有些修士会在妖神山上启动问心之罚的时候特意来旁观,以正自心,若有感悟,那便是极大的收获,今后在证道之路上,也能避免自己放任私欲徒增心魔。   雪觅虽然年纪小,但生在这修真界,有些场面早晚都要经历,而且他是龙,又不是兔子,过于保护反倒是害。   在明浅瑜受问心之罚时,龙十七也抱着雪觅来观刑。   那是一处山顶上看似很普通的石台,但四周围绕着光柱将明浅瑜困在其中,原本器宇轩昂的明浅瑜此刻已是披头散发,双眼不甘的怒火如有实质,周身的气场将他衣袍吹的猎猎作响,衬着他那双眼猩红的模样,犹如入魔了一般。   整个妖神山的上空围满了人,近段时间圣灵开学,人族破障而来,万宝阁竞拍,让众多势力和高阶修士都齐聚朝圣城,未曾想他们离去之前竟然又经历了律事阁阁主替换,前任阁主被状告屠杀无辜,要受问心之罚,这等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场景,自然要来围观一番才不虚此行。   众多人群中,圣灵的弟子也不在少数,曾经在圣灵可以说只手遮天的存在,今日沦为了阶下囚,那些与他有过冤仇的,必然要来吐吐恶气才能纾解心中的郁结。   一声钟声敲响,众人瞬间屏息,主持行刑之人将一卷黄帛置于空中,黄帛缓缓拉开,里面的问心书一字一句散发出刺目的光亮,那光亮渐渐凝聚成完整的一道光束,直冲天际。   雪觅下意识跟着仰头,龙十七在一旁道:“那是问心书。”   雪觅:“问心书是什么?一卷书就能给他惩罚了?”   龙十七道:“自然不是,这问心书只是将自身罪责请示天道,天道将以此降下惩罚。”   雪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人提到天道了:“天道降下惩罚?天道的惩罚就公平了吗?天道会知道每个人所犯下的事吗?”   龙十七摇头:“天道未必知道,但受罚之人自己一定知道,骗天骗地,最终往往骗不了自己,因此这问心书问的是他自身,有错便罚,无错,自然无罪释放。”   龙十七说完又朝雪觅道:“你要记住,每一次的雷劫,便是一次问心,所以才会有人浴劫重生,修为精进,有人却没能突破,反倒倒退了修为,更甚至作恶多端之人,会在雷劫中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雪觅看向下方的明浅瑜:“那他之前是怎么度过雷劫的?”   龙十七笑着道:“因为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他现在坏,不代表以前也坏,以前坏的,不代表以后也都坏,所以每逆天争得多个百年千年寿命之时,便会历劫问心一次。”   但这问心之罚跟雷劫又不一样,雷劫可凭借替身之物或者强悍法宝挡掉该有的惩罚,但问心之罚,却挡无可挡,真真正正的将会一笔一笔的清算。   雪觅半懂不懂的边听边点头,当半空中的黄帛重新卷起,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上方滚雷阵阵,下方飞沙走石,天地变色。   一些年长之人忍不住轻嘶了一声,那些被族中长辈特意带来观刑的小辈见这天地变色,顿时有些惶恐:“怎天色变得如此厉害。”   其长辈道:“那自然是因这人为恶过多,连天道都容不下了。”   “亏得这是问心之罚,有何罪孽由天道清算,否则就冲他刚才那番言论,不知情者,还真当妖皇陛下如何徇私了。”   “听闻此事的确是因小龙君而起。”   “不管此事因何而起,他自己造下的罪孽总归是真,也许小龙君之事,本就是他命中该有的劫数。”   “本已权势滔天,仅因一株异火犯下如此恶行。”   “仅因?若有一株异火在眼前,你能忍住?”   刚才说话那人想了想,轻笑一声:“还真未必。”未必能忍得住,但定然不会屠尽无辜。   修士之间,修炼资源本就是你抢我夺,但若伤及无辜稚子,甚至涂炭满门,他自问还下不去如此狠手。   众人低语间,一条粗壮的雷蛇穿破云从奔涌而下,猛地劈打在了明台上的光柱中,紧接着光柱中吸取雷蛇的力量,从中分化出数条细雷缠绕在了明浅瑜的身上。   之前还能端坐的明浅瑜直接被那缠绕上来的雷蛇吸至半空,痛嚎出声。   随后一条又一条雷蛇从天上落下,直接将明浅瑜穿心而过。   山风作响,雷云翻腾,一片暗无天色中,被雷电之力穿心捆锁的明浅瑜身上闪耀着摄人雷光,披散的头发在猛烈的风中四散而舞,因雷力穿透神魂之痛,更是让他面容扭曲,犹如恶鬼临世。   就在一个月前,此人还是风光霁月的明大阁主,谁能想到,短短时日,便是如此下场。   今日之后,这人族的明家又该如何自处,那明家的上神老祖对此事又将如何处置,还有跟随着明浅瑜的那些势力,又将如何混乱。   围观的人群当中,圣灵学子占大半,这大半中自然少不得其他势力之主前来一探,看着明浅瑜之事彻底落定,心里也开始盘算如何将这块即将松散的肥肉咬进口中。   人群中遮掩了气息的楼九思看着自己依附之人倒下,心中更是惊惧惶恐,他从未想过,明浅瑜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般惨烈。   他甚至心里庆幸,从头至尾,对于被卸任之事,他并未主动去做过什么,尽管对小龙君同样恼恨,但他上面还有个明浅瑜压着,不管做什么他都尽量让自己显得像个傀儡不敢冒头,却不想因此反倒躲过一劫。   就在楼九思准备永远离开这里,甚至有了离开妖界的打算,转身从人群中退走时,两个明纪堂的人将他拦住了去路:“明浅瑜所行恶事之中,有诸多事件你亦是从犯,现随我等回圣灵接受审查。”   逃已经是不敢逃了,但楼九思还是努力争取道:“我若心有所悔,是否能从轻发落?”   明纪堂等人道:“若你诚心悔过,自会给你改正的机会。”   要不是那明浅瑜宁死不悔,也不会为他开启这问心之罚。   临被带走前,楼九思回头朝着下方的明浅瑜看了一眼,那万雷穿心的画面,越发让他生不起半点违抗之意,只希望他若诚心,真能有重获自由的那一天。   站在山顶最近距离围观的康渔捏紧拳头,当年他躲在荷花池中所见场景在脑中一一闪过,那样一个火光冲天的夜晚,族人的惨烈哀嚎声仿佛还回响在耳边。   那夜,他忍着哀痛从护城河中游走,躲在他以前秘密藏匿玩耍的桥洞中,他记住了那个火光厮杀中淡定饮酒之人的模样,当他终于能化形后,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找人报仇。   可是当他打听到那人的身份,便知那是自己无法撼动的存在,他没有贸然行动,隐姓埋名苦修历练,只为能有一天,能为家族亲人报仇雪恨。   直到前不久,有一身黑衣之人找到他,告诉他报仇的机会到了,问他敢不敢。   若能报仇,奉上这条命又有什么不敢的。   看着眼前受刑之人,康渔红着双眸,落下滚滚热泪来,今天之后,他的族人终得安息。   整整八十一道天雷,直到明浅瑜最后一丝神魂在奔腾雷电之中消散干净,天光才重新在云层中破出,驱散了遮天蔽日的黑暗,好似散去了这世间恶果,重还清明一般。   许多人感受着天雷的威力,心中激荡久久不散,那些刚踏上修道之路的年轻修者,更是将这一刻永久铭记,规束着自己在证道之路上踏出的每一步。   雪觅双手紧紧搂着龙十七的脖子,第一次亲眼见到天道的威力,自然也是被震撼住了。   龙十七看着雪觅:“怕吗?”   雪觅摇了摇头:“不怕。”   犯了错,那就要受到惩罚,虽然看着那么可怕的天雷,还有明浅瑜凄惨模样时有一点点的怕,但想到康家那无辜枉死的万人冤魂,那就一点都不怕了。   那是在惩罚坏人,没什么好怕的。   龙十七原本以为见到这种场面,不说留下心理阴影,至少也会消沉两天,但没想到雪觅自我调节的这般快,似乎随着明浅瑜的伏诛,回到妖神殿后,就完全将此事放下了。   于是夸赞道:“不愧是上了学的,小雪觅果然长大了”说着还戳了一下他头上的小龙角。   雪觅捂着龙角朝着龙十七追了过去:“不许弹我角角!”   龙十七笑着任由他追,还一边道:“你快说声最爱十七叔,十七叔就送你礼物。”   雪觅小短腿追不上,气呼呼的叉腰:“不说!”   龙十七一摊手,一颗炎月云蟠便出现在了手中,雪觅一见,眼睛都瞪大了:“灵果!”   龙十七等他跑到自己跟前来了之后,一把将崽子抱了起来:“说,是不是最爱十七叔了?”   非常识时务的雪觅连忙笑的甜滋滋,抱着龙十七撒娇:“最喜欢十七叔了,十七叔最好了。”   龙十七在他眉心点了点:“谁有果果你就最喜欢谁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本就是为了崽崽才摘的灵果,哪里舍得不给,见小崽儿笑眯了眼的,龙十七连忙又拿出了好几个往他怀里塞,塞得差点抱不住掉下去。   雪觅看着怀里塞满的果子嘴巴都要合不上了,说好果子很稀有,百万灵晶翻倍都要买不着的呢。   他还记得百里香霆说,这次的灵果不好摘,百里家就只摘了五颗,又花了一百多万才买到七颗,很稀有了。   龙十七见雪觅抱着灵果腾不出手来,便将其中一颗递到他嘴边:“尝尝看好不好吃?”   他可是好不容易抢占了先机献宝的,因这明浅瑜之事突然穿插出来,即便过了问心之罚,但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善后,登记造册,下问罪书到明家,当初与明浅瑜一同屠杀康家的人也是要清算,古溪都忙的没空陪雪觅。   至于旭阳他们,怕是正在计划如何用灵果将雪觅吸引的去他们神殿中,一个个都是心机龙。   要说最可恶的,还是那时渊,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康家的小子是谁找来的,世上哪有这般凑巧的事,前脚姓明的下台,后脚寻仇的就上门了,趁着他们去给崽儿抢果子,就他在背后做好人!   现在雪觅还不懂,等以后雪觅长大了,再回想这事,可不得感动的眼泪汪汪,心机时渊,太心机了!   龙十七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腹诽时渊,雪觅却抿紧嘴巴摇头,还往后退了退。   龙十七疑惑看着雪觅:“怎么了?不喜欢吃这个?”之前不是为了要这灵果,嘴甜的哄了一圈人么。   雪觅道:“这个很稀有,不能随便吃,等其他叔叔来了,我们分着吃好不好?”   他有这么多颗,一个叔叔分一颗,再繁缕和花朝也能分一颗,他还能带一颗回去给渊渊。   雪觅在心里盘算着灵果的分配,龙十七忍不住将小傻崽儿搂进怀中搓揉了一番:“傻觅觅哟,这果子虽然千年一结,但也没稀有到需要你跟叔叔们分食,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龙十七一激动,直接将所有的灵果都取了出来,然后一个不小心,将雪觅埋了起来。 第60章   雪觅挣扎着从一堆灵果中冒出头的时候,所见到的就是十七叔不厚道哈哈大笑的模样。   一旁的奴仆见到这般景象无奈摇头,这是妖皇陛下和古溪上神不在,否则……   一边是被十七叔取乐,一边是被灵果包围的快乐,雪觅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抱着一堆灵果回云起的时候雪觅都还没回过神来,一边往神殿走一边朝花朝和繁缕问道:“十七叔给的那些果子,跟百里香霆说的果子是同一种吗?会不会有同名的灵果?”   可是他看模样和气息,的确是一样的啊,就是多到感觉跟百里香霆说的是两种灵果。   花朝道:“可能这灵果对百里家来说比较难取,毕竟是龙君,手中能人无数,去摘取些灵果应该更容易些?”   雪觅看向繁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的灵根可以洗成天灵根了!我回去问问渊渊这灵根要怎么洗。”   原本还以为替繁缕洗灵根没机会了,毕竟那么难得的果子,结果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雪觅回到神殿的时候都是一蹦一跳的,陆染见小龙君脚步轻快的,笑着道:“是有何喜事发生,小龙君这般高兴。”   雪觅道:“今天那个坏人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他做了好多坏事,那个雷一道接着一道的劈,劈的可厉害了!”   陆染道:“小龙君去观刑了?可有吓着?”   雪觅连忙道:“自然不会将我吓着,做错了事就该有惩罚,我怎会因此吓着,而且十七叔还给了我好多灵果,之前百里香霆说今次取果极其不易,没想到十七叔取了好多,那些灵果吃掉七颗就能洗灵根,繁缕的双灵根也能洗成天灵根啦!”   陆染笑了笑,道:“那灵果可不止你十七叔有,你家渊渊那儿也有不少,小龙君想要给繁缕洗灵根,尽可去神君身边,嘴甜多哄哄神君,说不定哄得神君高兴,便取出一堆能将小龙君埋起来那么多的灵果呢。”   雪觅连连摇头:“不要不要。”   他今天已经被埋了一次了,可不想再被埋第二次!   陆染奇怪道:“不要?小龙君不想要灵果。”   雪觅道:“灵果还是要的,但不要被埋。”   说着转身脚步飞快的朝着时渊跑去:“渊渊!我回来啦!”   雪觅将时渊扑了个瓷实,笑眯了眼的往他身上爬,黏黏糊糊的抱着时渊的脖子:“我回来啦,渊渊想不想我?”   时渊伸出一指抵着他的脑门将他推开:“不过半日,你次次都能黏糊的像是百年未见一般。”   雪觅抱着时渊的手臂笑嘻嘻道:“渊渊想要摸我角角吗?我给渊渊摸!”   时渊自然是听到刚才陆染的话了,看着卖乖讨好的小崽子,完全的不为所动:“不想摸。”   雪觅抓着时渊的手往自己的龙角上放:“你摸嘛,滑滑嫩嫩的手感可好了。”   还未第一次脱鳞的小龙崽,龙角自然是细腻滑嫩的,不如成年龙那般坚硬,还带着软乎的肉感,每日洗澡更是用灵液滋养,这般精细养出来的小龙崽何止是龙角,每一片龙鳞的手感都很好。   时渊却是直接将手握拳,并未依着雪觅的意思,雪觅见时渊完全不要玩他的龙角,便坐在他身上,两只小爪子在他的肩膀上揉捏起来:“我给渊渊按一按,渊渊在家辛苦了。”   时渊看着嘿咻嘿咻给他揉按的雪觅,笑着道:“自是没有你在外求学辛苦。”   雪觅噘了噘嘴,用那点子雨打在身上的力气在时渊身上瞎折腾,想着今日所见,雪觅道:“渊渊,明家会不会打了小的来个老的啊?”   据说那明浅瑜家中也有上神老祖的,要是他被人杀了,就算是他的错,那他叔叔伯伯还有渊渊估计也是会找上门的。   时渊直接道:“不会。”   雪觅诧异了一下:“为什么?因为明家的子嗣很多吗?”   时渊:“明家的上神名明骅,你应当有印象。”   雪觅认真的想了想,手上突然一个用力:“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送了我一个仙葫芦的胖爷爷!”   时渊听着他的形容忍不住笑了,明骅尽管有点丰腴,因为成神本就是意外,所以年岁看起来有些大,但还远不到爷爷的模样。   雪觅道:“那个明骅上神看起来人很好呀,笑眯眯的,特别面善的。”   时渊:“你可知他是如何成神的?”   雪觅摇了摇头,没人跟他说过的事,他哪里会知道。   时渊:“他便是那个从仙兽蛋中开出一缕上古鸿蒙之气得道成神的。”   雪觅顿时惊的小嘴都合不拢了,原来十七叔之前说的幸运的上神,竟然是明家的老祖!   时渊道:“所以无需担心这打了小的会来老的,因为那个老的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的能耐,众多上神中,他实力最弱,根基也最为浅薄,那明浅瑜以井观天,才不知天高地厚,明骅可不同,他身处神界,清楚悬殊之差,自不会做那以卵击石之事。”   雪觅本就是随口一问,得了这答案,自然将明家的事都放下了,又卖力的在时渊身上揉按了好一会儿后,立刻讨功:“渊渊舒服吗?”   时渊轻笑:“如此殷勤,说吧,想要什么?”   雪觅满眼期待的看着时渊:“想要渊渊给我摘的灵果!”   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时渊笑道:“灵果你今日在那边应当得了很多。”   那几个龙君摘的可不少,怕是没少往雪觅的储物戒中塞。   雪觅小声黏糊道:“可是渊渊摘的,我也想要。”   灵果是一样的,但每个人摘的不一样,渊渊摘的,他也想要。   时渊也没说不给:“今天的大字可写了?”   雪觅:“写完大字给我灵果吗?”   时渊:“看你表现吧。”   雪觅飞快从时渊的身上爬了下来,然后扑到桌前摊开纸张提笔就写,写完大字又被拎到琴前练了一个时辰的琴,练完了琴,还将近日在学院所学的剑诀做了一套汇报表演舞了一套剑。   等从浴池洗完澡出来,嚷着要灵果的小崽儿已经趴在时渊的肩膀上睡着了,修为不高就精力有限,更何况今天还围观了那样一场天罚,能撑到洗完澡已经是靠着想要得渊渊的灵果这个毅力在坚持了,可惜睡前依旧没得到。   在梦里,他被好多好多香甜的灵果给埋了起来,果香四溢,张嘴就能啃一口,小嘴吧唧吧唧的时候,却觉得不对,为什么吃起来一点都没有闻着的香甜。   等他从梦中疑惑的醒来,那股香味还环绕在他四周。   雪觅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寝殿中竟然多了一棵会发光的树,那棵树上挂满了炎月云蟠,雪觅连忙跳下床跑到那树跟前,距离近了才看出每一颗果子都用特殊的结界包裹着挂在树上,并非树上自己生长起来的。   他刚才还以为渊渊是把整个树都给摘回来了。   比起十七叔将他埋起来的那么多,这一整棵树的灵果着实把他惊到了,随即欢喜不已的跑到庭院外:“渊渊,我们房里长灵果树啦!”   时渊笑着道:“喜欢吗?”   雪觅连连点头:“特别特别喜欢!渊渊,那些灵果我可以请朋友吃吗?”   时渊:“那是你昨日辛苦的劳动所得,整棵树都是你的,你想给谁都可以。”   雪觅笑眯眼的在时渊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渊渊最好啦,我最喜欢渊渊啦!”   看着亲了他一口就屁颠往房里跑去收灵果的雪觅,真的是小龙崽的嘴,哄人的鬼。   随着明浅瑜的伏诛,换人风波才渐渐平息,之前明浅瑜那些残余势力也几乎一夜消声,尤其是律事阁和执法堂里原本还有的那些不服空降阁主的,也都乖顺了起来。   但他们乖顺了,意萧和颜轻可没打算轻拿轻放,既然动了,那就动到底。   前期整个内外大整顿,修为够格的都能参选执法堂和律事阁执事的人员挑选,众人以为比拼武力最后胜出便能当选。   修真界这个武力为尊的地方,那些背靠大势力的依附者最终所求的也无非是更多的修炼资源,对于自身实力还是很看重的,所以原本就在执法堂律事阁内任职的那些人,以武力的确战胜了不少人。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的位子保住了的时候,上面竟然出了文卷,考评圣灵院规。   修士神识强大,自然没几个记性不好的,那些功法之类,神识扫过一遍基本就能过目不忘,所以这文卷考评完全就是看对圣灵院规是否重视。   结果这一考,将原本执法堂内的弟子刷掉了大半,考的太突然,他们连临时抱佛脚都抱不上,而且这文卷考核有理有据,作为执法者,不熟悉院规这怎么可能呢。   被换掉的那些人再如何心有不甘都没用,统一文卷,自己答不出来那也怪不得别人,虽然并非人人都能从自身反省,甚至有些觉得这分明就是暗箱操作,那些答完文卷的人定然是早早就被叮嘱过了。   但再不甘,曾经的顶头上司都灰飞烟灭了,他们又能如何,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内里的势力整顺之后,整个圣灵不说焕然一新,至少不公之事大幅减少。   这些不公可不仅仅只是闹了矛盾不问青红皂白的偏袒一方,还有一些草根修士被老生欺压,领取学院任务被算计,更甚至上交任务的评级被打压等等。   只是换了个阁主,整个圣灵的风气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雪觅坐在五灵院的镜心亭上,从镜心亭往下看去,就能看到圣灵百榜碑,每日百榜碑那儿是最为热闹的,雪觅发现了这个地方之后,没事就喜欢跑来看看。   听到下方一些弟子谈论换了阁主和堂主之后不公之事都少了许多,雪觅不解的看向一旁的花朝和繁缕:“为何学院不出手管,纵容着明浅瑜将律事阁把控。”   对于这,繁缕也算是深有感触:“因为居安思危吧,若事事公平,学院氛围的确会和谐许多,但却少了一份进取,真正的强者是遇强越强,圣灵虽是学院,但同样也是一股势力,要与诸多宗门争夺资源,没有这份进取心,只会落于人后。”   雪觅:“这么说,学院是故意的?”   繁缕摇了摇头:“自然也不会是故意,不过是顺其发展罢了,若有人真自取灭亡做尽恶事,想来学院也不会容忍。”   繁缕说完看向小龙君:“这世上的公平并不是非黑即白,今日所牺牲的,未来未必不会成为意外之福。”   雪觅将下巴搁在手背上看着繁缕歪头一笑:“你是不是怕我以后遇到任何不公之事都想要出头?”   繁缕微抿双唇,虽然有些僭越,但他的确有些担心,每个人在或短或长的一生中,总会有一段时间眼里容不得沙,眼中所见非黑即白,有些人没能力,只能愤世嫉俗。   天下之大,总有即便以小龙君的能力,哪怕背后站着多位上神也管不到的事情,他不希望有一天,小龙君因为没那么大能力还这世间一个公平公正而伤心自责。   繁缕说这话的时候,花朝正在一旁悠哉的靠在凉亭栏杆上嗑瓜子,咔嚓咔嚓的一边嗑一边看着繁缕。   雪觅摇晃了一下脑袋,笑出了声:“这话应该叫,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性命对不对,别人的事又与我无关。”   花朝吐出一口瓜子皮,看着杞人忧天的繁缕,无奈摇头:“小龙君若是如此性格,那日见百里香霆教训人族女子的时候就出手拦了。”   真是这种圣人性子,哪里还等到繁缕,怕是几个龙君都要出手掰正了,不能说圣人性子不好,而是若修圣心一道,比修无情道还要难,别说妖皇司禹龙君了,就是他们家神君,也绝不会让小龙君走这一道,他们才舍不得小龙君受这等苦。   繁缕一想便知自己是多虑了,主要是这几日随处都可听见对小龙君英明决断的赞扬,怕小龙君因此被追捧过高,反倒受了他人影响。   雪觅看着花朝数落繁缕心思太细密想得太多,让他整日少想些有的没的就忍不住笑:“我问过陆染啦,如果要洗灵根,最好伴随着灵池辅助为最佳,妖神殿里就有灵池,今日回妖神殿后,我们就开始洗灵根!”   让雪觅从早上开心到现在的,不只是可以帮繁缕洗灵根,还有寝殿中渊渊给他做的那棵树,那么好看还会发光的树,挂着满满当当的炎月云蟠,他都舍不得吃啦。   能得天灵根,那自然是最好,繁缕本就筑基大圆满,距离金丹就差一线之隔,并且近期隐隐有突破之感,若能得灵池相辅,定能顺利结丹。   雪觅也替繁缕开心,他还等着繁缕变厉害之后,回去报复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呢,正扭头继续往下面的热闹看去时,突然听到一声惨叫,然后一只白鹟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他们三人的面前。   三人非常默契的同时低头看去,那只差不多有雪觅一臂之长的白鹟脖子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打折了,整个鸟早就绝了气息,死的连腿都不蹬一下了。   窸窸窣窣的有人从旁边的林子里窜了出来,然而一看到雪觅转身就跑。   雪觅立即喊道:“你给我站住!”   桂宁心中默念了一声天要亡我,就认命低垂着脑袋,一步一步慢成龟速的挪了过来。   雪觅指了指地上的白鹟:“你打的?”   桂宁支支吾吾的想要说谎,但又怕说谎触怒了小龙君更加惹来责罚,于是耳朵一捏蹲了下来喊道:“对不起小龙君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娘亲,爹爹,他可能就要命丧圣灵了,说不定会被抓去受问心之罚,桂宁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妖生的百年,做了哪些丧尽天良之事,他抢人家小鱼干,偷了族兄积攒的海珠,弄破了族姐的衣裙还陷害龟奴,还吃掉了那么多鸟呜,他太坏了。   雪觅从椅子上跳下来,用脚踢了踢那只死了的鸟:“你好端端的干嘛要打鸟?这鸟叨你了?”   桂宁眼眶红红的摇头。   雪觅:“那是为什么?”   桂宁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因为…好吃…”   片刻后,雪觅坐在草地上,看着桂宁熟练的开膛破肚,熟练的凝出一团水来将那只白鹟从头到脚的洗了一遍,那水过之处,连鸟羽都拔除的干干净净,紧接着又取出一颗火石来,一团灵力打上去,火石瞬间被点燃。   桂宁取出准备好的木棍将白鹟串起,就这样架在火石上烤,一边烤一边拿出不知道是什么粉末洒在上面。   火石的火力自然是威力强大的,原本被洗白的白鹟就片刻的时间,被烤的焦黄流油,伴随着那些粉末,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   雪觅吃的食物向来都是精细烹制,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顿时好奇的耸了耸鼻子:“好香啊,那个粉是什么粉?”   桂宁连忙道:“是百味粉,用一百种调料研磨配置,不管烤什么东西撒上这百味粉都特别好吃,尤其是这白鹟,白鹟体型较小,羽翅灵活,又最爱食红榴果,所以肉质细嫩又香甜,若是被烤的焦脆出油,更是外焦里嫩的美味!”   花朝坐在旁边看着越来越香的烤鸟:“你这么会,为什么不去灵修院?”   灵修院才是灵厨的天下。   桂宁叹气:“我爹爹不让,他还特意来信给我族中的长老招呼过,随便哪个院都行,就是不让我入灵修院。”   雪觅:“入哪个院不是功法决定的吗?”   桂宁一点都没有走后门的自知:“那也架不住我族中有长老是这圣灵的长老,哪怕最适合入灵修院,也能将我给拎出来。”   桂宁说完,还沉沉的叹了口气,好似没能入得灵修院,将是他一生的憾事一般。   这充满喜感的小胖鱼,这样一本正经的哀叹,看着着实有些好笑。   很快白鹟就烤好了,桂宁将最好吃的鸟翅撕扯下,恭恭敬敬的朝着小龙君上贡道:“小龙君您先品尝。”   雪觅闻着香味都馋了,自然不会跟他客气,虽然没有筷子,但雪觅也不是那么讲究的,直接伸手就拿,一口咬下鸟翅肉,随即瞪大了眼睛。   桂宁仿佛得了肯定一般,欢喜道:“是不是很好吃?!”   雪觅叼着鸟翅连连点头,就整个鸟翅肉油滋滋但又腻,外面带点轻微的焦脆,内里的肉却细腻冒汁,配着那味道重口霸道的百味粉,却又不失鸟肉本身细微果味的香甜,向来吃的清淡,即便带些调料却不会过于重味的雪觅,瞬间感受到了爆烤重口的美妙。   见小龙君肯定了他的手艺,桂宁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将另一边的鸟翅撕下后,眼神还是带上了几分不舍和渴望,但最后还是忍痛的递向了小龙君,小龙君吃高兴了,比什么都重要呜……   雪觅也不是那么贪口腹之欲,而且这鸟翅就剩一个,给繁缕也不好给花朝也不好,于是道:“你烤的辛苦,这个你就自己吃吧。”   峰回路转,飞走的肉又飞回来了!   桂宁啊呜一口咬上了鸟翅肉,他埋伏了大半天的劳动成果,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嘴里!   花朝和繁缕看着他颇觉好笑,然后撕下白鹟上其他部位的肉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哪怕那些灵兽肉本就肉质鲜美不染任何调味都已是滋味绝佳,但偶尔换换口味,还是很令人惊艳的。   一只白鹟本就不大,四人很快就吃的只剩一堆骨头了,对于妖族来说,这么点肉只是尝了点味道,连塞牙缝都不够。   雪觅下意识抬头看天,一群白鹟正从他头顶飞过。   一旁的桂宁连忙道:“一次要是丢两只,很容易被发现的。”   桂宁说完又突然想起来雪觅是小龙君,被发现了好像也不会怎么样,主要是雪觅一点架子都没有,还跟他一样直接坐在地上,用手拿着吃,让他一度忘了对方是尊贵的小龙君。   然而雪觅听到他的话,瞬间瞪大了眼睛:“这白鹟是有主的?”   桂宁理所当然道:“当然啊,无主灵兽怎么可能入得了这圣灵,圣灵是有结界的。”   雪觅看了看地上的骨头,忍不住道:“那我们这算不算偷人东西?”   桂宁想了想,道:“应该不算吧,白鹟是我族中长老养的,不算别人。”   雪觅这才松了口气,自家长老的,那就还好,这不就跟他拿皇伯伯十七叔的东西一样么,虽然他拿的时候会先问,但总归不是别人就行。   花朝好奇道:“你族中的长老是哪一位?”   桂宁:“就是五灵院的常云长老。”   花朝和繁缕相视了一眼:“所以你是鲛族不是鲤鱼?”   桂宁奇怪的看着他们:“我怎么会是鲤鱼呢,我头上的鳞片还不明显么?比鲤鱼的鳞片大多了,有光泽多了!”   雪觅看了眼他头上的红鳞,他就是看到这红鳞才以为小胖是鲤鱼的。   没想到竟然认错了种族,雪觅道:“那你叫什么?”他一直以为人家叫红鳞来着。   桂宁差点没忍住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做了这么久的同窗,还一起吃了一只白鹟,竟然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但对方是小龙君,他能怎么办呢,又不能生气,只好道:“我叫桂宁,是红鲛一族。”   雪觅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要是没记错,他的衣服是净漓炼制的,净漓好像就是鲛珠的一种,所以他穿着人家鲛族鲛珠炼制的衣服,还吃了人家的肉,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见小龙君看衣服的举动,桂宁以为小龙君还记得上次自己说想要买他的法衣,连忙道:“我那时不知是小龙君,还以为这是寻常法衣,才会出言求购,那时的言行无状,还请小龙君恕罪。”   雪觅道:“你要如果实在想要,我还有一件普通法衣,虽远不及这件,但也能变幻外形,属性也是亲水。”   那还是他在天界的时候,那时候渊渊虽然也有不少法衣,可属性很烈,并不适合他,先前只给他穿一般衣料炼制的衣服,后来虽然让三重天擅长制衣的仙婢炼制了几件,但很快又是破壳礼,他也收到了好多上仙上神所赠衣服。   再到现在,渊渊亲自给他炼制了那些,早前所穿还剩一大堆,他之前不知道原来那些衣服也都是法衣,也是可以变幻的,因为落灵每日会给他更换新衣服。   后来清理旧物时,才知原来那些衣服同样是法衣。   若是这桂宁喜欢,他可以回去找一件送他就是,就送那些仙婢姐姐们炼制的,十七叔送的那件今后虽然不知是否还会穿,但那些是不能随便送人的,即便不穿他也要好好收着的。   桂宁连忙道:“要要要!我要的!”   小龙君的法衣,再普通又能普通到哪里去。   生怕小龙君反悔,桂宁连忙取出一堆灵晶海珠:“不知道够不够,若是不够,我让人回族中再取些来。”   雪觅摆手道:“那倒是不用,赠你就是,只是我身穿这件是以净漓炼制,之前并不知你是鲛人一族,并非有心冒犯,你莫要介意就是。”   桂宁啊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怎会介意,鲛族也是分很多种族的,净漓乃是鲛龙一族,是鲛中最厉害的存在,不过就算是这样,弱肉强食实属正常,若能得一颗净漓,那我自己都会想方设法炼制成法宝,又怎会介意别人的,只要不是我族中血亲,便是鲛珠,我自己也有收藏几颗的。”   雪觅还真不知道是这样,他只觉得若是看到别人用龙珠龙筋之物,他定然会不舒服,他是这样,自然以为别人也是这样,倒是没想到其他妖族分支多,除至亲血脉,倒不如他这般在意。   雪觅正准备开口,听到下方响起钟鼓声,便站了起来往下看去:“为何敲钟?”   桂宁倒是知道一些:“应当是有人在挑战百强榜。”   雪觅还未见过百强榜的挑战,自然很感兴趣,于是招呼着花朝和繁缕:“我们也下去看看。”   桂宁连忙将地上残余的鸟骨收了起来,追了上去:“小龙君等等我!”有热闹,哪有不看的道理。 第61章   百榜碑并非圣灵的特色,几乎每一个大宗门都会有类似的排名,但无论在哪里,强者都是值得被仰望以及享用一些特权的。   圣灵的百榜碑起源于院系大比,因圣灵总共有三百多院系,院系之间也是要争夺资源的,所以会有一些院系大比,既是收获自己所学,也是见识一番他人的厉害,没有竞争,自然就没有进步。   后来从院系大比中,选出前百名的强者,这些或许是各院系最强第一人,合该享受一些荣誉和特权,因此衍生出了百榜碑。   但现在的百榜碑不再是从院系大比中选出,而是一代代的挑战然后替换。   这修为不同,实力自然也是天壤之别,总不能让百强榜都被渡劫期修士占据,因此百榜碑也有修为的划分,门槛便是化神期。   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最后是渡劫期,尽管每一阶修为都分为初期中期大圆满期,这之间一道阶层也是一道天堑,但既是强者,若有能力,足以越级挑战,因此划分不会那么细致。   门槛虽是这样划分,但若是有能力以元婴期修为挑战化神期修士,那也是可以的,修为只不过是个粗浅的划分,真正的实力才是第一。   五大修为各占据二十名,若想顶替在榜之人的名次,便可发出挑战,但每月挑战可不限次数,被挑战却限为一次。   雪觅听着一旁的桂宁说着百强榜上的规矩时,忍不住道:“那要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名次,可以自己找人挑战自己,然后输给自己呀。”   花朝忍不住看了眼小龙君,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繁缕笑道:“若想要钻空子,自然是可以,但若是这样,怕是也不配上这百强榜了,这般行为,只会被人不齿,不敢接受他人挑战者,又算什么强者。”   雪觅看着那边敲钟,很快擂台那边就清空了出来,便带着花朝和繁缕往那边走。   结果走到半道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小龙君来了,喊的雪觅顿时停了步子。   他停了步子,四周原本各自忙碌看热闹的人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雪觅还听到有人在小声问旁边的人他们是不是要下跪,修真界的确是武力为尊,但也是皇权统治,但以前他们也没见过龙族,一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行礼。   雪觅环视了一圈,虽然无论是在妖神殿还是在渊渊的云鼎神殿,他被人跪来跪去早已习惯了,但圣灵的学生跟神殿中伺候的侍婢毕竟不太一样。   生怕他们被人带动的给下跪行礼了,加上又被这么多人看着,雪觅连忙手往后一背,小腰一直,小胸脯一挺,姿态立刻端了起来,奶声奶气道:“我就是来看看热闹,你们随意。”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用行礼了,众人顿时放松了几分,负责看管百榜碑和比斗台的武护上前道:“小龙君想要看比斗的话,可以去观看台。”   雪觅顺着那武护的指引走到了观看台上,观看台一般是有大型比斗场面时,长老所坐的地方,即便没有长老的时候,这地方也不是随便就能上来的,但小龙君自然是可以的。   观看台的视野自然是极好的,能纵览全场,一直跟在雪觅身后的桂宁小声道:“果然位子不一样,所见视野也不同,这站得高就是看得远。”   引着雪觅上来的武护并没有离开,而是退到了一旁站着,稍后下方比斗,尽管比斗台设有结界,但凡事总有万一,小心些总没错。   挑战的人已经等在了台上,被挑战的人还没来,其他人已经围观在了下方,好多收到消息的也陆陆续续过来了,观摩他人比斗,对自身修炼也有益处。   有些人咋咋呼呼的来,结果看到观看台上竟然坐了个小孩,差点就大大咧咧的询问出声了,幸好被知晓性情的友人拉住,告知那是小龙君,这才小心收敛。   之前小龙君尽管闹出的动静极大,但往常他几乎不出五灵院,其他院系的人哪怕心中好奇,那也是不好专门跑去五灵院围观,要是好奇心没满足反倒惹怒了小龙君,那才是得不偿失。   现在见小龙君从五灵院中出来看热闹,比武什么的顿时不重要了,这可是小龙君诶,龙族对他们来说本就是传说中的存在,其他妖族,哪怕是似龙的蛟族那多少也是见过,真正的龙族,至少有一万多年,没有这样直接出现在人前了。   可惜今日的小龙君收起了龙角,要是能看到小龙角,那就更好了!   总有人自以为是不经意的偷摸看来,雪觅这几天在五灵院已经被这样看习惯了,从不再隐藏身份那一刻开始,他就做好了今后无论做什么都被人围观的准备,因此倒也慢慢能摒除外界那些不重要的声音和目光。   见另一方迟迟未来,雪觅道:“被挑战的是谁啊,他是不是怕了,怎么还没来?”   桂宁刚才跟雪觅一起下来,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姓君的。”   站在下方的武护倒是知道,闻言道:“被挑战的是炼虚期榜碑的君朝苏。”   一听姓君雪觅的耳朵就支棱起来了,花朝也跟着想起了之前禄事阁中买灵宝的那些糟心事,后面换阁主的那些事,也可以算是起源于禄事阁了。   于是小声朝繁缕道:“后来的君家你有关注吗?”   前段时间换阁主,他没来得及关注君家,这两天倒是清闲下来了,也一时没想起来,但他没想起来,繁缕肯定是忘不了的,说不定现在知道他在小龙君身边当护卫,君家还找来了呢。   繁缕摇了摇头:“并未关注。”   花朝轻啧了一声:“也没来找你?”   繁缕依旧是摇头。   花朝嗤笑了一声,带着满满的嘲讽:“如果是不敢呢,那这个君家也就这样,如果是不想,那可真希望他们一直都这般有骨气。”   雪觅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脸颊上的肉肉都被微微挤到了一边,差点都无聊的要打哈欠了:“怎么还不来啊。”   桂宁坐在雪觅下方的看椅跟着道:“就是,还不来。”   又稍稍等了一会儿,雪觅都想离开了,那个君朝苏才终于来了。   雪觅没见过君朝苏,但那天在禄事阁,他听百里香霆说过,说君朝苏是君家的嫡系,之前骂繁缕的那两个君家子弟见了都要喊少爷的。   这会儿见君朝苏在一众拥护之下走来,一身白衣端的是风流俊逸,眉眼清朗更是有着一股世家的优雅,面对发起挑战的人也没有半点不愉,反倒是温和见礼,态度大方。   见围观者众多,神态亦是从容不迫,还朝等候许久的伏宣道:“俗事缠身,迟来了片刻,还望伏道友见谅。”   挑战君朝苏的便是伏宣,与君朝苏同等修为,也是人族修士,不过伏宣是今年新生,更是从人界刚上来,因人界百年才能破界而来一次,所来之人皆是人族精英,若将年龄过于限制,那人族能入圣灵的没几人。   因此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只要不超过五百岁,无论什么修为,纯看天赋和悟性录取。   这伏宣也是运气好,再过两年,他便要超出圣灵的年龄限制了,正好赶上了机会,入了这妖界,又因天赋卓绝进了圣灵。   不过在百榜碑上,炼虚期修为的排名,君朝苏并非最后一名,这般以修为划分,每一阶段修为只记录前二十,君朝苏正好排在第十五名。   伏宣会挑战君朝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若想上百榜碑,享受百名特权,挑战同修为最后一名自然更安全,只不过他刚入圣灵,便与君家结了仇。   所结之仇倒也不是君朝苏,今日之前,他并未见过君朝苏。   人界上来的,即便是人界皇族,有一国之力作为支撑,入了这妖界,连一般小世家都未必比得上。在人界,灵石是用来修炼的东西,除了修真世家大宗门和皇族,一般修士想得一块都难。   更甚至在有些偏远的地区,金丹元婴这等修为已经是最高程度了,若不从那一方天地走出来,甚至都不知飞升后还有地仙,上仙的区别。   伏宣就是从这样的小地方出来的,要不是天赋过人,在那样资源稀缺的地方,想要五百岁以前突破炼虚期又怎么可能,就他这资质,甚至已经可以用可怕来形容了。   就是因为是从那小地方出来,好不容易争到了一枚破障石,背后毫无依仗,手里更无资源积攒,刚入圣灵,便被人当土包子欺负。   圣灵这么大一学院,弟子众多,自然是相辅相哺,弟子享受了圣灵给的资源,自然要用更多来回馈。   入了圣灵,也并非是万事无忧一心修炼就行的,圣灵当中灵田药园无数,所打理之人,皆是各院学生,这些是圣灵的资产,同样也是许多刚入门弟子最初能积攒到修炼物资的地方。   桂宁刚才在下面的时候就留心的听了一耳朵,于是对着小龙君殷勤八卦道:“听闻好像是君家子弟欺负人家新来的,侵占了他的灵田,因此结上仇怨,才会有今天这一出挑战。”   雪觅满眼疑惑:“灵田?”   一旁的花朝道:“每个圣灵新生都会被划分下来一片灵田亦或是药园,种植灵米或者基础草药,然后将收获的自留一成,其余上交充当学院资源。”   雪觅第一次听说还有灵田药园:“那为什么我没有?”   花朝道:“自然是司禹龙君和旭阳龙君当初布置寝阁的时候顺便将灵田药园一并处理了,寝阁中那么多杂役,这等小事甚至无需上报,小总管就自行处理了。”   灵米自然是普通灵米,只是比人界的普通米粮要多上许多精纯灵气,一般的人族妖族未飞升前,多半都是进食灵米等灵物充饥果腹。   但即便是最上等的灵米,也远不如妖兽肉中精纯的灵气,所以龙族日常饮食中,没有灵米这一选项,小龙君不需要,那他们的灵田自然也不必自留这一成,全都换成了学院贡献点,也就是弟子牌里的积分。   这积分是可以抵消学院任务的,不想做学院任务,自可花钱买路。   像这种琐碎小事,下面的人也就处理完了,收获一片灵米田,最终换算成灵珠也没几颗,还不够小龙君买几张传送符的,小龙君不知这事也正常。   雪觅道:“看来这君家的人真的是很坏了。”   欺负与自己有血缘的族人,还欺负刚从下界上来的人,本来他刚才还觉得这个君朝苏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坏,长得还算好看,周身的气息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没想到果然还是那个欺负过繁缕的君家,长得好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雪觅道:“这事执法堂不管吗?”他才刚换的执法堂啊!   这一点桂宁反倒比花朝和繁缕更清楚一些,毕竟花朝繁缕整日跟在小龙君身后,有些东西小龙君见不到,他们自然也见不到,没有刻意打听之下,不太清楚也很正常。   “这种事也不能怪执法堂不管,而是有些小管事多得是折腾人的法子,还不留证据,有些人吃了亏都没办法去状告,执法堂又怎么管。”   在来圣灵之前,雪觅对人界上来的那些毫无背景的人族并没有一个太清晰的认知,他不知道当资源拮据时,能苦到什么程度,因为没有见过,自然想象不出来。   直到进了五灵院,见过了一个人族新生。   那人原本一身粗制的衣料,没有阵法没有灵性,虽然不至于衣色发白,却也很是古旧,直到换上了学院的统一院服。   开课后,他也没有买新生用品,因为根本没有灵珠,手中连灵石都只有数块,别人炼丹,他认真的看着记录着,别人舞剑,他在一旁跟着一同比划着。   对于自身的穷苦他从未掩饰,做任何事都大大方方的,丝毫不在意一些人异色的眼光。   好在五灵院学生本就很少,今年新生五灵院也仅百人而已,至少雪觅没有见到有什么侵占他人财物等欺负人之事发生,要是换做那个新生,日子已经那么苦了,再被人侵占灵田,那日子怕是越发不好过。   想了想,雪觅招来花朝耳语了几句,然后询问的看着他。   花朝道:“这有什么,小龙君高兴就好。”   花朝说完,在台上两人相互见礼正准备开始动手前,上前一步道:“二位请稍等。”   这声音是从看台上传下来的,两人自然而然的跟着停了下来,无论是伏宣还是君朝苏,早就知道小龙君就在那儿,只不过伏宣觉得,自己跟小龙君应当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小龙君也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   想看那就看了,既然当众挑战,那就不怕被人看。   而君朝苏则是克制着不让自己往那边多看一眼,他当然知道站在小龙君身边的护卫是谁,即便他跟繁缕从未有过接触,他是嫡系,繁缕是分支,更是外嫁女之子,相隔甚远,但因繁缕的父母惹上另一大世家,作为嫡系,不可能不知,但也仅是知道而已。   至于在小龙君暴露身份前,两个君家子弟与小龙君在禄事阁所招惹之事,他也是知道的,这段时间更是因为那件事的缘故,在圣灵的君家子弟已经开始被无形排挤。   毕竟谁都不想得罪小龙君。   无论繁缕以前如何,他的父母又将家族害得如何,如今他成了小龙君的护卫,那就是他们惹不得的存在,更甚至,君朝苏已经做好了被小龙君报复的准备。   这会儿被叫停,他心上自然满是复杂,但神态依旧从容,静等下文。   花朝看了眼君朝苏,不过也仅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伏宣:“小龙君说,第一次看人如此正式的比斗,伏道友新入圣灵不久,便敢勇于挑战百榜碑,无论输赢,这等精神值得学习,若今次挑战获胜,小龙君将送上千枚灵晶为伏道友庆贺。”   指名点姓的说是给伏宣,如果赢的人是君朝苏,那这灵晶自然也就不给了,雪觅才不会给君家人灵晶呢,一块灵石都不给!   原本安静的人群瞬间小声喧闹开了,千枚灵晶,那可是灵晶,这出手也太大方了,真不愧是龙族。   有些人暗自自恼,尤其是那些也有计划挑战百榜碑的,若能早一步,那除了能榜上有名,还能额外得千枚灵晶,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也许这就是那伏宣的时运吧,偏偏这个时候,偏偏遇到了来看热闹的小龙君。   听到花朝的话,本就战意汹涌的伏宣双眸更是一亮,他所有家底也不过些许灵石,这灵石还是在曾经宗门大比中赢来的,一直留存未用来修炼,就是为了来这妖界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来了以后才知,原来灵石都只是这里最基础的货币,连那街上卖糖糕的,一块灵石也只能买三块糖糕而已。   要不是太穷了,又被人坏了灵田,他这新生又没到可以去领取任务赚取钱财的时候,他怎会忍无可忍的挑战百榜碑,来出这风头。   这妖界汇聚各族精英,他在自身毫无根基之前,自是不愿做那出头之鸟,然而现实所迫。   若能赢得这场挑战赛,千枚灵晶对他来说,至少是他目前所能得的最大一笔财富。   伏宣原本打算能赢最好,如果赢不了,他也没什么损失,至少展现了实力,也出现在了人前,稍后留意一番再看加入哪个势力,背后有了依仗,自然不怕那些君家子弟再在背后使坏搞鬼。   但现在,伏宣决定一定要赢,投入势力到底是依附他人,如果可以,他更想心无旁骛的走自己的道。   伏宣朝着看台上一拱手:“在下定不负小龙君所期!”   伏宣一说完,转身朝着君朝苏道:“请!”   君朝苏手腕一转,一把灵剑现于手中,伏宣却是赤手空拳的迎接了上去,他穷的连灵石都没几块,哪里有那条件去得一件法器,这打起来,自然是靠实力肉搏!   雪觅看到那个伏宣赤手空拳的迎接上去时还吓了一大跳,结果就见他双掌一出,直接幻化出一只巨大的灵掌,从上空整个铺盖下来,那灵掌大到简直要将比斗台都给拍进去一般。   雪觅微张着小嘴,看的目不转睛:“好厉害。”   那君朝苏能上百强榜,实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直接一剑冲天,巨大的灵力从剑上涌出,生生将那大灵掌给从中劈开。   然而在他抵挡从天而降的掌压时,伏宣也并未在一旁看着,而是从侧面同时攻击了过去,接连又是几掌拍下。   君朝苏抵挡的还算游刃,白衣翩翩的模样,引得下方围观的一些女修毫不掩饰的夸赞,至于伏宣,五官模样自然也算出挑,但比起贵公子模样的君朝苏,还是差上一些,不太符合当下女修的审美,因此所得关注并不多。   反倒是台下的男修士将目光投注的更多些,这三元圣手也算是一高深绝学,比斗起来那灵掌的爆破之力更能激的人热血沸腾,尽管君朝苏看似优雅轻缓的招式里也同样杀气腾腾,可直观感受起来,还是伏宣的绝招看的痛快些。   两人在台上转眼间已经连过百招,幸好四周设有结界,否则那巨大的灵力冲撞,早将这比斗场都夷为平地了。   雪觅忍不住道:“难怪圣灵不允许学生私下斗武,这要是在别的地方打起来,杀伤力也太大了。”   花朝道:“小龙君觉得他们谁会赢?”   雪觅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他自己的圣灵诀都修炼的才刚起步,还在引灵入体,哪里能看得出两个炼虚期修士过招的输赢,不过还是道:“我还是希望那个伏宣能赢。”   君家在圣灵里最厉害的那个好像就是在百强榜上的君朝苏,他要是输了,其他的君家人哪里还敢嚣张的欺负人。   双方过招既是下了死手,同样也留有了余地,这毕竟不是生死战,若有一方战败,那是要立刻收手。   直到夜幕擦黑,君朝苏力竭认输。   即便是认输,也是风度翩翩,除了因为灵力消耗过大,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外观上倒是看不出太大的败相,倒是伏宣,身上的院服有几处破损,还见了血,同样因为灵力消耗过大而脸色苍白,但双眸的战意还未消退,要不是君朝苏喊停,他还能再继续。   一方认输,另一方自然不能再打下去,武护上前解除结界。   君朝苏朝武护道谢,又朝着伏宣道:“恭喜。”   伏宣从热血的战意中慢慢平静下来,看着他皱眉道:“你还有余力。”   君朝苏笑了笑,对于自己认输这事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是透着一股洒脱:“最后的结果我还是会输,既然结果不变,又何必战到如此狼狈。”   伏宣不理解,双方交战,哪怕并非不死不休,也该使出全力,否则最后结果如何,谁又知道呢。   君朝苏再次朝他拱手,随后抽身离去。   武护上前让伏宣拿出弟子牌,然后将弟子牌朝着百榜碑上一抛,炼虚期那一阶中,君朝苏的名字渐渐消去,伏宣二字取而代之的顶替了其位。   花朝上前,双手将一百宝袋递去:“恭喜伏道友。”   百宝袋算是低阶的储物器,无需神识,稍能操控灵力者便能用。   伏宣连忙接过,转头准备朝小龙君道谢,却只看到小龙君离开的背影,这才道:“还请道友替我谢过小龙君。”   花朝笑了笑:“小龙君说今日一战很精彩,望伏道友今后道途顺遂,能如这榜上排名,一飞冲天。”   伏宣再次道谢,见花朝离开,这才低头看着手里的百宝袋,这千枚灵晶,于他而言当真是及时雨,让他在这圣灵,不至于举步维艰。   再回想他曾经入得的一些宗门,所见的那些皇族,高高在上看人取乐,这番对比,皇族气度,理当该是小龙君那样。   在他人眼中非常有皇族气度的小龙君挥别了桂宁,着急忙慌的取出丹鸟招呼着后来的花朝:“快快我们要回妖神殿了,十七叔都传了好几道音符给我,说我再不回去就要来抓我啦!”   小龙君走了,看完了热闹的桂宁也溜溜达达的回了寝阁,结果才刚踏入自己的院子,就被人拎住了耳朵,一顿怒吼冲击过来:“你这个臭小子今天是不是又偷吃我的白鹟了!那是我养的传讯鸟不是食材!!!”   桂宁挣扎着从自家长老手中救回耳朵,心虚了一秒后,便一边搓揉耳朵一边同样气势汹汹的吼回去:“今天的白鹟可是小龙君吃的,你吼我干什么,有本事你去找小龙君呀!”   见长老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桂宁胸脯一挺,得意非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长老面前走过,果然背靠大树,就是好乘凉! 第62章   乘着丹鸟一回到妖神殿,雪觅就看到双手抱臂站在庭院中面色不善盯着他的龙十七,雪觅嘿嘿一笑,直接张开双手从丹鸟上跳了下来。   龙十七连忙展开灵力,将雪觅捞了过来,一把抱到了怀中,然后掐着他的脸蛋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这才上学几日,就开始乐不思蜀企图夜不归宿了?”   雪觅连忙道:“今天有人挑战百榜碑,我就是去看看,那人家打架打了好久,我都去了,也不好人家没打完就走掉呀。”   龙十七嫌弃道:“这等微末修为的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想看,让你墨亭叔叔去跟旭阳叔叔打一场给你看。”   雪觅连连摇头:“那不行的,要是打受伤了怎么办。”   龙十七:“他们皮粗肉厚伤不着。”说完一招手,一神殿护卫显出身形来。   龙十七怀中抱着雪觅,朝繁缕道:“你随他去灵池洗去灵根,他自会为你护法。”   雪觅挣扎着想要从龙十七的身上下来:“我也要去!”   龙十七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弹:“你哪哪儿都要去,哪哪儿都不许去,自有护卫为他护法,他这灵根一洗,再被灵池里的灵力一冲击,说不得会顺势突破,突破会引来天劫,你若在,对天劫会有影响。”   雪觅立刻不挣扎了:“对天劫有影响?为什么啊?”   龙十七随口胡诌道:“你是龙,龙体强大,你若在,天道说不定感应错了以为你要渡劫,于是降下更可怕的雷劫,要是把你这护卫给劈死了,那你岂不是要伤心了。”   雪觅连忙搂住龙十七的脖子,认真摇头:“那我不去了。”   包括神殿护卫在内的繁缕三人听着龙君的忽悠,满脸木然:“……”这话估计也只能偏偏才刚上学的小龙君了,再过些时日,恐怕就没那么好骗了。   繁缕随着神殿护卫走了,有司禹龙君在,花朝知道小龙君身边是不需要自己的,于是干脆跟繁缕一道去为他护持一下。   因为今天要帮繁缕洗灵根,也不知道会耗时多久,所以来之前雪觅就跟时渊说好了今天留宿在妖神殿,妖神殿这边他也有不少的衣服,好些以后估计都不会穿的,还记得答应了桂宁送他一件衣服的,雪觅先回了自己的寝殿翻找衣服。   龙十七跟在他身后道:“好端端的为何送人衣服?”   该不会有谁哄骗了他家崽吧,一件衣服不值当什么,但如果是被哄骗的,那就不行!   雪觅道:“他请我吃东西了,而且他是鲛族,我有好多东西都是鲛珠的,虽然他说不在意。”   龙十七:“所以你就想送件衣服补偿一下?”   雪觅打开他的衣柜在里面翻找了起来:“对呀。”   龙十七笑了一声:“那你这以后要补偿出去多少?无论是妖界还是天界,甚至是人界,人以妖兽甚至妖修视为修炼大补之物,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龙女么,她尽管贵为龙女,若是在外落单,又无自保的实力,也会被人修甚至其他一些妖修捕杀,龙鳞能炼制成灵器法衣,龙丹更能提升实力,龙血龙肉龙骨无一不是大补。”   “即便是妖族自身,也会将其他妖族和人族视为猎物,鲛珠,虎骨,蛟筋,狐尾甚至是凤羽都是珍宝之物,若要计较这些,那些法衣法宝,谁还敢穿敢用。”   雪觅回头看向龙十七:“别人没关系,可是是朋友啊。”   弱肉强食的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从在三重天落灵给他上课时,就一直跟他强调这点,他当然不会因为有些珍宝之物是别族妖类的骨血灵丹就不用,但既然是朋友,相互之间稍稍注意些也不是多大的事啊。   雪觅说完拎出了两件衣服,一件浅蓝,一件淡绿:“十七叔,这两件你觉得哪件更适合鲛族?”   龙十七随手一指那个淡绿色的:“这件。”   雪觅看了看:“为什么?”   龙十七:“水族喜绿。”   雪觅哦了一声,将那件浅蓝色的给放了回去,反正颜色样式都是可以变幻的,不重要。   雪觅原本想要把衣服叠好一些,总不能抓成一团明天送人吧,结果这衣服根本不听话,衣料过于丝滑,完全叠不住,最后只好撒娇的看向龙十七:“十七叔……”   龙十七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这点小事都离不了我的得意上前:“都多大的崽了,连个衣服都不会叠。”   见龙十七三两下就将衣服叠的整整齐齐,雪觅连忙捧场鼓掌:“十七叔好厉害!”   龙十七得意一仰头,那是!   得知雪觅回来的古溪刚到门口,看到他们两这一追一捧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了几分,叠个衣服就厉害了,偏偏龙十七还真得意了,究竟是龙十七在带崽,还是雪觅在带低智叔叔?   闻到熟悉的气息,雪觅一扭头就笑眯了眼:“古溪叔叔!”   古溪从屋外走了进来,一挥手将被雪觅翻的乱糟糟的衣服全部重新归位,那大到好几排能容纳数百件衣衫的衣橱眨眼间就清理的整整洁洁了。   雪觅再次哇了一声:“古溪叔叔好厉害!”   龙十七白眼一翻,心机古溪,虽然总是不声不响的,但做起事来,就是讨厌。   古溪轻笑道:“一回来就翻找衣物?”   雪觅道:“我明天要送朋友。”   古溪也没问为什么要送衣服给朋友,虽然不知在云起那边雪觅有多少件衣服,但在妖神殿这边,数百件各色各样的还是有的,在雪觅来之前,制衣堂那边赶工数月,衣着配饰,多到衣橱都有半个寝殿之大了,送出去几件自然无所谓。   古溪朝着雪觅一伸手:“皇伯伯在等你了。”   雪觅自然靠了过去,将自己的小爪爪放到了古溪的掌心:“等我做什么呀?”   古溪牵着他往外走:“去了就知道了。”   三人并未去大殿,大殿一般是处理正事时,亦或是妖皇刚好在大殿上才会去,像是自家事,多半就后花园里解决了。   一见他们过来,妖皇就朝雪觅招了招手,雪觅连忙小跑过去:“皇伯伯。”   妖皇指了指桌上堆放的一堆锦盒:“这些都是给你的。”   雪觅好奇的看了过去:“给我的?为什么要给我?”   妖皇道:“这是明骅上神送来的赔礼,你还记不记得明骅上神?”   雪觅意外的瞪大了眼睛:“明家的老祖?给我赔礼?为了那个明浅瑜吗?”   妖皇:“自然,他族中子嗣惹了祸,是他这个老祖没有约束好,合该给你赔礼。”   虽然那个明浅瑜是自己作恶,也算是咎由自取,但明浅瑜后来会被问心之罚,其中也是与他有一定关系的,结果那明家老祖不止没有打了小的来老的,还给他赔礼?   龙十七随手一挥,将那些锦盒掀开了盖子,一一查探道:“玉皇锥,离魂圣睛,玄阴仙筋,星天节,金乌寒冰,金蚕霖,血晶甲,冥海幻缎锦,紫莲玉芯,龙血草精丹。”   龙十七在念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雪觅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因为这所有东西当中,最为吸引他的便是那一颗纯白如玉,上隐约有奇异草纹的丹药。   那药很奇怪,小小一粒,却自带莹光一般,而且他鼻子那么灵,靠的这么近,却一点丹香都没闻到,但就算这样,那颗丹药也很吸引他,一眼看到的时候,他就有种强烈想要吃掉的欲望。   结果听十七叔念出那丹药名字的时候,雪觅差点跳起来,最吸引他的竟然是龙血草,难道他这么渴望自己吃自己吗?!   龙十七看完后,伸手将那颗丹药给拿了过来:“所有东西里面,也就这个能算得上不错了。”   其他的东西也不能说不好,随便一样展示在外也足以让人疯狂争抢,哪怕底蕴再差,那也是一方上神,只不过那些东西对现在的雪觅来说还用不上,以后是否能用上也不一定,远不如这颗丹药。   龙十七拿着丹药喂到雪觅的嘴边:“快吃吃看,这一颗,能补你一丝精血,比直接吃龙血草效用更大一些。”   雪觅抿唇跑开,他想吃,可不敢吃,总觉得吃了就是自己吃自己了。   古溪一把拿过那丹药,将盒子给盖上了:“雪觅才多大,当心将他补过头了,这丹药留着雪觅第一次蜕皮后再吃,你别乱喂。”   龙血草他们手里倒是各自有些存货,但炼制成成品丹药的却没有,妖神殿的丹堂尽管有丹王在,世间上大部分的丹药都能炼制,但这龙血草精丹却并不容易。   一个是内里能量的强大,能给龙补精血之物力量自然不可能小了,再一个龙血草稀少,懂得炼制的丹师不多,又要力量强到能压制住龙血草里面的强大灵力,又要懂得丹诀,这世间恐怕也唯有走丹道成神的荀珂上神能炼制了。   原本妖皇是想着找一日派遣亲信前往拜访求丹,为雪觅备上几颗,但因为雪觅现在还小,距离蜕鳞还有些时日,这才没着急。   龙一生要蜕皮三次,一次是蜕去细软幼鳞,蜕鳞后将会长成少年模样,一次蜕鳞就能成长,这期间的消耗巨大无比,若不依靠外物补充力量,怕是会影响根基。   第二次蜕鳞便是成年之时,彻底蜕去稚嫩的龙鳞,将会长成无坚不摧的护身甲,但这成年也仅是年岁成年,这等年岁成年在龙族眼中,依旧是需要看顾的孩子,并非一个能独当一面的成年龙。   等到第三次蜕鳞,才是真正的长大,但第三次蜕鳞并没有一个绝对的时限,有些龙好几千甚至上万年都心智懵懂,等不来第三次蜕鳞,只有初春绽放之时,才是一条龙彻底长成之时。   雪觅不懂这些,满心满眼都在纠结,他要不要吃这个丹药,虽然闻不到丹香,但真的好想吃啊,他第一次这么想吃一个东西的。   还没等他多看两眼,古溪直接将那丹药给收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这龙血草精丹对小龙崽的吸引力,还是不给他多看的好,至于其他东西,那就随雪觅自行处置。   这一夜雪觅睡的艰难,翻来覆去的满脑子都是那颗丹药,睡不着便忍不住拿出神影镜敲了敲,那边很快就浮现出时渊的身影。   雪觅躺在床上抱着镜子:“渊渊。”   时渊那边的背景并不在寝殿中,看样子,好像在泡澡的灵殿里,不过时渊身上穿着衣服,似乎坐在月色下的树干上,并不在池中,雪觅凑近看了看:“渊渊你在泡澡么?”   时渊将神影镜悬空,月色下原本清冷的眉眼,不知道是月光的作用还是相隔了一个神影镜,竟然显得好像温柔了几分:“怎么还不睡。”   雪觅:“繁缕洗灵根去了,还没回来,我今天还收到了那个明骅上神送来的赔礼,里面有一颗龙血草精丹。”   那边的时渊似乎笑了一下:“想吃?”   雪觅诚实的点了点头:“想。”   时渊:“等你再大些,就能吃了。”   雪觅整个人趴在床上,将脸枕在手臂上看着神影镜:“渊渊,你说妖精会想要自己吃自己吗?龙会想要吃龙吗?狐狸会想要吃狐狸吗?草精会想要吃草吗?”   这问题对时渊来说可以算是很天马行空了,虽然不知道小崽子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雪觅问了,再天马行空的他也认真的给了回应:“龙不会想要吃龙,因为龙生来便已化形,其他种族的妖精想要化形需要修炼出妖丹,但龙天生就有龙丹,所以如果有狐狸吃狐狸,草精吃草,实属正常。”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正常啊?”   时渊:“任何物种都有渴求力量和变强的天性,诸多力量中,自然没有比出自本源的更贴合了,而且成功化形和无法化形的,哪怕出自同源,却已是不同的存在了,高阶物种不会将低阶物种视为同源之物,只要不是一味追求同源力量,这般吞噬都是正常,哪怕是龙,若意外得了上古留存下来的龙丹,会去吸取龙丹中的力量来修炼也很正常,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雪觅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好像能明白。”   所以他那么想要吃龙血草精丹,也算是正常的吧。   雪觅又拉着时渊说了好一会儿话,将今天收到的赔礼每一个都拿出来展示了一遍,又絮絮叨叨的嘀咕不知道繁缕的灵根洗的怎么样了,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说睡着了。   时渊看着他睡的小嘴微张的模样轻笑,什么会让雷劫错劈,这种鬼话也只有龙十七说得出来了,偏雪觅这个小傻瓜还信了,真是憨的让人无奈,看来以后还要多给他补补常识,至少别龙十七什么鬼话他都信。   第二日一大早,雪觅一睁眼就看到了候在外面的花朝和繁缕,惊喜道:“繁缕你们回来啦?”   见小龙君醒了,两人这才进去,雪觅绕着繁缕看了一圈,除了觉得他的气息变得更加浑厚了,好像也没见多大的变化:“你突破了吗?洗灵根顺利吗?”   繁缕点头:“顺利突破金丹,灵根也洗去了较弱的水灵根,独留一只风灵根。”   雪觅开心道:“那就太好了,为了庆祝你突破,今天中午我们去仙客居吃饭,上次那个仙乳冻特别好吃,你和花朝都没吃到,这次给你们一人吃一个!”   花朝欢喜鼓掌:“好哇!”   放在别的地方,突破金丹算是一件大事,结了丹才算是真正的踏入大道的门槛,有多少人被阻挡在筑基大圆满下。   但也许是因为跟着小龙君整日不是见上仙就是上神,因此整个人的眼界心境都完全不一样了,开阔许多之后,结丹也异常顺利,雷劫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一夜时间,便已经修整了过来,甚至与花朝过了两招后,很顺利的适应了新的力量。   看着小龙君真诚为他喜悦的模样,还有一旁跟着乐呵叽叽呱呱的花朝,繁缕突然觉得,或许曾经的不美好,等的就是如今的美好。   三人到五灵院的时候还没上课,雪觅朝着桂宁招了一下手,经过昨日的相处,桂宁自然没有以前那么怕小龙君了,见状连忙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小龙君!”   雪觅将昨天找出来的那件衣服递给了他:“送你的。”   桂宁连忙接了过来,那件淡绿色的法衣上灵光流转,是碧霞天纱所制,上刻有细腻鳞纹阵法,其中所含的力量,已经相当于初阶灵器了。   桂宁本就想着即便小龙君说着是普通法衣,但能送到小龙君身边的再普通也普通不到哪里去,结果没想到这已经是一件灵器了,但若不要,他又舍不得。   这么好看,还是鳞纹,虽然是绿色,但法衣能随心而换,他穿上就能变成红色,这一入手再说不要,那真的是很肉疼了,可这般贵重,他又不好意思完全厚着脸皮。   于是连忙将衣服一收,然后将他那一大袋宝贝珍珠拿了出来塞到了小龙君手里:“求你了小龙君,你就收下吧,这衣服我可太喜欢了,让我不要我会哭的,但白要我又觉得不好意思,这珍珠虽然没你的那些大,但串起来做个珠帘也算是能赏玩一下,求求你收下吧!”   雪觅无奈,只好收了珍珠,见桂宁欢喜的直接蹦跶了起来,也跟着笑了出来。   不知何时过来的乌空空在桂宁身后冒了个头,将没设防的桂宁吓得一叫:“你什么时候来的?”   乌空空笑眯眯道:“在你收了衣服生怕小龙君收回,又塞了小龙君一袋珍珠的时候。”   乌空空说完看向繁缕,先是不确定,随后又带了些惊喜:“你突破了?”   繁缕点头:“昨夜突破了。”至于洗灵根这事,就不必与外人道了。   乌空空连忙道:“恭喜啊,气息浑厚,看来你功底练的很扎实。”   这时跟在乌空空身后的北穆突然轻咳了一声好像在提醒什么,众人转头看他,北穆则转头看向下方,只见君家的君朝苏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桂宁昨日见过君朝苏,但并不太清楚君家跟小龙君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小龙君的护卫跟君家有关,这会儿见到君朝苏还挺奇怪:“他怎么来了?”   之前禄事阁的事乌空空和北穆都经历了,自然知道繁缕跟君家之间的矛盾,但不知雪觅昨天就见过他了,于是道:“那是君家的君朝苏,我后来好奇专门打听过所以见过,他今天来是想做什么?不会是想要来求情的吧?”   雪觅摇了摇头,要求情,那昨天就可以啊,也没必要等到今天,而且他也没对君家做什么啊。   君朝苏走过来后并未靠他们太近,而是站远了一些,微微躬身行礼:“见过小龙君。”   雪觅对君家已经半点好感都没有了,哪怕这个君朝苏长得挺好看,于是绷着小脸面无表情的看过去:“有何事?”   君朝苏道:“不知可否与繁公子单独一叙。”   雪觅小眉毛顿时一皱:“你想做什么?你们君家又想欺负人了?繁缕现在是我的人,你们要是还敢欺负他,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君朝苏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繁缕,被雪觅这样警告,也未见诚惶诚恐,而是神态自然道:“有小龙君在,我等自是不敢,只不过临行前,有些话想与繁公子说。”   繁缕看向雪觅,道:“我去去就来。”   雪觅只好点头,叮嘱道:“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打他!”   繁缕笑了笑,转身朝着君朝苏走了过去。   两人走到僻静无人之地后,君朝苏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未曾想,你会有此机缘。”   繁缕在昨日之前,都没有见过君朝苏,他只是与君家旁系有一半血亲关系,离君家嫡子远得很,自然无缘得见,听到这话,直接冷漠反问:“那又如何。”   总之这死结,是化解不开的。   君朝苏看着繁缕问道:“我想知道,你对君家的仇,是否是不死不休?”   繁缕眼露嘲讽:“你想解?”   君朝苏摇了摇头:“不想,也解不了,我知道已经晚了,若没有小龙君这一场机缘,对你的事,我即便是听闻也不曾过问,之前不曾过问,现在再来过问,自然是没用了。”   君朝苏道:“君家的势力盘根错节,然而根早就已经烂了,上方的大树枝繁叶茂的再好看,也挡不住那些吸附在树根上的腐藤血虫,这泥沼之地,即便是我也深陷其中。”   君家的嫡系,旁系,众多附庸,全都扒在那一根主藤上吸食营养,他身为嫡子,被倾斜的资源最多,但被吸附的也最多,他原想努力站高,再挥刀自断,将那些拖拽吸附之物皆数砍去,却不想只是被越拖越深。   直到繁缕这事传开,他依附了小龙君,曾经那个主家从未放在眼中,旁系君家人人可欺的人,摇身一变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那些欺过,辱过繁缕的人,便以君家子弟的身份过来寻求庇护,他要如何庇,又能如何护。   他不是不明白正确的路应该怎么走,但那一丝血脉的牵扯便是他优柔寡断的根源。   这一次,他是真正的下定了决心,只是临走前,也想来见见这个或许未来会覆灭君家的人。   “过往如何,我非你,不知其苦,便没有资格评判,我只是想求你,若可以,留君家一线生机即可。”   繁缕:“昨天你是故意输的。”   君朝苏笑了笑:“我在那百榜上,便是君家为祸的根源,既已决定要走,何不成全他人。”   繁缕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欺我辱我之人,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与我无关之人,我亦不会滥杀。”   看着繁缕的背影,君朝苏无声一叹,能如此,已经很好了。 第63章   听着繁缕的转述,雪觅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所以他是走了吗?丢下整个君家?”   一旁的乌空空摸着下巴道:“这么来看,这个君朝苏好像比那些君家人拎得清。”   至少清楚君家是个泥沼,若能及时抽身,说不定还能保全自身。   而且君朝苏这人说起来,可以说完全是被一些君家人拖累的。   那次禄事阁的事情之后,乌空空专门去打听过,君朝苏这人倒是可以用君子端方来形容,但其他一些君家同族甚至旁支可就不怎么样了,有些甚至是依附君家的血亲外家,也仗着君家的名头为事嚣张。   圣灵学子万万之数,能从中上到百榜碑的,自然更是人中龙凤的天骄。   君家本是天族世家,底蕴自是不算小,在学院里发展出一些小势力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有一个上了百榜碑的君家天才为招牌,自然能吸引来更多的附庸。   这攀附者多了人就杂了,除了少数能度己以绳者,大多数自觉背靠依仗,便行事无忌,像是背后使坏,侵占他人灵田从中牟利之事,已经算是常态了。   每届入得一些院系的新生,哪怕是世家子,都多少会遭遇一些刁难,有些人花些钱财疏通小人便算双方各自安好,有些手中拮据脾气不屈者自是不服,然而那些人今日未能从中谋取小利,来日便是结了大仇。   但上面有君家的君朝苏在百榜碑上挂名,冲着这个名头,背后没有更大势力依仗的人,谁又敢轻易得罪。   像伏宣那等本就是从小地方拼杀出来身上带着一股野生狠劲的修士并不在多数,好些人忍气吞声过了这段新生期摸透了圣灵内各种弯弯绕绕也就熬过来了。   那些没这反抗本事又固执不愿屈服的,今后少不得会有更多刁难。   那些被刁难的人会记恨为难自己的小人,同时也会将这笔账算在整个君家,包括君朝苏的头上,就算君朝苏根本不知这等小事,但只要他姓君,只要他还在百榜碑上被君家人视为依仗,这因果之仇自然就跟他脱不开了。   所以说,君朝苏能够放下整个君家抽身离去,对他自己而言,也未必是坏事,就算以后没了世家资源支撑,但只要自己有能力,同样能拼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乌空空这话道理肯定是有道理的,但雪觅却想法不太一样。   “他这不算逃走吗?”   换做他,他是不可能放弃自己族人的,就算族中是一滩泥沼,那就狠狠心将那些腐枝烂根全都砍掉就是了,伤筋动骨的,族人还在,总有养好伤口重新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而且他本就身为被资源倾斜的主脉嫡系,既能成为在圣灵君家子弟的依仗,那定然也有相对的权利,他管不好自己的人,也是他能力不足。   乌空空:“天族的君家太大了,附赘繁多,一个君家,差不多相当一个人族的小国,他能自断抽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花朝则摇晃着脑袋道:“能看清一切及时抽身,再潜心修炼,今后不说成神,仙位定然有他,到时候只要他还在,君家就还在。”   错过许多内里消息的桂宁小声问乌空空:“小龙君跟君家有仇吗?”   乌空空道:“你不知道禄事阁之事?”   桂宁猛地瞪眼,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啊!”   他都没把禄事阁跟小龙君生出摩擦的君家跟君朝苏的君家联想到一起,毕竟姓君的人还是挺多的,没想到这君家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早在开学第一天就将小龙君给得罪了!   反正繁缕说他要以后凭自己的实力打回去,现在繁缕才刚结丹,等可以打回去的时候还要好久,所以雪觅并未再对君朝苏的事投以关注,而是看向乌空空和桂宁:“稍后我们要去仙客居给繁缕庆祝结丹,你们要不要一起?”   两人自然点头,乌空空本就馋仙客居的灵食许久了,能跟小龙君亲近,桂宁当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于是挥手道:“今日我请!谁都不要跟我抢!”   乌空空笑着道:“你之前不是将所有家当都给了小龙君,你还有钱请客?”   豪气万丈的桂宁瞬间卡壳,然后背过他们,偷偷掏了掏自己的储物器,珍珠是真的一颗都没有了,灵珠倒是还有些,但也不多,就百来颗,出门前因为他偷了族兄积攒的海珠,被娘亲没收了爹爹给的灵晶,所以现在,他没钱了!   他现哭珍珠结账行不行啊。   雪觅笑道:“我家叔叔在那家店有单独账目,不用付钱的。”   桂宁红着耳朵道:“那下次,我下次再请你们吃饭。”   乌空空笑眯眯道:“下次也是我请,我比你们都大,请也轮不到你们来。”   她灵族虽然没落了,但她娘留给她了一些积攒,只不过大部分都在北穆那儿,就怕她花钱没个谱,短时间内都消耗完了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但如果是请小龙君他们吃饭,相信北穆会愿意付钱的。   正守在五灵院课堂外的北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刚才突然觉得指上一凉,好像在被人算计着什么。   今日的课是炼器课,只不过跟炼丹画符不一样的是,炼器课要先将所炼制的材料用灵气进行梳理,过滤杂质,这过程对初学者来说灵力消耗就不轻,所以第一课先教处理材料。   下一次的课则要带着处理好的材料进行炼制,第一个炼制的东西是初阶的灵剑,据说后面会慢慢学如何给灵剑增加不同的属性,反正不精修这些的,学个基础也就是了。   一堂课结束,雪觅等人忙收好东西往学院外走去,今日出门前,他就给旭阳叔叔传信说不用送膳,按照顺序,今日应当是旭阳叔叔。   雪觅前两日还小声的跟皇伯伯嘀咕过,每天那些叔叔为了送膳一事都要争一争,据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旭阳叔叔已经跟墨亭叔叔打过两次了!   他知道的时候都有一次!算起来就是三次了!   那是他们刚从凤津回来,他已经从渊渊那儿得了一堆的灵果,结果第二天墨亭叔叔又给了他一储物戒的灵果,虽然繁缕洗灵根的是够了,但这个灵果真的好好吃,比他之前吃的那些灵果都好吃,他自然欢喜收下,然后跟着墨亭叔叔去了他的宫殿,还玩了一会儿小吻。   结果墨亭叔叔送他回神殿,就碰到了等了他一下午的旭阳叔叔,然后又被旭阳叔叔塞了一储物戒的灵果。   紧接着,两人就打起来了!   十七叔还专门跑出来看热闹,古溪叔叔都生气了,冷着脸站在旁边等他们打完后,剥夺了他们一次送膳权。   作为被他们争夺的中心,雪觅突然就领悟了麻爪两个字的意思,每天都要把叔叔们哄一圈,哪个都不能落下,简直比上学还辛苦。   结果说好了今天不用送膳,雪觅从课室里面一出来,就看到旭阳叔叔那边的一个侍者。   侍者一见雪觅连忙快步走来:“见过小龙君。”   雪觅道:“不是说了今日不用送膳。”   侍者连忙道:“龙君给小龙君准备了一些灵果点心,让小龙君饿了随时可以吃。”   雪觅只好将食盒给收进了储物戒中:“那你回去吧,替我谢谢旭阳叔叔。”   侍者连忙躬身应是。   仙客居几乎每天都客满,但这对雪觅没影响,他去了,那就随时都有位子,想坐外面坐外面,想坐包厢坐包厢。   今天街上不知为何人比往常要多不少,仙客居对面的一家店铺围满了人,雪觅本就喜欢热闹之事,问了乌空空和桂宁,他们都想坐外面,于是干脆要了个二楼临窗的位子。   事实证明,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有些被宠坏了,或者不分场合拎不清的存在。   他们一行人被侍者领着往里走的时候,有个站在柜台旁的青年猛地一敲桌子,然后指着他们一行人道:“既然没有空位,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一楼的掌柜连忙道:“那几位贵客是早就预定好了的。”   青年双手环胸,趾高气昂的俯视着那掌柜:“也就是说楼上是有空位的,那你就给我挪一个出来,本公子来你这仙客居是看得起你们,若是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一群毛孩子都能上,却把他拦在下方,什么预定好,不过是看人下菜,这种事他比谁都清楚,这种店定然会有一两个空余包厢留给他们惹不起的客人,这种包厢是宁可空着也不会随便拿出来招待旁人。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青年才会这般声势嚣张,他神雀一族自然也是有这嚣张的资本。   无论是上古还是现在,凤凰又算得了什么,真比起来,那也只能算是杂毛鸟,他朱雀一族才是四方天神。   然而神血难成,即便是族中的空倪上神,也仅有一丝朱雀的返古神血,哪怕成就神位,也仅为朱鸟,并非朱雀。   世间已无朱雀,却让那凤凰独大,更是因与龙族亲近,协理妖界,反倒让世人皆知凤凰,不知神雀。   但即便是这样,他族中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到底是上古后裔,便是妖皇,对他们一族也是礼让三分,所以来了这朝圣城,他也未改这嚣张本性。   青年他嚣张他的,雪觅自是懒得搭理,只是一边上楼一边朝花朝道:“这一幕,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花朝笑道:“百里香霆。”   雪觅恍然,想了想楼下的青年,又小声道:“他没百里香霆长得好看。”   百里香霆虽然年幼,但长得还是很好看的,肤色是他喜欢的极白,双眸微圆,又因天性霸道略有些飞扬的肆意,一双唇色红的鲜艳,衬着那极白的肤色越发显得颜色极浓。   虽然百里香霆年纪不大,但现在已经能看出今后定然不差,加上他后来在雪觅面前也没初见时那么蛮不讲理的霸道,雪觅才会跟他做朋友。   而楼下那个,也不能说长得丑,妖族大部分都是好看的,但他眼神带了些阴鸷,雪觅现在还不懂阴鸷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太喜欢那人的眼神,所以觉得他长得不好看,反正只要不招惹到他,他才懒得多事。   桂宁小声的跟乌空空道:“小龙君的脾气可真好。”   就冲刚刚那一指,遇到个脾气不好的,打死对方都是轻的。   乌空空叹气,可不是,所以刚开始她认识雪觅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总会担心他被欺负,亦或是说话太直得罪人,不过现在不怕了,身为小龙君,说话根本不需要委婉。   他们几人上了楼,楼下那青年更觉自己被无视了,本就傲上了天的脾气,哪里能忍,只不过刚准备发作,就被四股可怕的威压给压制住了,未见来人,只闻其声道:“公子莫要误了我家小主子的雅兴。”   四道可怕的气息镇压下来,让本来准备闹一场的青年瞬间安静了,尤璧身边也是跟了一群人的,有侍从有护卫,其中一个护卫脸色发白朝他道:“是四位渡劫修为的尊者。”   渡劫期不可怕,高阶妖族哪家没有一两个上仙老祖,区区渡劫期算得了什么,便是他这趟出行,身边也带着两个渡劫期修士一路保护,但二对四,打不过。   尤璧也不傻,这朝圣城作为皇城,定然有不少高阶的妖族世家,或许刚才上去的几个便是,得了警告,虽然心有不甘,更甚至心中郁气滚滚,却也只能忍耐,眼神更是阴恻恻往上看了一眼,又不善的从那掌柜脸上扫过,便干脆利落的带人走了。   已经坐到了楼上的雪觅自然不知道下面的事,招来侍者,先按人头点了一份这里的招牌仙乳冻,又将那日十七叔带他来吃过,他觉得好吃的全都叫了一份,这才让繁缕他们每人各自加了些自己喜欢吃的。   等他们都点好了,雪觅这才好奇道:“对面为什么这么热闹?”   仙客居对面有一家紫阳阁,不过雪觅没去过,也不知道那紫阳阁里面是卖什么的,竟然围满了人。   他们平时都在圣灵里面,没什么事就在寝阁修炼,关于圣灵里面的一些事情倒是比较清楚,这外面的消息多少闭塞了一些,所以都不是很清楚。   因为没有设下隔音结界,坐在他们邻座的人见他们一群小孩,便好心解释道:“今日紫阳阁内将会售出一颗炎月云蟠,今年的凤津高手如云,战况惨烈,因此各方势力所得甚少,出现一颗自然就被众多势力抢夺。”   那人说完,他旁边的朋友感叹道:“之前不知今年情况竟会是这样,听闻就连圣灵学院所派遣取果之人,也仅抢到不足十之数,圣灵都这般了,更不用说其他的那些宗门势力,前不久那万宝阁估计也没想到今次取果会如此惨烈,那日消息传回前,还以百万灵晶拍出了一组七颗炎月云蟠,放现在,百万灵晶都未必能抢到一颗。”   等他们说完,乌空空这才起身拱手道谢:“多谢道友告知。”   邻座几人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桂宁听闻后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炎月云蟠我知道呀,我族中之前也有些,会奖励给族里最优秀的弟子,可惜我族兄曾经得了一颗,偷偷藏起来吃了,一口都没给我尝尝的。”   要是他有钱,他也想买,不过百万灵晶有点多,怕是哭瞎都哭不出价值这么多的珍珠。   这事雪觅是知道的,甚至知道的比别人更多,知道那个百万灵晶买下七颗灵果的人是谁,更知道这次取果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   所有人都在说,这次炎月云蟠取果太难了,众多实力强到可怕的修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都说难,都说灵果得的少,结果他被他叔叔们一塞一个储物戒,随便一个储物戒里面都有一两百颗灵果,连妖皇伯伯都偷偷塞了一百颗灵果给他,还说吃完了再找他要。   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别人会那么难了,因为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可怕修士,都是他家的啊。   于是雪觅不说话了,手里至少有近千颗炎月云蟠的他,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在外面,在炎月云蟠这么稀少的情况下拿出来太惹眼了,雪觅想着,等明天回圣灵了,请他们吃颗灵果还是没问题的。   乌空空也是个爱吃的,桂宁是鲛族,鲛族在水族当中算是高阶妖族,因此即便没吃过,那怎么也是见过的,乌空空则只是从百宝灵侧上见过图样,连香味都没闻过,于是满心好奇,两人聊的是不亦乐乎。   雪觅听着他们聊天,习惯往外看那些人来人往,却突然见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里见到,但却很眼熟的人。   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们在街上,距离他有些远,这么当众大喊的事雪觅做不出来,也忘了身边有皇伯伯安排的影卫可以使唤,于是下意识的拿出了上次云漓叔叔送给他的弹弓,又随手取了一颗珍珠,照着下方那人给打了过去。   被打中的人是松溪,因为雪觅并未使用灵力,所以松溪也没发现有东西朝他攻击过来,屁股被打到后顿时哎呦了一声。   一旁的景焕看到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连忙跑去捡了起来,然后惊奇道:“是珍珠诶!”   这珍珠上还带着一股水灵气,明显不是普通凡珠,这样的成色,怕是要好几颗灵珠才能买得着。   松溪奇怪皱眉:“谁用珍珠打我?”这么奢侈。   两人抬头四顾的看去,就见仙客居的二楼,雪觅正坐在窗边朝他们招手,那歪头浅笑的模样,让两人瞬间有种回到三重天与雪觅初见时的感觉。   两人顿时惊喜的大喊:“雪觅!!”   一旁正在买东西的聂擎猛地转头,顺着松溪景焕所看的方向抬头看去,瞬间瞳孔微缩,他没想到,竟然会跟小龙君这样遇到。   花朝和繁缕虽然未见过,但是知道这两人的,当初在三重天上所发生的事情,落灵曾经告知过他们,也叮嘱过,若以后小龙君要履行诺言去找那二人,让他们两一定盯紧些,千万别让小龙君因故交而对其心软再次被骗。   没等小龙君去找他们,反倒在这妖界遇到,这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明了对方心中所想。   很快三人从下面上来,只不过见雪觅身边还有其他人,微微收敛了一些欢喜的情绪,没有激动的扑上去。   雪觅却是很高兴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在妖界?”   松溪道:“我们跟大哥一起来求学历练,这是我们大哥聂擎,大哥,这是雪觅,之前在上面的时候,得亏了雪觅。”   聂擎道:“之前之事,是我两个弟弟不懂事,幸好有小公子出手相助,才不至于命陨三重天,救命之恩,我等定当涌泉相报。”   雪觅原本对他们那个大哥哥有过很多幻想,可是见到真人之后,他跟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而且他总觉得这个聂擎身上让人有种矛盾的感觉,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直觉觉得对方正在努力的释放善意,并无恶意就是了。   雪觅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花朝繁缕,还有乌空空桂宁他们,然后见乌空空他们并不介意,这才邀请松溪三人入座。   因为貌似来了从三重天上下来的人,怕谈话有些顾忌,于是北穆等店中侍者将灵食全都上齐了以后,打开了隔音结界。   雪觅让侍者又上了三份仙乳冻,然后才朝他们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妖界,现在在哪儿?”   松溪道:“来了有数月了,现在拜入了千绝宗,不过只是普通的外门弟子。”   雪觅:“怎么不去圣灵?”   景焕道:“去了的,可是我们天赋并没有特别过人之处,我和松溪连初试都没过,景大哥不太放心我们二人,就带着我们直接去了千绝宗。”   千绝宗也在朝圣城,只不过位处更偏远,宗门虽然不是什么小宗门,但远比不上圣灵,也比不上三大仙宗,不过能入千绝宗也算是挺不错了,现在还遇到了雪觅,更是幸运。   雪觅又问了一些他们在宗门里的事,得知他们现在都安顿了下来,今日出来是买修炼材料的,这才给了他们几个印有自己气息的传音鹤符:“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用这个与我联系。”   乌空空是个自来熟的,桂宁也不是什么含蓄的性子,松溪惯会说话,很快几人便聊的热络了起来。   一顿饭也算是吃的圆满收场,因为意外遇见,聂擎并未做好现在就结交小龙君的准备,因此一直安静的听着他们热聊,也不插话,既然遇到了,来日方长,慢慢谋划,也不必急在一时,毕竟信任这事,本就非一朝一夕之事。   只不过小龙君的那两个护卫似乎对他们戒备挺深,那两人尽管一直沉默未开口,但两个百岁的崽,有什么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他这个好歹也活了几千年的狐狸,看来结交小龙君这事只能徐徐图之了。   繁缕突破,重遇旧友,好事连连,这一天对雪觅来说是快乐的一天,夜里让渊渊给他细致的护养了鳞片,又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后,便带着这份快乐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见他睡熟后,时渊这才起身,去了雪觅往常不怎么去的庭院,这里只有一棵参天的扶樱树,雪觅那些小花精都还没种到这里来,比起随处可见雪觅栽种的小花精,这里算是现在的神殿中为数不多的清冷之地。   大概因为神君的到来,那棵不知在这儿孤寂了多少年的扶樱树欢愉的摇晃着树身,坠下了满地粉白的花瓣,在月色珠光中,给笼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然而这份带着温柔缱绻的美景很快被打破,陆染将雪觅白日见过的聂擎扔在了地上,冷声道:“神君,人带来了。”   聂擎随之抬头看去,只见氤氲月光中,坠满了柔亮明珠的扶樱树下站着一白袍男子,那人如墨色般的长发随着轻缓的柔风微微拂动,颀长的身姿就那样随意的一站,便透出一股俯瞰天地一般的睥睨之态。   本该是极美温柔的场景,却让聂擎心内惊惶不安起来,即便他曾已位列仙位,见识过更浩瀚的世界,他以为再大的风浪都无法再撼动心海,却在这一刻,仅仅一个背影,就让他心内蔓延出无边的惶恐颤栗。   那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气场,一股上神才有的,带着天地重压的气场。   在聂擎恐惧到哑声之时,时渊轻缓开口,声音淡漠不染丝毫喜怒:“下仙界中,你在玉家夺回婚书之前,先一步取出你先祖留存在内的一丝上仙之力,在玉家暗杀悔婚的前一夜,带着人遁逃到了艮山府,躲藏三日正巧遇到巨龙石碎裂,秘境外泄,你先人一步取走星源草,又仿佛知晓秘境宝藏,直奔那无根水,紧接着你似乎很凑巧的知道镜水族要入妖界,利用星源草买了三个护卫的身份下到妖界,又好似知道圣兽阁将会出一批绝了生机的仙兽蛋,一口气全部买下,从中开出一片神器碎片。”   时渊说着,回眸朝他看来,那双冰冷的眼眸尽管不带丝毫杀气,却犹如夺命修罗般冷冽,仿佛多看一眼,便会被夺尽生机。   满地的扶樱花瓣在时渊动作的一瞬间,化作无数枚粉白菱锥,齐齐飞至空中,刹那间将聂擎围困其中,其中一枚更是抵到了他的脖间,只要一个心念,便能顷刻间让他灰飞烟灭,神魂不存。   在这份压迫到神魂里的恐惧中,聂擎听到那位上神道:“入了妖界后,又数次徘徊在传送阵附近,你在等谁?你似乎能先知许多事,那你可否告诉本尊,蓄意接近雪觅,是否也是你的先知?” 第64章   “……直到我临死前,青鹿上神并未伏诛,结局如何我也不知,但那时妖皇陛下与魔族的魔君已经决定,将要封闭整个妖界与魔界,与天界划出永不交互的分界,三界大乱之时,未免造成更大的生灵涂炭,那时众位上神联手,将人界彻底隔绝,若再将妖界和魔界封闭,此后三界上下再也无法往来。”   也是因为这样,今后各族飞升将会越发艰难,众上神所设结界,堪比天道的压制,封闭各界后至少有百余年,聂擎再未见过有飞升者,至于更久的以后,那他也不知了。   聂擎会从下仙界入妖界,处心积虑接近小龙君,最终所谋的也只是想取得小龙君的信任后,有机会能见到上神。   虽然一开始他并未打算和盘托出,入千绝宗最终的目的也是想要学习点星之法,点星诀修炼至大成,可窥得未来千年的天机,只不过这点星诀是透支自己的生命。   但聂擎却没关系,他只是习得此法用作掩护,并不会真的去用点星诀窥探天机。   他原本计划,与小龙君熟识取得信任后,再透漏出未来将会发生的一两件大事件,待那些事全都应验之后,等小龙君彻底信任自己,再告知他一些青鹿灭世之危。   到时候无论小龙君相不相信青鹿会灭世,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定然不会隐瞒妖皇。   虽然现在他若去求见妖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但现在的他,毫无保障,实力低微,家族覆灭,且不说妖皇是否相信,即便是信了,一个重生回来能知晓未来的人,这一旦暴露出来,等着他的只会是灭顶的危机。   既想要阻止今后的大难,又想要保全自己全身而退,小龙君是唯一的途径。   结果所有的计划甚至都还未开始实施,仅仅今天与小龙君初初相见,就差不多被时渊上神查清所有,他如果再隐瞒,等着自己的将真的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进退两难不如赌一把,反正现在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不过此时,他也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想的有多天真,尽管他曾走到过上仙的高位,但未登神,眼中所见便是天壤之别,他自以为万全的谋划,殊不知在上神眼中,怕是犹如稚儿嬉闹一般。   一旁的陆染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些,他原本以为,这聂擎是在哪里学了些诡异旁门,能获知一些他人未知之事,他借此靠近小龙君,意图夺取小龙君的气运,抢占小龙君的机缘。   没想到竟然是时光重塑,死而复生么。   十四位上神的陨落,时渊以神骨镇压鬼域之境,光是一想这有可能是几千年后上神的结局,他就一阵毛骨悚然,浑身血冷。   然而时渊并未被或许是上一世的结局惊到,而是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你是说,你的上一世中,没有小龙君?”   聂擎跪在地上,那些围绕着他的菱锥越靠越近,但最大的秘密已说出口,反倒让他慢慢冷静了下来,左右不过是一死,如果最终逃不过,他也只能认了。   “是的,我所经历过的那一世,没有小龙君,龙族从未有过新生幼龙。”   时渊一挥手,所有的菱锥瞬间化为花瓣,再次飘落在地。   聂擎并未因此放松,因为时渊朝他走近了几步后,将手放在了他的天灵之上:“莫要抵抗,若你所言皆真,自不会要你性命。”   聂擎知道时渊上神这是要对他搜魂,于是闭上双眼,努力压制着自己反抗的本能,任由上神搜查。   几息之后,聂擎软倒在地,被搜魂,对他自身的神魂自然是损伤不轻,但好歹留有性命。   时渊收回手,神色淡淡,看不清喜怒。   陆染连忙上前:“神君。”   时渊垂眸审视了聂擎片刻,手腕一翻,一道灵光打入了聂擎的体内:“且留你一命,今后不要出现在小龙君的面前。”   直到被丢出了神殿,聂擎还没从那阵虚软中缓过神来,他能感觉到时渊上神在他体内设下了一道禁制,对于未来之事,他今后再也无法吐露半字,若有此心念,便会瞬间爆体而亡。   聂擎抬头,看着上方的云层,他知云层中坐落着差点令他葬身其中的神殿,能活着被丢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让他再出现在小龙君面前,又在他体内设下这等禁制,时渊上神怕的恐怕不是会被更多人知晓那可怕的未来,怕的恐怕是被小龙君知晓吧。   等身上逐渐恢复了些力气,聂擎缓缓爬了起来,或许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时渊上神知道了未来,那不管怎么样,今后的三界之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心中大石,正所谓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今后他再也不需费心筹谋,只要努力修炼,若命定的未来无法扭转,至少在未来来临之前,他能有自保的能力,这么一看,真是应验了那句话,祸福相依,峰回路转。   结果等聂擎走了两步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在时渊上神的神殿见到了上神,也就是说,这里是距离朝圣城远隔一条无边海域的启阳大陆!   哪怕有这一年因为先知的积攒,他也没积攒到能用一次传送阵的消耗,而且被搜魂后,神魂受损,也经不起传送阵的折腾,看着陌生的城镇,聂擎苦笑,将他抓来,为何不顺手再将他丢回去,现在可好,他回不去了。   神殿中,陆染面色苍白的看向时渊:“他说的可是真的?他神魂中可有什么异处?这事太诡异了,这世上怎么会有时光重塑之事。”   时渊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未曾经历过,可以不信,但不能否定,他神魂中没有异样。”   陆染直接坐到了时渊旁边的石椅上,缓了许久才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也就是说,岚川的陨落是天帝的三子所为,青鹿为了报复,以三界为盘,众生为棋,设了一场大局。”   陆染无法理解:“我不明白,要报仇,杀了那个三皇子就是,牵扯无辜众生是为何?莫非岚川之死,已让他疯魔了吗?”   时渊取出一壶酒来,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看他冷静的像个没事人一样,陆染急的一锤石桌:“生死攸关之事也不能让你着急?”   时渊:“急什么,既已知道未来,改了就是,事情的根源在青鹿,那就从根源上解决。”   陆染沉思道:“这事是否要告诉妖皇?现在青鹿已封神,就算时日尚短不是你的对手,但若是留下一个弑神之名怕是也不好,而且小龙君还挺喜欢青鹿,要是知道你杀了他,说不定会因此责怪你,不如让妖皇去当这个恶人好了。”   时渊幽幽地扫了他一眼:“我何时说要杀了他。”   陆染眉头一蹙:“解决根源不就是杀了他,没了青鹿,几千年后自然就没了祸乱三界的存在,如果他已经疯魔,就算我们为岚川报仇杀了三皇子,也未必能填平他心中的仇恨,你若是心有不忍,那我们先替岚川报了仇,将天帝三子之事广告天下,再看青鹿是否能舍下仇恨,若能是最好,若不能,自然要将其彻底斩除!”   时渊:“那你可有想过,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之前的一世,甚至可能是几世,我们或者别人,因种种原因提前获知了一些消息,便对青鹿下杀手,才会逼得他反了这三界?”   陆染啊了一声,有些懵逼的眨了眨眼:“不,不会吧。”   时渊薄饮清酒轻声一笑:“这世间,连时光重塑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陆染见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好像那个以神骨镇压鬼域之境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既生气,偏又对他无可奈何,干脆起身不再搭理,只是走前道:“我知你不怕死,也知这世间从未有过让你留恋之事,但神君,你可以不在乎生死,那小龙君呢,你若不在,小龙君该怎么办,他有妖皇,有司禹,有众多龙君,可在小龙君心里,只有云起,有你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陆染大步离去,卷起满地的扶樱花追逐在身后,最后因跟不上那离去的速度,重新缓缓飘落在地。   时渊坐在清冷的庭院中,直到曦光透破云层,驱散了这偏远角落的黑暗,照亮在那残余的半杯清酒中。   雪觅早早就醒了,眼睛还未睁开,便在床上翻滚了一圈,等翻到床的边缘险些要掉下去时,感受到一股托力,还未睁眼就先笑了:“渊渊!”   时渊正坐在窗沿边,手中是还未看完的半本游集。   雪觅光着脚丫子跑下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到了时渊的身上:“老师说这几日要自己练习给材料驱除杂质,没有别的课程,所以这几天不用去圣灵啦!”   时渊放下书,将雪觅抱着转了个方向,一抬手,远处的木梳便飞至掌心,时渊将他睡的一头乱发给一点点梳理整齐,明明每天睡觉雪觅很少乱动,偏偏这头发却能睡的乱七八糟:“要是不喜欢去学院,不去就是。”   雪觅背对着时渊任由他给自己梳头,手上也没闲着的翻动着刚刚被时渊看过的书:“喜欢的,但没有课程的不去,跟不想去是不一样的。”   时渊:“有什么不一样?”   雪觅想了想,想不出该如何形容,于是又强调了一遍:“就是不一样。”   说完看到一旁的碟子里还放着半块他昨晚没吃完的花糕,于是拿起来就吃。   只不过还没喂进嘴里,就被时渊驱动着灵力给收走了:“隔夜之食也吃。”   不等时渊传召,等在外面的落灵便带着人端着早膳进来了,知道小龙君今天不去朝圣城,所以早膳都准备的丰富些,可以让小龙君慢慢吃。   雪觅一边吃,一边坐在椅子上晃动着落不着地的小短腿:“渊渊你看,鱼糕!”   雪觅拿着鱼形甜糕朝着时渊展示,等他看过来后,便小嘴一张,将整个鱼糕给吃了进去,塞的两颊鼓起,还朝时渊笑眯了眼。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坐在光下的雪觅细软的发丝都被衬的好似能发光,一对龙角更是生的粉白,背光而笑的模样那样灿烂无忧,时渊朝他招了招手。   雪觅一手一个糕点的举着,从椅子上跳下来后,哒哒哒的跑到了时渊的身边,贴在了他的身上仰着头看他。   时渊将他嘴角的碎屑拂去:“用个早膳撒一身,小口小口的吃,急什么,你在外面也吃的这样一身碎屑?”   雪觅仰着脸让时渊给自己擦,等时渊擦完了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糕:“外面当然不会,小龙君也是要面子的,在家就不一样啦。”   在外面他吃的可讲究了,才不会吃这么大块的甜糕,那都是吃的无比精细,都是小块小块的。   时渊给他擦脸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在他头上轻轻一拍:“去吧,要面子的小龙君。”   雪觅嘻嘻笑着跑开了。   繁缕和花朝早就候在外面了,虽然不去圣灵,但布置下来的作业还是要认真完成的,所以雪觅跑到院子里开始折腾那些材料了。   说话的声音不时从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习惯了之后时渊竟然也不觉吵闹了。   伺候完小龙君用过早膳,落灵得了神君的应允,便带着人进来收拾寝殿,以前的寝殿是不需要这般清理的,神君早就不需要睡眠了,寻常所用之物也不多,最多就是整理一下书册,摆放一下笔架。   然而现在,要将床上堆积的玩具整齐摆放,要将小龙君换下的里衣给收起,要将地上灵砖细细打扫一遍,决不能将外面的碎石给带进来了,小龙君喜欢不穿鞋在地上跑,还有那些点心碎屑也要清理干净。   尽管一个净尘术就能解决,但也没有灵奴一寸一寸清理来的细致。   因此这寝殿每日竟成了伺候的人最多的地方。   雪觅将一堆造型各异的石头摆在了面前,感叹道:“就这些东西,竟然能炼成灵剑,好神奇呀。”   从外面走来的陆染道:“小龙君都开始上炼器课了?”   雪觅回头,笑着喊了一声来人:“陆染叔叔。”   陆染笑着道:“这三界中,论炼器,神君若说第二,那绝无人敢认第一,这炼器课小龙君可以让神君来教你。”   雪觅连连摇头,他可没忘洛凤哥哥说霓凰姐姐拜自家老祖为师后过的有多苦,而且要是自己炼器没天赋,炼不好,那岂不是给渊渊丢人了,而且比起炼器,他好像更喜欢画符一些:“这些东西都有老师教,自然不必辛苦渊渊了。”   雪觅说着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要给渊渊罚我写大字的机会。”   陆染失笑,转身进了时渊的寝殿内,雪觅一边淬炼着那些炼器的石头,一边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听到什么八陵,什么上贡,便收敛了心神。   启阳大陆有好多好多个城池,那些城池的城主经常会上贡一些东西,渊渊看得上的就收进私库,看不上的,就随便收进了神殿的宝库,反正能被渊渊看得上的好像很少,除了上次那个扶桑琴,雪觅就没见渊渊收过什么东西。   这会儿估计又是哪个城的城主来上贡了。   反正也不关他的事,雪觅收回了小耳朵,开始认真的淬炼炼制灵剑的材料。   刚把第二颗石头给淬炼完,就见时渊从寝殿内走了出来,还朝他走了过来。   雪觅连忙拿着已经淬炼好的石头给他看:“我做的!之前那个黑黑丑丑的石头,把里面的小黑点点都挑出来之后,就变得好看了!”   时渊上前,并未因为这只是基础的材料就随意,反而看的很仔细,随后夸奖道:“做的不错,对灵力的掌控明显比炼丹时要顺畅许多。”   雪觅摇晃了一下小脑袋,他这些天画符画的多,感觉灵力运用的也顺畅了许多。   时渊道:“稍后你去妖神殿住几日,我若回来了,再派人去接你。”   雪觅连忙放下手里的石头,跑过去扒在时渊的身上:“你要去哪儿呀?”   时渊道:“去八陵仙谷,观故人联姻之喜。”   雪觅紧紧抱着时渊:“我也要去!”   如果渊渊是有什么正事要办,他也就乖乖的去妖神殿了,可是去观礼,带上他应当没有太大影响吧。   时渊低头看着他:“八陵仙谷在魔界,魔界魔气四溢,你还小,不适合去。”   雪觅噘着嘴拽着时渊的腰带:“我想去,有没有什么法器能挡掉魔气的?渊渊带我去嘛,我还没去过魔界呢,渊渊,去嘛去嘛~”   雪觅整个人都差不多要挂在时渊身上撒娇了,虽然他也没把握渊渊会被他缠一缠就带他去,毕竟之前时渊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但万一就被他缠上了呢。   陆染站在神君的身后笑而不语,对眼前的情况非常的喜闻乐见,他就喜欢看神君这幅打不得骂不得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没人能抵挡小龙崽软乎乎的撒娇,心硬如铁的时渊也不行。   于是原本简单的两人出行,因为多了一只崽,惯常照顾他起居饮食的落灵要带上,身边伺候的侍婢要带上,怕魔界的食物不合胃口,灵厨要带两个,担心魔界的食材会沾染一些魔气,平日吃的食材也要备上,最喜欢的各种糕点灵果也要带上,睡觉要抱着的灵珠玩具要带上。   就因为多一个崽,一趟出行就多了许多事,挥袖便能腾云的行程,因为跟随的人众多,得换成飞舟。   雪觅还没这样跟时渊出过门,之前上到天界不算,那时候他还小,虽然记事了,但怎么去的怎么回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都没有感受过路程上的快乐。   落灵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收拾东西了,非常熟练的清点了一些手脚伶俐又听话稳重的婢女随行,等一切安置妥当,陆染已将飞舟召唤在了神殿门口,两侧等候的奴仆随便一扫便有三四十人,还有两个地仙修为的影卫隐在了暗处。   雪觅怕时渊临时反悔,连忙招呼着繁缕和花朝:“快点快点我们先上去!”   那小短腿倒腾起来跑的倒是快,候在两边即将随行的人刚行礼,膝盖都还没跪下去,小龙君已经从他们眼前跑了过去。   飞舟里面很大,就是一座小宫殿,雪觅没见过这样的飞舟,一进去就好奇的到处跑。   花朝他们紧跟在后,繁缕还好,他以前在君家是见过飞舟的,只不过比起上神这座,君家那算是简陋的不能看,花朝也没见过,同样兴致勃勃的陪同小龙君一起参观起来。   “还有灵池诶!”   “这里还有庭院,这是什么树啊?上面的果子长得好奇怪呀,扭扭曲曲的,能吃吗?”   花朝道:“这是腾迦树,我之前在上古录看到过,据说这种树在上古时期就存在,是炼制飞剑的主要材料。”   雪觅:“可是剑不是用灵力操控着飞的吗?还有自己会飞的剑吗?”   花朝不太确定:“应该是有的吧,我也不知道,上古录是那么记载的。”   一旁的繁缕道:“这树是整个飞舟运行起来的关键,许多飞行法器里都会炼制进去一些腾迦树的树枝,像是这么大的飞舟,其实只要一截腾迦树的树枝应当就够了。”   这样完整的一棵,甚至都能算是上古神宝了。   听到身后传来声响,雪觅一回头就跑了过去张开双手要抱:“渊渊!”   时渊将他抱了起来,带着他走到了庭院的边沿,不过这会儿已经看不到下方了,只能看到不断后退的云层。   雪觅道:“渊渊,魔界大不大啊,是魔界大还是妖界大?”   时渊道:“魔界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妖界大。”   雪觅想到之前在三重天上认识的人,道:“那这次去魔界,我会见到久凛吗?就是我在三重天见到的那个魔族小哥哥。”   时渊道:“这要去了才知道。”   雪觅没能得到准确的答案,有些小遗憾的嘟着嘴巴:“好叭,魔界好玩吗?”   时渊:“不一定好玩,因为魔气与灵气不同,魔气过于肆意,因此衍生出的东西千奇百怪,你入了魔界切记不可胡乱吃东西,看到不认识的,也不要随意伸手去碰。”   雪觅连连点头:“我会乖乖的。”   时渊笑了一下,雪觅安静了一会儿,又道:“那我要怎么挡掉魔气啊?”   时渊:“到时候让落灵给你将那颗净漓额珠戴上就行了。”   即便什么都不戴,魔气也沾染不到雪觅分毫,他的手腕上,还系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就这一缕发丝也能护他周全。   然而雪觅一听这话就小炸毛了:“净漓就能抵挡魔气?那你之前还不愿意带我去!”   时渊:“不过几日就回了。”   雪觅抓着他的衣襟不满的拽了两下:“几日也不行!”   时渊看他小嘴都要噘上天了:“这般粘人。”   雪觅笑嘻嘻往他身上蹭:“就粘就粘。” 第65章   准备的再多,因是临时决定的出行,也总有疏漏。   飞舟飞行速度很快,但设有结界,因此只有徐徐微风吹进来,那些云层在飞舟四周环绕着,天色有结界的遮挡,也亮的并不刺眼,睡在那棵腾迦树下,更是舒服惬意。   时渊靠在塌椅上,书上的文字一页一页的浮现在半空中,根本无需他手持翻页。   哪怕飞行速度很快,但飞舟很稳,感受不到半点颠簸,花朝和繁缕正在庭院的一个避光角落安静打坐,陆染不知道去哪儿了,没见到人。   躺在时渊怀中的雪觅舒服的昏昏欲睡,于是自己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脑袋枕在时渊的臂弯里,拉着时渊的一只手环住自己,又从戒指里拿出专门放了天罗果的奶壶抱在怀里喝着。   天罗果是北海特有的,北海是那个去剿灭凶兽还没来的霜岐叔叔管辖的海域,霜岐叔叔没来,但却派人给他送了好多礼物,吃的喝的玩的都特别多,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天罗果,奶甜奶甜的,比碧灵果的味道要浓郁许多,甜而不腻。   这种水壶他有好多个,有喝水的,有喝果汁的,有喝奶果的,一共七八个,全都是渊渊给炼制的,结果出门前落灵记得将他喝水的和喝果汁的,还有碧灵果的水壶给装满,却忘了这天罗果的。   雪觅抱着奶壶一边喝一边酝酿睡意,结果喝了一会儿后,就没有了。   抱着吸不出来了,于是雪觅将奶壶倒着举过头顶摇了摇,还伸着小舌头在下面接着,结果一滴都没有了。   雪觅只好舔了舔嘴巴,拿着空壶扭头去看时渊。   时渊也正微垂着眼眸看着他,雪觅便将空壶递到时渊的面前:“没有了。”   接过空壶,时渊唤了一声落灵,落灵连忙过来拿走了空壶进到飞舟内,过了片刻拿着灵壶出来,对上小龙君眼巴巴看来的眼神,跪地请罪道:“出行匆忙,所带之物略有遗漏,这天罗果遗落在神殿里并未带出,是落灵的疏忽,请神君责罚。”   虽然一想到有好些天都喝不到了便越发想喝了,但雪觅从来都是乖巧不会为难他人的,更何况还是一直照顾着他的落灵,闻言不等时渊发话,连忙道:“没带就算了吧,我还有好多果果,不要天罗果就是了。”   说着便将装了碧灵果的水壶给取了出来,连着喝了几口,只不过刚喝过滋味浓郁的天罗果,再喝滋味清淡的碧灵果,就感觉不太好喝了。   但怕落灵自责,雪觅抱着水壶叼在嘴里,时不时吸两口表示自己在喝的。   时渊看着他笑了笑,道:“退下吧。”   落灵微微松了口气,应声退下。   见他喝的没滋味也要让落灵宽心的拿在手里喝着,时渊也没点破,由着他去了,直到他嘴里含着水壶的睡着了,这才伸手将那壶给收走。   因发现了遗漏,落灵不放心,又将所带之物清点了一遍,好在并没有少其他什么东西,平日所用的基本都带上了,这才安心了些。   她站在飞舟内看着睡的香甜的小龙君,眼神都温柔了几分。   陆染从她身后走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小龙君多可爱啊,是吧。”   落灵对陆染微微躬身行礼,对方是上仙,无论是在神殿的地位还是修为,她都远不及对方,自然要表现的尊重些。   陆染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看着随着小龙君睡着也收了书开始闭目养神的神君,无声一叹,这么可爱的小龙君,这么依恋神君的小龙君,或许真能成为神君对这世间的留恋也不一定。   午睡并没有睡太久,本就睡到似醒非醒的时候,突然被结界的震动惊醒,雪觅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还带着茫然的朝着上空看去,顿时咿呀一声坐了起来,指了指一头撞死在结界上的鸟:“是小鸟。”   飞舟飞行的速度很快,因此偶尔也会撞到一些天上飞的兽类,但撞到的多半都是未开灵智的,因为开了灵智的感受到结界的气息,都会主动避让。   时渊给雪觅睡到松散的衣服拢了拢,道:“不用在意。”   说着一挥手准备将那只撞在结界上的鸟处理掉,结果就被雪觅抓住了刚抬起的手臂,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可以烤来吃吗?”   时渊第一次,生出了一股充斥着茫然的疑惑情绪。   直到雪觅带着他的两个小护卫坐在庭院的中央开始烤鸟,他都没能回过神来。   因为没有树枝可以给他架鸟,雪觅还让陆染帮他从那腾迦树上掰断了一根树枝下来,结果将那鸟贯穿后发现腾迦树枝竟然能插着那鸟腾空,越发欢喜的在下方开始堆火灵石了。   陆染也一撩衣摆的坐下,不时地给出一些指点,这里的鸟毛没有处理干净,那边的鸟心别丢了也可以吃。   时渊虽生为龙,但并未享受过龙崽该有的幼年时光,可以说直到飞升前,他都活在挣扎着生存的杀戮中,别说这种野鸟,什么蛇虫他都吃过。   他自己不是过于讲究的人,但养崽上,他自问还是很精细的,别看每日在龙崽身边伺候的也就那些人,但这背后,光是灵厨就有千余人。   遍布三界各处的势力,为龙崽寻灵果的,取灵兽肉的,收集奇珍异宝的,再经过层层筛选挑出最精华之物才能送来神殿,备着小龙君随时所需,这里里外外数万人之数也是有的。   虽然雪觅在朝圣城的那边的生活时渊没有插手,但无论是妖皇还是龙十七,定然也是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送他跟前,里外伺候之人只会觉得少,定是不嫌多的。   这样精细喂养出来的龙崽,在时渊的以为中,理当是尊贵精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才是。   可现在,他眼前这只崽,连撞死在结界上的鸟都不放过,还似乎十分熟练,至少知晓处理内脏拔除鸟毛的过程,还烤的有滋有味的。   这养龙崽,究竟是哪一步出了纰漏?   上次雪觅看桂宁烤的时候特别简单,下方点着火石,抓着那鸟转动两下就开始油香四溢了,这次轮到他自己烤,却感觉哪哪儿都不对,不是这边火力猛了,就是那边没烤到,再不然就是垂着离火源近的焦糊了,上面却还是生的。   一旁的陆染看不下去了,于是教着雪觅用灵力操控:“你将鸟横过来,一边操控着火石,否则火石的温度过高会将整个鸟都烤糊的,再用灵力像操控灵剑那样悬空转动。”   陆染一边说着一边握着雪觅的手引着他运转着灵力,结果雪觅还没输出自己的灵力,那只被陆染从腾迦树枝上取下来的鸟,刚在火上转动了一圈,就吧唧一下掉在了火石堆里。   雪觅愣了一下才转头去看陆染,陆染也是一愣,连忙准备去解救一下,结果火一见油,顿时一下烧的更盛了,这火灵石的火力自然不是寻常凡火可比的,本来只焦糊了一半,至少还有一半烤烤还能吃的鸟,直接整个都黑了。   雪觅呆呆的看着本来想烤给渊渊吃的鸟,见已经救不回来了,从地上爬起来就扑到了时渊的身上。   花朝看着陆染仙君也满头雾水似乎不明白自己是哪一步错了的模样,抿着双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繁缕拿着那腾迦树枝将火石堆里的鸟戳了出来,那满身漆黑,不说是鸟还真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时渊眼神凉凉的看向陆染,一副区区一只鸟也能被你折腾成这样的表情。   陆染生怕因为弄坏了鸟,反倒惹哭了雪觅,连忙跑过去轻哄:“叔叔再给你抓一只,这天上的鸟多得是,我给你抓个更肥的好不好?”   哭自然是没有哭的,一只鸟哪里值当小龙君落泪的,只是从时渊胸口露出一只眼睛瞄了陆染一眼,然后雪觅扒拉到时渊的耳边小声道:“陆染叔叔好笨,一只鸟都烤不好,桂宁都会烤。”   很笨的陆染叔叔:“……”   时渊:“桂宁是那只红鲛?”   雪觅嗯嗯道:“上次他抓了他族中长老养的白鹟烤来吃,烤的特别好吃,我本来也想给你尝尝的,唉。”   最后那一声重重的一叹,简直将这份遗憾叹的相当淋漓尽致了。   时渊笑了笑,手一抬,天上又掉下一只鸟来,还直接掉到了雪觅的跟前,比刚才不小心撞死的更肥更大。   时渊根本无需搞那些火石,一团灵水冲刷过去,脏器鸟羽瞬间被除的干干净净,只见那鸟在半空翻转几圈后,鸟肉从白逐渐烤至金黄,等雪觅撒上桂宁给他的那些料粉,香味瞬间就在飞舟上弥漫开来。   等这只鸟在时渊手中变得金黄油香,雪觅哇哇的夸赞不绝于口。   “渊渊好厉害呀!”   “这个好好吃!比桂宁烤的还要好吃!”   “渊渊你怎么什么都会呀,都不用火就把鸟给烤熟了!”   时渊看着他吃的满嘴油亮,微微一笑,不挑嘴的崽,倒是好养活。   站在飞舟边缘仰头观云连鸟都不会烤的陆染:用神火三业火烤鸟,是他不配了。   启阳大陆本就在妖界的边境地带,因此与魔界临近,从云起去到魔界,乘坐飞舟路程也只消耗了三天。   这三天除了练字弹琴给时渊舞一套剑法之外,雪觅每日盯着上空的结界,想等一只撞上来的鸟,可惜直到进入了魔界都没等来第二只自投罗网的鸟。   入了魔界的这天,落灵给雪觅梳了新的发髻,留了两缕碎发在额侧,又盘了小辫将那颗净漓额珠固定在额中,细软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衣服也从净白的暗纹变成浅金龙纹,虽藏起了龙角,但这通身的贵气也是令人不敢直视。   因这魔界有些妖物惯常会惑人心智,会不自觉的散发出惑人之态亦或是气味,有时这不带攻击性的蛊惑,便是灵器也不会被激起本能防御,因此落灵特意将一串清音铃取出,此铃声可破幻境正心境,随着铃响可定心静神。   只不过雪觅双手都戴满了,又是神器鸿蒙铃,又是五神之玉。   这五神之玉也是时渊亲手为雪觅炼制,之前众龙君送了雪觅不少灵珠,风罡珠,水云珠,还有狐族所赠的媚珠,为了方便雪觅使用,时渊干脆又加了两颗,一颗火神珠一颗天雷珠,炼制成了五神之玉,让雪觅戴在身上。   只不过现在雪觅灵力不足,最多只能使用五神之玉中单一力量,若今后雪觅修为增长变得强大,可同时催动五种力量为己所用。   手上戴满了,那这清音铃自然只能戴在脚上了。   雪觅穿戴完之后晃动了一下小脚,那套在小靴子外面的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悦耳轻响,却半点不闹人,顿时满意的朝着时渊跑了过去。   “渊渊看我!好看吗?”   一边说着还转着圈的展示,发丝飞舞,清脆的铃响更是透着一股生机盎然的活泼。   时渊知他爱美,若不夸奖定会往人身上缠,于是道:“好看。”   雪觅半点不觉得被敷衍,能被渊渊夸好看的人,陆染叔叔说,全天下就独他一个!   等远远能看到一处色彩斑斓的山谷时,陆染道:“八陵仙谷到了。”   雪觅连忙扒在飞舟的边沿往外看:“这就是魔界吗?”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呀,他以为魔界是黑漆漆的,因为他见到的一些魔族都好喜欢黑色,那些魔族的天族,头上还长了黑角。   可是眼前这个八陵仙谷,从上空往下看,入目便是一片艳丽之色,绿荫密布,繁花似锦,彩色鲜亮的比妖神殿的后花园还要好看。   看他差不多半个身子都探到外面去了,尽管知道掉不下去,但时渊还是唤了一声:“雪觅,过来。”   雪觅连忙朝着时渊跑了过去,脚上的铃铛也发出悦耳轻响。   一见雪觅朝他伸手,时渊就以为他要抱,想着这就是个只要外出就没长脚的崽,时渊只好将他抱了起来。   雪觅原本是打算牵着的,但既然渊渊把他抱起来了,那就抱吧。   “渊渊,我们要在那个谷玩几天啊?”   时渊道:“数日后谷主索穆大婚,礼成后我们便能走,你要是没玩够,留下继续玩也可以。”   雪觅想了好一会儿,没想到有个叫索穆的上神:“魔界不是就五个上神吗?索穆是谁呀?”   时渊:“索穆并非上神,只是上仙,只因我与他祖上有故交,因此才来观礼。”   雪觅满心好奇:“他祖上是谁啊?什么样的故交?”   时渊看向飞舟外的云层:“当年岚川之乱,战陨三位上神,妖族的旬隶,人族的元玉,魔族的八陵上神,八陵仙谷正是八陵上神开辟出来的地方,当初我还未封神之前,因种种机缘得他救过一次,因此临他陨落之际,答应替他掌管两样东西,待他唯一的亲传弟子长成,便传承给他。”   雪觅伸手捧住时渊的脸,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认真,小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被他救过,渊渊是受伤了吗?”   时渊将他的小手轻轻拉了下来:“证道之路,哪有不曾受伤的,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雪觅搂着时渊的脖子,将自己的脸跟他贴了贴:“我之前看了一个话本,里面有一个很厉害的宝贝,能穿过空间回到过去,我要是也有这样的宝贝就好了。”   时渊笑道:“回到过去?你想回到哪里的过去,还在蛋里的过去?”   雪觅:“我想等我长大,然后变得很厉害很厉害,然后回到渊渊小时候的过去,这样我就能像你护着我一样,我也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也不让你受一点点伤!”   虽然没有人跟他说过,但渊渊身为龙,却与龙族并不亲近,这其中定然是有原因的,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在朝圣城听书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些从前的传闻,那些传闻虽也说的不详尽,但只言片语中能听出,渊渊一路成神并不容易,受了好多好多苦。   所以看到那话本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幻想,自己要是也有那样一个逆天的宝物就好了,这样等他长大了,变的厉害又强大之后,回到过去,保护渊渊也跟别的小龙崽一样快乐无忧的长大。   飞舟外翻卷的云层倒映在时渊的眸中,片刻后他轻笑了一声,在雪觅脑门上轻轻一弹:“整日想些异想天开之事。”   雪觅噘嘴捂头,渊渊竟然说他整日异想天开,气的化出龙角往时渊脸上边顶边蹭,却被时渊微微偏过头道:“马上飞舟就落地了,你梳好的头发若是蹭乱了,别人将会看到一个乱糟糟不修边幅的小龙君。”   事关模样美丑,雪觅立即直起了腰身,不再与时渊嬉闹。   八陵仙谷外已经恭候了一群人,有人期待仰望那逐渐靠近的飞舟,兴奋激动的脸颊通红,有些人却神情复杂,静立而站,沉默不语。   在魔界,八陵仙谷是一处特殊的地方,这里是由八陵上神所开辟,八陵上神还在的时候,即便是魔君也是会来朝拜的,八陵仙谷曾经凌驾于魔界的皇族之上。   然而随着八陵上神的陨落,这份殊荣自然也不复存在。   那时索穆还小,才百余岁,被八陵上神收为亲传弟子也不过百年,那时候没人觉得索穆就是仙谷下一代谷主,万一今后八陵上神有了自己的血脉子嗣,那自然是要传承给自己孩子的,连索穆都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一直都很正视自己的身份,也将守护仙谷视为自己的责任。   结果没想到鬼域之境被岚川打开,天煞作乱导致生灵涂炭,为了重新封印鬼域之境,剿灭那些已经从鬼域之境内飞出来的天煞,最终以三位上神陨落的代价换来这三界的安定。   八陵上神陨落,那么作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自然就是下一任谷主,可索穆那时不过金丹期,修为低下,甚至连自己的势力都还没开始扶持,仙谷中一些不愿诚服的长老哪里会甘心听从一个小鬼的。   却不想就在仙谷势力大乱之时,人族的南月,妖族的时渊,以及魔族的后羽三位上神亲临,直接将索穆定为了谷主,还钦点了两名长老协理谷中内外之事。   那些心思异动之人哪里敢违抗上神,还是三位上神,有再大的心思也只好暗暗压制。   在三位上神的看顾下,这八陵仙谷算是安定了万年,现在索穆飞升成上仙,也即将大婚,今后这谷主之位,定然会坐的更加稳当,除非有谷中弟子成就上神,回来夺位,但上神哪里是那么容易成就的,因此有人已经死了那个争权夺利的心,但有的人,依旧心有不甘。   这些年因为当初三位上神的帮扶,每当谷中得了好物,定然是要往各神殿送上一份的。   但今次,送给人族南月上神和魔族后羽上神的贡礼,被回了一份厚礼,且言明当年允诺八陵上神的万年之期已到,因果已结,八陵仙谷的大权,将彻底交回索穆手中。   唯有妖族的时渊上神,一如往常的收了贡礼,而且这次谷主大婚,竟然亲临。   那些亲谷主一派的自然高兴,他们多少有些听闻,早年时渊上神得过八陵上神的恩惠,因此才会对八陵上神唯一的亲传弟子多方照顾,只要谷主身后还有一位上神的护持,谷中那些异心便不敢妄动。   当飞舟缓缓停靠在了仙谷中,索穆带着谷中的四位长老迎在最前方,身后一众仙谷弟子跪地相迎。   云雾从飞舟的底部飞散开,缥缈仙气中,时渊从中缓步而出,依旧是那令人不敢直视的俊美仙颜,衣袂翻飞间,带起地上飘落的层叠花瓣,哪怕收敛了气场,那股独属于上神的睥睨霸道也镇压在了众人的心头。   无论有无异心,尽皆将身体匍匐在地,在那强大气场的镇压下,早已汗湿了衣衫,连头都不敢抬起。   时渊目光轻扫了眼众人,随后看向为首之人。   索穆恭敬上前,微低身体,并不敢直视神颜:“索穆携仙谷众长老,拜见时渊上神。”   索穆话音微顿,紧接着道:“见过小龙君。”   下方跪拜之人不敢抬头,因此只敢顺着谷主的话道:“拜见时渊上神,见过小龙君。”   心中却暗暗讶异,没想到不止时渊上神亲临,竟然将小龙君都带来了。   有人悄悄抬眸,不敢看上神,但悄悄看一眼小龙君也是可以的,但快速扫了眼前方的众人,并未看到有小孩的身影,反倒是在上神的身上看到了一双小孩的脚,也就是说,小龙君应当是被上神抱在身上的。   雪觅早已见过这种大场面,上次皇伯伯带他去圣灵的时候,场面比这还要大,而且还有时渊在呢,自然是适应良好,还满眼好奇的去打量眼前的人。   直到索穆微微直起身子,雪觅好奇的看过去,圆溜溜的眼睛顿时冒出了小星星。   这个索穆雪肤玉肌,容色清绝,长至脚踝的墨发随意编了几股发辫,随着松散的发丝披于脑后,一身素白仙衣让那原本极艳的昳丽容颜更添一股不容亵渎的圣洁。   雪觅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时渊的衣襟,一双眼睛简直要粘在眼前的美人身上了。 第66章   大场面雪觅看的心无波澜,但面对美人,雪觅害羞的往时渊颈窝里躲,躲了之后又忍不住露出一只小眼睛朝着索穆看去。   之前听谷主的名字,他还以为是个很粗犷硬朗的人,像青鹿,长得就很符合他的名字,如鹿一般纯洁,因为没有期待,所以一见这谷主长得这么好看,顿时远超期待值太多了。   那雨刷一般的长睫就在时渊的颈侧刷来刷去,若非身穿的是法衣,此刻衣襟怕是都被雪觅抓的不成型了。   自己养的崽,那是什么性子时渊都摸的透透的,自然知道他为何突然害羞起来。   要说这模样,索穆的确是长得好,唇红齿白,完全符合这小崽子的喜好,可惜人家是一谷之主,不能招来身边给他当护卫,也只能让他看看了。   哪怕是他人领地,身为上神,也没有坐于人下的,进到仙谷大殿,自然被索穆奉于高座,仙谷长老再次进殿跪拜。   旁的那些没有资格近身的,则被谷中掌事领走疏散,只不过散开前再次郑重告诫:“上神喜静,谷主大婚这几日,你们都给我把皮绷紧点!若是惹的上神不喜,谷主都保不了你们!这次随上神一同前来的还有小龙君,那可是龙族金尊玉贵的宝贝疙瘩,你们一个个的那双招子给我放亮点,谁若敢冒犯上去,定问罪九族!”   就算掌事不警告,他们也不敢啊,那可是上神小龙君,谁敢啊,真不要命了吗。   虽然时渊是妖族上神,但这些年,这八陵仙谷也的确是在他的庇护下才能如此安稳一方,因此得上神亲临,少不了要汇报一下谷中的情况。   时渊却是摆手道:“这谷中的一切,今后由你们谷主定夺,本尊与八陵上神的万年之约已到,今后不会再过问谷中之事。”   汇报的长老下意识看了眼谷主,随后恭敬退下。   站在下方的索穆微微垂眸,指尖微白一瞬后,又恢复从容神态:“这些年多谢上神护持,才有这谷中万年安宁,如今我已长成,今后自当鼎立一方,承起这仙谷之责,不负师尊所望,上神的护持之恩。”   时渊态度摆明,余下之事他不会再插手,索穆已成就上仙,虽然离神位甚远,但在三位上神的护持下,这些年若是无法把控住整个仙谷,他日依旧战败,这等无用之人,要是雪觅还喜欢那张脸,那就到时候收到雪觅身边,做个赏心悦目的花瓶也不无不可。   雪觅完全不知道,就因为自己多看了人家两眼,他家渊渊就想给他收花瓶。   时渊不是个喜欢与人寒暄的性子,带着雪觅走了个过场后,就直接去了索穆安排的住处,来到陌生的地方,雪觅对哪哪儿都新奇的很,见他坐不住,时渊便放他自己出去玩了。   片刻后,陆染回来道:“贺礼已经送过去了,谷主原本想要亲自来感谢,被我打发了。”   时渊嗯了一声,陆染道:“何必亲自来这一趟,八陵上神的东西,派个人送来就是了。”   时渊道:“聂擎的记忆中,八陵仙谷投靠了青鹿。”   陆染顿时一愣,神色不由得带了几分不可置信,这八陵上神为何陨落,因鬼域之境,根源更是岚川,作为八陵上神唯一的亲传弟子,这索穆投靠谁都不应该投靠青鹿。   时渊继续道:“当时的谷主并非索穆,而是今天站在索穆身边的绿衣男子,具体原因聂擎的记忆里并不清楚,索穆去哪儿了,是生是死,他也不知。”   陆染:“所以你亲自走这一趟,是想要查看一下情况?”   时渊神态闲适地靠在塌椅上:“如果没有聂擎,我的确不会来这一趟,也会像南月他二人那般,结了万年之约,归还八陵之物,今后与这仙谷再无瓜葛,更会如你所言,直接派个人来归还东西。”   陆染微微蹙眉:“聂擎的记忆里,那东西后来在谁的身上?”   时渊:“异火在后来的谷主身上,陨丹却未听得任何消息。”   当初八陵上神陨落,陨落之际将一身积攒化一为三,只求他们能帮他看护索穆,只需看护到他能有自保之力。   因当年一些因缘,自己与八陵略有深交,因此单独将本源之火临死之前分离了出来交给了他,以及希望他能拿到陨丹,待日后一同交给索穆。   上神的本源之火和陨丹,即便是同为上神,那也是会生出贪念的,但八陵相信时渊的为人,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上神,他都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完成自己的嘱托,但若是时渊,他相信一定可以。   于是这两样东西时渊保管了万年,现在索穆已飞升成上仙,本源火和陨丹,自然也到了可以交还给他的时候。   陆染起身道:“我去查查那个家伙。”   看着陆染快步离开的背影,时渊展开神识在谷中一扫,见雪觅正在一处水泉边看水中的彩鲤,玩的倒是开心,便放心的收回了神识。   雪觅蹲在池水边,里面的大胖鱼争先恐后的往他这里挤,挤的溅起了不少水,雪觅看了好一会儿道,转头看向花朝和繁缕:“它们吃什么呀?”   皇伯伯那儿的鲤鱼是灵鲤,吃丹药,渊渊那儿的鱼天生天养不用喂,这会儿看到这群胖乎乎的凡鱼,他就不知道喂什么了,要是喂丹药,不知道会不会灵力太强给撑死了。   繁缕道:“应该吃虫吧?”   雪觅:“虫?”   说着就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看到一块松散的土壤里面有东西在动,于是直接伸手下去抓,这一抓便抓出了一条软唧唧黏糊糊的蚯蚓。   花朝看着小龙君徒手抓蚯蚓,猛地瞪大了眼睛,惊的直接跳了起来。   种族限制,他怕虫。   要说种族,雪觅应该也是怕虫的,但他之前生长的环境没有虫,在他还是个草,还未开灵智的时候,就会本能的吸取周边的力量,那些普通的蛇虫鼠蚁根本不敢靠近,他只见过停在别的花草叶上的飞鸟爬虫,但没有东西会停在他的叶子上,所以他没有怕虫的本能。   这会儿见花朝竟然怕一条小小的凡虫,顿时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朝他看了过去。   对上小龙君的视线,花朝本能预感不好,几乎是转身就跑。   雪觅拎着蚯蚓在花朝身后哈哈大笑着追:“花朝花朝,你看肥肥的虫虫!”   花朝四处躲蹿:“小龙君!繁缕你干看着,快帮我拦住小龙君啊啊啊!”   繁缕站在一旁不厚道的笑:“我可拦不住小龙君。”   花朝气的边躲还边往繁缕身上踹了一脚。   雪觅跑累了,追的花朝都上树了,这才将手里的蚯蚓丢到了挤满了鲤鱼的水里,蚯蚓一落水,那些大胖鲤鱼争抢的更凶猛了,雪觅还忍不住看着感叹:“它们真能吃。”   繁缕上前,凝结了一团水给雪觅洗手,花朝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水边跺了跺脚,围拢过来的鲤鱼顿时四散游开。   八陵仙谷就是个很大的山谷,因为群山环绕,所以这里的屋子都是木头做的,到处都能见到鲜花绿草,简而不陋,住惯了辉煌巍峨的神殿,这种清雅之地倒也显得别有趣味。   花朝跟在小龙君身后慢慢溜达道:“听闻这里夜间睡觉,都会有一些山中的温和灵物会来到房中,躲避寒夜重露。”   雪觅回头看了看他:“灵物?”   花朝道:“像是灵鹿,兔子,鸟雀,有时候还能见到狐狸猁猫等物。”   雪觅一边在盘覆交错的大树根上跳来跳去,脚腕上的清音铃发出的清脆声响回荡在山间,衣衫轻摆间,仿若一只快乐的山中精灵,一边欢快的问道:“你们知道谷主要跟谁成亲吗?今日都未见到他未来的道侣。”   繁缕道:“是神雀一族的尤茵仙子。”   雪觅爬到了最高的树根上站稳后转过身来:“神雀?是凤凰么?”   繁缕摇头:“并非凤凰,若说起来,神雀一族才是能与龙族比尊的存在,神雀一族祖上是四方天神的朱雀,可惜上古神族多数陨落,早已十不存一,如今的神雀一族血脉最高贵的是空倪上神,她拥有一丝朱雀神血,但也仅有一丝,因此只能称之为朱鸟,不能称为朱雀,那尤茵仙子听闻是他们族中天赋最好的。”   虽是天赋最好,但并没有人觉得如今的神雀族还能诞生出一个朱雀来,若能淬炼出一个朱雀来,那鸟族中,便是凤凰也要俯首称臣。   雪觅道:“这么说来,那谷主的道侣也算是很厉害了,那她不在谷中吗?为什么今天没见到。”   花朝猜测道:“今日应当是仙谷迎神,那尤茵仙子虽然即将与谷主成婚,但到底还不是谷中的人,这才没资格过来,或许明日得了神君的允许才能来拜见吧。”   雪觅:“那个谷主都长得那么好看了,他的道侣也不知道会有多好看。”   花朝和繁缕抿唇轻笑,他们的小龙君,果然还是那个喜欢看脸的小龙君。   小崽子的好奇心,有时候那是说来就来,这些花花草草也好看,但哪有美人好看,谷主他是见过了,但谷主未来的道侣,也不知道究竟会好看到什么程度。   雪觅朝着两人招了招手,等他们凑近后,小声道:“我们可以先悄悄去看看吗?”   花朝:“何必悄悄,大大方方的去就是了,对方又不是见不得人。”   雪觅一想也是,反正过两天就成婚了,到时候也是要见人的,于是立刻大步往前走,结果没走两步就被繁缕叫了回来:“走反道了小龙君。”   雪觅哦了一声,乖乖掉头换了个方向。   他们这初来乍到,当然不知道那神雀一族居住在谷中什么地方,但从山林里回来后,随便问一个婢女就知道了。   雪觅在储物戒中挑了许多,最终挑了一颗仙蜜果,这仙蜜果结在蟠瑶仙树上,也是很难的的灵果,但比起其他的,蟠瑶仙树妖神殿就有种,算是自家产的,所以雪觅倒也能给的大方。   龙族尽管富有,但巨龙藏宝是天性,已经越来越融合这个龙身的雪觅,能将灵果给一个不认识的人,那是真的很大方了。   “要是那个尤茵仙子长得好看,我就请她吃灵果。”   不然这么去看一个女孩子,总感觉有些冒犯,毕竟男女有别,虽然落灵说他现在还小,无需如此顾忌,但他又实在是好奇。   花朝:“要是不好看呢?”   雪觅想了想:“那也还是给吧,渊渊说不能以美丑去看人。”但是见到别人的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好看和不好看啊,不看美丑,那他见到别人的第一眼都不知道要看什么了。   可惜他慢了一步,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尤茵住的地方,却被告知她随谷主去拜见上神了。   雪觅双手叉腰,小嘴不满嘟起,这仙谷很大,他对环境又不熟悉,都不好用传送符,向来不喜欢走路的人,这走来走去的还没见到想见的人,可不就生气了。   花朝道:“现在回神君那儿,说不定还能见到。”   雪觅自己气了一会儿,也不用人哄,自己就气消了,重重一叹道:“那就回去吧。”   反正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知道小龙君不喜欢走路,花朝直接放出丹鸟:“飞回去吧,至少回去的路知道怎么走。”   雪觅爬上丹鸟背上,飞上天之后,顿时又高兴了起来:“我们快点飞过去,说不定我们比他们还快!”   花朝突然指了指下方的一群人:“小龙君你看,那个会不会就是尤茵仙子。”   雪觅连忙抱着丹鸟的脖子探头看下去,那下方一行人正在朝着渊渊所在的院落走去,两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了十个衣着统一的婢女,婢女分两侧跟随在后,微低着头,似乎并不敢靠的太近,与前面两人相隔了些距离。   走在前面的两人是一男一女,只不过男子并不是雪觅刚才见过的谷主,反而是他在朝圣城的时候,请乌空空桂宁吃饭时,在仙客居见到的那个性情颇为跋扈的青年。   走在他身边的女子一身赤红华服,长裙拖坠在地,上面用浅金丝炼制的像是凤尾图形的符文,满头乌发长至及臀,头戴华贵羽钗,走动间轻摇晃动,没有雪觅以为的那种缥缈仙气逼人,反倒是颇为富贵端庄。   但他们在上头,雪觅只能看到她的发顶,却看不到她的模样,但这一身衣裙,的确是好看。   结果原本满心期待的待会儿能见到美人姐姐,却不想听到了他们谈话。   雪觅平日里就很喜欢坐在高处看着下方的市井百态,因此即便不展开神识,那五感也远超常人的灵敏,这会儿乘坐着丹鸟,丹鸟虽然飞在空中,但并不算高,因此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极其清楚。   那两人应当是一对姐弟,那弟弟还是跟雪觅之前在仙客居所见那般跋扈的很,说出的话也很讨人厌:“不过是一只杂毛鸟,端着那么一副清高姿态。”   尤茵听闻此话也未变神色,对于弟弟更没有丝毫指责,而是语气淡漠的像是谈论低贱草芥一般:“既知她是个杂毛鸟,又何必自降了身份,为奴者,不管跟了怎样的主子,那也只是个低贱的奴。”   尤璧依旧满脸不爽:“杂毛鸾鸟而已,也只配为奴了,不过是想要稍稍打听些喜好,便厉色警告,真当自己跟了上神便是主子了。”   见尤璧说的开始没遮没拦了,尤茵这才提醒道:“好了,莫要多言。”   她并不觉得弟弟的话有什么错,但这话平日还好,现在上神在此,自当要多注意些才是。   直到那群人走过,雪觅还乘着丹鸟停在半空并未继续飞行。   等看不见下方那群人了,花朝才小声朝繁缕道:“刚刚他们是不是在说落灵?”   落灵是鸾鸟出身,又跟了上神,简直跟点名道姓的没差了。   花朝看向雪觅:“小龙君,要不要打上去?”   敢说落灵的坏话,这不就相当于在背后议论神君,别说是能近身在神君身边伺候的,便是神殿里粗使灵奴,那也不该是别人能妄议的。   看着雪觅不说话,繁缕与花朝对视了一眼,别是气大了,这落灵可是从三重天便一直照顾着小龙君的,小龙君对落灵也是相当亲近,就连他当初被君家的人说了两句,小龙君都能气成那样,更不用说落灵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雪觅并未气的直接冲上去就打人,而是乘着丹鸟继续慢悠悠往神君所在院落飞去。   他们到的时候,那谷主刚好带着尤茵进了大厅,雪觅直接坐着丹鸟飞进了大厅,丹鸟停下时扑扇的羽翅,更是煽起了一阵风来,吹得尤茵的衣裙发丝乱了些许。   雪觅从丹鸟上跳了下来,繁缕忙将丹鸟收进了兽牌,跟在雪觅身后从众人面前走了过去,然后与花朝一同候在一侧,只是两人的眼神,像是不经意的扫了眼站在谷主身旁的尤茵,随即很快便未再看。   雪觅脚踩清脆的铃响,在谷主和尤茵侧身避让中,直接走到了最高位,然后坐到了渊渊的旁边。   尤璧原本不经意的一眼,却猛然怔住,这人不就是那日他在酒楼里见到的人么。   时渊看了看他那双好像蕴藏着龙火的眼神,虽不知缘由,却还是顺毛摸:“这么快就回来了,玩的如何?”   雪觅的视线一直盯着尤茵和她弟弟,嘴上却回道:“这仙谷的确好玩,飞鸟走兽的特别多。”   时渊余光瞥着那鸟族的人,笑道:“好玩就行。”   雪觅收回了目光,然后看向时渊,似乎有些疑惑:“他们是谁啊?”   时渊未说话,索穆上前道:“回小龙君,这位便是我的未婚妻,神雀族族长之女,尤茵。”   雪觅哦了一声,道:“神雀一族那应该算是妖族了吧,妖族的人见了妖族的上神,不用跪拜的吗?”   下方的尤茵脸色微微一僵。   时渊眼神微微一扫,语气带了几分随意:“可能别人不想拜。”   这话一出,尤茵还有一直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尤璧双腿一弯,立即跪了下去,嘴上更是道:“是我等初见神威,心下惶恐才忘了礼数,还请上神恕罪。”   索穆也有些摸不清情况,之前见小龙君时,还是个黏糊软糯的小龙崽,现在却好像变了一样,但心中疑惑,也没影响他跟着一同下跪请罪。   美人虽然好看,但眼瞎的美人就不好看了,还有这尤茵,正面一看,的确是好看,眉目如画,肌骨匀称,肤色更是雪白细腻,配上染了清雅浅红唇脂的唇色,虽不至于貌若天仙,但也算美貌过人,至少在雪觅见过的美人里,能排到前二十。   可惜好看归好看,人却不是什么好人,他这会儿大概懂了渊渊之前说的,不能以美丑去看人,这漂亮的美人这会儿在他眼里就很丑。   众人跪下后,时渊也没叫起,这小龙崽不知在哪儿憋了气回来,不发出来,怕是今晚觉都睡不好了。   雪觅看着跪在下面的人,转头朝落灵道:“我渴了。”   站在下方的落灵连忙上前,从储物戒中取出水壶,雪觅喝了两口,落灵拿着水壶准备退下去,却被雪觅拉住了。   落灵也是一头雾水,但小龙君不让她走,她自然也只能站着了,就是站在小龙君旁边,好像也在受人跪拜一样。   雪觅喝完水,似乎很感兴趣一样的转头问时渊:“神雀一族是什么鸟啊?”   时渊:“神雀一族是朱鸟,你应当在上古录上看过朱雀,朱鸟是朱雀的同源。”   雪觅道:“就像被我当坐骑用的丹鸟跟凤凰是同源一样的那种同源吗?”   本就脸色苍白难看的尤茵,听到这话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那尤璧向来以血脉自傲,要不是上神坐在上方,他克制着没有被脾气冲昏头脑,他早就跳起来骂了。   时渊看了眼地上的那两只鸟,轻笑道:“是的,它们都是同源。”   雪觅顿时眼神奇怪的朝着索穆看去:“谷主,三界仙女那么多,你为什么要娶一个杂毛鸟啊?你喜欢鸟族的话,世间虽已无朱雀,但还有凤凰呀。”   雪觅这话已经算是相当不客气了,当着人面直接说她是杂毛鸟,尤茵死死用指甲掐住掌心的克制自己。   但尤璧已经气疯了,直接抬头看向雪觅:“小龙君这话就过分了吧,将我神雀一族比作丹鸟?”   这尤璧的话音都还没落下,整个人被一股灵力腾空抓起,原本气到发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也不断溢出鲜血,面色狰狞的好像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   尤茵眼神阴郁了一瞬后,瞬间转变成楚楚可怜的求饶:“还请上神息怒,小弟自幼被骄纵,才会性情直接,口无遮拦,他对小龙君绝无恶意的,还请上神饶他一命!”   时渊微微往椅侧靠去,眼神漠然的看向求饶的尤茵:“饶他一命?本尊千娇万宠的小龙君,本尊都未曾舍得指责过他半句,你说这命,要如何饶?”   当着他的面就敢如此,这冒犯的,可不仅仅是雪觅了。   尤茵泪眼蒙蒙地看向索穆,索穆却安静的跪在一旁,上神之事,岂能是他人左右的,当着上神的面便敢如此,往小了说是口无遮拦,往大了说那就是冒犯神威,瞬间将其挫骨扬灰都是赏赐。   且不说这尤茵,单是尤璧索穆本就是在忍耐,专横霸道,一个心气不顺随手打死奴仆那更是常有之事,哪怕修士再如何将普通凡人,甚至修为不如自己的人视为蝼蚁,也没有动辄打杀的道理,他曾见过,只因一枚佩玉没有穿戴好,这尤璧就一脚将人踹碎了心脉。   但尤璧是雀族的少主,他要是跟尤茵有感情,还能以姐夫的身份劝诫一番,但他跟尤茵本就只是指婚之情,自然管不到他族之事,以前他没资格管,现在又哪里有资格去求这个情。   尤茵见索穆对她置之不理,瞬间心口一凉,但她凉的并非是对尤璧的见死不救,而是凉自己在他心中,竟然如此毫无分量,轻到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愿为她说。   就在这几息之间,尤璧猛地抽搐了两下,随即一大口血猛地吐了出来,一枚红色的妖丹也从他体内破体而出。   妖丹一被挖出,原本还是人形的尤璧瞬间化为了鸟身,但刚才经历过灵力的碾压以及生挖妖丹的折磨,整个鸟羽失了光泽,秃散一地,变成了一只丑巴巴的秃毛鸟。   妖修跟人修不同,人修若被人挖了修炼内丹,那定然是身亡的下场。   但妖修没了内丹,只是会被打回原形,修为大损,并不会要了性命,今后若能一直被天材地宝蕴养着,倒是也能活的久一点。   那枚内丹被时渊用灵力托着递到了雪觅的跟前:“这妖丹虽然修为低下,但若是以灵力掷出,倒也能听个响。”   雪觅还没动,一旁的落灵怕雪觅不忍,连忙先一步上前替雪觅将那妖丹给接下。   时渊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鸟,道:“既然不会说话,那今后就不必再说话了。”   这话一出,尤茵也只能浑身发颤的将被打回原形的尤璧收拢到身边,上神一句,便能定人生死的威慑,彻底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雪觅并未见尤璧如此惨状就心生不忍,而是再次看向尤茵,问道:“你说,你是神鸟,还是杂毛鸟?你是主,还是奴?”   尤茵心中猛地一惊,她总算是知道为何小龙君会发难了,抑制住恐惧的颤抖,声音干涩道:“是杂毛鸟,是…奴…”   雪觅:“谁是杂毛鸟,谁是奴?”   尤茵双目一闭,双手紧握:“我是杂毛鸟,我是奴。”   雪觅这才道:“那你以后可要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份。” 第67章   等人都走了之后,时渊才看向雪觅:“消气了?”   雪觅不想让落灵知道那些事,出身不是一个人可以选的,他不知道落灵曾经有没有因为是鸾鸟的出身而被欺负过,就算现在他帮落灵报复回去了,但那些不好的话还是会伤到人的。   所以将所有人都挥退后,雪觅才黏黏糊糊的往时渊怀里靠:“他们说落灵的坏话,无冤无仇的,为什么有些人会这样呢?”   时渊虽未询问跟着雪觅的影卫发生了何事,但也猜到了这事怕是跟身边的人有关,雪觅并不是一个会随便发脾气的人,也许是天性,也许是受后天环境影响,他被龙族护着,便也本能的去护着他亲近的每一个人。   能让雪觅这么生气的,定然是他身边的人被欺负了   看着苦恼这种无冤无仇恶意的崽,时渊道:“因为自卑和嫉妒。”   雪觅不太理解的看着时渊:“自卑嫉妒?”   那个姓尤的姐弟可看不出半点自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他们家落灵给他们提鞋都不配一样,这哪里是自卑的样子。   时渊:“你有一储物戒的灵果,你会去跟别人炫耀吗?”   雪觅摇头。   时渊笑了笑:“因为你富足的拥有,所以你不屑这样的炫耀,但有一种人,他可能只有一颗,因此他要将这一颗拿出来展示,告诉所有人,他有一颗灵果,他想让所有人都因此高看他一眼。”   雪觅这话听懂了:“因为他没有,所以他才会炫耀自己有,这也是自卑吗?”   时渊道:“是的,就像你今日所见的鸟族,他们以朱雀为傲,可他们不是朱雀,因此会向旁人炫耀他们朱雀的血脉,甚至以贬低其他的鸟族来提高自己的地位,而被他们贬低的人,偏偏又是他们高攀不起的神侍,因此这股自卑中夹杂着嫉妒,才会心生恶意。”   时渊看着雪觅道:“以后遇到这种人,无需生气,夺走他们最在意的东西,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离开大厅的落灵看向花朝和繁缕:“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手带大的小龙君她自然了解,小龙君绝不是一个会贬低他人出身的人,在雪觅眼中,低阶的凡花和高阶的灵花没有区别,只是颜色香味不同而已,低等的鼠兔猫鱼和高阶的龙凤蛟狐也没什么区别,只是种族不同而已。   顶破天在小龙君眼中不太平等的存在,估计也只有美丑了,但那鸟族长得可不丑。   所以突然对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鸟族发难,定然是有原因的。   繁缕闷声不语,花朝呃了一声没敢开口,小龙君似乎没打算说,他们这也不敢违背小龙君的意思啊。   见他们两人的表情,落灵道:“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这内里情况不用细问她也能想的到,今日她代神君去通传过话,她是鸾鸟一族,血脉上接近青鸟,但又不如朱鸟对朱雀的直系,因此被看低出身很正常。   怕是那两人说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被小龙君撞见,这才为她出头的发作了一通。   想到刚才小龙君以喝水为由将她叫到了身边站在了高台上,落灵忍不住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不得不说,被人这般护短的感觉,真好。   今天带着尤茵去拜见上神,索穆的护卫竺舟并未跟着,他只是谷主的护卫,在八陵上神还在的时候,他就被挑选到了索穆的身边,两人尽管是结伴长大,情同手足,但到底主仆有别,有些场合他不太适合跟随。   结果等索穆回来,竟然变了个天。   跟在索穆身后的尤茵将怀中抱着的那只已经昏迷的鸟小心的交给身边的奴仆,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尽是心疼和担忧:“你快将少主送回族去,切记将此事详细告知,尤璧对小龙君出言不逊才会惹来此等祸事,让父亲切莫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父亲一向疼爱尤璧,可万不能因他葬送全族,你们可要把话仔细带到了。”   接过鸟的奴仆恭声应是,他们之前只能站在屋外,里面的情况也不敢多探,然而好好进去的人,这出来竟然被打回了兽态,看这气息,以后怕是都无法恢复了,也不知向来心高气傲的少主醒来,是否能接受的了。   为了防止在路上被刁难,还是趁着少主醒来之前,尽快送回族去才是。   看着尤璧被立刻送走,尤茵还在擦着眼泪。   一旁的索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平日你们若多对他教导看顾,今日也不会得此下场。”   尤茵通红着一双眼,楚楚可怜中又带着倔强的看着他:“你我两族即将结姻,今日你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愿说。”   索穆从上神那儿回来的一路,算是彻底想清楚了,本就对尤茵没有多少感情,这会儿已经彻底绝了联姻的打算,当一双天生多情的眸子冷了下来,那副姿态,越发令人感到高不可攀。   索穆一眼都未多朝尤茵看去,直接朝着竺舟吩咐道:“书信一封交于神雀一族,时渊上神对我仙谷这万年来诸多照拂,这般厚重恩情万不敢忘,我身为八陵仙谷的谷主,怎可去娶一个在背后妄议上神,对上神心怀不敬之人。”   看着尤茵骤变的神色,索穆继续道:“这婚事虽是我师尊在世时为我定下,但我师尊的初衷,便是希望我能找到一个与我相伴扶持的爱人,你我二人本无太多感情,如今道心更是背道而驰,想来若我师尊还在,一定也会尊重我的意愿,去寻一个能与我真正合心携手之人。”   索穆说完,也不管尤茵是否同意,直接拂袖离去。   竺舟惊讶的嘴都要合不拢了,但见谷主走了,还是连忙跟了上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婚事,真的不结了?”   索穆:“不结了,你立刻将四大长老请来,这事至少得与他们知会一声。”   竺舟苦恼的皱眉:“估计他们不会同意。”   谷主的婚事,可不仅仅是个人情感,更是两族的结合,神雀一族可不是什么低户小族,否则当初八陵上神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会儿想要取消这门婚事,那可真不好办。   索穆:“你去就是,那尤茵得罪了小龙君,我就不信四大长老还敢施压逼我成婚。”   竺舟顿时高兴了起来:“那这可就太好了,你说这尤大小姐是不是没脑子,得罪谁不好竟然得罪小龙君,得罪上神,那也只是得罪上神,得罪小龙君,那可是得罪整个龙族,有这一层关系在,就算是四大长老怕是也只能默许你取消婚约了。”   索穆看着差点就乐出声的人,好笑道:“我取消婚事,你这么高兴?”   竺舟就差摇头摆尾了:“当然高兴,你是谷主,你娶的女子今后将是谷主夫人,这谷主夫人若是性情善良温和大方,我们这些人才能跟着过好日子,要是娶个像尤小姐那脾性的,光是想想以后的日子,都觉得眼前要一片黑暗了!”   索穆朝着竺舟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就你什么都敢说,还不快去喊人。”   竺舟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跑的比谁都快的去喊人了。   雪觅一觉醒来,早将昨日的事给放下了,还想着等婚礼结束,他一定要拉着渊渊立刻就走,才不要在这个地方多待,那尤茵做了这里的谷主夫人,这么好看的山谷都变得不好看了。   结果没想到,他一起来,花朝就朝他道:“谷主取消了婚宴,好像准备退婚了。”   雪觅啊了一声:“为什么?因为昨天的事吗?”   花朝道:“说是仙谷多年来承蒙神君的庇佑,即便这是他师尊陨落前为他定下的婚事,但若是所娶的女子对神君不敬,他是绝不会接纳的。”   雪觅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那个谷主眼睛也没太瞎嘛。”   还这么维护他家渊渊,真不愧是他第一眼就觉得好看的美人!   为了贴合这个山谷的氛围,雪觅今日的衣服直接幻化成了一件浅绿色,头上系着额珠的小辫也加了浅绿的缎带,比起昨日的金尊玉贵,今天的雪觅是精致活泼。   可惜如此活泼可爱的装扮,这山谷中伺候的人却半点不敢将雪觅往可爱二字上靠拢。   昨日不过初见,就将那神雀一族的少主给废的打回了原形,他们因此越发伺候的小心,远远见着了就直接跪地行礼了,生怕哪里没做好落得比那神雀少主还惨的下场。   雪觅不明所以,还跟繁缕他们小声嘀咕,这仙谷的人,比妖神殿的人还喜欢给人下跪。   虽然并没有什么声音传到他们耳中,但繁缕和花朝心里却清楚为何今日这谷中的人如此谨慎小心,不过这样也好,昨日那尤家姐弟若能如此谨言慎行,也就不会这样了。   这人有时候就是经不起念叨,稍稍一念叨,就出现了。   雪觅一早吃过了这山谷中特有的百花羹后,问过时渊婚礼取消了他们是不是要回去了,得知还会留几日,便又跑出去玩了。   昨天他在林子里见到了秋千,不过当时没来得及玩,那秋千捆绑在一棵巨大的树干上,那大树十来个人都合抱不拢,一面朝着短壁崖边,下面隔了一层云林,云林外面是仙谷中普通的魔族之人居住的地方。   这八陵仙谷每隔一段时间也是会招收一些弟子的,能入谷中的弟子,便能将家中老小接来同住,因此谷中也有一些普通的魔族,只不过那些没有修为,亦或是修为低下并非谷中弟子的魔族进不了仙谷的核心地带,中间隔了一片云林。   雪觅在上面能看到下面的普通人,下面的普通人却看不到上面来。   秋千的另一边是朝着幽幽山林,地上更是百花绽放,那秋千每荡一下,若不将脚抬起,就会触及花瓣,然后将那些花瓣上会发光的花粉给惊的飞起。   雪觅荡起秋千时会故意用脚去扫那些花瓣,然后惊起一大片散发着星点绿光的花粉,被惊的飞起的花粉会慢慢悠悠的悬于空中,有些随风飘散开,又或者被微风带动着再次落在那花瓣上。   密谷幽林中,遍布莹绿光点,衬着遍地盛开的百花,这么美的景象,雪觅忍不住将神影镜拿了出来,刚准备让花朝拿在手里,他荡秋千给渊渊看的时候,一席红光从天而落,尤茵现身在了他的面前。   雪觅原本很快乐的表情,瞬间没了笑脸,一秒变脸的速度差点没把花朝给看笑出来。   繁缕上前一步:“你来此有何事?”   雪觅不太想搭理她,于是摇摆着小短腿继续在秋千上晃荡。   尤茵直接朝着雪觅跪下,今日她换了一身浅色的衣衫,羽钗也仅用一根束起长发,只是在发尾上缀了几朵白色小花,配上那略有些憔悴的神色,倒也的确有几分让人忍不住生起保护欲的楚楚可怜。   可惜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成年人。   雪觅不用说,才一岁。   花朝和繁缕虽然都过了百岁,但一个花精,百岁也算不得成年,繁缕有一半天族血统,因此生长的也比人族要缓慢,无论心境如何,外表上依旧是个少年人。   尤茵的这幅打扮,并未引起在场的任何一人怜悯之情。   不过她本也没打算如何,若是小龙君再大些,或许还会忍不住生些旁的心思,但这小龙君太小了,还有上神时刻盯着,她哪里敢,只不过是想要示弱,求些怜悯罢了。   尤茵话还没说,眼眶便红了,微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滴落:“昨日之事,是我等口无遮拦,心存妒意,经上神一罚,我等已知错,定然会虔诚悔改,还请小龙君大量,饶过我这次。”   雪觅晃动着秋千看着她道:“饶过你?我对你做了什么没饶过你的事吗?”   尤茵被小龙君的话噎的一哽,她想过被刁难,想过被发难,甚至想过话都不让她说的驱逐,却没想到会得这样一个反问,这要她如何说,难道说因为你刻意刁难,害她被退婚?   缓了缓心神,尤茵道:“昨日之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愿发下心道誓自证,我对时渊上神绝无任何不敬,索穆因昨天的事,怕与我成婚惹上神不喜,欲与我退婚,如今我族内和八陵仙谷已三界广发邀贴,世人皆知我二人即将成婚,现在却被退婚,我实在不知,今后该如何自处。”   雪觅:“我听说你们是指婚的,你这么想嫁给他,你爱他吗?”   尤茵实在是被这小龙君不按常理的发问给打散了一肚子腹稿,只好顺着他的话道:“自然是爱的。”   雪觅:“那他爱你吗?”   尤茵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说爱吧,既然爱,为何会悔婚,说不爱吧,那她这来求又是为何。   不过尤茵反应很快,直接道:“两族结连理,本就不是个人之事,除开个人感情,还有两族的未来……”   不等她把话说完,雪觅道:“所以他不爱你是吗?”   尤茵第一次觉得,跟小孩竟然是如此难以沟通,原本以为哄好了小龙君,剩下的事不会太难。   雪觅继续晃荡着秋千:“他不爱你,不想娶你了是他的事,你来找我有什么用,让我强迫他娶你吗?”   尤茵:“因昨日之事……”   雪觅再次将她打断:“昨天的事是你们在背后妄议才惹出来的,但教训已经给了,那就与我无关了,你说他因为你得罪上神而不敢娶你,那是他的事,你去找他呀,还是因为他不敢娶,你却将这一切都怪我身上?我不该听到你们背后妄议我神殿之人,也不该听到后与你们发难,更不该害你被他悔婚,若你被退婚,今后无颜存于这三界,那全是我的错了?”   尤茵连忙将身体压得更低道:“我绝无此意!”   雪觅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原本已经静伏下来的绿光花粉再次被他惊的飘散开来,但因多了一个尤茵,全没了刚才那份悠然意境之美。   雪觅垂眸看她:“绝无此意?你来找我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还是你看我年幼,便觉得三言两语就能哄骗摆布?”   尤茵死死压低身体,掩住脸上的表情,声音却是诚惶诚恐道:“尤茵不敢,尤茵万不敢有此念头!”   雪觅冷哼了一声:“不敢?我看你敢的很,不去找索穆,不去求上神,偏偏找到我这儿来了,尤茵,今后你要是再敢来我跟前耍心眼,我就把你的妖丹也挖出来当礼花给放了!”   尤茵脸色一变,不等她再纠缠,花朝和繁缕同时上前:“还不退下!”   尤茵咬紧唇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敢让自己露出憎恨的模样来,一转身便化作一道红光飞走了。   雪觅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人太坏了!”   花朝应和:“就是,太坏了!”   雪觅:“她弟弟被挖了妖丹,以后再也无法化作人形,不但重伤,寿限也将会大大折损,她却只惦记嫁人,只担心被退婚后颜面无存,太坏了!”   花朝没想到雪觅说的是这种坏,他还以为是说她敢来耍心眼试图哄骗的坏。   繁缕道:“我之前听闻,这尤茵与尤璧是一母同胞,因此感情格外好,弟弟不舍姐姐嫁人,还特意陪同来这仙谷待嫁,之前尤璧出现在朝圣城,也是因为参加那次竞拍,为给姐姐备上厚厚的嫁妆。”   花朝:“我看她好像真的不是很在意弟弟的死活,不过有的人就是天性凉薄。”   本想让渊渊看他荡秋千的,被这尤茵一搅和便没了兴致,雪觅挥散漂浮在自己眼前的花粉,刚走出密林,就见索穆身后带着一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一见到他,便立刻加大了脚步:“小龙君。”   昨天要娶尤茵的索穆雪觅觉得不好看了,今天不娶尤茵的索穆,雪觅又觉得好看了,于是仰头看他,还额外给了他一个笑脸:“你要去哪儿?”   索穆道:“听闻尤茵找您去了,我怕她胡来,便追了过来。”   雪觅:“她已经走啦。”   索穆闻言神色微微有些犹豫,不等他问出口,雪觅道:“你是真的不要娶她了吗?”   索穆道:“我与她本来是师尊在世时指婚,按说这是师尊的遗愿,我应当好好完成师尊的遗愿才是,可我还是想要找一个能与我合心合意,真正携手之人。”   这件事若要说,他也有一半责任,这婚约是师尊的遗愿,他对尤茵并无感情,在之前,他问过尤茵,是遵守婚约还是私下解约,尤茵说既已指婚,那自当是遵守婚约才是。   那时候他觉得成婚似乎也没什么,今后给足对方尊重,相敬如宾便是。   可昨天,看到尤璧被上神挖了妖丹后,尤茵看似伤心担忧,但又能冷静自持的反应,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如果有一天他出什么事,应当与他最为亲近的枕边人若是如此反应,他觉得这种将会漫长千万年的婚姻,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是那一瞬间,动摇了他成亲的念头,一路回到住处后,他便认真想清楚了,师尊为他定下婚约,最终是希望他幸福,可如果跟尤茵成婚,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幸福,如果是这样,那又何必执着这遗愿。   但到底是他退婚,坏了人家女子的名誉,因此别的事,他要是能多看顾一些那就多看顾一些吧。   雪觅朝着索穆招了招手。   索穆上前两步后半蹲了下来,一头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到了地上,那张浓淡皆宜的绝颜这般凑近一看,更无瑕疵,看的雪觅越发心生欢喜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人。”   索穆没想到小龙君会与他说这话,微愣后缓缓笑开,这一笑,好像散去了周身那股不可近攀的疏离之感,容颜绝色的越发令人目眩:“多谢小龙君的祝福,我以后一定会遇到的。”   雪觅脸颊红红的跑回了时渊的院落,一头埋在了时渊的胸口。   时渊捏了捏他的小耳朵:“耳朵都红了。”   雪觅小声扒在他耳边道:“那个索穆,好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了。”   时渊笑道:“那我把他带回神殿,让你天天看好不好?”   雪觅摇了摇头:“不要。”   时渊:“为何?”   雪觅:“天天看就腻了。”   时渊低头看了他一眼,状似感叹道:“这样啊,看来终有一日,我也会被你看腻。”   雪觅连忙爬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道:“不可能的,渊渊永远都看不腻,渊渊永远天下第一好看!一百个索穆都比不上!”   时渊点了点他的小嘴:“这张嘴倒是会说。”   另一边看着小龙君跑走的模样,跟在索穆身后的竺舟小声道:“原来小龙君这么可爱啊。”   第一天见小龙君是被上神抱在身上的,因此都没敢多看一眼,今天再见,半点没有传闻中龙族的霸道骄纵,反而格外活泼无邪,一点都不像动辄发脾气挖人妖丹的。   索穆道:“小龙君如何不是我等能妄议的,当心祸从口出。”   竺舟吐了吐舌头,不让说,他在心里想就是了,反正冲着小龙君阴差阳错的让谷主断了这一看就会拖累人的婚事,他决定以后去云起城买个小龙君的福牌回来一日三拜!   听闻在云起城,小龙君专门用来供奉的福牌卖的可好了,还得提前好久定制,他到时候要定制一个带龙角的! 第68章   神雀族距离身处魔界的八陵仙谷距离还是有些远的,否则也不至于让尤茵直接住在谷中待嫁,但尤茵身为族长的嫡女,身份也是贵重,出嫁时哪能没有族亲的陪护,只不过她的族亲都在路上。   这边仆人带着被打回原形的少主刚走到半道,就跟前来的族长遇到了,一见到儿子如此凄惨,身受重伤血气亏损,还失了妖丹,神雀族族长瞬间恨红了眼,一掌劈碎了面前的石桌:“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若是旁人,时渊动也就动了,他数千年也只有这一儿一女,如今儿子竟然被挖去妖丹,今后再也无法修炼,甚至性命都难保,这让他如何能忍。   没想到紧接着,竟然得知索穆要退婚。   这一下神雀族族长彻底失了理智:“我倒要好好去问问那时渊!我儿究竟犯了怎样天大的错,让他下此狠手!是欺负我族中无人了是吗!”   旁人连忙将气急败坏的族长劝阻:“族长您冷静,那时渊不止是上神,他还是龙族的上神,更不用说少主得罪的是小龙君,您难道想要让神雀族对上整个龙族吗!”   神雀族族长已经心火烧红了眼:“我儿葬送了未来,我女更是沦为三界笑柄,你让我忍?我若是忍得下去,那就枉为人父!”   一旁的大长老见他完全听不进旁言,便冷冷道:“你若卸了这族长一位,你要如何我们都不拦你,但若你一天是神雀族族长,这口气你忍不下也得忍!”   族长的胞弟也在一旁道:“大哥,我知你心疼璧儿茵儿,可你不只是他们的父亲!璧儿的妖丹即便不能恢复,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但你若这般冲动,那葬送的将会是整个神雀族。”   璧儿也是他亲亲侄子,这事换了任何一族,他们怕是都忍不下这口气,怎么都得找上门去,但对方既是上神,又是龙族,如果为了族中这两个小辈就不管不顾的失去理智,那葬送的将会是全族!   族长强忍心中的怒火,终于将理智拉回失控的边缘:“璧儿这事我们惹不起,我忍,那茵儿呢!我茵儿有何过错,他竟然敢退婚,时渊我惹不起,难道一个小小的谷主我也得忍?若是这样,这族长我不做也罢,我就不信我拼着这一身修为,我灭不了他八陵谷!”   如果八陵上神还在,那这事另当别论,可现在的八陵仙谷有什么,谷主不过是一个成仙甚至不足千年的小儿,他将女儿许配,本就是下嫁,他还敢退婚!   听到他这话,旁边几人算是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失去理智的对上龙族,其他的一切好商量。   族长的胞弟道:“我们就快到仙谷了,大哥你且忍耐着脾气,先探一探时渊上神对于退婚一事是什么看法,再看那索穆如何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件事自然不能轻易善了,否则我神雀一族当真要成三界笑柄了。”   大长老道:“你放心,失了妖丹并不是完全没救,这世间倒是有几种补丹之法,今后我们努力为璧儿搜寻些天地宝材助他补丹便是,至于茵儿的婚事,等我们去了,看索穆如何说吧。”   决定退婚,索穆就能想到后面将会面临的情况,更甚至他连退书都拟好。   竺舟看着索穆选出的下一任谷主的名字,虽然知道这将会是最后不得已的退路,但还是忍不住道:“如果要退位给长老,我爷爷不行么,四爷爷不行么,为什么要是大长老。”   索穆:“大长老虽然野心勃勃,但他将仙谷看的极重,我所求无非是谷中安宁,谷民安定,二长老过于油滑,三长老固执愚忠,四长老年岁太轻,我毕竟带着正统二字,这些年还有诸位上神的扶持,才能压得住大长老,一旦我退去谷主的位子,谁还能压得住大长老?既然如此,何不直接传位给大长老,只要他善待众人,如了他的愿就是。”   竺舟撇嘴,以后要是大长老做谷主,那简直跟让尤茵做主母也没什么区别了,都是光想一想就觉得明天充满了黑暗。   但除了这样,好像真的没有别的退路了,竺舟道:“你要走一定要带着我,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如果真要离开,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游历三界,你已是上仙,再历劫一次就是上神,我陪你去找成神的契机,到时候我们就谁都不怕啦!”   索穆看着他笑了笑:“放心,我若走,一定带着你。”   退婚的事已经告知了出去,这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众多收到婚宴邀贴的宾客不是在来的路上就是差不多已经到了谷中,所以这事已经没办法私下解决了,只能一边接待宾客一边告罪。   好多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参加婚宴,临进门却被告知婚事取消了,但来都来了,也不可能立刻掉头就走,而且有些甚至特意留下想要看看热闹,这神雀一族的人还未到,等他们到了,这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结果没想到来了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时渊上神竟然亲临,这一下着实让不少人意外。   就算有八陵上神曾经的面子在,索穆毕竟是小辈,曾经与八陵有过交情的其他上神,最多是派人送来一份厚礼,并未亲自到场。   那些已经派了人来的仙门世家,来到仙谷才得知上神竟然也在,顿时懊悔不已,早知会有上神前来庆贺,那定然会带着族中优秀的子弟亲自前往。   无论是在上神跟前刷个脸,还是能讨好到小龙君,那均是百利无一害的,结果这么天大的机缘,竟然如此白白错过。   收到消息后若是再亲自前来,那更不合适,说不定既没讨好到上神,还无端得罪了八陵仙谷。   这些人当中,唯有魔族久家的人洋洋得意,一副赢了天下的姿态。   原本的婚宴是定在后日,因此大多数参礼的宾客今天才到,能被邀请的,基本都是修仙界的大世家,相互间自然是认识的。   这齐聚仙谷,少不得要寒暄一二。   雪觅知道今天会有很多人来,于是专门带着花朝和繁缕来看热闹,他一身的气息遮掩,除了仙谷中的人,那些刚来的宾客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即便他身着不凡,更是头戴净漓,但高门世家中哪家没有点好物。   灵宝珍贵,却也没眼皮子浅的仿若没见过世面一般,只当他是哪个大世家的小少主,打量了几眼后,便没再多关注。   雪觅带着两人找了个空位坐那儿吃吃喝喝,听着别人交际寒暄,花朝小声朝雪觅问道:“没有认识的人吗?”   雪觅摇了摇头,一个都没有,都是陌生面孔。   之前上到三重天的人也不少,他破壳宴的时候,也来了好多人,除了上神,还有各大世家的上仙,他原本以为有可能会见到一两个认识的人呢。   花朝闻言道:“没有也正常。”   小龙君只在三重天见过那么多人,但能上到三重天参加封神大会的又能有几个,又不是所有上仙都有资格去的。   这八陵仙谷的谷主虽然已经飞升成上仙,但也没身份贵重到那些顶级世家的家主前来观礼,如果知道他们家神君会亲自前来,那说不定还能见到一些小龙君见过的,可惜谁都没想到,小小一个仙谷谷主的婚礼,竟然能请得动上神亲自前来。   这大概就是那些人来了之后懊恼不已的原因吧。   雪觅吃完了一块蜜酿糕,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刚准备去后面林子里玩,就看到又进来一群人,顿时眼睛一亮,朝着对方招手道:“久凛!”   跟在自家祖父身后的久凛抬眸一看,顿时眉眼一弯。   雪觅穿过人群,脚上的铃铛叮当响,那能静魂的铃响顿时吸引了不少人,原本对雪觅并未太注意的人,顿时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如此灵器,佩戴在这样一个孩童身上,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如此金贵奢侈。   雪觅跑到久凛跟前,朝着他开心道:“我还想着会不会见到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久凛朝着雪觅行了一礼:“见过小龙君。”   嚯……   那些原本没太在意的人,顿时双目一凝,小龙君?这位竟然就是小龙君!   刚刚这小孩坐那儿许久,那么好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们竟然白白错失!   真的是天掉机缘都没那个运道去抓住啊!   久凛朝雪觅介绍道:“这位是我祖父。”   虽然是久凛的祖父,但在小龙君面前,那可不敢摆长辈的架子,连忙道:“地仙久英,见过小龙君。”   雪觅:“不必多礼。”说着伸手去拉久凛:“我们出去玩呀。”   久凛朝着祖父道:“祖父,我陪小龙君去玩了。”   久英乐呵呵道:“去吧,看顾好小龙君。”   久凛应了一声是,便被雪觅拉走了。   他们一离开,所有的目光顿时转移到了久英的身上,久英虽然是地仙,但他有个上神父亲,本就不容人小觑,现今他的孙子竟然得了小龙君的青眼,这一下瞬间成了众人的中心。   “久道友许久未见,近来可是安好?”   “久道友,您这孙子竟然与小龙君相熟?不知可否为我这不成器的徒孙引荐一番?”   “久道友……”   久英依旧笑眯眯与众人寒暄,心中也是感叹,当初在天界,让久凛去小龙君身边陪玩本就是随众之举,没想到竟然真与小龙君结交上了,那之后久英就开始重点培养久凛,因此这次外出也带在身边教他见见世面。   没想到小龙君竟然也在,时隔这么久,小龙君竟也还记得久凛,这有时候人的机缘啊,就是这般可遇不可求。   雪觅带着久凛往山谷后面的密林跑去,悦耳铃响衬着他欢跑的背影越发显得活泼,久凛眼眸中的笑意自从见到雪觅就未散去过,本以为三重天一别,再见也不知会是几百年之后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再见到了。   雪觅回头朝久凛问道:“你会在这儿待多久啊?”   久凛道:“原本是随着祖父观完礼后便回去,现在婚礼取消,我也不知是即刻启程还是再留数日。”   雪觅推着他上了那个秋千:“你快荡一下。”   久凛依言照做,然后就看到惊起了一片绿光花粉。   雪觅笑着问:“是不是很美!如果是晚上,这里再放些照明的灵珠,那定然是更美,等我回神殿了,我也要种上这些绿光花,就种在我那片观星台上。”   久凛道:“之前听闻小龙君去了圣灵?”   雪觅点头道:“是呀,你呢?你有去学院吗?”   久凛:“久家有自己的族院。”   雪觅还是第一次听说,顿时好奇道:“什么是族院?”   久凛笑了笑:“这事要从久家的上神说起,久家的上神是魔族的久黎,也是我的曾祖父,曾祖父一生多情,早些年还未飞升之前,便留下诸多子嗣,后来飞升成仙,才未能再得多子,上千年也只得了我祖父,我祖父也是曾祖父最后一个儿子,因此即便我祖父天赋一般,因颇得曾祖父喜爱,于是天材地宝的堆积才能飞升成地仙。”   雪觅:“诸多子嗣是多少啊?”   久凛:“百人之数应当是有。”   雪觅顿时惊了,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花朝繁缕都惊讶的差点没稳住表情。   “这么多啊,这要是在龙族,我皇伯伯怕是要高兴的上天了!”   一百多个小龙崽围着皇伯伯的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皇伯伯会高兴疯了。   久凛笑了笑,若龙族能这么繁衍子嗣,那龙崽怕是也就没这么珍贵了:“修士随着修为的提升,子嗣也会变得艰难,所以好多高阶的修士一生无所出,但许多凡人能很容易就生上七个八个。”   雪觅:“那这跟族院有什么关系?”   久凛:“因为孩子太多了,曾祖父飞升成上神后,寿命更是长久,而那些早年所出的子女,天赋不错的便也踏上了修道之路,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开,便是一大族,上百子女,哪怕只出息十人,那也是十大族群,族人太多,因此曾祖父设立一族学,里面都是久家子弟,凭借各自的天赋和能力来获取修炼资源,这便是族院。”   雪觅哇了一声,久家那个上神可真厉害呀。   久凛给他解释了族院,便将话题转到了仙谷谷主的身上:“听闻是那尤家姐弟惹怒了你,这仙谷谷主怕触怒上神,才会退婚?”   雪觅道:“是他们两在背后说人坏话,我不过是教训了他们一番,但索穆退婚,只是因为索穆不喜欢她,这成亲自然是要两人情投意合才行。”   久凛笑道:“世上哪有那么多情投意合之人,不过是家族所需罢了。”   雪觅摇头,雪觅不懂:“不是情投意合的人却能成婚,好多情投意合的人却成不了婚,这个世界真奇怪。”   久凛道:“小龙君长大后,定然会遇到一个与你情投意合的人。”   雪觅眯眼一笑,心道他才不要情投意合的人,他是要报恩的!   因为知道久凛是魔族,来了几天只在这山谷里打转的雪觅好奇的问着他魔界的事,久凛道:“仙谷之外便是魔界的城池。”   雪觅连忙朝他看过去:“出去会很远吗?我坐了好些天的飞舟才飞进来的。”   久凛:“只是出谷的话,乘坐飞行法器应当要不了片刻。”   雪觅眼睛一亮:“那我们出去玩吧。”   只是去到谷外玩乐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事,小龙君身边应当是有高阶修士跟着的,安全上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却不想见他点头,小龙君竟然先跑回了上神的院落。   未经传召,久凛自然是不敢随意进出的,于是同小龙君的两个护卫一起等在了外面。   雪觅在后面的庭院里找到时渊,见陆染叔叔正朝着那边走去,于是加快了速度,小短腿哒哒哒的超过了陆染,连刹车都不带的冲到了时渊的身上。   “渊渊,我可以出去玩吗?去山谷外面,我今天见到久凛了,他也来啦,他和我一起去!”   这点冲撞力对时渊来说跟身上落了根羽毛也没什么差别,却得卸着力道免得这崽子把他自己给撞疼了:“为这还要跑回来一趟,神影镜不是可以问吗。”   雪觅:“呀,我忘了。”   时渊笑了笑:“去吧,身上的灵晶可带够了,这魔界不能用妖界令的。”   雪觅连忙伸出两只爪子捧到时渊跟前,在妖界买东西都不用灵晶,用令牌盖个戳就是了,所以他身上都没带多少灵晶,也就几百万吧。   时渊朝着后面走来的陆染看了一眼,陆染从储物器中取出一个坠了绿宝石的手链,然后给雪觅戴在了手上,这绿宝石倒是配他今天这身衣服:“里面有灵晶,手链并无禁制,运用灵力便能取用。”   雪觅看了看手链:“里面有多少呀?”   陆染也不记得了,于是用神识往那手链上扫了一番道:“这里面装的少,数十亿灵晶,用完来我这儿再给你换一个。”   反正收回来的那些灵脉所采出的灵晶,每月能装十多条这样的储物链,那灵脉还只是收回了几条而已,要不他家神君怎么说,这灵晶比神殿地上的碎石都还要不值钱,实在是因为太多了。   得到应允拿了钱,雪觅开开心心的出谷去了。   看着雪觅一会儿就跑不见的背影,陆染笑着道:“这种事还要特意回来说一声,小龙君可真乖。”   还是他们家神君养得好,别说是以前的那些小龙君了,就如今随便一个妖族幼崽,陆染就没见出去玩还要特意回来招呼一声的,不都是随便带上几个护卫就走了的。   等小龙君离开后,陆染才道:“索穆身边的那个护卫竺舟是八陵上神在世时给他挑的,两人相伴万年,感情非同一般,在这仙谷中,大长老的野心是最大的,一直想要将索穆取而代之,二长老看似没有什么野心,却惯常浑水摸鱼的谋得利益,三长老和四长老对八陵上神最为忠诚,因此对于索穆这个八陵上神唯一的亲传弟子向来最为拥护,这竺舟是三长老嫡孙。”   时渊:“仔细查查那四个长老,查他们和天族以及神雀族背后的关系。”   陆染:“那个竺舟不继续查了吗?”   时渊道:“竺舟掌握了整个八陵仙谷,却还是投靠了青鹿,那么他的目的只会有两种,一是获得更大的权势,但谁都知道,天帝才是正统,他为何要带着仙谷走上祸乱天下的路,二恐怕是为了报仇,若是报仇,显然是为了索穆,若为了索穆而投靠青鹿,你说那仇人会是谁。”   陆染心口一凉:“天族的人。”   时渊轻笑了一声:“天族,恐怕是那三重天的人,岚川再如何也是上神,区区一个帝子竟敢对上神动手,用那等邪法练功,你说天帝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禁幽园虽无守卫,但幽禁的是涂炭三界的岚川,这等罪神即便是关押幽禁,身为天帝也不可能万年来丝毫不过问,就岚川灵力消散的状态,别说是上神了,就是随便一个上仙也能看出问题来,然而直到青鹿撞破才将天帝三子的行径揭露,莫非那三重天的人都是一群傻子么。   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不可告人,别说时渊了,陆染都不信。   陆染明白了神君的意思,又道:“那神雀一族是有什么问题?”   时渊:“聂擎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神雀一族的信息,但这场婚事在他那世是成了的,然而不过千年,索穆身亡,如何死的秘而不宣,仙谷之乱也未闹到三界众人面前,直到再次出现,便是竺舟跟在了青鹿的身边,从头到尾,神雀族那女子,都没有半点存在的痕迹,实在是有些奇怪。”   时渊说着,指尖轻点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聂擎说当时妖皇和魔君决定联手封闭三界之间的通道,说是封闭各自地界,但妖皇却是和魔君联手的,那真正要封的,恐怕是魔妖两界与天界之间的连通。”   时渊一挥手,半空中出现了一张名册,陆染朝上看了一眼,那天聂擎所说他也听见了,这名册上的十四个人,就是十四位联手以神骨将鬼域之境永远封禁镇压的上神。   时渊再一挥手,上面的名字微微变动后,陆染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十四位上神,魔族陨落了两位,妖族陨落了六位,人族上神也陨落了五位,而天族,仅陨落了一位。   魔族本就只有五位上神,陨落两位已经是伤亡惨重了,妖族和人族均为十一位上神,妖族其中的一位还是那青鹿,而天族九位上神,只陨落了一个。   陆染之前并未细想陨落的上神,当时听到神君是其中一位,他已经想不到其他的了,现在见神君将众位上神的身份如此一划分,再联想妖皇和魔君联手封界的举动,只觉得心头一颤。   时渊散去了空中的名字,神态一如既往的闲适慵懒,似乎对这事半点不上心一般:“以天地为盘,以众生为棋的人,或许并不一定是那青鹿。”   陆染微微张嘴,哑声了好一会儿才道:“但天帝那时候,不是已经……”   时渊笑了一声:“天帝不亡,三界如何乱,但这亡,是真亡还是假亡,谁又知道呢,上神陨落之象,又不是做不得假。”   时渊说着,笑意微敛,声音也沉了几分:“天帝令,已执掌快十万年了吧。”   陆染掌心甚至冒了些冷汗,天帝令每十万年便有一道大劫,那是天道选出的三界统领者,因此十万年为一限的天帝劫,天道问心,清算功过,若心存偏私无法与三界为公,天帝令便会令择其主。   但更换天帝是能引发三界动荡的大事,因此只要没有太大的罪孽,历一场天帝劫,淬炼一番心境,这天帝劫也就过去了,除非这天帝,做了什么过不了天帝劫的事。   陆染道:“天帝说是掌管三界,但拿着天帝令,却远不如妖皇实权,妖皇统领整个妖界,是众妖族血脉本能的奉以为尊,十万百万年的都没什么妖皇劫,长此以往的,也难免心有不甘。”   陆染扶着桌子缓缓坐下,冷静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时渊看着他道:“你之前有句话说的很对。”   陆染:“哪句?”   时渊勾唇轻笑:“这事交给妖皇就是了,何必我们费心。” 第69章 被雷追击的小龙君   外出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的外出,在谷中,雪觅穿戴的再奢靡都无所谓,知道他小龙君的身份,哪怕将净漓这等惹人眼红的灵宝扎满小辫儿,旁人也不敢生出丝毫觊觎之心。   但要是出谷,年幼又加上一身宝气,那可不招人眼么,自然要遮挡一下的。   久凛在雪觅的额珠上轻轻一碰,原本充满了水灵之气净漓瞬间暗淡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普通凡珠,又将雪觅脚上的铃铛下了一道禁制,让这铃响在外人耳中听的就是普通的铃声,没有半点静魂清心的功效。   雪觅身上本就有遮掩气息的神器,再被久凛这么一折腾,原本还满身灵气的尊贵小龙君,瞬间变成普普通通的富贵小公子。   魔界跟妖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四处蔓延的是魔气并非灵气之外,有些店铺的旗子招牌是黑色的,有些门前点的灯笼也是黑色的,其他的便是大差不离了。   人声鼎沸的街道,阳光灿烂的天色,往来行走叫卖的商贩,雪觅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大环境虽然跟妖界差不多,但那些摊位上所卖的东西好多都是他没见过的。   就连珠子都是黑色的,雪觅走到摊子前,因为不认识也没敢上手去碰:“这是什么呀?”   看着眼前一群衣着不凡的小公子们,摊主道:“这是魔珠,是魔气凝结之物。”   雪觅哦了一声,暗道幸好没有乱碰,一旁的久凛道:“这魔珠相当于暴烈丹,以灵力激发掷出便能爆出强劲魔气来御敌,但暴烈丹需要灵药炼制,这魔珠却是天生地养魔脉中开采之物,因此比暴烈丹要便宜许多。”   雪觅:“不是用来修炼的吗?那我也可以用吗?”   久凛:“这并非修炼之物,用自然都可以用,若是极品的魔珠,夜间投掷到天空,还能当烟火看。”   一旁的摊主忍不住心中暗诽,将魔珠当烟花放,这也未免太奢侈了,即便这魔珠比暴烈丹要便宜许多,但一颗最低阶的魔珠也是要三五灵珠的。   雪觅看着摊子上一格一格的魔珠:“这是什么品级的啊?”   摊主介绍道:“这一些是低阶魔珠,四灵珠一颗,一颗散发出来的威力,可伤筑基大圆满以下的修士,这中阶的魔珠十灵珠一颗,可伤金丹期以下修士,高阶魔珠五十灵珠一颗,可伤化神期修士,至于这极品魔珠,则要三灵晶一颗,一颗可在大乘期修士手中抵御片刻。”   至于伤,小小一颗魔珠恐怕还伤不着大乘期的修士,修为到了大乘期,仅与渡劫期一阶之隔,那所练就的皮肉,已经堪比高阶法器了,岂是寻常之物能伤的。   雪觅买东西向来豪横,高阶以下的都看不上,直接将摊子上所有的极品魔珠都给包圆了,还朝久凛道:“那我晚上放烟花给你看!”   久凛笑着准备付钱,不过被繁缕快了一步,他家小龙君买东西,哪里轮得到别人来付钱。   久凛也不争,这种灵晶之物对他们这种世家都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是小龙君。   雪觅一边继续往前逛, 一边朝久凛问:“有什么东西是你魔族特有的吗?”他想买些带回去送给叔叔伯伯们,这来了一次魔界,总要带些礼物回去。   久凛想了想道:“魔石吧。”   雪觅:“魔石是什么?”   久凛:“你在三重天时应当见过仙兽蛋,仙兽蛋但中不止有一些天地珍兽,还会有很多稀有的天地宝材,这魔石跟仙兽蛋相差不多,但因生长在特殊的魔脉周围,寻常也是被各种瘴气环绕,很难得才能采摘一次,也因环境,魔石中不会开出珍稀仙兽,多半是一些灵药,异气,魔虫,亦或是天地蕴养出的灵兵之物。”   雪觅顿时来了兴趣,忙问这魔石哪里买,知道许多珍宝铺子都有得卖,就拉着久凛直奔珍宝铺子,又道:“异气是什么?”   其他那些他都能听懂,但异气他都没听过。   久凛:“这算是只有魔石中才有的东西,像是最精纯无垢的灵气,各种奇门毒气,或者一些带着五行属性之气,雷气土气水气这种,这异气的用途也很多,像是遇到一些很精纯的灵药之气,那是比灵药还要珍贵可入药的,如果是带着不同属性的异气,哪怕是毒气,同样可以炼丹或者入符亦或是炼器,就看你开出了什么了。”   雪觅听得更感兴趣了,拉着久凛的手就加快了步子。   雪觅去的铺子不是别的,是之前百里香霆带他去过的万宝阁,万宝阁开遍三界,但有的东西却不一样,价格也各有不同,这开在一个地方,当地什么多价格就会便宜,这魔石在妖界也是有的,但因为是从魔界开采过去,价格自然就贵。   但上次雪觅去万宝阁只是看了个竞拍,并没有逛一下铺子,因此都不知道有魔石这东西。   这次雪觅一进店就说要看魔石,店中掌事忙招来侍者领着他们去了。   魔石在魔界算是一大特色,所以放置魔石的区域很大,侍者带着他们上了三楼,雪觅发现上面的人还不少,有十多个,但三楼空间大,倒也不算多拥挤。   侍者一边领路一边介绍道:“魔石分数个区域,以低级中级高级来划分,低级魔石是一些生机微弱甚至毫无生机的,这些比较便宜,十灵珠一颗,中级魔石就是普通魔石,生机正常的,这种一灵晶一颗,高级魔石则是生机盎然的,这种里面开出不错的东西可能性大些,因此略有些贵,十灵晶一颗。”   雪觅往低阶魔石那边看了看,那边有不少人在挑选,还有一些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孩,久凛道:“有些小孩会积攒一些灵珠来买低阶的魔石开,若开出一些好东西,就能卖了赚更多的钱,这万宝阁的魔石即便是低阶的也是挑过品相的,因此比外面贵些,但开出东西的几率也稍微大些。”   雪觅指了指有一个单独房间里坐着的人:“那是干什么的,是怕有人抢所以值守的人吗?”   久凛:“那是开魔石的,因为里面开出的东西会跑,所以需要高阶修士来开,以防开出了好东西结果跑了,开一颗魔石,大概需要一颗灵珠。”   这开魔石的价格自然是略有些贵了,所以有些人不会选择在这里开,如果家中有高阶修士,那完全可以带回家自己开。   雪觅哦了一声,一路走到高阶区的时候都各扫了一眼,低阶区的魔石黯淡无光,灰扑扑的,好多表面甚至还有裂痕,中阶区的稍微好看了一些,色彩也多了些,不再是灰黑两色的了。   当然最漂亮的还是高阶区,几乎每一颗都被灵光包裹,颜色也多,七彩多色看着就舒服。   雪觅朝着他们招手:“你们也来挑几个,看看能开出什么来。”   花朝和繁缕还没试过魔石,闻言自然上前挑选起来,每一颗魔石差不多也就巴掌大一块,有的圆,有的扁,花朝一眼就看中了一颗带着绿叶花纹的,于是拿起来道:“少爷,我去把这个开了看看?”   雪觅点了点头,看着花朝拿着魔石走进了那个小房间,连忙跟着一起过去。   里面的闭目养神的修士见有人进来了,接过石头,指尖一道灵光划过,那石头从中间被破开,几乎是瞬间里面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那修士很熟练的伸手一抓,一株至少有千年药性的灵药被抓在了手中。   那修士将灵药递给花朝,花朝连忙接过,然后跑到了雪觅的跟前:“是一株灵药!”   一旁的侍者连忙道:“恭喜这位小公子,小公子若是想卖,我万宝阁能直接收的。”   花朝连忙道:“不卖。”   自从觉醒了炼丹天赋,花朝倒是恶补了一些灵药的常识,恰好这开出的一株他认识,这药名为春日雪,是一种冰寒系的灵物,若在外买,少不得要百来灵晶,十灵晶的魔石开出了百灵晶的灵药,真可谓是赚。   他这一开,原本正在旁边挑选魔石的人顿时蠢蠢欲动了,这玩意儿说穿了其实也是一个赌字,能开出好东西那就是赚了,开不出来,那灵晶也就打了水漂,好多人因魔石和仙兽蛋这类东西倾家荡产。   大概见他们开出了好东西,紧接着有个男子似乎一咬牙,拿起来一块他看了好久的高阶魔石进了那小房间,雪觅几人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围观了过去。   房间里的修士像刚才那样,指尖灵光一划,魔石破开,结果并没有东西飞出来,反而是流出了一滩黑水。   旁人顿时唏嘘了几声,那个男人更是脸色一白。   雪觅朝久凛问道:“那黑水是什么啊?”   久凛:“是废水,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还有一些情况是开出来会飞出一股灵光,但这灵光会瞬间消散,也就是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这种情况是比较常见的,像花朝这样买的第一个就开出东西来,反倒是不多见。”   雪觅笑着看着花朝:“你运气真好。”   花朝闻言笑出了脸上的酒窝,他运气可不就是好么,运气不好又怎么能被选上当小龙君的护卫。   繁缕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他选了三个,结果开出了三个哑巴石,一个废水两个消散的灵光。   旁边围观的人看的直摇头,刚才因为花朝开出了灵药,也被刺激的想要买高阶魔石的人顿时冷静了下来,重新开始认真仔细挑选起中低级的来,高阶魔石贵,但也未必次次都能有东西的,手头并不是那么宽裕的,十灵晶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久凛朝雪觅道:“你去试试。”   雪觅试试那可就不只是试试了,他上前几乎将所有长得好看的魔石都给拿了,表面光泽最亮的,最圆的,表皮最细滑的,本来货架上有几百颗魔石,被雪觅这么一挑,就剩稀稀拉拉的几颗了。   雪觅朝那侍者道:“就要这些了。”   侍者都惊了,真心第一次见到直接包圆了高阶魔石的人,但哪有将生意推出门的道理,连忙清点结账。   侍者道:“一共五百六十六枚高阶魔石,算上刚才的四颗,正好五百七十颗,一共五千七百枚灵晶,小公子这些全都开吗?”   雪觅摇了摇头:“不了。”   他要拿回去慢慢开,这种打开未知事物的新奇,自然是要跟渊渊分享的。   就在雪觅将那些魔石装进储物戒的时候,有一颗黑色上面像是沾染了点点星光的魔石从清点的台子上掉了下来,雪觅连忙伸手捡了起来,那侍者道:“小公子不想开一个试试运气?您今日买的多,这开魔石的费用就赠送给您了。”   雪觅想了想,那就开吧,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运气,于是拿着那颗掉下来的石头进了房间。   房里的高阶修士非常没有感情的充当工具人,灵光一划,石头一破,灵光一抓,不过这次并不是消散的灵光,灵光里面竟然真的有东西,只不过那东西像是包裹在一片还没打开的灵力团中,他开了那么多魔石都未见过这情况。   只不过身体速度快过思绪的已经将那灵团子递给了绿衣小公子。   雪觅伸手接过,好奇的捏了捏,然后吧唧一下,那灵团就破了,一股巨大的灵气冲天而起,整个万宝阁内所有的东西都被这股强大的灵力刺激的震颤起来,而万宝阁外面也几乎是瞬间变了天色。   雪觅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突然现身的影卫护在了怀中抱着就飞离了此地。   花朝和繁缕连忙跟着追了出去,结果就看到上方竟然雷劫涌动,花朝顿时傻眼:“什么情况?难道开一个魔石小龙君就要突破了?”   繁缕却是取出灵剑,将花朝一拉,两人御剑朝着将小龙君带走的影卫追了过去。   久凛也是诧异,但他修为比花朝和繁缕高,因此也不御剑,直接腾空而飞。   雪觅被影卫抱在怀中,好不容易挣扎着冒了个头,就看到天上雷龙翻腾,似乎正在酝酿着大招一般。   就在雪觅这么想的时候,一道比之前他见劈打在明浅瑜身上还要粗壮的雷电之力朝着他追了过来。   护着他的影卫直接朝着上空丢了一个防御灵器,但那灵器一触及雷电就瞬间被击碎的只剩一缕青烟。   可上空的天雷并未就此作罢,紧接着又是一道更加强劲的力量朝他攻击了过来,接连几个灵器被追上来的另一影卫投掷了出去, 挡过了几道雷劫。   等来到一处无人的山丘后, 雪觅被抱着他的影卫死死压在怀中,也不让他去看外面的情况,他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响到仿佛能将这天地劈开的巨大雷鸣。   雪觅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为什么天雷要追着他打,他听到抱着他的影卫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被雷打到了还是怎么样,他想抬头看一看,可是他一动就被影卫压住了。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花朝和繁缕看着眼前的景象神色巨变。   空无一人的山丘中,一个影卫抱着小龙君以血肉之躯为他抵挡天雷,另一个影卫护在旁边一层又一层的结下防护结界,那些灵器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天上投掷,挡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天雷。   可是那天雷仿佛不劈死目标誓不罢休一样,接连不断的落下。   繁缕刚想冲过去就被后面飞来的久凛拉住了:“别冲动!”   繁缕甩开他的手:“那是小龙君!”   花朝从储物器中将所有的法宝都取了出来,也不管是防御的还是什么,能引走一道天雷小龙君便能安全一分。   久凛道:“那两位地仙影卫多少能将雪觅护住片刻,你们两个与其冲上去送死,不如想办法联系上时渊上神!这是异宝出世,宝物越强大,越不被天道所容,因此才会降下雷劫,只要熬过了这雷劫就好了。”   繁缕听了这话,忙取出能联系上神君的传音符。   只不过他刚将传音符取出,就见整个山丘猛然刮起一阵强劲灵风,一道身影直接破空而出,随手一挥便将快要落到结界上的天雷给打散了。   时渊三两步走到了影卫的跟前,天上的雷劫还在不断的落下,但都被时渊轻松的给抵挡掉了。   两个地仙影卫见神君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却因为刚才不断的抵抗雷劫消耗了过大的灵力而力竭,整个人都差点瘫软了下去。   时渊弯腰抱起被影卫护住的雪觅,看了眼他手里紧紧抓着的东西,温声道:“没事了,别怕。”   雪觅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一睁眼见是时渊,再看两个身上衣衫尽碎,身上遍布雷劫灼痕的影卫,眼眶一红:“渊渊呜……”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买东西买的好好的,突然被抱走,然后又被雷劫追,又被雷电打,不断轰隆的响声,一直强忍着没敢露出害怕的情绪,一见到时渊便忍不住了。   时渊轻抚着雪觅的后背,道:“你看,没什么好怕的。”   雪觅吸了吸鼻子,小心的抬头往天上看了看,雷劫还在不断的劈下,但还没落到他跟前,就被一层无形的力量给抵挡掉了。   时渊神态闲适的站在山丘中,见时渊这模样,雪觅总算是没那么害怕了,好像这雷劫打下来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一样。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有雷劫要打我?”   时渊一边替他挡住一道道惊雷,一边道:“因为你开出了一个很厉害的东西,厉害到天道都嫉妒了,所以他要将这个东西消灭掉,于是降下了雷劫,任何一个逆天宝物的现世都会引起天道异象,宝贝越厉害,异象便越可怕,这是很正常的事。”   雪觅看了眼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根火红的尾羽,非常的美,每一丝羽丝都仿佛是天光汇聚而成,就这一根尾羽,雪觅甚至好像看到了一股神祇的圣洁之气,这感觉让他有几分熟悉,雪觅下意识想了想,然后转头看向时渊。   看清这根火红尾羽感觉,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时渊时的感觉,都有种高不可攀,神圣不可侵犯的睥睨霸气。   整整八十一道天雷,时渊抱着雪觅动都未动一下,甚至还指导着雪觅去直视天雷,感受过这般强大的雷劫之力,今后等雪觅突破渡劫时,再遇到的那些自然就不会放在眼中了。   神物现世的雷劫,那是堪比上仙飞升的强大,可以说仅次神劫之下。   直到最后一道天雷落下,却连目标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天上的云层都似乎散的不甘不愿,天光重新亮起时,上空还发出几道滚滚闷响,好像恨不得再来一次一样。   时渊一挥手,散去了四周的结界,抱着雪觅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时渊一离开,稍稍打坐调息了片刻的影卫立即取出新的衣服穿上也跟着隐去了身形。   久凛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他的曾祖父虽然也是上神,但隔了这么多代,他当然是无缘得见,今日竟然能见到上神的风采,自是内心激荡难平,对未来,对力量,更是涌现了一股强烈的渴望。   花朝直接挂在了繁缕的身上,小脸苍白的简直要哭了:“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还好神君来了。”   繁缕也是缓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动了动软了的手脚,谁能想到不过是开了个魔石,竟然引出这么可怕的雷劫,今天要不是上神赶到,小龙君即便性命无忧,怕也很是要受些皮肉苦了。   久凛知他两吓得不轻,于是一手搀一个的将他们带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赶来了大批的修士。   是突破的渡劫还是异宝现世的雷劫区别还是很大的,刚才在这里,显然是一个逆天之宝成功度过了雷劫,可惜他们晚来了一步,否则不说长长眼,说不得还能联手夺宝呢。   但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很快就庆幸他们来晚了一步,虽然也遗憾来晚了一步。   因为从万宝阁传出,一支帝翎雀羽竟然从一颗魔石中开出,根据万宝阁中所残留的气息来看,那支帝翎雀羽应当是朱雀的尾羽,一根尾羽,可淬炼出半身朱雀神血,这等逆天的宝物,难怪引来了那么可怕的雷劫。   有人就问,这么逆天的神物,那么可怕的雷劫,得神羽者得多高的修为才能抗的过去,哪怕对方是个上仙,这怕是也得劈掉半条命吧,那些距离近的修士竟然错过了这么天大的机缘,没趁人渡劫后的虚弱期时下手抢夺。   有些事情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瞒当然是瞒不住的,于是很快神羽现世的消息就传开了。   同时传开的还有神羽是小龙君开出来的,雷劫是时渊上神替他挡掉的,所以那些遗憾没能及时埋伏夺宝的人都暗自庆幸,这要是当时脑子一热的冲上去,这会儿怕是神魂都被灭成渣渣了。   一直活在话题中心的小龙君,再次成了被热议的存在,这得是多大的运道,投生龙胎也就罢了,才刚出壳就同浴了封神的神光,一众龙族护的跟心肝宝贝也就罢了,自己随手买个魔石就开出了神器。   有些人一出生,就被天道偏心眼偏的没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光环开启!   没错,天道就是我了。! 第70章 没事练个兵   外界各路消息传遍之时,时渊带着雪觅回了仙谷,还不知这一魔石所出的神羽引出了多大动静的雪觅正好奇打量手中火红的尾羽。   “这是神器吗?”   时渊:“是的,这一支尾羽凝结了朱雀半身精血,若是炼化,便能得其中的南明离火,这才是真正的上古神火,其威力足以毁天灭地。”   雪觅听得眼睛顿时亮了,问道:“那是南明离火厉害还是三业火厉害?”   时渊笑着道:“自然是南明离火,三业火尽管也是天地衍生出的神火,但神力也远不及这南明离火。”   雪觅连忙将手中的尾羽塞到了时渊的手里:“那渊渊快点炼化,炼化了就能拥有最厉害的神火了!”   看了眼被塞到自己手里的朱雀尾羽,时渊抬眸看向雪觅:“你可知这一根朱雀尾羽意味着什么?”   雪觅:“最厉害的神火?”   时渊:“还能淬炼出神血,即便你是龙,但若是将这朱雀血淬炼己身,便能成就半神之体,虽种族不同,但最终炼化的是其中的神力,你不是想要成神吗,有了这个,今后若能再得一枚陨丹,那神位必然手到擒来,甚至无需经历七情之劫,无需被天道试炼心境,千年成神,你将会成为当世第一人。”   雪觅还是将尾羽往时渊那儿推:“可是我想把最厉害的神火送给你,我不成神也没什么呀,反正不成神也能活很久很久,而且皇伯伯说我天赋好,以后我凭自己修炼也能飞升成神,到时候你有了最厉害的火,我也修炼成神,多好!”   时渊无奈摇头,道:“我已有神火,用不上这些,这雀羽我先替你收着,等你能吸收其中的神力之后,我再帮你炼化。”   雪觅顿时急了:“你别收着呀,神火有了一个也没说不能有第二个呀,本源法宝都能炼化好多个呢,我想要把这个给你,我想你能有最厉害的神火。”   如果可以,他想把全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身边的人,送他所有的叔叔伯伯们,送陆染送花朝繁缕送落灵,可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宝贝,他有的宝贝都是叔叔伯伯们送的,现在好不容易自己意外所得了一个,他恨不得让渊渊马上炼化了。   渊渊最擅长炼器,这神火自然是最适合他的,而且火他自己也有啊,旭阳叔叔有送他灵火,他又不会炼器,要那么厉害的神火干什么,够用就好啦。   等以后他再遇到了什么好东西,到时候再送给叔叔伯伯们,反正他还小,以后的时间长的很。   见时渊完全不为所动,雪觅顿时祭出撒娇大法:“你炼化嘛,我想看你拥有这南明离火的样子,我想看渊渊变得更厉害,渊渊厉害了,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时渊好笑:“现在也无人敢。”   雪觅在他身上蹭的就差躺地蹬腿了:“可是还有好多上神呢。”   站在门口旁观了许久的陆染走进来道:“这是小龙君的心意,神君若不应下,小龙君怕是要伤心了。”   雪觅连忙坐了起来应和:“就是。”   陆染又道:“神君将这雀羽炼化,这雀羽中的神血同样可为小龙君保留,甚至还能为小龙君蕴养淬炼一番,待日后小龙君使用神血时,或许能减轻不少被神力淬炼的痛苦。”   雪觅睁大了眼睛看向陆染:“还能这样吗?”   陆染:“自然是能。”   若是数日前,哪怕是雀羽这种逆天神物,他也未必会劝着神君收下,神君已成神多年,这东西对神君而言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但现在,有三重天的虎视眈眈,有青鹿的不安定,谁也不知今后会发生什么事,多一道力量便是多一份保障。   只有神君安好,今后才能护得住小龙君。   陆染的心思时渊自然清楚,不过有一点陆染倒是说动他了,那雀羽的神力自可在他这儿淬炼一番,今后再传给雪觅时,雪觅所承受的淬炼之苦就不会那么大了。   想到这儿,时渊才应允点头。   雪觅顿时欢叫了一声,这才高兴起来,不过高兴也没忘之前帮他挡住天雷的两个影卫。   确定他们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这才道:“他们丢了好多宝贝帮我挡雷劫。”   时渊点了点他的眉心:“这么点小事还要操心,我自会补偿他们。”   等陆染走了后,雪觅扒拉着时渊小声问:“朱雀的神血,可以给落灵吗?”   落灵也是鸟族,如果有了神血,是不是就能变得更厉害了。   见他声音小到生怕被人听到一样,时渊:“为何要这般偷偷的问。”   雪觅往外看了一眼,道:“我怕没送陆染叔叔,陆染叔叔会不开心。”   时渊笑着道:“你想送落灵自然也可以,但要等她飞升上仙,否则她承受不住这股神力。”   落灵只是鸾鸟,自身本体远不如龙族强大,所以雪觅现在就能承受的力量,对落灵来说,修为至少要到上仙才行。   雪觅哦了一声:“那落灵要什么时候才能飞升成上仙啊。”   时渊:“如果你等不及,也可将神血分离出一丝来,让她自行慢慢炼化,有神血的加持,她的修为也能增长的更快。”   雪觅双眸一亮:“那一丝神血比空倪上神的一丝神血多还是少呀?”   时渊:“只多不少。”   雪觅连忙道:“那我想给落灵,这样以后谁还敢看不起落灵!”   雀羽这事在雪觅这儿算是完事了,但对外界来说,这番逆天神宝出世的动静才刚开始。   “听说了吗?有人从魔石中开出了一支朱雀的翎羽!”   “岂止是听说,还正好见了呢,当时我就在万宝阁附近,那个天地瞬间变色的动静,雷劫瞬间就打了下来。”   “这小龙君不是刚出壳吗,难道龙族竟如此强大,刚出壳的小龙君便能抵挡堪比上仙渡劫的天雷?”   “那肯定是不至于,听闻是时渊上神替他挡的劫。”   “难怪了,现在好多人都往那山丘赶去,现在赶去还有什么用。”   “残余在那儿的雷电之力若能感悟,也能有所小得。”   “嗨,早知道昨日我去那万宝阁时就买下所有魔石了,不过几千灵晶又不是买不起。”   “笑话,世上哪有那般早知道,这人挑宝物,宝物也是要挑人的,而且除了小龙君,换了谁开出这逆天之宝,有没有命能挡过雷劫是其次,真挡过了,能不能抵挡三界众修士的争宝追杀才是重点。”   “别说三界众修士了,就是神雀一族,怕是要杀你全家来逼你交出宝物了。”   众人围观八卦的时候,万宝阁的大门都要被挤破了,一是为了第一现场感受还残存的朱雀之力,二自然是为了去买魔石。   结果去了才知道,小龙君竟然是将殿内所有高阶魔石都买空了,但就算这样,那些中阶和低阶的也都被哄抢一空,又不缺这几个钱,万一又能开出一些朱雀的边边角角呢,虽然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这事谁又说得准呢。   一颗魔石才十灵晶,用十灵晶就买到了逆天神器,这机遇,话本子里怕是都写不出来,但偏偏就发生在了众人的眼前,这段时间茶余饭后的谈资那绝对是有了。   神雀一族刚踏入仙谷的领地,就听闻了此事,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一向冷静的神雀族大长老都激动的浑身发颤,族长的胞弟更是双目赤红:“神羽!竟然是神羽!”   二长老激动道:“若是老祖能得这一支雀羽,说不得能完全炼化出朱雀神身!”   族长面色沉沉:“这要是别族,或许还能一试,但偏偏得了雀羽的是龙族。”   龙族算是如今整个妖界唯一完整还保留四方天神血脉的神族,龙族对四方天神的后裔多会礼让,但并不畏惧,论财富,神雀全族之力怕是都抵不过一个上神龙君,论修为实力,龙族全族龙君不多,二十来位,但上神就有四位,其余皆是上仙。   他们雀族呢,上神仅一位空倪上神,上仙倒是也有些,也不过是只手之数,求不来又打不过,难道真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涅化出朱雀的机会这般错过么。   大长老道:“先入谷拜见上神,探一探上神的意思吧,青龙朱雀当年关系就尤为亲近,或许能有一线机会呢。”   这话说的旁人都不知道要如何接了,青龙朱雀比起玄武白虎的确看似亲近一些,那是因为青龙和朱雀一个傲一个骄,整日比斗,这感情自然打着打着就打出来了,但那已经是上古时期的事了,那时候现今的妖皇甚至连个蛋都不是呢。   将上古情分转移到现在,众人心中并不敢如此乐观。   但也只能试试再说了。   神雀一族的到来,索穆自然是以最高规格的排场来迎接,他退婚实在是没有更好的退路了,并不表示他想要与神雀一族结仇,因此一开始就将姿态放的极低。   要是之前,神雀一族少不得要刁难的,但比起退婚一事,那雀羽才是大事,如果能助得老祖淬炼出上古神身,便是舍了这老命又有何妨,女儿被退婚的脸面,更是不值一提。   尤茵还未听说神羽的事,她在谷中一直等待着父亲族人,也没那个心思去打听外面的事,所以一见到父亲,便红着眼,眼泪要掉不掉,一脸委屈的迎上去:“父亲!”   族长的心思已经完全顾及不到女儿了,退婚的事昭告了三界,那就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看这仙谷要如何给出一个满意的补偿和交代,但现在整个神雀族哪有心思处理这种小事,族长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直接看向索穆:“时渊上神可在?”   索穆身为仙谷的谷主,不只是仙谷,这整个八陵城都是他的统辖区域,外面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自然知道神雀族族长为何这般焦急一来就要求见上神。   索穆本就不想得罪他们,因此也不多耽误:“上神在谷中,诸位若要觐见,请先等我通传一声。”   族长颔首应道:“去吧,我族中小辈不懂礼数,理当当面告罪一番才是。”   尤茵见索穆转身走了,刚开口准备与父亲说话,被却父亲打断:“退婚一事稍后再说,你先仔细说说你们是如何惹怒上神和小龙君的。”   尤茵脸色一白,这事的确是她和尤璧惹出的祸事,但这事她可不能自揽上身,既然尤璧已经为此付出了妖丹的代价,那将此事担下,父亲怕也舍不得再责罚于他。   于是尤茵道:“是之前神君座下的婢女前来传话,那婢女是鸢鸟一族,尤璧与她说话想要打探上神和小龙君的喜好,却被那婢女警告,因此言语中说了些轻视的话,却不想被小龙君听到,于是出言刁难,尤璧没忍住脾气,当着上神的面指责小龙君竟然将我神雀一族比作丹鸟,结果因此惹怒上神,于是上神出手,挖了尤璧的妖丹,我想求情,甚至试图求索穆与我一同求情,可那索穆完全无视,冷漠旁观,最终没能保下弟弟。”   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族长清楚的很,以自身血脉为傲,被小龙君比作丹鸟,那骄傲的性子绝对是忍不得的,祸从口出绝对是他儿子做得出来的。   现在已经这样了,经过这路上情绪的沉淀,族长也不再是初听闻此事时那么激动愤恨,于是道:“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我见了上神再说。”   尤茵不敢多说,乖巧的应了声是。   过了一会儿后索穆来到安置神雀一族的院落,朝着神雀族族长道:“诸位请随我来。”   族长没带尤茵,只带了同行的几位长老和胞弟,等到了上神所在的院落,众人才开始紧张,下意识互看了一眼,最后族长尤源打头的带人走了进去。   索穆之前携众谷民跪拜迎接一是因为他们仙谷已无上神顶立,二是多年蒙受时渊的恩惠,跪拜迎接才能显示尊重。   尤源作为神雀一族的族长,所代表的是神雀族,他们族上还有上神老祖在,因此只需微微躬身行礼即可,毕竟所见的只是上神时渊,并非妖皇,所以无需行大礼。   单单是行礼,这里面的讲究都大得很。   雪觅挨着时渊坐着,因此也算是受了他们的礼,尽管他年幼,但这礼还是受得住的。   被喊起后,不等上神开口,尤源道:“小仙之子被小仙纵坏了性子,言行无状冒犯了上神及小龙君,是小仙教子无方,还请上神小龙君恕罪。”   尤源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三长老捧着手里的数个锦盒上前,尤源道:“小小赔礼,还请小龙君笑纳。”   雪觅转头去看时渊,见时渊也眼神平静的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微微坐直了身体,端着小龙君的架势道:“族长客气了,赔礼便不必了,惩也惩了,罚也罚了,那这事自然就算过去了。”   族长连忙道:“小龙君大度,我等却不能不识礼数,这礼虽不重,却也是我族一点心意,小龙君不收,我等心中有愧。”   雪觅再次朝时渊看去,时渊朝他微点了一下头,雪觅这才道:“如此,那便多谢神雀族族长了。”   花朝上前,将锦盒接了过去。   那族长见状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道:“刚入谷时,听得小龙君于魔石中开出了神物,不知这传言是否有误?”   雪觅眨了眨眼,难怪挖了他儿子的妖丹,这族长竟然还送礼,他还以为这又是一个明家老祖呢,原来是想要那雀羽啊。   不过一想也是,神雀族本就有一点朱雀的血脉,如果得了朱雀的尾羽,岂不是能变得更厉害,可惜就算那雀羽他没有给渊渊,他也不会给朱雀族。   万一以后他们族里真出了一个朱雀,要是个明事理的好人自然是好,如果是跟他家那些不讲理的叔叔伯伯们一样护短,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不等时渊开口,雪觅道:“的确是开出了一神物,帝翎雀羽。”   神雀一族瞬间呼吸都急促了一分,眼神热切的朝着上座之人看去。   雪觅紧接着道:“可惜你们来晚了。”   神雀族众人脸色瞬间一变,来晚了是何意。   雪觅道:“那是雀羽,我本身便是龙族,且水火相冲,与我而言用处不大,因此已经送人了。”   尤源的心闻言都拽紧了,送人这话应该不假,堂堂小龙君,不值当为这事哄骗他们,毕竟若是将雀羽炼化,今后总会示人,也没必要说谎。   “不知小龙君将那雀羽送与何人?”   雪觅看着他们不语,这问题问的已经算是冒犯了。   尤源脸色再次一变,也意识到自己因急切而过于唐突了,好不容易才重新冷静下来道:“我族中灵宝颇多,不输这雀羽的神器也有数件,只要对方愿意,皆可随他挑选,如他执意不愿,我等也不会强求,此事我等可立誓为证,亦或是请上神做个见证也可。”   雪觅看向他们:“那有比南明离火更厉害的神火吗?”   这话问的众人哑然,比南明离火还要厉害的神火,这世间恐怕也只有太阳真火了,可金乌比朱雀还要早消散于天地间,即便这世间还有太阳真火,可谁知道那神火何时才能现世,这等三界第一神火,他族中又怎么可能有。   见他们面露难色,雪觅道:“没有呀?没有那就算了。”   尤源还想再次劝说,一直微倚在旁的上神这才开口:“小龙君尾羽所赠之人,正是本尊,倒也并非不愿与你神雀一族促成一桩美事,不过神火难得,若无足以取代之物,于情于理,皆没有与人交换的道理,此事今后尔等莫要再提。”   这句话算是绝了神雀一族所有的念头,对方是上神,论所拥神器,怕是比他们全族还多,实力更是在他们老祖之上,论财力拼不过,论武力打不过,他们能怎么办呢,只能忍痛含恨的与那雀羽有缘无分了。   远在朝圣城的妖皇收到小雪觅开出逆天灵宝消息的同时,也收到了时渊派人送来的东西。   灵宝既然已经开出,虽然朱雀尾羽难得,但有时渊在,护住雪觅还是没问题的,换了别人,杀人夺宝甚至抓其族人来要挟都有可能。   但这个可能在雪觅这儿就不成立,抓他族人,有胆子尽管来。   反倒是时渊送来的东西,让妖皇多了一分好奇心,总不至于是将那灵宝送他这儿来了吧。   等打开禁制,看到里面的灵力球,越发感到奇怪了,直到妖皇激发了灵力球,看到了球中所呈现的一切,瞬间脸色都变了。   星茴受到召唤慢悠悠的过来了,看到候在大殿门前的古溪,道:“何事这般着急,小雪觅去了魔界,这朝圣城都变得没意思了,这个时渊真是一声不吭就拐走小龙崽,待雪觅回来,我也干脆带他出去游历些时日好了。”   古溪:“陛下收到了时渊送来的东西后,于房中设下层层禁制,又命人将你传召过来,这般动静事情怕是不小。”   星茴心下奇怪,但神态悠哉:“能有何事,只要没人作死的去折腾鬼域之境,这三界还能有什么事。”   等两人来了之后,妖皇将那灵球递给了他们:“你们自己看吧。”   两人灵力一扫,将灵球内的信息尽数提取后,脸色微变。   星茴:“这事……”   古溪:“太不可思议了。”   妖皇:“这消息时渊既然能送来,证明信息定然是没问题的。”   星茴微微蹙眉:“那个知晓未来的人在哪儿?”   妖皇:“时渊已对那人设下了禁制,今后那人再也无法提及未来,这搜魂提取出来的记忆虽然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但很多事情都有了不一样的变化,最起码,龙族如今多了一个龙崽,本该与神雀族联姻的八陵仙谷也退了婚。”   古溪看到里面还有一份灵力凝结出的名字:“为何要将这名册单独列出来。”   上神就那些,根本不需要再将陨落之人的名字都记录下来。   星茴眼神微眯,看着那份名册神色几番变化后,抬眸看向妖皇。   显然妖皇与他想到一起去了,于是朝他点了点头。   古溪将他们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越发感到奇怪,等再仔细将名册看了一遍之后,顿时神色一变:“为何天族,仅陨落了一位。”   星茴:“天族陨落的上神不是重点,重点是封界的举动,什么情况下会要封闭妖界,定然是外界有着巨大危机的时候,妖界陨落了诸多上神,已不敌天界,如果这时候天帝再现身,一统三界怕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古溪抿唇,将那灵球抓的死紧,如果未来真的按照那人记忆中的轨迹走去,妖界被破,龙族定然不存。   神龙一族受到天道的偏爱和庇护,生来便享有无上的权利,这份荣誉和特权同时带来的自然还有其他妖族不必承受的责任和重担。   龙族不亡,妖界定然不会落于他人之手,如果真被人一统了三界,那只会是世上再无龙族。   古溪转头看向妖皇,此事太大了,但好在他们占了先知,倒是还有时间来筹谋:“陛下,是否将青鹿传召过来,至少要探一探他的态度。”   毕竟这青鹿,也是关键的一点。   妖皇:“不急,岚川之乱后,我妖族伤亡惨重,这沉寂了万年,也该松松筋骨了。”   星茴淡笑接话:“的确,不动弹动弹,真当我妖界无人了。”   古溪:“要怎么做?”   妖皇冷一挥袖:“好好练一场兵,给那些心思浮动的人开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过节双更是没有的,那就发个红包吧,本章两分留言,随机发送红包,看看你们的小手手是非非还是欧欧呀。! 第71章 秘境吃掉了小龙君   雀羽一事神雀族族长派人上报给了上神老祖,此事由上神老祖出面或许还有商谈的余地,他们身份低微,上神一开口,就没了他们说话的份了。   雀羽暂时求不过来,那就先将退婚的事给处理了,否则他们雀族当真成三界的笑话了,儿子被挖妖丹,女儿被退婚,还与那神雀尾羽失之交臂,怎一个惨字了得。   索穆虽然同为上仙,但差点娶了人家的女儿,这辈分上算是差了一辈,加上他本就于心有愧,偏偏在即将成婚时要求退婚,怎么说都是他不对,因此当两族人汇聚一堂时,索穆直接给雀族族长行了大礼。   “此事全责在索穆,未能完成师尊遗愿,更是误了尤小姐的名声,但仙神寿数万载,最终所求不过一个顺心,我与尤小姐只有指婚之交,并无心意相合之情,若强行结亲,今后怕是也会成为怨侣,索穆期盼今后能相交一人心,也惟愿尤小姐能真正觅得如意君郎,此事如何对外宣称能保全尤小姐的名声,全凭伯父做主,虽未结成良缘,但八陵仙谷也并不愿与雀族结下深仇。”   当心思被旁的一些事物分散后,气性自然是没那么大了,之前尤源满心只有女儿被退婚的气愤,但现在冷静下来倒也并非不明事理,只是气依旧是气,现在想要找个情投意合的人,那之前商量婚事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你想找个情投意合的人,我女儿就活该被退婚吗!   但仅存那些身为父亲的理智又更加希望女儿今后能寻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否则正如这索穆所说,仙神寿数万载,并不是普通凡人百年,浑浑噩噩便也过了,时日长久若两人心意不相合,即便今日成了婚,今后估计也是和离的下场。   尤源并未直接表态,而是看向女儿:“茵儿有何想法?”   尤茵红着眼睛,神态委屈,又因在父亲跟前,不似之前的骄纵,反而多了一些小儿之态:“女儿能有什么想法,女儿只是丢不起这个人!”   她雀族嫡女,被小龙君按着头奚落成杂毛鸟更视她为奴,现今又被退婚沦为三界笑柄,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忍得!   尤源轻叹了一声:“你二人之间并无情爱。”   尤茵:“可两族结姻,本就不只是情爱之事,若一味沉溺小情小爱,今后如何能成大道!”   当初这婚约虽是定下,但尤源并非满心都是舍女谋利之人,最后婚事是否达成,他是询问过女儿意愿的。   那时索穆对婚事并不在意,商讨时也是全看女方的意思,女方愿意就成婚,不愿意就和平解除婚约。   尤茵则是看中八陵仙谷在魔界中超然的地位,以及那时候八陵仙谷身后还有三位上神的扶持,这索穆又是一谷之主,自身实力也不差,上面没人压着,一成亲她就是谷主夫人。   再想着说不定八陵上神为索穆这唯一亲传弟子留了些成神之宝,今后若是与他结成道侣,怎么也不可能亏待了她。   至于两人的感情,那根本不重要,成神之劫都还有炼情炼心之难呢, 感情这玩意儿, 能有飞升重要么,当然没有。   诸多利益权衡,尤茵才执意要促成这段婚事。   结果这索穆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像是脑子灌了水一样,要去找什么真心人,这事尤茵自然不能忍!   索穆闻言道:“如此,实在是道不同,伯父,若无感情,这证道之路我一人走即可,何须他人相伴,只是这事终究是我先前优柔寡断摇摆不定才导致如今诸多波澜,为表歉意,当年我师尊留下的凤虚秘境石,我愿让出两枚,以全了两族这多年的情谊。”   凤虚秘境是一处三界皆知的大秘境,千年才开一次,然而外界千年,秘境中却已过数万年,入得秘境没有修为门槛,但进入秘境后,秘境会将修为压制在渡劫期以下,要知道只有跨越地界,例如上仙上神去到人界这种地方才会被压制修为,由此可见这秘境的力量有多强大。   想要入凤虚秘境,必须要凤虚秘境石,一枚秘境石可入十人。   这也是诸多散修即便做杂役也要入宗门亦或是大族的原因,因为这些可以算是顶级的资源,向来都是掌握在各大仙门势力手中。   八陵仙谷一共也只有十枚秘境石,如今让出去两枚,也就是说下一次秘境他们将会少入二十人,少这二十人,仙谷将会少多少资源,可见这索穆当真是诚心想要和平退婚。   留在仙谷没走的宾客都在等着看雀族要如何发难,没想到一夜过去,神雀族族长当众公告,两族结姻之事就此取消,今后大家各自安好。   众人都在背后猜测,这仙谷给了雀族多少好处,否则哪里能让雀族忍下这种亏。   这件事说起来,多多少少的跟自己有点关系,所以雪觅从头到尾都没去凑这个热闹,整天拉着久凛带着花朝和繁缕在林子里疯跑。   他未关注,可大家都在这谷中,有些消息不用探知也能耳闻。   花朝语带唏嘘:“听说那个尤茵气的砸了房中不少的东西,这本来过来待嫁,都已经将仙谷视为自己的领地了,自然带了不少的好东西过来,平日里最喜欢的各种精致摆件,听说都被她一气之下给砸了个干净。”   雪觅摇头:“生气砸自己东西干什么,气也生了,东西也被砸没了,那不是更亏。”   小龙君在神君身边的时候是不需要人伺候的,所以花朝这个闲不住的就会拉着繁缕满山谷的乱逛,这来了八陵仙谷一趟,怎么都要多玩些地方,因此听到的事情还真不少。   “我还听说,尤茵因为这件事跟她父亲闹,甚至指责他父亲眼里只有儿子,吵的可凶了,然后就被打了一巴掌。”   雪觅下意识捂脸:“被她爹爹打了?”   花朝点了点头:“被打了之后就哭着跑着,我就不明白了,这谷主又不喜欢她,以后要日日与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相伴,那多折磨啊。”   繁缕道:“每个人所求不同,有人求一个可心人,有人只求无上的权利。”   这些天被小龙君拉着日日相陪的久凛道:“这事的确神奇。”   三人齐齐转头看他, 雪觅道:“神奇什么?”   久凛:“你知八陵上神当年为何定下这场婚事?”   雪觅摇了摇头, 一万年前的事他哪里知道,渊渊也没跟他说过。   久凛笑了笑:“因为八陵上神是以天机证道,所以他指下这场婚约定然是算准了他二人有姻缘关系,因为算准了这索穆未来的妻子是雀族之女,才会早早为他定下,所以这事啊,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还不一定。”   雪觅疑惑的看着他:“算准的事情一定不能改吗?那要是有人算准了我明天会吃甜糕,我知道了,我偏不,我就要吃灵果,这不就改了。”   久凛也没反驳雪觅的话,天机虽然是天机,但是不是一定无法更改谁也不知道,而且修士本就行的是逆天之事,真要事事依照天机,那又何须自己努力。   婚事取消,双方也似乎私下谈妥,面上并未争斗起来,这仙谷自然也不必再留,雪觅看向久凛:“你什么时候走啊?我过两日就要走了。”   久凛:“你们走了之后,我们估计才会离开吧。”   上神都没走,旁人哪里敢离开,尽管上神并未露面,但只要还在这仙谷中,好些人都抱着一丝能入上神眼的期盼,那可是神,哪怕只是与上神同处一谷,那都是三生有幸之事。   雪觅朝着久凛要邀请道:“以后你来妖界找我玩啊,我带你去我皇伯伯的兽园玩,我皇伯伯的兽园里各种灵兽都有,比这仙谷还要好玩。”   雪觅说着给了久凛一枚小龙形玉牌:“你拿着这个来妖神殿找我就行。”   他之前见别人出手就是各种令牌,皇伯伯和渊渊就不用提了,洛凤哥哥也有令牌,好像只要找人拿出令牌就行了,他想着以后要是自己也认识了希望对方来找他的朋友,没有信物怎么行,于是闹着时渊也给他做了一堆信物。   时渊给他做了十枚这种龙形玉牌,每一枚里面都印入了他的气息,凭借这令牌可以去妖神殿找他,也可以去渊渊的云鼎神殿找他,可惜他认识的都是圣灵的人,天天都是要见面的,现在总算是送出去了一枚。   久凛自然不知道小龙君巴望着送信物玉牌巴望了许久,小龙君拿他当朋友,他当然也不会矫情的推拒,欢喜着接下后表示:“今后若能有幸入妖界游历,一定去找你玩。”   只是这玉牌竟然是用仙琉灵玉炼制,这仙琉灵玉是炼制灵器级别的材料,虽然不至于说大材小用,但也的确很符合久凛心中对龙族奢侈习性的认知。   天色不早,雪觅告别了久凛,溜溜达达的往院落走去,正准备去找时渊,就被陆染告知时渊正在会见索穆,他原本想跟进去的,结果竟然被拦住了。   雪觅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陆染,第一次,他要见渊渊竟然被拦住了。   等索穆从房间出来,就看到门口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微微行礼道:“小龙君,陆染仙君。”   雪觅扭头就往屋里跑:“渊渊!”   听着小龙君的称呼,索穆险些脚下一个踉跄,这世间,恐怕也只有小龙君敢这么喊了吧。   早已听习惯的陆染笑眯眯看向索穆:“明日我等便会启程离谷,希望能有一日,这八陵仙谷能在你手中重现八陵上神在时的辉煌。”   索穆再次行礼道:“谢仙君吉言。”   陆染:“当年灭煞一战,我随同神君一同前往,与八陵上神联手时,也曾幸得他指点,可惜……如今你已长成,亦有独当一面之能,经过这些年的磨炼成就仙位,有些话本不用多说,但故人之情难免令人唠叨了一些。”   索穆连忙道:“仙君请讲。”   陆染:“八陵上神之物现已归还你手中,我知你身边定是有一两可信之心腹,但无论何时何地,防人之心皆不可无,今后,望珍重。”   陆染说完转身离开,索穆朝着陆染的背影鞠了一躬。   前有师尊悉心栽培,即便是陨落,也为他铺好了后路,后有诸位上神帮扶,免他历经波折,能顺利飞升,人生如此,他已远比他人幸运太多了。   只求来日,他能将这份幸运回馈给曾经看护过他的恩人们。   跑到屋内的雪觅嘴巴噘老高的看着时渊,时渊好笑:“不过是将你拦了片刻,就这么委屈。”   雪觅一屁股坐到时渊的旁边:“你与他人有秘密不让我知道!”   时渊:“我不是与你说过,他师尊有两样东西放在了我这里,这次来观礼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将他师尊的东西归还。”   雪觅爬到椅子上,跪坐在时渊旁边,扒在他身上问:“可你没说是什么东西呀,不能告诉我吗?”   时渊对他这什么都恨不得要追问到底的好奇样儿颇为无奈,幼崽的求知欲旺盛期,真的是连天上为什么有云飘过这种问题都能问的出,只好道:“一株他师尊的本源之火,以及一枚陨丹。”   雪觅小声惊呼道:“陨丹?”   时渊点头:“他师尊的陨丹,那一战,八陵知道自己会陨落,因此求我为他收陨丹留给他的徒弟,那时候索穆年幼,陨丹这般威力巨大的东西,交给他只会给他带来祸患,所以等到他飞升成了上仙,才来交还。”   时渊说完,笑着看向雪觅:“以后我要是陨落了,我的陨丹留给你好不好?”   时渊原本以为雪觅会嚷着不要,或者来捂他嘴不许他说这种话。   然而小崽子却只是看着他,嘴巴一瘪,那大颗大颗的眼泪说来就来,一句话都没有的就看着他哭。   时渊心口微微一揪,不等他抬手给他擦去眼泪,雪觅跳下椅子就往外飞跑出去了。   时渊有些发怔,塌椅上还残留着雪觅的眼泪,指尖轻触,好像还能感受到残余的温度。   雪觅从屋内跑出去后,招出丹鸟就飞走了,时渊说那话时,雪觅本能的觉得不安,那一瞬间的感觉就不像是时渊在逗弄他的玩笑,而是一种对未来的交代。   雪觅很生气也很委屈,生气时渊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委屈时渊为什么会有那样,似乎随时都打算将他丢下的念头,一时之间各种复杂的情绪不受控的涌现上来,现在的雪觅还处理不了这样的复杂,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跑掉。   反正渊渊都做好了不要他的打算了,那他也不要渊渊了,他要离开这里,离的远远地!   听到小龙君跑出去了,正在安排明天离开的陆染连忙找了过来:“小龙君怎么这个时候跑出去?”   天都快黑了,小龙君从未在天黑之后自己一个人出去的,这花朝繁缕都没带。   时渊:“小孩长大了,有小脾气了。”   陆染无语的看着自家神君:“长大能有多大,你对一岁的小幼崽不要太苛刻!”   因为有影卫一直跟在身边,所以时渊并不是太担心,陆染也是知道雪觅身边跟了影卫的,但不能因为身边有影卫,这大黑天的出门就不管了,正准备传音影卫询问雪觅跑哪儿去了,时渊猛地站了起来,那一瞬间的脸色,是陆染从未见过的可怕。   陆染顿时意识到不好,神色也跟着变了:“神君?”   时渊眉头皱起,神色更是风雨欲来的压迫:“我与雪觅失去了感应。”   紧接着陆染就收到了影卫的传音,小龙君似乎被拉进了一个秘境,那秘境对修为有限制,将他二人抵挡在外了。   这一下,陆染都慌了神,雪觅才多大啊,都还未筑基,竟然掉进了秘境里,龙族期盼了万年的宝贝疙瘩,这要是出了什么事,简直比天帝想要一统三界还要严重!   时渊几乎是一个瞬移就来到了雪觅消失的地方,陆染忙将花朝和繁缕给一并带了去,他二人修为也不高,如果秘境对修为有限制,他们说不定能进。   那是一片平地,只有一棵参天大树立于其中,一见到神君来了,两个影卫连忙跪下:“小龙君乘着丹鸟飞到了这里,伤心的坐在树下哭,结果一下子缠绕上一条藤蔓将小龙君拽了进去,我二人抓住了小龙君的一片衣角,但这树的力量很强,直接将我等给弹开了。”   陆染带着花朝和繁缕也飞了过来,时渊一挥手将两人拎了过来:“进去。”   两人几乎是立刻上前,但无论两人如何朝着大树冲撞,都进不去。   见状,一道灵压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陆染脸色一变,几乎立刻冲上去将时渊给拦了下来:“九帝剑一出,此处将寸灵不存,雪觅还在里面!雪觅身上宝物众多,再如何也轻易伤不到他,但你这九帝剑要是挥下,那可就不一定了。”   陆染暗中传音给时渊问道:“聂擎的记忆中,可有关于这一片的秘境?”   时渊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大树,陆染知道那就是没有了。   陆染:“或许这是雪觅的机缘,雪觅很聪明,这里面或许也没我们以为的危机四伏,不然我们先等等?”   时渊抬手,一道犹如万丈深海一般的灵压镇压了下来,将眼前这参天大树连根拔起的笼罩住:“天亮前,你若不将雪觅放出来,本尊便让你顷刻湮灭于这天地间!”   万物有灵,便是秘境,那也是有灵才能生成,因此时渊话落,已经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似乎微微抖了抖,但很快又再次平静了下来。   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在附近的修士,有些忙不迭的跑来查看情况,但还没等他们靠近,一股强大的灵压瞬间宣泄开,他们甚至连抵挡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被震飞至百米之外,一些修为低的更是险些伤了根基。   随着那道灵压散开,还有一声不耐的滚字重击在了每一个刚才试图靠近的人身上,连同那些高阶修为的修士都没能撑住的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更不用说那些只是打算来围观热闹的低阶修士,早已不支的倒地昏迷。   时渊负手而立,看似平静的眼眸中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   两名影卫连同花朝和繁缕都跪在一旁,如果天亮之前小龙君没有平安出来,那他们四个估计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只是跑出来哭一哭的雪觅没想到那棵树竟然会吃人,毫无防备的被吸了进去后,像个团子一样在地上滚了半圈才一脸懵的爬起来。   脸上还挂着眼泪,伤心的情绪一下子也没缓过来,还在停不住的抽噎,一边随手用袖子抹掉泪痕,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里不是他刚刚在的地方,周围的环境整个大变样,远处是飞流的瀑布,近处是云层环绕的山巅,有盛放的百花,有仙鹤飞鸟,好多蝴蝶在花草丛中飞舞,他坐在这儿都能闻到被微风带来的花香。   这是个比八陵仙谷还要美的地方,美的仙气飘飘,好似不染凡俗。   雪觅从地上爬了起来,下意识将焚天拿了出来握在了手中,就在他准备四处看看的时候,他身后的大树突然开口说话了:“这里美吗?”   雪觅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抬头看着巨大的大树,这棵树比他刚才所见还要大,大到他觉得十七叔若是化成原形,盘踞在上面都绰绰有余了:“是你在说话吗?”   大树的叶子微微动了动,应道:“是的。”   雪觅吸了吸鼻子,睫毛上还沾着湿意,带了点哭后的小鼻音道:“你是谁啊?”   大树的声音里似乎还含着笑意:“你可知有一种树,上可通神台,下可通幽冥。”   雪觅点了点头:“我知道,扶桑树!”   大树的声音越发愉悦了,带着惑人心智的引诱道:“我就是扶桑树。”   雪觅顿时眼睛一亮,之前渊渊得了用一截以扶桑树炼制琴芯的古琴都那么喜欢,眼前这个至少可以盘三四个十七叔的巨大大树,可以完完整整的做好多好多琴!   他可以渊渊送一个,十七叔送一个,皇伯伯送一个,雪觅在心里数了数,加上他自己,还有那些没见过的叔叔伯伯龙姐姐,他们家一共有二十五条龙,他可以每条龙都送一个扶桑琴!   作者有话要说:时渊在外祭天,雪觅在内炼琴。 第72章 铲了个地皮   不知道眼前的小崽子正看着它垂涎欲滴,眼神都已经开始划分切割区域的扶桑树,还在诱哄道:“你看这里山灵遍地,你想要什么有什么,你看那天河水,任你享用,这万年一结的人参果,任你取食,遍地龙血草全都是你的。”   雪觅顺着扶桑树的话转头看去,人参果他知道,渊渊库存里就有,但只有一颗,听闻这人参果是神果级别的灵果,一颗能增寿万年,无暇延寿丹也只能增寿千年,可见其珍贵之处。   这会儿一堆人参果被一个个小山灵顶在脑袋上往他面前送,雪觅只是看了一眼:“都送给我?”   扶桑树:“是的,都送给你。”   雪觅:“那我要给你什么呢?”   扶桑树声音里透着一股慈爱:“你不用给我什么,我在这里孤寂了百万年,只要你愿意留下来陪我,这里目之所及的天地灵宝,全都任你取用。”   雪觅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陪你,我要回去。”   扶桑树不慌不忙的问道:“可是你说你再也不要回去了,也不要喜欢那个叫渊渊的人了。”   雪觅一脸你这也信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大树:“小孩子说的话怎么能当真,都是说说而已,你快放我出去,我要是在这里呆久了,渊渊会担心的。”   扶桑树:“他不会担心的。”   雪觅小眉头皱起:“为什么?”   扶桑树:“因为他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不会惹你哭,你看我喜欢你,所以我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送给你,只为哄你高兴。”   雪觅歪头看他:“你真的是扶桑树吗?扶桑是神树,你一点都不像神树。”有所予必有所图,这树这样哄着他,一看就不像好东西。   扶桑树似乎有些得意的摇摆了树身:“吾是天地间,唯一的扶桑神树。”   雪觅环顾四周:“可是你有的也不多啊,那天河水本来就是我平时洗澡的,你那水里都没灵火,水还是冷的,还不如我洗澡的,这人参果你倒是多,可我是龙啊,龙的寿命本就很长久,不用吃我也能活好多个万年,龙血草就更不需要啦,我还小,不需要这种大补的东西。”   扶桑树再次颤动了一下叶子:“这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只要你愿意留下来陪我,你可以当这一方天地的神,这秘境万物将会奉你为尊,这里有万灵木,万灵木能顺你心意幻化出你想要的人,你喜欢那个渊渊,万灵木就能为你幻化出一个永远都不会让你伤心,只会让你快乐高兴的渊渊。”   “你可以在这里建造一个完全属于你的世界,你可以做这个世界的主宰。”   雪觅还是表情嫌弃:“你这里好小,都没我家的宫殿大,我本来就是妖界最最贵的小龙君了,还有谁能尊贵的过我去,你放不放我出去,不放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扶桑树似乎被他逗笑了,这小崽儿何等修为,扶桑树又怎会不知,它三界第一神树,若是外面那个,它或许还会忌惮几分,但一个如此幼年的小龙君,又能将它怎样呢。   雪觅刚才跟扶桑树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看好了一截树干,那树干是最平滑漂亮的,而且大小也正正好,差不多有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树那么大,做二十多把琴应当是够了的,他怕不够,连同旁边那一截树干也看中了,要是能砍下来,那就都带走好了。   见这大树不肯放他离开,雪觅扬起焚天就照着自己看好的那截树干打了上去。   焚天是仙骨炼制的灵器,但这扶桑树却是真正的神树,打在上面甚至连皮都没蹭掉一点。   雪觅看了看手里的焚天,眼神疑惑。   扶桑树笑着道:“别白费劲了,我喜欢你,所以才带你进来,你看外面那些修士,逆天修行,苦炼渡劫,所求也不过是飞升,你若留下陪我,今后自然不必受这等苦楚,神树万载不灭,我能活多久,你能就陪我一起活多久。”   雪觅才不听他说,没有渊渊,没有十七叔皇伯伯,他活那么久干什么,打不动这大树,那就打别的地方好了。   雪觅从储物戒中随手取了个之前在外面买的魔珠往那树上一扔,啪地一声像是烟火绽放,直接将扶桑树茂密的枝叶炸出一个缺口来,炸的他都愣了一下,叶子这么容易打掉的吗。   雪觅不知道这扶桑树的叶子是不是好东西,但既然是神树,说不定也有用呢,于是一挥手,将落在地上的扶桑叶全都收进了储物戒中。   见树叶能打下来,雪觅啪啪啪地又往上丢了好些颗魔珠。   其他的生灵吓得到处躲蹿,但这大树可动不了,大概也没想到雪觅竟然朝它叶子下手,愣了一下后,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藤蔓,似乎想要将雪觅给抓起来。   焚天干不动扶桑,对付那些藤蔓还是没问题的,从雪觅手中飞出,在一群乱舞的藤蔓中浪的飞起。   那些被焚天抽断的藤蔓闻着甚是香甜,雪觅看了一眼,本着来都来了不能空手的原则将那些断藤给收了,能不能吃的等出去后问问渊渊。   于是焚天在那儿奋力的抽,雪觅跟在后面努力的捡,争取不让任何一截藤蔓成为漏网之鱼!   捡的兴起时,一转头看到那些顶着人参果的小山灵围作一团瑟瑟发抖,又是一挥手,将它们头上顶着的人参果也给收了起来。   焚天给他抵御藤蔓的攻击,雪觅除了收东西,还不时往大树上扔些魔珠,那魔珠还不是一颗颗的扔,而是一把把的扔。   噼里啪啦的一团魔力炸开,哪怕只是伤了些叶片,扶桑树也恼了,于是树身一摆,一股强大的灵力镇压了下来。   感受到灵力的冲击,雪觅浑身的法宝瞬间被激活,手上所戴的鸿蒙铃将所有镇压下来的力量给系数反弹了回去,一身法衣也被激起了防御阵法,雪觅只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风力拂过,并未在意,继续往树上扔魔珠。   上千颗的魔珠,生生薅秃了扶桑树近半的叶子,那些藤蔓也被焚天折腾的不轻,一根鞭子又抽又绞的,就差将藤蔓连根拔起了。   雪觅一抬手,将焚天招了回来, 看着秃了半边叶子的神树:“你放不放我出去?”   扶桑树则是凶猛的降下攻击, 雪觅反应极快的躲了过去,他就知道,这个听着声音很慈祥的大树不是个好东西,落灵说,好些秘境都有口蜜腹剑的邪恶灵物,会以各种宝贝哄骗他人放下戒备,然后将其吞吃。   雪觅一边躲,一边用所学不多的招式回击,然而他修为太低了,回击过去的力量,甚至都没焚天抽一鞭子狠,雪觅也不做那无用功,打不过他跑就是了!   从上空飞下来的时候,看到那天河水,于是再次掏出之前在三重天时,明家老祖在他破壳宴上送的仙葫芦,葫芦一出,整个河水瞬间就被抽干了。   雪觅满意的收起了葫芦,看着扶桑树的攻击追了过来,直接化作一条白龙远远飞走。   这整个秘境都是扶桑树的领地,自然不可能让那条小白龙跑掉,但一时间想要消磨掉他身上所携带的宝贝也并非易事,于是不断的降下以灵力凝结的雷蛇之力击打过去,只要将这条龙吞吃,它就能脱离此处,从此三界任它逍遥。   雪觅也发现了这大树一时间奈何不了他,那些攻击连他一片鳞片都没碰到就被抵挡掉了,之前他觉得叔叔伯伯们往他身上堆各种宝贝有些浪费,但现在,果然叔叔伯伯们有远见!   但这秘境又不大,整个似乎都是以这棵树为中心,跑也跑不了多远,看着身后追击过来的力量,雪觅翻腾着龙尾到处搞破坏,将谷林中各种草木之物连根抽起,看也不看就往储物戒里装。   原本仙气弥漫的秘境,被这么一折腾,很快就跟扶桑树那半边一样,被薅秃的不成样了。   此刻在外面的时渊,已经催动力量,通过那一缕发丝的联系感知到了雪觅的存在,虽然不清楚雪觅在里面的情况,但能感应到雪觅的灵力消耗的不轻,一双冷眸瞬间朝着大树看去,抬手的一瞬间,一条巨大的树根瞬间粉碎消散。   陆染忙朝时渊看去:“神君。”   时渊:“它在消耗雪觅的力量。”   陆染神色凝重的看着被时渊连根拔起的大树:“这究竟是什么树?”   他怎么看,都是一棵普通的环银树。   时渊:“秘境中的才是它的本体,能抵挡住我强行的破开,那里面或许已经不是一处秘境了,而是一方小世界。”   陆染:“它要是不肯放出雪觅。”   时渊眼神渐冷:“那就毁了那个小世界。”   外面的树虽然只是掩人耳目的遮掩,但还是它自身力量幻化出来的,被毁了一根,内里的扶桑树动作一滞,随即攻击更加猛烈起来。   雪觅的确是消耗不轻,跟别的妖族不同,龙族反而是维持人形时消耗较小,恢复本体无论是对灵力的需求还是对食物的消耗,都相当大。   灵力力有不及,飞行的速度稍有滞缓,结果被追上来的扶桑树击中了尾巴,尽管那一道灵击被身上的宝贝抵挡了,但雪觅还是被这股力量给压的摔在了地上。   他长这么大,还没这样摔过,哪怕上次被雷劫追,身边都有人护着,渊渊也很快就赶来了,可现在,他都被打了好多下了,渊渊都还没来。   雪觅满心委屈,却强忍眼泪,恼怒转头,感受着越来越狭小的空间,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掉转头直接朝着扶桑树飞了过去。   扶桑树分离出无数枝丫朝着雪觅包围过去,这个小的太能折腾,外面那个大的也不好对付,所以它没时间了,只能暴力吞噬龙丹,尽管会浪费许多力量,但不想被人连根灭掉,只能铤而走险。   当雪觅距离扶桑树越来越近,所缠绕上来的树枝也越来越多,雪觅翻腾着龙尾,以本源之力蛮力冲撞。   之前被焚天抽的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的树干,在他这般冲撞下,竟然折断了数根。   但雪觅已经顾不得去捡那些从树身上断裂下来的树干,因为他已经被越来越多的枝条包裹了起来,连咬带扫尾的被他折断了不少,但也挡不住后面源源不断的冒出。   缠绕在他身上的树枝越来越多,他甚至能感受到整个扶桑树都在颤动,而周围的环境也越缩越小,就好像这扶桑树为了压制他身上的各种神器宝物,正在将散布在秘境的力量收回一样。   龙身被挤压,雪觅疼的喊出了声。   外界的时渊脸色一变,他隐约听见了龙吟声,细嫩痛苦,那是雪觅的声音。   所有的耐心随着这一声隐约的龙吟彻底告罄,危机往往伴随着机缘,所以他愿意等,等雪觅是否能抓住他的机缘从里面平安出来,但不表示他真能放任这一棵树为所欲为。   九帝剑一出,大地震颤,风云变色,陆染忙设下结界将花朝和繁缕护住,上神出招,瞬间可毁天灭地,哪里是他两这等修为能扛得住的,单单是看一眼,怕是都会毁了修为根基。   索穆与神雀族族长听闻消息后携众人赶来时,所见的就是上神一怒,万灵不存。   即便相隔数百米,众人也被这股神威激的血液翻腾内息不稳,那些地仙以下的,更是嘴角溢出血来。   索穆和尤源忙不迭的一边自我调整内息一边帮着旁人压制,若是将这一口血吐出,那就真是毁了根基,这内伤想要养好就不容易了。   冲那刚才的一剑,众人足以感受到上神的怒火,虽然不知道小龙君何故这夜里外出,又遭遇了什么事,但见上神这番动静,事情定然不小,哪怕有心想要帮忙,却也不敢再上前了,生怕再次触怒上神,反倒自己先命陨剑下了。   时渊利用神力生生将那棵树的小天地开出一道入口的时候,雪觅虽然惊险,却反倒因祸得福。   扶桑神树想要吞噬龙丹彻底摆脱这天地的桎梏成就神身,所以将雪觅死死缠绕住之后,便意图夺取龙丹。   当那股灵力探入龙体之内时,外面时渊正好破了它这一方小天地,几乎是同时,触及到雪觅龙丹的灵力还未来得及将龙丹挖出,却被龙丹中的力量反而制服住,自身的灵力更是在以一个相当可怕的速度被吸走。   它原本只是扶桑树上被金乌踩断的一截树枝,虽是扶桑,却并无神格,意外落入妖界,修行了十多万年才隐隐有了灵智,意外吞噬了一只路过的妖族而修为大增,此后的数十万年它更是以此法修炼。   它吞吃过不少生灵甚至妖族,但从未有过龙族,正是因为龙族得天独厚的先天之力无比强大,真正的上古神血,才能助它脱离树身的束缚,可没想到,龙丹的威力竟然强大到能将它自身的力量给吸走。   扶桑神树想要将这股力量镇压却为时已晚,龙体的天生强大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不愧是天生神族,即便是幼龙也能像个无底洞一样鲸吞海吸一般的在掠夺。   再加上它的小世界被撕裂开,内损外耗,让它一时间竟然只能被动承受。   最初的圣灵诀是雪觅催动的,圣灵诀能赋予万物生机,自然也能掠夺生机,当那股灵力企图动他龙丹的时候,雪觅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将这一股不属于他的灵力给吸收掉。   但当这股力量被他吸取的越来越多时,整个情况就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他自身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将这股吸力给停下。   就在雪觅被撑的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的时候,缠绕着他的树枝直接从中间分裂开了,而他也落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雪觅睁眼一看,见是渊渊,原本想要委屈的哭两声,但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撑的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没忘那扶桑树,于是短短的小龙爪抬了抬,原本是想要抓一抓时渊的衣襟,却只抓了个空,但好歹说了个树字,才累昏了过去。   时渊将雪觅往怀中拢了拢,上一次他接到从天而降的雪觅时,他还不足自己一臂之长,现在人身并未长大多少,龙身却已经长到落地。   那一身日日被他精细护养的鳞片伤痕累累,龙尾上甚至还带着血丝。   时渊因翻腾的杀气而眼尾猩红,手上却细致的为怀里的龙崽梳理着灵力,所吸取的那股力量太强大,几乎是将这扶桑神树的力量给夺走了一半,时渊只能将其中大部分都暂时封存在雪觅的体内,等他今后修炼再一点点抽取化为己用。   直到帮雪觅再次恢复了人身,这才一手小心抱起怀里的崽,一手召出本源之火。   原本就已经被雪觅吸的修为倒退的扶桑神树,自知自己大难临头,它是上古神树的一截树枝所化,自然是及不上真正的神,于是直接舍了这近百万年的积攒,化作一抹灵光企图遁逃。   然而时渊又怎会放过它,扶桑树上古时期便日日与金乌相伴,连第一神火太阳真火都不怕,但三业火烧的并非它本体,而是它三身业障,若它还是那上古神树,不染凡俗,这三业火依旧奈何它不得。   但这神树随着上古神族的陨落,落入下界后已经被浊气沾染,生出了贪欲,更甚至这不知多少年来,怕是吞噬了不少身怀气运的各族生灵,因此一沾上这三业火,扶桑神树如坠幽冥炼狱,灼裂神魂,痛苦不堪。   企图飞遁的一抹灵光,更是被时渊随手一封,收进了神牌。   等扶桑神树彻底被炼化后,这一方小天地也失去了支撑, 直接消散在了夜色中。   看着神君将小龙君从里面带了出来, 陆染连忙上前:“雪觅怎么样了?”   时渊:“无事。”说着再次撕裂了空间,一踏脚就回到了仙谷的院中。   时渊将雪觅小心的放到了床上,将他衣衫解开仔细查看了一番,略有些细微外伤,身上所戴神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消耗,后续需要蕴养一下。   看着昏睡的雪觅,时渊轻叹了一声,与雪觅断去联系感应时瞬间的恐惧,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年他一人独闯三界,什么九死一生没有经历过,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害怕惶恐。   原来有些感情,并非是日夜积累才深刻。   直到将雪觅体内最后一点不安分的灵力抚顺,时渊这才侧身躺下,昏睡的崽子不安的往他这边靠了靠,直到贴到了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才再次安稳的睡去。   时渊第一次主动将熟睡中的小崽儿抱入怀中,看着因为笼罩在他气息中便彻底安心的雪觅,忍不住抬手在他胸口轻拍安抚,既然生死无惧,那为你再拼命活一场,又有何妨。   这一觉雪觅睡的很沉,但因为时渊及时为他封印了部分灵力,又为他理顺了残余的力量,所以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一睡睡三天,差不多第二天就醒了。   雪觅一醒,看到熟悉的地方,忙四处去找人,一转头就看到时渊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顿时小嘴一瘪,呜呜出声。   时渊好笑的走了过去,将躺在床上委屈的小崽儿抱了起来:“今后还敢不敢一个人跑出去?”   雪觅顿时嗷呜的更大声了:“你还凶我!”   时渊见他光打雷不下雨,好笑道:“昨晚可吓着了?”   雪觅将脸往他胸口一埋。   时渊轻抚着他的后脑勺:“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跟你说那种话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雪觅连忙抬起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渊渊竟然跟他道歉了?   这一脸好像自己幻听的表情看的时渊伸手点了点他额头:“我不该与你说那种话惹你伤心,我跟你道歉,那你大晚上因为生气就自己跑出去,还差点被树给吃掉,你是不是也该跟我道歉?”   雪觅耳朵红了红,眼眸垂下,小嘴微噘,乖乖认错:“对不起。”   时渊将他抱着站了起来,推开了房间的窗户,让外面的阳光倾洒了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雪觅舒服的整个人都趴在了时渊的身上。   “昨天在秘境里,发生了什么?”   雪觅道:“那个树妖想要我留下陪它,我不愿意,它就想打我,我打不过我就跑,可我发现跑着跑着地方好像慢慢在缩小,然后我就往回跑,它就抓到我了,还想吸我内丹,结果好像被我吸了。”   雪觅说着想了起来,连忙问道:“树呢?”   时渊一抬手,一截火红的木芯浮现在了他的手中,炼化后他才确定,扶桑虽然是扶桑,但仅是一截扶桑枝所化,不过就算是这样,上古时期日日被金乌之力笼罩, 其中蕴含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单是这一截扶桑枝, 就已经是雪觅这一趟收获最大的神材了,今后为他炼制进本源法宝中,定能蕴养成真正的神器。   雪觅顿时看懵了,他那么大一个树就变这么小一点点了,他要怎么给叔叔伯伯做琴啊!   听到他的震惊,时渊笑着道:“还想着给做琴,看来昨日是真没吓着。”   雪觅伸手搂住时渊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我知道渊渊会来救我,所以我不怕,我都没哭!”   时渊夸奖道:“不错,真的是长大了。”   想到从那里面带出来的东西,雪觅连忙朝着屋外一挥手,屋外顿时堆出了一座山,一座本就不小的院落都差点要堆不下的灵宝山,一股精纯的灵气几乎瞬间爆发开来。   时渊指尖一弹,设下了一道结界,才封住了外溢的灵气。   雪觅欢喜道:“我从里面带出来的!”   看着外面那一堆东西,时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他以为雪觅在里面保命逃难,没想到雪觅在里面铲地皮,各种天材地宝连根拔起草皮子都没放过的行为,成神数万载,也是第一次见。   作者有话要说:论脑洞,还是你们厉害。   我只是想让崽子感受一下铲地皮的快乐,打点机缘装备早日长大,你们却想让他看未来戳他一刀。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宝宝们。   我都在怀疑,全网最会自刀的宝宝是不是都在我这儿了。 第73章 撸空秘境的收获   那是真正的一方小世界,以神树为支撑,蕴养了百万年,因此雪觅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也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虚假幻象。   正是因为这样,当陆染被召唤过来处理庭院中那堆积如山的天地灵宝时,脚下差点一个踉跄,他从未见过如此堆积的灵宝,哪怕上神库中灵宝如山,但也没有像这样,连带着草皮土壤一起的。   雪觅正在旁边安慰着他的两个小护卫,他本想生个气飞远点,飞到渊渊哄都哄不好的那么远,结果都还没飞出八陵城,就被树给吞进去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有惊无险的出来了,没什么大事,算是出去见识了一番的,但听闻昨晚的动静闹得极大,不只是整个仙谷都惊动了,外城的那些世家大族,有些闭关的老祖都感受到了神威,生怕是八陵城来了什么要灭城的强敌,都纷纷出关查看情况。   别人雪觅是不知道,但花朝繁缕还有跟着他的两个影卫,听陆染叔叔说,差点被渊渊给祭天。   渊渊的脾气,雪觅还是稍稍了解一些的,轻易不动怒,一旦怒起来,那就相当严重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任性往外跑,闹出这么大的事,肯定一顿吼是少不了的,所以渊渊给他道歉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惊讶。   但渊渊舍不得凶自己,对旁人估计就没那么好脾气了,可想而知昨天晚上,他两有多担惊受怕,以花朝的性子,怕是做了一夜被挫骨扬灰的准备了。   渊渊还在屋里呢,雪觅还处在闯祸后的乖巧期内,不太敢造次,于是安慰的话也不敢多说,只是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们两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花朝这会儿还浑身发软呢,干脆挨着雪觅坐下,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劫后余生啊。”   他不只是后怕自己的小命,也是后怕小龙君真出什么事了。   昨天听到小龙君自己飞出了山谷又被秘境吞噬,他在被陆染拎着过去的路上,慌的脑袋都空白了,当初他自己被高阶修士追杀险些丧命时都没这么惊吓过。   雪觅跟着叹气:“可不是么。”   然而他叹的是时渊,而不是秘境,闹小脾气的时候没想到怕,事后还是怕被时渊凶的。   花朝小声朝雪觅问道:“那个秘境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直接把你吸进去了吗?”   雪觅:“是一棵树,特别特别大,能盘四五个我十七叔那么大,遮天蔽日的,它说它是扶桑树,想要我留下陪它,我不愿意,就打起来了,但它好厉害,我身上那么多神器宝贝竟然都被它给压制住了,我以后再也不嫌皇伯伯他们有事没事的往我身上挂东西了。”   繁缕道:“受伤了吗?”   昨天晚上雪觅是被抱回来的,要不是神君撕裂了一道秘境口将小龙君带出,结果会怎么样还真不知道,尽管这儿看雪觅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但繁缕还是有些担心。   雪觅摇了摇头:“没伤,渊渊说我把那棵树的灵力都给吸走了,不过渊渊帮我封印住了,说以后修炼的时候再让我自己慢慢炼化。”   除了尾巴有点疼,他觉得哪哪儿都好,精神到有种浑身都使不完的劲一样。   落灵领着从神殿带来的灵奴,在陆染的指挥下,将那一堆小山高的灵宝给一点点清理。   那些灵宝当中,还是以宝材灵药为主,最稀有的,自然是那十多颗人参果了,一颗便是万年增寿,天地间仅有一棵人参树,万年结果,结果一次仅三十颗,修为微末的上神,例如明家老祖那种根基浅薄的,都没资格能得一颗。   没想到他们家小龙君被树吞一次,就带出了十多颗,再结合前不久得的神羽,陆染仰头望天,天道亲儿子怕是都没这么偏的。   索穆还候在庭院外,直到神殿的婢女出来,微微行礼道:“神君说小龙君昨日受了些惊吓需要休息,今日便不见客了,谷主还请回。”   昨天的动静闹得那么大,上神都亲自出手了,于情于理今日都该来拜见一下,但被拒见也是意料之中,所以索穆道:“这些安神之物麻烦替我转交小龙君,如有其他需要,请上神随时吩咐。”   竺舟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交给了出来传话的婢女,见人进去后,才跟着索穆一同往外走,直到走出了上神所在的院落,这才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索穆看了他一眼,竺舟连忙不再多问,只是道:“今天环银树那儿围满了人,好些人还能捕捉到一丝残留的秘境气息,上神九帝剑的余威还未散去,引来了诸多剑修前往试图感悟。”   索穆:“随他们去吧,秘境已毁,若他们能在残余剑意中感悟出一二来,也算是一场机缘。”   竺舟还是忍不住好奇:“你说那会是什么样的秘境啊,那棵环银树在那儿也有十多万年了吧,竟然从未有人发现过里面竟然暗藏秘境?”   索穆微微摇头:“怕是并非未发现,而是进去的,从未有过出来的,否则时渊上神也不会如此生撕秘境。”   任何秘境都可以视作一方小天地,但这小天地之间也是有等级区别的,低等秘境自然抵不住上神的一击之力,但如果是已经完全自成一天的小天地,哪怕是上神,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开出一道入口的。   这其中神力的消耗,以他这仅上仙的修为,实在是难以想象。   而时渊上神连半个夜的时间都等不及,直接消耗神力生撕秘境,想来那秘境里当真是危险重重,但越危险,其中的机遇就越大,可惜秘境已毁,内里究竟是怎样一方天地,也只能任由人们去猜想了。   竺舟继续好奇心满满:“早上从上神院中突然爆发出来的灵气,会是小龙君从秘境中得到的宝物吗?”   那一瞬间的灵气浓烈到冲天而起,虽然几乎是顷刻间就被收住再无半点气息,但他们距离这么近,自然是察觉的。   可惜灵气是从上神院中发出,他们甚至都不敢胡乱查探,于是只能满心好奇抓心挠肝的猜了。   索穆本来就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见竺舟恨不得去扒院墙来满足自己的探知欲,只得提醒道:“你若想要你的内丹安稳, 那就最好收收心。”   竺舟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跟在索穆的身后,心里却开始嘀嘀咕咕,小龙君那么可爱,才不会因为他这一点点的好奇心就挖他内丹呢。   “能静心凝神的玉凝清露,能甜睡养神的白月玄实香烛,补血益气的青佛九瓣莲,就连治疗神魂内伤的大金玉露膏都有。”   花朝在一旁清点着一大早各方势力送来的慰问品,林林总总的也有一百多件了,一波接一波的都不带停,那些还在仙谷中并未离去的世家宗门,这么难得能在小龙君跟前挂个名的机会哪里能放过。   且不管小龙君伤没伤,各种凝神养魂的宝贝送来总没错,有伤治伤,没伤蕴养。   雪觅两手捧着脸看着眼前一摞摞的东西,久凛说,就是这送慰问礼,有些世家都差点打起来了,难得一个送上门能与上神亲近的机会,自然是铆足了劲的讨好,送出的礼只有嫌少的,断没有嫌多的,若是能得上神一个青眼,那是掏空家底都心甘情愿的。   只不过这样人人比拼的,除了显得过于谄媚有损那些大世家面子,也怕有人恶意竞争坏了各世家之间的情面,于是约定每家就送一份礼。   只有久家,因为久凛跟雪觅有私交,于是以他的名义额外多送了一份。   这边花朝刚报完礼单,那边陆染也带着整理好的单子过来了。   清点完这一趟的收获,陆染看着雪觅的眼神,简直跟看天道一般,不知道这日日与小雪觅相伴,是否也能沾染一些他这逆天的气运。   雪觅甜笑着喊人:“陆染叔叔!”   陆染笑着应了一声,甚至趁机给雪觅捋了捋并未乱的发丝,偷摸着亲近了一下,沾沾小龙君的逆天气运,说不定他就能得个成神的机遇呢!   但偷摸亲近的举动却不能太过,万一被神君看到,指不定怎么变相折腾自己。   看着陆染手里拿的东西,雪觅道:“东西都整理完啦?”   想到那些从秘境中带出来的东西,陆染又是一个窒息,缓了缓心神才道:“具体的名册在这儿,等回了云起,再细致的划分一下,那些用不太上的,可放神殿的宝库内。”   雪觅好奇道:“都有哪些东西啊?”   除了人参果扶桑树叶还有天河水,其他的东西雪觅都是龙尾连地一扫,看也没看的塞进了储物器里,所以这尾巴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疼的吧,又是扫地又是撞树的,连焚天都抽不动的扶桑树干,都被他撞断了好几根。   他的龙尾,果然比灵器还厉害,难怪十七叔说他小时候谁惹他不高兴了,就一个龙尾抽过去呢。   陆染道:“总计灵宝有二十一万八千余件,其中水灵性的灵药三万多株,金灵性一万余株,木灵性最多,七万多株,火灵性不足万株,土灵性四万多株。”   灵药并不是只能用于炼丹,提炼出其中的药性,同样可以制符亦或是炼器,有些灵药其实并非是药,像是兽甲,各属性灵石,灵液,灵沙,各种天地间自然衍生而出的东西,都称之为灵药。   陆染:“水性灵宝有些东西都还不错,回去后可以挑一挑,其余属性的等回去后再细节的列个单子,这样就能一目了然有哪些东西了。”   除了这些灵宝外,陆染继续道:“下品灵材百余件,这些可做炼器的基础练习,中品灵材一万余件,上品灵材一万余件,极品灵材四万余件,还有近五千件神器材料。”   雪觅顿时惊了:“神器!”   陆染笑着纠正:“是可以融入或者炼制神器的灵阶材料。”   神器并非都是天地自然蕴养而成,能天生蕴养而成的神器少之又少,但能炼制神器的炼器师比那天生神器还要少,不过他们家神君便是其中之一,但其耗费巨大,且不说那耗费的灵级宝材,就是炼制时神力的消耗都极其可怕。   时渊的九帝剑,就是他自己度身炼制的神器,前后耗时近万年。   能炼制神器的材料一件难寻,小龙君这入了一趟扶桑树,就得了五千件,这神材顿时像满地能随便捡一样。   不过扶桑树本就是上古神树,哪怕只是一截树枝,却也曾被金乌之力日日照耀,上古时期的神族陨落,诸多神物也十不存一,能留存这一截,本就是极大的机缘。   可惜扶桑树隐藏的再深,因对龙丹的贪欲导致自身的暴露,好不容易蕴养出来的一方天地,也被毁的渣都不剩。   但它自成一方的世界中,经年累月的积攒,能有这么多天材地宝也算正常,不正常的是小龙君,连土都一起挖,不过要如果不是这么挖,怕是也带不出这些来。   秘境被神君击散,这些东西如果没能带出来,那也是毁了,还好小龙君挖够了本。   雪觅忍不住哇了一声:“我带回来了这么多啊。”   他以为他撸的都是一些一灵不值的花花草草呢。   “那个叶子还有藤蔓呢?是有用的吗?藤蔓闻着好香甜呀,可以吃吗?”   陆染:“有用,扶桑叶连太阳真火之力都能承受,可以说是一件防御力相当强大的灵宝,且上面还带有扶桑树的一丝神力,一片叶堪比灵阶辅材。”   所以陆染才觉得可惜,一截神木被大地蕴养了百万年,树都已经长成,偏偏走了歪路没能养出该有的神格,否则世间就能重现扶桑了。   雪觅眼睛都跟着亮了:“我薅了好多!呀,那五千多灵阶材料,不会就是五千片叶子吧?”   陆染笑道:“自然不是,那些扶桑叶并未算在其中,即便是算了,也只能算一种,所以这二十多万件东西,只是二十多万种,并不是二十多万份。”   雪觅的小嘴都张圆了,原来秘境这么能发财呀,难怪他看那些话本,那些人有事没事的就往秘境里面钻呢。   “那个藤蔓呢?”   陆染:“那是魔丝藤,不能吃,但如果炼制成粉,是对付妖兽的一大利器。”   听到不能吃,想着那香甜的味道,雪觅忍不住有些遗憾。   看着面前的单子,雪觅想到那些送来慰问礼的人:“可以从里面挑选一些东西回礼给他们吗?”   陆染想了想:“那就回些土吧,反正那些土多得是。”   雪觅顿时满脑袋问号:“土?”   陆染笑着解释:“你从秘境里带回来的土可不是一般的土,那是蕴养了神树百万年的土,虽然还不到息壤那么高的级别,但其中蕴含的除了精纯的灵力之外,还有一些神力,仅巴掌大的一小盒,就能种出千亩高等灵田的药园。”   灵药有等级,种植灵药的药园自然也有等级,等级低了,里面蕴含的灵力是种不出千年以上药性的灵药,而这种带有一丝神力的灵土,能种出万年级别的灵药,因此送些土足够了。   听完陆染的解释,雪觅道:“那就送土吧,给久凛多送一盒。”久凛家给他也多送了一份礼物呢。   小龙君的回礼,即便是回了一块地上随便捡的碎石,那也必须要重视,更不用说收到回礼的人都惊呆了。   竟然是一盒灵土,还是一盒其中蕴含了神力的灵土!!   众人并没有将这回礼跟秘境联想到一起,小龙君的修为有多高,大家基本上还是知道的,要不是小龙君修为太低了,恐怕时渊上神也不会那么着急的生生撕裂秘境将小龙君带出来了,所以众人只会觉得小龙君孤身一人在秘境里能保命就不错了。   再说了,就算小龙君在秘境里有些收获,那所收获的应当也是一些天地灵物才是,总不至于进去挖土吧,这灵土里还带着残留的灵药气息,证明此前这土肯定是种植过东西的。   所以众人纷纷猜测,这灵土可能是上神神殿里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小龙君给挖了,还带在身上?   想不通的众人也不想了,反正小幼崽,总会做些令人迷惑的行为。   重点是,他们得了灵土的回礼!   这一盒灵土可以供家族中开辟出多少高级灵田来,光是这一盒,这一趟就不亏!   看到了回的是一份多厚重的礼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了久家,就因为久凛那小子与小龙君亲近几分,这几日更是日日陪伴,所以才允许他们久家多送一份慰问礼,结果回也多回了他们一盒灵土。   不少人直接朝着久家走去,大概率是想要来一场亲切的感情交流了。   众人收到回礼的时候,时渊已经带着雪觅上了回云起的飞舟了。   才来魔界数日,雪觅就前折腾出神器后折腾出秘境,怕再待下去,八陵仙谷都要容不下他了。   临走前雪觅热情的邀约索穆今后去妖界玩,并且送出了第二枚小龙牌,还黏糊在时渊的身上感叹:“我送了一枚给久凛,送了一枚给索穆,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时渊:“修者闭关,百年也不过是眨眼间,等再过个几百年,你是否还记得他们都不一定。”   雪觅连忙反驳:“才不会,我记性好着呢,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渊渊,黑色衣服的渊渊可好看了,再过个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我都不会忘!”   过从那以后, 他就没再见渊渊穿黑色的衣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 初见时的惊艳,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样深刻,闭上眼睛,一身黑衣睥睨天下,肤白胜雪,唇红如血的渊渊还能细致到每一根发丝被风带动的弧度都那么清晰可见的回荡在脑海里。   白衣的渊渊是仙气飘飘,黑衣的渊渊,是冷冽近妖。   白衣的渊渊让他想要亲近想要依赖。   黑衣的渊渊,却让他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渴望,雪觅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天生的,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时渊却很不给面子的戳破他童年滤镜:“我也记得,你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爹爹。”   雪觅也记得,那时候他不会说话,脑子里只记住了还在蛋里时,十七叔给他重复的最多的音,于是一开口就顺着记忆念出来了。   这会儿被渊渊提起,雪觅笑嘻嘻的往他身上爬:“我才不要你做我爹爹。”   时渊挑眉:“为何?”   雪觅:“你要是做我爹爹了,我就不能喊你渊渊了!”   时渊轻笑了一声,有些搞不懂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不过是称呼,有什么好执着的。   这几天,时渊对他明显比以前更加纵容了几分,虽然以前也是有求必应,但那时的应跟现在的应,尽管是微弱的差距,但雪觅还是很敏锐的感觉到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险些丧命在秘境里,让时渊因此对他更疼爱了一些,但他喜欢这样纵着他的时渊,所以越发喜欢与他黏糊撒娇了。   飞舟上,还是那棵腾迦树下,雪觅上身维持人形,然后将龙尾幻化了出来,送到了时渊的手里:“尾巴疼,渊渊给揉揉。”   从秘境出来的那天晚上,时渊就将雪觅尾巴上的伤给治好了,只是当时在秘境中,雪觅用尾巴攻击,灵力消耗过大,后来又因为吸收了太多神树的力量冲伤了筋脉,这才会感觉到一些胀痛。   这一点胀痛感,就被这惯会撒娇的小崽子给拿捏了,时不时的把尾巴甩过来,非要他给揉揉才罢休。   时渊将灵力附于掌心,在那条雪白的龙尾上揉按起来。   被灵力梳理的舒服透了的雪觅,掉在一侧的尾巴尖都不由自主的摆动了起来,尾鳍在半空中拍打着,哼哼唧唧的声音,听着就黏糊又愉悦。   没等雪觅多舒服一会儿,从飞舟外飞来一道金光,时渊一抬手,那道金光直接在他掌心散去。   雪觅抬头:“那是什么?”   时渊:“你皇伯伯的传音。”   雪觅连忙道:“传音?皇伯伯在催我们回去吗?”   时渊轻笑了一声:“没有,只是听闻你在魔界惹出的动静,他们都来云起了,正等着你呢。”   雪觅顿时一下就坐了起来,尾巴也瞬间从时渊的手里收了回来,下意识抱在了怀里,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都来了?”   时渊嗯了一声:“你的那些龙叔叔龙伯伯,都来了。”   雪觅安静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小声朝时渊问道:“我那也不算闯祸吧?”   魔石里开出雀羽那也不是他能预知的呀,这飞去出被树给吞了,也是个意外嘛。   时渊笑着回他:“你觉得呢?”   雪觅抿唇,孩怕。   作者有话要说:人参果就是西游记里面的人参果,只是延寿稍有改动。   看西游记的时候我就有一点想不明白,吃掉一颗人参果可以增加四万七千年的寿命。   那为什么那么多妖精奔着唐僧去却没人抢人参果呢。 第74章 是真腹黑   一行人当中,唯独龙十七和旭阳不知道此行来的目的,龙十七在妖皇眼中一直都是半大的孩子,天下大事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天天那么不着调的闹腾一下,挨挨骂挨挨踹就好了。   旭阳虽然并非在妖皇身边长大,但那跟龙十七如出一辙的火爆性子也是过于冲动,所以有些事还是不让他们知道为好。   以至于他两真以为是因为时渊将雪觅带去了魔界,开出了神器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又害得雪觅被秘境吞了进去遭遇危险,于是集体过来找时渊算账来了。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是雪觅的机缘对雪觅来说是好事,但感情上哪里舍得崽儿为了这么一点机缘就陷入危险,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时渊的错,过来打一架就是了,养崽不需要理智!   龙族大佬团集体出动,尽管并未摆出妖皇出行的仪仗,但这番动静是半点瞒不住人,尤其是因为雀羽神器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紧接着又闹出了秘境的事,龙族的动态越发被众人注意着。   而且当几个上神突然一同出现,城内几个仙级老祖多少都能有些感应,那股神威对整个空间都会有一瞬间的压迫力,哪怕众人很快就去了神殿并未在传送阵那儿逗留,几个龙族上神来到云起城的消息还是瞬间传开了。   “启阳大陆被时渊上神开辟出来之后,从未有过其他龙族踏足过这片大陆。”   “我就担心,要是打起来了,咱们上神能赢得过一整个龙族的龙君吗?”   “妖皇陛下过来是不是准备彻底带走小龙君?”   “不至于吧,开出神器是好事啊,那是小龙君自身的气运,而且秘境这也是好事啊,只不过小龙君太过年幼,修为不足,才陷入危险,感觉妖皇陛下不是如此蛮不讲理的。”   “要是能将小龙君抢回去,讲什么理,无理也能发作。”   “你们会不会想太多,来了就一定是打架的?”   说这话的人,被其他正在八卦的众人默契的转头看来,那人耸耸肩:“也可能就是担心所以来看看?”   旁边有人翻了个白眼:“那何至于这般大的动静,要我说啊,这或许就是做给外界看的。”   有人不太明白了:“给谁看?”   整个三界谁人不知龙族有多渴望子嗣,万年盼来这一个,还需要做给谁看?   “自然是给做神雀族的空倪上神看啊,你说她若是亲自来开口,以神器换神器,更甚至搬出当年四方天神之间的情面,再往大了说,若世间能诞生一朱雀,对整个妖族也是增加了一分强大的实力,于情于理,你说妖皇是应还是不应?”   有人就道:“那就换啊,神器换神器,这雀羽对神雀一族那般重要,便是二换一,想来他们也是会愿意的,那小龙君又没损失什么,雀羽对小龙君或者整个龙族来说,也只是一件神器而已,为何不换?”   听了整场八卦的人笑着道:“龙族皇威不可侵犯,神龙一族向来是妖界之首,一是其血脉本就强大,对所有的妖族都有着与生俱来的血脉压制之力,二是龙族可不像其他神族后裔那样血脉不纯,人家纯纯的神血后裔,但即便是神血,那也并非青龙,世间已无四方天神,现在如果出来一个朱雀,你们说,那这朱雀是对并非青龙的龙族俯首称臣呢,还是端起神格,凌驾在龙族之上呢?”   众人恍然,他们都没想到这一层面。   那人说完又笑了一声:“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而已,人家上神那境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们这种低阶修士又哪里揣测的出来呢。”   市井之中,众说纷纭,龙族团更是成了当下的热议话题。   扒拉在飞舟上已经回了云起城即将要回到神殿的雪觅沉沉叹了口气:“落灵说得对,该来的跑不掉。”   繁缕安抚道:“这件事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妖皇陛下不会责罚你的。”   雪觅将下巴搁在手背上,长长的睫毛垂下,两颊的肉肉微微堆起:“我又不是怕他们责罚我,我是不想他们担心我。”   他闯了祸皇伯伯他们都未必会责罚,更何况是这种他也没法控制的事,只是一想到因为他害得众人担心,一堆叔叔伯伯还特意跑来云起,他就压力好大哦。   等飞舟落了地,雪觅还在甲板上往外小心探头,结果他才冒出了一个脑袋,整个人就被一股灵力托起,然后被托着朝着龙十七飞了过去。   只不过还没到龙十七的怀中,就半道被妖皇拦截,直接将雪觅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雪觅连忙搂着妖皇亲亲昵昵道:“皇伯伯我好想你呀,我有从魔界带了礼物回来。”   妖皇一阵小心肝小宝贝的唤着,一边探入灵力查看雪觅的身体情况,见他体内灵力丰盈,筋脉顺畅,看来那秘境虽然惊险,却并未伤他太重,这才放心了一些:“你在外又是神器又是秘境的,竟然还记得带礼物?”   雪觅:“我带了好多!皇伯伯和所有的叔叔都有!”   妖皇抱着雪觅连亲了好几口:“小觅儿真懂事,伯伯没白疼你。”   雪觅一转头看到眼神不善的龙十七,连忙朝他伸手:“十七叔,我好想你呀!”   龙十七原本躲在古溪身后面色不善的等着众人跟时渊发难,但以妖皇为首的都忙着去看崽儿了,正心情郁闷,听到小崽儿的呼唤,一秒变脸:“诶诶,十七叔在这儿呢,十七叔也好想你!”   雪觅挨个的跟众人蹭蹭,蹭完了龙十七蹭墨亭,蹭完了旭阳蹭云漓,蹭完了星茴,就被古溪抱着不松手了。   这一番忙下来,整个崽都蚊香眼的晕头转向了。   妖皇看的好笑,这是一个不落的安慰他们,生怕他们跟时渊打起来。   众人站在神殿口看着小崽子忙活许久,前来跪迎的侍婢腿都要跪麻了,时渊这才道:“一路劳顿,雪觅也累了,落灵,带雪觅去洗漱一番。”   雪觅左看右看,不确定他走了之后,他们会不会打起来,那一脸你们休想背着我打架的小眼神,将云漓都看乐了,揉了揉他的头道:“放心,我看着他们,不会打起来的。”   雪觅下意识看了眼十七叔,所有人当中,十七叔的战火都好像要烧起来了,云漓拍了拍他的发顶:“去吧,我跟你保证。”   等雪觅被落灵牵走了,龙十七和旭阳两人立刻开始撸袖子,却被古溪和星茴两人一手一个给拎了回来。   龙十七连忙回瞪古溪,一脸你什么情况,不是说好来打架的表情。   妖皇与时渊走在最前面,落在后面的龙十七在古溪身上掐了掐:“什么情况!”   古溪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有点脑子?”   龙十七想了想:“所以是要单挑?”   古溪已经对他的脑子不抱希望了:“你挑的过你就去。”   一旁的旭阳也愤愤不平:“那就不打了?”   可他们不是来找时渊算账的吗,要不然这么兴师动众一副打团架的架势。   星茴拍了拍古溪的肩膀:“辛苦了。”   龙十七是古溪带大的,当初旭阳在圣灵学院的时候,也是古溪看顾的,正是因为带过他们,才知雪觅的香。   几个上神进了房内,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其余众人坐在大殿后方的庭院里,龙十七正在以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四周。   “这些花精应该是雪觅种的,倒是为这冷冰冰的庭院增添了一丝生气,但这云鼎神殿也太冷了吧,你们看到没,那些侍婢一个个像是没有第二个表情一样,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奴,雪觅要是在这里长大,说不定会变成第二个…那谁…”   旭阳笑眯眯问:“谁?”   龙十七眼神往房间的方向瞟了一眼:“就那谁。”   旭阳嘁了一声:“胆小鬼。”   龙十七:“你不胆小你上!”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雪觅被陆染抱了过来,一见到热腾腾的小龙崽,龙十七才懒得继续跟旭阳掰扯,连忙快步上前:“小觅儿!”   雪觅也欢欢喜喜往龙十七怀里蹭:“皇伯伯呢?”   刚洗完澡的雪觅身上还带着天河水的水汽,那些亲水的小花精本能的往他这边缠绕了过来,龙十七随手挥开了一些,抱着雪觅坐在石椅上:“在里面不知商量什么事。”   雪觅道:“你们怎么都来啦?”   云漓笑意柔柔道:“自然是来看看你,又是神器又是秘境,这一趟怕是折腾的够呛。”   雪觅连忙道:“没有折腾的,神器的雷劫渊渊帮我挡了,秘境渊渊也帮我打赢了!”   云漓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就为他说话。”   雪觅小嘴微嘟:“是真的嘛。”   雪觅说完从储物戒中将满满一盒的扶桑叶取了出来:“陆染叔叔说这个很厉害,里面有神力,还神火不侵,这些送给叔叔们。”   说着还朝在一旁不远不近站着的墨亭扭头看去:“墨亭叔叔你快来!”   墨亭闻言,这才上前了几步。   雪觅专门从储物戒中翻找除了好几个漂亮的小盒子,然后一片片扶桑叶的挑,挑好了一百片装进盒子里:“十七叔这个是给你的。”   又挑好了几盒后:“这个是云漓叔叔的,这个是旭阳叔叔的,这个是墨亭叔叔的,还有星茴叔古溪叔皇伯伯,等他们出来了再给他们。”   雪觅将装好的叶子放到了一旁,又取了几个盒子出来继续挑。   龙十七道:“那这些是给谁的?”   雪觅:“给其他龙叔叔的。”   龙十七好笑道:“你还未见过他们,就给他们备上礼物了?”   雪觅点了点头:“龙生漫长,今后总会见到那些龙叔叔龙姐姐的,礼物先备上,以后见了就送给他们。”   他叶子是有不少,但形状好看的还是要挑一挑的,一个龙叔叔一百片,那他还能剩一半。   分好了叶子,雪觅又将一堆魔石给取了出来,然后转头看向一众龙叔叔们:“要开魔石吗?我有好多好多魔石!”   虽然知道应当不可能再开出像雀羽这种级别的神器,但云漓向来小心,于是设下了几道结界后才道:“开吧。”   雪觅让他们先挑:“你们先选,我们比比看谁的运气好!”   龙十七自然是第一个上前,他本源亲火,最喜欢火红火红的了,于是直接挑了个颜色鲜红的魔石。   墨亭随手拿了一个,是给偏黑的灰色,云漓挑了个上面有水纹的:“我就选这个吧。”   雪觅拿了一块五颜六色的:“那我要这个!”   龙十七一撸袖子:“来,先开旭阳的,这家伙的运气向来不怎么样。”   旭阳白了他一眼,将魔石放到了石桌上,龙十七指尖一划,一道灵光飞出,旭阳随手一抓,啪地一下灵光消散了。   龙十七不客气的哈哈大笑:“我就说他从小运气最差!”   旭阳直接将他挤开:“来来来,我看看你挑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魔石一开,这次没有灵光飞出,而是流了一滩黑水,旭阳直接反嘲笑:“你也不怎么样!”   云漓运气显然比他们好,开出了一株玄雾草,看起来雾绒绒的草,毛乎乎的特别可爱,雪觅下意识伸手去碰,结果那草卷成了一团。   云漓道:“这算是一株千年药灵的灵草,是许多黄阶和玄阶丹药的辅药,很多丹方都会带有一株玄雾草来融合其他药性,算是比较常见的。”   雪觅哦了一声,转头看向墨亭,墨亭很干脆利落,一挥手,魔石一开灵光一抓,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雪觅有些失望,四个叔叔竟然只有一个开出了东西。   云漓揉了揉他的脑袋:“到你了。”   雪觅将魔石放到了桌子上,龙十七上前一划,一道灵光飞出,雪觅刚仰起头,墨亭就已经将快要飞走的灵光抓住了,等他一摊开手,竟然是一根元筋。   雪觅不认识这东西,好奇的打量:“这是什么呀?”   他的几个龙叔叔表情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云漓出声道:“这是元兽的筋, 虽不是神器?, 却已经到了天阶灵器的级别,元兽是仅次于麒麟的凶兽,虽非上古,却也带着上古凶兽的血脉。   雪觅哇了一声:“那是不是很厉害?”   龙十七摸了摸小崽子的头:“是非常厉害。”   雪觅顿时高兴了,于是开心的让他们再挑一个。   龙十七就不信他挑不出一个里面有东西的,哪怕是个不值钱的杂草也行啊,于是挑来挑去,干脆闭眼一摸:“就这个了!”   雪觅扒在石桌上:“叔叔快开!”   墨亭替他划了出了吱吱叫。   雪觅愣了一下,他明明记得久凛说魔石不是仙兽蛋,里面是没有仙兽的。   墨亭摊开手,雪觅垫着脚去看,是一块像是什么兽类的皮子的东西:“它会叫。”   龙十七略有些嫌弃的用两指夹起抖了抖:“宝灵鼠皮。”   雪觅连忙后退了一步,他不喜欢老鼠。   云漓道:“这鼠皮可研磨成粉,多半用于诡丹一类的丹药。”   听到可以炼丹,虽然不喜欢,雪觅还是收起来了,万一以后花朝用得上呢,收好后忍不住看了眼十七叔,还叹了口气。   龙十七一把掐住雪觅的脸蛋:“你叹气!你还跟我叹气!”   被掐住脸的雪觅一边挣扎一边哈哈大笑,谁让十七叔臭手,开的不是空石就是老鼠皮!   轮转一圈,这次云漓也没能开出什么,是一道一飞即逝的灵光,再次轮到雪觅,他却左看一颗白石右看一颗黑石的犹豫不决。   旭阳替他拿了注意:“两个一起开就是了,快放桌子上。”   雪觅连忙把两个放到了桌子上,划破魔石后两道灵光同时飞出,墨亭和云漓一手一个替他抓住,光芒一散,手中的东西渐渐成型,看清手里的东西后,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见他们不说话,雪觅连忙扒拉着他们的手看:“是什么?”   龙十七轻嘶了一声:“万鬼丝和碎星石。”   听到万鬼两个字,雪觅觉得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另外一个碎星石他却觉得挺好听:“是好东西吗?”   云漓将两个东西都放到了他的手里:“是好东西,万鬼丝是炼制魂幡的极品材料,更甚至在神魂飞散之际,可用万鬼丝捕捉神魂。”   龙十七道:“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龙女玄诗的事,她魂飞魄散之际,岚川就是用这万鬼丝收住了她的一丝精魄。”   原来带鬼的也不是不好的,雪觅将那一根极细的丝小心的收了起来,然后看向另外一块石头:“这个呢?”   云漓道:“这个是炼器的材料,时渊上神的九帝剑,就是用这碎星石所炼制。”   雪觅双眼顿时一亮,跟渊渊一样的材料!那他以后也要炼制一个用碎星石炼制的灵剑!   龙十七戳了戳他异想天开的小脑袋:“你可知碎星石有多难得,作为炼制神器的主要材料,就这么巴掌大小的一块,放外面都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雪觅两手捧着碎星石, 仰着头看向龙十七:“我这个不够吗?”   “不够。”龙十七摇着头道:“至少还要三块这么大的才行。”   雪觅叹了口气:“好吧, 没关系,我还小,等我长大了,我就自己去找碎星石。”所以这一块就先放着,他总能炼制一把跟渊渊一样的神剑的。   古溪等人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就听到龙十七在那儿咋咋呼呼:“我要切了,雪觅准备好了吗?”   一旁的雪觅认真点头,目光凝聚,蓄势待发。   龙十七指尖一划,一抹灵光从魔石中飞出,旁边等着的雪觅连忙飞了出去,两手一把抓住要飞走的灵光。   还没等雪觅看抓到手的是什么,旭阳就开始热烈鼓掌:“觅觅好棒,一下子就抓到了!”   大型哄娃现场,就是眼前的景象了。   云漓坐在一旁笑着道:“快看看是什么。”   雪觅小心的将手开了一个缝隙,是一株深紫重瓣的花枝,云漓笑笑道:“星宿冥花,雪觅的运气真不错,挑的魔石十个里面至少能开出八个来。”   这挑中的几率实在是太高了,要知道即便是精挑细选择出生机最浓郁的魔石,十个里面能有一半开出东西来,那就已经算运气很好了,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赌魔石而倾家荡产。   看到他们出来了,雪觅连忙跑了过去:“皇伯伯!”   妖皇将雪觅抱了起来:“玩什么呢?”   雪觅摊开手里刚开出的那个星宿冥花:“我们在切魔石,切出了好多好东西,但没切出神器。”   妖皇闻言大笑了几声:“你这小乖乖想的还挺美,能开出一个神器已经是逆天的运道了,还想开出第二个,你要是开出了第二个,皇伯伯都救不了你。”   雪觅不理解:“为什么呀,渊渊就帮我顶了雷劫呢。”   妖皇笑道:“那可不是雷劫的问题,这人的时运都有定数的,但每个人的气运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气运逆天,就像你,随手一开就是神器,这气运已经是极为惊人了,如果遇到大气运的人,心性好的便会与之为友,心性不好的,会想要抓这些大气运的人。”   雪觅:“抓了有什么用吗?”   妖皇:“那用处可大了,我夺了你的气运,那以后所有原本应该属于你的好事,将都会变成我的了,这种就属于歪门邪道了,所有哪怕你是小龙君,如果你有逆天的运道,怕是好多人宁可以身犯险,那也是要抓你的,到时候你就只能整日跟在皇伯伯身边,哪里都去不了,因为不管去哪里,都一堆人等着抓你呢。”   雪觅顿时皱起了小眉头:“那我开出了一个神器了怎么办。”   星茴朝着他的小眉心点了点:“才一个而已,还不至于让那些心思不纯的人铤而走险对上整个龙族。”   但如果是两个,那真就如妖皇所说,能开出一个神器已是气运逆天,如果开出两个,那可就不只是逆天了,这气运,怕是一些上神都心动。更不用说现在天族的情况,天帝在其中究竟是怎样一个角色,有着什么样的心思都未知,如果龙族出了一个气运逆天的崽,如果天帝真的是打着统一三界的心思,第一个容不下雪觅的,恐怕就是他了。   雪觅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想给每个叔叔都开一个呢。”   这话听的龙十七直接上手撸的他一头乱毛:“你当神器是地里灵瓜,随便你切的么。”   雪觅捂着脑袋不让撸:“我的头发乱掉啦!”   龙十七戳着他的脑门:“小臭美。”   妖皇一巴掌拍掉龙十七的爪子,这是小龙头又不是瓜,能这么戳的吗!   见他们谈完了事,云漓朝着候在庭院的落灵招手:“替小龙君将这些东西收起来。”   说着认真的看向雪觅:“今后我们不在,你在外面可千万不能随便开东西。”   今日他算是见识了,气运一事本就是玄之又玄,但雪觅的气运却已经如有实质了,他开出的魔石几乎个个都有东西,最差的也是千年起步的灵药,两百多颗魔石中,单单是有品阶的灵器这一下都开出了十个之多。   便是上仙,也不见得能有这么多能上品阶的灵器库存,在小崽子这儿,真的简单的犹如切瓜。   这气运太可怕了,可怕到他们不得不小心对待,至少在外面,绝不能让雪觅再去碰这种讲究运气的东西。   雪觅虽然不是很懂,但他很听话的点头,而且他也不想再被雷追着打了。   见渊渊也出来了,雪觅正准备朝着时渊伸手,预判了他动作的妖皇直接抱着雪觅一转身:“我刚刚听到你们在分叶子,有没有皇伯伯的份呀?”   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的雪觅忙道:“有哇!我给皇伯伯挑了一盒最好看的!”   妖皇笑道:“那皇伯伯可得好好看看,小觅儿说好看的,那肯定都是最好的。”   雪觅:“还有人参果,那个人参果可香了,可惜有的不多,其他不在的龙叔叔分不到了。”   龙十七:“给他们一盒叶子就不错了。”来都还没来,就被小崽子惦记着,哼!   时渊只是淡淡扫了那边一眼,道:“妖界事物繁多,若妖皇别无他事,尽早回去吧。”   星茴笑着道:“这些日子来打探神羽或是秘境的怕是不少,雪觅还是去妖神殿小住些时日,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吧。”   龙十七眼睛一亮,连忙应和:“我觉得不错。”   墨亭很简单干脆地一声:“嗯。”   时渊从来不与他们争这些,很是平静道:“雪觅的事,向来他自己做主。”   妖皇看向雪觅:“乖乖小宝贝,陪皇伯伯去住几天好不好呀?”   雪觅忍不住转头去看时渊,他从秘境里带出来的宝贝还没仔细查看呢。   龙十七一步上前,挡住了雪觅看向时渊的目光:“圣灵那边已经落下不少课程了,正好妖神殿有丹师符师,可得把基础抓抓紧了。”   雪觅这才道:“那好吧。”雪觅说完又朝时渊道:“那我把课程补完了就回来。”   时渊嗯了一声:“去吧。”   妖皇抱着雪觅,带着龙龙团离开了神殿,返回了朝圣城,时渊这才对陆染道:“宣告出去,小龙君百岁宴的阅兵礼,启阳大陆也会参与。”   陆染一愣:“阅兵礼?”   时渊嗯了一声:“妖皇打算点兵,点给三界看。”   陆染恍然大悟:“所以妖皇他们过来,是商量这件事的?”   仔细一想,陆染倒是理解,聂擎对未来所知那些事太大了,不亲自来跟神君确认一番又怎么可能,但小龙君这几日在魔界闹腾的风生水起,倒是惹了不少目光。   秘境还好,小龙君的修为低,随便入一个秘境都危险的很,神君会着急很正常,当天的具体情况所知的人并不多,也不清楚秘境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境,加上又被神君给灭的干净,对旁人来说只是略有遗憾。   但神君究竟消耗了多大的力气才灭掉秘境,秘境中所支撑的力量是上古神树这一点,也只有他们知道了,所以大家更关注的是开出的神器雀羽。   妖皇既是以此为遮掩大大方方的来,也能摆出一个态度震慑一番那些心思浮动的人。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妖皇就如此兴师动众,足可见全族对小龙君有多重视,那在小龙君百岁宴上点兵阅礼,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否则突然搞一个阅兵礼,怕是会让不少人多想。   当初小龙君的破壳宴就那般盛大,百岁宴再来一个点兵,实在是龙族干的出来的,既是遮掩,不会让动了心思的那些人察觉到他们真正的目的,也是震慑,将妖族的力量摊开在众人眼前,那不管背地里有什么算计,怕是都要重新掂量掂量了。   时渊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件事你也放出些风声去。”   陆染听着神君的话,脸色渐渐古怪。   回想以前,他一直以为神君是风光霁月心不染尘俗的高贵神祇,因勘破世俗,才如此高洁,心无执念,如风似云,对这个世界既温柔又冷漠。   结果现在,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上神,都怪他太年轻,才会识人不清。   雪觅随着妖皇回到妖神殿,被龙十七和旭阳带着闹腾了大半天,玩累到趴在龙十七的背上就睡着了,这一睡,好好将这几日在魔界消耗给补回来了,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等他一觉醒来,却被告知圣灵停课了。   雪觅看着繁缕:“停课?为什么呀?”   繁缕道:“圣灵有一处后山不是一直都是禁地吗,原来当年那里封印了一只上古凶兽朱厌,那是与上古神族排名的大凶兽,不过封印的并不是活着的凶兽,而是一截兽骨。”   雪觅惊叹的哇道:“一截骨头都要封印,还不允许别人靠近,那这个凶兽得多凶啊。”   花朝在一旁道:“特别特别凶,便是现在的上神,怕是也要数位上神合力才能将其制服。”   雪觅:“那这跟停课有什么关系?都是骨头了, 还会作乱吗?”   花朝道:“作乱自然是没办法作乱了, 听说是百万年前,圣灵始祖随着当时的几位上神一同将那朱厌最重要的一截灵骨给封印了,担心有人借骨生事,因此在上面开辟出了圣灵学院,以此镇压,也是因为这样,才将那处后山列为禁制,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那骨头早已炼化,成了一处秘境,但因后山的禁制,又因圣灵的院规,因此一直没有人敢踏足,那处秘境才一直未被发现。”   雪觅:“又是秘境啊。”   繁缕笑了笑:“此处秘境与你上次所见并不一样,这秘境规模还不小,毕竟是上古凶兽之骨炼化,最重要的是,这次意外发现秘境的人,从里面感受到了一丝神火的气息,这件事太大了,所以圣灵只能暂时停课封闭后山,但既然有秘境,那肯定是要进去探寻的,这初次进入算是探路,不过自古危机伴随着机遇,任何秘境内都危险重重,第一个进去的,如果能命大的活着出来,那绝对收获不少。”   雪觅想了想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繁缕:“秘境在圣灵,第一批进去的,肯定有圣灵学子,其他的宗门势力,三界能排得上名号的大世家想来也有一些名额,就看这秘境有什么修为或者人数禁制了,因为刚发现,暂时还没个定论。”   雪觅哦了一声,看向花朝和繁缕:“那如果你们的修为可以进去,你们想去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要说不想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修道者,本就是逆天争命,不去闯一闯拼杀一番,日日安稳度日,只会消磨了一身的血性。   但是想归想,对自身的实力他们还是清楚的,他两本就不是天赋如何出众的人,只能说比普通天赋稍微强一些,是胜在心性才被选中做了小龙君的护卫,自身实力不够,真进去了,恐怕也是被堆做秘境的肥料。   雪觅见他们犹豫,便道:“那我们先等等看秘境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没那么危险,你们两也去试试。”   花朝:“秘境之事稍后再看吧,现在我们要回云起了。”   昨天才被抢过来并且强行要求多住几日的雪觅歪了歪头:“?”   花朝有些无奈道:“妖皇陛下说圣灵曝出秘境,众多势力将会齐聚朝圣城,人多杂乱的,而且新秘境之事因牵扯到上古凶兽的灵骨,危险程度未知,因此妖皇也将会对秘境多加关注,怕是一时抽不开身,觉得还是回云起稍稍清净些。”   其他龙君也不是日日都那么清闲,他们都有各自管辖的领地,一人专门空出一天来陪伴小龙崽自然是没问题,可新秘境,他们也要为各自领地的精英弟子争取些名额。   万一因为一时疏漏被什么逮人钻了空子,尤其是神雀一族对雀羽还未死心,这还不如送回云起,起码以时渊的性子,他对这秘境定然是没什么兴趣,心思倒是能全部放在小崽子身上,比在朝圣城更安全些。   于是昨天才被抢来的雪觅,今天又卷铺盖的被送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时渊:跟我抢崽,不存在的。 第75章 撑起云鼎神殿的男人   雪觅招来了殿中的侍者,将从魔界回来时早已分好的礼物交给了他,原本他是想要今天回一趟圣灵,亲自将礼物送给众人的,但既然圣灵停了课,也只好作罢。   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连同洛凤在内,他给每个人分了五颗魔石,几株并不是太贵重,但比较稀少难寻的灵药。   本来还想送几片叶子的,但陆染叔叔说叶子除了龙族的龙君,最好不要外送,因为一片叶子就算是灵材级别的辅助防御材料了,这般珍贵,如果近段时间大笔的外送,说不定会被人联想到他之前遭遇的秘境。   放昨天之前雪觅可能会有些不太理解,但被皇伯伯科普了气运这件事,他就明白有些东西即便是好朋友,也不能随意分享的,所以只好作罢。   让人将礼物拿走后,雪觅带着花朝和繁缕快快乐乐的返回了云起。   上古凶兽的灵骨所炼化出来的秘境,虽然内里情况还不清楚,但众人猜测这应当不是一个小秘境,一时间各大势力暗流涌动,圣灵虽然停课,但为了这秘境也是各方暗自角逐,这个时候雪觅自然还是稍微避开一些的好。   雪觅一回到云起,就小嘴叭叭的将秘境之事告诉了时渊,就怕启阳大陆距离朝圣城太远了,等这边收到消息再去就晚人一步了。   陆染在一旁看着在外求学还惦记着养家糊口有什么消息都第一时间往家里带的小龙君,再看面上看似云淡风轻不争不抢,实则满腹黑水的神君。   小龙君永远不会知道,秘境的消息就是神君传出去的。   之前神君将聂擎所知的那些事录入了灵球,借此告知了妖皇,但这二道手的消息哪里有神君直接搜魂知道的多,所以妖皇即便知道了一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但也没全面到直接查看了人家几千年记忆来的多。   不满妖皇带走小龙君,所以给妖皇找点事,真没想到养个龙崽,竟然把神君都给卷住了!   心里正腹诽着,感觉到衣袖被人拉动,低头一看,雪觅正仰着头看着他,连忙半蹲下来:“怎么了雪觅?”   雪觅道:“如果那个秘境上仙修为的可以进,陆染叔叔会去吗?”   陆染道:“这就要看神君如何安排了。”   雪觅:“那陆染叔叔要是去了,记得给我带礼物回。”   陆染闻言笑着道:“如果我去了,一定给你带很多很多礼物回来。”   秘境这种地方,与人斗,与天争,可没人敢说入了哪个秘境就一定能活着回来的,都是机遇险中求,所以小龙君这个小要求,算是很美好的祝福了。   昨天一回来就急急忙忙的被皇伯伯带走了,雪觅都还没去看那些从扶桑秘境中带回来的东西,这会儿知道那些宝贝全都收纳入库了,便忙不迭的去验收自己铲地皮的成果了。   雪觅走了后,时渊道:“这一处秘境只能渡劫期修为以下可入。”   但这种情况也分为两种,端看秘境的强大程度,秘境的力量越是强大,内里的小世界也越是完整,所以即便有进入门槛,如果上仙将修为往下压制,也是能进的。   就像普通的凡界,仙神不可入,但那也是个很强大的地界,天道的压制只是为了平衡,一旦压制了修为,同样可以进入。   有些秘境则力量不够强,只能容纳门槛以下的修为,即便是将修为压制,也没办法强行进入,因为一旦进去,秘境扛不住那股力量,就会破裂损毁。   只不过朱厌秘境刚被发现的时候,因为众人皆都未知,只能感应到内里能容纳渡劫期的修为,便只放了渡劫期以下的修士进入。   第一批进去的尽管是险象环生,但也所获颇丰,直到第二次开启,才知上仙压制了修为也能进。   然而谁都没想到,第二次因为进了不少上仙,这片秘境竟然成了厮杀的修罗场,伤亡人数远超第一次进入时,可谓是相当惨重。   两次查探摸清了秘境的规律后,圣灵的道光和妖皇联手将秘境封锁,决定给秘境内足够休养生息的时间,后来就变成了五百年一开,同时也成了圣灵的历练场,其他那些世家宗门想要进入朱厌秘境,自然就要上交一些入门费。   本来逐渐赶超三界第一圣院的几大仙宗,因这一个秘境,又被圣灵拉开了不少的距离,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陆染倒是无所谓,他都飞升成上仙了,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好吗,小龙君还送了他一颗人参果呢,要是在他寿元将尽之时还没能渡劫成神,那他就吃了人参果,又多了一万年逍遥快活的时光,去秘境里拼什么。   早些年上山入海各处秘境险地,都已经拼够了。   心里这样想着,又听时渊道:“不过这一次朱厌秘境里,有一株六滕雪魂所幻化出的神火。”   六滕雪魂是一丝雪神的神魂,这幻化出来的火虽然远比不上太阳真火南明离火这等上古神火,但也远不是普通灵火所能相比的,毕竟里面蕴藏了一丝神魂。   最重要的是,陆染本就是冰灵根,这雪魂之火比成神对他吸引力还要大!   刚刚还觉得自己拼够了的陆染,突然觉得自己还能再拼一拼!   成神路上,必不能畏惧艰险!   本来准备走的陆染,立即狗腿的折返了回去,神色是外人见不着的谄媚:“神君。”   时渊也不逗他,直接道:“秘境中在朱厌埋骨之地,已经凝结出了一汪神骨之水,你入了秘境后帮我取来。”   陆染连忙应声:“是。”   时渊指尖飞出一抹灵光,陆染伸手一接,关于秘境内的情况顿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神火所在之地,和神骨之水的所在之地知道的清清楚楚。   时渊道:“这次秘境不会让太多人进去,我神殿有一百名额,你去挑选入内人选,挑几个上仙修为的压制了修为与你一同进入,你们的身份不可暴露,切记隐藏好自己,秘境首探灵宝颇丰,不必手下留情。”   说着,想到某个崽儿,轻笑了一声道:“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铲地皮。”   第二次他神殿便不参与了,倒是那些三重天的有些上仙,可以多参与一些。   处理好那些外务之事,时渊回到了寝殿的庭院,见雪觅正乖乖坐在窗前写着今日的大字,笔锋之间,隐隐能看出临摹自己风骨的痕迹,便从窗外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   雪觅一抬头就朝他笑眯了眼:“渊渊!”   时渊扫了眼桌上的字,夸奖道:“不错,有进步。”   雪觅得意的摇摆着自己的小脑袋,小龙角在时渊的眼前一晃一晃的,晃的时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来。   神羽也好,被上神毁掉的秘境也罢,那都已经是过去之事,除了八卦,已不是他们能肖想的,但圣灵后山这处上古凶兽的秘境,若是争取一下,说不得还能有所收获。   这时候拜入圣灵亦或是各大宗门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这等资源,只有背靠大势力者才能有机会接触。   没过几天,确定了秘境首探的时间以及进入条件,渡劫期以下的修士皆可入内,至于人数,总体人数控制在万人以内。   之前圣灵的院长道光上神利用神力稍作感应,这大秘境内,至少可入十万余人,别看十万人不是小数目,但放在三界,单单一个妖族,便有大陆无数,更不用说天族魔族,加起来十万余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只能选出各势力拔尖的精英一两名就已经满额了。   但因为是首次进入凶兽秘境,也避免在里面牺牲太大,所以暂时将人数控制在万人以内,作为先驱探路者,面对着未知的危险,同样也意味着将有着未知的收获。   众多大陆上因为这一新出的大秘境全都激动了起来,各处传送阵日夜不停息的运转,传送价格一度上涨到翻倍,所有人都想要第一时间赶到朝圣城,不管是否能有资格入内,到了那儿说不定能走运的得些什么机缘呢。   每当秘境之后,市面上都会有些探宝者出售自己用不上的东西,这时候对于那些入不了秘境的人来说,便是淘换些宝贝的最佳时机。   一些暗中的势力,一些遍布三界的宝楼,也开始竞拍入境名额,他们这等势力做到遍布三界的格局,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旁人没有的资源,好些没有投靠势力,但自身实力不俗的散修想要进入这种被大宗门掌握的资源当中,这种竞拍名额也是一种渠道。   朱厌秘境,上古级别的凶兽,光是想想就能预测里面有多凶残,然而越是凶残,宝贝可能也越多,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秘境之中,至于神羽,恐怕也只有朱雀一族继续费神要如何才能打动小龙君了。   知道雀羽在时渊手里,空倪上神特意派遣心腹弟子前来拜见,同时也是试探的询问时渊的意思。   否则她作为一方上神,亲自前来,最终时渊不愿让出,只会致使双方结下仇来,她不来,但她让心腹弟子带着足够的诚意来,如果能说动时渊,到时候再亲自前来拜见,皆大欢喜。   知道神雀族又派人来了,雪觅偷偷溜到大殿后面,三个脑袋悄悄冒尖的鬼鬼祟祟。   来的是个身穿白羽仙衣的俊朗青年,身后跟着两个梳着光溜溜发髻的仙童,面容清嫩,带着一股鲜活的少年气。   雪觅小声问道:“你们觉得他们三个谁好看?”   花朝:“自然是中间那个。”   毕竟是人家上神身边的心腹弟子,周身的气质都不一样,另外两个仙童模样倒是清俊,但气场似乎略有些寡淡。   繁缕看了眼花朝,真的是跟在小龙君身边久了,也开始看人先看脸了。   雪觅道:“你们说渊渊会给换吗?”   他刚听到,神雀族来的那个青年,带来了三件神器,个个都是很厉害的东西,一个是神器级别的炼器炉,这明显是给渊渊的,另外两个一个是水灵性攻击的神器,一个是水灵性防御的神器,这两个明显就是给他的。   花朝小声道:“神君不会应的。”   雪觅:“为什么啊?”三换一诶,多划算啊。   花朝笑着道:“因为那是小龙君送给神君的第一件神器。”   即便不是神器,神君都不会将小龙君送的东西给换出去,小龙君送给神君的每一个东西,溪河里捡的石头,落在地上的叶子,集市上买的摆件,甚至是一朵小龙君调皮的往神君头发上缠绕的花朵,都被神君好好的收了起来。   果然,等来者道明了来意,时渊道:“本尊先前已言明,交换神羽一事莫要再提。”   姜旌不慌不忙道:“雀羽虽是神器,但于龙族而言用处却不大,妖族若能成就一方天神,那也是大有益处,若诸多神宝上神皆看不上眼,不知若有一丝青龙真血,可否打动上神?”   雪觅一愣,连忙转头问道:“青龙真血,就是龙血吗?”   花朝也不知道,繁缕倒是知道一些:“是青龙的心头血,远比雀羽里面的半身朱雀血还要珍贵。”   原本以为拿出这等秘宝,不说完全动摇时渊,起码也能有了些商谈的余地,来之前,空倪上神已经做好了三件神器外加青龙真血交换那一根尾羽的准备。   却不想听了他这话,时渊只是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世间是否能多出一只朱雀,与本尊有何关系,龙族亦非其他妖族,讲究一个上古神血,龙便是龙,与生俱来的神族,区区青龙真血,要来何用。”   姜旌呼吸一窒,青龙真血已经是交换雀羽最后的底牌了,作为上古一方天神,哪怕是空倪上神都觉得,即便是龙族,怕是也抵挡不了青龙真血的诱惑,没想到时渊上神竟然是这反应。   时渊不再给他纠缠的机会,放他们进来,不过是给那张代表着上神的拜帖面子:“事不过三,若为这一根雀羽再来纠缠第三次,那就休怪本尊不客气。”   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挥手,就将那三人送到了神殿之外。   雪觅没想到时渊如此干脆利落,稍一愣神,连忙带着花朝和繁缕直接穿过了大殿,跑到了殿外扒拉着盘龙柱往外看。   时渊坐在上方,看着三只穿堂而过的小老鼠头也不回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声。   被送到了殿外的三人也是无比诧异,他们所来代表的是空倪上神,不说奉为上宾的招待,但也总不至于如此被驱出门外。   姜旌倒还忍得住,他常年跟在空倪身边,所见所闻,修炼出来的心性不至于过于情绪外露,但随同他一道前来的两个弟子,明显没能忍住,诧异之后,面露愤慨之色。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哎呦!”   那仙童的话还没说完,身上就被一颗珍珠重重打了一下,顿时怒道:“谁打我!”   雪觅那一下,可是用灵力激发了麒麟筋的,打下去那力道可不轻。   见他们三个顺着方向看了过来,雪觅直接飞到了神殿外的石栏上坐下,再次取出一颗珍珠,手中麒麟弓被他灵力激发的散发出莹莹蓝光,正在朝着他们瞄准着。   姜旌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个仙童:“神雀族姜旌,拜见小龙君。”   雪觅看了他一眼,手上微微转动了一个方向,照着刚才那个竟然敢说渊渊过分的家伙又是重重一下。   挨打的仙童倒也不是那么拎不清,只是平生头一次被人轰出门的,这才没忍住,这会儿见到了小龙君,总算是理智回笼,于是只敢运转灵力来抵挡,并不敢反击。   见那个家伙躲也不躲的又挨了一下,雪觅才放下麒麟弓:“你们这在人家家门口说坏话,就不过分了?”   姜旌刚一张嘴,就被雪觅打断了:“先前都说了没有太阳真火,就别来换雀羽,太阳真火你们找到了吗?”   太阳真火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可青龙真血也不比太阳真火差啊。   雪觅轻哼了一声:“我看你们那个空倪上神才是有些过分了吧!交换的条件都给出去了,你们达不到却还来纠缠,那什么炉啊剑啊,我家缺你一口炉一把剑么,拿我们不缺的东西来换你们缺的东西,不同意还摆出妖族得一方天神大有益处的大道理,那怎么没见你们之前将青龙血拿出来,为妖族多涅化一只青龙上神呢!”   雪觅抬起手,将弓对准了姜旌:“双方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我不打你,但就冲你们刚才那话,就算你们找到了太阳真火,这雀羽我们也不换!”   姜旌深吸一口气,道:“小龙君,刚才之言,的确是我这弟子口无遮拦,但交换雀羽一事,我等当真是真心诚意。”   雪觅小下巴一抬,坐在那石栏上居高临下道:“真心诚意到只是将你们拒之门外就口无遮拦,你们雀族真不愧是雀啊,一个个都是这么口无遮拦!”   想到尤璧的下场,姜旌脸色微微僵了一僵。   雪觅一挥手,神殿隐在暗处的护卫就显出了身形:“小龙君。”   雪觅指着他们道:“送他们走,以后神雀族的人,一概不见!我就过分了,你们要是还敢来,我还有更过分的!”   两个护卫上前一步,朝着姜旌三人示意:“三位,请。”   雪觅冷哼一声,从石栏上跳了下来,转身回了大殿。   朝和繁缕看了看姜旌铁青的脸色,心中暗叹,这神雀一族端着四方天神后裔的架子为尊一方估计是太久了,久到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世道,早已没了四方天神了。   雪觅一回到神殿就见时渊站在大殿中央,显然是在等他,连忙一路小跑的过去:“渊渊!”   时渊轻笑道:“热闹看完了?”   雪觅不满道:“他们那一族真的是个个都口无遮拦,刚刚在门口,还说你坏话!”   时渊:“那你可帮我出气了?”   雪觅:“我打了他们两下,落灵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要是打了,就是打了对方上神的脸了,不然我还能打更多下!”   时渊牵着他往殿内走去:“下次想打就打,就是那空倪惹你不高兴了,想打也一样打。”   雪觅:“可对方是上神呀。”   时渊侧头看着他:“我比她厉害。”   雪觅顿时笑着往时渊身上爬:“渊渊最厉害,渊渊天下第一厉害!”   小龙崽的嘴,那是时刻都抹了蜜。   每日一夸结束后,雪觅好奇的问道:“我们真的不要青龙真血吗?那个不是好厉害的东西吗?”   时渊将雪觅抱在了怀中,姿态悠悠地穿过重重长廊楼阁:“最厉害的,永远是你自身,血脉只是一个人出身的起点,但绝对不是终点,否则何来逆天争命一说,所以朱雀血也好,青龙血也罢,只不过是一个让人生的路走的更顺遂些的捷径。”   雪觅将脑袋靠在时渊的颈窝处:“那个空倪上神,为什么会有青龙血啊,之前你们知道她有吗?皇伯伯知道吗?以前有找她换过吗?”   时渊好笑道:“这么多问题,下次你见了妖皇,自己去问他就是。”   雪觅叹气:“好吧,也不知道陆染叔叔在秘境里怎么样了。”   时渊低头看他,雪觅连忙双手捂嘴,瞪大了眼睛道:“我忘了不能说。”   陆染进秘境这事,走前还特意叮嘱过雪觅,绝对不能对外说,尤其是妖皇和那些龙君,只不过在渊渊跟前,他就忘了。   时渊道:“放心,他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有了先知如果还回不来,这陆染,不要也罢。   正在蹲守一株玄天霞盛开的陆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四周看了看,突然有种,在被人嫌弃的感觉。   百无聊赖之中,陆染清点了一番这一趟的收获,神君要的神骨水有了,他想要的雪魂火有了,这秘境中最值得争抢的七大宝贝他一人就悄摸先人一步的撸走了五个,还剩两个一个是他正在蹲守的,因为时间还没到,还有一个藏的比较深,真要抢到手,怕是到时候动静不小。   但没关系,这一趟已经值了,更不用说那些千年万年各种灵材灵宝,尽管不如上一次小龙君的收获,但靠着先知铲地皮的快乐那是妥妥的。   他要给小龙君带一大堆礼物,朝圣城有那么多龙君有什么用,他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比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陆染:终究是我一个人扛起了云鼎神殿! 第76章 归还灵晶   除了话本和酒楼听书, 雪觅还没见过正常的秘境是什么样的,上次他自己进的那个,半天都没呆到就被渊渊给带了出来, 现在过去好几个月, 都没见陆染回来, 雪觅都不止一次的小心询问时渊:“陆染叔叔还活着吗?”   时渊被问了几次后, 就将雪觅带进了命牌楼,里面分为了好几层, 最下方的几层是每个城城主的命牌, 到了上面, 便是时渊手中势力仙级修为修士的命牌, 最上面, 则是近身,经常帮时渊外出办事之人的命牌。   陆染的命牌就在其中。   雪觅上去后,还看到了自己的命牌:“连我也有呀。”   时渊:“这里有,妖神殿也有, 你现在还小,不会离的太远,身边总有人看顾,以后你长大了,自己出去历练, 便能通过命牌得知你是否平安。”   时渊说着指了另外一边刻写了陆染名字的命牌:“他的命牌尚在, 所以还活的好好的, 你也不必日日来问我一遍他是否还活着。”   雪觅扒拉着陆染的命牌看了好一会儿:“那不是陆染叔叔去了好久都没回吗。”   时渊:“有些秘境关闭时间稍微久一些, 这个朱厌秘境有半年的时间。”   雪觅:“这么久啊?”   时渊笑道:“不过半年而已, 算什么久, 有的秘境开放十年的都有, 你大可把心放回肚子里,等到下个月,他就回来了。”   那之后,雪觅每天都要看一次命牌,确定陆染叔叔今天也是活着的,才放心出门。   圣灵因为后山的秘境还未开课,但修为的限制,几个龙叔叔们去不了,所以雪觅又开始了白天去朝圣城对各位龙叔叔雨露均沾,晚上回云起睡觉的日常往返。   不过今天雪觅刚到朝圣城,就听到圣灵寝阁那边的小总管派人传话,说有个名叫卓鹰的人找他。   雪觅的记性一向很好,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那个找我借灵晶的人!”   花朝都有些意外,他都已经将这人给忘光了,放以前他还没跟着小龙君的时候,二十灵晶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那他肯定忘不了,但跟了小龙君以后,这动辄大几百大几万,甚至上百万灵晶的花销,哪里还会记得一年多前借出去的二十灵晶。   花朝:“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雪觅从储物戒中翻出了那枚抵押在他这儿的玉佩:“时间有一年了吗?”   繁缕:“差不多了。”   虽然还不足一年,但也相差不多了。   雪觅朝着侍者道:“你去告诉他,稍后我会去仙客居,让他来仙客居找我。”   雪觅前脚到仙客居刚坐下点好了吃的,卓鹰带着他的妻子后脚就来了。   那个女子依旧是一席面纱遮面,只不过从黑色的面纱换成了白色的面纱,身穿纯白衣裙,黑发如瀑,简简单单一根灵簪挽起,再无别的装饰物,但就算是这样,一路过来依旧吸引了不少回头的目光。   婀娜的身段,仅一双露在外面的多情桃花眼,面容半遮反倒引得人遐想连连。   女子或许是早已习惯被人看着,紧紧牵着丈夫的手,微垂着眼眸乖巧的跟在身后,对旁人分不出半点关注来。   卓鹰牵着妻子到了楼上,一眼就看到一年前那个金贵的小公子,走上前微微行礼道:“当年不知是小龙君,冒昧拦路相求,多有得罪,多谢小龙君大量,不计我冒失之举,还出手相助。”   在来到朝圣城之前,他并不知道当年求助的人是谁,圣灵学院那么大,想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他甚至都做好了短时间内找不到,有可能会变成一个失信之徒的准备了,但没想到,不过是稍一打听,竟然就问到了。   更没想到,那个名叫雪觅的小公子,竟然是龙族的小龙君,那般乖巧软糯的小公子,他实在是无法跟强悍的龙族联想到一起,若是当初知道对方是小龙君,那他说什么都不敢上前,可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   雪觅看了看他妻子,又看向他:“你妻子的病治好啦?”   跟在卓鹰身后的白漫伸出素白纤细的手,解下了脸上的面纱,之前毁容的地方已经全都好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多一分显丰腴少一分显骨感,完美的恰到好处,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鼻头小巧微翘,天生唇色微红的樱桃小嘴,不笑时清傲笑时醉人甜美,放眼三界,白漫的容色至少能排到前五。   拥有着这般醉人美色的白漫似乎性情较为害羞,看人时都不敢过于直视对方双眸,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   先是看了眼丈夫,似乎觉得他在自己就能安心后,才微微上前了半步,给雪觅福身行礼:“多谢小龙君当年的出手相助,才给得我夫妻二人一线生机。”   雪觅一双眼睛呲亮呲亮的看着白漫,那一双眸中只有稚儿的澄澈和对美单纯的欣赏,看的白漫羞红了双颊,更是不好意思抬头了。   一见白漫露出脸来,繁缕就知道小龙君要沉迷美色了,只好道:“二位请坐。”顺便一手设下结界,阻了外人的视线,免得被一些色心冲脑的人打扰。   雪觅是一点都不含蓄,夸的相当直白:“你长得真好看,幸好脸上治好了。”不然得多可惜啊,一想到他当初随手一举就救了这么个大美人,顿时心里美滋滋。   白漫脸颊绯红的再次道谢,若是别人,卓鹰自然是介意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妻子被人这样看着,但对方还是个年幼的孩子,心思简单干净的一目了然,再小心眼,也介意不到如此年幼的孩子身上,甚至能被小龙君喜欢,他也是高兴的,世上有几人能得如此荣幸。   坐下后,卓鹰将当初所借如诺归还,整整两百灵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好看的礼盒:“救命之恩,哪里是这些钱财能感谢的,只是我二人修为低下,能力有限,小小薄礼,还请小龙君收下。”   雪觅将抵押的玉佩还给了他,道:“当初说好只是借用灵晶,你信守承诺的归还了足够的数量就够了,其他的不需要。”   卓鹰道:“小龙君有所不知,当年我走投无路,差点就接了一个散修佣兵的单子,若没有小龙君的出手相助,我定然就去了,然而那一单,去了的修士,连同雇主全部身亡,无一生还,这已经不仅仅是借助钱财以解燃眉之急,而是救命之恩了。”   雪觅道:“那是你的运气,与我无关,当初我借了钱,今天收回钱就够了。”   雪觅收了灵晶,执意不肯收礼,又好奇的问了问他如何在一年内赚到足够的灵晶的,虽然他自己花钱没数,百万灵晶如流水,但他并非不知疾苦,知道好些人连一百灵珠都要费劲才能赚到,所以一年内赚足两百灵晶,如果没有特别的机遇,那并非一件易事。   卓鹰将这一年来的种种告知,他本就是世家出身,谈吐不俗,说话也不刻板,身上没了各种压力,更是恢复了些自身本性,不再那般压抑。   因此言语间不失幽默风趣,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都被他描述的无比精彩,听的雪觅不时发出惊叹,直接在仙客居听了一下午的故事。   离开前,雪觅给了卓鹰一枚传音符,虽然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但就冲这一下午精彩的故事,也值得雪觅再给出一次求助的机会。   带着赚来的灵晶,雪觅高高兴兴的回了云起,一回到神殿,雪觅直接把那两百枚灵晶交到了时渊的手上:“我赚哒!”   雪觅从小就表达欲旺盛,随便一件小事都会被他小嘴叭叭不停的说,更不用说当初借人灵晶的事,所以神识一扫见里面是两百枚,不用问时渊也知道这钱是如何来的了:“那人信守承诺还来了?”   雪觅道:“他妻子的脸也治好了,他妻子长得特别特别好看,性格也软软的,特别特别软,多看一眼就害羞的脸都红了,像一只小白兔,特别安静的坐在旁边,每次卓鹰,卓鹰就是她丈夫,说话的时候她就眼露崇拜,要结道侣,就该是这样结才对,那个尤茵和索穆一点感情都没有,幸好没结。”   雪觅说着还略有些遗憾:“可惜偷偷录人家女孩子不太好,不然我就录个灵影球给你看看她长得多好看了。”   时渊听着他的话,本来并不是太在意,但听到卓鹰两个字,神色微微有了一丝变化:“一年时间,赚足两百灵晶还有富余去到朝圣城,看来这个卓鹰能力还不错,既如此,当初为何会二十灵晶都拿不出?”   雪觅道:“好像是被驱逐出家族了,具体为什么我也没问,万一是人家的伤心事呢,他今天说,我救了他的命,如果不是我借了灵晶给他,他就要做什么佣兵任务,接了那个任务的人都死了。”   时渊意味不明道:“那你可真的是救了他一命。”   聂擎的记忆里,对卓鹰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卓鹰很早就死了,他记忆中之所以知道这个人,是因为他的夫人很有名。   他的夫人直接以卓鹰之名行走天下,被人称为卓鹰夫人,世人知道卓鹰夫人的时候,她已经是很有名的毒仙娘子了,一半脸美若天仙,一半脸如修罗恶鬼。   一招毒不知火一夜之间杀尽桌家七万余口人,桌家之世交,皆被她视为仇敌,杀的桌家众友叛离,桌家这个天族中排得上名号的世家,一夜灭族。   从此恶仙榜上,便有了卓鹰夫人,毒仙娘子的一席之地。   看着眼前无知无觉的崽儿,还在那儿感叹女子的柔美和男子的英朗两种不同的美好,一脸天真无忧,时渊眼中不由得浮现了些许笑意,比起以恶仙之名闻名三界,对那毒仙娘子而言,做一个满眼温柔,身旁有人庇护的普通女子,或许会更幸福吧。   渊渊说一个月后,陆染真的就一个月之后回来了。   众人不知这秘境开启一次多久才会关闭,身处秘境之中的人会有所感知,但秘境之外的人只能耐心等候。   这处朱厌秘境是上古凶兽炼化,内里有多凶猛不得而知,众多争取到入内名额的势力日日在外苦等,当秘境之外的入口处微微发出灵力震动的时候,众人知道这是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因为收到消息,龙十七特意将雪觅带来看热闹,他们身为上仙进不去,但各自属下势力也是有派人进去的,连妖神殿在内,归属妖皇的势力也进去了一部分,雪觅看到有的人紧张的翘首以盼,有的人明明也在外等候,相比起来却有些不带期待的围观之感。   龙十七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派进去的人没了,能进去的都是各势力的精英,每个人都是有命牌在外的,这人在里面一死,外面的命牌也会碎裂,他们之所以还等在外,也是为了能拿到第一手消息,好方便下一批进去的人。”   雪觅道:“十七叔的人都还在吗?”   龙十七道:“折损了两个,探寻新的秘境,这点折损算是好的结果了。”   他虽然只是上仙的修为,但还有一层龙君的身份,能拿到的名额肯定不如那些上神多,但派十个人进去搜刮宝贝还是没问题的,可惜进去的十人,如今只有八个命牌完好无损,只希望这八人能多收获些。   雪觅紧张的在外等着,渊渊派了一百人进去,他今天早上还看了一下,所有人的命牌都还在,应该都能平安出来。   天空上悬停着各种飞舟,每个飞舟上都有着各自势力的旗帜,龙十七所在的,插的自然是妖神殿的旗帜,妖皇的势力以及众多龙君的势力若是从里面出来,便会直接聚集过来,不一会儿,收到消息的云漓墨亭等人也陆续过来了。   旭阳一把将扒在龙舟边缘往外探看的雪觅抱起,举高高的抛至空中,等其落下又接入怀中。   雪觅被他丢的咯咯笑,乐的不行。   距离妖神殿龙舟较近的几大势力正因为折损在内的人手太多而愁眉苦脸,虽然设有结界听不到声音,但却能看到旁边的动静,见一旁竟然玩闹了起来,不由得皱眉看了过去。   结果先是看到了妖神殿的旗帜,又看到了几个俊朗青年陪着一个小孩玩闹,于是一秒收敛表情目不斜视的转过头来,龙族的,那没事了。   秘境一开,里面强大的灵气喷涌而出,一道道灵光从中飞出,落在立了各家旗帜的飞舟上。   雪觅连忙朝着立着云鼎神殿旗帜的飞舟看去,渊渊那边是一个经常替渊渊外出办事的人在负责,如果陆染在,那今天这事就是陆染出面,但陆染悄摸的进了秘境,雪觅扒拉着飞舟,想要看看能不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出易了容的陆染叔叔。   还没等他多看两眼,龙十七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将他抱了起来:“你是不是偷摸着想要过去?嗯?”   雪觅连忙摇头:“我就看看。”   龙十七霸道的往他脑门上戳:“看也不许看,你只能看着你十七叔我!”   云漓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将雪觅抢了过来:“别理他,云漓叔带你看。”   云漓将雪觅抱到了飞舟边,看着一个接一个从里面飞出的灵光,大部分都上了各自势力的飞舟,但也有个别一两个直接遁走。   只不过那个别几个飞走后,身后竟然有一大群人追赶了上去。   云漓道:“那些是没有势力的散修,这种从秘境出来的散修因为背后没有护持的势力,所以会被人盯上,尤其是这种大秘境,他们还是探路者,那绝对收获颇丰,追上去就是杀人夺宝。”   不过能从众多势力手里抢到一两个入内名额的散修,那实力绝对是能越级的强悍,所以那些人追上去,是杀人的猎人还是被杀的猎物,那还真说不定。   雪觅:“那他们为什么不加入一些势力?”   云漓笑着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从别人,他们宁愿走一条更艰难的路,也想要自由。”   见他一直盯着那边,好像在找什么人,云漓悄悄问他:“你一直盯着那边看,可是有认识的人?”   雪觅连忙摇头,云漓点了点他的鼻尖:“小龙崽是不可以说谎的哦。”   雪觅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云漓。   云漓眉头微挑,眼神往秘境那儿扫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目光转回到了雪觅的身上。   雪觅被他一看,猛地直了一下身子,然后往他颈窝里躲,不看云漓的眼睛。   云漓叔叔最温柔,但好像也最可怕。   云漓笑了笑,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叔叔不猜就是了。”   随着第一批探路者的归来,秘境内的情况也慢慢的传开了,除了被关注的天材地宝之外,最重要的一个消息竟然是这秘境上仙压制了修为也能进。   能容纳压制了修为的上仙,这秘境的力量是相当强大了,更不用说,据说里面还有神骨之水,如果量大,再以此水淬炼自身,甚至能成就半神之体,那仙劫以下的雷劫,闭眼挨劈都跟挠痒似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株神火,有不少十万年以上的灵级宝材,可是那些地方都太危险了,好多修士想要拼一拼,却折损了进去成了探路石。   这一下本就对朱厌秘境密切关注的各方势力激动不已,能遇到一处这等神骨级别的秘境,那内里的资源是连上神都会侧目。   很快圣灵发出了消息,半年后将会再次尝试开启一次秘境,这次入内名额十万人。   就在龙十七他们都摩拳擦掌开始做着进入秘境准备的时候,妖皇却将他们给拦了下来,直接道:“二次开启,你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龙十七顿时不干了:“为什么!那里面可是有一株神火,还有神骨之水,这些东西雪觅以后都能用的上。”   云漓笑着道:“这些东西等你进去,怕是早没了,而且这些东西,这会儿估计已经在雪觅的小宝库里了。”   龙十七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云漓:“时渊应当比我们多知道些什么,所以早早派遣了上仙入内,那些在外传开的宝物,定然已经落入他手,至于秘境里的,怕是没剩多少了。”   龙十七顿时瞪大了眼睛,骂骂咧咧:“阴险时渊!心机深沉!”   骂完后又反应过来:“他远在启阳大陆,为什么会对这秘境知道的比我们还多?”   云漓轻笑了一声,还能是为了什么,估计这秘境传出的消息就是时渊的手笔,不过妖皇没打算让龙十七和旭阳知道太多,所以云漓道:“可能只是预估尝试吧,毕竟是上古凶兽的灵骨,没想到就中了。”   他这么说,龙十七也就信了,继续骂骂咧咧,养崽路上,总有人要跟他抢,烦死了!   忽悠完龙十七,等他走后云漓看向妖皇:“所以这事真的是时渊发出的消息?”   妖皇:“你为何这么猜。”   云漓笑了笑:“出秘境那日,雪觅对时渊那边的人颇为关注,若不是有他亲近的人,他神色不会如此急切,而他亲近的人只有那些个,时渊不可能亲自进去,他的护卫都在身边,能进去的有谁不用想也知道了。”   妖皇知道云漓向来聪明,又观察细致,会猜到也不奇怪,道:“这次二次开启,就让天族的那些人去凑热闹吧,正好他们也以距离遥远第一次未能赶上为由闹着想要多些名额呢,那就给他们吧。”   尤其是天帝暗中扶持起来的几个势力,天帝的心在众生,还是在三界,正好可以借机一试。   背后的暗流涌动丝毫影响不到雪觅,此刻的他正开心的被陆染带回来的宝贝给包围着,虽然好多他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谁会嫌宝贝多呢,龙的天性就是囤宝。   “陆染叔叔你好厉害呀!秘境里的宝贝是不是都被你给取走啦?”   看着雪觅兴致勃勃的数宝贝,陆染也感受到了养崽的快乐:“怎么会呢,那秘境极大,里面还有不少天地宝材,哪里都取得完,不过最好的宝贝都在这儿了!”   带着先知进去,不多取点,哪里值得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折腾一趟。   雪觅坐在地上,从秘境取出来的宝贝直接将他给包围了,那些千年万年的灵宝灵药,这么一堆简直像不值钱的地摊货一样。   看着地上堆满的收获,陆染也是心生感慨,放以前他入秘境,取得一些东西都是一株株取下小心的放进了灵盒中,这次赶时间,虽然不至于像小龙君那般连地皮都铲起来了,但好多东西也是连根拔起,那根上还带着灵土呢。   雪觅带着他的两个小护卫在那儿看着神殿的侍婢一株株清点整理,圆溜溜的眼睛笑成了月牙,陆染看的也高兴,这才是养崽的成就感啊!   直到神君出声:“内里情况如何?”   陆染立刻正经道:“几株神宝已经取出,不过周边有不少伴生石,所以哪怕我已经取走了神火,周边的神火气息依旧很浓烈,神骨之水我也悉数取出,但以那处所葬的神骨之力,半年后估计又能积攒出一两滴下来。”   最重要的是,守着神骨之水的凶兽实力堪比地仙,因秘境开启的突然,那只凶兽还未清醒,但被第一次开启秘境的动静惊扰了几分,等下次开启,如果进去的人动静太大,估计就会将其吵醒,一旦那地仙凶兽醒来,那就可怕了。   不过要是进去的众仙能联手斩杀了那只凶兽,那他们一趟的收获怕是不比取得神火的收获小,地仙级别的凶兽,骨血肉皮,那可都是好东西。   在里面的时候,陆染也有些蠢蠢欲动,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斩杀凶兽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做人哪能那么贪心,好歹给后面来的人留点东西才是。   时渊:“无妨,秘境之地祸福难料,皆是各人机缘命数。”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雪觅从一堆灵宝中扒拉出一物,小心的用灵力托起看向渊渊和陆染:“陆染叔叔,你把别人的骨头也带回来啦!”   两人转头看去,时渊轻笑了一声,陆染道:“这不是骨头,这是一种名叫千骨爪的植物,你用手捏捏看,看是不是软的。”   雪觅原本看那东西像是人手掌的白骨,这才用灵力托着没敢上手,听陆染这么说,尝试着伸手捏了捏,随即惊了:“真的诶!这植物长得好奇怪啊。”   陆染笑道:“这千骨爪本就生长在埋骨之地,经常会混入一堆白骨尸身当中,因此如此形状反倒能隐藏自己,不过别看这千骨爪看着可怕,这可是疗伤的圣药,取一小截,直接涂抹在皮肉上,被烈毒灼伤,被神火烧伤,甚至是深可见骨的各种外伤,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雪觅:“哇,好厉害呀。”   看着那些侍婢将不少根须上的灵土清理下来,也积攒了一大堆,雪觅道:“这些也是灵土吗?”   陆染:“也算是,但不如之前的那些,留在神殿里种种小花精是够了。”   清理的过程很繁琐也很重复,并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但雪觅却看的津津有味,见侍婢一个个的将各种灵药清刷干净记录入盒,看着一旁装着灵宝的各种灵盒一个个堆积起来,幸福的笑眯了眼。   一天过去了,整整一天都没见那小崽子在自己跟前晃荡的时渊招来灵奴:“小龙君还在大殿?”   灵奴恭敬应道:“是,小龙君还守在殿中看着清点灵宝。”   时渊挥退了灵奴,无奈摇头,直到全部清点的工作完成,雪觅抱着厚厚一卷灵宝名册跑了过来:“渊渊!那些宝贝都清完啦!”   时渊:“清点完了那就都收进的你的小宝库里去。”   雪觅摇着头道:“这些是陆染叔叔的,他好辛苦才挖回来的。”   时渊轻笑道:“他说这是给你带的礼物,他想要的东西他自己已经收好了。”   不过是一些千年万年的灵物,会挖这些本就是为了哄小崽子开心,那几株秘境最值得一拼的东西也就三四样,已经单独给收放起来了。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全都是给我的?”   时渊:“我看你守在那儿不肯走的盯着,还以为你知道那都是你的东西呢。”   雪觅噘嘴哼哼撒着娇的往时渊怀里蹭:“哪有盯着,好多我都不认识,我就是看看。”   时渊笑道:“那都是你的,你自己收好。”   还有什么比收宝贝更快乐的呢,雪觅欢呼一声,专门跑去找陆染叔叔,给人亲亲抱抱了好一会儿的表示感谢。   这边快乐的收礼物,妖神殿里的几个龙君却笑不出来。   龙十七看着他的人带回来的东西,多是多,但厉害的宝贝一个没有:“不是说有神骨之水,还有玄天霞,神火那些取不到,这些竟然一点都没抢到?”   被龙十七派遣进去的修士也很无奈:“我们感知到灵宝气息的时候,追过去就剩一点残留的根茎了。”   云漓笑了笑:“辛苦各位了,首探危险,诸位能得如此收获已是不易,这些东西诸位在各自所获中各挑取半数以慰辛苦,去吧。”   众人连忙叩谢退下,龙十七还是不满的哼哼:“时渊那边派遣了百人,收获定然颇丰。”   旭阳轻啧道:“比比比,你什么都要比,比又比不过。”   龙十七白眼一翻,没能给崽崽最好的,他不甘心!   但人都已经出来了,也只能在这些东西里面挑几个最好的给雪觅了。   龙十七好不容易安慰好自己,就见雪觅欢欢喜喜的扑了过来:“十七叔!”   看着朝他飞奔而来的小崽儿,龙十七立刻张开双手将人抱起:“怎么这么开心呀?”   雪觅一把掏出十来颗圣血果:“我来跟你们分果果啦!”   圣血果因果肉血红而得名,通常是生长在高阶妖兽的埋骨之地,靠吸取妖骨之力成长,即便是龙,食用一颗也是能小小补充一丝气血,虽然不多,远比不上龙血草这等金贵之物,但也远超诸多灵果的珍贵了。   他们这次在秘境中也是有几颗圣血果收获的,知道小崽儿爱吃灵果,还特意将果子都留下准备等雪觅来了给他,结果雪觅来了,反倒要跟他们分享灵果。   雪觅道:“渊渊那儿有好多好多,我吃了一颗好好吃呀,叔叔你们快尝尝!”   旭阳:“好多好多是多少?”   雪觅也没具体数:“几百颗吧,装满了一个盒子。”   旭阳看向龙十七,他突然就知道为什么龙十七每次都想要跟时渊那边的比了,真的是好气人啊。   不知情的雪觅还拿着果子往龙十七嘴边送:“特别好吃,十七叔你尝尝。”   龙十七含泪在小崽儿热情的推荐下咬了一口,等下次,下次他一定能给崽最多!   秘境初探结束后,圣灵正常开课了,只不过将那处后山单独设立了一个出口,这样也避免了闲杂人等趁机进入了圣灵。   课虽然重开了,但圣灵内却并未恢复平静,哪哪儿都在谈论后山的秘境,据说各院系将要展开一次大比,渡劫期修为的前一百名,将会赢得第二次入内的资格。   这个资格自然是开放给所有的圣灵弟子,除了这比拼来的,当然也少不了走自家势力的,但不管是哪个渠道,一个个为了二次进入的名额那是争抢破头。   雪觅在五灵院的镜心亭上往下看,热热闹闹人头攒动入耳的都是各种秘境消息,听得他直感慨:“可惜我修为太低了,不然也好想进去玩一玩啊。”   他身后的花朝和繁缕还未开口,从半空中突然多了一道人声:“你想入内,怕是要等上千年了。”   雪觅抬头看去,那是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少年,模样俊美的过分,眉眼间带着肆意的飞扬之气,但却又并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跋扈,有着一种矜贵,又带着一些野性,看起来有些面熟。   坐在飞鸟上的人得意的看着雪觅:“不认识我了?”   雪觅听着声音,看着轮廓依稀辨认道:“百里香霆?”   百里香霆直接从飞鸟上跳了下来,虽是少年模样,却已出落的身姿高挑,带着一股鲜活的青春气息。   看着一夜之间长大的百里香霆,雪觅甚至要微微仰头:“你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   百里香霆非常满意的看着矮了自己几个头的雪觅:“那是因为我修为到了,自然就蜕皮成长了。”   说着还伸手在雪觅的头上揉了揉,真不愧是龙族的小宝贝,小幼崽果然很可爱。   雪觅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明明前不久还两人一般高的打架,怎么这家伙说长大就长大! 第77章 崽崽想长大   雪觅气鼓鼓的回了妖神殿, 龙十七一看他那样,就随手摘了个小果子照着他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   雪觅捂着屁股委屈巴巴的回头看向龙十七,小嘴巴噘的恨不得能挂水壶了。   龙十七好笑道:“怎么上个学, 一脸委屈的回来了, 谁惹你了跟十七叔说,十七叔帮你去打他!”   雪觅跑到龙十七跟前:“十七叔, 我要等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龙十七:“长大干什么, 长大多没意思啊,小时候多好玩啊。”   可以随便亲亲抱抱举高高,抱在怀里想怎么搓揉就怎么搓揉。   雪觅:“可是那个百里香霆都长大了, 一下子长大了好多,我也想长大。”   龙十七摸着下巴道:“有一神器,名幻龙鞭,是以龙鳞龙骨炼制, 手握龙鞭, 以灵力催发, 便能幻化成你心中所想之模样,虽然并非真的长大,但幻化之身可维持数月不变。”   雪觅连忙道:“真的吗?我要我要!十七叔我想要那个龙鞭。”   龙十七朝他摊了摊手:“那是一把神器, 可惜早已不知遗落到了何地, 你想要, 十七叔也给不了啊。”   雪觅闻言整个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见龙十七噙着笑的看他, 便知道这是又被逗弄了,雪觅重重朝他哼了一声, 转身就走。   龙十七一把将他抱住, 往自己臂弯上一放:“该长大的时候早晚会长大, 你要是想要尽快呢,那就努力修炼,把你肚子里那颗灵珠里面的力量全都吸光光,那你就长大了。”   雪觅的身体里有一颗灵珠,那是扶桑树的力量,被时渊封住了,虽然封住但也没完全封住,他每日修炼都能从里面抽出丝丝缕缕的灵力化为己用。   吸取灵珠的力量远比他自己吸取灵气修炼来的轻松多,但那颗灵珠里的力量对现在的雪觅来说实在是有些庞大,因此只能一丝一缕的抽取炼化。   照着他吸收的速度,要想要将整颗灵珠都吸光光,感觉至少得一两百年。   一夜长大的美梦破碎,雪觅只好收敛飞远的心思老老实实回圣灵上课。   看着一连三日都在他跟前显摆的百里香霆,雪觅哼哼道:“幼稚鬼。”   他早晚也会长大了,很快就长大了,吸光了灵珠就长大了!   一旁的桂宁苦着脸道:“我也快要渡劫了,要被雷劈,好害怕呀。”   雪觅看他:“你要突破了?”   桂宁点头:“差不多快了,我再突破就相当于人族的金丹期,到时候我的妖丹会变得更大,我也能长大,不知道我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最好瘦一点,好看一点!”   龙族爱美,鲛族更爱美,他在族内没少因为胖乎乎而遭到其他的鲛人嘲笑,要不是他爹爹在族中还有些地位,他还不知道会怎么被人欺负呢。   所以如果他长大,他希望能变得更好看些,唉,明明别的小妖怎么吃都不会胖,为什么他会胖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吃太多了吗。   雪觅顿时更急迫了,百里长大了,桂宁也长大了,那岂不是就他还是这么小小一个,到时候他看谁都要仰头了!   当神君又炼化出了一滴神骨水装入瓶中后,守在旁边的陆染才道:“这几天怎么小龙君修炼的如此勤奋。”   平日里洗澡就是真洗澡,睡觉就是真睡觉的小龙君,现在竟然时刻都在修炼,他修炼的又是圣灵诀这种高阶的功法,加上本体强大,一旦修炼起来,周遭的灵气丝丝缕缕的都在往那儿蹿,想让人忽视都难。   时渊笑了笑:“小孩急着长大,随他去。”   陆染:“就不该那么早去什么圣灵,多玩个几百年多好。”   时渊:“勤奋些也好,他本就未得传承,根骨上也弱于其他龙族一些,靠勤奋补全些先天不足有益无害,至于无忧玩乐,只要我们还在,不管他多大,总能护他无忧。”   雪觅倒不觉得勤奋修炼就是一件不快乐的事,他发现当一次次运转灵力一点点将灵力积压在龙丹里,那种能明显感觉到实力一点点进步的成就感,比整日无所事事的玩闹要快乐的多。   尤其是把灵珠里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一圈又一圈的运转,一丝又一丝的抽取,渐渐沉迷其中后,就好像陷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意境,那种投入到忘了时间,忘了周遭一切的感觉,第一次感受的雪觅简直修炼的欲罢不能了。   等雪觅渐渐从这意境中清醒过来,整个人饿的直接往床上一倒,哼唧哼唧的扭动。   不等他开口,一个灌满了奶果灵汁的水壶塞入了他的嘴里,雪觅连忙双手一抱,仰躺着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一口气干掉了小半壶,雪觅这才有力气去看来人,小嘴不停的吸着,眼睛却盯着时渊,一边看一边笑。   时渊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下次这般修炼,记得提前吃辟谷丹。”   雪觅放开水壶:“修炼要吃辟谷丹?”   时渊:“入定修炼要,虽然妖族强于人族许多,即便数年不吃,只要有灵气可吸取就不会死,但饿还是会饿的。”   雪觅惊了:“数年?数年过去了?”   时渊笑道:“数年是没有,但你这入定,也入定了四月有余。”   雪觅哇了一声:“可我就感觉眼睛一闭再一睁呀。”   时渊:“所以一旦入道,时光便飞逝如梭,寿命千百年看似漫长,实则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雪觅入定的这四个多月,外面可谓是热闹的很,临近朱厌秘境二次开启,这一次将会是仙家级别的争斗,各势力由数位上仙老祖带领地仙亦或是渡劫期的修士前往。   关于入内名额,那也着实是争斗了一番,只不过因为这秘境开在妖界,还是朝圣城这高阶妖族云集的皇城,初次进入大多数都是妖族,有些势力因为距离朝圣城太远,甚至都没来得及赶上。   第二次开启仅隔半年,好些第一次在里面损耗太大的都没能来得及调息过来,再进去不说命丧秘境险地,怕是更多的是被杀人夺宝,因此有些世家宗门见好就收,并不做第二次尝试。   雪觅来到朝圣城的时候,那个万宝阁都已经摆出赌盘了,内里的神骨之水和雪魂之火让众多仙家争破了头,好多已经多年未出世的仙家老祖这一次都出动了,于是赌盘热闹的不行,在这种众仙之争中能上赌盘的,早年间哪一个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引动腥风血雨的人物。   这次密集而出,越发将世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要如果不是雪觅在仙客居有特定的位子,他怕是连个听八卦的地方都没有,这妖神殿又不像云鼎神殿是在城池上空的,要是在云鼎神殿,他就能坐在他的观星台上听八卦了。   桂宁乌空空还有百里香霆也顺了雪觅的东风,坐了个最佳的位子旁听八卦。   之前百里香霆一直在为突破做准备,刚入圣灵的时候又忙着梳理族中在学院里的势力关系,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找雪觅玩。   现在他顺利突破,入学这么久该梳理的也都理的差不多了,而且朱厌秘境这么大的事,自然要放下旁的事多关注一些,哪怕他的修为入不了秘境,他族中也有进去的,而且那些出来的,总会有些自己用不上的宝物拿出与人交易,这时候拼的就是一个第一手消息。   百里香霆小的时候一身的气息就很不好招惹,这会儿成长至少年,那股飞扬霸道更是刻进了眼角眉梢,哪怕不言不语的坐在旁边,也能一眼看出是个脾气不好的,所以乌空空和桂宁两人缩在角落里小声交流,根本不敢跟他搭话。   雪觅看了看他两,又看了看百里香霆,突然有点好奇:“为什么你突破元婴期才长大,桂宁说等他突破金丹期,他就能长大了。”   百里香霆看了那条鱼一眼,道:“因为我是蛟龙,他是鲛人,这就是为什么你蛋生三百年才破壳,我蛋生一百年就能破壳,而他,最多三五十年就能破壳,根脚不同,所需堆积的力量自然也不同。”   桂·种族的底层·宁:“……”不敢讲话。   雪觅:“所以我也要元婴期才能长大吗?”   百里香霆闻言笑道:“急什么,你才多大,我也是被喊了一百多年的小崽子才长大的。”   雪觅鼓着脸转过头,心中哼哼,你不急,你不急你一长大就来我面前显摆!   那边的人正在谈论雪魂神火,说的那叫个激动,甚至还在那儿给诸多神火排名。   百里香霆感叹道:“也不知这一株神火最终落入谁手,怕又是一场血腥的厮杀,可惜。”   雪觅看他:“可惜什么?”   百里香霆:“可惜我生不逢时,否则那也是要去一争的。”   沾一个神字的灵宝之物,那都是极其稀少的,少到哪怕是上神都会心动的存在。   普通异火,也就是天生地养的一些灵火每有所出,那都是厮杀出一片血海,之前的那个阁主明浅瑜,不就是为了一株异火就灭了人全族。   一株异火都如此,如今神火现世,还就在秘境当中,要不是知道有上仙在,自己那末等修为进去也只是堆肥,这等诱惑谁能忍住不冲。   雪觅:“你去了也是白去。”   百里香霆以为这家伙又在刺自己:“输你一次就小看人了?”   雪觅送了他一记小白眼,什么小看人啊,那神火正在被陆染叔叔炼化中,都忙的陆染叔叔直接闭关了,渊渊说神火远比天地灵火要难炼化,尤其是这种沾染了神魂的神火,如果快呢,要不了几年,如果慢,那可能需要好久好久了。   所以秘境里根本就没有神火了,自然也是白去,不过这事渊渊叮嘱了,不可以对外说,谁都不能,所以雪觅闭紧了嘴巴,一个字也不说。   随着秘境的再次关闭,那些大大小小的赌盘也都押定离手了,放以前,雪觅也是想要凑热闹的,进去的那些上仙们,一个个当年也是传奇,他最喜欢听传奇故事了。   但现在,沉迷修炼的雪觅正在兴头上,已经分不出心思去关注别的事了,再加上他知道秘境里的好东西都已经被陆染叔叔给搜刮了回来,剩下的那些都是边角余料,更是没什么好关注的了。   结果等从身边朋友那儿知道关于秘境的事情,雪觅都惊了。   “死了近万人?真的吗?可是第一次那些探路者,死亡人数也不过百啊。”   近万人是什么概念,进去也不过十万人,这才多久,秘境再次开启才两个多月,就死了十分之一?   乌空空把玩着捆绑着珍珠的小辫道:“命牌都碎了,那还能有假,第一次估计修为不够,很多地方根本去不了,这秘境尽管是将所有人的修为都压制在了渡劫期,可压制了修为,那历练的经验和处事能力都还在啊,有些地方渡劫期的修士不敢随便踏入,那些上仙老祖可就不一样了,果然不愧是朱厌的灵骨秘境,太凶了。”   雪觅微微蹙眉:“死的都是上仙?”   乌空空摇了摇头:“我也是在外面听来的,应该也不能都是上仙,也没这么多上仙,我听人说,那些很凶险的地方,上仙老祖身边都会带上一些弟子,真遇到致命危险,当然是把旁人推出去挡死啊,但上仙也陨落了几个,我听到的就已经陨落了七个了。”   七个上仙啊,离神就差一步之遥的存在,所以外界的反应才会那般激烈,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么凶残的秘境,第一次进去竟然只陨落了百余人,好些人甚至怀疑,这秘境是幻图秘境。   秘境分很多种,幻图秘境只是其中的一种,幻图秘境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里有着大大小小不等的碎裂大陆,每次开启,人们所见的只是其中一块大陆,所以每一次将会见到什么样的世界,面临怎样的危险,都是未知的。   人们怀疑初入者所经历的秘境和二次开启的秘境,根本不是同一个,否则死亡悬殊怎会如此之大。   但这些也只是猜测,究竟如何,只能等里面还活着的人出来后才知道了。   能飞升成上仙者自然每一个都是三界中叫的出名号的,陨落的这七位还是赌盘上的大热人物,谁知竟然陨落在内,但众人只是感叹唏嘘,拼杀一生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却不想竟然陨落在了秘境当中。   当然也有人发现,陨落的这七位上仙都是天族之人,不过注意到了这一点也并未往心里去,之前入内名额定下的时候就有听闻,初入时妖族派遣的精英较多,之前损耗比较重还未调息过来。   加上很多偏远,尤其是远在重天之上的,想要入一趟妖界也不容易,那些人更是以此为借口,找圣灵的道光上神和妖皇争来了大半名额,如今天族陨落较多那也是正常,毕竟他们进去的人也多。   唯有远在三重天之上的天帝,看着一份碎裂了命牌的名册,面色沉沉。   天帝的属官惶恐跪地,良久才被叫起,却丝毫不敢抬头直视帝颜,微低着头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天帝将名册丢于一旁,过了许久才道:“边境的调令暂时停止,一切如常。”   属官也不敢问天帝此举何意,听话的应诺后告退离去。   天帝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妖皇,收到消息的妖皇彻底确定了猜想,有些不可思议,却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云漓:“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在鬼域之境安排些什么了。”   陨落的这几个上仙正是聂擎上一世记忆里镇守在鬼域之境的天族势力。   一万多年前的岚川之乱陨落了三位上神,这对整个三界来说都是极其严重的损失,因此那之后镇守在三界边境之地,鬼域之境的守卫加强了力量,四族各有一个上神镇守在那儿,防的就是有人再作死去动鬼域之境。   云漓道:“青鹿成神不过数千年,哪里能有那力量越过了四个上神动到鬼域之境中,看来我们的猜测应当是对的,有人与他里应外合,才越过了四神的防范,更甚至,镇守的四位上神,说不定有一位,甚至两位都已经是天帝的人了。”   魔界的上神应当不是,因为魔界的那位上一世后来也陨落了,与时渊一同以神骨镇压了鬼域之境,但天族和人族的两位却幸存,尽管没有证据,但这种事,抱持着怀疑总胜过随便轻信,便是魔族那位,也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现如今能信的,唯有自家族人了。   星茴沉声一叹,起身道:“本想在这儿陪着雪觅长大,看来天不遂人愿啊,这天帝老儿,乖乖的做他天帝不好吗,真的是活的太久了,腻味了想要找点事做。”   妖皇道:“你此次回去,尽量将人调换成可信任之人,魔族的暂时不动,天族的和人族的,我自会想办法让他们不得不替换下来。”   云漓:“这一世应当不会事事都如天帝所愿了,便是这人员,变动的也与聂擎记忆中的有所不同了。”   一直听着他们谈论并未发表任何看法的墨亭出声道:“因为雪觅。”   上一世龙族没有小龙君,所以妖皇并未早早的去到三重天之上,也就没那么多时间,联合各族上神一同商议边境值守的替换,一般都是各族替换各族之人,那么调派谁去值守,天帝能一言定之。   这次妖皇上去的早,正好有时间与众族商议,挑选相互之间能配合得好的兵将,因此天族那边,自然不再是天帝一言能定的,这才导致人员与上一世略有不同。   现在天帝想要将自己的人手安置过去,没想到其中大部分都折损在了秘境中,又是一记重创。   后面的事情也就简单多了。   天帝已经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天帝在明,他们在暗,不管后续天帝有何动作,只要他动了,就砍掉他的那些爪牙,动多少砍多少,等天帝劫来了,他要么应劫,要么急切动作,只要他急了,自有办法对付他。   知道星茴叔叔要走,雪觅还是舍不得的,虽然星茴叔叔并不像十七叔和旭阳叔陪着他玩闹,也不像云漓叔那么温柔,墨亭叔那样对他百依百顺,可是星茴叔叔厉害呀,就是那种天塌了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的厉害。   被小崽子紧紧搂着,星茴整个心头软的不行,混蛋天帝,没事瞎折腾什么,族中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幼崽,还是个至今没有找到亲爹亲娘,所以能被他们所有人一起养的崽,竟然这时候挑事,这仇他记下了!   这么一想,心里更是不舍,抱着雪觅在他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又亲:“小觅儿舍不得叔叔,不如跟叔叔一起走吧,叔叔带你去见见传说中的鬼域之境。”   妖皇在上面轻咳了一声,龙十七和旭阳的视线齐刷刷的扫射了过来,墨亭眼带杀气,云漓笑而不语,古溪直接上前朝着雪觅伸手:“好了,你星茴叔叔要启程了,早些走,以免路上颠簸。”   早些走跟路上颠簸有什么关系,星茴看了眼古溪,倒也没跟他争,带肯定是不可能带的,鬼域之境是什么地儿,雪觅想去,至少得等到成年之后外出历练。   雪觅被古溪抱走,但还是不舍的看着星茴:“等我长大了,星茴叔叔还能认得我吗?”   星茴在他的鼻尖轻轻一捏:“不管你长多大,星茴叔叔保证第一眼就能认出你!”   雪觅拽着他的衣袖:“那等我长大了,就去边境找星茴叔叔。”   星茴上前,搂住小崽儿深吸了一口那满身的小奶味,越发不舍:“叔叔等你,等你长大了来找叔叔。”   星茴离开后,秘境没过多久也再次关闭,这一次一共死亡一万五千余人,陨落的上仙就有二十多位,秘境还是第一次查探过的那个秘境,只不过当时很多地方要么是没有显出灵宝的气息,要么就是运气好没有惊醒守护秘宝的凶兽,因此第一次进去的才伤亡不大。   这第二次进去的修为高了不少,人数也多了不少,因为得知了有神宝的气息,于是挖地三尺的折腾,又因初次进入所得的不实消息,低估了秘境的危险程度,将守着秘境的大凶兽给折腾醒了,这才如此惨重。   而这个朱厌秘境因陨落的上仙之数,已经被列为十大凶境之一,经与妖皇商议,决定朱厌秘境今后五百年开启一次,平日里依旧作为圣灵学子轻易不可踏足的禁地。   最最让众人唏嘘的是,神骨之水有人运气好,得了一两滴,尽管少得可怜,但这是神骨之水,若用来炼丹,可作为高阶丹药的药引,总比一无所获一滴都没得到的强。   那个雪魂之火就实在是过分了,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雪魂石,也就是神火的伴生石,有伴生石在,那曾经定然是存在过神火的,可是却不知神火被谁给取走,反正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这一秘境后来每每被人提起时都是唏嘘不已,能陨落二十多位上仙,却连一个神器都未收获,简直没有更惨。   在众人不知道的背后,因人手损失太多,天帝也沉寂了下来,除了几个上神之间的暗流涌动,世间一片太平,偶有飞升者成为新的传奇,亦或是哪里发现了新的秘境成为新的热门话题,时间在交替,传奇在变换,在这份安宁的平静中,雪觅终于将那颗灵珠给吸光光啦! 第78章 吾家有儿初长成   之前桂宁说他有预感要突破了, 雪觅还以为就像繁缕那样,说要突破,很快就能突破了, 害得他一下子紧迫感上升, 连睡觉都在修炼。   结果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桂宁毫无动静,第十年的某一天,乌空空带着他和桂宁跟灵修院一个做灵食很好吃的灵厨正在后山烤鱼的时候, 桂宁的雷劫来了。   那时的桂宁手里还拿着一条刚烤好的鱼。   于是他和花朝繁缕以及乌空空和她的护卫一边吃着烤鱼一边欣赏桂宁被雷劫劈的哇哇大叫,把一旁灵修院的弟子都惊呆了:“你们五灵院渡劫是这么随便的?”   这可是渡劫啊, 哪怕是炼气期的小劫, 面对雷劫那也是严阵以待, 哪里是这样的,简单到好像在外吃饭突然遇到下雨结果被雨水淋了两下一般随意。   乌空空摆手:“小劫小劫,小意思啦。”   感谢雪觅,让她和桂宁这些年上仙上神不说日日见, 但一年多少也能见到个一两次, 那阅历那眼界就早已不是从前, 不过是金丹期的雷劫又算得了什么。   被神器现世的雷劫劈过的雪觅,看着天上落下的细长一条的雷劫,淡定的咬了一口鱼肉,这雷好细哦,咪丢丢一点细:“原来低修为的渡劫是这般轻松。”   听着他的感叹, 灵修院的弟子道:“龙族渡劫应当更凶猛一些, 天赋越强的修者, 越会遭天妒, 因此降下的雷劫便越强。”   龙族这么强大的种族,若是这么一点点细雷,那化出本体,怕是连一片龙鳞都伤不到。   乌空空看向雪觅:“说来你是不是快要突破筑基期了?”   雪觅:“已经突破了啊。”   说着还一边释放出灵力展示他如今筑基期的修为。   乌空空:“龙族的雷劫是什么样的,也跟寻常修士一般吗?”主要是雪觅身上都是一些遮掩气息修为的东西,他若不说,便是上仙也没办法凭借气息摸清他的修为。   雪觅摇了摇头:“没有渡劫,我没有雷劫,除非我飞升成仙,否则不会有雷劫劈我。”   灵修院弟子:“……”说好龙族雷劫会更强的呢。   乌空空恍然道:“你仙骨开了,难怪没有雷劫,真好。”   几人说着话的时候,渡完劫的桂宁一头焦毛的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的是之前雪觅送的法衣,上面自带的防御力这点雷劫挡的妥妥的,但衣服完好无损,脸上还是被劈了些焦糊。   雪觅打量着他:“你怎么没长大?”   桂宁将手里焦到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鱼扔在了地上:“我回去泡水蜕皮了,你们等着,过两日我就会变成身材纤细的美男子!”   结果两日后,他们在桂宁的寝阁中见到了蜕皮的桂宁,身材纤细是纤细了,但还是微微有些肉感 ,美男子也不能说不美,但那份娃娃脸,降低了美貌的惊艳感。   乌空空安慰着因为变身跟自己所想不同而蒙头大哭的桂宁:“圆圆的脸蛋也很好看啊,你看你一笑就甜甜的,多有亲和力,最重要的是,你长高了呀。”   一旁一点没长的雪觅:“……”他听到了。   桂宁下意识看了看雪觅,突然觉得好受多了,抽抽噎噎的从被子里出来了。   雪觅:“……”   这一眼包含太多,气得他扭头就走!   那之后雪觅越发沉迷修炼,小灵珠每天在他肚子里被他抽的不停的转,圣灵诀也因他的勤奋修炼一层接一层的突破。   圣灵诀一共有九层,他突破第二层的时候修为就到了筑基期,渊渊说他如果能修炼至大成,那就可以飞升成仙了。   在雪觅还不到百岁的时候,圣灵诀成功的修炼到了第三层,因为灵珠内精纯的力量,加上他勤奋的修炼,已经顺利的百年内结婴。   他的突破没有雷劫,只有体内龙丹的变化,就像是噗地一声轻轻巧巧地破了个屏障,原本的龙丹变得更大更亮,上面隐现的纹路灵光更深,熟睡中的雪觅无知无觉的修为突了个破。   等他一觉睡醒,只觉得浑身痒痒,痒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呜渊渊我身上长虫虫了。”   一边嚎一边把尾巴放出来,想要翻开鳞片看看里面有没有虫虫,他那天听到桂宁说,他们族里有不爱干净的鲛人,鳞片里面会藏虫!   时渊淡定的坐在一旁看着他翻鳞片:“你只是要蜕鳞了。”   雪觅猛地坐起,手上一松,长长的龙尾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蜕鳞?是蜕了就会长大的蜕鳞吗?”   时渊嗯了一声,雪觅欢喜的变回了双腿跳了起来:“我要长大啦!”   然而还没等他欢喜多久,就听时渊道:“旁边的寝殿已经重新清理出来了,待你蜕鳞结束,你就要自己去住了。”   雪觅一脸懵的看着时渊:“为什么呀?”   他从小就是在这里睡大的,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住啊。   时渊看向他:“因为你长大了,长大了就要自己住了,你看你那些龙叔叔们,都是自己一个人住。”   雪觅光着脚丫子跳下床,直接粘在了时渊的身上:“可是他们是成年人,我还小呢。”   时渊看着他已经隐隐浮起嫩皮的小龙角:“是谁整日巴望着长大,现在你终于长大了,却又说自己小了?”   雪觅才不听他的,反正他就小,就小!小孩子是不可以一个人住的,就算把他的东西都搬过去了,他晚上一样可以蹭过来!   虽然知道是蜕鳞了,但那浑身的痒还是难以忍耐,雪觅一个劲的往时渊身上蹭,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背上:“渊渊给我挠挠,我好痒呀。”   时渊递了他一颗白色的丹药:“吃下去。”   雪觅也没问是什么,就着他的手嗷呜一口就吞了下去:“吃了就不痒了吗?”   时渊轻抚着他的后背:“吃了就不痒了。”   一句话的时间,扒在他身上的雪觅眼睛一闭,直接昏睡了过去。   时渊这才将他抱起,往灵池走去。   陆染已经等在灵池那儿了,手里拿着一个白玉瓶,里面是神君这近百年来炼化的神骨之水。   神骨之水中蕴含了上古凶兽的神力,最适合妖族淬炼骨肉,但淬炼的过程却并不好受,相当于要将骨血打散重聚。   过程是痛苦,可修道者若能得如此神水,哪里还在乎区区骨肉之痛,连这一点毅力都没有,那怕是连入道的第一个雷劫都过不去。   但对别人是一个态度,对自家崽那自然是另一个态度,这么强悍凶残的神骨水,他们怎么舍得给自家崽儿用,就算用,也要将痛苦降到最低。   所以时渊才一滴滴的将神骨水炼化,祛除了水中的暴烈之气,独留最温和的神力,就算是这样,淬炼妖身的时候滋味也不好受,时渊这才给雪觅吃了一颗醉梦生,等一觉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无知无觉的雪觅被时渊放进了池子里,当年秘境中,为了争夺一滴就厮杀的伤亡无数的神骨之水,如今一整瓶的被时渊全都倒了进去,一股股溢满了灵光的神水,在时渊的灵力操控下朝着雪觅汇聚而去。   神骨之水丝丝缕缕的顺着龙鳞浸入血肉,时渊将手放置于龙身之上,催动着神力为他一寸一寸的炼化筋骨。   即便服用了醉梦生,但这炼化时依旧让雪觅难受的无意识哼哼。   时渊垂眸,低声一笑,明知他听不见,却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抚:“忍忍,过去就好了。”   雪觅的尾鳍在水中轻颤着,身上的龙鳞也在一点一点的蜕去,额上的龙角开始表层裂开,露出里面纯白而坚硬的新角。   表层的软鳞逐渐往下蜕,新生的鳞片在灵水的浸泡下闪耀着锋利的光芒,稚嫩的龙身,已经隐隐显出神兽的威严圣洁之态。   仅用了一天一夜,整条龙的嫩皮全都蜕了下来,时渊将完整蜕下的龙皮收好,今后雪觅身上的神器都可以重新炼制一番,融入鳞蜕会更加贴合他的本源。   他已将神骨之水彻底融合进了龙骨龙血中,剩下的只能等雪觅慢慢的自行吸收了,这个过程并不需要太久,因为时渊已经将神骨之水中所有的暴烈气息和杂质都提炼掉了,等雪觅乖乖在池子里睡一觉就好。   巨大的灵池中,一条白龙静静伏在池底,池水中的灵力随着白龙的一呼一吸被他吞吐,龙身的鳞片在水中折射出柔亮的光晕。   时渊倚在灵池外的树上,微一偏头就能将池中的白龙览入眼底,曾经那么小小一条细嫩的白龙,如今尚不足百年,已长至能霸占半壁灵池的大小,每当这时,时渊才能深刻的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一夜一日的交替后,后方的灵池里发出了细微的动静,时渊微微睁眼,卷在池水中的小白龙正在往外舒展着身体,尾鳍延伸,两爪绷直,一双龙目似醒非醒的挣扎睁眼,嘴巴微开,从水底鼓出一串串的水泡。   虽然在水中并不影响呼吸,但水的折射会影响看水外世界的视线,雪觅很少这样沉在水里,所以不太适应的往上游了游,一钻出水面,龙头用力一甩,将一圈白色的鬃毛甩的水珠乱飞,下一秒看到了树上的人,欢喜的喊道:“渊渊!”   一开口,雪觅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以前年幼,哪怕他咬字清楚,却还是像嘴里含了一块糖一样黏黏糊糊的奶音,连发脾气都奶里奶气一点都不威猛,这蜕了一层鳞,声音也变了,变的清脆了一些,就像晨间的清露,清爽干净,带着一股阳光的朝气。   但不知是否他声线就是如此,即便长大了,尾音依旧带了些黏糊的软糯,那一声渊渊还能听出一股残余的奶味来。   声音的变化让雪觅顿时惊喜了起来,证明他真的长大了,低头一看自己短短的爪子,忙不迭的运转起灵力幻化出了人身。   水池中白光一闪,卷在池中的龙身瞬间化作一个少年。   一身雪白的皮在月光的笼罩中反出如夜色宝气一般的柔光,隐在水中的匀称线条若隐若现,一头墨色长发如瀑地散开在水面上,从前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也因五官长开了一些微微有些拉长,月光映下,眼底似琉璃般清澈。   原本幼圆的脸型也散开一些,唇色微红,长颈纤细,眉眼精致到受尽了上天的偏爱。   知道龙族的崽长大后就没有不好看的,但雪觅不过是少年,就出落的如此令人感叹上苍的不公,依旧让时渊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惊艳。   雪觅并未见到自己的模样,但他摆脱了束手束脚的三头身,四肢纤细身姿灵活的,一个高兴直接从水中飞出,朝着树上的时渊扑了过去。   他刚一飞出水面,一条白绫从池边的架子上飞来将人卷住,不过雪觅湿哒哒的胳膊已经像儿时那般环到了时渊的脖子上,头上的龙角也忍不住在时渊的脸上蹭了蹭:“渊渊!我长大啦!”   刚从水里出来,头发还湿漉一片,湿发缠在手臂上,衬出浓烈的黑白两色,搭在腰身上,束出青春活力的线条,水珠从小腿蜿蜒而过,滑过细白如玉的足腕,滴落在了下方的池子中。   时渊五指微张,指尖穿过发丝滑至底端,一头湿发眨眼顺滑如丝,瞬间干透,随后指尖又在裹着他的白绫上轻轻一点,直接幻化成了一身衣衫,只不过雪白薄纱松松笼罩,越发显出一丝缱绻的味道。   极致的颜,偏又年少娇憨,一脸天真纯然,时渊点了点他的额头,迎上对方全然信赖亲昵的眼神,忍不住道:“以后三界的祸害,怕是又多了一个。”   雪觅不解的歪头,便是这单纯疑惑的神情,竟也透着一股纯到致欲的诱惑,时渊轻叹,照他眉心屈指一弹:“以后在外,切记要端着你小龙君的矜持,不可过分与人亲昵,无论对待女子亦或是男子,都要保持距离,尤其是见到美人,再不可像幼时那般毫无顾忌的直视别人。”   雪觅哼哼道:“怎么突然觉得长大也不是那么好,美人都看不了。”   时渊轻笑:“想看美人,揽镜自照就是。”   雪觅双眸一亮:“渊渊是说我长得好看吗?我要看看。”   雪觅一说完,直接从时渊的身上飞了下去,一挥手,面前出现了及人高的水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雪觅忍不住哇了一声:“我长得好好看呀!”   雪觅一边看一边感叹,真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他比那个索穆还要好看,就是个子矮了点。   等时渊走过来,雪觅站在他旁边一比,自己竟然只到时渊的胸口:“渊渊,我以后会长得跟你一样高吗?”   时渊:“等你下次蜕鳞就能跟我一样高了。”   “那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时渊:“等你满千岁。”   雪觅叹气:“龙族的寿命可真漫长了,动辄千百年的,要是像人族那样,二十岁就长大了该多好。”   不过人族也不是全都是好的,寿命太短暂了,好像眼睛一闭一睁,一生就过完了。   陆染守在灵殿之外,虽然这是在神殿中,身边还有神君的护持,但小龙君第一次蜕鳞可是大事,绝不能有丝毫的差池,因此他得在外守着。   灵殿大门一开,一股精纯的灵气从内涌出,眼前白影一闪,陆染就被人拉住了双手,声带欢愉的与他转着圈:“陆染叔叔快看!我长大啦!长得可好看了!”   陆染定睛一看,眼前的少年还带了些小龙君的轮廓,只不过消了幼态的圆润,出落的更加精致,一颦一笑,都像是天工画卷,尾音的软糯,更是透着一股矜贵的娇气。   这一瞬间,陆染险些落下老父亲一般的热泪来,他们家的小龙崽长大了,还长得这么好看,吾家有儿初长成哇,就是想到今后再也不能对小龙君亲亲抱抱举高高,又忍不住一阵心酸,孩子长大拦不住,要是能一直都不长大,时刻揣在掌心里那该多好。   时渊从内出来,雪觅正在往寝院跑,欢欢喜喜的想要向亲近的人展示他长大的模样。   陆染轻叹一声,面露哀伤:“小龙崽也长大了,等他再大一些,估计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出去看世界了,这个家也不知道还会被他留恋多久。”   时渊眼神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你这孤寡老父的身份倒是拿捏的不错。”   陆染双手环胸,心中无声一哼,整个神殿事无巨细哪一件事不是他在操心,以前他只需要操心神殿之事,后来多加了一个更加让人操心的小龙崽,衣食住行,小龙君在外的花销,更甚至为了小龙君,他这些年已经将势力布到了朝圣城甚至魔界。   他不拿捏这孤寡老父,谁还拿捏的住孤寡老父!   花朝和繁缕一直候在灵殿之外,眼见着从里面跑出一少年,两人心跳猛地快了起来,直到那少年飞至他们眼前,两人惊愣了好一会儿神:“小龙君?”   雪觅连忙跑到两人跟前,伸手一比,顿时心满意足:“我长高啦!”   他在长,花朝和繁缕也在长,不过他们修为提升慢,这近百年才只突破到了元婴后期,所以身高跟之前并没有相差太多,雪觅这一蜕鳞,虽然依旧比他们矮一些,但也只矮了半个头而已,他终于再也不用仰头看人了!   雪觅在他们跟前转了一圈,笑颜如花的问:“好看吗?是不是比百里香霆还要好看?”   花朝连连点头:“比百里香霆好看多了!”   繁缕抿唇嗯了一声,虽然知道小龙君长大后模样定然差不了,但这会儿所见,依旧远超心中的预想。   神君的好看是俊美的好看,小龙君的好看,是精致的好看,精致到恨不得令人感叹这世间造物的不公,好看到多看一眼,就担心自己会沉迷其中。   花朝撞了撞繁缕:“傻了?”   繁缕看了他一眼,看着欢快朝着落灵跑去的小龙君,道:“以后除了防那些看小龙君年幼不长眼欺负过来的,怕是还要防见色起意的。”   花朝哼了哼:“前者打一顿还能勉强饶一命,后者,打死!”   欺负年幼,有些是霸道专横不见得个个都是本性坏死,但后者,那就已经起了觊觎之心,打死都是便宜了!   与陆染一样,看着长大的雪觅,落灵也是满心复杂,想当初那么小一只被神君抱上了三重天,吃的第一口奶糊还是她喂的,看着小龙君从学说话到认知三界,当初乖乖坐在她跟前听课的模样仿佛还近在眼前。   一眨眼,小小的奶团子已经长成了少年。   雪觅还拉着落灵道:“落灵你快给我梳个头发,我要去朝圣城给十七叔和皇伯伯看,他们都不知道我蜕鳞了,我去吓他们一跳!”   落灵给他编了几股小辫,额角的几缕碎发自然散在两边,后将一头乌发束成高尾,嵌上一顶简单的玉冠,一个清爽的翩翩少年新鲜出炉。   雪觅起身原地一转,一身仙气纱衣瞬间变成束身锦服,少了仙气飘飘的繁琐,多了一份华贵的简练,抬头看向繁缕和花朝,弯眸一笑:“走啦,我们去朝圣城!”   龙十七躺在树上悠哉的吹着风,下方突然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果香味,龙十七嘴角噙着笑,听着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就知道小雪觅这是打算偷摸的吓唬他了。   从风中辩着细微的动静,龙十七心里算计着距离,等小崽儿差不多快到树下了,在小崽子吓他之前,龙十七猛地起身,朝着树下凶猛一吼:“哇啊!”   结果树下的不是他熟悉的小崽儿,而是隐约带着他家小崽儿轮廓的小少年。   吧唧一下,本想吓人的龙十七整个被吓的从树上掉了下来。   雪觅快步跑过来,双手叉腰:“哈哈哈哈哈十七叔快猜猜我是谁!”   龙十七猛地瞪大双眼,他那么大一个又奶又软,随时可以抱在怀里吸的小龙崽呢! 第79章 青鹿来啦   小龙崽蜕鳞可是大事, 因为差不多就是这两年了,无论是年龄还是修为,雪觅都到了快要蜕鳞的时候, 所以大家盯的也紧,绝不让雪觅独自外出, 结果众人严阵以待并且期待了这么久,竟然又被时渊截胡!   没能得到小崽儿蜕下的龙皮, 没能看到小崽儿第一次蜕鳞后的龙身,没能第一个看到小崽儿长大后的化形。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惨的事吗?!   向来以小崽爹爹自居的龙十七不甘心,要不是打不过, 他真的很想打到云鼎神殿去!   太欺负人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随便一想就悲从中来。   雪觅看龙十七眼中含泪, 原本带笑的模样一时忐忑起来:“十七叔不喜欢我长大吗?”   龙十七一把抱住雪觅嚎了起来:“为什么不是我!我等了那么久!我错过了你从蛋壳里出来,又错过了你第一次蜕鳞!”   呜呜呜这让他如何甘心!他真的会哭!   雪觅无奈仰头望天,他就知道, 亏他刚刚还想着,是不是大家更喜欢年幼的龙崽,不喜欢他长大,果然是他想多了,他的十七叔, 还是那个十七叔, 一百年都没丝毫变化。   得知消息赶忙过来的妖皇和古溪所见的就是龙十七抱着已经蜕鳞长大的雪觅哭嚎的场景, 忍了又忍才忍住了伸脚的冲动。   古溪头疼的上前:“多大人了,你不是最要面子的吗?”   龙十七不依的抱着雪觅哭嚎:“面子有崽崽重要吗!呜我的崽儿。”   雪觅无辜看向妖皇和古溪,古溪拿龙十七没办法的摇头, 随后看向长大的雪觅, 一手放出灵力查探了一下雪觅的身体, 眼神顿时露出了几分意外:“这是神骨之力?”   当年时渊把整个三重天都算计了进去,神火和神骨之水都提前拿到了,现在雪觅蜕鳞,身体里多了神骨的炼化,妖皇一点都不意外:“看来时渊也是准备充足,也好,以神骨之水炼化蜕鳞,今后根骨强劲了,后期的修为增长就不怕肉身的实力跟不上了。”   古溪也将那枚龙血草精丹给了雪觅:“吃下这个你会睡三天,不过你刚吸收了神骨之力倒是不急,待日后再找一天吃下就是。”   雪觅连忙伸手接过:“谢谢古溪叔。”   看着长大,并且出落得如此出色的小崽儿,古溪又是高兴又是遗憾:“长大了,小龙崽变成大龙崽了,以后都不能坐在叔叔手臂上了。”   这话一出,本就抱着雪觅哭嚎的龙十七声音瞬间变得越发响亮。   见龙十七嚎个不停,妖皇忍无可忍的将龙十七一拎,朝着一旁一丢,丢的龙十七嗷呜的一叫,这才满心欢喜的看着雪觅:“你心心念念的想要蜕鳞,现今如愿了?”   虽然长大了,但是蜕鳞之后一夜长大还未适应,所以雪觅还像小时候一样,一害羞就往人身上躲,抱住妖皇的腰身,黏黏糊糊的不好意思抬头看人。   古溪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觅觅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也不知要招惹多少仙女。”   妖皇不满了:“仙女可不行,配上我家雪觅,至少得是神女。”   古溪微微蹙眉:“神女年纪有些大了。”   那至少五六万岁起步,他家觅儿才多大,神女都能喊一声姑姥姥了。   雪觅从妖皇怀中冒了个头:“一定要是女子,男子不行吗?”   这话一出,一旁哭嚎的龙十七顿时也不嚎了,妖皇和古溪低头看向怀里的崽:“男子?”   雪觅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行吗?”   众人对视了一眼,见惯了风风浪浪的妖皇,面临崽子对未来妖生道侣的选择,也一时有些心里打突:“为何要是男子?女子不好吗?”   雪觅:“所以男子不行吗?”   妖皇对着一脸求知的小崽儿,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还年幼,这事还早着呢,你看你十七叔,都一万多岁了也没定性,你云漓叔叔,星茴叔叔,多少万岁了,也没找到个可心人,所以不急,咱还小,一点都不急。”   妖族对于阴阳相合倒也不是那么重视,好多妖族天性更偏同性相吸,龙族本就性情肆意,万事讲一个随心,今后道侣是选择男子还是女子其实并不重要,能自己开心就好。   但对于自家崽,他们肯定是希望今后能有一个真正合心意知冷暖温柔体贴的,这粗糙的大男人哪里有女子香软细心。   不过现在操心这些着实早了点,雪觅才多大,可能只是因为对这事好奇才有此一问,等以后真遇到了喜欢的人再说也不迟。   很快云漓等人也都过来了,一个个眼神亮的惊人的看着雪觅,旭阳更是还像小时候一样一把将雪觅抱了起来,不过再不能像以前抱到自己臂弯里坐着,只能将小崽儿打横抱在怀里嬉闹道:“没想到雪觅长大竟然生的如此好看,快让叔叔好好看看。”   雪觅笑的一脸灿烂,被逗的咯咯直笑。   满庭院都回荡着小龙崽的笑闹声,看着那边闹腾,云漓朝妖皇道:“雪觅的百岁宴也该广邀三界了。”   距离雪觅破壳满一百年还有三年,正好给三界各仙神一个路上的时间,这些年来为了雪觅百岁宴的点兵,妖界的动作可是大得很,光明正大的征兵不说,到时候妖皇还准备开放一次天煞林。   天煞林就是鬼域之境,只不过鬼域之境是一处井口大的鬼眼,被众神压制着里面的天煞之气不会过多的往外溢出,但这是一道通向异界的临界口,很难完全封闭死,当然若以众神神骨镇压,自是可以完全的将其封死,可事情还在可控之内,谁又会愿意做出牺牲。   所以封印了鬼眼的那一整个区域,其实天天都煞气肆虐。   只不过当年岚川之乱后,众神联手布下了一个大阵,将整个天煞林给笼罩住,只要里面的煞气超过一定的数量,大阵的力量就会启动将煞气消除一部分。   当初岚川被锁神链压制在三重天的禁幽园,锁神链连接的就是下方压制整个天煞林的大阵,那一万年来,大阵维持运转的力量就是源源不断从岚川身上抽取的。   除了靠大阵压制,镇守在鬼域之境的各族修士也会定期清理从鬼眼里面外溢出来的煞气,否则又岂会需要那么多各族的修士在那儿镇守。   听着他们商量,雪觅拽着妖皇的衣袖冒了个头:“天煞到底是什么呀?”   妖皇低头看向即便是长大了,也改不了那股软糯团子之气的小雪觅,下意识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圣灵有一处试炼之地万鬼楼,天煞外表看起来就如同里面的鬼气,一缕一缕的,但比那里面的鬼气更难对付,天煞无状无形,颜色越深,实力便越强,最喜吸食修士的神魂之力,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若是遇到天煞,那根本无法抵挡,只能等死,若遇黑煞,便是渡劫期都难以对付,最重要的是,天煞是成团的出现,并非单独一缕煞气,因此对付起来越发的困难。”   雪觅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从小被抱习惯了,可是当与小时候的视线不一样之后才反应过来他长大了,于是微微挣扎了一下:“皇伯伯不能再这样抱我了,我长大了。”   妖皇朗声笑道:“你只是长大了那么一点点,等你二次蜕鳞,那皇伯伯就真不能这样抱你了,趁着还能抱,让伯伯再多抱两年。”   说着又将雪觅往怀里带了带,小崽儿一天天长大,真是令人舍不得。   雪觅闻言就乖乖坐着了,只不过以前被这样抱在腿上,他的两只脚可以来回的晃荡,现在,他的脚能挨地啦。   云漓看着踮着脚尖踩草的雪觅,笑着道:“到时候我们都要去到鬼域之境,这些年一直给你送礼物的几个龙叔叔也会到,你还能见到星茴叔叔。”   雪觅惊喜不已:“真的吗?我也能去吗?”   古溪道:“自然能去,就是为你庆贺百岁宴,你不去,那还算什么庆贺。”   雪觅:“可是那个鬼域之境不是很危险,不能乱动吗?全都去真的没事吗?”   妖皇笑道:“只要没人作死靠近去动鬼眼,那就算不得危险,到时候开放天煞林,让众族修士挑选出各界精英进入林内比拼,谁灭杀的煞气最多,到时候自会给出奖励。”   因为鬼眼内是源源不断外溢煞气,所以镇守在鬼域之境的修士并不是不断灭杀,否则日日夜夜都不得停歇,只会当煞气多到一定的程度,却又不至于激发阵法之力时,才会带队进去剿灭一波。   除了镇守的各族兵将之外,还有许多历练的修士会去到鬼域之境,等待时机进入天煞林历练,所以天煞林本就是一个对各界开放的区域,甚至越多人去灭杀里面的天煞越有益处。   当然鬼眼之处那是没人能靠近的,四族上神的神力镇守之处,敢擅自靠近那是自寻死路。   最重要的是,每灭掉一缕天煞,都会凝结出一颗小煞珠,这小煞珠当然不能用于修炼,但却可以用来培养一些暗系灵物甚至魔物,效果远比灵珠都好,因此在鬼域之境,会有人专门收取这种煞珠,又能历练又能赚钱,天煞林自然成了许多修士历练场的第一选择。   听他们这么说雪觅自然是懂了:“那我可以参加吗?”   所有的龙君非常默契并且一致的朝他摇头:“不可以,除非你飞升成仙。”   雪觅是个听话的,并不是那种别人不要他做什么他偏就要做什么的,所以被拒绝后乖巧道:“好叭。”   龙十七总算是接受了自己又错过了崽崽人生重要时刻的现实,吸了吸鼻子蹭了过来:“宝贝儿到我这儿来,我给你准备了蜕鳞礼。”   旭阳本想跟他争个先后秩序,但看他这一副大受打击仿佛龙鳞都暗淡了的可怜样儿,便将第一让给他了。   龙十七一把抱住贴过来的雪觅,从储物器中取出一个亮晶晶的盒子:“快看看喜不喜欢。”   雪觅打开盖子,见到里面是像是能发光的细沙,好奇道:“这是什么?有点点香香的。”   龙十七:“这是雪精沙,是一种灵级圣花炼制而成,三万年才能开花,只有在开花的时候摘下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功效,这雪精花一片花瓣就能肉白骨,便是上仙也能用。”   上仙的血肉经过重重雷劫的炼化,自不是普通的肉体凡胎可比,能将上仙肉白骨,这灵花的强悍程度可想而知。   雪觅道:“那为什么这个是沙呀?这要怎么用?入药炼丹吗?”   龙十七:“哪里需要入药炼丹,你每日泡澡的时候撒一点点在灵池里,就能将你的鳞片养的亮亮的,细腻又光滑,贴近闻还有一股清淡的雪莲味,就这一盒子,绝对能将你这一身小白皮养的又白又嫩!”   雪觅哇了一声,一把抱住:“谢谢十七叔!”   龙十七顿时高兴了,果然不愧是他带大的崽儿,跟他一样爱美!   古溪扶额,将这种圣药级别的灵药研制成泡澡粉,龙十七怕是天下独一份。   云漓朝着雪觅招了招手:“来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不等雪觅问,云漓就将锦盒里的东西取了出来:“这是天运珠,虽非神器,却也炼化到了天阶灵器的级别,你这样戴在手上,使用时,能将你自身的力量放大十倍的攻击出去。”   雪觅又是一声哇:“那上神力量的十倍,得多可怕呀。”   云漓笑道:“你这小脑瓜想的还挺美,这灵器只是灵器,若是神器说不定还能被神力催用一番,但现在,最多只能承受上仙之力而已。”   雪觅心道上仙之力就已经很厉害了,这么厉害的东西,雪觅忙不迭的往手上戴。   那是一串手链,但用很细小的银链连着一枚扣在食指上的指环,指环上镶嵌了一颗很小颗的灵珠,手链上也同样镶嵌了一枚小灵珠,整个链子戴在了手上之后,就直接消失不见了,雪觅微微催动灵力,便重新显现了出来。   摸着新礼物,雪觅欢喜不已:“谢谢云漓叔,我喜欢这个!”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觉得浑身挂满灵宝很多余的崽了,修为不够,他也只能灵宝来凑了。   紧接着旭阳不甘示弱的上前:“快来看看我的,保证你喜欢!”   雪觅连忙凑了过去,旭阳手一摊开,掌心上是一座非常小的宫殿:“你看这上面的匾额。”   雪觅扒拉着旭阳的手探头看去:“龙神殿。”   旭阳:“这是特意给你炼制的,今后在外,你可将此物随手一抛,落地成宫,这里面还有一些可以派遣使唤的灵奴,都是地精所化,以后你也有自己的行宫了。”   炼制这样一个灵器,耗材倒不是太大的问题,他们这些龙君一个个家底丰的很,自然不在乎这么一点点耗材,但制作起来,尤其是按照雪觅的喜好以及属性来制作,那费时的很,里面所有铺设的地砖,摆放的灵物,甚至庭院中养殖的灵草,都是以雪觅亲水的属性来安置的。   从知道龙族有小龙崽了,旭阳就开始着手让人安排炼制了,第一次见时来不及,好在赶在了蜕鳞之前。   雪觅自然能感受到各位叔叔的用心,小心的捧起迷你行宫,扭头便附上了一枚甜腻的笑:“谢谢旭阳叔叔,我好喜欢!”   等他们争完了,墨亭才上前,直接给了雪觅一个剑型的小玉坠,一旁的旭阳嚯了一声:“离心剑。”   雪觅:“是灵剑吗?”   墨亭灵力一催,手中的剑型玉坠直接幻化出了无数灵剑,万剑齐出,蓬勃剑气铺天盖地一般袭来,震的人血液沸腾,战意汹涌。   墨亭给雪觅演示了一遍后,将玉坠放到了他的手里:“配合天运珠一起用。”   雪觅发现了,小时候他们送的礼物都是防御的,即便是攻击,也是反弹力量的那种,现在长大了,送他的礼物都是带有杀伤力的。   雪觅给了每个龙叔叔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带着礼物欢欢喜喜的回了自己的宫殿,结果一进去,他的寝殿里堆满了锦盒。   一旁的侍婢上前道:“这边是妖皇陛下派人送来的,这边是古溪上神派人送来的。”   雪觅顿时开心的扑到了堆积如山的礼物中,看着在礼物堆中打滚的小龙君,花朝忍不住道:“再蜕两次皮,感觉小龙君将会成为龙族最富有的龙。”   这是其他龙君还未收到消息,这些年虽然那些龙君并未亲自过来,但三不五时的就会派人送来一堆宝贝,这小龙君第一次蜕鳞,那送的东西只怕会更加贵重。   不过除了他们家小龙君,早前龙族中的龙崽并非如此,尽管龙族重视幼崽,但别的龙崽都是有亲爹亲娘的,即便是送礼,也不会如这般多。   估计也就他们家小龙君,身世坎坷,不知血亲,在别的龙君眼里可不就弱小无助又可怜,要不是有妖皇挡着,还有个时渊上神占着,估计所有龙君都恨不得将小龙君接过去当亲崽养。   接不到身边,那就只能云养崽,东西送少了,他们自己反倒先受不得这委屈了,生怕别人有的他们云养的小龙崽没有,这礼物不就可着劲的送。   繁缕笑而不语,他也给小龙君准备了礼物,只不过跟那些龙君肯定是比不了的,所以等小龙君享受够了那些礼物的快乐他再送吧。   雪觅快乐够了,一起身又换了一件素净简单的衣服:“我们出去转转,也不知道那些宝阁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到的东西,我要多备些礼物,这次好几个没见过的龙叔叔都会去鬼域之境。”   带着繁缕和花朝,雪觅乘着丹鸟熟门熟路的来到城门口,城门口依旧是大排长龙,三人直接越过众人朝城门走去。   不少人侧目看来,主要是这三人出落的都很出挑,尤其是前面最贵气的小公子,俊美精致,仙气不凡,妖族美人不少,能化形的妖族很少有长得不好看的,但好看成这样,那也是少见的,因此一路过去,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雪觅早就被看习惯了,在圣灵他的身份众人皆知,平时不管去哪里,做什么,关注的视线多得是,长期下来,都已经习惯性屏蔽周围了。   人群中有个长相玉雪可爱的少年原本见到如此出众样貌的小公子本能的多看了几眼,但见对方大摇大摆进了城,显然是有什么特权,顿时不喜的蹙眉,嘟囔道:“只怕又是一个骄横跋扈的人。”   他为何大老远来到朝圣城,就是因为在本地被这种骄蛮世家子欺辱的无路可走,能好好活下去,谁会愿意背井离乡的来寄人篱下。   一旁的青年视线似乎往他这边扫了一眼,那少年见状连忙吐了吐舌头,带着一丝讨好的笑道:“对不起陆大哥,我不乱说了。”   他刚刚只是一时不满的嘟囔,但祸从口出还是知道的,尤其是这朝圣城,随随便便一个奴仆恐怕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所以见陆大哥看来,便连忙捂了嘴,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反倒给别人招了祸。   雪觅溜溜达达的走在大街上,但他长大后的模样实在是太招人了,那已经不仅仅是偷偷打量了,还有人因为回头看他与旁人相撞的。   雪觅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花朝:“这么夸张?”   花朝摇了摇头:“一点不夸张。”   亏得这是小龙君自己,要是别人长这样,小龙君要是在大街上见着了,怕也是要直直的看过去了,所以真的半点不夸张。   雪觅道:“等下我们回云起,我问问渊渊有没有遮掩的东西,最好是那种一眼看到我瞬间忘记我长什么样的东西。”   雪觅刚说完,突然动了动鼻子,繁缕道:“怎么了?”   雪觅略有些疑惑:“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好熟悉啊,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了。”   雪觅一边说着一边寻着味的找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一个站在摊子前的普通青年。   摊子前站了两个人,一个是个少年,跟他差不多高,一个是个青年,身材略有些纤细却长得很高,只是模样普普通通,丢在人堆里都一眼找不到的那种,可他身上的味道却让人有种熟悉感。   雪觅相信自己的鼻子,对方一定是他认识的人,于是直接凑过去想要仔细辨认一下。   他刚一凑过去,那少年直接伸手朝他推了过来:“你谁啊你想干嘛?!”   就在少年伸手的瞬间,连暗中的影卫都还未动作,那青年一把抓住少年的手,雪觅抬头朝他看了过去,那个少年也面露诧异的朝着青年看了过去:“陆大哥?”   雪觅灵光一闪,突然惊喜的抓住了青年的手,欢喜的喊道:“青鹿!”   抓着少年的青鹿直接将人挥开,挥动衣袖的同时,也化去了面容的遮掩,露出了原本的模样,看向雪觅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又清澈,含笑的声音仿佛山间最澄澈的清泉,干净而清甜:“雪觅。” 第80章 不肯戒奶的崽   遮掩容貌只是为了路上方便, 青鹿虽然已经封神,但他当初被困三重天万年,这世间的模样在他记忆里早已变得有些模糊, 所以这一路来寻雪觅,他就像普通修士一般到处走走看看。   散去遮掩后,有了先前的普通对比, 越发将他如仙俊颜衬托的惊人出色,尤其是那双鹿一般纯净清澈的眸子,令人见之忘俗。   雪觅知道青鹿的模样,虽然百年未见,却依旧记得清楚,加上他日日与众龙君相伴,夜夜睡在渊渊的身侧,睁眼闭眼都是好看的人, 所以青鹿前后差距对他的冲击并不大。   倒是让一旁那个名叫叶欢的少年整个惊愣住了, 眼中的惊艳毫不掩饰,原本被推开的羞恼也一时忘于脑后。   雪觅欢欢喜喜的抓着青鹿的手,眼露期待的朝青鹿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青鹿看着已经不是当年小小一团的小龙君,眼中的喜欢却丝毫不减:“自然是来找你, 听闻你在圣灵, 便想过来看看,一别多年,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   百年过去, 那时候的小龙君才多大点,而他们相处也不过数日, 见过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青鹿甚至做好了小龙君忘了他, 认不出他的准备了。   没想到雪觅不仅记得他,还凭着气息,将遮掩了容貌的他找出来了。   雪觅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我记性好着呢,怎么会忘,你说你回去稍作整顿就会来找我的,结果你一直没来,害我一直等一直等。”   青鹿笑意温柔的轻抚着雪觅额间碎发:“是我不好,该早点来的,雪觅不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雪觅拉下青鹿的手摇晃了一下:“那你会在这里待多久呀?我的百岁宴你会参加吗?”   青鹿:“当然,这次本就是为了你的百岁宴而来。”   得到满意的答案,雪觅连忙朝青鹿介绍:“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护卫,他是花朝,是个花精,他是繁缕,是人族的。”   这是在外面,也不好行大礼,甚至不方便暴露身份,花朝和繁缕只好道:“见过公子。”   青鹿笑着一抬手,两个锦盒被灵力托放到了他们跟前:“雪觅心性纯善,将你二人视为好友,你二人今后自当更尽心才是。”   两人应了一声是,恭敬的收下了礼盒。   雪觅拉着青鹿的衣袖:“那我的呢?”   青鹿笑着道:“哪能少了你的,稍后再给你。”   一旁总算是回神的叶欢看着模样出众的青鹿,与那个贵族少年如此亲昵,面上的神色更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疼爱,一路相伴却被隐瞒真实模样的委屈,面对这份差别对待的隐隐嫉妒,让叶欢忍不住上前了一步,也伸手拉住了青鹿的衣袖:“陆大哥。”   对着叶欢,青鹿倒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寻常一般的冷淡而已:“朝圣城已到,就此别过就好,你自去寻你亲族。”   叶欢眉头一蹙,眼中隐约泛起湿意,满心委屈道:“陆大哥要丢下我一人?”   雪觅偏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青鹿,他还未问出口,青鹿解释道:“此人名叶欢,我一路游历山水风光而来,临近朝圣城,因一凶兽与他结识,才相伴了一段路。”   雪觅哦了一声,所以只是单纯的相伴走了一段路,并不是很熟嘛,既然不是青鹿的朋友,他也不是多热情好客的人,也就没打算过多理会。   叶欢明显不想放开青鹿,见青鹿如此撇清他们一路相伴的情谊,可怜哀求道:“陆大哥,你陪我去找找我的族亲吧,我一个人害怕。”   青鹿一路对他神色虽然并不热切,但也从未直言拒接过他,这才让叶欢有种只要自己哀求两声,就能让对方心软达成所愿的错觉。   青鹿堂堂上神,不过是随兴游历,见他险些葬身凶兽之腹顺手一救,一路随行没有任何明确拒绝也是因为本就目的一致,不过是多了一个同路之人,并未给自己造成任何影响而已,不表示他会有多心软,软言两句就什么都答应。   所以面对叶欢的哀求,青鹿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神色冷淡的抽回衣袖:“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自己的路,本该你自己去走。”   叶欢没想到会被拒绝,脸色一白,他本来跟青鹿一路相伴的好好的,就是因为那个少年,一遇到他,青鹿就丢下了自己,这让叶欢忍不住眼神怨愤的看向雪觅。   打从一开始雪觅就能感受到这人对自己的敌意,他对他人的情绪向来敏感,只不过这人没有犯到他跟前来,他也不是多蛮横的觉得全天下人都该喜欢自己,不喜欢他的多得是,真要计较,那每天有打不完的架,所以懒得搭理。   但没犯到他眼前懒得搭理是一回事,真这么直白的仇视看来,那也是忍不得的。   一触及叶欢看来的视线,雪觅挥手就是一道灵光抽了上去,出手的速度是半点不客气。   啪地一巴掌打在脸上,那力量虽然不伤及性命,却也下手不轻,叶欢的半边脸直接肿了起来。   完全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的叶欢捂着脸满是诧异,震惊的睁大了双眼,本就含在眼眶里的泪直接被这一巴掌抽了下来,加上瞬间肿起的脸,那模样着实透着一股楚楚可怜,尤其是在对方一股骄矜霸蛮盛气凌人的对比之下。   雪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双眼睛不想要了就直说,我不介意替你挖出来。”   有的人就是放着狠毒的话,却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那通身的娇娇贵气,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宠一点,再宠一点,连任性起来都是赏心悦目的。   而有的人,哪怕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却莫名引不起他人的同情心,甚至让人心生厌烦。   全程围观热闹的摊主事不关己的看戏,甚至还在心里暗暗点评,还是太年轻,这番做作真当人看不出来么,都是活了千年的狐狸,装什么无辜。   这番动静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但他们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指指点点小声谈论,没有一个上前出头。   见无一人出头站出,全都冷漠围观看戏,没有以为中会有的伸张正义,叶欢脸色越发变得惨白,于是自救的露出畏惧的模样往后躲了躲,惶恐的伸手去抓青鹿的衣摆,一副寻求庇护的意味:“陆大哥……”   然而青鹿的神色除了冷淡,还有一丝失望,会允他跟着,也是因为他笑起来带了一点雪觅幼时的娇憨,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可惜那一点点像,也因为这妒恨的神色消散个干净。   青鹿收回视线,牵起雪觅的手:“走吧,你刚刚是准备去哪儿?”   雪觅:“准备去看看万宝阁有没有什么新到的东西,不过遇到你了,下次去也一样,反正也是闲着逛逛。”   两人离开了那个摊子,叶欢还想纠缠,却被花朝给挡住了,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一身元婴修为的气场朝他镇压了下去:“想死大可直说。”   叶欢不过是金丹期修为,哪里抵挡的过元婴的震慑,见青鹿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脸上又是难堪又是恼恨,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想再留在原地,从地上爬起来就飞快的跑走了。   还以为怎么都会打一场的摊主未能看尽兴,还特别遗憾的叹了口气,妖生无聊,难得看戏啊。   已经走远的雪觅摇看向青鹿:“你要去妖神殿见我皇伯伯吗?还是跟我一起回云起呀?现在朝圣城和云起有了传送阵,可方便了。”   青鹿:“既然来了朝圣城,理当应该拜见一下妖皇陛下。”   雪觅道:“那见了皇伯伯之后,跟我回云起吗?”   青鹿笑了笑:“那就随你安排。”   雪觅也跟着笑了笑,他觉得还是把青鹿带回云起去好了,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撞见十七叔。   妖皇已经知道青鹿来了,雪觅将人带回妖神殿的时候,妖皇直接让人在门口等着,见到小龙君回来了,连忙上前道:“陛下在偏殿等候上神,还请上神随奴婢来。”   雪觅在一旁跟着道:“我也要去。”   侍者忙道:“陛下说与上神有事相商。”   雪觅看了看青鹿,青鹿笑着道:“我稍后去找你。”   皇伯伯不让他跟,他也只好先乖乖回自己宫殿了,不过雪觅让繁缕去门口等着了,等他们商谈完事情,让繁缕带着青鹿去找他。   回自己寝殿的路上,雪觅随手招来一个侍者:“十七叔在哪儿?”   侍者躬身道:“回小龙君的话,龙君似乎不在神殿中,去哪儿了奴婢也不知道,可是要派人去找?”   “不必了,你退下吧。”   等走回了自己的寝殿,雪觅直接坐在院子里等:“你说要是他们撞见了该怎么办啊。”   花朝笑着道:“司禹龙君不是说,并不介意青鹿上神的存在吗。”   雪觅叹了口气:“存在是不介意,可我要怎么办,冷落青鹿,青鹿会伤心,亲近青鹿,十七叔会伤心,谁都不搭理,那两人都会伤心,好难办啊。”   花朝忍笑:“那这事可真就难办了。”   雪觅:“就是啊。”   没过多久青鹿就随着繁缕过来了,雪觅连忙朝他招了招手:“青鹿。”   青鹿笑着道:“等不及了?”   雪觅看着他问:“皇伯伯找你做什么呀?”   青鹿神色未变,语气也随意的仿佛刚才说的真的是这无关紧要的小事:“问我今后是落定妖界,还是回到三重天。”   雪觅连忙道:“回三重天干什么,那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远不如妖界有意思,你留在妖界吧,最好选个离我近一点的,这样以后我就能经常去找你玩了!”   青鹿笑意盈盈的看着雪觅,道:“那不如在飞云大陆也建造一处传送阵,方便你经常往来可好?”   雪觅满眼期待:“可以吗?”   青鹿双眸一弯:“自然可以,只要妖皇陛下和你家时渊上神愿意开放地界禁制。”   雪觅:“那我先问问他们行不行,要是可以,那就建造传送阵!飞云大陆好玩吗?跟朝圣城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提起岚川曾经的领地,也是自己出生地的飞云大陆,青鹿神色都变得温柔了几分:“可能没有朝圣城和云起城那么热闹,飞云大陆海域较多,因此有不少的海上仙岛,曾经岚川的神殿就是坐落在一片碧海之上。”   雪觅:“你回去之后,是重振神殿了吗?”   青鹿点了点头:“那里也是我长大的地方,自然是有些舍不得。”   青鹿说着朝着雪觅招了招手,等雪觅靠过来,才在他耳边小声道:“岚川在神殿下方的海底藏了不少的宝贝,现在那些都是我的了,所以新神殿被布置的很漂亮。”   雪觅将下巴隔在交叠的手背上,趴在石桌上看着青鹿,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可以清晰的见到眼里的担心和心疼:“青鹿,你还想他吗?”   青鹿笑了笑,抬手在雪觅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一个人无论好坏,若能被人惦记着,哪怕只被一人惦记着,也算是不枉世间走一遭,所以我一个人偷偷的想着他就够了。”   岚川做的恶,那是无论怎样的惩罚都弥补不了的,生灵涂炭家破人亡的罪,那些死去的人,将大地都染红的血,并不是因为他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就可以被原谅的。   这一点青鹿很清楚,所以他不会觉得因为岚川受到了惩罚,世人就该原谅他,世人如何看待岚川他从不强求,心中惦记着岚川的,有自己就够了。   雪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成神,是因为岚川的陨丹吗?”   青鹿点了点头,并没有半点隐瞒:“是的。”   雪觅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小时候他不懂,懵里懵懂的,很多事情根本深思不了,知道岚川陨落了,知道青鹿封神了,这内里缘由如何他没有那个深想的意识。   后来长大了,见的人见的事多了,很多事情也就不再只看表面了。   青鹿温柔笑着摇头:“不能。”   从来不会强人所难的雪觅只好道:“好吧。”   青鹿笑道:“是不是听到了不少传闻?”   雪觅点了点头,虽然这些年谈论的人少了,但每每提起飞升封神之事,总会有人把青鹿拉出来,不过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觉,所以拉着青鹿的手道:“我相信你,如果这世上还有人希望岚川好好的活着,那一定是你。”   雪觅的掌心很暖,就这么一点小小的热源,好像只要靠近,就能驱散所有的寒冷一样。   确定皇伯伯这边没事了,雪觅连忙趁着十七叔回来之前带着青鹿回了云起,一路拉着青鹿飞奔回云鼎神殿,欢喜的喊着:“渊渊!青鹿来找我啦!”   青鹿朝着时渊见礼:“时渊上神,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时渊给青鹿倒了一杯茶:“劳心挂念,不知飞云的一切可还顺利。”   青鹿:“尚可,神殿犹在,却物是人非,也罢,还能留得一席容身之地已算不错了。”   雪觅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他们讲话假里假气的,听的人头疼。   崽子虽然长大了,但也只是身体长大,那小表情小眼神一如既往的很好看懂,时渊笑着看向他:“惦记多年,现如你所愿了,你说我该以上神之礼招待,还是你以好友之礼招待?”   青鹿闻言也看向雪觅,嘴角噙着笑意的等着。   雪觅不确定道:“好友之礼是让我招待吗?”   时渊:“你的好友,那自然是你招待。”   还没有招待过任何朋友来家里玩的雪觅连忙道:“我招待我招待!”   青鹿笑道:“那接下来的日子,我可就听从雪觅吩咐了。”   雪觅虽未招待过别人,但平日里看落灵替他安排打点的也都看会了,正好最开始时渊给他准备的宫殿就一直空置着,不过每日都会有灵奴去打扫,现在只需将殿内的装饰全都换成青鹿喜欢的风格便可入住了。   时渊没让旁人插手,虽然身为小龙君,一句话吩咐下去多得是人为他处理的体贴妥当,但他可以不那么事无巨细,却也不能完全不懂的任人糊弄,正好让他实际操作一番,今后待人接物,自然会更加妥帖。   雪觅倒没觉得时渊在操练他,兴致勃勃的带着青鹿去了宫殿,询问了青鹿的喜好,便指挥着人开始更换内饰品,上到帘幔,下到地砖,煞有介事的盯着人更换,等他折腾好了,天色也入夜了,于是大大的喘了口气:“总算是换完了。”   青鹿看着他煞有介事的忙活了一通,忍笑道:“辛苦雪觅了。”   雪觅:“你先住着,需要什么就来跟我说,啊对了,我还有礼物要给你。”   雪觅说着从储物戒中取了个锦盒出来:“这是扶桑叶,我之前在秘境里得到的,送给你。”   青鹿有些意外,扶桑可是神树,早已绝迹三界了,还能得到扶桑叶,这得是多大的机缘。   想到早前的雀羽,青鹿感叹:“看来你这些年过的挺精彩。”   雪觅叹着气的摇头:“才没有,除了云起和朝圣城,我哪儿都去不了,圣灵每年都会有任务,有的是剿灭妖兽,有的是处理一些城池内棘手的事件,我的朋友基本都出去历练过,就我连城都没出过。”   青鹿安慰道:“这种历练以后总有机会,现在你长大了,想来下次若有任务,你应当能亲自前往体验一番了。”   雪觅唉了一声:“能就好了。”疼爱太多,一个个看的太紧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青鹿一抬手,手中是一枚储物玉坠:“小小年纪就唉声叹气,送你的礼物,庆贺你第一次蜕鳞。”   雪觅欢喜接过,好奇道:“是什么呀?”   青鹿:“有些是你如今正合适用的,有些是我这些年游历路上随手所得的,你自己回去慢慢清点。”   雪觅伸手抱了抱青鹿:“谢谢你的礼物,你能来找我,我特别开心。”   青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也特别开心,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他已成神,不需要睡眠,但雪觅修为不高,又正是成长期,正是多眠的年纪。   雪觅告别青鹿,快乐的蹦跶回了寝殿,然后看到时渊的床上空空如也,他睡前喜欢玩的玩具一个都不剩了,顿时一下子扑了过去:“我的玩具呢!”   时渊从书册中抬头:“在隔壁。”   雪觅直接四肢大张的趴到床上:“我不!”   时渊收回了目光,淡定道:“我也不。”   雪觅翻了个面,直接蹬掉鞋子仰躺在床上:“不要玩具我也能睡!”   时渊不管他,随手翻了一页书。   睡前总习惯手里抓着点什么,或者变出尾巴盘着点什么的雪觅,酝酿了许久的睡意却依旧睡不着,床上没有亮晶晶,没有会发光的灵珠,没有能盘起时磨鳞的灵物摆件,连时渊都没有了,空空荡荡怎么睡嘛。   见时渊真的不打算来陪他了,雪觅翻了个身,抓着一旁的枕头抱在怀中:“渊渊我饿了,我要喝奶果。”   时渊冷酷无情:“你该戒奶了。”   玩具给他扔了,觉也不陪着睡了,奶也不给他喝了,这成长的代价太沉重了,雪觅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直接从床上爬起来坐着,哇地一声就是爆哭。   快一百年没见这小崽子下过雨了,时渊看的饶有兴致。   原本只是干嚎硬挤眼泪的雪觅,看他现在连哄都不哄了,真伤心委屈了,扑到床上开始呜呜,越哭越伤心,越伤心哭声越大。   本就没指望一次就能成功的时渊看了眼时间,坚持了半个时辰才开始闹,不知道算不算是个进步。   见他真哭上了,无奈起身,拿过装了天罗果的水壶走了过去:“喝了这么久还没喝腻?”   雪觅不理他,扑在床上哭声震天。   时渊:“再哭明天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雪觅偏过头,抽抽噎噎的委屈。   时渊将水壶喂到他的嘴边:“不是饿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哭。”   雪觅一口咬在壶嘴上,吸了两口道:“我的玩具。”   时渊:“玩具和在这里睡,只能二选一。”   雪觅睁着哭红的眼睛看着他:“那你陪我睡。”   屋外的陆染听着里面的动静,无奈一叹,看着怀中抱着玩具守在门口随时准备进去的落灵道:“你说神君这么折腾是为什么,最后还不是妥协了,还让雪觅哭了一场。”   这些年落灵也算是跟陆染共事的默契了,以前神殿内外所有的事物都是陆染处理,因为神殿的人本就不多,大多数都是对外的势力,所以神殿内平日也没什么事。   但有了小龙君之后,对外事情多了,对内的事情更多了,好在有了落灵,可以负责内务杂事,让他轻松了不少。   共事了这么久,落灵对陆染也不再是最初那般害怕得罪的敬而远之,倒是能说上几句话了:“总是要让小龙君自己独立的。”   这种心态她大概能体会,想要有求必应的一切都顺了小龙君的意,宠着依着让他随心所欲的开心,可是又怕溺爱过头最终害了小龙君,毕竟是龙子,自是不能娇宠的永远都是一团奶气。   想要放手,又怕放的太快伤了小龙君的心,因此也只能这样慢慢来了。 第81章   雪觅不知道这是时渊在给他搞戒断拉锯战, 化出龙尾盘在时渊的身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自觉赢得了这场成长的胜利,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带着青鹿出门去玩了。   不过出门前雪觅倒是没忘在时渊宝库里搜刮一番,找到了可以遮掩的法器, 一根青白玉的簪子, 戴在头上能遮掩住面容, 至多让人看起来模样清秀不丑。   雪觅将簪子往头上一戴,转头朝繁缕和花朝看去:“你们看我。”   花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模样差别也太大了。”   原本倾城绝颜的长相, 顿时变成了一个清秀普通的少年,要不是气质仍在,就这张脸根本压不住这一身的贵气。   雪觅又翻找了一圈, 给花朝和繁缕各自挑了一个玉扣, 总不能他长得这么普通, 两个护卫却天资仙容的, 那也太奇怪了。   一番打扮,三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从宝库里出来了,走到庭院中, 路过的仙婢都愣了一下, 陌生的容貌,却是小龙君的衣着,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小龙君而整个卡住不知要不要行礼。   雪觅看到她们的反应, 笑嘻嘻的带着两人跑开了。   几个仙婢面面相觑不敢确定:“刚刚的是小龙君吧?”   “应该…是的吧?”   雪觅跑回寝殿的小花园,见时渊坐在树下, 连忙跑过去扑到了他的背上:“渊渊快看我!”   时渊不用回头也知道雪觅如今的模样, 但被他拉着显摆, 还是回了个头:“嗯, 清秀的小少年。”   雪觅跑到时渊的跟前:“我要是在外面变成这样, 渊渊还能认出我吗?”   时渊:“你是靠长相认人的?”   雪觅一想还真不是,他是靠气息,所以青鹿模样变了,他也靠着对方的气息把人给认出来了:“我以后出去玩就用这个脸,这样别人就不会盯着我看了!”   而且整个云起城,不说全部,但也大部分都知道他长什么样,他的小像卖的可好了,虽然现在他长大了,跟小时候长的不太一样了,但要是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要不了多久全城都知道他长大了。   尽管已经习惯走哪儿都被看,但偶尔换个脸出去玩玩也是可以的。   雪觅拉了拉时渊的手道:“你再给我取个名字吧。”   他的名字也挺人尽皆知的,脸换了,名字也该换一个。   时渊看了他一眼,很不走心道:“就叫小白吧,普通的脸普通的名字。”   “小白?”   雪觅想了想,好像也挺不错,他本来就很白,又是小白龙,于是满意的点头:“那就叫小白啦,我找青鹿出去玩啦。”   看着得了新名字欢欢喜喜跑走的人,时渊无奈摇头,个子长了,那股憨气却一点没少。   对于雪觅的新模样,青鹿适应良好,那张脸再普通再如何变,那双眼睛都变不了,清澈纯然,弯眸一笑,就好像有一道光照耀了进来。   拉住转圈展示新模样的雪觅,青鹿笑道:“不是最爱好看,小时候不好看的人你都不愿多看一眼,为了出去玩,竟把自己往丑了扮?”   雪觅:“我现在也是最爱好看啊,可是看别人的好看,和好看的给别人看是不一样的,青鹿你也变一变,就变成上次那样,不然大家都盯着你看。”   青鹿作为上神,当然也能像时渊那样,若是不愿意,旁人即便是盯着他看,脑子里也映不出他的脸来,但这样就少了一些游历的烟火气,所以青鹿才选择变脸。   这会儿听雪觅要求,无需依靠那些灵器,随手一挥,就变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   因为云鼎神殿就在城池的上方,在这里就不用像在朝圣城那样,去到热闹的城区还要乘坐飞鸟,直接从神殿上下来就是了。   雪觅拉着青鹿道:“前面有一条小街,有个老爷爷卖的姜果糕特别好吃,每天买的人都特别多,每次侍婢都排队要排好久,今天时间早,估计刚出摊,我们快去就不用排队了。”   青鹿被他拉着跑,穿过热闹的集市,绕过玉柳垂坠的墙头,带起墙脚下散落的花瓣来到护城河边,看到一个挑着担子的白发老人刚将两个热炉子放下。   见到还没来什么人,身旁拉着他飞跑的小家伙开心的朝着那边招手:“姜果爷爷!”   白发老人转头看来,慈祥的脸上笑起了一道道褶皱。   雪觅连忙跑了过去:“我要四个姜果糕。”   白发老人笑着应道:“好咧,小公子稍等片刻。”   老人看着年纪虽大,但手脚却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将炉子给热了起来,从壶中倒出姜果液,又添加了一些果粉,不一会儿浓郁的香甜气息开始四散弥漫,好些住在附近的人家打发了家中的小孩过来,有些路过的大人也被香味引诱驻足,犹豫片刻转道走了过来。   四个姜果糕也只要一灵石,主要是姜果这东西很便宜,并不是什么灵气浓郁的灵果,只不过直接吃未处理的生果会有一股涩味,除了家里很穷又想要稍微甜甜嘴的人家,几乎没人会去吃。   像这样处理过后做成糕的味道倒是不错,可处理的过程麻烦又卖不上价,几乎没人做,这小摊子成了独一份,生意才会这么好。   青鹿看着手里的姜果糕,忍不住有几分意外,以雪觅的身份,这种东西,他怕是一辈子都未必会接触到。   雪觅咬了一口糕点,顿时满意的眯了眼,还带着刚出炉的热气,也许是环境不同,他觉得比侍婢买回神殿的还要好吃。   跟在两人身后的花朝和繁缕三两口就吃完了,巴掌大的一块并不是很多,也就刚甜了嘴,但跟着小龙君出门,惯常就是吃遍整条街,所以每个摊子只能买一点,吃多了可不行。   青鹿也好久没有吃过姜果这东西了,这嘴里的甜糕,也跟着沾染上了些许回忆,见雪觅意犹未尽的表情,笑着将他嘴角的碎屑给轻轻抹去:“你怎么会吃到这种东西,谁带你来过吗?”   雪觅舔了舔嘴巴:“我在神殿上天天往下看,我自己看到的,我还知道那个姜果爷爷修为止步金丹好久一直没有突破,所以寿限快到了才会这样白发苍苍,他们家以前就是云起的,很早很早以前,渊渊还没成神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家是个很厉害的家族,可惜后来一代不如一代,以前护城河这边的一条街都是他家的铺子。”   几万年过去,时过境迁,当年的大族后代,如今连一块方寸布都买不起,曾经富有半城,现在只留有一间破屋子,每日挑着担子赚些灵石来维持生计。   雪觅对这些还是有些不太能理解:“其实他要是愿意去人族,生活应该会好很多,金丹修士在人界已经算是比较厉害的修为了,至少能保他衣食无忧,更甚至去更小一点的地方,还能称霸一方呢,他却宁可苍老死去也要留在这里。”   启阳大陆已经不是以前的启阳大陆了,以前的启阳大陆很穷,遍地荒芜妖兽横行,但被渊渊收为领地后,越来越富有,作为主城云起城,更是富中富,但再富裕的地方,也有一些朝不保夕的穷苦之人。   青鹿倒是能理解:“故土难离而已。”   回过头,见白发老者隔着香甜的炊烟之气迎来送往,慈眉善目中尽是对生活的豁达,临近寿限,眼中所见之风景,或许也是不一样的吧。   朝气蓬勃的人已经走到了前面,见青鹿没跟上,连忙喊道:“青鹿快点,我带你去看飞天舞。”   青鹿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飞天舞是护城河边一家酒楼的招牌,这家酒楼在护城河上还有几艘船舫,若是夜里,泛舟河上,灯烛璀璨,还有漫天烟火,水台之上,舞者身姿曼妙婀娜,迎风而舞,翩然若仙。   哪怕那些舞者在雪觅看来并非姿容绝色,可齐齐舞动起来,却也美的醉人心弦,以他的审美都觉得好看,更不用说别人了,凤舞楼一开,几乎日日满座。   飞天舞夜里有夜里的美,白天自然也有白天的特色,夜舞魅惑,白日舞姿脱尘。   青鹿难得来一趟,雪觅少不了要带他到自己平日去的最多的几个地方感受感受。   不过他今天是小白,所以行使不了小龙君的神殿令,坐不了船舫,但好在今天来得早,所以能坐在靠近河岸的三楼观景区。   论美食,凤舞楼肯定没有奉神楼的灵食好吃,奉神楼向来一心钻研灵食,还有着食楼界独家的仙灵鱼,凤舞楼主要还是旁的花哨之物吸引人,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美景美人上,美食倒被衬托的稍显其次了。   但能开食楼,怎么都是有几道招牌的,坐下后雪觅一通点,把店里他吃过觉得味道还可以的都点了一份,总有青鹿喜欢吃的。   鼓乐声起,几名白衣舞者从酒楼最高层飞身而出,虽然大家都是修士,飞行算是基本功,但哪里有经过精细调整造型后的飞舞姿势好看。   修道者能苦修克己的人只占少数,大部分还是偏于享乐,因此每日这凤舞楼才会满场。   雪觅不是第一次来,不管是白天的还是晚上的飞天舞他都看过好多次了,有时候还会拉着渊渊来陪他一起看,对于那些舞姿他熟得很,哪一步要旋转了,哪一步要飞天了,哪一步要齐齐甩动水袖了,一边吃一边在旁边尽职尽责的给青鹿当着解说。   正说的兴起时,店中侍者又引着一群人上来了,三楼差不多都要坐满了,只有几个在中间,仅用绿植挡着的不是很好的位子还空着。   上来的一行五人,三男两女,他们也不挑座位,有空位就坐下了,看起来就像是很普通的食客,雪觅却动了动鼻子,有些嫌弃的皱眉。   青鹿怕他说的口渴,给他倒了一杯清甜的灵水:“怎么了?”   虽然开了结界,他们说的话旁人听不到,但大概是背后说人有点心虚,所以雪觅小小声道:“他们身上有土腥味。”   青鹿并未回头,单用神识扫了一眼,笑着道:“你这小鼻子还挺灵。”   这世上发财的门道千千万,有人走正道,那自然就有人走歪道,雪觅只在他们身上闻到了土腥味,但青鹿的神识却扫到了他们兽牌里的地灵鼠。   地灵鼠是寻宝鼠的一种,但通身黝黑,最擅长土中钻行,也因为其灵性特殊,能直接化为一缕地气,可破不少结界,这一类的寻宝鼠有人专门喂养来寻找灵气馥郁之处地下的灵物。   这种就要讲究眼力了,并不是所有灵气充盈的地方都有好东西,地灵鼠这种娇弱甚至毫无战斗力的小东西,消耗过大很容易就死了,除非能准确确定出手不落空,否则好不容易养大一只,那是轻易舍不得消耗的。   如果没有这份眼力,为了确保财路,自然只能走旁道了,例如一些大世家的祖坟。   修道之人没什么寿终正寝一说,不是在外拼杀机缘中陨落,就是灭于雷劫之中,能完整保存尸身入葬的并不多,因此那些大族的祖坟中,其实都是一处空墓,里面会放置一些亡者生前珍爱之物。   找灵气馥郁之地或许找不准,但找这种大族祖坟,保准一挖一个准。   利用地灵鼠破入结界,偷走一两个陪葬品,只要小心,就能偷的神不知鬼不觉。   但这种事自然也是有危险的,一个是大族陪葬之物不可轻易示人,因为其独一无二的特性,很容易被追根问源到,并不好出手,便是有人意动,也会因为这一点将价格压的极低。   再一个,这种大族多有守墓人,守墓人的修为通常都不低,一旦被察觉,那就是魂飞魄散尸骨都不会给你留一具的下场,也算是富贵险中求了。   这种门道做久了,哪怕不是他们亲自出手,只是躲在暗处放出地灵鼠,身上多少也会沾染些墓地的气息,但这种长久浸染出的气息并不是那么容易察觉到的,便是他,若非刚才用神识查探,他也不会第一眼就注意到。   想到这,青鹿忍不住伸手点了点雪觅的鼻尖:“以后你若去了秘境,别人用神识查探,你可以用鼻子,一闻一个准。”   雪觅揉了揉鼻子:“我又不是犬族,犬族才用鼻子呢。”   用完了午膳,雪觅又带着青鹿去护城河上游玩了半日,直到夜幕降临,雪觅才兴奋的拉着青鹿道:“我带你去一个一般人都去不了的地方看花火!”   青鹿顿时有些疑惑,花火,若是绽放上天,人人都可看见,别人去不了,莫非是城墙之上?还不如在神殿中看呢,那才是一般人都去不了的地方。   很快青鹿就知道雪觅说的花火是什么花火了。   一片密林中,还未走进,青鹿就能感知到前方有一片巨大的结界,这结界的威力还并不小,但他对云起并不了解,于是问道:“这里是何地?”   雪觅一路蹦跶的拉着他往前走:“这里是别人家的后山,等下给你看花火,可惜那花火并非一朝一夕能形成,需要火灵之物数万年的浸染才得以生成,不过好在云起就有,我想看的时候随时就能来。”   等走到结界前,雪觅拿出一枚白色的小令牌一划而过,那处结界顿时打开了一道入口,等四人走了进去后,结界的入口立刻关闭了起来。   进入结界,内里的模样就是另一个世界,遍地灵花,花团锦簇,色彩斑斓的隐约闪动着星点灵光。   雪觅让青鹿站在花丛中等着,然后取出焚天跑到一处花墙下:“青鹿看我!”   青鹿笑意温柔的朝他专注的看了过去。   雪觅扬起焚天在花墙之下甩了一套鞭舞。   受到灵力的刺激,那片花墙上本来蔟簇拢起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开来,散发着灵光的长鞭在空中环绕着舞动,花墙上大朵大朵炎生花倾吐出如火苗一般的花蕊飞舞在空中,如火的光芒四散地照耀着花丛中的少年。   尽管面容普通,那一双灵动的眼仿佛盛满了星河,笑容灿烂的模样,让那只是清秀的脸都透出一丝动人心魄的美。   雪觅欢乐笑着朝青鹿道:“好不好看!”   青鹿被他的笑容感染,脸上的笑意更甚:“好看。”   雪觅差不多将那一整墙的炎生花都刺激的开了花之后,才跑过来站到了青鹿的旁边:“好漂亮,比烟火还要好看,烟火很快就灭了,但这炎生花飘飘浮浮的,要等到天亮才会散落灭掉。”   青鹿抬起手,刚好一根花蕊落在了他的掌心,瞬间将白到近乎透明的掌心映照的火红一片。   雪觅凑过来,伸手在他掌心上拨弄了一下花蕊:“百里香霆说这炎生花跟龙生花一样珍贵,龙生花生长在龙息浓郁的地方,很难得才会有,加上寓意好,所以每一个小龙崽破壳时,都会踩在被龙生花铺满的地上从蛋壳里爬出来。”   说到这个雪觅就忍不住笑:“我之前破壳的时候,十七叔没经验,突然想起来他还有龙生花没准备,结果着急忙慌的跑去采,十七叔说他捡到我,想要偷偷藏起来当我爹爹,于是到处寻找龙生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片生长了龙生花的地方,便将行宫临时放置在那儿了,结果天天念叨的东西,临到我快破壳了才想起来还没准备,为此十七叔一只懊恼到现在。”   想到龙族争这个小龙崽争得暗中不知道斗成什么样,青鹿忍笑道:“那的确是遗憾。”   若没有粗心大意的龙十七,现在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还真不知道呢。   雪觅:“这炎生花是因为花墙后面是百里家的秘地,里面有一颗火神石,所以这一片后山日日夜夜被火神石的神火之力笼罩,才开出这么大一墙的炎生花,我之前还想在神殿里也种上一片,可渊渊说,没有万年神火之力的浸染,是开不出这么多炎生花的。”   青鹿揉了揉他的脑袋:“喜欢的话偶尔来看看就好,这炎生花接触多了对你没好处。”   接触了好多次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雪觅疑惑道:“会怎么样啊?”   “会皮肤干到掉龙鳞。”   雪觅顿时惊了,连忙拉着青鹿往外走,他才不要掉龙鳞,他的龙鳞长得那么好看,要是掉的一片片的,那他就成了秃鳞龙了!   两人刚走了几步,青鹿视线一转,抬手一挥,一只黑漆漆,要不是有炎生花花蕊的光亮照耀着,黑夜中黑到几乎看不见的老鼠正在半空中奋力挣扎。   雪觅嫌弃的走开了两步,他不喜欢老鼠。   花朝和繁缕知道小龙君最不喜欢这种脏兮兮的小东西,连忙上前了一步挡在了小龙君的前面。   雪觅虽然不喜欢,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你抓这个干嘛呀?”   青鹿将那只地灵鼠托在半空中:“这可不是一般的小老鼠,这是一种寻宝鼠。”   雪觅:“我知道!我在万妖录上看到过。”   刚一说完,雪觅就惊了:“那这个老鼠怎么会在这里?它是有主的吗?”   青鹿点了点头:“有主,有契约。”   雪觅啊了一声:“有契约,那它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啊?”   寻宝鼠还有个特点,那就是能与契约之人凭空转移吞噬的东西,但因为寻宝鼠很弱,本身的力量不强,凭空转移也转移不了多少东西,但如果只是偷盗一个很重要的小体积宝物,那还是没问题的。   青鹿:“或许吧。”   雪觅连忙道:“青鹿你把它抓住了,可千万别放啊,我们先出去。”   这里是百里家后山,有人到百里家偷东西,那这老鼠肯定要交给百里香霆处理的。   一行四人刚从结界立出来,就看到外面两拨人正在打斗,一边是他们中午吃饭时见过的五人,一边是百里香霆和他的两个影卫。   他们一出来,那五人中的其中一女子道:“我们真的只是路过!你看,他们才是闯入了后山的人!”   女子说着暗中示意其中一男子赶紧跟寻宝鼠斩断契约。   寻宝鼠这东西唯一的优点就是能悄无声息的钻入结界,自身却很弱,跟这种东西结契约,简单到只需要收住寻宝鼠的一滴心头血就行,若是毁了心头血,那这契约自然就不存在了,因为灵鼠的力量太弱,弱到结契根本不是双方共同结契,只是单方面掌控而已,所以毁掉也简单的很。   此次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也不能折损在这里,宁可舍弃这只寻宝鼠,也不能直面对上百里家,至于这几个人,那就正好替他们背锅好了。   刚出来的雪觅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等对上百里香霆的视线,忍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他们四个伪装了易容了,是百里香霆没见过的模样,还从他家后山的结界出来不说,手里还抓着一只寻宝鼠。   喔嚯,眼前突然出现了好大一口锅哦。 第82章   锅虽然是砸过来了,但雪觅一点都不怕,露个脸就能解决的事情,哦不对,简单露脸好像也不行,百里香霆还不知道他蜕鳞长大了!   但这也没关系,大不了给他看看自己的龙角好了,就这身份,别人可伪装不了,不然还有花朝繁缕呢,他两露脸也是可以的。   雪觅原本以为首先他得先开口解释一下,结果百里香霆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朝着那五人出手,甚至下手更狠了,连再朝他这边多看一眼都不带有的。   雪觅:“?”   是他看起来长得太普通了,普通到不像是能去偷东西的,还是他看起来太弱了,弱到不像是敢偷东西的?   他们好歹也是从百里家的后山结界立出来的,这么无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雪觅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花朝和繁缕,见他们还是易容的模样,并不是因为露了脸被百里香霆认出来了,顿时更疑惑了。   同样疑惑的还有与他们对战的五人,为何这口锅没甩出去?   不过很快他们想到原因了,可能这几人也是百里家的人,对了,人家能安安全全从结界中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还抓着他们的寻宝鼠,说不定就是百里家的人,难怪这小子一点都不上当,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的。   知道锅甩不掉了,那还是保命要紧,几人不敢恋战,直接发了大招试图拖延出一丝逃生的机会。   五人中还有一个找死的,见雪觅等人站在一旁围观没有出手的意思,直接朝着雪觅攻击了过来,大概是想要声东击西的择机逃走。   却不想这声东击西的出手,直接撞上了死路。   当那人意图刚生起,招式转道袭来时,一股强大的灵力从雪觅的身后扫了出去,连带着那边还在负隅顽抗的四人心脉上受到一股重击,直接口喷鲜血的飞出倒地。   雪觅连忙回头,就见青鹿慢条斯理的收回手,还朝他勾唇一笑。   百里香霆的两个影卫立即上前,直接甩出一根绳状法器,将五人牢牢捆锁住了。   五人被擒,剩下的事自然有人会处理,百里香霆这才朝着雪觅走了过去。   想着自己现在顶着的脸,还有百里香霆还不知道自己蜕鳞长大的事,雪觅一本正经的开口:“我们只是路过。”   百里香霆轻笑了一声,伸手在雪觅的眉心轻轻一点:“唬鬼呢?大晚上的来我家后山路过,你以为你换了脸我就认不出你了?”   雪觅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认出我了?”   这也太神奇了吧,他自己照镜子都认不出自己呢。   百里香霆双手环胸,一声冷笑:“不然呢,没认出你,早把你当他们同伙给抓了。”   雪觅满脸惊奇:“你怎么认出我的,我换脸了,我还长高了!”   百里香霆笑而不语,脸自然是陌生,但那双眼睛他熟悉的很,即便是长大了,眼型略有变化,但眼中的神采和光芒却是轻易改变不了的。   那是天下最尊贵的一群人娇宠出来的天真烂漫,也是天下最昂贵宝的物堆砌出来的傲然肆意,更是与生俱来的通透无暇,这双眼睛,世间唯有小龙君。   雪觅没想到他都这样了,百里香霆连一句话都还没跟他说就把他认出来了,顿时高兴的拉着青鹿的给他介绍:“这是青鹿,青鹿,他是百里香霆,我们很小的时候打架认识的,这个后山就是他家的,对了,寻宝鼠!”   雪觅连忙拽了拽青鹿的衣服,青鹿一抬手,一只被灵力控制的寻宝鼠被送到了百里香霆的跟前。   百里香霆直接将寻宝鼠收进了兽牌,交给了身后的影卫,这才行礼道:“蛟龙百里氏百里香霆,见过青鹿上神。”   青鹿没有半点上神的架子,笑着回了一声:“无须多礼。”   雪觅奇怪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不是你发现家里丢东西了所以才找过来?幸好青鹿发现了这只老鼠,你家里丢什么了?”   百里香霆看向雪觅:“你又拿着令牌跑来玩炎生花了?”   雪觅笑眯眯道:“玩玩嘛。”   百里香霆抬了抬下巴,眼中却是没有半点责怪的笑意:“玩玩,你把我家那墙玩秃了多少次了。”   雪觅戳了戳百里香霆:“花总是要凋谢的呀,谢了还会开,秃一秃有什么关系,小气,你还没说,你家丢什么了?”   百里香霆:“火神石,但没丢,还在那只地灵鼠的肚子里。”   刚才接过那只地灵鼠的时候百里香霆就查探过了,神石还在。   说着还颇为庆幸的看着雪觅:“幸好今天你来玩,我感应到结界令的动静,正好我在家,猜到可能是你,就干脆过来找你,刚到这儿就发现了那几个家伙。”   雪觅:“他们跟你们家有仇吗,专门跑你家偷东西。”   百里香霆:“有没有仇不知道,不过这火神石三界就我家独一份。”   火神石有很多种,虽然都叫火神石,但真正蕴藏了神力的火石,就他家这一颗,这一颗也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上古时期火神的一滴心头血所化,因此可以算是上古神物。   在蛟龙一族中,他们百里一氏的火系血脉最为纯净,正是因为一旦有蛟蛋出生,测了灵力是火系属性,就会将蛟龙蛋放在火神石旁边蕴养着,如此蕴养一百年,出壳的蛟龙才会拥有天生精粹的火力,甚至不比赤龙的火源之力差多少。   所以这几人的身份或许未必是简简单单的见财起意,一旦他们百里一氏丢了这火神石,那影响可不仅仅只是失去了神物的损失。   后山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百里香霆看着雪觅道:“玩好了?可要再进去玩一玩?”   雪觅乐的直笑:“玩完了,等明天那墙又秃了。”   炎生花的花蕊一出,花瓣便会凋谢,如果灵气充盈,要不了十来年就能再次长出花苞,所以近百年来这墙已经被雪觅玩秃了好几次了。   百里香霆:“去我那儿坐坐还是你要直接回神殿了?”   雪觅转头看向青鹿,青鹿笑了笑:“随你。”   雪觅这才道:“去你那儿吧,你怎么会在家里,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那些人今天能问出个结果来吗?”   百里香霆轻笑,领着他往自家大门走去:“所以你难得愿意来坐坐,只是因为好奇想知道结果?”   “那只老鼠可是我们抓到的,自然好奇,不过你家防护怎么这么低啊,神石这么重要,竟然如此轻松就被偷走了?”   论防护,谁家防护能有神殿那么强悍。   百里香霆:“不是我家防护差,而是寻宝鼠本身就有破界之力,它能化作一缕地气蹿入任何地方,单单是这后山的防御,便是上仙也要点力气才能冲破。”   雪觅:“寻宝鼠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无敌了,拥有寻宝鼠的人,想偷什么就能偷到什么了。”   百里香霆:“世上哪有无敌的东西,寻宝鼠的强项就是可穿结界,弱项则是强大的结界亦或是神宝之物,它是在消耗生命的盗取,不过盗,这只老鼠也盗不走神石。”   百里香霆朝雪觅道:“因为它是被青鹿上神带出来的,所以才能出得结界,否则就这老鼠,进去容易,想要带着神石出来根本没可能。”   寻宝鼠能穿透结界,甚至鼠囊可以装不少的宝物,可这个火神石却不同。   百里一氏诸多蛟龙都是火神石蕴养出的精纯火力,一代代繁衍下来,自是与这神石的气息紧密相连,火神石又置于族地数万年,早已与百里家气息相融,而这结界的大阵,所设的又是以血化阵,只要火神石非族中血脉走正门带出,便会以血力激发其中火神之力,能焚尽一切。   所以哪怕雪觅没有发现寻宝鼠,这寻宝鼠也带不出火神石,因为只要它试图带着火神石穿出结界,就会直接被烧的连一丝灰都不剩。   也只有上神的神力,才能阻隔这种血阵。   听了百里香霆的解释,雪觅一本正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果他们背后有人,这人应该不是你百里家的,或者不是你们族的,不然不会不知道这事,对吧?”   百里香霆轻笑:“不错,恐怕是其他那些旁门宵小。”   青鹿上神第一次来,哪怕有近道,百里香霆也不可能带着他们走侧门,那是对上神的不敬,因此引着众人直接从百里家的正门进去,此刻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门前,立于大门两侧的引路火柱早已被点亮,百里家这一代的家主百里邑已经领着众家族子弟恭候在门前。   这就是雪觅不怎么喜欢来百里家的原因,每次都是如此兴师动众,哪怕他悄悄跟着百里香霆去了他的小院,很快百里邑也会带人来拜见。   见到祖父如此大阵仗,百里香霆颇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小声朝雪觅道:“你确定不散去遮掩?”   雪觅差点忘了,连忙将头上的发簪取下,重新换了一个上去。   发簪一换,普通的模样尽数化去,门前火柱上闪烁的红光映照在胜雪的肌肤上,好像是从里透出一抹微红,跳跃的烛火倒映,仿佛在那清澈的双眸中嵌了星光,微风拂动间,带起长长的发丝,缱绻在风中,勾入他人眼眸里。   一夜长大的冲击,在雪觅露出真颜的这一瞬间,猛地撞击在了百里香霆的心上,尤其是灯下美人,越发将这份极致无限放大,放大到百里香霆一时失了言语。   就在百里香霆的怔楞间,青鹿抬手牵住了雪觅,雪觅扭头看了过去,百里香霆这才回神,压下心中那一瞬间的失神,赶忙上前半步,朝着青鹿躬身示意:“青鹿上神里面请。”   百里邑携家中一些地位高些的子弟出来迎接,这也是个露脸的机会,世间上神能有多少,数万年都未必能出一个,即便青鹿是新神,底蕴浅薄,但那也是旁人无法企及的存在。   现在因为孙子,不但能将族人拉到小龙君面前露脸,还如此幸运的能迎接上神,百里邑每日做梦都能笑醒,当初他有多气恼孙子竟然打到了小龙君的头上,现在就有多庆幸孙子竟然打到了小龙君的头上。   百里邑携众人走到前面,直接行了个大礼:“吾等见过青鹿上神,见过小龙君。”   青鹿早已化去遮掩,但众人并不敢随意的抬头看,这位是新神,脾性如何谁也不知,万一看了犯了对方的忌讳,那机缘就成了劫难。   在众人心内忐忑琢磨时,青鹿和煦开口:“诸位不必多礼。”   声音温润,仿若林中山泉,听的众人心头舒缓,同时也大松一口气,看来这位上神并非那种性格古怪刁钻的。   上神入府,自是奉为上座,蛟龙一族也是有上神的,但百里一氏并非蛟龙族上神的直系血脉,因此有缘得见的机会并不多,还不如每一千年对云鼎神殿上贡时拜见时渊上神见的次数多。   如今因为小龙君的关系,有幸再次拜见一位上神,百里邑自然万般讨好。   不一会儿,一场酒席盛宴就给安排下来了。   雪觅身为小龙君,自然也该坐于上方,但大人之间的寒暄,加上高座上位被旁人不断的奉承巴结,让他并不怎么喜欢,以前因为就他一个,百里香霆的祖父只能围着他打转,现在有了青鹿,雪觅自然是扔下青鹿一人,躲到了百里香霆的旁边。   端着果汁,抿了一嘴的香甜气,朝着百里香霆道:“你爷爷可真厉害,我们从后山下来到现在,最多也就半个时辰,看看这又是歌舞又是灵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早就备好的。”   尤其是家中的神石都差点被偷了,然而人家还像没事人一样摆上了酒宴,厉害!   百里香霆笑着道:“这些东西自然是一直准备着的,歌舞也好,灵食也罢,本就日夜备着,为的就是随时的需求,否则像今日,上神莅临,要是因为没有提前准备而什么都拿不出来,我爷爷怕是要懊恼的吐血。”   雪觅摇了摇头:“所以我不爱来你家。”   百里香霆并未侧头直视,而是余光中见雪觅一手撑着下颚一边随性的挑着灵兽肉最嫩的部位食用,那微垂的睫毛浓密纤长,将眼下的风景遮挡的严实,只能看到挺翘的鼻梁和微红的…沾了些油亮的双唇。   百里香霆端起酒杯,将杯中的果酒一口饮下。   雪觅朝他杯中看了一眼,掀起长而密的扇睫,偏头抬眸的看着他:“你在喝酒呀,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啊?”   渊渊都不准他喝酒,他想尝,可连十七叔都不给,更不用说皇伯伯和其他龙叔叔了。   百里香霆勾唇轻笑了一下,这才转过脸来正正的看着他:“我已经两百岁了,自然能喝。”   雪觅哼了哼:“我也一百岁啦。”   百里香霆朝他比了一个数:“还差三岁。”   雪觅:“那我满一百岁就能喝了?”   百里香霆笑道:“这就要问你家那几位上神了,这事可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   雪觅不满的噘嘴哼了一声,百里香霆见状一阵笑意从眼底闪过,这种自幼的小习惯怕是长再大都难以改掉,不过这种小习惯,雪觅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做,外人面前,他可是矜贵的小龙君。   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吃吃喝喝的,雪觅已经吃够了,所以挑了两块看起来香嫩的肉吃完后就放下了筷子:“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家里。”   明明之前还在圣灵的,他还想着这两日在这边陪陪青鹿,过两天再去圣灵见朋友,让他们看看自己长大的样子,吓他们一大跳!   百里香霆:“接了一个任务,在纪元大陆,若从朝圣城走,需要传送四次,并且耗时一个月的飞过碧悠海域,但若是从云起城走,只需传送两次,飞过碧悠海域即可。”   虽然传送四次的路费,还抵不过从朝圣城回云起城一次的,但灵晶这种东西,对他们这种等级的世家而言,不过是灵脉多少的问题,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雪觅咦了一声:“纪元大陆啊,你怎么接了一个那么偏远的任务呀。”   “因为任务之地刚好在雄景城,雄景城有一……”   雪觅嗯了一声:“有一什么?”   百里香霆:“有一海域秘境,是曾经的蛟龙埋骨之地。”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蛟龙,是你祖上吗?”   百里香霆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是上古时期一只化龙未成,堕海而亡的蛟,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得去看看才能知道。”   雪觅疑惑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啊?”   百里香霆笑着道:“自然是蛟龙一族所感应到的,所以这消息秘而不宣,被族中尽力遮掩着,只等我蛟龙一族先行查探,看是否能将秘境收拢炼化,若是不能,再看该处秘境的大小而定。”   如果是大秘境,又是蛟骨所化,那蛟龙族的上神定然会出手将秘境收至族内,这等大资源,一开始要是暴露出去那他们奈何不得,有缘者得知。但既然并未暴露,自当要好好规划一番才是。   如果是小秘境,那遮着藏着也没用,小秘境资源不多,不值当太过费心,至少不值上神为此出手一次。   雪觅:“之前的朱厌秘境还只是一截灵骨,就已经那么大了,连上仙压制了修为都能去,现在上古蛟龙,应该不会比朱厌小吧,那里面一定很危险,你修为这么低,去了也没用啊。”   要不是祖父在上,还有青鹿上神盯着,他真的很想捂住雪觅的嘴巴,不会说话能不能当个安静的小龙君!   暗自运气片刻,百里香霆才道:“我自然不会自己一个人去,少不得要带些人手,但我已长大,如有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历练的机会。”   雪觅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神色有点蠢蠢欲动,他也长大了,是不是也可以……   百里香霆一手点在了他的眉心:“不,你不想,你什么都不想。”   一个不知深浅的秘境,他敢自己闯,但他不敢带着雪觅闯,哪怕雪觅身边跟着不少人,真有个什么万一,那是他和整个家族都承担不了的。   雪觅眼睛滴溜溜一转,端着杯子抿着果汁,眼神灵动狡黠,显然在打着什么主意。   那几个偷盗者一时审问不出来,雪觅急着想要回神殿,于是也没久留,将青鹿送回宫殿后,忙不迭的往自己的寝殿跑去。   看着欢快跑远的背影,青鹿回想着妖皇的话:若错不在岚川,可会为他报仇而选择涂炭苍生。   青鹿不知妖皇此话为何意,只是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回荡着岚川被三皇子吸食神力时神情的麻木,那一杯情砂最终还是未能喂进岚川嘴里的遗憾,抱着岚川尸身跳下万径渊的绝望,还有年幼的小龙君,一脸心疼的说着希望他开心模样。   如果错不在岚川,那他宁可负尽天下苍生也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雪觅虽是他万年来唯一见过的光,可这道光,不足以让他放下所有的仇与恨。   可是本该坚定的回答,却偏偏犹豫了。   这一瞬间的犹豫,却让妖皇笑了,笑着跟他说,让他好好陪着雪觅过完百岁宴,百岁宴后,再去朝圣城找他。   看着天上被云层缠绕的明月,朦朦胧胧,就像隔了一层雾,见不真透,也如他此刻的心绪,充满了疑惑,妖皇为何有那一问,岚川之事,是否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岚川无错?这可能吗,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确是岚川一手造成的啊。   飞奔回自己寝殿的雪觅一头扎进了时渊的怀里,撞掉了时渊的书册,拽着他的衣袖摇晃:“渊渊我想出去玩,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在纪元大陆的雄景城有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境,是蛟龙骨所化的秘境,所以百里香霆的族人感应到了,他马上要去了,我也想去看看。”   时渊神色平静道:“想去那就去吧。”   正准备拿出十八般武艺甚至做好了滚地耍赖撒娇大绝招的雪觅:“啊,你答应啦?”   时渊点了点头:“答应了,想去就去。”   这一答应,反倒让雪觅有点不敢相信了,自从那次从魔界回来之后,他除了朝圣城和云起城,是哪里都不被允许了,所以这近百年,他连学院任务都没做过,现在时渊这么容易就答应,反倒让雪觅有点不可置信。   见他小心翼翼心生怀疑的表情,时渊轻笑道:“又不想去了?”   雪觅连忙道:“想去,但你们不是不让吗?”   时渊:“你长大了,自然可以适当的出去了,不过你这次要是因为心生大意而突发一些意外,那今后的百年,你就继续在朝圣城和云起城往返,哪里都别去了。”   雪觅连忙保证:“危险的地方我绝对不去!渊渊你最好啦,我最喜欢你啦!”   任由惯会唬人的小鬼在自己身上乱蹭,时渊随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册放到了一旁。   蛟龙秘境,一眨眼也三万年有余了,当年的结阵应当耗尽了灵力,才会被蛟龙一族感应到,反正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雪觅想去就去吧,拘在身边这么久,也该出去放放风了。 第83章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百里香霆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他就知道昨天乖乖回了神殿的雪觅定然还有下文,果然今天一大早就来了!   雪觅:“你放心,我也是接了任务的,你接的那任务现在还可以接,是多人任务,我第一次接任务,所以我们一起吧。”   百里香霆能怎么办,也只能接受啊,与其让雪觅自己乱跑,肯定还是带在身边让人安心一些,更何况,既然有青鹿上神跟着,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   雪觅还一脸兴冲冲道:“从现在开始,我叫小白了,你记住了可别叫错了!”   百里香霆忍笑,小白,小白龙,这名字取得真不走心:“是,小白,我今日就出发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雪觅道:“没有了,我来就都准备好了,马上可以走!”   反正也是要做任务,花朝和繁缕也是圣灵的弟子,于是跟雪觅一同接了任务,这次任务的等级可以允许五名弟子接,至于接了之后各弟子带上多少帮手那就是各自的事情了。   雪觅道:“我们就占了四个了,你说后面还会有人接吗?如果有的话,来的会不会是认识的。”   百里香霆:“未必,雄景城太远了,从圣灵过去一路消耗不少,若不是为了那秘境,我也未必会愿意耗费时间跑这一趟,不过是与城主结仇的强敌,派遣个高修为的去很容易就解决了,但高修为的弟子不会为了这一点积分的小事耗时耗财。”   根据学院提供的资料,城主一家被灭门预告,对方是渡劫大圆满的修士,要处理这事,那至少也要渡劫大圆满修为的弟子才能解决,可这事大小程度不至于出动这等高修为的弟子,这才导致这任务是多人任务。   百里香霆看向雪觅道:“这次是正好有一趟雄景城的任务,加上我学院任务也到时间了,所以才接,我已经带好了人手,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处理这个任务,这一趟主要的目标是秘境,等到了那边再视具体情况而定,如果我们的修为能进去,你要是想进,必须经过青鹿上神的同意。”   雪觅摆了摆手:“知道啦,我实力也是很强的好不好,我的尾巴连上仙都能抽。”   他那么小的时候就抽过神树了,更何况是现在,真打起来,百里香霆还未必是他对手呢,虽然现在百里香霆的修为比他高。   百里香霆自然知道他实力不弱,龙族就没有一个弱的,大概是初识那一泡眼泪的威力,直到现在还未从他心头散去。   在时渊的地盘,那传送阵直来直往,百里香霆倒是搭了一趟雪觅的直风车,上午出门,下午众人就已经上了飞跃碧悠海域的飞舟了。   飞舟分很多种,越大的飞舟自然是越稳速度也越快,无论是雪觅还是百里香霆,那都不是个会让自己委屈的,上自然就上最大的飞舟。   雪觅一路都在跟青鹿小嘴叭叭:“我看了好多话本,那些话本里面都有这种飞舟,在海上飞行一个月,时日长,所以会举行一些拍卖,还有船上总会有一些身份不明且神秘的人,出售各种宝贝,按照话本套路,那些宝贝会被他人嫌弃,觉得是无用之物,然后主角买下,结果竟然是各种上古遗留的神宝!”   青鹿笑着道:“这种情节也只有话本里才有的,修士对于自己无法确定的东西,是宁可放着也绝不轻易出手卖出。”   虽然事无绝对,但几率极低,想要捡漏,只能凭运气去开仙兽蛋亦或是魔石,三界中唯有这两样东西能以小博大,其他的,那都是话本子哄骗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孩,看多了便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随手就能开出各种神器无所不能了。   雪觅:“那飞舟上面有拍卖吗?”   青鹿道:“自然是有的,还有专门的交易集市,若在船上无聊,你也可以去转转碰碰运气。”   运气这东西,雪觅可不敢随便乱碰,但到时候去逛逛也行,要是有喜欢的那就先买了收着,不管是什么,回家再开就是了。   确定了下一趟飞舟即刻启程,百里香霆带的人速度很快的就订好了房间,两套上等院落,一套五千灵晶,包括了飞舟的路费在内,有三十多间房。   雪觅道:“你带了多少人啊?这么多房间还要两套吗?”   百里香霆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他又不是雪觅,哪里敢与上神住一起,目前又不是没那个条件,自然要拿出最好的,以免怠慢了上神。   不过这话却又不能直接说,只好道:“也没多少,二十来人,一套院子房间是够了,但显得过于拥挤,所以开了两套,住着也宽松些。”   雪觅点了点头,他们这边就有八个人,连同青鹿他们一起四人,两个影卫,两个随护,要是住一起,的确有些拥挤了。   知道有他在,那两个小家伙定然玩的不松快,雪觅倒是还好,估计百里香霆会很收敛,所以上了飞舟之后,青鹿便让雪觅自己去玩了。   小小一个飞舟,以他现在的神识之力可完全的笼罩,而且雪觅身边这次时渊派遣的是两个上仙影卫,还有两个地仙随护,怎么都不可能让人欺负了去,自然就没必要时刻跟着了。   接连跳跃了两次传送阵,雪觅也累了,带着花朝和繁缕四处参观了一下,这飞舟大是大,但没有渊渊的飞舟那么舒服。   等他回到房间,跟在他身边的两个随护已经速度极快的将房间内一应用品全都换了个新,点上了他习惯的熏香,挂上了他喜欢的灵珠灯,甚至还在床头摆上了几颗炎月云蟠。   这是神君吩咐的,因为寝殿中有一颗炎月云蟠果挂成的树,小龙君日日闻着灵果的香气入睡,怕一时没了这灵果的香气会睡不着。   地方是陌生的,物品的气息都是熟悉的,所以躺在床上跟时渊开神影镜说着话的雪觅,在熟悉的香气中,说没两句就睡着了。   听见里面没了动静,花朝轻声进来,隔着神影镜给神君行了礼,又小心的上前将被子替小龙君盖上。   然而上半身睡的正正堂堂的小龙君,谁能想到他在被子里用龙尾还压着一床的海珠,难为神君日日这般陪着小龙君,睡在稍微翻个身可能就被海珠给硌一下的床上。   雪觅从未一个人出行过,不是在朝圣城有众龙君相陪,就是时刻都在时渊的身边,包括天天与他相伴的花朝和繁缕出行前都想着,或许半道上小龙君就忍不住想要回神殿了,从未远行过,连上学都每天回家的人,会不适应独自外出十分正常。   结果没想到,雪觅倒是十分适应,除了每天晚上必然要开着神影镜,闭眼睁眼都要看到时渊之外,他每天该睡睡,该吃吃,疯玩打闹半点不耽误,还时不时跟妖神殿的几位龙君传音说说话,或是闲时让青鹿给他布下结界,跟百里香霆甩着鞭子过招。   事情发展显然超出了预料,时渊静坐在庭院中,桌上还摆着一面大神影镜,只不过画面已经黑了下来,倒映着他自己的模样。   陆染在一旁憋笑望天,临行前他亲眼看着神君将一件堪比半神器的飞行马车交给了影卫,话虽然并没有说的那么直接,但意思显然是若是小龙君半道闹着想要回来,那就带他回来。   结果小龙君不止没闹,今日还因为那飞舟上开放了市集,早上连话都没说两句小龙君就跑去玩了。   陆染无声一叹,心里带了点幸灾乐祸,孩子嘛,其实有时候并没有一些长辈以为的那么需要依赖人,人家独立着呢,真正不独立的,反倒是某些长辈自己。   整日想着要如何培养小龙君该有的独立性,结果这才走了几天,孩子是挺独立的,在外生活的好好的,家里的大人倒是一直惦记着,啧啧啧。   时渊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很闲?”   陆染瞬间正经脸:“我怎么了?突然看我不顺眼了?”   时渊一挥手,将神影镜收了起来,语气冰凉:“你把你的心声笑出来了。”   “噗…咳…”陆染赶忙忍住了,强行让自己严肃起来。   结果严肃失败,怕自己又没忍住笑会被神君罚去挖矿,连忙道:“我滚了。”然后一溜烟的跑掉了。   不能当面笑,他跑远点笑就是了。   从未觉得陆染如此不顺眼过的时渊心里开始盘算着哪里有荒可以把他调去开一开。   至于那个已经在外乐不思蜀的崽子,临行前还黏黏糊糊说会想他,呵。   走着走着,雪觅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百里香霆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你不会伤风了吧?”   堂堂高阶妖族,神龙后裔,患伤风?   雪觅揉了揉鼻尖:“十七叔说,这是有人在念叨着我了。”   百里香霆轻笑:“整日念叨着你的人还少了吗。”   雪觅白了他一眼,哼了哼就往前走,结果刚走两步就被拎住了衣领:“你走反了。”   从小到大都不认路,百里香霆甚至怀疑,如果繁缕和花朝不跟在他身边,雪觅会不会暴露路痴属性?   一条路痴龙,想想都觉得可爱。   正抬手习惯性的想要在雪觅的脑袋上揉一揉,突然发现他两身高差不多,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揉龙头了,只能满心遗憾的放下手,负手慢悠悠的跟在了雪觅的身后。   小集市是在飞舟上单独的商贸层,除了飞舟上本来就有的店铺,还会开放出一个区域给船上客人进行摆摊交易,不过想要摆摊,那就要交钱办理卖家的小牌子,只是进去闲逛的买家则不需要。   雪觅用胳膊碰了碰百里香霆:“你要是看到有什么不错的东西跟我说啊,我要给叔叔们准备些礼物,我的百岁宴会有好几个没见过的龙叔叔要来,他们平时给我送了好多好多好东西。”   百里香霆:“你的眼睛也要放尖一点,这种飞舟上,假货很多。”   雪觅惊了:“假货?”   “灵宝这种东西还能有假的吗,那不是神识一探就能看出来的吗?”   百里香霆道:“多得是,一些灵草亦或是丹药,有些人会用一些特殊的药剂亦或是遮掩之法,便是上仙也轻易看不出,维持个十天半月的,下了飞舟,即便是发现了,那也找不到人了。便是在这飞舟上发现了,想要找到人也不容易,因此在这里最是容易买到假货的。”   雪觅的认知里,从未有过假货这两个字,圣灵的小集市不可能有假货,那是圣灵学子所摆设的摊位,一旦售假,很容易查出,而他平时去的一些宝阁也都是三界有名的,最重要的是,他在朝圣城用妖皇灵,在云起城用神殿令,手持这等令牌,那些店铺是傻了才会卖他假货。   所以这还是雪觅第一次听闻,灵宝竟然也能作假。   雪觅小声道:“你能认出来吗?”   百里香霆斜睨了他一眼:“便是上仙对于一些遮掩之法都未必能一眼认出。”   雪觅哦了一声:“那就是不能了,唉,好可惜呀,我还想看看假货呢。”   百里香霆无奈一笑,也就是雪觅了,别人生怕买到假货,他却满心好奇的想要买假货。   一般飞舟上那些店铺肯定都是真的,流动摊子人跑了不好找人,但如果是这种飞舟上的店铺,根本跑不了,就是里面的东西贵得很,就像是许多修士日常修炼所用的青玉丹,若是极品,外面一灵晶能买到,到了这里,怕是得要三五灵晶,翻了数倍不止。   整个集市五湖四海的修士多,流动摊子上各种珍奇异宝也多,一路逛下来,看的雪觅眼花缭乱的。   花朝戳了戳繁缕:“还有碧灵果诶。”   碧灵果这东西他们熟啊,小龙君经常吃的,有时候还会跟他们分食,不过这碧灵果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外面还有一层玉石包裹着。   雪觅闻声转头,随即眼睛亮了亮的走了过去:“这是碧灵果吗?”   摊主见是一个面容普通衣着也普通的小公子,本来懒洋洋没太热情,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变脸的热情了起来:“这就是碧灵果,三重天才有的宝贝,我这也仅有一颗,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您看看这外面包裹的,这是三重天琼碧玉林园中,万年玉璧所凝结的灵乳之精华,内里果肉可食,这外壳也是大有用途。”   雪觅:“那我能拿着看看吗?”   小摊主连忙道:“那可不行,我就这一个宝贝,还想借此发个财,您若是上手有个什么闪失,我这受不起啊,您这样看也一样,东西真真在这儿摆着呢。”   雪觅仔细看了看,问道:“多少钱?”   小摊主比了个数:“三百灵晶。”   雪觅直接摇头:“太贵了,我在万宝阁买碧灵果也要不了这么多。”   小摊主笑着道:“瞧您说的,这飞舟是什么地儿,能上来也得要个费用不是,而且我这碧灵果,灵乳凝结的外壳都还在,您买回去,放多久都没问题,这可是万年灵乳的结晶啊!”   雪觅:“五十灵晶,你卖我就买,不卖就算了。”   小摊主苦着脸摇头:“太少了,卖不起。”   雪觅朝花朝和繁缕道:“那我们走吧,去别处看看。”   见他们要走,小摊主眼中闪过纠结,最后还是喊道:“小公子,小公子,要不一百灵晶?”   雪觅:“就五十。”   摊主一咬牙,重重叹了口气:“罢了,就当是结缘了,您拿去吧。”   雪觅朝着繁缕示意了一下,繁缕上前,与摊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百里香霆无奈摇头,等他拿着那颗碧灵果过来才道:“明知是假的你还买。”   雪觅笑嘻嘻道:“我要看看,他们是怎么作假的!你看,这外壳看起来好真啊,诶,你怎么知道这是假的?”   百里香霆轻哼了一声:“你从小吃到大的东西,如果这东西普普通通没问题,你会闲着没事去买这个?”   无论是妖神殿还是云鼎神殿,这碧灵果怕是都堆积如山了,吃都吃不完,自然不可能还在外面买,还与人讨价还价半天。   雪觅将东西收进了储物戒,看向百里香霆:“你有看上什么吗?”   百里香霆道:“本就是随便转转。”   雪觅拉了拉:“那我们回去吧,去找青鹿看看这果子究竟是什么,是怎么造假的。”   反正这集市一开,直到飞舟靠岸才会结束,想来随时都可以,见他如此迫不及待的好奇心,百里香霆也就随他一道回去了。   一进院落,雪觅就嚷嚷开了:“青鹿青鹿,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个!”   青鹿早在他咋咋呼呼跑回来的时候就出来了,看着他抱着一颗碧灵果跑来,笑着道:“你去转了一次小市集,就买了个这?”   雪觅将碧灵果放在庭院中的石桌上:“这个是假的,不过做的好真,要不是我小时候在三重天见过长在树上被玉壳包裹的碧灵果,我也认不出来,你看这玉壳的纹路,看着很精致,却经不得细看,不过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看着就感觉怪怪的。”   雪觅说完扭头去看青鹿:“你能看出这个是怎么造假的吗?”   百里香霆说上仙都不一定能看出,但青鹿是上神,说不定就能看出呢。   结果没想到,青鹿竟然摇了摇头:“神识探入,所见就是碧灵果。”   雪觅啊了一声:“是真的啊?那我不是买亏了。”   他有好多碧灵果,哪里还值得花五十灵晶去买啊。   一旁的百里香霆忍笑,人家是买假货买亏了,到了雪觅这儿,买到真的了,却觉得买亏了。   青鹿:“若你实在是好奇,切开看看就是,如果这有什么奇异遮掩,切开便能破。”   雪觅一想也是,反正也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要如果真是碧灵果,那就切开大家分着吃掉好了。   当灵力将玉璧外开破开时,按照正常来说,将会涌出一股夹杂着香甜气息的灵气,露出里面的果肉来,结果这颗碧灵果刚破了个外壳,一股红光冲天而起,雪觅还未反应过来,青鹿瞬间结出一道结界。   但还是比灵宝出世的速度慢了一步,那红光飞入空中,化作一道燃着火焰的凤鸟,锵地一声凤鸣响彻天际。   但此异象仅露了一瞬就被青鹿所设的结界给挡下了,连同石桌上展露出真实模样的灵果也被青鹿给设下重重结界封锁,并未让其中的灵气再外溢半缕。   雪觅看着那颗红彤彤的果子,上面还印有火纹一般的图案,又结合刚才所见的异象,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啊,我该不会是开了一个凤凰蛋吧?”   凤凰也不算什么稀奇,如今凤族还在,洛凤哥哥和霓凰姐姐的真身就是凤凰,所以雪觅一点都不觉得凤凰有多稀罕。   他要是开出一个凤凰蛋,那他是不是就得百岁做爹了啊,他还这么小,他不想做爹。   青鹿看了眼雪觅,似乎也觉得有些无奈:“这不是凤凰蛋,是涅槃果,一种神级的灵果。”   雪觅:“神级?那是不是有天雷?”说着他还抬头看了看天,并未见到云层中在酝酿雷劫。   青鹿道:“并不是所有神宝出世都有天雷,神器出世那是遭天妒,才会降下雷劫,这种灵果本就天生地养而出,而且也并未逆天到能引下雷劫来。”   雪觅这才松了口气:“没有雷劫就好,我才不想挨劈。”   一直站在旁边的百里香霆面上尽是复杂,特意去买假货,结果买了到神果,他突然有点怀疑妖生了。   涅槃果是通过涅槃火凝结而出,此果虽带火性,但这火力就如同时渊的三业火一般,并无特定属性,涅槃果最珍贵的地方就是能利用这一丝神火之力,能感悟轮回,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意境,若能顿悟,即刻飞升都有可能。   即便无法飞升,也能因这一颗涅槃果提高悟性,证道一路,悟性何其重要,三界中能使人开悟的灵物不说少之又少,那数量稀有到近乎于无,由此可见这涅槃果有多珍贵了。   花朝和繁缕相视了一眼,出来才多久,小龙君搞出一颗涅槃果来,幸好此次易了容,身边还有青鹿上神在,否则又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波了。   两人甚至觉得,此次回去以后,小龙君再想独自出行,怕是得再等个一百年了。 第84章   飞舟上的都是修士,即便异象一瞬而散,但还是被不少人察觉了。一飞舟能容纳万余人,总有一两个眼界开阔的,很快就认出那异象并非凤凰,而是涅槃之意。   但具体是灵器还是灵药亦或是丹药,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一瞬间,飞舟上的各方势力都动了起来,试图查探出刚才那异象源自何处。   可惜对方的速度太快了,更甚至一点灵气残留都没有,等他们再四处查探,竟是一点痕迹都未寻到。   就连飞舟的势力都开始不讲武德的调查起登上了飞舟的人员名单,想要从中查询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好在这次雪觅是易容出来,登上飞舟的身份也是百里香霆的随侍,再如何都落不到他的头上。   真想查探一个东西,又是这种逆天之宝,那速度是极快的,各方势力下场,众多源头调查,很快就确定了三拨人,妖族蓝家一行七人购买了仙兽蛋,但并未当场开出,所以极有可能是回到住处后开出了神物。   还有一个散修,买了一酒樽,那酒樽就摊主而言,本是假货,外面裹了一层仙泥,才有了一丝仙气,神识轻易查探不出,摊主原本还想着这一波赚了,后来回想,那买家显然是直奔酒樽而来,在摊子上看了许多物件,故意装作中意其中一件,揪揪扯扯许久,最后要了那酒樽当添头才做成这笔生意。   现在灵宝出世,再想那买家的举动,摊主猛地一拍大腿,觉得自己亏大了。   这世间也不是没有神樽,据说有一酒樽,为上古妖神之骨炼制,每斟入酒水饮下,便能感悟出一丝道意,若是这等神物出世,只怕是要掀起一场巨大的腥风血雨来。   这剩下的最后有异样的一波,根据查探,便是蛟龙百里一氏了,他的随侍购买了作假的碧灵果,这碧灵果本就是摊主在外收来,他们那些人,自有一些假货的渠道,所以收了之后明知是假的,也就不会仔细查探,反正能卖出去就是赚。   也是因为这样,那些卖假货的并不知道自己手里的假货真正的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他们知道是假的,假东西里面会出真好货的可能性万年都未必能遇到一次。   这种可能性低到微乎其微,但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走运和不走运,说不定那灵宝就是从他们手里流出去的呢。   与酒樽的摊主一样,卖假碧灵果的摊主听闻那灵宝有可能是从他手里流出,懊恼的心肝脾肺都疼,如果真是他卖出去的,那真真要懊的吐血。   回到住处左思右想的,一咬牙,将手里还剩的数个假碧灵果全都打开,结果全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玩意儿,根本没有什么灵物,这一下,连这趟船票都赚不回来了。   那天飞舟上所卖出的东西基本都能追根溯源,只有这三波人购买的不能确定,当然也有可能是飞舟客人从飞舟之外带上来的,但首先得要根据现有的条件核实怀疑。   确定了方向,剩下的自然就是小心查探,另外两拨如何雪觅不知,但很快飞舟的势力朝百里香霆发出邀请,设宴款待。   雪觅顶着一张小白的脸,坐在庭院中和花朝繁缕排排坐,手里还抱着灵果啃着,看着百里香霆盛装打扮,笑眯了眼。   百里香霆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直接点了点他的眉心:“你跟我走。”   雪觅瞪大了眼指了指自己:“我也去?”   不是说好百里香霆顶着,不会让他暴露吗。   百里香霆道:“你有神器护持,遮掩定然不会被看出,虽然你是我随侍的身份,但碧灵果是你买下,我若不带你去,反倒是显得心虚,你到时候就站在我身后,老老实实当个小护卫就是,记得不要乱看,表现得胆小畏缩一些。”   雪觅擦了擦嘴巴,慢腾腾的起身:“好的吧,百里公子您慢点走,小的这就跟上。”   百里香霆笑着瞥了他一眼:“去换身衣服,换上真正的护卫装。”   于是百里香霆带着新晋小护卫去赴宴。   这飞舟的势力是天族世家,背景雄厚,手里掌控着好几大海域。   但百里香霆身为蛟龙一族,也是高等妖族,自是不怕他们。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修士,修为在渡劫期,周身萦绕着杀伐之气,显然能混到今天,也是一路染血拼上来的。   这并非飞舟真正的大老板,顶了天也只是碧悠海域这一区域的掌事,百里香霆行事向来霸道,本就不是多谦和温礼之人,他人恭迎,他也就理所当然的受着了,带着几个护卫,神态傲慢,目不斜视的入得内殿之中,直接坐于上位。   只要沾了龙字的妖族,那性情都是不怎么好相与的,所以这位百里公子此番态度,发出邀贴试探的袁覃早有准备,不以为意的一笑,便唤人去上席。   却不想这百里香霆一坐下,便朝着右手边的护卫抬了抬下巴,那护卫直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堆零碎之物,放到了袁覃的面前。   百里香霆道:“我知你今日相邀的目的,这件事本也与我无关,无非是我这小护卫嘴馋,想要尝一尝三重天才有的灵果,却不想他自己没点眼力,花了五十灵晶却买了个空壳。”   碧灵果的外壳雪觅的储物戒中有不少,那种还未破壳的碧灵果雪觅储物器中都有一大堆,加上有青鹿上神的处理,做个假太容易了。   于是一个碧灵果的外壳,还有一颗普通寻常,近似碧灵果的灵果就这样被百里香霆丢到了袁覃的面前。   百里香霆斜靠在扶手之上,神态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你飞舟的规矩我自然是懂,买卖自由,这自己没有眼力买到了假货,那也怨不得旁人,但这事旁人不知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那这事你们飞舟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买卖自由本是规矩,他这买了假货都没那个规矩去找飞舟的人施压查出卖家,现在因为出了一灵宝,飞舟的势力先破坏了规矩,查了顾客的资料。   这事小了说,也不过是赔偿了事,往大了说,那就是这飞舟坏了道义,宣扬出去,以后谁还敢坐他们家的飞舟,谁还敢在他们家买卖东西。   袁覃自然知道这不合规矩,但宝物动人,诱惑太大了,所以他们只敢以宴会的名义下邀贴来试探,若能开出双方都满意的价格那自然是好,便是不能,他们当然也没办法强行买卖,但至少知道东西在谁手里,后续的事情,自然是有缘得之了。   百里香霆的一番先发制人,很干脆的给出了答案,东西不是他们开出的,甚至不等他们试探,直接将东西都摆在眼前了。   袁覃小心查探眼前的灵果和外壳,的确是一无所获,没有丝毫灵宝的气息,长久浸染之下,若神物真的藏于其中,这外壳怎么都会沾染一二,短时间内,便是上仙,也无法将神宝的气息遮掩的如此干净。   神识再三查探,又见百里香霆如此底气十足的作态,袁覃自然是信了,神宝现世,短时间内可以掖着藏着,以后总会暴露出来,心内名单上,百里一名被轻轻勾划了去,那剩下的,也就是蓝家和那散修了。   心中诸多计较,面上却连番赔罪,甚至让人取来五万灵晶当做赔偿。   这赔偿的自然是调查顾客资料一事,这事的确是他们的不对,他们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只希望此事在百里香霆这儿能就此打住。   只不过这话柄可不能落人手中,这赔偿,当然也只能以他们监管不利,害人买到假货为由给出。   百里香霆倒是一点不客气的接过了赔偿,然后丢到了雪觅的怀中:“你个眼拙的,拿着吧,想要吃灵果,今后自去万宝阁买就是,保你能买到真的。”   雪觅笑眯眼了道:“谢公子。”   然后忙不迭的将装了五万灵晶的储物袋往自己衣服里塞,整个一副意外收获捡到宝的模样,将小厮之态拿捏十足。   说多错多,久留不是事,而且一开始百里香霆就表现的非常霸道,以他的性子,自然是懒得继续与人寒暄,拿了赔偿,更是对那碧灵果壳和假果子看都不再看一眼,直接带着人走了。   袁覃自然是再三挽留,一路相留到门口,见百里香霆走的干脆利落,这才回到殿内,撤了准备好的酒宴,招来两个心腹,让他们也仔细查看了一番百里香霆留下的东西。   其中一人道:“神宝之物本就是意外,买灵果估计也是一时兴起,百里香霆定然不可能是有备而来,所以这外壳和果子,恐怕真的就是他那小厮买到的假货,他敢这样直接留下不怕我们查探,估计神宝之事,真与他无关。”   另一人道:“若不是他,那也只有蓝家和那名散修了,可惜蓝家不好惹,得知我们邀请,反倒不如那百里香霆这般好说话,直接拿资料谢露一事让我们给个交代。”   袁覃:“那名散修呢?”   “散修查不到。”   袁覃双眼一眯,这飞舟跨越海域,来往之人鱼龙混杂,并不是所有上了飞舟的人都毫无遮掩的拿真实身份登记,在飞舟的最底层,多得是各种真身无法示人的,想要查起来,绝对不容易,而且明日就会临时靠岸在一个小海口,到时候定然会下去一批人,再查探,更是犹如大海捞针了。   想到这儿,袁覃颇为不甘:“涅槃之力,这等神物若从眼皮子下溜走,无异于眼睁睁与飞升之机遇错失,让人如何甘心。”   两心腹不敢说话了,袁覃在渡劫大圆满修为卡的太久了,迟迟未能精进一步,否则也不会明知会坏了名声,却也这般下大力气去查得了神宝的人,若能飞升成仙,再得数万载寿命,坏了名声又何妨。   可惜,可惜呀……   回到了院落的雪觅一改低眉顺眼的乖顺,直接拉着百里香霆蹦跶的跳了起来:“走走走,我们去分赃,你说你怎么这么厉害,撇清不说竟然还敢要赔偿,这个赔偿刚才那个人不会去找那个摊主要吧?”   百里香霆道:“自然不会,是他们不讲规矩出手查探,不过是借赔偿的名义告罪封口罢了。”   雪觅道:“他们真的是太不讲规矩了,买了假货让他们查卖家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开出神物查买家倒是查的积极。”   雪觅说完见花朝和繁缕过来了,连忙朝他们招手:“快来快来,分钱啦!”   雪觅将储物袋里面的五万灵晶全都倒了出来,五万枚灵晶,那是哗啦啦地堆成了一座小山,这是百里香霆一番嚣张的气焰索要来的,所以第一个就给百里香霆分了一万枚,然后又往自己专门放灵晶的储物戒里收了一万枚,给花朝分了一万枚,又给繁缕分了一万枚,剩下的一万枚自然就是青鹿的啦。   雪觅拍了拍手:“人人有份,刚刚好诶!”   这人家要是只给四万灵晶,那都还不够分。   这万把块的灵晶算得了什么,但看雪觅眉开眼笑的样子,百里香霆不单笑着收下了,还专门放在了一个储物器中。   青鹿也走了出来,然后被雪觅塞了一堆灵晶,好笑道:“你这一趟,收获当真是颇丰。”   雪觅得意的摇晃了一下脑袋:“我运气向来很好。”   青鹿笑着道:“以后这等事,不可再这般耐不住好奇,一切都要等回了神殿再说。”   也是现在,他总算是知道雪觅的气运有多可怕,难怪这些年,无论是妖皇还是时渊都将他拘在身边哪里都不准去,也是他大意了,谁能想到,特意去买了个假东西瞧新奇,却开出灵宝,话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   折腾了一天,雪觅泡完澡,带着一身香气上了床,抱着神影镜敲了两下,那边就显出了时渊的身影,不等时渊开口,就连忙将涅槃果的事一顿说:“幸好青鹿在,给我把气息遮掩住了,还好我易容了,人家还以为东西是百里香霆得的,不过撇清啦,那个飞舟的人还赔了灵晶!”   出去半月不到,就折腾出这种事,时渊虽然神色变化不大,但心里已经决定,今后再不会让雪觅单独出去了。   这事要是闹开,被人得知小龙君又得一神物,怕是也等不得徐徐图之,得马上攻入天界换天帝了,否则等天帝觊觎上雪觅的气运再动手,真有个什么万一,灭了整个天族都弥补不了。   见时渊不说话,雪觅小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呀,我,我没闯祸吧?”   时渊:“今后你在外无论是买了什么,捡到什么,全都老老实实的回来了再拿出来,再像今日这般鲁莽,以后别想一个人出门了。”   时渊念叨他总比不说话强,哪怕是念叨,雪觅都听得松了口气:“我就是好奇人家是怎么作假的,谁知道里面还有涅槃果呀,渊渊,涅槃果应该很厉害吧,你用得上吗?”   时渊:“用不上,你自己留着就是。”   雪觅道:“那上仙能用吗?”   时渊:“自然是能,所以这灵果你收好了,不可泄露半点气息,否则定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雪觅才不怕什么杀身之祸,大不了他就回神殿,老老实实的待在渊渊和皇伯伯的身边,等他再蜕鳞长大了再外出就是了。   “渊渊,我听青鹿说这涅槃果能让人感悟顿化,那上仙吃了能飞升成神吗?”   时渊看向雪觅:“你想将此果给谁?”   雪觅嘿嘿笑着:“好几个龙叔叔都还是上仙,还有陆染叔叔也在上仙修为卡了好久,要是十七叔收到我的礼物肯定会很高兴,但现在最需要的好像是陆染叔叔。”   雪觅苦恼道:“虽然几个龙叔叔也是上仙,可是龙叔叔年轻呀,龙族的寿命也比人族的寿命长,就算不成神,活个大几十万年都没问题,可陆染叔叔是人族,他成仙好久啦,好几万年了,他再不成神,都要死掉了。”   至少还能再活个几万年的寿命在雪觅眼中竟然就已经到了快要死掉的程度,时渊都不知道该感叹雪觅对时间的概念,还是该替陆染被雪觅惦记在心上而高兴。   “成神自然远不是仅凭一颗灵果就能成神的,但陆染的确卡在成神的门槛上许久了,或许只欠缺那一丝悟性,但这事不可强求,你即便将这涅槃果送给他,他也未必能一举成神。”   雪觅抱着神影镜在床上翻滚了一圈,龙尾藏在被子里晃动着在海珠上磨鳞:“那也是积攒嘛,我想好啦,等我回去就把涅槃果给陆染叔叔,希望这次在秘境里也能得些好东西,不然十七叔要是知道我得了好东西却没想着给他,又要跟我生气了。”   之前得了雀羽,但雀羽里的神火给渊渊合适,雀羽里朱雀之血正好适合落灵,现在得了涅槃果,的确是陆染叔叔最为急切需要,成神不易,比起还有大几十万年寿命的龙族,几万年寿命太短暂啦。   虽然雪觅觉得他是按需分配,但这么看,他好像的确有些偏心,希望这一趟秘境里能再得些好东西,到时候不管是什么,他都要送给龙叔叔们和皇伯伯,两边的神殿在他心里都是一样重要的!   时渊看着在那边对秘境充满了期待展望的雪觅无声一笑,那处蛟龙秘境里可没什么好东西,等雪觅进去了,怕是要失望。   穿越碧悠海域到达雄景城至少要一个月,但因为中途会路过一些海岛城池,所以会停靠半日,这一停靠,自然会从飞舟上下去不少人,到时候再想查灵宝的下落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直到飞舟再次启程,百里香霆对雪觅道:“这次的事情算是过去了,短时间内那灵果不现世,谁也联想不到你的头上。”   说完,想着这两日雪觅几乎待在院子里没出去过,百里香霆道:“若闲来无事,可以去转转,买了什么东西先放着就是。”   雪觅却是一本正经的翻阅着从圣灵里拓印来的卷宗:“再过几日就到雄景城了,我们毕竟是为了任务去的,虽然你安排了人去处理,但还是要稍微了解一下,要是秘境我们的修为进不去,那就去做任务好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百里香霆往他窗沿上一跳,两腿交叠的倚在了上面:“那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雪觅合上卷宗:“我就是觉得奇怪,你要是想要灭绝他族,会提前放出消息让人有所准备吗?”   他们这次接的任务是雄景城城主接到灭门威胁的预告,来人是谁他们不知,有何仇怨他们也不知,但对方的修为应该在渡劫大圆满。   雄景城地处偏远,那里的城主修为也不过是渡劫初期,别看朝圣城云起城仙家挺多,但那是有上神所在的大城,换了别的地方,渡劫期修士就已经是最厉害的存在了,正是因为这样,当一个渡劫大圆满的修士发出屠杀告知,城主只能往上求援。   雪觅道:“我看卷宗上写,已经杀了七人了,这七人都是城主府内妄想出逃的,也就是说,在预告的时间内,若老老实实待在城主府上,那就不会被杀,你说这人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定个时间呢,难道报仇也要有什么仪式感吗?”   百里香霆笑了笑:“发出告知,给了时间,但又盯准了整个城主府不允许人逃走,若是单纯的报仇大可不必,这么说反倒是更像是给足了时间逼迫人交出什么来。”   雪觅猜测道:“难道那个城主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百里香霆:“去了就知道了,我安排了一个上仙修士去处理这事,等时间到了,那人按照发出的预告定然会杀过来,到时候把人一抓,当堂对质就是。”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甚至毫无弯弯绕绕,所以圣灵那边低修为的接不了,高修为的不屑接,就连百里香霆接了也只是纯粹赚个积分,都没打算亲自处理。   也就是雪觅,第一次接学院任务,对什么都新鲜。   不过说到这满心的好奇,雪觅看向坐在他房间窗户上的百里香霆:“之前去你家的那几个人问出了什么来吗?”   百里香霆道:“老矛盾了,我祖上,算是曾曾爷爷那辈了吧,因老一辈的不公,闹了不少矛盾,后来自请离族,随妻姓成立百里一氏,后来又得了火神石,增强了后代的天赋,才有了百里氏的今日,可曾经的祖上嬴氏一个是子嗣繁衍艰难,再一个是后辈天赋不高,倒是慢慢没落,这才打上了火神石的主意。”   这也是他们百里氏的蛟族为何会来到时渊上神领地的原因,当年那也是无路可走,现今发展下来,倒又成了一大族,而祖上的赢氏,却是一代不如一代,连这般偷鸡摸狗之事都做得出来,实在是个笑话。   别人的家事雪觅也不好评判,听听也就算了,反正看起来百里家也没吃亏就是。   接下来的数日因为雪觅老老实实待在院落中,并未再起波澜,众人一路顺利的到达了雄景城。   结果雪觅未再生波澜,波澜却生到了他身上。   既然是为了任务而来,那定然是要到城主府走一趟的。   百里香霆带着人前往城主府,直接出示了圣灵弟子牌表明了身份,前来迎接的是城主的二公子,城主二公子引着他们往府内走去的时候,道:“小龙君也在府上,诸位也是圣灵弟子,不知是否认识?”   混在人群中愉快的玩着角色扮演的雪觅:“???”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人家府上?   花朝和繁缕愣了一下,却只是挑了挑眉,倒也未再露出什么神色来。   走在后面同样易了容的青鹿却是不着痕迹的展开神识,见到了那位府内的小龙君,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疑惑。   百里香霆脚步微顿,然后非常自然地表现出一抹诧异来:“小龙君?即便我也是圣灵弟子,但因不同院系,倒是一直无缘得见,未曾想竟然能在此处有缘得遇小龙君,不知二公子可否代为引荐?”   城主府二公子连忙道:“引荐不敢当,小龙君脾气近人,若是知道有同院道友来了,说不得也是高兴的。” 第85章   高兴?冒牌小龙君听说有圣灵弟子来了,差点吓白了脸!   但很快他又重新冷静了下来,来了圣灵弟子又如何,总不可能那么倒霉来的偏偏是小龙君亲近的人吧,只要并非小龙君亲近的人,定然无人能看出他是假的,所以假小龙君单津稳住了心态,朝着来传话的人道:“既是同院道友,自该见见才是,不知对方是哪个院系的?”   侍者道:“是蛟龙族百里一氏,厉火院的弟子。”   单津顿时松了口气,跟真小龙君的五灵院并非同一院系,厉火院,那便是火系属性,估计也与小龙君亲近不到哪里去,更甚至或许都未曾近身认识过小龙君。   这么一想,单津的心态更稳了:“传他们来见见吧。”   侍者应诺退下,很快百里香霆一行人就随着城主二公子来到了那个冒牌货所在的院落。   当雪觅踏入厅中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满心疑惑又是新奇,因为那个假小龙君,竟然是他小时候的模样,不能说有多像,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   雪觅拉了拉青鹿的衣袖,小心传音道:“他竟然长得跟我一模一样诶!”   从别人的脸上看到自己的脸,还是小时候的脸,雪觅觉得好神奇啊,而且他突然就懂了叔叔伯伯们为什么那么喜欢亲他揉他搓他了,肉嘟嘟的脸看着就很好捏。   重点是,他小时候长得真好看,哪怕看起来那么肉肉的,也是好看的。   青鹿扫了眼上方的人,垂下眼眸朝雪觅回道:“此事有异,你小心些,切莫暴露了身份。”   雪觅点了点头,乖乖当个小随侍站在一旁。   百里香霆也是心下诧异,不过也只是诧异那张脸,尽管那脸与雪觅幼时一模一样,但神态气质却是天壤之别,哪怕雪觅不在他身边,他也绝不会将人认错,只是假冒小龙君,还假冒的连渡劫期的修士都看不出,这倒是有意思。   心里沉思衡量,面上却是一派平静,还朝着上面的冒牌货微微躬身行礼道:“蛟龙族百里香霆,见过小龙君。”   单津看他们的反应,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看来他们果然不认识小龙君,于是端起小龙君的架子道:“大家都是同门,不必如此多礼,诸位前来,是否也是接了学院任务?”   连学院任务都知道?   百里香霆敛眸:“正是,我等接了任务便立刻启程,没想到小龙君竟快我等一步。”   单津笑着道:“许是我飞行法器更快些,不过我才刚到数日,还有许多事情未理清,你们来了正好,正好助我一同处理这朱家的事情。”   百里香霆应了一声后,似乎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怎不见小龙君的两个护卫?”   单津拿出对朱城主的说词道:“既然出来历练,若身边一直有人护持,又如何能成长,我临近百岁,还未寻得蜕鳞契机,自当要努力一番才是。”   看来这个冒牌货是认识雪觅的,但估计也仅限认识,并不知道雪觅已经蜕鳞长大了,说不定这人连圣灵弟子都不是,否则他都已经自报家门了,但见他并不认识小龙君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若是圣灵弟子,又怎会不知他与小龙君相熟。   怕是这学院任务也不知这冒牌货从何处得知,假借小龙君的身份,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人在这儿,一时半刻的也跑不了,百里香霆也不急,便道:“我等舟车劳顿,眼见那灭族宣告之期临近,应好好休息调整以防强敌才是,小龙君若无他事,我等先行告退。”   单津道:“那诸位先好好休息吧,朱家之事,稍后再议。”   圣灵的弟子地位尊贵,而且他们人来得多,高阶修为的修士也多,那小龙君虽然身份贵重,可小龙君修为低,身边还未带护卫,所以要救自家性命,恐怕还得指望这蛟龙族的小公子。   因此朱二更是不敢怠慢,将一行人领着去了一处独院,留了一群伺候的人这才离开。   外人一离开,雪觅就咋呼起来了:“他长得真的跟我一模一样!你们说,他会不会跟我是一个蛋生啊?”   百里香霆嗤笑了一声:“你当龙族子嗣为何那般矜贵,一蛋双龙,怎么可能,与其说与你同胞,不如查查看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幻化成了你的模样来这儿招摇撞骗。”   青鹿笑着看向雪觅:“你在蛋里就一个还是有同蛋兄弟,你自己不知?”   那雪觅还是知道的,可是也不一定就是一个蛋出来的,也可能是一次生了两个蛋啊,他又不是一出生就是龙蛋,自然不知道当初的蛋是一个还是两个,所以突然见到跟他以前长得一样的人,又看不出伪装的痕迹,很自然就想着会不会是遗落的另一个龙蛋。   百里香霆看向青鹿:“不知青鹿上神可否看出些什么来?”   他自己神识查探过,对方的模样气息,竟然都没有破绽,不过要是有破绽,这人估计也不会留在城主府了,这城主的修为在他眼中算不得高,但也是渡劫期修士,在这种边缘大陆,这等修为已经是很厉害的存在了。   青鹿道:“他幻化的模样粗浅来看并无异样,身上散发的淡淡龙气也与他气息贴合,除非暴露身份用神识探他本源之力,单就这么看并未看出什么,这人身上一定有遮掩幻化之物,高阶灵器,甚至是神器。”   如果今日在这里的是时渊,想必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虽已成神,但时日尚短,甚至不足百年,很多方面还是经验不足。   花朝小声朝繁缕道:“有神器还会招摇撞骗吗?”连神器都有了,还需要骗人钱财吗。   繁缕道:“未必是招摇撞骗,或许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只是没想到正好撞见了我们。”   百里香霆道:“且看他想如何吧,如果只是想要骗人钱财,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再揭穿他,如果别有目的,那到时候将人直接带回朝圣城,交由妖皇处理就是。”   雪觅往椅子上一瘫:“看着别人顶着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好奇怪。”   花朝忍笑,青鹿在他额上轻轻一点:“你就只看到脸了。”   雪觅:“他跟我以前一样高,会不会也是哪个妖族的幼崽啊?”   青鹿:“这还真不一定,如果他手里有幻化的神器,便是成年人也能幻化成你幼时的模样。”   雪觅道:“他身上是不是也有龙的东西,不然的话龙气从哪里来的。”   百里香霆:“龙气并不难,龙鳞龙丹龙骨之类的,身藏一片即可,但想要与自身气息结合却不容易。”   雪觅满心好奇:“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宝贝。”   百里香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我已经派人盯着整个朱符,那个冒牌货修为不高,半点都未察觉,敌明我暗,静等结果就是。”   他们刚到朱府就撞见了一个冒牌货,本不想将太多的精力放在这边,幸好百里香霆带的人多,本来只安排一个地仙解决任务,现在雪觅这边也放了一个上仙影卫盯着冒牌货的一举一动,若那家伙有何异动,就要第一时间拿下。   小龙君的名声可不能因为这种人坏掉了。   这种事有的是旁人操心,雪觅回到了安排好的房间后,忙不迭的把神影镜拿了出来:“渊渊渊渊,我在这里见到了一个假冒我的人!”   时渊早就收到了影卫传来的消息,更甚至纪元大陆本就是他的封神领地,他若是想看,哪怕远隔海域,也能随时查看雄景城发生的一切,这便是神的力量。   所以此刻一边用神影镜跟雪觅说话,一边用水镜看着他整个人在床上翻来滚去。   头发被他折腾的乱糟糟,恢复了原本模样的小脸更是在满床的海珠上压出了好几个红印,也就是这会儿刚蜕鳞不久,身上新生的鳞片还在慢慢长结实才会微微有些痒意,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就睡不住这种铺满了海珠的床了。   “渊渊,你说那个人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能变成我的样子,他干嘛要变成我呀。”   时渊:“因为你从未离开过朝圣城和云起城,来来去去见的人也就那些,去到一些偏远的地方冒充你,就不怕被人拆穿揭露,至于他身上的东西,你自己去查探不就知道了。”   雪觅抱着神影镜道:“渊渊,我想你啦,要是你也陪我来了就好啦,青鹿都看不出来那个人身上有什么宝贝,如果你在,一定一眼就看出来了。”   时渊轻笑:“只有遇到事的时候才想到我。”   雪觅黏糊糊的撒娇:“才不是,一直有想的,等我去看看那个秘境,看完了我就回来了,不然渊渊你来找我吧,这样等我从秘境里出来就能看到你啦,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家。”   时渊:“你自己出个门,还要我去接你。”   雪觅在床上翻滚着耍赖:“来嘛来嘛,渊渊你来接我好不好?要是我在秘境里运气太好了,又得了什么宝物,青鹿成神时间短,没你那么厉害压不住怎么办,你来接我嘛。”   时渊很想说那秘境里空空如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看着雪觅又是打滚又是蹬腿的,大有他不答应就一直闹腾下去的架势,时渊只好道:“等你进了秘境再说。”   不用雪觅要求,时渊就已经准备动身了,这小崽子太能折腾,谁知道回来的路上又会折腾出什么事来,还是拴在自己身边放心些。   能得时渊这一句话,雪觅就知道时渊妥协了,这两日再缠一缠,时渊肯定能答应。   遇到冒牌货这事还是人生第一次,雪觅第一个急着告知的就是时渊,与他说够了之后,又去戳了十七叔古溪叔还有皇伯伯,遇到这么稀奇的事,当然要跟身边的人分享啦。   龙十七一接通雪觅的神影镜,看到那边头发乱七八糟衣衫不整的雪觅,直接双目一瞪:“宝贝你这是怎么了?!你身边伺候的人呢?他们就是这样伺候你的!头发不给你梳衣服也不给你穿好!就说云起城那边的人不靠谱,你看看这才出去多久,我漂亮的大宝贝就成这样了!”   雪觅不以为意的扒拉了一下头发:“有伺候的人,我刚刚在床上磨鳞呢,十七叔我跟你说,我在这边遇到大事啦!”   龙十七顿时惊了:“大事?什么大事?你又开出神器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得马上带着妖兵赶过去才行,否则万一哪个黑心肝的上神盯上了雪觅的气运怎么办!   雪觅道:“不是神器,我遇到了一个假冒我的人,还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青呃…就那个跟我一起来的百里香霆说,他身上一定有很厉害的幻化外形的宝贝!”   听到不是开出了神器,龙十七大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不以为意道:“你身边不是带了两个上仙吗,把人抓了杀了就是,管他有什么宝贝,到时候全都是你的了,敢冒充小龙君,这本就是死罪。”   这是看雪觅年幼,这些年又一直乖乖待在皇城中哪儿都没去过,敢冒充小龙君,打死都是轻的。   雪觅可没往杀人夺宝上想,那个人现在好像也只是冒充他,他还好奇对方冒充他究竟想干什么呢,等他干了什么再说吧。   说完了冒牌货的事,雪觅又黏黏糊糊的表达了一番想念:“十七叔你等我去秘境里给你挖宝贝,挖好多好多宝贝!”   龙十七笑着道:“别惦记着挖什么宝贝了,进去见识一番玩得开心就好,只要你一根头发丝都不掉的回来,就是十七叔最好的宝贝了。”   才一百岁的小崽子,出个门就惦记着给他们带宝贝,要不小龙崽这么招人疼呢,至于涅槃果,那的确是好东西,但还不至于因为雪觅给了别人就生气。   不过看着雪觅这两日黏糊撒娇,生怕他们因为涅槃果这事不高兴的样子,龙十七摸了摸下巴,等雪觅回来倒是可以好好卖卖惨,把人多留朝圣城几日也是赚啊。   冒牌货的事有人盯着,等他有行动了再说,城主府的事倒是可以抓紧先解决了,首先得搞清楚这个城主跟发出灭族宣告的修士之间有什么仇怨。   这位朱城主当晚设宴时雪觅看了一眼,看起来慈眉善目不像是坏人,但雪觅不喜欢这人,笑起来假假的,朱城主一共三子一女,但宴席上只看到朱二公子和朱三公子,朱大公子据说闭关未出,朱大小姐外出历练并未归来。   除此之外,整个城主旁支繁多,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旁支惹来的杀身之祸。   百里香霆从来不是一个被动的人,时间还未到,他也懒得等,直接让城主的人离府,那人不是不准许城主的人离开吗,为此都杀了几个人了,只要那人动手,他的人就能把人抓到。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结果让百里香霆没想到的是,根本没有人现身,但离开了城主府的人却死了。   本以为很简单的事,却超出了预料,本就被阴影笼罩,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援的众人,再次心惊胆战起来,这百里公子身边可是有地仙修士的,难道连地仙修士都救不了他们吗。   雪觅朝青鹿道:“那我们现在也进了城主府,我们要是离开的话,也会死掉吗?”   青鹿道:“不会。”   雪觅:“可是没有人出手,离开的人却死了,他们是怎么死的?”   青鹿:“不是中蛊就是中毒。”   一听到蛊这个字,雪觅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马上把尾巴放出来翻一翻鳞片里面有没有藏虫虫!   花朝道:“也就是说,一定要等到那人给出的时间,不对,等到了时间,那人也不一定需要出现,随便出去一个就死了,无论是被什么控制了,那这城主府里所有的人现在应该已经被控制了,他到时候完全可以隔空杀人。”   繁缕点了点头:“所以还是要找到根源。”   雪觅看向他两:“那个城主一问三不知啊,根源是什么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青鹿:“查清他们身体里有什么,解除控制也可。”   雪觅连忙道:“查查查!如果他们都中了蛊,那我才不要留在这里!”   百里香霆道:“你放心,你身上干净的很。”   到了城主府,他还带着人去赴宴吃过东西,雪觅是半点没沾过外面的东西,一应吃喝,一路上都是他那两个随侍自带的,而且还有青鹿上神在一旁陪着进食,所以他们的饮食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话刚说完,百里香霆的护卫就进来了:“查验了尸体,是心丝毒。”   雪觅问道:“心丝毒是什么毒?”   繁缕道:“是一种似蛊非蛊的毒,死时犹如千根丝线贯穿心脏,死后心脏呈现千孔状,这是毒,但这种毒却带有蛊的特性,简单来说就可把此毒视作蛛丝,盘于蜘网中心的蜘蛛,能控制着它吐出的每一根丝,当其中一根超出了它设定的范围,便能瞬间杀死被蛛丝控制的猎物,这毒因此而得名。”   花朝道:“那这毒有距离限制吗?总不能我给你下了这毒,你在朝圣城,我在云起城就能控制你生死,那就是蛊了。”   繁缕:“有,不超过一网之距,也就说,看那人的实力有多强,能盘出多大范围的网来,若以上仙之力,这般控制住一个城池没问题,但他是渡劫期修士,再结合之前逃出城主府后死去的人死时的地点,应该能算出他可控制的范围。”   雪觅反应很快道:“也就是说,控制的人就在府里?”   就算不在府里,那也一定在附近,不然距离太远的话,那人应该就感知不到被他控制的猎物有没有老实待在府中了吧。   百里香霆道:“先从府里查起吧。”   雪觅道:“不能直接解毒吗?”   把毒都给解了,那人失去了对府中之人的控制,再想杀人就只能自己现身,只要现身他们的人就能把人给抓起来,到时候有什么仇怨的,双方商谈,能和解总比闹出人命来的好。   繁缕道:“我只是在书上看过这种毒,但具体的解法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青鹿道:“用冰心丝可解。”   百里香霆蹙眉:“冰心丝是万年以上的灵药,且不说价格,就是这东西想要也不是立刻就能买到的。”   雪觅:“我有哇。”   百里香霆转头看他,雪觅直接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盒一株株的白色丝瓣还散发着冰魄之气的灵花:“就是这个吧?我有好多。”   花朝繁缕很淡定,毕竟见多了,这些年小龙君被拘着哪儿都不能去,学院任务都不给他做,漫长妖生闲来无聊,除了修炼和朋友吃喝之外,买买买就成了日常,所以两边都城的各大珍宝店,就成了日常游玩的地方。   这些年买了太多的东西,要不是神君炼制的小白龙储物戒足够大,怕是放都放不下了。   百里香霆自然也知道雪觅惯爱买东西囤珍宝,但是这么大一盒子,还是让他有些意外:“这东西用途并不广,便是用来炼制丹药也局限于丹方,你囤这么多干什么,总不至于是看它长得好看吧?”   雪觅自己都不记得这些是买的还是从哪儿得来的,当初在那个扶桑秘境里,二十多万种灵药呢,可能是那里面收获的吧。   “能用吗,这要怎么用?”   百里香霆道:“能用,一株就够,但也不能让你白白破费,这件事由我出面跟城主交涉,定然要让他以宝换宝。”   做任务这事本就是为了赚积分,哪里还往内倒贴宝物的,想要活命,那就拿东西来换,吃亏的事他可不干。   雪觅很放心的将东西交给了百里香霆,但百里香霆并未直接给众人解毒,而是命人悄悄将朱二带了过来,经过一番检查,确定他身体里也有心丝毒。   之前离府死的人也是尸检过的,但之前的死亡全都是被灵力震碎心脉而亡,并非中毒,因对方出手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才惊恐的众人再也不敢妄动。   如果是毒,早前他们就发现了,又怎么会再让人离府为诱饵引出幕后仇杀呢。   百里香霆:“所以这毒是你们求助了三司督俯之后才被下的,不管是我们来之前就已经下了,还是我们来之后才下,都说明了一点,这人定然是在府里。”   城主是渡劫初期的修为,之前从死者身上查探到的气息是渡劫大圆满,虽然同为渡劫期,但差一个级别便是实力悬殊,可即便这样,也不至于整个城主府像个漏洞一样任人来去,尤其是知道有人要杀他们,更不可能不开结界来自保抵挡。   但这人下毒于无形,要么是个毒师,要么此人早已藏匿在府中。   这次死的人尸检有结果后,朱二就已经怀疑府中所有人都中了心丝毒,现在不过是确定了,惊吓早已惊吓过了,于是神色还算冷静:“不知百里公子有何计划?”   百里香霆道:“你们应当知道,要解此毒,需要冰心丝。”   朱二点头:“人出不去,信息却是能传递出去的,我父亲早已联系外界好友去寻冰心丝了。”   只不过是否能在他们死前买回来,那就不知道了。   百里香霆道:“我手里正好有,今天就可以给你解毒,正好借着你体内的那根心丝毒,找到那人的藏身之地。”   这事并不难办,实力的悬殊之差就注定了对方藏匿不了多久,不出半日,百里香霆就借着从朱二体内引出的心丝毒找到了毒源。   抓幕后黑手百里香霆自然没让雪觅跟着,就算雪觅身边有两个上仙护卫,那也很难保证打起来时能顾全的万无一失。   但这种热闹雪觅又怎么会错过,于是让两个随侍跟去帮忙,还让他们拿着灵影球,他能在房中通过灵镜看着那边的动静。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最后顺着毒源,一路找到了朱家大公子闭关之地。   百里香霆微微挑眉,他本就觉得朱大公子的闭关有些不妥,家都快被人灭了,是修炼到多关键的时期竟然还不出关。   朱二却直接变了脸色,生怕大哥遭遇了什么不测,直接强行暴力破了闭关处的石门冲了进去。   很快石室内的情况就通过灵影球传递到了雪觅的灵镜上,雪觅刚嘴巴惊的微张,青鹿一挥手,直接断了灵镜上的画面。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雪觅还是看清楚了。   一个长发姝色的男子躺在石台上,轻薄的衣衫微敞,入目是一片沾染了红痕的雪白,衣衫遮掩间能看出诱人的线条,细瘦的脚踝上缠绕着连接着石台的银链,双手更是被锁链束缚着,腕上也不知是挣扎出的还是捆锁太久而勒出的血红,衬着那一身白,透出一抹艳丽之色。   极其绮靡的场景,毫无预兆的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的身上,还压着一个男人!   那男子身披玄色丝袍,衣襟大开,见到来人不慌不忙的将石台上那人的长发梳理到了一旁,露出那张绝色侧颜,这才满意的抬头,看着破门闯入的一群人,嘴角勾起一抹邪而冷冽的笑来。 第86章   雪觅双手捂着嘴,小脸通红,一双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溢满了惊叹震惊之色,看的青鹿忍不住扶额。   原本以为带孩子很简单,雪觅本就听话乖巧,不会乱跑也不任性,他只需要陪在身边护着对方的安全即可。   结果这才出来月余,先是折腾出了涅槃果,现在又毫无预兆的撞见了这种事,青鹿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对时渊交代了。   出来时还好好的,这等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因为这番见识变成什么样呢。   究竟是他不会带孩子,还是时渊太厉害,人家一百年都照顾的安安稳稳的,他这才多久,就让人差点心梗。   雪觅眼睛滴溜溜地转,还一下又一下的往灵镜上扫,显然对后续发展好奇的不得了。   青鹿直接将灵镜收了起来:“人找到了,接下的事百里香霆自会处理好。”   雪觅:“我想…”   青鹿直接打断他后面的话:“你不能想,乖乖在房间里呆着。”   让雪觅撞见了这种事,青鹿很生气,一挥衣袖就从房间里出去了,这事自然要去找那个罪魁祸首好好解决解决才是!   青鹿一走,雪觅连忙抱着神影镜不停的敲,生怕时渊那边没看到,见他敲的如此急切,时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手化出水镜查看他那边的情况,一边接通了神影镜:“怎么了?”   雪觅抱着神影镜满脸兴奋:“渊渊!我刚刚看到了唔…就是好意想不到的事!”   从心丝毒开始说,然后说到顺着毒源找到了闭关的石室,然后就是那香艳的场景,雪觅说完有点不开心:“可是青鹿不许我看了,我还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呢,也不知道石室里的人是谁,但我听见那个朱二喊了一声大哥,就是不知道被锁着的是他大哥,还是锁人的是他大哥了。”   时渊:“好奇就去看。”   雪觅顿时支棱起来了:“可以吗?”   时渊:“可以。”   雪觅都快一百岁了,又不是一岁,虽然这个年纪在妖族里还是孩子,但是普通人族百年都已经经历了一轮生死了,总不至于到了妖族,一百年却连这种事都不懂,妖族只是寿岁漫长,并不是心智蠢笨。   更何况有些事情越是遮掩着,反倒越容易激发好奇心,现在那两人事情暴露,总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再行苟且之事,让雪觅去看看又不会怎样,看过了才不会因为好奇心未能得到满足,反而越发惦记。   再说了,龙族对于这种事本就开放的很,天性中就偏向及时行乐,但雪觅身体还未长成,顶多就是未知的好奇,真想怎么样,他也没这个能力。   得了时渊的允许,雪觅几乎是飞一般的冲出了房间,还追上了刚到石室门口的青鹿。   青鹿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有些无奈:“不是让你乖乖待在房间里。”   雪觅理直气壮道:“渊渊说可以看!不信你问渊渊。”   说完一溜烟的往石室里跑。   青鹿只好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此时的石室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打斗场景,反而是双方僵持着。   雪觅在人群中冒了个头,围在石室的是百里香霆的人,那都是百里香霆的心腹可信之人,他们都知道雪觅的身份,见小龙君来了,赶忙让了位。   百里香霆转头看向他:“你来干什么。”   雪觅用眼神往那边扫了扫,之前在石台上被压着欺负的人已经坐了起来,脚腕上的链子像是被什么利器给砍断了,身上还披了一件厚实的衣服,但那男子神色淡淡,半点没有因为意外被人撞见这种事而有什么羞恼。   之前气质颇为温文尔雅的朱二,此时简直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怒的双目发红,一副要朝着那个玄衣男子拼命的架势。   玄衣男子同样是面色冷淡,但他的冷淡中带了一股冷冽肃杀和有恃无恐。   百里香霆看了眼众人,朝着自己的人示意:“将他们带出去。”   玄衣男子却是看向朱家大公子:“你的家事,确定要外人插手?”   朱家大公子还未出声,青鹿一拂袖,一道强劲的灵力重重地打了下来,即便玄衣男子反应极快的想要运转灵力抵挡,但那一瞬间,身上的灵力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样,整个人更是被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给束缚住了,让他挡无可挡的生生受了那一击,整个人吐出一口血来倒飞了出去。   青鹿眸色冷凝,道:“带走。”   朱二解恨的看了玄衣男子一眼,还觉得出手太轻了,再重一点,直接将人打死就好!   百里香霆的人连忙动了起来,两个上仙直接一边一个的将人给押走了。   雪觅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小心给百里香霆传音:“青鹿是不是生气了?”   百里香霆看向雪觅:“你刚才与上神在一起,你应该比我清楚。”   雪觅一头雾水,难道因为青鹿不让他出来,渊渊让他出来,就生气啦?   虽然生气,但这府中还有个目的不明的冒牌货,青鹿也就没有暴露身份,所释放出来的气息仅为上仙。   闻讯赶来的城主和朱家三公子本来高兴人抓到了,却没想到竟然是那种场景下抓到的,更重要的是,还是跟自己最为倚重看好的大儿子,这事实在是教人没脸又气恼。   朱老三看向气愤到现在都未能冷静下来的二哥,小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小声,在座的都是修士,谁还听不见呢,朱二冷声道:“你闭嘴。”   朱三顿时不敢再吭声了。   从石室出来后,青鹿就直接坐到了上座,看着下方的人道:“城主府灭门预告,可是你发出的?”   玄衣男子,也就是连稷倒是供认不讳:“没错,是我。”   青鹿:“你与朱家有何仇怨。”   连稷看向朱家大公子,之前吐血染红的双唇冷冷勾起,眼神像是能在人身上刮下皮肉的刀一般:“自然是深仇大怨。”   刚刚打出的那一掌多少让青鹿气顺了些,一想到让雪觅看到那种不堪的画面这才气性上头,但再生气,总也不至于将涉事的人全杀了:“朱泽煊,此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朱家大公子垂着眸道:“无话可说,若想泄愤,杀了我就是。”   这话却好像火引,一把将连稷给点燃了:“杀了你?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不将你曾经刻在我骨血上的屈辱一一抵消掉,你休想解脱!你曾经如何对我,我自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这一下雪觅更是理不清了,贴在百里香霆旁边站着传音道:“那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啊,到底是杀了报仇还是不杀?”   百里香霆:“可能心中有恨,真要杀了,又舍不得。”   雪觅:“???”什么意思,有恨又舍不得,这得是多复杂的情绪啊,伤脑伤脑,感觉一个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了。   连百里香霆都能看出的东西,青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朱泽煊,此番祸事是你引起的,这罪你是认还是不认?”   朱泽煊平静的神色下,是没有丝毫求生的意志:“认。”   青鹿一抬手,一枚红色的小药丸被灵力托到了他的跟前:“如此,你自绝吧。”   连稷神色一变,刚想扑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挡住了,这一挡,朱泽煊毫不犹豫的将那枚红色的药丸给吞了下去。   朱家的人都惊了,朱城主反应过来后更是朝着儿子冲了过去:“煊儿!!!”   雪觅再次惊的捂住了嘴巴,这死的都不带犹豫一下的,也太决绝了吧!   朱泽煊看着自己的父亲,却突然笑了出来:“以前我最害怕让你失望,以后我终于不用再害怕了,爹,对不起,做你的骄傲太累了。”   身为嫡长子,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能爱不能恨,要完美的克己守礼,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唯有一次心动的任性之举,所得也是折辱报复。   连稷不会明白,当肮脏的一切摊开在众人眼前时,他就已经没有生路了,能得一解脱,于他而言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直到彻底闭上眼,朱泽煊都未再看连稷一眼。   他们曾在密室里百日纠缠,他中了毒,他给他解毒,那是他唯一一次摆脱少城主这个身份,行事无所顾忌。   他以为他们即便不是相爱的,但那百日多少也生出了些许情愫。   没想到他放下数百年堆砌起来的自尊和骄傲,承欢讨好,竟然是折辱。   可笑,太可笑了,他放在心内珍藏许久的放肆,于他人而言,竟是恨到要灭他满门的折辱。   既然他是连稷生命里的污点,那他自行将这污点抹去好了,只要闭上眼,从此这世间的纷扰,再也与他无关了。   看着朱泽煊倒在地上的瞬间,朱城主直接眼前一黑,修为越高,越难繁衍子嗣,他能有三儿一女简直是天之大幸,而且大儿子是他花费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从小到大从未让他失望过,但今天,却好像将所有的假象都给打破了。   一时间他承受不起如此丢脸的现实和丧子之痛,直接气血翻涌,内郁成伤。   朱二朱三更是无法接受他们向来引以为傲的大哥会这样死掉,可不管他们如何度气如何试图将他吞下的丹药逼出都没用,已经断了气息的人,再也给不出半点回应。   青鹿没管朱家人是何反应,只是看向连稷:“如今他已身死,你二人之间的仇怨应当了结,若你再将这仇恨转移到其他无辜人的身上,那便只能将你带回云起城接受审判了。”   连稷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那股阻拦他的力道散去后,他猛地扑向朱泽煊,将朱二朱三一把推开:“不可能,我说了你不准死,不将从前那些折辱还回来你就没资格死!”   看着连稷,青鹿眼神带了点冷意:“可你杀了他。”   连稷猛地抬头看向上座的人,青鹿微微勾唇:“看我又如何,是你杀了他,今日之事,你觉得作为朱家的长子,雄景城的少城主,他还能活吗,你故意将那不堪的场面摊开在众人眼前,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将从高高在上之地拽下吗,你觉得是报复,那只能说你做对了,这的确是最好的报复,夺走他最后生机的报复,你如愿了。”   然而在场的谁都能看得出,朱泽煊一死,连稷不止没有报复后的快感,最不能接受现实的也是他。   百里香霆:“人总要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连稷血红着双眼看来,看的百里香霆一声冷笑:“是你要以整个城主府祭天,将你二人之事闹成这般,你以为你能玩弄所有人,殊不知一旦事情超出了你所控,便是你承受不起的代价。”   连稷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直接抓起地上的朱泽煊,一个瞬移离开了此地。   他要去找人,找可以救醒朱泽煊的人,他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他不相信!   朱二朱三自然不能让他带走自家大哥,可他们修为比不过连稷,连朱城主的修为都差他一截,除非百里香霆带的人动手留人,但没有指令,他的那些护卫动都未动一下。   朱城主连忙看向百里香霆和上座那个面容普通,但好像是真正能主事的人。   青鹿道:“此事已了,你们将体内的心丝毒解除,这任务就完成了。”   朱城主急道:“我的儿子…”   青鹿看着他:“谁造的孽,谁来承这个果,我等此次前来的任务是解除城主府危机,如今危机已过,你想要去追回少城主的尸身,那是你朱家的事。”   朱城主:“我儿本不用死,明明是你!”   朱城主的话还未说完,百里香霆的一个上仙护卫出声呵斥道:“放肆!”   那呵斥自然不只是呵斥,更是随同一道灵压力压下来,修真界本就是实力至上等级分明,哪里容他这般以下犯上。   本就因儿子的死内郁重伤,再被这上仙之力的灵压震下,朱城主连退几步,被跟在身侧的护卫扶住才未倒下,更是急忙调动内息平定体内翻涌的气血,否则定会伤及根本。   青鹿倒是并未动怒,只是神色淡淡道:“养不教父之过,他的错你为人父,也有很大的责任,作为城主,你更是失职,因家中之事造成城民惶恐动荡,此事我自会命三司督府将你在位时功绩清算,若德行有亏,你这城主之位还是留给能者居之。”   朱城主万万没想到,原本因灭门之祸求助,却害死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甚至连城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但对方修为远在他之上,而且听他口气,能调令三司督府行事,说不得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身份背景,心下慌乱之际,看到不知何时来此围观的小龙君,几乎是立刻扑了过去。   “小龙君!还请小龙君为我做主啊!”   单津听闻灭门之事落定,只不过内里缘由颇为曲折离奇,好像是朱家大公子曾经趁人之危将人禁锢,行事放荡无忌,百般折辱,那人后遇一番机缘,修为飞涨,于是回来报仇。   试图将曾经自己所受过的欺辱一一还回,大庭广众之下将朱家大公子不堪的一面暴露,最终将人逼死。   他只是来看热闹,这事与他又无关系,怎么现在求到他头上,不管是他是不是小龙君,他都没办法让死人起死回生啊。   直到朱城主快速说完诉求,单津抬头往上座之人看去,然而对上那人仿佛洞悉了一切的双眸,心里莫名惶恐不安,面对朱城主的求援,单津只好道:“此事,此事我也做不得主。”   朱城主忙道:“怎么会,您是小龙君啊!哪怕只是看在我家毅儿救您一次的情面上。”   单津不敢过多的揪扯,但又不想暴露身份,连忙与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有些事私下能解决,搬到台面上那就不好解决了。   朱城主也不是傻的,虽然他真的相信了这个冒牌货的身份,接到了暗示,顿时心里有了底气,面上却道:“如此我也不为难小龙君了,我在这城主之位,不说矜矜业业,却也克己奉公,可不是能被人随意定下失职之责的!”   朱城主说完,转头看了眼百里香霆一行人:“既然此事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那诸位请便吧。”   朱二连忙冲上来抓着父亲的手:“爹!他们害……”   朱城主一个冷眼止住了二儿子的话,是他们害死他的长子又如何,他又能去哪里说理去!   离开朱家的时候,雪觅茫然的眨了眨眼:“我们是被赶出来了?”   百里香霆轻笑了一声:“可不是,第一次被人赶出去,倒是新鲜。”   雪觅看向青鹿:“你刚刚为什么生气呀?因为我没听话乖乖待在房间里吗?”   青鹿笑了笑:“自然不是,而是这朱家,着实恶心。”   雪觅不解:“怎么了?”   青鹿道:“因这朱家的事,城主府内外的议论声不少,听闻了一些事而已。”   雪觅连忙好奇道:“什么事啊?是那个朱大公子的事吗?”   青鹿摇了摇头:“是城主的事,此人想要子嗣,却又见不得平庸,早年与原配妻子育有一子,但天赋普通,十多岁了,还未能引气入体,后来有一年,坠入荷花池身亡,原配妻子受不了打击,也郁郁而终,至于他现在的四个孩子,都是不同女子所生,那些女子无一不是天赋上乘之人,但这几名女子全都是因生产而亡,但她们所生子女,个个都是天灵根,天赋卓绝。”   想着雪觅应该是不太懂那些内里的弯弯绕绕,听青鹿上神这么一说,百里香霆解释道:“有些高门大族会有许多秘法,会让胎儿在母体内掠夺母亲的天赋,并且以母体内的先天之气塑造灵根,这样出世的孩子天生就能拥有强大的天赋,但代价就是去母留子。”   雪觅蹙眉:“那这个姓朱的好坏啊。”   百里香霆道:“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他第一个平庸的儿子,怕也是被他杀的,一城之主,这府中随便一个能近身伺候的仆人都带着修为,怎会让唯一的小主子在池中溺死。”   雪觅道:“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姓朱的不配为一城之主,我要让那个什么司的彻查!那个三司不会包庇,跟他同流合污吧?”   要知道越是偏远的地方,那一城之主越是犹如土皇帝,上下层层包庇的,可难管理了。   青鹿:“下令让他们去查就是,让百里香霆也安排一个人留在城中调查,如果查到的东西跟我们所查的不符,这雄景城的三司督府也可以处理掉了。”   百里香霆连忙应了一声。   雪觅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百里香霆:“去秘境,本就该这两日过去,结果被这府中的事给搁置住了,好在秘境还未打开,还有时间。”   花朝小声在雪觅耳边提醒:“那个冒牌货。”   雪觅道:“对了,还有那个假的。”   青鹿笑了笑:“留一人盯着就是。”   城主府的事情还需要时间调查,但秘境不等人,好在那处秘境本就在雄景城,因此过去很快。   秘境的气息最先被蛟龙一族所感应,那自然是要在别人发现之前设下结界,阻挡秘境气息外溢,因此想要入得那处山谷,就需要各蛟族的蛟龙令。   雪觅一行人到的时候,其他蛟族差不多都到了,见到百里香霆,重重人群中一神情倨傲,头发上还夹杂着一丝火红的男子嘲讽开口:“排场倒是不小。”   没有身份地位的最后到,那是无人在意的迟到,有身份地位的最后到,那就是压轴排场。   放一百年前,百里一氏虽然算不得无人问津的没落小族,但因为当初与赢氏分族入赘女家,根基自然比不得那些上古传承下来的各大蛟族。   但因百里香霆与小龙君交好,甚至连妖皇都见过数次,还曾同殿同食,连带着整个百里氏地位都变得有些不同了,所以见百里香霆最后一个到场,那男子才会讽刺他排场大。   百里香霆并未被他这声讽刺激怒,只是意有所指道:“这可怪不得我,要怪只怪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蠢的把心思动到了火神石上,得多蠢才做得出利用地灵鼠盗取火神石这种事来,处理那些小贼浪费了些时间。”   出言讽刺的青年脸色未变,冷哼一声道:“连这等小贼都敢把心思动到你家祖地去,你也不好好反省自讨。”   百里香霆斜睨了他一眼:“做贼的心不虚,我这被盗的还要反省,这是什么道理?”   见他们说着就要打起来了,一个年长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好了,这里虽无外人,但这般吵闹也是有失身份,百里氏,你等来得晚,早前我们已经决定,明日就入这秘境中去,还有一天时间,你们抓紧调息安排人手,莫要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口舌之上。”   中年人是蛟龙族上神东祁的近身属官,身份类似于时渊身边的陆染,他一发话,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出声,头顶一缕红发的男子白了百里香霆一眼,转身回了自己身后的行宫。   雪觅道:“他翻你白眼了。”   百里香霆:“我知道,我看到了。”   雪觅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你竟然没有打上去?”   百里香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是行事霸道,但我不是没脑子。”   这里是什么场合,是能说打架就打架的地方么,霸道是霸道,蠢是蠢,两者并不一样!   雪觅一巴掌拍掉了他的爪子:“忍着忍着小心忍成了乌龟哦。”   百里香霆直接在他头上撸了一把:“你就唯恐天下不乱。” 第87章   整个山谷中,行宫只有三座,一座是刚才说话的中年人越泽的,他代表着上神,出行自然不能太过随便。   一座就是红毛青年赢鲲,嬴氏是蛟龙族上神的直系血脉后代,虽然后代的天赋一代比一代差,但根基底蕴摆在那儿,该有的东西怎么都得有。   还有一座则是蛟龙天氏,这也是蛟龙一族中的大族,但天氏不像嬴氏那么高调,属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因此能有这近乎天阶灵器的随行宫殿也很寻常。   雪觅传音给百里香霆:“你带了宫殿吗?”   百里香霆:“自然带了。”   这随行宫殿他没有,这东西可不是想要就能有,那是需要请炼器大师出手炼制,并且耗时耗力,若非有足够动人心的灵宝交换亦或是交情够深,没几个大师愿意炼制这等用处不多华而不实的东西。   但出来一趟,还是代表百里氏,面子不能丢,于是祖父将他的随行宫殿给了他。   刚才的嘲讽雪觅也是听到了,自觉不能被人比下去,于是道:“比他们的都厉害吗?”   百里香霆神识往外扫了一眼:“至少不是最后一个。”   怎么都能比嬴氏的华丽点,至于天氏,他们的行宫是水灵行宫,没有可比性。   雪觅连忙道:“那不行,用我的!”   深受十七叔影响,不跟自家人比,但到了外面,那是要跟外人比一比的!   雪觅将自己的宫殿往百里香霆的手里一塞,百里香霆并未多想,随手往外一抛,一座无比巍峨的宫殿瞬间占据一侧山头。   宫殿是巍峨霸气的,那强大的灵气冲天而起,即便是代表着上神的越泽所住的随行宫殿,都远不如雪觅这座。   旭阳为雪觅定制的随行宫殿,那是什么珍贵就往里塞什么,连大殿门口雕刻的盘龙柱都是十万年以上的天罡灵岩所制,更不用说那冲天而起的灵气,不知道里面堆了多少好东西,才有这么强大的灵气,要不是有结界遮挡,单是这灵气就不知道要吸引来多少修士查探了。   论气势,这一座宫殿的气势绝对是足够了,连越泽的都比不上,更不用说嬴氏天氏的了。   但此时的气氛却有一点点尴尬。   百里香霆满脸无奈的看着雪觅:“你这匾额。”   雪觅抬头看了一眼:“龙神殿呀。”   百里香霆:“这行宫属性…”   雪觅呀了一声:“是水灵性,你是火灵性,怎么办,那能住吗?”   青鹿无奈,花朝繁缕更是无奈,百里香霆那些心腹手下一个个是想笑却不敢笑。   住倒是能住,这种东西其实对自身属性影响不大,只是…   百里香霆刚想着,身后就传来一阵爆笑,那个赢鲲一副笑不活的样子:“你这行宫不会是在哪儿偷的吧?火蛟百里氏,竟然用水灵属性的行宫,你百里氏要是穷的连行宫都用不起大可以说,我族中弃之不用的行宫还是有一些的哈哈哈哈哈。”   百里香霆却是淡定转过身来,示意他抬头看了看匾额:“有本事你将这话回到朝圣城后再说一次。”   赢鲲的笑声瞬间止住了,很是不屑地嘁了一声:“舔狗还舔上瘾了。”真不知道这家伙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入了小龙君的眼。   雪觅双目一瞪,要不是还记得自己隐藏了身份,他都忍不住要骂回去了:“他不止翻你白眼,竟然敢骂你!”   百里香霆拉着他进了行宫:“无所谓,秘境内实力见真章。”   雪觅却忍不下这口气:“你等着,等进了秘境,我定要将他的机缘全都抢光光!”   说着还虚空中抓了两把,做了个抢的手势。   百里香霆笑着道:“好,把他的机缘都抢光。”   百里香霆虽然来得晚,但该打听到的事情基本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这秘境并不大,根据查探,渡劫期以下的修士可入,但地仙压制了修为却进不了,由此可见这蛟龙秘境远没有朱厌秘境那么强大可怕。   百里香霆现在的修为在化神期,雪觅只是元婴期,倒是花朝和繁缕早已突破元婴,现同为化神期,他们几人都是可以入内的,只不过雪觅并没有带渡劫期的护卫,要进去,恐怕还得靠百里香霆所带的护卫保护。   百里香霆是不太赞成雪觅进去的,能容纳渡劫期修士,证明这秘境还是有一点危险程度的,但时渊上神都允了,加上这的确是机会难得的族内秘境,让雪觅进去感受一番也可。   百里香霆道:“到时候几位上仙会在秘境外守着,不会让外人察觉进入,能进秘境的都是蛟龙一族,我族内虽然各自互看不顺眼,如果遇到灵宝,大打出手是肯定的,但有一点,不会因为灵宝而杀害同族,这一点比那些人员混杂的秘境多少安全几分,但在秘境内你也绝不可因此大意,如果遇到逆天神宝,我怕他们未必会念及同族之情。”   雪觅点头:“放心吧,我有数的。”   百里香霆还是不放心道:“必要的时候,你可露出身份来,你记住了,一切都没有自身安全重要。”   雪觅晃动着摇椅嗯嗯道:“你好啰嗦啊,就算是神器,我也保命要紧不跟人争就是啦,真遇到很危险很危险的时候,我就直接化为本体的跑,保证谁也追不上我!”   末了,还看着百里香霆加了一句:“你也追不上。”   诸多平生头一次百里香霆都是在雪觅这里体验到的,能嫌他啰嗦的人,也只有这家伙一个了,他能怎么办呢,要是可以,他恨不得拿个链子将雪觅栓自己手上,不时刻看着他哪能放心。   也只怪他修为太低了,若他已经飞升成仙亦或是成就上神,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就不会如此担心因看护不到位而有什么意外了。   以后他再也不想跟雪觅一起出来了,天天一颗心提心吊胆的,责任太大了,他都觉得自己都快成老妈子了,养崽真难啊。   百里香霆的人出去继续打探秘境的情况了,雪觅坐在行宫中,感受着浓郁的水灵之气,舒舒服服的喝着果汁,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出口:“青鹿,那个朱大公子真的死了吗?”   青鹿笑了笑:“如他所愿罢了。”   雪觅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不太真实,生命脆弱,放弃的太容易了,到底要多绝望,才能这样说放弃就放弃。   见他苦恼的皱眉,青鹿笑道:“死不死的,全看他自己了。”   雪觅:“什么意思?”   青鹿:“那是一种绝生丹,置之死地而后生,沉睡个千百年,若这世间还有令他留恋的,他还会再醒来重获新生,如果那个连稷守不住等不了,朱泽煊就真的死了。”   爱而不得,死后悔恨,如果当年能有一颗上神可用的绝生丹,龙女玄诗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所以看到朱泽煊和连稷,青鹿想看看,如果他给出了一个后悔的机会,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要是连稷真的能守着朱泽煊绝了生机的身体千年,这千年的等待煎熬和失而复得,应当能教会他什么叫珍惜眼前人。   雪觅的想法总是令人意外:“那要是他一下子脑子不清楚了,爱而不得恨意上头,带走他的尸体恨的把他尸体烧了呢。”那岂不是真把人唯一的活路给掐灭了。   青鹿笑着道:“如果他真的爱而不得而恨到将人挫骨扬灰,那等以后他逐渐明了自己的心,我再派人告诉他,是他亲手夺了那人最后的生机。”   但凡还有一点爱意,那场面想想就觉得撕心裂肺。   雪觅叼着水壶无奈摇头,他真的很不理解,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明明喜欢却又做着伤害的事,简直像脑子有病的。   两个人的纠缠,非要牵扯到无辜旁人,差点就闹得要灭族,尽管雄景城只是偏远小城,但城主府也有上万人,两个人爱来爱去那么简单的事,干嘛一定要牵扯旁人呢,旁人不无辜死的不冤枉么。   虽然想不通,但雪觅决定引以为鉴,闯秘境囤宝贝不香吗。   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闯秘境,雪觅那是满身装备都准备的妥妥的,防御的攻击的,两只手都要戴不下了,衣服也换成渊渊给他炼制的防御系数最高的一件,就冲他这一身,全须全尾的出来肯定没问题。   但进去之前,百里香霆给他科普了一下他们蛟龙族的内情。   嬴氏作为上神直系血脉,也是蛟龙族中最大的一族,虽然后代天赋强的没几个,可底蕴在那儿。天氏是蛟龙族如今能与嬴氏分庭抗礼的,自身实力也是很不错,不过天氏性子比较独,独来独往不怎么喜欢与旁族打交道。   除了连同他们百里氏在内的三大蛟族之外,还有三个蛟族,只不过那三个蛟族只能算是旁系,要不是纯血的蛟族越来越少,东祁上神有意将几个旁支族群培养起来,否则这次秘境也轮不上他们跟着喝汤。   族群不同,各蛟族的性情也不同,因为百里氏最初就是从嬴氏分族而出,所以两族可以说是同源,都是火蛟,那个赢鲲的霸道脾气才会与百里香霆如此相似。   天氏是水蛟,清清冷冷的,尽管看起来好像与世无争,但百里香霆觉得那一族一个个眼高于顶自命清高,反正几乎没什么往来。   至于另外三族,有水蛟也有火蛟,但因族群小,无论他们在各自的地界如何称王称霸,如今对上大蛟族,那就没他们说话的份了。   雪觅站在百里香霆的身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背,传音问道:“那边,你的左上方,两个身穿白衣男女的是哪一族?那个女生往我们这边瞄了好几眼。”   百里香霆:“那是天氏一族的。”   雪觅:“那他们看我们干什么呀?”他现在易容了,模样平平也不吸引人,总是看来就有点奇怪了。   百里香霆道:“可能看的是我。”   雪觅:“?平平无奇的我就不值得人看了?”百里香霆要是敢说是,他会忍不住将人给踹下去。   百里香霆笑道:“他们天性亲水,你那座行宫,估计他们心痒的很。”   听到这话,雪觅顿时有些小得意:“算他们有眼光。”   百里香霆看了他一眼:“估计他们正在思量着能拿出什么来与我换那座行宫。”   雪觅连忙道:“才不换,那是我旭阳叔叔特意给我定制的,耗时一百年才做好的,就算拿神器也不换。”   不用雪觅拒绝,百里香霆也知道不可能,雪觅拥有的很多,平日大方的很,吃的喝的用的,只要是他有,只要是身边的朋友需要,他都能毫不犹豫的拿出来送人。   但对于家人的东西,他却在乎的很,就是司禹龙君曾经送的一些不值两个灵晶的小饰品,雪觅都有好好收起来,更不用说这明显心意浓浓的行宫,能借他用撑场面是把他当朋友,但家人送的东西,雪觅是绝不会拿去与人交易的。   两人暗中传音时,代表蛟族上神的属官越泽已经将话都说完了,主要的意思是入了秘境,是竞争者,但也是同族,可凭实力争夺宝物,却不可不顾念同族之情大开杀戒,每一族可入二十人,因内里情况暂时不明,让众人小心为上。   秘境一开,嬴氏的众人最先进去。   雪觅看向青鹿:“那我去啦!”   青鹿朝他点了点头:“自己小心一点。”   说着朝花朝和繁缕二人道:“你们跟紧了,在秘境内都警觉一些。”   两人连忙应是。   青鹿已看过,以雪觅身上的神器和防御力,在进去的那些人当中自保是没问题的,即便这秘境中有仙兽级的凶兽,雪觅打不过,化出本体跑也是能跑过的。   等该进去的人都进去了之后,各族所带来的高阶修士便直接原地打坐镇守在外。   越泽这才朝着青鹿走了过来,见了一礼后才道:“仙君面生,此前似乎从未在百里氏族中见过。”   三界很大,但能飞升者是万里挑一,这万里挑一里,能飞升成上仙的更是屈指可数,因此不说人人都知根知底,但绝不会面生到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青鹿所释放出来的气息是上仙修为,这才让越泽有些疑惑。   百里氏族内有几位上仙他还是知道的,但这位着实面生,近几百年来,又没有飞升的上仙,更不可能是新晋飞升者了。   青鹿笑着道:“因缘与百里氏相识而已,不过一路人,越泽仙君不必在意。”   说完微微颔首示意,转身回了行宫中。   百里香霆带的几位上仙是知道身份的,于是上前与越泽寒暄,挡住了越泽的查探。   进秘境前雪觅是被百里香霆牢牢抓在手里的,进了秘境之后,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就剩他一个了。   但雪觅一点都不慌,因为青鹿跟他说过好多种进入秘境的方式,有的是进去之后还会跟同伴在一起,有的是进去之后就会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显然这个蛟龙秘境就是后者。   雪觅虽然不慌,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对秘境整个大失望。   他以为秘境目之所及不说是遍地灵药,但也是满目皆绿的植被之地,但现在,他能看到的就是石头,各种石头,荒凉萧瑟,整个环境都透着一股无边的寂寥之感。   雪觅取出焚天拿在手上,还不忘摸着焚天叮嘱道:“你可要给我戒备好了呀,附近要是有什么异动,一定要第一时间提醒我。”   焚天在他手里翘了翘尾巴尖,随即往他身上一缠,绕到了雪觅的身后,整个支棱着像是雪觅多了一条尾巴一样。   雪觅这才放心的往前走,随手还用灵力吸了一颗石头在手中,微微一用力,石头直接粉碎,雪觅拍了拍掌心,遗憾的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些石头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原来真的只是普通的石头。   石头是普通的石头,雪觅很快又将目光放到那些土上,甚至打出两掌,将土层破开了数米深坑,可是下面的土还是土,连神殿里最边缘院落的灵土都比不上。   打消了挖土的念头,雪觅继续溜溜达达往前走,时不时踩碎两颗石头,或者翻起土层看看,折腾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走累了的雪觅叹了口气,挑了个大石头爬上去坐着,从储物戒里摸出了水壶喝了两口,又拿出食盒来,抓着一只裂石羊的腿肉啃了起来,先吃饱,再干活。   羊腿有他一臂之长,烤的外焦里嫩,撕下一口酥脆的外皮,内里的灵肉鲜嫩流汁,浓郁的灵气伴随着咸香四溢散开,吃的雪觅小嘴冒油。   就在他将羊腿啃了有一半多的时候,缠绕在他身上的焚天突然紧了紧,紧接着他坐的石头也动了动,雪觅连忙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他一下来,石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顶的微微抬起,他弯腰探头看去,一只圆耳尖脸,似狐非狐像犬又像鼠的白毛东西冒出了个头。   那小东西看着他似乎愣了愣,然后发出了一声叫:“叽!”   雪觅也愣了愣:“你是什么东西?”   他看过好多遍上古录万妖录,但上面好像没有记载长成这样的东西。   白毛小东西看着他似乎也不害怕,黑豆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手里的灵兽肉,雪觅顺着它的目光看了看,扬了扬手里的灵兽肉:“你想吃吗?”   小白毛又是一声叫:“叽叽!”   雪觅将手里的灵兽肉朝它伸了伸:“要吃自己过来。”   小白毛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人,从地里钻出来就跑了过来,雪觅这才看到它的尾巴不是那种毛尾巴,而是像是鸟尾一样,只不过是白色丝毛状,长长一根,缩起来就是一根尾羽,放开来就像是雀鸟开屏一样。   雪觅忍不住戳了戳它的尾巴:“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呀,怎么圆毛身长着扁毛兽类的尾巴。”   一根灵兽腿很快被啃干净了,小白毛不止不怕人,还吃了就想走,还好雪觅反应快,一把将它给抓住了。   小白毛似乎不明所以,雪觅看着它道:“你吃了我的东西,你得拿你的东西来交换,总不能白吃我的吧,这不公平。”   小白毛似乎听懂了,于是伸出爪子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雪觅怕它跑了,用一根灵线系在它的身上:“我跟着你走,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烤了吃了。”   小白毛:“叽叽叽!”   雪觅听不懂,反正手里牵着线,他才不怕它跑了。   小白毛在前面引路,雪觅牵着线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一直跟到了一处湖泊,小白毛直接往里跳,游了一段距离转头看人有没有跟上。   雪觅四处看了看,见四周没人,直接化成一条白龙潜入了水中。   小白毛在水里将尾巴张开,游行的速度极快,很快带着雪觅穿透了一道屏障,来到了一处水底的石室中。   雪觅变回人形爬上了岸,小白毛咬开了线,一溜烟跑没影了。   正在打量四周的雪觅连忙拉动灵线,却还是慢了一步,他拎着线看了看,这可是水火不侵哪怕是灵器级别的灵剑都砍不断的线啊,竟然被那小白毛啃两口就断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就在他以为小白毛跑掉的时候,小白毛脑袋上顶着一颗发着光红彤彤的果子冒了出来。   果子雪觅不认识,但内里的灵气强大到让他体内血液都忍不住沸腾了起来,以他吃了那么多灵果的经验,这一定是好东西,最重要的是,这果子发光不是因为灵气强盛而表面散发的灵光,那道红光,是直接从灵果里面透出来的。   雪觅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拿。   结果小白毛躲了躲,还朝他伸出了爪子。   雪觅连忙道:“你刚刚吃了我的肉,这个是不是就该当做你还给我的交易?”   小白毛似乎想了想,将果子放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转头又从石缝中钻了进去。   雪觅连忙将灵果收了起来,还专门装在渊渊炼制的盒子里,那盒子能将灵果所有的气息隔绝封印,保证丝毫都不会外泄。   看到秘境里都是石头的时候他还满心失望,找不到好东西,怎么回去哄叔叔们开心,现在好了,希望这果子是好东西,还是会发光的红彤彤,叔叔们一定会喜欢的!   就在雪觅心里高兴的时候,小白毛又顶着一颗同样的灵果出来了,这次坚定的朝他伸出了短小的爪子。   当雪觅掏空了好些个食盒,把里面的灵兽肉都换了出去,然后得了满满一大盒子的灵果时,他开始怀疑这果子不值钱了,否则为何能换的源源不绝。   可能是他见识少,没见过才不认识,如果灵果珍贵稀罕,又怎么会被这小东西拿出来跟他换普普通通的灵兽肉。   还以为赚到的雪觅沉重的叹了口气,失策了! 第88章   看着小白毛又顶着一颗果子出来了,雪觅抱着食盒道:“你是不是在诓骗我的肉呢。”   这些灵兽肉对他来说是普普通通,可是在他这儿普通之物,放在一般的情况下,好多人一年都未必能吃得上一次呢,就是他寻常吃的雲香鹿,那都是渊渊专门派人去赤荒捕捉来的,结果现在全被这小东西哄了去。   这小家伙还挑呢,专挑那种炙烤过撒过重味调料的,高阶生食没有调味的灵兽肉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小白毛看他不拿了,顶着脑袋上的红果凑近了一些。   雪觅摇头道:“你换一种,这种我有好多了,你用别的跟我交换。”   见他好像不乐意交换了,小白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黑豆眼里透着满满的迷茫和无措。   雪觅看它一动不动,似乎只有这一种果子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食盒:“好吧,交换吧,估计你在这秘境中也没能吃到什么肉,遍地都是石头,给。”   小白毛又继续了愉快的交换。   看着它甩着尾巴屁颠的去藏肉,雪觅道:“不然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去,以后我养着你,你想要多少肉就能有多少肉。”   明明之前交易的话它听得很明白,但说到要带它走,这小白毛就装傻听不懂了。   雪觅气的哼哼,再次食盒一收:“不换了!”   反正换了两大盒灵果也够了。   结果听他这么一说,小白毛黑豆眼滴溜溜一转,丢下红果冲上来顶着食盒就往石缝里钻。   雪觅下意识伸手去抓,但那小东西跑的太快了,他只抓到了一根尾巴,甚至还把那根最长的尾巴给抓掉了。   雪觅没想拽掉它尾巴的,看着手里那根白羽丝的扁毛尾巴,雪觅都懵了一下:“尾巴,诶你尾巴掉啦你还跑!”   这小东西,掉了这么长一根大尾巴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吗!   石缝就只是一条缝,食盒那么大一个,不管怎么看那都是带不过去的,但偏偏被小白毛滋溜一下就带了过去。   之前小白毛是从下面缝隙钻进钻出,雪觅没多想,但这一看,那石缝明显是个结界,里面说不定还别有洞天,连忙跑过去想要跟着钻进去看看。   但还没等他钻石缝,手里那根尾巴就发出了一道刺目的强光,雪觅连忙伸手捂住眼睛,好在强光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散去了。   雪觅试探着睁眼一看,手里的尾巴已经不见了,石室还是那个石室,旁边还是他刚才爬上来的湖水,但明显跟刚才所见有些不一样了。   地上的石头不一样了,石缝还是石缝,可是现在的石缝缝隙里有绿色的枝丫从里面长出来,刚刚还没有的。   最重要的是,地上还有很长一条水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的尾巴拖过,一直延伸到石缝处就消失了。   雪觅握紧了焚天,在离开和钻进石缝看看当中犹豫纠结,他想进去看看,可是他答应了渊渊不要对什么都好奇让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拿不定主意的雪觅干脆闭眼转圈,等睁眼他朝向哪边到时候就去哪边,朝石缝他就进去,朝湖岸他就出去。   一连转了好几个圈,雪觅一睁眼,是朝着石缝那边,顿时嘿嘿一笑:“天意让我进去的,我就进去看看,希望不要有什么危险。”   走到石缝边,雪觅试探着伸手,结果他刚触碰到石头上,整个人就被吸了进去,那股力量之大,将雪觅吸的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雪觅唉哟一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条尾鳍从他眼前扫过。   雪觅整个定住,这尾鳍的形状他太熟悉了,每天泡澡的时候,他必然要翻开自己的尾鳍鳞片一一检查护养,再怎么样他都不会认错龙的尾鳍。   意识到这里竟然有一条龙,雪觅几乎是立刻抬头。   入目的便是一片苍翠深青色,鳞片泛着冷光,龙气氤氲,似从远古而来,带着一股肃杀和恒古的沧溟之气。   巨大的龙尾盘卷在地,鳞片上还沾染着血,那血甚至还未止住,正丝丝缕缕的往外溢出。   整个龙身斑驳,似乎是疼的受不了,才微微颤动一下尾鳍。   雪觅顿时心都疼的揪起,连忙爬起来往上看去,只见上方的石台上躺着一个人形半身,但对方一动未动,好像昏迷了一样。   雪觅连忙飞身上去,但他没敢贸然靠近,而是先自报家门:“我是白龙,也是龙族的,我叫雪觅,你怎么样啊?你还醒着吗?我这儿有伤药,你需要吗?”   雪觅等了一会儿,见对方完全没动静,这才小心的挪移过去,想要看看对方长什么样。   等他将对方凌乱的长发慢慢顺开后,雪觅彻底震惊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不太能确定:“渊渊?”   雪觅几乎是扑过去,小心将卧伏在地的人撑了起来,看清对方的模样,泪珠一下子就飚飞了出来:“渊渊你怎么在这里啊?呜你还受伤了,渊渊你醒醒呀,我是雪觅,你看看我啊,呜呜呜你别吓我……”   雪觅脑子都是乱的,渊渊怎么会在这里,渊渊明明在神殿里的啊,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对,渊渊受伤了!   雪觅连忙将时渊轻轻放下,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大堆疗伤的东西,什么大金玉露膏,什么青佛九瓣莲,还有各种治疗内伤的无暇丹,通通往时渊的嘴里塞,就连那颗他还没来得及吃的龙血草精丹雪觅都给时渊塞了进去。   流了这么多血,不知道这一颗草精丹能不能补血,要是不能,也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血喂给渊渊喝会不会有用,都说龙血大补,他的血应该也很补吧。   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拼命将自身的灵力往时渊的身体里度去,帮他尽快将那些丹药灵药的力量吸收。   只不过等他灵力探入时渊的体内后,雪觅才发现了不大对,时渊已经成神了好久了,可是这个时渊修为却比较低,那感觉跟十七叔有点像,好像只是上仙?   虽然疑惑,但雪觅半点不敢停,看时渊的脸色从苍白恢复到了一分血色,更是加大速度的输出灵力,直到将自己龙丹内的力量消耗光了,才不得不停下。   好在他身上的宝贝多,恢复灵力的丹药灵果也多,一边恢复灵力,一边仔细查看这个跟渊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雪觅小心的将耳后的头发扒开,上面竟然也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这一下雪觅更疑惑了,这就是渊渊啊,可是这又不像是渊渊。   等恢复了一点力气后,雪觅将装了灵泉水的水壶拿了出来,开始一点点帮时渊清洗龙身,上面伤痕累累,有些鳞片还破了,触碰在那些斑驳的鳞片上时,雪觅的手都是抖的,一边哭一边小心的给上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为什么时渊会在这里,修为倒退还受了伤。   想到那个强光的尾巴,还有后来变得不一样的石室。   雪觅瞬间脸色一白,该不会其实他昏迷了,然后昏迷了很久很久,甚至几千年几万年过去了,然后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渊受伤了。   呜……   这么一想雪觅又惊又疼又慌又怕。   但现在时渊受伤了,只能靠自己了,雪觅用袖子胡乱将脸上的眼泪一擦,他不能哭,哭也没用,时渊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得靠他呢。   雪觅之前一直猜测时渊是黑龙,因为第一次见的时候,时渊穿的就是黑色,还说过喜欢黑色,但没想到时渊竟然是青龙。   青龙是上古神龙,世间早已没了青龙,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没想到时渊竟然是,也不知道皇伯伯知不知道,龙之间应该是知道的吧,皇伯伯也是上神,应该能看出的吧。   龙身太大了,伤痕太多了,雪觅没有多余的灵力去一一将口治愈,只能将丹药捏碎成粉的给敷在伤口上,好在他爱囤东西,这些东西他储物戒只多不少。   把龙身上的伤都处理完后,雪觅已经精疲力尽了,重新回到石台上,见时渊气息微弱,但明显没有一开始命悬一线那么严重了,这才松了口气,又往他嘴里塞了许多伤药,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大床,将床上铺满了月灵草,好不容易才把时渊给抬上床。   龙尾太大了,床上放不下,雪觅只好将柔软的毯子给一路铺了下去,然后在龙身上盖了满满的月灵草。   月灵草能自行散发出精纯的灵气,现在时渊最需要的就是浓郁的灵气调理治疗。   忙完这些,雪觅也爬上了床,小心的卷缩在时渊的怀中,额头抵着时渊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这才疲惫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雪觅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能也就是太累到小眯了一会儿后很快就惊醒了,心里惦记着事,又是陌生的环境,身边还有个受伤的时渊,他怎么可能睡的安稳。   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时渊,见他还在昏迷,雪觅用灵泉水给他擦了擦脸,然后翻找出一大把的回灵丹,想要把龙丹里的力量补满之后再给时渊度灵力。   可是灵力的恢复是需要过程的,一次次清空补满度灵片刻都不停的运转,对龙丹的消耗太大了。   雪觅白着脸捂着肚子,疼的身上一阵阵冒冷汗。   他才元婴期,根本填补不了时渊那强大的气海,若比喻,那就是他只是一条小小的溪流,时渊是浩瀚的大海,他疯狂卷动着所有能调动的力量,落入海中依旧是连一点浪花都溅不起来。   正着急的时候,雪觅突然想起小白毛跟他交换的灵果,那个灵果内拥有的灵力极强,之前光是闻一闻,就激的他体内血液翻腾的。   但这种他不认识的东西他也不敢胡乱往时渊的嘴里塞,干脆自己先尝一颗,看看有什么效果。   一颗红果入口,他咬都还没咬,就直接化作一道清甜的灵气滑入了腹内,因龙丹消耗太大的疼痛在这股强大却又温和的力量抚慰下慢慢平静下来,嗑药还得打坐调息才能填满的内丹,在这一颗红果的作用下,几乎瞬间灵力满溢。   多的灵力不止没有撑满筋脉的痛感,还自行一圈又一圈在他体内游走,带动着他下意识跟着一起运转了起来。   龙丹中的力量蹭蹭往上增加,然后就是那道熟悉的啵地一声的屏障破裂之感。   雪觅懵的一愣,这一颗果子,他又突破了!   从元婴初期飞跃一样突破到了中期。   不管这果子威力如何,至少证明了这是没毒的,而且补充灵力的速度巨快,连忙转身就往时渊的嘴里喂了一颗。   雪觅运转着灵力在时渊的身体里感受,本来时渊空空荡荡的身体,不说被这一颗果子补满,至少也补了三分之一,顿时惊喜的又往时渊嘴里塞了两颗。   确定时渊尽管还昏迷未醒,但至少开始本能的在消化吸收这股力量后,雪觅大松一口气,卷在时渊的身边,放出自己的龙尾,盘在了苍青的龙身之上。   时渊正在恢复,手里还有一大堆能帮他好好恢复的灵果,心头的重担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雪觅依偎在时渊的怀中,紧紧抱着时渊的腰身,闭着眼开始运转着圣灵诀,从满地月灵草中吸取灵气往时渊的体内汇聚了过去,希望能快一点将时渊空空荡荡的灵海给填满,填满了时渊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这一觉应该睡的有点久,再次醒来时,雪觅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僵了,还不等他舒展一下筋骨,被他放在了旁边的焚天焦急的戳着他。   雪觅连忙往四周看了看:“怎么了?有危险吗?”   焚天往刚才进来的地方飞去,在空中把自己扭成了一条麻花,但又不如何表达,急的不行。   雪觅道:“有人来了?”   焚天连忙扬起尾巴尖点了点。   雪觅想到他之前就是跟着地上尾巴的拖痕找过来的,外面的痕迹不知道还在不在,如果有人进来,说不定会因为痕迹找进来。   时渊现在还在昏迷,如果来的人是敌人,对方也是上仙,那就不好对付了。   这么一想,雪觅坐不住了,直接从石台上跳了下来,顺着那道石缝一下子穿了出去。   原本平静的湖面有波纹传来,地上龙尾拖过的湿痕已经干了,但尘土的印记还在,雪觅连忙一道法诀打下,将地上的痕迹给遮掩了去,想了想,又取出一颗幻珠置于顶上的石壁内,激活了幻阵后连忙重新钻入了石缝里。   外面的幻阵不知道能不能抵挡住,等回了石室内,雪觅将十七叔送他的摘星法衣取了出来,直接盖在了缝隙上,如果来人能破了幻阵找了进来,第一时间就会落入万象星空阵,到时候他说不定就能趁着这个时机带着时渊跑掉。   雪觅盘腿坐在昏迷的时渊身前,手里抓着一把魔珠,只要有人突破前方的防御,他就先砸对方一个满脸花。   借着幻阵的遮掩,雪觅放出神识试探着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本以为会被这石室的结界阻挡,却没想到竟然轻轻松松就探了出去,刚好看到一群人从湖泊中上来。   为首的是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抹胸红羽裙装,身披镶白边的红晶玄纱,手戴玲珑镯,行走间镯中玉铃轻响,衬着那种浓艳至极的脸,哪怕不言笑,仅一个眼波流转间便是十足媚态。   见多了各色清冷上仙,突然见到一个这样风情万种的女子,雪觅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一想到说不定就是她把渊渊伤成这样,那张绝艳的脸也瞬间变得丑陋了起来。   一行五人,四男一女,一上岸后,五人的身形就定住了,雪觅知道他们这是陷入了幻阵,可惜自己的修为太低了,否则此时便是对付他们最好的时机,但如果现在自己去偷袭他们,说不定反倒帮他们脱出幻阵。   雪觅决定还是多相信叔叔伯伯们给的宝贝一点,现在最重要的帮渊渊尽快恢复!   只要渊渊好了,外面那些牛鬼蛇神他才不怕呢!   这么一想,雪觅连忙一边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又喂了两颗红果,还自己吃了一颗,一边吸收着红果里面的灵力,一边又将吸收的灵力往时渊的体内转移了过去。   很快外面那几人就从幻阵里面出来了,神识暗中关注着他们的雪觅暗自庆幸,幸好没有贸然偷溜出去偷袭他们,这幻阵他们一时半会儿的破不了,但想要退出还是可以的。   意识到这里竟然有幻阵,女子站到一旁等着,四名男子上前再次尝试破阵,然而这次过了许久,四人一一退出,其中一个退出来时还猛地吐了一口鲜血,看来在幻阵中受伤不轻。   雪觅稍稍放心了一些,转头看着昏迷的时渊,哪怕他是昏迷不醒的,但只要时渊在身边,他就觉得自己有底气了。   不过还是忍不住朝着时渊伸手抱了上去,脸贴在时渊的身上蹭了蹭:“渊渊你什么时候醒啊,外面有坏人来了,他们要是破了幻珠怎么办啊,渊渊你快点醒吧,你醒了我们就能出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外面有人虎视眈眈,雪觅没敢睡,困了就赶紧吃一颗红果打坐调息,直到修为完全不受控的突破到了化神期,他才不敢再继续吃了,修为增长的太快了,又没有雷劫,他怕自己根基不稳。   自己不敢吃,但时渊可以吃啊,时渊本来就是上神,根基强大,吃再多应该都没问题。   一边往时渊嘴里塞红果,雪觅还是有些疑惑,成了上神,修为倒退会退回上仙吗,好像没人跟他说过,他也没问过人这种问题。   外面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那个女子明显等的失去了耐心,直接拿出一把灵剑就胡乱的砍。   四名男子忙劝道:“音倪少主!或许天意如此,您…”   女子凤目一瞪:“天意?让我遇到那条青龙就是天意!只要炼化了青龙血,就能助我成就神雀之身!是你们一个个没用,连这种幻阵都破不了!这里有个这么强大的幻阵,那条青龙一定就在里面!”   女子身边的人道:“那是龙族,还是青龙,若是屠杀青龙,说不定会给族内带来灭族之难。”   女子冷笑了一声:“你们可听说过龙族出过青龙?”   这自然是没有听说,所以当看到一条受伤的青龙他们才会如此意外。   “既然都没听说过,那就证明龙族根本没有青龙,没有的东西,我杀了,能给族内带来什么灭族之难?”   正是因为发现的突然,他们才一点准备都没有,女子无比嫌弃的看着他们四个,真是没用的东西,天大的机缘就摆在眼前,却因为他们几个没用的东西生生被困在外面。   越想越气,气的女子直接挥动灵剑朝着几人打了过去。   四人也不敢躲,显然挨打挨惯了,知道如何能让女子息怒,所以生生受住了。   雪觅在里面小小的拍着巴掌,打得好,多打两下,把他们打伤一些,就更破不了幻阵了!   不过音倪,这名字怎么跟那个神雀族的空倪这么像呢,再看那女子的模样,跟空倪上神还真挺像,他之前破壳宴,在三重天是见过空倪上神的,但两人的气质大为不同,这女子明显张扬霸道了些,浓艳的远比空倪要夺目许多。   他刚刚听到那些人喊她少主,难道这女子是空倪的什么人,现在的雀族少主?   心里正疑惑的时候,突然觉得脚下一空,雪觅低头一看,时渊的龙尾收了回去,现在变回了双腿,这明显就是内伤转好的迹象。   雪觅欢喜转过身,但下一秒,他却再次扑了个空,这次扑空是他直接从时渊的身上穿了过去。   雪觅大惊,低头一看,自己整个变透明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死了吗?!   床上的人恢复了人身,没过一会儿就醒了过来,雪觅连忙凑过去:“渊渊,我是雪觅呀,你看得到我吗?我变透明了,我是不是死掉了,渊渊,呜我害怕。”   可惜时渊听不到他,神智恢复后,时渊几乎是猛地睁眼,身下躺着的床,铺满的月灵草,都不是他昏迷时所产生的幻觉,意识到这一点后,时渊连忙四下转头看去,却没寻到昏迷时朦朦胧胧所见的身影,就连胸口那不属于自己的余温都没残留多少。   时渊一醒,雪觅又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人还是那个人,长相一点没变,但眼神却完全不一样,眼前的时渊,眼神明显青涩了许多,不是那种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强大淡定,虽然依旧冷傲,却明显带着一股热血的锋利。   雪觅灵光一闪,所以不是时渊修为倒退了,而是这是成神以前的时渊,不是他睡了千年万年,而是他穿过了时空回到了从前! 第89章   随着时渊醒来,这个石室内好像被划分开成两个时空,他能看见,却再也触碰不到时渊了,就连储物戒的东西拿出来后也给不了时渊。   好在因为红果所散发的灵气很强,比月灵草还要强,所以雪觅之前专门拿了一小篮子放在外面供时渊吸取。   这外面的小半篮子红果并没有消失,时渊还能触碰到,这些红果应该能把时渊的伤恢复的七七八八,只要时渊能恢复,外面的那些人就不愁解决不了。   不对,应该是肯定可以解决,时渊后来都成神了,这些过去发生的事,结局都是定下了的。   雪觅可怜兮兮的坐在角落里,明明之前他能触碰到时渊的,为什么时渊醒来就不行了呢,难道因为他是未来空间的里人,所以不能被这个时间段的人见到吗。   还是因为他回来的太久了,那根带他回来的尾巴力量越来越弱撑不住了?   看着时渊就算发现了外面有人在尝试着进来,依旧不慌不忙的吃着红果调理内息,淡定的半点不像他之前发现外面有人,就着急忙慌的生怕被闯进来手忙脚乱的布陷阱。   雪觅捧着脸满眼崇拜,渊渊果然是渊渊,以前的渊渊也这么厉害。   好可惜呀,他没办法出现在渊渊的面前,要是他能出现,嘿嘿嘿,那渊渊的记忆里也会有他啦!   清醒后的时渊能自主修炼调息,恢复的比雪觅单纯输出灵力要快得多,没用几天,当最后一颗红果被时渊吃下后,看着已经空了的篮子,时渊才朝着除他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的石室开口:“你还在这里吗?”   雪觅连忙扑过去:“我在我在,渊渊我在这里!”   可惜跟前两天一样,时渊还是听不到他,甚至半点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已经当了几天的透明人了,雪觅甚至一度绝望的想着,万一他被留在了这里,永远当个透明人要怎么办,哭都没人能安慰他。   没能得到回应,时渊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后,才从储物器中取出三枚泛着冷青色的鳞片,直接在石壁上开了一个洞,把鳞片放了进去,还一手抹掉了散溢出的龙气。   “吾名时渊,此鳞为信,若有一日你带此鳞来寻,必满足一愿,以报救命之恩。”   时渊一说完就起身,将石室内的床和满地的月灵草全都收了起来。   雪觅下意识想要追上去,但眼前的场景一晃,他吧唧一下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等爬起来时,幻珠在地上,摘星也在地上,焚天还挂在他的手腕上,他刚刚还在石缝内,眨眼间又回到了石缝外面。   雪觅看了眼地上的东西,没想到他回来了,他的东西也回来了,之前在石室里的时候,时渊就看不到他放在石缝那儿的摘星,但却能看得见灵果,雪觅之前还有些想不明白,现在看到这些东西跟他一起回来,顿时灵光一闪,这些东西是他炼化过的,所以才跟灵果不一样?   石缝变回了没有枝丫冒出的石缝,地上还有小白毛那根尾羽形状的灰烬,雪觅四处看了看之后连忙爬起来了,一伸手,再次进了石缝里面。   可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石台还在,却已经没了时渊。   雪觅连忙爬上石台,趴在角落扒了扒石台上的尘土,看到角落上还有爪子挠的痕迹,顿时眼睛一亮,他果然是回到过去了,这痕迹是他之前躺在这儿的时候挠的。   痕迹还在,那渊渊放在这里的龙鳞岂不是也在?   雪觅在时渊开洞的地方用力挠着,很快就将掩盖在外的石块给挠开了,里面三枚青色龙鳞正静静的躺着,一触及空气,灵光伴随着龙气四散开来。   雪觅连忙将龙鳞收了起来,这是渊渊的龙鳞!   他要是把龙鳞拿回去给渊渊看,一定会吓渊渊一大跳!   翻遍了整个石室,没有其他可以出入的地方,雪觅还在石室里烤了一只灵兽腿,都没能再把小白毛给引出来,看来那只小白毛是不会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拔了尾巴生气了。   雪觅只好遗憾的收起东西往外走去,也不知道他这一趟回到过去用了多久,要是花朝和繁缕在秘境里一直找不到他,估计要急疯了。   雪觅刚从湖泊出来,一道剑气就扫了过来,本就对外面的情况戒备着,因此不等那股剑气激起他身上法宝的反击,雪觅一挥手,手上戴的天运珠显现,直接将这股剑气一掌打开了。   一道剑气过后并没有第二道剑气袭来,雪觅这才看向来人,竟然是蛟龙天氏的人,雪觅记得,这个男子名叫天裕,是天氏的少主。   不等雪觅说话,跟在天裕身边的人开口道:“交出所得宝物,我们自会放你离去。”   雪觅看着他们,七个人,五男两女,心里衡量着这一架输赢的几率,嘴上道:“我不交你们是打算单挑还是群攻?”   天裕身边的女子,好像是天裕的妹妹道:“这样,你将东西上交部分即可,以免打斗中有伤亡。”   雪觅依旧摇头:“虽然你们可能未必会信,但里面并没有什么宝物,只有空空的石室。”   对面中有一人当下就忍不住了:“胡说!我们明明察觉到了龙气!”   雪觅笑了笑:“龙气?那我身上有龙气的东西可就多得是了。”   直到这时为首的天裕才开口:“既然你不肯,那就别怪我们了。”   反正这小厮也不是蛟族的,他们已经给了机会了,他自己要为财而死,自然怪不得谁。   天裕话音一落,身形一闪就先出了手。   雪觅在他动的瞬间就已经掐出了法诀,手上的天运珠显出形来,灵光流动,在天裕近到身前时,无数灵剑现出,齐齐朝着天裕发动过去,如今雪觅是化神期修为,加上天运珠力量的加持,便是高他两个修为,合体期的天裕,也被这万剑齐发之势逼的连连倒退。   天裕身后的六人顺势而动,雪觅手决连动,操控着墨亭叔叔为他炼制的离心剑以一挑七。   原本雪觅还稍稍有些收着,并没有太下死手,但天氏一族大概见他独身一人,又不是蛟族子弟,从本来的试探,到开始下杀招。   对方不客气,那他自然也没必要留手,但为了不暴露身份,雪觅并未取出焚天,如果没有涅槃果那事,他随同百里香霆一起来,身份暴露也就暴露了。   可出了涅槃果,好不容易借着百里香霆撇清了关系,他的身份一暴露,说涅槃果跟他没关系估计都没人信,哪怕是真没关系也会被人传的有关系,更不用说,本就有关系了。   所以雪觅直接取出一把他从未在外用过的灵剑,那是星茴叔叔后来派人送回来的,虽然并非神器,但已经是天阶灵器级别了,以后若有机缘,也是能炼化成神器的。   那是一柄雪白的灵剑,剑身暗藏灵纹,灵力激发而出,锵鸣声嗡响。   随着雪觅催动的圣灵诀,四周灵气涌动汇聚剑身,随着一剑劈下,连同离心剑的绝杀万剑齐发,生生将天裕一行人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横劈扫开。   擒贼先擒王,雪觅并未去管其他人,他身上的法衣,神器,根本不担心这几个连合体期修为都没有的家伙偷袭,他手腕的神器鸿蒙铃到现在都还没上场呢。   谁能想到一个跟在百里香霆身边半点不起眼的小子,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灵宝,秘境所得的念头一闪而过后就打消了,看他使用的流畅程度就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东西,绝不是刚刚所得之物,但就是这样,天裕心里杀意更强。   虽然是族内探寻秘境,但他杀一个随侍,就不信老祖会因此责怪他。至于这个随侍究竟是什么人,那就不关他的事了,既然这人以百里香霆随侍的身份跟进来,因这身份而死,那也是活该。   这么明显的杀意雪觅感受不到那就是傻子了。   他长这么大,与他过招的从来都是上仙上神,修为最差的也就是百里香霆了,但不管是谁,都会收敛着,不说让着他,下死手肯定是不会有的。   所以雪觅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如何,虽然每次跟旭阳叔叔墨亭叔叔练完剑,十七叔都会拍巴掌夸奖他,但这种溺爱式的夸奖他从来就不会当真。   这会儿有个送上门练手的,他还客气什么。   很快两人的缠斗已经让旁的人插不进去了,天裕是合体期修为,那个长相普通的小子虽然是什么修为他们看不出来,但肯定也跟天裕差不多,否则两人不会这样纠缠的不相上下。   不对,那人的修为恐怕还不如天裕,否则就凭他手中的灵剑,若是同等修为,早就将天裕给打败了。   因此两个修为最低的女子连身都近不了,只能远远围观,其中年长一些的眼中闪过势在必得:“大哥一定要杀了他,这通身的宝贝,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年纪稍微小一点的蹙眉道:“要不然算了吧,此人身份一定很特殊,说不定是我们惹不起的。”   年长女子横了她一眼:“你就这温温吞吞生怕惹事的性子,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族中等着婚配嫁人好了,身份特殊又怎么样,这里只有我们,就算杀了他,谁又知道,再说了,他说他是谁了吗,我们可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是见宝起意,抢夺我们宝贝的家伙。”   好在雪觅专注战斗并未听到这下面的话,否则一定气的杀过来,太不要脸了!   天氏的蛟族亲水,因此所用功法都是水系功法,但再亲水,哪里有白龙亲水,天裕接连几招打了下去之后发现,他的水灵之力竟然被压制了,又是一道强劲剑气砍来,天裕险险避开,同时召出一条水龙猛地朝雪觅席卷而去。   雪觅右手一抬,五爪一张,腕上的五神之玉水灵涌现,直接将那条水龙从中间劈开。   再厉害的水灵之气,能有掌管着整个东海海域的云漓叔叔镇海之宝的水云珠厉害么。   就这几招之间,天裕已经见识了他的灵剑,他的法衣,他手上至少两三个天阶级别的灵器,这时候他已经心生退意了,身怀一二灵宝他还能谋夺一下,但这么多,就算是百里香霆也没这条件,更甚至他心里隐隐对雪觅的身份有了猜测。   远远见到几个黑点从远处飞来,天裕知道再打下去他也落不到好,只好道:“罢了,再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秘境中的东西我们不要就是了。”   雪觅催动五神之玉,直接布下一道水系结界拦住了他的去路:“我说了,秘境中根本没有东西,爱信不信,至于现在,你先开始,那何时结束就由不得你了!”   远远飞来的几人很快就赶到了,花朝和繁缕连忙上前,雪觅道:“你们去解决下面那几个,通通给我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   两人应了一声是,各自取出法宝攻了上去。   百里香霆也微微退后,并未让渡劫期的护卫帮忙,而是亲自下场去对付下方的几个天氏子弟。   雪觅一剑挥出,一条水灵凝结的龙头朝着天裕飞速袭去,身后是水灵结界,天裕一时无处可避,生生受了一击。   很快天氏的渡劫期护卫也因为这边的动静而赶了过来,百里香霆一招手:“去拦住他们。”   他的两名渡劫期护卫立即上前阻拦。   雪觅除了满身宝贝加持之外,他的圣灵诀能源源不断的吸取外界的灵气化为己用,就是灵力的消耗上,才合体期的天裕根本比不过,因此并未坚持太久天裕就败下阵来。   主要是之前他想要快速拿下雪觅发动了几次大招,导致后劲不足。   当天裕从上空坠落,雪觅用灵剑抵着他的脖颈时,这一场战斗算是结束了。   早就战败的天霞怒斥道:“大胆!你敢伤我大哥!”   雪觅灵剑一挥,剑气直接割破了天霞的手臂:“你再敢废话一句,下一剑我就割你脸上!”   年纪较小的天韵连忙扶着天霞:“大姐!”   百里香霆轻笑了一声:“能不能有点脑子看看形势再出声,你这样搞的我们蛟族好像很蠢一样。”   天霞朝着百里香霆怒瞪了过去。   天裕的两名渡劫期护卫上前道:“还请小公子手下留情,同为蛟族,若在秘境内大开杀戒,出去后怕是无法与东祁上神交代。”   雪觅冷声道:“你们搞清楚,是他要杀我,技不如人成了我手下败将,现在却让我放他一马,这是什么道理!”   百里香霆看向天裕:“我百里一氏与你天氏向来没有交恶,你此举是何意?”   天裕笑了一声:“我看他在秘境里似乎有所收获,又落单一人,自然动手夺宝,若是你们一行人遇到我天氏落单之人,难道会放过?”   雪觅道:“我说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你们不信非要找打,行了,我也不要你的性命,你们一共七人,交出七件灵器,此事就算了。”   天霞再次忍不住道:“七件灵器?!你想什么美事!”   七件灵器,当灵器是路边的野草,不值钱随手可拔的吗!   这次是花朝直接出手,狠狠扇了那天霞一巴掌:“再废话,信不信我抽废你。”   从入秘境找小龙君找到现在,急的心火直冒的,这女子还如此看不清形势的吵闹,本就不怎么好脾气的花朝能动手绝不废话。   天霞怒目而视,天韵眼眶红红的开始掏储物器,将自己唯二的两件灵器都交了出来:“我就这些,你们别打我姐。”   花朝冷着脸的上前拿过那两件灵器,一件发簪,一件手环,都是水系,可惜就算是灵器,对他们家小龙君来说等级也有些低了,但没关系,留着赏人玩就是了:“这才是识时务的。”   花朝说完看向另外四名小跟班:“你们的呢?”   四个跟班连忙看向天裕:“大公子!”   他们也就一件灵器,都是本命之物,哪里舍得给出,这秘境到处都是石头,虽然不至于寸草不生,但进来许久却是一无所获,好不容易察觉到一缕龙气溢出,结果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那都是自己的人,天裕身为他们的主子,当然得为他们做主买单,可是让他一次拿五个灵器出来,他也没那么财大气粗,只好道:“此秘境结束,你来天氏,自会给你足够的灵器。”   雪觅哼了一声:“为了这么几件东西我还专门跑你天氏去,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白白浪费,你要是说你天氏穷苦,没那么多灵器,我自是不会强人所难,毕竟没有的东西,我也不可能让你凭空变出来吧。”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这事关他们天氏一族的面子,最后天裕咬牙,让那四人各自取出一件灵器来,允诺他们等回了族内,自会补偿他们,这才给出了足够的买命财。   收回了本,雪觅灵剑一收,这才朝百里香霆他们走去:“你们怎么才来。”   百里香霆道:“我们之前就找过这里,没见到你。”   雪觅哦了一声,他被小白毛引下了水,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但这话也不好现在问,毕竟他都说了里面没有东西,那他在下面要是呆的太久,岂不是说不过去。   繁缕仔细查看了一下雪觅,见他衣衫完好,气息无恙,这才松了口气,进这秘境也差不多有月余,一直没能找到小龙君,天知道他们有多着急。   百里香霆道:“你之前去了哪里?”   雪觅指了指那一片湖水:“里面有个石室,我进去查看了一下,不过是空的,等我出来,就遇到他们了,非要说我得了什么宝贝让我交出去。”   红果是他跟小白毛用肉交易来的,又不是秘境里不要钱摘的,龙鳞更不是了,那是渊渊的龙鳞,而且本来就是给他的,所以他又没说谎,这秘境里的确什么都没有。   别人不知道雪觅的身份,百里香霆是知道的,他说没有那肯定就是真没有,小龙君不至于为这么点事说谎,于是看向天裕:“你们不信自己去查看就是了,这秘境里有没有东西你们进来这么久了难道没一点感觉吗,真是没事找事。”   天裕气的吐血,本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还被人说没事找事。   看人落单,抢劫夺宝这不是秘境里常规操作么,怎么到他这里就是没事找事了!离谱!   雪觅还嫌不够火上浇油一样,朝百里香霆道:“我看你家挺有钱的,那个天氏不是比百里氏底蕴要深吗,怎么连几个灵器都拿的这么费力。”   他们一起去过不少拍卖会,百里香霆买东西也基本不看价的,但这个天氏的拿个灵器竟然还要下属来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劫了哪个贫穷的小族呢,堂堂蛟龙,也是妖界一大族啊。   天裕生生忍住了几乎要翻涌到胸口的血,这是灵器,再家大业大也不可能一口气拿出那么多吧,要是法器,他十件八件的闭眼就能拿!   这一点,百里香霆也得为天氏说句公道话了:“灵器难得,就是我,恐怕也拿不出超过三件的数。”   他们的世界真的不能以龙族的眼光来衡量,想想龙族有多少上仙上神,再想想他们族,至少还有一位上神老祖,别的大妖族甚至连上神老祖都没有,这番差别也足以拉开贫富之距了。   雪觅一脸恍然,然后用原来你也挺穷的眼神看了眼百里香霆,看的百里香霆差点没忍住朝他翻一个白眼,这家伙有时候真的是很能无差别攻击!   估计这里灵力的打斗将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了,很快赢鲲也过来了,一副拽上天的样儿:“哟,搁这儿聚会呢。”   说着看了眼百里香霆身边的人,笑嘻嘻道:“呀,你的小护卫找到啦。”   说着眼神意味不明的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圈,他跟百里香霆从小就是互看不顺眼,见面打一架都是常有的事,但有时候越是这种见面就斗的交情,反而更了解彼此。   这次进到秘境后他们也曾遇到过,一般情况来说,肯定是要互呛两句,百里香霆却没管他的冷嘲热讽,直接问有没有见过他的小护卫,他不过是玩笑了两句,就见百里香霆动了真火,这才察觉到一些非同寻常。   这会儿见着了,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之前他都没注意到这不起眼的小护卫。   现在再看,还是很不起眼,但百里香霆这么紧张,甚至还让出百里氏的名额带人进来寻宝,这两人的关系定然不一般。   啧啧啧,想不到百里香霆竟然是这么个口味,等他回了族内,一定要挑几个俊男靓女给他送去,好好给他提高提高审美。   人找到了,百里香霆松了口气,架打完了,雪觅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点了解,还得了好几件灵器,虽然他都看不太上,但谁会嫌灵器多呢,于是安安分分的站在了百里香霆的身后,还朝花朝和繁缕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收获?”   花朝和繁缕直接摇头,他们两也不是没有进过秘境,但这么光秃秃,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秘境,除了石头就是水,连个活物都没有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见了。   雪觅啊了一声:“真的什么都没有啊?我还以为是我运气差呢。”   花朝无奈,小龙君运气差?这大概是三界最好笑的笑话了。   百里香霆那边也相互交换了一下信息,除了找到了几截不知道什么时候埋在了这里的兽骨还稍微有点用处,其他的也算是一无所获。   如果说就部分人毫无收获,那只能说运气不好,大家都是如此,那就只能说明这里是一处荒境。   雪觅传音给百里香霆道:“什么是荒境?”   百里香霆道:“每个秘境都是有核心力量才能生成,因为这股力量才能衍生出秘境里诸多天地宝材,但若是核心力量不在了,这秘境就相当于没有了最重要的心脏,里面就会成为一片荒地,就像我们所见,只有石头,什么都没有。”   雪觅道:“可是我见过动物了,一只小白毛,长得像狐狸像犬又像老鼠,两个巴掌大小,尾巴却像鸟尾,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百里香霆思索许久,摇了摇头:“未曾听闻有过这种灵物。”   雪觅哦了一声:“那我们是不是要出去了?”   百里香霆道:“是的,既然是荒境,那就没必要继续留下浪费时间了。”   最后几大蛟族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各自留下两名渡劫期修士继续探索,他们就没必要继续留在此地了,因为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里是一片荒境。   出去很简单,进来之前各自从越泽那边拿了一颗破障石,对这种等级的秘境,一颗破障石就能开一次秘境结界,从里面出去倒是限制不大。   等在外面的人见他们不过月余竟然就出来了,纷纷上前围住各家少主。   天裕看了眼看似普通,但明显被众人有意无意圈为中心的那个小白,又看了眼那座行宫,越发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这边刚回到行宫,雪觅都还没来得及跟青鹿说秘境里的事,他的随侍就拿着封印在了锦盒中的神器走了过来:“小龙君,那名假冒者我们暂时收押了,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是神器幻龙鞭。”   雪觅看向盒子里:“幻龙鞭?那个消失了好多年的神器幻龙鞭?”   他还记得小时候一心巴望着长大,就听说幻龙鞭能让人变成任何想要变成的模样,上神以下的修为,一般都看不太出来。   所以这冒牌货之所以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连青鹿不神识查探本源都一下子没能看出真身,是因为幻龙鞭的遮掩?   影卫道:“是,这是搜他识海后,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百里香霆道:“他变成雪觅的样子,身上还带着让人看不出破绽的龙气,都是因为这个?”   影卫再次点头,虽然知道那假冒者身上一定有幻术法宝,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是神器。   雪觅顿时疑惑道:“他干了什么吗?”不然有这神器维持假象,应该很难看出他的真假才是。   随侍道:“他什么都没干,只是我们再不出手,他恐怕就没命了。” 第90章   之前因为即将开启的秘境是这一趟的重点,加上雪觅也想知道这个人冒充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所以才留了一个上仙影卫盯着冒牌货,就先去了秘境。   本想等出来之后再解决冒牌货的事,结果冒牌货反倒先出事了。   雪觅疑惑:“他怎么就要没命了,是假冒被发现了吗?”   有幻龙鞭遮掩,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吧。   影卫道:“并非是被发现,而是朱家竟然有了异心。”   纪元大陆是时渊上神的领地,这片大陆上各地城池的城主相当于时渊上神的下属官员,那么小龙君自然就是这些城主的小主子,动手动到了小主子的身上,不就是有了异心。   影卫三言两句就说清了整个事情。   朱城主名朱庆,有三子一女,长子是他最出色的儿子,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存在,结果却曝出那般不堪的场面,最后又吞药自尽,对朱庆来说,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   曾经对这个长子多骄傲,现在对这个令他丢尽了颜面的长子就有多恼恨,在朱庆心里,什么都没有他自己重要。   可惜他出生就已经定下了天赋,能一路苦修到了渡劫期,对他这种三灵根的修士而言,已经是非常难以到达的顶端了。   所以他才会将一切希望放在了自己的下一代上,只要他的儿女有一个出息的,便能为他再争得更多的寿命。   长子没了,老二老三虽然天赋可以,但心性上远不及长子,更不谈修行上的悟性,正满心不甘时,他一直在外历练的女儿朱明玉回来了。   其实要说天赋,天赋最好的是女儿,他这个女儿是最像他的,心狠果决,比起长子克己守礼,女儿的未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野心才是证道路上最关键的。   修仙一道,本就是与人斗,与天争,不够狠又哪来的出头之日。   就在朱庆开始犹豫,要不要将少城主的位子让女儿朱明玉继承时,朱明玉的一席话直接点醒了他。   天赋,是可以换的。   胎儿还在母体中的时候,就能有秘法为其换夺天赋,那已经入了道的人,同样也有法子来换天赋,曾经就有人将上仙的灵骨换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最后成功飞升。   这话一出,朱庆双眸一亮,但很快又受困于现实:“我已是渡劫修为,再换,至少要是上仙才行,地仙都未必够,可上仙之骨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   朱明玉却笑着道:“上仙灵骨不易得,但龙骨,不是现成的吗?还是一条已经被神光照过,开了仙骨的龙骨。”   朱庆猛然一惊,看向女儿狠厉又野心勃勃的眼神,不得不说,这话一出,再让他打消这种念头,是如何都不可能了,就像心里埋下了一颗再也安分不了的种子,时刻都渴望着破土而出。   要不是天赋有限,他如何能将寄托放在儿女的身上,如果天赋的限制将不存在,他的未来,自然还有更多的可能。   至于这一城之主,与其寄托着等小龙君回去为他说些好话保住城主之位,不如干脆谋夺更多些,如果没有天赋的桎梏,他何愁飞不出这九天,何必在意这区区城主之位!   若能得龙骨,便是神位,说不定也能肖想一二。   听到这里,雪觅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之前十七叔跟他说族中龙女故事的时候,他听到龙女贪玩,险些被抓去炼丹的事还只是一个朦胧的概念。   这些年他在叔叔伯伯们的保护下,半点不如意都没经历过,更不用说感受到这样直白毫不掩饰的算计和杀机了,还是真的动了手的杀机。   花朝和繁缕的脸色也都跟着变了,没想到这偏远的地方,小小一个城池的城主,竟然敢动如此可怕的念头!   百里香霆道:“所以他们就对那个冒牌货动手了?”   影卫道:“是的,那个朱明玉几次试探,见假冒小龙君的人身边的确没有暗藏什么高手,而假冒者的修为也不高,更是以若早前朱二公子没有从妖兽口中救下假冒者,假冒者本就命丧兽口为由,彻底打消了朱庆最后一丝犹豫。他们父女两暗暗筹谋,并未让朱二朱三知道,朱明玉甚至伪装成小龙君的模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朱府登上了飞舟,但实际上早已给假冒者下了药,将人控制在朱家的地下石室中,如果不是我们本就一直盯着,也知道那是个冒牌货,怕是也被蒙混了过去。”   雪觅看着影卫:“他们真的打算杀龙夺骨?”   影卫点头:“是,我们出手的时候,那处地下石室里的阵法已经开启,朱庆打算先从换血开始,甚至已经与朱明玉计划分配龙血的换置,还说朱二朱三尽管悟性不足,却始终是他血脉,若他今后换骨大成,再想拥有血脉实在不易,因此打算将龙骨与龙血留一部分给他们,他们不知那是个冒牌货,还特意装作您的模样离开雄景城,这是为了今后可能招惹神殿来调查留下的后手。”   花朝已经怒不可遏了:“岂有此理!这朱家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如何分配都想好了,这朱家简直找死!   雪觅只觉得大为震撼:“他们就不怕龙族的报复?”   换了龙骨,不管他的死查不查得到真相,但骨头在谁身上他家的几个上神应该一眼就能看出,就算真换成了,有命换那也没命用啊,这么找死是为什么呢,安安生生多活个千百年的不好吗。   繁缕站在雪觅的身后道:“富贵险中求罢了。”   就像那个假冒者,他不知道如果他假冒的身份被发现了一定会被人打死么,可他还是假冒了,所求的不过是那侥幸的万一。   百里香霆道:“你们把冒牌货带出来了,城主府的人呢?”   影卫道:“已经动用了三司令,加上青鹿上神出手,暂时全都控制在了府内。”   这次的控制是真的控制,连消息都传不出去,上神布下的结界,区区渡劫期修为的城主那是拿内丹祭天都冲不开的。   雪觅道:“假冒者在哪儿?我要见见他。”   青鹿这时才出声道:“明天吧,今天刚从秘境里出来,先好好休息,无论是假冒的还是城主府的,一个都跑不了。”   说着又仔细看了看雪觅,进一趟秘境不过月余,这修为竟然到了化神期,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不过时渊既然已经来了,这些还是留给时渊去操心好了,带崽不易,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得好。   雪觅一想也是,人都已经控制住了,也不急在这一时,至少等他先泡个澡换身衣服再说,而且他得先好好想想那些人如何处理,现在他很生气,所以他需要冷静一下,不能在生气的时候做决定。   等雪觅一回到房间,他就知道为什么青鹿让他先休息了,见到坐在房中的人,虽然每天都惦记着,但转移些注意力倒也能将惦记放一放,可这会儿一见着,雪觅就控制不住眼眶红红的扑了过去:“渊渊!”   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太可怕了,又是冒充者,又是杀龙夺骨,还是在渊渊身边令人安心。   时渊抱住一头扑来的小崽子,笑着道:“你在外每天不是玩的挺好,怎么一见我反倒一脸委屈的红了眼眶?”   雪觅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的撒着娇:“我想你了嘛。”   时渊轻笑道:“想我?我看你在外玩的颇有些乐不思蜀。”   雪觅连忙道:“才不是!”   坏人那些渊渊一来就显得不重要了,反正有渊渊在,就不用他操心了,倒是秘境的事,他迫不及待的想说然后看渊渊的反应,却又想要忍着以后酝酿个大招。   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的流出那一丝的好奇心:“那个蛟龙秘境是个荒境,渊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时渊看着他:“为何会觉得我早就知道?”   雪觅在他耳边小声道:“我知道渊渊去过那个秘境,我在秘境里,发现了宝贝。”   时渊的确是去过那处秘境,那还是很早以前,他还未成神的时候,那时候整片启阳大陆还是一片荒芜,更不用说比启阳大陆还要偏远的纪元大陆,他被追杀时意外落入秘境,又被人所救,留下三片龙鳞。   后来成神之后,他又去了一次秘境,想要看看留下的鳞片是否被人取走,不过那时候鳞片还在,而那处秘境已经开始呈现衰败之相,于是他将秘境的核心力量取走后,又留下的结界,让秘境不被打扰的再次留存了数万年。   所以时渊一早就知道,秘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现在大阵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这一次开启后,秘境也会慢慢粉碎瓦解,再也不复存在,就是不知道当年救他的那个人,是否已经取走了龙鳞。   现在听到雪觅说在秘境里发现了宝贝,时渊很难不往他留下的三枚龙鳞上想,因为秘境里好像只有龙鳞了,没想到兜兜转转,那龙鳞竟然到了雪觅的手上。   这一瞬间,时渊甚至有几分可惜,或许是真的没有缘分,他不知对方姓甚名谁,连模样都是模糊不清,只要一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对方说不定已经不在这世间,哪怕再心绪无波,却也生出了几分惆怅。   看着雪觅,他都能想到这小家伙将会如何的拿着青龙鳞兴奋的献宝,于是顺着他的话道:“什么宝贝?”   雪觅嘻嘻笑着:“渊渊猜呀。”   时渊摇了摇头:“我猜不到。”   雪觅哼了一声,什么猜不到,明明就是不想猜,或者猜到了也不说。   雪觅从储物戒里掏了掏,然后摊开手:“你看!”   并不是以为的龙鳞,反而是一颗灵气磅礴散发着红光的红果正躺在雪觅的掌心。   时渊神色微动,拿起那颗红果打量了片刻:“这灵果你从秘境中得来的?”   雪觅点了点头,他才不要现在就把龙鳞拿出来呢,他要等长大以后,再把龙鳞拿出来,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他被时渊救过,他又救过时渊,那正好他们彼此相许就好啦!   时渊:“从秘境的什么地方得的这灵果?你的修为,是不是吃这灵果增长的?”   雪觅连忙将那只小白毛的事给说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可惜跑掉了,不然我还想把它带出来呢,这灵果就是它给我的,我差点把储物戒里的灵兽肉都给换空了!”   雪觅说完,就见时渊神色复杂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眼底沉沉好似翻涌着什么,看的雪觅莫名心慌:“渊渊?”   时渊将灵果放下,表情严肃的看着他:“龙鳞你是不是拿走了?”   雪觅愣了一下,然后装傻道:“龙鳞?什么龙鳞?秘境里有龙鳞?”   本来还只是猜测,但他这装傻的模样实在是太憨了,他一手养大的小憨憨,那是转转眼珠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这件事没有内情,雪觅要是在秘境里发现了青龙龙鳞,就他瞒不住事,甚至每天吃了什么都要跟他汇报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说,不说那就是别有原因。   “你遇见的是噬星兽,噬星兽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兽,专以秘境核心力量为食,能任意穿越各大秘境,吃一次能沉睡数万年,而它沉睡的地方,是连上神都难以到达的地心之境,这红果名地心果,只在地心处生长,一颗果中蕴含着强大的地心之力,若是普通人族吃了,至少可连连突破三阶,因龙族的体魄强大,所以你吃了几颗才只是从元婴突破到化神。”   时渊说完,认真的看着他:“早年我被人追杀,重伤之际躲进了秘境中,有人就是以这地心果救了我,我虽然昏迷,却也依旧保持着一丝神智,隐约能感应到外界的情况,那人喂我吃灵果,给我度灵力,还贴在我身上入睡,雪觅,当初救我的人,是你吧。”   雪觅倒抽一口气,爪子都麻了:“啊,你你在说什么呀。”   这么离谱的事情,时渊究竟是怎么联想到的,他还想偷偷瞒着,等以后拿着鳞片出现在时渊面前时吓他一跳呢!   现在看起来时渊是完全没被吓到,反倒是自己被他吓了一跳!   时渊朝他脑门轻轻一弹:“噬星兽还有一个能力,就是将一身力量集中在尾羽上之后能跨过时空的壁障,而这能力,整个三界也唯有噬星兽有,但噬星兽只是传说,从未出现在人前,所以并没有人当真过。”   雪觅说他遇到噬星兽的时候,时渊就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了,这种事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又不是不无可能。   遇到能穿越时间的噬星兽,恰好身上还有曾经救过他的地心果,最让时渊一直疑惑的是,当年那人不遗余力的救他,还贴在他的身上入睡,这种姿势必然是对他有着十足的信任和依赖。   可他当年一直是独来独往,身上的杀气也重,重伤时身上伤痕累累模样可怕,又显露出了龙身,谁会见到这样一个重伤濒死的人却直接亲近上来,而且他一醒来,人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满地的月灵草,还未吃完的地心果,更甚至还残留在他身上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他都怀疑救他的人是他做的一场梦。   再看雪觅刚才进来后,看到他一脸我知道你的秘密但我不说的小表情,前后一结合简直就差把真相写脸上了。   看着雪觅游移的小眼神,时渊轻笑:“怎么,还在想怎么糊弄我?这有什么不能认的,你可是我的小救命恩人。”   雪觅害羞的把三枚鳞片拿了出来,黏糊的靠在时渊的身上:“我还想以后吓你一跳呢,你怎么这么聪明呀,你怎么会想到是我?我想抓小白毛来着,结果一下子就把它的尾巴给抓下来了,紧接着四周就变了样子,我先看到你的龙尾,渊渊你竟然是青龙!看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叫都叫不醒,把我吓坏了。”   雪觅转过身,爬到了时渊的身上,紧紧的抱着他:“我真的吓死了,后来还有人追进来了,我用幻珠将他们挡住了,好不容易你醒了,我就变成透明的了,我可以看到你,但你看不到我,我看着你把鳞片放进了墙壁里,但你一出石室我就又回来了,后来发生什么事了?那些追杀你的人是谁啊,我看她跟那个空倪上神很像。”   时渊道:“她是空倪的胞妹,音倪,不过数万年前就已经死了,就死在那片秘境之中。”   雪觅仰头看他:“你杀了他们吗?”   时渊嗯了一声,看着他意有所指道:“所有看过我真身的,都死了。”   雪觅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笑嘻嘻的抱着他:“那我是不是整个三界,唯一知道你是青龙的?你放心,我保证谁也不说,皇伯伯也不说!可是渊渊,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啊,青龙多厉害啊。”   那个空倪上神,那么努力想要成为朱雀,青龙同为四方天神,自然也是非常厉害的,雪觅不理解,为什么要隐瞒呢。   时渊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人说出自己的事,但面对的是雪觅,又如此奇遇的撞见了他的真身。   时渊眼眸黑沉的看着他:“真想知道?”   雪觅紧紧的贴着他,连连点头:“我想。”   时渊微勾唇角,但眼中并无笑意:“因为我是黑龙之子,这个黑龙并不是墨亭那种,而是堕魔的黑龙,长了黑角的龙。”   雪觅记得十七叔说过,龙族是没有黑角的,即便是黑龙,那角也不是黑色的,只有堕魔的恶龙才会生出黑角。   时渊:“我还未破壳,就已经沾染上了我父亲堕魔的魔气,整个龙蛋从里透着黑色,于是我与我父亲才会被放逐。”   雪觅顿时急了:“为什么呀,你都还没出壳,说不定破壳就不是了啊。”   知道雪觅没有龙蛋里的传承并不懂这些,时渊道:“因为我生来就是魔龙,入了魔的龙,龙蛋上才会显现出黑色来。”   雪觅没想到会是这样,连忙道:“后来呢?”   时渊笑了笑:“后来,我的父亲将那一瓶始终炼化不了的青龙血渡给了我,又耗尽一身修为的将青龙血化进我的骨血中,从那之后,我从一条堕魔的黑龙,变成了夹杂着青鳞的杂血龙。”   雪觅没想到渊渊被放逐的原因竟然是这,但他那天在秘境里所见,渊渊通体青鳞,虽然没有见到龙角,但也不是黑青交杂的啊。   时渊道:“我体内有青龙血,又曾经遇到一些机遇淬炼过自身龙血,随着后来的飞升成仙蜕去杂血,才成就青龙之身。”   但青龙也好,魔龙也罢,从出壳他就未受到过龙族的庇护,若能有选择,早些年时,他更想废掉这满身的龙血。   他不亲近龙族,因为还未出壳他就已经被驱逐,他也不仇视龙族,因为的确是他父亲犯了事才会堕魔。   至于他的青龙之身,时渊不在乎,他也从不以龙身示人,因为他就从未将自己归属过龙族,要不是因为雪觅,他大概永远都不会跟龙族有往来。   雪觅将时渊再次抱紧了一些:“那渊渊的爹爹为什么会堕魔,为什么你在蛋壳里也成了魔?”   说到这个,时渊笑了一下:“因为我的父亲叛离了龙族,进了龙族禁地,那里有封存的一瓶青龙血,我父亲想要借以青龙血来炼化自身,还带上了当时还是龙蛋的我。”   他的龙父,一身不羁不肯受约束,身为金龙,本该继承妖神之位,只要成神,就可直接掌管整个妖族,却偏偏做了最为离经叛道之事,带着还是龙蛋的他去闯了禁地,盗走了青龙血。   雪觅意外了一下,他还以为渊渊跟云漓叔叔是同族呢,云漓叔叔是青龙,但云漓叔叔的青龙只是龙族的一个族群,当然也是最接近曾经四方天神的血脉,但也只是接近,也是因为血脉接近,如果成就青龙神身,云漓叔叔这一族的血脉是可能性最大的。   要区分的话,那就是渊渊才是神血青龙,也可以称之为苍龙,因为鳞色是不一样的,云漓叔叔是水青色,渊渊是苍青色,已经对龙族非常了解的雪觅才会在秘境里一眼就认出区别来。   所以他就下意识的以为渊渊的父亲本就是青龙一族,想要成就神龙之身,才会去盗取神龙青龙的血,结果竟然是金龙?   这一下雪觅看向时渊的眼神也有了些一言难尽:“渊渊你好惨哦,好好的金龙变成了黑龙,又从黑龙变成了青龙。”说完还忍不住小声嘀咕:“变色龙?”   时渊不知为何,被他这样一形容,突然也觉得自己的身世有点好笑,但作为家长,可不是小崽子能笑的,于是照着他额头一弹:“变色龙?”   雪觅抿唇,连忙转移话题:“龙族还有禁地吗,我都不知道哇!”   时渊瞥了他一眼,道:“以前有,后来被我父亲偷走了龙血就没有了。”   雪觅满心好奇:“金龙也很厉害啊,为什么一定要成为青龙。”   金龙的鳞片,一定是亮晶晶的,多好看啊,感觉比青色的鳞片好看,青色的鳞片太庄严不可侵犯了,让人只有满心只可远观的敬畏。   想到他还在龙蛋里时听到父亲的抱怨:才不要当那劳什子的妖族傀儡,守着框框条条背上苍生的责任,不如随心所欲快乐的堕魔。   他父亲是否快乐过他不知道,但从出龙蛋后,每日挣扎在生存当中的他,从未快乐过。   时渊摸着雪觅的脑袋没有说话。   雪觅也就不再追问了,转而道:“那渊渊的龙角,现在也是黑色的吗?”   时渊道:“自然不是,恶龙是成不了神的,我之所以成为魔龙,是因为被我父亲带着触犯了龙族禁地的禁制,并非我自身走了旁门左道,所以随着后来的修炼,能逐渐褪去那股魔气。”   想到那个神雀一族上次带来的血,雪觅道:“那个青龙血是上古神龙的,还是你的?”   如果是渊渊的,他都等不到明天了,恨不得立刻就杀到神雀族去,把那龙血给抢回来!   时渊:“自然是上古神龙的,若是我的血,还能留他们到今日?”   雪觅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把那个噬星兽抓住了,这样我就能随时穿回过去,渊渊小时候一定过的很辛苦,只怪我太笨了,我在秘境里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睡了太久,久到外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重伤来找我了。”   想到自己那么蠢,竟然最后才往回到过去上想,雪觅就懊恼:“我要是聪明点,早点想到我是回到了过去,我一定把我小白龙戒指给你掏空了,所有的东西都给你留着,这样你后来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时渊轻笑:“你当噬星兽是什么,能随你所想任意回到过去,你回到过去,稍有偏差的举动,就会改变未来。”   雪觅:“那渊渊你记忆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你看你记得以前你被救的事,现在我借由噬星兽的尾巴回到过去印证你的记忆,那你记忆里还有其他时候觉得很奇怪的地方吗?”   时渊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弹:“这等机遇可遇不可求,而且凡事都有代价,不要再做这等奢望的幻想。”   而且时渊自己也说不上来,这记忆究竟是雪觅入秘境之前就有的,还是入这秘境之后才有的,关于时间,这本就是一个很难理清的循环。   雪觅:“这个蛟龙秘境快要撑不住了,那里面的噬星兽怎么办呀?渊渊你能把噬星兽抓出来吗?”   时渊:“不能,噬星兽能任意穿越秘境,或许你从过去回来时,噬星兽就已经离开了那处秘境,而且这种神兽哪里是想抓就能抓的,若它不愿意,即便你抓了它,它也不会将穿越时空的力量给你。”   雪觅顿时双眼一亮:“所以那根尾巴是它特意给我的?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遇见它,下次我要请它吃更好吃的肉!”   已经回到地心的噬星兽抱着一大食盒的肉满足的准备打盹,它抢了人家这么多吃的,补偿他一根尾巴,应该算公平了吧。   时渊看着他:“睡吧,折腾了这么久,回来了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雪觅抓着他的衣襟:“你陪我。”   时渊自然应了,都大老远的来接他回家了,也就没必要刻意与他分开了。   雪觅翻了个身,整个人伸手将时渊抱住,脸直接埋在了时渊的胸口,满满的安全感让他瞬间困意上头,只不过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努力的想啊想,突然惊醒:“冒牌货!”   时渊轻笑:“睡吧,睡醒了再去解决。”   雪觅:“姓朱的太坏了,不能放过他们。”   冒牌货是假冒他的,但他们想要杀他的心却是真的,朱家的比那个冒牌货还要坏!   时渊嗯了一声,侧躺在床,看着雪觅贴在他的身上彻底熟睡了过去,这一瞬间,竟然有一股划破了时空的熟悉感。   这些年要说有什么事能让他挂念在心的,秘境之人算是其一,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雪觅,原本早已打消了能再见一次的念想,竟不知,这人早已来到他身边百年。   而他记忆中朦胧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看不清的轮廓,也有了一张原本该有的脸。 第91章   舒服的睡了一觉,雪觅神清气爽地醒来,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能很好的收敛龙的特性了,但大概是出于习惯,还是忍不住放出龙角去蹭时渊的脸。   赖在床上左右磨蹭,差点就要控制不住的甩出尾巴了,想到尾巴,雪觅笑眯眯在时渊耳边道:“渊渊的尾巴比我的大!之前我在秘境里面比了一下,跟渊渊一比,我那么细嫩一小条。”   说着两指一捏,夸张的比了一下两者的差距。   时渊等他磨够了角才起身,睡了一夜衣衫纹丝未动,却在一早被磨角的龙崽给蹭乱了,整理着衣服,看着还在床上打滚不肯起的人:“龙尾不是你这样翻滚两下就能长大的,今天不是要去处理假冒者,还不起了。”   雪觅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了:“渊渊给我梳头。”   听到里面的动静,已经等在门口的花朝和繁缕轻唤了一声:“神君,小龙君。”   时渊:“进来。”   两人推门而入,端着洗漱的东西小心上前伺候,作为上神当然不再需要每日洗漱,但小龙君经常半夜饿了吃东西,所以每天早上习惯清洁一下,连带着神君也多了一道这种不必要的习惯。   漱口擦脸,穿戴衣衫,繁缕拿着梳子上前,神君当然不需要,但小龙君是需要的,翻滚的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不整理一下,如何能出去见人。   看着繁缕手中的梳子,雪觅连忙伸手拿过来,然后往时渊手里一塞,光着脚丫子就跑到镜子前坐下,还将两腿盘起,毫无坐相。   时渊朝着两人一挥手,花朝和繁缕连忙退到门外。   熟练的将雪觅一头乱发给理顺,又简单的盘了个发髻。   雪觅将发簪朝时渊递了过去,时渊接过却没往他发髻上插,知道他爱美,便道:“不喜欢可以不必隐藏。”   在他的领地,在他身边,雪觅想如何都行,没必要遮掩起原本的模样,他养大的小龙崽,本就该夺目耀人,受人朝拜。   若是连这一点随心所欲的自由都给不得,他又何必做这一方的神。   雪觅却笑嘻嘻道:“喜欢的,小白也很好啊,做了什么都能有人顶锅。”   顶锅的百里香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见他还没玩腻,时渊便将发簪给他戴上,那张被造物主偏爱的脸,瞬间就变得平平无奇,唯有一双灵动的双眸,透着一股鲜活狡黠。   今天时渊给他梳的是一个独髻,发尾全部盘起,只剩一点额角的碎发自然散落,一根简简单单的发簪点缀,干净清爽的小少年新鲜出炉。   昨日听闻朱家的事本来还很气愤,但时渊来了,雪觅就觉得天塌了都不是什么大事了,心情也都变好了。   这下面伺候的人从来都是看人脸色的,主子心情好了,旁人自然也都跟着宽松了几分,整个行宫里的氛围那就跟昨天不一样了。   百里香霆早就坐在了大殿里等着了,见他脚步欢快的走出,笑着道:“休息好了?”   雪觅接过行宫中灵奴端上来的点心,一边吃一边道:“好着呢,你不用去那个越泽上仙那儿汇报秘境的情况吗?”   百里香霆慢悠悠饮茶:“自有人去。”   雪觅嘴里吃着甜糕,一开口尽是香甜之气:“你说那个天裕会告状吗?”   损失了那么多宝贝,秘境里还一无所获,想想就觉得是真惨。   百里香霆笑了笑:“他没那么蠢。”   天裕是没那么蠢,但他那个妹妹天霞就未必了。   灵器的事情是天裕自己技不如人,更不用说本就是以多欺少结果还战败,加上他隐约猜出了小白的身份,几件灵器而已,尽管是有些损失惨重,但也不是输不起,更甚至他开始谋划,如何能借这次机会与人结交。   当初百里香霆能如此幸运的与小龙君结识,不也是不打不相识。   别看天氏如今能与嬴氏分庭抗礼,但天氏终究不是上神东祁的直系血脉,是人都会有偏心,百里氏本就有火神石能庇佑后代,现在还搭上了龙族,他们天氏有什么,有的不过是多了上百万年的传承而已。   但后代自己立不起来,再久远的传承又能如何,从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妖族还少了么,如今又还能有几家是三界显赫的。   就在天裕想着如何将这份不美好的开端扭转一下结交上去的时候,天韵慌忙的跑了进来道:“大哥!姐姐去越泽上仙那儿,说要让越泽上仙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天裕瞬间起身,怒斥:“胡闹!她究竟有没有脑子!输赢本是常有之事,她还要讨什么公道!”   天韵见大哥生气了,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退,小声道:“姐姐说那个小白根本不是蛟族的人,就不该进蛟族的秘境。”   天裕被这个蠢而不自知的妹妹气的没了脾气,叮嘱天韵好好待在行宫里不要到处乱跑后,就赶忙去了越泽上仙的行宫。   天裕到的时候,天霞已经告完状了,还在那儿继续蛮横:“越泽叔叔!您说是不是他们太欺负人了!这本就是我们族中的秘境,百里香霆带个外人也就罢了,竟然还帮着外人欺负族人!”   天裕立即上前呵斥道:“天霞!你不要蛮不讲理!”   天霞没想到她大哥竟然不帮她说话,还怪她?顿时完全无法理解,她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她大哥,这一次秘境一无所获,还损失了七件灵器,就算大哥是少主,可这般损失惨重,回了族中那也是不好交代的。   天裕上前朝着越泽上仙行了一礼后道:“是我管教不利,让这不懂事的妹妹叨扰了上仙,还请越泽上仙念在她年幼的份上,原谅她这次。”   这些小蛟龙,本就是他的后辈,越泽当然也不是那么苛刻的人,见天裕进退有度礼数周到,倒是带了几分欣赏:“天霞所说之事,究竟是什么情况。”   天裕道:“当时我们入了秘境许久,一直毫无收获,已经隐隐猜到这极有可能是荒境,这时从一处湖泊中感受到了一丝龙气,那股龙气一瞬即逝,我们连忙赶了过去,正好见到百里身边的小护卫,名叫小白的少年,见他一人落单,于是便想争上一争,结果我等技不如人,反败于人手,还损失了几件灵器,输赢之事实属正常,却不想天霞竟然还惦记在心,还因这事打扰到上仙。”   一旁的天霞立刻嚷嚷开了:“输赢是正常,可他也太贪心了,七件灵器,他当灵器是什么,随地可捡的吗,七件灵器他怎么敢开口!他还敢真收下!”   越泽微微蹙眉:“这的确是有些过了。”   既然并非相互不认识的路人,哪怕对方并非蛟龙一族,却也是由蛟龙族人带来的,不至于如此不留情面。   灵器难得,蛟龙本是大族,算得上底蕴颇丰,因此灵器之物并非是太过稀罕的宝贝,但一次七件,哪怕放在嬴氏一族,那也不是随手就能轻松拿出,这要是寻常世家,有一两件灵器那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天裕看向天霞的眼神暗含警告:“你先回去。”   天霞对天裕还是怕的,大哥威严,不容侵犯,知道她再待下去,大哥真生气了,那也是很可怕的,于是心有不甘满不情愿的走了。   不懂事的天霞走了后,天裕才道:“这件事,可能也怪不得那位小白公子。”   没想到这天裕还在为对方说话,越泽道:“还有什么内情?”   天裕道:“可能是生活环境导致的某些方面认知的偏差。”   越泽眉头一挑,天裕道:“虽然不确定,但我觉得那位小白公子,可能是小龙君,在秘境内打斗时,无论是他身上所佩戴的诸多灵器,还是他对水灵气的运用和压制,天生都在我之上,加上百里香霆如此护着他,这身份很难不往那上面去猜想。”   让小龙君去体会民间疾苦,这可太强龙所难了。   听了天裕的话,越泽突然想到百里氏那边模样普通但气息却极为陌生的上仙,难不成那并非上仙,而是时渊上神?   这个念头一生,就立刻被越泽给打消了,他曾经见过时渊上神,在诸多上神当中,天帝莫测,妖皇深沉,唯有时渊,看似清风云淡与世无争,却偏偏只有他能压制得住妖皇和天帝的气场。   这也是为什么诸多上神,时渊最漠然无争,却也是最轻易招惹不得的。   所以那个陌生的上仙肯定不是时渊上神伪装的,因为时渊上神怕是根本不可能伪装。   越泽让天裕不要声张此事,他得将百里香霆叫来询问确认才行。   此刻百里香霆正跟雪觅一起去见了冒牌货。   冒牌货至今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喝了一杯茶,然后睡了一觉,现在被人泼醒了,睁眼一看,自己竟然是躺在地上的,而他之前见过的圣灵弟子,竟然坐在上面。   单津顿时怒了,挣扎着坐了起来,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话一出口,单津就意识到不对了,这不是小龙君的声音,这是他自己本身的声音,等他再低头一看,手脚也不是小龙君三头身的大小,而是他原本的青年模样。   刷地一下,单津的脸色就白了,再看上座的人,是战战兢兢的惶恐不安:“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雪觅道:“为什么要假冒小龙君,你假冒小龙君是想要干什么?”   单津想要往后缩一缩,可这地上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困住他的东西,但竟然设了结界,他被困在结界里,一碰到结界的边缘,结界的力量就像是雷电之力打在他的身上,疼的他惨叫一声连忙滚回了刚才醒来的地方,再也不敢乱动。   一旁的花朝道:“说!你假冒小龙君是想要做什么?”   单津连忙开口:“我,我就临时起意我没想干什么。”   他话音还没落下,一条雷蛇就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疼的单津再次惨叫了一声。   花朝:“临时起意?临时起意你模仿的那么像,各种说道都编好了张口就来,你再不说,那就永远都别说了。”   听出了他话里的杀气,单津连忙道:“我发誓我真…我我就是想要骗点财,我真的没打算干什么啊!”   雪觅道:“从头到尾的老实交代一遍。”   单津看了这屋内的众人一眼,意识到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连忙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他就是几年前随着一个商队曾经到过朝圣城,他修为不高,也是跟着自家叔叔才能混入商队当个打杂的,他叔叔也是为了能让他有出息一点,于是走南闯北的就带着他一同去见识。   那是他第一次到朝圣城,那么大那么繁华的城池一下子就将他看迷了眼,这里贵人如云,这里的穷人都穿的比他好,这里物品的价格起步都是灵珠,灵石甚至都买不到几块糕。   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连人家檐下挂着的入夜后会自动亮起的灵灯他都没见过。   后来他跟着叔叔进了一家宝楼,叔叔攒了许多年的灵珠,想要给他堂妹买一根灵钗,可是几百灵珠,只能买得起下品,带了微弱灵性的灵钗。   那些灵钗用黑色的锦布托着,放在雕刻了如生花纹的托盘上,哪怕是最便宜的下品,一个个也是流光溢彩,灵气环绕,这种等级的灵钗,在他们那个小城池,没有灵晶,那是看都看不着。   叔叔没敢靠的柜台太近,甚至都不敢随便上手去触碰,生怕碰坏了赔不起,他们这种走南闯北的商队,所赚的每一颗灵石灵珠,真就是拿命换来的。   他也跟在一旁见识着,幻想着能有一日,要是可以买得起更好的那就好了。   就在这时,从楼上走下一群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小孩,应该是大妖族的幼崽,长的是玉雪可爱,一身锦衣华服,头上的发髻用一根锦带缠绕,下方坠着两颗灵气十足的玉珠,行走间发出清脆声响。   小少年身后跟着一群人,其中一人应该是宝阁的掌事,一路跟在身后低头哈腰的极尽谄媚之相,再看接待他叔叔的柜台店小二,虽然不至于盛气凌人,但神态中多少带了一些高人一等的意味。   一直将那位小少年恭恭敬敬的送走,店小二才到掌柜跟前,带着好奇的小声问道:“可是将那尊玉菩提给买走了?”   掌柜笑着道:“自然,如此好物,天下独一份,小龙君可高兴了,顺带买了不少其他的东西。”   那之后,小龙君这三个字,还有那小少年矜贵的模样,便刻进了单津的心里,日思夜想,做梦一般都想成为那样的人。   花朝:“所以你就开始冒充小龙君?”   单津点了点头。   百里香霆开口道:“那件能变幻模样的法器,你从何处得来?”   单津连忙道:“是有一次替人走货,需要渡海,却不想遇到了海中妖兽,整个船被撞毁,险些葬身海底,命大逃生,还意外得了一块方寸布,那布中有一根破破烂烂的鞭子,我本来没看上,后来发现那根破鞭子竟然带了一点灵气,我就想着反正也是白捡的,等到了城池,找个地方卖掉也是好的。”   见他神色丝毫没有异样,百里香霆心里就清楚了,这人根本不知道那是神器幻龙鞭:“你是如何发现那鞭子可以变幻模样?”   单津道:“是运送货物时遇到劫道的,那时我慌不择路的跑进山林,急切之下恨不得变成四脚走兽遁逃,没想到竟然真的心想事成了,然后发现那根破烂的鞭子,竟然能随心幻化。”   雪觅:“朱家可是你哄骗的第一家?”   见他张口就准备回话,雪觅冷声道:“想好了再说!”   单津本就是个没什么大见识的人,更不用谈什么骨气了,这会儿被抓到伪装成小龙君,生怕他们将他移交神殿,就算他再没见识,那也知道伪装成小龙君招摇撞骗是死罪。   于是半点不敢撒谎道:“不,不是第一家,朱家是第三家,但朱家本是意外,我来到雄景城后,意外得知城主朱家招惹了强敌,我自己那点修为我还是有数的,哪里还敢招惹上去,却不想离开时遭遇了凶兽袭击,被朱家二少的护卫所救,当时,当时我一直是以小龙君的模样示人,被认出后我就顺势应下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朱府已经被困住,只能进不能出,要是知道,我早就跑了。”   雪觅朝繁缕看了一眼:“让他把行骗的人家和骗来的东西都写下来。”   顶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坏的是他的名誉,可惜这家伙太穷了,否则定要从他身上刮下一层皮来补偿另外两家被骗的人家。   百里香霆看向雪觅,非常直白的当着冒牌货的面问:“你觉得他说的可信?”   雪觅道:“无所谓,反正也不会留他,真的假的不重要。”   听到这话,单津连忙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却被结界上的力量刺的再次弹开,但单津顾不得疼痛,哭喊道:“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那鞭子,那鞭子我不要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给我留条生路,求你们了,我叔叔还等着我回去,他没有儿子,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求你们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呜…”   雪觅看着他:“你招摇撞骗来的财宝,可有送些回去给你叔叔?”   单津一顿,老实的摇了摇头。   雪觅嗤笑了一声:“他没有儿子,但他有女儿,轮不到你去操心人家后事。”吃香喝辣时不想着一直提携他的叔叔,这会儿倒是将人搬出来求情了。   雪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哭喊而有任何的同情怜悯:“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不是等事情败露再来认错就有用的,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发现是冒牌货吗?”   单津已经哭的整个人都抽抽了,他现在知道这也没用了,他只求能活着,只希望这些人能饶他一命。本来就长得一般,虽然不难看,但五官平平毫不出众,这会儿这样哭到狰狞,更难看了,雪觅都不想多看一眼。   但还是想要替自己正个名。   “因为小龙君已经长大了,你却还维持着他小时候的模样。”   雪觅说完就走了,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呢,原来就这?都准备好来听故事了,没想到听了个寂寞,还没朱府的事有意思呢。   百里香霆笑着跟着一道出去,不过路过冒牌货的时候,也跟着问了一句:“你知道你还有一个地方,一开始就暴露了吗?”   单津很想说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活着,他不想死呜呜呜……   百里香霆道:“但凡你当初在朝圣城多留些时日,多打听一些事情就该知道,百里香霆,也就是我,自小便与小龙君一同长大。”   单津又怕又恼,回想当初这些人第一天进朱家,还装作不认识的他,既然对方是小龙君至交好友,那岂不是从头到尾看他都像在看小丑!   百里香霆悠悠哉哉的出去了,花朝看了看繁缕:“总觉得如果不留点什么话,好像有点不过瘾?”   繁缕道:“你留吧,我没兴趣。”   花朝转身看向冒牌货,冒牌货还在抽抽的哭,还忍不住接话道:“我知道,我一开始就像个小丑,你们都知道我是假的,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会被打死?”   花朝道:“你会不会被打死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点还是想要告诉你,我是花朝,他是繁缕,但凡你当初在朝圣城多待些时日多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小龙君有两个护卫,一个叫花朝,一个叫繁缕。”   等他们说完后,单津彻底哭抽了过去,他运气怎么这么背啊,招摇撞骗的舞到了正主面前?呜……   等离开了行宫里的监牢,百里香霆道:“这人如何处置?”   雪觅:“渊渊说废了他的修为送去挖矿。”   百里香霆一顿:“时渊上神来了?”   雪觅点头:“对啊,我没告诉你吗?渊渊来啦,就在房里,昨晚陪我一起睡的!”   百里香霆道:“那不知何时方便,我去拜见一下。”   雪觅:“不用那么麻烦了,渊渊也不喜欢,伸手。”   百里香霆不明所以的伸出一只手来,雪觅将红果放了一颗在他手里。   好在时渊来了之后,便将这行宫的结界打开了,再强大的灵气都外溢不出去。   雪觅道:“这个送给你,我在秘境里面得的,渊渊说这是地心果,不过没多少,我还要留给我皇伯伯和龙叔叔们,就只能给你一颗。”   他跟噬星兽换了两大盒子,其中一盒子回到过去自己吃了一些,剩下的都喂渊渊了,好在还有一盒子还能带回去送十七叔他们,不过从那盒子里分出一颗给百里也是够了的。   百里香霆诧异的连忙取出锦盒,将灵果封印了进去,避免了灵气消散:“可那不是荒境吗?”   难道是他们判断错误?   雪觅道:“那是荒境啊,可我运气好呀,这个你偷偷的吃,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不然,我抽你蛟龙筋!”   被威胁的百里香霆勾唇一笑,唇红齿白的少年卸去了满身的霸道张扬,唯剩眸中那股专注的温柔,与黄杏树下站立,一片片杏叶落了满身红衣,便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可惜雪觅急着去找渊渊汇报冒牌货的事,跑的头也不回。   倒是站在高亭处的时渊将院中少年眼底的神色看的清明,微微偏头朝与他一同赏景的青鹿问道:“这些日子,雪觅与这个百里相处的如何?”   青鹿笑着道:“青葱少年,自是相交甚笃,整日玩闹开心着呢,这百里香霆倒是妖族少年人中少有的心智成熟,不卑不亢,更是待雪觅真心,涅槃果之事雪觅应当与你说了吧,好在百里香霆替他挡下,否则怕是又要引出一番热议。”   时渊意有所指道:“既如此,那此子倒是值得培养。”   年岁也不算小了,可以安排出去磨炼一番了。   妖族岁寿漫长,近身相处时日久了难免会影响了感情判断,若是经历的起时间,自是不必在意朝夕,时渊觉得自己还是很开明的家长,雪觅喜不喜欢的他不会干预,但总要让雪觅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才行。   百里香霆见时渊的次数其实并不多,比起时渊上神,他见到妖皇的次数反而更多一些。   本来以为雪觅说时渊上神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免了拜见之事,没想到他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行宫中的灵奴就来传话说时渊上神召见。   随着灵奴来到主院,远远便见一身白衣的时渊上神坐于庭院当中,百里香霆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等灵奴止步后,撩起衣摆,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蛟龙百里氏百里香霆,拜见时渊上神。”   时渊:“起来吧。”   时渊上神的声音是清冷的,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漠然,不像他见过的几位上神,妖皇的威严,星茴上神的锋利,东祁上神的独尊霸气,青鹿上神的温润如玉,但偏就是时渊上神这般的清冷,让他每一次见都战战兢兢紧绷小心。   他见的上神虽然不多,但每一个上神都有各自的脾气,只要小心恭敬总不会不慎触怒,唯独看似好像没有脾气的时渊上神,哪怕只是听个声音,都会让他莫名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栗,那是一种他无法自控的畏惧。   被叫起后,百里香霆小心收敛着自己,余光并未在院中看到雪觅的身影,这让他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这些时日他未将雪觅照顾好,于是上神来问罪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就听上神道:“这些年你与雪觅处的不错,在圣灵内,你也对他诸多照顾,他身为龙君,无论脾性多好,身边的那些人也多有巴结,能与他平心相交的朋友并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百里香霆连忙道:“小龙君性情真诚,值得人以心待之,能得小龙君青睐,也是香霆的幸运。”   时渊看了他片刻,算是认可了他说的话,只不过:“若是仅止于此,那还不够。”   百里香霆很想抬头看一眼时渊上神,看看他的神情,揣测一下他这话的意思,但他生生忍住了,只敢恭敬道:“请上神明示。”   时渊微微抬手轻轻朝他挥去,一条与百里香霆属性极为契合的火红灵鞭悬在了他的面前:“雪觅的出身注定他不需付出太多,便能到达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到不了的高点,他视你为友,若你二人今后差距甚大,这友情迟早要在你的平庸中逐渐淡去,这一次秘境之行,雪觅已突破化神期。”   百里香霆实在是没忍住的猛地抬头,一眼撞进时渊平静如海,却深不见底的双眸中,那一瞬间,一层冷汗沁满后背,仅一个甚至并未透出丝毫情绪的眼神,就让他心如擂鼓,心头惊惧不已。   百里香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惧怕时渊上神,但这似乎是一种本能,就像是蛟龙见到真龙,会俯首的本能。   时渊道:“此鞭为乌羽炼制,内里蕴藏着金乌之火,算是半神之器,边境苦寒凶险,但不失为一处最能助人提升的历练之地。”   “蛟龙为高阶妖族,寿岁漫长,若是按部就班,万年后飞升成仙亦非难事。”   “是安逸的繁华都城,还是边境苦修精进,两者如何抉择,你自行决定。”   百里香霆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做出了选择,双手接过那条火红的神鞭,再次跪地行礼:“香霆谢上神赏赐。”   见状,时渊对他倒是稍稍满意了一分,这百里香霆要是选择留下安逸享乐,这种人他早晚也会将他从雪觅身边除了去。 第92章   虽然决定去边境历练,但这也不是决定了就要立刻动身的,总还有些事需要回到云起后再做安排,圣灵那边也要上报,否则长时间不接学院任务,虽然不至于将人从学院开除,但会做失踪人口处理。   只是让百里香霆没想到,时渊上神对雪觅细心到这种程度,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好歹比雪觅在云起城多生活了一百年,加上在蛋里的时间,总能听祖父说一些关于上神的事,对上神所有的认知都可以归为四个字,强大冷漠。   一个对凡事都不管的上神,如今却为小龙君培养身边人,果然只要是龙族的龙君,就逃不过小龙君的吸引力么。   从主院出来,看到雪觅正从门口进来,一见到他就朝他招手:“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百里香霆并未回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去哪儿了?”   雪觅:“没去哪呀,那个幻龙鞭有一层保护壳,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青鹿说这是用的特质秘法伪装过,刚才青鹿把那层伪装处理掉了,还教我怎么用,你快来,我给你看。”   雪觅伸手将百里香霆拉到墙角,然后取出幻龙鞭,之前的幻龙鞭如破布一样,脏兮兮又破破烂烂,现在除掉了那层伪装,整个鞭子呈现青玉色,一截一截像是玉质骨纹,看着脆硬意碎,但实际上却是无比柔软,周身灵光莹莹,焚天与之一比,都从原本的极品货沦为了地摊货。   不过这话不能在焚天面前说,这小东西听得懂。   之前在青鹿那儿的时候,一看到他伸手去拿幻龙鞭,焚天就直接伸出尾巴尖勾住他的手,死活不让他碰。   它要是会出声,当时一定是连哭带嚎的。   雪觅再三保证,以后他还是自己的心头爱,焚天这才不情不愿的收起鞭尾。   雪觅道:“你看我手上这个鸿蒙铃,是小时候南月叔叔送的,渊渊说这鸿蒙铃在神器中排名第十,这鸿蒙铃超级厉害,便是上神打我,哪怕不催动鸿蒙铃也能将力量给他挡掉一半,遮掩气息,连上神都未必能一眼看出。”   就像上次在扶桑秘境里,得亏了他这一身的宝贝,生生逼得那棵扶桑树要收回秘境的力量才能抵挡住他身上的神器,否则怕是一进去就被吞了,哪里还会拿出那些宝贝先诱哄,见哄不住才动手。   雪觅道:“鸿蒙铃都这么厉害了,才只是排在神器第十,但这个幻龙鞭却是排在神器第九,比鸿蒙铃还厉害,但幻龙鞭的作用好像就只是幻形,可是这一点别的也能做到的,就像我头上这个簪子,普通灵器,再用鸿蒙铃一遮掩,效果叠加,不就跟幻龙鞭的作用一样吗,你说对不对,我之前就奇怪来着,就这就能排在神器第九?然后刚刚我才知道,原来不止呢!”   百里香霆被他拉着蹲在墙角:“如何不止?”   雪觅将手上的鸿蒙铃给取了下来,然后拿起鞭子,灵力一催动,直接在那鸿蒙铃上轻轻一点,一串一模一样的鸿蒙铃瞬间出现在了旁边:“你能看出差别吗?”   百里香霆将两只鸿蒙铃拿起来细细的查探,简直一模一样,就连神识查探进去之后所感受到的灵力力量都是一样的,百里香霆甚至催动灵力尝试了一下,虽然不如真鸿蒙铃那么厉害,但竟然连能力也仿制出了至少两三成,这就实在是太逆天了。   雪觅惊喜道:“原来这才是幻龙鞭最大的作用!虽然只能维持数月,但这也很厉害了,多适合干坏事啊!”   雪觅拿着幻龙鞭站了起来:“还有还有,你看我。”   雪觅说着跑到墙边站着,百里香霆就看到他直接跟整个墙合二为一了,甚至忍不住上手去碰,但所查看到的只有普普通通一堵墙。   很快雪觅就重新现显出模样来:“怎么样,厉不厉害!这个鞭子真的好厉害啊,简直是逃命利器!”   百里香霆怕把鸿蒙铃弄混了,将真的那个给他重新戴上:“不愧是神器,亏那冒牌货不知道这是神器,也不知道这幻龙鞭真正的用法,否则还不知道他会顶着你的脸干出多少事来。”   雪觅开心的看着手里的鞭子:“十七叔说幻龙鞭失踪很久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方式被找到了,我现在有一个鸿蒙铃,有一个万生莲,还有一个幻龙鞭,三个神器啦!”   雪觅不说,百里香霆还没仔细想,现在一听,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加上被他自己开出来的那根雀羽,如果雪觅自己留下的话,那就是拥有四件神器,涅槃果虽然算不上神器,但也能纳入神果的范围。   他觉得未来几百年,不,至少雪觅飞升成仙之前,还是哪里都不要去了,这三界根本不够他折腾的,再出门折腾一圈,怕是要把所有流落在外的神器都收集齐了。   这气运,除非他自己飞升成神并且拥有强大的神力,至少要像时渊上神那样的能力,否则龙族都未必能护得住他。   不知道小伙伴正在操心他的气运问题,雪觅展示了一番幻龙鞭后,心满意足道:“我要去处理朱家的事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百里香霆道:“刚刚越泽上仙派人来传话让我过去一下,估计是有什么事要问我,朱家你自己去吧,等回来了再告诉我结果也一样。”   有两个上神守在这儿,朱家再能折腾又能折腾到哪里去,左右不过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下场。   雪觅见他有事自然也不强求,摆了摆手:“那你去吧,我去找渊渊,等处理完朱家的事我再跟你说。”   此时整个朱家何止是一片愁云惨雾,原本还算气派的城主府,在封闭完全出不去的十多天里,已经变得破败不堪,府中的奴仆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拼死也要往外逃,可整个城主府被一股强大的结界给封锁,他们根本不出去。   有人去求城主,希望城主能有办法去朝三司督府求援,可看到石室内原本应该在大阵内的小龙君不见了之后,朱庆就知道为什么城主府会被结界给困住。   他们等了一天又一天,一直没有见到有什么人来,但这并未让朱庆心里有任何侥幸,反而越发的惶恐不安。   朱二朱三完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还以为是带走他们大哥的人又杀了回来,在这一天天不安的恐惧中,对他们的亲爹也生出了一些埋怨,如果没有当天就把那群圣灵弟子赶走,现在府中好歹也有几个高手能够对抗一下强敌。   看着女儿一次又一次的燃烧着据说能联系上救他们人的传音符,但次次都无果,朱庆忍无可忍的一挥衣袖,将大厅内的几个椅子给扫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撞在墙上瞬间四分五裂,让已经看起来破败不堪的大厅越发显得杂乱。   朱明玉本就因联系不上人情绪焦躁,被这突然的动静一惊,整个人也怒了:“你在这儿发什么火,有本事去外面往结界上砸!”   朱庆已经自知走到了绝路,若是直接将他抓起来审判,他或许还不会这般歇斯底里,但偏偏只是将他封在这城主府内,不闻不问,连一个出来发话的都没有,就只是将他们这一整个城主府的人监禁住了,这样的封锁反而更能将人逼疯。   怒极爆发之下,听到女儿的叫嚣,朱庆三两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抽到了朱明玉的脸上,一双眸子更是恨的发红,好像恨不能立马掐死她:“落到如今这个局面是谁害的!都是因为你,若非被你言语挑动,我怎会犯下如此大错!若知今日,当初我就该直接掐死你!也能免了这灭门之祸!”   朱庆说着气性上头,直接一抬手就用灵力将朱明玉卷了过来,一把掐在了她细白的脖颈上。   听到这边动静过来查看的朱二朱三连忙冲了过来,推开他的手吼道:“爹!您这是要掐死姐姐吗!”   朱二将朱明玉给救了下来,朱家老三还是懵懂糊涂的,搞不清楚为什么爹会和姐姐打起来,但还是拦在了中间,生怕爹爹再次动手。   朱庆看向仅剩的两个儿子,指着朱明玉:“朱家有此大祸,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你们两个还护着她?”   朱二朱三连忙回头看向姐姐,满眼疑惑不解:“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次封锁城主府的,不是那个连稷吗?”   朱明玉刚才是没料到她爹竟然会对她动手,这才没能避开险些被他掐死,如今再看向朱庆,那更是半点亲情眷念都没有了:“我一手造成的?哈哈哈哈,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说着看向两个弟弟:“你们知道朱家为何突然被设下结界,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等死吗?”   朱二已经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件比连稷上门寻仇还要严重的事,心里已经慌的不行了:“到底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明玉冷笑了一声:“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连大乘期修士都能当上一宗之主的蛮荒小城,我们城主府的,却个个都是天灵根?”   两人不明所以,这怎么就跟他们的灵根扯上关系了呢?   朱明玉指向朱厌:“因为他,我们的好爹爹,在我们的娘亲怀着我们的时候,就对娘亲下了夺灵丹,所以包括大哥在内,我们四个生下来都没有娘,却有着超高的天赋!”   朱二不可置信的看向亲爹:“爹?”   朱三忍不住道:“这跟我们现在被困有关系?”   朱明玉眉头一挑,即便一边被那一巴掌打的红肿的脸,也掩不住那股盛气凌人的锐利:“有啊,怎么没有,当年能在母体内就将最好的天赋夺给了我们,现在同样能用秘法,将小龙君的龙骨换到自己的身上。”   听到这话,朱二震惊的看了眼父亲和姐姐:“怎么可能,小龙君不是已经走了吗?”还是他亲自送上的飞舟啊!   朱三脸色一白,猛地转头朝着亲爹看去:“不,这不是真的,爹,我们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那是小龙君啊,你疯了吗,那可是小龙君啊!”   朱明玉继续冷笑:“小龙君又怎么样,富贵险中求罢了,他从来就看不上平庸,当初他第一个儿子只是平庸的四灵根,他都能下手将人淹死在荷花池里,更何况是对付一个外人,要是夺了龙骨,他就能飞仙封神,更甚至舍弃整个朱家,躲去魔界躲去天界甚至是人界,三界这般大,总能躲到一个龙族找不到的地方,到时候封了神,谁还能威胁到他?”   朱庆看着已经全然陌生的女儿,怒到了极致,反而平静的不像话:“夺龙骨,可是你提出来的,你现在说这话又能改变什么,你觉得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我身上,神君就会放过你?别做梦了,整个朱家,已经没有活路可走了。”   朱二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前几日虽然慌乱,但爹和姐姐都在,多少还能稳得住,如今知道原来祸源是夺龙骨,朱二彻底的绝望了,濒死的恐惧让他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重复地喃喃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朱三下意识抓紧了二哥的胳膊,恐惧的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二哥,二哥我们要怎么办啊?二哥,你,你救过小龙君一命,你救过小龙君的啊,你去求求小龙君,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小龙君饶我们一命好不好?不,我们不知情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没想过害小龙君啊。”   朱三没敢说要怪就怪爹和姐姐,他怕当场被爹和姐姐打死。   朱二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满心的绝望和悔恨:“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救小龙君,没有把小龙君带回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谁能想到他的爹和姐姐,竟然能生出如此可怖的念头,甚至还实施了,哪怕他救小龙君一百次,也抵不过一次这种要命的算计啊。   看着曾经大到好像根本走不出去的城主府,现在却变得这么小,这么破旧,朱明玉心里的恨,却没有半点发泄出来的畅快。   所有儿女中,她跟朱庆是最像的,不甘平庸,渴望权势。   可她出生晚,哪怕她的天赋并比大哥差,哪怕她的心狠果决更胜大哥几分,可父亲能看到的,重点培养的,只有大哥。   曾经她多渴望少城主这个位子啊,那是被父亲寄以厚望和肯定的位子,明明她能力不输大哥,就因为她是女儿,所以半点可能都没有。   可她也姓朱啊,身上流着的,也是父亲的血啊,女儿和儿子,真的差别那么大吗。   当初她就是带着这份恨意和不甘离开了雄景城,出去后她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大,原来城主府那么小,原来这里的少城主,连高门大户的看门人都不如。   而记忆中那个需要她仰望的人,竟已苍老至此。   看了眼瘫软在地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两人,朱明玉:“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儿子。”   朱庆闭了闭眼,只希望关押他们的人,能快点给他们一个痛快,这样的自我折磨,才是最痛苦的。   朱明玉嗤笑了一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盏冰晶制作的灯来:“一般的传讯符穿不出这结界,如今唯有这玉魂灯,或许可穿透结界。”   朱庆睁眼看向她:“你又能求助谁?”   朱明玉神色有些骄傲道:“自然是有本事将我们救出去的人,三皇子赭煊。”   朱明玉的话音一落,她手中的玉魂灯还没来得及点亮,就被一股灵力将玉魂灯夺走,朱明玉还没来得及去抢回来,整个人也被一股灵力提起给带了出去。   连带着朱庆还有瘫软在地上的朱二朱三一起,朱家四人,整整齐齐的被丢进了院子里。   雪觅已经坐在院子里等着了,刚才他们在大厅里的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朱庆一抬头,见到不知何时坐在了正门大院里的少年人,猛地一惊:“是你!”   雪觅得了幻龙鞭,正心情好,还朝他笑了笑:“很意外啊。”   朱明玉皱眉:“此人是谁?”   朱三连忙小声道:“圣灵的弟子。”   朱明玉看向他:“小龙君是你带走的?”   雪觅微微往椅侧扶手上靠去:“你们胆子不小,竟然将心思动到了龙骨的上面。”   朱明玉站了起来:“你想怎么样?”   雪觅见她竟然一点都不怕,还有点意外:“我想怎么样?我还以为你们至少会哭求我放过你们。”   朱明玉闻言笑了一声:“已经知道哭求无用,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样子,倒是让雪觅都疑惑了:“如何实际?”   朱明玉:“自然是拿财换命,你救了小龙君,在上神那儿本就有功,朱家你都带走就是,至于我,你想要什么,你尽管说,你要的,我都能给你。”   雪觅直接听笑了:“都能给我,话说的这么斩钉截铁,看来你跟三皇子关系不一般啊,难不成真正想要龙骨的,是三皇子?”   朱明玉直接变了脸色,怒目而视:“你休要胡说!”   雪觅还没动,早就手痒的花朝直接将她另一边脸也给抽肿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说完还用胳膊肘戳了戳繁缕,小声道:“抽人巴掌还挺好玩,等下让你也抽一下?”   繁缕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没这爱好,你喜欢你自己玩。”   花朝轻哼了一声,自从繁缕跟着墨亭上仙身边的剑灵映归修习剑术之后,是越来越人狠话不多了,虽然以前就话不多。   雪觅稍一过脑就分析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你想让我将你的父亲和弟弟们带走交差,然后把你放了?”   已经渐渐回神的朱二慢慢转头看向朱明玉,朱三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姐?”   朱庆倒是轻笑了一声:“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像我。”   朱明玉:“你功也领了,灵宝也得了,何乐不为,更何况,你一直将我等监押在这儿,迟迟未上报,难道不是还想有利可图?”   雪觅:“你怎知我未上报?”   朱明玉:“你若上报,如今整个城主府只怕早就被神殿大军给包围了。”   雪觅轻轻啊了一声:“这段时间没管你们,是因为我去秘境了啊,你们还不知道吧,接你们朱家的任务只是顺便,这一趟我们来的目的就是秘境。”   扫了眼他们看来的目光,雪觅笑着道:“那是一处蛟龙的秘境,那只上古蛟龙是已经飞升化龙了,里面有一截神骨,天材地宝那些也就不必说了,里面还有一截扶桑神木,这一趟可谓是收获颇丰,想看吗,我可以给你们见识见识。”   雪觅说着就将早年间的那一截扶桑树枝给放了出来,反正骗人又不要钱,呕死他们最好。   果然,当那截散发着扶桑之气的神木展现在朱家几人面前后,朱庆气血翻涌,脸色青青白白的变换,显然已经被气得半死。   雪觅还嫌不够:“秘境就在雄景城后山,可惜,这处秘境时间太久远了,这一趟进去,取走了神骨和神木,秘境已经撑不住了,不过没关系,好在这些东西重现三界,倒也免了随同秘境一起损毁,你朱家在这雄景城多少年了?后山那么大一个秘境竟然没发现?”   眼看着朱庆明明已经气到吐血却还拼命忍住,花朝跟着添油加醋道:“神骨就在后山,唾手可得,却偏偏将心思动到了小龙君的身上,啧啧啧。”   噗地一声,朱庆忍无可忍地喷出一口血来,这些日子惶惶不可终日,本就心力交瘁头发花白了,这一口血吐出,整个修为倒退,周身气血肉眼可见地消散开。   片刻之前,朱庆还能算是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这就几息之间,他就血气消散的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佝偻老翁。   看他那样,雪觅倒也没觉得解气,毕竟也没多气,之前生气只是气朱家的恶毒,也就那么一瞬间的情绪,过后朱家如何他是半点不曾放在心上。   但有时候,这样气的人心内悔恨,远比直接将人灰飞烟灭的强。   看向脸色异常难看的朱明玉,雪觅继续笑着道:“说起来,这一趟还有一些收获,神器幻龙鞭,不知你们听过没有?”   朱明玉双手握拳,气息早已不稳,那股恼恨之意,简直要从她的眼中如有实质的飞出了。   雪觅抬手示意了一下,一个人被从空中突然丢了下来:“知道他是谁吗?”   朱家的人眼神莫名,朱明玉更是忍不住道:“你什么意思。”这人是谁,与他们何干。   花朝笑着道:“这就是你们喂了药,丢进了地下石室的小龙君啊。”   朱家的人齐齐扭头看去,那人被捆仙绳给捆着,应该被禁了声,虽然人是清醒的,但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朱庆嘶哑着嗓音:“你说什么?”   雪觅笑着道:“这就是你们救回来的小龙君啊,没有掉包,从头到尾都是他。”   朱明玉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幻龙鞭!”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不知道幻龙鞭是什么,但在外见识了那么多,自然知道十大神器之一幻龙鞭,再一看这人,朱家的几人顿时就明白了这人的意思。   朱明玉疯了一样笑出了声:“竟然是假的,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就说堂堂小龙君,怎么会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有,那么轻易被她得手的时候,她还觉得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竟然是假的,竟然是假的!   朱三抓紧了自家二哥的手臂:“小龙君是假的,那我们根本就没有伤害过小龙君,我们是不是不用死了?二哥,你说我们是不是不用死了?”   朱明玉看向雪觅:“既然他是个冒牌货,那此刻小龙君怕是正在神殿里待的好好的,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雪觅慢慢将发簪给拿了下来:“谁告诉你我在神殿里?”   普通的面容瞬息散去,露出原本真实的模样,且不说那张神颜给朱家众人带来怎样的冲击,单是额上一双已初具神龙威严的龙角,就看得几人目眦欲裂。   本来已经绝望等死的单津抬头看来,虽然之前这些人并没有明说,但那两人都说了自己是小龙君的护卫,那么被他们圈为中心的名叫小白的公子是什么身份就很明显了。   现在,单津才第一次看到小龙君的真实模样,彻底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长大的小龙君竟然是这样的啊,他突然觉得,就算自己变成跟小龙君一模一样的脸,但也只会是珍珠和鱼目的区别。   更甚至哪怕他顶着小龙君的模样,与小白公子站在一起,亦是悬殊之差,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哪怕是神器也伪装不出来的。   他真傻,手握神器却不自知,伪装成谁不好竟然伪装成小龙君,自以为变成那模样就能把自己当成小龙君了,真的是太傻了,可惜后悔也已经晚了。   他的结局已经定了,不过往好的方面想,他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否则此时他早已在朱家化作一滩血水了。   雪觅朝着繁缕看了一眼,繁缕一挥手,城主府外结界的遮掩直接散开,无数兵将正悬于城主府上空。   雪觅好心解释道:“他们一直都在,只是你们看不见而已,虽然你们抓的是冒牌货,但我是真的呀。”   这一下,连朱明玉也站不住了,直接软倒在地。   可就这样如何能够呢,雪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刚刚说要跟我做交易?”   朱明玉抬眸看他,冷笑一声:“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雪觅道:“看你被困时如此急切的联系三皇子,这事我可得好好找他问问明白才行。”   朱明玉急切道:“此事跟他无关!只是我游历时得他相救才有如此荣幸与三皇子结识,他曾给了我玉魂灯,说让我以后遇到危险便能向他求助一次,城主府的事,三皇子并不知情!”   雪觅:“知不知道的,现在可由不得你说了。”   朱明玉还想扒上来辩解,却被繁缕一掌挥开,他没有抽人巴掌的爱好,但他出手,可不只是肿个脸的事。   看着朱明玉险些被打碎心脉,花朝顿时急了:“你出手别这么重!还要把她拎上三重天的!”   繁缕看了朱明玉一眼:“没死。”   花朝啧了一声,召来两个三司兵将,先将朱明玉给收押了起来,至于朱庆等人,等着他们的,自然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好好耀武扬威了一把,雪觅直接飞到上空的云层当中,扑到了时渊的身上:“我把他们气死了!”   时渊好笑的看着他:“气人就这么好玩?”   雪觅:“当然好玩!对付坏蛋最好的办法不只是让他求而不得,而是告诉他明明唾手可得却偏偏与之错失,你看,他不就被我气吐血了!”   时渊:“还有更好玩的,想不想玩?”   雪觅满眼兴奋的看着他:“更好玩的?什么更好玩的?”   时渊道:“有人想要杀你夺龙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不是该要好好去跟你皇伯伯哭一哭?”   雪觅:“我没委屈啊。”   时渊:“你委屈。”   雪觅不太确定的看着他:“那我真的要哭一哭?”   时渊轻笑道:“反正小白龙都是水做的,眼泪能说来就来。” 第93章   “咦呜呜呜…他们太坏了,竟然想要拿我骨头去修炼,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皇伯伯了呜……”   雪觅一边哭诉一边捂脸,干嚎他会,但硬挤眼泪有点难,所以还是挡脸哭吧。   无所事事游荡过来的龙十七隐约听到雪觅的哭声,顿时耳朵一竖,认真辨认后发现竟然真的是雪觅的哭声,几乎是跑出残影的飞奔了过来。   看到妖皇桌上的灵镜,还有灵镜里正趴在桌上哭的雪觅,顿时大惊:“雪觅!怎么这是?谁惹你了?是不是时渊欺负你了!”   妖皇直接一巴掌将龙十七拍开,连声安慰道:“哎呦小乖乖不哭,你哭的皇伯伯心都要碎了,是不是吓着了?觅觅不怕啊,皇伯伯灭那个朱家九族替你报仇!”   话只听到半截的龙十七再次围拢上来:“什么朱家?有姓朱的欺负我家雪觅?岂有此理!灭他九族哪里够,我要去断他族根!小觅儿你别哭,告诉十七叔是哪个朱家,十七叔替你打死他们!”   放眼三界,有几家姓朱的敢找死的惹上他们家雪觅,难道是猪妖族的?大胆!   雪觅搓了搓脸,搓的眼尾红红的看向灵镜:“朱家已经被渊渊抓起来了,可是他们竟然跟三皇子有关系,就是天帝的那个三皇子!肯定是那个三皇子想要我的龙骨!”   雪觅说完,嘴巴一瘪,又开始呜…   龙十七满身暴躁之气的来回踱步:“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三皇子是吧,敢打我雪觅龙骨的主意,那就别怪我去抽了他的灵骨!”   龙十七说完转身就往外飞,他呵护着好不容易才长这么大的宝贝,那是一寸一寸龙身一点点喂大的,连一根鬃毛他都舍不得雪觅掉一根,现在竟然被人盯上了龙骨!   这他要是忍得住,他就不是龙十七!   结果他刚飞到半空,就被古溪一手拎了回来:“就你一个人,你打得过天帝?”   龙十七怒道:“打不过天帝难道我还打不过他儿子!欺负到我家雪觅头上来了,这口气我要是忍得下去,那我就成乌龟王八了!天帝要是敢护着他儿子,我就敢带着我老爹的兵闹上三重天!看谁狠的过谁!”   当谁家里还没点人似的!   他家觅觅是没爹又没娘,犹如一株浮萍的小白花一般孤苦无依,但他还有叔叔啊,他们龙族又不是全都死绝了,能让自家孩子受外人欺负的!   云漓从半空中飞了下来,看着气的头发都恨不得要炸开的龙十七:“稍安勿躁,欺负到咱们自家门前来了,那当然就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且看陛下如何安排就是。”   云漓说着看了眼古溪,刚才他是被古溪传话叫来的,大致上了解了一些事,不过这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否则就一个朱家,时渊那边将其全族灭了就是。   更何况小小一个城主,他们不信雪觅还真陷入危险过,时渊身边养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这事前后稍微一想,云漓就猜到时渊怕是打算借着这件事,联合妖皇想要搞事了,否则他们能见到的可不是雪觅的哭诉,而是时渊的血流成河了。   满身火气的龙十七又被拎了回去,妖皇还在那儿轻声细语的哄着崽儿,最后留了一句皇伯伯在三重天等你,这才关了灵镜。   妖皇关了灵镜后,一脸的慈爱笑意瞬间散去,一挥衣袖,直接将庭院的一排灵灯全部砸的粉碎:“敢把心思动到雪觅身上去了,本皇看那天帝的老三是不要命了!”   妖皇一怒,整个朝圣城瞬间变了天,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象,瞬间乌云密布起来,神威压下,朝圣城中诸多高阶老祖惶恐飞出,城中热闹的集市也一瞬消音,好多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在外逗留纷纷往家中跑去。   连同圣灵在内的几大宗门更是高手连出,观望着天空异象,各大势力也忙不迭去打探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妖皇的神力蔓延至此,难道有人打上了妖神殿?   见到妖皇动怒,龙十七更是兴奋的恨不能再去添上一股火,生怕妖皇看在天帝的面子上将此事大事化小,这口气要是看在面子上忍下去了,那以后雪觅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妖皇发了一通火之后,朝着古溪道:“你去点兵,我倒要上那三重天找天帝老儿好好说道说道!”   妖皇说着,一边朝云漓眼神示意了一下,云漓立即心领神会的随同古溪一同出去了。   作为感受到上神之怒的中心地带妖神殿,在天地变色的瞬间就已经惶恐跪倒一片,好些妖族甚至控制不住的被吓回了原形,在妖神殿中伺候了妖皇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妖皇动如此大的怒火。   虽然妖皇陛下很快就将神威收敛,但刚才的惊惧却在众人心头久久不敢散去。   很快便有人从主殿伺候的灵奴仙婢口中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原来是小龙君在外历练时被欺负了,而这欺负还不只是简单的欺负,竟然是蓄谋的,甚至明知小龙君的身份,还敢动歪心思!   夺龙骨,这得是多严重的事啊,难怪妖皇会发下如此大的怒火。   没过多久,这消息就像是野草燎原一般迅速传开,再加上妖皇直接点兵的举动,更加证实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   此刻的朝圣城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谁知道上神的怒火会不会蔓延到无辜之地,于是只敢小声议论。   【在这朝圣城生活了数百年,第一次感受到神威之力,着实可怕啊。】   【你数百年算得了什么,我上千年也未见过这么大的动静。】   【虽然知道妖神殿就在那儿,但龙族多少年没有动静了,果然太隐世低调也不好,这族中唯一的小龙君多金贵啊,怕是龙族过于低调,让那些后起之人根本不知道龙族的那些龙君们有多可怕,竟然敢肖想龙骨。】   【这些年陛下将小龙君看得紧,我听闻这是小龙君第一次接了圣灵的任务外出,因为小龙君第一次蜕鳞,比以前长大了不少,这才放人出去历练,好家伙,第一次外出就差点再也回不来了,你说妖皇陛下怒不怒。】   【所以真的是天帝的三皇子吗?他胆子也太大了,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诶你们说,那三皇子该不会一直盯着咱们妖族的小龙君吧,否则百年来第一次外出,就差点被他的人夺了龙骨?】   【其中是否有误会?魔族不谈,妖族和天族实力相差不多,不,应该说更胜一筹,这三皇子野心再大,怕是也不敢惹上妖族,还是直接惹上龙族,这不是找死吗?】   【有时候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说不定越是可能,你们且看着,这件事定然会有个倒霉的被推出顶罪,不管是不是,天帝和三皇子绝对不能认下,否则妖界和天界怕是要彻底对立了。】   【对立就对立,怕他个鸟!这万年来龙族一无所出,陛下隐世的几乎不现于人前,反倒让三界虽知妖皇,却只识天帝,说不得就是因此才增长了天族的气焰,合该好好让三界看看,我妖族也不是能任人欺凌的!】   【说得好!三皇子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儿怕是不知天高地厚才敢如此放肆!幸亏小龙君平安无事,否则掉一片龙鳞,都得要他好看!】   在妖界,关于三皇子盯上小龙君龙骨并且已经下手的事情越传越广,本来有些世家还将此事当做一则夸张不实传言听听,结果妖皇直接点兵了,十万妖兵整整齐齐的守在了三重天的大门前,这一下天族懵了,妖族更是随着这番动静,直接进入了随时开打的备战状态。   妖皇和天帝最大的不同在于,天帝要三界平等,绝不可有偏私之举,他虽然掌管着天帝令,好似能统御三界,但实际上他的发言权仅在天界。   虽然妖皇的实权也只在妖界,但妖族跟天族最大的区别在于皇权意识,妖族的皇权意识是随着血脉刻在骨子里的,因此哪怕妖皇做出再任性之举,全妖族也会听令行事。   而天帝但凡做出一点影响了其他上神甚至大仙族世家利益的决定,那旁人可就未必会由着天帝胡来了。   因此妖皇能说点兵就点兵,真要打起来了,妖族能全族尽出,这天族那就不一定会愿意为了天帝的三皇子出力了。   ………………   虽然不明白时渊为什么要他去跟皇伯伯哭委屈,但渊渊总不会害他,也不会害皇伯伯就是了,于是凄凄惨惨的去哭了一场后,雪觅就满血复活的跑到了渊渊跟前邀功:“我哭完啦!”   时渊笑着道:“那走吧,现在动身,刚好能与妖皇一同到达天界。”   雪觅:“我们是不是要去找三皇子算账?”   时渊:“自然。”   雪觅转头便跑去找花朝和繁缕:“快点收拾东西,我们要去三重天了,我带你们去天宫玩。”   百里香霆这时刚从外面回来,不解道:“发生了什么事要上三重天?”   雪觅:“去找三皇子算账!那个朱明玉是三皇子的人。”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牵扯到了天族,百里香霆顿时有些为难的看着他:“越泽上仙知道你的身份了,但还不知时渊上神和青鹿上神也在,现在想来拜见一下你。”   雪觅啊了一声,看渊渊的意思,是马上就要走才能赶得上皇伯伯的速度啊。   青鹿朝他走来道:“让他来吧,我来处理。”   雪觅转头看向青鹿:“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青鹿笑了笑:“我不去了,我在云起等你回来。”   并不知道岚川的死跟三皇子有关,雪觅只以为这三重天是青鹿的伤心之地,想着不去也好,于是朝他道:“那好吧,那你在云起等我,我很快就回去了。”   之前时渊交给影卫的半神车架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乘着车架一路飞上三重天时,妖皇的妖兵刚好集结在了三重天的大门前。   十万妖兵的身影几乎盖住了半个三重天,那些守在天界界门前的几个天兵虽不敢擅自离岗,却也已经被吓得失去了战心。   雪觅坐在车架里看着整个三重天上空遍布妖兵,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的规模,顿时惊了:“渊渊,这是怎么了?”   时渊轻笑了一声:“为你讨回公道啊。”   雪觅惊的合不拢嘴:“有这么严重吗?”   可是被抓的是冒牌货,他从头到尾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啊,还是说他那天哭的太真了,把皇伯伯都吓住了,所以一怒之下出了这么多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这算不算又惹祸了,为他一人,出动这么多妖兵,也太劳妖伤财了,会不会有人骂他皇伯伯昏聩霸道,为了小辈之事竟然扯上两界?   时渊揉了揉他的头发:“无需多想,稍后你尽管去任性委屈,这般出兵并不全是为了你,现在天族渐大,总要寻些事情灭灭他们的威风才是。”   听到这话雪觅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动辄为他闹到这地步,他以后是真的不敢再随便出门了。   等车架停稳,雪觅看到前方一身金黄龙袍的皇伯伯,便直接从车内飞了出去:“皇伯伯!”   妖皇忙上前张开双手接住朝他飞来的雪觅:“快让伯伯好好看看,可有伤着哪儿?”   龙十七直接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雪觅:“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吓坏?有没有受伤?雪觅你放心,这事他们若是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事没完!”   雪觅连忙伸手抱住龙十七,故意大声道:“十七叔,他们好坏啊,他们想要我的骨头,还想把我关起来扒鳞抽血!”   妖皇脸色沉沉道:“觅觅放心,这事皇伯伯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妖族这边刚到,天帝就带着一些属官天将赶了过来,神色似有不解:“妖皇如此兴兵,不知所为何事?”   十万妖兵,说集结就集结,此前竟然连一点预兆都没有,让天帝心惊的并非妖兵的数量,若非妖皇早有预谋,这些妖兵本就随时待命的话,让他惊心的,是妖皇的皇权,以及这些妖兵的训练有素。   妖皇眸光泛着冷意:“何事?这事怕是天帝要好好问问你的三子才是!我族中盼了万年,才得一龙子,平日里护的紧,连磕着碰着都不曾有过,如今倒好,竟被你三子关押试图抽骨拔鳞!真当我妖族无人,任尔等欺凌不成!”   妖皇话音一落,身后众妖兵猛地将各自手中的神枪用力一杵,嗡地一声响,伴随着巨大的灵力蔓延开来,十万妖兵齐动,整个三重天都随之狠狠震荡了一番。   有些居住的离天帝天宫较近的上神早已飞身而至,飞至天宫门前,散去脚下仙云缓步走来:“妖皇陛下还请息怒,此事且不说其中是否存有误会,至少也要将涉事的三皇子召来询问一番才是,若是直接大动干戈,倒是坏了两界原本的情谊。”   时渊也从空中飞身下来,看向来劝说的上神道:“若不兴兵至此,只怕这天宫欺我妖族无人,天帝三子既然敢将手伸到妖界,那这两界,还有何情谊可言?”   时渊话落,又一身穿灵甲,气息浑厚的妖兵列队而至,一身兵甲手持神剑的陆染飞至时渊身边:“神君,启阳三万精将已到,各城池已发下调令,百万妖兵,可随时调动。”   陆染说完便将目光转向天族,除了天帝面色沉静看不出情绪之外,那些仙官一个个明显神色有些慌乱,这真要打起来,若是两界之争精兵尽出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但现在却是因为天帝教子无方管教不利惹来的家事,天族,未必会愿意出兵啊。   这阵仗太大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雪觅躲在龙十七的怀里不敢吭声。   龙十七以为他是在外面被吓坏了,抱在怀中一个劲的心疼,也就是雪觅现在大了,不然像小时候整个抱在身上多好。   刚才出声试图劝解的是天族上神宿白,宿白上神明面上与天帝交情淡淡,实际暗交如何可就不好说了,就今天来看,这宿白怕已经入了天帝的阵营。   这时又一上神瞬移而来,来人是乌诀上神,也是聂擎记忆里,那位天族中唯一陨落的上神,而乌诀上神的首席弟子商戬,正是龙女紫缨抢回龙宫的美男。   乌诀上神成神多年,向来在赢川很少外出,现在也不知为何在天宫。   乌诀与妖皇多少还有些交情,毕竟他最看重,甚至视为半子的弟子商戬很有可能成为妖族的乘龙快婿,这交情自然越发不一样了。   比起宿白,乌诀说话显然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不管此事是否是个误会,事情已经发生,总该有个说法,但这天门之前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先去大殿,将三皇子叫来询问一番。”   天帝这时才出声道:“妖皇莫急,此事自是要将赭煊喊来询问一番,若此事真是那逆子所为,今日定会给妖皇一个满意的交代。”   妖皇冷哼了一声,抬脚先往天宫大殿走去。   天帝微微侧身相让,等妖皇先行一步,余光扫了眼那漫天妖兵,这才转身跟上。   雪觅被带着往神殿走的时候,伸手拉了拉云漓叔叔,他觉得云漓叔叔比十七叔靠谱,所以小心传音道:“会打起来吗?”   云漓笑着在他背上轻抚了一下:“放心,不会打起来,你皇伯伯心里有数。”   雪觅这才松了口气,又道:“墨亭叔叔和旭阳叔叔呢?”他都没看到他们。   云漓笑着道:“下界总是要有人守着,等回去就看到他们了。”   就算妖皇并没有真的打算动兵,但任何事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留下墨亭和旭阳在下界,随时可增调兵将。   这里毕竟是天宫,天帝到底是明面上的三界之主,在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妖皇也不会将人脸面按在地上摩擦,算是给他留了一分脸面让出了上座,只坐到了左尊上位上,还将雪觅招手喊了过来,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龙族有多稀罕幼崽,这是三界上下无人不知的,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自己族中的龙崽,别说这天宫的尊位,只怕那妖神殿的龙椅都坐过无数次了。   乌诀是再清楚不过龙族这些家伙唯吾独尊的霸道天性,自然是半点都不介意。   倒是宿白,神色平静似是与己无关的单纯旁听,只是眼神不经意从天帝身上扫过时,垂眸敛去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皇子赭煊被叫来之前,时渊朝着陆染看了一眼,陆染一招手,他所带的人直接将朱明玉给扔在了大殿中央。   不等众人询问出声,一颗灵影球浮至半空,投递出来的影像正是朱明玉被困城主府内时,一而再而三给赭煊发传讯符的场景,那一声声的求救声,听得众人脸色莫测。   要说简直可以直接定罪的,还得是朱明玉传出的第一张传讯符:“殿下,小龙君被人救走了,现在城主府被结界封住了,您来救救我吧。”   被捆绑在殿中的朱明玉没想到她所有的传讯符竟然被拦截,听到这话,她更是挣扎着抬头,然而全身被仙绳捆绑根本挣扎不开,嘴上也被下了禁言令发不出声。   就在众人神色有异的看向天帝时,到了大殿门口的三皇子赭煊一边走进来,一边气定神闲道:“何不解了她的禁令,亲耳听听她如何说。”   赭煊,天帝三子,年岁不足万岁,已是未来封神的热门人选,现因龙骨之事被喊来大殿也不见丝毫慌张,反而神色淡定一点都不怕对质。   雪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三皇子,这人长相自然是俊美不凡,但眉眼间的神态说好听了是飞扬气盛,说直白了则是骄傲自负,甚至带了点残忍阴鸷之气。   雪觅往妖皇身边靠了靠,他不喜欢这个人。   他一动,赭煊就看了过来:“这位便是小龙君吧,我自问与小龙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小龙君为何要说是我想夺你龙骨?若要说此女便是证据,不知她可亲口言说是我教唆?”   雪觅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怕他,问到了他的头上,那也是丝毫不怵的:“我也想知道,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想要夺我龙骨?事发后她第一时间便是向你求救,现在是需要你来跟我证明此事与你无关,而非你说她不是证据,她就不是。”   赭煊冷笑了一声:“此女为我府中仙姬,更是近来新欢所爱,难免疼宠了一些,不久前她得知家中出事,想要回去看上一看,我便放她归家,既是新欢,当然少不得给她一些防身之物和求援讯符,她野心太大犯了事来求我相救,这如何能证明便是我唆使?”   赭煊看向上座的天帝:“父皇,为证青白,不如请在坐的上神出手,查探她神魂看看,看可有我唆使的痕迹!”   赭煊说着看向其神殿中其他人:“更何况,她家祸起之因诸位可查,可与我有半点关系,百年不曾接过圣灵任务的小龙君,偏偏这次接了,那么请问小龙君,你这任务可是你自己选的?这所有的巧合,难道还是我能操控的不成,将此事强加我身上,也未免太牵强了些!”   朱明玉知道当她被抓的那一刻,就注定她也是被放弃的一个,但知道归知道,真等来这一刻时,还是止不住的周身泛冷。   她以为自己是最像父亲的,有野心又足够心狠,但现在朱明玉才发现,她不像,若真像了,又怎会耽于情爱,只因一点温柔小意三言两语的轻哄,就直接葬送了自己的未来。   可惜她早就没有后悔的资格了。   雪觅:“你的确操控不了种种巧合,但你只需要知道小龙君在她朱家即可,她如何知道家中遭祸,定然是一直与家中保持着联系,有一点你搞清楚,是我接了她家任务才去的雄景城,但小龙君却是在她家祸起之时,就已经到了城主府。”   一旁的宿白上神似是有些糊涂:“这话是何意?”   雪觅道:“幻龙鞭出世,有人手持幻龙鞭冒充我的模样招摇撞骗,骗到了朱家,恰好朱家当时惹来强敌,被困于府中,却能向外传递信息,也就是说,三皇子你根本不需要安排以上种种巧合,你只需要从朱明玉那里得知当时小龙君在她朱家就能安排好后续的一切。”   听到幻龙鞭出世,众人的脸色再次有了变化,这可是排名前十的神器,早就下落不明多年,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寻到。   赭煊又是一声冷笑:“小龙君不觉得有些强词夺理了吗,查探神魂就能明了的事情。”   雪觅:“我看你才是各种狡辩!查探神魂,若是你早有后手,你当记忆是无法造假的吗?身为三皇子竟然将神魂记忆当做证据,也未免太蠢了些!”   赭煊:“你放肆!”   雪觅直接回怼:“你才放肆!”一声吼完直接朝着妖皇道:“这人只会狡辩根本拿不出与己无关的证据,我看也别管证据了,反正我就认定是他想要夺我龙骨,既然妖兵都已经在天门之外了,那就开打吧,谁怕谁!”   反正云漓叔叔说不会开打,皇伯伯心里有数,渊渊让他任性的闹,那他闹就是了,谁还不会闹了。   妖皇闻言却是笑了,直接站起身道:“这就是天帝的态度,我妖族领教了。”   说着牵起雪觅的手转身朝外走去,天帝连忙道:“妖皇还请留步!”   妖皇看向他:“天帝还有何指教?”   天帝道:“此事总要寻一个真相……”   妖皇笑着打断他:“真相不就在眼前,只是有的人死鸭子嘴硬罢了,就如雪觅说的,有的人蠢,却蠢而不自知,还将旁人当与他一般蠢,笑话看完了,接下来那就开战吧,妖兵已至天宫门前,也免你天兵千里迢迢去到妖族,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本皇给你天族三日时限允你调遣兵将。”   这话一出,天帝知道妖皇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几乎是一瞬之间心里就有了取舍:“两界动兵绝非小事,稍有不慎便是生灵涂炭,早有言,此事定会给妖皇一个交代,还请妖皇稍待,莫要为此逆子之事,伤了两族情面。”   雪觅看向天帝:“可你说的交代是他死不认账呀,还把旁人当傻子哄呢。”   天帝深吸一口气,看向赭煊:“你老实交代了吧,再报侥幸之心,言狡辩之语,便是为父,也留你不得了。”   赭煊不可置信的看着天帝,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是放弃了他,见父皇看来的目光眼眸深沉,满眼尽是冷意,赭煊心口顿时一凉。   同样心凉的还有宿白,亲子,说放弃就能放弃,不可谓不狠。   再挣扎也是徒劳,即便他有一百个狡辩可以不认,但现在他需要认下此事免了两族之争,哪怕再不甘心,此事已成定局。   可是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呢,他从未想过身为天界三皇子的他,有一天竟然也会被视为废棋,当初他吸食上神之力修炼,父皇都还替他遮掩,现在不过是试探着动了一下这龙族的崽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虽然不甘,但赭煊心里还是带着一丝期待,父皇让他认下,恐怕也是一时受到形势所迫,这小龙君也无损伤,丢些脸面,总不会要他性命,这么一想,赭煊暗暗低下头来,等此事过去,今后他定要让这小东西成他餐桌盘食!   最后赭煊交代,这事的确是临时起意,听闻小龙君在朱明玉府中,于是言语暗示一二,此女聪明,最懂揣测人心,有野心又够狠厉,可惜眼界受限,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这才受到唆使行那谋算之事。   赭煊从未将这事太当一回事,不过是浅浅试探,身为小龙君,身边定然是无数高手保护,哪里那么容易得手。   结果他本来没有抱持期望,却收到朱明玉传讯,说事已成,不日既带龙骨归。   这一下赭煊才开始动起后手试图收尾。   结果就是他的人还没到雄景城,城主府已经被三司督府的兵将给包围,那结界甚至还有上神出手的痕迹,于是他的人都没敢靠近直接回了天宫禀报此事。   但事情就算到了这一步,赭煊也并没有太挂心,不过是舍弃一个朱明玉,他身为三皇子,即便这事牵扯上他,他也有一百个开脱的方式,没有直接的证据便定不了他的罪。   但万万没想到,妖族竟然如此蛮横,直接调动十万妖兵镇压在天宫门前,为了这么一点甚至连半丝损伤都没有的事,不惜两族开战,逼的他父皇不得不放弃他。   此事赭煊认下,但要如何定罪却要看妖族的意思。   赭煊动了歪心思,但小龙君并无损伤,更何况赭煊还是天帝之子,真要以此偿命,那在其他上神看来着实重了些,但轻罚那也是不可能,妖族这般宝贝的龙崽,不管有无损伤,心思动到他的身上,妖皇怕是不会轻易放过。   到底暂时还是同个阵营,宿白上神看向雪觅道:“此事小龙君既然是当事之人,那如何罚,不如小龙君说了算。”   小龙君年幼,自小就被保护的太好,且他早前封神大会时接触来看,此子心性软和,说不定不会出手太重。   宿白上神这话一出,连天帝都朝着雪觅看了过来,雪觅倒是半点不怂,直接开口道:“他想要我龙骨,可惜失败了,那总不能因为他失败了就能当做无事发生一样,若是轻拿轻放的揭过,倒是白费外面那些妖兵将士为我撑腰一场,如此,我若是想要他的仙骨,应当很公平吧。”   赭煊猛地看来,要他仙骨,那跟杀了他有何区别,不过是留他一条废命面上好看罢了!   旁人还未说话,时渊直接轻笑出声:“很公平。”   宿白说那话天帝并未反对,自然就是默认了听凭雪觅决定的意思,现在雪觅说要赭煊的仙骨,时渊又发话说这决定很公平,就是天帝也无法出尔反尔,赭煊的命运就此定下。   未要他性命,取走他的仙骨,彻底断了他的证道之路。 第94章   三重天上,无论是妖皇还是时渊,都是有自己宫殿的,雪觅最熟悉的地方还是尘虚宫,所以判决了三皇子赭煊,从天宫大殿出来后,便带着繁缕和花朝先回了尘虚宫。   至于皇伯伯和渊渊,他们还在大殿里,似乎还有什么事要商议。   看着四周的环境,雪觅朝着花朝和繁缕道:“就说这天宫不好玩,一百年前是什么样子,一百年后还是什么样子,一点都没变。”   繁缕道:“仙神寿命漫长,闭个关就是百年,想要有什么变化也并不容易。”   花朝倒是满眼好奇的四处乱看:“这就是三重天啊,只有飞升上仙才能来的地方,没想到我现在就见识了,这里是不是遍地上仙?”   雪觅:“也不是,上仙不多,但也不算少,不过那些上仙平日都待在各自的宫殿里,所以在外面能看到的,只有各宫殿的仙婢。”   繁缕看着满眼兴奋的花朝:“你人都住在了上神的神殿里,三重天的天宫又算什么。”   花朝一想,点了点头:“倒也是。”上仙再多,也比不上上神一个。   尘虚宫还是那个尘虚宫,只不过落灵不在,现在出来迎接的是以前跟在落灵身边的大仙婢,一走到尘虚宫门口,门前就已经跪了一地的人,雪觅看到最前面的那个仙娥,道:“我记得你,你叫蓝锦是不是?”   现在尘虚宫的掌事仙婢蓝锦连忙道:“是,奴婢是蓝锦,曾经跟在落灵姑姑身边的大丫头。”   雪觅:“起来吧。”   蓝锦应了一声是才小心起身,其余小仙娥也一同起来,然后站于两侧,并不敢直视小龙君。   外面的妖兵还守着呢,听说三皇子已经被判罚,稍后就要去昭刑台抽仙骨了,百年过去,现在小龙君脾性如何,是否还跟百年前那般一样软和谁都不知道,所以生怕一个不慎触怒小龙君,只得小心再小心。   雪觅回到了以前住过的院落,看着依旧浅粉绽放的扶樱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渊渊坐在树下,他每天听完落灵给他说故事,就会满殿闻着时渊的气息追过去,只要时渊在尘虚宫里,他总能找到他,一找到他,就抱着他的腿往身上爬。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他好像的确是没长脚,不管去哪儿不是被抱着,就要他耍赖要抱的过程中。   看着眼前的大树,花朝咦了一声:“那上面是神君的……”   雪觅抬头一看,笑着道:“我写的,渊渊的名字。”   他还不识字只会临摹的时候,学会了临摹渊渊的名字,于是刻在了树上,他自以为刻的很隐秘,那时候他太矮了,一抬头只能看到粗大的树干和繁茂的枝叶,以为刻在树丫上,只有爬上树的自己能看到。   殊不知原来这名字刻的这般显眼,一抬头就能看见。   雪觅摸了摸这这棵大树:“等渊渊忙完了,我要问问渊渊能不能把它带走,种回神殿里去。”   看完了儿时的记忆,雪觅可没忘自己来是干什么的,他要把尘虚宫的库房都给收走。   就今天这事他算是看出来了,天族和妖族并没有表面那般和谐,内里汹涌的怕是暗中各自较着劲呢。   现在他把三皇子的仙骨抽了,不管天帝是否在意这个儿子,面子上绝对很难过去,但他所面对的又是一声号令能调度妖界万族的妖皇,即便面子过不去,却也只得忍下。   这事虽然是那个赭煊先动的手,但最终平安无事的是自己,有的人就是这样,他们要是会反思知善恶,怕是也做不出那等事来,所以记恨上他是肯定的。   加上皇伯伯明显是借着这事在敲打天族,或者说是在敲打天帝,再深的东西就不是他这甚至还未入世历练的小龙崽能看出来的,但显然两界已经不和平了,既如此,那这仙宫里的宝贝可得都带走。   这都是渊渊早年的积攒,不管渊渊现在是否看得上,那也是曾经大大小小的险境中拼来的,渊渊舍得他可不舍得,必须都带走!   收完了宝库,雪觅想着还在云起的落灵,于是从库房中出来后,看向蓝锦:“今后这三重天若是无事,再来时也不知是何时了,当年落灵刚到云起,很是惦记了你一段时间,如今她在妖界负责神殿的内务之事,杂事繁多,若是身边能有一个贴心顺手之人,应当能轻松不少,你可愿意下到妖界去?”   蓝锦闻言连忙跪地道:“劳心落灵姑姑挂念实在是蓝锦的不是,若能助得姑姑,蓝锦自是百般愿意,可蓝锦愚笨,平日已给姑姑增添了许多麻烦,如今好容易才学会自立,哪敢再拖累姑姑为我忧心,且落灵姑姑刚走百年,这仙宫诸事都还未理顺,实在是不知该交于何人,蓝锦还想再磨炼几年,待今后真能独当一面之时,再去到妖界为姑姑分忧,还请小龙君恕罪。”   本想将落灵的好姐妹给带下去,还想着若能有个蓝锦伴在落灵身边,总好过那么大一座神殿,却连一个真正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现在再看,这蓝锦,还是永远都留在这天宫中好了。   雪觅倒是没有生气,为这种小事也犯不着生气:“既如此那你就继续留下吧。”   说着朝繁缕花朝道:“我们去御兽宮转转,御兽宮的仙兽蛋可比万宝阁的品质好多了。”   等他们出了尘虚宫,花朝才忍不住道:“这就是落灵姑姑惦记的蓝锦啊,看来姑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雪觅笑了一声:“走不走眼的,不过是受环境影响罢了,你们回去记得跟落灵说说这事,省得她一直惦记着不值得惦记的人。”   这仙宫动辄空置个千百年,作为掌事仙婢,虽为奴仆,上却无主,可不是逍遥快活,舍不得下到妖界再被人压上一头实属正常,可惜了。   他们还没走多远,有一小仙娥从尘虚宫中跑了出来,迎头冲来猛地朝着地上一跪,紧张到甚至结巴:“小小龙君,奴婢吉兰,奴婢想去妖界随姑姑一起,求,求求小龙君成全!”   雪觅低头看她:“这天宫有何不好,为何想去妖界?”   吉兰紧张的拽紧了衣裙,慌的头也不敢抬:“回小龙君的话,吉兰本来是下仙界的孤女,天赋一般,人也蠢笨,被族人嫌弃,险些被卖入春倚楼成奴籍贱婢,是落灵姑姑买了奴婢,还将奴婢带到了尘虚宫,上次奴婢就想随落灵姑姑一起走,可落灵姑姑没答应,说她也没去过妖界,没办法带奴婢,刚刚奴婢听小龙君说姑姑杂事繁多,吉兰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听话跑腿还是可以的,求小龙君带吉兰去找姑姑吧,吉兰想姑姑了。”   不过是带一个人下去,雪觅自然无所谓:“那稍后你就随着一同下到妖界去吧。”   吉兰惊喜的抬头,那眼中喜悦的光芒让稍显普通的容色都变得亮眼了几分:“谢小龙君成全!”   说着还给雪觅大大的磕了一个头,小丫头磕的实沉,咚地一声响。   雪觅笑了笑,绕过她继续往御兽宮走去。   花朝在后头溜溜达达地朝繁缕感叹道:“有人弃之如敝履,有人拾之如珠玉。”   繁缕也微微一笑:“各人机缘罢了。”   落灵正在吸收朱雀血,如今看似为神殿奴仆,却被小龙君视为亲人,待日后炼化,那身份可就不一样了,这时跟着落灵,以落灵的念旧之情,以后少不得提携帮扶。   再看那蓝锦,真可谓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十万妖兵守在了三重天的界门之前,这天宫众人一个个不说人心惶惶,却也忧心突然的开战心绪紧绷着,哪怕是天宫中喂养仙兽真打起来都未必会被点到名出战的御兽宮众人,也跟着紧张的不得了,一直小心的查看外界的情况。   见一衣着华丽精致,额上双角的少年走了过来,在外小心查探情况的御兽宮弟子连忙往宫内跑去,还险些脚下一滑摔一大跟头,一边跑还一边嚷嚷:“小龙君,小龙君来了!!!”   雪觅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这么可怕?”   他又不是十七叔砸过御兽宮的仙兽蛋,怎么他一来,这御兽宮仿佛如临大敌一样。   繁缕闻言笑了笑:“可能外面的十万妖兵比较可怕。”   雪觅刚走到门口,御兽宮的宫主金勐上仙连忙跑了出来,虽然满脸挂着笑意,但别以为雪觅没看见,这人笑之前先沉沉叹了口气!   雪觅哼了哼,走上前道:“金勐上仙,许久不见呀。”   金勐上仙连忙道:“小仙见过小龙君。”   雪觅:“我来选仙兽蛋的,金勐上仙可别藏私呀,要是挑的不好,那我可要不高兴了,我一不高兴…”   金勐上仙连忙道:“小龙君您尽管放心,小仙这喂养仙兽蛋数万年的经验,岂能让您挑到差的,小龙君快里面请。”   雪觅一边往里走一边对身后的两人道:“等下你们自己挑几个合眼缘的,要是能自己养出一只飞行仙兽,可比骑丹鸟舒服,就是这仙兽蛋跟魔石不一样,里面究竟是什么兽不破壳就不知道,还有可能不是兽,看你们运气了。”   听到运气两个字,花朝和繁缕瞬间紧绷了起来:“这仙兽蛋小龙君就别挑了,不如让这位仙君帮忙选几个,我们直接带走就是了。”   雪觅也的确是不敢随便上手,这仙兽蛋可不比魔石,魔石是你切开里面的东西才会出来,仙兽蛋是如果里面的兽成熟长大了,它会自己破壳的,万一他还没准备好,到他手里却直接破壳了一只不得了的仙兽,那可就难办了。   气运这事,玄玄乎乎的,还是别冒险的好。   雪觅虽然不敢上手,但他也没闲着,远远站在一边指挥:“那个有银纹的,看着像鸟的翅膀,可能是会飞的,那个红色的红色的,红色的大多数都有可能是鸟族。”   花朝举着两枚仙兽蛋,一白一青:“这两个哪个好看?”   不等雪觅发话,一旁的繁缕道:“都要了就是,问什么问。”   花朝朝着雪觅嘿嘿一笑,这不是见小龙君很想参与吗。   最终挑挑拣拣的,选了三十颗最漂亮的仙兽蛋,从头到尾都没让雪觅过手,繁缕直接收了起来后道:“不知这些仙兽蛋该以何物结算?”   金勐上仙连忙道:“这几枚仙兽蛋哪里需要结算,小龙君喜欢就好,若是不够再多挑些?”   雪觅可从未白拿人东西过,想了想,从储物戒里拿出三十株万年以上的灵药:“就当交易的吧。”   一株万年灵药一颗仙兽蛋,价值应当是相差不多。   金勐上仙自然是出声拒绝,三十枚仙兽蛋而已,他御兽宮又不是给不起!   花朝却是将小龙君拿出来的灵药往金勐上仙身边的小仙童怀里一放:“如此才算两清,仙君不必推辞。”   雪觅见繁缕收好了仙兽蛋,道:“去玉林园,带你们摘仙果去。”   等人一走,金勐上仙才大松口气,别说是三十枚仙兽蛋了,就是把他这御兽宮都给搬空喽他也得笑着鼓掌说搬的好!   十万妖兵还在外虎视眈眈呢,当初司禹龙君最多是拆了天宫,这位小龙君倒是性子软和,但他干的却是准备拆整个三重天的事儿,龙族的果然没一个好惹的!   此时还在大殿的众人神色却没有那么轻松了,尤其是天帝:“此事赭煊也得了他该有的教训,为人父者,亦算是我的管教疏漏,稍后定会给小龙君厚礼补偿,这事妖皇还请消消气,天妖两族向来和睦,若是为那逆子伤了两族情分,才是我最不愿见到的。”   妖皇往日向来和气,就天帝为帝多年,与妖皇接触以来,就未曾见过他如此不掩怒意,哪怕当年龙女玄诗为岚川自毁神道,妖皇也只是划下禁令,再不允岚川踏入玄诗族地半步,也没到兵戎相见的程度。   现在别说赭煊之事并未得手,甚至连人都抓错了,雪觅连半丝惊吓都没受到,赭煊为此损了仙骨,也算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是妖皇的怒气显然并未就此平复,竟然要戒严妖界。   妖皇冷哼一声:“不戒严,那由着人在妖界来去自如!万年来本皇族中就得此一龙崽,前有帝翎雀羽,现又意外得了幻龙鞭,更是不足一岁之时便浴了神光开了仙骨,如此强盛的气运,谁知道今后有没有胆大包天的再动歪心思!”   妖皇说着,周身强大的龙气伴随着上神之威不断往外溢出:“真当我妖族沉寂数万年就能任人欺凌了,连族中幼崽都护不住,那本皇岂不是成三界的笑话!”   宿白上神劝解道:“妖皇的心情我等自是理解,但无论是妖皇还是陛下,稍微一动便是三界震颤,若是妖族因此事戒严,怕是很快就会传出天妖两族不合,伤了两族的情面事小,若是因此引得三界动荡,也是徒惹战祸,岚川之乱本就导致三界涂炭,如今才过万年,刚修养过来,自是再经不起波折了。”   妖皇冷笑道:“一民不护,何以护万民!”   宿白看向时渊:“时渊上神莫非也赞成妖界戒严?”   时渊轻笑了一声:“妖族向来同气连枝,妖皇如何决策,我等只需听从。”   宿白恨不能当场冷笑一声,这话有生之年竟然能从时渊口中听出,简直匪夷所思。   一直没出声的乌诀轻叹了一声:“雪觅还年幼,本该是快乐无忧的年纪,妖皇又何必让他成为三界之乱的起始。”   乌诀说着一挥手,一道水幕浮现在半空中,水幕中的投影出的景象正是雪觅带着花朝和繁缕在爬玉树,摘碧灵果。   乌诀道:“此事雪觅已然放下,如今正玩的自得其乐,一旦两族不合的传闻传出,必然会引起诸多摩擦纷争,但这件事终究是赭煊引出,我亦知妖皇忧虑,天帝,你教子无方之过,总要做出些牺牲,才能抚平妖皇心内的怒火。”   乌诀成神数十万年有余,成神的资历比天帝为帝的时间还要久远,他的话,那分量便是不轻。   天帝似乎也一心求和,并没有半点为难不愉,反而诚心讨教道:“不知乌诀上神可有解法。”   乌诀看了天帝一眼:“妖皇想要的,只是震慑三界,让那些心存异心的宵小再不敢随意妄动,让世人皆知小龙君于妖族的尊贵,若是天帝开放昭刑台,让三界众人围观抽骨之刑,想来妖皇也再无理由坚持戒严,以此来震慑天下了。”   乌诀说完,看向妖皇,一副你见好就收的眼神警告:“妖皇以为如何?”   妖皇轻咳了一声,收敛了周身的神威,面容严肃道:“可。”   开放昭刑台可不是指让人来昭刑台围观,而是以神力将昭刑台受刑的场景借以天象展现在三界众人面前,要说震慑,除了动兵之外,的确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但赭煊身为三皇子,这样让天下四族观刑,丢的是天帝的脸。   不过在众神眼中,这也算是达到了妖皇的目的,他们觉得妖皇这般兴师动众,本就是为了敲打警告世人,莫将低调的妖族不当回事,若是找死的将心思动到了龙崽身上,那是合全族之力也要弄死对方,哪怕那人是天帝之子。   狠话放出千遍万遍,始终不如真正来一场武力镇压的干脆直接。   很明显妖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么想要将动荡降低到最小的解决此事,只能让天帝丢脸,谁让他儿子想不开,动谁不好去动龙族看的比眼珠子还要紧的龙崽。   天帝自然不想就此与妖族敌对,这件事对他自己来说,也算是有利有弊,心中的思绪一瞬划过,天帝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甚至借此番态度来展现出自己最大的诚意:“乌诀上神此言有理,子不教父之过,此事我也的确该承担一些责任,只希望妖皇能就此放下芥蒂,三界的太平,今后还需诸位一同守护才是。”   妖皇又是一声冷哼,但到底没出声反驳,一直旁坐淡定饮茶的时渊道:“如此那便即刻执行吧,天宫外十万妖兵还候着呢,总该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天帝深吸一口气,朝着近身属官道:“你去安排,将那逆子带去昭刑台。”   属官脸色发白的应了,弓着身一路小跑离开了大殿。   乌诀道:“开放昭刑台还需灌以神力,此议既是我提出,我也该出一份力才是。”   坐在时渊下方的古溪道:“那便麻烦乌诀上神与我合力了。”   至于天帝,还是算了吧,本就处刑的是他儿子,再让他出力开放昭刑台,这在外人眼中着实有些过分了。   众神挪步往昭刑台去的时候,宿白状似感叹道:“如今时渊上神与妖族倒是融洽不少。”   时渊神色平静的看了宿白一眼:“本尊何时与妖族不睦过?”   宿白淡定微笑,心里却忍不住开骂,你与妖族不合龙族不睦,天下皆知的事,现在全盘否定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只不过若是时渊与妖族一条心,那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时渊早前自成一界,势力发展下来虽不如妖界那般壮大辽阔,其武力也差不多堪比魔界大小了,单单一个启阳,便可调兵百万,这等力量也只有时渊能有。   天帝的野心,有这几头猛龙在,怕是不易得偿所愿啊。   很快赭煊被带到了昭刑台,乌诀和古溪同时上前,双掌蓄力,以神力激发昭刑台大阵,同时昭刑台的景象投射到三界,许多人看到天上异象,惊的立刻停住了手中之事,各大家族也忙召集族人仰头观望。   好多人并不知道此天象从何而来,一个个惊奇不已,被一些见识广博的告知此乃天界昭刑台,就是不知此时被压在昭刑台上的人犯了什么罪,竟然严重到开放昭刑台来审判。   很快众人的疑惑就随着一仙官的宣读解开了,此人竟然是天帝的三子,犯的罪竟然是意图谋杀小龙君夺其龙骨。   众人再一联想之前妖族的动静,听闻整整调兵十万,现在好些地方还做着备战状态呢!   正在玉林园摘果子的雪觅也看到了天上的异象,整个人都惊了:“原来去昭刑台受罚,竟然这么可怕!”   他还以为就是去抽仙骨,最多也就天界的人围观一下,没想到竟然是直接投出天象,那这岂不是三界众人都能看到!   想到小时候他被松溪他们带到玉林园偷碧灵果被抓后,险些被罚昭刑台,雪觅顿时一脸心有余悸:“看来人真的是一点坏事都不能做啊,当年要是被罚昭刑台,现在怕是都没脸见人了。” 第95章   要将一根仙骨生生从体内抽出,此等重刑过程自然是十分惨烈,万钧雷霆滚滚,整个昭刑台上空风云涌动,抽骨之痛让本来还能算是俊美的赭煊狰狞如疯魔。   雪觅捂着嘴巴仰头看着天空的景象,忍不住往花朝和繁缕身边缩了缩:“原来抽掉骨头这么疼啊。”   花朝道:“仙骨亦能称之为灵骨,无论是人族天族还是妖族,这一截骨头才是整个力量的支撑,就像龙脊一样,现在要将这股力量抽出,自然是极其痛苦,不过这也是他活该。”   要不是小龙君运气好,真要遭了这三皇子的毒手,那承受这种痛苦的恐怕就是小龙君了,更甚至他们还只是要了三皇子的仙骨并未彻底要了他的命,如果小龙君落到三皇子手中,怕是连血带肉的,一点都不会被放过。   雪觅道:“他的仙骨没了,那以后他能夺别人的仙骨再次装入体内修炼吗?”   繁缕点头:“可以,只要是强于他本身力量的就可以,所以朱明玉才会被他引诱,朱家才会做了他手里的刀。”   雪觅蹙眉:“那他想要修炼,以后岂不是会去抢别人的?”   花朝和繁缕没说话,因为这个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会。   如果赭煊是小族之子,那自然无需担心他事后会再抢夺他人灵骨,因为小族根本不敢得罪龙族,只怕此事一出,赭煊就会彻底被放弃。   可他是天帝之子,即便短时间内迫于妖皇的压力不敢妄动,但几百年后,等这件事风波平息,甚至连小龙君都淡忘,再来抢夺别人灵骨重修证道,绝对是那赭煊会干的。   雪觅将摘下的果子让花朝收起来,带着满满收获朝外走去:“等回去我让皇伯伯找人专门盯着他,他要是敢抢别人的骨头,我就打死他!”   此时的三界,所有人都在目睹这一场抽骨之刑,好些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忙到处打听,听后更是满心震惊,天帝之子,说抽骨就抽骨,这也太重了吧。   有人就问,小龙君是否伤的极重,否则那可是天帝的亲子,天帝怎舍得。   消息渠道灵通些的道:“小龙君连一片龙鳞都没伤到,但那可是龙族的大宝贝,即便是受到一点惊吓,妖皇都恨不能祭天,什么?你说天帝怎么甘心?天帝当然不甘心,但谁让是他儿子先动了心思,现在又被十万妖兵守在三重天上,本就错在先,他要是包庇,妖皇开战名正言顺,天帝怕是要落下偏私恶名,到时候如何公正三界?”   有人又问,连三皇子都是这般下场,那个朱家又如何了,是不是已经被龙族灭族了?   朱家的事倒是没有太多人知道,毕竟他们只是关注自己感兴趣的八卦,一个默默无闻偏远小城的朱家,一个天帝的三皇子,谁的话题更能引起人的兴趣自是不必说。   但到底也是涉事人员,有人八卦,就有人忍不住挖信息。   然后就听闻那朱家主脉一系已经被时渊上神处理的一个不留,灰飞烟灭的连渣渣都不剩,斩草除根的相当干净利落,那些朱家培养起来的势力,以及依附着朱家的其他小族,也是有一个算一个的清算。   上神之怒,自然不是这小小城池能承受得起的,好些人生怕被波及,一个个慌忙出逃,可惜还没跑多远,全都被抓了回来。   然后那些人一个个被审查,手上干干净净没有沾染过人命但与朱家有关的,轻罚挖矿十年,但凡手里沾过无辜人命的,挖矿百年起步,无上限。   为恶过多,那就是神魂俱灭的伺候了。   一整个城池都被清算了,雄景城直接空了一半,不过当地城民提起时还是满脸庆幸,他们的城主惹了这种事,上神没有直接灭城,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了。   各种传言纷纷,但有一点却是大家非常默契所想到的,那就是龙族的果然都惹不得,这连一片鳞都没掉就已经差点灭了一个城池,还打上了天界,对方还是天帝之子都落得如此下场。   那要是换了别人,啧啧啧。   有人突然就想现在已经从鸟族彻底销声匿迹的千头鸟,想当年,那鸟族作死竟然想吃刚出生的龙崽,结果险些被司禹龙君灭了族,后来被妖皇发配蛮荒了,有人怀疑,千头鸟一族怕是在去蛮荒的路上就悄悄被灭了,不,是肯定已经被灭了!   早已龟缩蛮荒的千头鸟族同样看着天上受刑的场景,忍不住将自己庞大的鸟身藏了又藏,还没被灭族,他们实在是太幸运了。   此时的青鹿同样抬着头看着上空,神色平静,清澈的眼底倒映着受刑之人狰狞的面容。   只是被抽了仙骨,又怎么能够呢。   这一场重刑在三界众人的围观下结束,乌诀和古溪一同收回神力,一旁三皇子宫殿的人连忙上前,将已经虚弱昏迷的三皇子给抬走了。   天帝似是不忍的偏过头,待一切尘埃落定了,这才看向妖皇:“经此一事,想必赭煊也受到了教训,倒是雪觅,无端受惊,该要好好补偿才是。”   妖皇冷冷道:“这就不必天帝费心,我妖族遍地灵宝,我族中幼崽想要什么没有,只希望今后此事莫要再发生,否则本皇定会让他知道,招惹龙族的代价!”   乌诀只得出来打圆场:“妖皇是即刻返程,还是留下修整些时日?”   妖皇这才想起来朝乌诀问道:“你上这天宫所为何事?”   乌诀轻笑了一声:“说来,此事还与你族中有关。”   妖皇似有不解:“何事?”   乌诀无奈道:“还不是为了我那徒儿,那个被你族中紫缨强行叼回龙窝的商戬,一番历练归来,修为迟迟毫无动静,前些日子又与紫缨打了一架,结果没打赢,气的回来问我,近千年内,可有新神降临。”   妖皇闻言笑道:“你这是来天命司寻天命星君来了,那结果如何?”   乌诀道:“还未来得及,刚上天宫,就看你大军压境。”   妖皇哼了一声,他可是知道,至少近三千年内,是没有新晋上神的,于是道:“那你可要问仔细了,若商戬能成就神位,本皇一定为紫缨重下聘礼。”   乌诀:“聘礼一事倒是无需妖皇劳心,若有那一日,我自会为商戬万里红妆下聘,迎娶贵族龙女。”   天帝与宿白上神在一旁听着,面上自然也跟着带笑,但实际心里想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乌诀虽为天族,但成神太久,底蕴之深便是连天帝都不敢随意揣测。   若真有两族联姻那一天,那一定是天帝不愿意见到的。   这边正说着话,雪觅已经来到了昭刑台,正快速往这边跑来:“皇伯伯!十七叔,古溪叔,云漓叔叔!”   然后朝乌诀和宿白两位上神见了礼。   渊渊他没喊,但跑来之后,第一个抓的就是时渊的手。   至于天帝,按照礼节再如何都要行个礼,但人家儿子的事一天都还没过去呢,那脸上带笑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雪觅就小心眼的不想搭理了。   天帝依旧是面上带着包容的笑,妖皇却是半点不以为意,不搭理就不搭理,他家小龙崽就有这份任性的资格和底气,不搭理你天帝也得笑眯眯的受着!   龙十七可以跟谁都不争,唯独跟时渊不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气场不和吧,所以一把搂过雪觅,揉着他的小脑袋道:“可是玩好了?我们要回家了。”   雪觅眼巴巴的看着龙十七,强忍着没回头往时渊那儿看一眼。   这就是计划不如变化啊。   本来渊渊在神殿的,是他非要渊渊来接他。   现在好了,渊渊来了,但他好像又不太能直接跟渊渊走,皇伯伯都为他出动这么多妖兵了,他要是转头就跟渊渊走了,那他也太坏了,小白眼龙的没跑了。   呜……妖生艰难。   妖皇到底不舍得小崽子为难,于是道:“去跟你家渊渊道别,随皇伯伯先一同回妖神殿。”   雪觅应了一声,连忙跑到时渊的身边,将那个装了涅槃果的盒子偷偷的塞给了他:“渊渊你在云起等我呀,我很快就回来了。”   时渊嗯了一声:“去吧,多玩些时日也无妨。”   雪觅刚朝时渊扬起一个甜笑,就被龙十七一把抱了起来:“走了,我们先回家!”   雪觅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尘虚宫的事,连忙扒拉在龙十七的身上朝时渊喊道:“渊渊记得把一个叫吉兰的带回神殿,我答应她要带她去找落灵的。”   直到龙十七将雪觅整个抱走了,乌诀才看向时渊:“可惜啊,龙崽就一个。”   时渊闻言勾唇轻笑:“一个就够了。”   龙崽再多,那都不是雪觅,所以于他而言,一个就够了。   临走时,雪觅还惦记着妖神殿,于是在龙十七身上翻腾:“十七叔,我们这就走了吗?妖神殿的东西要都收走吗?”   龙十七不解道:“收走妖神殿干什么?”   雪觅小声在他耳边道:“皇伯伯不是跟天帝翻脸了吗?”   龙十七好笑地也在他耳边小声道:“天宫的妖神殿就是个空殿,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话雪觅这才放心,见他这小样儿,龙十七用额头去碰他小龙角:“小财迷龙。”   妖皇的座驾自然是极其豪华的,内里那就相当于一处小型宫殿了,飞行速度极快,却半点不颠簸。   进了宫殿,雪觅连忙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渊渊说这是地心果,很厉害很厉害的灵果,我吃了几颗修为就增长了,不过我只剩这一盒了,每个叔叔都有十颗,这十颗我要给星茴叔叔留着,等下次见到星茴叔叔了再给他。”   妖皇意外的看着桌上红彤彤的灵果:“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雪觅连忙将秘境里的事说了一半,那一半是他用肉跟噬星兽换灵果,另外一般关于渊渊的,他自然是一个字都没提。   云漓打量着这地心果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传说中的噬星兽,传说中的地心果,仅是一颗就足以在外搅动风雨,倒不是说这地心果逆天到如何神奇,而是地心果出世,则证明噬星兽这个传说中的神兽现世。   一个能回到过去甚至去往未来的神兽,这比三界第一神器都还要让人疯魔,即便是上神都低挡不住这等可怕的诱惑。   雪觅是他们一手带大的崽,他们清楚雪觅说噬星兽抢了他的食盒跑了那就是真的跑了,但如果此消息暴露了出去,别人可未必会相信那噬星兽跑了,说不定还会觉得这神兽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这后果,光是想想都让人一阵心惊。   云漓看向雪觅:“此果你还给了谁?”   雪觅道:“给了渊渊,给陆染叔叔和落灵的我让渊渊给带回去了,花朝繁缕也有,我还给了百里香霆一颗。”   云漓皱眉:“百里香霆,那个蛟族的?”   雪觅点了点头,连忙道:“我让他不要说,谁都不要说的,他不会说的,这次得到涅槃果还是百里帮我忽悠过去的。”   云漓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已经给了,那就只能相信你交朋友的眼光了。”   妖皇无奈道:“荒境都能让你遇到传说中的噬星兽,小乖乖啊,以后咱哪儿都不去了好吗。”   雪觅也跟着叹气:“好的吧。”   云漓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倒也不必如此,只是今后在外切记一定要小心,不可随意胡来就是了。”   雪觅连连点头:“我保证不胡来,这次在御兽宮,我一个仙兽蛋都没碰!”   云漓夸奖道:“真乖。”   分完了灵果,雪觅又将幻龙鞭拿了出来,递给了龙十七:“十七叔给你。”   龙十七疑惑道:“给我?我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雪觅:“之前你说幻龙鞭的时候还很遗憾的说,也不知道这幻龙鞭流失在了何处,要是能找到就好了,现在不就找到啦,十七叔又不喜欢这鞭子了吗?”   龙十七好笑道:“傻瓜,我遗憾只是遗憾一件神器的遗失,尤其是这幻龙鞭本身就是龙骨龙鳞炼制,若能寻到自然好,但不表示我就喜欢需要这个,此神鞭作用极大,你自己留着防身,如何用那个时渊教你了吗?”   渊渊是没教,但青鹿教了,不过他不敢提青鹿,于是点了点头:“我会了。”   龙十七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一把将雪觅抱了起来,把幻龙鞭放到了他的手里道:“那你变回小龙崽给我撸一下吧,十七叔这次可被你吓坏了,得好好撸撸小龙崽才能得到安抚。”   雪觅哇呀呀的跑开了,他才不要变回自己的小时候。   龙十七连忙上前追:“乖觅觅你就变一下吧,让我撸撸又不会怎么样,臭觅觅你不许跑!”   两人闹腾开了,一会儿就追不见人了,妖皇轻笑了一声后看向云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云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神态悠闲道:“远比所想还要顺利,这一次亏了有乌诀上神相助了,若非乌诀上神的提议,怕是不会比这更顺了。”   妖皇道:“乌诀这事的确是意外之喜,算他歪打正着,合该两族有缘结亲,你找个时间去见见紫缨,让那丫头早点把商戬娶了再说,就那丫头的玩心,怕是这辈子都成不了神,与其等商戬成神压着她,不如先强行招赘,反正现在商戬也打不过她。”   云漓笑着道:“那丫头主意大得很,我可说不动。”   如今龙族唯二的两个龙女,是一个比一个头疼。   妖皇:“不说她了,剩下的事你还要盯着点,此番动静颇大,怕是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惕之心了。”   云漓:“那也无妨,只要三界的目光都盯过去,他谋算大过天也动弹不了半步。”   之前云漓就接到了妖皇的暗示,让他利用这次的事情好好引导一番三界的风向,别的不说,至少要让三界知道,天帝之子意图夺取龙骨,天妖两族因此不合。   只要这个印象在三界众人心中落下点种子,早晚会生根发芽。   且这事的确是天帝三子先行不轨,若因此两族不合,这不合的也只是妖皇与天帝,其他天族并不会因此对妖族生出对立之心,反而会让天帝的行为更加受限,那么这一世无论天帝有怎样的计划,只要他动到妖族头上,就绝不可能像那个聂擎记忆里那样瞒天过海不被人知。   谁能想到这大好的机会竟然就这样送到了他们的手里,要论坑爹,三皇子当属第一。   原本这件事妖皇的打算是借着雪觅之事直接出动十万妖兵好好震慑一番,一是震慑给三界看,让以后那些眼红雪觅的人再动歪心思之前先好好想想招不招惹得起龙族。   龙族本就受尽天道偏爱,与生俱来的强大,堪比上仙的寿命,尽管在子嗣方面受限太多,可终究是一出生就站在了许多人都攀登不到的终点,这也导致龙族除了对族人护短之外,成仙也好成神也罢,几乎没有什么野心。   并不是因为生来拥有太多不需要野心,而是不能有野心,凡事讲究平衡,本就强大的龙族若是野心漫天,早晚要遭天道所不容。   所以龙族算是半隐于世,强大而神隐,这也导致三界皆知龙族不好惹,却又并未实际感受过龙族究竟有多不好惹。   于是妖皇才如此震慑天下,让世人对龙族的存在和强大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再一个,他们想将此事的矛盾摊开到众人眼前,他们知道天帝一定会迫于压力处理三皇子,那妖族和天帝的梁子,在众人的心中算是结下了。   以后不管天帝做什么,若是有半点损害妖族之事,怕是都会被人联想到是不是在为子报仇,所以天帝今后无论背地里有多阴暗有多生气,表面上必须要当一个被人打一巴掌还要把另外一半脸送来的圣母,否则他的名声是别想要了。   这已经是妖皇收到时渊暗示后能想到的最一举多得之法,没想到乌诀上神竟然神助攻。   直接开放昭刑台,让三界众人围观三皇子抽骨之刑,前有十万妖兵压境,后又三皇子当众受刑,无论是震慑还是让旁人以为结仇的目的,可以说是远超计划的达成了。   接下来妖皇就不需要再做什么,只管盯着天帝的一举一动,一点一点粉碎他的爪牙。   这件事就像妖皇预料,云漓所布控的一样发展开来,一场昭刑台之罚,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妖皇和天帝之间。   众人震惊于妖皇的雷霆手段,观刑之后,心头的余悸久久未散,着实是重新认识了一下龙族,三界四族更是以此为鉴,重重警告各自族人,今后在外惹谁都不能惹小龙君,若是得罪了小龙君,那不用龙族出手,自家先第一个将人除族,以免惹上灭门之祸。   有些家族的臭小子还嘟囔:“人家是打了小的来了老了,怎么换成自己家就不是那回事了。”   回应他这句话的就是后脑上狠狠一巴掌,打了小的来老的,那是人家家里那群老的厉害,他们这些不厉害的老家伙也怕死啊!   乌诀还在天宫与天命星君一起盘星辰,所以天帝也不好有什么动作,但到底是自己儿子,于是派人送了一些养伤之物,就没再多问了。   然而天帝的举动在赭煊眼中,那就是自己彻底被放弃了。   得势时人人巴结,失势时曾经那先给他跪地舔脚的仙姬奴仆一个个对他唯恐避之不及,赭煊要不是尚未恢复起不了身,恨不得将整个殿都给砸了!   唯有一直在他身边的小仙官依旧小心伺候着:“殿下您且先好生修养,虽然没了仙骨,但陛下定然不会对您放任不管的,等此事风波过去,咱们再想办法就是,龙骨难得,但上仙之骨,却也并非难事。”   赭煊双目狠厉的看着他:“寻常仙骨也配入我身?!今日不亡我,他日…且看着吧!”   见三皇子不再意志消沉,小仙官总算是松了口气:“殿下这么想就对了,先把身体养好,以后机会总是会有的。”   赭煊重新躺下,任由小仙官为他度灵消除身上的疼痛,想到那些派人传话告别的一众仙姬和仙友,赭煊暗暗发誓,早晚要将此羞辱讨回来!   看着数千年如一日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赭煊难得露出一丝柔软来:“也唯有你了。”   小仙官本就是个模样清秀之人,温柔浅笑时,越发令人看的舒心,当初就是这份如水一般令人舒服的气质才会让赭煊将人收在身边,如今还能一如从前待他的,也只剩这人了。   然而赭煊的话音刚落,身边为他度灵的小仙官猛地被一股力量提起,身无一物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封闭了呼吸,哪怕身为地仙懂得龟息之法可长时间不呼吸,却也被这股力量拽的生疼,于是本能的开始挣扎。   赭煊见状忙试图去解救,可他刚被抽了仙骨,本身就处在非常虚弱的状态,力量不支之下,险些从床上滚落。   就在赭煊准备开口喊人时,一道青衣人影从大门处背光走来,赭煊猛然怔住。   那小仙官看不到背后的来人,但见到赭煊大惊的神色,也跟着急切起来,可是这股禁锢住他的力量太强大了,他根本挣扎不开。   不过很快小仙官就再也无法挣扎了,因为一道灵力聚集而成的灵锥直接从他胸膛穿过。   他虽为小仙官,奉三皇子为主,但他也是人族苦修数千年才证道飞升的地仙,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死前甚至连一丝挣扎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更甚至连是谁杀了他都不知道。   将气绝的人扔在了地上,青鹿看向赭煊:“现在,你连这个唯一都没有了。” 第96章   面对青鹿,三皇子还是本能的有些心慌,尤其是青鹿刚封神之时,谁都没想到青鹿竟然会以那样的方式封神。   那时候他躲在宫殿里甚至不敢出去,尽管他吸取岚川神力修炼是父皇知晓的,但他不敢保证若是此事被捅到三界众人面前,他父皇是否会保住他。   令他没想到的是青鹿封神之后,竟然对他完全不闻不问。   起初他的确是慌乱了一段时间,但后来他就想通了,青鹿本就是罪神岚川的人,早些年一直在三重天受刑,无根无基,即便是成神,那浅薄的底蕴怕是连一些资历深一点的上仙都不如。   所以青鹿即便想要报仇,但他没有能依仗的势力,恐怕也不敢直接对上天帝,所以只能当做无事发生一样闭口不提。   现在他被开放昭刑台当众抽了仙骨,估计青鹿也看到了,于是觉得自己被父皇放弃,就能对付自己,就来报仇了?   想到这儿,赭煊便是一声冷笑:“身为上神,却如此偷摸,看来奴仆就是奴仆,哪怕成了上神,也没有丝毫神格,改不了那股骨子里的奴性!”   这番话并未激怒青鹿,对青鹿来说,现在能激怒他的事太少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只能无能怒吼的人。   听着他刻意诋毁的话,青鹿却是往地上的人看去:“追随你数千年,为你鞍前马后坏事做尽,在你前程尽毁之时依旧不离不弃,如今血溅当场,竟是未能得你多看一眼,反倒是迫不及待的讽刺我,不知该为他叹还是为他悲。”   活着的人才有价值,死去的人不过是一具死尸,他悲不悲伤,都改变不了人已经死了的事实,既如此,又何必将时间浪费在今后再也对他助益不了半分的死人上。   赭煊强撑着坐了起来,看着青鹿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可以杀我了?”   青鹿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所以才会在封神之后半句不提你吸取岚川神力的事?”   赭煊面色森冷的看着他不语。   青鹿再次轻声一笑:“你本修为平平,却在数千年前,突然开始大放异彩,你天才之名的背后吸食的是岚川的血,所以你为什么觉得,你折磨了岚川数千年,我却会给你一个痛快?”   青鹿说完,直接将手掌置于他天灵之上,一缕黑丝顺着他的神力灌入体内,一点一点爬满他遍身的骨头,很快在一股巨大的痛苦之中,赭煊体内的骨头印刻上了奇异的黑色符文。   青鹿:“这原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但一直没有等到一个好机会,谁知你自己将机会送上门了,天才三皇子,野心比天高,如今你没了仙骨,却还有天族的寿命,我算算,三五千年的你还能活的到。”   对上无力挣扎,只能任由他摆布而恨到血红的双眸,青鹿冷漠的回视:“三皇子赭煊,曾有人说你万年内有望成神,我真想看看,当你再也无法修炼,只能慢慢老去,曾经的天才,成神的热门人选,竟然活到‘寿终正寝’,那在三界将会是一场多大的笑话。”   看着他因痛苦开始扭曲的神情,青鹿缓缓低下身,直视着他的双眸道:“这是附骨丝,你应当知晓这是何物。”   直到这时,赭煊才露出恐惧的眼神,附骨丝,一种能一点点吞噬仙神之力的毒丝,此毒丝并非无解,但只要能及时刮骨便可解,可一旦毒丝融入骨纹当中,那就是彻底无解了。   现在他才明白青鹿说的机会是什么,他刚被抽了仙骨,命都是靠灵药在维持,更不用说刮骨除毒,一旦动了,那就是要他命,可若是不动,等过些时日毒丝与骨纹彻底结合,那哪怕他以后得龙骨得神骨,一样无法再修炼了。   更甚至从今往后他想要活命,就要不断用含有大量灵气之物来填补体内毒丝这个无底洞,否则要不了几日,他就会被吸成人干!   原来青鹿是打算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复他,曾经他如何对岚川,现在青鹿就如何报复回来!   满意地从他眼中见到惧意,青鹿这才手一松放开了他。   赭煊直接软倒在了床上,附骨之痛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比起抽仙骨瞬间的痛,这剧烈并且绵长的疼痛才最是折磨人。   青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若想救你,需得即刻将神力灌于你身来隔绝此毒的蔓延,我倒要看看,天帝是否舍得消耗万年的修为来救你。”   青鹿说完,神态悠闲地转身离去,犹如来时一样,大大方方,无所畏惧。   赭煊痛疼难忍,挣扎中从床榻上滚了下来,衣衫杂乱,乱发缠绕,五官疼的扭曲,双手挠在地上生生抓出血痕,却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空荡的大殿只有一具正在逐渐散去温度的死尸,这般动静,竟然连一个奴仆都没引来。   正如青鹿所预料,过了数日之后三界依旧毫无动静,既没有传出三皇子中毒的消息,也没有传出天帝修为有损的动静。   他早就知道到天帝是不会救赭煊的,甚至知道这事是他做的,天帝也动不了他,因为天帝不敢,也不能说出他报复赭煊的原因,而要处理一个上神,可不是随随便便处理一个上仙那么简单的。   他无法对诸神交代,就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知晓青鹿举动的时渊只是笑着饮茶,倒是跟在旁边的陆染忍不住道:“天帝一共也只有三子,不过是损失万年神力,竟然不救,要知道到了天帝这等修为,此生怕是再无后嗣。”   时渊这才道:“正是应天帝劫的关键时期,如何能损失修为。”   青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到了天帝劫啊,难怪。”   陆染:“难怪什么,就算不是天帝劫,他也不会救,一个注定会被放弃的儿子,哪里值得多消耗一丝力气。”   时渊看向陆染:“准备启程回云起了。”   在这边逗留数日,以妖皇的速度,雪觅也该到妖神殿了,等他回到云起,雪觅在妖神殿也玩的差不多了。   陆染忙去准备,待他走后,青鹿看向时渊:“虽然知道你未必会插手我的事,但我以为,你至少是不认同的。”   最重要的是还有陆染的态度,似乎对他直接下手三皇子对上天帝的举动不但不意外,还很理所当然?   时渊只是意味不明道:“三十六位天神,证道之路各有不同,但却没有一位是走圣人道成神的。”   青鹿闻言一笑,圣人道,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见他们真的不在意自己的举动,青鹿又道:“前不久妖皇陛下与我说了一番话,不知时渊上神可解其意?”   若是以前,青鹿自然不会就此事去问时渊,三界上下谁不知道时渊跟龙族根本没有往来,但这次事情他又不傻,甚至因为就在雪觅身边,反而看到的更多,时渊和妖皇,远比外界所见的,关系要更为紧密。   所以青鹿才会忍不住询问妖皇那话的意思,若岚川本无罪,可这可能吗。   就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才疑惑不解。   时渊:“到了时间,妖皇自会为你解惑,该你知道的,总会让你知道。”   青鹿不明白,如果真相别有内情,为什么一定要等到雪觅百岁宴之后,但三年的时间,他等得起就是了,听到时渊这么说,青鹿也就不再追问了,转了话题道:“听闻天命星君这次算了一道空卦。”   时渊点头:“此事我已知。”   青鹿忍不住朝着陆染刚才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此奇怪的卦象,是前所未见,天命星君得乌诀上神之力相助,竟然只盘出空卦,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若是卦出新神,青鹿觉得陆染的可能性极大,有涅槃果相助,以陆染的修为,只要能得一场顿悟,就能即刻封神。   但偏偏卦象为空,那究竟是有新神,还是没有新神,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时渊笑了笑,但并未言语。   空卦意味着什么,自然是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也意味着有些原本定好的未来,正在偏移转变,所以才会星道混乱,卜了一场空卦。   空卦之事知晓的人不多,这等卦象说奇异也奇异,但说不重要,那也的确不重要,毕竟这也相当于什么都没算出来,盘星问卦短时间内不可再起,反正既然没有出三界大乱之祸,这等小事还没有天妖两族的八卦有意思。   雪觅回到朝圣城后,不用被人叮嘱也老老实实的待在妖神殿里没外出,只不过花朝和繁缕回了一趟圣灵交接任务,虽然这朱家已经没了,但任务是在朱家没了之前完成的,所以该有的任务分值那也是要给他们的。   圣灵的禄事阁长老一脸复杂的给他们登记重录弟子牌积分,突然觉得小龙君还是像以前那样,走特殊渠道免了学院任务的好,否则今后出去一次灭一城池,他们妖族虽大,但也经不起这样祸害啊。   不过长老突然想到,小龙君的威力要是这么强的话,那下次小龙君要是想要做任务了,那就分派天族或者魔族的任务好了,这样说不定哪日就能达成妖族独大的成就!   从圣灵回去后,花朝连忙跑去跟雪觅道:“百里香霆要去历练了!”   雪觅奇怪道:“他又接任务啦?他这家伙怎么闲不住啊,这次是要去哪里啊?”   花朝:“不是任务,是他在学院里挂牌了,好像要去边境历练。”   雪觅咦了一声:“是我们之后也要去的边境吗?”   妖族的边境地带有很多,只不过一提起边境,就会让人想到鬼域之境。   花朝摇头:“我们只是在禄事阁听闻有人在说这事,具体的就不知道了,要不然将百里香霆喊来问问?”   雪觅连忙道:“喊喊喊,去把他叫过来,我好好审问审问他!”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现在三皇子抽仙骨的热度正是高峰期,他才不要出去被人围观议论呢。   百里香霆本来就准备离开前见一次雪觅,总要当面道个别,毕竟外出历练,几十上百年不归家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见到繁缕来寻他,便将手中的事暂时放下,先去了妖神殿。   百里香霆来妖神殿的次数也不多,但比起许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来一次,那两三次的经验也算是极多了。   妖神殿还是那般恢弘,占地辽阔,需要乘飞兽才能行走在各宫殿之间,从上空俯瞰下去便能见仙云缭绕之中,一座座金碧辉煌的殿宇耸立其中。   霞光四溢,飞鹤展翅中,整个神殿虽为人工斧凿,却不输天地自然衍生出的辽阔浩瀚。   每次来到妖神殿,百里香霆总能被眼前所见给震撼一番,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境之感,朦胧中好似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的一股强大道意,却偏偏令他不得其入,只能再次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以往的百里香霆所见既高大,总能反视出自己的不足以及道途遥远,但这次所见,大概是有了明确的方向,竟然生出一股澎湃激昂之力,血液翻腾中,对未来的道路更加明确和坚定。   在他旁边的繁缕自然感受到了百里香霆气息的变化,笑着道:“这次来,百里公子却是不一样了。”   百里香霆也笑着回道:“心境变化非人所能掌控,倒是你们,日日得见这等场景,还能自正其身,着实不易。”   繁缕闻言笑了笑,他们跟百里香霆不一样,百里香霆生性骄傲且根脚强大,当去到不一样的境界之地,多少会受到些影响。   他和花朝则是淤泥中生长,底层爬出也未迷了心性,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最终想要什么,哪怕神殿巍峨,日日笼罩在这上神的道意之中,也能摆正自己的心态,这大概就是时渊上神会选中他们两人的原因吧。   一路飞至雪觅的宫殿,百里香霆明显感觉到宫殿中的妖兵加强了不少。   繁缕道:“这次事情牵扯到了天帝,陛下不放心,所以加强了不少守卫。”   除此之外,连影卫也换了一批,这次安排了四位上仙,在神殿中会有两位暗中守护,若是外出,则四位上仙同行,好在小龙君脾气好,妖皇如何安排他就乖乖听了,不会因为不满有这么多人跟着盯着就闹脾气。   百里香霆来的时候,就看到雪觅正坐在灵池边钓鱼,与其说是钓鱼,不如说是选妃,他放下的鱼饵不许任何鱼吃,得是他看上的,觉得好看的才允许那条鱼上前来吃一口,导致池子里的鱼不是给他表演飞跃就是翻腾着尾巴转着圈的吸引他。   一条条鱼生生磨炼出诱人技能争宠,可不就是选妃现场。   得亏了这些都是有了基础灵智的灵鱼,否则哪里能听得懂他的话,那一块灵果下水,怕是得疯狂争抢起来。   花朝在一旁眼神复杂,看脸标准都被小龙君延伸到了鱼界,小龙君的颜控程度竟然还能跨越种族也是厉害了。   见到百里香霆走来,雪觅连忙将鱼竿一扔的跑了过去:“花朝说你要去历练了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刚回来吗?”   百里看着他道:“你突破化神期了?”   雪觅身上有神器遮掩,所以百里香霆根本看不出他的修为,知道雪觅突破化神期还是上次时渊上神告知,这次只是忍不住再次确认的问一次。   雪觅直接散去遮掩,修为的气息完整的呈现在了百里香霆的面前:“化神期了,是不是很厉害!我还以为吃灵果增长的修为会不稳,但我皇伯伯说我修为挺稳的,最近这几天古溪叔和云漓叔轮流陪我修炼,倒是又精进了不少。”   古溪是白龙,本就跟他同族,云漓是青龙,都是善水的,所以他们两带他修炼是最合适的。   百里香霆道:“所以我得出去历练了,否则早晚被你甩下。”   雪觅惊讶的看着他:“你因为我突破了就要出去历练啊,这该不会是你们火系灵根惯有的传统吧?”   百里香霆没懂他的意思:“什么传统?”   雪觅笑嘻嘻道:“什么都要比呀,十七叔是这样,旭阳叔叔也是这样,连你都是这样,你们都是火灵根。”   百里香霆也跟着笑了:“是,什么都要比,所以我得努力,否则岂不是白长你一百岁。”   雪觅:“那我百岁宴你不来了吗?”   百里香霆:“我以打算先去鬼域之境磨炼一番,正好你百岁宴也是在那儿举行,等你生日过后,我再去往别地。”   雪觅这才满意:“好吧,那我给你一个小龙令牌,这个比神殿令还要厉害,皇伯伯的神殿令在渊渊的领地用不了,渊渊的神殿令在皇伯伯这儿也用不了,我的小龙牌就不一样了,哪哪儿都能用,你拿着,要是遇到危险,别怕丢人,记得求助,小命要紧!”   百里香霆笑着收下:“放心,我会的。”   这些年因为雪觅的关系,百里香霆在圣灵虽然也有他自己的势力,但完全没有利益牵扯的朋友,除了雪觅,那个灵族的乌空空和鲛族的桂宁倒也勉强能算,所以临走前,雪觅拉着他们两给百里践行。   酒宴散去,三人扒在酒楼围栏上,看着百里香霆随同他一众护卫出城的背影。   虽然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胖乎乎,但依旧带了点圆润娃娃脸的桂宁忍不住问道:“不是去历练吗,怎么还带这么多护卫?”前呼后拥的,哪里像是去历练的。   已经从青春少女长成明媚女子的乌空空道:“再怎么历练,伺候的人总要有吧。”   桂宁看着她:“那这算历练吗?”   乌空空耸耸肩,她逃难似的离族不也带着护卫吗,那要历练,总不可能真的吃土啃草衣食住行得自己来吧,那不叫历练,那该叫苦修了。   桂宁看向雪觅:“你什么时候回圣灵啊,你不在,圣灵都没意思了。”   雪觅瞥了他一眼:“我是什么吉祥物吗,有我在圣灵就有意思了?”   桂宁笑的止不住道:“小龙君诶,三界独一份,就问哪里还有?”   雪觅扬起拳头作势要打他,桂宁连忙往繁缕身后躲。   笑闹了一会儿后,还是没能抵挡住那股八卦之心,桂宁小声道:“所以如果那天天帝不惩罚三皇子,妖皇真的会开战吗?”   这事关他家皇伯伯的威严,雪觅当然不能说压根就没打算真打,只能道:“那当然,君无戏言的!”   桂宁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我还真想看看开战会是什么样呢。”   他这话音刚落,乌空空照他后脑勺就敲了一下:“你可真不盼着点好,两族开战是什么好事吗。”   桂宁哦了一声:“忘了你是天族的。”   乌空空哼哼道:“我是灵族的!”   几人说笑间,从楼下上来一群人,其中一个正是松溪,松溪见到他们的时候也是一怔,他旁边的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竟然是如此出色的一群人,其衣着饰品,甚至从对方桌上点的菜色来看,定然是富贵之家,顿时生出了几分结交之心,顺势朝松溪道:“这几位你认识?”   松溪连忙摇头:“只是见几位气质非凡,就一时冒犯的多看了一眼,是我无礼了。”   旁人顿时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就未再与松溪搭话,跟着其他人往另一桌走去。   桂宁和乌空空同时看向雪觅,生怕雪觅因为那句话不高兴,但见雪觅神色无异,乌空空才道:“他装作不认识你,那才是把你当朋友。”   雪觅点头:“我知道,就这样挺好的。”   最初他的确不明白,但见识多了也就明白了,环境不同,真的很难平常交往。   灵族虽然没落,但到底曾经也是一方大族,桂宁更不用说了,鲛族族老家的傻儿子,还能自己哭珍珠换灵珠花销,所以他们在一起较多的话题是哪里的灵食好吃,哪里又有了不错的宝贝,几人经常轮流相互请客。   但松溪和景焕,他们每天想的最多是如何赚取灵珠,如何以最低的消耗来维持日常修炼所需,请客请不起,但也不能次次白吃别人的,这就是不同世界带来的差异。   尽管顶着小龙君好友的名头,松溪和景焕的生活能比现在好不少,但他们再多谋算,也不想把这份心机用在曾经救过他们命的朋友身上,那样他们会觉得自己连最后一点底线都没有了,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小人。   所以在外,那两人一直装作不认识他,雪觅对此也能理解,只是偶尔也会派人送些灵果灵食,交情倒也淡淡地维持了下来。   见到松溪,桂宁很容易就想到他们那位失踪的大哥:“他们那个哥哥还没回来啊?”   好早之前,刚认识他们的时候,有一天松溪就传音求援,求雪觅帮他们找一下他们的大哥,雪觅调动神殿的力量很快就帮他们找到了,原来只是临时有事来不及留下讯息,并非是出了什么意外,但那之后他们大哥也一直没回来。   只不过经常会托人给他们两送些灵晶回来,偶尔从很远的地方顺道夹一份传音符,表示人还活着,所以连带着桂宁乌空空都有些好奇,是去了哪里,快一百年了都还没回。   雪觅:“好像是还没有,不过前些日子倒是送了些东西回来,应该是没事。”   几人正说着话,松溪又随同刚才他们一起来的人路过了他们这一桌,只不过这一次松溪走在后面,然后扫过了那一桌子,视线跟永远安静当背景板的北穆对上了一瞬后就快速移开了。   等他们下楼后,北穆突然起身,伸手在刚才松溪路过的绿植上摸了一下,取出了一张符纸,展开后,顿时蹙起了眉头,然后看向乌空空。   乌空空顿时大惊:“看我干什么?他是怎么了,被绑架了?被绑架也该跟雪觅求救啊,我跟他说话都没超过三句的!”   北穆将那张符纸放到了桌子上,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朝乌空空看去。   因为符纸上只有两个用灵力凝结出来的字:灵族。 第97章   一群人盯着桌上的符纸看了又看,直到灵力凝结出的两个字逐渐消散了,也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桂宁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灵族有什么吗?是不是发现了灵族的秘境?他干嘛偷偷跟我们传递消息,有什么事不能过一会儿发传音符吗?”   繁缕道:“如果刚才那群人一直盯着他,那可能没办法偷偷传音了。”   雪觅微微蹙眉:“一直盯着,那是被绑架了?”   花朝道:“应该不是,可能是他认识了什么人,想要跟着一起发个财,然后发现那些人有什么别的谋算,这谋算正巧跟灵族有关,现在又恰好遇到了我们,就提醒一下。”   于是众人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乌空空的身上:“所以你们灵族有什么吗?”   乌空空也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向北穆:“我们灵族有什么?”   北穆语气凉凉道:“有没落数万年依旧放不下上古神位的自尊心。”   众人:“……”   形容的很贴切就是了。   雪觅抬手一招,一道人影落在了他的身侧,雪觅道:“去盯着那群人,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影卫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既然灵族也没什么逆天宝贝好被人窥伺的,这件事众人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当天大的事来对待,见雪觅安排了人过去盯着,便将心也放下了,转而说到别的事上。   桂宁道:“我跟乌空空接了个任务。”   雪觅看了他两一眼:“我才刚回你们又要出去?”   至于他们两人一起,那很正常,他们本来就是同院,这些年做任务基本都是一起做,相互有个照应,在外相处的也相当有默契了。   桂宁笑嘻嘻道:“这一次可是高分任务,好不容易抢到的,而且任务地就在鬼域之境。”   雪觅:“你们的修为去接鬼域之境的任务?”   这是去找死的吗?就算北穆的修为比他们高一点,但鬼域之境,渡劫期修士都棘手,北穆的炼虚期实在是够呛啊。   桂宁道:“这点自知之明我们还是有的,是我族中一个兄长接的,我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让他带着我们两,按照路程,我们过去得小半年,任务是采摘鬼域之境特有的鬼浮花,这种花不好找,所以任务的时限是五年,怎么着等你去了鬼域之境,我两应该都还在,正好到时候去参加你的百岁宴。”   雪觅见他们有了自己的计划也就不再反对,渊渊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即便是朋友,也总会有离别散去的一天,不可能天天陪他玩在一起,于是道:“那到时候你们任务没完成,我让人帮你们找鬼浮花,你们再跟我一起回来。”   桂宁乐呵呵的勾搭在了雪觅的肩膀上:“好兄弟!”   雪觅有些好奇:“鬼浮花有什么用,找鬼浮花干什么?”   乌空空道:“听闻是学院里有个院系的长老,想要炼制补心丹,其中一味药就是鬼浮花,所以自己出积分和灵晶下了任务,好像连外面的万宝阁那位长老都下了赏金。”   万宝阁除了售卖灵宝之物,经常会有拍卖之外,还会接重金悬赏,像是求丹求灵药,甚至仇杀,只要出得起钱,什么都接。   雪觅看向花朝和繁缕:“鬼浮花这么难得吗?要到处下任务,这里一个那里一个,生怕摘不到。”   繁缕道:“可能要的很急切,补心丹算是天阶级别的丹药,身之心脉通万筋,结千骨,若心脉有损,则一事无成,连性命都有忧,而鬼浮花好像是补心丹里比较难得的一味灵药。”   雪觅小声问花朝:“我的库房里有吗?”   花朝摇了摇头。   雪觅惊了:“我都没有?”   他还以为他法宝灵器未必多,但灵药不说全部,但大部分都还是有的,原来竟然没有吗。   花朝道:“鬼浮花是生长在鬼域之境的灵药,你怎么可能会有。”   那种吸食煞气生长出来的东西,不管是妖皇还是神君,别说让小龙君碰了,怕是连拿到他面前来让他看都不可能。   雪觅只好朝桂宁和乌空空道:“那只能先靠你们自己努力了。”   桂宁和乌空空本也没指望雪觅,这任务既是赚了积分灵晶,也是积攒了处事经验,事事依赖别人,那早晚也会成废人。   酒席散去,影卫那边还没蹲来回应,所以乌空空和桂宁回了圣灵,雪觅回了妖神殿。   侍婢鱼贯而入的伺候着梳洗,知道小龙君不爱戴发冠,因为今天是去给百里香霆送行才特意戴了发冠以示郑重,所以一回来,侍婢就将发冠取下,换成锦带轻轻束起。   雪觅踢掉鞋子,往塌椅上一趟,想到在三重天买的仙兽蛋,雪觅道:“要不然放十个在妖神殿养着吧,带二十个回云起。”   虽然妖神殿灵兽很多,比云起多多了,但没有一只是雪觅自己养的,更何况,他在这边也需要代步啊。   花朝看向繁缕,繁缕道:“我去跟妖皇报备一声。”   雪觅摆手让他去,但觉得没必要呀,就算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出来,总不可能出一只需要降下天雷的神兽吧。   有那气运,那他干脆直接整个躺平,坐等三界帝位直接送到他手上好啦,那到时候他就真的一统三界了,天界是他的,妖界是皇伯伯的,那是自家人,魔界,魔界太小了,没有话语权只能听他的。   想着想着雪觅就哈哈笑出了声,还差点从塌椅上滚下来。   龙十七一过来就听到他的笑声,也跟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雪觅连忙将刚才想的一说:“我运气真要这么好的话,是不是可以什么都不做,睡个觉修为就噗噗噗地暴涨,一觉醒来天帝令就已经送到我手上了?”   想着雪觅的气运,龙十七还真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啊:“如果真能当天帝,你要不要?”   雪觅晃动着白嫩嫩的脚丫子:“我才不要,渊渊说天帝有天帝劫,十万年就要被劈一次,我当条龙都能活十万年以上,还不用挨劈,我要当天帝干什么,天天待在那个天宫里没自由,稍微不顺心连个任性的权利都没有,太惨了。”   龙十七:“不想那就不当了。”   雪觅再次哈哈大笑:“明明是我乱七八糟的乱想,十七叔你说的好像我想就能当一样。”   龙十七哼哼道:“怎么不能,你要是想,十七叔给你带兵打上去,抢了他的天帝位!”   雪觅好奇道:“天帝是不是只从天族中选啊?”   龙十七:“当然不是,天帝是天道选出来的,哪怕你是地上的一条虫,天道觉得你合适,授予你天帝令,你就能一举封神成就帝位,否则就算你三界第一厉害,能镇压的三界全都奉你为尊,你也只是自命天帝,天帝令不认你为主,那就名不正言不顺。”   雪觅想了想,道:“如果有人真的这么厉害,那就名不正言不顺好了,都已经厉害的三界至尊了,还怕什么名不正言不顺。”   龙十七戳了戳他的小脑袋:“你这大逆不道的想法也不知道是谁养出来的。”   雪觅直接往龙十七身上跳:“是十七叔养出来的!”   龙十七一把将人接住,呜,会撒娇往身上跳的崽崽真的是怎么吸都不够啊。   很快繁缕就回来了,道:“陛下说可以,雪梧宫的结界也已经开启,四位上仙护卫到时会候在一旁。”   雪梧宫是雪觅在妖神殿行宫的名字,如果开启整个妖神殿的大阵,那就太瞩目了,只开雪梧宫的结界,倒是也还好,只不过这么一搞,雪觅都不敢开了,要是白忙一场什么好东西都没开出来,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龙十七笑着道:“倒是宁愿你什么好东西都开不出来,本族天下至宝繁多,你要什么没有,根本不需要你自己努力,要这么好的运气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雪觅还是暗搓搓想要开出好东西的,虽然他已经拥有很多了,但白捡灵宝的大便宜谁不爱呢。   繁缕将三十枚仙兽蛋拿了出来,任由小龙君从中挑选十枚。   这仙兽蛋都是灵气极其浓郁的,也是金勐上仙仔细挑选过很快就会破壳的,要确定仙兽蛋是否将要破壳,只需将灵力灌入其中,若是疯狂吸取输入的灵力,那证明这仙兽蛋还要再蕴养一段时间,若是灵力饱和,则证明即将要破壳。   想要仙兽蛋破壳也有多种办法,像龙十七早前直接砸的损害性太强不可取,若是不想等它自己破壳,还有一种就是输入灵力催生。   现在雪觅想要看看里面有没有合心意的飞行鸟兽,自然就是打算用灵力催生了。   怕里面开出什么大动静的东西来,雪觅将闭眼摸出来的十颗蛋抱到了外面的庭院中,然后看向围观的几人:“我来催生还是大家一人来一个?”   龙十七道:“你先试试,要是有好东西那就换人。”   雪觅走向第一颗白色的仙兽蛋,看了眼严阵以待的众人:“我开了?”   龙十七站到了他的旁边,以防着开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站远了反应不及:“开吧。”   雪觅将双手放到了白蛋上,然后往蛋里输入灵力,还未输入多少,蛋壳就咔嚓一下有了裂纹,但好在里面并没有飞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是有一个连毛都没有的小脑袋不断往外顶。   雪觅将蛋壳拨开,非常直白而干脆的嫌弃道:“咦,这什么呀,好丑哇。”   龙十七仔细查探了一下:“应该是宣鸟。”   雪觅满眼诧异:“孔雀一族的宣鸟?长这么丑?”   花朝和繁缕也围拢上来:“宣鸟在孔雀一族里,地位是不是挺高的?”   龙十七道:“能沾一个宣字,足以见此鸟在孔雀族中的地位,若将其炼化成坐骑,倒是比丹鸟要强上不少。”   至于因为珍贵却被当做坐骑是否会得罪孔雀一族,这倒是无人担心,连凤凰一族的丹鸟都被他们当做坐骑,更何况是孔雀族。   雪觅连忙摇头:“我不要,万一它长大了也不好看怎么办?”   现在光秃秃的,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花朝连忙眼巴巴的看向雪觅,拉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小龙君~”   雪觅道:“你喜欢你拿去吧。”   花朝欢喜道:“多谢小龙君!”   他可是在上古录见过孔雀一族的,那尾羽漂亮的不得了,他相信小龙君开出的东西肯定没有差的,现在这小鸟光秃秃,他好好养,一定能养出一身漂亮羽毛的。   开出的第一只就是飞兽,还是宣鸟级别的,就这一只,换仙兽蛋的三十株万年灵药就回本了,证明雪觅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   第一只鸟有主了,雪觅将目光转向第二个蛋,那是一只淡蓝色的蛋,有点像天空的颜色,还有像是云朵的纹路,因为他想要飞兽,所以金勐上仙给挑的多半都是跟飞行亦或是天空有关的。   雪觅再次输入灵力,这次灵力输入的久了点,过了好一会儿蛋壳才破开,但伸出来的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雪觅连忙扒开壳一看,好家伙,这就是小吻的缩小版嘛,小吻是墨亭叔叔养的一只神兽风猊,通体雪白长得可漂亮了。   听闻风猊也有神兽血脉,虽然很稀薄了,但也远超许多仙兽了。   龙十七:“风猊倒也不错,骑起来比宣鸟威风,喜不喜欢?”   雪觅经常骑着小吻到处飞,倒也不能说不喜欢,只是没有太大的惊喜,但如果是自己养一只,从小就培养感情,好像也还不错:“那就先放在神殿里养着吧。”   因为依旧没有开出什么逆天的东西,所以后面的仙兽蛋基本都是雪觅开的,鸟兽就开出了一只,是金雕,特别帅气,金灿灿的颜色飞在天上简直就像个小太阳。   而且这只金雕竟然是风系灵根,与繁缕十分贴合,所以雪觅就将这只金雕送给了繁缕。   虽然雕族在飞兽当中是最为常见的,但十七叔说金雕并不常见,论根骨,这只金雕比那只宣鸟的根骨还要强,若是修炼起来,也不比宣鸟差。   其他的几个蛋虽然没有空蛋,但开出了一块稀有的石头,和几株万年灵药,最珍贵的一个是十万年的灵药,还是仙品破障丹的主药材。   破障丹主要用于修为临近门槛时突破之用,能更大程度的帮助修士跨级感悟从而增加突破的几率,但每一个修为的阶层对破障丹都是有要求的,这渡劫期跨越飞升,便是这种丹药效用的最大极限,因此炼制的材料和丹方要求更高,可以说这一株十万年的灵药,比那些开出来的飞兽加起来都还要难得。   但好在这也并非逆天之物,并未引来雷劫,而且破蛋时的灵气被结界遮挡了去,又被几位上仙出手给尽数化去。   除了院中的几人,并无人知道小龙君又开出一株神药。   十颗仙兽蛋开出了九颗,就剩最后一颗了,雪觅决定要是还没有满意的飞兽,那他过两天就先回一趟云起,看看渊渊回来没,如果回来了的话,那他就把剩下的二十个仙兽蛋都开了,然后选一只最漂亮的当坐骑。   心里这样想着,手再次放到了仙兽蛋上,但这次他还没输入灵力,仙兽蛋就破壳有了裂纹。   雪觅连忙认真盯着仔细查看,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一见到他,蛋里面的小东西就往里缩了进去。   雪觅呀了一声:“是个胆小兽啊,你快出来啊,你不出来,我就把你蛋壳给捏碎啦。”   里面的小兽连忙两只爪子扒拉到了蛋壳边缘,雪觅愣了一下:“这爪子,怎么跟我的爪子有点像?天啊,我不会开出了一条龙吧!”   而且这小眼睛滴溜溜往外观察的模样,也跟他当年一模一样!   龙十七自然也看到了伸出来的小爪子,也意外了一下,四位上仙影卫连忙设下结界,生怕稍后有什么变故。   龙十七将雪觅拉到身后,然后一手将蛋壳给破开,里面那只也就半臂之长的小兽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龙十七刚松了口气,这不是龙,随即又猛地提起了一口气,这不是龙,但它长得像麒麟啊!   雪觅连忙凑过脑袋看去:“这是什么兽啊?跟风猊有点像,但是比风猊看起来威风好多啊。”   风猊是毛茸茸,但这只就脖子上一圈鬃毛,身上是水青色的鳞片。   龙十七将那只兽抓起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可能是庶兽,麒麟血脉,但并非纯血麒麟,亦可称之为麟兽,麟为公,足为爪,麒为母,足为蹄。”   雪觅:“那它厉害吗?”   龙十七神色颇为复杂的看着雪觅:“世间已无麒麟,也就说,这一只,可能是目前现世唯一的麒麟后代了。”   雪觅哇了一声:“那我要我要!我要这个坐骑!”   妖皇听到雪觅开出一只麟兽来,顿时连公文都批不下去了,连忙去了雪梧宫。   雪觅已经欢欢喜喜的抱着清洗完后全身清香干爽的麟兽喂灵果了。   这麟兽脖间也是有一圈鬃毛,额上双角,周身是泛着青光的鳞片,龙十七查探过,这是一只水性麟兽,灵性也与他相符,而且一落地,就直接朝着雪觅奔去,黏糊的不行,看来真的就是雪觅的缘分了。   一见到妖皇,雪觅连忙跑了过去:“皇伯伯看我的坐骑!”   妖皇将那只还年幼的麟兽托起来看了看,的确是麒麟血脉,尽管并非麒麟,但也非常近似了,以后长大,就这品相根脚,至少能得上古麒麟一半的力量。   妖皇无奈的点了点雪觅的额头:“你呀,尽给皇伯伯出难题。”   雪觅顿时可怜兮兮的看着妖皇撒娇:“皇伯伯,那这个麟兽我不能要吗?”   妖皇:“这么喜欢?”   雪觅:“喜欢,三界独一只呢!而且这鳞片摸着也舒服,颜色也好看,长大后一定很威猛,最重要的是…”   雪觅将麟兽的爪子和尾巴拎起来给妖皇看:“跟我的好像!”   爪子像,尾巴也像!   龙崽说喜欢,妖皇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满足啊。   于是第二天妖神殿就有了大动作,一只只强大的飞兽从妖神殿内飞出,有人认出飞兽上的妖兵是妖皇座下的亲卫军,一般小事是绝对不会出动亲卫军的。   于是众人连忙四处打探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跟天族之间的矛盾这不都还没过去几天呢,生怕真打起来了。   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竟然是妖皇接到消息,有一小城池传出神兽麒麟的气息,于是妖皇忙不迭的派出亲卫军前去查看。   妖皇的亲卫军,那个个都是上仙,他们出动,若真是麒麟,估计也没别人什么事了,虽然可能吃不到肉,跟上去说不定还能闻点香呢,于是连忙追在了后面。   月余后,亲卫军返回,又是一番大动静。   有人连忙追问下文,那些跟在后面想要闻香喝汤的一个个叹了口气,妖皇的亲卫军出动,连汤都没让他们喝着,但好歹距离近,也有了第一手信息,那不是麒麟兽,但是是麒麟血脉的麟兽,听闻是从一枚仙兽蛋中破壳出来的,气息外泄这才暴露。   众人一惊,麟兽啊,好歹也是麒麟血脉啊,麒麟早已灭绝的上古神兽,哪怕就是一丝血脉那也很了不得了,要知道麒麟在上古,是可以列为十大神兽之一的!   很快又有消息传出,这只麟兽是水系灵根,小龙君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妖皇便将此麟兽送给了小龙君当坐骑,当是给小龙君差点被抽龙骨压惊的。   众人顿时一个好家伙,前有兵临三重天,后有妖皇赠麟兽当坐骑,羡慕两个字,嘴都已经说秃噜皮了。   在妖皇为雪觅气运作假的时候,这只小麟兽被秘密的养在了兽园,除了当日见它出壳的几人,其余的人被隐瞒的死死的,便是雪觅每日都设限只能陪玩一个时辰培养感情,太久了都不行。   但雪觅也没那么多时间日日陪玩,因为开完仙兽蛋的第二天,他派去盯梢的影卫就回来汇报,原来不是什么灵族秘境,而是那群人抓到了灵族的少主,而这少主身上有一枚封印了巫神神力的灵玉。   然后那些人就想要用灵族少主的血来打开神玉,取出里面封印的巫神神力。   松溪就如之前花朝猜测的那样,只是与他们半路结识,那些人将松溪当踏脚石,打算带他还有另外几人去试探秘境,松溪自然也是打算利用他们淘点宝,相互之间利用的关系,于是相互防备,生怕谢露秘境的消息才盯得紧。   没想到秘境还没去,竟然先遇到了灵族少主的事,松溪正打算想办法跟雪觅联系说一说这事,没想到就在酒楼遇见了。   雪觅记得乌空空跟他们族的关系并不好,但灵族的少主,也不知道乌空空认不认识,于是让人去跟乌空空告知了一声,需要救他就帮忙,不需要救他也懒得管了。   乌空空收到雪觅的传话,直接呸了一声:“救个屁,我不出手踩两脚都是好的,管他去死。”   结果乌空空没打算管,却还是因为这件事被盯上了。   因为那个少主的血不管用,然后少主说了,他只是少主,他们族里唯一能开启这玉中神力的是圣女。   很不巧,乌空空就是那个灵族的圣女。 第98章   能抓到灵族的少主本就是一场意外,这少主年纪不大,修为不高,脑子还不好使,出门在外的行事作风一副唯吾独尊的霸道,通常这种人,薛元,也就是跟松溪在一起的那群人并不会随便招惹,毕竟能如此任性的人,多半都是有任性资本的。   但他们不惹事,却架不住有些脑子不好使的惹上来,入了同一家灵舍,薛元等人都定下了一间上品灵院,也是这家灵舍的最后一间上品灵院,却被后来的灵族少主乌承望给强行要了去。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在这边也待不了两天,不如拿着人家补偿的灵珠退让一步,避免节外生枝。   结果就是这退让一步,竟然让乌承望以为他们好欺负,他自己的灵兽没看住到处乱跑,跑到了他们所在院落的方向消失不见后,这乌承望竟然要搜查他们的院子。   之前退让只是不想生事,但不表示能被人如此骑在头上欺压,于是双方直接打起来了。   这一打薛元等人才发现,这姓乌的身边根本没有什么高手,修为最高的也只是一个大乘初期的修士,这修为在偏远之地还稍微能看,但在朝圣城,动辄便是渡劫期亦或是地仙,就算是上仙那也是有的,大乘期自然是不够看。   乌承望就更不用说了,他还是个金丹期,薛元等人稍微动动手指就能将人捏死。   但他们也担心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虽然这件事明显就是姓乌的这些人不占理,但如果真将人杀了,要是惹出后续一连串的仇杀来,那就划不来了,于是薛元等人只是将乌承望连同他的几个护卫绑了起来,看会不会引来老的。   要不说乌承望脑子不好使呢,明显落了下风,被人绑着了,还在那儿嚷嚷:“我是灵族的少主,你们要是敢伤我,我的族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当时松溪已经跟这群人混在一起了,只不过虽然目的相同,但毕竟是半道结识,双方纯是利益才在一起,所以当时跟乌承望等人打起来的时候,松溪并未出手,听到乌承望自报家门是灵族的少主,这才多看了一眼。   如果乌承望没有自报家门,薛元等人还稍稍有所忌惮,听闻他们是灵族的,其中一人上前对着乌承望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他娘的,区区一个灵族也敢跟爷们叫嚣,老子还以为你爹是天皇老子呢!”   说完想着之前这小子盛气凌人不拿眼睛看人的姿态,气不过,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乌承望被打的蒙头蒙脑,那蒲扇大的手掌乎人脸上,差点连牙都被打掉几颗。   甩了两巴掌,那身材魁梧的男子才算解气了一些,从头到尾松溪都没出过声,也没出手阻拦,只是暗中留意着,反正打两下又死不了人,就这小子在外的行事作风,明显就是刚从族里出来,还没见识到三界险恶,给点教训让他成长一下更好。   至于救人,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哪怕他勤奋修炼,可资源有限,尽管大哥不时送回一些灵晶供他和景焕开销,但他们毕竟是两人,而且大哥在外也不知道如何拼命,他们哪里舍得大手大脚,能省则省,修为的进度也不算差,好歹两百岁不到,也修炼到了化神期。   然而薛元这些人,修为最高的薛元是渡劫初期,其他五人,两人是大乘期,一人跟他一样是化神期,还有一个炼虚期一个合体期。   要从渡劫期修士手里将这个或许根本不会安分合作的少主救出去,那就是典型的自不量力,所以松溪才冷眼旁观,打算找机会跟雪觅说说这事,雪觅那个朋友,也是灵族的。   至于为什么渡劫期的修士会需要跟他这么一个化神期的低修为修士合作,那是因为他们要进去的秘境需要千绝宗的弟子令开路,修为低好掌控,为人也识时务不多事不惹事,反正总要合作一个,干脆挑了他这么一个安静听话还算顺眼的。   那天将消息传给了雪觅之后,松溪就再也没有多管这件事,薛元等人身后并没有什么大背景,不过是几个过命的兄弟一起拼修炼资源罢了。   这种草班台子,还不够雪觅身边一个影卫捏一指头的,所以如果雪觅他们想要救人,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但迟迟没有动静,则证明雪觅的那个朋友根本就不想救这个少主。   他们不想救,松溪也不是什么圣母心的大好人,是死是活都跟他无关,真被打死,也是那小子自己作的。   乌承望从小接受到的认知就是他们灵族曾经有过真正的天神,他们是神族的后裔,他们族的巫神曾经凌驾于三界之上,便是凤凰,曾经也只是他们巫神的坐骑而已。   虽然现在巫神不在了,但他们灵族自成一族,避世而居,有着自己古老的族规和传承百万年的深厚底蕴,就是因为从小被灌输着这样的认知,在乌承望心里,哪怕是天帝他都觉得那也是不如灵族的存在。   但也因为一直被约束着,他也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带着几个护卫就来了朝圣城,一路上的行事作风是半点没有收敛,看谁都觉得对方是低微的贱奴。   也是因为这个做派,哪怕很得罪人,但也的确让不少人因为不知其深浅根底选择默默忍让。   别人的忍让越发让乌承望行为放肆起来,越发觉得是他们灵族避世而居才会如此低调,若是族人入世,什么龙族都要靠边站。   结果龙族都还没见到,现在竟然被几个贱奴绑了,还敢打他!   乌承望气的没少破口大骂,都是诅咒威胁,人蠢还恶毒,说的就是他。   直到将薛元几个骂烦了,等了数日都没人来救他,就打算直接将人杀了灭口,省的以后麻烦不断。   等意识到他们真的想要杀自己了,乌承望这才慌了,连忙献出宝物讨好保命。   乌承望这人要说傻,那也的确是脑子不够聪明,但说他蠢吧,他偏偏坏的还有几分心眼。   巫神玉一直是族中镇族之宝,原本是历任圣女所持,但现在族中没有圣女,这才到了他这个少主手里,巫神玉里面有巫神的神力,但无论是哪一任的族长亦或是圣女,都开启不了巫神玉里面的神力。   他知道自己的血无法开启巫神玉,因为在族里的时候,他早就偷偷试过了,虽然不知道圣女乌空空是否能开启,但无所谓,反正只要告诉他们圣女乌空空的血可以,他们肯定就会去找乌空空,到时候乌空空就知道自己被他们抓了,一定会来救他的。   乌承望显然已经忘了,当年他和他的母亲是如何抢了上一任主母留下的一切,将身为圣女的乌空空驱赶除族。   又是如何陷害,让乌空空在祭祀大典上众目睽睽中使不出圣女该有的神力,让她原本的圣女身份被剥夺。   更是忘了当乌空空被除族后,他是如何痛打落水狗追上前欺辱打杀,要不是乌空空身边的那个护卫在族中的亲卫军中还有点威望,最终带着乌空空跑了,他一定是会将乌空空抓住,废了她的修为,让她一辈子当一个废人的。   事情虽然过去了一百多年,但他至今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错,现在落难了,指望乌空空来救他更是指望的理所当然,因为他是灵族的少主,包括乌空空在内的贱奴本就该为他而死。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拿着他的信物去圣灵打算先把乌空空引出来的时候,却直接被乌空空的护卫丢的老远,说不认识什么灵族少主,气的那个魁梧男人回来对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时乌承望才觉得乌空空怕是记恨着自己在,但他的人都被抓了,就算现在有办法传讯回族里,那也赶不及来人救他,于是乌承望再次拿了一个信物交给了薛元,鼻青脸肿还努力吐词清晰道:“这是她母亲的遗物,若以此物相邀,她定会出来一见。”   薛元冷冷看了眼乌承望后冷笑了一声,将东西往身后一抛,那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抬手一接,带着另外两个兄弟出去了,只留有渡劫期修为的薛元和他们兄弟几个当中修为最低的化神期小弟看着乌承望一行人。   这件事跟松溪无关,所以松溪从头到尾都没插手,这会儿看着鼻青脸肿的乌承望,没忍住的嘲讽一笑。   那个化神期的小弟直接朝他看来:“你笑什么?”   松溪道:“笑他蠢。”   若是没将这巫神玉拿出来,这小子还能活,现在将这巫神玉拿了出来,这小子只能死了,杀人夺宝,总要灭口的。   至于自己,按照这群人的想法,估计也在将要被灭口的范围内,但灭不灭的了他,那就不好说了。   化神期小弟看了眼乌承望,又看了看松溪,应和了一声:“的确挺蠢的。”   再次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次乌空空倒是从圣灵出来了,但她身边还有不少人,渡劫期修士都有三位,看着魁梧男子手中的确属于她母亲遗物的灵簪,乌空空冷冷道:“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本小姐清楚的很,你们跟他之间的恩怨那是你们的事,想要把我牵扯进去,你们倒是去圣灵打听打听,我若掉一根头发,你们还有没有本事活着走出朝圣城!”   见乌空空竟然头也不回的准备走,魁梧男子忍不住道:“难道这不是你母亲的遗物?”   乌空空轻笑了一声:“遗物是留给活人心中有个念想的,而不是让活人为了一个死物去送命的,我又不傻。”   说完直接跟着桂宁还有他的几个族兄上路了,那鬼浮花的任务虽然有五年时限,但谁知道鬼域之境是什么情况,早去早打算。   至于遗物,她娘留给她的东西没有千把件的也有大几百了,一根发簪就想让她像个傻子送上门,当她缺心眼呢。   魁梧男子回来后,二话不说的再次将已经鼻青脸肿的乌承望暴打了一顿,这次是真的连牙都打掉了几颗,拳打脚踢的虽然没有动用灵力,但架不住天生力重,这乌承望的修为又低,纯皮肉的殴打也被打出了内伤。   “他娘的差点害死老子们了,真要把那圣女给牵扯进来,咱们这一窝都没得跑!”   化神期小弟连忙追问:“什么情况?”   魁梧男子道:“那圣女是小龙君的同院道友,关系亲近着呢,动了那小妮子,真如她说的,咱们都别想走出朝圣城!”   听到乌空空竟然是小龙君的朋友,已经被打的有些神志不清的乌承望连忙挣扎起来,呜呜的摇头表示不可能,可惜他脸肿的脸嘴巴都张不开,根本说不出话来。   听他呜呜呜的,魁梧男子又是一阵心烦的抬脚一踹:“还灵族少主,难怪灵族没落的连个三等世家大族都不如,有这种人当少主,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薛元的耐心已经告罄,直接道:“一般血无用,那就取心头血试试,心头血也没用,这巫神玉就留着以后再说。”   而且他现在才渡劫期,还没临近突破的壁障,这时候取出神力对他也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不如留着以后再看。   松溪对他们的事半点都不参与,见他们要杀了这个灵族少主,也只是走开了一些,对他如此识相,薛元倒是颇为欣赏,若是这番顺利,倒是没必要结仇,他退人一线,日后好相见。   看着魁梧男子一脸凶狠杀意朝自己走来的乌承望挣扎着想要跑,可他要是能跑早就跑了,他本来只是偷溜出来想要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他没想过自己会把命丢在了外面。   当脖子被人掐住,能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乌承望连挣扎的力气都慢慢弱了下去。   濒死前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就这样死掉的,他明明可以变得更厉害的。   那些他记忆里根本没有的几个画面好像昭示着他原本该有的未来,他继承了族长之位,乌空空遍身缠绕着荆棘,鲜血淋漓的被锁在了族地秘境中,巫神玉碎裂,内里的神力被他盘玩在掌心。   他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会浮现这种画面,但等他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时,掐着他脖子的手猛地一个用力,他能听到能感觉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和痛感,但再多的就没有了,因为很快连窒息的痛苦都不再有了。   听着他安排盯梢的人回来报,雪觅都惊呆了:“那个少主真的死了?就那样死了?”   影卫点头:“是的,连同那人的几个护卫,尸体都被化水处理了。”   雪觅:“松溪跟着那几个人去秘境了吗?”   影卫道:“处理完尸体之后他们就直接去了秘境。”   雪觅连忙道:“你安排两个人去盯着,那些人出手这么干脆狠绝,定然不是好相与的,事后要是双方各自散去那就算了,要是他们敢杀人灭口,那就把松溪救下来。”   影卫应了一声是,便原地消失了。   雪觅盘腿坐在椅子上,用灵力催动着椅子慢悠悠地摇晃着,一边看向花朝和繁缕:“你们听过巫神玉吗?”   花朝自然是没有听过,但繁缕不说翻遍了两边神殿里典藏的各种古籍,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抱着东西看,也算是见多识广:“听闻当初巫神以自身神力祭天,稳定苍生,祭炼天道,但为了让巫神一族不至于就此没落,便留下了一丝神力封印在巫神玉中。”   雪觅不解:“一丝神力有什么用?很厉害吗?”   不怪他不理解,他身边好几个上神,所以并不觉得神力是个很稀罕的东西。   繁缕:“有传言说,这并非简单的神力,而是巫神玉中封印了巫神的一魂一魄,这是巫神为族人留下的成神契机,就如同现在的陨丹,只不过那时候巫神以自身殉天而祭,自知不会留下陨丹,这才分离出了一魂一魄,留待族中有缘之人开启,希望这一魂一魄能助其顺利封神,再壮大灵族。”   花朝道:“书上这么记载的?”   繁缕摇了摇头:“野史上是这么记载的,但我觉得留下一丝神力,还没有野史记载的可信度高,小龙君要是想要知道,不如将那巫神玉抢来看看。”   雪觅:“算了,这是别人的东西,无冤无仇的因为好奇心抢人东西,不值得浪费这个力气。”   而且神力也好,魂魄也罢,对他来说都是没什么大用的,吃又不能吃,修炼好像也用不上,吸取别人的魂魄修炼,雪觅觉得还不如多吃点灵果呢。   雪觅不想要,但有些东西就是要往他手里送。   薛元几人所知的秘境,也是意外所得,具体情况松溪不知,那些人也不会跟他说的那么仔细,只是知道这秘境是一个丹王的洞府,这丹王曾经是千绝宗的人,所以他的洞府需要那个丹王本身的信物,以及千绝宗的弟子令才可入内。   信物薛元几人自然是得了,所以他们才会来朝圣城,之前抓了个千绝宗的弟子抢了人家的弟子牌,结果功法气息不对,那弟子牌打不开洞府的结界。   后来抓了两个落单的弟子,其中一个看起来软绵无害的,但似乎背靠大势力,心眼多的不得了,知道他们要活着的人去打开洞府结界,一面装作谈条件,一面给自己的势力发消息想要劫道,被发现后为了避免消息泄露,自然是被杀了。   至于另外一个人,当然就是松溪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松溪的知情识趣让薛元并没有想要杀他,他也不担心松溪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因为当时跟他一起的弟子明显背后有人,以这小子的聪明,这件事他定然要隐瞒的死死的,否则以后在千绝宗只会麻烦更多。   但偏偏顺利进了洞府之后,除了一满洞府的丹药,还有几张天阶级别的丹方,丹药也是分级别的,尽管丹师们有细致的划分,但市面上通通归类为四大级别,天地玄黄,天阶最好,黄阶最次,各个级别自然有低中高,极品丹,无暇丹,越高等级的丹药,丹方越是难得。   他们这次在洞府里除了发现了几张天阶级别的丹方,还有一种失传许久的炼丹门法,丹方和炼丹之法,都是松溪发现的,松溪当然也不是想要独吞,毕竟他是靠着他们进来的,要是双方能达成一致,自然是好商好量。   但是那个脾气暴躁的魁梧男,一见他得了这些东西,整个凶相毕露,不等薛元发话,直接杀招招呼了上去。   这一下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就对他们防备着的松溪一把丢出一堆的爆裂符,然后遁逃到了别的石室中。   薛元等人没想到这松溪手里竟然有这么多爆裂符,还张张都是上品,要知道一张上品的爆裂符最少也要大几十灵珠,这还是低等级别的符,像是能伤到渡劫期修士的,那等级就不一样了,这样一张至少得三五灵晶,品级好的还更贵。   松溪这小子看着挺穷的,没想到一出手竟然就是一把,实在是出人意料,正因如此,即便他们防备着松溪,也被这突然丢出的爆裂符炸的花了脸,瞬间将人跟丢了。   松溪是穷,但他有小龙君这个朋友啊。   丹符器这三种烧灵晶的爱好,雪觅最喜欢的就是画符,各种符不厌其烦的画,画的多了就到处送人,摆摊子倒是再也没摆过,怕他去摆摊子,一张低级符一百灵晶都一大堆人抢着要。   松溪被雪觅送了不少,这好朋友送的他也不可能转手卖掉,而且有些攻击符箓留着还能防身,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两名地仙守在那个洞府外,突然听到里面的爆炸声,两人瞬间对视一眼,这才进去多久,竟然就在里面杀起来吗,两人连忙打算联手把这洞府的结界打开,小龙君让他们保着松溪,这人可以伤,但决不能死了。   结果等他们靠近洞府时,松溪从里面飞了出来,紧接着那个渡劫期的修士就追了出来。   两名地仙立即出手,将渡劫期修士给拦截了下来。   薛元没想到外面竟然有人,而且似乎还是松溪的人,顿时恨红了眼,没想到常年熬鹰,却被鹰啄了眼!   反身就想跑,但却被其中一个地仙给拦住了,修为的差距太大,薛元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看向一旁正在调息的松溪:“ 你我本无死仇,如今我几个兄弟命丧你手,也算是报了刚才对你下杀手之仇,做人莫要赶尽杀绝,凡事留一线的好。”   松溪道:“麻烦两位尊者帮我制住他。”   两名地仙知道他与小龙君的关系,闻言倒也没什么不乐意,直接上前将薛元制住。   松溪这才上前道:“有的人可以凡事留一线,但有的人,必须要斩草除根。”   松溪话音一落,直接震碎了薛元的心脉,直到这人气绝,这才赶忙往自己嘴里喂了一颗丹药调整内息。   趁着现在有地仙修士帮他不斩草除根,留着这人,以后定然是个祸患,他得多傻才会放过他。   修为的差距让他在洞府里的时候根本无法正面打斗,好在经过几天的相处,他也算是摸清了这些人的脾性,因此设下陷阱,除了薛元为人谨慎修为也高,另外几人十分好对付,很容易就中了陷阱被他反杀,毕竟光是用雪觅送的符箓都能埋出一个个夺命杀坑,更不用说他还盯着补刀。   他原本想着解决一个是一个,等逃出来直接往三司督府逃去,只要逃到了三司督府就能拿出雪觅给的小龙牌求救。   没想到外面竟然守了两位雪觅身边的地仙护卫。   松溪在薛元的尸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朝着两人道:“两位尊者还请稍待片刻,我一会儿就出来。”   松溪快速跑回洞府,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将其中一枚储物戒递给两人道:“这里面是天阶丹方和炼丹之法,还有巫神玉,烦请两位尊者帮我转交给小龙君,替我多谢小龙君的护持之恩。”   至于其他的东西,那些丹药也好,他们几人身上的财物也好,这种程度估计雪觅打赏人都瞧不上。   于是什么都没干的雪觅突然得到了巫神玉,以及七张天阶级别的丹方。 第99章   天阶级别的丹方那还是相当贵重的,上一次雪觅去万宝阁看拍卖的时候,就有一张天阶级别的丹方被卖到了近百万灵晶。   圣灵有必修的丹课,但所学的也只是黄阶丹方,再往上一级玄阶的都很少,因为等级越高,那些丹方越是不会往外流露,哪怕那些炼丹的大宗,若不是丹师的亲传弟子,都不可能随意传授超过地阶级别的丹方,更不用说天阶了。   想要得到更高级别的丹方,要么自己花钱去买,要么凭运气去得。   雪觅这人在家中坐,天阶的丹方竟然就白白送上门,还是七张,还有一份已经失传的炼丹法。   虽然不知道松溪这次得了多少东西,但这几张丹方的价值就很不菲了,于是雪觅让人给送了些灵晶过去,反正他也不差灵晶,平时随便花钱都没个数,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反倒让朋友吃亏。   又将巫神玉拿着去找妖皇,妖族虽然习惯各族管各族的事,寻常百姓之事也有各地城池的城主管辖,但这么大一个妖族,哪里有妖兽作乱,哪里有天灾人祸,集中送到妖神殿的时候,那处理公务的数量就不少了。   所以寻常没事的时候,妖皇一般都是在大殿批阅公文,雪觅随时去随时都能找到人。   雪觅刚乘坐丹鸟过来,妖皇的近身官就小声朝妖皇道:“陛下,小龙君来了。”   原本正严肃批阅公文的妖皇顿时就笑了:“这小家伙,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话音刚落,雪觅便将丹鸟停在大殿前,然后飞快跑了进去:“皇伯伯!”   妖皇笑眯眯道:“来找皇伯伯是有什么事吗?”   雪觅跑上台阶,挨在了妖皇的身边,将巫神玉拿了出来:“皇伯伯,这个里面真的有巫神的魂魄吗?”   妖皇一见,差点没忍住呛了一下,他身边的近身官心里顿时道了一声我滴个乖乖,小龙君这是又折腾了些啥。   妖皇缓了口气:“这个你从何处得来?”   雪觅连忙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除了这个,还有七张丹方,我等下去丹殿看看他们有没有这几张丹方,要是没有,我就拓印一份留在这边。”   花朝擅长炼丹,这丹方他给了花朝一份,云鼎神殿那边也有丹殿,这天阶丹方也是要送一份回去的,那妖神殿这边肯定也得有。   妖皇道:“丹方你自己留着,以后看哪个丹师伺候的顺眼了,赏他就是。”   雪觅举着巫神玉凑近了一些:“那这个呢?真的有巫神的神魂吗?”   妖皇拿起巫神玉查探了一番,道:“是否有神魂无法探知,但里面的确有巫神的气息。”   巫神的气息,那不就是巫神的神力,如果只是神力,那也没什么,雪觅顿时失望道:“我还以为真的有上古神族的神魂呢。”   妖皇朝他脑门上轻轻一弹:“便是真有巫神的魂魄,若非灵族之人,哪怕将此玉强行破开,那神魂只会如飞烟一般瞬间消散。”   雪觅好奇道:“如果灵族的人得了这个玉,会很厉害吗,会直接飞升成神吗?”   妖皇笑着道:“成神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不过若是灵族人得了此玉,且与巫神有缘,倒是能以此玉为媒介,借用巫神的神力。”   雪觅哦了一声,将玉拿到眼前,透着天光试图看清里面,可惜只能看到里面有金光流转,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所以这个玉对别人来说,就算里面有神力也没用?”   妖皇点了点头:“因为灵族也是依靠血脉传承,他们的功法自成一脉,因此这神力也只能为他族所用,但若是别人得到此玉也并非完全毫无作用,但需得是上仙修为才能吸取里面的力量慢慢转化为己所用,且只是其中的神力,若真有魂魄,对旁人也是毫无用处,只不过若是为了这一丝神力犯险去闯灵族,倒是不值得。”   听到妖皇这么说,雪觅还颇有些意外:“灵族这么厉害吗?上仙去都是犯险?”   妖皇道:“是巫神厉害,那是上古时期能开创一个时代的天神,他为灵族开辟出了一个完整的小世界,那结界便是如今的上神,恐怕都要数人合力才能打开,因此若灵族的人避世不出,那这一族就真能做到与世隔绝,除非里面的人出来,否则外人轻易无法进去。”   雪觅一脸感叹:“我总是听乌空空说灵族没落了,又见别人评价如今的灵族连一般的小世家怕是都不如,我还真以为是个没落小族,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完整的小世界。”   妖皇笑了笑:“再如何没落,那也是曾经创造了一个时代的天神,留下些许余荫,只要族人自己不蠢笨不堪招惹祸事,都能庇护一族安稳百万年。”   雪觅看了看手中的巫神玉,道:“那我把这个玉还给乌空空?她是灵族的,也是我唯一认识的灵族人,既然在别人手里效用不大,那就还是还给灵族的好了。”   妖皇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自己决定就好,今天皇伯伯陪你用膳好不好?是想吃清鱼还是炙肉?皇伯伯让人去准备。”   这种选择完全没必要啊,雪觅直接道:“我都要!”   妖皇笑着道:“好好,都要,都要。”   雪觅并未等百岁宴见到乌空空时再还给她,而是直接派人追上去,顺便告诉她灵族少主已经死了的事。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算着时渊差不多也该回到云起了,雪觅便带上装着麟兽的兽牌回了云起。   回到云鼎神殿的时候,时渊正在和青鹿对弈,雪觅欢欢喜喜地朝着时渊的身上扑去:“渊渊想不想我?”   时渊伸出葱白的指尖,在他脑门上轻轻抵住,微微用力推开:“我看你玩的乐不思蜀了,我想与不想有何重要。”   雪觅笑嘻嘻在他身上蹭了蹭:“那就是想啦,渊渊我跟你说,我在仙宫拿回来的仙兽蛋,开出了一个麟兽!不过皇伯伯说那只麟兽现在不能示人,他派人出去帮我打掩护了,打完了掩护我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当坐骑。”   青鹿闻言抬眸看向雪觅,微微笑道:“难怪听闻有麒麟气息传出,妖皇陛下派出亲卫军亲自前往查看,原来又是你折腾出来的。”   雪觅嘿嘿一笑,脑袋搁在时渊肩膀上的时候,头上的龙角正好戳到了时渊的脸上,时渊无法,微微侧头看向他。   雪觅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然后将额头再次往前一送,吧唧一下将时渊的脸上戳的陷出一个凹陷后,扭身就跑开了。   青鹿见状笑道:“这神殿有了雪觅,就是不一样。”   前两日的清冷,仿若三重天上巍峨的仙宫,静默,严肃,带着一股静止的冰冷。   雪觅一回来,整个神殿就像是染上了色彩,变得明亮又温暖,这样一个人,即便他不是珍贵的小龙君,也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时渊却是轻笑了一声,这小东西,是越来越放肆了。   从庭院跑开后,雪觅带着花朝和繁缕去看了看落灵,见那个叫吉兰的小丫头跟在落灵的身后,雪觅道:“本来想把之前跟着你的那个蓝锦带下来,结果她不愿意,这丫头冲出来求我带她下来,这才将她带来过来,以后你多教教,说不定今后还能接替你的位子。”   落灵自然听懂了小龙君的话,听懂了蓝锦的野心,也听懂了对于她今后身份的安排,不过落灵还是道:“吉兰这丫头虽然不够聪慧灵活,心眼倒是不错,的确可以好好培养,不过今后我总归会留在神殿里,倒是不怕教不会。”   无论她吸收了朱雀血后修为如何提升,除非她有朝一日飞升上神需要重新开辟领地,否则将会一直留在神殿里,伺候神君,照顾小龙君。   雪觅过来也只是看看,顺便告个状,让落灵多个心眼,免得以后被那个蓝锦骗了,告完了状,自然溜溜达达去了别处,他也有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养的那些灵花灵草虽然有神殿的侍者照顾,但还是要亲自去看看的。   雪觅走后,吉兰脸颊红扑扑,双眸亮晶晶的看着落灵,小声道:“姑姑,小龙君人好好啊。”   落灵笑着道:“以后在这神殿,若有机会伺候小龙君,你可得更尽心才是。”   吉兰连连点头:“嗯嗯,姑姑多教教我,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小龙君的!”   虽然这神殿平日无事,要做的事也多半是日日重复,但最考验人的还是遇事时灵活的反应以及处事态度,就这一点,这丫头都有的学了。   蓝锦倒是聪明,很多事一点就透,更能举一反三,所以当初在天宫里,落灵对蓝锦用心最多。   可惜就是因为聪明,心眼也多,倒真不如吉兰这傻乎乎的丫头实在。   雪觅像是巡视领地一般将神殿晃悠了一遍,然后抱着剩下的二十个仙兽蛋再次去找了时渊,青鹿已经回去自己的寝殿了,石桌上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残局,雪觅看了一眼,看不懂,他虽然有耐心,但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事,他就不喜欢费神去想,下棋太费神了,还不如弹琴有意思。   将一堆仙兽蛋放到了时渊的面前后,雪觅道:“渊渊你开。”   时渊神色似乎一顿,命人收走棋盘后,才转头看向他:“这是你挑选的东西,你自己开就是了。”   雪觅道:“我想看看渊渊的运气如何。”   时渊轻笑了一声:“如何都不会像你这般好。”   雪觅不听,坚持要时渊开开看,反正他已经得了想要的坐骑,那剩下的开出什么来都无所谓,所以他想看渊渊开。   时渊怎么可能事事依着他,这等小事,哪里值得他浪费神力,于是将黏糊在身上的崽子撕开后,无情起身道:“你自己去玩就是,神殿设有结界,便是天雷也劈不到你。”   但雪觅是他想撕开就能撕开的人吗,别人怕时渊,并没有犯错闯祸所以可以理直气壮的雪觅可不怕,于是整个跳到了时渊的身上,趴在了他的背上,双脚缠绕在了他的腰上:“渊渊开嘛,就二十颗,咻地一下用灵力催发就破壳了!”   时渊被他缠的没了办法,只好道:“我运气向来不如何,你若让我开,怕是开不出好东西来。”   雪觅坚定的抱着一颗仙兽蛋放到了时渊的手中。   二十颗仙兽蛋,催生了十九颗,两颗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满蛋精纯的灵液,这灵液也算是好东西,若是加些灵药炼制一番,可做护鳞之用。   连开了两个灵液的,紧接着就开出一颗死蛋。   看着那颗死蛋的时候,雪觅都沉默了,这都是金勐上仙千挑细选出来生机最勃发,品相最好的仙兽蛋,竟然能开出一个死蛋,这运气,也是万中无一了。   至于其他,七株千年灵药,还不如神殿药园子里的,三颗灵石,都是寻常的炼器材料,虽然也要上百灵晶的,但比起仙兽蛋的价值来说,还是亏了。   另外六颗倒是开出了兽,一只鹿,一只狐,一条灵鱼,一头虎,一头狮以及一只长尾白猴。   雪觅僵硬了好一会儿,时渊看向最后一颗仙兽蛋,神色倒是平静淡定,语气波澜不惊:“还开吗?”   雪觅下意识抱紧了最后一颗仙兽蛋,他是想要在神殿里养一些很威风的灵兽,不说要凤鸟神雀那么厉害吧,但一尾狐,咪丢一点小的鱼,还有虽然尾巴长,但身体只有巴掌大的猴子,这落在花丛里都一眼看不到在哪儿。   那老虎也不好看,是黄黑花色,狮子倒是比老虎好看一点,但是浅棕色,还不如那只白猴更得觅心呢。   时渊语气漫不经心道:“我说了,我运气向来不好。”   雪觅看了看怀里最后一颗蛋,他还是想要开一只威风的飞兽,于是摸了摸道:“那,那这最后一只还是我来吧。”   时渊也不与他争,若不是雪觅撒着娇强行要求,他对这种靠运气的东西向来没什么兴趣,要是拼运气,他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雪觅将整颗蛋从头到尾的摸了一边,还小声嘀咕道:“开一只超厉害的飞兽吧,要超厉害超漂亮的!”   念完了咒,雪觅这才将灵力输入进去,当仙兽蛋破开一条缝隙的时候,一声鸟叫像是从天际传来一样,声音清脆嘹亮,似凤鸣,又像是鹰啸。   紧接着蛋壳四散炸裂,雪觅都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那玩意儿便一口往他手上叨来,雪觅下意识松手,随即一团白色的东西冲天飞去。   雪觅连忙抬头看去,只看到了九根圣洁雪白的尾羽划破长空,头也不回的想要飞离此地。   时渊一抬手,那只出壳就能幻化出巨大鸟身的飞鸟瞬间就被时渊镇压在了地上,一道灵力打了下去后,碎了那只鸟的幻化假象,露出原本的大小。   鸟身只有半壁之长,但尾羽却有一个半的鸟身长度,通身雪白,头顶的冠羽更像是冰雪凝结出一样,带着晶莹的灵光,美的不似凡物。   虽然差点被叨一口,但雪觅还是本着心的赞叹:“这是什么鸟啊,长得好漂亮啊。”   时渊冷眼一扫:“你看它眼睛。”   雪觅连忙跑过去蹲下朝那鸟的眼睛看去,然后奇怪道:“它怎么好像一只眼睛里面有两个眼珠?”   时渊道:“此鸟名为双睛,上古时亦可称之为重明,外形似凤,却带九根尾羽,可驱邪避凶,寻常凶恶妖兽听闻此鸟鸣声,会本能趋避,不过这一只并非上古神鸟,应是一只白睛,带着上古重明的血脉,如同你那只麟兽一般。”   雪觅道:“是麟兽厉害,还是白睛厉害啊?”   时渊:“若两者斗起来,自然是麟兽厉害,但这只白睛也不算差,只不过这鸟生性高傲,怕是难以受人驱使。”   当然若是雪觅喜欢想要,他也多得是办法让这鸟乖乖听话。   一出壳就想飞走,一点都不像麟兽那样粘着他,虽然这白睛是好看,但雪觅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听到时渊这么说,更是干脆利落的打消了驯化成坐骑的念头:“这样啊,那就算了,它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它呢。”   喜欢他的鸟兽那么多,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雪觅站起身道:“它若不愿意当我坐骑,那就卖了吧。”   好歹也要将渊渊开废了的那些仙兽蛋给补偿回来。   不过做决定之前,雪觅还是要先问一问的,于是戳了戳鸟头:“你要不要给我当坐骑啊?跟着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种高等血脉的鸟兽,生来就开了灵智,在蛋里的时候多半都能听懂人言了,所以一破壳便想办法逃走,听到雪觅的话,顿时将脑袋一扭,拒绝的姿态非常明确。   见它这样,雪觅只好道:“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   说完招来了一个神殿侍卫:“拿去卖了吧,这鸟一点都不可爱。”   神殿又不是没有别的灵兽,养灵兽当然要养让自己开心的啊,这不喜欢自己的养来干嘛,反正他好像就没有什么鸟缘,除了凤凰和落灵一族的神鸾,他对其他的鸟族都不怎么喜欢。   这白睛也是带着上古神鸟的血脉,不比麟兽差,若是现世,肯定不能让人知道这是小龙君开出的,不过时渊手中商铺巨多,想要隐藏身份售出倒是容易的很。   毕竟带着神鸟血脉,肯定不能随便卖出,所以出售的宝楼提前发出公告,将会拍卖这只白睛,这一下诸多大世家闻风而动,这可是拥有神鸟血脉的白睛,若能契约炼化,培养出来今后定然是一大战力。   这只白睛虽然生了灵智,但从灵智初生时就待在了天界仙宫,根本没有经历三界的险恶,尽管得了血脉些许传承,但也并非无所不知,除了清楚自己血脉来源,对于其他的一切皆为空白,就是一只纯白稚鸟。   但因对血脉的生而知之,于是高傲的不愿受人驱使,这才一破壳就想逃,甚至打定主意,无论这人如何讨好,它都不会甘愿为奴兽,成人坐骑。   没想到这人只是问了它一句,见它不愿,竟然直接将它卖掉。   高傲的白睛顿时怒了,张嘴就想吐出一团冰封之力来,结果那一口冰雪之气还没吐出来,就被一股强大的灵力狠狠扇了一巴掌,等它醒来,已经被关在了兽笼中,被人叫价拍卖了。   三界独一份的白睛,培养起来今后的实力甚至不输于上仙,所以众多世家竞争的十分激烈,最终以三千万灵晶,并七株五万年以上的灵药成交。   拍卖有了结果后,雪觅倒是多问了一句,毕竟是自己开出的灵兽,得知被狼族买下,又是这么高的成交金额,想来狼族对那只白睛很是看重。   白睛虽然高傲,但到底还年幼,好好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会将性子好好磨一磨,只是自己有了听话的麟兽,自然没必要再耗费这个时间,如果能被狼族重点培养,倒也没白费那一身神兽血脉。   只可惜渊渊明明开出了一堆的东西,到头来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时渊看着听了那只白睛后续的雪觅突然朝他叹了口气,顿时脸色微微发黑,不等他出声,雪觅转头带着麟兽嬉闹笑道:“快快,追上我给你灵果吃。”   已经长到成年人小腿高的麟兽嗷呜了一声,迈着如今尚短的小短腿,努力登着地面恨不能飞起的去追,可惜身量太小,还未学会飞行,只能吧嗒吧嗒地在地面奔跑。   好不容易追上小主人,结果脚下一滑,吧唧一下用脸着地了。   雪觅笑哈哈的将麟兽抱了起来举高高,青色的鳞片泛着锋利的冷光,四爪以及颈脖上环绕的一层毛乎乎,倒是综合了这份冷光,显出了几分可爱。   看着追两步都能摔一跤的家伙,雪觅忍不住抱着它摇晃了一下:“就你这样,长大了能威风到哪里去?”   麟兽顿时不满了,于是仰头朝天便是一声咆哮,它以后也是能很厉害的!   可惜落在雪觅耳中,只是嗷呜嗷呜的稚嫩叫声而已。   一旁的时渊看着一大一小抱在草丛里打滚的两只,大的那个沾了满身的草屑,小的那个翻滚的晕头转向蒙头蒙脑好一会儿找不到人。   好不容易发现它的小主人就在它背后,却高估了自己的重量和腿长,跃起一跳想要亲昵的扑上去,却在中途坠落。   时渊收回目光,有点没眼看。 第100章   身边的小伙伴都不在,圣灵雪觅都没意思去了,等妖皇派出去的亲卫军回来后,那只麟兽就能光明正大的养了,越发不想往外跑,整日带着他的小麟兽满神殿乱窜,还给起名玄泽,通体水青,又是水灵性,名玄泽刚刚好。   有了名字的玄泽每天跟在雪觅身后跟的越发起劲了,因为玄泽很听话,虽然有时候笨手笨脚的,不是差点掉池子里,就是努力飞着飞着中途飞不动了掉炼丹炉里,但雪觅要是让它乖乖在哪儿等着,玄泽坐到睡着也一步不离的等着,所以雪觅也就很少将它放进兽牌里。   吸收着神殿的灵气,整日吃着本该属于雪觅的口粮,玄泽是一天比一天大的在长。   等雪觅要动身去鬼域之境时,玄泽已经长得威风凛凛,趴下来都比雪觅还高了。   破壳宴的时候时渊没去,雪觅本来以为百岁宴的时候时渊也懒得去,但没想到这次时渊也去,不过时渊让他跟皇伯伯一道走,说自己会先行一步在鬼域之境等他。   雪觅愉快的收着东西:“还以为要分开很久呢,渊渊要是不去,那等我回来才能见到渊渊,渊渊去了,那在鬼域之境待多久都没问题!”   繁缕笑着替雪觅将一堆零散的玩具小灵物放进宝盒里:“想必神君也不舍得分开太久,所以这次才会一同前去。”   雪觅笑眯了眼:“渊渊肯定舍不得我。”   正在跟青鹿对弈那日没下完棋局的时渊朝着寝殿的方向瞥了一眼,青鹿笑着道:“鬼域之境一去一回,少说也要两年,若是路上耽搁,时间更久,雪觅说的怕是也没错。”   回应青鹿的是时渊明显比之前略重的落下一子。   这一次妖皇出行是摆出了仪仗的,同行的还有几个与龙族亲近的上神,例如凤凰一族的上神,青丘狐族的上神。   除此之外,此次受邀的还有众多天族和魔族以及人族的上神,即便有些上神因事耽搁无法亲自前往,那也派遣了自己的心腹弟子带着厚礼相贺,给足了无法亲自到场的诚意和歉意。   百岁宴上的阅兵仪式,这是在雪觅才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定下并且昭告了三界的,这等盛事各族等了这么久,哪怕没有受邀,也忍不住想要往鬼域之境去看看热闹。   对于好些实力不够平日里根本都不会谈及的鬼域之境,一时间变得热闹非常,好些偏远到甚至连鬼域之境是哪里都不知道的小地方也第一次知道了这里的存在,才知道原来那些上神成神后并非是逍遥快活,而是日夜为三界镇守,才护得天下安宁。   这是三界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大的动静,即便是封神大会,因为受到三重天的限制,并不是谁想去都能去的。   但小龙君的百岁宴,即便没有受邀,若是想要见识一番诸位上神的风采,自己前去鬼域之境,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真能见着。   感觉前不久众人还在谈论兵临三重天,三皇子抽仙骨的事,这才过去多久,又是如此盛大的百岁宴。   这龙族要么沉寂万年,要么热闹的话题不断,好多人更是难得真切感受到他们妖界是真有妖皇存在的,就因为多了一个小龙君,不出世的龙族感觉天天都在刷新话题榜。   三界如何热议如何羡慕,暂时都传不到雪觅的耳朵里,难得可以出来玩,更难的是全家一起出行,雪觅每天骑着他威风凛凛的玄泽,不是在巨大的飞舟上跑来跑去,就是穿越在云层中飞来飞去。   墨亭这一次将他的风猊白吻也带来了,白吻虽然不是雪觅的灵兽,但雪觅每次去墨亭宫殿的时候,都是白吻带着他玩的,现在雪觅有了玄泽,白吻那醋的飞起,有事没事就要上前争个宠。   傻乎乎的玄泽看着威风霸气,但被雪觅养大的,内里芯子又能霸气到哪里去,就只是个外表能唬人的大憨憨,被心机白吻欺负了,还以为对方在跟自己玩,就差没有躺下露肚皮撒娇了,这股憨劲儿,让白吻差点没好意思继续欺负。   除了玩灵兽,这一次好多年没见的霓凰也来了,百年未见,霓凰还是那风风火火的性子,仗着自己以前抱过小奶龙,见雪觅百年未见也没与自己生疏,霓凰高兴的带着雪觅四处撒野。   因妖皇的仪仗太大,人数太多,所以飞舟前行的速度并未多快,霓凰就带着雪觅每快要到一个大城池时就先行一步去城里吃喝逛买,一路玩的不亦乐乎。   这日霓凰带着雪觅从飞舟上下来,无论是白吻还是玄泽,都太过惹眼,所以两人乘坐丹鸟飞到了下方的城池,花朝和繁缕自然紧随其后,这段日子他们两的作用大概就是跟着付钱取物,好在东西都能装在储物器中,否则以这两位的花钱速度,两人四手都未必拎得下。   这座城池霓凰以前来过,还在这里的宝阁定做了东西,这次知道将会路过此地,特意准备好来取的,于是让雪觅先去城里的奉神楼点些东西吃,她待会儿就过来。   雪觅刚踏入奉神楼,一身淡紫长裙,美若天仙的女子从天而降,这女子容貌偏艳丽,并非娇柔型,一身气势更是凌厉野艳,带着一股飒爽的霸气,一见雪觅便双眼晶亮的上前,眼波流转中尽是对美人的欣赏。   明明言语轻佻,却因为这张好看的脸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注1)。如此缘分,若不承天之美,岂不可惜,小弟弟,不如姐姐陪你用膳可好? ”   花朝和繁缕顿时惊了,他们家小龙君,这是被一女子调戏了?   女子的话音都还没落下,一道冷到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紫缨!”   雪觅歪了歪头,紫缨?龙女姐姐?   正准备上前解救小龙君的花朝和繁缕:“……”如果名字没听错,再结合这女子出色的长相,以及通身那寻常世家培养不出来的贵气来看,这等家务事,他们似乎默默当背景板比较好。   雪觅眨了眨眼,不确定道:“姐姐?”   这清脆还带着一股奶味余韵的小嗓音,听得紫缨一阵心花怒放,还有什么比被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少年喊姐姐更让人高兴的。   紫缨一高兴,仗着身高将雪觅肩膀一搂:“小弟弟真懂事,声音真好听,再喊一声姐姐我听听。”   后面的男子直接上前将两人拉开,眼神不善地在雪觅的脸上扫了一圈,然而如此近距离见到他的脸,便是一股冲击。   乌瞳清亮,唇红齿白,眼神清澈,眉眼间又带着一股尊贵傲气,这长相模样,等再长开几分,怕是三界第一美人都及不上,难怪紫缨一见就控制不住自己,老远看到几乎飞奔过来,这女人,几千年了,当真是一点都不收敛!   紫缨连忙诶诶两声道:“你轻着点,别伤了我刚认识的弟弟。”   说着还朝雪觅帅气的一挑眉,再次忍不住上手,似乎想要摸一摸他嫩白的小脸蛋。   商戬双目警告的看着紫缨:“你现在竟是连小孩都不放过?!”   紫缨顿时笑的花枝乱颤,一把拉过雪觅,不止上手了,还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如此小美人,逮着一个是一个。”   商戬气炸了,本来温润如玉该清冷如仙的人,生生被紫缨气的炸了毛。   见把人逗的都要气红眼了,紫缨再次笑出了声,捏了捏雪觅的下巴:“小可爱,告诉这个哥哥,你叫什么?”   雪觅看了看紫缨,然后看向商戬:“我叫雪觅。”   商戬双手环胸,一身火气简直要如有实质了:“我管他叫什么,你喜欢,你带回去好了,再养个几年,等长开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紫缨啧啧两声:“我可带不回去,我真要把他带回去了,明天我那小龙窝就得被人端了。”   紫缨牵起雪觅的手:“那霓凰可真不靠谱,把我这么漂亮的弟弟就丢路边,万一真遇到歹人见色起意给掳走了怎么办!”   两人往奉神楼里走去,繁缕这才道:“商戬上仙,那是小龙君。”   商戬一愣,这才想起来,龙族那位新生小龙君就叫雪觅,随即反应过来,他又被紫缨给耍了,顿时更气了,但还是冷着脸跟在了后面。   花朝没忍住的跟繁缕传音道:“听闻商戬上仙是乌诀上神首席弟子,最是成熟稳重,怎么今日一见…”   繁缕笑了笑,成熟稳重,那可能要看对谁了。   等坐下后,紫缨看着雪觅那张怎么看都看不够的脸道:“也不知道你该叫我姐姐还是叫我姑姑,算了,还是叫姐姐吧,姑姑把我叫老。”   雪觅忍不住道:“紫缨姐姐一眼就认出我了?”   紫缨笑着道:“那是自然,你的小画像,你旭阳叔叔可没少传给我看,再说了,长得这么好看的崽儿,怎能不是我龙族的。”   看到商戬走来,雪觅道:“那我该叫商戬哥哥还是叫姐夫啊?”   这声姐夫听得商戬差点没绷住嘴角,瞬间周身的火焰都平息了下来,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雪觅:“你紫缨姐姐平日惯爱胡闹,刚刚没认出是你,吓到了吧?”   雪觅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紫缨姐姐,我还以为至少要到鬼域之境才能见到,稍后姐姐要跟我一起回飞舟上去吗?”   紫缨连忙摆摆手:“皇叔一见到我就爱唠叨,我还是和商戬一起慢慢游历过去吧。”   说着取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镂空小玉球:“这是给你百岁的礼物,玉玲珑,以五彩天石炼制,摇响玉铃,可号令万兽,你拿着玩吧。”   雪觅连忙道:“谢谢紫缨姐姐,谢谢商戬哥哥。”   商戬眼神瞥了眼紫缨,似乎对于紫缨没肯定那一声姐夫有些小不满。   紫缨并未在这儿久留,若是被霓凰那丫头看到,定会将她拉上飞舟,因此陪着雪觅坐了一会儿,说了说话,在霓凰来之前就先走了。   商戬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眼神颇为不善。   紫缨笑眯眯凑近,一指挑起他的下巴道:“气性这么大,逗你玩呢,总不能我亲了一下我家可爱的小弟弟,这你也吃醋吧?”   商戬冷哼了一声:“为何不让他喊姐夫?”   紫缨眼眸染笑:“想听姐夫啊,那万里红妆为聘,你要不要?”   看着那张让人又恨又爱的脸,商戬咬牙道:“要!”   想他被压了那么多次,每每都被这女人挑逗的不能自己,为聘就为聘,总不能白被压,连个道侣的名头都捞不着!   紫缨离开没多久霓凰就回来了,雪觅给她倒了一杯茶:“刚刚我碰到紫缨姐姐了。”   霓凰顿时将茶盏往桌上一拍:“那丫头是不是知道我在,所以先跑了?!”   雪觅笑着道:“还有商戬哥哥,商戬哥哥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好看,虽然容色清冷如月华之光,但脾气却有点像十七叔。”   霓凰轻哼了一声:“那个商戬都是被紫缨给带坏了,想当初,他作为乌诀上神的大徒弟,掌管着神宫万千弟子,那时候多老成稳重,就是别人口中的大师兄,结果被你紫缨姐姐这么一拐带,哪里还有半点稳重之气。”   雪觅闻言抿唇一笑:“那商戬哥哥现在过的肯定很快乐。”   所以才能释放本性,不再因责任和外界的目光压抑脾性。   霓凰回来时本来是想要说什么的,结果被雪觅的紫缨一打岔就忘了,等用膳过半,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悬赏令,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连忙道:“你在圣灵是不是有个灵族的好友?”   雪觅点了点头:“有啊,怎么了?”   霓凰:“如果那人是灵族的前任圣女的话,她现在好像正在被追杀。”   雪觅惊了一下:“追杀?被谁追杀?”   霓凰:“灵族的现任主母,说是前任圣女盗了族中圣物巫神玉,于是布下悬赏令追杀此女。”   雪觅怒道:“胡说!那巫神玉明明就是我给乌空空的,什么盗,谁盗了!”   花朝忍不住朝繁缕看了一眼,繁缕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既然小龙君知道了这件事,那肯定是要管的。   雪觅连忙喊出影卫:“派人去查这件事,还有查查乌空空和桂宁现在在哪里。”   影卫立即送出一张传音符,这种事自然不需要他亲自调查,他只需要贴身保护小龙君,传达信息即可,其他的事,自有专门的人去处理。   等雪觅回到飞舟上的时候,一些明面上稍一打探就能问到的信息已经汇集了过来。   据说这事是因为灵族的少主偷偷外出,结果死在了朝圣城,灵族曾经也是一大神族,自然是有命牌这种东西的,那少主的命牌一碎裂,族中就收到了消息,而且根据命牌测算,算到了少主最后的陨落之地。   现在的灵族主母巫毓只有乌承望这一个儿子,她谋算一切,为的就是让儿子今后能顺利继承灵族,却不想儿子不过百来岁,竟然就没了,这让巫毓如何接受。   确定儿子死在朝圣城,巫毓几乎是立刻就带着人去到了朝圣城,她要查清儿子的死因,为儿子报仇。   这一调查就查到乌空空的消息,有人见到曾有人拿着像是乌空空母亲遗物的东西来找过她。   能有乌空空母亲遗物的,那定然就是自己的儿子乌承望,之所以能查到这些,还是因为乌空空是小龙君的好友,在圣灵不说人人认识,却也大部分都有所听闻,因此稍微有点事,很容易就成了别人议论的话题。   儿子来找过乌空空,现在儿子死了,这让巫毓很难不做他想,等再用族中秘法感应巫神玉的所在,朝向更是奔着鬼域之境。   这一下简直就是坐实了乌空空杀了乌承望,抢夺了巫神玉的罪证,于是巫毓直接带着人追到了鬼域之境。   “现在查到的消息是鲛族的小公子借着他的几个族兄之力抵挡住了灵族主母的追杀,带着乌小姐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灵族主母找不到人,这才借着万宝阁的暗楼发布了悬赏令。”   雪觅微微蹙眉:“那个主母将巫神玉抢回去了?不然的话她族内有秘法能查到巫神玉所在,那想要找到乌空空应该很容易。”   汇报的影卫道:“倒是未曾听说,现在收集到的消息只是市井传言,已经派人去找了,若有乌小姐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报来。”   雪觅道:“悬赏令发布了多久?”   影卫:“已有半月。”   半个月,那就是差不多他刚从朝圣城出发,难怪他都不知道这件事,若是他还在朝圣城,不可能这么久才收到消息。   雪觅道:“灵族的主母现在在哪儿?”   这影卫也一时答不出来,因为那个巫毓虽然发布了悬赏,但本人并未现身,同样是隐在暗处。   估计是知道乌空空与小龙君的关系,怕小龙君为乌空空出头对付她,干脆也躲藏了起来,想要找人自然是不难,但那也不是说找就能立刻找到的。   现在无论是乌空空还是巫毓,估计都在鬼域之境那一带,从这边去到鬼域之境也的要数月的时间,就是直接调动那边的人,想要找到人,最快可能也要几天。   雪觅虽然想要快点找到人,无论是那个主母还是乌空空,谁都行,但也知道这人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于是另想办法道:“有没有办法传话给那个灵族的主母?”   影卫:“有,可直接在暗楼发布,以暗楼的信息网,不到一天,小龙君想要告知的事情便能传遍三界,灵族的主母既然在暗楼发布了悬赏,那一定会关注暗楼的信息,因此定然能看到。”   雪觅道:“那就替我去传个话,灵族少主并非乌空空所杀,他是死于几个散修之手,巫神玉也是我给乌空空的,让灵族主母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   这话很快就随着暗楼发布了出去,小龙君发出的信息,许多根本没注意到灵族悬赏的人也都将目光投递了过来,有人相信,觉得小龙君没必要说谎,一个小小的灵族,根本不值得小龙君说谎,怕是动动手就能灭了。   但有人觉得这是小龙君在替朋友顶锅,有人深挖到了前任灵族圣女与灵族不合的消息,好像前任圣女的母亲原本是灵族的主母,结果后来修炼出了岔子死了,圣女也因为祭祀上使不出神力来,于是被除族。   这种事情有脑子的都能想到背后势力的倾轧,说不得前任圣女与现任主母还有杀母之仇,所以杀了她儿子也不是没可能。   事关小龙君,瞬间调动起了所有人的八卦之心,好多人都静待下文,想看看后续将会如何发展。   有人觉得小龙君都发话了,灵族定然不会硬抗,若是借机下坡,说不定还能得些好处,没必要因此得罪小龙君,得罪了小龙君,那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龙族,头得多铁才能撞的起这块硬板。   让所有怀揣着一颗八卦之心的人没失望的是,第二天暗楼就回了灵族主母巫毓的话。   话里的意思是这是他们灵族内部的事情,即便是妖皇陛下,那也是无权过问的,哪怕是天帝都插手不了他族内部之事,就请小龙君不要多事,他们跟前任圣女之事,无需旁人操心。   这的确是三界不成文的规矩,各族的事情若没有危害到各界,那就是各族处理,哪怕是妖皇,那也不可能插手到别人的家务事去。   巫毓这话一出,就相当于敬告天下,此事是灵族内部的事情,要是小龙君想要借势插手,那她倒要亲自到妖皇面前,在三界的见证下问问,一个小龙君是不是能将整个三界当自家后花园一样摆弄。   这一下把雪觅气的不轻:“我看她就是想要杀乌空空,哪里管她儿子究竟是谁杀的!”   花朝道:“看来我们要先找到乌空空才行,只不过这件事怕是不好处理,就算我们先找到了人,那个灵族主母恐怕也能毫不避讳的上门来要人,我们不交人,便是一个天大的罪名就压下来了。”   雪觅哼了一声:“这有什么不好处理的,她悬赏,我也能悬赏!你去将我库中十万年以上年份的灵药拟一个清单,交给暗楼,谁要是将灵族主母巫毓活着带到我面前,任其从中挑选十株!记住,是以乌空空同圣灵弟子,亲密好友的身份悬赏。”   他不用手中的势力,单是从秘境里得来的那些宝贝,他也能将那个主母给抓出来! 第101章   雪觅的悬赏令一出,三界都震动了一番,那清单上公布的十万年以上灵药就有几千种之多,好多都珍贵到数千年都未曾听闻何处现世过的灵药这清单上竟然也有。   千藤芝,星天节,星宿冥花,圣血果,雷火仙参,逻婆根,这些东西哪一个拿出去不是遭人疯抢的,随便一个都是百万灵晶的价值,还都是天阶灵丹的材料!   要知道许多人卡修为,或者重伤重病,需要一些天阶级别的灵丹,难求的并非是炼丹师,而是炼丹的材料,炼丹师也是靠炼丹修炼,如果能有那个条件尝试着炼制天阶灵丹,他们岂会不乐意,但天阶级别的灵丹一个是丹方难得,再一个是炼制所需的灵药非常难集齐。   好多人终其一生就因为没能寻到其中一味灵药而炼不成丹药,导致修为无法得到突破,最后大限将至不甘而终。   现在那些曾经找破头都未必能找到的灵药就摆在眼前,还一次能得十株,低修为的看热闹,看着清单上那些灵药,羡慕嫉妒的令人眼红,小龙君才多大啊,不过百岁,竟然就有这么多的积攒了,想来都是龙族那些上仙上神给的吧。   这倒是旁人误会了,雪觅又不爱炼丹,龙族大佬们给的最多的就是各种灵果灵器,这些灵药,都是雪觅靠自己的力量在人家秘境里铲地皮铲出来的!   高修为的直接疯狂行动起来,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对有需求的人而言便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机缘,这要不冲,若被他人登先一步,怕是要气死。   有些甚至还打算联合一起,若能找到灵族主母,一人分个两三株的那也是稳赚不赔。   破障丹,延寿丹,这些最热门丹药的主材料在那份悬赏清单上都有,越发被诸多大势力齐齐争抢。   悬赏令一出,整个三界都被搅动了。   这一下灵族主母若是再拿小龙君借妖皇之势插手他族内务事的说法就不成立了。   小龙君可没干什么,没看那悬赏令上发布悬赏者的署名是人家乌空空同圣灵道友及好友么,关小龙君什么事。   什么?这人就是小龙君?那有什么关系,是小龙君就不能发布悬赏令了?   一方出得起价格,一方接的起单,买卖自由的事,小龙君怎么了,又不是拿龙族的名头压人让人强行听从,也没拿妖皇的势力强行抓人,你要有本事,那你也出悬赏抓小龙君就是。   别说什么龙族招惹不起,给得出足够的利益,三界天帝也能给你联手抓喽!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住妖皇,不过妖皇也没有过问,随雪觅折腾了,小孩子长大了,总要自己学会处理事情,等处理不了的时候,他们这些老家伙们再出手就是了。   飞舟上除了妖皇和古溪两位上神,狐族的公卿上神,凤凰一族的芜扶上神都在。   公卿上神看着外面的热闹劲儿,笑着道:“三界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你家这小崽儿倒是活泼的很。”   随口感叹了一句后,公卿上神又道:“上万年才得偿所愿,你们怕是要星星不摘月亮的,那灵药清单,着实令人惊讶。”   妖皇道:“时渊养崽没经验,只知道一味的宠,他那神殿的宝库从小就任由雪觅出入,就这么点东西,哪里值得惊讶了,等以后他再将时渊库中的灵器神器折腾出来,再惊讶不迟。”   一旁的芜扶上神也跟着轻笑:“这小雪觅,当真是从小到大的能折腾。”   妖皇听到这话就不满了:“雪觅从小就乖,哪里是他折腾。”   这事明明就是别人起的头,雪觅都发出公告说明缘由了,谁让灵族的不听,一意孤行,好了吧,惹火了,平日里连他都要顺毛摸,轻易不敢招惹,也就灵族头铁。   芜扶上神道:“刚一出生,就震的整个妖界天翻地覆的是谁?”   妖皇:“这都是龙十七那臭小子害的,跟雪觅又没什么关系。”   芜扶上神:“刚过完破壳礼,就浴了神光,让整个三界为之震动的是谁?”   妖皇叹气:“都是青鹿不打一声招呼,害的雪觅还睡了那么久。”   芜扶上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开出神器,让神雀族的人来我这儿哭求了数月求,这又能怪谁?”   妖皇:“当然是怪神雀族,雪觅都不愿意交换了,还不依不饶,他们若是看得开些,哪里会打扰你那么久。”   芜扶上神哼了一声,后面的事不用说,她也能想到妖皇会如何答,这护崽的劲头,容不得人说半句的习性,倒是全族一脉相承。   公卿上神笑着道:“这般一看,龙族这些年,因为雪觅日子倒是过的有趣多了。”   有崽万事足的妖皇笑着应道:“可惜崽儿长得太快了,眨眼都长大了,舍不得啊。”   眨眼长大的崽儿正坐在自己的庭院中,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有花朝和繁缕实时跟进,雪觅倒也不必次次喊出影卫来询问情况,影卫虽然是他暗中的护卫,可人家也是上仙,不是重要的事,雪觅一般不会随意使唤。   雪觅:“现在外界的情况怎么样?有人接悬赏吗,我要不要再加点灵药?”   花朝连忙道:“可别加了,十株灵药已经让不少人疯狂找人了,据说有几个大世家的地仙老祖都亲自出手了。”   雪觅意外了一下:“就这几株灵药,地仙都想要吗?可他们都飞升了,好像用不太到吧。”   花朝:“什么叫就这几株,十株啊,每株都是十万年以上的灵药啊,有多少人能活的过十万年的,更何况,天阶的丹药,便是上仙都能用得上,更何况是地仙,反正悬赏一出,就坐等别人将那个灵族的主母抓来吧。”   正在等消息的巫毓看到那份悬赏令便直接眼前一黑,她没想到那个小龙君为了乌空空能做到这份上,那般多的灵药,一株都极其难求,为了乌空空,他竟然直接出十株悬赏!   乌空空跟她那个娘一样惯会蛊惑人心,都已经被除族了,还能搭上小龙君,一想到她的望儿被这贱丫头害死,她心里就恨得像是着了火一般。   望儿的仇还没有报,乌空空那贱丫头也还没找到,所以她绝不能被小龙君抓到,否则这仇怕是死都报不了。   但巫毓显然低估了那份悬赏的威力,哪怕只是拿出其中的两三株,抓一个已经没落的灵族主母,都足够让人不顾一切了,更不用说这么多。   所以巫毓根本没能躲藏多久,就被人围在了一处山谷中。   找到了巫毓,人还没开打,其中一位地仙修士抢占先机的朝着另一地仙修士开了口:“石谊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名叫石谊的修士道:“凌道友也不必寒暄了,不如商量一下此人如何分?”   凌姓地仙道:“这有何需要商量的,你我二人来得早,那自然是你我联手互分一半。”   至于其他人,不过是渡劫期修为,还不值得来分这杯羹。   石谊闻言也觉得如此最好,否则他二人打起来争夺这个机会,这巫毓在此的消息被更多人知道了,那到时候恐怕是一片混乱,不如先下手为强。   躲在谷中的巫毓险些气的吐血,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个货物一样被人如此挣来夺取,让她坐以待毙自是不可能,但反抗也只是徒劳挣扎。   巫毓自己也只是渡劫大圆满的修为,一个地仙她都未必能逃脱,更不用说两个,要不是雪觅说要活捉,怕是连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悬赏令发布不到三天,巫毓就被抓到了。   有人啧啧感叹:“灵族发布悬赏抓前任圣女用了半个月的都没抓到,那悬赏是什么条件来着?”   有人答:“十万灵晶。”   十万灵晶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如果没有小龙君的悬赏做对比的话,难怪半个月都没抓到呢,用灵晶悬赏,哪怕是拿出几件法器来悬赏,估计都比悬赏灵晶来的效率高。   这巫毓被抓到了,那她的悬赏令自然也就随之撤下了,只不过小龙君还没到鬼域之境,所以暂时将其关在了凌家,等小龙君来了之后,一手交灵药,一手交人,要换哪些灵药,凌家的老祖和那位石谊地仙都已经想好了。   雪觅也没想到人竟然抓的那么快,他看大半个月都没找到乌空空,还以为悬赏抓人很不容易呢,于是催着妖皇加快速度,他要快点到鬼域之境,把这事处理了,如果之前不是他将巫神玉给了乌空空,这后面的事可能也不会发展成这样了。   听着雪觅的话,花朝提醒道:“即便你说明原委,估计这灵族主母也未必会听,她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想相信,也许人家本来就是想要乌空空的命,现在不过是有了个正当理由罢了。”   雪觅:“那到了再说吧,人还没见着呢,反正人不是乌空空杀的,她要是一意孤行。”   花朝笑着看着雪觅:“一意孤行你要怎么样?”   雪觅:“我就问问灵族的,要不要换个当家做主的!”   反正换人这事,他在行!   等雪觅终于到了鬼域之境时,灵族的几大族长也都赶来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即便不出族,也都听闻了,再不出来,整个族怕是都要成三界的大笑话了。   雪觅一到鬼域之境就让人去凌家将巫毓给带来,他刚用神影镜跟时渊联系过,知道他还在路上,便打算先将这里的事给处理了。   两个抓到巫毓的地仙,带着家中最看好的子弟一同前来,有机会能见到小龙君,说不定还能见到上神,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雪觅坐在行宫大殿的高座,看着下方的人,直入正题:“辛苦二位了,不知要何灵药,二位可想好了?”   凌旬上前一步道:“早已选好,小龙君可先验验这是否是您要的人。”   雪觅:“有二位出手相助,我自然是放心的,花朝,带两位去挑选灵药,好好伺候。”   花朝应了一声,上前道:“两位仙君这边请。”   两人没想到小龙君做事这么干脆利落,还以为要等他处理完这灵族的事才会给灵药呢,不过干脆利落也好,灵药还是拿在自己手里才让人放心。   雪觅朝繁缕看了一眼,繁缕让人将那几个灵族的长老都给带了进来。   他们一到鬼域之境的时候,这几个灵族的人就在外求见了,既然是处理他们灵族的事,那就当众给解决了。   怕巫毓作妖,所以抓到巫毓之后,石谊就出手将她几道穴位灵脉给封住了,虽然没有完全的限制住她,但也不怕她跑了,这会儿巫毓正被压着跪在大殿中。   雪觅看了眼几个灵族的长老,比起巫毓的满眼愤恨,这几人倒是神色有些瑟缩怕事,战战兢兢的,跟他早前见过的魔族八陵仙谷的长老完全不一样。   只一眼差不多就摸清了他们的底,雪觅这才道:“诸位长老还请坐下,此事本就是误会,我会悬赏三界,也只是希望有人能够好好听我说话,而非意气用事的结仇,如今几位长老都到了,正好可以做个见证。”   几位长老连声道不敢,但见小龙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那颗提着的心倒是慢慢回落了下来,一个个小心的在下座坐下,有些还眼神带着怒意的扫了眼巫毓,怪她行事无忌,给族中招惹祸事。   雪觅看向巫毓:“早前我也通过暗楼告知过你,你的儿子是被几个散修所杀,我的人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巫神玉,此玉我先是拿给妖皇陛下看过,确定是你灵族之物,而我又刚好认识灵族的人,这才将巫神玉转交给了乌空空,此事你信是不信?”   巫毓依旧固执道:“所以小龙君这是要插手我族中的家事了?”   雪觅笑了一声,道:“如果我没记错,乌空空已经被灵族除族了。”   说着看向坐在旁边的几个长老:“可有此事?”   几个长老连忙道:“这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因乌空空无法感应到祭庙中的神力,并非圣女人选,加上她对新主母言语冲撞,多有不敬,这才将其除族。”   雪觅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巫毓:“既然除族,那证明乌空空已经不是你灵族的人了,那你告诉我,你要处理谁家的事?”   巫毓顿时一哽,随即咬牙狡辩道:“她身体里留着我灵族的血,哪怕除族,她生是灵族的人,死也是灵族的鬼!”   雪觅:“你这算不算蛮不讲理?你要是不讲理,那我也可以不跟你讲道理。”   巫毓:“她愿不愿意舍弃灵族这个血脉,小龙君不该让乌空空自己出来说吗!更何况,哪怕乌空空已经不是灵族的人了,那巫神玉她总要归还吧,这巫神玉是我灵族的圣物可是三界皆知的!”   雪觅:“估计她也不稀罕你们这圣物,现在,事情一笔笔的清算,首先你儿子的死并非她所杀,这一点我再问一遍,你信是不信?”   巫毓冷哼一声:“这由得我信不信吗,还不是你怎么说就怎么听。”   雪觅看向几个灵族长老:“这就是你们灵族的主母?不是我说,有这种人给你们当主母,你们灵族怕是很难有一下个百年了。”   巫毓怒目而视:“灵族中如何,与小龙君何干!”   雪觅:“我皇伯伯说,灵族的巫神曾经创下一个时代,最后以身祭天平定了三界,每每提起,无不感叹遗憾,叹巫神之大义,憾生不逢时未能一睹其风采,再看现在,你们族中的主母,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弃全族不顾,满目私怨,由这样的人带领,恕我直言,巫神余荫庇护至今的灵族,是真要到头了。”   这话听的灵族几位长老又是骄傲又是心酸,再对比如今压在殿中的主母,更是脸上烧的火红。   巫毓冷笑一声:“这倒是无需小龙君操心了。”   灵族的几位长老也面露难色。   雪觅很是不解,这明显一个德不配位之人,为什么还要奉其为主,这些人简直就跟话本里那些被下了降头降了智一样。   繁缕朝雪觅解释道:“灵族是以血脉定主。”   其中一位上老上前道:“确实如此,如今这巫毓是巫神圣主所留最后一丝血脉了,若令择其主,灵族,将不再是灵族。   雪觅看向巫毓,难怪这人有恃无恐。   就在这时,有一人走了进来,边道:“谁说她是最后一丝血脉了。”   雪觅看向来人,脸是他熟悉的脸,但一身盛装白衣,曾经俏丽的灵珠小辫也都松散放下,锦带将被小花盘起的头发束于脑后,简单大方的灵簪点缀在发间,整个人显得端庄又温婉。   最重要的是,乌空空原本干干净净的眉心,竟然多了一道火红的印记。   几个灵族长老猛地站了起来,看着乌空空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乌空空走到大殿中央,缓缓躬身行礼:“灵族圣女乌空空,见过小龙君。”   雪觅还没见过乌空空这么端庄贤淑的一面,也是有点诧异,还有自称,怎么都让雪觅觉得怪怪的:“你没事吧,我找了你好久。”   但竟然一直都没找到,连他的人都没找到,他都好奇乌空空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乌空空又是躬身一礼:“谢小龙君挂念,我很好。”   雪觅下意识看了看繁缕,用眼神示意繁缕也认真看看,这真的是乌空空?感觉像是被人掉包了。   乌空空看向几位长老,面色淡淡:“诸位长老,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几个长老惊的瞪大了双目:“空空你……”   乌空空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然后看向巫毓:“这还要多亏了她,若不是她对我狠下杀手,让我意外得了巫神玉中的神力,我能不能活到今天都不一定呢。”   长老惊道:“你融合巫神玉?!”   乌空空平静回视,几个长老也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额头上的火红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当年的巫神,便有此印记。   几个长老相视一眼后,直接跪了下来:“吾等,拜见圣女。”   乌空空看向巫毓:“有件事你的确说对了,灵族的事,就该要族中自行解决,几位长老,将此人扣下,带回族中,如何发落,我自有安排。”   几人应声而动,前一刻还是他们也没办法废除的主母,现在直接成为了真正的阶下囚。   雪觅懵逼的坐在上面,不敢动也不敢说,因为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直到乌空空偷偷跟他眨了眨眼,雪觅这才松了口气,还是那个乌空空,没被掉包,也没被夺舍。   乌空空突然出现,整个情势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扭转,雪觅感觉自己都没帮上什么忙,她就自己解决了。   现在她重新变成灵族的圣女,好像权利还挺大,几个长老对她言听计从的,之前的主母巫毓瞬间就丧失了话语权,反转的太快,让雪觅都没能回神。   直到将几个灵族的长老另外安置好,乌空空才再次来见了雪觅:“灵族就是这样,以血脉定权利,当初我未能与祭庙中的神力有感应,加上巫毓暗中谋划,这才将我除族,我原本名巫空空,巫神的巫,但将我除族后,便让我改了姓。”   雪觅:“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乌空空道:“我融合了巫神玉的神力,再没有比这更能说明一切的了,灵族的圣女比主母的权利更大,后面的事我自会处理,只要我还是族中的圣女,巫毓就翻不了天。”   听她这么说,雪觅顿时放心了一些,又道:“你这段时间躲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   总觉得乌空空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虽然一年有余未见,乌空空似乎也经历了不少事,但这样仿佛一瞬成长的变化,还是让人莫名心头发酸。   乌空空看着雪觅笑了笑:“我在巫神玉里,所以你们才找不到我。”   雪觅惊讶道:“巫神玉里?那里面是个小世界吗?”   乌空空点了点头:“也算不得小世界吧,只是一个很奇妙的小空间,承载了巫神之力。”   略一解释后,乌空空问出了自己关心的事:“桂宁还好吗?他帮我挡了一下,我把他藏起来引开了巫毓的追杀。”   雪觅:“他已经被送回了鲛族,伤的有些重,但都不是什么麻烦的伤,养一养就好了。”   乌空空叹了口气:“是我拖累他了。”   雪觅道:“你要这么说,那也应该怪我,我不该将巫神玉交给你。”   乌空空摇头道:“这巫神玉或许早就命中注定了该到我手里。”   雪觅对这话有点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么说?”   乌空空状似无奈道:“没办法啊,谁让我是灵族的圣女呢。”   看着她眉心突然多出来的印记,雪觅微微蹙眉:“所以你要回灵族当圣女了?”   乌空空本来努力笑着的脸,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雪觅:“你说,人生来是不是就已经注定了该背负什么样的责任?”   雪觅以为她说的是灵族圣女的责任,便很认真的朝她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注定的事,也没有一定的应该,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如果你不愿意,没人能勉强你。”   乌空空转回头,看着眼前碧蓝的天空,往前一步,是再也回不去的单纯美好,后退一步,是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良心谴责。   她不知道要如何选,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决定,但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若是不愿,没人能勉强她。   突然有了支柱,好像也有了软弱的勇气。   乌空空伸手抱住雪觅,她要好好想一想,认真的想一想。 第102章   答应了雪觅的百岁宴,乌空空自然是要努力做到,她让灵族的长老将巫毓先带回族去,说好等陪雪觅过完百岁宴后再回灵族。   灵族的人一走,乌空空直接换下了那一袭纯白盛装,头发再次用珍珠束成小辫,额上的印记也暂时遮掩了起来,装扮一换,瞬间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乌空空。   大概是放松的太彻底,没心没肺到啃着灵果啃了一半,乌空空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忘了北穆!”   一旁的雪觅无奈道:“你这忘的够彻底啊。”   乌空空心虚的一笑:“嘿嘿嘿,这,这不是事情太多了嘛。”   任谁陡然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有莫名其妙背负上来的责任,并且责任重大到事关整个三界,她哪里还有脑子去想别的事啊。   当时被巫毓带着人追杀,北穆幻化成她的样子引开了追击的人,没想到巫毓竟然能通过巫神玉掌握她的所在。   她虽然当过灵族的圣女,但年岁太小,很多东西知道的并不多,哪里知道巫神玉还能用来追踪,结果北穆引开了一波人,第二波人寻着巫神玉又追了过来,桂宁为了护住她还被打伤,她为了不拖累桂宁,就将受伤的桂宁藏了起来,然后引开了追击。   后面的事情就是她被追到了,然后跟巫毓动起了手,重伤之际激发了巫神玉中的神力,暂时打退了巫毓,逃走昏迷,醒来后人竟然就在巫神玉当中,后来接受了巫神的传承以及留存的力量。   等她好不容易出来,外面就已经变了天,雪觅为她重金悬赏,当然这其中没少夹杂着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毕竟不是谁都能那么理智的看待一些事情,总有些人比较偏激的盯着雪觅的身份说事。   雪觅自己或许不在乎,但乌空空却不想雪觅因为她而背负一些本不该有的骂名,于是连忙找了过来。   还好来的及时,她拿回圣女的身份,不管怎么处置巫毓,哪怕杀了她,那也是他们灵族的事情,至少不会再跟雪觅牵扯上关系。   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这才想起北穆,连忙又啃了一口灵果,压了压那股小心虚。   雪觅好笑道:“你就不怕他出什么危险?”   乌空空扬了扬手腕,一条银色像是雷电的印记在她催发了灵力之后若隐若现:“这是灵族的魂契,每一任圣女会在被定为圣女的那一天选择一个结契人,作用除了忠心不背主之外,大概就像是随身命牌,他要是重伤,我会有感应,他要是死了,我也会有感应,现在魂契还在,我也没什么感觉,证明北穆还好好的,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肯定知道要到哪里来找我,我在这儿乖乖等着就是了。”   雪觅仔细看了看她手腕上的印记:“还有魂契啊,我以为只有和灵兽才能结契。”   乌空空:“灵族这些古老的规矩很多,反正很多方面都承袭着上古时期的做派,你看那些长老,满心只有承袭旧制,以血脉认主就知道了,这就是避世不出的结果。”   雪觅道:“我还没到鬼域之境的时候就已经找到北穆了,不过那时候你还没有消息,所以北穆并没有来找我,而是找你去了,现在估计正在往这边赶来。”   乌空空点了点头,朝他道:“逃了这么久,我要好好休息休息,活这么大还没这么累过,你忙你的去吧,百岁宴不是快要到了,估计很多事,你别管我了,你在这儿我都没办法发呆了。”   雪觅看了她一眼:“那你发你的呆吧,有事就来找我。”   乌空空嗯嗯点头表示知道了,等雪觅离开了,整个人便毫无仪态的躺在了庭院中的檐下,微风拂动,带着一股清新的花香,天上的云层缓缓漂浮着,屋内的香炉正升腾着袅袅烟气,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平静又安宁。   雪觅正往主殿那儿走,听闻时渊到了,便立即转了道,正好看到时渊从大殿外走来,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兵将随侍,步伐齐整,井然有序的列为两队走在身后,一身幽蓝劲装的陆染比仙气飘飘的纱衣多了一分杀伐的利落。   而走在最前面的时渊,一袭金纹龙绣的黑色锦服,衬着那极白的肤色,少了一分不染纤尘的谪仙之气,多了一股浴着鲜血和杀戮而出的冷冽与独尊霸气。   天神该是什么样的,从小就在众神当中打转的雪觅一直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然而这一刻,看到与以往不同的时渊,他知道了,天神就该是这样的,仿佛能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傲然的踩在脚下。   那不是可以任他抱腿攀爬的人,不是他闯祸犯错,将温柔深藏悉心教导他的人,也不是他日夜相伴,能随意任性撒娇的人。   眼前的时渊,是他需要努力抬头才能仰望崇拜的人。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悸动,有一丝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渴望。   雪觅也不知道他究竟渴望什么,但在这一瞬间,他只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打破这股让他惶恐的陌生,将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拉到他的世界里来。   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已经本能的去做了,他忘了自己会飞,忘了自己有传送符,忘了身为修士的修为,只是最简单的,拼着全身的力气用双腿奔跑着,跑向心底的渴望。   就像小时候的每一次,他横冲直撞的奔来,时渊都能安安稳稳的将他抱住,这一次也如从前一般,不管他冲撞的力气有多大,时渊都能将他稳抱在怀。   抱住了,亲近了,熟悉的温度和气味,瞬间就打散了刚才那一瞬间带着惊艳的陌生,雪觅紧紧搂着时渊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身上,亲昵的蹭着他的脸颊:“渊渊…”   时渊轻抚着他的后背,笑着道:“怎么每次与我分开一段时日,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雪觅:“我想你嘛。”   时渊稳稳的抱着他往大殿走去:“想我,我看你悬赏三界倒是热闹的很。”   雪觅被时渊贴身抱着,正好面朝着紧随其后的众多兵将,但雪觅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笑嘻嘻的贴着时渊道:“渊渊今天好好看啊,特别好看,三界第一好看!”   时渊轻笑:“就你嘴甜。”   原本该是非常有气势的出场,毕竟黑衣时渊并不多见,可惜身上长了个崽,瞬间削弱了那一身黑衣的睥睨天下唯吾独尊的非凡霸气。   妖皇已经在大殿等着了,几位已经到了鬼域之境的上神都在,众神会晤,气氛自然是庄重而严肃。   然而等看清时渊是如何进来后,整个氛围顺便被破。   妖皇无奈道:“雪觅,快下来。”   雪觅一扭头,见到大殿里好几位上神,连忙从时渊的身上下来,朝着众位上神一一问好后,便粘在时渊身边不走了。   妖皇知他许久未见时渊,定然是想念的紧,也不拘着他,本就是为他准备的百岁宴,自然是怎么让崽开心怎么来。   等时渊到了,众人就商议这一次开放天煞林的事。   天煞林里遍布煞气,若能消灭一缕煞气,便可得一颗煞珠,煞珠也会根据煞气的强弱有等级之分,这次开放天煞林,只要报名者皆可参加。   众神商议的是,既然是为了雪觅庆贺百岁礼,那自然是有奖励的,而且消灭煞气对三界也是大有益处,众神既然来了,那少不得要拿出一些东西有所表示才是。   妖皇作为小龙君的大家长,无论是开放天煞林还是这一次的阅兵礼,都是妖皇做主,那自然要先拿出些好东西来开个场。   妖皇:“震天戟为上品灵器,若是拿来奖励头名者,倒也合适,除此之外,这枚破障丹地仙以下皆可用,若能被渡劫期修士所得,说不定能成为飞升的助益。”   凤凰一族的芜扶上神道:“我倒是觉得,不若将我等拿出之物公布在奖励上,头名者可任选几样,否则灵器过于限制灵根,若灵根不合适,反倒不美。”   比时渊早来一步的人族上神南月道:“我看这法子不错,妖皇陛下既已开头,那我先现个丑,前不久侥幸得了一枚地精丹,可惜于我已无用处,这次就拿出来充当奖励吧。”   地精丹也是天阶级别的丹药,其丹内蕴含极其强大的地精之力,最适合土系灵根的修士,这股地精之力除了能增长修为,更能精化土系灵脉,更甚至若是幼儿所得,从小吸取地精丹中的地精之力修炼,那精纯的基础,便是今后飞升夯实的基底。   狐族的公卿上神道:“那我便拿出狐族才有的悟天酿吧。”   悟天酿,狐族圣泉的泉水,配以族内特质秘法酿造,一杯便能在酒气迷蒙之中,感悟天道,若以酒排名,悟天酿可在一众仙酒中排到前三之列,当真是不可多得之物。   在场的上神一一拿出宝物,只余一直没有出声的时渊,众人十分默契地朝他看来。   时渊一抬手,一枚灵光朝着妖皇飞去:“此物,应当足够。”   妖皇伸手一接,一把冰白灵剑显出形来,剑身轰鸣嗡嗡作响,其中蕴含的强大灵力震得整个大殿都产生了一股灵波,若非在座的都是上神,怕是都要被这剑的气势给震的热血翻腾起来。   南月早年跟时渊就结识,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所以当年才会在三重天上初次见到黏糊在时渊身上的雪觅时,出手便是神器鸿蒙铃,因为对时渊还算了解,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把灵剑:“斩仙剑?”   时渊点了一下头。   公卿上神都意外了一下:“此剑你当真要出?”   时渊神色淡淡道:“于我已无用之物,留给其他有缘人,倒也不算埋没了它。”   南月下意识看了看雪觅,随即又恍然,这剑估计雪觅也用不到,斩仙剑上杀气太重,并不适合雪觅,再一个,就时渊这要什么给什么的溺爱劲,怕是早就开始为雪觅炼制神器了,这灵器级别的剑,估计都看不上眼。   听着南月上神的语气,这剑好像有什么不同寻常一样,雪觅忍不住好奇的问时渊:“这剑有什么不同吗?”   时渊:“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曾经有几个地仙命丧于这剑下,才会得名斩仙剑。”   公卿上神笑着道:“那可不是几个,七名地仙,两名上仙,就差一个,丧命这剑下的仙者就到十全之数了。”   雪觅惊了,转头看向时渊:“这剑是你的吗?那些地仙上仙是你杀的吗?”   时渊道:“此剑原名为惊风,跟了我多年,后来我炼制的神剑出世引来天雷,惊动诸多势力围击抢夺,短短数日,命丧于这剑下的亡魂无数,其中更有地仙七名,上仙两名,因此这剑被世人称为斩仙剑,而我那把神剑,才会取名九帝。”   雪觅:“为什么要取名九帝?”   时渊闻言一笑:“一把灵剑我便能斩仙,待我融合这神剑,谁若来犯,便是帝者,我也可斩九之数。”   明明是杀气重重的话,但雪觅半点不怕,反而满眼崇拜,他家渊渊果然什么都是第一,三界第一好看,三界第一厉害,什么都是最棒的!   芜扶上神笑道:“此剑一出,我等之物怕是无法入眼了。”   雪觅小声朝时渊问道:“我是不是也要拿东西出来啊,我可只有灵药,没有那么厉害的宝贝。”   芜扶上神慈爱笑道:“心意到了即可。”   雪觅在小白龙戒指里挑挑拣拣的,然后传音悄悄问了时渊,得了时渊的应允,这才从戒指里拿出一颗人参果来。   南月无奈摇头,这些龙之富,向来不外露,结果现在,小龙崽出手就是一颗人参果,这一下,估计好些上仙都要蠢蠢欲动忍耐不住入那天煞林中拼杀一番了。   鬼域之境在三界的边境地带,地域宽广,面积极大,现在又是百岁宴的盛事,怕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使坏,因此镇守在鬼域之境鬼眼地带的几位上神要安排好后续的事宜,以及重新加固了一番结界后才动身前来。   雪觅都好久没有见过星茴了,虽然经常与星茴用神影镜问候,但等即将要见到真人的时候,还是有点小迫切和小紧张。   一大早就在那儿打扮,衣服的款式变来换去的简直令人挑花眼,见渊渊穿的还是那身黑色,便直接将法衣变成跟他一样的,只不过将金纹换成了银纹,龙形也略有不同。   雪觅很少穿黑色,如今突然一身黑衣,竟然也衬得小少年威严霸气了几分,那努力端着的小脸,竟也有了几分时渊的神态。   大典开始之前,雪觅终于几个只通过神影镜,但并未真正接触到的几个龙叔叔都见着了,其中要数霜岐上仙最为激动。   一见到雪觅,就差点抱着雪觅哭诉:“你皇伯伯真的是太坏了,竟然唬我说你是黑龙,还让我去灭了一个又一个妖兽,就是不让我来见你,你看你是白龙,我也是白龙,你叫雪觅,名字带雪,而我主掌四季雪神之力,你就该是我家的!”   雪觅抱了抱霜岐叔叔安慰道:“每次霜岐叔叔送来的妖兽肉我都吃的异常珍惜,我知道这是霜岐叔叔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每次吃妖兽肉的时候,我就幻想着霜岐叔叔猎杀妖兽的英姿,一定威猛不凡,以后有机会,霜岐叔叔带我去猎杀妖兽好不好,皇伯伯说你猎杀妖兽最厉害了!”   这话听的霜岐恨不得将小崽子抱在怀里使劲的吸,更是连声道:“好好好,以后叔叔带你去猎杀妖兽,你想要什么妖兽,叔叔都给你抓来!”   众龙群中,刚与雪觅招呼过的紫缨站在角落里,倚在商戬的身上,与他咬耳朵道:“我觉得全族中,雪觅是最像我的。”   商戬垂眸看她:“如何像?”   紫缨笑着道:“这哄人的小嘴,将所有人都拿捏的架势,还有。”   紫缨朝着商戬勾了勾手,商戬低下头,然后脸颊就被紫缨亲了一口:“还有这喜欢大美人的天性。”   这大庭广众之下,全都是紫缨的族人,更何况妖皇还在上面呢,竟然,竟然如此不规矩,气的商戬红了脸又红了耳朵。   看的紫缨在心里直呼,天生的美人加上后天的调教,这世间果然唯有绝色不可辜负啊。   每条龙的性情各有不同,有几个应该是龙伯伯了,比皇伯伯年纪还要大,看着他的目光那叫一个慈爱,之前还未见面就已经送了不少的东西了,现在见到了,自然是好生抱抱亲近一番后,又往他储物戒中塞了不少的东西。   还摸着他的头,一堆祝福祈愿好好成长的话说给他,末了都会加一句,谁要是欺负他,就去找龙伯伯们,保准掀了对方的老巢。   有的龙还算年轻,比十七叔也大不了多少,年轻龙则比较活泼,直接抱着雪觅就是一顿搓揉,捏的脸都红了,送的礼也都是一些好吃好玩的,虽然比不上那些龙伯伯们的贵重,但反倒更能吸引雪觅。   再就是龙族中唯二的龙姐姐,雪觅一直没有见过,连神影镜都没见过的瑶姝。   龙女瑶姝跟紫缨不一样,紫缨是飒爽的,瑶姝则是仙灵活泼的,一见到雪觅就将他抱了个满怀。   从未与女性如此亲近的雪觅顿时小耳朵通红,好不容易挣扎开,又被一股脑的塞了一堆礼物,礼物多到雪觅都来不及抱,就差点被埋了起来,惊的雪觅下意识后退,结果撞到了身后的灯柱。   灯柱上是灵珠,依托着灯柱的力量悬空着,灯柱一倒,灵珠也跟着掉了下来,就在灵珠要落地碎裂的时候,一股灵力将灵珠托起,又将那倒地的灯柱扶起。   雪觅顿时松了口气,站在他旁边几个龙叔叔则是无奈摇头,其中一个更是朝着瑶姝弹了一股灵力:“你何时能稳重些?”   瑶姝连忙去拉雪觅:“你撞到没有?”   雪觅摇了摇头:“没有。”说着看向来人。   瑶姝也回头,然后满脸开心地跑了过去:“朗真!”   雪觅满眼好奇,原来这就是朗真上神啊,就是救了瑶姝,然后被瑶姝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的人啊。   朗真缓步走来,无奈的看了眼瑶姝,要是在雪觅百岁宴当日砸了灵珠,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他还是将瑶姝带远点,否则这个闲不住的,还不知道会闯什么祸:“你今天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到处乱跑,否则你皇叔生气起来,我也不帮你。”   瑶姝噘着嘴哼了哼,她也不想的啊,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发展出一堆超乎预料的事情,就像刚才,她明明是想高兴送礼来着。   雪觅上前跟朗真上神见了礼,朗真将一枚玉珏递给了他:“眨眼间你都这么大了,小时候第一次见,你还被妖皇抱在身上,待你日后能外出历练了,可来我领地,让瑶姝带你好好玩一玩。”   雪觅笑着道谢应好,瑶姝还想跟这个传说中一直听闻但一直没见过的小龙崽亲近亲近,结果刚伸出手就被朗真给拉了回来,不满的朝他瞪了一眼,但还是有乖乖听话,这是在外面,给他个面子就是了。   这边正说着话,雪觅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一回头,见到是星茴从大殿外走来,连忙快步跑了过去:“星茴叔叔!”   星茴一把抱起已经不小的龙崽,高兴的忍不住将人抛高高:“我的小雪觅真的长大了,再长大些叔叔都没办法抱了。”   雪觅乐的直笑:“星茴叔叔,我好想你呀。”   星茴在他脸上蹭了蹭:“你想的人可多了,叔叔排第几呀?”   雪觅偷偷比了个一,小声道:“叔叔排第一。”   星茴闻言又是一乐,雪觅拉了拉他的衣服,在他耳边道:“我准备了好多礼物,给叔叔的最多。”   星茴一个没忍住,差点将雪觅的脑袋揉成鸡窝,这小崽儿,怎么就能这么可爱。   大殿中来的都是龙族亦或是上神,当然也有几大世家的上仙,其他的人都在侧殿,否则即便这大殿不比妖神殿小,却也装不下那么多人。   一声钟响震的殿外鸟儿齐飞,众神各自归位坐好,众仙排在众神之后,妖皇坐于殿内主位,虽然是个形式,但流程必须要走。   破壳礼时,雪觅是被妖皇抱在身上的,从头到尾双脚就没落过地。   如今百岁宴,雪觅则要在众神的注视下,独自走过大殿,接受妖皇的祝福。   看着眼前似乎受尽了偏爱的少年,好多人心里都在感慨,昨天还是一团奶气,今日就出落的如此出众,也不知下一次如此盛会,是不是就是这小家伙的封神礼了。   雪觅倒是不怯场,昂头挺胸,小身板笔直,一身黑底银纹华服越发衬得他气质出众,年少飞扬,贵气天成。   许多跟随长辈来观礼的青年子弟,无不在心里羡慕着,投胎,当真是一种本事啊。   妖皇骄傲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崽儿,虽然成长过程中,总有人与他争抢,但崽崽又乖又软还争气,一路走来的模样,更是令人感慨良多,直到崽儿走到他的跟前来了,妖皇才拉着他的手道:“过了今天,你就一百岁了,不过妖族的一百岁还小着,还可以在皇伯伯身边多待几年。”   说着拿出一顶盘龙金冠:“雪觅,跪下。”   雪觅连忙跪了下去,妖皇起身,当着众神的面,将雪觅头顶的发冠取下,将这金冠亲手给他戴上。   雪觅自己搞不清状况,还以为这是什么很厉害的法宝,于是乖乖让妖皇给他换了。   但在座的都是上神,自然不会那么没眼力,这金冠便是妖族的皇冠,只有妖皇之子才能有,这便是身份的象征,这金冠一戴上,雪觅将不再是单纯的小龙君,而是整个妖族的少主,地位不比天帝的皇子低。   给他重新束好发冠后,妖皇也没告诉他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夸赞:“我家觅儿真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雪觅闻言笑眯了眼,摸了摸脑袋上的发冠,转头下意识最先朝渊渊看去,见渊渊也在看着他,顿时心满意足。   发冠一戴,妖皇牵着雪觅的手向众神致词,这金冠虽然是身份的象征,但妖皇并未打算将雪觅记在自己名下,他只想给尊贵的身份,但并不想让雪觅背负上妖皇之子的责任。   反正他还年轻,再做个几十万年的妖皇也是可以的。   妖皇的致词结束后,就该众位上神送礼了,其余上仙的礼都已经先送了,毕竟上神数量少,一个个来很快就能结束,要是上仙也一个个送,那怕是得送上几天。   第一个动作的自然是时渊,论亲近,显然雪觅更加亲近他,于是旁人也不会与他争这个第一,哪怕古溪和星茴,都默认了这个顺序。   时渊看向雪觅,轻唤道:“雪觅,过来。”   雪觅看了看妖皇,见皇伯伯不反对,连忙朝时渊跑了过去。   一到时渊的身边,一团灵光就飞到了他的身上,雪觅只觉得眉心一热,但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于是抬手摸了摸。   看着他眉心染着属于自己的印记,时渊神情多了一丝愉悦,但面上一如既往的冷傲道:“这是启阳大陆的本源之力,亦是我的部分神力,从此以后,你便是启阳大陆的新主。”   时渊说着,指尖轻抚在他眉心的印记上:“今后你可肆意任性,谁若与你为敌,整个启阳随时可战。” 第103章   雪觅没想到时渊送他的礼物是整个启阳大陆,有些懵的眨了眨眼睛:“渊渊?”   时渊放下轻抚在他印记上的手,嗯了一声,依旧是平静的神色,一身黑衣越发显得气势冷冽,但眸色却是只有雪觅一人能看见的真正的平和温柔:“不喜欢?”   这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吗,这可是一整个神域领地啊!   雪觅没想过时渊送他的礼物是这个,他能想到的,送个神器就已经是送礼的顶端了,现在一整个启阳大陆往他手里塞,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见他睁圆了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傻样儿,时渊唇角微翘:“安心收下就是,大陆一应杂事一直都是陆染负责,以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只是今后身份不一样了,若再有人敢动歪心思,那真的要掂量掂量了。”   渊渊都这么说了,雪觅只能收下,更何况要是大庭广众的拒绝,那渊渊估计要真的生气了。   上座笑容不变的妖皇暗中咬牙,这一瞬间他突然就懂了每次龙十七看不顺眼时渊的原因了,这家伙果然令人很不顺眼啊!   坐在众仙位子上的龙十七眼神相当不爽,只怪他太年轻没能修炼成神,时渊这个老家伙,真的是太心机了!   其他众神也是一个个面上云淡风轻一团和乐的,心里却震惊的倒吸气,封神领地这事可不是封神之后,你随便划下一个范围占为己有就行了的。   而是要将神力灌输在所圈划的区域,从此你便是此地的主宰,更是与此地气运相连。   所以当年岚川被镇压,他的领地一日比一日枯竭,直到青鹿成神,灌输了新的神力,当年岚川的领地才有了新的生机。   这也是为何当初时渊选择还是一片荒芜的启阳大陆时,众神震惊的原因,要想将这样一片荒芜的大陆重唤生机,所需消耗的神力之多,根本不是一个新晋上神能办到的。   然而时渊办到了,还将整片大陆发展的越发生机勃勃,从一开始神力蕴养大陆,到现在整个启阳都在蕴养时渊的神力。   没想到,数万年后,时渊又干了一件震惊世人的事,他竟然将神力分出一半给了他人,如今的启阳大陆已经生机勃发的可以反哺,也就是说小龙崽什么都不用做,今后只需坐享其成的接受这股反育之力,真的是睡个觉或许就能直接飞升了。   哪怕是向天道起誓的道侣,都做不到神力相分这种程度。   这么一想,好些人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已经结道的仙神,似乎又多了一个吵架的理由,时渊连毫无血亲关系的龙崽都能分出一半神力和领地,达不到他这个标准的,还谈什么情啊爱的。   接下来的收礼雪觅一直都是迷糊的,他还没从自己竟然收到了一个比魔界还要大的大陆当礼物中回神,不过他本来就将云起当做家,现在整个启阳都是他的,那启阳里的渊渊,不也是他的了?这么一想,雪觅差点没忍住嘿嘿笑出声来。   坐在旁边的旭阳暗自摇头,输了输了,妖皇送了个金冠,就输给了时渊的领地,想要赢,怕是得把天帝之位打下来给雪觅了。   远在三重天的天帝突然感觉到身上一寒,随即面色沉沉地将眼前的公文扔开。   他作为天帝,自然不可能去参加一个龙崽的百岁宴,收到妖皇的邀贴,送上一份厚礼就是,真去了怕是反倒落人话柄,还会觉得他记仇,跟一个小辈过不去,故意折人福寿。   但其他上神就不同了,完全可以以长辈的身份,为小辈祝福庆贺到场,若是没有老三那事,他倒是也能去,还能落个平易近人,与妖族交好的名头,可惜一盘好棋尽被老三那个蠢货给毁了!   现在众神相聚在妖界,就因为一只不知道是谁生的龙崽,龙族整个活跃了起来,妖族也明显比从前更有凝聚力了,更不用说,就因为这个龙崽,前有破壳宴,后有百岁宴,这百年一次密集的相聚,众神的感情怕是也联络的紧。   还有那阅兵礼,似乎是从那小龙崽才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要不是自己的种种计划根本都还未开始实施,而妖族的举动又完全是他们这一族做得出来的,他都怀疑妖族是不是已经洞彻了他的谋算暗中蓄积兵力随时准备开战反击了。   谁能想到一个才刚百岁的孩子,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生来好像克他,莫名其妙地毁了他一个又一个的计划,若不是理智尚在,他都恨不得亲自出手将此子给解决了。   现在老三闹出的风波还未过去,不管做什么都不合适,但不得不说,这个小龙崽的气运的确已经让他心生忌惮了,所以妖皇之前的举动,天帝才未多想,气运如此强盛,自然要震慑三界才能保住他。   不过龙族出了一个气运之子,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待过些年吧,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若随着他年龄增长气运越强,那他到时候必然出手除之。   等好不容易重新冷静下来,再次拿起公文批阅时,他的近身属官来报:“陛下,有消息传来,说妖皇在小龙君的百岁礼上,送上了妖族的金冠。”   天帝微微眯眼:“这是要认其当儿子了?还以为一直寻不到龙崽的亲生父母时,妖皇就会这么做了,倒是多等了百年。”   属官又道:“时渊上神将启阳大陆送给了小龙君。”   天帝一愣:“你说什么?”   属官顿时将头埋低了几分:“时渊上神将启阳大陆送给了小龙君,当众分出了一半启阳大陆的本源之力。”   天帝捏紧了手中的公文,他刚生出那一丝杀心,又是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   想不到时渊竟然如此重视那只小龙崽子,重视到不惜分出一半神力。   比起妖皇,他心里更忌惮的反倒是时渊,他能看出妖皇的底线在哪儿,但这么多年来,他却看不出也看不清,更看不透时渊,越是看不透的存在,才越令人不敢轻易去碰。   那桌上的公文,再一次被天帝怒摔在地,他觉得他数万年来的修养,已经逐渐在破功了。   众仙神见证下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三界,又是金冠又是启阳大陆,有人戏言,若非小龙君年岁太小,估计妖皇恨不能将整个妖界都给他。   虽是戏言,但也不难看出这位小龙君有多得重视。   这一下可把众人羡慕的不轻,那真的是羡慕到嫉妒了。   有人盘算今年刚满一百岁的小龙君拥有了什么,整个一盘算,得出结论,拥有了他们一辈子辛苦奋斗,哪怕是飞升,若不成神都没法拥有的东西。   当这份人生的落差大到已经是无法跨越的距离时,便只能仰望,甚至暗中幻想若是自己能有这样的妖生,那该有多好。   幻想的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心酸。   对于辛苦拼搏最终走上人生巅峰的强者,众人还能理智的羡慕,那是自己拼搏来的,达到什么样的成就都是人家自己拼杀出来的,但三界突然多了一个天选之人,那这份羡慕就变得格外不同了。   外界开始突然多了许许多多相关的话题,有好有坏,但话题的中心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羡慕小龙君。   【龙族以前也不是没有龙崽,为何这个格外不一样?】   【可能因为小龙君无父无母身世可怜吧。】   【那我也要这种可怜的身世。】   【你们说妖皇会正式封他为皇子吗?】   【不会的,陛下说了,只享皇子之尊,要是收为皇子,那以后就要背负责任了,陛下才不舍得呢。】   【听闻这次天煞林之战会有许多好东西,可惜我修为太低了,进去就是送死。】   【我不羡慕妖皇的,我羡慕时渊上神的,妖皇不管如何,整个妖族必占一席之位,给的尊宠哪怕旁人看来多到逆天,可毕竟有限,时渊上神那才是独一无二的宠爱,整个领域说给就给,就问谁不羡慕?】   【别说了,我怕我嫉妒的无法自控。】   外面的谈论很快雪觅也有所听闻,他才搞清楚金冠的意思,毕竟妖皇并无子嗣,也没人会突然莫名其妙告诉他金冠的讲究。   回到房间后,又认真仔细的看了看这个意义非凡的金冠,雪觅道:“还好皇伯伯说只享皇子之尊,并非想要我改口喊爹爹。”   花朝替他将身上的配饰一一解下:“认了妖皇陛下也没什么不好啊,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呢。”   雪觅:“可我不想做妖皇啊,你们看皇伯伯,每日都待在妖神殿里,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大到煞气异动,小到两族争斗评理,什么事都来找皇伯伯处理,太累了,渊渊说人在一个位子就要做一个位子的事,不想做这个事就不要占这个位子。”   花朝仔细看着雪觅的眉心,那形状像是一朵云,又像是一条翻腾的龙尾,形状很是传神:“这个印记能藏起来吗?”   雪觅照了照镜子:“能啊,不过看着好奇怪啊,好像我额头上多了第三只眼。”   乌空空来的时候,雪觅正在揽镜自照,见到他的模样,乌空空忍不住笑道:“你这印记比我的好看多了,我就一条红痕,你这还有形态呢。”   雪觅回头,看到了跟在乌空空身后的人,笑着道:“北穆你来了啊。”   北穆道:“见过小龙君,这次的事情多谢小龙君出手相助。”   雪觅摆了摆手:“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过两天会有阅兵礼,皇伯伯说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场面一定很壮观,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去看,我给你们留个最佳观看席。”   乌空空道:“我要准备回灵族了。”   雪觅愣了一下:“回灵族?现在吗?”   乌空空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雪觅:“一百岁啦,刚遇到你的时候才一岁呢,时间过得真快啊。”   雪觅微微蹙眉:“要现在这么急吗?还是你只是回灵族处理一下族内的事物,很快就会回圣灵?”   乌空空道:“大概不会回圣灵了,我决定回去做圣女了,灵族有传承的功法,那是圣灵都教不了的,所以这一别,也不知道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雪觅放下礼物认真的看着她:“我说过,你不愿意就没人能勉强你,你要是不想做这个圣女,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灵族的事。”   乌空空眉眼一弯:“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回去履行我该尽的责任,而且,那里到底是我的家啊。”   既然乌空空有了决定,雪觅自然不会强行干预她的决定,只是道:“听闻灵族的结界很厉害,以后如果我去找你,你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   乌空空:“怎么会,不过灵族也没什么好玩的,避世而居,风景的确挺美,但看久了也容易腻味,你啊,还是快快乐乐做你的小龙君,说不定我哪天待的无聊了,偷溜出去找你们玩。”   雪觅无奈的看着他,乌空空笑嘻嘻道:“我走啦,你要不要送送我?”   送当然是要送,毕竟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了。   难得雪觅愿意走路,并没有用飞鸟将人送出,而是陪着她慢慢走出这巨大的神殿。   路上乌空空突然道:“这一趟出来,我最大的收获就是遇见你。”   雪觅:“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乌空空道:“我有个弟弟,跟你小时候很像,白白嫩嫩的一只奶团子,我母亲是主母,她生的女儿将会是圣女,生的儿子将会是少主,我的弟弟注定要做少主,所以在他接受少主礼教之前,我母亲纵着他的天性,让他自由玩乐。”   雪觅:“他不在了吗?”   不然的话,乌空空应该不会这样孤身一人,身边只有一个护卫。   乌空空嗯了一声:“灵族有一特产,灵虚石,是一种炼制法器能增强灵力的石头,天族有一世家邱家,是炼器大家,与灵族一直有交易往来,灵族也是靠着邱家维持着修炼的资源,有一日,邱家的少主随着邱家家主来访,我弟弟正在灵池中嬉戏玩耍,就因为一句言语的冲撞,那少主一掌打向我还未开始修炼的弟弟。”   乌空空看向雪觅:“一个是邱家的少主,一个是并没有承袭灵族少主位的孩子,这件事以邱家赔了些礼之后不了了之了。”   雪觅:“那个邱家竟然如此霸道,那你们灵族以后还要与他们有往来?”   乌空空道:“为了族人,有些往来必不可少,不过我要说的不是邱家,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我说在仙客居,你那么能吃,我一直盯着你吃完,其实不是的,看到你在你十七叔身边那么活泼,笑容灿烂的样子,像极了我弟弟,那时候我没了母亲,又被驱赶出灵族,突然见到一个那么像我弟弟的人,虽然知道不是,但我还是舍不得走,只想多看两眼,就好像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一样。”   乌空空话音落下,人已经站在了大殿外,回身看向雪觅时,不知道为何,与以往并无太大差别的笑,看起来竟然多了一些沉重。   乌空空伸手抱了抱雪觅,松开后很是轻快地朝他挥了挥手:“好啦,我走了,你别送了,帮我跟桂宁道个歉,害他也没能完成任务。”   雪觅:“桂宁不会怪你的,只不过他可能会咋咋呼呼冲去灵族找你。”   乌空空轻笑了一声,并未再多说别的,直接道别道:“我走了。”   转身踏下台阶时,额上圣女印记便一点点地显露了出来,做了一百年快乐的乌空空,现在她要回去做巫空空了,去做她该做的事,走她一出生,或许就已经命定好的路。   灵舟中,乌空空趴在窗沿上,看着下方的山河盛世:“北穆,我后悔当年选你了。”   北穆只是上前揉了揉这个自己一手看顾大的少女:“我不后悔。”   直到再也看不到乌空空座驾的影子,雪觅这才回到神殿内:“巫神玉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显然不打算说。”   相处了百年的人,加上乌空空本身就不是很能藏事的性子,这次明显跟以前不一样,像是有什么事压着她一样。   花朝:“那百岁宴之后,我们去一趟灵族?”   雪觅摇了摇头,乌空空不想他去,刚才他说要去灵族,乌空空话里的意思就是拒绝了,不过他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就是了。   “去查查那个天族的邱家,另外将灵族的一些情况也查探一下,他们族中如何交易,人际关系,都打探清楚,如果邱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那就安排人去跟灵族接洽。”   跟谁交易不是交易,他皇伯伯的妖神殿也是有炼器殿的,灵虚石这种东西消耗的也不少,渊渊这边也有很多灵铺,随便两家就能将灵族的那些石头吃下了,以前的灵族如何他管不着,但现在,他当然不能看着朋友被欺负。   一路回了寝殿,不过还没进房间,脚下一转,干脆跑去找时渊好了,这里不是在云起,他都没办法让时渊陪他睡觉,不然十七叔和旭阳叔叔怕是不得依,可能会争的打起来,所以只能跟时渊分开住。   走到时渊居住庭院的时候,看到南月上神也在,雪觅连忙问好:“南月叔叔好。”   南月似乎永远都是那一副带笑的模样,一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更甚:“来找你家渊渊啊,当真是一下子都分不开啊。”   雪觅笑着朝时渊跑去。   看雪觅还跟儿时一样一团软乎气粘人,南月颇为感慨地朝时渊道:“就说这次见你,很明显多了些活人气,这看得我也想生个崽来养养了。”   雪觅忍不住纠正道:“我不是渊渊生的。”   南月笑道:“你家渊渊在你心里,难道不是爹爹的位子吗?”   雪觅:“不是啊,渊渊是渊渊,要说爹爹,皇伯伯更像爹爹。”   刚走过来的陆染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大为震惊,妖皇那么日理万机,还能养崽养到被排上爹爹第一位,是他输了。   南月哈哈大笑,又问:“那渊渊在你心里是什么位子?”   雪觅悄咪看了眼渊渊,见渊渊也看着他,顿时脸一红的往他胸口扑了上去,埋着脸只露出耳朵来,渊渊在他心里当然是相许报恩的位子呀。   但他还小,这种话不能说,以前瑶姝姐姐刚被救下就说要报恩的时候,就被瑶姝的爹爹给关住了,生生关了一千年才给放出来。   有了前车之鉴,他长大之前绝对不能说,不然的话,可能会被皇伯伯关住,皇伯伯不关他,十七叔肯定也会关他!   见把小崽儿逗害羞了,南月大笑着起身:“难得被这么纵着还能保留这份天性,也不怪乎你这么疼了。”   南月一走,雪觅直接爬到了时渊的身上,双手环在时渊的脖子上:“你真的要把启阳送给我呀?“   时渊点着他的眉心道:“不是在这儿了,还不信?”   雪觅嘻嘻往他身上贴:“你为什么会想要把启阳送我啊,你把你的领地送了我,那你岂不是没领地了?”   时渊:“是啊,所以我以后只能借住你的领地了,要是哪日你把我看腻了,把我赶走,那我也只能走了。”   雪觅连忙搂紧了他:“才不会呢,我的就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我才不会赶你走,我以后会对你好的,特别特别好。”   放一百年前,时渊也想不到会有一天如此适应一个人的拥抱和体温,习惯的那么自然而然,哪怕现在雪觅长大了,这样的黏糊亲近竟然并未让他感到丝毫的不适。   这会儿看着惯会哄人的小崽儿,时渊轻笑:“如何个好法?”   雪觅想了想道:“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你无聊了,我弹琴你听,你想炼器了,我就给你找材料,谁对你好,我就对谁好,谁对你不好,我也不对他好。” 第104章   随着消息的传递,小龙君百岁礼上所得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一个个的反应都是从震惊到羡慕,还让一部分如今修为到了地仙或者上仙的人,随着事件另一当事人时渊上神被火热提及时,忍不住开始了忆当年。   想当年的时渊,那也是风靡了一个时代的存在啊,好多曾经的一等世家都被他洗了牌。   虽为龙族,却身世坎坷,一路披荆斩棘,所过之地定然会引起一片腥风血雨。   真龙遍身都是宝,但因龙族的护短,只有遇到落单的龙,还得要偷偷的杀才行,谁敢大张旗鼓的追杀那简直就是与整个龙族为敌。   但时渊不一样,似乎从一破壳,就在不断的追杀和反杀中挣扎求生,因龙族对他的全然漠视,三界各族追杀的那叫个上天入地,可惜最后都是有一个算一个的被时渊斩在了剑下。   再后来,时渊的炼器天赋显露,一把神剑问世更是惊的众人再次杀红了眼,然而那时候的时渊都还未飞升,就已经越级斩仙。   虽然这也是因为龙本身根脚的强大才能有这般威力,但也不得不说,这种杀戮中独身闯出来的龙,比那些生来养尊处优慢悠悠睡个觉就增长修为的龙完全不一样。   直到时渊飞升封神,那股所到之处必然招惹杀机的腥风血雨时代才算是过去,封神后的时渊再无人敢招惹,这才低调起来。   这一算,也过去了几万年,寿命没那么长的人,根本不知道时渊上神的可怕之处。   成神后,时渊上神就开辟出了启阳大陆,距离龙族简直是能有多远就有多远,好些人也都理解,龙族对他不管不顾,他自然也不必念着同族之情,没有因此憎恨上整个龙族那都是心胸大气了。   现在最令早年见证了腥风血雨的那批人震惊的是,他们原本以为这样一路拼杀出来的时渊,这一生绝不会与龙族有半点牵扯,甚至因为自己的经历,对于那些生来就好像能拥有一切的小龙崽会更加的愤恨不平,哪怕作为上神的大气不会表现出来,但冷然漠视是必然的。   结果没想到,宠崽大军中,时渊竟然是第一人!   好些人都不理解了,龙崽的吸引力竟然这般大吗,大到可以忘掉自己的悲惨过往,甚至将这份独一无二的宠爱去给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然而事实是,就是这么大,不单宠了,还宠的三界都妒红了眼。   本以为怎么都能成为一段时间话题人物的妖皇,没想到竟然被时渊给比下去了,早知道他该先问问时渊送什么百岁礼,要是知道时渊送整个启阳,那他的金冠,就等到阅兵礼再送,好歹也能溅起一点谈论度的浪花。   千算万算谁能算到时渊一出手就是整个领地!   憋着这股气,妖皇对阅兵礼更加重视,阅兵前,更是狠狠激励了一番众兵将的士气。   得了妖皇如此激励,又见那般多的上神也在观看席围观,从未有过的阅兵礼,甚至有可能被三界众族看在眼里,所有的妖兵瞬间士气大振,一个个卯足了劲的展示自己,那周身勃发的灵力,更是气势冲天。   雪觅作为主角,自然是坐在妖皇身边最佳观看区,看着漫天的妖兵,黑压压的一片,然而众人是那样的井然有序,手中的灵枪一刺一收,默契的如同一人。   单是妖兵列队,就看得众人热血沸腾,尤其是下方围观的普通修士,更是莫名激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喷张之力来,那股身为妖族的自豪感,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等到众妖兵集结完毕之后,便是以万为单位的妖兵队列开始变幻阵型。   尽管众人都是有修为的修士,但若是能相互间配合,所叠加的力量哪怕是上神都难以抵挡,这近百年来,为了这一次的阅兵礼,妖界的妖兵整整训练了十二种阵型,如今就是让妖皇验收成果的时候。   队阵的变幻,灵力的叠加,每一招的出枪,每一式的出掌,都带着一股气吞山河之势,灵力爆发之时,那股气势甚至能让整个三界都震一震。   尤其是众人齐喊军号,声音雄厚如擂鼓震动,气势恢宏之态,更是让在场的一众上神都不由屏息。   雪觅看的下意识闭气忘了呼吸,还是妖皇轻抚他后脑朝他问道:“威不威武?”这才将他唤回神来。   雪觅连连点头:“好厉害啊。”   妖皇笑着看向漫天妖兵,语气还带着一丝感慨:“世人都道皇权好,至高无上,人人跪服,殊不知当年这皇位,本该是时渊的父亲承袭。”   雪觅抬头看向妖皇。   妖皇道:“妖皇之位啊,代代都由龙族继承,可是大多数龙族都不想要。”   雪觅疑惑道:“为什么啊?”   妖皇笑道:“让你做妖皇,你愿不愿意?”   雪觅下意识摇头,然后就朝着妖皇捂嘴一笑。   妖皇也跟着笑:“位子越高,责任就越大,谁不想自由自在的,结果时渊的爹爹跑了,还带着时渊一起跑了,这倒霉催的位子就落我头上了。”   妖皇说着,再次将目光看向经过百年训练,形态神貌完全不一样的妖兵:“后来有一日,我路过人界,看到了一群并未开智的狼。”   雪觅:“狼?”   妖皇道:“是啊,就是一群狼,为了争夺一头重伤濒死的鹿,与狮子斗了起来,狮子有三只,狼群有十只,头狼伤的最重,但它毫不退缩,身上都被咬下了一大块肉,还不停的朝着那三只狮子攻了过去,然后那三只狮子怕了,就跑了,最终群狼赢得了猎物。”   妖皇将手搭在雪觅的肩上,轻轻拍了拍那还稚嫩单薄的肩膀:“连狼都这么有族群意识,那妖族要是无首领,还能称为是个族群吗,若无法成为一个强大的族群,以后岂不是任人欺凌,于是我就接了妖皇令,做了这群龙之首,我要让妖族强大到无人敢犯。”   看着眼前无比威风强大的妖兵,雪觅道:“那皇伯伯办到了,现在的妖族很厉害了,谁都不敢来犯!”   妖皇微眯起眼,语气微妙:“强者之路是没有尽头的,这还不够呢。”   三重天的云层中,天帝也带着人正在围观这一场阅兵。   看着下方强大的妖兵,随意变换却依旧默契并且威力强大的灵阵,如此训练有素的模样,远超万年前妖族上神旬隶培养出来的精锐。   当年那样的精锐也只有十万之数,如今这些强悍的妖兵,足有百万。   有人在后方看的震惊又震撼,更是忍不住小声道:“妖兵如此,咱们天兵是不是也该练一练了?”   有人道:“妖族练兵是为了庆贺小龙君百岁,人家刚练完兵,天兵也开始练,你让三界如何看,莫不是要开战?”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妖族出师有名的大动作,做的堂堂正正,谁都不会往开战方面去想,只会觉得龙族果然一如既往的任性,为了给一只龙崽庆贺百岁,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若是他们刚阅兵结束,天族也开始练兵,要是魔族不甘人后的也有动作,那岂不是三界大乱之兆,哪怕他们的初衷只是不想落于人后,可一旦动作,这后续的事情怕是就非人所能控了,只会弄得各族气氛僵硬紧绷。   身后的耳语何尝不是天帝的心头结,他难道不想练兵吗,偏偏妖族的动作总能快人一步将他死死压制。   看着威武勇猛的妖兵,那股冲天的气势,整个妖族的凝结之力,天帝不由得看向上空,那里有着见不着触不到,却偏偏能掌控世间一切的天道。   他真的很想问问,如今这一切的命运走向,是不是全都是为了压制他,压制他的野心和心底逐渐失控的欲望。   既然择他为天帝,掌管三界,那为何偏偏要让妖族受尽偏爱!   身为天帝,拿着天帝令,能掌控的地方却只有这三重天。   三重天上,那些封神者更是凌驾三界之上,别说尊奉皇权,不压制他一头都是好的。   如此憋屈,何必为帝!   与其说是尊贵的天帝,不如说是天道的傀儡,看似三界至尊,实际上从未有过一天是能真正随心的。   既如此,那他何必要受其制约,既已成神,若不能随心所欲,岂不是白费了逆天苦修。   看着下方的精锐妖兵,天帝面色如常,平静的看不出情绪,唯有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若这世间不能依着他,那他就覆了这世间,无非是搏一场,是输是赢,他都认了。   当最后一队兵将完成了幻阵的演练,众神缓缓吐气,心内无想法的只满是感叹,万年沉寂,妖族已经悄悄强大至此,刚才那一众妖兵演练,他们能见到不少当年跟在妖族神将旬隶上神身边的近身兵将。   当年那些旬隶一手带出来的精兵,如今都能独当一面成带兵之将,更甚至为妖族训练出数倍之多的精锐,有如此强兵强将,镇守鬼域之境那是绰绰有余,再联合天兵,三界能安宁很长一段时间了。   内心有想法的则一个个重新衡量某些计划了,妖族强大至此,若是妄动,只怕所谋之利未能得偿所愿,还要填进这一身神力。   能成就神位者,早已练就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能了,但妖皇还是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很显然,这一场阅兵,已经达到了他们所计划的效果,若有异心者,怕是要重新掂量了。   当最后一列妖兵退去,雪觅缓缓吐了口气,双眸晶亮的看着妖皇:“这些兵将都好厉害啊,比那些天兵还厉害!”   妖皇笑着道:“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去找你十七叔。”   雪觅不解道:“找十七叔?”   妖皇道:“那些妖兵都是你十七叔他爹爹曾经的兵将一手训练的,曾经的那些精锐之兵,现在已成了可顶天的大将了,你皇伯伯想要指挥他们都不容易,但你十七叔是他们一手带大的,哪怕是天帝欺负你了,你十七叔也能带着他们给你打上三重天去。”   雪觅小声惊呼:“原来十七叔没骗我啊,他以前就说谁欺负我了,他就带兵打回去!”   只不过他虽然知道十七叔的爹爹曾经是妖族的神将,但十七叔这人用云漓叔叔的话来说,就是太过不着调,缺心眼到不靠谱,玩心也重,真要遇到很大的事,例如打天帝他儿子这种事,感觉找云漓叔叔都比找十七叔强。   没想到十七叔真的这么厉害,可以号令这么多厉害的妖兵。   妖皇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头,老十七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不着调的三界皆知,冲动易怒脾气暴躁,所以真闯了什么祸,例如殴打天帝这种事,大不了他再出面和和气气的赔个礼就是,孩子还小,堂堂天帝哪能跟孩子计较不是。   就在观礼结束,众人准备散场的时候,一声炮竹巨响冲天而起,漫天的烟花在一片夜幕中散开,如星而散的灵光组成的龙身显在上空,维持数息后逐渐消散,紧接着又是冲天一礼,各种或腾飞或盘卷,或展尾亦或是戏珠的形态一个接一个的绽放上天。   神态活现,层出不穷。   雪觅哇地张开了嘴,烟火他自然是看过,但大部分都是花火,最多颜色不一,花束不同,但绽放成一条龙的样子,雪觅还是第一次见。   这时陆染出声道:“这是神君为小龙君准备的庆贺礼,此礼花名为万物生,以诸多灵药炼制,神君说小龙君既然有缘来此过百岁宴,那便与此地妖民同庆,让众人也一享小龙君的福泽。”   天上的花火还在绽放,雪觅黑亮的眼珠里倒映着天空中斑斓的色彩,听完陆染的话,一回头,就在灯火辉映间,撞进了时渊的双眸中,随即一抹灿烂的笑容毫不掩饰地朝着时渊扬了过去,看的时渊微微一怔。   漫天花火的艳丽,竟不如眼前少年那唇边的一丝明媚。   再没有比这一刻,更让时渊强烈的感受到,那一只奶团子,真的是长大了。   这一天雪觅过的兴奋极了,阅兵的震撼,还有那一场绵延不绝,一直绽放到天明的烟火,等回了寝殿,听到繁缕的解释,他才知道这烟火为什么叫万物生。   这非同寻常的烟火是以各种灵药炼制,将灵药中的灵力积蓄,漫天绽放的并非花火,而是灵力,当灵力洒落大地,则能将这一整片的土地滋养,难怪陆染叔叔说同享福泽呢。   花朝也是第一次听闻此物,忍不住道:“这么厉害的东西,岂不是很难得?”   繁缕:“当然难得,此物炼制的方子早已失传,且不说炼制之法,就是能蕴养大地的灵物都极其难得,更不用说,这放的还不是一个,放了整整一夜,哪怕是大城池,怕是也要掏空上百年的积攒了。”   雪觅翻滚在床上,虽然一夜没睡,但他兴奋的一点睡意都没有:“原来过生日竟然是这么快乐啊,人族好像每年都会过生日,那他们岂不是每年都会这么快乐?”   花朝笑道:“当然不是,人族的生日大概只是家人齐聚的庆祝一下,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甚至是天族,都没有一场生日这么大动静的,所以你也别想年年如此了,真年年都来一场,陛下积攒了数万年的宝库都得被你掏空了。”   雪觅哈哈一笑:“渊渊真的是,我每天都跟他在一起,都没见他为我生日准备什么,没想到竟然准备了这么多,这就是惊喜吧。”   雪觅躺在床上:“那等渊渊寿辰到了,我也要给他准备惊喜,不行,不能等寿辰到,我得提前就开始准备,还要准备皇伯伯的,十七叔的,古溪叔叔的,可惜等天煞林大比之后,云漓叔叔旭阳叔叔还有墨亭叔叔就要回到他们的领地去了,不能天天见面了。”   花朝:“传送阵不是已经在建立了吗?”   说到这个传送阵,雪觅以为建造传送阵很容易,云起城距离朝圣城那么远,传送阵不到半年就建好了,但这次往三个叔叔那儿建立传送阵,都快十年了竟然都还没建好,这还是掏了三个叔叔的私库建造,这一对比,果然还是渊渊厉害。   繁缕将雪觅乱踢的鞋子捡了起来放到了一旁:“可要睡一觉?”   雪觅摇头:“睡不着,一点都不困,对了,百里到哪里了啊,说好参加我的生日宴,我生日都要过完了,他都还没来。”   花朝道:“他说要来,应该会来的,这不是天煞林都还没开吗,天煞林开启后,还有一整月的比拼,应该来得及。”   雪觅哼了哼,从床上跳了起来:“睡不着,我去找渊渊。”   说着就直接跳下床往外跑,繁缕连忙拿起鞋追了上去:“把鞋穿了再去。”这又不是神殿,路上清理的干干净净,万一扎了脚多难受。   结果刚走到时渊的院落,就被告知时渊与其他上神一起去了鬼域之境的鬼眼处,就是那个煞源之地。   好像是妖皇大手一挥道,来都来了,那就去鬼眼处看看,加固加固结界。   众神觉得有道理,反正加固一下又没坏处,查漏补缺的总归是好事,毕竟也的确难得来一趟,于是就一道过去了。   雪觅站在时渊的庭院门口,不满的双手环胸:“竟然都没人跟我说!”   时渊庭院里伺候的也是神殿带来的人,对小龙君熟悉的很,笑着解释道:“今早才散,想着小龙君回去后定是洗漱歇下了,于是打算晚些时候派人去传个话的,谁知前脚刚走,小龙君就来了。”   雪觅转头看向繁缕和花朝:“我们要去看看吗?”   花朝道:“妖皇陛下之前不是叮嘱过,不让靠近鬼眼的。”   以雪觅看了这么多年的各种话本来看,要乖乖听长辈的话,否则会变不幸,于是只好道:“那不去了,我们出去转转吧,我还没见过煞珠长什么样呢,听说边境这边有很多长相奇奇怪怪的妖兽,还有斗兽场,正好去看看。”   边境这里商贸还是很繁荣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蛮荒之地。   主要是这里很适合历练,来历练的人多了,商贸也就慢慢发展起来了,而且能进入天煞林灭煞气的,修为都不低,手里的好东西自然不少,这能有本事来搏命的,只要有那个条件,对自己也舍得,加上这是三界的边境地带,还有很多地下交易,于是往来的各路势力就更多了。   出门在外当然得掩饰一下,于是普通小白再次出场,连花朝和繁缕也跟着一起换了脸。   跟朝圣城不一样的是,这里的人穿着打扮都是以飒爽干练为主,不像皇城那边,好多大世家亦或是各大宗门,那些宗门的衣服都是一袭白纱仙气飘飘,长得一眼看去都一个样儿。   这里一个个穿的干脆利落,好看的各有千秋。   因为百岁宴是在这里举行,所以这段时间的鬼域之境那叫一个热闹,毕竟三界各族的人受邀的基本都来了,没资格受邀的,也忍不住来凑热闹了,加上是面向整个三界开放天煞林,不为看热闹,为了那些奖励好多人也想要来拼一拼。   人来多了,那城中的买卖自然也就多了,雪觅走在街上,挤挤攘攘的,比朝圣城还热闹。   花朝拉了拉雪觅:“你看,那个就是煞珠。”   雪觅连忙扭头看去,有个摊子上摆放了一个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透明盒子,里面放着一颗颗黑色连小拇指甲盖一半大小都没有的小珠子,那黑的颜色还各有不同,有的黑的发亮,有的黑的发灰。   雪觅走过去好奇的打量:“这个就是煞珠啊,这个可以用来做什么呀?”   这小少年长得虽然一般,但白白净净的气质清爽干净,倒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反正来往的人虽然多,但也没几个客人来看,摊主就耐心介绍道:“用来种一些可以炼制诡丹的灵药,有些灵药用灵气很难种活,反倒是很喜欢这种暗系毒物,像是鬼浮花就是用煞珠种植,还有一些专门吸食煞气修炼的异兽,也是用煞珠喂养。”   雪觅:“异兽就是这里斗兽场里的那种斗兽吗?”   摊主点头:“正是。”   雪觅刚想说什么,一男子走了过来,他身边带着的几个随从更是直接挤了过来,试图将站在摊子前的他们给挤开。   雪觅连忙后退了两步,这才没有被挤到,然后得了其中一个随从轻蔑的眼神。   雪觅:?   为什么他好像总能遇到这种事,难道以后出门他都得摆出小龙君的仪仗才不会有这等不长眼的冲撞上来? 第105章   遇到这种人,花朝和繁缕的第一反应便是挡在雪觅的前面,免得这群不长眼的真冲撞上来了,然后大概是受到雪觅的影响,第二反应就是去看那人的长相。   衣着倒是挺华丽,是青云灵绸,一种能炼制高阶法衣的布料,他两之所以能一眼认出,那是因为有一段时间小龙君养的玄泽突然觉醒了美貌意识,觉得人人都有衣服就它没有,不高兴的闹小情绪。   然后小龙君就从神君的宝库中翻找出了这一块料子,裁剪成了一长条,还炼制了灵纹,在玄泽的尾巴上系了一朵漂亮的蝴蝶结,那小东西这才满意。   这衣着是价值不菲,但长相略有些配不上这等衣料。   为首的男子是凤眼,皮肤算不上极白,看着倒也干净,但颧骨略高,生生破坏了凤眼带来的精致感。   一双薄唇,衬着略长的脸型,莫名显出了几分刻薄之意,但乍一看还是俊朗的贵公子模样,却耐不住细看,细看就哪哪儿都感觉不好看。   两人收回了目光,这人显然不是小龙君的审美长相。   三人站在一旁倒也没有走,被挤开又被鄙视一眼就走,好像显得他们怕了一样,雪觅倒要看看这人是要怎么财大气粗的买出个花来,整个一副要包场的架势。   为首的那个男子没有像那个小厮那样将嚣张两个字恨不能刻脸上,但连多一个眼神都没给,直接将他们视为空气,打量着摊子上的煞珠,指向最黑亮的一盒:“什么价?”   摊主道:“这是黑煞煞珠,十灵晶一颗。”   男子还未说话,那个刚才给了雪觅轻蔑眼神的随从猛地在一拍摊桌:“我看你这是漫天要价!莫不是见这鬼域之境近日往来贵客多了,便坐地起价?信不信我们抓你去三司那儿好好问问这价格是否合理。”   这等嚣张的客人不说一天见一个吧,十天八天的总要来上这么一回,所以只是撩了撩眼皮:“明码标价的买卖,嫌贵您隔壁请。”   随从正准备发威,但见自家主子一个眼神扫来,顿时禁声往后站了站,但双眼还是不满的瞪起,一脸很不满摊主态度的模样。   雪觅往花朝那边靠了靠,传音道:“这人好像有什么大病一样。”   花朝也往雪觅那边偏了偏头:“大概是得了狐假虎威的病吧。”   雪觅看了花朝一眼:“难道不是狗仗人势吗?”   花朝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还是小龙君学识渊博。”   他两传音时,为首的男子正在与摊主讨价还价:“这一盒百余颗,我全都要了,一千灵晶如何。”   摊主很是随意,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态度:“十灵晶一颗,恕不还价。”   男子面色冷了冷,一拂衣袖:“那便罢了。”   说完直接离开了摊子。   雪觅撇撇嘴,花朝也撇撇嘴,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翻了个白眼。   繁缕看着他两好笑:“要不要去别处转转?”   雪觅转头看向摊主:“这一盒我都要了,多少灵晶?”   摊主笑眯眯道:“一千灵晶即可。”   雪觅诧异地诶了一声,还没走远的男子停下了脚步,一转身面色阴冷的看来,表情不善道:“摊主这是何意?”   摊主依旧是满脸笑:“我的东西我做主,我看这位小公子顺眼,一整盒白送都是我乐意。”   摊主的话音落下,男子直接一掌打来,不等雪觅动作,一把铁扇从摊位后飞了出来,直接将男子那一掌的灵力打散。   打散了灵力之后,那把铁扇子并未停下,而是飞转着继续朝着男子攻去。   男子身边带的几个随侍几乎是立刻取出法宝上前抵挡,但这铁扇看着不大,整个扇身上蕴含的灵力似乎也并不强,可是打在身上才知道根本就不是看上去的那回事。   男子身边跟了四个随护,看他们取出的法器看起来也不算差,尽管这些人的修为不高,应当是在元婴期,可也不至于连这隔空的一招都挡不住。   但这四人偏偏没挡住,直接被这一把铁扇抽飞了。   雪觅惊的瞪大了眼捂嘴,将人抽飞的场面,还是四人齐飞,看着就比话本有意思。   铁扇刷刷刷地朝着男子飞去,他的修为显然比四个随侍要高,直接徒手接住了那把铁扇。   但雪觅眼尖的看到他手背上青筋爆起,筋脉胀红,甚至微微有些发颤,显然接下这一扇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摊主随手一招,那把铁扇直接从男子的手里飞出,甚至因为铁扇边缘的铁质扇叶过于锋利,生生将男子的手掌划开了一道口,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整只手,还一滴滴的滴落在了地上。   摊主收回铁扇后似乎有些嫌弃,直接凝结了一团水灵之力将整把扇子给冲洗了一遍,随手一转翻了个扇花,扇身上干干爽爽没有一滴水珠残留后,这才将铁扇给收了起来。   摊主慢条斯理的清理着扇面时,男子的四个随从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但一个个估计刚才被抽很了,再不敢造次,甚至都不敢往那摊主的方向看一眼,唯有最开始白眼雪觅的那个随从又是拿伤药又是拿布条的将男子手上的伤口缠上。   雪觅以为这怎么都要打起来,虽然已经打起来了,但按照那男子刚才嚣张的气焰,这被打了,还被打伤了,哪怕明知道可能打不过,但气性上头的人是没有理智的,肯定会再次冲上去送菜。   结果那男子只是冷冷看了眼摊主,又往他这边扫了一眼,转身就走了。   雪觅顿时满脑袋疑惑,这就走了?不打了?他热闹都还没看够呢。   见那个摊主重新坐下了,雪觅顿时满眼惊奇的看过去,高人啊,这难道就是话本里写的,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被这小少年如此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摊主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这鬼域之境,没两把刷子,哪里敢摆摊子,这煞珠你们还要不要?”   雪觅连忙道:“要要要!”   买完了煞珠,雪觅一边往前走一边还在惊奇:“你们说那个摊主是什么修为啊?会不会是那种…”   雪觅的话还没说完,花朝就打断他的幻想:“人家就是个普通渡劫期修士,刚才那个男子不过是大乘期,距离渡劫期还有一道坎,这打不过当然就跑啦,话本是话本。”   雪觅唉了一声:“我还以为是那种很神秘的仙人,见我骨骼清奇传我宝藏呢。”   繁缕抿唇而笑,花朝无奈的看着他:“仙人有什么厉害的,咱们家神都有好几个。”   雪觅终于回归现实:“也是,除非是上古神族,不然好像再厉害都厉害不过家里那几个神。”   感叹完,雪觅摇晃了一下那个透明器皿的瓶子:“这煞珠咱们买来干嘛的?”   花朝耸耸肩:“谁知道你买来是想要干什么的。”   雪觅也不知道买来可以做什么,反正就是看了东西问了价不买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还看了一场热闹,反正也不贵,于是随手收进了储物戒,然后去了这里最大的斗兽场。   斗兽场其实各地都有,但大部分都是一些灵兽亦或是凶兽。   灵兽算是文斗,会有一种职业人,专门培养灵兽,将灵兽的凶性和血脉之力最大程度的激发出来,然后与别人的灵兽斗,只不过这种一般没有深仇大恨的,不会下死手,差不多打到另一只灵兽亦或是灵兽的主人认输就可以停了。   再就是凶兽,属于武斗,有人喂养或者捕捉凶兽,用丹药去刺激凶兽,让凶兽变得好斗,这种就是考看客的眼力,斗兽场放出两只差不多等级的凶兽,然后买输赢,两只凶兽最后活着的才算赢。   鬼域之境的斗兽场跟别的城池的斗凶兽差不多,但这里是异兽。   异兽跟凶兽和灵兽都不同,无论是凶兽还是灵兽,都是有灵智的,但异兽就跟只会吞噬人血气的煞气一样,争斗嗜血是本能,不会思考,没有灵智,而且因为是吸食煞气而生,长得也是千奇百怪的。   有的异兽好多只眼睛,有的异兽六七只爪子,还有的异兽翅膀和鱼尾共生,模样越是长得丑的异兽武力值越高。   在鬼域之境有专门的狩猎人,抓捕异兽,然后带去斗兽场比斗,赢了赚取大笔灵晶,输了就损失一头异兽,可以说只要运气好,一夜暴富不是梦,甚至比开仙兽蛋和魔石暴富几率更大。   任何暴富之事肯定都是伴随着风险的,抓捕异兽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但富贵险中求,斗异兽也只有鬼域之境这里有,因为异兽沾染煞气,是绝不可能出鬼域之境的。   雪觅还没去过斗兽场,无论是哪里的,以前在圣灵的时候,他身边好像没人对斗兽场感兴趣,所以他也只是听闻,并没有特意去过。   但在这里,他实在是好奇异兽长什么样,加上也没去过斗兽场,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多可惜。   斗兽场很热闹,进门需要购买门票,买了门票进去后可以要包间也可以不要,要了包间就要有另外的消费,不同的包间消费的额度也不一样。   雪觅这种不会委屈自己的,一进去当然就选择最贵的包间了,引路的侍者怕他们新来不知内里的规矩,不由得提醒道:“天字包间最低需消费十万灵晶。”   雪觅:“你们这里也卖灵宝吗?”   侍者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卖的,这里只有斗兽。”   雪觅顿时好奇道:“只有斗兽,那怎么能消费到十万?”   侍者道:“下注也算的。”   雪觅这才道:“这样啊,那我要最好的包间。”   见价格已经说明白了,不存在对方不知情后续扯皮,侍者这才带着他们一行人去了天字包间。   因为是天字包间,有专人伺候,于是详细的说了斗兽场的规矩,斗兽场的玩法有很多种,但他们并未带异兽来,于是侍者详细解释了看客的玩法。   看客的玩法一个是衡量两只上场的异兽,下注买输赢,再一个就是亲自去后场挑,挑中了花灵晶买下,然后上场比斗,若是赢了,就能赢走所有下注到对方的灵晶,输了,那自然就是一场空了,一只异兽可不便宜,几万灵晶到大几十甚至上百万的都有。   雪觅看了看花朝和繁缕:“我们玩哪种?”   花朝道:“不然我们先下一局看看?”   一旁的侍者道:“刚好现在有两只异兽上场,还在下注期并未开斗,您可以看看,可用神识查看,但不能用神识攻击,您要下哪一只告知小的即可。”   雪觅趴在窗台上看着下方巨大结界中的两只异兽,果然跟传说中一样丑,一只长得很像蟾蜍,巨大一只浑身软趴趴的还沾满了粘稠的液体,但那玩意儿有三只眼睛,两眼上方还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屁股后面还多了一条似乎带着勾刺的尾巴。   侍者道:“那是三眼蟾,是一种很凶猛的异兽,这种异兽浑身的黏液带着麻痹的毒性,其他异兽若是沾染就会直接丧失行动能力。”   那只三眼蟾对面的异兽相比较来说好看一点,但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那是一只有着蛇身,但皮面却是鼓起刺甲的怪异兽类,嘴巴扁平有点类似蜥蜴,可长了六只蹼爪,还没有尾巴。   雪觅皱眉:“它们都好丑啊。”   侍者抿唇一笑,异兽若是好看,要是再养出些灵智,那就不是异兽了。   花朝:“我们要买哪个赢?”   雪觅:“就那个长得像蛇的吧,那只三眼蟾太丑了,黏糊糊的还恶心。”   雪觅说完,转头朝侍者道:“就买那只赢,买五十万灵晶吧。”   他觉得他可能没兴趣看第二场了,所以一次买完这个包间的消费完事走人算了。   侍者愣了一下,不过很有职业操守的没有多话,若是斗兽老手,这两者多半会买三眼蟾赢,别看三眼蟾面上软皮没有强硬灵甲护身,可也是因为这身软皮韧性强得很,反倒比硬甲更难对付。   而且这少年一出手就是五十万,这五十万就等于完全丢水里听个响,准输,可他们不能干预顾客的决定,哪怕顾客询问,那也是一点经验意见都不能给的,否则到时候无论输赢,都是麻烦。   等侍者拿着灵晶出去下注后,花朝道:“我们可能会输。”   雪觅:“为什么啊?你觉得那只丑丑的三眼蟾会赢?”   花朝道:“刚才那个侍者听闻我们下注露出的神色,感觉就是我们下错了。”   雪觅已经无所谓了:“输就输吧,感觉这斗兽也没什么好看的,看完这场我们就出去吧,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小龙君都觉得无所谓了,那他们自然也无所谓,五十万灵晶虽然很多,但对小龙君来说,买个消遣倒也值得。   很快侍者就端着一堆吃的喝的回来了,繁缕每样都尝了点,然后将应该适合雪觅口味的挑出来放到了雪觅的面前。   下面的斗兽已经开始了,但包厢里的几人显然不怎么关注,看了几眼后就没什么兴趣了,那些异兽是没有灵智的,它们只有最原始本能的攻击模式,撕咬冲撞,朝着对方释放自己所有的力量,不死不休。   但有不少人就喜欢这种单纯而原始的战斗,那种毫无章法的野性,有些人甚至能从中获得玄妙的感悟,还有的人就是纯粹的想要抒发那股嗜血的欲望,这种热血上头的刺激,对一些人来说,是另一种感观上的刺激和享受。   可惜他们三没有一个是好战的,出身太高,对力量的执着也很浅淡,所以斗兽在雪觅眼里就是两只未开智的东西无脑打,打的还没玄泽和白吻好看。   一碟灵果吃完,雪觅正想着怎么还没打完,就听到场外猛地爆发了一阵呼声,连忙探头一看。   刚才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那只蛇蜥兽,两只爪子正死死抓进了三眼蟾的双眼里,扁长的蜥蜴嘴巴更是将第三只眼给叼了出来。   三眼蟾失去了眼睛正痛苦的打滚时,蛇蜥兽直接用身子将三眼蟾一卷,生生将那只三眼蟾的脑袋给卷掉了。   对于经常来观看异兽斗的,这算是爆了个小冷门,蛇蜥赢了三眼蟾,所以好多人才会出声咒骂,但买了蛇蜥赢的更是止不住欢呼,可惜斗兽从来不搞赔率,因为兽类是最不可控的,这也是为什么斗异兽是要以生死定输赢,不断气,谁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反杀。   台上的三眼蟾死的一动不动,有人放出一阵烟雾,那只杀红了眼的蛇蜥兽也缓缓倒下。   雪觅一见顿时好奇道:“那是什么烟?是能专门克制异兽的吗?”   一旁的侍者道:“异兽上场前都是喂了丹药的,只有被喂过丹药的妖兽才会受到这种烟雾的克制。”   雪觅哦了一声,他还以为有专门克制异兽的东西呢:“我这是算赢了吧?”   侍者点头,又道:“您要不要去后场看看,您也可以买一只看中的异兽亲自下场斗,您今日运气这般好,说不定能赢多场呢。”   雪觅道:“算了,没兴趣,你去把我赢的灵晶拿来。”   这斗兽场每日输赢的流水大得很,自然不可能因为有客人赢了钱就不让人走,见这小少年没有继续玩的意思,侍者自然不勉强,连忙去取了赢的灵晶回来。   雪觅随手给了一千打赏,好歹给他们解说了不少,关于各种异兽关于整个鬼域之境的,就当是来听故事的,还顺便赢了一小笔。   等从斗兽场出来,刚好一行人迎面走来,其中一个就是之前挨打的男子。   雪觅下意识往他手上看了一眼,估计是用了什么灵药,所以皮肉伤基本已经好了。   那人也一眼看到了雪觅三人,顿时一股羞恼涌上心头,再看其中一人盯着自己手的视线,顿时觉得被冒犯了,于是想也没想直接出手。   这一次男子的直接目标是雪觅,那隐在暗处的影卫当然不可能等人家打到小龙君身上了才出手,然后雪觅站着一动没动,再次欣赏了一场精彩的倒飞。   这一次男子身边并不是只有几个随侍,还有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见状惊呼了一声:“玉昌!”   见人并未伤及性命,这才朝着雪觅怒视过来:“你好大的胆子!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出手伤人!”   雪觅轻笑了一声:“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自己有几分本事你心里没点数吗?不跟你计较是你不值得我浪费时间,你却当我怕了你?”   雪觅说着朝影卫道:“赏他一根玉魂锥。”   影卫应声而动,那女子扑过来想要阻拦,但雪觅身边的影卫个个都是上仙,这等修为还不够影卫一挥衣袖的。   名叫玉昌的男人挣扎着就想跑,但再如何挣扎都是徒劳,紧接着他就觉得丹田处一股剧痛,随即整个人再次被丢在了地上。   雪觅慢悠悠走近了几步,双手负于背后,微微低头看着他:“这么喜欢动手,那就让你尝尝以后想动手却动不了的滋味,这玉魂锥今后将扎根在你的丹田里,一旦你催动灵力,就会感受到丹田撕裂的疼痛,此玉锥倒也并非不能解,前提是你能求得一位上神出手。”   玉昌的脸色一片煞白,那股惊骇和恐惧瞬间爬满全身。   而雪觅却将目光转向这人的几个随从,然后朝花朝道:“你之前不是练了一颗诡丹,能让人瞎眼个几年的,喂他吃了。”   花朝连忙上前,那个朝他们白眼过的随从连忙跪地求饶。   花朝嗤笑了一声:“这么喜欢白眼,以后白个够好了,我家少爷仁慈,只让你瞎个几年,没有摘了你这一双白长的招子已经够宽宏大量了!”   蒙着面纱的女子阻拦无果,刚准备哭喊,就被雪觅给一道灵光打过去禁了声音:“是他再三挑衅在先,我脾气已经够好了,你若是闹得我心烦,你们的小命我有一个收一个,不信试试看。”   女子被禁了声音,只能红着眼瞪着他,一双美目泪光盈盈倒是漂亮,可惜面纱将脸挡住了,不然容颜若是绝色,倒也能让雪觅更宽容一些。   教训完了该教训的人,雪觅转身就准备走,结果意外说爆发就爆发。   突然一阵惊慌的尖叫声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影卫立即飞身上前将雪觅抱了就躲开大批涌出的人群,另一影卫将花朝和繁缕一手抓一个的也带离了现场。   雪觅被影卫抱着飞到半空中的时候,看到那个斗兽场直接塌了,里面无数异兽带着强大破坏力的从里面跑了出来,雪觅看到那个被他赏了玉魂锥的男子因为来不及跑,直接被一只巨大的异兽踩在了脚下。   顿时吓的眼一闭,那只异兽的脚比男人还要大,一脚下去,连人都看不到了。   雪觅惊了:“这是怎么了?”   影卫道:“异兽暴动了。”   说完心里更是一阵余惊环绕,幸好小龙君出来的早,否则要是在斗兽场内,面对这样的暴动,哪怕他们几人的修为联手,也不敢保证能将小龙君毫发无损的带出来。   雪觅也是庆幸,差点就要葬身兽窝了。 第106章   异兽的暴动很快惊动了护城卫,尽管护城卫的修为基本都在渡劫期,可是寻常异兽都要两三个渡劫期修士联手才能捕抓到,这明显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刺激过的暴动异兽,哪怕是他们也一时不敢上前。   在斗兽场附近的摊贩店铺一时间也是伤亡惨重,好在这鬼域之境大多数人的修为都不算低,保命遁逃还是没问题的,但要阻止异兽造成普通城民的伤亡和破坏却不容易。   看着下方被破坏的惨烈,雪觅急忙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去阻止?之前那个侍者说什么烟可以控制异兽,怎么没人放烟?”   影卫道:“那烟只能控制战耗后的异兽,若是暴动时期,根本控制不住。”   雪觅连忙将几个影卫安排出去:“你们去帮忙吧,能阻挡一下是一下,我会躲远远的。”   上仙出手,总比一堆渡劫期的护城卫在那拼命有用的多。   四个影卫,最后还是留了一个在雪觅身边,另外三人帮着护城卫一同处理异兽,可是狂暴的异兽已经失控,哪怕是三位上仙,也很是耗费了一番力气才打死了几只。   但一家斗兽场又怎么可能只有几只异兽,少说也有大几十只,就是因为数量太多,才会造成这么大的混乱。   见到一只长尾异兽狂躁的冲撞,那像是镶嵌了钢铁一般的尾巴四处抽打,即将抽打到一片居住区的时候,雪觅连忙取出灵剑,猛地蓄积灵力挥砍了过去。   那只异兽前一秒还在发狂,后一秒整个身体一僵,巨大的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发生轰地一声巨响,惊的尘土四起。   雪觅惊诧了一瞬,上仙都要出好几招才能打死的异兽,他一招就解决了?   很快雪觅反应过来这肯定不是他打死的,于是转头四顾看去,然后看到了正在从远处飞来的人,顿时神色一喜,连忙张开双手飞速朝着来人扑去:“渊渊!”   时渊一手接住雪觅,一手快速结出灵阵,往下方打去后,又是几只异兽同时倒地。   游刃有余的模样,雪觅看的惊住,这就是上仙和上神的差距啊。   解决了最近的几只后,时渊不知道取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巴掌大的黑色琉璃球,球身上冒出阵阵香气,那些毫无章法横冲直撞的异兽身形一顿,然后齐齐朝着琉璃球的方向扑来。   时渊放开雪觅,面对群起而攻的异兽神色丝毫不见慌乱,平静的掐动着手决,在异兽即将扑来之前,一掌打在阵结的中心,瞬间神光四溢,那些巨大无比又凶猛失控的异兽纷纷惨叫哀嚎倒地。   几个上仙还有其他帮忙阻止异兽屠杀的人连忙上前补刀,一时间整片大地血腥冲天,兽吼不断。   时渊一挥衣袖,将试图跟着去补刀杀异兽的崽子给卷了回来,一个瞬移就直接离开了原地。   龙族虽非温室娇花,但还未入世历练,且刚百岁的龙崽并不适合这等血腥场面,既然异兽都死的差不多了,还活着的几只也已经没了太大的攻击力,剩下的几个渡劫期修士都能收场,更不用说还有几个上仙在,哪里需要崽子去补刀。   时渊显然已经忘了,他自己百岁的时候,就已经反杀的屠过人满门了。   神君带着小龙君走了,花朝和繁缕相互看了一眼,没有选择追上去,而是拿着各自的灵剑飞进了异兽群帮忙,虽然异兽已经被神君打的奄奄一息了,但若是多杀几只,说不定也能得些手感,多少也能总结些异兽身上的弱点之处。   眨个眼的时间,雪觅就从一片异兽的血海回到了神殿,顿时小不高兴的看着时渊:“你怎么带我回来了,我也可以杀异兽的。”   时渊看了他一眼,见他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这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稍微做了一下心理准备后才开口:“那群异兽是怎么回事?”   雪觅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时渊:“跟你没关系?”   雪觅更是茫然:“为什么会跟我有关系?”   时渊闻言才心下一松,他还以为不过是半天没看住人,这小崽子又在外面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的异兽直接暴动。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时渊是什么意思的雪觅直接爬到了他的身上,扯着他的衣襟:“你是不是以为那是我闯的祸?我也不是动不动就闯祸,再说了,我好像也没怎么闯祸啊。”   看他一脸委屈的整个脸都鼓起来了,时渊轻笑:“是我误会了,还以为你又因为气运得了什么东西,引发异兽暴动,不过你这次运气怎么这么差?竟然就在异兽暴动的中心点。”   雪觅:“我运气才不差呢,我就是想看看异兽长什么样,然后进去下了一注,结果就赢了,赢了之后也没兴趣再玩了,斗异兽也就那样,没什么意思,我就出来了,然后遇到了之前不长眼的几个人,教训了他们一顿,结果异兽就爆发了。”   想到那个被他下了玉魂锥的人,雪觅摇头叹道:“那么大一只异兽脚踩下来,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被踩死了。”   他也没想到异兽会暴动,谁能想到好好的斗兽场会塌呢,他刚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被影卫带上了天,不然的话,他说不定会给那人一脚,将他踹开,好歹也避免了被踩死的噩运,那人是嚣张跋扈又蠢了些,但罪不至死。   时渊:“即便无法催动灵力,能穿得起青云灵绸的,家世应该不普通,身上定有一些保命之物,所以未必会被踩死。”   雪觅:“没死就好,这件事应该是很大的事吧?我看异兽撞死了好几个人,对了,你不是去那个鬼眼了吗,这么快就回了?”   时渊嗯了一声:“无事就回了。”   实际上是院中伺候的灵奴传音,说雪觅来找他,没找到人就出去了,他怕雪觅不听话,直接找到鬼眼处,若雪觅执意任性,小龙君的身份可没几个人能拦住,所以时渊才先走一步,就在异兽爆发的中心找到了这只错个眼就让人不安生的崽子。   异兽已经解决了,剩下的自然就是处理事后了,这些都有旁人负责,也轮不到雪觅操心,于是将注意力又转回到了时渊身上:“你刚刚好厉害啊,一掌下去,那么多异兽都死了,人家打一只都难,你几十只成片的倒!”   时渊:“所以仙神之距,才是真正难以跨越的鸿沟,上神所掌握的力量,哪怕是上仙,也未必能窥出一二。”   本就觉得时渊厉害的雪觅,顿时化身渊渊吹,彩虹泡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吹的时渊都忍不住朝他额头弹了一下:“再吹下去,在你嘴里,连天地都要变成是我开辟的了。”   雪觅摸着额头嘿嘿笑:“那渊渊是厉害嘛,厉害还不让人说了。”   时渊:“昨日一夜未眠,不累?”   早上的确是不累,精神好的不得了,这会儿困倒也没多困,但的确觉得有点累了,于是双脚往时渊腰上一盘,两手将时渊一勾,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渊渊陪我。”   时渊无法,直接托着这个粘人精去小睡一会儿。   等雪觅睡了个把时辰醒来后,花朝和繁缕已经清洗了一番,轻轻松松身上一点血腥味都没残留的守在屋外了。   雪觅一睁眼没见到时渊,定是等他睡着就离开了,肯定没陪他多久,哼了哼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拽过衣服穿上。   花朝和繁缕听到动静后才敲门进来,雪觅睡意还未完全散干净的打了个哈欠:“斗兽场的事有结果了吗?”   花朝道:“异兽是清理完了,但被毁坏的建筑一时无法复原,伤亡的人数我们回来之前正在清点。”   雪觅:“那异兽发狂的原因找到了吗?”   两人摇头:“暂时不知,但陛下已经回来处理这件事了。”   这种事若是以前发生,那也不至于要惊动妖皇处理,毕竟天高皇帝远的,最多就是将事情处理完调查清楚之后,上呈一份事件始末给妖神殿。   但现在妖皇就在这里,而且是这么严重的事情,那自然是要亲自处理的,有妖皇盯着,事情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雪觅觉得有妖皇亲自盯着,那任何讯息都是直达,所以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查清,但这个很快怎么也要等明天或者后天,没想到,当天晚膳前,事情就已经找到根源了。   虽然不能说始作俑者就是龙女瑶姝,但这件事还真跟她有关。   瑶姝也很无奈,她就是去看看斗兽,然后就想自己去挑一只上场斗一下,结果谁知道会跟另外一波人看中了同一只异兽。   妖皇在上,瑶姝委屈又可怜的站在下方,这件事暂时没有让外人知道,不过朗真上神是在的,他也没想到,也就是错开了半日,本就是担心瑶姝会闯祸,才没有带她去鬼眼处,结果一回来,这祸好像闯的更大了。   瑶姝忍不住朝朗真看去,妖皇一拍桌子:“你别看朗真上神,不是出什么事他都能帮你善后的,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交代了,若是你的错,你自己去善后认错!”   龙族的几个上神坐在前面,时渊没有来,反正这件事跟雪觅无关,跟雪觅无关的事,他没什么特殊情况很少跟龙族打交道。   雪觅当然是来了,他本就好奇心重,哪里忍得住,然后就被龙十七拉到旁边坐着,还小声给他科普:“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雪觅疑惑道:“还有很多次?”   龙十七道:“瑶姝第一次去北海,结果不小心惊醒了一只至少沉睡了有万年,身上都已经长出珊瑚丛,怎么看都好像跟海底融为一体的巨型妖兽,差点一个海浪下去,拍死好几艘海上飞舟,幸亏你霜岐叔叔反应快,立刻带兵去灭了那只妖兽,但那之后,你霜岐叔叔是再也不敢邀请瑶姝去北海玩了。”   雪觅小心的捂嘴,难怪十七叔总说,被瑶姝姐姐以身相许的朗真上神很倒霉呢,这善后都善的没时间修炼了吧。   龙十七又道:“后来还有一次,瑶姝受到紫缨的邀请去商戬上仙所在的赢川玩,结果一不小心将神殿里的天灯给砸了,那天灯是束缚着一只上古恶灵的灵器,要不是乌诀上神还在神殿内,一把抓住了那只恶灵,要是被恶灵跑了,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那之后赢川也不欢迎瑶姝了。”   雪觅:“灵器这么容易被砸的吗?”   龙十七:“一般人可能不容易,但对瑶姝来说,什么都有可能。”   听龙十七这么一说,雪觅再次看向瑶姝姐姐的眼神就变得微妙了几分,这好像的确什么都有可能,斗兽场好像从未发生过暴动,这还是第一次发生将整个斗兽场都暴塌了的暴动。   瑶姝道:“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我跟那群人看上了同一只异兽,是我先看上的,我不愿意让,那不就价高者得,她们又没我有钱,当然争不过我,结果她们就使坏,趁我不注意,故意往我买下的那只异兽身上撒了东西,都被云芝看到了,结果她们还死不承认!”   妖皇揉了揉额头,朗真倒是一直很有耐心的听着:“后来呢?你们直接打起来刺激的异兽暴动?”   瑶姝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们没有打起来,只是跟那群人争了之后,就定了下一场斗兽,但不知道她们往我买的那只异兽上撒了什么,临到上场前,那只异兽就没有一开始那么血气充足,反而萎靡了下来。”   瑶姝说着,声音也慢慢小了下来,大概还是有点心虚:“然后我听人说,喂异兽吃煞珠,能短时间内增强异兽的力量,我就喂了。”   “结果一开始斗的还算正常,但我买的那只异兽将对方异兽咬的见血后,我买的那只异兽整个就发狂了,力量大到一尾巴抽碎了结界,所有围观的人开始往外跑,那只异兽到处冲撞,将其他关押异兽的地方都给冲撞开了,后来,后来就成那样了。”   云漓道:“喂异兽吃煞珠增强力量这种事很常见,也就是说事情的根源并非在喂食异兽上,这恐怕要弄清楚对方之前给异兽下了什么药,说不定是这药跟煞珠有了什么冲撞的反应,或者那个药若是见血了,才导致异兽发狂,瑶姝,对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瑶姝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个女子好像姓玉。”   雪觅一愣:“玉?”   众人看向雪觅,云漓:“你知道?”   雪觅摇了摇头:“只是我今天也跟几人闹了矛盾,那些人好像也是姓玉,只不过那个叫玉昌的当时还没进斗兽场,但他们好像是往斗兽场的方向来,然后就暴动了,他没来得及逃,被一直巨大的异兽踩了一脚,是不是还活着,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在听雪觅说话的时候,只有妖皇目光沉沉地与云漓和星茴对了个眼神。   那个聂擎的记忆中,三皇子以鬼域之境的鬼眼为阵眼,拿整个鬼域之境生灵为祭,后来众神决定以自身镇压鬼眼时,会陨落那么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鬼域之境的异兽爆发。   几十只异兽不可怕,但十万百万之数的异兽爆发,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但后来众人也并未觉得此事有什么异样,异兽本就是以鬼域之境的煞气为食,所以异兽在别的地方无法存活,只能生存在鬼域之境,众神要镇压鬼眼,彻底绝了煞源,那些以煞气为食的异兽会暴动,谁都觉得正常。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这件事,他们也不会将异兽暴动都往阴谋安排上联想。   要是这件事真的另有内情,那瑶姝这个惹祸体质倒是阴差阳错的做了件好事,妖皇顿时也没那么头疼了,只是面上还是严肃道:“这段时间还麻烦朗真上神将瑶姝多看顾一些,若真有能引发异兽暴动的药物,那一定要查清楚了。”   说完看向瑶姝:“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你也有责任!这件事没有一个结果之前,你老老实实的待着,要是再闯祸,我就带你回妖神殿再关你一千年!”   瑶姝连忙往朗真身后躲了躲,小脸委屈的都皱巴到一起了,她也不想的嘛,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遇到一些离谱到匪夷所思的事。   朗真无奈的一叹,没事,习惯了。   情报传送员雪觅在龙族散会之后,忙不迭将听来的消息转告给了时渊:“如果是阴差阳错的导致异兽暴动那是谁都不想的,但如果是有专门让异兽暴动的药,你说会怎么样啊?”   时渊跟妖皇一眼,就这一个信息,便能将不少事重新补全的串联起来。   聂擎的记忆只是他个人的视角,很多方面他到不了那个层面,便无法透过一件事看到更多,至少在他的记忆中,异兽这一块他的记忆点不深,只有暴动过的印象,整个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就是青鹿和上神陨落,要不是这一次的突发事件,他们着实也想不到这后面还有另一种可能。   但这些事自然就不需要雪觅知道的那么多了:“会被三界所不容。”   雪觅:“可如果真的有人研制出让异兽暴动的药来,就算将药都给毁了,将研制的人都杀了,这种药真的能绝了吗?”   时渊:“任何存在过的东西都不可能绝,只能说是短暂的空白一段时间,千年万年之后,总会有一天,有些事情再来一个轮回,所以面对这种东西,毁掉并非是最好的办法,唯有找到克制之法,才是最好的杜绝。”   雪觅往时渊的身上一躺,两只脚往窗沿上一搁,白嫩嫩的脚丫子不安分的晃来晃去:“如果那个玉家真的刻意研制出让异兽暴动的药,你说他们想干什么呢?异兽暴动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时渊往他毫无规矩的躺姿上看了一眼,指尖轻轻一弹,一抹灵光打在他还带了点肉乎乎的脚背上:“是时候该找人教教你规矩了。”   雪觅摸着脚背坐了起来,不满的看着他:“背着人的时候都不能让我随心所欲一下吗,时刻都端端正正的多累啊。”   时渊:“背着人,我不是人?”   雪觅笑嘻嘻的往他身上缠:“你是渊渊呀!”   雪觅说完,灵光一闪,突然直起身子跪坐在了床上:“我想起来了,那个姓玉的,渊渊,天族有多少姓玉的啊?”   时渊:“这个姓氏并不常见。”   雪觅上前扒拉着时渊的衣袖:“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带我偷溜进玉林园偷碧灵果的松溪和景焕。”   时渊嗯了一声。   雪觅:“我不是跟你说过,他们有一个大哥哥,叫聂擎,那时候他们那个大哥哥中了丹毒,买治疗丹毒的丹药太贵了,而且那时候想要弄死聂擎的那一家早就将人盯死了,绝不会给他们买到丹药的机会,所以松溪和景焕走投无路,正好封神大会,才偷溜到三重天上。”   时渊又嗯了一声:“怎么突然想起这事。”   雪觅:“那个想要杀了他们大哥哥的就是天族的玉家啊,就是聂擎的未婚妻,就是玉家,瑶姝姐姐遇到的玉家,还有那个被我教训了一顿的姓玉的,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聂擎未婚妻的那个天族玉家?”   想到聂擎记忆中玉家的后续,时渊的眸色顿时深了几分。   此时一处奢华别院中,得罪过雪觅的玉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多处红淤,异兽那一脚下去,尽管没要他的命,但身上的骨头多处几乎被压的粉碎。   雪上加霜的是他内丹里竟然还有一根玉魂锥,这玉魂锥算是不多见的灵宝,稀少又珍贵,如果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寻常结怨谁舍得一出手就是这等灵物。   但哪怕将那几个大难不死的随从审问疯了,也都没能问出更多的信息。   玉魂锥的问题不大,请上神出手就能拔除,就是这伤怕是不好养。   一中年男子见到唯一的独子如此惨样,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的撩起帘幔走到外室,看到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儿,一人给了一巴掌。   小女儿捂着嘴哭的抽噎:“那群人很不好惹,而且是上仙出手,我实在是拦不住呜……”   玉彭祖目光冰冷的扫了眼小女儿:“你的事我待会儿再问。”   说着转头去看因为刚才那一巴掌肿了脸的大女儿:“今日异兽暴动,可是你用了万兽粉?”   大女儿支支吾吾,面对怒极成这样的爹爹,她这才晓得怕了。   看她这心虚的样子,不用问也能知道答案了,玉彭祖怒到恨不得将这个惹祸精给掐死:“谁准你动万兽粉的!还带到鬼域之境来?谁给你的胆子!”   大女儿这才小心翼翼开口:“我本想带着,给玉昌在天煞林中增添一份助力的,今日是女儿冲动了,爹,您消消气,今日异兽暴动之事,若有人来问,我就说给吃了一些激烈的丹药,不知道会弄成这样,想来应该会当做意外处理。”   这万兽粉并非是专门为了异兽而研制,炼制这种药粉,本就是为了对付妖兽,却没想到这种药粉能在短暂的削弱妖兽的力量后,更加刺激它们的血性,再后来,就慢慢转为研究异兽了。   但专为异兽炼制的药粉谁也不知道,家中儿女能拿到的,只是普通对付妖兽的万兽粉,那般重要的东西,自不可能让几个年岁不大的儿女接触到,那只会害了他们。   想来大女儿带着这万兽粉想要对付异兽,只要在异兽力量变弱时杀了异兽,就不用担心后面的刺激,结果今日不知为何,虚弱的时间大大减短,没能及时被另一只异兽杀死,爆发了药性。   此时的玉彭祖还算不上慌,这种事当意外处理的可能性最大,只不过想要息事宁人,玉家怕是要狠狠出个血了,这后续赔偿,若不想节外生枝,只能玉家包下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玉昌的事,玉魂锥要及时取出,身上那么重的伤,也得上好的灵药蕴养,可不能留下病根来。   追随了玉彭祖多年的老奴突然从外面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老爷,外面来人了!”   玉彭祖整了整衣衫:“礼貌的将人请进来,态度恭顺点。”   那老奴却白着脸:“不是来审问的,是来了一群妖兵,将咱们的府邸整个包围了!” 第107章   得知被妖兵围住的玉彭祖惊慌了一瞬后,很快就重新冷静了下来,看了眼还跪着的两个女儿,眼神冷冷的警告:“你们两个放机灵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用用脑子!”   两人乖顺地应了一声。   玉彭祖这才往外走去,两名上仙修为的妖将正从外走进来,表情严肃的看着他:“天族玉氏,妖皇陛下有请。”   玉彭祖连忙道:“劳烦二位走一趟,我立刻随你前去。”   这时又进来几列妖兵,连同躺在床上的玉昌都给一并抬走了。   玉彭祖什么都没说,任由他们动作,只是面色越发的沉了些。   整个宅子连人带兽全都带走之后,又进来一列兵,开始搜索整个宅子,连草皮子都没放过。   去见妖皇的路上玉彭祖还在自我安慰,稍后他们态度诚恳些,直接将这次的祸事全责认下,也许妖皇看在他态度较好的份上,将此事处罚后就此揭过,不再深究。   可等到了此处的妖皇行宫后,玉彭祖的双腿差点一软,上座的除了妖皇,此次来参加小龙君百日宴的上神差不多都到了。   直到这时玉彭祖才真的心中忐忑不安起来,总不能一个斗兽场的异兽暴动,事情就严重到需要这么多上神来审问吧。   等走到大殿中央,玉彭祖跪地行了一礼:“见过妖皇陛下,见过诸位上神。”   妖皇在上座冷冷开口:“天族玉氏。”   玉彭祖连忙道:“是。”   妖皇:“研制能引发异兽暴动之物,你玉氏一族是想要如何?觉得太平日子过腻了,想要让三界再动荡一次?”   玉彭祖顿时露出惊惶诧异之色,忙告罪道:“陛下冤枉啊!异兽暴动之事实属意外,此事的确是药物导致,但初衷并非是为了让异兽暴动啊!”   玉彭祖连忙从储物器中取出万兽粉呈上:“此物名为万兽粉,妖兽若中此粉,很快就能虚弱下去,方便捕杀,今日之事,是小女与人斗气,她想着都是兽,妖兽可用,说不定异兽也能有效果,只想将对方的异兽药虚弱了,在斗兽场上赢下比斗出口气。”   玉彭祖说着也面露愧疚:“是小女意气用事才导致今日恶果,我玉家如何都不敢推脱这责任,异兽造成的伤亡损失,我玉家哪怕倾尽全族之力也会负责到底!”   跟在玉彭祖身后的玉家长女连忙压低了身子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妖皇陛下恕罪,都是玉琳妒心大,气盛不服输才会惹出此祸端来,爹爹已经狠狠教训过玉琳,还请陛下开恩,求陛下给玉琳一个赎罪的机会!”   妖皇扫了他们一眼,并未叫起,而已将万兽粉传给众神查验。   这药粉他们稍微闻一闻就差不多能分辨出里面的一些灵药,只不过放置的顺序和炼制的过程还需细细琢磨,但本就不是什么高深的炼制方法,对他们来说真想破解倒也并非难事。   直到万兽粉转到了人族的荀珂上神手中,停留的时间最久:“此物里有冰幻蚕,这是刺激到异兽主要的诱因,但内里又含有炎玄骨,这种玄骨会弱化兽类的血性,倒也确如他所说,若将此粉撒向妖兽,可致妖兽虚弱,但一旦里面的玄骨粉药性散去,在冰幻蚕的作用下,就会导致压制的血性成倍暴涨,不过此粉倒的确是妙的很,其中大多数灵药都是相克又相生,一环扣一环的彼此激发出最大的药性,少了一种,都达不到此粉的效果。”   荀珂是众多上神中,唯一一个走丹道成神的,对于各种药物的炼制,再没有人比她更懂了。   玉彭祖忙转向荀珂上神:“还请上神明鉴,我玉家丹师研制这种兽粉当真是为了捕捉妖兽,我玉家名下也有几处斗兽场,但主要是以妖兽为主,所以在捕捉妖兽上,很是下了些功夫钻研,此万兽粉能在捕捉时让妖兽虚弱,等将妖兽控制住之后,再让其血性暴涨,更能令看客看的尽兴,未曾想被小女拿来用在异兽身上,竟然同样起了效果,这实在是一件让人没想到的意外。”   这件事既然是公开审问,那雪觅当然也跟着凑热闹的旁听了一下,他倒是想要粘着渊渊,但皇伯伯肯定会不高兴,所以他还是粘着龙十七吧,听到玉彭祖的话,雪觅小声朝一旁的龙十七问道:“十七叔,这种对付妖兽的东西,外面有吗?”   龙十七道:“肯定有啊,有一些灵药天性就能克制妖兽,外面还有一种药物名为猎妖粉,不同品阶的妖兽使用起来效果也不同,但大多数都是将妖兽迷晕亦或是削弱战力。”   雪觅哦了一声:“那猎妖粉和这个万兽粉,哪个成本更高啊?”   如果是前者成本高,因为成本原因研制出后者倒是能理解,如果后者成本更高,那耗费这个力气去研制万兽粉,岂不是灵晶太多烧得慌?   龙十七虽然闻不出里面具体有什么东西,但刚才荀珂上神说的那两种灵药,冰幻蚕和炎玄骨,单是这两种,差不多就能买上一份高阶的猎妖粉了。   雪觅一听,顿时不理解了。   龙十七道:“也许使其血性暴涨才是研制这万兽粉的根本原因吧。”   雪觅还是无法理解:“那不是也有让异兽吃了之后力量增强的丹药吗,干嘛制成粉呢,这要是外面一撒,成片的妖兽力量暴涨,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暴动?”   他们两人在小声的咬耳朵,但在座的修为,连神殿外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身边的。   于是妖皇目光冷厉地看向玉彭祖:“异兽暴动之事是否是意外暂且不说,你先说说,为何要花大代价研制这种药,还特意制成粉末状?今日你若说不出能令众神信服的缘由,这意图动荡三界的罪名,你玉氏怕是摘不掉了。”   玉彭祖连忙告罪,一个劲的磕头喊冤,好在玉彭祖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起码遇事时还能稳得住,更是急智一现,只求将这件事最小化处理。   因此直接认下另一罪行:“研制此粉的确是我动机不纯,玉氏有一产业斗兽场,一直与白氏的斗兽场竞争客源,我心术不正,便想了此旁门左道之法,研制了这等药物,只是想下到对方的斗兽场,令其产业受些损失,但此法从未实施,我当真不知兽类发狂失控会这么严重,经此一事,我是再也不敢了,还请妖皇及诸位上神明鉴,我虽存有小人之心,但绝不敢动荡到三界啊!”   玉彭祖说完又狠狠磕了一头,额头都磕出血了,像是慌得除了磕头以示清白,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他的两个女儿更是跪在身后哭哭啼啼喊冤求饶,可怜无助的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样。   要不是妖皇和星茴等人是知道结果再来推算中间的过程,怕是也会信了这番说词。   但不得不说,这玉彭祖之言,倒确实说得过去,商业之间的恶性竞争哪里都有,其他一些上神也的确信了几分,在一些不知情的众神心里,商业竞争这个动机是成立的,动荡三界反而想不出动机来。   唯有几个大概知道天帝计划的上神垂眸不语,静观发展。   这边在哭无辜,那边雪觅还在跟龙十七小声咬耳朵:“都上万岁的人了,哪里会不知兽类发狂会有多严重,我看他哪里是想要让人蒙受损失,他是想要搞死对家才是。”   就凭这个姓玉的当年追杀松溪他们大哥的狠劲,还有聂擎那个未婚妻,就是不知道是这姐妹两中的哪一个,落井下石还冷眼旁观不管未婚夫死活,有没有感情不说,好歹曾经也差点成就姻缘,怎么都是修来的缘分,至少给个好聚好散吧,这一家子,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少年的声音太独特了,能在众上神之中如此随意开口的少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唯有小龙君了。   只不过雪觅坐在比较后面不显眼的位子,玉彭祖只能听得到声音却看不到人,他也不敢随意回头探看,但此时他却庆幸小龙君这么说了,更是顺势下坡道:“此事确是我用心险恶不择手段了些,陛下,我真的知错了!还请陛下开恩!”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哪怕妖皇知道这只是说词,却也找不出其他的话头来定罪,但至少知道这个玉家是天帝的爪牙,以后再找机会对付了就是。   于是询问了一番众神的意思后,妖皇道:“异兽暴动所造成的损失,人员伤亡的赔偿等事宜,皆由你玉家一力承担,你可服?”   玉彭祖立刻磕头,态度非常诚心:“谢陛下开恩,此次异兽的损失,我玉家定不会推脱!”   至于他包藏祸心行事恶劣,一是并未真正的实施,哪怕已经有所计划甚至害人之物都研制出来了,二是他试图谋害的苦主也不在场,现在他野心暴露,后面怕是也不敢妄动。   更何况这估计本就是他的推脱之词,加上从他住处也没有搜出什么特别之物,所以妖皇倒也不好再判,于是只能惩戒一番放人了。   不过他正准备开口放人之前,雪觅按捺不住了:“皇伯伯!我有话要说!”   对自家崽子,那肯定是不能冷脸的,万一他一身冷气的将人吓着了以后不跟他亲近了怎么办,于是妖皇在线表演一秒变脸,瞬间和颜悦色道:“雪觅想说什么?”   雪觅道:“那个万兽粉要怎么处置?”   妖皇也没说如何处置,反而问道:“雪觅有什么想法?”   雪觅:“既然这玉家诚心认错,并且现在已经知道这等药物若是不慎使用则会造成大乱,以后应当不会再用了吧?”   玉彭祖忙道:“是的,此物我玉家定不敢再用。”   雪觅:“那你们可愿意将炼制此物的方子交出?”   玉彭祖一顿,心中万千想法闪过,在一秒内做出取舍道:“愿意。”   他也只能愿意,都说了不会再用,如果不愿意交出方子,那岂不是前后矛盾被人拿住话头。   雪觅这才满意了一些,然后看向妖皇:“皇伯伯,异兽的事总该要给外界一个交代,那就将此事细细贴文告知,然后将这方子公之于众,并且重金悬赏此药物的解法,一样东西被创造出来了,那就是再也无法抹消掉的,与其怕此物被有心人利用,不如干脆开放了让众人皆知,三界之大,能者之多,想来定会有人能在此方之上研制出若因此物导致妖兽和异兽暴动后的压制之法,人人知解法,那这万兽粉的危害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妖皇闻言顿时朗笑出声满心愉悦,刚才他还在暗忖如何处理这万兽粉,为防万一,压制暴动异兽,或者解除药性之物他本也打算暗中让人研究一番,现在听了雪觅这话顿时开朗,堵不如疏,与其将此物限制死了,不如广而告之。   若是人人知其药性,人人可解其药,那这药的存在,自然不再是威胁了。   而且这公告文书上,定会写明天族玉氏,这也是给妖界各族一个暗中警醒,妖族无论是高等妖族还是低等妖族,其本源也沾一个兽字,与天族和人族根脚上就不同,现在天族的世家研制这种药粉,再结合近来天族的一些动静,定会有人发出一些阴谋的论点。   他不愿两族对立,但也不想自家妖族那些缺心眼的被算计了还要对对方感恩戴德!   刚刚还在心里感谢小龙君一番话定了他小罪,将他从大罪中摘出的玉彭祖,现在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几十年的研究,还未派上用场,却将要闹得三界皆知,本该为绝杀之器,竟就这样付之流水。   他什么都还没做,一个手中的登天梯就此折断,这才是最令他呕到想吐血的点!   审判已下,这玉家的几人自然无需再留,听闻妖皇将重伤的玉昌都给抬来了,雪觅没忍住的去看了看,得知他被异兽踩那一脚粉碎了不少骨头,但至少还活着,之前还道这人无辜,遭受了异兽这场无妄之灾。   现在却只有一句活该送给他,谁让他家心思不纯,要怪也只能怪是他家炼制的这种药,那些因为异兽而亡的普通人,才是真无辜。   雪觅从偏殿出来时,看到玉家父女三人正往外走,然后与蹲在外面探听情况的瑶姝撞上了,玉家的长女玉琳直接冲了上去:“是你!”   瑶姝被她冲来吓了一跳,但面对自家族人她会怂,面对外人可从来不会怂,立刻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怎么着!你们自己下药弄出这场祸事,还想赖别人不成!”   玉琳气的怒火上头,差点再次失去理智,玉彭祖一声呵斥才让她回神,心有不甘地怒瞪瑶姝。   雪觅走近开口:“瑶姝姐姐。”   瑶姝回头,欢喜唤道:“雪觅!”   这声音,这名字,来者自然不做他想,玉家几人连忙行礼:“见过小龙君。”   雪觅站定后看向玉琳:“那只异兽是我姐姐先看上,你欲争抢,却没能拼过灵晶财力,这事可有冤枉你?”   玉琳脸上一片胀红,但就算她刁蛮任性,觉得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凭什么要跟她抢,但此时也不敢随意颠倒黑白,只能无声默认。   雪觅:“既然没有冤枉了你,那你现在又找什么茬?我龙族龙女一个个金贵娇气的很,今日之事着实被吓得不轻,一码事归一码事,异兽如何判罚那是异兽的事,早前你们玉家蛮横无理冲撞我族龙女,现在又被我亲眼撞见,莫不是见我等族人少,就可随意欺辱?”   雪觅说着拉起瑶姝的手道:“走,我带你去跟皇伯伯告状,正好朗真上神也在,我倒要问问,你们玉家究竟是多大的能耐,我族中金贵的娇娇女也能被你们指着鼻子骂!”   玉彭祖顿时惊的上前:“小龙君息怒!”   雪觅一甩衣袖:“息怒不了!今日不讨要一个说法,以后谁都能骑我龙族头上横加指责一番了!”   雪觅挥开玉彭祖,拉着瑶姝就往大殿走,气势汹汹的把瑶姝都惊呆了,她自己都还没觉得怎么样呢,怎么小雪觅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毛都炸起来了。   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妖皇笑眯眯道:“怎么了小觅儿,这气呼呼的,谁惹你了?”   雪觅往殿外一指:“我刚一出去就看到玉家的人在骂瑶姝姐姐,还怪瑶姝姐姐不该跟他们抢异兽,害他们闹出这般大的事!”   一旁的朗真眼神一凝,扫向追进来的玉家几人,然后朝瑶姝招手:“过来。”   比起威严的妖皇,还是温柔的朗真让瑶姝更亲近一些,便连忙靠了过去。   朗真垂眸看她:“他们骂你了?”   骂倒是没有骂,就说了一句是你而已,瑶姝刚准备开口,见雪觅朝她使眼色,顿时脸色一变,立刻委屈唧唧的抓着朗真的衣服:“他们怪我不该跟他们抢异兽,特别凶,特别特别凶,都恨不得要出手打我一样!”   朗真轻抚着怀里的人,抬头朝那父女三人看去:“早前你们不知瑶姝的身份,与她发生争端,本神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明知她身份,也敢如此不敬,看来妖皇陛下罚的还是太轻了。”   玉彭祖巨冤,早前不知道,他们刚刚也不知道啊,而且长女就开口说了一句就被他制止了,结果还是慢了一步,竟然被小龙君撞见了。   一想到惹出种种祸事的玉琳,玉彭祖第一次生出杀女之心。   妖皇将自家觅崽子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自然能看出这是故意在找茬,不过要是玉家的人没给出茬来,小崽子想找茬那也找不到啊,说来说去,还是玉家的错。   “朗真上神有何建议?”   朗真道:“连龙女都敢指着鼻子骂,这玉家在妖界的产业都封了吧,以后禁止玉家和其族人再入妖界,本神的领地今后同样如此,陛下觉得怎么样?”   妖皇道:“一切听从朗真上神便是。”   等将玉家的几人驱赶出了神殿,妖皇这才看向雪觅:“高兴了?”   雪觅哼了哼:“我是为瑶姝姐姐出气,明明祸源是她,她还责怪瑶姝姐姐,不给点教训,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了!”   妖皇无奈一笑:“谁敢欺负你。”   雪觅顿时笑嘻嘻,见时渊都走了,连忙跟妖皇挥了挥手跑去追时渊了。   妖皇笑了笑,其他众神也基本离开,只剩龙族的几人后,这才一挥手设下结界道:“此事也算是意外收获。”   云漓忍不住笑道:“本以为还要安排点事来解决玉家,没想到被雪觅阴差阳错的这么一闹,倒是解决了。”   古溪微微蹙眉:“我怎么觉得雪觅跟玉家有仇?莫不是还不满那玉昌得罪他之事?”   妖皇倒是知道的多一些:“他这是为他几个朋友出气呢,这玉家行事的确是颇为阴狠,早年天族聂家得了一截神骨,玉家明面不好抢夺,便联合另外几大世家下手,将聂家满门尽灭,又碍于曾有姻缘,对聂家仅剩一子百般磋磨欲致其死,那人便是聂擎。”   说到聂擎,龙族这几个可熟得很,时渊当年绝了聂擎再出现在雪觅面前的可能,但对于这么一个知晓未来之事的存在,他们又怎么可能完全不管的放任,这些年他们虽然并未出手干预过聂擎的行事,但一直有派人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玉家的时运啊,这么一看真不是一般的惨,若没有灭门之事,与聂擎顺利结亲,以聂擎知晓未来这天大的机缘,怕是从此成为天族第一世家都有可能。   玉家惨不惨的天帝不知,但他知道手中又一颗棋子,还没上场就被废掉了,尤其是妖皇竟然直接将万兽粉的配方和炼制之法公告了出来,还重金悬赏解法,天帝知道异兽暴动这一步路是彻底被杜绝了。   偏偏这件事不管怎么看,还真就是意外,里面没有丝毫人为推动的可能,再看这玉家整个被废,也绝不可能是玉家私下偷偷投靠了妖族。   再一次,天帝气的摔碎了整个棋盘。 第108章   公告很快就贴了出去,整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上面告知的详详细细,旁边还附赠了万兽粉的炼制方法,以及重金悬赏的公示。   异兽暴动这事伤亡不轻,整个斗兽场都塌了,更不用说紧邻斗兽场的一些小摊子店铺,好些在鬼域之境生活了好几辈的人,只见过从天煞林闯出来的异兽,从未见过在斗兽场里面暴动的异兽,并且伤亡如此惨重的。   本来还以为这件事怎么都要调查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结果,并且一切损失都由天族玉氏负责。   这让人不得不感慨,幸亏妖皇在这儿,也幸亏小龙君百岁宴,宴请了那么多上神,听闻那日是时渊上神出手,一招就将几十只异兽瞬间秒了,否则等召集更多的护城卫再来收拾这烂摊子,哪怕出动几个上仙,都不是那么快能解决的。   许多还未飞升的人虽然知道上仙跟上神之间的差距,就是普通的修为一个层次之差,实力都是天壤之别,但没想到差距之大,竟如此可怕。   好多人都还在津津有味的谈论着那日所见,一手凝结阵结,一道神光打出,那股神光如收割之剑,所到之处皆无活口,一群狂暴躁动的异兽接连不断地轰隆倒下,一场灭城危机仅一招就被终止。   众多上神中,时渊上神是最不活跃的,若无他事,他能数万年不出,仿佛世间无此人一般,那是比龙族的妖皇还要神隐。   前不久因为分神域的事情,让一波当年见证过他成神经历的人追忆了一场,那时候还感叹,如今这些小崽子们生不逢时,时渊之后,再无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可惜了如今一辈无缘领略上神的风采。   没想到这才多久,竟然有幸目睹时渊上神出手,差一点关于上神的火热话题都要盖过这次异兽暴动了。   之所以差一点,那是因为这毕竟是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涉及不到自身的利益,那研制万兽粉的解法是有重赏的,那才是事关己身的利益。   妖皇悬赏,出手自是不凡,单是灵晶就有百万之数,除了灵晶,还有十株万年以上的灵药,且要什么灵药不限,只要世间有的,皆可点名要,并且有一次让妖神殿中的丹神殿出手炼丹的机会。   如此重赏,但凡有点能力的,谁能坐得住,那悬赏是妖皇直接命万宝阁的暗楼发布在三界的,悬赏一出,发布此悬赏的原因自然不可避免的被提及。   就如妖皇所预料,不少人看到公告后,很难不阴谋论。   【前有三皇子意图谋夺龙骨,后有天族玉氏研制这种万兽粉引发异兽暴动,这天族究竟想要干什么?】   【上面不是说了,这是为了恶性竞争,只能感叹手腕之肮脏。】   【这种话也只能面上信一信了,要是异兽暴动,一旦冲破了鬼域之境的结界,煞气四溢,你们说是哪一族最先遭灾?】   【肯定是人族,人族修为普遍不高,能破渡劫期的飞升后几乎再不会也无法回到人界,一旦煞气不可控,人界中的那些修士根本就是等死,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就是,妖族再怎么说,也有众多上神上仙在,渡劫期的修士也多,那些高等妖族,哪怕修为不高的,根脚强大的面对天煞也有一战之力,倒是魔族也很危险。】   【四族当中,唯有天族在三重天之上,三重天本就是有一道飞升之槛,只要守住唯一的通道口,天煞根本上不去,生灵涂炭的只会是下界!】   【其心可诛啊!】   【单凭一个玉氏所为,给整个天族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似乎有些不妥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又没使坏去害他什么,防患于未然有何不妥的。】   这种传言越来越多,一直关注着外界动静的天帝心腹心惊胆战的收集着各界消息然后呈报了上去。   当万兽粉的事一出,天帝几乎都能想到妖皇将其公开后,外界将会有怎样的反应了,更甚至这件事天帝怀疑,妖皇或许本就存有试探之意,民众都能疑心怀疑上的事情,任何一界之主都不可能一点他想都没有。   正是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见到外界的各路消息,天帝倒也算平静,还朝着汇报的人问道:“妖皇是什么态度?近来可有异样的举动?”   汇报者道:“天煞林即将开放,在鬼域之境的众神都在忙着此事,前些日子妖皇言难得众神齐聚于此,干脆将下方的结界加固一番,这些日子众神正在商讨结界加固之事,听闻万年前设下的结界虽未出漏洞,但人族的昌晁上神有了结界的精进之法,言一旦新阵大成,可再固十万余年。”   人族的昌晁上神便是以阵化神,若说此间谁对阵法最为精通,非昌晁莫属。   汇报的心腹小心的看了眼天帝,还是尽职地将自己听闻的消息告知道:“近来下界因天族玉氏一事传言纷纷,这话怕是入了不少上神之耳,前些日子妖皇说要加固结界,众神态度虽是赞同,但也只是查漏补缺,并未打算过多消耗神力,玉氏一事发生后,再听闻外界的一些传闻,其他上神不知,但人族的几位上神怕是入了心,因此昌晁上神才会干脆在鬼域之境原本的结界上再次精进一番。”   估计外界那些话,当真被人族的上神听了去,现在麻烦点,消耗些神力,待百岁宴结束,回到各自神域之后,闭关个上百年也就补回来了,但如果天族真有异心,打算动鬼域之境,那第一个灭族的定然是人族。   鬼域之境本就在下方几族的边境地带,只不过人族与魔族和妖族有壁障,不如妖魔两族能如此畅通无阻的往来,但一旦天煞爆发不可控,那点人界的壁障对天煞来说,比入天族要简单的多。   而天族的边境也在鬼域之境,只不过天族在重天之上,往来的通道有两处,一处是飞升通道,也就是登天梯,还有一处则是禁幽园,但禁幽园下方连接着鬼域之境的是万径渊,也就是当年青鹿成神之处。   这万径渊哪怕是上神落入,也会神魂俱灭,那是一处承载着两界之力的重压之地,便是上神都难以抵挡内里的力量,但天煞是否能通过谁也不知,毕竟创世以来,众神从未让煞气那么可怕的爆发过。   传言成那样,几名人族的上神哪里还能事不关己的旁观,他们出力了,其余上神自然也不可能干看着,这毕竟事关整个三界,尤其是天族的几位上神,生怕出力少了就坐实了天族有异心的言论了。   除了天帝还有几位上神因事无法前往,此刻鬼域之境的上神足有三十位,三十位上神齐出手固阵,这一下哪怕鬼域之境爆发一场大型异兽暴动,那暴动估计也冲不碎结界了。   上座的天帝好一会儿都没出声,汇报的人已经将事情都告知完了,跪在下方等了好一会儿,越等越心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帝才缓缓开口:“将玉氏全族带去昭刑台,启动天罚印,若染上印记者,留天宫中服刑,若未染上印记者,驱赶至一重天。”   上仙界三重天,一重天是刚飞升者所入之地,比起下仙界的二重天和上仙界的三重天,一重天尽管比人族凡间好太多,但对长久居住在下仙界的世家而言,一重天简直相当于流放之地,若是再往下流放,那就要打退修为贬到人间界去了。   处理了玉氏,发生的事情也无可挽回,这一次天帝真的是无计可施了,现在的时期太过敏感了,不管做什么怕是都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尤其是无论妖皇是否相信那些传言,定然会受其影响的戒备起来。   天劫未至,还有几千年可筹谋,余下的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天帝审判下达之时,天煞林终于开启了。   开启之前虽然众人知道这次天煞林之战赢者会得不少的好东西,但当那一条长长的清单列出时,众人还是震惊了,关键是胜者可在清单之中任选三件所看中的宝物,所得之物并未局限住,那就意味着可以最大程度选择自己适用的,或者干脆选择最珍贵稀罕的,总之排名越前,好处越多。   当人们看到清单上竟然还有斩仙剑的时候,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己,不少剑修都露出势在必得之势,剑术一道,除了神剑,斩仙剑已经是灵器中的顶级,除了上神不心动,怕是连上仙都想要为这把时渊上神亲手炼出,又真正沾染过上仙之血的斩仙剑拼一场了。   雪觅看着众人的反应,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斩仙剑后的惊呼,顿时骄傲的往时渊身上一贴,小声道:“渊渊的东西,所有人都想要。”   见时渊不搭理他,雪觅往他耳边凑了凑:“但渊渊是我的!”   时渊这才将眼神睨了过来:“我何时成你的了?”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自己送的啊,当着皇伯伯和那么多上神的面呢。”   说着还摸了摸额头,将眉心印记给扒拉出来:“你看,证据!”   时渊屈指在他眉心一弹:“瞎胡闹。”   雪觅顺着他弹指的力道笑嘻嘻往后倒,然后被时渊抬手一拦的扶正:“坐好,你今日可是主角,若当众摔下去,小龙君的面子可就摔没了。”   反正那些人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公布的清单上,比起拼一场就能到手的宝贝,小龙君算什么,根本就没几人看他,所以雪觅一点都不在意旁人的跟时渊嬉闹起来。   龙十七坐在后方蹙眉的看着前面的两人,余光又瞥见同样在嬉闹的紫缨和商戬,只不过是紫缨往商戬身上靠,一时拨弄他身上的玉佩,一时抬手用指尖缠绕他的头发,但商戬碍于尊师就在前面,根本不敢大动的任由紫缨玩闹,不时给紫缨一个并无卵用的警告眼神。   再往旁边就是坐在朗真上神身边的瑶姝,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的不停转动脑袋,不是点评这边的修士就是估计看到几个妖族的熟人然后跟朗真说悄悄话,只不过有几次动静太大,差点撞上端茶倒水的灵奴,好在朗真上神时刻防备着,总能在发出动静之前摆平。   旭阳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正好看到朗真和瑶姝:“你在看什么?该不会看人家成双成对的,你也想要找个伴吧?但以你挑剔的眼光怕是不好找,圆毛扁毛的只要带毛的你都不喜欢,带鳞的低等你看不上,高等的同族又没有,倒是有几只长得还不错的蛟族,不过感觉你也看不太上,啧,难哦。”   龙十七白了他一眼:“瞎说什么,你们他们三是不是很像?”   旭阳:“哪三?”   龙十七伸手一指。   旭阳的目光在两龙女一龙崽的身上转了一圈,摸了摸下巴:“的确有点像,你是不是羡慕时渊被龙崽粘着?那你把雪觅喊过来嘛。”   龙十七莫名觉得有一股淡淡的不安:“雪觅以前就说,以后伴侣想要选个男子。”   旭阳忍不住笑出了声:“雪觅才多大,他懂什么,再说了,男子女子,雪觅喜欢就好了啊。”   旭阳说完,突然一顿,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随手还下了一道结界才开口:“你什么意思?你觉得雪觅喜欢…那谁?”   龙十七:“他们太亲昵了,你看雪觅,还在往他身上爬!”   旭阳再次翻了个白眼:“别说恐怖故事好不好,雪觅不从小就喜欢往他身上爬吗,再说了,喜欢时渊什么,喜欢他冷脸教训人,还是喜欢他不苟言笑冷冰冰?”   旭阳话音刚落,就见时渊冷着脸看向雪觅,语带警告道:“老实坐好。”   雪觅哦了一声,乖乖坐着不动了,再不敢造次。   旭阳看向龙十七,龙十七顿时松了口气,果然是他多心了,一把年纪的老家伙了,比妖皇小不了几万岁,他们这辈分都得喊叔的人,刚刚那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简直吓死个人。   雪觅是乖乖坐着不动了,但因为距离时渊贴的极近,所以抓着他腰上的玉饰把玩的时候,后面的人自然就看不见了。   见他总算是稍微老实了点,时渊自然由他去了,反正这崽子,是越大越不怕自己。   对别人来说是难得一次拼机缘的机会,所以不少人将这次天煞林大比看的很重,天煞林一开,几乎是飞涌而入。   因是给小龙君庆贺百岁,主要是为了同庆,那自然是不希望原本喜庆的事情弄出人命,所以这次将天煞林选成比试场地后短暂封闭一月,期间避免不知情历练者乱入,同时也为了方便众神监守。   每个参与者都会发放一枚玉牌,捏碎玉牌便会有人将其带出,这样若是在里面支撑不住,也不必硬熬,反倒丢了性命。   但如果不服输,死活不肯捏碎玉牌求援,那就生死自负了。   对雪觅来说,前几日的热闹已经消磨了他对天煞林之战的兴趣,反正无论是皇伯伯还是时渊都不允许他进去历练,他的修为也的确经不起煞气的围攻,在外面又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需要等一个月后查验结果然后颁发奖品。   因此就越发没有多大兴趣了,等人都入内,天煞林再次关闭以后,雪觅就溜溜达达的回了神殿。   至于时渊,他要与几个上神轮流在外守着,要是被太多煞气围攻的人求援,便是上仙都未必能那么轻易将人救出,所以每日都需要有一位上神在外守着。   原本以为热闹的是天煞林里面的比拼,他在外面多少要老老实实的等待一个月无事可做,却没想到天煞林刚封闭没多久,外界又发生了一件热闹的事。   有人悬赏,列出的丹药无数,灵株千余种,法器更是有几十件之多,而此人悬赏的对象则是玉氏子弟。   他将悬赏的东西分了等级,玉氏嫡系一脉,一个人头可换清单中一等品灵物任意一件,近亲旁系一人头可换二等品灵物一件,远亲旁系及附庸者,可换三等品灵物一件,先到者先得。   雪觅都惊了,听闻此事后连忙让繁缕去确认:“是我们知道的那个玉家吗,还是天族还有其他的玉家?”   繁缕在外打听了一圈回来后道:“就是那个玉家,而且悬赏的人,小龙君也认识。”   雪觅顿时惊奇:“谁啊?”   他认识的人跟玉家有仇的就那几个,可问题是当年他们一无所有来的妖族,现在松溪和景焕都还在为了修炼的灵晶经常接佣兵任务赚资源呢,他们可拿不出这么多东西来。   繁缕道:“就是松溪景焕的大哥,聂擎。”   雪觅轻嘶了一声:“这一百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啊,这么多天材地宝,皇伯伯总说我气运强盛,如果这些东西是他百年内的收获,那他才是气运之子吧。”   他是运气不错,但实际上凭运气所得的东西也并不多,只不过每一件好像都很厉害,这才显得他运气好,可他拥有的东西,大部分都是龙族各叔叔伯伯们送的,再不然就是这一百年来,有事没事去各种宝阁中买的。   他几乎每个月都能花销到百万灵晶,这买的东西想也知道有多少了。   但这个聂擎,但凡当初有一点积攒,松溪和景焕又怎么会为了救他去三重天偷灵果,现在他却能拿出这么多悬赏玉家,足以证明这些东西都是他百年内所得,要不是皇伯伯和渊渊这段时间都在折腾那个结界,每天忙的不见人,他真想把他们拉来看看,这才是真正的运气!   雪觅眼中的气运之子聂擎原本也没打算现在就出手,他甚至都没想到玉家竟然会在这一世,以这样的方式败落。   上一世的玉家是在三皇子靠煞气修炼,以万灵为祭之事败露后,才被视作当时已经是天帝的三皇子爪牙给灭了族。   玉琳是他的未婚妻,上一世他没能等回松溪和景焕,为了躲避玉家暗中的追杀,他东躲西藏,反倒因此得了些机缘,九死一生中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等他隐姓埋名开始重新修炼时,听闻玉家的长女成了三皇子的侧妃,三皇子府中养了诸多仙姬,但能得名分的却没几个。   以玉家在天族的地位,尚不足以让三皇子收入府中给这么个名分,所以那时候他以为玉琳变心三皇子,那两人有了感情,才会对与他之间的前尘种种不屑一顾翻脸无情。   虽然知道玉家上一世的结局注定落不到好,但这一世,他一直想要亲手解决,解决灭族之仇,悔婚之耻。   但所有的计划都不是现在,可世事变幻万千,计划远不如变化来得快,谁能想到,这才过去百年,玉家竟然一夜之间败落至此。   如今三皇子仙骨都被抽了,即便此时已经与玉琳生情了,怕是也没那个能力保住玉家,更何况,重来一世再看,聂擎也发现了不少上一世的疑点。   上一世的玉家可没有暴露出什么万兽粉,而这一世,异兽暴动竟然是玉家的万兽粉导致,尽管规模远不如上一世的异兽暴动潮,但要说这两者没有什么关联,他第一个不信。   时渊上神尽得他记忆,想来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或许这才是上一世玉家攀附上天帝,这一世却这么快败落的原因吧。   所以此时不就是正好灭了玉家的时候,时渊上神定然乐见其成,对于导致天妖两族关系有了紧绷趋势的玉家,想来天帝也未必乐意再留他们。   一个已经落败的家族,贬的贬罚的罚,这悬赏简直跟白送一样,很快玉家就死的差不多了。   当玉琳被抓到他面前时,聂擎眸色冰冷,等玉琳惊慌中抬头看来,那双以前总会朝他弯如月牙的双眸,此刻露出震惊诧异却又隐约带有一丝欣喜时,直接上前一把掐住她纤细的颈脖。   “很早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当你玉家因为那一截神骨而灭我满门时,我蠢的那时候竟然还对你留有一丝幻想,以为你是不知情的,以为你是无辜的,我真的很难接受,那个虽然娇气却单纯天真追在我身后喊我聂擎哥哥的女孩,有一天竟然会露出那般恶毒的表情。”   聂擎注视着她惊恐的双眸:“还记得我满门尽亡的那天吗,我以为你是带着光而来,没想到竟是你将我彻底推入黑暗。”   随着聂擎的话音,他手上的力气也一点点加重,竟是连一句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一个:“玉琳,我也不问为什么了,人的贪婪和野心是没有原因的,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就当念在当年的情分上。”   脆弱的颈脖发出一声轻响,玉琳瞪大的双眼里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惊骇,体温逐渐消散时,这双曾经灵动过的漂亮眼睛,再也没了光亮。 第109章   玉家在天族算不得什么大族,但也并非小族,否则他也没资格投靠上天帝,族人上万,算上旁支附庸,数目更是之巨,只不过在悬赏之前他们就先被带上了三重天的昭刑台。   玉家的家主自然是恶行累累,单是一个聂家灭门之祸,都足以在他身上烙下天罚印了。   正是因此,玉彭祖被留在了三重天受罚,反倒是躲过了悬赏追杀。   可他的儿女本来幸运的没留下天罚印,天罚印只惩大过,像是沾染几条人命这种事,都够不上烙下天罚印,渡劫时自然与你清算,除非你杀的是大气运之人。   结果没想到,被贬去一重天反倒送了命。   重伤昏迷的长子直接被背主的奴仆斩了头拿去领赏,长女听闻是聂擎曾经的未婚妻,所以是活着被抓走的,二女儿在逃,但她的修为哪里逃得过那些盯上了赏金的修士,被抓也是早晚的事。   至于其他的族人,更是躲的躲,死的死。   知道悬赏之人是聂擎时,玉彭祖生生呕出一大口血来,早知今日,当初何必顾及脸面,直接狠下杀手就是,这便是斩草不除根的后果!   他做那么多,为的就是家族的繁荣,他不惜坏事做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这份显赫转交到自己的儿子手里,没想到投靠了天帝,竟落得如此下场!   儿女的死直接破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天罚印更是时刻折磨着他的神魂,痛入骨髓,这种折磨若没有一股希望支撑,那是片刻都熬不住。   得知儿子死讯的那一刻,玉彭祖疯魔一般仰头哈哈大笑,若不是他贪心,若不是他妄想带着整个家族再往上一层,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最可恨的是天帝,最可恨的是天帝啊!   玉彭祖猛地推开镇压他服刑之人,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去,嘴里更是大喊道:“天帝毁我!天帝毁我!其野心可诛!他妄想一统三界!他……”   后面的话随着一剑穿心,再也没能说出口。   一黑冰铠甲的天兵从天落下,一掌朝着玉彭祖的天灵打下,将其打的神魂俱灭后,这才朝身后人示意了一眼:“癫狂失智,口不择言,自身之过不知悔改,竟敢妄言,拖下去。”   几人连忙上前来将尸身拖走,为首者面色沉沉,好在这里是昭刑台,一般根本无人敢来,而他带来的几人也都是可信心腹,倒也不担心玉彭祖刚才的疯言疯语被人听了去。   然而天兵只注意着周围的人,却没注意到昭刑台四周的灵池中,那些游弋在水中已经生了灵智的鱼。   很快玉彭祖的事情就传开了,伴随着正火热的悬赏,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一下子三界皆知了。   【听说了吗?玉家的事!】   【不就是悬赏吗,谁不知道啊。】   【悬赏算什么啊,玉家的家主死了!听说是被天帝灭口了!】   【快说说怎么回事,天帝灭什么口?】   【听闻天帝在密谋一统三界之事,这玉家怕是不止知道,还参与了,你们想想那万兽粉,啧啧啧。】   【不是有公告说天帝判罚玉家去昭刑台接受审判,那审判结果要如果是灰飞烟灭,那也是人家的恶业造的多,怎么就是天帝灭口了。】   【事情就不是那样,判刑已经下了,都打上天罚印了,结果玉家家主听闻儿女因悬赏而死,顿时觉得未来无望,于是暴露了天帝的野心,大喊着天帝想要一统三界,然后就被手起刀落神魂俱灭了!】   【真的假的,可信吗?】   【可信,玉家家主的命牌已碎,天罚印已打下,自不会再要他的命,这前后不过数日,命牌却碎了,你们说这里面会没有内情?】   【这要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天帝本就是三界统领,他还想怎么统一?】   【魔界势微,任何事都乖顺听从,人族力弱,且个个盼望飞升上三重天,唯有妖族,无论是地域还是力量,可以说远胜三重天,只不过人家飞升飞的是三重天而不是妖界,这才让三重天占据了头位,但神格是在了,却指挥不了妖界众族,换做你是天帝,你能忍?】   外面的消息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天煞林里正在火热比拼,雪觅的关注点却已经完全被外界的各路消息吸引了,乔装成小白,原本是想要去茶楼听一听悬赏最新进展的,却没想到竟然听到这种话,差点被刚喝进嘴里的水呛到。   繁缕连忙给雪觅拍背:“慢着点。”   雪觅直接打开结界,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外面却听不到他们这边谈话后,这才开口:“你们说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花朝:“空穴来风,必有其因,结合近来天族的种种,很难不让人怀疑啊,怎么没人说妖皇陛下想要一统三界呢。”   雪觅觉得这话有道理,点了点头,又道:“现在连市井都有这种传闻,那皇伯伯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花朝小声道:“我觉得陛下应该早有察觉,你看这又是练兵,又是加固整个鬼域之境结界的,还有当初抽仙骨,为你出气震慑三界的目的肯定是有的,但别的,说不定也能顺带震慑震慑。”   雪觅忍不住叹了一声:“这就是渊渊说的人心不足吧,就算真让他一统三界了,那原本应该划分为三界各自处理的事情,到时候全让他处理了,虽然上神早已可以不眠不休,但日日要是被公文堆积,那这一统三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就那么喜欢处理公务?”   繁缕被雪觅的说法给逗笑了,但还是道:“听闻天帝是天族一个小家族的庶子出身,那时候他出身不显,但也家庭和睦,没有那么多的权利倾轧,无论嫡庶,都倾力培养,所以早年的天帝性情温润,大气端方。”   外界很少谈论天帝的出身,至少雪觅这么爱去各大茶楼听故事,就从未听人说过天帝的事,闻言好奇的追问:“那他性情应该很好啊,听说天帝令会择主,性情不好,不能平衡三界的,天帝令都不会选择。”   繁缕道:“所以才会有十万年一次的天帝劫,因为只要是生了灵智的,无论是哪一族,心都会随着时间的转移和经历产生变化的。”   雪觅:“你说他是小世家出身,那他怎么会当上天帝的?”   繁缕本就带着一半天族血脉,也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天族,所以有些事多少也有听闻:“自然是家族蒙难,但嫡子有外家相互,他这个母家不显的少不得经历一些九死一生的险境,后来听闻就是家族蒙难之后的一番经历,让他感受到了各种险恶和不公,但他并未因此愤世嫉俗,反而立志若未来能有所成,他定要让自己所统领之地再无不公,还世间一片青天。”   雪觅哇了一声:“所以天帝令才会选择他,那看来他以前真的是很好的人啊。”   花朝:“统一三界的说法也只是传言,也没证实,说不定只是虚传呢。”   雪觅摇了摇头:“我见到的天帝,才不是繁缕口中的那个要还世间一片青白的天帝呢,我小时候跟着松溪和景焕去偷碧灵果,这自然是不对,但小时候不懂,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稀里糊涂就跟着去了,然后被抓了。”   “擅闯三重天外加偷盗碧灵果,两罪相加虽然严重,但绝不至死,那时候天帝只偏听另一个上仙之言,不管内情缘由,差点就将他们拉出去打死了。”   “但事实上那个上仙的弟子偷入玉林园偷盗灵液,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还想将这罪名扣在松溪和景焕头上,要不是后来渊渊来了,真正多次偷盗的人在外逍遥,初衷只想救人的人,却要死在昭刑台了。”   所以这怎么可能是要还世间一片青天的人能做出的判决,无论天帝早前如何,现在的天帝,只怕在权利的熏陶中,早就忘了初心了。   雪觅在外听各种故事听得兴起时,妖皇这边也都收到消息了,众神那边如何看法妖皇并不在意,更在意的是这个传言的来源:“这传言从何处起的,可查到了?”   总不至于天帝的野心,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并且也在做这力挽狂澜之事吧。   云漓道:“查到了,是从一群水生灵兽中传出的,但具体来源在哪儿,这就不太好查了。”   妖皇轻笑了一声:“水生灵兽,那昭刑台附近可有不少灵兽啊。”   云漓道:“我们可要借势扇扇风?”   妖皇:“不必了,余下的事我们不用插手了,若风传的越大,可信度反而不高了,顺其发展吧,现在头疼的,该是上面那个了。”   后院失火的滋味天帝算是感受到了,谁能想到一个鱼池的疏忽,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兵临三重天的时候,他还算冷静,老三被抽仙骨的时候,他也能衡量利弊,万兽粉暴露的时候,他还能保持理智的盘算出对策,哪怕怀疑妖皇起了疑心,他尚且都能自控,但现在,他真的很难忍住不去将三重天所有的鱼池都给砸了!   尤其是那日处理玉彭祖的人,更是被天帝一阵痛批,但就算现在杀了他都于事无补了,又不能真的将三重天所有的灵鱼全都杀光,那岂不是更加着实了这种传闻。   然后天帝气昏了头,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抑制流言,甚至试图引导转移言论,结果给天帝说话辩解的声音太多,妖界又不是人界寿命短暂的,妖族几百岁都还是个崽子,动辄几千岁的年纪,谁看不出那点道道啊。   这一下公众谈论是没有了,但暗地里各自心里怎么想的,从妖界各族看向天族一些人的微妙眼神中就能体会出来了。   天族:“???”巨冤!   等时渊终于从结界的事情忙完回来,雪觅连忙扒着他好奇的追问:“天帝真的想要统一三界吗?”   时渊:“若是真的,你要如何?”   雪觅:“如果他统一了三界,会对妖族好吗?”   看着一脸天真的小崽子,时渊:“万兽粉要如果真的是天帝指使玉家所做,一个宁可让鬼域之境暴动来达成目的的天帝,你觉得呢?”   雪觅顿时一拍桌子:“那肯定不会!说不定他会从此标榜天族为仙神正统,贬低妖族,甚至将妖族视为飞禽走兽!我看那些话本里面上古时期,有些天神还会将龙当坐骑呢。”   雪觅说完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跑,然后被时渊一拎衣领子给拎了回来:“干什么去?”   雪觅:“去找皇伯伯,让皇伯伯千万别因为偷懒不想处理公务就将妖界拱手相让!天帝不是个好东西!”   时渊好笑:“用得着你提醒,你还是安分些吧,过两天天煞林之战就要结束了,你的百岁宴也过完了,再该收收心好好修炼,不可像现在这般整日玩闹。”   这段时间天天挂在悬赏上,雪觅都没注意到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一想到天煞林都要结束了,顿时急着的去拉时渊:“渊渊你帮我查一查百里在哪里吧,他说要来给我过百岁宴的,可是天煞林都要结束了他都还没来,他该不会死在外面了吧!”   时渊:“等回了云起你可以去百里家看看他的命牌是否还在,若还在,可能是被事情给耽误住了,有时候若运气好,遇得大机缘,耽误个几十上百年的也是常有之事。”   雪觅这才想到可以看命牌确定百里香霆是不是还活着,可他已经等不及回去再看了,好在落灵还在神殿里,于是连忙用神影镜敲了敲落灵,让她去百里家看看百里香霆的命牌。   落灵的速度很快,估计知道他心急,几乎立刻下神殿去了一趟百里家,见百里香霆的命牌好生生的,就马上回复了过来。   雪觅又是松口气又是叹气的,差点将院子里的花都揪秃了:“失信鬼,骗子!臭百里,说好不会失约的,等你回来,你要是不好好哄我,我就不跟你玩了!”   高楼之上,时渊看着雪觅院子里满地花瓣的残骸,眼神越来越不善,等陆染过来后,开口道:“找到了吗?”   陆染道:“还没有,听闻是拍到海里去了,但蛟龙本就天生善水,哪怕是火蛟,便是深海也死不了,且命牌尚在,怕是另有机遇。”   时渊:“让人去失踪的海域搜一搜。”   陆染道:“百里家都没着急,我们就要动作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百里香霆是他们家儿子呢。   时渊往庭院下看了一眼,陆染顺着视线看去,顿时满心无奈,百里家是不着急,他们家小龙君着急了,能怎么办,找着呗,那小蛟龙真要有个万一,惹得小龙君伤心的掉小珍珠,那才是大事。   心里这么想着,眼神却忍不住看向神君:“不是说不管?”   时渊:“可以不管,但不能不知。”   陆染直接一个表情嫌弃,什么不能不知,明明就是不想管,但又怕真不管那小蛟龙死了小龙君伤心。   本以为他追随的神君干脆直接杀伐决断的,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纠结别扭的一面,是他看错了人啊。   时渊不善眯眼:“你想去开荒就直说。”   陆染大惊:“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偷笑!”   时渊:“以后心里想什么先把脸挡起来。”   陆染:“……”   做个龙?   一月期满,所有的参与者纷纷从天煞林中飞出,内里比拼的输赢,自然是以所得煞珠而定,至于煞珠所得的方法那就不限了,你是猎杀天煞,还是抢夺他人,凭实力说话。   拔得头筹者是一名妖族上仙,开口要的第一件奖励就是那把斩仙剑,上仙的修为寻常的丹药或者灵药都已经用处不大了,但趁手的灵器可不多见,尤其是时渊上神亲手炼制的灵剑,这可比什么宝贝都让人心动。   这第二件自然是人参果,能增长寿命的灵果可不多,人参果已经是能延长寿命的天地灵果中最为顶级的存在了,现在进入天煞林中历练一番就能得此果,当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至于后面如何选择,其他人也就不怎么关心了,因为最让人眼红的已经被选走了,这就是第一名的待遇,嫉妒到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众神拿出的东西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前十名者可自行挑选奖励清单上的东西,前百名者可获赠一株万年灵药当做参与礼,且这等比拼能随时退出,只要不固执自负,便不会危及生命,可比去探寻那些秘境要安全的多。   有一人心思玲珑,得礼时便大着胆子说了一叠声恭贺小龙君百岁祝福的话,把上座的妖皇听得一个高兴,大手一挥,额外给了株参与奖,其他人暗恼,多说两句话便能多得一株万年灵药,这等送上门的好事他们竟然没有把握住!   那些前几名者虽然没能得到最想要的,毕竟技不如人落人一头,但所得之物也都是上佳极品,拿着各自奖励时,心里无不遗憾,小龙君只有一个,要是多来几个百岁宴,他们能将天煞猎到众神破产!   那些镇守在鬼域之境的各族兵将心里也是高兴,封闭了一个月的天煞林,内里的煞气几乎被灭干净了,等下次天煞溢出多到需要他们动手,至少还要个一两年,他们也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妖皇不愧是妖皇,为小龙君庆贺百岁生日,也不忘福泽子民。   高座在妖皇身边的雪觅忍不住朝着时渊传音叹气:“过个百岁,劳民伤财的,以后这种生日礼还是不要过了。”   时渊:“待你成年时,还要办一次。”   雪觅悄悄抿唇一笑:“那还早着呢,还有九百年。”   一般低阶妖族两三百岁成年,高阶一些的妖族有些四五百岁,有些六七百岁,但龙族因为千岁时会蜕第二次鳞,蜕鳞后龙鳞更加坚硬,龙身也大致长成,也就差不多千岁成年。   这便是寿命的参差了,要不也不会有龙族才是天道宠儿这一说法了。   一想到还有九百年才成年,雪觅就觉得时间过得真缓慢呀,但一想到只有九百年可以任性撒娇,又觉得时间好像已经不多了。   众神为了他齐聚鬼域之境,还有这么多参与天煞林比拼的,百岁宴结束,雪觅少不得要跟在妖皇身边说些感谢的话,一连圈的下来,被社交应酬掏空的小崽子,等终于将众上神送走后,累到转头到处找时渊,一找到时渊就往他身上爬。   时渊无奈:“你长大了,再不是小时候能抱在怀里的一小只了。”   时渊话都还没说完,就见雪觅瞬间变身,手握幻龙鞭,那是想怎么变就怎么变,不就是变回小时候的样子嘛,他变他自己,又不是变别人:“我变小了,渊渊抱我。”   时渊被雪觅这无所不用其极的厚脸皮给惊笑了:“小龙君的面子不要了?”   雪觅拽着他的腰带,两腿盘在他的腿上勾着:“不要了不要了,我好累啊。”   反正又没外人了,要面子给谁看啊,他已经累到连自己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渊无法,只得将这厚脸皮的崽给抱了起来。   雪觅连忙将腿往他身上缠着,两手抱着时渊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就是一个大哈欠,闭着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目睹全程的妖皇:“……”   原来幻龙鞭还能这样用,活了这么多年,长见识了,这以后雪觅要是闯了什么天大的祸,直接变回小时候的样子,只怕根本让人打不下手啊。   心里这么想着,转头看到眼神不善地盯着时渊的龙十七,妖皇又是一顿,如果是龙十七变回小时候,他觉得他还是下得去手的,所以打不下手的,可能只有雪觅吧。   崽子都困的熬不住了,时渊自然不再久留,他抱着雪觅往外走后,整个百岁宴简直将自己放空到透明的青鹿也就打算一同离开,全都是龙族的龙君,他的身份还是有点敏感的。   没想到他正往外走的时候,妖皇开口道:“青鹿,你随我来一下。”   青鹿脚步一停,半转过身,穿过重重人群朝着妖皇看去,宽大衣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微微握住,他觉得这一去,将会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 第110章   妖皇之前说的事一直惦记在青鹿的心上,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如果岚川无辜,内里会有怎样一个他所不知的缘由。   岚川祸乱三界并非受人指使,全都是岚川一人决定,并且在做出硬闯鬼域之境前,与他直接断了契约,甚至将他困在了大阵中,就是为了不牵连到他。   等他好不容易挣脱大阵,所见到的是已经战败的岚川,以及整个边境之地被爆发的煞气给摧毁的尸横遍野,满目残垣。   如此种种,还有何内情可言。   现在他站在这里,说不清是期盼还是害怕,期盼错不在岚川,却又害怕这其中有更可怕的真相。   看着青鹿,妖皇轻叹了一声,提前预防道:“这件事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且天帝所谋甚大,我希望你无论做怎样的决定,三思后定。”   青鹿微微蹙眉:“天帝?所以外界传言天帝妄想一统三界,是真的?”   妖皇点头,示意他坐下后,道:“你可知天命石。”   青鹿虽然是新晋上神,但当年跟在岚川身边也有数万年,所知并不少,因此对天命石还算了解。   天命石是天道星河尽头处一块巨大的悬石,只有成就神位名字才会出现在上面,但这天命石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姻缘神石,众神的命定姻缘同样会出现在神石之上,更甚至若是哪个上神大限将至,同样可从天命石上探得一二。   只不过这才是真正的窥视天机,反噬巨大,且成神者,对自身祸福多少有点先知感应,因此天命石虽然存在,众神却并不在意也没有多重视,能逆天成神,早就不将天命之事看得那般重要了。   妖皇:“上神超脱三界,却命定于天,看似超然于万物规则,实际上只要身处这世间,终究无法摆脱天道所缚。”   青鹿不是很明白:“这跟岚川有什么关系?”   妖皇:“岚川的命定姻缘,就是玄诗。”   青鹿面露诧异:“怎么可能?若是命定姻缘,又怎会是那般结局!”   如果是命定姻缘,那无论经过多少劫难,最后定然是欢喜收场。   可岚川和玄诗,一个自毁神道,一个万劫不复,若要说缘,这只怕是求不得的孽缘。   妖皇看向青鹿:“岚川证的是无情道,若这三界要择新主,众神之中,唯有岚川可堪大任。”   青鹿一怔,很快就明白了妖皇话中的意思,然而越是明白,越无法接受。   天帝劫,天帝自知应不过去,于是想方设法的避劫,而避劫的方式唯有身死,一旦天帝身死,当三界中择不出新主来,只会顺应天帝正统,从他子嗣当中选一个出来掌管大局。   到时他若是夺舍,更甚至如果他一开始就谋划一切,他这三个儿子说不定都是他的魂器,那到时候神魂一换,众上神谁也看不出其中蹊跷。   所以岚川不能留,若岚川还在,以他走的证道之路,他将是新任天帝的不二人选。   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震的青鹿久久无法回神,但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天帝做了什么?”   妖皇:“在天命石上,将岚川的姻缘,玄诗之名抹去。”   青鹿闭了闭眼,好狠,当真是狠啊。   天命石上的力量,哪怕是上神都改变不了,但万事万物总有相生相克之处,天帝令便是天命石所衍化而来,若以天帝令驱使,足以抹消天命石上的姻缘之名。   机关算尽,真的是机关算尽。   谁能想到天帝才是背后推动这一切的黑手,而岚川,竟成了他局中的一颗棋。   青鹿没有问妖皇是如何知道的,妖皇在位五万余年,虽不及天帝时间长,但能统领整个妖界的,又岂是面上看着这般不争权闲散简单的,更何况,就冲三皇子吸取岚川神力修炼这一点,青鹿就已经怀疑天帝了。   真相太过可怕,青鹿还能保持冷静已是不易,他现在做不了任何决定,他需要好好消化所知的一切:“多谢陛下告知,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想。”   他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的想一想。   妖皇道:“还有一件事,你应当有权知道。”   青鹿:“何事?”   他不觉得还有什么事,比天帝背后谋划的这一切还重要。   妖皇:“关于雪觅的。”   青鹿面露疑惑:“雪觅?”   妖皇:“玄诗当年得了一枚混沌仙石。”   青鹿的脸色再次一变,混沌仙石用处极多,更是炼制神器极为难得的材料,但若是能得一混沌仙石,恐怕没人会将其炼制成神器那么浪费,因为若是以精血将其喂养,对于像龙族这等高阶妖族,若是用心护持,可诞生出一龙子或者龙女。   许多高阶修士,尤其是仙神道侣难出子嗣的,混沌仙石可一偿宿愿。   “您的意思是,雪觅是仙石所出?可玄诗已陨落万年,岚川更是在天界关押了万年,如何能得出雪觅?”   妖皇:“这其中缘由也是我至今不明白的地方。”   妖皇说着叹了口气:“当年玄诗想要孕育混沌仙石我是知道的,但并不赞成,岚川修无情道,混沌仙石并非一方孕育就可成,也不是单纯以精血蕴养就足够的,至少要双方情意相通。”   “玄诗不听,她执意认为岚川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内心,只是执着于无情道的表象,她坚信岚川对她是有情的,她二人之事,无论外人如何看,终究不如他们自己的感受来的深刻,当时我虽不赞成,却也没坚持反对,只是想让她自己去撞一撞这个南墙,说不定就能回头了,毕竟若是一方真的没有半点情愫,这仙石也孕育不出生命来。”   “玄诗这一走许久未归,直到万兽诞,玄诗要回来祭祖,那日她欢喜与我传音,说有好事要告知我,还说我若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当时我就有所怀疑,莫非是仙石孕育成功了,但不久之后,玄诗回来了,伤心欲绝。”   妖皇看着青鹿道:“我问过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一切都是错觉,错觉的以为仙石有了心跳,错觉的以为,无情道这个石头,也能有捂暖的一天,后来玄诗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来便是天劫,化去龙骨,身死道消。”   青鹿紧紧地抓着扶手,久久无法言语。   妖皇:“玄诗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生命,妖族自不会放任不管,可惜只查到当时玄诗久留飞云山,一个雨夜突然冒雨离去,你当时也在飞云山,应当更清楚中间之事。”   青鹿声音涩哑道:“当时龙女的确在飞云山,整日围绕在岚川的身边,我还记得那日龙女很高兴,特别特别高兴的从外跑来,抓着岚川的手说,再过些时日,定会让他再也说不出不爱她的话,后来岚川上了一趟三重天,我记得那时岚川待龙女已有很大不同了,再不会整日一心修炼,总会不经意关心龙女在哪里,片刻不见人,也会下意识去寻找,我伴了岚川那么多年,怎会不知道他这是真上了心,可是岚川从三重天回来之后,整个态度彻底冷了下来。”   想到某种可能,青鹿顿时面色一片苍白:“所以他当时应当是去看过天命石,见他并无天命姻缘,这才彻底冷了心不想再让玄诗在他身上费时费心,那时玄诗那般高兴,定是仙石孕育成功了,可岚川隐约生出的情愫就在见了天命石后,被他彻底斩断,一方断情,仙石便成了死胎。”   青鹿通红着双眼看向天帝:“陛下为何会怀疑雪觅是仙石所出,时间根本对不上,总,总不能因为雪觅无父无母就……”   天帝将雪觅的蛋壳取了出来递给了青鹿,这蛋壳是雪觅破壳之后,龙十七尽管被千头鸟气的昏了头,但好歹没忘将龙壳收起来。   只不过龙十七年纪不大,也只万余岁,岚川之乱时,他还是什么都不懂的龙崽,甚至都没接触过岚川,他自然分辨不出蛋壳上的气息。   后来寻找雪觅父母时,他们只去调查族中众龙的情史,根据破壳孕育的时间,当时只往前推了三五百年,所以一无所获。   直到被龙十七无意提到雪觅的龙壳,妖皇这才要来,打算查探一下龙壳上是否能寻出雪觅父母的气息,却没想到,竟然发现了岚川和玄诗的气息。   这仙石中间的万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也想不明白为何万年后竟然又重新孕育出了生命,但这气息的来源,绝对错不了。   青鹿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龙壳,上面的水灵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灵纹,这是岚川的灵力气息。   雪觅竟然是岚川和玄诗的孩子。   青鹿是如何浑噩地从妖皇那儿出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时渊的庭院外,灵奴正在进出的收拾着东西,时渊坐在院子里,雪觅正在房间睡的香甜。   因为想要偷懒,所以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小小一团,白嫩童气,睡的香沉的模样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无忧。   一见青鹿透过木窗看向雪觅的神情,时渊道:“妖皇与你说了?”   青鹿愣愣回神,看向时渊:“你何时知道的?”   时渊:“星茴当年送了雪觅一支神器万生莲,此物神力巨大,需雪觅蜕鳞后以龙鳞炼化才会与他本源相合,我又找妖皇要了一块雪觅当年的龙壳,那时才知雪觅的出身。”   青鹿看着熟睡的人,眼眶发酸道:“他跟岚川和玄诗,一点都不像。”   时渊:“仙石所出,只沾染了两人的精血,并非骨血孕育,自然不像。”   青鹿:“天帝的事…”   时渊回视他:“你待如何?”   青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血债血偿。”   青鹿转身往外走去:“我知道妖皇将两件事一起告诉我的用意,我不会恨到失去理智的,我去查一查天帝的三个儿子,是否如我所猜是魂器一事,若是真的,那就先毁了他的魂器,断了他移魂这条路。”   青鹿道:“我不知你们有什么计划,但天帝一定很清楚我早晚会为了岚川报复他,所以我无论做什么,应当不会破坏你们原本的计划,至于雪觅,他的身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时渊:“你有什么想法?”   青鹿垂眸:“暂时就这样吧,别告诉他了,至少等这血海深仇报完了再说,我希望他永远都是尊贵的小龙君,而不是罪神之子,我想岚川也定然希望雪觅能一直无忧无虑。”   想到之前他还曾邀请雪觅去飞云山游玩,那边海域较多,大大小小的仙岛遍布海上,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定数,岚川的仙岛,早晚都要迎接它的小主人。   若是岚川还在,也不知会把雪觅宠的如何骄纵,岚川虽证无情道,可他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要温柔,他热爱这世间的一切,山川河水,清风明月,他唯一狠过心的,也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子,这大概才是岚川最后疯魔走偏了道的原因吧。   可惜岚川之乱后,他的神殿和神域也随之没落,但没关系,今后有他在,他定会让神殿重现辉煌,到时候完完整整地交到雪觅的手上。   还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时又多了一个神殿并且宝藏无数的雪觅舒服地醒来,眼睛还未睁开,就伸着爪子在床上拉了个懒腰:“渊渊…”   声音一出口,就被那股奶里奶气给吓到了,雪觅一睁眼,看到自己短手短脚,没忍住在床上一边翻滚一边哈哈大笑,笑的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时渊一抬手,一股灵力将他拖住:“睡醒了就起来,要返程了。”   雪觅连忙变回原本的模样,累糊涂的时候可以不要面子,清醒的时候面子还是要的。   “马上就走吗?”   时渊嗯了一声:“你要跟谁一起走。”   雪觅理所当然道:“来的时候跟皇伯伯来的,回去的时候当然是跟渊渊一起回去啦!”   雪觅说完从床上下来:“这边可以留人守着吗?要是百里来找我了,可以告诉他我已经回去了。”   时渊:“不必,若他来了,不用问也知道你已经回去了,这么大阵仗,不用留人告知。”   雪觅一想也对:“那我去跟皇伯伯说一声,渊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他一溜烟跑出去,时渊无奈摇头,真不知道他哪里培养出的交际能力,当真是雨露均沾的一碗水端平。   除了告知皇伯伯,还要跟其他龙叔叔们一一道别,说好等他以后长大了,再去他们的领地玩。   最后被星茴叔叔抱着吸了好一会儿才被放开:“以后无聊了就来鬼域之境找我,我带你去烈天煞。”   雪觅也连连点头,见识到了这边异兽的威力,更是忍不住叮嘱:“以后要是有人研制出解决异兽暴动的药,我让人做好多好多送来,星茴叔叔你在这儿也要小心啊。”   星茴没忍住地在他脸上掐了掐:“知道了,人不大,心倒是操不少。”   雪觅朝着众龙君挥手道别,见他们一一上了各自的飞舟,尤其是看到云漓旭阳和墨亭叔叔也要走了,更是直接红了眼眶。   云漓笑着揉了揉雪觅的脑袋:“待传送阵建好,到时候你来东海也能像回云起那么方便了,东海的龙宫又大又好玩,我给你先把寝宫布置好,到时候你来住。”   雪觅嗯嗯的点头,伸手抱了抱云漓:“我会想你们的。”   云漓也将雪觅抱了个满怀,那么一点小的看着长大,百年的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可惜他们都有自己的地域要管理,无法长久留在朝圣城,早晚也是要分离的。   旭阳吸了吸鼻子,一脸惆怅的看着龙十七:“以前觉得你胸无大志,一把年纪了,还跟长不大似的不务正业,要不我把南海给你吧。”   龙十七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谢谢你。”   等云漓总算是将小崽子放开了,旭阳连忙冲了上去:“雪觅啊,叔叔舍不得你呜呜呜。”   雪觅也跟着呜呜:“我也舍不得叔叔。”   旭阳连忙道:“那别等以后了,现在就跟我去南海玩吧,南海可大了,好玩的不得了!”   龙十七连忙上前将雪觅给拎了回来:“玩什么玩,雪觅正是修炼打基础的关键时期,哪能天天玩。”   等到墨亭这边,画风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墨亭话少,但若说这几个龙叔叔中,最为用心细致的,那绝对要数墨亭第一,只不过他向来不言不语,只会做不会说。   但雪觅本来也不是用耳朵去分辨人,墨亭的好,他心里记着呢,所以抱墨亭的时候,抱的特别用力。   墨亭什么都没说,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将他放开了。   一旁的花朝和繁缕也跟映归道了别,映归是墨亭的剑灵,这些年没少传授他们剑术,虽然并未拜师,但在他们两的心里,映归已经等同于师父了,所以这一走,他们心里也有些不舍。   等几个亲近的龙叔叔们也上了各自的飞舟,雪觅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呜呜声听的几人差点舍不得走,恨不得狠狠心再留个百年。   古溪上前将雪觅抱了起来哄道:“等传送阵建好了,随时都可以去他们那儿玩,很快就建好了。”   雪觅将脸埋在古溪的肩膀上,闷声道:“我舍不得。”   墨亭没敢回头,同样微红着眼上了飞舟,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怕再不走,听到雪觅多哭两声,就再也走不了了。   云漓神色还算平静,一时的分离尽管很是不舍,但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为了整个妖界,也为了让雪觅能真正快乐无忧地长大。   只有旭阳,一个没忍住从飞舟上飞下来,哭着张开双手想要抱过来,然而他到了嘴边那句叔叔不走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妖皇一甩衣袖给送走了,这一个个的,没见雪觅都哭了吗,还不快点走,磨磨蹭蹭的惹崽子更伤心。   所有人当中,唯有龙十七最高兴,皇叔每天很忙,要帮着皇叔协理整个妖界的古溪也很忙,以后雪觅在朝圣城的时候,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反正以后时日长,现在就暂时便宜时渊吧,正好让时渊去哄伤心的小崽子,否则闷闷不乐的模样跟他眼前看着,哄不好他也心疼。   一百岁了,雪觅第一次感受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句话的意思,在返程的飞舟上,雪觅看着外面漂浮的白云,第无数次地叹气。   惹的时渊一抹灵光朝他脑门上弹了过来:“再叹气,这天都要被你叹穿了。”   雪觅满脸不开心:“叔叔们都走了,乌空空也走了,百里也走了,这个生日过的一点都不好。”   时渊:“之前收礼物笑的那么开心的人是谁。”   雪觅哼了哼:“反正不是我。”   时渊道了一声小无赖就没再搭理他,他不搭理了,小无赖却耐不住地蹭过来了:“渊渊,我们以后不会分离的对不对?”   时渊:“世事无常,以后的事哪怕是神也无法预料。”   雪觅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身上道:“无法预料那我们努力就是啦,以后你去哪儿都告诉我,我去哪儿也都告诉你,不可以打着为对方好的理由隐瞒,我看那些话本里好多莫名其妙的分离都是可以避免的,比如说,如果哪天妖族真的要跟天帝开战了,你得告诉我,我保证不乱跑给你捣乱,但你得带上我。”   时渊:“带上你做什么,我们在那边打,你在这边哭鼻子?”   雪觅连忙道:“谁哭鼻子了!”   时渊:“你说谁哭鼻子了?”   雪觅死不承认:“反正不是我。”   时渊轻笑:“真成小无赖了?”   飞舟内关于哭鼻子和小无赖这个话题,很是无聊的争论了许久,听得陆染再次无语望天,落灵的朱雀血应当吸收的差不多了,下次还是换落灵跟出来吧,他怕神君的形象在他心里彻底崩塌的连渣都不剩了,虽然现在都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   陆染正在心内感叹的时候,看到下方水域里有一抹蛟龙的虚影,顿时双目一凝,这里不就是那只叫百里的小蛟龙被拍进海里的地方吗。   陆染想了想,进了飞舟内道:“神君,下方海域似乎有点情况,我想下去看看。”   时渊神识一探,看了眼陆染,一抬手一枚储物器飞到了陆染的手里:“去吧。”   雪觅好奇的左右看了看:“渊渊,你给陆染叔叔了什么啊?”   时渊:“给他储物器,让他给你装宝贝回。”   雪觅惊喜道:“这下面有宝贝?我能去吗?”   时渊:“不能。”   雪觅顿时奄巴了下来,但还是不忘朝陆染叮嘱道:“那陆染叔叔你小心些,宝贝不重要,你要好好的回来啊。”   陆染也是满脸莫名其妙,他难道没有储物器装宝贝吗,不过神君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当着小龙君的面去查看储物器里有什么,只是点头道:“放心,我很快回来。”   雪觅朝着陆染挥了挥手,见陆染飞下了飞舟,忍不住扒着飞舟边往下看,直到彻底看不到陆染的身影这才重新回到飞舟内。   然而陆染说的很快回来,快到又一个百年过去了。 第111章   圣灵的镜心亭上,身穿浅蓝色院服的雪觅斜靠在亭檐下,挺翘的鼻梁唇色微红,极白到仿佛能发光一样的肌肤透着一股健康的莹润,如鸦羽一般的密睫微微轻阖,微风轻拂间,衣摆轻垂,带起墨色长发勾动衣衫的缎带,美若画卷。   世人都道小龙君受尽了上苍的偏宠,那些只能远观的旁人所能见到的也只是他背后的家世,只有平日能近身接触到的,才能深刻感受到上苍能偏到什么程度。   这样的绝色容貌日日在眼前晃悠,桂宁觉得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合心意的鲛女了,鲛族的容貌在众妖族之中算是出了名的得天独厚,然而与眼前的人一比,不过是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而这张足以令世人都艳羡的脸,却是雪觅身上最少被提及的地方,因为被人羡慕的地方太多了,多到羡慕不过来。   桂宁看的入神时,一道略显清冷,但明显带着与相熟之人才会有的黏糊尾音道:“小心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当夜明珠使。”   桂宁默默翻了个白眼:“长得好看还不让看了。”   雪觅睁开眼,朝着桂宁斜睨道:“你以为你多夸我两句,我就能把你摔我灵珠之事翻篇了?”   桂宁顿时语重心长道:“老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颗灵珠那日会碎,证明它该寿终正寝了,我只是被命运借了个手,助它上了路而已。”   雪觅哼笑了一声:“你要是不手欠,它还能再活个几百年甚至更久。”   桂宁心虚的移开了目光,随即又想到什么,转回了头道:“过几日我要去一趟天族。”   雪觅:“去天族做什么?”   这些年天妖两族虽然不至于关系僵硬,但因为早年的一些传闻,妖族对天族渐渐有了警惕之心,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三界一家亲了,而天族也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怕有妖族人将传言当真排挤他们,来妖族的也慢慢少了些,两族逐渐地有了分界感。   桂宁道:“我族中一个堂姐大婚,嫁的是天族世家,我问了一下地方,正好在灵族附近,我打算顺路去看看空空。”   雪觅道:“那你也顺便帮我带些东西给她吧,灵族实在是太穷了,多给她带点好吃的,让她留着慢慢吃。”   当初乌空空回到灵族之后,雪觅安排的人就开始跟灵族接洽了,灵族早前一直有合作的世家邱家,雪觅的人去调查后才知道,邱家跟灵族合作交易的灵虚石,就差没直接压到免费壮劳力了。   灵虚石是当年巫神安置的一条灵脉,算是天生地产之物,只不过需要人工的采摘,灵族中早年时也算是物资丰富,巫神为自己族人安置的领地,自然不可能是匮乏之地。   可惜再丰富的物资,也经不住入不敷出的消耗,近百万年的消磨,连巫神的威名都甚少被人提及了,更不用说这留下的东西了。   邱家在当地可以说是大世家,尤其是炼器方面,器丹符这三大师身份地位本就不一般,几乎把控了当地整个法器市场的邱家更是犹如地头蛇一般的存在。   灵族尽管结界强大硬闯不得,但阴险的邱家几乎将整个灵族之地周边的物资给阻断,灵族中也有很多需要吃喝的普通人,修士修炼也是需要各种丹药资源的,所以不得不与邱家低头妥协。   但邱家也没蠢到将灵族内里的资源视为己物的白拿,可是那个限度刚好卡在灵族能接受的底线,日复一日的压制,让灵族的人心生不满,却又下不了决心反抗。   幸亏灵族对于族内的圣女近乎盲目的听从,也幸亏雪觅是小龙君,手握强大的资源,哪怕将灵族视为自家后花园一般养起来都没问题,更不用说只是将本该有的交易拉回到正常水平。   这当然惹怒了邱家,但邱家招惹不起小龙君,尤其是听闻灵族这位圣女当年在圣灵中与小龙君关系好得很,于是憋着坏的等着看小龙君对这个曾经的同院道友之情能提拔看护多久。   结果这一等,百年都过去了,每十年一次的物资交易雷打不动,更不用说雪觅不时还大张旗鼓的送东西过去,一个连三等世家都能欺负的没落灵族,在他这般看护下倒是再无人敢惹。   这些年桂宁也没少往灵族送东西去,当初知道乌空空回去做圣女了,伤养好的桂宁去过灵族一次,回来后倒是没再提去灵族的事,这次估计也刚好是顺路。   桂宁说完这事又悠哉的坐了一会儿才不得不起身离开,他倒是也想像雪觅这样每日悠闲,但他既没有睡个觉就增长修为的实力,也没有躺平就能飞个升的运气,所以修炼奋斗争资源,那是一样都不能少。   镜心亭下正好可以看到百榜碑,除了渡劫期的排名,后面几个修为的百榜排名倒是一直在变换,早已不是雪觅刚进圣灵时所见到的那些名字了,看着下方正在台上比斗的人,雪觅道:“圣灵是不是又要招生了?”   花朝道:“是吧,这段时间朝圣城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正好又是人族百年一次的破障,估计会更热闹。”   繁缕视线往下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道:“小龙君。”   雪觅扭头看他:“嗯?”   繁缕:“我想去一趟人界。”   雪觅一听,原本慵懒斜靠的姿势,瞬间坐了起来,双眼更是开始放光:“去人界?”   花朝也看向繁缕:“你是不是想要回去看看你的父族?”   繁缕点了点头:“当初繁家迫于天族君家的压力并不敢留我,但他们也未刻薄待我过,如今我修为也算小有所成,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对于繁家,繁缕心里也曾怨过,任谁被家族如避祸一般避开,心里怎么都会有些想法,但年岁渐大,经历也越多后,反倒看开了,心里记着的,是祖父苍老的手往他手里塞灵石,是祖父抹泪不敢留他的无奈,尽管繁家大门对他关上的那一刹那被遗弃的绝望刻骨铭心。   但亲缘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妙,只要曾经给过一点点温暖,那便是一片冰封下的火种,火不灭,便是无法狠心的割舍。   雪觅道:“这有什么,想回去就回去啊,走我们去找皇伯伯。”   繁缕道:“是我自己回去。”   雪觅不听,招来一旁在草地上打滚的玄泽:“咱们还分什么你我的,我去给你撑场子呀!”   繁缕就知道会这样,但他也不能完全不跟雪觅打个招呼就走,哪怕他告知落灵,甚至先禀告了神君,那也是得要让雪觅知道的,否则雪觅怕是要生气了,现在只希望妖皇能将雪觅劝住。   但繁缕很快就知道,想要让妖皇劝住雪觅,恐怕是奢望。   妖神殿中,雪觅直接上了妖皇的座椅,抱着妖皇左蹭右晃的撒娇:“让我去嘛,人界又没危险,人界突破了渡劫期的都飞升了,更加没什么厉害的妖兽,皇伯伯,让我去嘛,我想去看看,我还没去过人界呢,好不好嘛,皇伯伯最好了,我最喜欢皇伯伯了,好不好嘛~”   妖皇被他晃的不搭腔,这小崽子越来越野了,妖界都不够他玩,还要去人界,那肯定是轻易不能答应的:“你去问时渊,他答应了你才能去。”   雪觅连忙道:“那怎么行,皇伯伯才是妖界的老大,必须要皇伯伯先答应,我都两百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那套小把戏又怎么哄的过妖皇:“我答应了,然后你去跟时渊说皇伯伯都答应了,全推皇伯伯头上是不是?”   雪觅笑着往妖皇身上蹭着道:“怎么会呢,皇伯伯,答应嘛答应嘛,我就是去看看,看看人界是什么样子的,我多带点人就是了。”   妖皇被他晃的没办法,只好道:“多带些人?”   雪觅连连点头,妖皇伸出手比了个数:“不能少于三十人。”   三十个渡劫期修士,在人界那种地方,应当出不了什么岔子。   雪觅自然是点头,反正让他出去玩,带多少人都可以。   妖皇继续道:“不可以乱买东西,买了东西也不可以随便碰,影卫不许你去的地方你不可以任性的去,答不答应?”   上仙压制了修为也是能入人界的,雪觅的影卫就有四个上仙,到时候时渊恐怕也会不放心的加几个上仙影卫跟着,这些人应当是够了。   雪觅忙道:“答应答应!”   不让这崽子去,怕是一段日子都安生不得,妖皇能怎么办,只能纵着了:“那就去吧。”   雪觅欢呼的跳起:“皇伯伯最好啦。”   然后非常现实的直接跑出了妖神殿,估计要回云起再说服时渊了,看着那欢跑的身影,妖皇无奈的摇了摇头:“真的是长大了,关不住了。”   一旁的属官也看着满脸笑:“性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   妖皇道:“你去挑些人,寻些机灵又本分的。”   属官应了一声立刻退下去选人了。   雪觅回到云起后,先是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尤其是时渊炼器的火楼,见里面火光浓烈,灵气蓬勃的,于是招来落灵道:“我去朝圣城玩几天,等渊渊出关了,你马上用神影镜告诉我啊。”   还不等落灵应声,雪觅转身就想走,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被一道灵力凝结出的绳子缠腰一捆,直接给拉了回来。   原本正在闭关炼器的时渊正从楼中走出,一身冷白的皮,被身后巨大火炉里燃烧的火红给衬的带了些桃色,人自然是极为好看。   向来清冷的上神,何时沾染过这等醉人之色,若是往常,雪觅定然看的移不开眼,但今日,他却无心美色,只满是求生讨好:“渊渊你忙完啦!你不是说那个万生莲很麻烦,要炼制许久,这次打算闭关三个月的吗。”   时渊看着一脸心虚的人,冷笑了一声:“我闭关,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雪觅:“我哪有为所欲为,我这不是回来跟落灵招呼过吗。”   时渊:“手伸出来。”   雪觅连忙将双手背在身后,见时渊真的取出特意为他炼制的掌心板,连忙扑上去将人整个抱住:“好嘛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不想你分心吗,你别打我了,这里好多人都看着呢。”   时渊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手中的玉质掌心板点了点他的额头:“说谎是想要去哪儿?”   雪觅小声道:“去人界。”   时渊:“手伸出来。”   雪觅呜呜地伸出手,一板落下,连忙再次将时渊抱住,绝不给他第二次打自己的机会:“皇伯伯答应的,我问过皇伯伯的。”   时渊:“那你说谎。”   雪觅:“我这不是怕你不答应吗。”   闻言,时渊又是一声冷笑:“你这小心思倒是不少,先去哄好说话的,不好说话的就骗了再说?”   雪觅抱着时渊的腰,可怜兮兮抬头看着他:“渊渊我错了。”   时渊再次戳了戳他的额头:“认错快,犯错也快,真想出去玩我何时拘着你过。”   雪觅一脸这话你也好意思说的表情,有一次他想去灵族亲自看看,结果传回有百里香霆的消息,于是他打消了出行,等啊等,却只等到有百里香霆曾经的随身之物流落在外的消息,人依旧没找到。   后来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久凛来信邀请他去魔界玩,结果下面正好有人寻到一些新奇灵果,雪觅没吃过也没见过,被时渊喂了两颗,睡了数月,错过了约定的时间。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傻乎乎的小崽子了,只要他有出门的念头,总会像是不经意地发生一些事打乱他的计划,那他能怎么办,只好乖乖呆着哪里都不去啊。   但天界去过了,魔界也算是去过了,唯有人界他没去过,这一次可不能再让时渊来破坏他的出行计划了。   被小崽子这样看着的时渊倒是一点都不心虚,那几年天族和妖族并不和睦,尤其是接连闹出的动静,谁知会不会将天帝逼急了,自然要将人拴在自己身边才行。   但现在天帝忙着跟青鹿斗法,早已顾不得龙族了,他当然也不会再刻意拘着他,但说谎这一点,可不能那么轻易揭过。   时渊道:“去人界也算不得什么危险的地方,想去去就是了,但你不该说谎,所以这次为了惩罚你,不许去。”   雪觅顿时一个晴天霹雳,恨不能就地打滚了:“你就是不想让我出门,你故意的!”   时渊看着他:“那你说谎没有?”   雪觅噘着嘴哼哼:“说谎了,那我知道错了嘛,你换一个惩罚吧,我保证以后都不说谎了。”   时渊撕开他紧紧圈着自己的手:“换个惩罚你不长记性。”   雪觅连忙追在他的身后:“长的长的,渊渊你让我去嘛。”   雪觅铁了心要做的事情,从小到大就没有不被顺着,因为没人拗的过他,他乖巧的表象下,只是因为自己本身无所谓,实际上性子执拗的很。   他这脾性时渊是再清楚不过了,见他对去人界兴趣这么大就知道这次是拦不住的,但也不能什么都由着他,于是在雪觅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弥补犯错的赎罪条款后,终于是被放行了。   雪觅临走前还叮嘱跟在落灵身边的吉兰,让她切记每日都要去看看陆染的命牌,上次陆染离开后也是至今未归,幸好命牌尚在,且陆染的修为也高,渊渊说他这是遇到机缘了,雪觅这才没那么担心。   陆染不在,这些年神殿里的大小事务都是落灵在处理,小龙君出行,随行的人也都是落灵亲自挑的,看着雪觅带着人往传送阵去,落灵有些担忧的看向神君:“真的要让小龙君独自去人界吗?”   倒也不是担心雪觅的安全,带上的那些人足以护全小龙君,只是小龙君从未独自出行过,第一次,难免让人放不下心。   时渊:“无妨,大了,总该自己去见识一番外面的世界。”   时渊等雪觅离开后,这才重新闭关去炼化那支万生莲,等雪觅从人界玩回来,差不多也能让雪觅融合了。   想要去人界,那就要从妖界破界而出,这个对雪觅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无论是妖皇的飞舟还是时渊的飞舟,上面都刻画了破界的阵法,他只需要乘坐飞舟往人界交汇处飞过去就行了。   这一趟出门,因为妖皇那边直接安排了三十个渡劫期修士,落灵便从神殿里挑了十名实力可越级的渡劫期护卫,另外近身伺候的仙婢和机灵的小厮也挑了一些,方方面面都打点好了这才放人离开。   坐在飞舟上,享受着独自出行快乐的雪觅好奇的朝繁缕问道:“人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除了修为低,还有什么跟妖界不一样的吗?”   繁缕道:“人界有很多个大陆,大陆之间资源的不同,等级也不一样,高等大陆修士比较多,有众多宗门可以拜师修仙,但有些大陆太偏远了,偏远到那些大陆上的人甚至都没能力离开,便以为目之所及就是整个世界,甚至都不知道世上还有修士,哪怕是筑基期,去到那种偏远大陆,甚至都能被当做仙人一般崇拜。”   花朝问道:“繁家是在什么样的大陆上?”   繁缕:“高等大陆,否则我爹也没那个条件遇见我娘了。”   雪觅点了点头:“这倒是,那你这次回去是想就看看他们,还是想把他们带去妖界?”   繁缕笑了笑:“看看就是了。”   母亲的族人已经结了仇,父亲的族人他虽然已经不再眷念了,但毕竟是养育了他父亲的家人,到底是一层亲缘关系,如果他们在人界有着自己的生活,那他也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独身多年,唯有小龙君这个责任在身就够了。   虽然雪觅跟自己族人的关系好,但也不会强求别人也如他这样,毕竟也不是所有族人都能像他的叔叔伯伯们那么护着他,所以不管繁缕做什么决定,他肯定都是支持的。   飞舟距离两界壁障处越近,雪觅感受到的灵气越发稀薄:“人界的灵气就是这样的吗?”   繁缕:“即便是高等大陆,那里的灵气也不如这儿的十分之一。”   雪觅和花朝顿时惊了:“那么少,那人族怎么修炼?”   繁缕:“只要有一点灵气,再艰难也能修炼,为了长生,为了逆天改命,再大的困难也总有办法克服,人定胜天就是这么个意思。”   雪觅突然想起货币,连忙道:“那人界也是灵石吗?”   繁缕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储物戒:“我都带好了,人界是以金银为货币,灵石只有高等的宗门亦或是世家才有,而且是非常紧缺的修炼物资。”   雪觅往储物戒中一探,随手取出一块在手上抛了抛:“这不就是金石吗。”   这种金石还挺常见的,多半都是用于一点点缀之物的上色,亦或是炼制金银线,但通过金石炼制的都是比较低阶的,因为金石本身是没有灵气的,只不过色泽好看罢了。   花朝也举起一坨金石道:“就这么直接跟人交易?”   繁缕凝结出一道灵力将金石包裹,根据曾经在人界生活过的一小段经验,直接将金石炼化成一颗颗小金珠,想到人界的一些贵族作风,又给雪觅炼制了许多片金叶子:“这个金叶子可以用来打赏人,金珠可以来与人交易。”   等繁缕将所有准备的金石全都炼化成金珠和金叶子时,飞舟总算是飞入了那一段阻隔着两界的通道。   那是一处云层蔽日的荒凉之地,莫名环绕着一股散不开的死气,还有不少凶兽游蹿在林野和嶙峋山石之中,只不过都是一些低阶凶兽,除了凶兽之外,还能看到地上一些堆积的白骨。   看着他们两扒拉在飞舟的边缘往下看时,繁缕道:“这些都是以往拿着破障石试图穿过两界壁障的人族白骨,每百年一次破障之路,能顺利通过的并不多,不顺利的也没有回头路,只会永远葬身于此。”   雪觅忍不住轻叹道:“证道之路,果然没有一条好走的。”   花朝跟着叹气:“就是说呢。”   繁缕:“……”   这条通道并不算长,飞舟上刻有强大的阵法,即便没有阵法,一飞舟的渡劫期修士也能开出一条路来,比起人族可能要耗时一个多月才能穿过的路,乘坐飞舟一日不到就过去了。   雪觅明显能感觉到飞舟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力量屏障,一瞬间原本阴暗的地界阳光明媚了起来,但同时所有的灵气仿佛瞬间消失,若不仔细感受,甚至都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   看着与妖界完全不一样的市井烟火气,吆喝的小贩,嬉闹的孩童,路边乞讨的乞丐,普普通通的凡人,繁缕道:“人界到了。” 第112章   人界到了,路程耗时半个月,这半个月还是从朝圣城坐了一次传送阵之后,又乘坐飞舟不停的飞,要是那些穿过壁障而来,无代领之下的人族想要去到朝圣城,没有半年到不了。   但繁缕的父家并不在通道所在的大陆,虽然繁家所在的大陆也是高等大陆,但高等大陆也有好几处,好在距离并不远,又飞行了几日总算是到了。   可惜他们到的这天天气不好,正在下着雨,在妖族也是有四季之分的,这是天道自然的轮替,是一件很美好的事,自然无需改变,但妖族几乎人人都有修为,一道结界屏蔽开,雨水根本不会沾染到身上。   所以在妖界,很少见到有人打伞,有些地方直接整个城池都会开启避雨结界,天上下着雨,下方却是干爽的。   但此刻的下方,好多颜色各异,甚至染着不同花纹的伞被行人举在头顶上,雨水落下溅起的水花都好像有着别样的美感,雪觅看的新奇,指了指下方:“我们下去吧。”   花朝看向繁缕:“不先去繁家吗?”   繁缕道:“繁家我一人先回去看看,小龙君想要下去玩,你们陪着,等我去了繁家,再去找你们。”   花朝点了点头,随着雪觅一起下了飞舟。   因为天气的原因,这座还算大的城池出行的人并不多,两人落地后,雪觅直接在早已看好的伞铺子上挑了一把浅色油伞,伞面上是净亮的颜色,但底衬上却绘了一支桃花,红白相映间,煞是好看。   花朝随手拿了一把墨色的伞,比起打伞,他还是喜欢直接屏蔽雨水,光打伞,身上一样会染上水汽一片潮湿,但没办法,谁让雪觅喜欢呢。   两人挑好伞,花朝取出一枚金珠递给摊主,摊主苦着脸道:“二位公子,这金珠小的收不起啊,一把油伞也不过几文钱。”   别说金珠了,就是银锭子,他这种小摊子怕是也收不起,这把摊子上所有的油纸伞都买下都还有富余呢。   花朝:“不用找了,赏你的。”   付完钱,一回头见雪觅已经撑着伞自顾地玩开了。   淅沥雨丝落下,砸在地上波纹涟漪,容颜绝姝的青衣少年撑伞而立,轻踩水坑时的动作衣袂翻动,一身法衣雨水中穿过,却不沾丝毫湿泞,跳跃间更是划出一道醉人的弧度。   见花朝付完了钱,雪觅撑起油伞,微一转身抬眸一笑,青砖红瓦下,美若谪仙。   直到两人走远,一扇半开了窗户的房间,雅座里的男子痴痴回神,恨不能立刻提起笔墨将刚才所见描摹画下,以好证明那一瞬间所见之人,并非这雨气缭绕中的幻想。   可是当再仔细回想,却发现尽管清晰记得眉眼,却始终落不下笔,皮相可描,骨相神采却绘不出半丝,若就这般落于纸上,怕是将被庸俗所染。   有人只是寻常路过,却成了他人见之难忘的一生。   墨滴在宣纸上晕染开,男子最终放下了笔,轻叹了一声,这时包间的门被人推入,来者一身劲衣打扮,周身气息显然入了金丹,看到坐在房中发呆的人,更是道:“今日周烨带人去了繁家,你当真不管?”   庚年放下笔,看向刚才进来的何树:“繁家手持天衍晶如稚儿怀金,又不是没劝过繁继为族人着想,既然被周皇子看上,那就交出保命,繁家抵死不从,你让我如何管?我庚家虽也是仙家大族,但也无法对上整个周氏皇权。”   何树直接一挥衣袖砸了这屋中一桌的摆设:“跟我玩这种弯弯绕绕?无论旁人如何与我说,你庚年心机深沉不好相与,我从未信过,因为我视你为友,也相信你至少待友真诚,今日我算看清你了,此事你若真有心斡旋,决计不会落到今日这番局面,你当我不知,你就是气恼繁继不肯听命于你,你才想好生给他个教训!”   庚年直接起身,冷冷回视着他:“你孤身一人自是不必担忧过多,我庚家子弟众多,我如何能一意孤行毁了他们的前程!破界大比即将开始,百年一次入得妖界的机会,眼下之际你让我怎么做?”   何树满目失望:“狡辩之词,只要你想,此事你定然能寻出一个中间之路,无非是你不愿罢了,扯什么家族大旗说的冠冕堂皇!”   何树说完直接气的转身就走,如此朋友,不交也罢!   已经到了繁家门口的繁缕看着繁府的匾额,还有门前两座似乎比记忆中小了不少的镇宅兽,那日大门在他眼前关上的过往还历历在目,再次站到了这座门前,心境竟然完全不一样了。   繁家的子弟也不在少数,算一算时间,他从繁家离开也差不多有两百七十多年了,他不太想与无关的人接触,繁家在人界,应当得不到什么妖界的消息,他跟了小龙君的事,他没打算让繁家知道,因此打算悄悄看一看。   若一切安好,那他就当没有来过的,要是繁家在君家的打压下过的不好,那他就留些东西,权当偿还那几十年的养育之恩了。   可惜事情偏偏就没有往他做好决定的两种可能上发展。   正当他想要查探一下繁家是否有结界,毕竟他现在的修为只是炼虚期,他祖父都是渡劫期了,若是暗中潜入,怕是很容易就被发现了,结果内里竟然有强大的灵力暴动,顿时眉头一蹙,直接飞入了繁家。   繁家的庭院中央,一身着紫衣华服的男子明显来着不善,一群修为至少在大乘期的修士穿着统一的护卫装站在这人的身后。   而他的祖父明显苍老了许多,两鬓甚至隐现了几根白发,繁家族人都站在他的身后,对着紫衣男子怒目而视。   繁缕飞进来的动作毫无遮掩,因此场上众人直接转头看来。   繁家几个年长的眼露疑惑,一时不敢确定,唯有繁家家主,繁缕的祖父一眼认出了来人,先是一惊,后是一喜,随即却又直接冷下脸来,一挥衣袖便想将人赶走:“何方宵小敢擅闯我繁家,还不速速离去!”   挥来的那一道灵力并不重,因此都不需要繁缕动作,直接被他一身法衣给化了去。   身穿紫衣的便是皇子周烨,看着繁缕就是一道冷笑:“宵小?瞎子都能看出这人跟繁继长得至少七分像,怎么,怕我灭了你繁家一族,是想着能保一个是一个?”   繁一洲眉头一皱:“他并非繁家之人,早已被繁家除族,天衍晶之事本就与他无关。”   族中有些年轻一些的不认识来者,繁家族人虽然多,但自家人哪能不认识自家人,可是这人真的跟繁继长得好像,于是小声询问旁边一些年长的:“他是谁啊?”   这是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那些心思去替人解惑,直接一声禁言让人闭了嘴。   繁缕从半空中落下,扫了眼众人:“我的确已经不是繁家人了,但我身之血脉,源于繁家,哪怕偿还生恩,今日之事也不会放任不管,不过是否能有人告知,眼下这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来寻仇,还是来结仇?”   周烨闻言直接笑出了声:“还不会放任不管,好大的口气,不过今日我既不是来寻仇,也不是来结仇,你繁家子弟偷盗我天衍晶,只要今日将天衍晶交还即可,若不交还,我必灭你满门!”   “你放屁!”   站在繁一洲旁边的一个青年气愤开口:“天衍晶明明是我繁家所得,何时成了你的东西!强取豪夺那就光明正大的来,成王败寇我也认了,但你这欲加之罪,我繁家即便是灭族那也休想要我等认下!”   繁缕看向周烨:“修炼资源本就该强者所得,何必还要安上一个毁人声誉的名目,你想要天衍晶,那不如天衍晶在谁手里,你就跟谁打一场,赢者得之。”   周烨一声冷笑:“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回应他的则是繁缕毫不留情的一道剑气,他修为的确没有这人的护卫高,但他手持灵剑,还有一身装备加持,这随意的一剑也足以将那几个大乘期护卫逼退了。   周烨瞬间脸色一变,好强大的灵力,他这才仔细看向来人,却发现看不透他的修为,连他身边几个大乘期修为的护卫都被逼退了几步,一时间周烨也不敢妄动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若你非繁家的人,那就请你离开,这是我与繁家之事。”   繁缕闻言直接笑了:“刚才你可没有让我走的打算。”   就在这时,从外面又闯进来一人,看到里面双方还在僵持并未打起来,何树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跑向繁继。   繁继蹙眉:“你来干什么。”   何树:“虽然我修为低,但也不是看到朋友有难就不管的,现在什么情况?”   说着这才注意到场上一个他从前并未见过,但无论是气质还是打扮,一看就不凡的青年:“他是谁啊,跟你长得好像啊。”   繁继:“不要胡说,便是像,也该是我长得像他。”   如果他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当初被天族君家带走的堂兄了,只可惜那是他出生之前的事,只是后来总能看到夜深人静时,爷爷面露哀伤思念,几次追问才得知这位堂兄的事。   繁缕看向周烨:“我刚才的提议你答不答应。”   得到天衍晶的是繁继,繁继元婴期修为,而他不过是金丹期,明明可以权势压人,他身边又不是没有高阶修士可以差遣使唤,为什么要自己上!   周烨:“我要是不答应,你要如何?你还敢杀了我吗,你要是敢动我,我让你所有繁姓子弟,一个都走不出玺元大陆!”   繁缕直接一手召唤出灵剑来,剑身上强大的灵气四散开来,哪怕是繁一洲这渡劫期修为的修士,都被其中磅礴的灵力之气给震的血气翻腾了起来。   繁缕:“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让我走不出这片大陆。”   周烨身为玺元大陆大周国的皇子,不说要风得风,却也的确顺遂的从未有人敢如此顶撞他,之前他对繁缕忌惮,只是因为看不穿他的修为,所以不想招惹强敌,给几分薄面的台阶让对方顺势下去。   但对方不肯要,那他也不是个脾气多好的,直接一挥手:“给我拿下他!”   几个护卫立即就动了,护卫一动,繁一洲接连几掌打出。   这周烨毕竟是皇子,他们繁家虽也算修仙世家,可有修为的人并不多,能修炼到渡劫期的更是仅他一个。   放在别的大陆,哪怕就一个渡劫期老祖,那都是要被当地皇族敬重的,可玺元大陆作为一等大陆,渡劫期修士也并不少,因此刚才才会一直没有动手,只是不想将局面彻底弄成死局。   可现在这周皇子当真动了手,他如何能坐以待毙,当年面对天族的君家,那是有上仙存在的仙家,且本就因儿女之事结下深仇,为了族人,他只能放弃繁缕,为此他已经后悔了两百多年。   今天他若是再放弃一次,他如何都做不到,大不了就是拼一拼这条老命,将此事闹大,本就是周皇子不占理,若是皇室护短真要灭他繁家,那就让族人四散逃去吧,与其守着这繁家老根碌碌庸庸,不如各自从绝境中再拼一个机缘前程。   繁一洲动了,护在周烨身边的一个渡劫期暗卫自然也动了,身为皇子,敢来有渡劫期老祖的家族强取豪夺,怎么可能就只带几个大乘期的护卫。   若是繁家识相,局面本可以不至于这般不堪,可繁家偏偏不识相,那就怪不得他了。   大战一触即发之时,突然从天上掉下一块白甜的糕点,好巧不巧的正正砸中周皇子。   偏偏周烨神色紧绷地关注着眼前的动静,尤其是那个他不知根底突然冒出来的青年人,完全没留意一个丝毫不带杀气,谁也不会想到会从天上落下的糕点。   那砸到他的头顶白糕落到地上,滚了两圈后还沾染了不少尘土,这才停了下来静静地躺在众人的中间。   所有人被这突然落下的白糕怔住了,包括周烨在内,几乎下意识抬头。   紧接着,在空空荡荡地上空传来了两个清脆的少年音。   只听其中一个呀了一声,似乎带了些埋怨:“这不是冰糕吗,为什么这么烫?”   另一道声音成熟不少,但也听得出年纪不大:“可能因为吃完后嘴里凉凉的,所以叫冰糕吧。”   “这个不太好吃。”   “凡间俗物,好吃的估计也不多。”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把下面要打架的人给弄得气氛越发诡异,都交上手了,那现在这到底是继续,还是先停一停不打了?   被冰糕砸头,周烨气炸,直接挥天就是一剑劈去:“什么人装神弄鬼!”   上面两人的声音顿时安静了,过了一会儿,那个少年音又开口:“你在问我们吗?我们是天道呀。”   繁缕嘴角微抽,这是听到他之前说,稍微有点修为就能在一些偏远大陆装神仙得来的灵感吗,小龙君当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按常理出牌。   周烨冷笑:“天道,呵,那我倒是要看看天道长什么样!”   雪觅笑嘻嘻道:“你想看啊,好啊,你可要认真的看啊。”   说着拿出麒麟弓,取出雷灵珠,一道雷灵之力就被雪觅照准周烨打了下去,敢欺负他家繁缕,让你尝尝雷电的滋味!   谁也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雷电之力打下来,周烨哪怕很快躲开了,可他哪里躲得过如今已经大乘初期修为雪觅的瞄准,还是被一道雷电打在了肩膀上。   雪觅一挥手,将遮掩的云层散开,坐在威风霸气的玄泽背上往下看来:“我说我是天道,你们信不信?” 第113章   天道?众人当然不会信,虽然是人界,但毕竟是一等大陆,不至于那么没见过世面。   但看到天上那人露出真容,以及乘坐的神兽时,也是有那么一瞬间质疑心中坚定的不信的,万一是真的呢。   天空之上悬着的是一只神似麒麟的巨大灵兽,周身的灵气浓烈到四只鳞爪之上环绕着水灵纹,深青色的鳞甲更是冷光森森,一双巨目威严凶狠的盯着下方,这般阴沉绵绵的天色为背景,越发衬得这只麒麟仿佛是从远古而来的巨兽。   而麒麟的背上坐着一个年岁看似并不大的少年,一身浅青法衣,被麒麟周身的水灵之气卷动的锦带翻飞,一头乌发更是被一根红色的发带简单束起,那是少年身上唯一鲜亮的颜色,仅是这一抹点缀,便让这似乎已然超凡脱俗的少年回落了几分尘世的烟火气。   众人何时见过这等神颜,一个个抬头看天的几乎回不了神,看着上空的人,众人心里想着,天道不至于,但这少年或许是不知从哪界下来的仙人吧。   尤其是周皇子,他本就是个随性至极的人,偏爱权欲与美色,他以为身为一等大陆的皇室子弟,什么绝美繁花没见过,但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那些庸脂俗粉甚至连个美字的边角都不配沾染。   雪觅扬起麒麟弓,一颗雷灵珠蓄势待发,见那个周皇子看来的痴迷眼神,更是加大了力道的用力一弹。   周烨丝毫没反应过来,但他的暗卫却速度极快的将人拉着躲开了。   一弹打空,雷响惊醒众人,周烨双唇一抿,倒也不见动怒,虽然肩膀上之前挨的那一下还是挺疼的,他仰头看着上空道:“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阁下?要如此戏耍于我。”   雪觅随手又取出了一颗雷灵珠放在弹弓上:“你没得罪我啊,但我看你不顺眼,我最讨厌抢人东西了,你说你抢吧,你靠自己本事去抢啊,但偏偏要仗势欺人,皇子啊,好了不起哦。”   随着雪觅的话音一落,又是一枚雷灵珠打了下来。   周烨这次反应过来了,不需要暗卫护着,直接闪身躲开了,那枚灵珠弹出时直接化作一道雷光打在了地上,四周顿时泛起一股雷灵之力。   在人界可没这种东西,五雷符那些倒是有,但其中的雷灵之力远不如这精纯,无论是坐骑还是出手,这人来历定然不简单。   但周烨也不是忍气吞声挨打的人,直接提起灵剑反击:“若无仇怨,还请公子停手!”   雪觅:“你刚刚抢人东西,人家让你停手你停了吗?”   周烨脸色一黑,忍不住朝着自己的暗卫看了一眼,暗卫立刻会意直接飞上天去。   坐在玄泽身上的雪觅看都没往那个暗卫的身上看一眼,还在继续用雷灵珠瞄准着周烨。   以他现在的修为,随手就能将不过是金丹期的周烨拍死,他家渊渊的神域实在是太厉害了,自从他接受了那一半启阳大陆的本源之力后,修为那是蹭蹭往上飞涨,不过百年就已经突破到了大乘初期。   但渊渊说了,他身为龙生来就根脚强大,前期低阶修为不过是简单的积攒,本来就是不用修炼,睡个觉也能突破,更不用说他早就开了仙骨。   但到了大乘期之后,修为就不会涨的那么快了,修为越高,所需积攒的力量就越多,就算他并没有飞仙的壁障,但也要等到整个龙身能承受飞升的力量才行。   不过若是能千岁飞升,那他也是三界第一龙了!   现在会用雷灵珠对付这个姓周的,也不过是给个小教训而已,他不了解内情,不知道他们两家有没有什么别的积怨,但就刚才这个周皇子仗势欺人的态度,就值得吃他几颗雷灵珠了。   至于这个飞上来似乎打算对付他的暗卫,雪觅连看都没往他身上看一眼的。   尽管渡劫期的修为并不算低,但还未近身,就被玄泽一声兽吼伴随着极强的水灵之力的冲击,整个被逼退了好几步。   从未真正与人打过架的玄泽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扬起尾巴就抽出一条水龙朝着暗卫攻打了过去。   只可惜小主人在它背上,不然它定要冲过去给他两脚,甩尾巴有什么意思,上脚的力量才更大。   暗卫神色一冷,直接蓄积灵力准备放大招。   结果天上直接落下一只大手,暗卫见状第一本能就是逃,在那股强大的力量下,他甚至连反抗之心都生不出半分。   可是对方怎么可能让他逃,在他动作的瞬间,那只大手就直接压了下来,猛地将那渡劫期的暗卫给拍在了地上。   繁家的前院,直接粉碎了大半个院子,而暗卫也砸出了一个大坑,人直接生死不知的躺在了坑底。   繁一洲瞳孔一缩,这暗卫的修为与他相当,若是单独交手起来,他甚至都未必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赢过对方,因为他已经老了,但这个暗卫却还年轻,气血正盛。   可现在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这等修为,恐怕地仙都未必能办到,也就是说,那隐在暗处护着灵兽上少年的,绝对是一名上仙!   周烨同样呼吸一滞,连忙让身边的护卫上前查看,好在暗卫只是重伤,并未伤及生命。   周烨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眼繁家的众人,这才道:“今日之事,是我技不如人,我们走。”   雪觅却是一挥手,随手丢下了一张阵符,阻拦了周烨的去路:“我让你走了吗。”   虽然居高临下的能纵览全场,但总让他们这么仰头看自己,也的确挺累人的,所以雪觅拍了拍玄泽,玄泽便直接从上空飞了下来,等落在了院中,众人越发直观的感受到了这只灵兽的巨大,以及周身那股强大的力量。   周烨紧抿双唇,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少年的视线就直直看来问道:“你不是想要那个天衍晶吗。”   雪觅朝着繁家那边道:“天衍晶在你们谁手里?”   繁继并未犹豫的站了出来,还直接将天衍晶给拿了出来。   比起皇室周家,他们繁家还可一战,但面对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究竟什么身份,甚至连姓名都不知的少年,繁继知道,若是他想,灭了繁家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于是不用少年说,就将引出这场祸事的根源之物呈了上去。   花朝一抬手,将他手上的天衍晶用灵力给取了过来,那就是一根菱形的晶透冰石,里面有极其纯粹的冰灵之力。   花朝将天衍晶递给雪觅:“这就是冰晶石而已。”   冰晶石在妖界差不多相当于能助人修炼的灵髓等物,只不过灵髓是所有的灵根都能用来吸取修炼,而冰晶石却是冰灵根的绝佳修炼品,若以灵晶定价,这么一根冰晶石,大概也要一两万灵晶吧。   雪觅把玩着手里的冰晶石:“你们就是为了这个争到要灭门?”   周烨道:“公子误会了,即便繁家最终不愿交出这天衍晶,我也不会灭他满门,不过是吓唬而已,我周氏再如何也是一方皇族,哪能霸道的争夺不成就造下这般大的杀孽,那只会断我皇族运势。”   能屈能伸,丢脸总比丢命好!   雪觅闻言一笑:“说的可真好听,但我刚才路过见到的可不是这样,那现在这石头你还要吗?”   周烨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堪了,但还是努力在克制自己的脾气:“不要了。”   雪觅哦了一声:“现在不要还是以后都不要,可别等我走了,你又来要了。”   周烨脸色胀红道:“我说不要就绝不会再要。”   雪觅不放心:“那你不会等我走了,又找个由头要灭他们满门吧?”   周烨被一再质疑,就算他的确人品不如何,但至少说过的话还是认的,最后几乎是吼出声:“我说不会就不会!”   雪觅嫌弃撇嘴:“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聋。”   打不过,说不过,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生生气到想吐血是什么滋味了!   这简直比直接打他一顿还要磨人,至少不会这么憋屈无力。   繁缕努力抿唇,这时候要是笑出来,可能就是火上浇油了。   原本以为是骑着神兽而来的仙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小可爱,年纪大的还能忍得住,繁家那些年轻的小一辈,有几个憋笑没憋住,接连好几道噗嗤声,这一下可算是把周烨炸着了,凶狠的眼神往繁家那边一扫。   雪觅抬手一挥挡住了他的视线,问道:“你是冰灵根吧。”   现在的周烨对着这张脸,尽管莫名恨不起来,但要说喜欢那也大可不必,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气死,并且不知来历,甚至可能来自天族甚至妖族的人,他真无脑冲上去才是找死,所以耐着性子道:“是又如何。”   雪觅将那根天衍晶丢还给繁继,然后在自己的储物戒里面翻找了一下,抱出一个锦盒,盒子一打开,里面至少有十多根成色更纯粹,比繁继手里那根还要大的天衍晶。   众人的呼吸再次一滞,这等灵宝在人界可以说是百年难遇,否则也不值得周烨如此不顾脸面,但现在,突然出现这么多,这一下可把众人冲击的不轻。   雪觅随手拿了一根出来:“不就是几块晶石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神器呢,要灭族争抢,你还是这里的皇族?”   这一下周烨的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羞的,明明就是很难得的东西,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少不了争抢,在这少年的嘴里,倒成了堂堂皇族去争一块路边石头丢人现眼的嘲讽。   好气啊,气炸了!   雪觅拿着晶石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要的话,可以拿东西跟我换啊,你身为这里的皇族,应该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吧?”   周烨一愣,着实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一个走向:“你要跟我换?”   雪觅一脸审视的盯着他:“不换难道你还想抢我的?”   说着眼神往那个至今昏迷未醒的暗卫身上瞟了一眼,意思很明显,抢不抢的过你心里要有点数。   周烨:“……”   为什么有人可以气人到这个程度?   虽然气人,但周烨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道:“不知公子对有意思之物是如何定义?”   雪觅:“你们人界有什么好玩的?”   各种利弊一瞬间在周烨的心中滑过,最后收敛神情道:“看来小公子是第一次来人界,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能遇见便是缘分,若小公子不介意,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小公子入宫游玩几日。”   一旁的繁继几乎是下意识出声:“小公子!”   这个周烨心思多得很,为人也荤素不忌的,虽然他们不知这小公子是什么身份,但如此出手如此做派,就是这只坐骑也显露此人出身定是不凡。   别的不说,刚才也多亏了这小公子才能免了繁家这一战,为他们家族化解了这场危机,就冲这点,他都不能干看着人家羊入虎口,这要是进了宫,谁知道这个周烨会不会使什么诡计将人暗害了去!   哪怕人家身边有厉害的护卫,可凡事总有个万一,谁也挡不住有心算无心。   雪觅朝着繁继摆了摆手,然后看向周烨:“好啊,我还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呢,不过我人不少,你招待的过来吗?”   想到刚才那从空中落下的大掌,周烨心中一紧,神色越发郑重道:“自当尽力。”   雪觅点了点头,朝花朝看了一眼,花朝立即会意,朝上空道:“下来吧。”   一直守在云层中的众护卫这才显露出来,几个仙婢仙气飘飘落地,声音清脆地朝雪觅喊了一声主子,其余众人则是井然有序的站在身后。   那一个个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顿时让在场的众人脑子一懵。   别说繁家的一些年轻人了,就是周烨都差点双腿一软,想他一等大陆的皇族,身边能有一个渡劫期的暗卫都算是得宠才能有的排场了,这不知道从哪界来的少年,所带的人一眼看去都数不清人头,还尽是渡劫期的修为。   便是他父皇倾国之力,也召集不出这般多。   心里再一次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冲昏头脑的不管不顾打上去,能屈能伸捡回小命,否则真的是闯大祸了。   雪觅并未与繁缕说话,临走时只是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朝他眨了一下眼。   繁缕应该是不希望繁家知道他在妖族的一些事的,否则刚才在飞舟上,他就不会说自己独自前来了,既然繁缕不想,那他肯定不会勉强繁缕,只是不放心,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后就悄悄来看看。   结果幸好来了,不然这一架是再所难免。   尽管解决这场危机可以完全以武力压制,甚至压制到今后这周家再也不敢为难繁家,可那样少不得要暴露繁缕与他的关系,所以雪觅才会选择折中之法。   若是这周烨是个坏到骨子里的,那他后面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如果没坏到那份上,那就稍微折磨折磨让他长个教训。   只不过这周烨还得观察观察,如果他以后是个还会记恨寻仇的,那要么让繁缕将繁家带走,要么在这里扶持一个能护得住繁家的,到时候看繁缕想要哪一种了。   雪觅一走,繁家瞬间空荡了下来,好些人直接坐到了地上,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了,有生之年见到那么多渡劫期的修士,当真是吓得够呛。   繁一洲还算镇定,或者说他的心神本就分了一半在繁缕的身上,对其他的事倒也震惊不起来,人一走,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繁缕:“孙儿。”   繁缕神色平静的回视:“我已不是繁家之人,这话并非推托之词。”   繁一洲眼眶一红,作为一家之主,在人族都能苦修至渡劫,可以说见惯了风浪,但现在面对自己的亲孙子,竟然踌躇不前。   繁继连忙上前道:“堂兄,我是繁继,我的名字还是二叔给取的,可惜无缘得见二叔,自幼我便听爷爷提起你,堂兄,有什么话我们先进屋说吧。”   繁继说着朝着家中最为机灵的一个小妹暗暗传音,人群中顿时挤出了一个粉色衣裙,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直接冲向繁缕,拉着他的手道:“哥哥哥哥,我是絮絮,你就是爷爷书房里画像上的哥哥吧,我终于见到你啦!哥哥你快跟我进屋,外面好乱呀。”   毕竟砸了那么大一个坑,院墙都倒塌了大半。   繁絮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繁缕的手将他往屋里拉,先把人留下,其他的以后再说嘛。   骑在玄泽身上慢悠悠往皇宫去的雪觅跟花朝传音道:“繁缕一直很重情,我看刚才周烨对他动手的时候,他祖父毫不犹豫的出手挡下,不惜得罪当地的皇族,证明他对繁缕也不是那么无情,你说如果他们和好如初,繁缕会不会把他们都带去妖界?”   花朝很肯定道:“不会。”   雪觅:“为什么?”   平日与繁缕在一起时间最多的就是花朝,虽然他们两也算是时刻都跟在小龙君的身边,但只要有别的龙君在,或者在云起时,小龙君多半都是黏糊在神君身边的,那时候自然不需要他们跟着,但他却会跟繁缕时刻在一起随时待命,所以对繁缕自然更为了解。   想着繁缕的脾性,花朝道:“因为他已经过了需要亲人陪护的时期了,不管是什么感情,亲情友情爱情,在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再出现时,也就没那么需要了。”   雪觅若有所思:“这就是过时不候的意思吧。”   花朝:“呃…也可以这么看吧。”   反正都是超时了,那就不等了。   尽管今天是阴雨天,神兽过市的动静,尤其是在这皇城脚下,那一路过来惊动的人依旧不少。   不少人从家中或者街边一些商铺里探头看,普通群众,尤其是修为低的只看得到气势,不说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就是那威猛不凡的巨兽他们何时见过,一个个又怕又好奇。   有人说那是神兽麒麟,众人一听更是连连惊呼,世间竟然还有麒麟,那不是已经消失在传说中的神兽吗!而麒麟这等神兽竟然只是别人的坐骑,那坐在神兽背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普通群众心里疑惑惊叹,那些人界的高等世家心里同样疑惑。   今天周皇子带人去繁家闹事他们都是知道的,但繁家这些年要不是有个渡劫期老祖撑着,皇城哪里还有他们家的位子。   早些年天族有人来寻仇,繁家都差点被灭了门,那之后本来跟繁家关系不错的皇族周氏也对其疏远,若不是顾及着脸面,当时皇室都想将繁家驱逐出玺元大陆了。   尽管后来并未做那赶尽杀绝之事,可对繁家着实是冷了许多。   这次众人之所以都在围观并未出手阻拦,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帮繁家说过,一是因为皇室的厌弃,明知繁家已经起不来了,他们在天族结了仇,除非他们有族人飞升,可连那渡劫期的老祖都寿元将尽,飞升无望,繁家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再一个百年大比即将开始,破障石有限,那是全大陆能公平竞争以实力说话的赛事,繁家再如何被皇室厌弃,也是有资格参加的,这对手能少一个是一个,自然越发没人出头帮他们说话了。   就是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少年又是什么人,周皇子这就回宫了,那繁家的事是已经结束解决了,还是就算了?   好奇繁家的有,好奇那个陌生少年的更多,神兽麒麟现世,也不知是不是人界的消息太过闭塞,他们竟不知三界有麒麟。   那些身为一等大陆世家的骄傲,在见到了这只神兽之后顿时粉碎,到底是眼界窄了,明知道外面有更大的一片天,却还是忍不住因自己的出身了得沾沾自喜,却不知在别人眼中,他们引以为傲的世家,怕是连身边伺候的奴仆都比不上。   这番动静惊动的当然不只是皇城周边的世家,连周帝也惊动了。   周烨早早派人先一步回宫禀告此事,神兽麒麟,几十名渡劫期修士的护卫,以及从天落下的那一掌,极有可能是压制了修为来到人界的上仙,得知周烨将人请进了宫,周帝连忙直接带人在宫门前候着了。   他是玺元大陆的皇帝没错,但比起天界和妖界,人界上几百上千座大陆中其中一个大陆的皇帝,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就是不知这来的是机缘还是劫数了。 第114章   这个人族的皇帝长得也算儒雅,模样慈眉善目更多过威严,年岁看起来有些大,不像他龙叔叔们甚至皇伯伯,等他长大后,估计叔叔伯伯看起来跟哥哥也没差了,这个人族的皇帝一看就是大叔。   周身的气势倒是也有,毕竟是人族的至高皇权,但对雪觅来说就弱了些,还没他身边的影卫冷脸时有气场。   毕竟是人族的地盘,见到的也是人家的统治者,雪觅虽然并未行礼,但从玄泽的背上下来,也算是给出了足够的尊重了。   虽然周烨派人传话时已说,这不知身份的少年天人之姿,气势非常,但等见到真人,周帝着实被惊了一下,甚至下意识躬身行了一礼:“仙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仙君恕罪。”   随同周帝而来的众人也齐声道:“恭迎仙君!”   雪觅来的路上已经摸清了这边的称呼,很自然应道:“周帝客气了,不请自来,倒是我打扰了。”   见这少年并未对仙君这个称呼纠正,周帝心里又是一紧,神色上越发恭敬了几分:“仙君里面请。”   人族的皇宫自然跟妖族比不得,甚至这一座皇宫都还没皇伯伯给他的雪梧宫大,但一路走进去也是挺累的。   十分了解雪觅习性的花朝知道雪觅怕是在忍耐的边缘了,毕竟谁都知道小龙君最不喜欢的就是走路了,可偏偏这些人修为低得很,那个周帝,修为竟然只有炼虚期,也只能走着了。   一直到了御花园,雪觅忍不住露出诧异的神色:“此地为何如此凋零?”   光秃秃的,树是秃的,荷塘是秃的,连一点艳色的花朵都没有,简直可以用荒凉来形容了,知道人族因为壁障问题,与天界和妖界无法往来,也因为修炼不易,普通人远比修士要多得多,但也不该连一个大陆的统治者,都穷苦成这样?   周帝道:“人界四季更替分明,此时寒冬刚过冰雪初融,春色未至,因此才会看起来萧索了些。”   雪觅有些失望:“这样啊。”   他不喜欢住在这么光秃秃的地方,还是催着繁缕把繁家的事快点解决吧,这样他们也好去其他的地方玩一玩,人界的大陆这么多,不多看两个再回去,岂不是白出来一趟,毕竟让渊渊松口放他出来可不容易。   一旁的花朝道:“小事,好解决。”   说着手上打出几个法诀,然后一道灵光直接洒向整个御花园,瞬间枯枝抽出嫩绿的芽,花树上结出艳嫩的苞,不消片刻,刚才还一片萧条的景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绿叶堆叠,花苞盛开,一片残余着冷冬的寒气中,春色迅速铺满整个花园,争相斗艳,美不胜收。   雪觅这才满意:“花园就要有花园的样子嘛,这样好看多了。”   花朝本就是九霜花修炼成精,随着修为的增长,他对于这种自然之物也有了一些掌控之力,不过是以灵力催动着生长,本就不是什么难事,稍后他再来撒些灵水,这些花树至少能开放到下岁冬临才会凋谢下去。   妖界也是有四季的,但妖族中的人享受惯了,既要冰雪美景,也要繁花盛开,所以这种催发之法太常见了,若是灵气充足,四季不败都是寻常。   但对于本就灵气稀薄的人界,没几人奢侈到用灵力去催生百花,好些人更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场景,哪怕知其原理,晓得是被灵力催发,可看到鲜花绿叶大片生出的景象,还是被震撼到了。   身后众人连声惊叹,宫婢奴仆更是眼睛都看直了,这就是仙人手段啊。   周帝最快回神,朝着二人再次行了一礼:“有劳这位仙君。”   花朝道:“周帝不必如此多礼,我可担不得仙君二字,周帝直接唤我花护卫即可。”   走在前面的雪觅眨巴了一下眼睛,花护卫是什么鬼称呼,这还不如随便取个假名呢。   花朝也无奈啊,这又不是妖界,人人可以道友相称,再说他本就是护卫,虽然以前他比小龙君修为高,但现在他是飞都追不上小龙君的修为,他也没办法啊,龙族的强大,真的不是他这种资质普通的小花精能比的,好在小龙君从未嫌弃过就是。   住处在周烨派人来传话时周帝就已经让人布置了,生怕得罪了这不知脾性的仙君,所以一尽饰物直接动用私库赶最贵的拿,能看得出这住处的确是用了心的。   但这让人好好休息的地方,雪觅可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这份心意他受了,但该换还是得换。   不需要花朝吩咐,几个仙婢就立刻上前,指挥着力气更大的几个随侍,将整个住处从床榻到帘幔尽数换了个遍,更不用说那些人族修士见都没见过的灵物摆件。   不一会儿本来平平无奇的宫殿焕然一新,那些摆件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浓郁到形成实质的雾气在整个殿里弥漫,许多伴驾而来略有些修为的人,下意识多吸了两口灵气,精纯的简直令人飘飘欲仙了。   虽然仙君有带不少人,但一些伺候的奴仆还是留下不少,只不过雪觅扫了那些人一眼后,一抬手指向周烨:“他也留下吧,我看他还挺顺眼的。”   周烨:“……”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很快玺元大陆来了一个从别界而来的仙人的事传开了,好多世家家主都在跟周帝打听。   然而周帝虽然招待了,也极尽伺候着,可打听到的消息也不多,至今都未探出这人究竟是从妖界来的还是从天界来的,至于姓名,那更是不敢直接询问,而他身边的人,要么喊公子要么喊主子。   虽然身份不明,可来历绝对不凡就是了,就那一屋子随手放置的东西,那就不是普通世家能拿出的。   他作为一等大陆的帝王,虽然因这份职责未能如那些修士一般专注修炼,亦或是入得妖界,但往年送去妖界的精英子弟也不算少。   有些百年后会再次归来,讲述一些别界的见闻,回馈一些修炼物资,有些甚至还会带回一些珍贵的书籍,在修仙界,人界实在是过于蛮荒,只有这些东西才能助人打开眼界。   所以好些东西周帝尽管并未亲眼见过,但却能在那些珍贵的书籍上找到记载,如今这也算开了眼界,由此越发确信此人身份不简单。   一开始好多人对仙人畏惧,尤其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他所带的那些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更是不时巡视,那满身的气场,老远见了都将人吓软了腿。   但后来被周帝安排过去,几乎抱着随时都有可能被打死的赴死之心进去伺候,发现这位年岁看着不大的仙君脾气意外的好,对人经常脸上带笑,出手也大方,就伺候了几日,那些个机灵会说话的,得的金叶子赏赐都有十多片之多,都赶上他们好些年的俸禄了。   于是仙君的宫殿,也成了宫中众人最想去的地方。   雪觅一边吃着凡间不带灵气,但也算清甜的水果,一边嫌弃的看着周烨:“好多人都想来我这儿伺候呢,小烨子啊,你不要不识好歹哦。”   听到这个称呼,周烨脑门青筋直冒,这小仙君听着父皇安排来的人都是什么小福子,小德子,于是转了转眼珠后朝他看来,便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烨子了,你们人界的称呼真可爱。”   可爱?哪里可爱了!   他堂堂大周的皇子,如今被叫小烨子,还反抗不了!   吃完一颗巴掌大的蜜枣,雪觅将枣核往旁边一放,一旁候着的仙婢立刻上前来,清水清洗,湿软的布巾细致温柔的擦拭,仔仔细细的清理干净后,又退到一旁安静候着。   周烨在旁边看着,这训练有素的模样,可比他宫中那些粗苯丫头赏心悦目多了。   雪觅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并未出现欲色,这才没发作他:“小烨子啊。”   周烨:“……”   见他不吭声,雪觅抬眸朝他看了一眼:“我喊你呢。”   周烨忍了又忍:“仙君有何事?”   雪觅摇着头看他:“你又没耳聋,明明听见我喊你,你也不应我,你这人真没礼貌。”   周烨缓缓吐气,强挤出笑脸来:“仙君有何吩咐?”   雪觅这才道:“今日好不容易放晴了,出去转转吧,我来你们人界,可不是待在这里整日看御花园的。”   周烨连忙道:“那仙君稍后,我去安排一些人。”   雪觅:“安排人干什么,直接出去不就是了。”   周烨:“自然是要安排些护卫,以免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仙君呢。”   雪觅闻言一笑:“这皇城最大的恶霸不就是你吗,有你跟着,谁还敢冲撞上来。”   周烨:“……”   他是有罪,他是恶霸,但求上苍,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了,心理折磨远比身体折磨要痛苦的多!   周烨是周帝最宠爱的妃子所生,但那妃子是别的大陆联姻的公主,所以周烨注定没有皇位继承权,而且所有皇子中,周烨的修炼天赋也是最好的,想当初二十岁便已筑基,不到百岁成就金丹,所以他以后要么当个闲散王爷,要么被周帝倾尽资源的送入妖界寻更高的境界。   受宠天赋好,又不会沾染皇权,周烨这才养成了专横又霸道的脾性,这皇城脚下的人不说全部,至少一大半都是认识周烨的,小霸王那叫个威名远播。   可今日,小霸王竟然毕恭毕敬的伺候在一个小少年身边,即便少年用银制镂空勾花面具遮住了一半脸,但单从身段气质,以及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就能看出这人浑然天成的贵气,小霸王往旁边一站,竟显得莫名粗鄙了几分。   结合近来种种传言,许多人都在猜测,这少年不会就是别界而来的仙人吧,就这气质,倒也的确像。   人群中,何树猛地拉了拉繁继:“是那个小公子!”   虽然遮了脸,但对于见过小公子的人来说,别说这遮一半,哪怕全脸都遮住只露个背影那也能将人认出来。   他今日跟繁继出来是为了给繁继的堂兄买东西的。   这几日繁家都在处理一些内部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外人也不方便过问,但听说虽然没能将繁继的堂兄留下,早年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似乎也没能完全放下,但至少目前已经能平和相处了。   繁继知道他堂兄过不了几日就会离开,于是特意出来购买一些东西,尽管人界的东西远远比不上天界的,但怎么都是心意,衣服鞋子是用不上,毕竟他堂兄身穿的法衣就不是人界随便能买得着的,但内里的衣衫,鞋垫,甚至身上的配饰,也算是一份心意。   除此之外,人界能买到的各种丹药符箓,还有一些修炼疗伤能用得上的灵药,能买到的几乎都买了,只可惜灵石等物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否则以爷爷的愧疚,怕是恨不得买空整个皇城的店铺都要给堂兄备上。   刚从店里出来,就被何树拉了一下,繁继一抬头,见确实是那日所见的小公子,正有些踌躇时,就直接被何树拉了过去:“小公子!”   这声音雪觅略有些耳熟,于是闻声回了个头,便见到那日僵持过半时突然跑进繁家的人,以及应该是繁缕堂弟的人。   雪觅看向他们手中还未来得及收入储物器中的大包小包,这是祸事刚过,就开始花费消遣了?   见到小公子的视线,不等繁继开口,何树便道:“这是为他族兄买的,前几日的事,多亏了小公子出手,繁继的族兄这是第一次回到繁家,差点就被牵扯进那场祸事中,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何树说完暗中推了推繁继,多好刷脸的机会啊,没见那个周烨都顺杆往上爬的搭上了小仙君吗,也就繁继这么个木头疙瘩。   繁继倒是没有太多别的心思,只是诚心感谢道:“那日多谢小公子为我等调解,避免了一场争端,我繁家虽式微,但他日小公子若有吩咐,我繁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雪觅直接转头看向周烨:“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周烨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这几日小心伺候忍气吞声的,摘果剥皮,跑腿逗乐,要不是厨艺实在是不行,他就差下厨连一日三餐都伺候到位了,连小烨子这个名字他都认了,怎么还时不时把他拉出来处刑一场,过不过分!   雪觅朝着周烨轻哼了一声,这才看向繁继:“你给你族兄买东西,怎不见你族兄与你一起。”   繁继忙道:“族兄在家准备拜祭我二叔,也就是他生父之事,而且买东西这事本也是瞒着他,我家中与族兄早些年时发生了一些嫌隙,怕族兄不接受,就悄悄的来了。”   雪觅道:“真心向来只能拿真心相换,若你们能将他视为至亲相待,总有一日那份嫌隙会得到消解的。”   繁继一脸认真:“多谢小公子开解,从前之事都是族中之错,今后无论如何,我都会将堂兄视为至亲敬重爱戴。”   就在这时,又一人走了过来,来者模样温润,脸上带笑道:“周皇子,繁公子。”   何树头也不回地翻了个白眼,背后插刀的小人。   对于何树的态度,庚年也不恼,待走近后,看到脸戴面具的人,似乎怔了一下,但很快回神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周烨直接道:“不该问的别问!”   庚年连忙抱歉的笑了笑:“是我唐突了。”   虽然遮住了面容,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那天手执桃花伞,一身青衣,雨中嬉水的少年,再看周皇子对他的态度,其身份很明显了,上界的仙人。   如果那天他能直接追出去,那这份机缘,是不是就落在庚家了。   雪觅不喜欢这人,笑的假假的,真温柔和假温柔是完全不一样的,真温柔是青鹿那样的,假温柔,就是眼前这人这样的。   对于不喜欢的人,雪觅懒得搭理,一转头直接进了旁边的珠宝店。   周烨还不了解雪觅的脾性,但花朝了解,于是多看了一眼那个庚年,真的是年轻人啊,面上伪装的再平静无争,那眼里的野心都要漫出来了,难怪小龙君不喜欢呢。   虽然不知缘由,但庚年清楚的察觉到,第一次见面,他就被这位小仙君不喜,但既然没有出声驱赶,他肯定是要厚着脸皮留下,毕竟初初印象,总能经过相处扭转的。   何树也拉着繁继上前,可不能被姓庚的给比下去。   但繁继心不在此,安抚住了何树才开口道:“若小公子没有其他吩咐,那繁继先告退了。”   雪觅嗯了一声,算是允了。   繁继将何树也一并拉走了,何树见繁继一点都不会把握机会讨好,但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个脾气,只好叹气道:“也行吧,总比强行厚着脸皮留下讨人嫌的好。”   这话说的可谓是半点顾忌都没有,就差指名道姓了,连金丹期的周烨都听到了,更不用说雪觅了。   于是雪觅也转过头来,然后看向那个庚年:“你有事?”   庚年忙道:“难得巧遇表兄,又幸得遇见仙君,这才一时忘情,不舍离去。”   这话说的,比他对渊渊还黏糊,雪觅听得皱眉。   花朝直接道:“既无事,那你退下吧,我家主子不喜欢太多人跟着。”   周烨也不耐烦的一挥手:“你回去吧,多事。”   真是没点眼力见的,没看到他在伏低做小的很没面子吗,还上赶着来看他热闹?以前觉得这表弟挺会来事,怎么今天就傻愣愣的不带脑子了呢!   庚年脸色一僵,只得告退,但心里是彻底将繁继跟何树都恨上了。   等人走后,雪觅这才道:“这家伙的心眼比你还坏。”   有的人坏的坦荡,有的人坏的阴险,两种坏虽然都是坏,但雪觅更喜欢前者,因为前者比较蠢,好对付。   周烨并没有觉得有被夸奖到,但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丝丝小骄傲?   他觉得他可能已经没救了,被人骂坏,他还骄傲上了?   雪觅在店里转了一圈,实在是没什么看得上眼的,那些珠宝,珠光不够宝气不足,更不用看灵性了,但就转了这么一圈的功夫,就见几波人买了几盒树叶走了。   雪觅好奇的看过去:“那是什么?”怎么都在买。   周烨道:“那是龙涎树的叶子。”   雪觅:“龙涎?”那不就是龙的口水吗!   周烨:“只是这么个名而已,人界哪来的龙,此树树干粗壮,树身有近似龙鳞的纹路,而叶片若是对半切开,则有黏液,将此黏液提炼出来,若以高温焚烧,可散出香味,这香味对妖兽很有作用,可让妖兽痴迷失智,百年大比的首战便是猎捕妖兽,因此每到这时候,这种龙涎叶就会尤为走俏,供不应求。”   雪觅顿时来了兴趣:“那百年大比在哪里比?最终多少人可以拿到破障石?”   周烨:“在如兰大陆,因为只有如兰大陆与妖界有连通之道,且如兰大陆也是人界最大的大陆,破障石只有千枚,能去妖界的人族精英,自然只会有千人。”   雪觅看着周烨:“你这玺元大陆也是一等大陆,难道就没有破障石?”   周烨道:“自然是有,只不过这就不在大比的名额中了,我玺元大陆可直接定下十人,到时随着入妖界的众人一同前往。”   一等大陆基本都有这种内定名额,其他的大陆若有些与妖界亦或是天界有关联的宗门,那些宗门也会有内定名额,大陆众多,零零散散的,最终每百年入一次妖界,至少万余人。   雪觅立刻决定,他要看完这大比再回去,以前每到人族破界而来时,朝圣城都会特别热闹,那也是各宗门亦或是各势力挑选人才的时候。   现在他就在人界,他定要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先把好苗子挑走,可不能便宜了天族的人,这些虽然是人族,可若是入了妖界被各自势力培养起来,那就是各势力的人,要是有个成仙成神的,哪族培养出来的,自然就更亲近哪族。   等回了皇宫,因为雪觅的好奇,周烨经得周帝的同意,于是带着这位好像对什么都好奇的小仙君去看了破障石。   十块莹白玉色散发着灵光的石头被郑重的放在一处结界当中,门里门外的,也算是重兵把守了。   只不过看着这传说中的破障石,雪觅忍不住跟花朝传音道:“这些石头的气息,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花朝:“我也觉得。”   两人对视一眼,这根本就是妖神殿那条灵溪中的沉在溪地的普通石头嘛!   哇,皇伯伯好抠,竟然拿养鱼的石头当破障石! 第115章   突然发现了皇伯伯的一个小秘密,再看这些被人族当宝贝一样的石头,雪觅都有些不好意思看第二眼了,毕竟他经常赤脚在溪水中踩着玩的。   于是转过头,看向周烨问道:“这里面有你的份吗?”   周烨直接摇头:“我才不去。”   这一下连花朝都有些意外的看了过来,他还以为,只要是人族的修士,都是挤破头的想要入妖界呢。   雪觅也有些意外:“为什么?”   周烨双手一环胸,下巴微微一抬:“我在人间逍遥快活不好吗,普通凡人也就几十年人生,能活到百岁的都少之又少,我幸运入道,慢慢增长修为,几百岁总能活到吧,我这玺元大陆也不算差了,好歹是一等大陆,多少人渴望的地方,我在这儿不说作威作福吧,但想要什么能有什么,有气也能随便撒,等我去了妖界,我有什么,只有一腔找死的脾气,我去干吗,送死么。”   这番话当真是让雪觅没想到,顿时用一种稀奇的眼神去看周烨:“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日常受气的周烨就把这话当夸奖了。   雪觅:“你能把这事想的这么通透,那你为什么明知道抢人东西不对,你还要去抢。”   周烨脸色再次黑了下来,说破障石就说破障石,怎么又能扯到他身上来!   但见雪觅眨巴着眼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一个回答,顿时脸色一红,一个是被美色冲击的,一个是那点残余的羞耻心羞的,最后恼羞成怒的喊道:“我说了跟他换但他不给我一生气就放了狠话,那放了狠话却不做事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这才上门去抢,我不对我的错我不该抢人家的东西好了吧!”   周烨一吼完就气势汹汹的…跑掉了。   雪觅在后面笑,花朝也觉得好笑:“这个周皇子,倒也没坏到骨子里。”   雪觅道:“有个皇帝爹,有个受宠的公主娘,还在人界这样的地方顺利入了道有了修为,想要不被纵坏都难,好在还有救。”   花朝闻言看向雪觅,雪觅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顿时得意道:“我那是渊渊教得好。”   说到渊渊,雪觅觉得有点想了,但渊渊在闭关给他炼制万生莲,昨日才与落灵通过神影镜询问过,这闭关中他也不好打扰,本来还想多玩两个大陆的,这一想,雪觅又改了决定。   “我们看完人族的大比之后就回去吧,等以后再有机会再来玩。”   花朝点头:“那就看完大比回去好了,感觉人族也没什么好玩的。”   雪觅哈哈笑道:“折腾小烨子挺好玩的。”   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刻意的折腾过人呢,小烨子是他折腾的第一人,可惜这家伙贪图享乐没拼命修炼的那个决心,等他下次有机会来人界,小烨子怕是都成一捧黄土了。   从玺元大陆去到如兰大陆,以这边的飞行器,需要小半月,雪觅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所以并未与周氏皇族一同动身,但小烨子那肯定是要留下的,不让他以后想要抢人东西时就想到他,想到他就怕,那前几日岂不是白折腾了。   繁家那边繁缕已经祭拜完自己父母的衣冠冢,见这里也没有天族君家的人在为难他们,就打算离开了。   繁缕的祖父繁一洲知道不可能将孙子留下,比起待在人界,留在天界虽然不如人界安逸,但至少能拼一个前途,于是将准备好的储物器交到了孙子的手里:“给你备了一些可能用得上也可能用不上的东西,人界没什么好东西,你能回来,爷爷真的很高兴,家族给不了你助力,但家永远都在这里。”   繁缕却是道:“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这里只是代替父亲回来看看,毕竟当年的事,的确是我母族造成的祸事。”   繁一洲递来的东西繁缕收下了,推搡拒绝没意义,但他也将一些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繁家既然出了几个天赋不错的,那就好好培养,这些留给他们平日修炼吧,我现在已经不在天族了,天族的君家以后也没那个能耐再来找我麻烦,所以你也不必再担心,我过的很好。”   繁缕说完,拿出三枚刻有他气息的灵玉:“以后繁家若是入了妖界,有性命之危,可去妖神殿出示此玉向我求救。”   繁缕留下灵玉就不再多说,心里尽管已经不恨也不怨了,但疏远了这么多年,那些体己话也说不出口,相对无言,不如干脆别离。   小龙君已经回到了飞舟上,所以他直接回了飞舟。   繁一洲下意识追了出去,繁继也正好过来,见堂兄直接飞走了,忙加快了几步:“爷爷!堂兄就这样走了吗?”   看着手里的玉和储物器,繁一洲叹了口气:“走了,挺好的,能这样就挺好的。”   至少他还愿意回来,至少他现在过的不错,并未再被君家继续磋磨。   等繁一洲打开繁缕留下的储物器,见里面竟然是满满的灵石和灵珠,甚至连灵晶都有,还有各种丹药符箓法器,顿时眼眶一红,浓浓的愧疚之意涌上心头。   当年为了家族,他将这孩子放弃了,如今他自己成长的这般好,却并未记恨他们,越是这样,繁一洲心里的愧疚越重。   繁继扶着祖父道:“爷爷放心,以后繁家有我呢,哥哥在天族,我就去天族,哥哥在妖界,我就去妖界,小仙君说了,真心是可以换来真心的,我努力变强大,说不定哪天也能成哥哥的依仗。”   已经回到飞舟的繁缕正准备去跟小龙君报备,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那日跟他打起来的周皇子的声音,看向正从房间里出来的花朝:“怎么把他带上来了?”   花朝笑着凑过来:“你繁家的事情忙完啦?”   繁缕点头,嗯了一声。   花朝:“我猜到你不会将繁家都带去妖界,但我还想着,你怎么都会带上一两个天赋不错的,结果你竟然一个都没带。”   繁缕:“他们要是有能力在百年大比中赢得破障石,那自然有能力去妖界,要是没这个能力,去了也是送死。”   花朝连忙朝繁缕招了招手:“你知道破障石是什么吗?”   这话问的繁缕莫名其妙,破障石不就是破障石?   花朝小声道:“原来破障石,是妖神殿里那个灵溪下的石头!”   繁缕看向花朝的神色似乎有些一言难尽:“我以为你知道。”   花朝一头雾水:“我知道什么?”   繁缕:“那溪水中铺设的本就是特意挑选的灵石,破障石必须沾染妖界的气息才能用作破界的媒介,但一般气息不行,必须是妖神殿的,能大批在妖神殿内蕴养气息的东西,只有灵溪下的石头最为合适,不然为什么那灵溪下的石头都是莹白玉色。”   花朝挠了挠脸:“我以为是因为雪觅喜欢。”   小白龙么,最爱不就是白色,原来是这样啊,差点就被小龙君给带歪了。   繁缕回来了,自然要去跟雪觅汇报一声,他进屋时,看到那位周皇子抱着一只凡间的锦鸡揉捏,直接愣在了门口。   雪觅笑眯眼了的看来:“你回来啦!”   繁缕:“这是在?”   雪觅:“我听宫里的厨子说,这鸡要揉按才能入味,肉质也会变嫩,所以就让他试试。”   周烨一抬头,见到是他,顿时惊了:“是你!”   雪觅敲了敲桌子:“嚷什么,专心按你的鸡。”   周烨顿时一个恍然:“你们是一起的!”   雪觅一脸不然呢的表情:“我是闲着没事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么,当然是因为你欺负了我的人,我才出手啊。”   周烨抱着那只鸡直接蹲到了角落里,他不冤,他在这里揉鸡一点都不冤呜……   雪觅:“你回来了那我们就启程了,你带了繁家的人吗?”   繁缕摇头,雪觅道:“那好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角落的周烨:“小烨子啊,以后繁家在你们玺元大陆,你可得帮忙护着些啊。”   周烨只想在线自闭,并不想搭腔。   如兰大陆比玺元大陆还要热闹,百年一次的大比,各个大陆挑选出的精英汇聚在此,除了背后有一些宗门或者世家势力的,还有许多毫无背景的散修,如兰大陆能成为人界第一大陆,除了因为跟妖界相连的通道在这里,再就是每百年的破界机会,会给众多大陆来的修士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雪觅听周烨说的规则,眉头一皱:“所以这比拼的其实是各宗门世家没有争到破障石的人最后一次竞争的机会?”   周烨点头:“可以这么说。”   雪觅轻啧了一声:“那好苗子岂不是早就被挑选走了。”   花朝:“也不一定,毕竟人家内定的那些,少不得有一些关系在里面,未必是真正凭实力得来。”   雪觅:“那你们到时候可把眼睛放亮些,能力人品都要挑仔细了。”   他们到的时候,玺元大陆的人都还在路上,不过这如兰大陆要不怎么说是人界第一大陆,之前他将飞舟停在玺元大陆上空的时候,玺元大陆根本毫无察觉。   现在飞舟停在如兰大陆上空,没过多久就被察觉到了。   雪觅忍不住有些疑惑:“我们之前路过的时候,怎么没被察觉?”   花朝也不明白,繁缕倒是稍稍察觉到了一些:“当时还未开启大阵,如今各大陆宗门精英汇聚在此,所以开启了大阵,我们再过来,飞舟上强大的灵力激发了大阵,这才被察觉。”   如兰大陆的皇帝姓宴,人称宴帝,他察觉到上空有一强大的飞舟后并未贸然举动,而是先派人送上拜帖试探一二。   雪觅又不是来寻仇的,自然没什么见不得人,而且他还要找苗子呢,这来都来了,人界没什么宝贝可以带回去,那就带点人才吧,所以大大方方的见了如兰大陆的人。   宴帝带着几位人界大宗门的宗主一同前往,主要是想要查探清楚对方的身份以及前来的目的,要是来寻仇的,那总要搞清事情的始末以免殃及了无辜,人界的人,可经不起妖族或者天族一根手指头掐的。   去之前想过诸多可能,随行的几大宗主也相互的打探着情况,他们虽是人界的宗门,但却是妖界和天界几大宗门的附属,除了在两界壁障薄弱期能密集联系一番,平日里各宗门也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否则若是人界的宗门被灭了宗,那主宗收到消息都要等百年后,什么都凉了。   可惜众人相互并未探听到什么消息,也没听说另外两界有什么势力入了人界。   天一宗的宗主道:“大家也不必猜了,人家大方收了拜帖,那应当是没什么恶意,且无论来的是哪一界的势力,诸位各自小心应对些就是。”   宴帝道:“稍后还需仰仗诸位了。”   他只是人界的帝王,于普通人而言是无上皇权,但对修士来说,怕是跟蝼蚁也并无差别,恐怕还没这几位宗主有地位。   一行人到了飞舟悬停之处,不等他们上前通报,飞舟便降下悬梯,几名仙婢飞身而至,躬身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声音更是如银铃般悦耳:“诸位里面请,小龙君已恭候多时。”   众人非常默契的倒抽一口气,小龙君?是他们所想的那个小龙君吗?   原本以为是另外两界不知哪一方的势力,没想到竟然是小龙君,那可比哪一方势力都还要惹不得。   几位宗主相视了一眼,神情更加凝重了几分,宴帝心里也止不住打突,小龙君,龙族的,听闻龙族的脾气都不怎么好啊。   众人小心地随着几位仙婢往飞舟内走去,雪觅已经坐在飞舟内大殿里了,一身浅金龙绣华服,头戴玉冠,额上双角毫无疑问地显露着身份,花朝繁缕自然站在两侧,只不过站在花朝更下方处,还有一个努力缩小存在感的人。   天知道这本该平平无奇的一天,知道这位小仙君要见如兰大陆的皇帝时,周烨也没有多大反应,他又不是没见过,只不过当衣服穿着,配饰戴着,一众仙婢伺候的小仙君直接露出额上双角时,他当真是腿软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第一个冒过的念头是,若是那天他脑子一抽冲上去就是干架,没有识时务的认怂,那么现在玺元大陆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坐在上座的雪觅往下扫了一眼,道:“小烨子,抬头挺胸点,耸头耸脑的丢人。”   小烨子欲哭无泪,小烨子想要去面壁思过。   要是谁都没发现他,雪觅自然不会暴露他的身份,静悄悄的挑人更利于观察,但人家发现了,那也没必要掖着藏着,他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人,而且露出身份,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的多好,至少不会遇到一些不长眼。   挑衅再打脸,有时候也着实是有些累。   小龙君的百岁宴那可是热闹的三界皆知,哪怕是人界也是有所听闻,妖皇的金冠,上神的领地,哪一个都是不得了的东西,所以他们这些人界已经拼到人上人的存在,那见了也是要跪拜的。   宴帝毕竟是这片大陆的帝王,这里是他的主场,自然是以他为先,因此众宗主随同宴帝一起跪拜:“吾等见过小龙君。”   雪觅受了他们这一礼才开口:“诸位不必多礼,请上座。”   宴帝等人各自入座,仙婢们井然有序地奉上茶水。   几个宗主眼神不约而同地往杯中扫去,但很快又克制了下来,只是不由自主地多吸了两口香气,以及这飞舟内浓郁的灵气。   雪觅道:“本君因一些私事才会下到此界,没想到如此幸运,正好是百年大比期间,这才前来凑了一番热闹,未曾想打扰到诸位了。”   宴帝连忙道:“小龙君言重了,此大比若能得小龙君的见证,那才是这一届骄子的福运,倒是我等不知是小龙君,扰了小龙君的雅兴,实在是我等之过。”   雪觅闻言一笑:“本君之事诸位知晓就好,倒也不必劳累更多的人,也免得影响了参与大比之人的发挥。”   宴帝连忙应了一声是,双方又客套寒暄了一番,等几位宗主都刷了个脸之后,雪觅朝着旁边扫了一眼,众仙婢立刻会意,各自端着承托上前,半蹲下将托盘中物略微举高,方便众位宗主拿取。   雪觅:“三界之大,能与众位相遇便是缘,区区薄礼,还望诸位莫要推辞。”   众人连忙起身道谢,又是一番客气的你来我往,无论是宴帝还是几位宗主,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但好在雪觅是在妖皇身边长大的,两百年的浸染这点言语机锋还是能拿捏的,几位宗主反倒被他套出了不少消息。   等从飞舟离开,众人依旧有些晃神,这就是小龙君?优雅从容进退有度,谈吐举止更是谦和有礼,不见骄纵也不见霸道,实在是令人有些意外。   但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这位小龙君并没有插手大比的意思,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这样就很好了。   等众人各自回了临时安置之地后,这才打开那药瓶,一枚极品碧云丹散发着绵柔的丹香,真不愧是小龙君,出手如此阔绰,极品丹药,还是碧云丹,这一趟也是不虚此行了。   等人都走后,雪觅顿时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真不愧是人精,跟他们说话真累。”   繁缕:“那几个已经内定进了宗门的子弟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从刚才的谈话中,他们也听出了一些消息,有些个天赋很不错的弟子,已经被各大宗门内定好了,像是人界的一些宗门,都是妖界大仙门的附属宗门,他们培养出可堪造就的精英输送给主宗,然后换取更多的资源,再为主宗挑选培养人才,如此循环双方各有利益。   雪觅本就好奇心比较重,哪怕不跟人抢人,他也想看看那些已经被视为精英的内定弟子,究竟有多精英。   这些人中,有一名叫雷元的,是雷系天灵根,这种灵根攻击性极强,是剑修的好苗子,而且此人对剑术一道也极有天赋,且家世平平,从偏远大陆而来,直接被天一宗的看中,收入宗门,刚入得宗门时此人才筑基,现在百年过去,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期,哪怕放在妖界,这般天赋也是少见的。   因为周烨自请面壁思过,雪觅也就没带他,带着花朝和繁缕悄悄地隐去身形和气息来到天一宗的临时安置地。   雷元的住处很好找,距离宗主和长老主院最近的偏院就是,身边伺候的人还不少,雪觅就在外面盯了这么一会儿,就有好几拨人来送礼。   雷元作为早已内定好的人,是不需要再参与大比的,加上这人天赋强,未来可期,好些世家可能是想趁人还未真正成为强者大佬之前投资一番,于是送了一些灵石丹药,美其名曰添补路费之用。   不过这个雷元全都委婉拒绝了,既没有收人短处,也没有得罪人,反倒是将人追捧了一番,哄得来送礼的人即便没送成东西,也身心舒畅的离开。   再看雷元,模样周正,剑眉星目,虽然并非俊美那一类,倒也算得上是硬朗帅气。   花朝忍不住小声道:“这人厉害了,说话不得罪人,又没眼皮子浅的只看得到眼前这么点东西,不亏是天一宗重点培养的。”   繁缕道:“此人能力不俗,野心也定然不小,怕是不好掌控。”   这种人算是最难驾驭的,心智坚定野心勃勃,野心大的人,心思也不少,投资这样的天骄便是一场豪赌,赌此人的良心究竟是黑还是白。   雪觅却是动了动鼻子:“他身上有点很淡的血腥气。”   花朝道:“这算正常吧,如今正是大比期间,各个大陆的精英人才汇聚于此,即便此人内定,但也说不准有不服亦或是见强心喜上前挑战的,寻常修士,几乎每日不是在与人斗就是与妖兽斗,染血带伤也算稀松平常。”   花朝这番话说完还没多久,就见那雷元朝着门外的侍者吩咐要打坐修炼不再见客后,随手设了一道结界回到房中。   摆下灵阵一副准备入定的姿态。   看到这儿雪觅自然就没兴趣继续看了,看人修炼有什么意思。   谁知道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去看下一个精英时,就见这雷元取出一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颜色鲜红如血的药丸,那药丸上所带的血腥气即便有结界的遮挡,也瞒不住雪觅身为龙的嗅觉。   这人似乎是惯常服用的,看都未多看一眼,就将药丸送入了嘴里,随着药丸入腹,打坐修炼的人周身气血明显强盛浓郁了不少,修为的气息也似乎强劲了几分。   雪觅看向见多识广的繁缕:“有见效这么快,一吃就能增强修为的丹药吗?”   他上次吃到这么厉害的东西,还是一百多年前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地心果呢,但渊渊说那灵果三界难得到几乎是传说一般的存在,可这人的丹药,明显有很大一瓶啊,一点都不稀有的样子。   繁缕微微蹙眉:“这人怕是用的旁门左道之法。”   能补充气血的丹药不少,能增强修为的丹药也有,对于元婴期的人来说,妖界的一些天阶极品丹药就能达到这种效果,可这人吃的明显就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任何一种,且泛着如此诡异的血腥之气,怎么看怎么歪门邪道。   雪觅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运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不知道是他幸运的撞见了,还是雷元不幸的被撞见。 第116章   别人用什么方法修炼自然不关雪觅的事,他又不是三界执法者,容不得半点不法不公之事,他就是纯粹的好奇,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丹药,竟然这么神奇。   所以安排护卫去盯梢也只是打算悄悄的来,那个雷元选择走什么样的路,正道还是旁门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管的再多也管不到人家的人生选择上去。   雪觅本来以为怎么都要一段时间才能得个结果,没想到还没过几天,护卫就带回了结果,还带回了一个人。   雪觅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得这么……模样可怕的人,那是一名女子,一半脸包括那半张脸上的眼睛是黑色的,一点眼白都没有,表面的皮肤更是像干裂的树皮,看一眼就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不适感。   另外半张脸像是被烫过一样的毁容,肉虬结扎,坑洼密布,连眼皮子都粘连在了一起,只留下一条缝隙。   除了脸上可怖之外,这女子的背上也拢起几个很大的鼓包,不知道是长了什么东西,将女子压得整个佝偻直不起身。   将人带来时,唯有周烨没忍住低骂了一声,然后见雪觅等人的视线扫向他,顿时安静的扭头不再看第二眼。   雪觅已经过了幼时只看美丑以貌取人的年纪,虽然也是有被小小的吓了一跳,但他还是表现的很平常,也没露出什么厌恶的反应来,只是微微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安排盯梢的那名护卫:“这女子是怎么回事?”   护卫道:“小龙君想要知道那丹药的来历,我等便守在外面,终于蹲守到雷元外出,于是装作拦路打劫的与之比斗,抢了他的储物器。”   护卫汇报的时候,雪觅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微弱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扫过,他眼神一动,往旁边看去,那周烨几乎是瞬间仰头,一副此地无银的移开了视线。   雪觅收回了视线,看向护卫递上来的东西。   护卫:“这就是从他储物器中翻找出来的丹药,我等已将其查看过,这丹药所使用的药物并没有不寻常之处,里面的几味药只是普通辅药,能帮助主药提升药性功效,但这粒血丹最不同之处便是主药用的血,我等也用其他的兽血,甚至借用了一点仙君的血尝试,但炼制出来的东西都达不到这血丹的效果。”   这话一听,再看被护卫带回来的女子,雪觅瞬间就明白了两者的联系。   护卫道:“那雷元被抢很是气恼,可技不如人,毕竟名声在外,若是被宣扬出去只会更为丢脸,因此他将此事压下,估计也是心中存疑,等了两日见无事发生,他这才去到外间的一家客栈,客栈中有两个筑基修为的护卫守着,我等亲眼见到雷元从此女身上取走了一瓶血,觉得事有蹊跷,等雷元走后,直接将人也给带了回来。”   护卫说完,雪觅又察觉到了周烨的视线,这一次看过去,明显瞧见了他眼中未出口的话:你不止抢东西,还抢人。   雪觅差点没忍住拿出弹弓给他一颗珍珠。   周烨倒是反应极快,眼神控诉完扭头就跑。   雪觅暗自运气,这个周烨已经被他磨炼到能成功反杀回来了!   花朝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与雷元是什么关系?”   女子微微抬了一下头,随即很快又自卑地将脑袋埋的更低,但并未吭声。   护卫道:“我们已经审问过了,这女子是哑巴。”   雪觅:“可会写字?”   护卫摇头:“也不会。”   雪觅顿时蹙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人间惨剧啊。   但一个人怎么会惨成这样,尤其是雪觅注意到刚才护卫提到雷元的时候,这女子下意识拽紧衣裙的手,那手虽然看着粗糙,伤痕斑驳,但五指纤长,指骨匀称,若是精细护养一番,定是一双美人手,再看她脸上,怎么看都像是人为毁容。   雪觅道:“她这脸可能治?”   护卫道:“这也是奇怪之处,她这脸并非普通的烫伤,这黑斑,也不像天生的印记,但具体情况可能需要医仙查看。”   他们虽然是修士,但也并非无所不能,术业有专攻,治病疗伤等方面,自然还是要专业的医仙,他们随行也是有医仙的,虽然有众多护卫守着,但架不住凡事有个万一,所以每次出行,必然有医仙随侍。   只不过这普通凡人女子也不知道小龙君是怎么个安排,从雷元那儿带出来后让仙婢搜过身,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就直接带来见小龙君了,就还未来得及安排医仙查看。   雪觅看向女子:“你能听得懂我的话吗,听得懂就点头。”   女子似乎有些踌躇,拽在手心的衣裙又被她捏紧了几分,微微挣扎后,还是朝雪觅点了点头,只是她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乱看,似乎抬头看人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雪觅:“雷元在用你的血修炼?”   女子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双唇越发白了几分,缓缓点了点头。   雪觅:“你可是自愿?”   这一次女子的动作坚定了许多,拼命摇头,甚至急切到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生怕慢了一步就又会被送回到雷元那儿去。   可惜她是个哑巴,根本说不出口,也许是想到之前的事,也许是过于害怕,甚至忍不住落下泪来,然而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越发显得无助。   雪觅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女子的跟前:“那你可有家人去处?”   女子因他突然的走近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再次摇头。   雪觅叹了口气:“这就是缘分吧,谁让我发现你了呢,你先暂时留在飞舟上,我让医仙给你看看,看能不能把你的脸治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不过你知道你的血为什么这么特殊吗?”   女子神色惊恐的抬头,大概很怕从雷元那个魔坑出来,又掉入另一个更可怕的地方,但她一抬头就见到眼前少年清澈的双眸,眼底甚至还能看清不忍的怜悯。   这么多年,她经历过世间所有能想象到的黑暗,也不是没有见过光,可是光太少了,少到所见既是恶。   但看到雪觅的瞬间,她心里还是涌上一丝渴光的期盼,不过这期盼一瞬即逝,因为没有期望,就不会跌入更深的绝望。   见她不摇头也不点头,那就是可能知道,但不想说。   这人已经这么可怜了,雪觅自然不会再过多勉强,于是让一旁候着的几个侍婢将女子带下去,至少要清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等看过医仙后,再根据她的情况治疗。   将人带走下去后,雪觅的目光再次转向那一瓶丹药,不过繁缕更快他一步将丹药拿到了手中:“这东西搞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路数,还是别碰的好,看医仙那边能不能弄清楚那女子的血是怎么回事再说。”   雪觅:“我就看看,你这碰的不是挺好。”   繁缕看着他不说话,雪觅只好妥协:“不看就不看,那你收好了,要是医仙都弄不清楚,等回去了我要问问渊渊,靠炼制别人的血来增强修为,这种事你们以前听说过吗?”   花朝道:“这种事也算平常啊,例如龙血。”   对各界修士来说,妖兽也好灵兽也好,甚至高阶的妖族,骨血皮肉全都是好东西,龙啊蛟啊凤啊的,若有幸独得一只,将血肉一点点炼化为食,那差不多都能飞升成仙了,要不然小龙君幼时,妖皇陛下和诸多神君仙君所给的宝贝全都是防护的,一旦独身在外无人保护,那可就太危险了。   这话一出,顿时给雪觅打开了别的思路:“你们说这个女子会不会是什么特殊血脉或者身份,不然如果只是普通凡人的血,应当没什么效果。”   繁缕:“等等看医仙的结果吧,不过这女子身上没有丝毫修士的气息,怎么看都是凡女。”   雪觅摸了摸下巴:“我不会捡回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人吧?”   花朝好笑道:“除非她是遗落在外的龙女,否则还有什么人能算得上是不得了。”   龙女绝对不可能,若是龙女,别说雪觅了,就是他们闻到那一瓶血丹就能认出来了,至于其他,他们还真想不到什么不得了的人,只能说也许这女子有什么上古血脉,因此她的血对于低阶的修士比较有作用吧。   繁缕:“那个雷元如何处理?”   雪觅摆了摆手:“那不是我们的事,他的修为要如果是依靠这女子的血提升的,现在我们将人救出来了,是龙是虫这雷元早晚显形,就算是报仇,那也该是那女子亲手去报。”   这雷元显形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而且他入妖界的名额是内定好的,也内定好了要入天一宗,如果那女子要报仇,不至于找不到人,别人的仇怨,何须他代劳。   丑娘一被带走,雷元就收到了消息,如此丑女寻常人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再联想之前他突然被拦路劫道抢了储物器,紧接着丑娘也被带走,对方明显就是奔着丑娘来的。   雷元得知消息的瞬间就慌了神,他自己的天赋如何他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没有丑娘,百岁结婴根本是痴人说梦,尽管他现在的修为是实打实的,可一旦今后没了丑娘的血,他泯然于众是早晚的事。   而且他实在是想不出,此事是如何被人发现的,如此丑女,又是怎样被人注意到的,对方究竟埋伏了他多久,这后续是否还有丑娘所带来的麻烦。   好在他的名额已经内定,否则被这般一团乱麻之事所扰,他哪里还有心思去争夺什么破障石。   在飞舟上待了几日的丑娘被医仙治疗着,可她长期被取血的消耗即便有小龙君的灵丹妙药,那也不是一两日就能补回来的,身体的消耗倒是好解决,养着就是,但她身上的问题却不小。   雪觅略有些惊讶的看着来汇报的医仙:“你是说她身上的问题你也解决不了?”   医仙面色沉沉地点着头,任谁看到那样一个本该花容月貌的女子被刻意毁了一生却束手无策,从医者都会于心不忍:“此女子身上被下了一道强大的禁制,这般毁容的模样,全因禁制所致,而她背上有三处脓包,也是禁制的反噬。”   雪觅:“那她会死吗?”   原本以为那女子都已经这样了,怕是也命不久矣了,却不想医仙甚至都没犹豫一下地干脆道:“不会,更甚至想死都不容易。”   雪觅一愣:“这是为什么?”   医仙:“因她身上的禁制,禁制压制了她,但同时也是她身上最大的防护,若是此女子命悬一线,此禁制便会以燃烧她骨血的力量为代价将她护住,这会导致她越来越虚弱,但偏偏死不了,与其说是保护,在我看来,反倒像是折磨,也不知这女子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出手如此狠毒。”   雪觅:“连你都解不了的禁制,那能下这么强大禁制的,岂不是上神?”   这话医仙可不敢乱说,上神也就那几位,但他的沉默显然就是默认了。   雪觅下意识脱口而出:“这该不会是天帝搞的吧?”   医仙大惊道:“小龙君慎言。”   雪觅哼了哼:“慎什么言,如果是,那他目的是什么,她该不会是天帝私生女吧?也不对,天帝本来就不是只有一个后妃,真有女儿也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这女子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呢,哎呀,我都恨不得马上带她回朝圣城了!”   一旁的医仙听得冷汗连连,这小龙君当真是童言无忌。   雪觅嘀咕完,又接着问道:“那她的血你有研究出什么来吗?”   医仙道:“若不解除她身上的禁制,很难勘破其真身本源,但她的血中的确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即便被人以粗糙的手法炼制成血丹,只发挥出了十之一二,也足以让低阶的修士修为接连增长。”   雪觅道:“那你先配些药,能治什么就治什么吧。”   虽然死不了,但能减轻些痛苦就减轻些,反正飞舟上也不差那点药。   医仙退下后,雪觅忙不迭的取出神影镜去敲妖皇,渊渊闭关中,不能打扰,但皇伯伯应该有时间。   果然神影镜才敲了两下,镜中就显现出妖皇的身影,雪觅连忙道:“皇伯伯!我在人界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妖皇顿时头皮一紧,追问道:“什么人?你在外面又折腾了什么?”   这人界该不会已经被这小崽子给闹得天翻地覆了吧。   雪觅无辜的眨巴着眼睛:“我哪有折腾,我就是救了个人,悄悄救的,谁也不知道!就是那个人身上很奇怪,医仙说她被下了很强大的禁制,是上神下的,皇伯伯,我怀疑是天帝,但我没有证据。”   雪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通说,那边的妖皇努力在记忆里寻找可以与之相连的蛛丝马迹,可是什么都没有,容貌奇丑的女子,特殊的血脉,就连那个名叫雷元的人修,是半点痕迹也无。   妖皇只好道:“那你把人藏好了,可别走漏了消息,你要是在人界玩够了,就赶紧回来,你十七叔一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的头疼。”   雪觅笑嘻嘻抱着神影镜道:“还没呢,我正在看人界的百年大比,我要给皇伯伯挑几个人族的人才,以后培养起来,那就是我们妖族的人才啦!”   这放飞出去的龙崽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召唤回来的,妖皇虎着脸吓唬他都没将人吓唬回来,非要给他挑选什么才人。   关了神影镜之后的妖皇头疼的叹气,他终于明白这些年时渊玩弄心机也要拘着他的先见之明了,一天天让人提心吊胆的。   那些内定的人,除了雷元这个倒霉的第一天就被雪觅发现了秘密,其他的一些人倒也的确都是值得培养的,有几个雪觅观感还不错的,长得好看人也聪明,天赋自然也不差,可惜都内定好了,他也没抢人的爱好,只能遗憾作罢。   倒是那个雷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找不到被他安置在飞舟上的女子,一日比一日憔悴,引得天一宗宗主都关心询问。   雪觅扒在飞舟上看着下方的动静,听着雷元一脸担忧的对天一宗宗主说曾经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丑娘不知被何人掳走,心忧难眠,这才如此憔悴,天一宗宗主感叹他重情,还出动了一些宗门的人帮他寻人。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人在他的飞舟上,这将下面翻遍了怕是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这人可真虚伪,以后哪怕他真的在大宗门有出息了,怕是也不会感恩人界宗门的培养。”   听着雪觅的感叹,花朝道:“培养人才就是这样,本就是一场赌,赢了是忠心,输了就是喂了白眼狼。”   好在他们家小龙君运气一直很好,或者说是妖皇等龙君看人准把控的好,那些心思不纯的就没让小龙君深交过,能与小龙君交往下来的,都是真心相待的。   大比的第一场是猎捕妖兽,在百兽林中,最终以所得妖丹计数,妖丹等级不同分值也不同,选出一万人,第二场再比斗对战十取一,最终择出千人可获得破障石。   雪觅在飞舟上天天往下看,看的津津有味,这不比在妖界听人说书有意思的多,这还是他第一次旁观这等比试场景,之前在天煞林是完全封闭的,他只能等结果,根本看不到过程。   现在看到过程了,那真可谓是看尽了人间百态。   有人结伴而来却相互背刺,为了一颗妖丹嘴脸丑陋的毫不遮掩,有人临时结伴却经住了生死考验,行的光明磊落。   但雪觅看到的更多是势力的压制,那些宗门出来的聚集在一起,哪怕普遍修为不高,但人多也是力量大,很多从偏远大陆而来的修士只能被驱赶甚至被抢夺。   眼见下方又一个偏远地区来的修士,明明也有实力,但因为对方人数众多而不得不交出手中的妖丹保命。   雪觅看向繁缕和花朝:“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战一场还是识时务?”   花朝:“识时务,小命比较重要。”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人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   繁缕却道:“战一场,在修为差距不大的前提下,不打一场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和极限在哪儿,而且有些感悟,只有在死亡边缘时才能有所体会。”   雪觅看向花朝:“那咱两一样,什么都没小命重要。”   谁让从小无论是皇伯伯还是十七叔,甚至就连渊渊都给他灌输打不赢就赶紧跑的思想,十七叔说了,搬救兵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有些人那是没得搬只能自己拼,有救兵不搬那是傻。   雪觅看下方热闹的时候也没忘好好观察,他还让花朝和繁缕也列出一个他们看好的名单,等第一战斗兽结束,雪觅扬了扬手里的名单:“我看好的人都通过了。”   花朝撇着嘴的在自己的名册上画了几笔,有些个虽然是他觉得不错的,但第一关都没过去,这无论是实力还是运气,看来都不咋地。   第二战就到了比斗了,比斗的初战也不是一个一个来,一万人这要比斗到哪里去。   几个宗主直接布下了一处试炼场,试炼场里面有号码牌,号码牌只有三千枚,只有取得了号码牌的才能进入最终场。   那是一片大混战,直到这时雪觅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看这下方好多弃子,都做好了舍弃的准备,一群人取一枚号码牌,然后给自家的主子。”   花朝:“这里面有一部分是花钱雇佣的,那些人本来就没想要去妖界,第一战和第二战这么拼,为的就是给雇主取得号码牌而已。”   三千人名单出炉,花朝和繁缕又在自己列下的名单上划了几笔,然后两人看向雪觅,雪觅也叹着气的将上面的人划去了几个,倒也不是因为实力不行,是这些人落败后的反应让雪觅不喜欢,气急败坏甚至咒骂权势。   最后一战也连续了数日,一开始是手持双数号码牌的与手持单数号码牌的双双对战,赢者留下输的离开,这一战又剔除了半数人。   剩一千五百人后则开启了挑战制,被挑战者若是赢了三场,可直接得一枚破障石。   每一届的百年大比那都是极其热闹,那些比较有名的一等大陆天骄,还有一些偏远地区的黑马,随着最终赛的赌局开场,名字也不断被提及,即便最后没能获得破障石,能闯入最后一战的,到时候也会被众多势力给吸收掉。   尤其是偏远大陆,一旦被一等大陆的势力留下培养,下一个百年即便不是内定的名单,到时候也绝对有入得妖界的实力,那些势力真正等的就是这些人,他们要的本就是一场投资。   获得破障石的千人在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比拼后终于定下,按照以往的惯例,作为如兰大陆的统治者,以及人界几大宗门的宗主,都会先说一番激励的话和入妖界前的忠告,但今次却有些不同了。   宴帝手中拿着一份从飞舟上送下来的名单道:“我念出名字的人,还请移步前来。”   下方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何意。   宴帝道:“东岢大陆的郝启,济德大陆的龙博,禄阳大陆的江玥……”   一直念了二十人宴帝才停下,然后等这些人上前来之后,宴帝道:“这一场大比除了众多人族道友的见证,诸位的表现同样也入了妖族小龙君的眼。”   众人顿时一惊,小龙君?小龙君怎么会在人界!   宴帝道:“小龙君对诸位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忠诚,诸位若愿以忠诚换得光明的未来,尽可上前一步。”   宴帝话音落下,这些日子一直悬停在上空的巨大飞舟显露了出来,一道光束打下,似乎在等着被挑选出的人做决定。   这种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能被选中那就是天大的荣幸,在众人震惊小龙君竟然来了人界的时候,名单上的一人直接站了出来:“我愿意!”   那道光简直犹如登天梯一般,站在光中的人,在众多人的注视下直接腾空飞上了飞舟,真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第117章   被选中的二十人当中,只有三人是获得了破障石的,但破障石和小龙君,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了,眼见那二十人陆续飞上了天空中悬停着的巨大飞舟,下方众人羡慕的不行。   更是有人忍不住感叹:“福祸相依啊。”   那些内定的无需经过大比竞争,安稳旁观别人的生死较量,打从一开始就注定失去了被小龙君看上的可能,所以这事啊,当真是命中注定的机缘。   有些人很是不服,明明那些人都是败将,连破障石都没能争取到,到底被小龙君看上什么了。   有些聪明的一眼就看出了那些被选中之人的潜力,从偏远大陆而来,在修炼资源那般紧缺之下,依旧能与那些一等世家亦或是宗门出身的子弟一同拼到了最后一战,哪怕最终没有争到破障石名额,但他们输的并不是自身能力不足,而是外在条件。   没有法衣,没有法器,就连修炼的功法都是粗糙的,只要给他们机会,定然是一飞冲天。   好些等着捡人投资的势力也暗道可惜,小龙君选中的人,几乎都在他们第一拉拢的名单上,这些人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一旦培养起来,今后还不知道能回馈回来多少好处,可惜了。   有些势力是依附在几大宗门之下的,见到那些宗门宗主一点都不意外的神情,更是暗中传音:“小龙君在此的事,竟是一点风声都没透漏!”   那些宗主气息沉沉,面上波澜不惊,暗中同样恼怒:“是尔等不知会意,先前也不是没知会过你们,今年那些内定子弟亦可不计成绩下场经历一番积攒经验,竟无一人听取!”   这种事怪的了谁!   小龙君已经言明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他在此,此话一出,他们除了稍稍暗示,哪里敢明说,别看那日小龙君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毕竟是龙君,谁知龙君一怒有多可怕,谁敢龙君头上摸龙须。   有些反应极快的,开始各种旁敲侧击询问是否能得以引荐一番,好些人更是得知小龙君在此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派人回去取宝贝上供,若能讨好到小龙君,那可谓是平步青云。   对于小龙君选人的事情,除了多方势力扼腕因消息获知太晚白白错失大好机会之外,反应最大的就是那群早前便已内定好的各地天骄。   他们早已拿到了内定的资格,有些是凭自身实力在各自宗门比拼得来的结果,有些是人脉关系靠背景,但无论是哪一种,早前他们还带了些高人一等俯瞰众蝼蚁的得意,现在只觉得脸上被羞辱的疼。   年少成名,被人追捧,不说有多自满,心态骄傲实属正常,之前也曾说过一些这等无背无景的草根哪怕入了妖界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言论,结果人家原地翻身,还没到妖界就已经成了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这等反差,如何让人不羞恼。   下方众人如何反应内心作何感想雪觅也没那个闲心去关注,看着整整齐齐的二十人,雪觅觉得这一趟人界之行也不算毫无收获。   这二十人是他和繁缕花朝三人名单的总和,他们三人列下的名单中,重叠出来的刚好就是这二十个人,一人可能看走眼,三人都看上的,那看走眼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不过人虽然挑上来了,有些话雪觅还是要说在前头:“稍后本君便会启程回到妖界,你们若有私事尽快去处理了,等入了妖界,你们还需过一道心境试炼,通过了自会安排你们的去处,若是没有通过,那也不会耽误你们在妖界重新选择宗门拜入。”   众人连忙齐声道:“我等听从小龙君吩咐。”   雪觅朝花朝看了一眼,花朝一挥手,二十瓶丹药直接飞到了众人的手上:“这是回灵丹,诸位刚结束一场消耗战,可尽快恢复些灵力。”   众人又是齐声道谢,繁缕道:“你们跟我来,有私事尚需处理的,稍后一同下去,三个时辰后便动身去妖界了,你们尽快莫要耽误了时间,若无私事需要处理的,住处已安排好,大家可各自回房休息了。”   这突然被带上飞舟,除了少数几个孤身一人连个朋友都不需要交代的,至少有一半需要下去处理一些私事。   等人都散了之后,雪觅看向自从知道他身份后,伺候的毫无怨言的周烨:“周帝也在下方,如今大比结束,你自可与你父亲一同回去。”   周烨哦了一声,倒是也没有最开始时刻想要逃离的迫切感,甚至莫名还有几分舍不得,这种念头刚一生起,周烨就暗骂了自己一声,这是被小龙君气傻了吧,被虐还被虐出归属感来了。   雪觅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锦盒:“给你的。”   周烨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雪觅将锦盒打开:“你想要的天衍晶,还有一些灵晶丹药,都是你冰灵根用得上的,虽然一开始你在做坏事,但看在你也没坏到骨子里,这段日子也算听话,该罚的罚,该奖励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以后繁家在人界,还需你多看护,你可不能再做欺负人的事了。”   周烨脸上热热的,不过这次并未觉得羞恼,就是觉得平日里将他气的牙痒痒又让他无可奈何的小龙君,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就一点点。   雪觅拎起锦盒中的一块龙形白玉:“这是我的信物,允你今后若有需要,可向我求救一次,你以后要是死了,也可传给你的子孙后代。”   周烨:“……”他收回刚刚的念头,这小龙君一点都不可爱。   等从飞舟下去,周烨一回头,便再也看不见上空的庞然大物了,可他知道,那里有一巨大的飞舟,飞舟上有一个三界最尊贵的小龙君,这世间唯一喊过他小烨子的人,也是今后,有生之年或许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周烨轻叹了一声,慢慢悠悠朝着玺元大陆的安置地走去,明明才过去月余,这些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经历,也就是时不时被小龙君喊到跟前折腾一下,受些小龙君故意往他身上戳的气,可再回想月余前的自己,心境竟然整个都不一样了。   原来有些成长,也并不需要那么刻骨铭心的刺激,   看到周烨离开,雪觅直往塌椅上一躺:“要回去了,你们要不要下去买点人界的小玩意儿。”   花朝:“那几日在玺元大陆买了不少了。”   雪觅又转头看向繁缕:“你繁家也有人参加百年大比,虽然没比过,你要不要趁他们还在如兰大陆,跟他们去道个别?”   繁缕摇头:“不用了,繁家今后的事小龙君都为我安排好了,也就没必要再见了。”   之所以会那样折腾周烨,临走时又给一甜枣,不就是为了繁家在铺设后盾,既然不打算将繁家带去妖界,那还有什么比将繁家交托给人界皇族看顾更有利的。   见他们都没什么事要处理,雪觅摸出了神影镜,然后敲了敲落灵,落灵很快就给了回应:“小龙君。”   雪觅:“我要回来啦,渊渊出关了吗?”   落灵摇了摇头:“尚未。”   雪觅轻叹了一声:“好吧,那我先去朝圣城处理一些事情,等事情处理完我再回来。”   那个身上设有禁制的女子,还是交给皇伯伯处理好了。   人界的跨界之路并没有那么快开始,但雪觅已经带着他挑选好的人才在回去的路上了,路过那条两界连通的通道,那些人族精英难掩心惊,既然有心去往妖界,那肯定多少都会打听一些相关的事情。   他们知道每百年,这一条通道都会被鲜血染红,真正危险的并非是百年大比,反倒是这一路去往妖界的路,据说有一年最为惨烈,这里出了一只高阶妖兽,最终顺利到达妖界的十不存一。   没想到如今他们竟然安安稳稳的乘坐着飞舟飞跃这条可怕的通道,谁能想到人的机遇有时候来的这么突然呢,站在飞舟上遥望远方时,心中更是涌现出了一股浓烈的迫切和渴望,他们的未来,决不能局限于眼前,唯有走的更高,才不负小龙君的知遇和栽培。   怀抱着这样的热切,所有人恨不能一刻不停的修炼,尤其是在这样灵气浓郁至极的环境中,恨不能将那些灵气鲸吞海吸一般化为自身的力量。   还是雪觅让众人克制,等到了妖界,要重新给他们选择新的功法,人界的功法不能说全都不好,但高等功法实在是太少了,像他们这些只能凭自己的能力去拼破障石的,哪里有那个条件接触到高阶功法,只有选对了功法,今后的修炼才能事半功倍。   看着那些人族精英,雪觅一边吃着仙婢切好的灵果,一边感叹:“难怪从小落灵就告诉我,四族中,最可怕的是人族,明明是最难成神的一族,最终成就神位的却最多,看看他们这样刻苦修炼,他们不成神都没天理了。”   雪觅说完突然停顿了一下,耸了耸鼻子努力嗅了嗅:“我怎么好像闻到渊渊的气息了?”   前几日落灵不是还说渊渊还未出关吗,他这才刚到妖界呢,就算渊渊出关了,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来逮他吧。   然而随着飞舟越往妖界飞,雪觅闻到的气息就越强,顿时忍不住展开神识一扫,惊喜地喊了一声:“是渊渊!”   话音还未落下,直接化身成一条小白龙就飞了出去。   时渊站在云层中,目光轻浅地朝向着飞舟驶来的方向看去,云层在他身边缱绻翻动,一身冷色如九天神祇,然而当看到云层中的那一抹白,周身冷色尽褪,眸底也染上一丝笑意。   雪觅欢快的在云层中飞着,直到看到了时渊的身影,这才化为人形整个扑了上去:“渊渊!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时渊见他整个人都挂在了自己的身上,无奈的伸手将其托住:“你不是在人界挑了不少人才,也不怕他们在飞舟上看到你这般粘人模样,有失小龙君的威严。”   雪觅笑嘻嘻往时渊身上勾着爬:“小龙君不要威严,小龙君只要渊渊!”   时渊轻笑了一声:“就你嘴甜。”   雪觅搂着时渊的脖子小声道:“我从人界带回来的人才,渊渊先挑,渊渊挑完了我再给皇伯伯送去。”   时渊朝他脑门轻轻一弹:“都给你皇伯伯送去就是。”   既然是雪觅亲自挑的人,那肯定不能随便安排打发了,但他向来懒得为旁的事操心,不如一并交给妖皇,也免得耽误了那些人的天赋。   就知道时渊懒得要,时渊了解他,他在某些程度也是挺了解时渊的,若是陆染叔叔在,时渊说不定还会收两个然后交给陆染叔叔,但现在陆染叔叔不在,落灵也没成长到飞升成上仙,所以时渊干脆懒得要了。   见到他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时渊直接将他从身上给撕了下来:“好好站着,一点体统都没有。”   雪觅拽着时渊的衣袖,朝他身后看去:“落灵!”   落灵一直就在神君的身后,只不过小龙君向来第一眼只看得到神君,见小龙君终于看到自己了,落灵笑了笑:“这一趟可玩好了?”   雪觅道:“玩好了,我还带回来一个人!”   说着扭头去看时渊:“那个女子身上有一道强大的禁制,医仙说那是上神所设下的禁制,我跟皇伯伯说了,本来打算将去朝圣城,将人交给皇伯伯的,渊渊你来了,你快帮我去看看那究竟是谁设下的禁制。”   说完又悄声道:“我怀疑是天帝。”   时渊直接捏住了他的小嘴:“没有证据的事,就不可妄言。”   雪觅哼了哼,将时渊往飞舟上拉,他以为时渊就是来接他的,没想到时渊道:“那女子的事暂且不急,你随我去一趟天宫。”   雪觅不解回头:“去天宫干什么?天宫不好玩。”   时渊:“新神即现,去参加封神大会。”   雪觅忍不住歪了歪头:“又有封神大会。”   想到什么之后,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是不是陆染!陆染叔叔是不是要封神了?!”   渊渊之前就说,陆染叔叔遇到了自己的机缘才会这么久没回来的。   时渊道:“新神破劫之前,究竟是哪位上仙封神谁也不知,到时候神台现,便能一探究竟。”   雪觅坚信一定是陆染叔叔,陆染叔叔有那个涅槃果,还有地心果,又有机缘,要是再不封神,他真的要怀疑陆染叔叔的悟性是怎么飞升成仙的了。   一想到自己亲近的人要封神了,雪觅是一路蹦跶着回到飞舟,一见到花朝和繁缕,更是迫不及待道:“陆染叔叔要封神啦!我们要去三重天参加封神大会了!”   两人顿时一惊,紧接着便是巨大的惊喜:“当真?陆染仙君要封神了?”   雪觅:“渊渊说不知道是谁,但是即将有新神临世,反正我觉得一定是陆染叔叔,肯定是!”   雪觅一开心,干脆给自己挑选的那些人才添了点福利,让他们来拜见了一番时渊,感受一下上神的气息,这对于他们今后修炼益处不少。   众人没想到,刚入妖界竟然就能见到上神,那可是上神,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没机会见到,他们这才什么修为,甚至连一个渡劫期的都没有,竟然就能见到上神了。   心潮澎湃之下,掌心都掐红了才克制着自己随同众人跪拜时没有失态。   时渊无奈的看了眼雪觅,最后一道试心境都还未过,就将他们当自己人培养起来了,但崽子的要求,他从未不允过,简单激励了众人一番,赏了些丹药这才让众人退下。   人一走雪觅就爬到了时渊的旁边:“我挑的怎么样,是不是一个个又俊又美!”   时渊在他鼻梁上轻轻一刮:“所以你是看脸选的?”   雪觅:“哪有,这人品能力还有脸,一样都不能少的。”   很快那个女子也被带了过来,反正去三重天也要一点时间,至少要先将飞舟上的人另行安排带去朝圣城,所以雪觅好奇心甚重的没忍住,想让渊渊看看这人身上的禁制,到底是谁下的。   女子在飞舟上的这些日子,是她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好,没有辱骂责打,没有冷言讽刺,更没有那种比刀扎身上还要痛的厌恶眼神。   她虽然不会说话,但这里的仙女们温柔又漂亮,会耐心的跟她说话,让她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更告诉了她不少她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   原来救她的人是小龙君,是妖族最尊贵的龙崽,是如今连天帝都轻易不敢招惹的人,是随便动动脚,都能让三界震一震的人。   所以他救自己,只会是出于怜悯,因为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小龙君所图的,那点能增强人修为的血,怕是连小龙君平日里吃的灵果都不如。   知道的越多,女子越发的将自己放开了一些,甚至这些日子已经能连比带画的与那些仙女们交流了。   知道小龙君要见她,女子也没那么害怕抗拒了,虽然依旧有点忐忑。   将人带来之前,雪觅已经跟时渊非常详细的描述了女子的模样,怕时渊被女子吓到,毕竟时渊整日所见都是长得好看的,也怕时渊露出厌恶的神色让好不容易放开了自己一些的女子又缩回去。   直到人跪在了大殿中,雪觅才觉得自己想多了,时渊什么没见过啊,哪里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到,就连一旁的落灵都神色淡淡没有任何异样。   女子跪在地上直接磕了个头,然后脑袋压的低低的,根本不敢抬头看,背上鼓起的脓包都比她脑袋要高。   时渊微微蹙眉,雪觅连忙凑了过去:“是有发现什么吗?”   时渊抬手,一道神力打了过去,那股力量缠绕在女子的身上,雪觅知道这是在查探她身体那股禁制的情况。   本来以为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结果没想到女子身上突然出现了一股排斥之力,紧接着时渊释放出去的神力就像是一根被点燃的棉线,红中带了一丝金色的火苗顺着那股神力就烧了过来,眼见着要烧到时渊的手了,雪觅连忙扑了过去。   时渊却比他速度更快的抬手一挡,挡住了雪觅胡乱扑的动作,免得他毛毛躁躁的把这火沾染到身上去了,另外放出神力的手直接打出一道法诀,这才灭了那团火。   雪觅连忙道:“那是什么啊?怎么会有火?”   说着还看向地上的女子,然而女子只是抱紧了自己的双臂,神色明显有些痛苦,面目全非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时渊指尖一弹,一粒雪觅都未看清的丹药就被丢进了女子的口中,过了片刻,女子也重新缓了过来,不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   时渊道:“此女身上的问题,无解。”   雪觅惊讶了一下:“无解?连你都没办法解吗?那个禁制就那么麻烦?”   时渊:“此术法是一种基于血脉力量上的秘术,且时间有些久远,这禁制之力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骨血,想要除去,她会死。”   雪觅贴在时渊的身上,抓着他的衣袖好奇的看着他:“太久远?她多大啊,不会好几万岁了吧?”   时渊道:“三千岁是有的。”   雪觅顿时惊了,还以为是个普通凡女,没想到年纪比他还大啊。   地上的女子自然也听懂了上座之人的话,眼中的光顿时熄灭了下来,本来以为遇到神仙,自己就有救了,原来神仙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吗。   雪觅:“那不能查出这禁制是谁下的吗?”   时渊倒是没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你身上的问题虽是无解,想要解决却也简单,天河上有一处神潭,名为净潭,此神潭可洗清你身上这些东西,但你身上若带有罪孽,一入神潭如入沸腾油锅,很少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女子猛地抬头,神色明显有些激动,但她无法说话,只是微张着嘴,可是急切的眼神已经足以表达她的态度。   她不怕的,哪怕她罪孽深重她也不怕,这样活着的每一天,她都犹如活在地狱,几千年的折磨都生不如死的熬过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死,她也想要在死前看一看自己干净的模样。 第118章   此事也并非是急在一时就能解决的事,而且此女身上的疑点也不少,怕是要与妖皇商议一番才行。   时渊朝落灵道:“你先带她下去,好好与她说清净潭之事。”   落灵应了一声,上前将女子扶了起来,见她激动的不愿离去恨不能立刻就去净潭的样子,落灵道:“神君既然说了此事,你要愿意,稍后去到三重天自会带你去,但净潭远非你所想那么简单,我会细细给你说清楚,待你知晓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落灵轻声细语的,却又透着一股强大的稳重和包容,很快就将女子安抚了下来,知道是自己急躁了,便朝着上座的两人躬身一礼,佝偻着身子随着落灵一起离开了大殿。   她们一离开,雪觅就往时渊身上扒拉,看着他的手确实一点烧痕都没有,这才放心:“刚刚那是什么啊,是灵火吗?”   时渊道:“并非灵火,而是有些妖族,生来就带着血脉传承的自然之力。”   雪觅更惊了:“她是妖族?她是哪一族啊?”   时渊:“不知道。”   雪觅不信,他觉得时渊一定知道,就是不想告诉他,于是拽着他耍赖撒娇:“你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好奇,那她要是去了那个什么净潭的,是不是就会恢复本来的样子?”   这个时渊倒是给了肯定的回答:“如果她能坚持从净潭中活着出来的话。”   听到这话,雪觅顿时觉得那个净潭似乎很可怕的样子:“净潭就是清算罪孽吧,那如果没有做过什么恶的,应该就没事吧?”   时渊看着雪觅:“你觉得你进入净潭会不会受到惩罚?”   雪觅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还很肯定道:“不会,我又没做过坏事。”   时渊轻笑:“就你之前没有证据便妄言天帝,就足够你在净潭中炸一轮了,坏事并非只有杀人害人才是坏事,在我们的世界中,吃肉吃灵果不是坏事,采摘灵药炼丹不是坏事,奴仆灵兽自由买卖不是坏事,强者为尊也不是坏事,但那只是我们的世界规矩,在兽的世界中,猎杀天敌不是坏事,伤人吃人也不是坏事,那都是一种生存本能。”   “但是于净潭而言,那便是众生平等,众生不只是四族,万物皆是众生,甚至妖也好,人也好,作为高阶生灵,生来就注定有着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爱、恶、欲,哪怕只是曾有过一闪而过的恶念,那就是罪孽。”   雪觅不知道原来净潭这么可怕,那哪怕是圣人进去都得炸一轮了吧:“所以那个丑娘如果要去净潭,这一轮痛苦是必定要受的?”   时渊点头:“净潭亦能称之为轮回池,对我们来说,若她能活着出来,时间也只是过去了片刻,但实际上她在里面可能遭受了十年百年甚至更久的煎熬,所以净潭即便能洗清自身的一切,哪怕是世上最无解的剧毒,却也没人敢去。”   雪觅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这净潭虽然可怕,但被时渊这么一说,他更好奇的想要去看看了:“渊渊,那如果我就伸一根小手指进去试试,也会炸我吗?”   时渊:“这么好奇,那到时候我将你丢下去让你也感受感受,你还年幼,能被净潭清算的罪孽应当不多,也就是多吃了一些灵兽灵果,在里面炸个十来年差不多也就能出来了。”   雪觅拽着时渊的衣服在他身上翻滚,这人真的是越来越坏了,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清清冷冷不苟言笑的上神!   这一次封神大会来的突然,连天命司的天命星君都没预算到,上一次乌诀上神还特意去卜过一卦,当时解出一道空卦的事都传遍三界了,大家都以为至少千年内,是不会有上仙封神的。   而且神位哪里是那么好成的,天命星河中星位也不多,在青鹿之前,至少有将近两万多年没有新神破劫了,距离青鹿成神,那也只是过去了几百年,谁能想到这么快又有神劫。   好多上神因为没有准备,只是感应到天象,便着急忙慌地动身前往三重天,就连妖皇感应到天象的时候都惊了一下。   明明那个聂擎的记忆中,这几千年都没有新神才是。   古溪同样看着上空异变的天象,道:“听闻时渊身边的陆染已经百年未归了。”   重要的是,当年雪觅所得的涅槃果给了陆染,一颗涅槃果,足够让上仙顿悟成神了,尤其是陆染那样一个活了数万年的老牌上仙。   妖皇道:“若是陆染,那当真是好事。”   陆染虽为人族,但几万年来一直追随在时渊的身边,若能成神,便是妖族一大助力。   此时的天帝也看着众上仙的名册在猜测,成神之人究竟是谁,但无论是察觉到天象的瞬间心内冒出的念头,还是此时那股无法静心的不安,这无疑都在提醒着他,新神的出现于他不利,此人多半是妖族之人。   修道之人的直觉便是一种预警,正是因为这样,天帝才更是烦躁,再次将天命星君传召过来:“新神既现,你可有再卜过一卦?”   他想知道,这神劫最后是能成还是不能成。   天命星君却是奇怪的看了天帝一眼,但还是毕恭毕敬道:“如今天象已被覆盖,是卜不得卦的。”   在即将封神的时候卜卦,这是要他命吧,本来占卜星象便是窥视天机,也就是他作为天命星君才能平衡这等预知的消耗,但有星命抵挡消耗,那也没那么硬的命去窥视神格,这不是找死吗。   天帝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冷静,缓了口气道:“早前乌诀上神助你卜卦,当时是一道空卦?”   天命星君点头道:“是,那一卦甚为奇怪。”   天帝挥手:“新神应劫,封神大会在即,无论能否成,大宴都得备下,你且忙去吧。”   天命星君一头雾水的来,一头雾水的走,只不过走着走着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须,无论能否成?这几个字倒是颇有深意啊,这天帝似乎不是那么乐见其成?   对于新神临世一事,上神们是各有心思,所盼最多当然是希望本族之人能成神,已被天帝拉拢的几位上神也是心绪复杂,多一位上神,整个平衡的格局都要被打破,其后的任何举动,越发要三思而行了。   有些游离在各种权势之外的,例如那位明明没有足够的实力,却偏偏凭借运气成了神的明家老祖,一边往三重天去一边唉声叹气的感慨:“近几年突然忙的让人不适应了。”   以前好几万年都不曾动弹一下,现在呢,封神大会,小龙君的破壳宴,破壳宴完了还没休息两年又是百岁宴,这百岁宴完了刚回到各自神域又来一个封神大会,对于只想宅在自己神域哪里都不去的上神来说,几万年一次的社交是刚好,现在过于密集的让神头疼啊。   更重要的是,又要破费新神礼了,恭贺新神总不能出手过于寒酸了,可他家底微薄啊,再这么消耗下去,他怕是要悄悄探寻几个秘境填补一下私库了。   自家老祖的唉声叹气,旁边伺候的弟子哪个不是心知肚明,莫名好笑又无奈,这上神当的也不容易啊。   落灵仔细与丑娘说过净潭之事后,丑娘并未犹豫多久,就决定要入这净潭,只不过在入净潭之前,她想要一个名字,一个若她撑不住最后死在了净潭里,墓碑上也好看的名字。   她希望这个名字能是小龙君帮她取,那个将她从黑暗里带出来的人。   起名这事对雪觅来说就很难了,就他连小白这个名字都满意的人,让他取名他觉得小花小草都是好听的,最后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名字了,又想到落灵身边有个丫头叫吉兰,于是干脆道:“那就叫如兰吧,你是我从如兰大陆带回来的,也希望你今后能如空谷幽兰,坚韧而阔达。”   有了一个真正不带任何欺辱性新名的如兰朝着雪觅跪拜叩首,她虽然说不出话,但越是说不出,越发将这份恩情刻在了心上。   因不知最后是否能撑过净潭,落灵也于心不忍的带她在去往三重天的路上尽可能的多感受一番世间的美好,没有穿过的新衣,没有梳过的发髻,那些从前如兰甚至连见都没机会见到的珍贵钗环任由她佩戴。   也不知为何,无论是如兰对落灵,还是落灵对如兰,似乎都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也许是这份亲近感,让只不过与落灵相处数日的如兰,越发打开了心扉,告知了落灵许多她早年经历的一些事。   知道小龙君好奇,询问过如兰,见她并不介意这些事被小龙君知晓后,落灵也就转述了一番。   “她出生在人族一个极其偏远的小村子,那一片大陆是灵气绝迹之地,根本没有修士,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那时的如兰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半边脸有黑斑,尽管丑,却不那么吓人。”   雪觅:“可渊渊说她是妖族啊?”   落灵:“或许是被人刻意放到偏远大陆去的吧。”   雪觅道:“后来呢?”   落灵一边给雪觅梳着头发一边道:“后来她一直长得很缓慢,别人十来岁就能成亲生子了,她十来岁还是幼童,那些与她同龄的都白发苍苍了,她依旧是幼童,因她这份特殊,不知从哪儿传言,吃了她的血肉就能长生不老。”   “她差点死在自幼长大的村子里,逃到了山上,不知年月的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慢慢长大了,等她再下山时,那个村子已经成了一片黄土坡,那时候她只是脸上黑斑,但身段是极好的,又因常年未与人接触,很容易就被哄骗卖了,这一卖,她余下的日子就是颠沛流离的凄苦,又因为她一直不老,除了半脸丑陋,另一半脸白嫩绝美,还曾被人架起来当妖怪被火烧。”   雪觅:“另外半张脸就是被这样毁了?”   落灵摇头:“那寻常火根本烧不了她,被火烧时,一游方道士将她救下,然后就被取血炼丹,甚至还想挖了她的心脏为食,那道士准备杀她的时候,一团浓烈的大火突生,道士被烧的骨血成灰,而她那半张脸也毁了。”   雪觅听得蹙眉:“那她有说跟那个雷元是什么情况吗?”   落灵道:“说了,她脸上被烧毁后就各种躲逃,从来不敢在一个地方待久,怕被人发现她不会老的异样,一直辗转,其中自然也经历了许多磋磨,后来随人漂洋过海的意外跨越了大陆,她这才知道,不老不死并非是怪物,原来除了人族,还有其他妖族魔族,雷元就是如兰那时候认识的。”   “雷元也是从偏远大陆出来的,他灵根虽好,但修炼条件太差,所以修为不高,来到高等大陆也是一路受尽白眼欺凌,险些被人打死,是如兰感激雷元之前帮她挡过一次别人的欺负,还给了她果腹之食,见雷元奄奄一息,她便给他喂了血。”   雪觅顿时一拍桌子:“所以如兰救了雷元,雷元却因此盯上了她的血?”   落灵点头,雪觅怒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落灵道:“这次若非小龙君将她救出来,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   雪觅不明白:“什么结果如何?”   落灵:“雷元因为她的血而修为飞涨,入了天一宗,还成了亲传弟子,这整个过程至少百年有余,后来被内定入得妖界,可名额有限,他不可能也没办法带上如兰,于是那段时日雷元打算将如兰的血全部抽出,并且杀她灭口。”   雷元知道如兰的血大有用处,所以一直适度的取血,一直将如兰养在不被外人所知的密室中,但他并不知道如兰身上有禁制,此禁制限制着如兰,却也保着她不死,一旦雷元做出取如兰性命之事,最后活不了的定然是雷元。   只不过如兰恐怕会变得更加可怕以及虚弱,她脸上的烧痕,背上的脓包,全都是因为曾经有人要取她性命,禁制自保后的反噬所致。   雪觅简直不敢想,如兰这些事情,哪怕随便一个发生在他身上的,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撑着活下来,抱着时渊趴在他身上的时候,雪觅还忍不住小声道:“她好坚强啊,我都不如她。”   时渊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可以钦佩,但无需比较。”   雪觅下巴搁在他的身上,仰着头看他,时渊道:“因为你永远都不需要像她那样坚强。”   雪觅将脸埋在时渊的胸前蹭了蹭,蹭的鼻头红红道:“因为有你吗?”   时渊嗯了一声:“因为有我。”   雪觅这才笑着将脑袋埋到了时渊的颈窝闭眼睡觉,他决定了,如果如兰能活着从净潭里出来,那就看如兰自己要不要去报仇了。   如果如兰没熬过去,那这个雷元的仇,他就替如兰去报了。   他从人界带来的人当然不能带去三重天,加上时渊来了,那他身边也就没必要跟着那么多护卫了,于是让原本跟着他的那些护卫先回朝圣城,顺便将这些人带回去暂时安置起来,至于如兰,那肯定是一道带上三重天的。   但也不知道是哪位上神给如兰下的禁制,雪觅正想着要怎么把如兰遮掩起来偷偷带上去,就见时渊直接一挥衣袖,就将如兰给收了起来。   雪觅顿时懵了,如兰是个人啊,又不是灵兽可以收进兽牌的。   落灵在一旁轻笑:“这便是袖里乾坤。”   雪觅连忙扒拉着时渊的袖子看,可袖子里什么都没有,止不住好奇地问:“那渊渊你也能把我收起来吗?”   时渊:“好奇心这么重,什么都想试试?”   这种事怎么能不让人好奇,他就想知道,这一收,渊渊是把人藏哪儿了,可惜一直到了三重天的天宫门前,时渊都没满足他的好奇心。   众神再次齐聚天宫门前,这前不久才见过,对上神来说,百年当真只是一挥间而已,短短时间内再次见面,众神也是颇有些无奈。   尤其是见到乌诀上神也到了,有人打趣道:“这次封神的莫不是你那徒弟?”   乌诀被打趣也不恼,脾气好的笑着摇头:“我那徒弟千年内怕是没有成神机缘了。”   见时渊牵着雪觅来了,乌诀笑意更甚:“此番也不知有无机会与你道恭喜。”   时渊道:“神台未出,一切都是未知。”   见时渊还是这般无趣,于是微微低身看向雪觅:“小雪觅觉得今次封神的有可能是谁啊?”   雪觅小声在乌诀上神的耳边道:“肯定是陆染叔叔!”   渊渊说世间有言灵,他的气运又一直很好,若有言灵,那他多说几次,说不定就能成真了!   乌诀笑眯眯地朝雪觅点了点头:“我也猜是他。”   上仙虽然不少,但有资质成神的并不多,除了陆染,还有拥有八陵上神陨丹的索穆,但索穆的可能性不如陆染那般高,索穆飞升上仙时日尚短,即便有陨丹,想要将其炼化也绝非这短暂百年能办到的。   像青鹿那般完全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在万径渊那样随时魂飞魄散之地,带着残存着岚川执念的陨丹,最终才成就了青鹿的神位。   但八陵上神的陨丹可就未必能那么顺利助得索穆成神了。   所以新神还是陆染的可能性最大。   在神台还未出之前,一切都还没成定局,哪怕现在有成神的天象,最终是否能跨越那道槛也不一定,渡神劫失败的,也大有人在。   众人并未停留在天宫门前寒暄,神台未出,还不知要等多久,所以各自回了在天宫上的神殿。   现在尘虚宫的掌事宫婢是曾经跟随在落灵身边的蓝锦,神君归来,自当要携领众人跪迎,雪觅可还记得早前这人并不愿意随自己下界。   现在见她跪在宫门前,脸色明显白了几分,又看了看视线并未在她身上多停留半分的落灵,顿时笑嘻嘻伸手去拉落灵,在一众跪拜中大步走入了神殿。   入了神殿也就不担心会被窥探,所以时渊将如兰放了出来,安置在了一处偏殿中,设了一道结界,只有落灵可入内负责其起居饮食,普通的仙婢都无法靠近。   在雪觅回到儿时的寝殿,闻着熟悉的香气沉沉入睡时,刚到天宫的妖皇就直接被请走了。   看着屋内的女子,妖皇朝时渊道:“南明离火?”   时渊点头,那日他查探此女身体内禁制时所激发的那一抹神火,正是南明离火。   南明离火,朱雀的本源之火。   然而妖皇莫名就歪了思路,甚至一脸复杂的看着时渊:“你准备带她去净潭?”   时渊:“唯有净潭可解她身上的禁制。”   妖皇道:“那新神,该不会是她吧?”   神雀一族阵营不明,即便空倪上神好像并未对当初雀羽之事生出嫌隙,但妖皇直觉这雀族恐怕已经投靠了天帝,所以若是诞生一只朱雀,也不知局势又会变成什么样。   妖皇想到的,时渊自然也曾想过,但他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近万年来,没有入世历劫的上仙。”   所以如兰不可能凭借净潭之力封神,只会是解除身上的封印,得回她本该拥有的东西,若她真是朱雀,也不可能一解除真身就直接封神,四方天灵只是神位象征,他得青龙之身时,也并未直接封神。   妖皇虽然也理智的知道此人封神的可能性并不高,但有一点让他没办法理智的看待:“这人是雪觅带回来的。”   时渊:“……”   突然好像也不太那么确定了。   一连数日神台都没有动静,除了镇守在鬼域之境的几位上神之外,众神差不多都到齐了,虽然知道封神时刻不定,但妖皇总忍不住看向那处偏殿,甚至道:“不如先去净潭?”   万一就是这人封神,他们将人压在这儿,那岂不是等也是白等。   妖皇话音刚落,天上的霞云四起,神台震动,时渊一抬手,看到刻有陆染名字的命牌正在慢慢消失,嘴角顿时浮现出一丝笑意,真让雪觅说中了。   一旦封神,除了自身,谁也掌控不了他的生死之事,因此命牌这种东西对神来说,再无用处,如今陆染的命牌并未碎裂,名字却在逐渐消散,看来神位已定。 第119章   封神这等大事,哪怕是旁观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雪觅这么护短的,当然是将花朝繁缕连同落灵都给一并带上了,作为已经看过一次封神大会的人,雪觅拽着时渊的衣袖一边往神台处走一边跟身边的人分享经验。   “等那边的天门打开,就会有一道很亮的光,然后封神的人就会从那道门里出来,紧接着就会出现一处通向神台的台阶,一步步踏上去之后接受神光,然后就成神啦!”   雪觅刚一说完,就在众多上神中看到了青鹿,连忙喊了一声:“青鹿!”   上次青鹿在他睡着的时候走了,他都没当面告别的,这又过去一百多年了,他也是挺想的。   青鹿早就看到雪觅了,依旧是那般温润如玉眉眼如画的模样,闻声看来时先是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等雪觅跑到了跟前,青鹿微微低头看去,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发丝:“又长大了不少。”   雪觅低头看了看,随即又抬头面露疑惑:“没有啊。”   虽然第二次蜕鳞不像第一次一夜长大,这几百年他会慢慢长到青年模样再蜕鳞正式成年,可这才百年,他的龙尾都没多长半寸呢。   青鹿笑道:“不是说你个子,是说你处事越来越沉稳了。”   说着取出一枚储物玉递给了雪觅:“给你。”   雪觅好奇的接过:“里面有什么啊?”   青鹿笑道:“有灵果,有一些好玩的东西。”   听青鹿这么说,那应该都不是什么太珍贵的东西,雪觅这才收下,又道:“渊渊都不让我出去玩,我都没得几件好东西,我以后得了好东西再送你。”   青鹿点了点头,然后将他往时渊那边推了推:“过去吧。”   雪觅顿时伤心的看着他:“都还没说两句话呢,你都不想我啊。”   那控诉的小眼神,明知他在故意撒娇,却像一把软刀,刺的他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不想吗,怎么可能呢,日夜都在想,只有想着他,才能抑制住心里的恨意不至于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   天知道他有多想将雪觅抢回身边,这明明是岚川的孩子,可是他不能,他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将岚川的东西都交给他,连一声少主都不能喊。   他知道只有留在龙族对雪觅来说才是最好的,所以理智的克制着,这会儿连话都不好多说两句,也只是不想天帝的目光再次转移到雪觅的身上。   但青鹿从来不是一个觉得对方年幼就什么都瞒着的人,所以随手设了道结界后才在他耳边道:“我在对付天帝,所以你不能对我表现的太亲近,否则天帝说不定以为我们是一伙的了。”   雪觅惊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付天帝啊,天帝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了吗?”   青鹿看着他笑了笑:“你不是一直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当年在禁幽园,我发现天帝的三子,就是被你抽了仙骨的三皇子在吸取岚川的神力修炼,这等事发生在天界,天帝又岂会不知,他只是默认了三皇子的行为,所以我要给岚川报仇。”   雪觅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啊,见没人注意着他们这边,连忙在青鹿的耳边小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就跟我说了呀,这里都是人呢。”   说这么大的事,难道不该等回了尘虚宫设下重重结界再说嘛!   青鹿笑道:“正因为这里不是说秘密的地方,所以谁也不会注意到。”   见确实没人注意,雪觅松了口气:“我皇伯伯知道吗,渊渊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他们,让他们帮你吗?”   青鹿摇头:“这是我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雪觅觉得对付天帝这么大的事,还是不要将整个妖族都牵扯进来了,于是道:“那不让他们帮忙,我帮你,可我要怎么才能帮你啊。”   青鹿轻轻捏了捏雪觅的小脸:“你已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帮了我啊,三皇子的仙骨,可是你帮我抽的。”   雪觅不放心道:“我觉得这件事好大,等封神结束了,你来尘虚宫,渊渊那么厉害,他肯定能有办法的,我们先商量一下。”   青鹿:“好了,快过去吧,你要想帮我,那就更不能让天帝发现我们亲近了,我在明,你在暗好不好?”   雪觅连连点头,觉得青鹿说的有道理,青鹿在明着对付,他想办法在暗里对付,这个天帝太坏了,竟然不止一次的纵子行凶,岚川都已经在接受天道的惩罚,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了,天帝竟然还纵容儿子吸取岚川的神力修炼,这人果然不配为天帝。   他还想一统三界,这样的人要是一统三界了,那岂不是会百般奴役妖族,到时候天族就成人上人,妖族说不定就沦为下等走兽了!   为了青鹿,为了皇伯伯的妖皇之位,为了整个妖族,他一定要好好的想想,有什么办法对付天帝!   雪觅回到了时渊的身边,十分自然的牵住了时渊的手,但心思已经不在时渊身上了,反而到处乱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时渊点住他的眉心:“毛毛躁躁的,刚才青鹿跟你说了什么?”   雪觅连忙摇头,这事还是等回了尘虚宫再说吧。   时渊也没追问,青鹿会跟他说的,想也知道就那些事了。   就在这时,一身盛装的天帝带领着天宫仙官们非常有排场的走来,也许是刚刚听青鹿说的事,他觉得这个天帝那张慈眉善目的脸,越发虚伪可憎了,于是扭头不看了。   天帝的目光不经意地对上了青鹿,青鹿一改面对着雪觅时温柔的模样,眼神冷厉地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来,仅仅一个眼神的变化,周身的气质就截然不同。   如果说前者是触之温润的白玉,那后者便是锋利的黑石,带着一股尖利的锐意,以及再无任何顾忌的疯狂。   什么人最可怕?   再无软肋,心中只有恨意的人。   这些年青鹿的报复着实打的天帝措手不及,先是三子的毒,让他废了一步最好的棋,再是长子被丢进了万道轮回,若能历世归来,无论他有何成就,这容器之身也毁了。   二儿子被魔蛇所伤,虽然未伤及性命,却因此染上了魔蛇的印记,此融魂之器也废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岚川的陨丹本该是他三儿子成神的契机,结果半道杀出一个青鹿,但这也没关系,只要多加利用,青鹿也会成为他手里用的最好的一把刀。   结果这把刀并未在他安排好的时间里发力,这才让一切的事情都失了控。   天帝收回视线,神色依旧平静的往前走去,并未因青鹿的挑衅而有什么变化,小小一个青鹿,总有办法解决的。   时渊将手放在雪觅的脑袋上,强迫他转过了头:“看够了。”   雪觅哦了一声,将脑袋上的手抓下来抱着蹭了蹭。   随着天帝的到来,连接着天河的大门也随之打开,上仙自然是没资格入内一览神台,只有众神可带一二弟子亦或者血脉后嗣一同观礼。   初次见到封神神台的花朝忍不住抓住了繁缕的手,用力到那指甲都恨不得要掐进繁缕的肉里,这可是神台啊,封神的神台!   没想到他们这才什么修为,竟然有幸亲眼见证封神。   繁缕虽然并未表现的如花朝这般外放,但他同样激动的忘了周遭的一切,眼中只有那扇天门,那处神台,而他想要的,不只是见证,他希望未来终有一日,自己也能走在这神台之上。   逆光的人从天门外缓缓走来,众神屏息以待,唯有雪觅还在小声的碎碎念,一定要是陆染,一定要是陆染。   当天门关闭,新神彻底现身众人眼前时,雪觅惊喜一呼:“是陆染叔叔!”   时渊将雪觅抱了起来,虽然他已经不如幼时那么一丁点矮小,但在众神的遮挡下,若不将他抱起,怕是也未必能看得真切。   神台在天河星光的汇集下一阶一阶地浮现在陆染的脚下,但陆染并未动作,而是朝着观星台看去。   与一百年前的陆染相比,渡劫归来的陆染虽然面容未变,但周身的气势尽数收敛,以前还能感受到那股杀伐锋利,现在则像深海,看似平静,却深不可测。   收到陆染的目光,时渊朝他微不可见地摇头,他知道陆染是什么意思,他也想要像青鹿那样,带着雪觅再过一次神台。   但雪觅仙骨已开,照多少次神光都不可能一步封神,又何必再次将雪觅置于众人眼前。   陆染倒是有些遗憾,说不定雪觅再照一次神光,就能直接飞升成仙了呢,对于成神一事,他跟时渊的态度倒是相同,神劫太苦,飞升当个上仙就够了,所以要是能省略掉中间的过程,一步飞仙那多好。   他们家的崽子,就该一生顺遂,无忧无虑。   但谁也不知道再照一次神光是什么结果,所以时渊拒绝,陆染也就作罢了,这才抬脚一步步登上神台,接受他的封神洗礼。   妖皇最先朝时渊笑着道:“恭喜。”   时渊则浅淡回应:“于我可没多大喜,今后身边少了一个称手的人,也是麻烦。”   雪觅连忙道:“没事的渊渊,以后有落灵呀。”   说着转头朝着站在时渊身后的落灵道:“落灵已经可以接手陆染叔叔的事了!”   落灵浅浅一笑并未言语,她修为虽不如陆染,但神君向来喜静,最烦繁杂之事,所以整个启阳大陆所需处理的事情,比起别的上神领域来说已经很清净简单了。   她如今已经炼化了那一丝朱雀神血,再历练几年,当心境达成便可飞升,到时也能像陆染仙君所在时那样,让神君无需为无关紧要的事分去丝毫心神。   这一次的封神可以说是一团和乐,上神带来的子弟努力感悟着神光降下时所触到的道意,众神也面带笑意的贺着恭喜,封神礼成,星台外的大殿已经奏起了仙乐,天宫的仙姬们也开始歌舞助兴,这个流程雪觅倒是没有参与过。   “不是封神完了之后,大家就都各自散去了吗?”   怎么这次还有宴席,上次就没有呢。   时渊带着雪觅坐到了自己的神位旁边,夹了几片适合他口味的灵兽肉在他碗碟中:“上次情况特殊。”   雪觅这才反应过来,上次是陨落了一个上神,又飞升了一个上神,的确不太适合大肆欢庆,等吃了两口东西,又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   时渊将他脑袋给扭了回来:“安分一点。”   雪觅小声朝时渊道:“落灵呢?”   刚刚还在这儿的呀,花朝繁缕都还在他身后呢,怎么不见落灵。   时渊将他空了的杯子里重新倒上灵果汁水:“回尘虚宫处理事情去了。”   雪觅倒是也没多想,哦了一声安安分分的吃起了东西,吃到好吃的,便拿一个小蝶夹上两块递给身后的花朝和繁缕。   这可是封神宴,能拿出招待众神的东西自然不一般,无论是肉食灵果还是酒水,都是雪觅在妖界都未必能经常吃到的。   可惜时渊给他控制的死死的,喜欢吃的多给一片都不行。   陆染作为今日的主角,此刻坐在天帝左下方的第一位上,众神举杯道着恭喜,陆染作为老牌上仙,又总是跟着时渊一同出入,与一些上神的交情都还算不错,如今终于封神,倒是有好几位上神是真心高兴,宴席上的气氛一直很融洽。   一片欢乐中,天帝看向陆染开口道:“不知陆染上神的神域,欲将安置何处?”   陆染是人族,但偏偏是妖族的时渊培养出来的,妖界领地极大,但并不是所有上神都有资格在妖界划下领地,人族的上神基本都是在三重天开辟神域,所以天帝有此一问倒也不算突兀。   不等陆染开口,妖皇道:“早前时渊曾与我知会过,妖界地域辽阔,若陆染上神有心仪之地,倒是不必客气。”   一旁的南月上神笑着开口道:“不若与我为邻作伴?”   他是人族上神,所开神域正在三重天上,不过他这也是玩笑话,知道陆染肯定是想要留在妖界的,追随时渊数万年,哪怕封神了,怕是也不会那么快自立门户。   陆染道:“既然妖皇陛下这般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早早就看好了东冥大陆,不知妖皇陛下可否应允。”   东冥大陆就在启阳大陆的旁边,但却是一片冰封之地,要说好也算不得好,可要说不好,这片大陆地域宽广,且物资颇丰,这点冰雪气候对修士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而且陆染本就是冰系灵根,现在点亮的星盘正是从前的雪神命星,东冥大陆对他来说,的确是最为合适。   妖皇笑着道:“这东冥大陆确实合适,那此大陆就作为本皇恭贺上神的成神之礼了!”   陆染起身朝着妖皇敬了一杯酒:“多谢妖皇陛下。”   陆染说完朝着南月道:“南月上神若有空,可常来东冥,我定扫榻相迎。”   南月与他遥遥举杯,算是应下这份邀约。   几杯敬酒下喉,陆染看向天帝:“稍后我欲命人昭示三界,打算先收一批冰灵根的好苗子,怕是要扰了这三重天数日的宁静了。”   这种场合这种时机,天帝又哪里能说拒绝的话,而且新神获封,陆染又不像之前的青鹿毫无根底,他成仙数万年,要说这底蕴,怕是比明骅上神还要深厚,现在想要大肆收录人才,也是合乎情理。   倒是乌诀上神有些意外:“你百年未归,还以为你会与时渊一同先回云起稍作修整。”   陆染笑着道:“两者并不耽误,神域早晚要开,又何必拖延,这神域早开一日,今后雪觅也能多一个玩乐的地方,岂不是更好。”   听到自己的名字,雪觅下意识抬头,嘴里还鼓囊着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灵果。   陆染笑着朝雪觅看去:“小龙君虽是龙族的龙君,但雪觅却是我一手带大的,如今有了能力做他的护盾,那自然要将这护盾给做实了。”   雪觅听懂了,陆染叔叔这是说要做他的后盾呢,于是含着一嘴的灵果朝着陆染笑眯了眼。   众神默契的举杯饮酒,非常刻意的相互寒暄攀谈,半点都不往天帝那儿多看一眼。   只不过心里开始盘算起来,龙族的四位上神,一个青鹿,现在加一个陆染,这个三界如今也只有三十七位上神,现在其中六个争着当这位小龙君的后盾,这后盾实在是太强大了,今后当真是连天帝都不敢招惹了。   天帝已经脸色微微有些发黑了,但还是要保持微笑,他现在哪里还有那个心思盯着这个小龙崽子,不就是一个小崽子,都被下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的至于吗!   众神寒暄时,落灵已经带着如兰到了净潭。   这净潭也不是谁都能来的,但落灵拿着神君的令牌倒是不必受限,会挑这个时候,也是因为此时天帝正在参加酒宴不在他的神殿中,所以除非有人跳入净潭,天帝是无法提前察觉的,等人进去后,察觉到了也晚了。   尽管不知如兰身上的禁制是否跟天帝有关,但做一个防范总归是没有坏处。   天河的净潭就是一处浅池,池水虽清透,但并不能见底,因池中灵光流溢,看着倒是美轮美奂。   落灵看向如兰,轻声道:“我问过神君,神君虽然没有办法解除你身上的禁制,但至少可以施法为你抑制住,让情况不再恶化,今后你随我去神殿,便可不再受人世之苦。”   如兰虽然很轻缓,却很坚定的摇头,连带着比划的告诉落灵,她宁死,也要洗清这一身被莫名加诸在身的痛苦,她不想丑陋苟活一生。   这几千年来,她被当成怪物的打骂驱赶,被一次又一次的卖掉,以为遇到了好人,却又次次落入更可怕的境地。   她不想再被动的接受这一切,若她生来为妖,那她也要修炼掌控自己的人生,就算是死,她也要干干净净的死。   所以无论这净潭有多可怕,她都不会退缩。   地狱中被磋磨数千年,早已心无畏惧了。   如兰被背上的脓包压的直不起身子,但她还是努力的伸手想要抱一抱落灵。   孤寂数千年,从未有人敢靠近她,如果这是一场有去无回,那她也想在最后,带着温暖死去。   落灵抱住她,在她耳边道:“神君说了,除非你自己放弃生的希望,否则这净潭再痛苦都不会要你性命,如兰,这个过程有多难熬有多可怕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如果你撑不住的时候,想一想外面还有人在等你,如果你实在撑不住想要放弃也没关系,放弃并不是退缩懦弱。”   如兰朝着落灵点了点头,转身甚至不带一丝犹豫的跳了下去。   净潭的水瞬间将她包围,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抽拉着骨肉的剧痛,神魂好似在滚烫油锅中反复煎炸,被巨大的痛苦淹没,但她却无法喊叫出声。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失,她能看到周身有一缕缕黑气在被抽离,这让她在巨大的痛苦中找到了支撑的力量,她所渴望的正在一点点改变,只要她能活着,今后的人生将属于她自己。   能从净潭中活着出来的人并不多,对于净潭,哪怕是时渊,也只是从一些古籍上略微了解,所以连时渊都不知道在净潭中会回溯过往。   就在如兰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眼前竟然开始浮现从前的点滴,从遇到小龙君开始,一点一点回溯从前。   看着曾经经历过的人和事,看着自己心里的绝望和对这个世界所生出的恶念,如兰不知道她在这潭里待了多久,好像久到那股钻心的疼痛感都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直到她再次回到了幼时的小山村,眼前的场景还在变化着。   她看到自己在一处华丽的宫殿里,刚从蛋壳里出来,一个美丽的女人走了过来,并且朝她伸出了双手。   如兰猛地睁眼,身上的禁制在这一瞬间全部解开,原本绝色的容貌展现,那是一张比九天玄月还要醉人的脸,美的并非五官,而是一种难以描绘的气质,哪怕只是一记眼波流转,都透着倾国倾城的绝艳。   天宫中,在众神都未察觉时,唯有两人神色微变,一个是天帝,有人入净潭,他自会有所感应。   再一个则是神雀一族的空倪上神,她所设下的鸠引术,破了。 第120章   饮下杯中最后一口果汁,雪觅摸了摸肚子,有点饱了。   封神宴上的灵食灵气过于强大,毕竟是用来招待上神的,他至少还能将一堆东西吃个七七八八的分量,花朝和繁缕就没用了,肉最多也就吃到三四片就吃不得了,灵果也只能吃个一小半,就被灵气胀的不行了。   吃的太饱就容易犯困,雪觅本来端端正正的坐姿,慢慢到整个人都靠在了时渊的腿上,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小声问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我都困了。”   看着他眼里沁着湿润的睡意,时渊无情打破他吃饱就睡的美好展望:“今日怕是一时结束不了。”   雪觅扭头朝着众神看了看,明明就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啊,那些仙姬都退下没再跳舞了。   就在雪觅准备问为什么的时候,大殿外的天空突然变得一片红火,像是云层被烈火点燃了一样。   众神神色一变,直接瞬移到了外面,雪觅左右看了看,一脸茫然,时渊将他从座位上牵了起来,低声道:“是如兰。”   雪觅惊了,什么瞌睡都醒了,反应过来时渊的意思,一双眼睛顿时滋滋冒着火地朝着时渊看去:“你竟然偷偷的来!说好带我去看的呢!”   时渊:“天帝在宴席上才是入净潭的最佳时机。”   雪觅狐疑的看着时渊:“真的?”   时渊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这种事有必要骗你?难不成还能是因为真怕你自己跳下去试试才不带你去?”   雪觅捂着脑门想了想,觉得好像有点道理,那净潭那么危险,他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因为好奇就想要试试,渊渊肯定也不会觉得他能傻到那程度,所以他这是错怪渊渊了?   眼里的小火苗噗呲地灭掉了,转头看到大殿已经空无一人全都出去查看天上异象了,生怕慢人一步,拉着时渊就往外跑:“快点,我们也去看看!”   大殿之外,天空一片红火,众神中资历最深的乌诀眉头微蹙:“这是朱雀的气息?”   “朱雀?”   “四方天神朱雀?”   “难道今日是双神临世?”   有人直接转头朝着空倪上神看去:“可是你雀族有临劫之人?”   空倪自己都知道此时她的脸色怕是并不好看,那位与她说话的上神似乎怔了一下,便佯装无事地转头,但她已经无法克制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就差一点,还差一点她就能真正的成就朱雀之身了。   妖皇道:“此异象应当是朱雀现身,但并非神劫,不过世间若能诞生一只朱雀,那便是三界的幸事,天帝你说呢。”   天帝也不知眼前这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听闻此话当然只能附和:“朱雀为四方天神之一,此等守护神现世,的确是三界之幸。”   天上火红的云霞慢慢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鸟身虚影,直到一抹灵光似乎从天河飞来,那虚影瞬间被赋予了生命,巨大的双翼展开后便是泼天的火红,长尾划过天际漫出整片云霞,瑰丽而壮阔。   那是比凤凰真身还要神圣的存在,一个即便是众神,也仅在传说中见过的存在。   火红的朱雀在天上盘旋了一圈,回视看来后,目光直接锁定在了众神当中空倪的身上,一张嘴,仅次于太阳真火的南明离火直直地朝着空倪攻击了过去。   众神见到那团神火连忙诧异地出手抵挡,但很快发现此神火的目标竟然是空倪上神。   这一下别说那些被这惊天异象引来围观的上仙宫婢们了,连上神都一头雾水。   朱雀是神鸟,若无缘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他人,而这人甚至还是她同族。   空倪作为上神,挡下这一招还是容易的,尽管这朱雀已经烧尽了凡体成就了真身,但距离神的力量还差远了,但她虽非神,单凭朱雀二字,地位就截然不同了。   一击未中,如兰也并未再次攻击,而是幻化成人形缓缓落了下来。   一身白袍红羽镶边的锦衣,将本就绝美的人衬的越发仙姿脱俗,只不过此女虽得朱雀之身,却并未开始修炼,身上多多少少的沾染了一些凡气,减弱了那几分惊艳感。   但越是这样,众神越是好奇,明明该是朱雀,为何会沾染凡气,且一露真身,就对空倪动手?   妖皇上前一步,也是挡下了空倪暗中出手的可能,道:“你是何人,你可知你刚才攻击之人是谁,你既是朱雀,应当能感应到,她是你同族。”   如兰并未见过妖皇,之前妖皇见到如兰的时候,并未露面,但看他一身装扮便知,此人地位定是不凡,至少也是仙族掌权之人,但如兰并不畏惧,可以说从净潭出来,世间已无让她畏惧之事。   “我打的就是她!”   天帝这时也出声道:“你有何冤情,尽可诉来,今日众神在此,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如兰看了眼天帝:“公道,你们所谓的公道会为我诛神吗?若不会,那诸位还是免开尊口了!”   说完转头看向空倪:“雀族的上神?若你是这雀族的上神,那我今后与你之雀族绝不会沾染半分关系!我以朱雀之身立誓,我若不死,必有亡你那日!”   众神早已练就的情绪不外露,这话听在耳里只是面色沉了沉,倒也没表现得过于震惊。   一旁的上仙和仙娥们则没忍住的倒抽一口气,但众神在此,他们也不敢妄议,只是相互交错的眼神中写满了震惊和诧异。   妖皇的余光不经意的扫了眼空倪,这个他早就怀疑投靠了天帝的人,只不过上一世并没有眼前这只朱雀。   而且根据聂擎的记忆,在天帝陨落,三皇子登上帝位之前,这空倪倒的确成就了朱雀之身,因为这是三界唯一的上古神鸟,四方天神之一,在妖界甚至隐约传出既有上古真神,本该为皇的言论。   只不过龙族世代为皇,对众妖天生就有着血脉的压制,再加上龙族的积威甚久,这言论才没溅起多大的浪花,以至于在聂擎的记忆里一带而过都没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   见空倪彻底沉下的脸色,妖皇朝如兰道:“你虽为朱雀,但若未封神脱离三界,该属妖族,我为妖族之皇,无论你二人是私仇还是公怨,都该有个秉公之处,即便我等无法为你诛神,但对错之事,三界也能为你定个公道。”   如兰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妖皇,她以为皇帝都是年长之人,尤其是她曾经听小龙君提过皇伯伯,伯伯二字更是加深了如兰心中妖皇年长的印象,没想到妖皇竟然如此年轻,因着小龙君的关系,如兰对龙族有着天生的好感,闻言倒是不再执拗,学着曾经见到落灵的行礼方式,朝着妖皇躬身一礼。   “我本该是雀族族长之女,我父是神雀族族长尤源,我母是神雀族火雀一脉靳熏公主,这些事是我还在蛋中便拥有的记忆,我还记得我母亲为我取名尤茵,意为生机如意,我本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这些都是解除了体内的禁制后,如兰想起的事。   雪觅捂着嘴拽了拽时渊的衣袖,用眼神传递着心里的震惊,尤茵,他记得啊,渊渊还为了他挖了尤茵弟弟的妖丹呢,如果那个尤茵是假的,那他挖的岂不是如兰亲弟弟的妖丹?   如果那个尤茵是假的,那这个尤茵才是索穆指婚的人?   时渊揉了揉他的头发,示意他安静的看就是。   如兰道:“就在我破壳那日,就是这人将我从蛋壳中抱了出来,在我身上下了禁制,还将我丢去了偏远的人界,从此我以无比丑陋的模样在人界颠沛流离,受尽欺凌折磨,整整三千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全是拜此人所赐!我不管她是不是上神,也不管她究竟为何要这样对我,这个仇我自己报,我与此人,不死不休!”   妖皇看向空倪:“空倪上神,不知此事你可有话说。”   空倪依旧是那副端庄冷傲的姿态,闻言神色淡淡道:“一派胡言。”   跟在空倪身边的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弟子,也是雪觅早前见过,去渊渊神殿想要交换雀羽的那个姜旌,姜旌已是上仙,也是空倪座下最有望飞升成神的弟子,因此这封神大会空倪才会将姜旌带在身边。   见到这女子如此对师尊不敬,也不管她是不是朱雀,姜旌怒斥道:“我师尊岂是你能随口污蔑,简直放肆!”   姜旌刚一说完,一记灵掌就朝他打了过来,那灵掌的威力对身为上仙的他来说尽管不算小,但也并非无法抵挡,姜旌想都没想抬手就直接还击了过去。   然而他这一招刚发动,接连两道威力更强的灵力就朝他打了过来,一掌将他还击的一招给化了去,另一掌直接打在了姜旌的身上。   最开始让姜旌反击的那一掌这时才打了过来,将本就受了上神一掌的姜旌打的直接泄了元气,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空倪脸色一变,抬手护住了姜旌,朝着同时出手的时渊和青鹿看去:“二位这是何意!”   时渊神色冷冷回视:“何意,空倪上神莫非将本尊的话当耳旁风了,且不说雪觅身为龙君,便不是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能随便动手的,你当本尊的神域是给的好玩的?”   时渊说着一抬手,将被空倪护在身后的姜旌猛地用神力给提了过来,神力在姜旌面露惊恐的挣扎下直接探入丹田,包裹住了那颗妖丹:“当着本尊的面就敢动手,若是今日留了你性命,他日岂非人人可欺!”   见他当真动了杀念,空倪哪能坐视不理,抬手就准备将姜旌抢下。   时渊却只是轻扫一眼:“此子若今日不除,明日我启阳百万大军,必将踏平你青云大陆!”   同为上神,也是有实力高低之分,众人并不知时渊青龙真身,即便是这样,他们也知道在场的这些上神,恐怕只有乌诀,天帝,妖皇三人的实力可与时渊一拼,其他的上神当真是不如。   所以这话时渊说得出,那绝对做得到,更不用说当年时渊还未封神就已经搅动的三界腥风血雨的过往众神还记忆犹新,旁人可不敢真的招惹上这位杀神,实力不够那就不要多事开口。   乌诀倒是想要从中调和一番,却被妖皇看了一眼,顿时不再开口,今日之事论不出对错,往小了说,空倪这弟子不过是不顾场合的开了口,就是不知如何招惹到了雪觅,让雪觅直接动了手。   若是姜旌挨了那一下,倒也惹不上这杀身之祸,但偏偏他还了手,还是当着众神的面。   往大了说,那就是踩了上神的脸面,对雪觅动手,就算是雪觅无理挑衅,那也不是能当着时渊和妖皇的面能动的,说白了,地位悬殊之差,打你你也要笑着受着。   放以前只是小龙君的雪觅都动不得,更何况现在有着妖族金冠,启阳神域的雪觅。   空倪尽管不想承认,但心内本能的对时渊有着那么一丝畏惧,语气也不由放缓了道:“时渊上神何必动如此大怒,此事是我这徒儿不知礼数不顾场合胡乱开了口,上神惩戒一番让他长个教训就是了,今日是陆染上神的封神礼,又何必让大喜之日染血。”   陆染轻笑了一声:“空倪上神倒是不必为我考虑这么多,只怪我今日才刚成神,没有自己的神域,否则有的可就不止百万大军了。”   见注意力都被拉走了,青鹿便一声不吭的退后了半步,刚才他打出的那一掌只是出于本能,却没想到时渊比他的本能更快了一步,若非时刻注意着,哪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没见妖皇刚才都没来得及动作么。   这么想着,青鹿的目光不由得朝着时渊看了眼,时渊上神的赫赫威名,早年间他也是听过不少的,只可惜时渊从不与龙族往来,那时岚川又跟龙女玄诗揪扯不清,因此也没什么机会与时渊结交。   如今接触,倒是一再打破他的认知。   被时渊神力束缚着的姜旌因体内被神力挤压,面色越来越苍白狰狞,就连下跪磕头认错都办不到,但心里还是寄托着师尊能保他一命。   可他这股希望还未维持多久,就感觉一道神力打入了他的体内,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他甚至在临死前还听到了嘭地一声巨响。   时渊说动手,谁都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但一个上仙,竟然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被直接丢到了半空,当礼花一样炸的血雾喷洒,神魂不存,还是让众人心头一悸。   尤其是那些围观在旁的一众上仙和仙娥们,直接吓得跪了满地。   血雾还在远处的半空缓缓洒落,时渊眸色冰冷的看着脸色越发白了几分的空倪:“好让空倪上神知道,有句话叫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空倪只觉得有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她的脸上,她成神多年,何曾受到过这等羞辱,但她实力不如人,便是羞辱只能含血咽下。   觉得再不阻止,真的要双神开战的妖皇轻咳了一声:“时渊啊,你这脾气也该收敛点了。”   时渊可不会随便给人面子,妖皇也不给:“收敛不了。”   被落了面子,妖皇也无奈,说不得也不能打,只好道:“还是先将朱雀的事给处理了吧。”   至于那个姜旌,那是今后铁定会倒入天帝阵营的人,聂擎记忆中,此人入了天机营执掌天兵令,今日不除,早晚也会取他性命。   最开始动手的雪觅没想到他的一个举动,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他只是不满那个姜旌随意出口的呵斥。   如兰是他从人界带上来的,他也将如兰视为半个自己人了,人家本就孤苦无依受尽了磋磨,好不容易从净潭里又遭了一番罪的活下来了。   她在为自己讨个公道,姜旌仗着他是上神的徒弟就随意呵斥,那他也能作为如兰的依仗让如兰有底气开口,所以才会出手,本想小小教训一下,谁知后续不可控了。   见雪觅看来,时渊也静静回视着他,他从不刻意伪装岁月静好,他的平静只是懒得动弹,他本性如何也未隐藏过,动辄挖人妖丹,洒人血雾,这些狠厉手段在雪觅面前就没有遮掩过。   只是雪觅幼时或许不知害怕,只本能的亲近他,但现在长大了,对诸事有着自己的认知和态度,若是对他的脾性不认可,他也不会勉强,今后疏远着就是。   雪觅可没时渊想的那么多,见时渊看着他,连忙跑过去钻到了时渊的怀里,还抓着他的手让他揽着自己,小声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突然出手:“我只是想给如兰撑腰。”   在他贴上来的一瞬间,时渊眼中的冰冷尽数褪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了一声:“我给你撑腰。”   雪觅的声音不大,但众人都关注在他这儿,自然都听到了,只是他们心里有些奇怪,这小龙君跟这只朱雀难道也有关系?   如兰却因为这一句话红了眼睛,从来没有人说,也没有人做过为她撑腰的事,压下心中那份酸涩热涌,如兰看向妖皇:“我所言,句句属实。”   时渊道:“是不是一派胡言,或许大家自行观看。”   众人对他们的关系越发好奇了,天帝脸色并没有比空倪好看到哪里去,这空倪的徒弟当着他们的面对雪觅动手是挑衅,这时渊当着他的面直接诛杀一名上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蔑视皇权,可天帝发作不得,还得忍着:“时渊上神莫非知道内情?”   时渊:“此女是我从人界带上来的,她身上的禁制为鸠引术,连我也解不开,于是我便让人带她去了净潭,净潭被触动,天帝应当有所感应。”   天帝道:“确有此事。”   众神又是一怔,看向如兰的目光再次变了变,竟然是从净潭出来的,在人界磋磨三千年,还能经受得住净潭的净化,哪怕他们已经成就神位,怕是也未必能有这般意志力,该说不愧是朱雀,能成朱雀血脉者,果非常人。   天帝道:“那这事又如何让众人一观。”   时渊朝着不知何时来到此地的落灵看了一眼,落灵上前:“适才便是我一直守在净潭之外,没想到净潭内竟有回溯之法,我在净潭外将如兰这一生的经历都看在了眼里。”   落灵看向如兰:“你可介意让众神查看?”   如兰道:“不介意,我才是受害之人,我又何须介意。”   落灵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灵影球投掷到了半空,三千年的过往种种,被灵影球以极快的速度翻阅而过,最终画面定格在了空倪抱着婴孩,一手点在婴孩眉心打入禁制的画面。   妖皇面色沉沉看向空倪:“空倪上神。”   空倪目光冷冷瞥过:“无凭无据单看这记忆又能说明什么,我已成神多年,她才多大,我真要对她如何,她岂能活到今日?”   雪觅小声道:“你又不是想要她死,你要的只是她身上的朱雀本源。”   刚刚他问过渊渊什么是鸠引术了,原来鸠引术就是一种替换之法,替换气运,替换的时间越久,慢慢被替换的人就不再只是被替换,而是真正得到对方的一切,彻底取而代之。   听到时渊这么说的时候,雪觅还不太明白,空倪都成上神了,她还要替换取代什么。   直到时渊给他详细解释了一番,雪觅这才懂了。   那个雀族的尤茵估计是空倪安置的一个傀儡,只为取代如兰的傀儡,但如兰不能死,这便是鸠引术的厉害之处,如兰体内有禁制,尤茵体内也有,尤茵体内的禁制则是将如兰所有的一切都转化到自身的身上。   所以神雀族没人能看出那个尤茵根本不是神雀血脉,只要如兰还活着,尤茵就能拥有着跟如兰同样的东西,她的气息她的血,甚至时间再长久一些,原本属于如兰的朱雀之力也将彻底转移到尤茵的身上。   到那时候空倪的目的便达到了,她要的就是这个只能在如兰身上成长起来的朱雀之力,所以如兰不能活的安稳,过于安稳无法激发她体内的朱雀之力,但如兰又不能死,她得活着直到完成这份替代的转化。   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空倪想要成就朱雀之身。   就连那个尤茵,一旦将如兰身上的朱雀之力彻底替换过来,到时候同样逃不过必死的下场。 第121章   鸠引术虽然还不到禁术的程度,但也是一种对上神而言上不得台面的旁门左道,这件事无论空倪如何反驳,有从净潭里录下来的灵影球,有活生生的朱雀为证,已不是她否认别人就会信的。   雪觅的话更是扯掉了那层虚伪的遮羞布,将空倪的野心摊开在了众人面前。   空倪上神,如今神雀族唯一的上神,成神之前就已经名动天下,三界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倾慕于她,哪怕她一心修炼发誓不染情爱,那些才俊天骄依旧执守多年,空倪二字,是多少人曾经抱憾了一生的梦。   而她的天赋能力,如今的神位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仙女到神女,空倪在一众上神心中的印象同样是高贵优雅,不说与世无争,但绝对跟阴谋不择手段这些字眼沾染不上半点关系,这才是让众神震惊又意外的地方。   此刻的空倪依旧是那个永远挺直了脊背,端庄却又温婉的模样,纤长的颈脖,永不会下塌的双肩,因最爱徒弟身亡微红却又倔强的双眸,让这位平日似乎永远都高坐云端之巅的神女多了一丝脆弱。   可惜在场的没有一个是怜香惜玉的。   若她干脆的认下此事,倒也不至于这么难堪,敢做不敢认,实在非上神该有的风骨。   而且空倪已经飞升成了上神,除非像岚川那样祸乱了三界苍生,否则谁又能拿她如何,无论是天帝还是妖皇,他们能管的只有三界众生,但上神早已超脱三界。   她如何对付如兰,如兰又能怎样的反击,那只能看如兰背后所能依仗的力量有多大了。   如兰只是孤身一人,哪怕她是如今三界唯一的朱雀,她也奈何不得空倪,可若是整个神雀族站在如兰的身后上请妖皇天帝为她讨要公道,那天帝和妖皇便能名正言顺的出兵捉拿空倪清算罪行,恭请天罚。   所以之前妖皇才会对如兰说,无法为她诛神,但自有三界为她定个公道。   因为雪觅,空倪失去了爱徒,如今又被他说出其他上神碍于脸面不好直言的话,空倪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露出憎恨的表情,转头朝着雪觅看去:“不知我何处得罪了小龙君,小龙君要如此污蔑于我?”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疯话啊,我污蔑你?我今年才两百岁诶,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说我污蔑你,我从蛋里开始计划都来不及好吗,你还不如说这些是我家渊渊看你不顺眼,从三千年前布局就为了今天污蔑你,这个可信度说不定还更高几分。”   时渊在他头顶轻轻一拍:“胡言乱语。”   雪觅把他的手抓了下来,朝着空倪啧啧摇头:“做就做了嘛,敢做不敢认,亏你还上神呢,你都是上神了,如兰都还没开始修炼,你承认了你自己做的事,她又能拿你怎样,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其他不能认的原因?”   这个空倪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奇怪,她想要得到如兰的朱雀本源,尽管手段的确是残忍了些,但这事哪怕摊开了,那别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要报仇,也只能如兰这个苦主强大到自己有能力报仇的那一天。   就像刚才空倪的那个徒弟,时渊杀也就杀了,除非空倪为她徒弟报仇对时渊动手,否则旁人也不会无缘无故为一个与己无关的人去讨伐时渊狠厉的手段,所以这当真没什么不能认的。   她都已经是上神了,恐怕也不会在意一个神雀族,反倒是神雀族为了不失去她这个依仗,说不定并不会认回如兰,还有可能为了保全这位上神的脸面,将那个假尤茵认下,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件事并不值得空倪这样抵死不认。   雪觅的话让空倪再次变了脸色,虽然只是细微的变化,但众神的关注都在她的身上,自然是发现了,都是活了几万岁,什么都见识过的人了,只是当时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毕竟这是别人的恩怨与己无关,静观发展就是了,何必自己去伤神。   但被雪觅这话一点,便能立刻察觉到其中的蹊跷之处。   妖皇最先反应过来,抬手便设下结界大阵,古溪立即飞至半空,以神力固阵,防止空倪逃跑。   一见妖皇的动作,空倪本能反应就是出手试图撕裂结界。   妖皇欺身上去欲将空倪拿下,并且开口喊了一声乌诀。   乌诀闻声而动,时渊将怀中的雪觅往陆染和青鹿那边一推,直接站到了天帝的旁边,看似守在结界出口以防被空倪破去,实际上是防着天帝暗中动作。   天帝的确准备动手,装作随同众人一起捉拿空倪,实际上准备给空倪制造出一丝出逃的机会,但偏偏也不知这时渊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了他一切出手的可能,他只要有半点动作,怕是都会第一时间被察觉。   就是这稍稍的一犹豫,空倪直接落了下风,在妖皇和乌诀上神的联手之下被压制了下来。   乌诀上神第一时间便给空倪带上了束神环,那是岚川事件之后,乌诀耗费了万年炼制出来的灵器,能将上神之力暂时封印。   可惜这束神环只是神器神缚的仿制品,维持不了太久,而真正的神器神缚下落不明多年。   不过这个束神环暂时也够了,空倪可不像岚川那个走无情道的狠人那么凶残杀伤力那么大,加上现在上神都在这里,她再如何也都翻不出天去。   妖皇这一动本来只是试探,正如雪觅所说,如果只是用鸠引术盗取朱雀本源之力,根本不值得空倪如此抵死不认,但别的可能他们一时也想不出,于是妖皇顺势而动想看空倪如何反应。   而空倪的反应彻底暴露了她的心虚,至于心虚什么,审问就是了,问不出来,那就直接昭刑台天罚,他就不信这空倪已经心虚至此,他若提出昭刑台天罚,天帝还能寻出什么由头为她开脱。   将空倪镇压下后,妖皇首先一个让天帝只能闭嘴的大罪名扣下:“若只是一个单纯的鸠引术你何故心虚至此?空倪,你究竟还干了什么,最好从实招来,否则为这三界安稳,苍生安宁,今日怕是不得不动用昭刑台的天罚之力了!”   乌诀也蹙眉而视:“空倪,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你若自招,我等自会酌情处理。”   空倪被压制了神力,但显然并不打算屈服:“同为上神,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三界安稳,你们看这三界如今有不安稳吗,我又不是岚川,要去谋夺鬼域之境的神石,妖皇,你借机想要将我除去,以防我记恨雪觅今后对他动手就直说!”   被陆染护在身后,只冒出了一颗脑袋围观的雪觅:“???”   这怎么就又跟他扯上关系了,整个事件中,他做过的只是将如兰从人界带回妖界而已啊,这关他什么事哦。   妖皇冷笑一声:“你既不肯招,那就休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妖皇说着看向天帝:“空倪虽是上神,但亦是妖族,哪怕不为三界,只为妖界的安定,今日我也定要将她一查究竟,天帝有何想法,尽可直说。”   天帝想放人,这话能直说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他还能怎么样,只好道:“这里也不是询问的地方,大家还是回到大殿,挥退众人再说吧,空倪身为上神,我等总该为她保留一丝颜面才是。”   妖皇一挥衣袖,一语双关:“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当她做下不顾脸面之事时,这上神的颜面她还能剩几分!”   天帝总觉得妖皇这话也有将他骂进去的嫌疑,但他又不能直接对号入座,只好努力无视这份微妙,将众神请回了大殿内。   雪觅朝着如兰招了招手:“等下你坐我旁边。”   如兰点了点头:“多谢小龙君。”然后十分自然的站到了落灵的身边。   空倪被压回了大殿,天帝抢在妖皇之前开口道:“如今座上并无外人,空倪,你隐瞒的事情直说便是,若与三界无关,那也只是你自身的因果罪孽。”   天帝这话暗示的很明显了,让她不要因小失大。   预备着随时动手的可能,雪觅已经被时渊安置到了陆染的身边,听到天帝的话,雪觅拉了拉陆染的衣服,等陆染看来,连忙开口问道:“所以这话的意思是,她说什么我们就要信什么吗?”   陆染语气微妙道:“也可以这么认为。”   天帝顿时一噎,这小鬼能不能不要再开口了!   时渊道:“我看还是请天帝与妖皇一同出手,直接一查她本源,以防偏颇,再劳累乌诀上神从中做个公正,以免这空倪当真还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妖皇处决的重了些,便将由头都推到雪觅身上去了。”   时渊说完,指尖在桌上不经意地一点,一直围观未吭声的南月瞥见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十分自然地开口道:“我觉得此法可行,三位上神一同出手,到时直接判决了就是,至于其中内情,若与三界无关,也不必与我等细说,这样既保全了空倪上神的颜面,也不会错听错信,倒也算公允。”   凤族的芜扶上神也适时开口:“三界无小事,一万年前几位上神的陨落,如此惨痛的代价我等应该谨记,空倪上神形迹可疑,确实该严查。”   三位上神都开口了,很快其他的上神也陆续附议,这查探本源并非是查探记忆,查探本源只是确定空倪是否修炼了什么邪法,亦或是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同时也能查探出她神力是否有异样的消耗亦或是增长。   在没有切实罪证之前,此法既保留了上神的颜面,也不至于是空倪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至于搜魂,那肯定是不行的,空倪身为上神,也没有证据她要祸乱三界,如果只是因为她行为有疑点就进行搜魂,别说空倪不答应,在座的上神估计也没有一个会答应。   谁还没点不能见人的事,没必要将事情做的这般绝。   带着束神环,被神力压制在殿内的空倪似乎知道她如何都抵赖不掉了,神色倒了恢复了几分从前的淡然,扫了眼众神,语气平静道:“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朱雀之事,确实是我所为,我不说,那是因为鸠引术并非我第一次用,被我第一个用了鸠引术的,是我胞妹音倪,我知道她会炼化出朱雀真身,于是我对她下了鸠引术,试图将这朱雀之力占为己有,可惜那时我实力并不比音倪强多少,所下的鸠引术之力并不强,也不敢过于明显,耗费了几千年,才只是掠夺来一丝而已,结果音倪命短,一次外出历练,直接碎了命牌。”   雪觅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往时渊那边看去,甚至抱着陆染叔叔给他淬炼的灵果果汁小口小口的喝着,那个音倪,不就是死在蛟龙秘境的那个么,原来也是个被空倪算计的。   空倪神色倔强的仰着头,挺直了脊背,似乎这样别人才不能碎了她的傲骨:“同为双生,只因她或许能修成朱雀真身就被各种重视,我如何能服,我经营多年,好不容易修到神位,又岂能甘心如此过往被翻出,最终名誉扫地,三界安危,大可不必往我身上攀扯,我想要的不过是受人敬重仰望。”   空倪的名声这数万年来的确经营的不错,哪怕在众神心中,那也的确能称一声神女,永远都是那么高洁优雅,超凡脱俗,即便当年她那么想要那根雀羽,但也只是派遣弟子去云起打扰过那么一回,被拒绝后也并未恼怒,也未再打扰。   所以空倪这话倒是让不少上神信了,名声经营的这么好,提起空倪,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高不可攀的神女,结果竟然都是假象,别说这么在乎名声的空倪了,就是他们,谁又愿意这等谋害同族,甚至血缘胞妹之事被人知晓。   在众神明显有些软化时,时渊冰冷开口:“时候已经不早了,妖皇还等什么,尽早查探了,若是无事也可早些散场。”   空倪怒目而视。   众神神情微妙,这个时渊,怕是当真记恨上空倪了吧,不就是她徒弟对雪觅动了手,这是定要将空倪的脸面往地上踩才罢休啊。   不过这事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时渊的脾性颇有些莫测,今日他们若是为空倪说上一句,也不知会不会被惦记上,还是不要平白招惹事端的好,查就查吧,好歹也算是个堵上众口的交代。   妖皇起身道:“天帝,乌诀上神,我们速战速决吧。”   天帝还有些犹豫,还想着要不要就空倪的话说两句,乌诀就已经起身站到了大殿中央。   乌诀倒是没有别的想法,查探本源他自己也能安心一些,如今的三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他还想多逍遥些年,看着心爱的徒弟飞升神位娶回龙女呢,多费一道事,也算是多一层保障。   然而看着他们走了过来,空倪直接挣扎着试图毁掉束缚着她的束神环:“同为上神,诸位定要如此折辱于我吗!”   乌诀神色一冷,一手蓄积神力将空倪直接压制在了地上:“不过是查探一番你本源之力,为你正名之举,你却冠以折辱二字抵抗,我看你当真是心中有鬼!”   妖皇二话不说,直接将神力打到了空倪的身上,在乌诀的压制下,探入其本源查探起来。   天帝见状,也只好上前一步,一同以神力查探。   片刻之后,妖皇和乌诀明显神色有了变化。   天帝一脸深沉的收回了手,再看空倪,唯有深藏眼底的可惜,又废了一步好棋啊。   见到他们的神色,南月诧异道:“可是有异?”   乌诀脸色森冷地将空倪整个以神力束于半空,一道阵法直接打在了空倪的脚下。   众神一惊,他们一眼认出那是炼神阵,当年乌诀就是凭借此阵,才将已经打开了鬼域之境,险些飞入鬼眼的岚川给镇压住的。   现在乌诀突然祭出此阵,难不成这空倪当真做了祸乱三界之事?!   心里这么想着,众神已经各自蓄积神力,随时准备出手了。   妖皇怒道:“你虽已成神,但这三界众生也并非你可肆意而为!竟然以神域为阵,夺取他人运势,你想如何,夺朱雀本源,夺他人气运,成就朱雀之身,再气运逆天,你是想将整个妖界改皇易主,还是想要争个帝位一统三界?!”   芜扶上神惊道:“以神域为阵,夺他人气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乌诀道:“她的本源中,有祭神大阵的气息。”   雪觅被陆染护在身后,见他好奇的探头,一旁的青鹿道:“上古时期有一祭神阵,是各神信徒以自身为祭,将自己祭献给所信仰神明,后来此阵被一邪神利用,以地域为祭,只要踏入此地域人畜生灵,皆会被邪神享用,此术法是上古禁术。”   雪觅看向那个空倪的眼神越发嫌弃了,这人完全是靠着偷成的神啊,偷妹妹的,偷族人的,现在连自己神域的子民都偷,太可恶了。   雪觅朝青鹿问道:“那这个阵法成了吗?她以神域为阵,是她自己的神域吗,可是她的神域也跟她自身息息相关啊,不是神域越强大,她所能得到的力量也越多,那她把她神域里子民的气运偷走,那她神域不就越来越弱了?”   知晓聂擎记忆的陆染道:“区区一个神域而已,如果她的目标是整个妖界,甚至是整个三界呢,那她岂会在乎小小一个神域。”   要知道在聂擎的那一世,这空倪可是真的修炼成了朱雀,也因为成了三界唯一的神血朱雀,整个妖界都差点要推立她为新皇了。   如果按照聂擎记忆里的走向,青鹿引发的大战之后,诸神陨落,妖界在妖皇和魔君的联手下与天界隔绝开,伤亡惨重的龙族怕是很难再服众,到时候再被这空倪动作一番,那时的龙族只怕真的要让位给这只三界唯一的朱雀才能重新稳定妖界众妖之心。   自知大势已去,空倪冷笑看向妖皇:“凭什么龙族生来为皇,同为上神,我才是真正拥有上古神血之人,凭什么我雀族连那只杂毛凤凰都不如!我才是三界唯一的神鸟,你们本该奉我为尊!”   雪觅看向如兰:“这种话你别听,她疯了,朱雀作为上古四方天神,并不是因为祂是朱雀,是因为祂愿意用神力护卫祂的子民,护卫三界众生,四方天神的强大并不因为血脉,而是因为守护,像空倪这种不但不守护,还祭阵偷窃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神朱雀。”   如兰认真点头,这疯神的话她不会听的。   乌诀无比失望的看着空倪:“连两百岁的孩子都懂的道理,你却失智魔障至此,空倪,三界已留你不得了。”   空倪直接化作雀鸟之身试图冲破束缚着她的力量,但众神在此,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乌诀更是直接道:“众神结阵,恭请天罚!”   三重天的天罚就如同妖界的问心之罚,这罪并非众神定下,而是由天道清算。   别人活了几千上万岁,都未必能见证一次这等天罚,雪觅才两百岁,先是经历了妖界的问心,现在又见证了三重天的天罚。   只不过这上神的天罚可比当初那个渡劫期的明浅瑜要可怖的多,一道又一道的雷电之力从天河落下,贯穿着空倪的神魂,在剧烈痛苦的惨叫声中,那位雪觅所见次数不多,但每一次见到都定然是端庄傲然,清雅如仙的神女,扭曲狰狞的面目全非。   一场天罚,竟然将空倪劈打的神魂俱散,但在空倪飞散前,她的体内飞跃出了两团灵光,一团直接飞到了如兰的手中,那是朱雀之力,现在如兰已经彻底化身朱雀,这股力量自然要归顺于她。   一道光团飞到了妖界的青云大陆,整个青云大陆突降细密甘霖,那是她以大阵之力,盗取的子民气运。   三界众生都还在欢庆有新神降临时,天空竟然又出异象,一道代表着神位的星盘坠落,众人惊了。   这怎么跟两百年前一模一样,新神和神陨同时发生,难道星河已经拥挤到容纳不下第三十七位上神,必然要陨落一位旧神吗!   这新神竟然成了旧神的催命符了!   有消息灵通的直接朝着青云大陆的报丧:“你们的空倪上神陨落了!”   青云大陆的众人震惊,好好的去参加封神大会,怎么就陨落了呢,不,他们不信!   “不过你们也别伤心,空倪上神不是好人,她竟然以神域为阵,窃取了青云大陆子民的气运,所以才被天罚劈的魂飞魄散。”   青云大陆众人再次震惊,他们的神女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在青云大陆众人不知道究竟是该伤心还是该气愤亦或是该解气的时候,消息灵通者又道:“还有个好消息,三界出朱雀了,那是真正的朱雀!”   作为神雀一族本源领地的青云大陆真的是一惊未平一惊又起,陨落了上神,却多了朱雀,那可是朱雀啊!   不等他们欢呼,那人叹了口气:“但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那只朱雀被你们上神磋磨了三千年,已经立誓要跟雀神族划清界限,致死都不愿往来了,并且投靠了龙族,所以这只朱雀,跟你们青云的神雀族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青云大陆众人:“……”   妖生大概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第122章   一颗命星坠下星河,一枚陨丹落在了地上,众神知道若是降下天罚,以空倪的作为定是不轻,但看到天罚直接将其劈到魂飞魄散,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上神超脱的只是三界苦难生死轮回,并非手握神力就能为所欲为,她可以谋算朱雀之力,以后朱雀的报复便是她的因果,但以神域为祭,使用上古禁术,这于三界都不能忍。   修道者的气运有多重要,便是那一丝,就有可能成为飞升的阻碍亦或是助力,空倪将整个神域设下祭神大阵,哪怕为了不被人发现,长久居于青云大陆的人只会被抽取些微一缕,但这份气运叠加起来也是极其可怖。   然而此事无论是作为妖皇还是天帝,都不好判决,这不像岚川能直接定罪,罚去禁幽园以神力镇压下方的鬼域之境,所以只能恭请天罚,能否活命,全看天道如何清算。   现在这枚地上的陨丹算是给出了答案,空倪罪不可赦。   雪觅看向白了脸的如兰,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等场面的神罚,哪怕空倪是害她白白被折磨三千年的元凶,见她受诛,表情也没多少畅快,反而是一脸的惊吓余悸。   落灵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刚从人界回来,还什么都不太懂的如兰声音带着微颤的小声道:“她这是…死了吗?”   落灵点了点头:“但并不只是因为你的事,而是她做了别的恶事。”   如兰往落灵的身边靠了靠,想要借此获得些许安全感。   在天帝的目光看向地上那枚陨丹时,妖皇直接转头询问乌诀:“此陨丹如何处理?”   空倪并无道侣,也无子嗣,弟子倒是有不少,但亲传弟子死了一个,还剩几个这也不知给谁。   乌诀道:“空倪虽然已为她所做的恶事受到了惩罚,她窃取的气运已化作甘霖洒回青云大陆,她的胞妹音倪已亡故多年,如今她亏欠最大的,该是朱雀。”   妖皇道:“乌诀上神的意思是,这陨丹补偿给朱雀?”   乌诀点头道:“我是有此提议,众神若有其他想法,也可共议。”   芜扶上神道:“我觉得可以。”   今后朱雀若能飞升成神,那对妖界也是一大助力,而且这只朱雀明显偏向龙族,想来应当不会有空倪那等将妖皇之位取而代之的想法。   其他的上神无所谓,反正给谁也不可能落到自己手里,于是纷纷附议。   天帝这一刻已经将此事完全看开了,空倪已陨落,对他来说再无半点助益,与其这时候再因陨丹惹人怀疑,不如大大方方秉公处理:“既然众神没有其他提议,那这陨丹就交给朱雀。”   落灵拍了拍如兰的手,示意她上前。   如兰不知道陨丹是什么,虽然奇怪这些人为什么要将空倪死后所化的石头给她,但既然给了,她收着就是,于是落落大方的上前,坦坦然然的接下。   众神看着刚从人界上来的朱雀心里颇为感慨,真不愧是上古神鸟,刚从人界上来,面对众神也不卑不亢,泰然自若,这份心性今后必成大器。   殊不知如兰只是单纯的对人界之外的事知之甚少,完全是不知者无畏而已。   回到尘虚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观封神礼,参加封神宴,又见如兰化身朱雀,还见证了一场诛神,哦,还看了一场上仙化成血雾。   一天的事,比他这一百年的经历还要复杂。   累的雪觅回去的路上已经不肯多走一步了,拽着时渊不给抱就要背,就是不肯自己走。   时渊还从未背过人,唯一敢如此与他亲近的也只有雪觅,但雪觅从小到大都是抱着的,只不过现在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好抱了,所以爬到时渊背上的时候,这种感觉对时渊来说着实有些陌生。   将后背交付于人,对时渊而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以前将雪觅抱在身上,那也是掌控在手中,现在将人背在背上,这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见时渊停住不走了,雪觅晃动了一下双脚:“怎么啦?我太重了?”   时渊微微侧头,似乎轻笑了一下,明明可以直接瞬移回去,却还是背着背上的人慢慢走过仙亭玉廊:“长这么大,你用过几次脚?”   雪觅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颈侧用脸颊贴了贴:“龙龙没有脚。”   时渊:“那是蛇。”   雪觅哼了哼,小声道:“要是之前在秘境里,那个音倪没有死的话,空倪现在是不是已经成朱雀了?”   时渊嗯了一声。   雪觅叹了口气道:“为什么呢,成不成朱雀就那么重要吗,那是她的胞妹呀。”   时渊:“这就是执念,每个人的执念各有不同,你不理解,只是因为这并非你的执念。”   雪觅道:“比如呢?执念都有哪些?”   时渊一边走一边道:“有人执念情爱,有人执念权势,有人执念家族荣誉,有人执念自由无拘,越是没有,就越是渴望,就越是会执念什么。”   雪觅还有一件事挺好奇的:“渊渊,那个空倪怎么知道如兰会成朱雀,比如兰的父母还要早知道。”   一出壳就被下了禁制,那就证明是在蛋壳里面的时候空倪就知道了,更甚至那时候空倪就找好了傀儡,一出壳就将两者交换了,这就是预谋已久啊。   时渊:“神雀族有着朱雀血脉,虽不如龙族,却也是高等妖族,你可曾见过其他的高等妖族出过双生子?”   雪觅仔细想了想,顿时一惊:“还真没有诶!连一个子嗣都不容易得,更别说双生了,所以这双生子跟朱雀有关?”   时渊道:“神雀族有一颗上古朱雀死后所化的神石,据说这神石可预示一些与神雀族有关的事,具体能预示一些什么,神雀族从未对外人说过,所以不知空倪是否曾经在那神石上见到过什么,她成神后,直接要求将那颗神石供奉在神殿里,现在看来更像是怕人从上面得知了什么,她是双生而出,与她同胞的妹妹觉醒了朱雀血脉,可惜还未来得及成长起来,就死在了秘境里,数万年后,如兰与她弟弟也是同胞双生,或许空倪就是凭借这一点确定其中一人拥有朱雀本源。”   雪觅叹了口气:“空倪陨落了,雀族会怎么样啊?她的神域呢?”   时渊:“雀族是雀族,只不过他们今后无上神可依仗,怕是会动心思将如兰哄回去,至于神域,青云大陆在妖界,自然回归妖皇管辖。”   雪觅往上爬了爬,爬到一扭头就能看到时渊的脸,还特意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渊渊,那个鸠引术,为什么空倪不直接下到自己身上呢?要找一个傀儡在中间替换。”   时渊:“因为她是上神。”   雪觅立刻就懂了:“因为如兰承受不起空倪的神力!”   时渊语气平静道:“因为如果被发现,会很丢人。”   这等替换之术并非朝夕可完成,若将此术下到自己身上,很难保证不被人察觉亦或是发现,尤其是如兰还是雀族族长之女,高阶妖族都极重视子嗣,若是女儿丢了,那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最悄无声息的办法就是安置傀儡将其替换。   这样以后真有什么万一败露,能查到的也只是那个假尤茵。   可惜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如兰会经历一次净潭,这才将空倪给暴露了出来。   雪觅顿时无言,他也没想到,原因竟然只是这?   想到以前的事,雪觅忍不住道:“我竟然见过音倪,好神奇啊,那个空倪是不是不知道音倪是怎么死的啊?如果知道了,只怕更恨你了。”   时渊轻笑了一声:“如果知道了,她也活不到现在了。”所以恨不恨的,又有什么关系。   折腾了一天,雪觅是沾床就睡,但这一夜,估计也只有他睡得着了。   如兰早前就比较亲近落灵,现在知道落灵炼化过小龙君开出的那根神羽里的朱雀之力,对落灵越发亲近了,而且将她从可怕地狱带出来的本就是小龙君,天罚散场后,如兰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了落灵的身后,对其他人非常戒备。   刚从净潭出来,也不知道在净潭里究竟遭受了多久的痛苦,所以落灵也就顺着如兰的意思,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陪她好好休息。   却不想等到半夜,察觉到身边有灵力异动,落灵猛地睁眼,就见如兰将那团从空倪身上飞出的朱雀之力试图渡到她的身上。   落灵坐了起来,阻止了如兰的动作:“这朱雀之力你该自己留着。”   如兰摇了摇头:“我已经是朱雀了,留着这股力量也并没有多大改变,我想把它送给你。”   落灵轻轻笑了:“你且留着吧,稍后你的父母可能会来找你,这一股朱雀之力对神雀一族来说非常重要,你也不必急在一时就做出安排。”   如兰却是伸手将落灵抱住,因是休息,所以身上的穿着清凉,轻薄的衣衫里仅着了一件肚兜,肌肤相贴间,隔着薄纱也能感触到对方的温热与细滑。   如兰极其喜欢这样的肌肤相亲,以前人人避她如恶鬼,只有落灵不嫌弃的与她亲近过,现在她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就越发喜欢这种亲近了,细腰酥胸,肌如温水,女子的香软抱住就不想放手了。   “可我想送给你,落灵你收下好不好,你做我姐姐好不好?以后我跟你回神殿,我不想回雀族,三千年过去了,我与我父母从未有过一天的相处,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在雀族的尤茵,却是他们宠爱了三千年的女儿,不管我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但感情上,我只会觉得别扭尴尬。”   她的本性里还是很害怕跟陌生人相处,三千多年的日子,并非一场净潭就能将其全都抹去的,她只想在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身边,待在她的安全范围里。   如兰抱着落灵的手臂在她的身上蹭了蹭,神色更是从未对旁人展露过的依赖:“小龙君这儿让我有安全感,我也喜欢跟你在一起,你的温柔你的包容,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是跟在你身边我很放松也很安心,落灵,我可以认你做姐姐吗,我不想再孤苦漂泊了,我想有个家。”   她不想回雀族,一想到雀族,那些本该是她亲人的陌生人,她就害怕抗拒,这么多年,她一直身不由己,好不容易从净潭里熬出来了,以后她想要随心所欲一些,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落灵揉了揉她的头发:“若能有你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妹妹,我当然也高兴,但是朱雀之力和今后的去留,我希望你在接触了你的亲生父母之后再做决定,在没有接触之前,不要那么抗拒排斥,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如果接触之后你还是想要跟我走,那我带你回神殿,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   如兰再次将落灵抱紧了几分,脸颊贴在她的胸前轻轻点了点头:“好。”   去留之事她可以听落灵的,先接触她的父母再做决定,但朱雀之力她已经决定了,到时候一定要给落灵,多这一道朱雀之力,落灵一定能顺利飞升成上仙,她没有什么东西能回馈小龙君的救命之恩,那就送给落灵吧。   小龙君那么亲近落灵,听说小龙君幼时,还是落灵亲手带大的,若落灵能顺利飞升,小龙君一定会很高兴的。   三重天是平静了下来,下界却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空倪上神的陨落,那是让多少人震惊到下巴都合不起来,那可是空倪上神啊,多少人心中圣洁的神女,陨落的原因竟然是天罚。   天罚的原因竟然是祭神大阵,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的神女,竟然将神域为祭,做出窃取他人气运之事,这破碎了多少人对神女的幻想。   尤其是青云大陆的人,以前将空倪捧的有多高,此事败露后,便将空倪恨的有多深。   以前在青云大陆上,神雀一族地位非凡,既是因为神鸟后裔,也是因为上神空倪,如今空倪东窗事发,又伏诛天罚之下,青云大陆上众人的怒火无处可发,自然将目光盯上了神雀一族。   一家两家或许还不敢招惹神雀族,毕竟上神没了,但神雀族还有几位上仙。   但现在众多世家联合起来,差点没将神雀族的鸟巢都给掀翻。   那掠夺的可是他们这些居住在青云大陆的人啊,说不定就因为这一丝的气运,让他们与飞升成仙失之交臂了呢,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一丝气运,让他们家族损失了一位天骄呢。   气运之事对于修士来说何等重要,现在却被他们信奉的上神窃取,上神不在,但她族人还在,于是集结起来打的那叫个激烈,其他大陆围观的津津有味,走哪儿都能听人在谈论此事。   【谁能想到,神女也有如此不堪的一面,听闻最开始算计的是她胞妹,在她成神之前,可惜当年那位音倪少主早早陨落。】   【你们说,朱雀会回雀族吗?】   【世间唯一的朱雀,也是三界如今唯一的上古真神之身,那一趟人界的劫难,也算是历劫归来,今后成神之路,定当顺遂,若是朱雀成神,那神雀一族的地位,怕是又不一样了。】   【那也要朱雀愿意回归雀族才行,听说这只朱雀是小龙君从人界救回来的,如果不是小龙君,这朱雀怕是要在人界被磋磨死了,她不恨上雀族都是好的。】   【诶,你们听说了吗,空倪上神想要当妖皇,所以才这么不择手段渴望成就朱雀神身,要如果她真的成就朱雀之身,那真成了三界唯一上古真神,妖皇怕是真要让位了。】   【那也不可能,她才一只朱雀,妖皇那个个都是真龙。】   【真龙如何,又没有青龙,除非龙族也能出一个青龙。】   【龙族出不出青龙的不知道,但现在龙族出了一个朱雀倒是真的。】   【少来,那只朱雀也没说不回雀族,她恨的只是空倪,又不是整个神雀一族。】   【来来来,开一赌局,我赌那只朱雀绝对不愿回雀族!】   此时的神雀一族那才是一片混乱,上神陨落,女儿是假的,出了朱雀,却是被上神暗害,这么多年磋磨在人界,如今整个雀族被青云大陆之人群起而攻,以前走在外谁不恭敬避让,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   以雀族的心高气傲,这如何能忍得,但忍不得也要忍,忍不得他们又能上诉何人。   族中有人道去神殿求援,上神虽然不在,但上神的亲传弟子们皆已飞升成仙,若能得他们出手相护,也不至于如此惨烈。   可惜这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盗人气运之事,要么做的不要让人知道,一旦被人知道,那定是三界不齿,而且空倪盗取的并非一人,而是整个神域,那些神殿中的弟子,仇恨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出手相护。   神雀族的大长老樊陀道:“为今之计,还是先将朱雀接回来再说吧。”   以前他们有多希望族中能出得一只朱雀,但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方式,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补救。   这朱雀他们是一定要带回族内的,这是三界唯一的神鸟,若族中能有一只朱雀镇守,神雀一族在青云大陆上还能留有一席之地,今后朱雀飞升成神,族人才能得到庇护。   这件事要说对谁冲击最大,那无疑就是那个假尤茵,自从被退婚后,她就觉得自己成了一场笑话,回到了族内,更是觉得人人都在嘲笑自己,这些年她一直闭关修炼,就是为了今后能让所有笑话她的人闭嘴。   可是现在,她真的彻彻底底成了笑话,她竟然是假的,她根本不是雀族族长之女,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尤茵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她害怕了,害怕一无所有,害怕那只朱雀回来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按照以往的脾气,有什么不顺心尤茵都会打砸一通,她身为族长之女,脾气再差旁人也得受着。   身份之事一出,她连打砸都不敢了,她已经没有了依仗,她不敢表现出坏脾气,因为失去了这一层身份,她没有任何属于她的亲情可以消耗了。   被挖了妖丹的尤璧并没有死,也是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现实,早前他甚至还寄托空倪上神能为他重塑妖丹,可如今这份寄托也破灭了,这也导致尤璧对自己那个从未见过的亲姐姐怨愤起来,若不是她,上神又怎么会陨落,雀族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人人喊打的模样。   再看从小与他一同长大的姐姐,哪怕她与他没了血缘,可这些年付出的感情不是假的,那份从小的依赖亲近也不是假的,尤其是以前姐姐有脾气就发了,现在姐姐连发脾气都不敢了,越发看的尤璧心疼不已。   于是扑闪着翅膀飞到了尤茵的手上,在她指尖上蹭了蹭,嘶哑着嗓子开口:“你才是我姐姐,我才不要认那个害了我们全族的朱雀。”   原本的尤璧是连口都开不了的,是空倪上神送来了无数的丹药,好不容易才让他能勉强出声,只不过声音嘶哑难听,若不是在亲近的人跟前,尤璧都不愿意开口。   对于这个弟弟,尤茵是不喜的,甚至是厌恶的,但现在她只能掩饰自己的厌恶,将他捧在手心,伤心地落着泪道:“我只有你了,爹爹都不要我了,我现在只有你了…”   朱雀之事还是需要尽快处理的,所以雪觅直接带着如兰跟着皇伯伯一起回了朝圣城,重要的是,他还有从人界带回来的那些人要处理,所以得亲自来一趟。   如兰很依赖落灵,不愿跟落灵分开,雪觅也就连落灵一起带来了,刚从三重天下来,就听闻雀族族长已经来了朝圣城,忍不住道:“速度这么快?”   繁缕道:“雀族如今在青云大陆的情况不太好,空倪上神的事闹得极大,加上雀族在青云的作为也稍微有些跋扈霸道,因此落井下石的更多,他们需要快点将朱雀接回去,有朱雀在,说不定族中的情况会好很多。”   繁缕这话是当着如兰的面说的,这人是他们小龙君救的,总不能救回来了,最后却偏向雀族跟他们对立了,毕竟小龙君和雀族的关系可不怎么样,那个神雀族少主的妖丹,还是因为小龙君被挖的。   而且关于雀族的事,他也没有夸大其词,不过是就事论事。   雪觅:“现在雀族在哪儿?”   繁缕:“住在外面的灵舍当中,他们只是到了朝圣城,陛下还未归来,所以也没能入妖神殿求见妖皇。”   雪觅哦了一声:“那现在我们回来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求见了吧。”   如兰忍不住抓紧了落灵的手,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到这一天,她也是期待忐忑害怕,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着。   落灵道:“不如我先带你去见一见?”   雪觅赞同道:“那偷偷的吧,你们偷偷的去,暗中看看雀族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雪觅还专门找了两件遮掩气息的灵器,那个雀族族长是上仙,落灵的修为可不及对方,如兰更是都未开始修炼,想要不被发现只能靠装备。   结果化作普通蝴蝶的两人刚落在雀族居住的庭院内,就听到房中一道声音极其嘶哑难听的吼声:“你要认就认,反正我是不会认这个跟我没有半点感情的姐姐的,我的姐姐只有尤茵!” 第123章   刚飞到庭院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如兰是转头就飞走了,落灵也是满心无语,她知道这个尤璧被骄纵的又坏又没脑子,当年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口无遮拦的没了妖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是一点教训都没长。   有这么个弟弟,无论这个神雀族有多重视如兰,她都不会再劝如兰回去了,神殿又不是没如兰的容身之地,何必上赶着去受这份委屈。   伪装成蝴蝶的两只直接飞走了,也就没看到,尤璧喊完这一句后,直接被他亲爹尤源一巴掌扇到了墙上,还直接把墙上砸出个小洞来。   尤源一脸黑沉的看着尤璧:“那是你亲姐姐!你们又没有相处过,又怎么知道以后培养不出感情来,她在人界受苦数千年,你一点都不为她心疼,你护着尤茵,你跟尤茵有感情,那你有没有想过,尤茵所拥有的一切,本来是该属于你亲姐姐的!”   尤璧梗着脖子,用嘶哑难听的声音吼道:“这又不是尤茵的错!”   尤源:“那这就是你亲姐姐的错吗!她就该被你讨厌,被你说绝对不会认她的话吗!如果是你,在外遭受了那么多痛苦,好不容易回到家,却被亲人宁愿认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假的,也不愿认你,你是什么滋味!”   尤璧不说话了,理智是一方面,感情又是一方面,尤其是向来高傲的姐姐哭着说以后就只有他了,他也难受啊。   那个朱雀回来,将会拥有父亲,拥有整个雀族,甚至因为朱雀的身份将会受到无数追捧,所有人都会因为她的遭遇心疼她,努力的弥补她,那少他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见尤璧不再那么尖锐,尤源叹了口气:“怪我,念着你们年幼就失去了母亲,族中事务繁多,对你的教养过于疏忽,你该知道现在我们雀族的情况,就算你不喜欢,哪怕哄着也要将她哄回去,她已经炼化成朱雀之身,未来定然能成就神位,空倪上神已经不在了,唯有她能撑起雀族的未来,于公于私,你都不该说出那种话来!”   尤璧扭过头去:“有什么公的,以后的雀族又不会是我的。”   他已经不是少主了,没了妖丹,他无法再修炼,也化不成人形,神雀族再如何没落,也不可能让他这样一个今后无法化形的鸟当少主,当族长。   听到这话,尤源当真是满心失望,他不再是少主,难道就不需要为雀族考虑了吗,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自私。   但现在跟他说一些大道理他只怕是左耳进右耳出,尤源只好道:“空倪上神身上的朱雀之力在你姐姐那儿,若她愿意,再分离出一点朱雀神血给你,虽然不能助你化身朱雀,但重新炼化出妖丹还是有可能的。”   这也是他将尤璧带来的原因,他希望尤璧能与他亲姐姐好好培养出感情,他没有将尤茵带来,一是不想让如兰见到尤茵心有不快,二是让尤璧减少被尤茵影响的可能。   以前一直念在尤璧年幼,对他多有纵容,失去妖丹之后,又因对他心疼,对他更是未再多加约束,结果都几千岁了,还如此轻重不分!   尤璧这才安静下来,重塑妖丹,如果那个如兰愿意帮他,那他以后对她好一点就是了。   两只蝴蝶一路飞回了妖神殿后才回到人形,雪觅诧异的看向她们两:“这么快?”   如兰眼眶微红,之前再怎么抗拒,但要说完全没有一丝期待,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到底是血缘亲人,但今天,那微薄的亲缘期待也彻底没了,给小龙君行了一礼后,如兰直接回了房间。   落灵将刚才的事简单一说,听得雪觅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理解:“他们是傻子吗?”   花朝也觉得不可思议:“知道那个尤璧蠢,但不知道他能蠢成这样,他难道不知道现在只有如兰回到雀族,他们雀族才能在青云留有一席之地,他究竟脑子里装的什么才能说出这种话,明知道那个假的白白享受了他亲生姐姐这么多年富贵日子,他还敢说只认尤茵?”   花朝说完,还忍不住嫌弃的加了一句:“更何况那个尤茵可未必那么看重他。”   当年尤茵的态度他们也是见到过的,并没有多在意那个尤璧,就这样,为了那个假的,连亲姐姐见都没见过一次,就说那种话,脑子没点大病的真干不出这种事来。   雪觅看向落灵:“那你去陪陪如兰吧,她要是不回雀族,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回神殿。”   又不是养不起一只鸟,正好还能跟落灵做个伴。   回到房间的落灵只是揉了揉如兰的头发,什么都没多说。   情绪已经自我调节过来的如兰抬头看向如兰,轻唤了一句:“姐姐。”   落灵嗯了一声,如兰便笑了。   过了几日,神雀族族长求见妖皇,他来的目的为何谁都知道,所以等尤源带着雀族的几位长老到了大殿后,妖皇直接命人将如兰带来。   有这等热闹,雪觅又哪里会错过,所以随同妖皇一起来旁观,只是眼神看向被雀族人捧在手上的那只鸟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想看看这鸟能有多蠢。   感受到小龙君的目光,尤璧下意识畏惧躲避,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以前在青云,他身为雀族的少主,身后有整个雀族,上面有雀族出身的空倪上神,对于他这个少主自然没人敢惹,这也养成了他那样跋扈的性子,吃了一次教训,虽然没让他变聪明,但至少让他知道什么人是他该害怕的。   如兰的到来,才打破了尤璧这种被小龙君盯着看的惊吓。   来之前落灵给如兰着重打扮了一番,也许是在人界的经历,如兰的性子并不像她朱雀化身那么火热,不喜火红,反而更喜欢浅白,于是落灵给她穿了一件纯白羽纹掐丝暗绣的仙纱长裙,又在她的发髻上束了几节红绸缎带,又点缀了几颗自带灵光的海珠,令如兰的倾城之貌越发增添了一丝清雅贵气。   如兰缓步走来的仪态让雀族众人有些意外,他们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在人界被磋磨的瑟缩胆小的朱雀,没想到来到妖神殿,面见妖皇时,竟是如此落落大方,这也让人忍不住感慨,真不愧是神鸟朱雀。   如兰朝着妖皇恭敬地行了一礼,微微转身后又朝着小龙君行了一礼,这行礼是落灵手把手教过的,仪态大方,举止优雅,反倒是像自幼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公主,这也让一直满心愧疚的尤源稍稍有些安慰,甚至想着那些在人界的日子,是不是也没有传闻的那么苦。   幸亏如兰不知自己亲生父亲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没什么想法了,因为她已经决定不回雀族了。   不等雀族的人开口,行完礼的如兰朝着妖皇道:“陛下唤我来此的用意如兰知晓,如兰想求妖皇陛下一个恩典,请陛下应允如兰能自主决定去留。”   妖皇神色威严,轻扫了一眼雀族,道:“此恩典倒也不必本皇允下,是去是留,皆为你的自由,任何人都强求不得。”   如兰道:“那请陛下为如兰做个见证,哪怕道途艰阻,后无帮扶,是兴是衰,如兰今后只想独身自由。”   神雀族族长尤源下意识喊了一声:“如兰!我知道你在人界受了诸多苦楚,是爹没用,是爹弄丢了你,爹也知道如今你刚回来,对族人十分陌生,但……”   如兰转头朝着本该是她爹爹的人看去:“你要认就认,反正我是不会认这个跟我没有半点感情的姐姐的,我的姐姐只有尤茵。那日你们在屋内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也不必为我争吵,我从未求着谁认我,三界之大,自有我的去处,今日这话我就放在这儿了,雀族,我不稀罕。”   雀族的几位长老根本不知道还有中间这遭事,刚才那句话里面的人物关系一听就明白了,顿时将目光转向尤璧。   尤璧也仿佛被雷劈中,整个鸟都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本就出声艰难,这会儿知道因为这句话惹得如兰不愿回雀族是犯了多大的错后,更是惊慌害怕的越发失声无法开口。   尤源上前一步:“如兰,不是这样的,你弟弟…”   如兰直接打断他的话:“雀族族长慎言,我没有弟弟,我感念你们赋予我生命,尽管这三千年来,每一天的日子都是生不如死,但我依旧感激,可我不会因为这一点感激就委屈自己,我不喜欢你们,也不喜欢这个只认尤茵的弟弟,三千年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我一样活下来了,今后的人生我只想随心所欲。”   说着又将目光看向那几位长老:“你们想要我认回雀族,只是因为我是朱雀,若今日炼化成朱雀的是那个尤茵,而我只是从人间爬上来的丑陋孤女,你们只怕又是一种态度了,我没念过书,甚至都不认识两个字,更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我去哪里,跟谁在一起我会更快乐,所以不管你们有多少说词还是免开尊口了,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如兰说完这些话,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但是当看到上座的小龙君,以及小龙君身后的落灵时,那份不安胆怯也就慢慢消散了,现在的她不是任人欺凌的孤女了,她也有不在乎她出身,不在乎她美丑的姐姐了。   如果今天她的母亲能来,如兰怕是还会动摇几分。   因为她的关系,小龙君特意为她命人去打听了一些雀族的事情,原来她的母亲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了,而不在的原因,是心魔所致。   鸠引术让她被假尤茵代替,加上有上神的遮掩,无论是气息还是血脉感应,连族长尤源都没发现过异样。   但母亲是不一样的,母亲不是凭借血缘和气息,而是凭借那份为母者的天性,所以她的母亲,火雀族的靳熏公主慢慢察觉到不对劲,可是无论怎么查探,血缘气息都能确定那就是她的女儿。   甚至就连尤源都觉得靳熏不知缘由的有些疑神疑鬼了。   也是因为这种怀疑,靳熏一直偏疼儿子,因为她总觉得,她的女儿已经不是她的女儿了,可是没有证据,没有人相信她,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是莫名。   这份偏宠也导致尤茵从小就不喜欢尤璧,也是因为这份偏宠,让尤源和尤璧一直觉得愧对尤茵,所以尤茵对尤璧冷淡,尤璧也从来不恼,甚至只想加倍对姐姐好。   靳熏一直没法说服自己,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慢慢的竟生出心魔,还时常幻听到她的女儿在哭,在喊母亲,越来越多人都觉得靳熏似乎有些疯魔,可是没人理解她,没人开导她,她的丈夫忙于族内事务,她的儿子亲近着她不喜欢的女儿,最终靳熏因为心魔,修炼时出了岔子才没了。   因为得知了这些事,如兰才会明明内心抗拒,却还是想要尝试着去接受,结果就听到了尤璧的那些话。   这件事中要怪的人已经受了天罚,她再无人可怪可怨可恨,雀族的假尤茵也只是被人操控而已,是看在三千年的情分上将人留下,还是将人驱赶,对如兰来说都不合适,她是尤源亲生的没错,但错失的三千年,已经让她与雀族的这份血缘关系变得尴尬了。   尤源已经开始后悔将儿子带来了,看着陌生的女儿,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无论是为了雀族,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是想要尽力补偿女儿,这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啊,高等妖族子嗣不易,每一个都极其珍贵,他哪能明知这才是亲生的女儿,却再去疼爱那个假的。   面对着态度坚决的如兰,尤源踌躇着道:“你弟弟被我纵坏了,他并不是那个意思。”   雪觅靠着座椅一手撑着下颚,极轻地笑了一声:“尤族长可真会往人心上插刀子啊。”   尤源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如兰:“如兰,爹爹不是在为你弟弟开脱。”   如兰突然开口,说了句跟认亲完全没关系的话:“空倪的那一丝朱雀之力,我已经送人了。”   尤源还没什么反应,雀族的大长老急到:“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怎可随意送人,那可是朱雀神血!”   如兰看向尤源,极其讽刺的笑了:“还没认你们呢,我的东西我就做不了主了,认了你们还得了,诸位请回吧,若是强求,必然结仇,到时候可别怪我六亲不认。”   尤源:“如兰!”   如兰看向他:“你也觉得我不该将东西送人?”   尤源:“不管怎么样,朱雀之力是雀族之物,你要如何处理,总该与族内商议一番。”   如兰道:“那上神的陨丹呢,是不是也是雀族的东西,我该拿出来,给你们一个飞升成神的机会?”   这话没人敢应,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这陨丹是众神商议后给到如兰手中的,他们是真没权处理,可朱雀之力,那是从音倪身上抽取出来的,音倪是雀族曾经的少主,那此物,合该由雀族处理才是。   看着他们的脸色,如兰连那一丝嘲讽都没有了,是彻底不带感情的平静:“东西飞到了我的手上,那就是我的,谁也做不了我的主,我看你们不是来认亲的,你们是来结仇的,今日过后,大家好聚好散,若你们不愿意,明日我会让整个三界都知道我与你们雀族划清界限之事。”   尤源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儿子的那一句话吗,难道因为这一句话,连他这个父亲也不要了吗。   雀族的长老也不明白,回到雀族,整个神雀族都将奉她为尊,对她俯首称臣,以后她再也不会孤苦漂泊,这难道不好吗,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看着他们一个个满脸茫然不解,雪觅慢悠悠起身,这些人只想到如兰认亲以后会得到什么,却没想过如兰认亲以前经历了什么,一个被一再利用,甚至曾经被困百年只为取血的过往,所谓的亲情,要如果不是如兰心甘情愿,那就是捆绑住她的枷锁。   一个身不由己了数千年,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的人,一朝得到自由,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再被所谓的亲人困住的。   可惜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为如兰的过往心疼过,这样的亲人,不认也罢。   尤源还不想放弃,试图追上去再说些什么,雪觅负手走出大殿:“尤族长。”   尤源脚步一顿,连忙转过身来半弯下腰:“小龙君。”   雪觅:“你雀族若是想要迎回朱雀,我奉劝你一句,尽早放弃的好,否则只会将她与你们逼成仇敌,若是尤族长想要回女儿,那我建议你,好好去打听看看她那人界的几千年究竟经历过什么,等你看了,或许也能明白她为何不愿回雀族了。”   随后又将视线看向那只被挖了妖丹的鸟:“至于这么个东西,尤族长还是尽早放弃的好,那日如兰会去找你们,本来是因为态度软化了一些,结果被你这儿子一句话彻底送走了,我倒是好奇,你这么向着尤茵,她可值得?”   雪觅说完直接绕开了他们走了,身后一众护卫连忙跟上,等离开了大殿,花朝才道:“与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还提点他们。”   雪觅轻哼一笑:“我那是提点吗,我那是刺激他们呢,让他们后悔去吧。”   果然,就在雪觅走后,尤源以及雀族众长老看向尤璧的目光是越来越冷,尤璧再蠢也知道,他这次闯的祸,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从人界带回来的人雪觅都已经安排好了,二十人,全都过了试心境,然后根据他们的天赋和悟性,重新为他们挑选了更好的功法,没人分发了一些物资,至于以后,想要得到更多,那就凭借各自的实力去争取。   封神神陨的闹了这么一通,等事情都平息下来后,人界那些天骄精英正好跨界而来,众多宗门势力齐聚朝圣城,同时也是圣灵十年一届的招生。   雪觅问了如兰要不要去找雷元报仇,得了如兰肯定的答案后,就让落灵带着她暂时留在了朝圣城,他在这边呆了好几日了,想要回去找时渊了。   不过临走时还不忘拉着龙十七叮嘱:“十七叔可得帮我顾着落灵啊,可不能让她们两被人欺负了。”   龙十七用力的在他鼻尖一捏:“有事十七叔,无事找渊渊,小没良心的。”   雪觅笑嘻嘻的凑过去在龙十七的脸上蹭蹭:“十七叔最好了!”   这小东西撒娇的手段是越来越熟练了,蹭的龙十七也没了脾气,无奈伸手将他推了推:“去去去,早去早回!”   雪觅应了一声,带着花朝和繁缕去了传送阵。   事情都解决了,无事一身轻的雪觅脚步欢快的回到了神殿,结果在大殿门口,那高耸入云的台阶上,看到了失踪一百多年的人,雪觅脚步一顿,然后连忙飞跑过去:“百里香霆!”   等跑近了,确定真的是百里香霆,雪觅一把扑到了他的身上将人抱住:“你去哪里了啊!这么久不回来,我都怀疑你死在外面了!”   经过百年的历练,百里香霆周身的气势越发沉稳了,以前多少还带了些世家的骄矜之气,像一把不带剑鞘的利剑,毫不掩饰的展露着自身的锋利。   但现在的百里香霆,却将所有的锋芒收敛,最大的区别就是,以前的百里香霆一言不合就干架,现在的百里香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言不合就杀人。   虽然气质大变,但百里香霆还是那个百里香霆啊,见到失踪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回来了,雪觅高兴的抱着他连蹦带跳。   两个少年在云雾缠绕的大殿门前相拥,画面自然是极其美好。   可惜这一幕落在石柱旁的时渊眼中,却十分碍眼。 第124章   “少年的美好情谊,这一幕多好看啊。”   耳边响起一道感叹声,时渊瞥了他一眼:“神域新封,一堆事需要处理,你还留在我这里做什么。”   陆染笑着道:“这不是落灵还没回来,一堆事还没交代吗,总得要将这儿安置好了才行吧,不然岂不是还要劳累您老人家亲自动弹。”   时·六万岁·老人家·渊,看了眼那边青春百岁的小少年们,又看了眼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嘴的陆染,一甩衣袖面无表情的走掉了。   陆染轻啧了一声,怎么觉得神君不大高兴呢,他都将神域的事情放下,留在这儿给他把落灵教好了再走,半点没让他操心启阳大陆的事,竟然还不高兴?   真是活的越久,越难伺候啊。   闻到了时渊的气息,雪觅松开了百里香霆回头找了找,然后闻到时渊气息好像走远了,反正应该也没什么事,于是雪觅也没去追,伸手将百里香霆拉到了他的小花园观星台:“你这一百多年到底去哪里了啊?”   百里香霆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云鼎神殿,但从未来过以前听雪觅说过的观星台,这会儿来了倒是挺有兴趣的参观了一番,一边回答他的话:“被困在海里了,幸亏有陆染仙,哦现在是陆染上神了,幸亏有陆染上神,否则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雪觅惊了一下:“你跟陆染在一起啊?”   百里香霆点头道:“那日我正在去鬼域之境的路上,遭遇了一只巨大的海兽,那是一只鱼龙兽。”   雪觅忍不住哇道:“深海里能排在前十的巨兽都被你遇到了,那你是怎么逃脱的啊。”   鱼龙兽能带一个龙字,足可见这种深海巨兽的杀伤力有多大,雪觅上一次在茶楼里听到别人说鱼龙兽,那还是在他十多岁的时候,说是一个商船遭遇了鱼龙兽,商船上有两个地仙修为的修士在护船,结果连同这两位地仙在内,整个商船一千多人,全都葬身深海。   那时候他年纪小,哪里听过这么可怕的事,给他吓得那叫个记忆深刻。   百里香霆道:“这还要多亏了你给白龙玉,里面有你的气息。”   雪觅眨了眨眼,表情疑惑:“我的气息?我的气息这么厉害吗?”   单凭气息就能吓退鱼龙兽,那他也太无敌了吧。   百里香霆笑道:“厉害的是龙气,蛟龙本就与龙相似,一旦化作本体,还身带龙气,一片混乱中便将那只鱼龙兽给迷惑住了,我自知对上这等深海巨兽,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因此一入海中就跑,那只鱼龙兽似乎权衡了一瞬利弊,仅是这一犹豫,就给了我逃生的机会。”   蛟龙也是海兽,远比其他妖族甚至人类修士在海中方便,若他修为再高些,以蛟龙之体迎战,也不是打不过,但他修为低了,不跑还去迎战,那就是找死。   谁知道劫后余生还没来得及庆幸,好不容易逃出了鱼龙兽的捕杀范围,却意外落入了一座海底龙宫。   雪觅听得惊叹连连:“龙宫啊,那里面有龙吗?”   百里香霆摇了摇头:“没有龙,但有龙骨,而且里面杀机四伏,我好不容易从鱼龙兽捕杀中带着逃出来的那些护卫,后来尽皆丧命在龙宫中。”   想到那座龙宫,百里香霆至今还心有余悸:“我被困于龙宫当中,险些丧命之际,陆染上神一剑斩断了困住我的缚龙锁,但一入龙宫也被困了进来,要不是陆染上神封神雷劫,打碎了那座龙宫的结界,我们怕是还出不来。”   一旁的花朝和繁缕也听得入神,尤其是那座龙宫里各种机关密道,还有经历的那些幻阵,真的是步步惊魂,蛟龙的本体也算强大,连已经是上仙的陆染都被困了那么多年,如果是他们两,那只怕真的是回不来了。   百里香霆:“在龙宫里尽管过去了百年,但每一日都极其惊险,一个又一个幻境,过的实在是不知岁月,若非陆染上神的定力足够强,一直带着我才没让我迷失在幻境里,这么凶险的秘境,凭我自己那真的是别想出来了。”   百里香霆:“接连好几个幻境,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恍惚的觉得仙君封神,我回来了这件事,也只是我正在经历的幻境。”   雪觅直接在百里香霆的脸上一掐:“你回来了,你不在幻境里,你看,我是真实的啊。”   百里香霆笑了笑,然后一抬手,掌心一瓶淡绿色的液体:“迟来的百岁礼。”   雪觅将那一瓶绿绿的水拿了过来,摇晃了一下,里面亮晶晶的,倒是很漂亮:“这是什么?”   百里香霆:“地心髓,这一瓶,足够助你飞升。”   雪觅连忙将这绿水还给了百里香霆:“那你自己留着吧,我飞升是早晚的事,很容易就能办到,你飞升还不知道要多久,你给你自己多备些东西。”   百里香霆笑着摇头,拉着他的手,将这瓶地心髓放回了雪觅的掌心:“我知道你仙骨已开,所以这东西才更适合你,等你到了飞升的临界点,再用此物,可一跃飞升成上仙。”   雪觅笑着朝他凑近:“那我到时候比你更早飞升,你都追不上我啦。”   这不过是当年的玩笑话,也就这家伙还真记上了,百里香霆双手一环胸,神态傲然:“那可不见得,我这次在秘境里修为尽管未能增长多少,但这心境修炼的足够强大了,飞个上仙又算得了什么,不如我们比一比谁先封神。”   雪觅连连摇头:“我才不要,封神要被神劫劈的,渊渊说了,龙族的寿命本就悠长,飞升成上仙,活的也堪比上神了,没必要执着成神。”   百里香霆揉了揉雪觅的头发,看着眼前鲜活的人,这一刻的百里香霆才真正的觉得自己是回来了,不再是一遍又一遍的困在秘境中陷入各种挣扎。   雪觅坐在秋千上荡了起来:“这次回来了你还走吗?”   百里香霆嗯了一声:“回来看看,让祖父和你安安心。”   听到这话,雪觅也没挽留,只是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去了。”   毕竟差点都没能回来。   百里香霆:“那天我看着雷劫打了下来,看着陆染上神抵抗雷劫,那股巨大的威力,直接将深海海底劈出了一条通天大道,看着神光降下,你能想象那股震撼吗。”   雪觅在脑子里构想了一番那个画面,还是摇了摇头:“我见过神光,但没见过神劫。”   百里香霆道:“那一瞬间,我好像就明白了,修道者一生追求的究竟是什么,或说着,我想要追求的是什么。”   能够找到自己的追求,那的确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这三界的人虽然都将飞仙成神视为自己所追求的道路,但也只是受到环境所驱使,不强大,那就会被打压,会被欺负,会不管在哪里都低人一等,所以人人都想要变强,人人都想做人上人。   但这未必就是他们真正想要的追求。   所以百里香霆能够找到一条自己想要坚定的路,雪觅是替他开心的:“那你走之前要跟我说一声啊,我给你践行。”   百里香霆看着他笑:“好。”   百里香霆是特意来见他的,说了许久的话,将这百年的见闻几乎都说了个遍,又拿出一堆从龙宫里得来的灵果留给了雪觅,百里香霆这才回去自己的家。   好友平安回来,持续了一整天好心情的雪觅一回到寝殿,便欢快的奔到了时渊的怀中:“渊渊!”   时渊还没开口,雪觅就把时渊手中的书给抽走随手丢到了一旁,然后双手捧着时渊的脸认真的看着他:“渊渊你是不是知道那个海里面有个龙宫?你之前给陆染叔叔的储物器里,装的是什么啊?”   时渊一挥手,将屋内几颗明珠都点亮后才道:“你的好友一直与陆染在一起,你怎么不问他。”   雪觅一脸奇怪的看着时渊:“你给陆染叔叔的东西,我干嘛要问他,是什么啊,你快告诉我嘛。”   时渊:“龙鳞。”   雪觅意外了一下:“是你的龙鳞?那陆染叔叔岂不是知道你是青龙了?”   时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雪觅勾着他的头发在自己的指尖打着圈圈,还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这是我跟你之间的小秘密呢,现在我们的小秘密,被第三个人知道了。”   时渊在他脑门上一弹:“下去。”   多大人了,还总是黏糊在人身上,不是往人身上爬就是把人抱住,不成体统,之前狠不下心就由着他去了,现在看来的确该要好好练一练他的男儿气概了。   雪觅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人,直接双手抱住时渊的腰,一点都没察觉时渊内心的盘算,整个人依旧黏糊地往他胸前一趴,说起了自己另一件好奇的事:“渊渊,你知不知道那个龙宫里面的龙骨是谁的啊?陆染叔叔将龙骨带回来了吗?”   时渊:“那是上古神龙,龙骨在三重天时就已经交给了妖皇,他自会处理。”   上古啊,那就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既然不是他认识的龙叔叔们的亲人的龙骨,雪觅也就放心了,趴在时渊身上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但好奇心让他不愿闭眼睡觉。   “渊渊你怎么知道龙宫的事啊,你以前去过吗?”   时渊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上抽了回来:“困了就去睡。”   雪觅又是一个哈欠,打的双眼泛着困倦的湿意:“我想知道。”   时渊:“没去过,但我知道。”   通过聂擎的记忆知道。   当初他直接对聂擎进行搜魂,虽然将这份记忆给了一份妖皇,但他并未让陆染直接查看,那时陆染还未封神,若知道太多未来的各种机缘,对陆染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海底龙宫暴露出来是因为聂擎记忆里有人落入了龙宫,被困许久,里面资源无数,灵宝遍地,甚至还有地心髓等逆天灵物,那人在龙宫里修炼了数百年,一道飞升的仙劫落下才将人劈了出来。   龙宫气息外泄后,大批修士蜂拥而至,聂擎当年也是其中之一,可惜整个龙宫的宝贝都已经被那飞升之人都收走了,除此之外,龙宫里的种种,也被消息灵通之人打探了出来。   所以时渊知道这处深海龙宫很危险,即便是陆染这等修为,若是一朝不慎,说不得也得命丧其中,但那日陆染突然见到海中蛟龙的身影,又说想要下去看看,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机缘。   他给了陆染一枚龙鳞,也算是给了他一份关键时保命的底牌,既然是龙宫,青龙的龙鳞,总归会对他有些帮助。   见时渊不说,雪觅也就不追问了,反正他家渊渊从来都是这样,好像世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一样,可厉害了。   雪觅用龙角在时渊的下巴上蹭了蹭:“渊渊我想泡澡。”   他都好久没有好好泡个澡了,不管是三重天的,还是飞舟上的,哪怕是妖神殿的,那灵池都没有他从小泡到大的这个舒服。   单单是泡澡还不够,雪觅将增加了十七叔送他的雪精沙的灵液拿了出来:“还要护鳞。”   时渊:“要求还不少。”   要求多,那也是从小就被骄纵出来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心理阴影,每次雪觅都努力的撑开鳞片,让时渊给他一片一片细致的检查,生怕鳞片下藏了虫,一番折腾下来,泡完澡的雪觅直接躺在时渊怀中睡的打起了小呼噜。   一夜无梦到天亮,雪觅醒来后赖在床上不想起,一坨小白龙卷在床上蹭来蹭去的,十七叔给的那个雪精沙真的是好用,每次用完鳞片都细滑的不留手,那滋溜滋溜的感觉,让雪觅沉迷着自己的龙鳞无比自恋。   陆染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还在床上翻滚的小崽儿,笑着道:“再不起来,就没有礼物收了。”   一听礼物,雪觅滕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尾巴还没来及收回,但上身已经变回了人形:“礼物!”   陆染摇了摇手上的储物器:“说好给你去海底捞礼物,虽然去的久了些,但礼物这次带的可多了。”   不等雪觅从床上起来,陆染手一抬,储物器中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的从里面飞了出来,雪觅一声接一声的哇,直到他整个龙都被埋了起来。   龙生的快乐是什么,当然是被各种闪瞎人眼的宝贝给埋起来呀!   陆染趁机道:“雪觅要不要跟我去东冥大陆啊,东冥大陆有一条巨大的冰河,冰河底埋藏了许多的宝贝,却甚少有人踏足,我带你去寻宝好不好?”   雪觅将目光从堆了满床的灵宝中收了回来,然后看向陆染:“为什么甚少有人踏足?”   陆染:“因为那冰河中有一只冰魔兽,极其凶猛,到时候我把冰魔兽封印住,让你一个人去河底捞宝贝!”   坐在庭院里都能听到屋内传来笑声的时渊,朝他们看了一眼。   雪觅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等陆染叔叔把神域处理好了我再去玩吧,我答应渊渊,他让我自己去人界玩,玩回来了就要老老实实待在神殿里修炼了,要修炼到将那只万生莲彻底炼化才能出去。”   屋外的时渊见小崽儿还算老实,至少应诺的话还没忘,这才收回目光。   连时渊都耗费了百年才将万生莲给重新淬炼了一番,等雪觅炼化,怕是要过去几千年。   陆染痛心疾首的看着雪觅:“这种不平等条约是不是他哄骗你答应的!”   谁说炼化神器就必须待在一个地方了,那藏在龙丹里慢慢蕴养个几千年的,那也是炼化啊。   雪觅小心往外面看了一眼,见时渊根本没看过来,在一堆宝物里蹭了蹭,一直挪到了窗边,才在陆染的耳边道:“是我骗了渊渊,说了谎就该受到惩罚的,陆染叔叔你放心,我把万生莲炼化后,一定第一时间就去你的神域找你玩!”   是说了多大个弥天大谎,竟然要小雪觅答应这种不合理的要求,陆染回头看了眼时渊,很想问问你的良心是不会痛吗。   但一触及时渊看来的目光,顿时迅速扭头,摸着雪觅的脑袋:“那好吧,一言为定。”神君数万年的威严,他就算已经是上神了,但还是怕的。   雪觅在神殿里数宝贝的时候,落灵带着如兰去了天一宗,雷元拿的就是天一宗的内定名额,只不过这入了宗门之后的事,跟雷元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在人界,他是被宗门倾斜着资源培养的天之骄子,然而来到了妖界的天一宗,他竟然只是外门弟子,只比外门杂役稍微强那么一点。   这份巨大的落差让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落灵带着如兰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领了这个月修炼资源的雷元,正被宗门老牌的外门弟子抢劫的场面。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常见了,任何宗门,甚至是任何家族自己培养的势力,老人欺负新人,在新人刚入门时抢占一些资源是常有的事,除非那个新人有底气有实力,打的老生不敢再动这种念头,否则多半都是要忍气吞声熬一段时间的,至少要摸清一些人脉关系才好动作。   初见雷元时,那被锁在石室里抽血的阴影让如兰不自觉地恐惧了一下,但很快在落灵的安抚下镇定了下来,她看着这么多年来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雷元,此时被人踩在地上碾压,突然就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雷元这百年来养出的心高气傲让他脸上写满了不服,而这份不服,也让他得到了一场虽不伤及性命,却也伤筋动骨的暴揍。   挨了一顿狠的,雷元是被人抬回房间的,连床都没把他扶上去,只是往地上一扔而已,死在屋里,总比死在外面要好些。   领取的月例被抢走,但好在他还有一点从人界带来的积蓄,吞服了一颗疗伤的丹药,雷元发誓,他今后定要将这欺辱过他的人踩在脚底下!   一阵香风袭来,雷元抬头一看,见是两名貌若天仙的女子,他才刚从人界上来,初入天一宗,都还没好好看一看妖界是什么样,何曾见过这等容颜绝色的女子,雷元一下就怔楞在了原地。   落灵看向如何:“你想如何?”   如兰最初是想要杀了他,可现在她却觉得杀了他有些便宜他了,于是道:“可以废了他,让他今后再也无法修炼吗?”   落灵:“可以。”   雷元从眼前的美色中清醒,瞳孔猛地一缩,连忙道:“两位姑娘,我,我何时的罪过二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如兰轻轻地笑了:“没有误会,雷元,我是丑娘啊,被你吸了一百年血的丑娘啊。”   雷元脸色巨变,但那股不可置信的惊诧还没来得及显露,整个人就痛苦到五官扭曲。   这种事甚至用不少落灵动手,她带来的护卫就直接代劳了,看着雷元被捂着嘴,被破了丹田气海,今后再也无法修炼了,如兰挽住落灵的手:“就这样吧。”   拼死来到妖界,但若是一个无法修炼又没有世家支撑的人族在妖界,未来的日子只会比她当年更惨。   她当初没有死在雷元手中,那雷元的性命,她也不会要。   了却了一桩心事,如兰浑身轻松的跟着落灵回了云起,她对今后的日子很是期待,听闻云起那边还有个叫吉兰的丫头,特别单纯可爱,她更是期待了。   虽然最后是小龙君救了她,但在她以前人生中,接受到为数不多的善意基本上都是来自女子,能有香软可爱的小姐妹,还要什么男人。   回到云起后,落灵也开始忙碌了起来,陆染上神要去东冥大陆了,那今后不止神殿里的一切,整个上神的神域,以前陆染负责的那些事,将全都交到她的手中。   好在落灵能力强,又有之前陆染不在时的百来年经验,很快就将一应事情理顺上手了。   没了外事分心,雪觅也开始老老实实的炼化神器,万生莲作为他真正的第一个本源神器,想要炼化融合起来还是挺不容易的。   无事发生的日子过的很平静,雪觅努力跟神器较劲,在时渊的指导下,一点点将那万生莲炼化顺服,看着神器一点点沾染上他的气息和印记,雪觅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等他终于将万生莲彻底炼化成掌心上的一抹印记时,落灵竟然要渡上仙雷劫了。 第125章   神殿有结界,一般的雷劫打不下来,上仙飞升的雷劫对神殿来说就是一般的雷劫,为了不影响飞升,落灵只能出神殿,寻找一处僻静之地。   察觉到外界的异动,直接从屋内跑出一少年。   少年发如泼墨,眉眼如画,身姿颀长挺拔,带着一股蓬勃的朝气,所过之处,仙婢忙跪地行礼,恭敬地喊了一声小龙君。   身高已长至时渊眉下的雪觅来不及将人唤起,眼见雷劫即将落下,脚下一点,直接朝着神殿大门飞去,刚好见落灵准备飞下神殿去应劫,连忙喊了一声:“落灵!”   声音清脆,带着少年人的干净,却少了一团似撒娇的奶气。   落灵回转身来,看着朝她飞来的雪觅,五官长开的小龙君,是她平生仅见的俊美。   每一发每一丝都仿佛是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所凝结,每一颦每一笑都好似剥夺了世间色彩而生成,这个集所有美好于一身,被三界最尊贵的几位上神捧在掌心的少年,已经不知不觉的长这么大了。   等小龙君近身过来,落灵躬身行礼:“小龙君。”   雪觅将一把早已炼好的符递到了落灵的手上:“避雷符,一大把,你随便用,可别让雷劫打到身上了。”   落灵闻言一笑,又是躬身一礼:“多谢小龙君。”   这些符箓都是雪觅自己画的,小时候的兴趣一直延续至今,且对于画符这一块颇有天赋,这等极品避雷符哪怕是飞升上仙的雷劫也能用,所以他积攒了不少,这会儿将所有的积攒一股脑的给了落灵,如果落灵还能有剩,那后面还可以给花朝繁缕。   反正他身边的朋友一大堆,早晚都能用得上,画再多都不嫌多。   至于他自己,当炼化了那只万生莲时,他的修为已经能直接飞升了,但是时渊将他的修为压制住了,没让他飞,说是要等第二次蜕鳞才可以。   距离他一千岁的第二次蜕鳞还有一百年,再一百年他就成年了,渊渊说他没二次蜕鳞,身上的龙鳞不够坚硬,就算他飞仙没有雷劫,可是飞仙会直接从飞升通道去往三重天的飞升台,这过程中将会经历一些风刃捶打,若龙鳞不够坚硬,那些风刃打在身上也会疼的。   所以他现在已经有上仙的实力,炼制出的符箓,自然也能帮落灵抗住上仙的雷劫。   时间不等人,天上的雷电之力似乎蓄积的差不多了,落灵不再耽误,直接飞出了神殿。   跟在落灵身边的如兰和吉兰相互挽着彼此,面露担忧的看着飞远的落灵,她们想要跟上去,但又怕不知轻重的误入了雷劫范围反而拖累了落灵。   雪觅一招手,几名护卫立刻现身:“小龙君。”   雪觅:“派几个人去护着,别让人误入了雷劫范围。”   护卫应了一声直接瞬移离开了。   如兰和吉兰连忙道:“谢谢小龙君。”   雪觅:“你们等着落灵回来吧,她所带的防护,足以抵挡雷劫了。”   云鼎神殿坐落在热闹的大城池上,所以落灵只能往更远的地方去,然而她一出神殿,雷劫就感应过来,云层中的轰鸣声越发剧烈。   这可是大劫,这几百年飞升的人屈指可数,遇到这种上仙劫,那当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哪怕是观劫,对自身也能有所顿悟,尤其是那些卡在飞升门槛的人,差的就是这一丝顿悟。   于是云起城里好多渡劫修士,地仙修士,甚至还有几位上仙都带着族中的小辈来观劫。   结果还没等他们靠的太近,就被一道结界阻挡,这结界还带有神殿的气息,一道声音也随之传来:“诸位莫再上前,当心误伤。”   有了警告,关键是对方这防护的都是上仙修为,其他人也只是想要围观一场渡劫感悟一番,又不是要结仇,于是纷纷止步防护结界之外。   落灵端坐在雷劫的中央,第一道雷劫劈下的时候,很轻松的被避雷符给挡掉了,符纸在半空中被劈的粉碎,直接燃成了灰烬。   有人小声道:“这符好生厉害,连上仙的雷劫都能挡掉。”   有人见识多些,道:“这符的炼制手法怕是颇有些不同,即便是极品避雷符,威力也没有这般大,此符怕是高阶符师私定炼制。”   “不过前期几道雷劫本就轻松,这么早就将此避雷符用了着实可惜,最难撑过去的是后面的雷劫。”   雷电破云层而落下,大自然生出的强大威力震撼在每个人的心上,那些只是渡了一些低修为雷劫的见到上仙雷劫,那份眼界瞬间就被打开了,整个心境都不一样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见渡劫的是个女子,一个个好奇的不得了,近来也没有听说过哪家有地仙到了飞升期,但应该也不会是路过的散修,这还有那么多护卫守着呢。   有人道:“这应当是神殿的落灵仙子,早前听闻落灵仙子也就是这几百年说不定要飞升上仙,这雷劫说来就来了。”   还有人道:“听说当年那位空倪上神的朱雀神血,被那只朱雀给了落灵仙子,所以落灵仙子才会这么快的飞升成上仙。”   这位落灵仙子本就是鸟族的血脉,朱雀神血那是比凤凰血还要厉害的存在,得了神血相助,还是被上神淬炼过数万年的神血,这飞升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听到这话,有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听说神雀族现在是彻底闭族不出了。”   这话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于是转头搭了一句:“雀族虽无上神,但也不至于没落至此吧?”   刚才那人道:“怎么不至于,要知道雀族生性高傲,连凤凰那都不放在眼里,在青云那片大陆上为霸多年,上神陨落,又遭朱雀离族,他们还有什么,空倪将整个青云为祭,窃取气运,此事败露,旁人还能容得下那雀族,没灭族都是因为族内还有几位上仙顶着,如何还能不没落。”   众人唏嘘着那高阶神鸟后裔落得如此下场,又看向正在渡劫的人,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关于落灵的一些事,也不免被人八卦出来,普通鸾鸟血脉,被时渊上神捡了,带去了三重天,又因为贴身照顾过小龙君又被带回神殿,此后妖生一番逆天的顺遂,得朱雀神血,又幸运的飞升成上仙。   这人的机遇啊,就是这么奇妙。   天上的雷响越来越剧烈,众人知道这是到了雷劫后期的关键时刻了,于是收敛心神不再与旁人八卦,若能亲眼见证一场飞升,能从中得到感悟那才是自己的收获。   只见渡劫的人依旧有条不紊的往天上甩着避雷符,只不过从最开始的一张,到三张叠加,再到现在直接九张摆一避雷阵。   众人直接麻了,极品避雷符少说也要一两千灵晶,毕竟这是连上仙雷劫都能抗的符箓,市面上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得着的。   现在这一会儿的时间,估计已经烧了几百万灵晶的避雷符了。   巨大的雷蛇从上空飞跃而下,然而还没触及应劫之人,就被避雷阵给灭了个干净。   天雷似乎有所不甘,后面的雷劫劈的越发厉害,然而下方的从九张避雷符结阵,一直结到十八张,等最后几道天雷时,避雷符一次性消耗到三十六张了。   众人没想到他们围观的是这样一场雷劫,天雷跟避雷符的较量,渡劫的人只需要丢出符箓结阵就完事了。   有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这符是用不完么。”   旁人也有些唏嘘:“丹符器三大师渡劫,跟我们这些普通修士,果然不一样啊。”   在神殿的雪觅正死死抱着时渊的手臂,看着时渊幻化出来的水镜,也在关注着落灵的雷劫:“会顺利渡过去的吧?”   时渊没说话,只是偏头看他,雪觅感受到时渊的目光,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紧紧抱着他手臂的动作,笑嘻嘻往他身上蹭:“不喜欢我挨着你啊,那我偏要,偏要,这里要挨挨,那里也要蹭蹭!”   要不是现在他个子长起来了,实在是不好往人身上爬了,他只怕还要更得寸进尺一些。   时渊实在是不知道,他怎么就养出了这样一个性子的龙,整个神殿可没有这么粘人的存在,一定是朝圣城那边没教好。   不过他也没将粘在身上的人撕开,这些年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将雪觅这粘人的习性给纠正过来,甚至在雪觅开始长个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将人丢回他自己的寝殿让他自己独立。   但这小崽子个子长了,心眼也跟着长了,以前被他硬性要求只会哭闹,在床上打着滚的反抗,但这些年倒是不哭不闹了,但脸皮也跟着厚了,面上乖乖答应,稍后就见缝插针的溜过来,他丢一次,他就钻一次,哪怕设了结界,他也能坐在门口一遍又一遍的敲着结界。   最后这小崽子与他对抗的乐此不疲,倒是他自己被磨的没了脾气。   这会儿若是将人从身上撕开,他就能没完没了的贴上来,时渊领教过无数次,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任由他贴着,他也就不闹腾了。   水镜中又一道雷电劈打了下来,雪觅一直数着:“七十九道雷了,八十一道是不是极限了?”   时渊:“最后两道不容易过。”   雪觅虽然自己没渡过劫,但也看过别人的渡劫,花朝繁缕还有桂宁,这些年可没少挨劈,自然知道越是后面的天雷威力越强,但这天雷是随人而定的:“落灵这些年一直在神殿里,又不需要她自己去拼杀资源,整日就是单纯的修炼,她的天雷应该不会很厉害吧。”   时渊:“落灵以前是兽奴。”   雪觅一愣,他自然知道兽奴是什么,那是比契约灵兽还要低等的存在,灵兽的契约好歹还有契约的约束,但兽奴,那就真的是生死不由自己的奴了。   妖族能幻化成人形的就没有长得丑陋的,因此也让一些人动了心思,那就是挑选一些苗子不错的灵兽,趁其幼小时打上奴印,然后将其养大喂上化形丹,强行致其化形成人标价售卖,这些兽奴若是战力强大,那可能会被人收为战奴,若是战力一般但外形好看,那会怎么样就看买家是什么样的人了。   兽奴身上有奴印,买下兽奴的人,哪怕是个炼气期修为,那也是能凭借这奴印控制金丹期甚至元婴期兽奴的,如果主人修为本就很高,那对兽奴越发是能为所欲为。   见雪觅眼巴巴看来的眼神,时渊知道他这是好奇了,倒也没故意逗弄他,直接道:“她自幼在奴场长大,化形后模样出落的不错,就被卖给了一个心性扭曲的丹师,受尽了折磨,那丹师买了许多兽奴,有的用来当药奴试药,有的则承受着他扭曲的发泄,在那名丹师渐渐不满足的将目光盯上那些还未长大的幼兽时,落灵拼死反抗起来,硬扛着兽奴印的压制,也打算与他同归于尽。”   雪觅连忙道:“后来呢?后来你救了她吗?”   时渊:“我正要上天宫去,恰巧路过,见那院中血腥漫天,便查看了一番。”   雪觅道:“然后你就把落灵救下来了,抹掉了她身上的兽奴印,又将她带去了天宫?”   时渊点了一下头,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过程,虽然中间省略了许多血腥之事,例如落灵将拼着同归于尽,将那名丹师分尸,又将那丹师的一众护卫走狗屠杀,整个丹师府满是鲜血残肢。   所以落灵的雷劫未必会如雪觅所想那么平和,哪怕事出有因,杀孽便是杀孽。   不过就凭雪觅给的那些避雷符,想来应当能平安渡劫。   雪觅都不知道落灵还有这样一番过往,看着水镜中正在渡劫的人,觉得落灵在他的心里,又有了更凝实的模样,温柔如水,却又强大坚韧。   最后一道天雷在雷云中迟迟都没落下,而乌暗的雷云已经遮蔽了这一片的天光,烈风滚滚,沙石飞走,整个天色异变,几个带着自家弟子来观劫的上仙顿时心里一紧,这厚重的雷云,怕是那些避雷符都扛不住。   落灵仰头看向上空,她自然知道为何自己的雷劫如此厚重,但她并不后悔,她所杀的每一个人,她都无愧于心!   心中念头一起,巨大雷蛇落下,避雷符所结灵阵也接连发出巨响,一张张符纸被雷电劈散,但那条雷蛇并未就此停下亦或是减弱,反倒越发的强大了起来。   众人猛地闭气,这天雷简直是不灭了这渡劫之人不罢休的架势。   落灵直视着雷蛇,直接化作彩鸾直冲上天,与这条强大的雷蛇交斗了起来。   蓝色的雷光翻腾,巨大的鸾鸟锵鸣,交斗的灵力四溢,原本围在结界外围的人连忙躲避,直到那只鸾鸟周身浴起赤红的火焰来,直冲上天,将那团巨大的雷蛇冲散,又丝毫不停的冲破了乌暗的云层,这才有一道天光倾洒了下来。   而鸾鸟乘着那道光,直飞天际,等飞过了登天梯,才算是飞升成上仙。   雪觅一直紧绷着一口气,见落灵直接将最后一道雷劫给打散了,这才整个人都松了下来,然后往时渊的身上一靠:“吓死我了,最后一道雷劫好可怕啊,还好落灵撑过去了,那她现在是不是飞上三重天了?”   时渊嗯了一声。   雪觅连忙道:“那我可以上去等她吗?我还没见过飞升台!”   三重天并非只有天宫的,也差不多跟妖界一样,只不过能在三重天的,不是飞升者就是一些高阶天族,雪觅几次上三重天都只去了天宫,都还没去过其他的地方。   雪觅都这么大了,时渊早就不像小时候那样拘着他了,手中好几件神器,万生莲也被彻底炼化,即便是对上几个上仙,以雪觅如今的修为实力也未必会输,于是大方放行了。   雪觅道:“我接了落灵就回来,很快的!”   说完带着花朝繁缕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三重天,那可是天帝的地盘,所以雪觅藏好了自己的脸,难得上去一趟,他要到处逛逛,多买点宝贝,顺便看看能不能给天帝惹点事添个堵。   这些年青鹿跟天帝已经从暗战转到了明战,虽然这事并非三界皆知,但几个上神是已经看出了端倪,所以青鹿都不来云起了,也不去朝圣城了,避免将他们牵扯进来。   他倒是想帮忙,但帮不上,好几次发现了新出的秘境,青鹿的人专盯着与天帝亲近的天族抢,一次两次的,就让不少人嗅到了不对劲的苗头。   有人说这是青鹿记恨以前被天罚印困在天界,所以在报复天帝,雪觅觉得这种说法说不定就是天帝传出去的,因为青鹿报复的根本原因,天帝都不能让旁人知道。   以前上天界,那是直接到天宫门前,这次上天界,走的是正常出入渠道,到的是天界最大的城池,飞升城,所有从下界飞升上来的都会落在这边的飞升台,所以这个城池被取名飞升城。   这座城相当于妖界的朝圣城,巨大又热闹,不过来来往往的倒也并非全都是仙人,这里多半都是天族,天族也不是生来就是仙神,也是要慢慢修炼上来的,所以乍一看,除了没见到几个带着兽态的人,大致上跟妖界也差不多了。   雪觅带着遮掩的发簪变成了小白,不过小白也长大了,从小平凡长成了大平凡,加上花朝和繁缕,三个人丢进人群堆里都找不出彼此,相当不显眼。   他们到天界的时候落灵甚至都还没上来,繁缕道:“飞升上仙需要彻底化去凡骨,这个过程是在雷劫中散去所有的血肉,再重聚仙骨,所以我们上来反倒还快一步。”   雪觅指了指远处的高台:“那个就是飞仙台吗?”   繁缕点了点头,花朝戳了戳他:“你母亲的君家也在这里吗?”   繁缕道:“不在,君家虽然也算是天族排得上名号的世家,但也没到能住在天宫下都城的程度,君家距离飞升城还很远。”   雪觅道:“那你稍后要去君家看看吗?”   繁缕摇了摇头,没有去的必要了,君家的嫡子君朝苏当年离开了圣灵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在圣灵的君家人很快就被分散瓦解,当年他们欺负过的人联合起来将君家打压了下去,又因为君家人跟小龙君之前的那些事,很快他们在圣灵就被排挤的待不下去了。   而天族的君家自从听闻他跟了小龙君,生怕遭到报复,这些年走的走跑的跑,那么大一个天族世家,如今只剩一支主脉还留守主宅,虽然还没到灭族,但衰败至此,对于曾经那么繁盛的家族而言,已经是最好的报复了。   至于他母亲那一脉的旁支,是最先破灭的,先是被主家除族,又被其他旁支瓜分了产业利益,他的外公受不了这个打击,又舍不下脸面低头,生生将自己给气的生出心魔,修为一再倒退,已经在一百多年前陨落了。   主心骨一没,他的那些表亲兄弟姐妹也四散的艰难求生,以前非亲传弟子不肯屈尊,到现在只要有宗门愿意收纳,连外门弟子都认了,改名换姓,也不敢让人知道他们姓君,生怕身份泄露被报复过来。   整个君家,没有一个立得起来的,见他们凄惨成这样,繁缕也懒得再报复了,报复这样的人,对他也没有半点益处,反倒将他给限制住了。   三人找了个能看到飞升台的酒楼,点了一大桌天界的特色灵食,然后等着落灵化去凡骨上来,膳食用过半的时候,飞升台上开始有了感应。   许多人立刻驻足,能登上这处飞升台的,那只有上仙,三界多少年没有飞升过上仙了,虽然这一千年飞升了两位上神,但上仙是一个都没有。   许多人都在等着看是哪位飞升上来了,飞升台灵光笼罩,四周仙雾也开始弥漫,落灵的身形在这片仙雾中慢慢凝结。   所有人的关注点是飞升台上逐渐显露的人,只有雪觅推了推花朝:“你看那个台子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花朝连忙仔细看过去,神识自然是不敢放的,那边在飞仙,这时候释放神识查探,万一坏了落灵的飞仙那就是大罪过了,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是不是灵光?”   见落灵的身形差不多凝结完了,雪觅指尖灵力一聚,一条幻化出来的小白蛇呲溜一下没入了灵雾中直奔飞升台。 第126章   有上仙飞升这可是大事,好多人艳羡不已的看着,当落灵的身形在飞升台上越来越凝实,一只火红的朱雀虚影在她背后腾飞了一圈后才飞入上空消散成灵光落下。   众人一惊:“这是朱雀飞升?可那只朱雀不是才从人界上来没多久吗?”   当年的朱雀事件闹得可太大了,而且三界也只有这唯一的一只朱雀,可以说已经到了无人不知的程度了,看着这朱雀的影像,众人自然惊了,难道神鸟的天赋就如此之强,这修炼了多久,也就几百年吧,就飞升了?   有人看出了落灵的本体,道:“并不是朱雀,应当是炼化了朱雀神血的鸟族,看来这位新飞升者,是时渊上神的人了。”   那只朱雀跟着小龙君回了时渊上神的启阳大陆也是人人皆知的,就是不清楚这飞升的人跟朱雀是什么关系,看着眼前的飞升者,再想到如今的雀族,许多人更是唏嘘不已。   这些围观的人当中,就有现在在天族,投靠了曾经自己的爱慕者的尤茵。   当年尤源从启阳大陆回来后,直接全族宣告与尤茵断绝关系,并且将尤璧也一同驱逐出雀族,随后尤源退位,让出了族长之位,也一同离开了雀族,至于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有人说他是去云起定居了,只想能离女儿近一些,也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   被驱逐出族的尤茵不相信尤源如此狠心,血缘是假的,三千多年的父女情并不是啊,可是雀族不再接纳他们,她只能带着尤璧离开。   尤璧也不相信父亲能这么狠心,但事实就是父亲真就不管他们了。   一开始尤茵还能和颜悦色的对待尤璧,可慢慢的,尤茵对待尤璧越来越不耐烦。   看着族内因空倪上神之事被报复,从以前的无人敢惹到人人喊打,再经历了除族,父亲的舍弃,尤璧自然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天真没脑子。   也是因为这样,感受着尤茵的嫌弃和不耐,甚至在一次遭遇危机时毫不犹豫将他丢了出去,尤璧才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傻,当他什么都不是,连父亲的重视都没有了之后,对尤茵来说,他就不再是她所需要的亲人了。   尤茵不知道尤璧是什么下场,遭遇妖兽那日,她虽然不是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她的血脉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但修为都是她自己修炼上来的,对付一只妖兽,尽管这只妖兽的修为不低,但倾力一战也不是没有胜算。   但她不想带着尤璧了,尤璧没了妖丹,今后无法再修炼化形,永远都是一只鸟,而且还需要大量的灵药续命,带着尤璧只是一个巨大的拖累。   所以尤茵借着妖兽,直接将尤璧解决了,她自己逃了,然后在半道上遇到了以前一个倾慕过自己的男子,天族安家公子安弘。   再然后她就被救下,跟着安弘来了天族,安弘对家中隐瞒了她的身份,只说是曾经宗门的道友,难得遇上于是带回家中招待一番。   一开始安家的人自然是客客气气,毕竟尤茵模样不差,气质不俗,被驱逐出雀族时,也允许她带上平日所用之物,穿戴更是尽皆精品,所以安家人才会对她高看一眼。   但这一住,小几百年过去了,于是开始有些微词了。   今日会出来,也是听到一些奴仆在那儿碎言碎语,这安弘也是个没能力的,受家族庇护,根本立不起来,连个正经名分都给不了,尤茵觉得这个安弘给不了她多少助力,要不是当年无处可去,那时雀族的名声可是人人嫌弃,她也不会留在安家这么久。   却不想今日出来,竟然看到了落灵飞升。   落灵是谁,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当初打在她脸上的巴掌,那些为奴的话,至今依旧扎在她的心上。   这只杂毛鸟,就因为跟了小龙君,才成为人上人,朱雀神血,这本该是她的,这些都该是她的!   尤茵掐着掌心,看着众人艳羡的中心,心中的恨意越发浓烈,在看着落灵身形凝结出来时,尤茵取出一锦盒,里面是一只黑色蝶尾尖簪,这黑簪是煞气所化,哪怕是上仙,若被刺中都难逃一死。   飞升台有结界防护,她自然无法动作,但离开飞升台时,她倒是很想为落灵送上这么一件贺礼。   雪觅操控着灵力想要看看刚才一闪而过的光点之地,结果发现飞升台竟然有结界,他的灵力探不进去。   刚想着算了,好奇心不要那么重了,就见落灵从上空缓缓飘了下来,飞升台的结界也散去了,那一抹灵光迅速窜入台下的仙雾中。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速朝着落灵攻了过去,本就专注在飞升台上的雪觅第一时间就察觉了,那条被他灵力幻化出来的小白蛇立即飞了出来,缠绕在了那个黑色像是簪子一样的东西,原本是直直朝着落灵攻去的轨道,被这么一缠直接偏移了方向。   落灵也瞬间反应了过来,转身就是一掌打在了这两个东西上。   飞来的黑物上带着煞气,很快就被几个围观飞升的上仙察觉到了,几乎是瞬间动作起来,接连出掌试图将煞气给打散。   雪觅凝结的那一团小白蛇,就这样卷着煞气被打到了飞升台里。   飞升台竟然脆弱的连上仙的几掌都承受不起,在一片仙雾中,生生被打出了一条缝隙来。   小白蛇本就是雪觅的灵力幻化出来的,它所能感知到的都非常清晰的呈现在了雪觅的眼前,看到飞升台阶里面好像藏了什么,像是一个巴掌大的黑晶球,雪觅连忙操纵着小白蛇松开了那只黑簪,直接将那枚黑晶球卷了出来。   异变就在这时发生,黑晶球一离开飞升台,整个飞升台直接裂开了。   大地开始颤动,天上更是异象连连,一颗颗如火球的星陨碎石密集地砸了下来。   众人神色大变,隐在暗处的影卫即可现身:“小龙君快走!”   一片混乱中,雪觅都没忘将小白蛇给收回来,然后朝着正站在裂开中心的落灵飞去:“落灵快走!”   落灵自然是认识雪觅所伪装的小白,顿时惊了一下,她刚把雪觅的手抓住,异变再生,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雪觅给吸进了飞升台裂开的缝隙。   落灵想都没想就直接跳了下去试图抓住雪觅,但是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将落灵给掀开了,连着那几位上仙影卫,这简直就是噩梦重现,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小龙君被吸进扶桑树的那次。   花朝繁缕也飞扑过来,但同样的,明明缝隙就在那儿,但他们谁都进不去,尤其是现在天上还在降落着星陨火石,砸的地上一个又一个火坑。   地仙上仙的修为倒是能扛一扛,渡劫期的修为竟然都扛不住这从天上降落的火球,一时间整个飞升城被砸毁了无数城墙建筑。   被吸入了缝隙里面的雪觅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很熟悉,好像是似曾相识的经历。   可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好歹是个美若仙境的地方,可现在这里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雪觅虽然不至于完全看不见,但四周黑漆漆的也让人很不适应就是了,唯一的光亮就是头顶的缝隙,但他竟然飞不上去。   雪觅惊了,哪怕直接化作本体,也像是有一道膜将他束缚在了里面,如何都撕不开。   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堪比上仙了,连他从里面都飞不出去,那外面的人怕是也别想进来了。   意识到可能是那个黑晶球的原因,雪觅将黑晶球拿了出来丢在一旁,再次尝试也飞不出去,最让雪觅惊住的是,那条缝隙好像在渐渐靠拢,虽然就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但雪觅确定缝隙真的在闭合。   这一下可把雪觅吓得不轻,如果出不去,那岂不是以后他就要被封印在这个飞升台里面了,那以后谁来飞升,都要在他身上踩一脚了。   遇事处理不了怎么办,当然是找家长啊。   雪觅连忙拿出神影镜,幸运的是神影镜竟然还能传影,很快时渊那边就接通了,不等时渊说话,雪觅就大喊道:“渊渊救命呜呜呜我要被封在飞升台里面了,渊渊快来救我啊,我出不去了!!”   时渊拿着神影镜的手一顿,才离开了片刻,怎么就被封在飞升台里了?   但他只说了一句别怕等着,就直接瞬移离开了神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三重天。   雪觅觉得光靠时渊可能不保险,于是趁着还能联系外面又找了妖皇,同样神影镜一接通,雪觅就大喊道:“皇伯伯救命哇!我被困在飞升台里了!我出不去了呜,皇伯伯快来救我,这个缝隙要闭合了!”   要不是确定雪觅不是拿这种事恶作剧的崽儿,妖皇险些都要觉得他是在跟他玩闹了,怎么就被困在飞升台了呢,飞升台不是在三重天吗,这是做了什么竟然被封在飞升台?   虽然疑惑,但妖皇也知道若不是紧急情况,雪觅也不会这样急切求救,连忙安抚道:“别怕啊皇伯伯马上就来!”   随后让古溪点些妖兵妖将,他自己先行一步,让古溪速来汇合。   正四处溜达的龙十七连忙追了上去,听闻是雪觅被困飞升台了,整个大惊失色:“怎么会被困飞升台?!是不是天帝老儿搞的鬼!”   他家雪觅不是在云起就是在朝圣城,好端端的怎么就跑到飞升台里面去了,还被封住了?   妖皇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有先上去看看再说了。   然而等妖皇飞离了妖界,这才注意到上界的异象,竟然天落火石,也不知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般大的动静。   这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天帝,只不过天帝并未去到飞升城,而是派了几个上仙去查看情况,好端端的,怎么就会落下星陨碎石,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天降异象。   但这点小事,并未让他过于重视,先查探是何事再看如何处理吧。   时渊先妖皇一步到,他到的时候,花朝繁缕与落灵一起结阵抵挡着天上还在飞速砸落的火石,几名影卫正在施法企图打开飞升台的缝隙。   一见到时渊,也来不及见礼了,因为这飞升台的缝隙中间有一道极其强大的结界,他们集合了众人的力量才将那处结界撬松动了一些,现在他们可不敢轻易放手,生怕好不容易松动的结界再次合拢。   时渊上前,一道神力打在了上面,但这飞升台能承受上仙的飞升之力,哪里又是那么容易打开的,他的神力打下去竟然被结界给直接吞噬掉了。   时渊蹙眉,妖皇带着龙十七这时也赶到了:“时渊,雪觅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渊:“在下面。”   妖皇见到飞升台竟然裂开了这么大一个缝隙顿时惊了一下,随即又不可置信道:“雪觅怎么进去了?”   落灵道:“刚才突然天降火石,小龙君过来拉我,结果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吸了进去。”   妖皇凝结出神力,结果也跟刚才时渊一样,神力都被结界给吞噬掉了。   这飞升台能成为飞升台自然不是寻常的石头,妖皇看向时渊:“你我联手试试。”   龙十七道:“我也来!”   妖皇:“你结阵抵挡上空的火石。”   关键时候龙十七也不是乱来的人,连忙开始结阵抵挡上空的火石。   时渊和妖皇开始蓄积神力,两人联手打向飞升台缝隙中的结界,两名上神的力量猛地发力后,生生将结界撕开了一道缝隙。   一直在尝试着飞出来的雪觅突然感受到了外界的气息,想都没想猛地上冲往外飞。   结果这结界反噬力量的速度相当快,那道缝隙几乎是一闪即逝,不过就算再次快速闭合起来,雪觅也从里面飞了出来,但他是本体往外冲,企图增加一点力量从里面撞碎结界,冲到最后一瞬间的时候,尾巴被结界给夹了一下,尾鳍被那道结界给咬了一口。   雪觅从里面飞出来后落在了地上,然后看到自己有了一道缺口的尾巴怔了怔,重获自由的喜悦还没袭来,他懵懵地看着自己破了相的尾巴,不可置信的用手摸了摸,尾鳍真的缺了一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雪觅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他的尾巴,他的尾巴破掉了!   这里可不是哭尾巴的地方,时渊上前将哭尾巴的崽子抱了起来直接飞回了尘虚宫。   龙十七还扒在飞升台的缝隙处不知道还在折腾什么,妖皇头疼道:“还不快走,这火石也不知道要落到什么时候去。”   龙十七道:“我看看能不能把觅觅被咬掉的那一截找出来。”   妖皇将他衣领一拎也快速飞走了。   小龙君救出来了,其他人自然也立刻跟着离开了,现在是小火石,谁知道稍后会不会有更大的火石落下。   只是花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龙君的尾巴怎么办?”   繁缕:“一点点尾鳍,等雪觅飞升时,会重新长出来的。”   听到这话花朝才松口气,雪觅那么爱美,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尾鳍缺一块。   回到尘虚宫的雪觅已经哭的不能自己了,哭到一半还爬起来看了眼自己的尾巴,确定刚才发生的事不是自己的幻觉,再次倒在床上呜呜大哭。   时渊坐在一旁等他哭完,后脚跟上来的妖皇连忙上前:“乖乖不哭啊,这尾鳍很快就能长好的。”   雪觅满脸泪痕的抬起头来,抽抽噎噎的问:“很快是多快?”   妖皇:“你下次蜕鳞的时候就长起来了,是不是很快。”   雪觅再次扑倒在了床上:“还有一百年!”   他要做一百年尾巴残缺的龙了,他再也不能化出尾巴缠在渊渊身上了,洗澡的时候他也不能把丑尾巴露出来让渊渊给他护鳞了!   呜……   悲伤到不能自己的雪觅还不忘将尾巴藏进被子里。   这事还真算不上多大的事,虽然对爱美的雪觅来说那是比天塌了还要严重就是了,自从雪觅长大后,就再也没见他哭了,这会儿哭的这么伤心,可见对自己的尾巴有多重视了。   龙十七扒在床头轻哄道:“十七叔给你去找最好的伤药,尾巴肯定很快就能长出来的,不用一百年。”   见雪觅大有大哭不止的趋势,时渊这才开口:“先交代你为什么会跑到飞升台里面去,交代完了你再哭。”   龙十七顿时谴责的看向时渊,这家伙真的是铁血无情啊,他家小宝贝都这么可怜了,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尾巴也缺了一块,还要被审问,简直不是人!这龙没有心!   然而雪觅偏偏就听他那一套,委委屈屈坐了起来,把尾巴往被子里藏了藏才开口:“我也不知道,有个黑色的东西在落灵渡完劫之后飞了过来,我用灵力将那个黑东西卷住了,然后其他有几个上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手也朝着那个黑簪子打了过去,结果力量落在了飞升台上,那个飞升台就裂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就有好多火球落了下了。”   妖皇坐在一旁道:“然后呢,你怎么掉进缝隙里了?”   雪觅:“我看落灵在那边很危险,就过去拉她,结果有一股力量将我给吸了进去。”   雪觅说着,将那个黑晶球给拿了出来:“我觉得是这个东西害我被吸进去的,这是什么啊?”   时渊和妖皇看着雪觅拿出来的东西,瞳孔一缩。   龙十七凑了过去打量着黑晶球:“这是什么东西?这是那个飞升台里面的?”   雪觅点了点头:“就是那个飞升台里面的。”   妖皇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应当是开天斧。”   龙十七连忙道:“雪觅快看,这里面真的有个小斧头!”   雪觅连忙凑近去看,之前一片混乱,他根本没有认真看过这黑晶球,现在被龙十七一说,他才看到里面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斧头,就小拇指那么小,就在黑晶球的中间。   认真看过后,雪觅看了看时渊,又看了看妖皇:“这是真的吗?开天斧,神器上排第二的开天斧?”   当年岚川被困禁幽园,身上穿着锁神链,那锁神链除了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会断开,只有开天斧能劈开,这开天斧算是开天辟地的神器,所以排在神器排行榜第二。   不过雪觅疑惑道:“可是开天斧不是在天帝那儿吗?”   也没听说开天斧失踪了啊,一直在天宫里锁着呢。   妖皇道:“或许天宫里的那把开天斧是假的。”   雪觅指了指黑晶球:“那会不会这个里面的才是假的?”   龙十七伸手在雪觅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假的能有天降火球这等异象?只怕天宫里的那个真的是假的。”   这又折腾出了一个神器,雪觅有点心虚的看着皇伯伯和渊渊,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那个飞升台也不是我打破的。”   见他这可怜样儿,眼睛还红红的,尾巴也被结界夹住破了个缺口,妖皇哪里还舍得责怪,而且这事本来就不是雪觅的错,连忙哄道:“雪觅不怕啊,没事的,皇伯伯在呢。”   龙十七跟腔:“就是,不过是个神器,又不是没得过,怕什么。”   时渊看着小崽子一委屈,妖皇和龙十七就毫无原则底线的各种哄,一堆宝贝往他床上放,对他各种亲亲揉揉摸脑袋,把九百岁的崽当九岁的崽安抚,所以雪觅的男儿气概就是这样被带偏的吧。   这件事可大可小,加上飞升城的火球还在落下,他身为妖皇,这件事也不能袖手旁观,万一这火球把两界的结界壁障打破了,火球掉了下去,那遭灾的就是妖界了,而且雪觅说的黑簪是什么也要查清,事情的起因总要搞清楚才是。   至于这开天斧,那肯定是不能留在雪觅这儿的,所以妖皇直接拿走了,神器这锅,总得要个人来背才行。   龙族的两位上神来了三重天这事,加上之前在飞升台那儿,小白龙从里面飞出来的景象也被人看到了,根本瞒不住,等外面的火球停了之后,许多人都跑去飞升台那儿查看,这一看不得了,里面明显有过神物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能藏在飞升台下,现世后又引出如此可怕,恨不得砸毁一座城池的异象,这绝对是神器无疑了,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神器。   紧接着妖皇特意命人散播的消息就传开了,这飞升台下封印的竟然是开天斧,神器排行榜上第二名的开天斧!   这里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天帝,虽然事情的主因还没查清,毕竟时间太短,现在外面又是一片混乱,但大致上的情况也算是摸清了。   天帝面色沉沉道:“你是说时渊身边有人飞升,小龙君特意来飞升台守着观看飞升,结果不知为何几名上仙打了起来,一掌打破了飞升台,神器现世天降火球,小龙君被困飞升台于是妖皇和时渊上神赶来相救,就连那神器也一并取走,神器是开天斧?”   上报的属官低着头不敢吭声,这件事实在是太让人一言难尽了,飞升台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吗?偏偏还就是打破了,神器现世,但因天帝之前对此事并未太过上心,并未亲自前往飞升城,这神器自然被赶来救小龙君的妖皇给取走了。   开天斧啊,那可是开天斧啊!   这一下整个三界都知道天宫的开天斧是假的了,真的开天斧一直被封印在飞升台不说,现在变成妖皇的东西了。   想到这儿,属官将头压得更低了,完全不敢看天帝黑沉如碳的脸色,明明只要天帝去了,就能得个神器开天斧,但天帝偏偏没去,这能怪谁,这怪的了谁? 第127章   整个飞升城被砸的不轻,虽然大多数天族世家以及街边临铺都有结界防护,但星陨碎片的力量过于强大,有些直接将结界都给砸碎了。   人员的损伤也是有一些,不过万幸的是当时在飞升台围观的人修为都不算低,倒是没砸出人命来。   这件事闹得太大了,之前出手的几位上仙也都被请到了天宫大殿,天帝坐于上座,妖皇自然旁听,甚至还理直气壮的问责。   那日让人散布了开天斧的消息之后,妖皇直接来了天宫寻着天帝,气势汹汹地讨要说法,当然这说法肯定不是找天帝要,这件事跟天帝也没多大关系,但这是三重天,他也不好越俎代庖,要查清这件事,肯定还是要经过天帝才行,于是妖皇来找天帝施压了。   一见到天帝便嚷道:“我家雪觅不过是来看个飞升,却不想险些被封在飞升台里,我询问过了,雪觅说落灵刚从飞升台上下来,就飞来一只黑色的簪子才导致后续的那些事发生,天帝,这事可是发生在你三重天,我寻你问个事出缘由的不过分吧,我家雪觅这一次可是被吓得不轻,连龙尾都破了一截,这会儿还在尘虚宫里哭呢!”   天帝连忙道:“此事我也是刚听闻,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件事闹得动静不小,整个飞升城都差点被火球砸毁了,还请妖皇稍待,既已事出,定是要查明缘由的。”   妖皇道:“有天帝这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等着天帝的结果了。”   天帝笑着应了一声,又道:“飞升台里的神器,当真是开天斧?”   妖皇眼神戒备的看了眼天帝,倒也并未隐瞒:“的确,雪觅被封在飞升台里,如何都冲不破那结界,吓得找我求救,最后还是与时渊联手才将结界打开,幸亏我与时渊同时到了,若晚去一步,雪觅当真要被封在里面了,见内里似乎有异物,我也就顺手带出来了,结果竟然是开天斧。”   妖皇说到这儿也似乎心情颇好的笑了笑:“倒也算是意外收获,一直以为开天斧在天宫里,没想到竟然是被封在飞升台下,可惜这开天斧威力太强,并不适合雪觅,不然还能算是安慰,受了一番惊吓,尾巴也破了,只怕我家龙崽今后对飞升台都有阴影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后的飞升。”   天帝暗自运气,心理阴影,影响飞升?   他觉得有阴影的应该是自己,开天斧,开天斧就这样错过了,关键是这一次的错过,他没办法将原因和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如果他去了飞升城,他就不信妖皇能当着他的面将开天斧据为己有,这本就是镇天宫的神器!   但现在神器已经到了妖皇的手里,除非他能拿出更多的东西来将开天斧换回来,可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东西能换取一个开天斧。   至于拿大道大义让妖皇将开天斧交还,以妖皇的脾气,明天怕是天妖两族就开战了,而且这事真要做了,那他在三界算是彻底颜面无存。   所以他此刻只能面带微笑的听着妖皇在那儿得了便宜还卖乖,气到吐血也要忍着!   妖皇说完看向天帝说了一句:“天宫里的…”   话说一半才意识到什么,顿时一副还是大度的给你留点面子的表情:“算了,可能也是为了稳定三界吧,那天帝把这事抓抓紧,让我知道谁害的雪觅被困飞升台,我扒了他的皮!”   妖皇说完甩着衣袖走了,天帝含笑相送,要不是指甲短,指甲都恨不得掐断!   天宫里的,天宫里从他执掌天帝令开始,那开天斧就是假的,这关他什么事!怎么说的好像是他弄丢的一样,简直太气人了!   憋着这股气,天帝也是下了力气的查,查惹出这些事的人究竟是谁!   几名上仙也知道飞升台的事很严重,谁能想到不过是接连几掌,飞升台就被打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就是神器在里面呆久了,也到了要出世的时候。   不过这事还真不好说,飞升台那么重要的地方,加上飞升可是好事,谁也不会在别人飞升的时候搞事,也不会在飞升台附近动手,也许飞升台真就这么脆弱,只不过从没有人朝着飞升台出过手,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开天斧那么厉害的神器就在飞升台里封印着却没人知道。   这事别说天帝了,听闻了此事的人一个个都是懊恼不已,谁能想到天宫里的开天斧竟然是假的,谁又能想到飞升台下竟然有神器,懊恼归懊恼,但该交代的事可得交代清楚了,否则这么大过失落自己头上,不谈飞升城的损失,这错失神器,只怕还会遭天帝记恨上。   听了几名上仙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跟雪觅说的倒是差不多,但黑簪是煞气的事雪觅可没说,妖皇顿时严肃了几分:“你们是说那黑物,是煞气?”   其中一名上仙道:“是,正是因为确定那是煞气,所以才一时没顾上那是飞升台便出了手,谁知道后续竟然会引动天象。”   妖皇转头看向天帝:“三重天上竟然有煞气,天帝,这事可不是小事,我看要立刻关闭三重天,将这煞源找到才行。”   妖皇说这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天帝的神色,只不过让妖皇意外的是,天帝也显得意外,并且很是干脆的同意了妖皇的提议。   除了上神能在三重天来去自如,其他的人包括上仙,出入天界和妖界,都是要有身份证明的,雪觅从妖界上来,拿的就是尘虚宫的宫牌才藏住了小白的假身份,这会儿关闭三重天,拦住了还没来得及走的,前面已经做了身份登记下界去的,也要一一追查。   公示已经被天兵贴了出来,而且飞升城的事的确严重,所以那些有下界计划但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也不敢有什么怨言,一个个的乖乖的往回走,这些人当中,就有刚好被拦住,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尤茵。   做了伪装的尤茵已经脸色发白了,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这已经不只是她跟落灵之间的恩怨了,所以当天她甚至连安家都没回,直接就想要下界躲开。   好不容易等混乱过去,界门重新打开,还没等到她下界,界门再次关上了,这一下尤茵是真的慌神了。   低着头就想先躲开这些天兵,再找别的容身之处时,又来了一列天兵,并且直直朝她走来,尤茵克制着自己不要心虚的逃跑,然而这几人还真就是冲她来的,等她再想跑已经晚了。   尤茵奋力挣扎:“你们干什么抓我,你们放开我!”   天兵直接给了禁言术,为什么抓她,当然是因为确定那黑簪就是此女子放出去的。   原本这事未必会有那么顺利,尤茵放出黑簪时,怕被落灵发现报复,所以是避着人的,但偏偏雪觅的灵力接触过那缕黑气还沾染上了一些,被时渊一查探,直接用神力影像回溯,所见到的人就是尤茵。   证据确凿,那还不直接拿人。   落灵也想知道为什么她刚飞升就有人攻击她,于是跟着妖皇一同前来,见到竟然是尤茵,顿时想到了当年她们在仙谷时的过节,这一下什么都明白了,于是也不多话,安安静静站在妖皇身后,等着天帝的审判。   天帝也没想到,造成飞升城损毁的如此严重,飞升台裂开的根源,只是几百年前一次言语矛盾。   但一想到就是因为此女子的妒恨之心,让开天斧被妖皇所得,正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天帝道:“带有煞气之物本就是三界禁物,你明知故犯,还将这等东西带上了三重天,造成飞升城如此大的混乱,若不重罚,怕是无法对三界交代,那便罚你神裂之刑,于天台行刑,让三界以此为戒,以儆效尤!”   妖皇忍不住看了天帝一眼,神裂,那可不只是魂飞魄散,而是用灵力生生将神魂撕裂到魂飞魄散,这处刑虽然不是最重,但也绝对有些过重了,看来开天斧一事,当真将天帝气的不轻,如此重刑都用上了。   天帝见妖皇看来,道:“妖皇可有什么想法?”   得了那么大好处,妖皇也难得大度道:“天帝做的对,这等煞气凝炼之物绝不可轻易触碰,的确该重刑,好让三界知道,沾染这些东西的后果有多严重。”   明明是应和自己的话,但天帝听得就是不得劲,对于还在奋力挣扎惊恐到脸色惨白的女子,天帝挥了挥手,直接让天兵拖下去行刑。   尤茵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下场,她这个时候才真正的知道害怕了,后悔了,可是两名天兵牢牢地抓着她,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没用。   被拖出大殿时,尤茵看到了落灵平静看来的眼神,直到被拖到行刑的天台上,落灵的眼神都无法从尤茵的脑海中挥散去,等神魂撕裂的剧痛袭来,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傻,只因仇恨一个甚至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人而葬送了一生,真的是太傻太傻了。   魂飞魄散之际,她唯一想到的人,竟然是被她丢向妖兽的尤璧,这世上唯一一个不曾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有变化的人,却被她亲手杀了。   三界已经好几百年都没发生过什么能引发热议的大事了,飞升台的事情一出,众人讨论的那叫个热闹,对于开天斧的去留,那当然是各界族人有各界族人的看法。   天族的自然是希望开天斧能够归还天宫,开天斧本就是天宫的镇宫之宝,只是没想到天宫的是假的,真正的开天斧竟然一直封印在飞升台下,那现在神器现世,于情于理的也该归还给天族,重新安置于天宫中才是。   这话一出,不只是妖族,连魔族都觉得天族当真是脸大:“世间万物,有能者得之,那照你们天族这么说,当年小龙君得到的那根雀羽,岂不是就该白白给雀族,那我们在外若得了龙骨龙鳞之物,是不是也要归还给龙族?”   妖族的人倒是大度:“他们说也就随他们说吧,三界规矩可不是因为天帝就能破的,他若是真以开天斧是天宫的镇宫之宝要回,我敢说明日怕是不少上仙上神会闹到天宫去。”   有的天族人倒也算理性:“神器归属本是机缘,想来天帝不会如此作态,哪怕是要,应该也会与妖皇商议,以物换物才是。”   魔族的跟妖族向来比较交好,自然是要为妖族说话:“这世间能有何物打动妖皇换得开天斧,妖皇为妖界之皇,又是龙族之首,整个妖界,甚至是整个三界最富有的种族,除非能拿出排名第一的神器。”   这话题慢慢就歪了,莫名其妙转移到神器排名上去了。   开天斧虽然在神器排名榜上屈居第二,但实际上也跟第一差不多了,因为神器排名榜的第一是噬星源,传说中噬星兽的本源核心之力,噬星兽都只是谁也没见过的传说,更不用说这噬星源了。   有人连噬星兽听都没听过,于是好奇询问,然后被人科普。   噬星兽是一种能划破时间空间的神兽,它的尾羽若是凝结了本源之力,就可带着人穿过时间的壁障,可穿越过去或者未来,但尾羽的力量消失,人就会立刻回到原本的时间。   而噬星源是噬星兽所有的力量凝结出的源石,能得这一颗源石,就能扭转时空。   想想看,若有人扭转了几百年几千年的时空回到过去,掌握一切先机,这得是多可怕的事,所以这噬星源当为神器第一。   奈何无论是噬星源还是噬星兽,都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这开天辟地的开天斧好歹是真实存在的神器,尽管排在第二,但第一那么虚无缥缈的,开天斧这神器也就差不多当为神器第一了,现在这神器落到了妖族妖皇的手里,天帝又拿的出什么能让妖皇心动的东西交换?   所以开天斧注定会被妖皇带回妖神殿,从今以后,开天斧就要成为妖神殿的镇殿之宝了。   有人仔细复盘了一下整件事,于是小龙君的气运时隔数百年,又被人重重地羡慕了一番。   但好在有人理性尚存:“这并非小龙君的气运好,而是因为他是小龙君,当日在飞升台,那可是时渊上神与妖皇一同联手才将小龙君从飞升台里面救出来的,你们说这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人,谁能一次得到两位上神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联手,所以因为是小龙君才会如此,换了别人,怕是连人带开天斧都会再次被封印在飞升台里了。”   这话倒是被许多人认可了,当天的情况好多人都见到了,当时火球落下,许多人四散而逃,但因为见到几名上仙围在飞升台那儿,于是有些高修为的修士便留了下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是否有神宝可得。   结果刚凑过去就得知小龙君被困在飞升台里了,还没等他们惊讶小龙君怎么就被困进去了,时渊上神和妖皇前后脚的赶来,单独一位上神甚至还撕不开飞升台里面暗布的结界,两位联手才把小龙君给救出来。   所以真的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让开天斧重现天日。   还有人说这是天帝不作为的结果,天帝就在三重天的天宫里,那日火球落下,天帝若是第一时间赶到,那还有妖皇什么事,然而妖界的妖皇都赶来了,天帝却依旧在天宫未出,所以活该天帝与神器失之交臂。   不过这话也只有一些人在小圈子里偷偷腹诽,到底是天帝,可不敢随意议论。   但再如何小的圈子,这种说法也很快就传开了,天帝不作为,和失去神器报应顿时成了别人提起天帝就能联想到的第一印象,但这话并未传入天帝的耳中,当然也不敢传,尤其是那些近身伺候的,上位者的心情可是事关自己的生死,谁敢把这话乱传。   这件事的另一当事人再次因为运气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可这个被人羡慕的人此刻一点都不开心。   过了最开始失去尾巴一角的应激情绪,雪觅终于止住了哇哇大哭,但从大哭变成了埋在被子里默默落泪,怀中抱着缺了一角的尾巴,看一眼就伤心一次。   龙十七已经赶着回妖界,寻医仙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崽崽的龙尾给补起来,天地间那么多厉害的灵药,连缺了龙鳞龙肉都有法子修养补起来,没道理尾鳍尖尖缺了一角就补不起来了。   妖皇忙着善后,唯有时渊在尘虚宫感受着哭音灌耳以及差点被龙崽的泪水淹没。   花朝想尽法子逗雪觅开心,但雪觅只是抱着自己的尾巴,一下又一下的摸着残缺的地方,一脸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爱的心死表情。   看的花朝忍不住道:“那不然把尾巴收起来变回腿吧,看不见了就不那么伤心了。”   雪觅吓得连连摇头,尾巴缺了一块他已经花了两天的时间劝说自己接受现实了:“要是变回腿,我少一根脚趾怎么办,不行不行,我接受不了呜……”   花朝没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怎么就缺脚趾了。   时渊无奈起身,挥退花朝和繁缕,坐到了这几日几乎粘在床上,不吃不喝简直伤心至极的龙崽旁边,揉了揉他的头发:“等你蜕鳞后,这一点龙尾就会恢复了,伤心了两日,再哭下去,尘虚宫真要被你淹了。”   雪觅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的看着时渊,被子下鼓起,这几日他都是这么把尾巴抱在怀里心疼的。   长这么大,雪觅确实没经历过几次战斗,永远都是被保护的很好,一身鳞片更是护养的无比精细,突然缺了这么一块,这么爱美的崽儿难以接受也算正常。   所以时渊给足了他自己适应的时间,毕竟以后他总要一个人出去经历一些事,这种损伤今后不能避免的还会发生,总不能次次都抱着尾巴哭。   见雪觅盯着自己不说话,时渊道:“你打算这么抱着你的尾巴伤心一辈子?”   大概是时渊的表情太认真,雪觅放开尾巴坐了起来,可怜兮兮的低着头,小声道:“我怕你不喜欢。”   时渊愣了一下,竟然一下子没懂他的意思:“我不喜欢?”   雪觅:“我不好看了,你要是不喜欢了怎么办。”   时渊好笑道:“你觉得我喜欢是喜欢你的好看?”   雪觅抱住时渊,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可我想好看的被你喜欢。”   “要漂亮的龙角,大大的龙尾,就算是变成人也要是特别好看的,而不是缺了一只脚的。”   雪觅说着,想到龙尾上的缺口,道:“可能缺不了整只脚,可能缺一根脚趾,呜我不要变成缺脚趾的龙,渊渊我不好看了呜……”   时渊:“我的喜欢这么重要?”   雪觅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的点头:“重要的,特别重要。”   时渊笑着道:“那我要是说你缺了尾巴我也喜欢,你还哭吗?”   雪觅想了想,道:“哭。”   都破相了,多严重啊,眼泪它忍不住啊。   时渊好笑道:“说了半天,你就是个小哭包,你再哭下去,三界都知道小龙君破了尾巴就水漫尘虚宫了。”   雪觅:“我变回脚,会不会缺一根脚趾啊?”   他变出尾巴的时候脚就没了,变出脚的时候尾巴就没了,所以雪觅很怀疑,他的双腿就是龙尾变的,那现在尾鳍缺少一块,是不是脚趾就会少一根,这么一想,雪觅更加不敢变回腿了!   时渊:“你变回去试试。”   雪觅往床上一倒,被子里一拱:“不要!”   他得再适应几天,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雪觅伤心的累到睡着,时渊轻轻掀开他的被子,尾巴被他宝贝的抱在怀里,只不过那漂亮的龙尾尖上缺失的一角,看着的确有些碍眼。   这一身龙鳞是在他手中从那么细嫩的一小条一点点护养到这么大的,虽然知道这连皮肉都扯不疼的伤连药都不用上,等蜕鳞后也会重新长出来,但一想到今后给雪觅护鳞时都会看到这么一块缺口,时渊心里也有些不大舒服了。   看着伤心了两日连饭都吃不下的小崽子,时渊取出一枚深青色鳞片放在了那处缺口上,手中的神力一点点将鳞片散去,然后重新聚集在龙尾的缺口处,片刻后缺失的那一点尾巴重新变成了完美的尾鳍。   时渊看向睡的无知无觉的雪觅,指尖在他眉心轻轻点了点:“小哭包。”   雪觅似乎心有所感的往时渊所在的方向挪了挪,原本被他抱在怀中的龙尾松开,在床上晃了两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卷起,而上半身的人抓住了时渊戳他眉心的手,压在脸下蹭了蹭,嘴里还梦呓了一声名字。   时渊垂眸,静谧的夜色中,那声梦呓的渊渊,无比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第128章   前两日哭的太累了,心里记挂着尾巴,半夜都会忍不住醒来看看,现在好不容易看开了一些,所以这一觉睡的沉。   一睡醒,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摸尾巴上的缺口,结果摸了半天都没找到尾鳍上的缺口在哪儿,雪觅这才睁开眼睛,将尾巴移了过来,然后一条完完整整的尾鳍呈现在眼前。   雪觅顿时惊的坐起,抱着尾巴翻来覆去的看,还忍不住抱着尾鳍抖了抖,确定真的是他的尾巴,也真的是恢复了而不是被什么东西粘着补好的,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渊渊!渊渊我的尾巴长好啦!”   见时渊在庭院外,雪觅直接从窗户那儿飞了出去,直接挤到了时渊的怀中,把尾鳍拎着给他看:“渊渊你看,我的尾巴长出来了!”   说着还在时渊的跟前仔细翻看:“好奇怪啊,突然就长出来了。”   时渊看了他一眼:“可能是被你哭烦了,就长出来了。”   雪觅将尾巴放开,笑嘻嘻往时渊的身上蹭:“渊渊你怎么办到的啊?”   时渊捏着他的尾巴看了看:“你尾巴自己长出来了,问我做什么。”   雪觅将自己的尾巴给抽了回来,从时渊的身上跳了下去,一落地,龙尾直接变成了双腿,还特意在草地上踩了踩,确定脚趾灵活度完美,丝毫影响都没有,这才道:“我知道肯定是你,渊渊你看,我脚趾也好好的!”   时渊纠正道:“尾鳍是尾鳍,伤的又不是龙爪。”   雪觅跑到时渊的身边,抓着他的衣袖满眼好奇:“渊渊你到底怎么办到的啊,皇伯伯都说要等二次蜕鳞才能长回来呢。”   时渊:“神觉得你哭的很吵,所以就帮你长回来了。”   恢复了尾巴,整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雪觅活蹦乱跳的围着时渊打转:“我家神好厉害,三界第一厉害!”   桌上的一壶千罗叶在沸腾的灵水中缓缓舒展绽放,茶清香味伴随着一旁开心的闹腾声传来,时渊轻抿一口,嘴角也不自觉带了一丝上翘的弧度,笑声果然比哭声好听。   想着十七叔回妖界帮他找医仙了,雪觅连忙回到房间拿出神影镜告诉十七叔自己的尾巴好了,还伸着尾鳍展示给龙十七看。   已经回到妖界正处在一堆医书中的龙十七手里拿着灵镜,一群医仙战战兢兢翻阅着各种医学典籍寻找治疗龙尾鳍的方法,听到灵镜中小龙君的声音,顿时小心的相互看了一眼,小龙君的尾鳍治好了,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翻了?   确定雪觅的尾巴是真的治好了,龙十七自然高兴,连忙问道:“是怎么治好的?”   雪觅笑眯着眼道:“是渊渊治好的!趁我睡着的时候,我睡一觉起来,尾巴就好了!”   龙十七依旧挂着满脸的笑跟雪觅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询问这几日在三重天有没有被人欺负,毕竟抢了天帝的开天斧,天帝不敢拿妖皇如何,但说不定会因此记恨上雪觅呢。   得知他这几日就没离开过尘虚宫,龙十七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他跟紧妖皇身边不要乱跑,这才关了神影镜,然后一秒变脸,朝着一众医仙道:“那么多天地灵药,白骨都可再生血肉,治疗个尾鳍这么多天你们竟然都拿不出一个办法来!”   害他又被时渊给比下去了!   龙十七吼完就气呼呼的走了,又被时渊抢先一步,算了,看在崽子那么高兴的份上,这次被比下去他也认了,可还是好气!   不再为龙尾伤心的雪觅终于有心情关注别的事了,得知这一切竟然是尤茵搞出来的,真的是满心无语:“落灵跟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也太狠了吧,不过她那个煞气的黑簪是哪里来的?煞气还可以炼制成武器?”   繁缕道:“会有一些偏门的法子,将煞气灌输进灵器当中,作为攻击之用,若沾染上身,哪怕是上仙也会被煞气侵蚀血骨,尤茵虽然已经伏诛,但她这件黑簪的来源妖皇陛下已经下令彻查,这种东西绝不能在三界传开。”   雪觅道:“那个开天斧呢,天帝有没有找皇伯伯要啊?”   花朝:“天帝是根本没办法开这个口,反正妖皇陛下当天就让司禹龙君带回了妖神殿,古溪上神刚带着部分妖兵上来,就又护着开天斧回妖界去了,现在开天斧应该已经在妖神殿里供着了,整个三界都知道整件事的起因经过以及结果,开天斧注定属于咱们妖族了。”   雪觅暗道幸好,幸好那天他飞上去的时候用尾巴将那黑晶球给卷住了,要是真把黑晶球留在了飞升台里面,那他的尾巴就白白损失一截了。   就是可惜这件事闹得太大了,现在谁都知道开天斧在皇伯伯手上,不然的话他还能偷偷借给青鹿,开天斧这么厉害,神器第二呢,如果青鹿要报仇的话,能有开天斧助力,说不定更事半功倍。   现在天下皆知开天斧的事,他连偷偷都不行了,不然青鹿拿着开天斧去对付天帝,那就把皇伯伯给牵扯进来了。   雪觅小声朝繁缕和花朝道:“你们说,这次的事情算不算给天帝添了堵?”   他们两一直跟在小龙君的身边,有些事小龙君并没有隐瞒他们,例如青鹿上神的事,虽然小龙君没有说的那么详细,但他们一直知道小龙君想要为青鹿上神给天帝添堵。   所以这么一问,两人就知道小龙君在问什么了,连连点头道:“可堵了,天帝这次怕是得堵的呕血。”   想到这次来天界的另一目的还没达到,雪觅直接站了起来:“走,我们出去溜达溜达,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其他的宝贝。”   花朝连忙拉着雪觅:“小祖宗,咱们还是安分点,连开天斧都被咱们得了,还要什么宝贝啊,等着妖皇陛下将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们再随着神君一同回妖界,现在天帝痛失神器,谁知道会不会暗中做些什么,要是再来一个神器,不止天帝气疯,妖皇陛下怕是也要疯。”   雪觅一指尖弹在了花朝的脑门上,随着修为的增强,花朝已经隐约快要浮现出九霜花魂的眉心顿时被雪觅弹红了一个小点儿:“你当神器那么容易得的吗,现在流落在外的神器又没几件,我去问问渊渊,渊渊说可以那我们就出去玩。”   时渊已经被他吵了好几天,巴不得清净一点,于是直接挥手放行了,至于天帝那儿,妖皇和他都还在三重天,他再如何为了开天斧的事气昏头,也不敢这时候对雪觅做些什么。   更何况这开天斧虽然是雪觅带出来的,但妖皇已经将此事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天帝现在最看不顺眼的应该是还在他面前晃悠的妖皇。   前不久飞升城被开天斧现世的火球砸毁,但这仙神居住的城池,指尖一点便能恢复原样,数日过去,飞升城早就恢复了往昔的热闹,更甚至因为飞升台和开天斧的事,从三重天其他城池来的人更多了。   见好多人围在飞升台那儿,雪觅是有多远就离多远,当时情况危急他没觉得,现在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困飞升台这事有点丢人了,好在开天斧的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将他这事只是顺带一提,没专门议论,小龙君的面子还是保存住了。   花朝小声道:“小龙君,那个飞升台里面有什么啊?”   雪觅一脸嫌弃道:“黑漆漆,什么都没有,”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连我都撞不开的结界。”   花朝回头朝着飞升台看了看,连忙道:“那我们快走!”   万一小龙君身上还残留开天斧气息,然后又被吸进去了,那真成三界笑料了。   雪觅也是不想多呆,连忙快步走到了另一条繁华的街道。   这一条街道没有那种街边随意的小摊子,全都是繁华高大的铺面,三五层楼的随处可见,有的木质古朴但却透着一股威严之气,有的金碧辉煌还没走近都恨不得亮瞎人眼。   这一条街道虽然繁华,但人却并不多,花朝道:“这是三重天最贵的一条街,那个丹药铺子,最次等也是上品丹药,只要出得起钱,极品丹和无暇丹都能买得着,还有那个符箓铺子,同样如此,上品以下的符箓根本不配出现在人家店铺里面。”   雪觅指了指最金碧辉煌的那一家:“那个呢?那家店是卖什么的?”   早就将三重天都打听了一遍的花朝道:“卖各界灵宝,但这家店只在三重天有,且三界仅此一家,重要的是,这家店有一把神器镇店,大概也是三界唯一拿神器镇店的灵宝店。”   雪觅这才多了几分兴趣:“什么神器?”   花朝:“万佛枝,佛道至宝,修佛者大概一生的追求就是被这万佛枝给点一下了,但能点动万佛枝的估计也没有,如今三十六位上神,就没有一位是佛道成神的,所以这万佛枝一直被放在店中当镇店之宝。”   雪觅哦了一声,脚下已经动了起来,开始朝那家金碧辉煌的店铺走去了。   这种动辄几十上百万灵晶都未必能打住的店铺,哪怕花朝这些年跟着小龙君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了,这会儿也是期待的想要进去长长见识,三界独一家的店,总得有些过人之处。   花朝还小声朝繁缕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看中的东西,我要是灵晶不够,你得借我啊。”   他们两跟着小龙君,每个月也是能在神殿领取月例的,感谢司禹龙君不肯输给云鼎神殿的那股竞争之心,他们每个月能领取两次月例,一次云鼎神殿的,一次妖神殿的,所以积攒还是有点的,但如果有看上的灵器,上千万灵晶的,那也是拿的有点不太够。   主要是跟着花灵晶如流水的主子,他们这被影响的也是相当及时行乐,花销一点都不节制。   雪觅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看上什么我给你们买。”   花朝连忙笑嘻嘻道:“多谢小龙君。”   繁缕无奈摇头。   三人虽然面容普通,穿戴看起来也比较一般,但能这么神态从容走进来的,那就不是一般人,就算来着衣衫褴褛的,这宝楼的侍者也定然是笑脸相迎态度恭敬,这可是三重天,能上来的怎么可能真是普通修士,真得罪了,命可只有一次。   于是见到三人进来,候在大厅的侍者连忙上前:“三位公子想要看些哪方面的灵物?灵器丹药符箓,本店品种多样,即便是店中没有的,本店也能进行定制。”   雪觅四处看着,殿外金碧辉煌,殿内倒是没那么金亮刺眼,货架展台全都是上等灵玉,还有一堆凝结灵气的摆件,灵雾环绕的带着几分仙境的氛围感。   繁缕道:“将你店中一些镇店之物拿出来我们看看。”   侍者一听,连忙赔着笑道:“劳烦三位公子楼上请,三位小心脚下,请随我来。”   店中也有几位正在买东西的客人,听如此大的口气,不由得转头多看了几眼,可惜这几人面生的很,没人看出他们的来头。   这镇店之物拿的肯定不可能是神器,那把神器如果售卖,哪里还等到他们,早就被上神们给拿下了,不过店里拿出来的东西倒也不算差,许多都是外界或许要定制个上百年,还要各种消耗极其稀少材料才能炼制的一些东西。   特定属性的灵器,随行宫殿,飞舟马车,不过这些东西雪觅都有,自然就看不上,倒是有一个炼丹炉不错,是贴合花朝的木系属性。   对于炼丹的人来说,炼丹炉这种东西可不会嫌少,不同的丹炉上刻有不同的阵法,各种阵法的功效也有所不同,炼制一些丹药的时候,若是能对应丹药的药效来选择炼丹炉,并且也能有那么多炼丹炉可以选择,那对炼丹师而言简直不要太幸福。   虽然花朝并非主攻炼丹,但他炼丹天赋的确不错,这些年几乎将妖神殿那边丹堂的一些丹师绝技都学到位了,所以雪觅也喜欢给他囤一些炼丹的灵药,还是炼制丹药的丹炉。   见到那鼎木系灵性几乎满到溢出来的丹炉,雪觅拿起来打量了一下,看向花朝:“喜不喜欢?”   花朝认真的看了一下,是他没有的东西,于是连连点头:“喜欢。”   雪觅将丹炉递给侍者:“这个我们要了。”   侍者连忙小心的放在一旁:“这个是一千七百万灵晶。”   雪觅没在意价格,给花朝买了,那肯定也要给繁缕买的,可惜没什么东西适合繁缕的,于是买了一块风系的岩苍石,这是一种高阶灵器的辅助材料,上仙以下的炼器师都驾驭不了,如果能融合进灵剑当中,能更大程度的聚集灵器增强威力。   这个跟丹炉比起来比较便宜,只要九百多万灵晶,雪觅就一起拿下了。   又挑了好一会儿,这里面有的他都有,没什么新奇的,于是又买了一些带着防御或者攻击属性的配饰,回去好送人,林林总总加起来几千万也就花进去了。   正准备打道回府了,雪觅看到上面那个展示台的一角有一把像是装饰物的金色小弓,巴掌大一点,但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灵纹,看起来特别漂亮,重点是颜色亮晶晶的,很吸引龙。   于是雪觅抬手一指:“那个是什么?”   侍者连忙上去将雪觅指的东西取了下来:“这是大日金轮弓,是以太阳真火炼制的半神之器。”   花朝和繁缕顿时凑上去看了看,不愧是三界仅此一家的灵宝殿,半神之器都有得卖。   雪觅道:“这个卖吗?”   侍者连忙道:“自然是卖的,但是此弓除非神力,否则定要带有太阳真火炼制的灵箭才能拉开,否则这把神弓无法使用。”   因为使用限制,这神弓虽然稀有厉害,但一直束之高阁,这世间能有几个东西是太阳真火炼制的,即便是有,恰好是灵箭,修炼的功法还得是以弓为主,要是能达成以上几个条件,还要有几亿灵晶买得起。   种种限制导致这弓神格够高,但也算是无人问津。   雪觅将巴掌大的小弓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感叹道:“真好看,就算用不了,这个也可以当个挂饰,这个我也要了。”   侍者道:“这是半神器,要五亿七千万灵晶。”   雪觅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条装了灵晶的储物链:“你清点一下。”说完就在一旁玩着手里的弓,然后等着侍者清点灵晶结算。   侍者连忙让人请来掌事的与他一同清点灵晶,这一会儿的时间,这小公子就买了将近六亿灵晶的东西,当年的天帝之子来店中,也没这么大手笔的。   买了漂亮的东西,雪觅就不想在外面逛了,直接回了尘虚宫去找时渊:“渊渊你看我买了什么!”   时渊看了一眼,对他的喜好那是相当清楚,一眼就看出他买这弓的主因:“此物并不合你的灵根属性,若要挂在房中,记得放远一点。”   雪觅将弓放到了时渊的手里:“那个店里的侍者说,神力可以拉开这个弓,渊渊你拉给我看看,我想看看这弓厉不厉害。”   看着掌心那把金色的小弓,时渊五指一合,在神力的催动下,弓瞬间变大,一股金光流溢而出,握把上还有几颗碎晶的七彩灵石,与这金光相呼应,更是美不胜收。   时渊另一手抬起,掌心一抹神力聚集,当放置在神弓上时,神力凝结成一把箭,在时渊轻轻推拉后放出,神力凝结成的箭咻地一声飞到了上空,炸出一朵炫丽的灵花来。   雪觅哇了一声,连忙拿过变大的神弓,可是不管他怎么聚集灵力凝结成箭,都拉不开弓,果然就像那个侍者说的,除了神力,也只能是太阳真火炼制的东西才能用了。   雪觅叹了口气,行吧,买的时候本来就是准备当好看的装饰,倒也不算太失望。   见他叹气,时渊起身一手托着雪觅拿着弓的手,将人往怀中一带,动作中带起的微风将两人的发丝拂动交缠,另一手抓着雪觅的右手,高举神弓,一枚扶桑叶被时渊放在了他的指尖,在他耳边道:“试着用灵力炼化成箭。”   雪觅连忙照做,扶桑叶中天生就带着太阳真火之力,炼化成箭后,竟然真的能拉动神弓。   时渊握着他的手:“这弓为半神器,后力很强,所以拉的时候不要太猛,身体这样微侧。”   雪觅站在时渊的前面,因为贴的太近,时渊说话时那略微清冷低沉的嗓音仿佛环绕在他的脑子里一样,听得雪觅一阵失神,手里拉着的弓都差点松掉。   时渊一把握住他的手,替他掌住了神弓,语气中并无责怪,却带了点纵容的无奈:“心思又跑哪里去了,你自己要玩的东西也不专心。”   雪觅回神后,连忙抓紧了手中的弓箭,然后微微侧头想要看向时渊,不过因为贴的太近,扭头也看不到时渊的脸,只是鼻尖在时渊的下颚上轻蹭了一下,见不到人,只好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手里的弓箭上。   虽然这样的姿势贴的极近,但他从小就对时渊亲近,长这么大了,还总是半夜蹭上了时渊的床抱着他的腰睡,所以雪觅并没有觉得不适应,反而满心是扶桑叶:“我要是这一箭拉出去了,那这一片扶桑叶是不是就没了?”   他扶桑叶是不少,可分了好多给叔叔伯伯们,现在他就剩几百片了,如果这么玩,就算他再财大气粗的也消耗不起,毕竟扶桑叶又不是灵晶,没了还可以再去摘的。   时渊轻笑了一声:“小财迷龙,不会没了,放一箭试试。”   听到时渊这么说,雪觅就放心了,于是努力将弓拉到最满,随即一团比刚才还要漂亮的金团子在天上炸开,即便是白天,也难掩夺目的光彩,引得天宫中不少人驻足,纷纷好奇谁在白日放灵力这么强大的花火。   别人看的是美景,雪觅感受到的却是这神弓的威力,一箭放出,顿时满脸惊叹:“这一箭的威力好强啊!”   时渊一招手,刚才被雪觅放出去的扶桑叶就又被他收了回来。   雪觅看了看扶桑叶又看了看神弓,然后仰头一脸讨好的看向时渊:“渊渊,你给我炼制些放出去也能收回来的灵箭吧,用扶桑叶炼!”   时渊一指轻戳在了他的眉心:“带你玩一次还不够,还想要灵箭,得寸进尺。”   雪觅笑嘻嘻地往时渊身上缠,这新买的玩具,总要让他玩够本嘛。 第129章   炼制灵箭这种东西对时渊来说简单的甚至都不用开炼器炉,揪了雪觅两根头发,直接用神火将扶桑叶熔炼一番,再随手刻入一些阵法,添加一点增强威力的辅助材料,半天的时间就能炼化一支灵箭来。   但雪觅想要的东西时渊从未随便敷衍过,一支灵箭怎么够。   从自己的储物器中翻找了十颗不同效用的材料,直接给他炼了十支。   雪觅趴在时渊旁边的石桌上,看着他掌心翻腾着神火,眉眼专注神情平静,修长的十指好看极了,劲白有力,骨节匀称,神火的映照下,掌心泛着微红,坐姿随意,透着一股淡定从容。   雪觅喜欢极了时渊此刻的模样,那种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时发着光的样子,他觉得再过好多好多个万年也看不腻。   那些材料在他手中一点点融合,又在神力的驱使下将符文刻入箭身,雪觅渐渐看的入迷,直到第一支灵箭炼制好了才回神。   那是一支浅金的灵箭,通身晶透,灵光四溢,因为融入了他的头发,所以拿在手上与他气息相合下,发出微弱的震颤。   雪觅急不可待道:“好了吗?我可以用了吗?”   时渊嗯了一声。   雪觅连忙取出金弓,用灵力崔大后,将灵箭架上,感受到了太阳真火之力,弓弦显露,大概灵箭融合了他的气息,这一次拉弓就比之前轻松许多。   弓弦拉满,指尖一松,灵箭直冲天际,炸出一朵漂亮的花火来。   但下一秒,被他放出去的灵箭再次凝聚在了他的掌心。   雪觅惊喜地看着时渊:“好厉害啊!渊渊这个弓我可以用啦!”   见他用着顺手,时渊便打发他去别处玩,准备将剩下的几支都给做出来。   雪觅招呼着花朝和繁缕想要去天宫的兽场试试,天宫除了喂养仙兽蛋的,还有一个巨大的兽场,兽场里面是天生地养的强大妖兽,以前雪觅小,来天宫的时候没人会带他去兽场玩,现在他修为堪比上仙,再去的话也没人拦着了。   不过去之前想到刚才在外面买的一些配饰,给皇伯伯还有两个龙叔叔的他自然是带回去再给,给渊渊买的是材料,等回了神殿他想偷偷炼制好再送,渊渊喜欢喝茶,那他就炼制一个茶壶好了,雪觅都计划好了,他要在茶壶的壶身上画一个自己,到时候天天让渊渊捧着他喝茶哈哈。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女子佩戴的,所以打算去给落灵,他买了好些个,也足够落灵送给她的小姐妹们了。   只不过找到落灵的时候,以前跟在落灵身边过的那个叫蓝锦的仙娥正跪在地上哭。   一见他走过来,连忙朝他跪了过来哭求道:“小龙君!小龙君求您帮帮奴婢吧,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懂事,惹姑姑生了气,小龙君求您帮奴婢说说好话,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道错了。”   雪觅只是朝她看了一眼,然后朝着落灵一挥手,几团灵光就飞到了落灵手里:“这是今日在外面逛金宇楼时,觉得挺适合就买了,钗环玉佩都有一些,你挑剩下的,等回去再给那两个丫头。”   落灵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小龙君。”   雪觅给了东西转身就走,至于地上跪着的蓝锦,那是一眼都没再多看的,这点小心机还玩到他跟前来了,真当他脾气好就没心眼了么。   被视如空气的蓝锦脸色一白,神色略有些惊惶地看向落灵。   但落灵并未看她,神色平静地从储物器中取出锦盒来,将雪觅给的几样物件放进了锦盒中,小龙君说是买的随性,但这些东西一看就是用过心的。   几只发钗都是她平日喜欢的款式,那些佩玉耳饰项链,也都是她还有如兰吉兰适合的属性,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小龙君一向贴心又大方,只有近身的人,才知道小龙君的温柔。   蓝锦在一旁看着,她在天宫待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金宇楼是什么地方,那是随便一件下等货都是灵器级别的宝楼,那盒中灵光最弱的一枚玉扣,都是一件防御灵器。   听小龙君的意思,这些东西是随落灵处置的,似乎连那个头脑愚笨的吉兰都有份,若是当初她也随同下界,那今日……   这么一想,蓝锦越发后悔,可她那时并不知道妖界与天族的关系如此紧张,当年她随同落灵待在天宫时,上千年都是那样自由自在,她以为未来的日子,会一直如此的。   落灵将东西收好后,又看向蓝锦,神情并无异色,好像完全不在意刚才她越过自己直接向小龙君救助:“你愿意待在天宫那便待着,要不愿意,三界之大,随你去留,蓝锦,当年你跟在我身边,我教你的第一件事你可还记得?”   蓝锦红着眼眶不说话。   落灵道:“人的一生选择很多,选了,哪怕是错的,也不要将时间浪费在后悔上,你要做的是如何从自己的选择中,走出一条你能继续走下去的路,蓝锦,你要是想去妖界,我可以带你下去,但神殿却是不能了,你是去是留?”   若无法去神殿,去了妖界又有何用,见落灵铁了心不要她了,蓝锦狠狠心道:“我…选择留在天宫。”   落灵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也好,天宫你也算熟悉,今后好生替神君打点好天宫。”   落灵说完就走了,蓝锦抹掉脸上的泪痕慢慢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棵屹立了数万年的扶樱树,只觉得有些东西,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雪觅将兽场祸祸的那些妖兽见了他就想跑,一把金弓玩的那叫个顺手,半神器被买走的事经常去金宇楼的人都有所听闻,说是数亿灵晶随手就结清了,财大气粗的很。   现在那把金弓被小龙君拿着在兽场玩闹了数日,原本还有点好奇的人顿时就不好奇了,是小龙君的话,那就没什么稀奇的了,灵晶对小龙君来说只是一堆数字,含有太阳真火的东西恐怕上神那儿也有不少,因此这弓别人买不得,小龙君买了就立刻能用上了。   雪觅祸祸兽场的时候,妖皇的事情终于是处理完了,飞升台已经重新稳固了下去,至于那只黑簪的来源,也不是一时半日就能查出来的,人已经调派了出去,余下的只需回妖界等结果了。   因为开天斧在妖神殿的原因,所以妖皇让雪觅跟着时渊回云起,几个在妖界的上神都递上了拜帖,想要来一观开天斧,雪觅还是不要留在妖神殿的好。   去三重天是急急忙忙的去,回妖界自然是慢慢悠悠的回,飞舟太过庞大,他们并未带那么多人,用起来显得有些累赘,所以回去是乘坐马车,虽然是马车,但内里也是一座不小的小行宫,一路倒也舒适。   就是这回程的速度过慢,导致雪觅被时渊压着下棋磨性子,他性子算耐得住的,但偏偏对这黑白棋子没有爱,坐一会儿心思就飞远了。   知道对他什么是折磨,时渊偏就要干什么,见他坐不住,倒也不勉强,只是语气带着一股微叹:“去吧,知道你坐不住,我自己下就是。”   这话一出,雪觅的屁股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捏着棋子打着哈欠的时候,一声兽吼将雪觅吓了一跳,手中的棋子都掉在了棋盘上,砸掉了好几枚子。   兽吼再次传来,雪觅连忙跑到窗户那儿往外看,此刻他们正飞行过一片海域,那声兽吼是从海下传来,哪怕从这么高看下去,也能看到一只龙骨鳇鱼正在下方兴风作浪,攻击着一艘海船。   好几名修士正在围攻,但龙骨鳇鱼属于高阶妖兽,那几名修士最高修为的也只是地仙,一时间哪怕联手,也被那鳇鱼压着打。   雪觅却是兴奋的抓着时渊的衣袖拉扯:“渊渊是鳇鱼!快看是鳇鱼!”   下方的动静在兽吼传来之前时渊就已经察觉了,因为雪觅爱吃,如今又正好遇到,所以刚才时渊就让几名上仙影卫下去了。   这会儿见雪觅兴奋的扒着窗户往下看,一边看还一边咽了一下口水,好笑道:“馋了?”   雪觅连忙回头,朝着时渊点了点头:“我想吃鱼骨!”   这鳇鱼能叫龙骨鳇鱼,便是其中的鱼骨最为稀罕,骨内有骨髓,每一节鱼骨能取出的骨髓只有婴孩拳头大小的一颗,却极其鲜美,无论是以调料相佐还是鲜吃,都是三界少有的美味。   余下的鱼骨也可做成多种菜肴,焦香脆骨,酥香油炸,以这鱼骨入汤,更是三界一绝。   雪觅吃过一次就惦记上了,虽然他要是想吃,神殿多得是人帮他去捕,可是这龙骨鳇鱼并不好捕捉,比奉神楼特供的仙灵鱼还要难得,他不想为这一点口腹之欲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所以每次遇到就吃的格外珍惜,毕竟吃不满足才最勾人。   时渊一挥手,掉在地上的棋子飞回了棋盘中,知道他这会儿是彻底坐不住了,便道:“已经派人去抓了,稍后做给你吃。”   雪觅却是拿起自己的金弓道:“这个能对付龙骨鳇鱼吗?”   时渊也不拦着:“你可去试试。”   雪觅对这神弓正是兴头上,现在遇到妖兽了,可不就想要真正的猎杀一次,天宫里的那些妖兽可没外面这些厉害,也不如这鳇鱼好吃,得了时渊的准许,雪觅直接从窗户那儿飞了出去,直冲下方海域。   一群修士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直庞然大物,龙骨鳇鱼虽然没到海中霸者的程度,但其威力也在上仙级别,妖兽的上仙级别那可不好对付,几名高修为的修士看向其中一少年,朝一护卫装扮的人道:“我等拖着这龙骨鳇鱼,你速速带少主离开!”   但被众人护在中心的少年却并未就此离去,而是飞到半空,手中努力凝结着灵阵试图朝着鳇鱼镇压下去。   然而鳇鱼的力量显然不是这少年的灵阵可以镇压的,巨大的鱼身在海中一翻腾,一鱼尾抽打过来,整个灵阵四碎开来,少年被护卫护着避开才没被灵阵反噬到。   这龙骨鳇鱼是个硬茬,不过他们身上灵宝众多,倒也能抵挡一番,于是刚才开口的那人再次劝说,想要让少主先走。   可少年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先跑,留下一众护卫拼死相守,正当他准备祭出祖父给的保命之器时,天上降下一道金光,咻地一道光亮带着破空的锐利和强大的灵力直冲鳇鱼的眼睛。   那一道金光在鳇鱼的一只眼中炸开,失了一目的鳇鱼直接暴起,从水中翻涌而出,巨大的身形跃出水面后几乎是遮云蔽日般巨大,深海巨兽的压迫感瞬时弥漫开来。   悬于半空的白衣少年却丝毫不畏惧,一把闪耀夺目的金弓拉满,三支灵箭架于弓弦之上,又是一道破空的力量射来,直奔鳇鱼头颅,另一目也被射中。   吃痛的鳇鱼在半空中摇摆着鱼尾,巨大的兽口一张,与之前单纯的吼叫不同,这一声兽吼仿佛带着深海的巨压,随着声音的爆发镇压下来,几名地仙护卫连忙结阵替自家少主抗住了这股压力。   他们下意识抬头看向上空的少年,却见那少年丝毫未受到影响,三支灵箭再次蓄满金弓,这一次直射入兽口中。   三支灵箭在兽口炸开,巨兽痛苦翻滚,那一艘商船早就在巨兽的折腾中碎成一片,然而这三支灵箭的威力相当强大,几名地仙甚至从破空的灵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太阳真火的神力。   下方的人一时有些看痴了,那金光夺目的少年,手握金色大弓,气度从容衣袂翻飞,眉眼清贵若仙,如天神临世。   此番场景,更是深深看进了那位少主的眼中。   巨兽虽然被炸掉了半个嘴巴,但并未因此丧命,反而继续在垂死挣扎,不过少年此时收了弓未再动作,紧接着天空中再次出现了几道身影,那是上仙的气息。   几名上仙俯身下来,其中几人用灵力托住鳇鱼,以免鳇鱼遁逃入海,另外几人则祭出灵剑来,直接将鳇鱼的脊背破开。   下方的人顿时明了,这是在趁着鳇鱼最后一口气尚在的时候,取鱼骨,龙骨鳇鱼,能带龙骨二字,已经证明这鱼骨的珍贵之处了。   虽然对方的目的似乎只是鱼骨,但不管怎么样,也是将他们解救出这一场危机。   被人护着的那位少主飞到上空,朝着雪觅拱手行礼:“青丘狐族有苏氏有苏云初,见过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来人长得自然是好看,唇红齿白的模样,与百里香霆的飞扬不同,这人明显温软的多,笑起来更像是被春风拂过一般和煦美好。   本就因人长得好看而多看了两眼的雪觅,听闻青丘之名,好奇道:“青丘狐族,那你是几尾狐啊?”   问狐尾对狐族而言其实算是有点冒犯的问题,但有苏云初并不介意,甚至因为少年愿意与他搭话而心中生出几分欢喜:“我是九尾。”   他很想问你想看吗,如果想的话,他很愿意展露尾巴的,但下方还有好多人看着,他觉得这样反倒是唐突了对方,所以有苏云初忍住了,只是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对方长得那样好看,又救了他,眉眼带笑时,好像能笑进他的心坎上一样。   有苏云初觉得这应该就是一见钟情吧,当心跳开始不受控制时,当双眼也忍不住追随着对方时。   雪觅意外了一下:“九尾呀,我第一次遇到九尾狐。”   朝圣城也是有很多狐族的,但九尾在青丘里似乎地位很高,青丘相当于一个小妖界,所有的狐族以青丘为尊,所以青丘的狐狸出来的并不多,他们有自己的修炼方式,在圣灵虽然也有狐族,但并无九尾。   雪觅有点想看看九条尾巴的狐狸到底是什么样的,狐狸那么小小一只,九条尾巴那么大,拖拽在后面不知道会不会很重。   但他也知道不能因为单纯的好奇就如此得罪人,这是冒犯人隐私的,于是只好作罢。   有苏云初见他对狐狸似乎并不讨厌,脸颊微微红了几分,又壮着胆子,眼含期待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雪觅道:“我叫雪觅。”   有苏云初在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这名字后,突然觉得有点耳熟,微愣后道:“原来是小龙君,是云初无礼了。”   想着对方好歹是狐族的,九尾狐的身份地位还不低,他作为小龙君那也不能太小气,于是道:“鱼骨你可要?我可分你一半。”   见那几位上仙下来后直接去取鱼骨,定然是小龙君想要或是爱吃,他哪里舍得要去一半,于是摇了摇头:“多谢小龙君的好意,此番云初是替父亲前往洛云山送礼,倒也不好在路上耽搁。”   有苏云初说着微顿了一下,又道:“待回程时会途径朝圣城,不知小龙君此行是去往何处,我想备些礼物再登门拜访,答谢小龙君的救命之恩。”   雪觅闻言一笑:“都说不用了,是我本身想吃那鱼骨,就算没有你这事,遇到龙骨鳇鱼我也会出手的,所以你不用特意感谢。”   有苏云初微微抿唇,他想要与小龙君多说两句话,但又害怕自己缠的紧了又惹人厌烦,想到之前对小龙君的一些听闻,连忙道:“青丘有许多味道极其清甜的灵果,是外界没有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我想与小龙君交个朋友,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   原来是想要交朋友啊,雪觅倒是无所谓,这个狐狸长得挺好看,声音也挺好听,脾气好像也挺软和的,于是点了点头:“我在云起城,朝圣城有专门的传送阵,你到时候可以直接来神殿找我。”   狐狸是个模样漂亮的种族,有苏云初本身也长得好看,听他说完那话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本来还只是觉得他就是普通好看的雪觅,一下子好像就触及到了他的美,那种阳光明媚的美,于是也跟着笑了。   这时云层上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还不回来。”   有苏云初一怔,雪觅抬了一下头,然后朝有苏云初道:“我家时渊喊我啦,那我在云起等你来找我玩啊。”   有苏云初连忙应了一声,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飞远了,穿入了云层看不见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时渊上神也在啊,虽然未见到人,但刚才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威严可怕。   雪觅回到车内,忙不迭与他分享新朋友:“他人长得好看,不笑的时候就是普通好看,但一笑起来就特别好看了,名字也好听,跟百里一样是四个字,有苏云初,姓有苏名云初,跟他很般配!”   时渊嗯了一声。   雪觅还没停,还在那儿叽叽咕咕地说:“他说他想跟我交朋友,等他替他父亲送完礼之后会来找我玩,他看起来好像也没多大,也不知道我两谁大一些,不过应该是我大一些,我自己就能解决那只龙骨鳇鱼,他却解决不了,那肯定是我修为比他高,我还没交过年纪比我小的朋友。”   时渊道:“狐族性情随性,他们的话你也不必太过当真,若是交友,切记保持距离,莫要与之过于亲近,否则对他们来说,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雪觅认识的狐狸少,但就刚才接触的那只,的确挺热情的,他接触的人多半都是文雅含蓄的,那个有苏云初还直接说想要与他交朋友,原来是他们天性如此啊。   听了时渊的话后雪觅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保持距离,不给他造成不必要误会的。”   时渊神色这才微不可见的缓和了一分,刚才那小子看雪觅的眼神都要冒火了,当真是天性使然,见一个爱一个,一点都不矜持。   然而这个不矜持的狐族少主以极快的速度去了一趟洛云山,婉言谢过小住的邀请,掉头就奔向朝圣城,乘坐着传送阵,日夜不停的追来了云起城。 第130章   有苏云初这次来是拿着他父亲狐王的拜帖,郑重地上门拜见时渊上神,也带了送给时渊上神的拜礼,这是他那日从海上上岸后,安排了一部分人立刻转道回青丘准备的。   青丘狐王虽非上神,青丘只有一位上神,正是这只有苏的爷爷,公卿上神,但青丘狐王为公卿上神独子,且掌管着整个青丘,身份地位也不同于一般上仙,这位狐王的拜帖,哪怕是时渊也要给三分薄面接见一番。   只不过这只小狐狸面上一派端端正正,说没两句就急不可待的道出真正来意。   时渊堂堂上神,也不至于为难一只狐狸崽子,只是见他这急切模样,还是免不了敲打两句:“雪觅年幼,心性未定,你二人既有约定,本尊自不会干预,但玩闹也该遵纪守礼,切莫出格。”   云初默默消化了一番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别把小龙君带着瞎胡闹吗,他怎么会呢,于是连忙应了一声是,连连保证道:“时渊上神放心,云初定不会带小龙君做出格之事。”   时渊看着他没说话,带着企图之心追来云起就已经相当出格了,但还是唤来婢女将人带了下去。   等时渊上神终于放行,让侍婢带着他去找小龙君时,云初忍不住微微松了口气,幸好他自幼就是在上神祖父身边长大,对于上神的气场也算是很熟悉,否则今日怕是就要在殿上丢脸了。   只不过时渊上神的气场好强大好可怕,明明只是静静的看着你,却有种让人无法抑制的颤栗感,难怪父亲再三叮嘱到了云起一定要万事小心,连祖父都叮嘱他放聪明点别在这儿得罪了人。   走过数道蜿蜒的长廊,云初的心态总算是稍稍平缓了下来,但一想到马上要见到雪觅了,那颗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脏又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刚一靠近庭院,就听到了雪觅的笑声,云初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带起笑来,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啊,哪怕只是听见他在笑,就觉得幸福。   侍婢带着这位狐王之子进入院中,雪觅正在蒙眼射箭。   庭院里万花齐放,花团锦簇,漂亮的精灵挥动着翅膀环绕舞动,浅淡的灵雾中,那个不过分别了数日却天天令他魂牵梦萦的少年正嬉闹于花间。   对方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有苏云初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他刚踏入院中,蒙着眼睛的雪觅就转过身来,箭尖朝向着云初。   云初也不动,就站在原地,面上眼中都泛着温柔的笑意。   雪觅指尖一松,手中的箭就飞射了出去,只不过那射出去的箭在刚刚好到云初面前时,就砰地炸开,一团彩带飘落在了云初的身上,散在了云初的脚下。   雪觅拉下眼罩,眼神明亮,脸上的笑容令整个庭院的繁华万花都失了颜色,声音更是掺满了笑意:“你怎么不怕啊?”   云初瞳孔中倒映这对方的模样,嘴角依旧是笑:“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伤我。”   雪觅放下那把特制的整人弓箭朝着云初跑了过去:“你刚见了时渊吗?”   云初点头:“上神风采,令人折服。”   雪觅朝着身后的两人招了招手,然后对着云初介绍道:“他是花朝,他是繁缕。”   云初笑着道:“一直有所耳闻小龙君的两位护卫,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雪觅顿时眼神奇怪的看着他:“上次见面你说话还不是这样的。”   云初脸上微红,神情带了几分羞意,不敢直视雪觅的双眸:“就是想,想文雅下,以免小龙君嫌我说话直白过于粗鄙。”   这文雅的话听着怪累人的,雪觅道:“你还是正常说话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话了。”   云初连忙道了一声好,然后朝雪觅递去了一枚木质打造的指环:“这里面都是青丘一些很好吃的灵果,还有一些青丘才有的灵花酿的花蜜,送给你。”   知道他要来,所以雪觅也提前准备了礼物:“这是我自己做的烟火弹,你无聊的时候可以弹到天上看花火。”   云初连忙抱紧了那一盒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烟火弹,亲手做的,他怎么舍得放上天。   不过雪觅好像很喜欢花火,他虽然当年因为年纪也不大并没有去参加雪觅的百岁宴,但他还是听说过百岁宴上那场放了一整夜的万物生。   他虽然给不起万物生这么厉害的东西,但普通的烟火倒是能给得起,心里更是有了计较。   有苏云初是来找雪觅玩的,所以谁的朋友谁招待,以前他的那个寝殿给青鹿住过,雪觅就不想动了,想把那个寝殿一直留给青鹿,这样以后青鹿再来,也有个熟悉的地方,所以又另外挑了一间寝殿。   知道青丘的山水花草居多,还特意命人好好布置了一番。   云初被雪觅如此重视,自然是高兴,整日与之形影不离。   雪觅对他印象不错,加上云初脾气挺好,不管他说什么,要去哪儿,从来就没有提出异议过,一直都是脸上带笑的,也不挑嘴,雪觅给什么就吃什么,一连数日带着云初在外玩乐的不知道多快乐。   雪觅在云起城实在是太出名了,他平日经常以本来的模样下到城池内去玩,这近千年来大家也都习惯了,倒也不至于次次都像瞧新鲜的围观,有些雪觅常去的店铺在雪觅路过时还会问声小龙君好。   以至于一连数日小龙君带着一个生面孔的少年游玩的事,被不少人好奇的关注着。   等有些消息灵通的打听到了那位生面孔少年的身份后,又因为后续一系列发生的事情,传言就开始往小龙君的终身大事上关心了。   至于这一系列后续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就是有一天晚上,突然持续绽放了一整夜的烟火,而烟火的所有造型都是白龙腾飞,这烟火为谁而放就太一目了然了。   再就是万宝阁中,那位狐族应该是四王子,拍卖场上豪掷亿晶为小龙君买下九颗水灵属性的九天玄珠,眼巴巴往小龙君手里送,只为博得小龙君一笑。   这也就罢了,这些日子这位狐族的王子日日伴随在小龙君的身侧,小龙君说话时,他永远都是侧脸目光专注,那眼里放光,嘴角带笑的模样,过来人都清楚得很,明显就是春心萌动了!   陆染回到云起城的时候,一路就是听着各种狐族王子与小龙君二三事种种传闻过来的,等到了神殿,得知雪觅又带着狐族那小子出去玩了,顿时一脸沉重的找到时渊:“青丘那只狐狸是怎么回事?”   他才多久没过来,怎么冒出一只想要叼走他们家崽儿的狐狸?   一旁的侍婢奉上茶水连忙低着头退下,她们也不是在神殿伺候的新人了,神君虽然惯常没什么表情,对待他人一向清冷,可平静的清冷和低气压的清冷还是不一样的,这几日神君心情欠佳,她们伺候的也小心翼翼许多。   时渊看了陆染一眼:“你来做什么,你神域容不下你了?”   陆染轻啧了一声:“我那不是听说开天斧的事吗,听说雪觅被困飞升台里了,知道你们回来了,就来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现在开天斧既然被妖皇带走,那想来是已经善后好了,那就待会儿再说,那个狐族的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冒出个狐族老四来了。”   时渊将这几日一页都没看完的书翻了一面:“不过是寻常交友。”   陆染可不觉得这是寻常交友:“外头的传言可不是这么回事。”   陆染回来那可是熟门熟路,见时渊不想与他多说狐族的事,陆染干脆去询问落灵,顺便问问这些年神殿的一应事务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他虽然封了神,但大概天生就是为那条龙操心的命,去了别的神域依然还是惦记着这里。   好在落灵将一切都打点的很好,如今飞升成了上仙,事情处理起来越发顺手。   陆染回来,晚间自然有一场接风宴,雪觅高兴不已的拉着云初跟陆染介绍,席间还将天宫的一些事,以及这几日与云初在外游玩见到的一些趣事不停地与陆染说着。   这些事时渊早已听过,每天在外玩乐回来,雪觅便会事无巨细的将一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虽然听过一遍,但这会儿重复听到一些事情,也并未显出不耐。   直到陆染的目光在云初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后,道:“不知云初打算在云起待多久?”   云初下意识往雪觅那儿多看了一眼,虽然努力绷着,却还是透着一股少年怀春的小期待:“族中无事,又与小龙君颇为投缘,便想多留些时日。”   上座的时渊眼神不经意地扫了过来。   陆染可不听这等模棱两可的话,这可是只真千年狐狸,他家龙崽多单纯啊,只要被他视为朋友的,那都是交心的,要是这野小子真有什么盘算,要么歇了那份心思,要么就将这心思放到明面上来。   龙族包括他在内的有多少个上神盯着,这狐狸要是敢动心思,那也得掂量掂量这份心思里有几分真心,就不信放到明面上来了,这小狐狸还敢私下偷偷哄骗他们家涉世未深的崽儿。   所以陆染直言道:“近来城中倒是有一些传闻,你们可曾听过?”   雪觅这几日一直带着云初到处去玩,神殿里的观星台都没怎么去过,回来也直奔寝殿睡觉了,哪里能听得到外面的传闻,顿时好奇道:“什么传闻?有什么新奇的事发生吗?”   陆染:“当年狐族的三王子倾心盛家大小姐,于是离族而出,护美身侧,奈何盛家大小姐一心证道无心情爱,可狐族三王子依旧不死心,宁可做她的护道人,至今似乎都还没回青丘?”   这狐族的三王子就是有苏云初的三哥,的确就如陆染上神所言,追逐情爱至今未归。   雪觅道:“这个不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吗?”   小时候他还有一段时间,最喜欢去下面的茶楼听狐族王子与盛家大小姐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呢。   陆染看向那只小狐狸:“是很久以前的事,只不过随着狐族四王子的到来,此事又被重提,还将你三哥与你拿来比较,说狐族四王子心比天高,一般人看不上,一眼钟情小龙君,于是彻夜花火,宝阁争宝,只为搏小龙君一笑。”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陆染叔叔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么离谱的事啊?”   陆染一直看着有苏云初,看他是如何说。   有苏云初放下杯盏站起身来,恭敬地朝着两位上神行了一礼后,又看向雪觅:“与小龙君邂逅于沧海之上,是云初最幸运的事,虽匆匆一别,却令云初记挂于心,此番话本想让小龙君对我再熟悉些时日,择定吉日,郑重告知,但今日陆染上神提起,为表决心和诚意,我…”   云初的那句小龙君我心悦于你还未说出口,就被时渊上神杯盏撞击案桌的声音打断,修道之人五感极强,那一瞬间几乎将他锁死的眼神,让云初一阵毛骨悚然,到了嘴边的话,竟然如何都开不了口。   时渊这才道:“早前便与你说过,雪觅年幼,心性未定,莫要带着他去做些出格之事,青丘有苏,你莫非将本尊的话当耳旁风。”   陆染看了眼时渊,见这狐狸崽子被时渊的气场震的脸色发白,只好出来打圆场道:“不过是市井戏言,只怕是你二人在外接触过于亲近了些,才引得这些传闻,今后在外记得避忌些,好了,今日在外玩闹了一天,相比你们也累了,来人,带狐族四王子下去休息。”   云初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可收到陆染上神的警告眼神,顿时心有不甘的随同婢女离去。   他不明白,自己心悦小龙君是如何不可了,小龙君又没说讨厌他。   尽管小龙君还未成年,但未来的时日漫长,他不怕等待。   云初不知道,陆染却是知道,他跟了神君数万年,神君什么脾气,别说是眼神了,仅仅一个气息变化他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若让云初将话说完,他不保证神君会忍得住不拔剑。   雪觅也不傻,云初没说完的话他当然也懂了,不听那些话,就云初刚才的表情他也看懂了,只是有些奇怪,他这几日并未跟云初过分亲近啊,一直保持着适度的距离,云初送他礼物,他就回一份更好的,怎么还让云初误会了呢。   果然就像渊渊说的,狐族随性,很容易造成误会啊。   陆染看向雪觅:“你也累一天了,去泡泡澡回寝殿睡觉了。”   雪觅哦了一声,小心的看了眼时渊,感觉渊渊好像在生气,他决定先避一避,等晚上回房间再探一探渊渊的心情再说。   等人都走后,陆染随手布了结界才开口:“这狐族云初,是哪里让神君不满意了?”   他并不反对雪觅尝试情爱,到了年纪,就该发生一些这个年纪会发生的事,他今晚将这事点出,也并不是要棒打鸳鸯,只是为防自家崽儿什么都不懂,被人把感情掖着藏着的受了欺负而已。   不管他们是否有情,今后又能处成什么样,至少有胆量摊开让两族皆知,这份郑重就能证明他们不是胡来。   结果话头还没冒,时渊就已经听不得了。   时渊:“一只鳇鱼就能要了他的命,还是雪觅救的他,这等无能之辈如何满意。”   陆染:“青丘狐族也是上古神族,虽不及龙凤,但论神位,更胜蛟龙,云初之父为狐王,祖父更是公卿上神,狐族的四王子更是自幼在公卿上神身边长大,这身份上倒也配得上雪觅,至于修为,九尾狐到底不如龙族,而且雪觅不足一岁就开了仙骨,放眼三界无人能及,若是要求这么高,那这世间能有几人配得上。”   时渊随手将酒杯磕在桌上,内里的酒水荡撒一片:“人生在世,定要与人相配?那你也几万岁了,你怎么不找个人配一个。”   这怎么还说到自己头上了呢,这情况不一样嘛,现在明明是神君在棒打小鸳鸯。   不过这话陆染并未说出口,盯着自己杯中的酒道:“若要看个人能力,百里那小子不错,这些年在外历练,修为精进的远超你我当年,每百年都会特意回来与雪觅庆生,也算有心,今后成就也定是不凡,整个三界,也找不出两个能比得上百里的青年了,这神君总该满意吧。”   时渊:“区区蛟龙,待他日后能飞升成龙再说。”   陆染笑了笑,只是时渊心火上,已无心关注陆染笑的有几分异样的神态:“狐族能力差,蛟族又不配,凤族想来神君也看不上,龙族更无合适的,那神君说,雪觅今后该找个怎样的人,才能令你满意?”   不等时渊说话,陆染接着道:“还是不管是谁,神君都不会满意。”   这明显话中有话的语气,让时渊微蹙眉头:“你是觉得我专断独行?雪觅年幼不知事,你也不懂事由着他胡来?”   陆染看向时渊:“情爱之事又怎么能算胡来,雪觅是没成年,但他已经不年幼了,他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以及今后的人生,哪怕这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那也该他亲自去尝试,而不是还没开始就被掐灭!”   时渊:“既然明知是无疾而终,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徒增心伤!”   陆染:“那你想如何,今后所有一切你看不上觉得配不上雪觅的,全都否定,然后将雪觅永远的养在身边?”   时渊还未来得及深想,脱口就道:“如何养不得。”   陆染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看着时渊,时渊直接起身,打算结束这场无意义的争吵。   然而等他从陆染面前走过,陆染突然开口:“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像一个人吗?”   时渊停下脚步,陆染一字一句道:“你像极了曾经的岚川。”   时渊猛地一怔,目光凝聚地看来,一直平静的表象也被这句话打破,神色带着令陆染阵阵心悸的危险。   但即便如此,陆染还是开口道:“当年的岚川受困于无情道,自觉证道成功成就上神,就注定无情,所以拒绝着玄诗,但他能拒绝玄诗,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和一切本能的行为,他的在意,他对玄诗的与众不同,却又将玄诗束缚着,让玄诗到死都没能走出来。”   “现在的你就跟岚川一样,但困住你的并不是你的道,而是你自认是雪觅的长辈,却做着长辈并不会做的事。”   “打从一开始雪觅就是不一样的,我也是自幼跟着你的,也是你一手带大的,但我如何选择,走什么样的路你从未干预过,就如同雪觅刚来到你身边时,你明知当年三重天上,那两个小孩动机不纯,你却依然让雪觅去尝试去感受,就像当年对待我一样,任我摸爬滚打自己成长。”   “但是现在,再有一个动机不纯的,你还能让他近身雪觅,让雪觅自己去体会人世险恶吗?”   “时渊,你自己没发现吗,很多事你所想的,跟你的所做的,变得不一样了。”   时渊脸色森冷的可怕,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警告之意:“你如今翅膀硬了,什么话都敢说了。”   陆染摇了摇头:“说了结果会很可怕,但不说,我怕结果会更可怕。”   “我追随了你数万年,论远近亲疏,我比雪觅应当离你更近,但我与雪觅最大的不同是,你知道那个海底龙宫有多危险,但你知道那是我成神的机遇,所以你给了我一片关键时能保命的龙鳞,就让我下去了。”   “如果是雪觅,那是他成神的契机,你也会放他下去吗,你放他下去了,你是平静在外等待百年,还是干脆随他一同下去护在身边?”   “云初你不满意,百里你也看不上,你觉得你只是站在长辈的立场想要给雪觅找个最好的,最好能让他一世无忧,在你心里,这个标准肯定是存在的,只是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在拿自己去衡量这个标准,别人不及你的,在你这里就是被否定的。”   “时渊,你在以你为线,去制定雪觅的未来。” 第131章   陆染说完那番话之后,趁着时渊还没回神之前,直接跑了,要不是今天刚到,又着实想要看时渊的后续反应,他差点就要忍不住连夜打包回东冥去了。   发怒的神君很可怕,他成再厉害的神,还是那个怕神君的陆染。   身边的人跑了时渊也没管,一直到回到院落里,坐在庭院里的扶樱树下静默了许久,脑海中还回荡着那两句话。   “时渊,你自己没发现吗,很多事你所想的,跟你的所做的,变得不一样了。”   “时渊,你在以你为线,去制定雪觅的未来。”   他在以他自身为基准,去制定雪觅的未来吗,细细想来,似乎的确如此。   只要一偏头,时渊就能看到屋内睡在窗户边床榻上的人,哪怕是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床上的人是如何盘着灵珠酣睡的,他甚至能想到那条修长的腿,是如何压在灵珠上,松散的衣衫露出一截劲瘦白皙的腰线。   哪怕此刻坐在庭院外,他好像也能感受到那股压在身上的重量,贴在身上的温度,以及无意识在他颈窝轻蹭的依赖。   小时候那么小一团,四肢摊开也占不了床上多大的地方,玩具堆得比他的人还高。   这些年随着雪觅一点点长大,许多玩具早已被收起,唯有最爱的灵珠如何都不肯舍弃,偷偷掖着藏着也要在半夜取出来抱在怀里。   然而一旦睡熟,便会毫不客气地将灵珠踹开,翻过身来抱住他。   时渊在回顾这些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但变化这二字,唯有惊觉时才存在,哪怕回想,却早已记不清变化是何时开始的了。   或许是从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里,或许是从那些事无巨细的分享里,也可能是从在意和责任里,记挂着,也就渐渐上了心。   成神数万载,经历的各种幻境和问心数不胜数,凡俗迷障,人世情爱,时渊早已参悟透了,只因雪觅掉入了他的怀中,只因雪觅那么亲近的粘着他,所以他原想着,那就养着吧,神的生命漫长,便当是一种消遣了。   近千年过去,最初决定留下雪觅时的想法,转变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这一夜,时渊只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雪觅有了不顾一切也想要奔向的人,他会如何。   单是这个问题问出来,时渊就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杀意。   他似乎真的无法接受雪觅跟任何一个人走,永远离开他的奔向别人。   他也容不得雪觅今后对别人依赖亲近,这种占有的执念,似乎从很早就已经存在了。   一个从未有过执念的人,突然生出执念来,那是相当可怕的。   神镜连通到了妖皇那边,妖皇还在诧异,这都入夜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时渊这时候联系他。   结果一接通,就听时渊道:“今日狐族的老四与雪觅求爱了。”   妖皇神色并无意外,因为狐王前些日子已经联系他探过口风了,估计是狐族老四眼巴巴的求拜帖,又让人回青丘折腾各种灵果灵物,自家儿子自己了解,狐王从他儿子口中问出些什么,又知晓龙族有多重视雪觅,因此提前打探了一下。   毕竟不管是狐狸叼龙回狐狸洞,还是龙叼狐狸回龙窝,他儿子真能成功的话,就不可避免地要承受一番整个龙族的怒火。   所以狐王才会提前探一探妖皇的意思,顺便也是想要告诉妖皇,这事他这个长辈是知道的,儿子也不是胡来的,今后更不会委屈了小龙君,若能成的话,让龙族手下留点情,留一条狐命就行,别真给打死了。   这会儿听到时渊这话,妖皇倒也算冷静,反倒问时渊的意思:“你如何看?”   时渊却是看着妖皇:“你不反对?”   妖皇轻叹道:“小时候雪觅就说过,以后他想要找个男子,我将三界适龄的人差不多都看了一圈,本以为雪觅与他那位小竹马会生些情愫,结果那只小蛟龙外出历练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回来,想来即便以前有些朦胧的感情,分离这么久也淡了,结果现在又冒出一只狐狸,云初那孩子我也见过,品性不错,性格柔和,若是雪觅跟他在一起,今后定然不会被欺负,家世上也不算委屈了雪觅。”   听完了妖皇一番长篇大论,时渊又问了一句:“你不反对?”   妖皇道:“反对有用吗,如果雪觅喜欢,那最后还不是得妥协他的喜好,随他去吧,孩子大了,总要去走自己的人生的,不过那只狐狸在你那儿,该敲打也得敲打,雪觅那边你也仔细些,他年纪还小,可能根本分不清感情,如果他对那只狐狸没那个意思,那你也得拦着些,别让雪觅懵懵懂懂的被狐狸给骗走了。”   他家崽儿才多大啊,妖生都还没开始呢,但如果雪觅真喜欢,也只能随雪觅去了,反正族里那些沾染了情爱的崽子们,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如果雪觅能有个情投意合的人,小点就小点吧,以后不喜欢了再分开就是,何必现在就拘着他,说不定反倒成了执念。   妖皇还想跟时渊分享一下育儿经验,毕竟感情这一块,时渊恐怕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他早年好歹也曾有过相交知己,加上族里的三个龙女折腾的那些事,真可谓是经验丰富了。   结果时渊不领情,啪地一下关了神镜。   妖皇摇了摇头,但也没多想,还朝一旁跟在身边伺候的属官道:“现在舍不得正常,当初瑶姝离族,她龙爹都哭的大水淹了龙窝,现在还不是捏着鼻子认了,这做长辈的啊,就没有一个拗的过那些小崽子的。”   一旁的属官也语带感叹:“一眨眼,小龙君都这么大了。”   妖皇:“是啊,可想一想还是好气,觅儿才多大,就有狐狸想来叼了,如果他们真在一起,那这只狐狸得留在龙族,一万岁之前,雪觅别想离族!”   说着又道:“这事在没有定下前你得把着关,别让龙十七那小子知道了,他知道,整个青丘怕是都不安宁了。”   想着司禹龙君有可能干出来的事,那真的是铲平青丘都有可能,属官也跟着无奈地笑了。   时渊关了神镜又坐了许久,直到天色将亮时才回到房中。   床上的人面朝外的侧睡着,灵珠不出意外的被踢到了床尾,因为床的另一边空无一人,所以雪觅卷着被子抱在怀中,也算睡得香甜。   奶白的包子已经长开,上天的偏爱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时渊的指尖轻抚在他的唇畔,温软,还带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定是睡前趁他不在,又偷喝了天罗果汁,这等奶里奶气的东西,长这么大依旧没有戒掉。   察觉到他的气息,即便是睡梦中,雪觅依旧下意识朝他这边动了动,还挨着他的手蹭了蹭,然后继续无知无觉地睡着。   时渊将他翻动时缠绕在身上的发丝轻轻拨开,一阵微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风中还带着清淡的扶樱花香,一片粉白的花瓣落在了窗沿上,顺着风的拂动微微打了个旋后缓缓停下。   时渊俯下身来,视线从微红的双唇轻移上来,扫过高挺的鼻尖,那双即便是闭着,但在他脑海中也充满了鲜活灵动的双眼,最后停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一吻后,时渊确定了心中所想,所有的一切都将翻天覆地的改变。   时渊在房里一直坐到雪觅从睡梦中醒来,在雪觅醒神之前,才消失在了原地,来到了陆染的庭院中。   陆染同样在院子里坐了一夜,桌上摆放着酒壶和杯盏,但四周的酒味并不浓重,估计他也没有喝多少,见时渊来了,陆染本能地抖了一下。   先是观察了一下时渊的情绪,竟然难得的平和,心中衡量了一下如果时渊动手,他是站着挨打,还是赶紧跑。   最终上神的颜面让他克制住了滑跪的本能,手有些微微不稳地给他倒了一杯酒,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来一杯?”   时渊并未接过酒杯,直接道:“你说我对雪觅不一样。”   这是想了一夜还没想清楚呢,陆染清了清嗓子,打算再替他分析一波感情。   然而时渊没等他开口,继续道:“的确不一样,我养大的,凭什么便宜别人。”   陆染震惊的看着时渊,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哦,他本来就不是人。   时渊:“我不是岚川,雪觅也不是玄诗,我确定自己不想放开他,那我就不会放开他,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与三界为敌,又不是第一次。”   这话陆染倒是信的,从被龙族放弃的黑鳞恶龙走到神位的,三界又算得了什么。   时渊看向陆染:“你虽口无遮拦,倒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功过相抵,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陆染脸色一言难尽,他是不是还得说一句感谢神君的不杀之恩?好事都被你占尽了,能不能做个龙?   一整夜复杂的情绪,直接被时渊噎死人的话给气没了。   一觉睡醒的雪觅正在床上翻滚,不过翻滚到一半,发现时渊并未回来睡过,但时渊本来也不是天天睡觉,他也没在意,满心想着待会儿得去找云初一趟,将事情给说清楚。   一夜过去,云初应该也冷静下来了,等到云初所在院落时,见云初身边的人正在收拾东西。   雪觅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才往里走去。   见到雪觅,云初下意识就露出个笑来,然而一想到因为他的心意,如今直接被上神请离,明显是不赞同,又觉得前途漫漫道阻且长,脸上的笑也不免带了些愁绪。   雪觅朝着那边忙碌的众人看了一眼,道:“你们都退下。”   有些人是云初近身的人,临走时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主子并未反对,便连忙退出院外。   人都离开后,不等雪觅开口,云初连忙道:“昨日之事,我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雪觅道:“我还想问,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生出了误会。”   云初有些不太明白:“误会?什么误会?”   雪觅:“过分亲近造成我好像喜欢你的误会,如果你因为这样才说出昨天那番话,那我先跟你道歉,我对你并未生过别的心思。”   云初原本因为见到雪觅而放光的眼睛瞬间就暗淡了下来,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拒绝了,他连那句我心悦于你都还没说出口。   但云初还是解释道:“不是的,你没有给我造成误会,是那日沧海之上,我就已经心生情愫,于是一路追来,雪觅,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吗,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雪觅道:“你就算再好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云初蹙着眉头,神色有些伤心:“为什么?”   雪觅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在,于是朝着云初招了招手,等云初靠近了一些,这才在他耳边小声道:“因为我是渊渊的童养媳呀,我以后是要跟他结成道侣的。”   雪觅说完退开一步:“但我现在还没成年,所以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得给我保密,要不然我就要被皇伯伯抓走关起来了。”   云初震惊的久久无法回神,雪觅的话他是听懂了,但又完全没听懂。   童养媳,时渊上神,那这关妖皇什么事,为什么说了就会被妖皇抓起来?   难道真的跟外界传闻一样,时渊上神与龙族结下死仇,老死不相往来,所以雪觅作为龙族唯一的小龙君,这就相当于爱上了龙族的仇敌,于是要被生生拆散,只能偷偷的相爱?   云初还在震惊的时候,雪觅又道:“所以我不会喜欢你的,你也别喜欢我了,那我们还能当好朋友,如果你还要喜欢我,那以后我们连好朋友都做不成了。”   云初张了张嘴,他第一次喜欢人,如果雪觅心里没有别人,他甚至做好了等待的打算,他三哥等了盛家大小姐上千年,他不可能连他三哥都不如。   如果雪觅心里有别人,他自问能力出身,在差不多年龄的各族人里,都能算得上优秀的了,哪怕有不如人的地方,他也一定会努力超越,将人给比下去。   可对方要如果是时渊上神,那他这辈子真的没希望了。   见他不说话,雪觅伸手在他身上戳了戳:“你说话呀。”   云初垂下眼眸,张了半天嘴,只吐出一句:“我有点伤心。”   雪觅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于是有点反应慢半拍的问:“那怎么办?”   云初突然就笑了,怎么办,当然是他自己去消化吸收啊,只不过喜欢一个人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想要从这个喜欢里走出来,怕是要好久,至少暂时他是走不出来了,尤其是一想到连个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心都在疼。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云初:“我回青丘去了。”   雪觅点了点头,也没挽留。   云初道:“如果我不喜欢你了,我们还能做朋友?”   雪觅觉得可以,他对云初还挺有好感的,至少能玩在一起去。   云初:“那我要是哪天不喜欢你了,我再邀请你去青丘做客,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雪觅应了一声好,然后将这几天相处的挺愉快的玩伴送出去神殿。   有苏云初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绷不住了,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这些天伴在这人身边的幸福感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能笑出来,然而他这辈子都得不到这个喜欢的人了,这么一想又差点掉下眼泪来。   他好舍不得啊,呜……   花朝跟在身后道:“这位狐族的四王子人是不错,但并不适合你。”   雪觅扭头看他:“哪里不适合?”   花朝:“他的性格有些偏软了。”还不如百里香霆更适合小龙君。   不过百里香霆跟小龙君也只是纯粹的竹马关系,也不知道小龙君有没有命定的桃花,不过小龙君年纪还小,也不着急。   雪觅道:“合适也没用。”   他破壳的那天,道侣都给他注定好了,再合适那也晚了。   等雪觅回到寝殿,见到时渊回来了,看他神色平静,一如既往的坐在树下看书喝茶,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跑了过去:“渊渊!”   时渊朝他看了一眼:“将人送走了?”   雪觅点了点头,挨挨蹭蹭的凑到时渊旁边,贴着他坐好,见时渊没有将他挥开的意思,这才将两只爪子扒拉在了时渊的手臂上:“渊渊,你昨天是不是生气了?”   雪觅解释道:“我跟云初在外面玩的时候,没有做让他误会的事,他说他在海上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雪觅以为时渊生的是这个气,气他没有听话,明明之前就跟他说了狐族性情比较随意,若是稍微亲昵一点,就会让他们产生一些误会,渊渊都叮嘱过了,结果云初竟然还是喜欢上他了,所以生气了。   他觉得他得解释清楚。   然而这越解释,越是在时渊的心头拱火。   不过既然已经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时渊也不至于像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那般,见到谁都觉得对方有威胁,所以语气很平静地问:“那你呢,你是如何想的?”   雪觅将下巴搁在时渊的手臂上,两只爪子捏着时渊的手指,微微偏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我跟他说清楚啦,我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我们还能当朋友,你要是以后还喜欢我,那朋友都不能做了,他说知道了,他说等哪天他不喜欢我了,再请我去青丘玩。”   时渊任由他玩着自己的手指,以前他对雪觅的亲近就并不排斥,更何况是现在,听到雪觅直接拒绝了那只狐狸,时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来,调整了一下坐姿,往椅背上靠去,神态闲适道:“你之前不是说他性格挺好,还挺喜欢他?”   雪觅往他腿上一趴:“那是朋友的喜欢,跟他当朋友在一起玩还是挺开心的。”   时渊给他把衣摆上沾染的青草拂去,见雪觅趴在他腿上打了个哈欠,指尖在他眼尾轻轻一擦:“才起床就困了?”   雪觅嘟囔道:“我昨天等了你好久你都没回来,等得天都快亮了我才睡的。”   明明睡的他在庭院都能听见小呼噜声,还一脸委屈卖乖地说天亮才睡,时渊也不戳破他:“困了就去睡吧。”   雪觅趴在他腿上晃动了一下,但没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雪觅敏锐的察觉到今天时渊的心情特别好一样,对他容忍度似乎又高了不少,于是他也舍不得再去睡个回笼觉,就想粘着时渊玩闹一会儿。   时渊也就随他去了。   陆染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一副美如画卷的模样,这放以前是再寻常不过的画面,但现在大概是心态变了吧,曾经的‘慈爱’在他心里已经面目全非,这会儿满眼所见都是时渊的险恶用心。   在他眼中,雪觅就像一株最吸引龙的龙血草,在那儿天真单纯的迎风舞动,殊不知一旁早已蛰伏着一只饿龙,只等这株草长到最灵气浓郁时,便将其一口吞下。   这养的哪里是崽儿,分明就是口粮。   那只口粮啊呸,那只崽儿嗅到了他的气息,扭头看来,顿时笑眯了眼:“陆染叔叔!”   陆染脚步沉重的往庭院内走去,突然觉得有点担不起叔叔这两个字了,想了想,决定掰正要趁早,于是道:“雪觅以后直接喊我名字吧,你这叔叔一喊,都把我喊老了。”   可是从小不就是这么喊的吗,都喊了几百年啊,不过雪觅看了看自己,又看向陆染:“是因为我长大了吗?”   陆染道:“对啊,神仙寿命漫长,模样几乎不怎么变化,等你再大些时,再改口估计就不习惯了,就现在改口吧。”   雪觅好奇道:“那皇伯伯那儿也要改口吗,可十七叔这么大还是喊皇伯伯皇叔啊。”   陆染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时渊,这不干人事的老龙,真的是令人头疼,嘴上却道:“妖皇那儿看你皇伯伯的意思,我这还没结道侣呢,小雪觅可不能将我喊老了。”   雪觅咦了一声:“陆染叔叔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不然怎么突然在乎起称呼来了。   陆染一脸雪觅看不懂的沉重和复杂,他自己造成的局面,他哭着也得受着。 第132章   关于称呼,陆染都这么要求了,雪觅当然也就听了,不过喊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口过来的,有时候名字和叔叔混着喊,好在陆染并没有在云起城待多久,不然雪觅都要把自己喊迷糊了。   从东冥回来了几日,确定落灵将整个大陆处理的井井有条,送了她一份飞升的恭贺礼,又将从东冥带回来的灵果灵兽肉留下,陆染这才去了朝圣城。   老龙开春,他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翅膀再硬一次,这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翅膀,他得好好爱惜,可不能折在这里。   狐狸走了,陆染也走了,云鼎神殿突然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雪觅躺在观星台的大树树干上,透过繁茂枝叶的缝隙看着上空的蓝天白云,一条腿随意地放下悠闲晃荡着:“听说好多上神都去了朝圣城,皇伯伯现在肯定很忙。”   花朝正坐在树下配着药材,他作为一只修炼成精的妖,就算不努力修炼,修为也是会随着时间增长的。   以前年幼,总觉得跟在小龙君身边,自己的修为不能被落下太多,加上对实力的渴望,于是只要不用陪着小龙君外出,他的时间基本都消耗在了修炼上。   但随着年岁渐长,修为如今也距离飞升地仙仅一步之遥,花朝倒是看开了许多,现在将重心放在了炼丹上,闲来无事就会摆弄那些药材,炼出的丹药还能给小龙君创收。   灵晶那些自然是不需要了,但有些冷门的丹药寄售出去以物换物的,有时候也能换到一些挺新奇的东西。   这会儿听着雪觅话中带了无聊的情绪,似乎蠢蠢欲动想要去看热闹,花朝忍不住笑着道:“妖皇陛下忙不忙我不知道,但那些上神估计头疼的很,刚安生没两日,又奔波在了路上。”   雪觅将双手枕于脑后,吊着晃荡的那只脚收了起来,交叠的搁在树干上,脚尖还忍不住摇摆了一下:“你们说,这开天斧现在还有什么用途啊,又不用开天辟地了,也没有神被锁神链锁着了,它除了一个神器第二的名头,好像也只能被供着了。”   花朝对这些东西知道的不多,他没有繁缕那么爱看书博学多才,所以转头朝繁缕看了一眼,想看他知不知道。   繁缕的确知道一些:“能排在神器第二,开天斧的用处自然多得很,就比如若是当初百里香霆有一把开天斧,那他就不会被困海底龙宫,最后只能随着陆染上神飞升时从里面出来了,再比如若是有一处极其厉害的秘境,限制极高,没有能开启的东西,一把开天斧就能将其打开。”   提到海底龙宫,雪觅还有点遗憾:“可惜被陆染把里面都搬空了,成神的破劫之力也将龙宫都给震碎了,不然我还真想看看上古时期的龙宫是个什么样的。”   “呆着无聊想要出去玩了?”   雪觅的话音刚落,时渊的声音就紧接着传了过来,雪觅一扭头,见时渊正朝着他这边走来,直接飞下了高大的树干,直直地朝着时渊扑了过去:“渊渊!”   时渊抬手将扑来的人扶了一把,以免他收不住力道反倒把他自己给撞疼了。   但飞扑了几百年的人,怎么可能收不住力道,稳稳的挂在了时渊的身上后,雪觅笑的双眸晶亮地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事来找我吗?你传音我,我就直接去找你啦。”   他的观星台时渊很少过来,这里是他的小天地,雪觅的印象里,时渊好像就没怎么来过,所以这会儿过来了,他才会这么奇怪。   时渊眸中带着笑意的看着他:“想不想出去玩?”   这一下雪觅真的惊了,甚至还有一点不敢置信的怀疑:“你带我去?”   这不能怪雪觅怀疑啊,时渊动弹的次数,这几百年那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的,若无大事,就没离开过神殿的。   时渊见他怀疑打量的小眼神,转身欲走:“不想就算了。”   雪觅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时渊的胳膊:“想想想!我想的!我们去哪儿玩啊?”   时渊:“带你去看花。”   雪觅越发疑惑了,但随便看什么吧,他家渊渊竟然要带他出门玩了,这可太新奇了!   雪觅以为时渊说的出门就在附近,带着他眨眼就能到的那种,结果等上了飞舟,还不是自家飞舟,而是那种非常大的商业客船,这才真的惊喜了:“所以我们是要出门很久吗?我们要去哪里啊?就我们两个吗?”   时渊一手牵着他往定好的舱房走去,一边道:“带你体会一下世间疾苦,所以接下来没人伺候你了。”   雪觅才不觉得没人伺候就是世间疾苦了,兴奋的走路都要忍不住蹦跶起来了,见路过的人完全对他们视而不见的样子,雪觅拉拽了一下时渊的衣袖:“别人是不是又看不清我们了?”   时渊:“能看清,只不过看到的也只是两个面容普通的人而已。”   还是渊渊厉害,什么灵器都不用就能直接伪装了。   这种客船肯定是不能跟自家飞舟相比的,舱房就是一个小院落,然后带着一间单独的房间,房间外面是会客厅,房间里面就是卧室,他还没住过这么小的屋子,一进屋到处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然后直接趴在床上滚了一圈。   “也就这床跟我们寝殿里的一样大了,其他的什么都好小啊。”   时渊:“不小怎么算疾苦,过来泡茶。”   雪觅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扒拉一下了一下翻滚的乱糟糟的头发,见时渊将茶具都摆了出来,然后靠坐一旁等着他伺候,连忙凑过去,熟练的将火石放在炉底,架好装着灵泉水的茶壶,只不过去拿茶叶的时候被时渊在手背上拍了一巴掌:“说了多少次,不要直接用手,用茶夹。”   不爱喝茶的雪觅只觉得讲究那么多,用什么不都是要放水里泡开的,但还是乖乖拿起了茶夹,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那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看什么花啊,很厉害的花吗?”   时渊:“一朵即将飞升的花。”   任何妖成精都是有一个过程的,先得灵智,再幻化成人形,然后就同其他妖修一样,随着修为的增长一步步提升,直到飞升。   但有一朵花,飞升时震惊了世人,它有灵智,却无人形,以花枝的模样直接飞升,还是跨越地仙,直接飞升成上仙。   只因这花原本是一颗莲种,上古时期就已经蕴养在神池当中,那时天地混乱,诸多神佛陨落,这颗莲种也下落不明。   直到飞升,众人才知晓这神莲的存在。   这莲种虽无人形,却已生出莲魂,藏好本源之身后,以莲魂轮回入世,修出十二世的功德之身,莲魂归来,便是飞升之时。   雪觅炼化成本源的神器万生莲,就是这金莲同枝而生的东西。   金莲飞升后,会落下七颗金莲子,这金莲子本就是金莲的部分化身,身带功德之气,一经问世,便引发了一场腥风血雨。   这些事自然是时渊从聂擎的记忆里得知,他对这种东西本来并无兴趣,金莲子虽然算是神器级别的炼制材料,但这东西充满了佛性,与他自身的杀伐之气相冲,炼制起来也不会太容易。   但这金莲子却适合修炼了圣灵诀的雪觅,所以时渊干脆带着雪觅出门走这一趟。   雪觅不知道时渊是为了给他取莲子,单纯的以为是带他去看飞升,虽然他见过飞升了,但飞升这事本就可遇不可求,多看一场也没关系,而且以花的形态飞升,也不知那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海上的天气多变,原本乌云遮天,不一会儿又晴空万里,刚才落了一阵小雨,这会儿又云破日出。   海天一线的天光美景那是在神殿也见不到的,于是雪觅等天重新放晴后,扒着小院的围栏眺望着大海和天光。   时渊也从屋内走了出来,雪觅指着远处被朦胧云层微微遮挡的太阳道:“渊渊你看,这个真的好像金日果,难怪要叫金日果呢,金色的太阳果!”   时渊走到一旁,也微微仰望着远处:“天虹。”   雪觅连忙蹭了过去:“哪里哪里?”   然而任由他怎么看,都没看到天虹啊。   时渊道:“此舟设有结界,或许结界的遮挡你那个角度看不见吧。”   雪觅疑惑的跑到了时渊的另一边,但还是没看到他说的天虹。   于是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时渊,非常机智的拉开了时渊搭在船栏杆上的手,一猫身,直接钻到了时渊的怀里,正好贴在了他的胸前,随即满脸惊喜道:“真的有天虹诶!”   好神奇啊,左看右看都看不到,只有渊渊站的这个角度能看到。   时渊抿唇轻笑,可不就是这么神奇。 第133章   金莲飞升的地方在大佛城,这里以前有一间大佛寺,这座城池也是因佛寺而得名,但上古诸神陨落,直至今日的三十六位上神,没有一位是以佛证道的,因此三界佛门虽然不至于消散在历史长河,但也的确没落了下来。   雪觅常年居住在云起城和朝圣城,这两城里并没有太大的佛寺,连佛修他都见的少,第一次来这种整个城池都充满了佛性味道的地方,莫名被环境感染的连说话都变得小声了。   “这里好安宁啊,是那种空气中都透着静心的安宁。”   时渊见他跟在自己身边,但只是拽着自己的衣袖,便一抬衣袖,顺势牵住了他的手。   雪觅又是一愣,然后抬头看向时渊,除了晚上睡觉时渊会允许他放肆一下,哪怕就是平日,蹭他十次,能有五次给他蹭的都很少,因为渊渊说他长大了,男子就该有男子的样子,不可如孩童时一般整日往人身上粘。   一开始雪觅的确不习惯,站着也好坐着也好,都会不自觉往他身上爬,往他身上靠。   但几百年的时间,好多习惯也被纠正过来了,加上他的确长大了,有些举动就算时渊不说,他也知道不合适了,于是慢慢的也就克制住了,这会儿在外面,他也只是拉住了衣袖的一角而已。   所以时渊牵住他,雪觅还有点诧异。   时渊道:“这是佛城,也是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古老城池,有些地方会有一些残留的阵法,我带你去的地方多少都有点危险,你跟紧了。”   雪觅连忙握紧了时渊的手,还怕不够紧,另一手也扒拉了上去,就差把时渊整个手臂都抱在怀里了。   他们这次出来身边也没带人,那些影卫上仙好像都没带,所以万一他要是跟时渊走丢了,那就真剩他一个人了。   雪觅长这么大,还从未一个人流落在外过,可不能把自己跟丢了。   不过这么贴近的样子,还是让雪觅忍不住道:“那会有人觉得我不够男子气概吗?”   时渊走在前面,语气淡淡道:“谁若这么觉得,你将其打一顿,他就知道你够不够男子气概了。”   雪觅听到这话就笑了,又问:“那我要是打不过呢。”   时渊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我偷偷帮你,不会打不过。”   得了时渊这话的雪觅,一边笑出声一边往时渊的身上蹭,他觉得渊渊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反正变得越来越好了!   这里虽然是古城,但城墙破损严重,来往的人也并不多,雪觅有点奇怪的朝时渊问道:“这个城池这么大,为什么这里的人这么少啊,这种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地方,难道不该是人更多些吗?”   上古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城池,从这里的城墙,还有许多建筑就能看出来一些历史的遗留,这里说不定曾经就有上古的神踏足过,亦或是留存了一些打斗过的痕迹,有时候突破感悟,就是那微妙的一瞬间。   像是有一年,雪觅听闻一个秘境里杀的那叫个红了眼,而他们厮杀争夺的只是一块留存了上神剑痕的石头,但就是这一道剑痕,就能让修士感悟出道意来,于是被争抢的血流成河。   那没道理这样一座也许曾经有上神居住过的城池,所在地域又不算很偏僻的地方,却荒凉至此。   时渊:“因为传言这大佛城有诅咒,在这里,没人飞升。”   雪觅啊了一声,还有这种诅咒吗。   时渊:“在我飞升之前,曾经来过大佛城,那时候这里还没如今这般荒凉,却也已经离开了不少人,听闻定居在大佛城的人,连飞升地仙都不曾有过,百年千年如此不足为奇,但往上数万载,也无一人飞升,哪怕是偏远小城,这也是不曾发生过的,于是传闻就从那时开始,许多人离开了此地,这里也就慢慢变成如今荒凉的模样了。”   雪觅抓紧了时渊:“所以真的有诅咒?”   时渊道:“你忘了我带你来是看什么的了?”   雪觅这才想起来,渊渊是带他来看飞升的啊,要是真有诅咒,那花精是怎么飞升的,果然传闻骗人。   两人模样普通,衣着在别人的眼中也比较一般,虽然这里已经算是一处空城,但每日也是有不少修士路过歇个脚的,所以即便城内出现了生面孔,也并未引起什么人注意。   不过时渊并未带着雪觅在城内停留,而是直接去到了密林里那处莲池。   那是一片藏在密林深处的莲池,时渊带着雪觅从空中飞落下来时,一只头部看着有点像蛇的巨大妖兽只在水中浅浅冒了个头,被时渊看了一眼后,就咻地一下沉到了水里。   雪觅站在高处的石头上,还能看到水下巨大身影游走的模样,忍不住道:“这是白尘莽啊,这一只好大啊。”   时渊嗯了一声:“至少有五千岁。”   雪觅:“这么大了啊,那如果我跟他打起来,能赢吗?”   时渊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赢不了。”   一条五千岁的白尘莽,能一次绞杀两名上仙,最多打起来,以雪觅的修为和本体,跑还是跑的掉的。   天道的制衡就体现在此,这种妖兽力量强大,同等修为轻松就能越级斩杀,但它们想要生出灵智修成人形却相当艰难,迄今为止妖兽化人的屈指可数,那是比上神还要少的存在。   所以许多妖兽被本性驱使着,猎杀所有能增强它们力量的食物,但既然是被本性驱使,自然也是能晓得趋利避害的,知道时渊是它招惹不得的存在,就老实跑了免得反倒被当成了食物。   兽类的敏锐早就察觉到了这一莲池的异动,于是还没有修士踏足这里之前,许多妖兽就虎视眈眈围拢了过来,若能将那只金莲在飞升前吞吃掉,绝对修为大涨。   雪觅还在一池子莲花中寻找即将飞升的那只,时渊一抬手,就已经布下了一层结界,那些妖兽感受到神力,瞬间四散而逃。   一道神光洒下,池中隐藏在深处极为不起眼的莲花苞微微颤动了一下。   时渊只是垂了垂眸:“无需感谢,本尊既是来取你莲子,自当该护你一程,无因果纠葛,无非是一时缘起。”   那朵小花苞再次微微荡漾出一片浅浅的水纹来之后,就再无动静了。   雪觅小声朝时渊道:“是那只吗?”   时渊点了点头,雪觅连忙坐在大石头上,两手捧着脸专注的盯着看。   等了许久那朵莲花依旧毫无动静,一转头见时渊竟然取出了塌椅躺在阴凉的树下闲适地翻起书来,连忙滋溜一下窜了过去与他躺在了一起。   并排躺着还不满意,试探了一下时渊的反应后,便钻入他怀中枕在了时渊的胳膊上。   察觉到时渊开口准备说话,怕他将自己赶走,于是一手捂住了时渊的嘴巴:“你别说话我要睡觉了,马上就睡着了。”   被他捂在掌心的嘴巴闭合了起来,雪觅这才笑嘻嘻的松开了手,顺势抱住了时渊的腰,满足的蹭了蹭之后闭目养神起来,也不知道那朵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飞升,一直盯着也挺累的。   密林深处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幽静,林荫树下微凉的清风不时拂过,那种比神殿多了一点自然野趣的味道,莫名让雪觅找回了一点当年他还扎根在土里的感觉,所以这一觉竟然睡的尤为香甜。   却不知他睡了多久,时渊就看了他多久。   即便如此亲近,时渊心中也并无多少欢喜,因为雪觅对他的亲近只是一种自然的习惯,没有丝毫羞涩,也没有半点悸动,自然亲近的如同去抱妖皇,去抱龙十七。   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没关系,神生漫长,他从不缺时间和耐心。   密林刮起大风时雪觅才被惊醒,一睁眼猛地一下坐了起来:“要飞升了?”   时渊给他将睡着时折腾滑落的衣衫穿好,一手揽住雪觅的腰,将他带离了原地。   突然被腾空,雪觅下意识搂住了时渊的脖子,但他专注力并没有在时渊抱他这件事上,而是认真的盯着那朵莲花。   这时一道天雷劈打了下来,原本还是花苞的莲花慢慢绽放开,金亮夺目,还带着一种玄妙的佛门气息。   没等雪觅多看两眼那朵漂亮的金莲,紧接着接连几道天雷不间断的打下。   然而原本该是娇嫩的花朵,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借助下,竟然生生将所有的天雷都给承受住了。   明明微颤的花瓣看起来是那样柔软经不起半点雷击,却能在漫天雷劫中一直挺立着。   见雪觅看的惊叹,时渊在他身后道:“这雷劫的力量不会太强,也不会太多。”   雪觅立刻转头:“为什么?”   时渊:“这是金莲,做了十二世的功德,天雷不会劈死这等成仙的妖。”   雪觅:“那金莲算是走的圣人道吗?”   时渊笑着道:“不算,功德是功德,圣人是圣人,不可同语。”   轰隆一声巨响,一条粗大的雷蛇落下,雪觅一直在数着,这是第十二道雷劫,然而这一劫后,那朵金莲竟然直接粉碎,化作了一团灵光。   几乎是瞬间,天光大亮,那一团灵光顺着天光落下的登天甬道飞升而去。   整个大佛城的人都震惊了,竟然有人在此地飞升,多少万年来,从未有人在此地飞升的。   城中诸多修士闻讯而动,然而这雷劫的时间太短了,竟然只有十二道雷劫。   看着天光落下,众人几乎是加快速度往渡劫的所在赶去。   金莲飞升上去时,在天光闭合前,落下七颗金色的光点,那就是时渊一直在等的金莲子。   时渊一抬手,将所有的金莲子全都收到了手中后一把将雪觅抱住:“搂着我。”   雪觅连忙照办,然后就被时渊带着飞走了。   他们刚离开这里,大批修士蜂拥而至,那股强大的压迫力散去,周围一直被屏蔽在结界之外的众多妖兽猛地窜了过来,看到人迹罕至之地竟然来了如此多的修士,顿时眼冒绿光的扑了上去。   凡是存在过,必留痕迹,时渊虽然没有留下任何气息,但金莲飞升的气息却一时消散不去,于是很快消息就传开了,竟然有一朵历劫十二世的金莲飞升了。   金莲飞升,必然有金莲子遗留,一群好不容易从众多妖兽中厮杀出来的修士,刚一出来就又被围住了,一个个让他们交出金莲子。   众人欲哭无泪,这当真是倒了血霉了。 第134章   金莲飞升,还是在大佛城飞升,这可以说是两件传奇了,一时间整个三界盯在开天斧上的目光都被转移了一些,金莲和大佛城也成了众人议论度最高的话题。   “谁能想到一座飞升死城竟然飞升了功德金莲,十二世功德啊,这以后定然又是一位神君。”   “还好飞升台已经修缮完毕,否则这金莲又要去何处飞升。”   “可惜竟然是在大佛城飞升,那样一座寻常修士生怕沾染诅咒轻易不敢踏足的古城,也不知这金莲子又被何人所得。”   “早知道大佛城竟然有上仙飞升,我就该去守着,若能观摩一场也是好的,困在这渡劫期迟迟无法突破,也不知今生是否与仙道有缘了。”   “这一飞升便是上仙,所以大佛城无法飞升的诅咒,应当算是打破了吧?”   金莲已经飞升,金莲子下落不明,距离大佛城较远的修士也只能围观个热闹,从别人嘴里听一听后续,好奇八卦这金莲子究竟被何人所得。   距离比较近的已经动身前往大佛城了,想要去看看金莲飞升之地是否还留有什么东西,甚至想看看是否还残留一些飞升之气能借以感悟。   那几个好不容易从一众妖兽口中厮杀出来的修士又被围堵让交出金莲子,无论他们如何说,围堵他们的修士都不听,有些还想查探他们的储物器。   储物器如此私人财产,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查探,于是揪扯中,又是一轮追逐战。   不少闻讯赶来的人也想要分一杯羹的加入了这场追逐。   直到万宝阁传出消息,他们接了一单护送单,护送的就是金莲子,而送达的目的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是要送给小龙君的。   众人顿时懵了,这事怎么跟小龙君牵扯上关系了?   于是又有消息从万宝阁中传出,据说下单那人偶然路过大佛城,恰好遇到了金莲飞升,又幸运的得到了金莲子,自知这等灵宝之物定然会引来腥风血雨的追杀,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早年间曾得过小龙君的恩惠,一直不知该如何报答,如今天降灵宝,便决定借花献佛,既报答了小龙君偿还了这份恩情因果,又脱手了这个麻烦,简直一举两得。   被追杀的几名修士瞬间翻身,底气十足:“就说金莲子不在我们手上,百般说与你们不听,你们不是要金莲子吗,现在金莲子就在万宝阁,你们去抢啊!”   追杀他们的那群修士恼怒一挥袖抽身离去。   换了别人,他们倒是想要去抢一抢,但这万宝阁当真是鸡贼,自己接了单就静悄悄的护送就好了,非要大张旗鼓的将事情给告知出来,现在谁都知道此灵宝是要献给小龙君的,他们想抢也得有那个胆子从龙口夺宝啊!   虽然有一部分人不敢再动心思了,现在别说妖族了,整个三界谁不知道小龙君是龙族的心肝宝,当年的天帝之子连小龙君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就被抽了仙骨,现在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他们这群无背无景的修士,哪里敢招惹已经献给了小龙君的宝贝,真得罪了小龙君,怕是妖皇一个追杀令就下来了。   但也有一部分人不死心,修炼资源本就不多,这等级别的灵宝更是少之又少,功德金莲飞升遗留的金莲子,上面定然带有功德之气,若能炼化吸收,绝对是一大助力,于是蠢蠢欲动想要出手。   结果一路查探过来发现,除了万宝阁的,竟然还有三司督府的护卫一路护送,这一下他们可真不敢动手了,动手万宝阁那是各凭本事,动手三司督府,那就是挑战妖皇皇权了。   这事很快也传到了朝圣城,功德金莲飞升也不算是小事,一众已经到了妖神殿的妖族上神听闻此事后,眼神颇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妖皇:“你们家雪觅,这气运真不知该如何说了。”   这话听的妖皇就不高兴了:“这关我家雪觅什么事!明明是那贼头小子想要将烫手山芋甩出去,扯了小龙君的大旗而已,这金莲子对别人来说是飞升的机缘,对雪觅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还不如一串灵珠呢,也不知道那玩意长得好不好看。”   已经相当熟悉妖皇这种一提到雪觅就自动开启护崽模式的凤族上神笑着道:“再如何那也是带有功德的灵物,放眼整个三界也找不出几个来,如此重宝还是比灵珠串要珍贵些,能得此物也算是雪觅的机缘,就是不知这位金莲上仙,是准备留在三重天,还是回到妖界来。”   圣灵的道光上神道:“应当是留在三重天了,这金莲本是上古莲种,曾在神佛座下的神池中熏陶了数万年,如今重回三重天,说不定会想要重振佛门。”   聂擎的记忆里是有这件事的,所以妖皇知道这金莲上仙最后直接留在了三重天。   金莲虽然只是上仙,但她根脚有些不同,跨越了上古时期,虽然那时候她身为莲种并未开智,但这身份也是不一般了,加上她又是轮回了十二世功德直接飞升成上仙,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因此众神对这位上仙难免多关注了几分。   不过金莲上仙是留在三重天还是回到妖界,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关系,比较在意此事的估计也只有佛门的人了。   妖神殿的事就不是远在不知名小城池的雪觅知道的了,当所过之处一再听到自己被人提起,雪觅就忍不住用控诉的眼神看向时渊。   那日他们离开了大佛城之后,他就跟着时渊换了个城池,他以为时渊带他来玩的,结果就见时渊让他拿出幻龙鞭,将那七颗金莲子复制了一份,拿去了万宝阁,没过多久,金莲子已经献给小龙君的事就传开了。   路过一家酒楼,再次听到人感叹龙生赢家小龙君时,雪觅就忍不住用力的握了握时渊牵着他的手:“你干嘛要说献给我,说献给你不行吗。”   走哪儿都听到别人在议论他,关键时渊还在他旁边,他也会尴尬的嘛。   时渊道:“这金莲子今后是要戴在你手上的东西。”   雪觅小声道:“那如果是你,他们就不敢妄议上神了,反正给你的话,你再送给我,不也是名正言顺戴我手上了。”   时渊只是看了他一眼:“自己的锅自己背。”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是这样的渊渊!皇伯伯都替他背锅的。   这么一想,雪觅忍不住气呼呼往时渊背上扑了上去,熟练的跳跃,勾住脖子双腿一缠,粘的死紧:“渊渊你真坏,你看你把他们都耍的团团转。”   这跳上来了,时渊也没把他甩下去,只是说了一句:“东西在你手上,你却要我背锅,你也是个小坏东西。”   雪觅圈着他的脖子哈哈直笑。   两人的笑闹声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见两个男子如此亲密,更是多看了一眼,但见两人容貌普通,气息平平,也就懒得再多看。   见他们的行动路线并不是回云起的,雪觅道:“我们现在去哪儿啊?还是随便去哪儿玩玩?”   时渊:“再过半月,血池就会开启,现在带你去过去,刚好能赶上血池开启泡泡澡。”   雪觅闻言有些嫌弃的皱起了鼻子:“血池啊……”   他随便一个小表情,时渊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知道雪精沙怎么来的?”   当年龙十七送了雪觅一瓶雪精沙,专门给雪觅泡澡用的,雪觅喜欢的不行,后来换了许多灵液,鳞片泡出来的效果都没有雪精沙好,以至于现在神殿里专门有人负责去收集雪精沙,这些年才没给他断供。   自己喜欢的东西,雪觅当然知道:“是一种灵花炼制的,三万年才能开一次的灵花,血池旁边有这种灵花?”   如果有的话,那他倒是觉得值得去一趟。   时渊:“昆山城里有一座拜月山,妖界的核心灵脉就是源于拜月山,拜月山里有大小一百处灵池,因下方红晶岩所致,这灵池色泽艳红,常年被红雾笼罩,除了这灵池之外,血池周围还会开出血精花,血精花盛放之时,艳如血色,不过一旦被摘起,少了红晶岩的护持,内里最为精纯的力量就会散溢出去,变成你知道的白色雪精花,这才炼制成你最爱的泡澡之物雪精沙。”   所以那个雪精沙以前竟然是红色的,雪觅双眸晶亮地看着时渊:“所以这次血精花也会开花吗?那我们不能把那个红晶岩都给带走吗?”   时渊直接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什么都想带走,若能带走,那血池还能留那儿等你去泡?红晶岩在地心万丈之处,便是上神想到去到也并非易事,若想取走这等晶岩之石,至少要将昆山城劈成两半,毁掉一座城将其占为私物,你皇伯伯能答应?”   雪觅摸了摸额头,他还想着要是可以带点回去也做个灵池,云起做一个,妖神殿做一个,这样皇伯伯十七叔他们也能去泡了。   拜月山之行也只是时渊一时兴起,突然想到那血池将开,再过百年,雪觅就会再次蜕鳞,这一次蜕鳞消耗极大,龙身骨血的基础自然要打好,泡一泡血池将龙骨血肉练就一番,等蜕鳞时也会轻松许多。   一路在金莲飞升和金莲子献小龙君的议论中,两人速度不紧不慢的到达了昆山城。   至少有大半个月都没见到几个人的雪觅,突然来到拥挤繁华的昆山城,强烈的对比让他没忍住的感叹了一句:“好多人啊。”   一副没见过世面一样紧紧抓着时渊的手,生怕被人群给挤散,一边排着队等待着进城,一边好奇的打量四周,遇到那些装扮华丽的马车拿着一些特殊的身份牌走单另的通道,不必在烈阳下大排长龙时,雪觅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时渊。   时渊只是将他的脸轻轻捏住,然后扭开,薄唇轻启,声音冷淡:“疾苦。”   雪觅没忍住,小小翻了个白眼,什么体验人世疾苦,吃穿住全都是自带的,非精纯灵兽肉不吃,非干净灵泉水不饮,这会儿浪费时间排个队就疾苦了?   虽然雪觅是背对着时渊,但那点小动作不用看,光听气息变化时渊就清楚的很,于是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妄议上神,可知是什么罪?”   雪觅:“我没议!”   时渊:“心里想也不行。”   雪觅扭头看他:“你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又不是听心虫。”   时渊一把掐在了他的脸颊软肉上:“骂我是虫?”   雪觅转过身,笑嘻嘻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时渊的腰,在他胸口用额头蹭了蹭:“你怎么能乱给我安罪名呢,渊渊怎么会是虫。”   雪觅说着,明知道有结界旁人听不到,但还是仰着头,扒在时渊的耳边小声道:“渊渊是世间独一无二最最厉害的龙!”   青龙啊,那真的是三界唯一了。   因为突然靠近,原本只是清淡环绕的香味随着他的动作猛地袭来,浓郁到时渊的气息一滞,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令时渊本能的抬手,轻搁在他细瘦的腰身上,若非强大的意念自控着,这一瞬间,他唯一的念头便是在这细腰上重重握下去。   时渊微微垂眸,对上雪觅晶亮的双眸,然而对方眸色清澈见底,只见笑意和全然信任的亲昵,他所期待该有的神色竟是半点都未沾染,这才让时渊灭掉了刹时窜起的火苗。   敛去眼底的暗涌,时渊将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贴的人扭过身:“站好。”   雪觅哼了哼,站了一会儿又不老实的身后往后摸,抓到了一根时渊的衣带,便拽在手里缠绕玩弄着打发时间。   看着前面缓慢的进程,雪觅总算是知道他之前在朝圣城时,走特殊通道别人是如何看他的了。   前后折腾了快一个时辰,雪觅和时渊才进了城,本就不喜欢走路的雪觅站了这么久,累倒是不累,毕竟他修为不低,不至于站一会儿就觉得累,但心里觉得累,于是扒拉着时渊,将身体的整个重量都往他身上靠。   这时一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视线并未看来,声音虽小,却让人能听见地道:“黏黏糊糊。”   说完笔直走开,从头到尾半点眼神都没给一个。   但雪觅知道刚才那人说的是他和时渊,于是低头看了眼自己拽着时渊胳膊的手:“黏糊?”   时渊倒是神色平静:“他们少见多怪。”   雪觅刚觉得自己被渊渊安慰了,就又听渊渊道:“小龙君的黏糊功力哪只这么点。”   雪觅哇哇叫着往时渊身上扑去。   昆山城的人之所以这么多,就是因为血池的开启。   这血池开启一次至少得休养数千年,但这是整个妖界的福地,归属于妖皇,因此为了让血池的功效每一次都能发挥到最大,妖皇定下三千年开启一次,所以每次开启,这里都会挤满修士。   这血池大小不一,且在拜月山的内部,跟一般的地方不同的是,别的地方越是高处灵气越纯粹,其功效越强大,但这血池越是往下贴近红晶岩,内里所蕴含的力量才最纯粹,而且只有在最下几层才有血精花。   但下方并不是人人可去,一个是每一层的结界限制,再一个是修为能力,越往下,那股拜月山的重压越强大,从上到下总共十层,渡劫期修士能承受住的极限只有六层,能下到第十层的,就算是上仙也会有些吃力。   雪觅还以为那就是个开放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池子在一起,凭拳头占据一个完事,没想到原来早就分划好了。   “那我们要去第几层的?我们有开启结界的东西吗,我看他们都是经过宗门世家挑选,已经定好名额的。”   雪觅心理上累的不想再多走一步,所以时渊将他带到了茶楼,坐一会儿吃点东西,再动身前往拜月山。   听到茶楼里一些人正在说着血池,雪觅这才知道,原来每一层早就被分好了。   时渊:“八层以上是各地势力争抢的名额,九层十层,没有结界,能下到那般重压之地,结界也只是虚设,所以凭实力争抢就是了。”   原来还是要争抢,不过雪觅一点都不担心,有渊渊在呢。   血池还未正式开启,但那只是对别人而言,等雪觅休息够了,时渊将人一拎,直接飞到了拜月山上。   这山只有血池入口才有结界,但因为血池即将开启,所以当地的三司督府以及几大宗门已经围在了山下,不过谁也没察觉已经有两人到了血池入口了。   雪觅正准备在一旁等着时渊将结界打开,没想到时渊拎着他把他往洞口一放:“妖皇令就可以打开结界。”   雪觅意外了一下,连忙拿出皇伯伯给的紫玉令牌,门口的结界竟然真的打开了。   时渊:“所有归属于妖皇结界,这令牌都能开启。”   雪觅哇了一声,看着手里的令牌,他还以为这个令牌除了危险的时候丢出去能挡住上神的一击之外,只剩个买东西付款的作用了,没想到作用竟然如此之多!   不等雪觅继续惊叹,时渊道:“准备下去了,抱紧我。”   雪觅连忙把令牌收了起来,两手紧紧地搂着时渊的脖子,生怕不够紧,连腿也缠上了,还问道:“这么紧可以吗?还是我变成龙尾缠着?”   时渊似乎轻笑了一声,一手搂着他,直接往山洞的深处跳了下去。   下降的速度很快,但过程时长却不短,要不是有时渊在,雪觅觉得这种仿佛在下无底洞的感觉,实在是让龙心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觅开始感觉到有一股重压压了下来,同时时渊在他耳边开口:“自己运用力量去抵挡。”   第十层的重压虽然很强大,但对龙而言就算不得什么了,哪怕雪觅的修为不到上仙的程度,他也能在第十层来去自如。   雪觅听话的在体内运转起灵力来,一个周天都还没运转完,第十层就到了。   时渊一抬手,几枚夜明珠就镶嵌在了石壁上,四周一片氤氲的红雾,血色瘆人,又在这样一个地下深处,雪觅不太适应的也跟着时渊一起接连丢出几颗夜明珠,虽然有雾气的阻碍,让这下方的血池不至于亮如白昼,但至少能将一应事物看的清明了。   时渊将雪觅放了下来,几枚银色的长钉顺势打了出去,一道结界布下,这才道:“稍后进入血池,我会带着你适应一番,若能入定,你专心入定吸收池内的力量,此处我已经设下结界,不可以随意走出结界,听到了吗?”   雪觅嗯嗯的点头,外面黑漆漆的,他一个人才不会到处乱走。   时渊一挥手,将雾气驱散了一些之后,雪觅这才看清脚下原来是一簇簇大团大团的红艳花朵:“这是血精花吗?”   时渊嗯了一声,取了一个透明的灵晶盒给他:“只有下方几层才有血精花,第十层最多,等泡完血池,你可将这些花摘了再走。”   雪觅抱着盒子看着时渊:“那你呢?”   时渊看了他一眼,伸手解开衣衫,只留一件轻薄的里衣,脚上的长靴也脱了去,赤着脚一边往池内走去一边道:“当然是跟你一起泡。”   血池很大,一个血池容纳二十多人都绰绰有余,但此时只有一个时渊在内,走动间,打湿的衣衫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强劲却又诱人的线条,与自己这种单纯拔高还未长出青年体态的清瘦不同,时渊的身材是苍劲有力的,只是一个背影,莫名令人心猿意马了起来。   见雪觅迟迟未动,时渊微转过身,回头看来:“怎么还不下来。”   原本清冷的眉眼,在这一片血雾中竟然透出一股妖冽的气息,微微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封闭的地下深处,几滴入池走动时带起的红色池水从他的脸颊滑落到了胸膛,最后坠入池中。   这一池极致的红,沾染上时渊肌肤极致的白,浓艳的撞击好像敲打在了雪觅的心上。   也许是这地底深处的压强太大,他好像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前的时渊与他仅有的两次黑衣模样渐渐重叠,带着少有的冷冽和杀戮之意。   这一刻雪觅眼中的时渊不再是神殿中不染尘俗,如清风白云一般的谪仙,而是浴血归来的远古之神,令他迫切地生出一股祭献的渴望。 第135章   这并不是雪觅第一次跟渊渊一起泡澡,他们甚至密集到两三天就会一起泡一回,龙身上有些地方的鳞片如果没有人帮忙,像是龙脊龙爪这些地方,很难护理到,而雪觅这么爱美的崽儿,怎么能允许身上有鳞片暗淡无光呢,自然隔几日就要拉着渊渊一起泡个澡。   明明是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场景,雪觅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子不敢往池子里踏,已经走到池子另一边的时渊被缭绕雾气朦胧了身影,虚虚实实,莫名地让雪觅的心底有些发颤。   就好像瞬间觉醒了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本能一样,让他站在血池边,脚下仿佛落了钉子将他定住,可那明明是渊渊啊,他也不明白那一瞬间的害怕是源于什么。   不等雪觅细想这莫名涌现的情绪,一股吸力直接将站在池边的他给吸了过去。   噗通一声,血红的水花溅起,要不是背上有只手将他扶住了,他准得一头栽进池子里去。   这灵泉水当然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虽然血红血红的,但视觉观感上就有种整个人泡澡血水里的感觉,这要是一头扎进去不小心喝一口,雪觅很难保证自己会忍得住不给时渊来一口,让他尝尝自己龙牙的厉害。   池子并不深,如果是小时候的自己,可能还得浮着,但现在,这池水只到他腰线上一点,只不过因为被拉下的太突然,让雪觅下意识扒在了时渊的身上,生怕自己掉水里去了。   等意识到这泉水一点都不深,雪觅这才松开了时渊,并且发出了猛龙咆哮:“渊渊!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时渊已经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磨磨蹭蹭,快点过来。”   雪觅转身打算离他远一点,却被一道灵力束缚着给捆绑了过来:“去哪儿?”   雪觅眼神游移:“不,不去哪儿啊,我去找个舒服的地方坐。”   下一瞬就被时渊用灵力给按压着坐了下来:“老实点,静心凝神,细细感受泉水中的力量,将其炼化收为己用,我先带你感受一番。”   雪觅哦了一声,紧接着两手就被拉了过来,在水中交叠了起来。   坐下后水的高度差不多能到肩颈,时渊比他要高一点,他这样对立而坐,刚好能看到对方精致的锁骨,脖颈上还带着剔透晶红的水珠,一堆被挂在石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衬着水面上弥漫的雾气,令雪觅看的有些出神。   就在时渊颈窝处快要盛不下顺着脖颈和发丝滑落下的灵泉水时,雪觅下意识抬手想要去接住。   结果他的手刚一动,手就被时渊捏住:“让你老实点。”   雪觅这才回神,这能怪他吗,都怪这下面过于密闭,红彤彤的像是进了什么妖精洞,也怪这雾气过于朦胧了,看什么都带着虚幻的不真实。   更要怪时渊,在家里泡澡的时候都裹得严严实实,怎么来了这里把外袍都脱了只着一件这么轻薄的里衣,明知道他喜欢长得好看的,这好看的地方又不是只有脸,还说他不老实。   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番,察觉到一股轻揉的力量窜入了他的身体里,雪觅这才收敛心神,闭上眼睛,将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了那股引导上。   很快周遭的声音逐渐从他的感知内退去,随着时渊的代领,他也慢慢找到了灵泉水中那些可以被他吸收的东西。   那是藏在一片深红水中,极其微弱的红色小光点,同样的颜色让那些小光点很容易就将自己藏住,但因为它们会发光,若以神识查探,却又非常容易发现它们。   按照时渊教的方法,每发现一粒会发光的小红点,雪觅就用神识去捕捉,用灵力去吞吃,直到将那一团亮光吸到了自己的龙丹里,这才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种力量的积攒很容易就让雪觅进入了入定模式,确定雪觅掌握到了诀窍后,时渊这才放开了他,随后缓缓睁眼,认真看着眼前的人。   雪觅不会知道,当他落入水中,浑身湿淋跃出水面的那一瞬间,就像一只藏在深海,危险,却极其诱人的海妖,上天将所有的美好都堆砌在了他的身上,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仅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为其舍生忘死。   而这只海妖却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单纯听话,柔软又温顺。   这一刻时渊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早已成神,拥有绝对的力量能守住自己的宝藏,也庆幸他们现在才相遇,否则这样一场情劫,他要如何才能渡过去。   雪觅彻底入定时,拜月山的血池正式开启。   往下八层,每一个池都是安排好了的,最下面的两层此次也被几个宗门和世家争取到了机会,能让一名上仙带着亲传弟子亦或是家中子嗣看护着来历练。   下方的血池力量最为强劲,不过池子也大,因此进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五人一池,互不打扰。   结果等下到第十层,本该有两处大池,其中一个石室却已经结下了结界。   来到第十层的人愣神的相互看了看,完全不知道眼下这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十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位上仙上前,将手放在了石室入口的结界处,带着一点试图之意的释放自身灵力。   结果下一瞬,一道强劲的力量透过结界打了出来,警告的意味相当明显。   众人心中惊惧,他们能从刚才散发出的力量中感受到上仙的气息,可这力量浑厚到不可思议,于是这十人也不敢再试探,只好转道去另外一边,好在另外一边血池是空着的,虽然稍微小了点,人也多了点,那就挤挤吧,打又打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等外面那群人去了另一边的血池,确定他们不会再过来打扰,时渊这才开始闭目入定。   这一入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地下深处,雪觅实在是没有时间概念,反正他是再也找不到可以吞噬的灵光,而且龙丹里面胀的满满的,真的一颗都塞不下了之后才醒来的。   他一醒,就看到坐在他对面的时渊,时渊双眼紧闭,并没有从入定中醒来,雪觅也不敢打扰,于是小心翼翼地从池子里爬了起来。   灵泉水虽然干净,他的衣服也水火不侵,等起来后基本瞬间就干透了,但雪觅还是没忍住的换了一身衣服,这下面也许是过于靠近地心,除了重压,温度也很高。   反正也没外人,雪觅干脆就穿了一件很薄的衣衫,松松款款的领口微敞,微微一低身就是大片风光,又在腰间系了一颗冰系灵珠,这才扫去一身的火热,整个人慢慢清凉了下来。   百无聊赖的找了个地方啃了几颗灵果,又撑着下颚盯着时渊看了许久,不确定他还要多久才能从入定中醒来,想到之前时渊给他的晶盒,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把血精花都采了吧。   铲地皮就不要了,他长大之后就没干过这么离谱的事情了,留下根须,三万年后又会开出新的灵花来。   变成了白色的雪精花哪怕消散了红晶岩的力量,剩余的效用也很强大,能白骨生肉,可遇不可求,所以雪觅一边采摘,一边做好了分配,完整大朵的他就小心的存放起来,给每个叔叔伯伯们都送上一朵,关键时候能救命的。   那些长得不好看的,就拿去炼制成精沙,补充他的库存。   这次应该能采摘不少,到时候多给点花朝,他炼丹应该也会需要。   等将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薅秃了,雪觅还没从白得灵宝的快乐中满足,于是忍不住看向外面。   不过到底记得自己答应了渊渊的话,又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血池边。   吃吃喝喝睡了几觉,渊渊还没醒来,雪觅忍不住跑过去,小声在时渊耳边道:“我出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保证立马跑回来,绝不招惹麻烦,可以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我跟你说过了,你醒了之后,可不能跟我生气啊。”   雪觅说完试探着往外走,直到走到了结界边缘,还一步三回头的看,见时渊没有追来,也没有喊他回去,于是勇敢的踏出了脚,走出了结界。   在他走出结界的一瞬间,本该入定中的时渊嘴角微微翘起,真是一点都耐不住。   结界外面还有满地的血精花,雪觅一边戒备着四周,一边扫荡式的采摘。   这些灵花除了地上,还有一些石壁的缝隙里也有,雪觅操控着一颗夜明珠跟在他的身边,他的手到哪儿,夜明珠就照到哪儿,一路摸索着,将这边石室内的血精花给摘完了。   之前他跟着时渊进来的时候有注意到另一边还有个血池,不过渊渊说那边的血池比较小,所以他们才选择了这边的,雪觅认真听了一下动静,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不过当他神识放出去查探,却查探到了结界,估计那边现在也有人了吧。   雪觅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他的好奇心,于是小心地溜达过去,想要悄摸地去看看,反正进了血池的修士因为担心自己入定时被人打扰,一般都会设下结界的,他不去碰人家的结界,就在结界外看一眼应该没事。   结果他还没走到另外一个血池的范围,就嗅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雪觅几乎是瞬间就转身,紧接着一道身影跟着飞了过来。   在这种环境下,那是拿出最大的戒心防备着别人都不为过,所以雪觅连头都没回,掐出一道灵诀,用灵力激发了手上佩戴的五神之玉,五种属性的力量凝结成一道极其强大的风刃,直接朝着追在他身后的人释放了出去。   不过能来到这最下层的,少说也得是个地仙修为,这一击雪觅本就没有下死手杀招,只是警告对方,所以这一招很容易就被对方挡掉了。   不过那人也跟着开口道:“道友请停手,我并无恶意。”   雪觅三两步就飞到了自家结界前,这才停下转身看来,追着他的是个能用丰神俊朗四字形容的翩翩青年,修为就如他所猜,是地仙级别,一身浅蓝法衣,身形高挑,双手负于身后,神情闲适,似乎当真并不带恶意一般。   雪觅还敏锐的捕捉到,当看到他的一瞬间,对方眼中竟然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要知道现在他的模样只是普通平平,连好看都称不上,竟然还能让对方感到惊艳,这一看就是虚假表演,他听了那么多茶楼说书可不是白听的,这人肯定是看到他将这一圈的血精花都摘走了,又见他出手修为也不低,于是打算对他连哄带骗。   于是雪觅戒备更深的退后了半步:“你追着我做什么?”   见他如此戒备,习航也不恼,也后退了半步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才开口:“刚刚见你将血精花都采走了,便想与你商议一番。”   雪觅就知道这人是奔着血精花来的,但因为刚才的事情,他已经对这人的印象非常不好了,于是态度也算不上好,双手一环胸,微抬着下巴看着他道:“商议什么?让出一些来?那不可能。”   之前习航的惊艳并非作假,眼前这人模样的确并不出众,但神态气质并不是靠脸决定的。   在对方采摘血精花的时候,习航刚从血池里出来,察觉到外面有人,于是收敛了气息躲在结界后查看外界的情况,就看到这青年神情愉快地摘着灵花。   夜明珠莹光下,那一身白到好似会发光的肌肤,松散宽松的衣袍,纤长的颈脖,精致的锁骨,再往下,便是半遮半掩的身段,除了那张较为普通的脸,此人通身散发着倾城之美与一股极纯又极欲的诱。   当凑近距离,看清对方灵动而干净的双眸时,越发将这份惊艳感在心头放大,那一瞬间习航甚至觉得,这样一个人,绝不该是这样一张脸,这会儿见对方神态略有些骄纵又恣意的模样,更是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只是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对方,想着可能是刚才追在身后让他以为自己想要夺宝,习航神色忍不住带了几分无奈:“你误会了,先来后到的规矩我还是懂的,只是我见你采摘了不少,不知你可否愿意与我做些交换,灵丹符箓亦或是一些灵宝,可行?”   雪觅认真的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那你先说说你打算拿什么换,若我看不上,那就免谈。”   习航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有一只火系飞狐的兽皮,此物也算难得。”   雪觅直接摇头:“我不要狐皮,换一个。”   这倒并不是因为他交了一只狐狸朋友,妖兽的狐跟妖族的狐可不一样,那根本就是两个物种,所以用妖兽狐皮对狐族来说并不冒犯,只不过在他家,这种皮只是垫脚的,而且还是火系的,不管是送十七叔还是送旭阳叔,那都看不上,就算是百里香霆都看不上。   习航道:“不知你想要什么灵属性的?”   刚才对方出手的一招,五行属性全都带上了,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拿出什么东西才比较适合。   雪觅道:“什么属性都可以,只要是我没有的或者我觉得值得的。”   习航:“极品玄阴丹如何?”   雪觅:“丹药符箓都不要,换一个。”   习航:“血海天玉?”   雪觅摇头:“换一个。”这玩意他也有,多得是。   习航:“银环羽?”   那不就是个假翅膀么,雪觅手里有好几个更高级的,没诚意:“换一个。”   习航手里也不是没有更好的东西,但若是用来换灵花就有些不值得了,但不知怎么,还是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我有一株五蕴玄芝,若是以此物交换,需得血精花十株。”   五蕴玄芝也是万年级别的灵药,虽然年份没有三万年才会开花的血精花久,但此物生长环境极其艰难,一株五蕴玄芝换十株血精花,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这个雪觅也有很多啊,多到都给花朝炼成止血粉了,他要来也没用啊,怎么这人还一副他退让了许多的表情。   雪觅再次摇头:“你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我不要。”   习航还没说话,从后面石室又跑来一个年纪看起来比习航稍微小一点的青年,来人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我看你纯是在戏弄我师兄,我师兄也是你能戏弄的!”   习航连忙出手阻拦:“余师弟住手!”   但余远恒的一招已经打了出去,习航阻拦不及。   如今的雪觅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是同时掌心结下阵来,一招万剑齐发猛地攻了过去。   这一招在他还小的时候,通过天运珠的加持威力就已经不小了,现在他的修为堪比上仙,这两人不过是地仙修为,哪里扛得住,即便及时取出各自本命灵器抵挡,却还是被震飞。   第十层本来就是地下深处,万剑齐发的灵力排散不开,有一部分冲击到了墙上。   其中一面墙壁被这一击给打出了不少裂纹,墙皮开始一块块地往下掉落,最后一整面墙都倒了下来。   习航和余远恒的注意力都在雪觅的攻击上,对方一出手他们就知道那是上仙,于是生怕再来一击他们低挡不住。   就是这一会儿没注意倒下的石墙,就被雪觅抢了先机,先一步飞窜入石墙里,然后甩出几道结界来,确定他们进不来,这才仔细打量着里面。   里面满是那种像是从地下生长的太多,拥挤不下了延伸出来的红晶岩,一根根比他龙尾甚至都还要粗一些。   红晶岩是地心才生长出来的东西,这怕是有几十万年甚至更久才能从下面长出来,长了这么多,要不是意外在这里打起来,估计这石壁内的红晶岩还不会被人发现。   雪觅取出灵剑,尝试着切下一根来,这红晶岩虽然是地下生长之物,但并不如何坚硬,很容易就被切下了一根。   雪觅一见顿时高兴的不行,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效用,但能蕴养出血池的东西,肯定不可能是没用的,他要全部带回去,他家大业大龙口也多,这么些也不知道够不够分。   见到里面竟然有一大片红晶岩,外面的两人顿时惊了一下,很快这番动静也将另一边血池里的人都惊动了,连忙跑出来查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一道结界的阻挡,里面的人正在收割红晶岩。   有人连忙询问这到底是这么回事,余远恒将前因后果一说:“这人就是戏耍师兄,不巧将这一片红晶岩给打了出来,他就趁我与师兄不注意先入了石壁内,还设下结界阻挡,意图将其全都占去。”   出来的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的上前了一步:“道友何必如此贪婪,即便你将这红晶岩全都收走,一人独占所有,最后想要全须全尾走出这血池动,怕是也不容易,既然在此发现此物,不若我等商议一番,如何平分,也好过事情暴露出去,闹得众人皆知,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虽然设有结界,但外面的声音雪觅还是能听见的,若是这些人态度好些,诚恳些,他也不是不能分出去一些的,这在外面,结善总比结仇好,可对方态度不好,雪觅干脆灵剑整个一扫,本就没那么坚硬的红晶岩尽数从地下斩断,一挥手,整片红晶岩都被他收进了储物戒中。   收完了东西,雪觅这才站到结界前看着他们:“我都收了,想要你们可以拿东西来换。”   余远恒最先忍不住:“你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你一人独占所有,你觉得你有本事离开吗!”   雪觅看了他一眼:“有没有本事,用不着你操心,我就是蛮不讲理了,我就是要全都霸占了,”雪觅双手一叉腰,抬着下巴一脸你奈我何的欠打模样:“想要就自己进来拿啊!”   余远恒气不过,提起灵剑就在那结界上猛地发出一招。   雪觅对他们可一直防备着,所以这结界他丢了好几层,那都是妖神殿的阵法大师炼制的结界,哪里是这么轻易破开的。   见一击后这结界纹丝未动,外面的人就知道想要破掉这结界怕是不容易,于是劝说道:“道友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此处,此物既然是我等一同发现,那自然没有一人全占的道理。”   雪觅刚准备开口,就见那群人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顿时眼睛放光一样亮了起来,一挥手就将结界散去,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极强的力量镇压下来,将围在结界前的众人直接一个横扫,众人连忙出手阻挡。   就是这一息的时间,结界里的人跑了出来,奔到了另一人的怀中,在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动作前,两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有人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不是去追人,而是想要冲进那个石壁内想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结果刚一动,刚才打开的结界再次合上,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被时渊带着从地下飞了上去后,又一个瞬移回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时渊放出来的,盘旋在上空的飞舟里。   雪觅咯咯直笑:“有没有本事离开才不是他们说了算,是渊渊说了算!”   时渊则是垂眸看着他:“入定前你答应了我什么?”   雪觅连忙讨好的将两只爪子扒在时渊的身上,故意用甜腻了的声音撒娇道:“渊渊我抢到了好多好多宝贝,我全都送你呀~”   那小尾音,简直讨好的都要黏糊成一团了。 第136章   将红晶岩搬空的人跑了之后,还留在血池第十层的人有一部分下意识追了出去,但往上追了几层便连对方的气息都捕捉不到了,于是又立刻返回。   另一部分人则第一时间将目光对上了阻挡在石壁前的结界上,正试图破除结界,无论内里是否还有剩余的红晶岩,既然这里有,若是往下深挖一些,说不定还能挖到更多。   能一同前往第十层血池历练的,即便不是同族,也差不多是相互认识的,这会儿几个有话语权的相视一眼后,非常默契的了解了彼此的想法。   “这血池历练的时间才刚过半,第十层的事情,诸位切莫泄露了出去,我等先研究看看这阵法如何破除,切记,诸位在下方的动静不要太大,不可惊动上面的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暂时将这事压下来,反正跑了的那两个人恐怕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嚷嚷他们在血池下面得了红晶岩的事,红晶岩那是只有地心才有的灵宝,是少有的能修补神器的东西,如此重宝,掩藏着都来不及,一旦外泄,那只会引来多方觊觎争夺。   得了此宝物的人,只会守口如瓶,所以他们暂时不用担心消息外泄,反倒是要小心下方的动静过大,引得上面的人下来发现了异动。   因为习航与抢走所有红晶岩的人接触最多,所以被带着他们来血池历练的长老反复询问,可惜并未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旁的余远恒更是满脸愤愤不平:“那人根本就是在戏耍师兄,师兄已经诚意十足想要与他交换血精花,他反复戏弄,后来一发现红晶岩便反应那么快设下结界阻拦,一人独吞,可见那人贪婪成性,别让我知道他是谁,否则我一定要三界皆知他手中有红晶岩的事,我倒要看看他受不受得起整个三界的追杀!”   习航微微蹙眉,他不觉得对方是在戏耍他,因为他说出那些交换之物时,对方的反应要么是没兴趣,要么是嫌弃,那双干净的眼眸中,有无戏谑之色一眼就能看出了。   至于独占红晶岩的事,这也实属正常,既然有实力独得,如此逆天之物,又凭什么与他人见者有份,所以听着余远恒在一旁的咒骂,心里莫名恼火了几分:“师弟慎言,莫要失了昆山宗弟子的身份。”   昆山宗,三界三大仙宗之一,而拜月山恰好就在昆山城,这里也可以算是昆山宗的大本营,因此入得血池的名额才会多一些,他们昆山宗这次来了三人,一位长老,再就是他与余师弟,这名额也并非比斗争夺而来,而是根据宗门的贡献度。   至于其他人,除了昆山城少城主独身一人,其余都是宗门的人,所以余远恒有些话着实说不得,有失宗门风度。   余远恒也只是过于气愤才会口无遮拦,被师兄一说,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于是转身回了血池,他才修炼到一半,是察觉到师兄起身离池这才追出来的,他这么维护师兄,却还要被当众说,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几个年长的可不管那些弟子之间的事,正聚在一起商议这阵法要如何不惊动上层人的破除掉。   结果他们都还没开始动手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众人脸色一变,以为是之前的打斗惊动了上层人,结果他们刚往洞口走去打算将人拦在外面,腰上挂着三司督府令的执法者就走了进来。   来者直奔那处结界,扫了眼众人道:“此处有红晶岩外露,血池暂时关闭,此次血池提前关闭所造成的损失,三司会上报妖神殿,陛下也会予以诸位一定的补偿,诸位,请。”   其中一人忍不住上前朝着三司执法者道:“此方动静,三司督府怎会如此快得知?”   三司执法者只是摇了摇头:“抱歉,无可奉告。”   三司督府归属妖皇,而且来的几人都是上仙,真打起来,怕是也未必能占上风,于是几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退开。   离开血池洞的时候,余远恒忍不住朝习航道:“肯定是那两人说的!”否则消息怎么会那么快被知道。   真不知道那两人安的什么心,这种事掖着藏着不好吗,竟然还上报三司,难道就不怕三司中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身份吗!   掖着藏着?这当然是不可能,这可是他皇伯伯的东西啊,凭什么要掖着藏着便宜别人。   至于泄露身份,那更不可能,有渊渊在,他们连面都不需要露,而且印有紫玉令的信函直接被送到三司督府,那跟妖皇直接的调令也没差了,所以他们才会来的如此之快。   送完了消息,雪觅又敲了敲妖皇的神影镜。   正在妖神殿批阅公文的妖皇一见到神影镜中雪觅的模样,就一扫满脸的严肃,笑的一脸慈爱:“小觅儿,想皇伯伯啦?”   雪觅抱着神影镜:“皇伯伯,妖神殿忙完了吗?那些看开天斧的上神走了吗?”   妖皇:“哪有那么快,你在云起再乖乖的待几天,等这边清净下来了你再过来。”   雪觅哦了一声,又道:“皇伯伯,你旁边有人吗?”   一旁的属官忍不住冒了个头:“小龙君,陛下身边只有我一人。”   妖皇身边的属官雪觅熟得很,对方就跟曾经的陆染叔叔一样,负责神殿内外所有的大事小事,就连他在妖神殿的住处,也是属官一手打理的,见不是外人,雪觅这才道:“皇伯伯,我不在云起啦,渊渊带我出来看金莲飞升,我们还得了金莲子!”   妖皇瞬间就明白了送金莲子的事,这是为了让雪觅后续能光明正大的使用,于是用了障眼法,不等他开口,又听雪觅道:“我们还去泡了血池!”   妖皇笑道:“你们这在外面倒是一路玩的热闹,血池那边好不好玩啊?”   雪觅连忙道:“好玩!皇伯伯,我摘了好多血精花,不过等回来,估计血精花就已经变成雪精花了,除了血精花,我还得了好多红晶岩!好多好多,每一根都比我的尾巴还要粗!”   妖皇一惊:“红晶岩?时渊可在你身边?你将神影镜给他。”   雪觅哦了一声,抱着神影镜跑到了飞舟外的庭院:“渊渊,皇伯伯要跟你说话!”   时渊接过神影镜,不等妖皇开口,直接与他确认道:“是红晶岩,意外所得。”   妖皇挥退了一旁的属官,时渊也朝雪觅道:“去烤鸟。”   雪觅知道这是要说不能让他听的事了,虽然他好奇心重,但在某些方面,他又好像天生就没什么好奇心,例如皇伯伯和渊渊觉得不需要他知道的事,他就当真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了,所以听到这话便乖乖的跑到飞舟另一边,放上诱饵去钓飞鸟。   雪觅跑开后,妖皇道:“红晶岩的事,之前可有发生?”   妖皇说的之前自然指的是聂擎的记忆,聂擎的记忆是时渊直接搜魂,所以时渊知道的比他们要多,而他们接触到的记忆信息,是时渊分离出来的,一些无关的事并未录入灵影球中,因此妖皇担心红晶岩的事上一世也发生过,只是时渊觉得无关紧要就没告诉他们。   时渊摇头道:“没有发生过。”   所以这又是上一世不曾发生过的变故,但是这变故却让妖皇不得不上心:“血池下层可有什么异样?”   时渊:“并无。”   妖皇蹙眉:“怎会如此。”   时渊:“雪觅已经将此事通知了三司督府,这会儿三司的人应当将血池给围守了起来,你自己派人过来调查就是。”   妖皇为何会对这事上心时渊很清楚,红晶岩生于地心,哪怕再过个百万年,也未必会因为地下生出太多过于拥挤的破土而出,因为红晶岩这种东西,除非人为的采摘保存,否则根本离不开地心深处。   就像火热岩浆中,生不出冰花一样。   可现在红晶岩竟然离开了地心,暴露在了地面外之后,并未化为一滩红水,还保持着晶体模样,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此妖皇才会怀疑,是地心处有什么异动,才会导致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这事传开后,许多人都跟妖皇一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为什么红晶岩会突破地表层出现在地面上,哪怕血池在地下深处,但那也没深到能让红晶岩生长上来的程度。   因为血池几千年才开放一次,所以这会儿昆山城才会来那么多人,三司督府的动静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很快红晶岩的事就传开了。   很多人闻讯赶来,一个是想看看能否捡个漏,一个是也想查看此处是否有异样,否则红晶岩是如何能生长上来的,尤其是昆山城的城主,生怕这血池下方有什么变故,一旦下方有所异动,遭灾的将会是整个昆山城。   所以城主府配合着三司督府将整个拜月山都封控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有人好奇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得了红晶岩,还能那么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带麻烦的抽身离去,最让众人诧异的是,自己跑了也就算了,竟然还通知三司督府。   有人扒出这一次能入第十层的修士有哪些,一个个感叹这些人当真是气运不佳,血池修炼到一半,出现了红晶岩,但被别人得了去,设下结界,还没来得及破除结界捞上一笔,就被三司督府管控了。   最重要的是,下方血池两间石室,一边的血精花被采光了,另一边的血精花因为他们人多,还没来得及商议分配,就没动手采,结果被三司督府的人自己采走了,说是因为小龙君喜欢,难得遇到血池开花,来都来了,那就采一点上贡给小龙君吧。   这一下可把入得血池第十层的人气得不轻,但那又能怎么办呢,血池本就归妖皇所有,是造福整个妖族,才会将血池开放,竞争到名额就能来修炼,否则妖皇如何定,他们还不是得如何听。   而且都说了是上贡给小龙君,又不是被那些执法者占为己用,他们更不能说什么了,只能自己气的呕血,好不容易争得来这么来之不易的修炼机会,没想到发生这种事,除了倒霉,他们又能怪的了谁呢。   继金莲子事件后,小龙君又成了众人眼中的龙生赢家,有人感叹,如果有世人羡慕榜,那自从小龙君破壳,估计就稳坐榜首了,简直令人羡慕麻了。   被人羡慕麻了的小龙君拿着自己写的保证书,惊的瞪大了眼睛地看着时渊:“每天睡前念一遍?”   见时渊点头,雪觅干脆利落地将保证书往桌上一放就朝外跑去,还一边嚷着:“什么,皇伯伯说可以回朝圣城了?好的我马上回来!”   结果还没跑出房间,就被时渊一道神力束住了腰身给拖拽了回来。   时渊神色淡定的喝着茶,等雪觅挣扎无果怒目视来时,才开口:“你自己写的保证书,有什么不好意思念的。”   雪觅怒吼:“那也不能每天睡前念一遍啊!小龙君也是要面子的!”   每天睡前都被处刑一遍,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时渊:“要面子的小龙君就可以不听话了?”   雪觅带了点心虚道:“我跟你说过了,你没拒绝就是默认了啊,我没不打招呼就跑出去的。”   时渊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的雪觅越发心虚了。   到底是自己理亏,雪觅也不挣扎了,转过身重新黏糊上来,两只爪子还在时渊的肩膀上揉按:“换一个行不行?每天睡前念自己的保证书,我会失眠的,不然罚我给你护鳞吧,我还没给你护鳞过呢,你的龙尾那么大,护养一遍下来得多累啊,是不是很好的惩罚?”   时渊眼眸渐深地看着他:“给我护鳞,那是惩罚你还是惩罚我?”   雪觅以为时渊是在嫌弃他的技巧,连忙自卖自夸道:“我可会了,真的!我给自己护理尾鳍的时候,手法按的可舒服了,你试试嘛,天天念一遍保证书,很丢脸的,渊渊,换一个惩罚好不好?”   见他蹭来蹭去就差撒泼打滚了,时渊这才放过他:“从今日起,每日吃食得你亲手准备,不可取用携带之物,你得亲自去猎捕。”   这算什么惩罚,不就是猎杀一些妖兽么,这有何难,雪觅直接一拍胸脯干脆应道:“没问题,包我身上!”   结果等他正式上岗,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时渊嘴刁,低阶妖兽那是看都不带看一眼,高阶妖兽又不是随处可见,真找到了,想要猎捕那消耗的力气也不小,有时候雪觅还得变回本体,以血脉压制的将对方绞杀。   而时渊的嘴刁就体现在了这里,那么大一只妖兽,有时候只愿意取食一点腹肉,亦或是身上灵气最精纯的部分,剩余的那些是一点都不沾。   虽然剩下的那些雪觅一点都没浪费,全都收了起来,打算去到一些大城池的时候,找个灵宝店全都卖掉,但这一日日的,也的确是被惩罚的不轻,有时候灵力消耗过大,在睡梦中都还会嘟囔一句坏蛋渊渊。   他严重怀疑渊渊就是为了惩罚他而故意的,但谁让他理亏呢,不过这一天天的,时渊在他心中神圣如天神般高不可攀的那一点敬仰是彻底没了。   形象破灭到睡觉都要挤到角落背对着他了,只不过每次睡着,都会顺从本能的再次滚过来。   有时候白天与妖兽的战斗过于激烈,以至于夜间睡梦中都受到了影响,不时地挥个拳头登个腿,再抓着时渊的衣襟梦呓道:“坏渊渊…”   每当这时时渊都会笑着轻抚着他的后背,一点点替他梳理白日过度消耗造成的筋脉疲惫。   他要做的从来就不是雪觅敬仰的天神。   一日日的训练,已经让雪觅形成本能了,这日在飞舟上,看到下方的河中游动着一条金鳞蟒,便毫不犹豫的飞了下去,一掌打到了河中。   那条金鳞蟒被激怒的冲天而起,甩动着蛇尾,张嘴发着怪叫地朝着雪觅冲撞了过去。   这等妖兽算是高阶,若是修为不够的修士在此,可能会被吼叫声震破体内的内丹,但此妖兽腹侧肉最是鲜嫩,那日他捕杀了一只,那么挑剔的渊渊都给吃完了。   所以雪觅一直惦记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一只,这会儿遇到了,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一条被龙盯上的蛇,这哪里还有活路,垂死挣扎了一番,搅动的河水翻腾,最后还是被雪觅拖上了岸。   时渊在飞舟上往下看着,看着雪觅熟练的将妖兽分段取肉,蛇胆单独存放,蛇骨也收好,可取食的部位用灵盒封存,又将蛇皮剥下,清理完满地的血气后,抱着那一灵盒的蛇肉朝上喊道:“渊渊!有金鳞蟒肉吃啦!”   时渊看着他眉眼温柔的笑了一下,然后飞身下了飞舟。   时渊喜欢吃清淡的,雪觅喜欢重料的,鲜食煎烤,各种吃法都吃了一遍后,满足的靠在树下盘点着妖兽收获。   他单独用一个储物戒将那些取食后剩余不要的妖兽肉皮骨装到了一起,就等着哪日路过一个大城池去清理掉:“也不知道这些妖兽能够卖多少灵晶,这么多,卖了之后应该够我们吃一顿的吧。”   时渊:“不够就把你压人店里还账。”   雪觅哼了哼,小声道:“你才舍不得。”   刚把东西收好,一只粉白的蝴蝶竟然没被这残余的血腥气给驱走,还朝他飞了过来,停在了他的发间。   雪觅摇晃了一下脑袋,这小蝴蝶纹丝不动,雪觅顿时乐了:“渊渊快看,这只小蝴蝶竟然不怕人,它开灵智了吗?”   时渊看了一眼:“没有。”   雪觅抬手试着将小蝴蝶抓下来,本以为这一下小蝴蝶怎么都会跑,却不想小蝴蝶只是动了动翅膀后,乖乖停在了他的指尖,雪觅忍不住摸了摸它的翅膀:“这么喜欢我啊,那要不要跟我走啊,我给你喂灵丹,让你能生出灵智,以后修炼成一只蝴蝶精怎么样?”   小蝴蝶又扑扇了一下翅膀,却又稳稳地停在他的掌心。   雪觅见状越发喜欢了,抬头看向时渊:“渊渊,它可以修炼成蝴蝶精吗?”   时渊并未多在意:“你若想就可以。”   结果时渊话音落下,这只小蝴蝶煽动着翅膀飞了起来,雪觅诶了一声,跟在后面追了上去:“你怎么跑了呀,你不想跟我走吗?”   小蝴蝶在前面飞着,雪觅虽然一道灵力就能将其困住,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慢悠悠跟在后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无聊到去追蝴蝶,大概是闲的吧。   直到追到了一片茂密的林中,粉白的小蝴蝶扑向了另一只稍微大一点的,黑底色,但身上有着斑点花纹的黑蝶,雪觅:“你们是一对吗?那要一起跟我走吗?”   两只蝴蝶相互蹭了蹭之后,一起朝着雪觅飞了过来,绕着他盘旋了一圈,翅膀在他发丝上轻蹭而过后,就伴着彼此飞走了,显然并没有随他回去的打算。   雪觅看着它们飞远了,这次他没在追上去,忍不住歪了歪头,连小蝴蝶都成双成对的,他还要一百年才蜕鳞。   身后传来声响,雪觅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时渊,轻叹一声后,转过身来道:“它们飞走了,它们不想跟我回神殿。”   时渊提醒道:“它们并未开灵智。”所以根本听不懂人话。   雪觅却觉得它们听得懂,只是不愿意。   不过他也没跟时渊争辩这个问题,因为时渊接下来的话,直接将他的注意力都转移了:“对这里,你可眼熟?”   雪觅环视了一圈,这才觉得这里好像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来过。   时渊道:“这里是潜龙渊。”   雪觅满眼迷茫:“我来过这里吗?”   时渊一挥手,将这里笼罩的结界散去,四周的场景顿时变了模样。   雪觅惊讶的看着,他站在这儿都没发现这里竟然还有结界。   一旁的时渊道:“当年龙十七,就是在这里捡到的你。”   雪觅猛地扭头,捡到龙蛋的地方,那这里不就是他作为龙血草时,待了许久许久的地方?   时渊接下来的话又让雪觅大吃一惊:“这里本该有一株龙血草,也不知是何时被何人摘了去,可惜了。” 第137章   听着时渊的话,雪觅震惊的久久无法回神,手脚都麻了,他僵硬着转头去看时渊:“可惜…什么?可惜那根草长大了,被别人吃了吗?”   所以他这是一早就被惦记上了,还是被渊渊给惦记上了?!   时渊轻笑了一声:“那株草应当是被龙血浇灌过,跟一般的龙血草有所不同,灵性更甚,可惜龙血草对于生长环境要求极高,能在此地存活定然是此地有适合它生长的东西,不好贸然移动,否则当年路过这里时,我便将那龙血草带回神殿了。”   虽然时隔数千年,时渊还能记得,当时他路过此地,察觉到一丝微弱的龙气,只不过这龙气有些混杂,又沾染了一些灵物的气息,他一时分辨不出是哪只龙的,神识扫过,没发现龙,却发现了一处力量正在消散的结界。   那结界的力量似乎被什么东西吸收走了,变得微弱,随便一名金丹期修士都能轻易破掉,而结界中有一株散发着龙血气息的龙血草。   龙血草对龙有着天生的吸引力,那种动物对于力量本能的渴求,哪怕是神龙也逃不过这种本能。   但时渊对力量也并无执念,尤其是成神多年后,对于外界的兴趣越发淡薄了,但当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落下地来,扫去那一层薄弱的结界。   龙血草对环境要求极高,当时那株龙血草虽然身带龙血的气息,似乎是被龙血浇灌过,但后续并无继续支撑着它长大的力量,所以也变得十分的虚弱了,也是因为这样,时渊才断了带它走的想法,因为一旦离土,这龙血草将会断掉那一丝能生出灵智的机缘。   雪觅根本不记得这些事,他记事时,就没有见过任何人,他的记忆里只有蓝天白云,和四周一成不变的花草飞虫,在这一处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地方,唯一的变化只有星辰的交替。   听到时渊说着有可能是他开智以前发生的事,这让雪觅忍不住追问:“然后呢?你就走掉了吗?”   时渊道:“龙血草你应当清楚,是一种很强大的灵草,这等灵草想要生出灵智,那可算是逆天的机缘,当时那棵草正处在这种机缘当中,我若是将它挖出来,那就断了它生出灵智的机缘了,不过当时那棵草很虚弱,成长的力量不够。”   雪觅认真的看着时渊,一定是时渊做了什么,给他续上了生机。   时渊:“既然遇到了,就顺手留下了一道神力,帮它过了这道坎。”   雪觅:“然后呢?”   时渊看着他:“灵智的生出并非一朝一夕,我虽留下的神力,续上了它所需要的力量,但是否能开智,依旧要看那株龙血草自己的命数,然后我重新设下结界,若今后有一天它能开智修炼成精,也算是一场缘分了。”   那株龙血草虽然当时并未开智,但显然有了极高的灵性,知道自己在帮它,于是亲昵地往他身上缠绕。   神生漫长孤寂,他又并未像其他上神一样开山立派收弟子,当那株龙血草往他腿上贴上来的一瞬间,他动了将其带回神殿的念头。   可惜当时的情况并不允许,他只能留下一道神力给它续上生机,又重新设下结界避免那株草还未长成,就被人采了炼药。   当初青鹿那一场封神大会,他在去往三重天之前,就想着既然出来了,那从三重天回云起时,路过一趟潜龙渊,看看当年那棵草是否长大存活下来,结果被半道掉下来的龙崽打乱了计划。   后来得知这龙蛋就是龙十七在潜龙渊捡到的,时渊就知道那株龙血草要么成了精离开了,要么并未度过那一道生死关枯萎了,因为一旦长成的龙血草,是逃不过被龙采摘的,但龙十七并未在那儿采到草,那只能是那株草不在了。   雪觅怔楞住了,所以他那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时渊了吗,如果不是时渊,他可能未必会有那个机缘,从一棵草变成一条龙。   这一刻,许多以前很模糊的东西突然就变得清晰了起来,也是在这一刻,雪觅好像第一次清楚的认知到自己的身份,他是草,不管他以后是不是永远都会是一条龙,但他的本源是草,一株生来就注定是龙的食物的草。   他很少去想自己的身世,小时候懵懂无知时,就已经被动的接受着全族对他的爱,那时候他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概念,被龙十七捡回去的是他,从蛋里爬出来的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些爱他的人也是他。   等他意识到所有人的爱因为他是龙时,他已经将族人视为亲人了,接收到爱的是他,付出自己爱的也是他,所以雪觅从小就想的很通透,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他以后都是龙啊,是他在死蛋里重生,他并没有占据别人原本的生命。   可是这一刻,得知了那些他记忆里没有,但却真实发生过的过往,雪觅心里突然惶恐了起来,他是草,无论那是不是一颗死蛋,他都是一个窃贼,他偷了别人的人生,哪怕那是一条注定不会破壳出生的龙,那也是别人的,那不是他的。   雪觅突然转身就跑,那份迟来的愧疚,那份占据了不属于他人生的羞愧,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时渊,他不敢想象,皇伯伯和那些叔叔们知道他只是一个窃贼时,又会怎么看他,会不会对他失望。   密林里荆棘密布,雪觅跑的慌不择路,他只想快点逃离这里,甚至顾不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在时渊眼中有多迷惑。   脚下一个不慎,被一截粗大的树枝绊住,但他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人抱在了怀里。   感受到他的挣扎,时渊将他禁锢在怀中,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一如从前那样打趣:“多大了,眼泪还能说来就来?乱跑什么,这密林也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的地方,你当这里是自家后花园,可以不带眼睛的跑。”   雪觅没有像以前那样呜呜着扑上去,而是哭着道:“渊渊呜,我是个坏蛋,你放开我,你要是知道,知道我做了什么坏事,你会讨厌我的…”   时渊却将他越发抱紧了几分,整个搂入怀中后,轻抚着后背,微微低沉的声音却稳得好像天塌了都有他来扛一样令人安心。   他没有问雪觅为什么突然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受惊害怕,只是安慰道:“不怕,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在。”   雪觅抓着时渊的衣襟,抽噎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不敢看时渊的表情和眼睛,缓缓开口:“渊渊,我如果不是龙,你会对我这么好吗?”   时渊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我是否在意龙族,别人不清楚,你难道不清楚吗?”   雪觅这才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如果我不是龙,你也会对我这么好是吗?”   时渊:“我对你好,从来不是因为你是龙,只是因为你是雪觅,那个连话都还不会说,就非要粘在我怀里才能安心睡觉的雪觅,那个说哭就能哭的小哭包,都快一千岁了还断不了奶又怕丢人于是偷偷喝的雪觅。”   时渊道:“哪怕你只是一朵花,一株草,只要你是雪觅。”   雪觅觉得他应该要坦白,对渊渊坦白,对皇伯伯坦白,对所有人坦白,而不是心安理得,当无事发生。   却不想在他开口之前,时渊带着笑意道:“原来我们那么早就遇到了,小龙血草。”   雪觅猛地抬头,时渊看着他道:“如果当年我直接把你带回神殿,那我们就提前相处了几千年。”   雪觅紧张的拽紧了拳头:“你,你怎么…”怎么知道他是草精。   时渊如何知道,自然是将许多事情前后一联想,便很轻易就能猜到了,小时候龙十七说要吃龙血草精,年幼的雪觅哭着要跟他绝交。   雪觅第一次得到龙血草精丹,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问他有没有物种会吃同类。   这会儿听到他说当年那株龙血草后突然反应这么大。   最重要的是,雪觅说这里让他有熟悉的感觉,可他当年在龙蛋里,应该是没有出生地记忆的,所以他不该对这里感到熟悉。   不过有些事情,突然一下子就能想通了,为什么玄诗死了一万年,他们的孩子却时隔万年才破壳出来。   时渊看着雪觅道:“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雪觅自己可怜兮兮地抹了抹眼泪:“我是那根草,我不是龙,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打架,有一股很强的力量横扫了过来,等我再醒来,我就在蛋里了,对不起渊渊,我不是要骗你们的,我……”   雪觅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他无心,可他明明自己就一直知道,呜…他怎么这么坏啊,还那么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就不该属于他的一切。   时渊道:“你是玄诗和岚川的孩子。”   正在自我忏悔的雪觅突然卡住,傻眼的抬头看向时渊,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我是龙血草啊。”   时渊:“当年玄诗得了一枚仙石,结合了岚川的精血,在仙石中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只不过想要将这生命从仙石中孕育出来,需要两人情意相通,当年那颗仙石已经有了生命,因此玄诗才会笃定岚川是爱她的,所以才会那么奋不顾身。”   “结果岚川从天命石归来,斩断了对玄诗所有的感情,仙石里的生命也就此终结,这才是将玄诗打击的宁可自毁神道,魂飞魄散也不愿再入轮回的原因。”   雪觅茫然道:“所以我这个龙身,是他们的孩子?”   时渊:“不是你这个龙身,是本就是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我是察觉到了龙血的气息,才会查探到潜龙渊里的龙血草,几千年前我就已经查探过这里,但我并没有发现龙蛋,甚至是龙蛋的丝毫气息,却发现了沾染了龙气的你,我以为那股龙气是曾经浇灌在你身上的龙血所残留的,但实际上那本就是你。”   雪觅已经迷糊了,他完全听不懂时渊在说什么。   时渊:“我想在岚川断情绝爱之后,仙石里孕育的生命终止,玄诗心已死,却又不甘,于是将仙石里融合了他们二人精血的力量灌注在了一株龙血草的身上,因为玄诗以为仙石已死,不会再重得生机,但她又希望能有生命将她二人好不容易融合而成的精血以另一种方式延续,所以将已经变成了龙蛋的仙石埋在了龙血草的旁边,又将你灌注进龙血草里,因为只有龙血,才能让龙血草成长。”   雪觅:“那龙蛋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有龙身呢?”   时渊:“龙蛋死是因为岚川断情绝爱,可玄诗残留一魂被岚川收走,岚川又因玄诗的死亡彻底爆发了一直压制的感情。   雪觅道:“然后龙蛋又活了?”   时渊:“是你活了,那是仙石,并非正常孕育的龙蛋,你活,仙石就是龙蛋,你不在,那就是一颗石头。”   雪觅觉得这个真相比他是一棵草还要让人无法相信,岚川是他爹,玄诗是他娘?   猛地想起当年,青鹿跪下求他为岚川准备他最爱的酒,他还因为喜欢青鹿,所以送了他主人一颗灵果作为生辰礼。   所以他原本有机会见到他爹的,他本来有机会见到的…   雪觅抓着时渊的衣袖,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掉,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渊渊你骗我的是不是,我当一棵草就好了,我可以不做小龙君的。”   时渊再次将雪觅抱进了怀中:“本来不想告诉你,至少不是现在,虽然这个现实很难接受,但雪觅,出身是没办法选择的,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你要学着让自己接受。”   计划永远不如变化,他们早前商议着,将天帝的事解决之后再慢慢告诉雪觅,可谁知道会意外发现雪觅时隔万年才成龙破壳的真相。   如果现在不说,那么他会觉得自己是一棵草而否定自己,否定小龙君这个身份,还会因为以为自己窃取了别人的东西而崩了心境,所以只能现在告诉他真相。   哪怕真相比他是一棵草还要残忍。   时渊将雪觅带回了飞舟,可一时间,雪觅很难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   他以为自己是一棵草,天生地养,所以即便这些年没有找到龙蛋的血亲,他也并不在意,可谁知道,他就是龙。   当年懵懂无知时听的故事,结果自己竟然也是故事中的人。   雪觅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努力消化完自己的身世后,看向时渊:“青鹿知道吗?”   时渊:“都知道,你皇伯伯知道,你那些龙叔叔们知道,除了不知道你是借助龙血草蕴养的神魂活下来的之外,你是岚川孩子的事,他们很早就知道了。”   雪觅:“很早是多早?”   时渊:“百岁宴之前。”   雪觅吸了吸鼻子:“可你们都没跟我说过,因为我爹爹是坏人,你们不想我认他吗?”   时渊轻叹了一声,道:“人一旦执念入魔,便会做出许多超出理智的事,岚川为一己之私祸乱三界,哪怕事出有因,哪怕一切都是被人算计,但这个错的确是他铸下,所以他被困禁幽园万年赎罪,对别人来说,他乱了三界,造成生灵涂炭,他是罪神,犯下坏事,但对我们这些知情者来说,岚川并非坏人,他只是做错了事。”   时渊揉了揉雪觅的脑袋:“我们没有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不想你认他,而是有些事还没解决,岚川是你爹爹的事 ,不能让外界知晓。”   想到青鹿这些年的举动,以及当年告诉他的事情,雪觅看向时渊:“是天帝吗,你说我爹爹是被人算计,是天帝算计的对吗?”   时渊嗯了一声,并未再隐瞒他:“天帝所图甚大,他算计的不只是岚川,更是整个三界,所以雪觅,不可做冲动之事。”   雪觅本就不是个冲动的人,不会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不管不顾冲去三重天要报仇,更不会因为岚川现在是他爹了,他就否定掉岚川做过的那些错事。   只是有些事,那就该有一件算一件的清算。   岚川祸乱三界,他受罚了,更是因此魂飞魄散,他该赎的罪也就偿还干净了。   但天帝的算计那就是另一码事了,谁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天帝也一样。   雪觅看着时渊:“我想去三重天。”   时渊并未直接反对,而是问道:“想去哪儿?”   雪觅:“我想看看禁幽园,我还想去看看三皇子。”   时渊应了一声好,雪觅这才重新扑入他的怀中。   等雪觅睡下后,时渊将此事告知了妖皇,妖皇没想到,时隔万年才破壳出生的原因竟然是这,亏他们想了许多可能,唯独没想过玄诗竟然将他们两人融合的精血灌注在了龙血草上。   幸亏这次时渊意外带着雪觅去了潜龙渊,否则当雪觅再大些,到了性情逆反捉摸不透的时期,突然一下子在意起龙和草的区别然后开始自我否定,那他们不知缘由,怕是真不好处理了。   “傻觅儿,他的本源是龙是草,是否是意外夺舍进入龙身,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幸亏他早前并未钻入这等身份的牛角尖里。”   否则那是疼爱的越多,反而会让他越敏感。   时渊:“稍后我会带去他去三重天。”   妖皇叹了口气:“去吧,想去看看那就让他去看,你也别拘着他,哪怕拆了那天宫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孩子还小呢,调皮捣蛋正常的很。”   连一万多岁的龙十七在他眼里都还是孩子,更何况不满一千岁的雪觅,真拆了天宫,大不了他出面赔个礼道个歉,堂堂天帝还能跟孩子计较不成。   时渊带着雪觅静悄悄地上了三重天,现在的禁幽园只剩断裂的锁神链掉在地上,因为没有上神受刑,这禁幽园里的风都停了。   雪觅看着锁神链:“就是这根链子,将他困了一万年吗?”   时渊嗯了一声,雪觅红着眼睛蹲下,伸手摸了摸,可惜这锁神链只剩一片冰凉,连一点残留的气息都没有:“渊渊,他要是知道我的存在,他会喜欢我吗?”   时渊道:“会,他会爱你如命,会恨不能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雪觅:“我想要小白毛的尾巴,我想要回去看看。”   人人都说岚川虽然修无情道,可他是个温柔的人,青鹿也说,岚川爱清风,爱明月,爱这世间的一切,可他听得最多的是玄诗的求而不得,和岚川狠心祸乱三界。   所以他想要亲自看看,看看他的爹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时渊就没办法应承雪觅了,噬星兽,哪怕是上神也掌控不了。   雪觅自然也知道噬星兽能遇到是机缘,只是知道世上有这逆天之物,所以也只是这么一说。   见雪觅看向万径渊,时渊道:“那是青鹿成神之地。”   雪觅:“也是爹爹神身损毁的地方。”   雪觅说着走上前,取出岚川最爱的酒,直接倒进了万径渊中,又拿出自己最爱的灵果,一同丢了下去:“爹爹,虽然你听不见了,但我还是想要说给你听,我过的很好,虽然出生前有些波折,但出生后好多人都爱我,我有最好的皇伯伯,最好的十七叔,那么多视我为珍宝的龙叔叔们,还有最好最好的渊渊,青鹿也成神了,他把你的神殿打理的很好,以后我会好好的,若能有来世,希望你能与娘再续前缘,只是来世你就不要让娘再求而不得了,你去追娘吧,欠苍生的你还清了,余下的,你去偿还娘一人吧。”   雪觅拉住时渊的手,朝他笑了笑:“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他做了那样的事,哪怕身死魂散,当年因他而家破人亡的人,也并不会因为他的死就原谅他,所以这样也挺好的,就让一切都消散了,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时渊回握住雪觅的手,看向当年岚川被锁神链束缚的地方,同为上神时,因其与龙女的揪扯,自己与他的交集并不多。   谁能想到,他与岚川,竟然会因雪觅牵扯上关系,若是岚川还在,今后少不得一番交手,就是不知他二人的道,谁更厉害了。   完全不知道时渊在想什么的雪觅一扫哀伤软弱,眼神带着几分凶狠地朝着三皇子宫殿所在的地方看去,当年抽他仙骨,当真是抽的轻了! 第138章   啪地一声,在雪觅踏入三皇子宫殿时,一盏彩璃灯被重重砸在了地上。   缓步走来的雪觅垂眸扫了一眼,这彩璃灯是上好的养魂灯,一般用于安定神魂,治疗神魂损伤。   他小时候渊渊就曾给他用过一段时间的养魂灯,因为那时候他一无龙族传承,二是神魂不稳,少不得一些灵物的蕴养,这会儿看到这上等灵器就这样损毁,倒是有些可惜。   因三皇子大发脾气惶恐跪地的仙娥们见到一白衣男子进来,下意识抬头,还没看清对方面容就先看到了额上那一对龙角,心里顿时一紧,所有人齐齐趴在了地上喊道:“见过小龙君”   谁不知道小龙君跟三皇子之间的仇怨啊,这会儿小龙君来了,总不至于是好心探望三皇子的,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了,那也只有三皇子挨打的份儿,可三皇子虚弱成这样,可经不起小龙君的一掌,要是皇子被打死了,小龙君不会如何,他们这群跟在身边伺候的怕是都惨了。   雪觅以前并未来过三皇子的宫殿,但身为天帝之子,自是不可能住在多简陋的地方,但现在,雪觅环顾四周,宫殿大倒是大,可惜清清冷冷,连落灵身边吉兰那丫头的住处都不如,少数几件稍微还能看的灵器之物,看起来也被砸的差不多了。   见赭煊眼神阴沉地看来,雪觅笑了笑:“你们退下。”   几名仙娥宫侍相互看了看,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退下去。   雪觅:“趁我还没生气之前。”   几人一听,忙不迭从地上起来退了下去。   见状,雪觅朝着赭煊轻啧了一声:“竟连一个护主的都没有,真可怜。”   赭煊死死抓着床上的被褥,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一般,艰涩难听:“你来干什么,以胜者的姿态和优越感,来看看我有多惨?”   雪觅上前两步,一张椅子凭空出现在他身后,他才不要碰这个宫殿里的东西呢,碰了都嫌脏。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天帝三子了,形如枯槁,面无血色,眼窝深陷,雪觅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对方,当年这人神态张扬地进入天宫大殿时,当着众神的面嚣张的有恃无恐的模样雪觅还清楚的记得。   哪怕他没见过这人是如何吸取岚川神力的,雪觅也能想象得出,一个注定会被捆锁到魂飞魄散的罪神,是被怎样的折辱和肆无忌惮地索取。   雪觅知道青鹿给他下了毒,让他的身体就像无底洞一样,永远都无法再修炼,还要不断的去填补灵气,否则整个人都会被吸干而亡。   一个没了仙骨,又中了奇毒的人,可承受不起他的一掌,而且打人有什么意思呢,真打死了说不定还是一场解脱。   所以雪觅拿出他的麒麟弓,一颗颗珍珠浮在他的手边,随手拿了一颗架在弹弓上,轻轻一拉,不带任何灵力的弹射了出去,精准无误地打在了赭煊的身上:“你说对了,近来三界安稳,无事发生,我闲着无聊了,来看看你这只没了仙骨的可、怜、虫。”   赭煊的肩膀上挨了一下,力道并不大,哪怕他没了仙骨,但毕竟曾经有过上仙的修为,再怎么样,他也是天族,这么不带灵力的一下不至于受不住。   可力道不重,却又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打在了他的自尊上。   见他不说话,雪觅拉起弹弓又是一下,这一弓那是真打在了他的脸上,因为过于消瘦只剩一点皮肉的脸上,珍珠撞到了他的颧骨上,发出略微沉闷地一声响。   “你不反抗吗?看来这些年你也被磨没了脾气,还是你知道,你的父皇已经放弃你了,你只是一枚死在这儿他都不会再多看一眼的弃子,所以你不敢反抗,因为你知道没人会为你撑腰。”   赭煊看了眼落在床上的珍珠,抬头猩红的眸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雪觅:“你应该没有虚弱到下不了床吧,你下来给我跪一个,我今天就不折腾你了,不跪,那我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了。”   赭煊咬牙切齿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回应他的则是雪觅的一巴掌,虽然相隔了一些距离,但那一巴掌还是重重地隔空打在了他的脸上,红肿的五指印瞬间就起来了,这可比珍珠打在他身上要狠得多。   哪怕当年公开处刑,那也不曾有巴掌落他脸上的,这才是真正的折辱。   雪觅微微偏头看着他:“你做过欺人太甚的事吗?有人曾经对你说过这种话吗?他们对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跟你现在一样的感受吗?”   赭煊知道自己打不过,但受到这样的羞辱,还是让他忍无可忍的蓄起一道灵力朝着雪觅打了过去。   可惜那耗尽他全身力气的一道灵力,还没近到跟前,就被雪觅指尖弹出的一抹灵光给打散了。   而赭煊自己,因为动用了灵力,附在遍身骨头上的毒瞬时发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后,便因剧烈的疼痛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但看他笑话的人还坐在他面前,赭煊死死压制着因剧烈疼痛而险些溢出喉咙的呻吟声,哪怕是死,他都不要被人看了笑话!   雪觅往椅子扶手上靠去,几颗珍珠在他手中来回滚动着,地上的赭煊因为疼痛而扭曲着,像一只濒死的狗,艰难喘息,   雪觅心想,这场景认谁看了都觉得他太坏了,连个快死的人都不放过,他可真坏。   就在赭煊缓过了那阵剧痛之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个脸上有一道像是蛇纹黑色印记的青年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把将赭煊扶起来重新安顿在了床上。   青年看了眼地上的血,又转过身看向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小龙君,努力让自己表情缓和道:“小龙君这又是何必呢,我三弟如今已经这样了,欺负这样一个人,小龙君就能开心吗?”   雪觅看着他,手上的麒麟弓又缓缓拉开了:“开心啊,我不开心干嘛来这么一趟,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   天帝的二皇子,当年因为魔蛇的毒在脸上留下了消散不掉的印记,也是因为这印记,失去了继承天帝之位的可能,更是因为这印记,不能再被天帝当做魂器使用,因此天帝对他渐渐不再重视。   自己的父皇自己了解,很早之前桑回就不再对天帝抱有任何幻想,但对于手足兄弟他是在意的,大哥入了轮回道历劫,现在只有一个三弟在他身边了,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桑回在照顾赭煊,为他寻找各种灵药续命。   今日仙娥慌忙跑来说小龙君去了三皇子的宫殿,桑回就连忙赶了过来,只是他不明白,小龙君为什么要如此,他虽然没有见过小龙君,但这些年也听闻了不少小龙君的事。   性情温和,单纯又善良,是他听到最多的描述,可现在,他完全无法将眼前的人跟单纯善良联系起来。   桑回:“这些年我三弟连宫门都未踏出过半步,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小龙君,要让小龙君如此折辱于他。”   雪觅:“没有得罪我就不能来了?那我当年不也没有得罪他,那他为什么还想要杀我?”   桑回将赭煊挡在身后,道:“当年的事,我三弟已经付出了代价,小龙君若不解气,拿我出气就是。”   雪觅轻笑了一声:“拿你出气啊,二皇子是吧,你该知道我跟青鹿是好朋友,近来呢我突然听闻了一些事。”   雪觅说着,将目光看向因为刚才那一番折腾,越发虚弱到快死了的赭煊身上:“所以你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了,你要不要跟你二哥说说。”   桑回转头看向赭煊,微微蹙眉道:“老三,你又做了什么?”   要是以前,赭煊还不会如此毫无顾忌,但现在,他早就破罐子破摔了,闻言直接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又尖锐,看着雪觅眼神更是疯狂又得意:“原来是为了那头鹿啊,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他本是罪神,放在那禁幽园也不过是浪费,能助我修炼是他的荣幸,说起来,青鹿还得感谢我,若不是我,他又怎么会得到陨丹成神。”   桑回脸色一变:“老三,你在说什么?!”   雪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焚天在他掌心凝结而出:“我不杀你,我还会给你留下最好的药,赭煊,你一定很能理解我的对吧,我也不过是在废物利用,你看你这么废人一个,苟延残喘的也是浪费,能让我开心开心,你可不得跪下来感谢我。”   话音一落,扬起焚天对着赭煊的脸就是一鞭子。   桑回虽然震惊赭煊竟然拿罪神修炼,但还是本能的将鞭子拦了下来。   雪觅也没跟他争斗,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他:“我给你两个选择,今天让我打开心了,我留他一命,若你拦着,那我可不保证待会儿我会做出什么来。”   雪觅说完想到什么,然后收起了鞭子,朝着桑回笑意盈盈道:“突然想到更好玩的了,我不打了,你这宝贝弟弟你可得护好了,不知道人族的那些上神若是知道岚川是因为被抽取了神力才会陨落,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桑回连忙道:“小龙君!此事,此事……”   赭煊都承认了,这事又怎么可能另有内情,如果是别的事,还能让赭煊一人承担自己犯下的过错,可吸取上神神力,若是被其他上神知道,他们不会在意赭煊做了什么,但他们会在意天帝做了什么。   所以桑回下意识就想拦着雪觅。   雪觅也没为难他:“想要我不说也可以,你们两一起跪下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赭煊破口骂道:“你做梦!”   桑回想都没想,一巴掌打在了赭煊的脸上:“你闭嘴!”   赭煊的脸被打的一偏,但桑回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在他腿上一踢,直接拎着他跪了下来,而他自己也深吸一口气,屈膝跪下:“还请小龙君息怒。”   看着被压制着跪在地上的人,雪觅嗤笑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天帝一家子啊。”   说完转身就走。   时渊并未回尘虚宫,而是坐在天宫的鹿灵台等着,见雪觅面色沉沉地走来,无声一叹,朝他张开了双手。   雪觅扑了过去,安静的抱了时渊好一会儿,然后递给了时渊一个灵影球:“我想让三界都知道,知道天帝一家子干的那些事。”   雪觅说完,想了想又道:“如果皇伯伯还有别的计划,那等一等也可以,但爹爹是被人害死的这件事,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不求三界人人都能公道的看待此事,因为总会有人觉得岚川的下场是他活该,但也不能因为岚川犯下的错事,就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时渊道:“你想,那就现在让三界皆知。”   雪觅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坏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会不会坏了皇伯伯计划的事?”   时渊笑着给他理了理微乱的发丝:“不会,做你想做的,剩下的有我。”   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让三界皆知,自然是开放昭刑台。   桑回刚找到天帝,还没来得及汇报此事,天帝脸色一变。   他虽然掌管三重天,但若是有上神隐藏自身气息来到三重天,他也未必会知道,就像是妖界,若有上神入了妖界,妖皇也未必会知道一样。   但若是动了三重天的东西,例如能降下天罚的昭刑台,那身为天帝令的执掌者,自然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   不等桑回开口,天帝直接唤来一旁的仙官,眉头一蹙:“谁在动昭刑台!”   仙官连忙道:“我这就命人去查看。”   桑回还未将此事跟小龙君联想到一起,天幕上顿时浮现出刚才在赭煊宫殿里的景象。   “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他本是罪神,放在那禁幽园也不过是浪费,能助我修炼是他的荣幸!”   “老三,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人族的那些上神若是知道岚川是因为被抽取了神力才会陨落,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想要我不说也可以,你们两一起跪下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还请小龙君息怒。”   “原来这就是天帝一家子啊。”   宫殿里的对话,小龙君起初的刁难,三皇子自爆被刁难的原因,二皇子为了让小龙君闭嘴压着三皇子一同下跪,一幕幕直接出现在三界的天象上。   这一下三界众人全都惊了,谁能想到这种背地里的事,会通过昭刑台以这样的方式公告天下。   天宫中的天帝睚眦欲裂地看向桑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桑回脸色白的失了血色,面对父皇的责问,原本还惊慌的桑回突然一下子就不慌了,还冷笑了一声:“怎么回事父皇不是最清楚吗,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三弟又做了什么,这天宫之中又岂能瞒得过父皇,我来本是想告知父皇当年岚川的事被小龙君知道了,看来现在全三界都知道了,那就不必我再多说了,儿子告退。”   天帝气急道:“是谁在动昭刑台!”   那边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有人第一时间就上报了过来。   听闻是时渊,天帝强忍怒意,让人先将赭煊带过来,事情已出,该想的是如何解决。   三界各族的仰着头看着上空,不少人都感到震惊。   “原来岚川上神并非神罚结束而陨落,竟然是因为被三皇子抽取了神力!”   “这些年青鹿上神一直与天族不对付,尤其是与天帝亲近的天族,我还以为真的是因为青鹿上神记恨当年在天宫受罚的过往呢。”   “这事天帝也未必知道吧。”   不少人顿时一脸你难道是天帝党看傻子的表情看他,要说天帝不知,那真的是三岁小儿都不信。   最让人失望的是,天帝知道三皇子所为却无视,二皇子得知此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让小龙君隐瞒下来。   有人无比唏嘘道:“小龙君最后说的那句话真的是讽刺极了,原来这就是天帝一家子,真的是烂到根上了!”   一个本该是三界最公正的执法者,从上到下却这般作态,难道因为岚川是罪神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天上投影着雪觅录入下来的灵影球,在妖神殿还没离开的众多上神看完整个过程,面色越发冷凝。   岚川再罪大恶极,天罚已经降下,困于禁幽园便是他做错事的代价,但不表示他就能任人欺辱,随意抽取神力为己用。   不等妖皇开口,乌诀道:“诸位随我上一趟天宫吧。”   刚回到妖神殿的古溪道:“怕是还有一事要耽误一下众位上神了。”   妖皇看向古溪:“何事?”   古溪:“红晶岩的事。”   远在飞云山的青鹿也看着天上的投影之象,只不过面色有些发沉,岚川的事雪觅早已知道,若要发难不可能等到现在,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本想将天帝一些暗中的势力一一瓦解,再等天帝先行发难,这样众神才能联合,看来爆发的契机应该要到了。   古溪引着众上神回了神殿,红晶岩的事有些严重,这妖界跟天族一战,这一次是真的无法避免了。   同样在妖神殿的陆染并未询问红晶岩的事,只是朝古溪道:“我先行一步回云起和东冥。”   东冥的兵力只发展了几百年,远不如云起,所以他得先回去调兵,以防着随时开战。   古溪将红晶岩的事汇总了一份给了陆染,至少让他知晓能有个防备。   古溪当真觉得,这一世能有雪觅,那就是生来克制天帝的。   原本以为红晶岩只是一场意外,却没想到随着深入的调查,所查到的东西不得了。   在妖界四方命星所耀之地,竟然都被深埋了一道大阵,此阵一旦激发,便会使地心岩火喷涌而出,覆没整个妖界。   此阵在妖界已经埋藏了数万年,那比妖皇接手妖皇之位还要久,因此阵造成的灵力异常,昆山作为妖界灵脉起源之地,又是四方命星所在之一,于是最为接近地心处的血池才会生出红晶岩这等本不该出现在地表的东西。   要不是雪觅意外所得,按照上一世的发展,直到三界大乱时,这大阵都并未爆发,也未被发现,而妖皇联手魔君封界后,一旦天帝激发此大阵,那整个妖界将不再存于世。   发现此阵时,古溪心头一片惊骇,将调查的人全都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后他便赶回妖神殿,结果雪觅又在这时将岚川的事以这样的方式爆发了出来。   先有天帝失民心,后有整个妖界的大阵隐患,再加上从前种种,妖族与天族早已开始戒备彼此,这一次唯有众神联手,让天帝提前应劫才能自证自身,否则两族是否会直接开战暂且不说,众神也不会继续放任天帝。   最让古溪感叹这份命定克制的是,四方命星下的大阵唯有两种解法,一是四方天神归位,但现在只有一只还在修炼并未成神的朱雀,另外三大真神何时才能出现谁也不知道,因此这一办法目前根本无用。   另一个则是用开天斧劈开大阵,偏偏前不久雪觅就得了开天斧,这不就是命定的克制,雪觅生来就是克制天帝为祸三界的。   红晶岩的事也看的陆染背后一阵冷汗,他一边往回赶,一边又担心此时在三重天的时渊因不知这事而有所疏漏,天帝自然是打不过时渊的,但若是不顾一切的对付起雪觅,那可就一下能威胁到好多人了,所以连忙用他们传信的秘法将此事告知。   传信符在空中散掉后,时渊看向趴在他腿上熟睡的人。   原来是这样。   曾经的他对凡事都没有执念,是长久的活着,还是以自身去镇压鬼域之境,对时渊来说并无所谓,以自身神骨镇压这事,是他会做的,但又是他不一定会做的,现在看来,聂擎的那一世中,以神骨镇压,却是他不得不做的。   因为他是这世间唯一的四方天神,唯有他,能镇压大阵不让地心火爆发覆没整个妖界。 第139章   红晶岩的事是否是天帝所为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这种事只能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否则赔上的将会是整个妖界。   乌诀也忍不住感叹:“或许这就是天命,注定开天斧要落于妖族。”   凤族的上神紧蹙着眉头:“若想要动用开天斧,怕是要两位上神联手合作,天宫我等是定要上去的,但妖界不可无人。”   古溪道:“我已联系魔界的魔君,若妖界大乱,魔界很难不受影响,此事需得魔君前来一同商议。”   妖皇看向古溪道:“你镇守妖神殿,破除大阵一事还需麻烦道光和公卿,稍后我传信一封,令蛟族的东祁上神前去鬼域之境助星茴一臂之力,如此时期,决不能对鬼域之境疏于防范了,青鹿这些年一直在对付着天族,当年的事他才是最清楚的,现今被雪觅以这样的方式公告了三界,青鹿定然会上三重天宫去。”   凤族上神道:“我随你一同前去三重天。”   妖皇点头,然后看向乌诀:“此事还需与人族的几位上神通气一番,人界边境也需留下几名上神镇守。”   妖皇说着,看着众人道:“再过千年便是天帝的天帝劫,四方大阵之事虽无证据直指天帝,但天帝这些年的种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再难以相信,我想让他提前应劫,若此劫不应,我整个妖族再难信服于他。”   狐族的公卿上神道:“此举倒是可行,天帝劫早晚都是要应,现在应劫更能信服于众人,否则三界之公,本神也很难再对他听命。”   乌诀是天族的上神,但他也是资历最老的上神,曾经他就见证过天帝令的替换,回想当年天帝刚执掌天帝令时,一心想要还三界一片清明天,如今别说是妖族的几位上神了,连他都很难再信任天帝,唯有应劫自证,否则此事定然无法善了。   有了当年鬼域之境乱过一场的经验,众神这一次反应极快,各神纷纷传讯回各自领域,调动兵将随时听命应对。   魔界的上神比较少,有一位去了鬼域之境,除去魔君,仅剩三位可调动,魔君令三位上神镇守在魔界,随时配合妖界行动,自己打算随众人一同上去天宫。   人族的上神最多,且人族封神后便直接将神域落于三重天,因此得了妖皇的传信,又看了一场岚川陨落的真相,哪里还坐得住,命各自亲传弟子守好神域后,众神即刻动身赶往天宫。   天族的上神在乌诀的传召下同样集结而来,除了个别一些多少知晓天帝的野心,其余几位上神同样震惊于岚川之事,他们还不知道妖族四方大阵的事,但单是吸取岚川神力修炼这件事,的确需要天帝出面给个交代了。   至于那几位被天帝拉拢许诺过的上神,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明确的给出过任何承诺,一路历劫成神,哪里是那么容易被鼓动的,更不可能成为天帝手里的刀,任他所用。   他们投靠天帝,只会在大局已定之时。   然而天帝布局多年,可天命终究没有向着他,这些年被瓦解了多少力量,又被破坏了多少暗棋,如今众神已经联手,此番势必会让天帝做出一个令众神,尤其是妖皇满意的交代,否则天帝如何能与众神相斗。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确定天帝能逆风翻盘,那些曾经暗暗投靠过天帝的上神,这次只会冷眼旁观。   四族众神如此大的动作,惊的整个三界都不敢吭声了,妖界和魔界同时点兵,天族还没得到任何命令,不过就算是天帝下了命令,除了天帝自己培养起来的兵力之外,如今的天族怕是并不会如天帝所愿的动作起来。   天族各大宗门世族都是有各自供奉的上神,当三界大义摆在面前时,他们会听从天帝令,若是为天帝一己之私,除非各自供奉的上神也下令,否则休想要他们动弹一下。   而妖族则不同,妖皇一道令下,整个妖界各族立刻动作起来,那些大妖世族,更是出尽精英守在各地城池,只要一声调令,便能立刻集结冲上三重天。   看着妖族的动作,定居于妖族的别族之人一个个惊的不敢冒头,只敢小声与友人道:“这次的动静,怕是要来真的了吧?”   “哪次不是来真的,就看天帝这次能给个什么说法了。”   “这能有什么说法,把三皇子交出来接受天罚吧。”   “这么大动作,只是让天帝交出三皇子?怎么可能,这其中怕是还有别的事。”   “这岚川是人族的上神,就算是让天帝给个交代,那发作的也该是人族才对,怎么妖界动作这么大?”   “岚川是人族,青鹿上神是妖族啊,小龙君也是妖族,妖皇陛下那么宝贝小龙君,如今被小龙君捅破了天帝的虚伪假象,可不得做出应战的准备,真打起来了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此时的天族,灵族结界里的乌空空正拿着笔描着眉,一旁的北穆站在她的身后用灵珠给她编着小辫,比起当年灵动活泼的少女,如今的乌空空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淡然沉静。   眼神中更是透着一股看透了生死的阔达。   染完红唇,北穆手中最后一颗灵珠也编完了,乌空空眨了眨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后,回眸朝着北穆嫣然一笑:“我好看吗?”   北穆嗯了一声,乌空空一直都很好看,只是以前性格过于跳脱,给人留下的印象过于吵闹,以至于掩盖了她原本绝色的容貌。   现在她长大了,安静了,像一个真正的圣女,圣洁典雅,高不可攀。   乌空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话这么少,也就我能忍你上千年了。”   北穆站在她身后依旧没有吭声,只是当乌空空将一灵玉交给他的时候,当年带着乌空空被追杀离族都没红过一次眼睛的男人,此时却瞬间红了眼眶。   乌空空撇开眼,并未看他,而是看向高楼下的整个灵族,她看了几百年,早就看腻味了的风景,想到曾经的小伙伴,乌空空突然就笑了:“桂宁肯定会哭,雪觅这些年成长的太快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小龙君了,可惜啊,没有谁永远都停留在某个时刻,总该要长大的。”   乌空空道:“我交给你的锦盒到时候你帮我带给他们,总归是一份离别礼,虽然不值钱,就当是个纪念吧,你也别难过,从巫神玉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接受了这份本该属于我的命运,我觉得挺好的。”   灵族避世而居,唯独巫神血脉可为族长可为圣女,继承巫神玉,根本原因只是当年的巫神卜算到三界的一场浩劫,于是留有一丝神魂,借以后嗣血脉重生,激发当年巫神殉道时附于三界中的神力。   经过上百万年的休养生息,天道轮替,各族繁衍,赋予了这片天地新的生机,只有这场伴随着神力的生机才能彻底封闭此界最后一道缺口,鬼域之境。   乌空空:“巫神什么都算到了,开辟了一个至今都力量尚存的结界,命灵族避世而居,唯有子嗣后裔可继承巫神玉,每一代灵族的圣女也好,族长也好,不过是守玉人,容纳巫神最后一魂一魄的器皿,只不过在我之前,他们都幸运的避开了天地浩劫,所以从未开启过巫神玉,偏偏这神玉在我手中开启了,如今天帝不仁,三界动荡,这就是我注定的使命。”   北穆闭了闭眼,突然伸手将乌空空揽入怀中,声音微微有些嘶哑:“我带你离开,就像当年一样。”   乌空空只是极为平静地说了一句:“北穆,这是我的使命和责任,生来就注定了的。”   北穆扶着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没有什么是生来就注定的,有那么多上神在,这是他们的责任!”   乌空空只是看着北穆不说话,谁又愿意注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呢,可是,当浩劫来临,总有人牺牲啊,此刻巫神的神魂就在她的身体里,那就让一切都在她这里终结吧。   今后灵族再也不必困守在这一方结界里,再也不用遵循古老的祖制,再也不用背负这沉重的责任,所有人都可以离开,去追寻自由,这一把枷锁,到此为止了。   乌空空的沉默让北穆知道了她的选择,于是双手缓缓放开了她,一如往常那般站在了她的身后,安静,但只要回头,他永远都在。   三界乱起,天色自有异象,天帝隐约有了预感,当下方的动静传来时,天帝反倒平静了下来,一边摩挲着天帝令,一边朝一旁的仙官道:“近来下界可有什么事发生?昭刑台之事发生以前的事。”   仙官道:“金莲飞升,金莲子被人意外所得后,贡于小龙君。血池开放,却在血池最下层意外得到红晶岩。有一处秘境,听闻有异火…”   天帝突然打断道:“血池红晶岩?此事为何没有上报?”   仙官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说,红晶岩的确是很稀有的宝贝没错,但这又不是神器,也不是如何逆天的旷世奇宝,便是天帝的私库也有巴掌大的一块,这等事也要上报,那这三界日日出奇宝,都还上报不完了。   天帝放开了天帝令,突然大笑了几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道啊天道,前有开天斧,后有红晶岩,你如此能耐,何不直接落下雷劫劈死我,费这些事作甚。”   一旁的仙官低垂着脑袋,恨不得此刻自己没长耳朵。   天帝挥了挥手,让仙官退了下去,又朝着虚空中喊了一声:“老鬼。”   话音落下,过了一会儿,一道黑雾飘来,慢慢凝结成一黑衣男子,朝着天帝无声跪下。   天帝将一灵盒送到了他跟前:“此为神缚,若有它助力,你或可与时渊一战,你只需将其牵制住,我自会派人拿住小龙君,一旦小龙君被擒,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因果亏欠。”   神器神缚从未失传,一直就在他的手里,现在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只龙崽破壳之后开始不受控了,他倒要看看,当他一片一片将其剐下龙鳞,削去龙肉,抽去龙骨时,龙族那些家伙们,妖界的妖皇,是选择他们的小龙君,还是选择天下大义!   然而老鬼从天帝的宫殿离开后,没一会儿又回来了,然后将神缚放回了天帝的案桌上:“时渊已经带着小龙君下界去了鬼域之境,此任务太难,换一个。”   如果是时渊单独一人,他拿着神缚拼力一搏倒也不是不行,但时渊若是去了鬼域之境,那边各族兵力巨是精英,几位上神坐镇,送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天帝脸色再次一变:“他为何突然动身去鬼域之境?”此时难道不该是留在天宫,等着众神上来三重天吗!   这话老鬼并未回答,而是再次消失在了原地,他怎么知道好端端的时渊怎么突然就去了鬼域之境,只能说天帝当真是大势已去,连抓住小龙君这唯一的机会都错失,后面他还能拿出什么威胁众神呢。   时渊会突然动身去鬼域之境,当然是雪觅要求的。   昭刑台事后,妖界大动的动静即便雪觅在三重天也获知了,花朝和繁缕还在妖界,整个妖族都因为此事动了起来,他们自然会忍不住联系雪觅询问情况,确定其是否安全。   本来雪觅也是想着待在天宫,等着皇伯伯他们来,看天帝如何对岚川的事给个说法,结果星茴叔叔竟然联系他,告诉他乌空空打算以身祭天。   这一下雪觅哪里还坐得住,他并不知道四方大阵的事,虽然知道天帝想要一统三界的野心,但目前在雪觅知晓的事情中,只发生了岚川这件事,只要天帝将赭煊推出来受个天罚,谁又能拿天帝怎么样呢,大不了给他定个疏忽亦或是包庇,但也不至于就因为天帝的包庇就撸了他天帝的身份。   所以雪觅都没想过,此时已经是大战一触即发的状态,突然听闻好友要去祭天,雪觅哪里还管天帝,忙不迭拉着时渊让时渊带他去鬼域之境。   唯有神力可瞬移空间,要是凭他,哪怕以本体去飞,也得几个月才能到鬼域之境。   结果前后脚之差,就跟天帝派来的老鬼错开了。   雪觅到鬼域之境时发现鬼眼处的兵力明显增加了不少,天煞林也直接封闭了起来,整个城池都静悄悄的,好像有一种随时会爆发什么的紧绷感,顿时有些心慌的去抓时渊的手:“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我在三重天做的事吗?”   时渊道:“不是,而是天帝的野心已经暴露了。”   雪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他除了包庇赭煊,他还做了什么?”   时渊将四方大阵的事告诉了雪觅,同时也将刚才与星茴传音得来的信息告诉了他:“鬼域之境里因四方大阵的显露,也多了一道不稳定的力量,四方大阵一旦破除,这数万年来在大阵中积存的力量总需要一个宣泄口。”   最可怕的是,天帝早已算计到了这一切,三界唯一的缺口便是这鬼域之境,若要破除四方大阵保下妖界,鬼域之境势必会因此而爆发。   在道光上神与公卿上神联手破除了第一个四方大阵时,鬼域之境就已经产生了异动。   所以雪觅来的时候看到的城池就是这样一个备战的状态。   雪觅怔怔地看着时渊:“所以乌空空说要祭天,并不是脑子抽了,而是大战真的爆发了吗?”   时渊嗯了一声,此事上一世并未发生,因此时渊也不知这乌空空的祭天是否有用。   雪觅连忙往鬼眼处跑,他不明白,这件事跟乌空空有什么关系,灵族都已经没落到被三流世家压着欺负了,这些年若非他的看护,灵族的日子只怕更惨,一个没落小族,如此天命责任怎么会落到她的头上。   有了星茴的吩咐,雪觅一路过来是畅通无阻,当看到鬼眼处的乌空空时,那一身端庄的白,跟当年乌空空被追杀回来后,说要做灵族圣女时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雪觅突然就明白了当年乌空空的变化,原来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将会是她的宿命了吗。   乌空空会转过身来,看向雪觅的眼神温柔又无奈,随即又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星茴上神。   星茴道:“如果这是你注定的宿命,那于你于他人,我都不希望留有遗憾。”   雪觅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乌空空:“这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本事去祭天镇压鬼眼,你连个仙都不是!”   乌空空看着他道:“巫神的魂魄在我身体里。”   雪觅:“那就把魂魄取出来啊,星茴叔叔,把巫神的魂魄取出来祭天是不是也可以?”   星茴摇了摇头,不可以,若只是魂魄,根本不够力量催动巫神留下的神力,而且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单凭当年巫神留下的力量,是否足以镇压鬼眼。   乌空空伸手抱住了雪觅:“你能来我其实挺高兴的,这些年我不敢见你们,怕见一次少一次,见一次就不舍一次,雪觅,你该为我高兴,你知道我的,坐不住又闲不住,一日不闹腾就难受,可是灵族的圣女不能闹,不能吵,不能随心所欲。”   雪觅:“那就不做这个圣女了,我说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这世间不需要你一个女子去承担。”   乌空空朝他歪头笑了笑:“看不起女子?”   雪觅:“我不是…”   乌空空打断他道:“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当年在巫神玉中就已经做下的决定,我要谢谢你,让我安稳快乐了几百年,所以够了,死亡并不可怕,活着才需要勇气,呐,你看那儿,到时候我眼睛一闭一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活着的你们,却要一直记着我,是不是更痛苦。”   乌空空的话刚一说完,天地瞬时变了色,黑云涌动,神力漫天。   星茴微微蹙眉:“上面打起来了。”   众神与天帝打了起来。   鬼眼处的力量也变得越发猛烈了一些,一旁魔族的久黎上神看了眼手中的神玉:“第二道大阵破了。”   还有两道,等第三道大阵破掉,鬼域之境必定会爆发煞气。   星茴等人没办法将所有的一切都赌在乌空空的身上,几名镇守在鬼域的上神立即归位,将神力输送到鬼眼上的结界处,即便是爆发,也绝不可让煞气外溢出天煞林。   九帝剑在时渊的掌心凝结,众神顿时明白了他的打算,他要守在鬼眼这儿,一旦煞气爆发,他将会是这里的第一道防御。   雪觅惊慌的看着众人,他发现他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帮不了任何人,他阻止不了鬼眼的爆发,他也阻止不了三界大乱。   时渊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并未因稍后随时会发生的爆发而有半丝慌乱,只是看向雪觅的眉眼,却多了几分温柔:“雪觅,过来。”   雪觅抬脚往时渊那儿走了几步:“渊渊,为什么会这样,之前都好好的,怎么说乱就乱了?”   时渊:“这一场乱天帝早已计划了数万年,在天帝劫来之前,必定会乱一场,雪觅,拿起你的剑,别害怕,我在。”   乌空空看着神色温柔的时渊,突然就笑了,如果是时渊上神,雪觅的未来应该会很幸福,就是不知道桂宁的未来在哪儿,可惜终究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不过也好,免得那家伙哭哭啼啼的,闹得人……舍不得了。   翻涌的云层越来越黑沉,雷蛇在云层中翻涌着,鬼眼里的煞气也开始不安分的撞击起来,时间来不及了,最后看了眼北穆,乌空空依旧是笑,只是一转头,提着裙摆走向鬼眼时,已泪流满面。   宿命啊,既然逃不开,那就终结吧,以她一人,换三界安定,一想到她在意的人们,今后可以自由无忧地活在阳光下,乌空空所踏出的每一步都坚定无悔。   只是当她准备纵身一跃时,一股力量将她死死地缠绕住。   乌空空回头,看到是雪觅,这一瞬间,她彻底绷不住了,哭喊着道:“雪觅,放手吧,巫神祭天,是注定的。”   雪觅操控着灵力死死拽着他:“我不要命定,三界那么多人,所有人的力量聚集在一起,难道还封不住一口井!你给我回来!”   乌空空摇着头,她回去,这些上神必然会牺牲在此,失去星茴,失去时渊,甚至失去整个龙族,如果那样,雪觅今后可能再也不会笑了,很多年以后,他或许会活成别人的样子,活成星茴,活成妖皇,活成时渊,却再也不是雪觅了。   轰隆几声雷鸣,鬼眼里的煞气冲击着结界都开始颤动起来,几位上神拼命消耗着神力抵挡,远在海底的道光和公卿看着第三处大阵,他们清楚这一斧下去,鬼域之境将会再面临一场爆发,可鬼域之境和整个妖界只能取其一。   而妖界被地心岩覆没,魔界和人界也会成一片涂炭之地。   两人相视一眼,凝结着神力操控着开天斧,神骨可镇压鬼域之境,却镇压不了四方大阵,牺牲必然不可避免,两人闭上眼,联手重重砍下这一斧,绝不可让天帝有半点催动大阵的可能。   一股可怕的力量从地心涌来,鬼眼却突然平静了下来,众人知道这是爆发前最后的平静,里面的煞气在积攒着力量喷涌而出。   乌空空朝着北穆大喊道:“没时间了,北穆,北穆!”   北穆看着抓着乌空空不肯放手的小龙君,大吼一声,举起剑来斩断了小龙君的灵力。   乌空空毫不犹豫转身朝着鬼眼跳下,北穆颤抖着抓着手里的剑,猩红着双眸看向纵身的背影,他倾力护着的小女孩,被他亲手送走了。   雪觅试图冲过去,却被时渊一把抱住,雪觅哭着摇头:“为什么啊,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跳下鬼眼的乌空空流着泪地笑着看向所有她爱的人,身体在鬼眼里强大的力量中一点点消散,天地骤然变色,漫天灵光汇聚了过来,风云涌动间,鬼眼中的煞气在疯狂吼叫冲撞,可是越来越多灵光的聚集,将鬼眼一点一点的镇压了下去。   星茴等人慢慢收回了神力,看着那股巫神残留的力量汇聚过来,越来越多,光芒越来越强大,心头顿时一松,一场浩劫能就此避免自然是好事。   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死别,竟然是这样的方式,雪觅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直到鬼眼被镇压,魂魄的灵光也在这股巨大的冲击中一点点消散时,雪觅突然想起了万鬼丝,当年爹爹就是用万鬼丝留住了娘的一丝魂魄,才有了后面试图将娘复活的事。   雪觅连忙取出万鬼丝,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留住了仅剩的一丝神魂灵光。 第140章   最后一方大阵被开天斧劈开后,道光和公卿相视一眼后,豁然一笑:“此番若我陨落,还需劳烦公卿上神替我收好陨丹,就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吧。”   公卿也道:“若我陨落,我的陨丹麻烦你替我给云初吧,这小子钟情雪觅,可惜被拒绝后哭哭啼啼跑回来,只要雪觅一日未结道侣,他怕是一日都不能死心,若今后能求得龙心,以陨丹为聘,倒也算是一点竞争力。”   两人笑着安排着各自的身后事,手上也没闲着,收好开天斧后,联合着双方的神力,直接拉开空间的壁障,一跨脚,就来到了鬼域之境。   但是他们所预想到的爆发场景并未发生,整个鬼域之境透着一股安宁的寂静,四周灵光飘散,充满着生机之力,道光抬手捕捉了一点灵光,随即奇异地看向公卿:“这是一股陌生的神力?”   两人觉得此事有异,立即一个瞬移来到了鬼眼处。   星茴时渊等人都在,一见到道光和公卿,星茴立即走了过去:“四方大阵可处理妥当?”   公卿点头:“不负所托,这鬼眼?”   星茴朝着正在召唤生机试图保存下那一丝神魂的雪觅看了一眼,道:“是巫神祭天,巫神早已算到三界浩劫,当年以身殉道开辟三界时,留下了一丝神魂,如今以后嗣之身再次殉道,调动大地之力,彻底封闭了鬼眼。”   巫神殉道了上百万年,当年他的原神早已化作这三界的生机和力量,如今被血脉和魂力激发,催动整个大地之力,再次护下了三界众生。   道光满心复杂:“竟是巫神。”   本以为定然会有一场不小的伤亡,谁曾经,已经陨落了百万年的巫神,至今还护着苍生万物,这便是上古之神啊。   公卿微微蹙眉:“雪觅这是怎么了?”   星茴轻叹了一声:“巫神的后裔,是雪觅的好友。”   道光和公卿顿时沉默了,以一人之力平定浩劫避免了生灵涂炭这自然是好事,但当牺牲的人是自己的好友,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道光上神道:“此鬼眼可是彻底封闭?”   星茴点头:“目前来看是彻底封闭了,其他几处带有煞源之地的消息还没传回来,我已经命人去查探了,不过这里暂时会留下久黎上神镇守,我与其他几位上神打算上去天宫。”   公卿道:“那我们速速前去,我倒要问问天帝,此番作为到底是为何!”   早前他们虽然心中怀疑,但并无实质证据的认定这一切都是天帝所为,但在他和道光破除四方大阵时,上界众神已经交起手来,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都交上手了,定然是天帝有异了。   雪觅没办法以这一丝神魂复活乌空空,但他可催动圣灵诀,调动生机保全这一丝神魂,暂时将乌空空的神魂封印进灌输了满满生机的灵珠中后,雪觅将灵珠交给了北穆:“只要她神魂还在,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回她,你守好她去妖神殿等我。”   北穆小心的捧着灵珠,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雪觅擦干了眼泪走到时渊旁边,他也要去三重天,这一切都是因天帝而起,不看着天帝伏诛,他岂会甘心。   时渊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牵着他的手一个瞬移离开了此地。其他众神连忙跟上,只剩魔族的久黎留守在原地。   一来到三重天,雪觅就看到天帝已经被众神用神力束缚在半空之中,头上的金冠散落,威严的上神模样不复存在,身上更是血痕斑驳,明显是经过一番争斗才形成如今的局面。   而一旁的青鹿同样伤痕累累,手上的神剑还在滴落着鲜血。   雪觅连忙朝着青鹿跑了过去:“青鹿!”   青鹿朝他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炙热又温柔:“雪觅,岚川的仇,我报了。”   他是第一个上到天宫的,得知时渊将雪觅带走了,便再无顾忌的直接与天帝动起手来,他所带的妖兵也与天兵激战起来。   虽然他成神不足千年,但拼着心中那股信念,短时间内也与天帝交斗的不相上下,险些落败前,妖皇等人也赶了过来。   众神一到,天兵立即停手,任由天帝如何命令都不再听从。   至此天帝已知大势已去,他为何暗中筹谋,不就是知道若是对上众神,他就毫无胜算,因此才会埋下种种暗线,以三界浩劫之力除去那些挡路的上神。   结果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发展成了今天这番局面。   天帝知道此局唯一的破解之法只有他应一场天帝劫,可这劫他如何能应。   不甘心啊,当真是不甘心。   看着这一个个嘴里喊着三界大义,却无比虚伪的众神,天帝低低笑出声来,四方大阵应当是破了吧,开天斧落于妖皇手中时这结果他就算到了,但鬼域之境,唯有神骨可镇压,所以这一局,还是他赢了!   就在天帝想着如今的下界将会是怎样一番阴煞漫天的场景时,星茴走到妖皇旁边道:“下界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   说着看向天帝:“四方大阵已经破除,鬼域之境也彻底封闭。”   众神还没反应过来鬼域之境彻底封闭的意思,天帝便吼道:“不可能!”   鬼域之境是三界唯一的缺口,除非以众神殉道镇压,否则不可能封闭!   其他上神也有些疑惑:“彻底封闭?”   星茴点头,将巫神之事又说了一遍,众神顿时心头一片复杂。   当年以身殉道开辟了三界的神,过了百万年还以后嗣之身护持着整个三界,而如今的天帝,却为了一己之私恨不得毁了三界,这何其讽刺。   乌诀看向天帝:“如此笃定不可能,看来四方大阵之事当真是你所为,你已是天帝,三界至尊,毁了这三界于你有何好处?”   天帝一脸讽刺地看着乌诀:“三界至尊?我何时是至尊了?你们看看,我连这群天兵都号令不动了,还三界至尊?!”   乌诀面色森冷:“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他们是天兵,却也是他人子,他人夫,他人父!你要毁了他们安身立命之地,他们如何能听从!”   三重天的云层乌暗了下来,雷弧在天帝身后的云层中游蹿,困锁着天帝的神力力量外泄,致使天帝的衣袖翻动,长发乱舞。   此时的天帝哪里还有半点身为上神该有的浩然之气,一身邪魔之气,形如恶鬼。   看着天帝此时的模样,乌诀叹了一声:“后霄,你可记得当年天帝令为何择你为主,你可还记得,你当年那番要还三界清明天之言?”   一声后霄,这久违不曾被人喊过的名字,令天帝有一瞬间的晃神,时日太久,久到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名字,从执掌天帝令那一刻开始,天帝二字,便成了他的一切。   坐上了那高高的帝位,他也是有过远大抱负的,他也想过让三界上下再无不公,也想要这世间变成他内心所想的美好样子,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是众神都可凌驾在他之上时,是他执掌天帝令却毫无话语权时,是妖界众族只认妖皇不认天帝时。   他是天帝,却连这小小的三重天都掌控不了,众神领域是他无法插手之地,那些世家大族有着各自供奉的上神,对他恭敬却不会听从。   他能管什么呢,管三界晴雨,四季轮替。   就连当初玉林园之事,在不知雪觅身份时,他也只能惩罚天宫学徒,却连时渊宫中的一个小童都处理不了。   他是天帝啊,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他想要这三界地位分明有什么错!为仙者,为神者,为帝者,合该拥有着各自本该有的力量!   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妖界,便能与整个三重天界线不分!   天帝看向乌诀:“妖界混乱,仙神可入,那与这天宫有何区别?妖就该有妖的样子!而不是自成一界!否则要这三重天有何用,要这天帝令有何用!”   妖皇面色沉沉地看着他:“这就是你想毁了妖界的原因?”   天帝双目赤红,看着妖皇的眼神是一种扭曲的恨意:“不该吗?身为妖,那就不该与天神相提并论,有三界划分,那就该分得清主次尊卑!而不是区区一个妖皇,便能越过天帝去!”   妖皇:“为此你不惜毁了三界?”   天帝大笑出声:“我不过是让这三界重新定下秩序,一个本该有的秩序,不破不立!”   一个已经执念成魔的人,那是无法说通的,三界该有怎样的秩序,大道自然会轮替出来,而不是人为定下。   乌诀看向众神道:“将后霄幽禁禁幽园,诸位可有异议?”   虽然鬼域之境已经封闭,不再需要通过锁神链传输着神力镇压,但他们可重新结下大阵,以后霄的神力去滋养大地,直到他神力枯竭,神魂破散而止。   众神对于这判决自然是没有异议,若是求下天罚,也不过是一场魂飞魄散,闹得三界如此混乱,险些又要诸神殒命去镇压鬼域之境了,岂是一场天罚就能清算的。   判决落下,即刻执行,后霄如何挣扎反抗都是徒劳。   当年被后霄算计的岚川造成鬼域之境爆发,是因为后霄在一旁遮掩,谁都没想过岚川会动手鬼域之境,众神反应不及,一时间无法赶到鬼域之境阻止,唯有镇守的几位上神联手抵抗。   这中间怕是也有后霄的手笔,才会让岚川险些打开了鬼域之境,以至于最后陨落了上神才平息此事。   现在众神有备而来,妖兵又将天兵给镇压住了,众神联手,才让后霄毫无反抗之力。   直到锁神链贯穿后霄神魂的一瞬,不少上神都有种回不过神的发蒙。   这事情是不是处理的有些过于顺利了?天帝竟然就此落败?   好几位连手都没出过的上神只觉得走了一场背景板的过场,莫名有种仿若儿戏的荒谬感。   如果不是过于顺利,那这后霄也有点太没用了吧,搞阴谋都不会搞,一事无成就败露的一览无余,甚至连一场混战都没能发动出来就被幽禁了,这样的人,是如何当了十万年天帝的。   听着南月上神的感叹,星茴无声一叹,容易,这背后哪里容易了,妖族练兵千年,背后一环扣一环的算计,青鹿这些年瓦解了一道又一道属于天帝的力量,哪一点容易了。   如今这些他人眼中的容易,那当真是上一世诸神陨落所换来的代价。   那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场本该无法避免的浩劫,背后的人消耗了多大的心力才止损到这一步。   还有千年才是天帝劫,后霄受刑,被锁神链贯穿神魂,那天帝劫到时候自然不会再落到他的头上,但三界也不可无主,于是众神商议,让乌诀上神暂代天帝之位。   十万年一次的天帝劫,若在位天帝无法应劫,天帝令自会令择新主,所以众神打算顺其自然,等千年后,到了本该天帝劫的时候,再看天帝令择谁为主。   天帝之事,自然不能隐瞒三界,尤其是妖族如此大的动静,为了避免今后与天族再生矛盾,肯定是要宣告出前因后果的。   三界公告一出,众民哗然,谁能想到天帝竟然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   若被天帝事成,整个妖界将毁于地心岩中,鬼域之境一旦爆发,下界定然生灵涂炭,到时候唯有远在三重天的一些天族人能避免浩劫,到时候可不就如天帝所愿,三界以天帝为尊,从此天族将会是人上人,妖族恐怕只会落个下等妖的结局。   “其心可诛啊,天帝的野心当真是可怕!”   “此事如果真让天帝事成,以后天族将会是仙神正统,妖魔两族则成了低贱下民了。”   “所以因为岚川上神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帝,才会被天帝算计?难怪青鹿上神这些年就差直接跟天帝正面宣战了。”   “为一己之私将众神算计,当年为了镇压鬼域之境,妖族可是陨落了一位旬隶上神,那可是妖族的神将啊,原来罪魁祸首是天帝,可惜了。”   “所以还要等千年才会有新的天帝吗?要不然就让乌诀上神执掌天帝令算了。”   三界对此事议论纷纷时,乌诀与妖皇商议无果后,一气之下将徒弟商戬传召了过来。   天宫各仙官皆在,大事小事也并非需要天帝亲自处理,不过是统管大局,这等事就让商戬替他处理好了,有了拿不定主意之事,再让商戬来询问他就是。   妖皇冷笑了一声:“徒弟就可如此奴役。”   乌诀:“你若愿意与我分摊一半这些事,我又哪里会去使唤我徒弟,他还未成神,被这些事物分了心又不是什么好事。”   妖皇:“知道不是好事还使唤徒弟。”   乌诀:“那天宫的事你处理。”   妖皇又是一声冷笑,转身就走,使唤吧,商戬一日不成神,那就得被紫缨压制。   商戬作为乌诀的大徒弟,以前就负责整个神域一应事物,所以对于天宫的事稍微熟悉了几天就上手了。   此事最不开心的自然就是紫缨了,本来游历三界的人,突然被三界大乱之事吓得立刻回了族,结果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商戬就被传召过来替师尊处理这三界之事,这一处理,在新任天帝择定之前,怕是哪里都去不了了。   真是令龙发愁。   禁幽园中,锁神链再次启用,旧地重游,人却换了一个。   后霄的视线从青鹿的脸上转移到了雪觅的身上,他从未认真的看过雪觅,一个不足千岁的龙崽,却总能阴差阳错的坏他一些事。   雪觅看着后霄道:“你真的只是怕岚川成为下一任天帝,才会那样算计他?”   后霄并未回他的问题,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说,天道将气运加于你身,是不是注定生来就是克我的?”   雪觅闻言却笑了:“我希望如此,你知道为什么吗?”   后霄沉默不语。   雪觅笑着道:“因为岚川是我爹爹啊,亲爹爹,你看这天下注定不属于你,即便你抢了本该是我爹的东西,天道也会以另一种方式让我夺回来。”   雪觅的话成功地让后霄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后,便是凄厉的笑声,天命,天命,这就是天命!   这时,两名妖兵拎着赭煊走了过来,青鹿上到三重天后,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去将赭煊抓了起来,这会儿天帝的事处理完了,那剩下的自然是赭煊了。   一抬手,连站立的力量都没多少的赭煊被他用神力吸了过来,青鹿掐着赭煊的脖子让他看向后霄:“这场景是不是很熟悉,不过当年被掐着的是我,被锁着的是岚川。”   赭煊血红着双眼看向青鹿,可惜青鹿如今对他已经再无兴趣,真正的罪魁祸首如今被锁神链束缚着,一个棋子,报复的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于是不等赭煊说话,青鹿一道神力将赭煊捆绑起来,看着后霄道:“虽然知道你不在意这些棋子的死活,但凡事总要有个见证人,当年赭煊见证了我是如何跳下这万径渊,如今换来你见证,多公平。”   青鹿一抬手,将赭煊提到了万径渊边缘。   赭煊自知必死,于是平静地闭上眼,痛苦多年,死也许才是解脱。   青鹿轻轻一挥手,站在边缘的人便被他推下了万径渊。   雪觅一直看着后霄的表情,然而这人真的是对子嗣毫不在意,神色从头至尾丝毫未变,死的仿佛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连一个眼神都不值得投放。   于是拉了拉青鹿道:“走吧。”   这种人,就一直留在这里吧,当年他爹爹死在这里,今后害死他的人,将会一直在这里赎罪到生命的终结。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禁幽园时,后霄突然开口:“当年那颗仙石,是我给玄诗的。”   青鹿一愣,雪觅扭头朝他看去,对上后霄双眸后,弯了弯嘴角:“我替我爹娘谢谢你。”   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禁幽园,他不需要知道仙石是谁给的,只需要记得自己的生命是因何而得的就够了。   天宫的事还有很多后续,但雪觅惦记着乌空空事,便想要直接回妖神殿去,他让北穆去妖神殿等他的。   却被时渊拦住了:“复活是不可能的,你只能给她一场新生。”   雪觅不是很明白:“新生?”   时渊:“当年岚川留下玄诗的一丝魂魄,却无法令她新生,因为玄诗当时已经成神,一旦成神便是脱离三界轮回的,所以即便留下了神魂也无用,但乌空空不一样,她还未飞升,连地仙都不是。”   雪觅连忙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办法复活她,但却可以送她去轮回?”   时渊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人去将她护卫带上来了,但还需要将她神魂蕴养一番才能入轮回,就让那护卫留在天宫里,等将她神魂蕴养的凝实几分后,再入轮回道即可。”   雪觅道:“那入了轮回道,我还能找到她吗?”   时渊笑了笑:“留下印记,自然就可以。”   虽然轮回后有了新的记忆和人生,但只要知道那是乌空空的转世雪觅就满足了,死而复生本就是贪心之事。   愁苦了雪觅这些天的事总算是有了希望,雪觅一高兴便扑到了时渊的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颈侧蹭了蹭:“谢谢你渊渊。”   时渊将他揽入怀中,在他发间轻轻一吻:“无法为你留下她,那就送她一场新生吧,今后她不再是灵族的圣女,无需再背负苍生责任,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雪觅黏糊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渊渊,对不起。”   时渊知道他在道歉什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没关系,没有谁就该被牺牲,若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想最后她跳下去的时候,心里只有不舍,没有不甘。”   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三界的险些崩塌还令他后怕不已,心有余悸地看着时渊:“渊渊会一直在吗?”   时渊嗯了一声:“会。”   雪觅还没来得及笑,一旁就传来星茴的怒吼:“时渊!你在做什么!”   雪觅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扭头朝星茴看去:“星茴叔叔?怎么了?”   时渊也看向星茴,但抱着雪觅的手却半点没松,还微微低头,好像在亲吻雪觅的发顶一般。   星茴瞪大了眼睛,这还得了!这还得了!妖皇到底是怎么照顾龙崽子的!龙崽子都要被叼跑了!! 第141章   星茴脑子炸开后一整个空白了,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三两步上前伸手就准备将雪觅从时渊的怀中拉出来。   不过他刚一抬手,时渊就伸手将他挡住。   星茴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更是有一团小火苗直往上窜,大有时渊敢阻拦,今日必定要大战一场的趋势。   然而时渊只是将他挡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怀中的雪觅,语气淡淡道:“你吓到他了。”   雪觅的确有些懵,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叔叔伯伯生气的样子,就连皇伯伯当初对峙天帝时,只要目光朝他看来,定然是和煦慈爱的。   但现在星茴叔叔的脸色有点可怕,一脸要吃了渊渊的样子,本来渊渊跟龙族关系就不和睦,这要是打起来,他都不知道该帮谁了。   于是雪觅紧张的挪了半步,努力将自己挡在星茴叔叔和渊渊的中间后,才小心翼翼看着星茴的脸色:“星茴叔叔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星茴轻咳了一声,顿时收敛了神色,见雪觅眼神清澈干净,毫无心虚闪躲之色,时渊又一脸坦然,依旧是那副慵懒万事不过心的姿态,显得他刚才的情绪好像的确有些过激。   星茴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毕竟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雪觅的好友又以身祭天,若是难过地被时渊抱在怀里安慰好像也说得过去。   想是这么想,但星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换做别人,妖皇也好,龙十七也好,哪怕是墨亭,他都能把刚才的场景看成是慈爱的模样,但时渊,时渊何时慈爱过?他跟慈爱能沾边?   关键是氛围这种东西很玄妙,不是言语能形容的,刚才时渊低头吻在雪觅发顶上的一幕,周身所散发的氛围气场,那就不是长辈对待晚辈的!   作为上神,星茴相信自己第一观感的直觉,顿时也不纠结了,直接抓起雪觅的手腕:“你皇伯伯找你,跟我过去。”   雪觅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时渊,时渊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去吧。”   雪觅哦了一声,乖乖跟着星茴走了。   这倒是让星茴又自我怀疑了一下,这么坦然,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去往天宫中妖神殿的路上,星茴没忍住地开口:“雪觅,你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动不动就去抱人了。”   雪觅扭头看向星茴:“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   星茴:“我们?还有谁说过?”   雪觅:“渊渊啊。”   星茴再次一愣:“时渊经常与你这般说?”   雪觅嗯了一声:“让我自己一个人睡,丢我玩具,不准我喝奶,不能粘人,不能动不动就搂搂抱抱,可是女子可以,为什么男子不可以?如兰就经常搂搂抱抱落灵和吉兰,还贴脸亲亲,女子能做的事,男子就不能了?”   看来真的是自己多心了,星茴微微舒了一口气道:“因为身为男子要有担当,要懂得责任,要能顶天立地。”   雪觅:“顶天立地就不能跟人亲近了?乌空空也是女子,如今三界的天,不就是她顶起来的,你们这是偏见。”   星茴忍不住笑了一声:“小雪觅真的是长大了,会反驳了。”   雪觅轻哼道:“才不是反驳,是道理。”   等到了妖神殿,一见到妖皇雪觅就跑了过去:“皇伯伯!皇伯伯找我做什么啊?”   妖皇愣了一下,他没找雪觅啊,但看到随后进来的星茴,这八成是拿他当理由从时渊那儿拐崽儿呢,于是妖皇十分配合道:“问问你好朋友乌空空的事。”   有了解决的办法,雪觅情绪自然也不像之前那般低落,还很高兴地朝妖皇道:“渊渊说可以入轮回,说空空并未飞升,还不算脱离轮回,所以可以重新投生一次,留下印记之后,等她转世了就能找到她了。”   鬼域之境的情况妖皇并未亲眼见到,但也能想象到那样一场祭天后,哪怕被雪觅收回一丝神魂,这神魂将会虚弱到什么程度,可能根本经不起轮回池的转世,就直接消散在了轮回池中。   怕到时候雪觅接受不了,妖皇提前预防道:“如果魂魄过于虚弱,怕是经受不起轮回之力。”   雪觅道:“渊渊跟我说了,所以我打算将北穆留在天宫里,让他好好蕴养空空的魂魄,等到魂魄有足够的力量经历轮回后,再送她去转世。”   这么安排倒也算是可行之策,妖皇点了点头,取出一瓶灵液递给了雪觅:“这是天河水凝结出的灵乳,对滋养神魂有奇效,到时候将那女子的魂魄浸于灵乳中,也许过个上百年就能成了。”   雪觅连忙接过:“谢谢皇伯伯。”   妖皇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是我们要谢谢她,若非她大义,这一场浩劫还不知道会以怎样的方式平息,等她成功转生,你再找人将她带来妖界,妖族自当庇护此女余生。”   雪觅点头应了一声,就算皇伯伯不说,他也会把乌空空接回妖界的,这一世的身不由己,下一世定要让她无忧无虑。   这既然是拐来的崽子,那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他离开,而且星茴的确许久没见雪觅了,之前忙着拯救苍生,现在苍生拯救完了,天帝也解决了,一下子放松后,少不得要细细询问雪觅这些年的生活,有何奇遇,顺便检验一番雪觅的修为,一直到入夜,干脆将人留在了妖神殿。   他现在对时渊戒备的很,那是半点不放心放雪觅跟时渊独处,能留一会儿是一会儿。   好在雪觅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白天玩的再愉快,一入夜就要找时渊,现在不管在哪儿,他都能呆得下去。   等雪觅乖乖回房睡觉后,星茴这才找到妖皇,将白天的事告知。   妖皇却是一脸诧异地看向星茴:“这事你会不会看错了?近来事情太多,雪觅刚得知自己的身世,又紧接着差点三界浩劫,还未反应过来便失去了挚友,如此多的事,时渊抱一抱他安慰,也不算奇怪。”   从小亲亲抱抱着长大的孩子,更偏向于肢体表达情绪也很正常。   别说时渊了,要是崽子伤心的往他怀里扑,妖皇都心疼的想要抱抱亲亲了,长大了又怎么样,长大了那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崽儿啊。   理论上来说,这么一分析的确正常,但之前所见的画面,怎么回想怎么不正常,星茴看向妖皇:“你们这些年当真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妖皇轻拍了一下星茴的肩膀安抚道:“你是突然看到了一下子长大的雪觅,可能觉得这样的亲近就显得不合适了,但这些年雪觅在我们身边成长,从第一次蜕鳞到现在,那是一点一点长起来的,看着他一点点长高,五官慢慢长开,性子倒是一如儿时那般软乎粘人,自然就不觉得奇怪了,这些日子你好好与他亲近亲近,他也就粘你了。”   妖皇都这么说了,星茴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再观察观察了,明明哪哪儿都好像说得过去,但就是哪哪儿都觉得奇怪。   问完了妖皇,出去的时候看到带着妖兵上来的古溪,星茴又将古溪拉到了一边,然而等他说完后,古溪却是轻叹了一声:“大家都忙着处理天帝的事,倒是疏忽了雪觅,是我们这些做叔叔的不称职,还好有时渊在,等我将那些兵将安顿好,我去看看雪觅,突然得知身世,又失去好友,叔叔伯伯们又忙于其他的事忽略了他,雪觅定然委屈极了。”   星茴:“???”   到底是他不正常,还是他们不正常?   星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生怕雪觅受了委屈的古溪想了想,兵将可以稍后安排,自家崽儿可不能留下心理阴影,于是脚下一转,趁着时间还早,雪觅应该还没睡下,转道去看了看。   他不如龙十七平日与雪觅打闹成一团那么亲近,小时候还好,能抱在怀里亲昵一番,长大后便不能这样了,于是只能坐在雪觅的床边,将近来忙的一些事仔细与他说了说,又认真道:“是叔叔们将你疏忽了,关于你父亲是岚川,母亲是玄诗的事…”   雪觅道:“古溪叔,我知道你们之前不说是为了我好,虽然得知身世的确有些突然,但这并非是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反而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谁,心里更踏实了,不然可能一直到现在,我都以为自己是根草。”   古溪闻言笑着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尖:“幸好你并未因此事钻了牛角尖,再过几日,等天宫的事情理顺了,我们就能回妖界了,到时候你要是想,可以去岚川的神域看看,你皇伯伯那儿还有一些你娘的东西,到时候都会交给你。”   雪觅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古溪道:“十七叔也知道吗?”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古溪点头道:“知道,一直都知道。”   雪觅伸手抱了抱古溪:“古溪叔,谢谢你们。”   古溪揉了揉他的头发,见他并未因为这些事受到太大的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古溪放心了,星茴可放不下心,一连数日以考验修为为名将雪觅压在妖神殿,直到时渊安排的人将北穆给带了上来之后星茴才放人。   之前过于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查探乌空空的魂魄,现在众多上神手头并无要事,这又是挽救了三界苍生的女子残魂,自然多关注了几分。   可惜众神查探后差不多看法一致,这魂力微弱,经不起轮回池轮回转生,若是想要蕴养,怕是也要消耗不少天材地宝和时间。   雪觅道:“有希望就行。”   天材地宝他最不缺了,有希望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好。   雪觅从妖神殿回到尘虚宫后,将上神们送的一堆养魂之物一一摆放了出来,朝北穆道:“这些都是上神们的心意,你先用着,妖界还有一些养魂的灵宝,等我下去了找一找再给你送上来,今后你就留在天宫里,这里灵气纯粹,仙神之力浓郁,对空空的神魂定然有所助益。”   北穆道:“多谢小龙君。”   雪觅摇了摇头:“是我要谢谢空空,如果不是她,一场大乱必不可免。”   如果不是乌空空,众多上神肯定会受到天帝的威胁,更甚至无论是四方大阵还是鬼域之境,一旦爆发,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不止三界涂炭,他怕是也要失去好几位叔叔,就连渊渊,说不定也会选择以自身神力镇压。   所以空空不止救了苍生,更是救了他的家人,别说一点灵宝了,掏空了他的整个私库都不是问题。   北穆看着装载着乌空空魂魄的灵珠,小心翼翼放到了雪觅的手上:“麻烦小龙君帮我照看一些时,我需要去灵族处理一些后续。”   雪觅看向北穆:“灵族失去了圣女会怎么样?”   北穆:“乌空空是最后一任圣女,族中再无巫神后裔,她之前就说过,灵族的使命和责任到她这里就彻底结束了,所以以后将不会再有灵族。”   雪觅点了点头,他照看灵族只是因为乌空空,既然乌空空安排好了,那他也不会多事插手:“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北穆应了一声,没再多耽搁,直接回了灵族。   乌空空走之前,便已经留书给了几位长老,信中已经言明了巫神设下结界,以及定下灵族传承的原因,如今巫神玉不再存在,巫神魂魄也彻底祭天,那灵族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当三界公告传开,族内才知道原来他们一族世世代代背负的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使命,然而圣女为了解救苍生献出了自己,巫神的神魂彻底消散,整个灵族的结界也在慢慢消失。   直到北穆回来,灵族众人才接受了现实,泣不成声。   并不是人人都愿意离开家园的,他们世代在这里降生,在这里成长,尽管灵族没落,但他们以自身是巫神后裔而骄傲,从此以后世间再无灵族,这对他们来说,一时难以接受。   北穆拿出乌空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看着众族人道:“圣女早前已为大家做好了准备,这里是灵族仅存的一些物资,圣女已做好了分配,每人领取完就离开吧,如今三界之乱刚结束,众上神还在三重天,所以暂无人来打扰灵族,但等众上神离开,随着灵族结界的消散,定然有不少势力盯上灵族。”   北穆说着,看了眼族中一众年轻人:“灵族的结界是保护,同样也是限制,我族为何会没落,正是因为受到了这份限制,圣女曾言,希望能有一日族人再次凝聚时,是因为我们是灵族,而非巫神后裔,只要族人在,灵族就不会散去。”   众人低声啜泣着,几位长老站了出来,安排着众人离族,然而他们却并不打算离开,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也没有年轻人那份拼搏劲了,留着吧,他们留着,灵族的根就依然还在。   众人各自忙碌起来后,一垂髫的小孩跑了过来,拽了拽北穆的衣袖,仰头看着他:“圣女救了大家,为什么还有人想要来欺负我们?”   北穆微微弯下身看着她:“因为这就是人性。”   小孩蹙着小眉头:“那人性这么坏,圣女为什么还要救他们?”   北穆微顿后,朝着她轻轻一笑:“因为有更多的好人值得。”   灵族的散去瞒不住周边的世家,尤其是曾经一直算计着他们的邱家,有狗腿子见状,急忙上报过来,并且打着注意道:“灵族的人全都离开了,少了巫神魂力的支撑,灵族的结界也很快会消散,到时候那座灵虚石山,我们大可一举拿下。”   一旁有人附和道:“小龙君看护灵族全因那圣女,如今圣女已不在,灵族也散了族,我等再有何动作,应当与小龙君再无关系才是。”   已经继承了家主之位的邱家少主冷冷瞥了眼几个狗腿子,不客气地一吼:“滚一边去!”   养了这么一群狗腿子,邱家家主从未这般觉得自己这么不是个东西。   沉沉运气一番后开口道:“族内还有几个老东西。”   有人立即道:“那等微末修为,我们…”   这人话还没说完,接触到家主吃人的目光后,顿时闭嘴不敢再随意开口。   邱家家主道:“派个人去交涉,若小龙君此后不再与灵族交易灵虚石,告诉他们,我邱家亦可接手,至于交易的物资,低小龙君一成。”   旁人惊讶道:“只低一成?”   要知道这些年小龙君完完全全是养着灵族的,这低一成,那他们可就没有多少利益了。   这话一出,惹的邱家家主忍不住暴打狗腿子:“说了低一成就低一成,你们一个个哪来那么多屁话!”   他又不是开慈善堂的,总不能让他接手养着灵族那几个老东西吧,这些话多的家伙真是烦死人了。   北穆在处理灵族剩下的那些事时,雪觅发现浓郁的生机能更快的凝实乌空空的魂魄,于是又将当年自己闲来无聊改良后的符纸拿出来尝试着再次改良。   他想要将聚灵符改成能聚集生机的符箓,一旦这符改良成功,那就能时刻给乌空空以生机阵蕴养神魂了。   一连数日雪觅都沉迷在改良符箓当中,连时渊身边都没多凑一下,这让一直在盯梢的星茴总算是把心回落了一些,比起发生那么可怕的事,他还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等雪觅终于将圣灵诀的灵纹刻录到了符箓上,成功引动生机并且结下了一座小型生机阵,能将灵珠放在生机阵中滋养了之后,连忙跑去与时渊分享喜悦:“渊渊我改成功了!只要画符的时候运转圣灵诀,就能将圣灵诀的符文刻录上去,再以灵力激发,摆出聚灵阵,那聚集起来的便是生机!”   生机并非灵气,那是要从自然万物中一点点提取的,除了一些功法和自然生长的灵果兽肉,目前无论是符箓还是丹药,都没有能这样聚集生机的东西。   时渊一直知道雪觅在符箓上很有天赋,但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研制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符箓,那也是相当厉害了:“看来以后符箓大师,必有你一席之地。”   雪觅笑着往时渊身上蹭着求夸奖:“我是不是很厉害?”   虽然是在他早前就已经研究过许久的符箓上改良的,但那也是他自己研发出来的东西,现在派上了用场,雪觅自然高兴。   时渊轻轻拂开他眉上的碎发:“特别厉害。”   雪觅坐到了时渊的旁边,将下巴搁在他的手臂上,带笑的眉眼专注的看着他:“渊渊,我想要好好修炼了,以后也要努力飞升成神。”   时渊侧着脸看他:“那就努力吧。”   雪觅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不反对?”   见他一脸诧异的表情,时渊轻笑:“我为什么要反对你成神?”   雪觅道:“之前你们就说,做个上仙就够了,成不成神不重要的。”   时渊:“是不重要,但如果你想,那就去做,而且,”   雪觅眼巴巴地看着他:“而且什么?”   时渊垂下眼眸朝他微微勾唇一笑:“今后若能并肩作战,似乎也不错。”   并肩作战?雪觅不由得在脑中幻想那样一番场面,突然就脸红的抓紧了时渊的衣袖。   “渊渊觉得我可以吗?”   时渊肯定的点头:“你可以。”   雪觅将时渊整个抱住,一脸灿烂的笑眯了眼,那份单纯被肯定的快乐,即便隔着半个庭院,也让站在门口的青鹿感受到了,察觉到有一道气息靠近,青鹿转过身,挡住了这段时间盯梢盯的死紧的星茴。   “星茴上神。”   星茴朝他示意的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地想要往庭院走去,青鹿抬手设下一道结界后喊住他:“这几日星茴上神是不是对雪觅过于约束了。”   星茴转过身看向青鹿,青鹿不等他开口道:“为了雪觅好这种话星茴上神就不必说了,雪觅身边的人,没有谁希望他不好。”   星茴微微眯眼:“青鹿上神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   青鹿笑了笑:“星茴上神又何必如此,雪觅喜欢谁,亲近谁,那是他的自由。”   这话一出,星茴直接变了脸色:“青鹿上神还请慎言。”   青鹿看着他:“为何时渊上神不行,只因为雪觅是他养大的?”   星茴目光沉沉地盯着青鹿:“青鹿上神为何说这种话,莫非你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   青鹿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目前还没有,以后那就未必了,很多事旁人看的比当事人要清楚,更何况,这一次再见,时渊几乎是毫不遮掩的眼神,那眼中的光,青鹿太熟悉了,他曾经在玄诗眼中见过,也在岚川的眼中见过。 第142章   星茴与青鹿对峙了片刻,正准备抬脚往前一步时,又听青鹿道:“雪觅刚得知自己的身世,尽管岚川的事背后有天帝的手笔,但他为爱入魔造成鬼域爆发致使生灵涂炭这事却怨不得旁人,哪怕岚川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但因为他,龙族的旬隶上神陨落,诸多兵将葬身在鬼域之境,作为他的儿子,你觉得雪觅会如何?”   星茴转过头来,对上青鹿的双眸。   青鹿眼神平静地直视着他:“会愧疚,对龙族愧疚,对失去了龙父的司禹愧疚,对妖皇对你们,都会心生愧疚,这一千年来,你们捧在掌心宠出来的骄纵任性,会一夜之间被这份愧疚磨平,他会听话,会顺从,会想要弥补你们,让你们所有人都开心的委屈自己,你想看到雪觅变成那样吗,喜欢的不敢争取,不开心的不敢任性,小心的讨好你们所有人。”   青鹿说完,散开了结界,也让开了遮挡,不再阻拦。   但星茴却再也踏不出半步脚,几番挣扎,最后还是拂袖离去。   星茴一转身,时渊便抬眸看了过去,雪觅这才注意到外面有人来了,连忙从时渊的身上抬起头朝外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门口的青鹿,飞快跳下塌椅跑了过去:“青鹿!那是星茴叔叔吗?怎么走了?”   青鹿微微一笑:“本来是顺路想来看看你,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处理,就先走了。”   雪觅将青鹿拉进了院子:“我那个生机阵研制成功了!只要画符的时候运转圣灵诀,再将灵纹刻录到符箓上,就能将聚灵符改制成生机符。”   青鹿笑着道:“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符箓,雪觅真厉害,这符箓绘制可困难?”   雪觅点了点头:“特别困难,需要将圣灵诀练到最后一层才行。”   圣灵诀练到最后一层,这修为基本已经飞升了,不过他修为本来就到了飞升的程度,但被渊渊压制住了,一定要等他千岁蜕鳞才给他飞,但好在龙体本就强大,倒也承受得起这功法最后一层的威力,也就成功将这生机符给绘制了出来。   雪觅今后能取得怎样的成就,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但若能在他喜欢的领域达到令人仰望的高度,他们自然也是开心骄傲的。   这些年为了与天帝斗法,青鹿对雪觅错失了太多,如今一切落定,自是恨不得极尽补偿,见雪觅对符箓这一块颇有天赋,那更是夸了又夸。   哪怕是从小就在各种夸奖中长大的雪觅也被夸的不好意思了,顿时坐不住了,丢下一句他去画符后,就害羞的跑掉了。   青鹿忍不住看着他的背影笑:“真好。”   这么活泼充满朝气,哪怕知晓身世也并未就此低沉,“你们将他养的很好。”   幸亏雪觅是在龙族长大,若是在自己身边长大,青鹿很难保证自己的复仇之路不会影响到他,所以这样就很好了,快乐无忧,虽然失去了父母,但他的成长中,并不缺爱。   时渊嗯了一声,抬手给青鹿倒了一杯茶。   清嫩的绿叶在灵泉水中打着旋儿,清冷的香气伴随着热气慢慢溢散开,青鹿指尖摩挲着杯沿,道:“龙族那边你待如何?”   时渊轻笑着抿了一口茶:“争就是了。”   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与人争。   青鹿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道:“别让雪觅为难。”   时渊微微转头朝着屋内正在调制绘符灵粉的雪觅看去,向来清冷无波的眸子,泛着只对他一人才会展现的专注和温柔,还有一丝略微强势的霸道,看的青鹿忍不住叹气。   雪觅根本不是时渊的对手,以后怕是要被吃的死死的。   星茴回到妖神殿,简直是看谁都不顺眼了,尤其是对上妖皇,一脸嫌弃:“你这几万岁怕是全白长了!”   妖皇莫名其妙被骂,一头雾水:“我做什么了?”   星茴怒其不争地看着他:“你就是什么都没做!我就说那个时渊不安好心,你们一个个简直跟个睁眼瞎,等以后雪觅彻底被他拐走,有你们哭的!”   一旁的古溪同样莫名其妙的看着星茴:“什么意思,雪觅被谁拐走?”   星茴怒气值蹭蹭往上飞涨:“被时渊!我早说了时渊别有用心,你们都说他那般与雪觅亲近实属正常!待日后等雪觅被他拐上了床,什么不该做的全做了,你们再想抢回雪觅也就晚了!”   这消息可就将人惊大发了,惊的妖皇都怀疑这事的真实性:“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星茴简直要被气笑了:“还误会呢,是不是等雪觅牵着时渊的手,依偎在时渊怀里,然后跟你们说,他要跟时渊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就相信这不是误会了?”   真的是,他们这简直是一傻傻一窝,傻成这样,是怎么管理一整个妖界的!   古溪直接站起身来:“是不是误会,与时渊当面问清楚就是!”   以时渊的为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直接当面问了,自然一清二楚了。   星茴看着他:“问了然后呢?时渊承认了,雪觅喜欢了,你们能怎么办?强行将他们拆散?早干什么去了!”   一想到这么多年,这群傻子任由时渊将人拐跑,星茴就气的肝疼,时渊这个为老不尊的,他怎么下得去手!   妖皇直接怒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古溪:“雪觅还小,就算时渊有这心思,雪觅未必有。”   妖皇一甩衣袖:“我先将雪觅带回来再说!”   星茴头疼的看着这群家伙,难怪当年龙十七会把龙蛋弄丢,这简直就是一脉相承的傻!   “行了,你们现在做什么都不合适了,依我看,动了心思的是时渊,但雪觅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习惯性地与时渊亲近,我们干预了,挑破了此事,要么雪觅没那心思,自动远离时渊,要么雪觅开窍,自投罗网,你们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这还用问,当然是后者,雪觅自幼就粘时渊,也就是现在长大了,稍稍还能与时渊分开些时日,儿时在圣灵上学时,每日往返都不嫌累的也要睡在云起,就冲着这份依赖,哪怕雪觅还不懂情爱,怕是也未必愿意与时渊分开。   妖皇叉着腰在大殿中来回踱步:“这个时渊,那我们就要放任不管了?”   强行拆散不可能,时渊那就不是个被动的,一怒之下真能与整个龙族对立起来,真打起来,夹在中间难受的是雪觅,但不拆散,他们又咽不下这口气,族里就这么一只崽儿,这才多大点,就要被拐跑了?   妖皇突然就感受到了当年瑶姝她爹的心情了,打不得,骂不得,又咽不下!   星茴道:“偏偏是这时候,雪觅知晓身世,怕是正处于敏感时期,我们先冷静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敏感时期这几个字倒是提醒了古溪:“不如将龙十七喊上来吧。”   那夜雪觅专门问了龙十七知不知道他的身世,想来心里定然是在意岚川当年做的那些事,对因为那事失去了父亲的龙十七心中有愧,所以这时候他们的确做什么都不合适,如果干预的太过了,雪觅定然会因为对龙族的愧疚而委屈自己。   他们不舍得崽子被叼走,但更不舍得崽子委屈。   古溪道:“雪觅自幼就跟龙十七玩的好,龙十七本身对雪觅也满是占有欲,让龙十七上来,将雪觅霸占回来,雪觅这段时间估计也会特别依着龙十七,先不着痕迹的将他们分开再说。”   这话一出,妖皇和星茴眼睛一亮,的确是好办法,让龙十七上来,既能带着雪觅玩,让雪觅放下心中的愧疚,又能把雪觅带离时渊的身边,等天宫的事情处理完了,还能让龙十七名正言顺的将雪觅拐回妖神殿。   一举数得。   将龙十七养这么大,妖皇第一次觉得这家伙还是有点用的。   龙十七早就蠢蠢欲动想要上天宫去了,上面出了这么大的事,雪觅又得知了身世,定然是仿徨无助又害怕的。   可惜皇叔怕他冲动坏事,硬是让他留在了妖界,现在受到召唤,那是一刻都等不得的直接飞上了天宫。   一入天宫,就着急忙慌的想要找雪觅,想要看看崽儿好不好,天宫大乱的时候,有没有受伤,知晓其父母身份,有没有伤心难过。   结果不等他冲去尘虚宫,就被妖皇拎到身边叮嘱道:“雪觅对于你父亲的事有些在意,我们怕他因此钻了牛角尖,这才喊你上来,这几日你就好好带着雪觅四处玩一玩,夜里也别放他一个人,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多少有些容易想岔一些事,如今也只有你能开解他了。”   龙十七连忙道:“皇叔放心!”   妖皇拍了拍龙十七的肩膀,一副将大任交给他的态度,越发让龙十七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了。   雪觅刚画完符趴在床上小小休息一会儿,这生机符太难了,要将圣灵诀最高一层的功法运转一遍消耗就不轻,还要同时刻画灵纹,以他的力量,差不多三天才能画完一张。   好在三张符就能结一个生机阵,一个阵能蕴养空空小半年的魂魄,所以隔三差五的画一张也就够了,倒也没那么紧迫。   闭着眼睛休息的时候,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鼻子微微动了动,雪觅一睁眼,就看到趴在他窗沿边的人,整个惊喜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十七叔!”   龙十七直接翻窗进屋,一把将雪觅抱在怀里:“我的宝贝觅觅,让十七叔好好看看,这次天帝事吓着了吧?他们打架的时候伤着你没有?”   雪觅连忙摇头:“我上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完了,我一上来就看到天帝被众神绑在了半空,可惨了,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龙十七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就好。”   雪觅伸手将龙十七抱了抱:“十七叔,对不起。”   龙十七也将他抱紧了几分:“说什么傻话,忘了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的话了,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有生既有灭,万事万物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诞生和覆灭,只要因果偿还,就无需迁怒他人,连青鹿我都没有怨恨过,又怎么可能会怪你。”   雪觅抱着他蹭了蹭。   不想他再去想这些事,龙十七直接道:“走,我带你出去玩。”   雪觅:“去哪儿啊?”   龙十七:“三重天这么大,哪哪儿都能去!”   雪觅让人将他画好的生机符给北穆送了过去,又让人告知了时渊一声,便被龙十七带出去玩了。   现在前任天帝已经被困禁幽园,暂代天帝之位的是乌诀上神,妖皇也还在天宫,那都是自己人,龙十七带着雪觅横着走都没问题,自然是想上哪儿玩就能上哪儿玩,拆了这天宫都不算事儿。   不过现在龙十七已经不再是闲着无聊拆天宫的年纪了,知道雪觅喜欢亮晶晶的宝贝,便带着他去淘宝贝,知道他想要蕴养好友的魂魄,又带他去搜刮天宫的那些灵药。   搜刮了一圈还觉得不过瘾,干脆带着去了前任天帝的私库。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可以吗?”   龙十七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本就是他欠我们的,当年你爹爹岚川宝贝可不少,可他被困禁幽园后,神域里的那些宝贝就被瓜分掉了,现在我们只是取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走!”   白拿敌人的宝贝,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   前任天帝除了有随身储物器之外,他的许多宝贝都在天宫的私库中。   这私库的确让一些上神都有些心动,但谁都没提这事,主要是现在三界刚平定下来,下界因天帝的事这会儿也动静甚大议论纷纷的,还有不少地域原本都有一些煞源,不过随着鬼域之境彻底被封闭,那些煞源也消失不见了。   但众人并不敢因此掉以轻心,虽然暂时不必留下上神镇守,可总要留点兵力,以防意外发生。   这般多的事需要商议,这天帝私库的事,也就暂时没人提及。   龙十七向来行事霸道任性的,为了哄崽子开心,一个天帝的私库他搜刮了也就搜刮了,难道那些上神还好意思让他吐出来不成。   得知龙十七带着雪觅闯了前任天帝的私库,妖皇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众神道:“这混小子,这么大了还这么不着调。”   众神能说什么,要说天帝这事最终受害者,还真就是他们两,都是因为前任天帝失去了亲人,所以龙十七带着雪觅去搜刮私库,众神也只能笑着道应该的。   龙十七虽然不着调,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真要独吞私库那也不可能,龙不走空,但也不至于吃相贪婪。   前任天帝的私库里还有少数几件神器,这神器龙十七全都单独收了起来,准备拿去给乌诀上神,这些神器如何分配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商议了,至于其他的东西,看到什么先往崽子的储物器里塞了再说。   好在时渊给炼制的储物器空间足够大,否则还差点装不下了。   两人搬空了私库后,大摇大摆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守在门口的兵将都不忍心往里面看,虽然这不是他的东西,但也很肉疼就是了。   龙十七带着雪觅去了大殿,将单另分出来的那些东西放乌诀上神面前一放:“这些都是我和雪觅用不太上的,谁喜欢谁拿去好了。”   妖皇连忙起身:“你个混小子!”   龙十七拉着雪觅就往外跑:“皇叔别生气,我这就滚不碍您眼!”   两个小年轻跑出了大殿后,乌诀查探了一下储物器,笑着朝妖皇道:“十七还是有分寸的,后霄的那些神器都在这里了,如何分下,大家来商议商议吧。”   至于其他的那些东西,哪怕有很珍稀之物,也不至于让他们跟个孩子争。   不过前任天帝手中的神器也不多,全都拿出来后,看到其中的神缚,众人脸色都忍不住往下沉了沉,当年若有神缚在手,怎么会让岚川将事情弄的失了控,然而这神器竟然就在天帝手中。   乌诀将神缚拿了起来,递给了妖皇:“此物你拿去吧,有此物与开天斧坐镇妖界,今后即便鬼域之境再生异变,也不至于让人措手不及。”   妖皇不客气地收下了,他收了神缚,另外的神器自然不会再要。   剩余的神器如何分配,带着雪觅跑了的龙十七是一点都不关心,接连几日他带着雪觅上蹿下跳,看着崽子一如从前,他也跟着放心了些,只要未钻入牛角尖就好。   星茴和古溪也在暗中盯着,自从龙十七上来之后,就没让雪觅有机会回尘虚宫,时渊倒也稳得住,除了每日让人送些吃食来询问雪觅一天过的如何,也没提出接他回去的话。   现在就等着天宫的事处理完,看龙十七能不能顺利将雪觅拐回妖神殿了。   然而计划的再好,也挡不住变化的突生。   众神将三界重新安顿好后,由乌诀出面,开了一场神宴,那些普通上仙自然是没资格参加,但雪觅和龙十七,作为龙君,自然是有资格的。   两人坐在一起躲在后方吃吃喝喝,其他上神在上座交杯寒暄着。   此宴一散,众神便会各归各界,三界理顺,各族怕是还有不少事需要处理,哪能一直呆在天宫里。   那些镇守在鬼域之境的上神这次也都上来了,一代又一代,镇守了百万年之久的地方,这一次终于划下终结,众神心里高兴,整个神宴氛围是极好。   坐在后面的雪觅也高兴,小声拉着龙十七道:“以后星茴叔叔是不是就再也不用留在鬼域之境了?”   龙十七点头:“应当是不需要了。”   雪觅感叹道:“真好。”   虽然这个好是乌空空祭献为代价换来的,但他一定会让乌空空成功转生的,这样的话,那就所有人都还在,他谁都没失去。   龙十七也跟着感叹:“是啊,真好。”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因不轨之心去动鬼域之境,再也不会因为阴煞之气而生灵涂炭了,这么想着,龙十七一口饮尽杯中之物,被那口略微的辛辣刺激的微微红了眼。   雪觅却探头朝他杯中清澈的酒水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杯中浅红的果酒,忍不住道:“十七叔,你的这个好喝吗?”   龙十七手一动,杯中再次满上,然后递到了雪觅的唇边:“试试?”   崽儿长大了,可以喝些刺激的东西了。   雪觅就着他的手,小小抿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顿时被那股激烈的辣激的头皮一麻,直吐舌头。   龙十七:“怎么样?好喝吗?”   雪觅摇了摇头:“不好喝。”   龙十七哈哈笑着:“你还是喝你的小甜酒吧。”   雪觅不服气,一口叼走了龙十七的酒杯,眯着眼喝完了一杯后,整个人不受控地微微一抖,本来辛辣入喉很难受的东西,却一下子让身上都暖了起来,脑袋也变得轻乎乎的,整个人也莫名的有些开心的感觉。   仙乐奏响,仙姬舞动,众神其乐融融的交谈着,雪觅忍不住捧着脸笑,真好啊,要是所有人都能在,那就更好了。   这么一想,心里突然有些难过了,于是转头又朝龙十七去要那个不好喝的东西,刚刚喝了之后他突然就开心了,他还想要再开心一下。   被雪觅湿润的眸子盯着,一口一个十七叔还要,龙十七便又给他倒了一杯。   上座的时渊眼神扫了过来,不等他有何动作,星茴出声朝他道:“时渊上神,难得大家同宴而坐,何不更尽兴些,这杯我敬你。”   时渊收回目光,与他举杯示意,一口饮尽酒水。   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的龙十七见雪觅眼神涣散,见谁都眯眼笑,便知道他喝醉了,但这种仙酿喝醉也无妨,睡个几天,还能排一排体内的浊气,于是将杯子从他用力握紧的爪子里好不容易抠出来后,将他从位子上带了起来。   “乖觅儿,我们先回去了。”   雪觅眼神迷茫地看着他,舌头都有些打卷了:“回去?散场了?”   众神还在那儿相互举杯,自然没有散场,但他们提前离场也没什么:“是是,散场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雪觅嘟囔了两声睡觉,不经意地转了个头,然后一下就看到了时渊,随即眼睛像一颗夜明珠一样,刷地一下就亮了起来:“渊渊!”   喊完一声渊渊,雪觅撩起衣摆直接从面前的案桌跳了过去,脚步踉踉跄跄,正在舞动的舞姬连忙退开,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小龙君。   雪觅却完全注意不到其他,只看到时渊坐在那儿,便毫无顾忌地朝着时渊跑了过去,要睡觉,那就要找渊渊了。   时渊手一伸,刚跑没两步的雪觅就被一道神力给提了起来,整个人顿时飞了起来,带着一身醉人酒气的落在了时渊的怀中。 第143章   如此无所顾忌的场景,放在以前,若没有星茴的看破,妖皇等人还不会另作他想,毕竟从小雪觅就是这样粘着时渊的,现在醉了酒,更是释放了粘人的天性。   可被星茴点破之后,再看这样的场景,当真是怎么看都觉得时渊居心叵测!   在雪觅直直跑向时渊,又被时渊拎到自己怀里的瞬间,星茴双目呲地一下冒出火来。   妖皇一个不没控制住直接捏碎了酒杯。   古溪心里更是一个咯噔,看来星茴说的事,当真不是误会了。   唯有龙十七没意识到这画面还有另一种可能,只单纯的以为雪觅粘时渊的那股劲儿又犯了,不甘心的走上前去。   好不容易这些天小崽儿被他整个霸占住,到了夜里,也从未听他说要回时渊那儿,怎么这一喝醉就现原形了呢,一身冷冰冰的时渊,究竟有什么好粘的!   三两步走了过去后,龙十七伸手就想要将整个人都坐在了时渊怀中的雪觅拉起来:“乖雪觅,我们先回去了,你喝醉了。”   雪觅推开他的手后,转头就死死搂抱着时渊的脖子摇头:“我要渊渊。”   说着还将脸贴在了时渊的脖子上,左右蹭着,带着酒香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了时渊的脖间,令时渊不得不微微用力地扣住了雪觅的腰,防止他继续乱动。   另一手则放在他的背上轻抚着,低下头看着死死粘在他怀里的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哑:“喝了多少?”   雪觅耳边嗡嗡的,虽然听到了时渊的话,但脑子里转不过来,哼哼唧唧想要挣扎掉腰上按着他的手,试图继续往他怀里钻。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妖皇都想上脚了:“你给雪觅喝什么酒,他连普通的酒都没喝过,你竟然敢喂他仙酿!还不带雪觅先回去。”   这不省心的,一天天的净找事!   众多上神都在看着,总不能任由雪觅当众失态。   龙十七连忙双手齐上,想要将雪觅直接抱走,但他想是一回事,雪觅完全不配合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稍微用力点,雪觅还呜呜地往时渊身上粘的更紧了。   看不下去的星茴直接起身上前,打算强硬将人抱走,跟喝醉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这么黏糊在时渊的怀里,都不知道被占了多少便宜。   然而星茴一动,时渊抬手一挡,另一手稳稳将人圈紧了几分,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周围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奏乐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那些仙姬小心的退开,整个空气都好像多了一股紧绷感。   如此敏感的气氛,原本并未注意到这边来的上神也不由地看了过来,但他们也没多想,见到三个僵持的人和一个喝醉酒的小龙君,只以为龙族的抢崽又升级了。   有些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这要是真打起来那就好看了,争了这么多年,那么一团小崽子都长这么大了,也没见他们真打过一次。   星茴手上暗暗用力,若非因为雪觅还在时渊的怀里,他真的很难保证自己不动手。   而时渊面色淡淡,直视着星茴的双眸却藏匿着一丝危险的气息,那是一种警告,一种所有权的宣示。   这氛围实在是有些过于紧张了,让其他原本单纯看戏的上神都跟着提起心来,不至于吧,难道真的会为了雪觅的归属大打出手?   星茴本身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对上同样深不可测的时渊,妖皇真怕他们两人当众打起来,只好上前,一手压在了星茴的肩膀上,道:“雪觅喝醉了,时渊你先带雪觅去休息吧。”   这点信任妖皇对时渊还是有的,时渊绝对不会是一个趁着雪觅喝醉而做什么的人,眼下的情况时渊肯定不会放手,雪觅又这么粘着他,妖皇只能让时渊把人先带走再说。   听到休息两个字,雪觅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将下巴搁在时渊的肩膀上,醉呼呼地露出一抹甜笑来:“要睡觉,跟渊渊一起。”   乌诀虽然不太清楚刚才为何会有一触即发的紧绷感,但想着时渊与龙族本就不太和睦,这些年也只是因为龙崽稍微和谐了一些,如今当众抢崽儿才导致脾气上来了,连忙想要缓和气氛的圆场道:“雪觅这醉的可不轻,时渊你就先带他回去吧,别待会儿闹腾起来,我们这群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时渊将雪觅直接打横抱了起来,朝着众人点头示意就准备先行离场。   结果雪觅在他身上踢着腿的嚷嚷:“我不,我不走,我要跟渊渊一起,我要渊渊!”   时渊无奈地看着他:“我在,雪觅,看清楚,是我。”   雪觅眼前都是虚影,哪里看得清,但声音很熟悉,气息也很熟悉,想了想,这人好像是渊渊,顿时不再闹腾,乖乖窝在时渊的怀中不动了。   南月忍不住笑着道:“这小雪觅真的是,从小到大粘时渊这点是半点没变,当年那么小一只,路都还跑不稳当,摇摇晃晃的一会儿不见时渊就粘了上来,现在长大了,还是这么个粘人的性子。”   雪觅扭着脑袋努力朝向说话的人,可惜看不太清,勾着时渊的脖子,眼神迷迷蒙蒙表情却很认真道:“要粘的,我是渊渊的童养媳,所以要粘着。”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刚才说话的南月手里一个不稳,酒杯掉在了桌子上又滚落到了地上,那清脆的碎裂声,仿佛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青鹿一个没忍住,被自己呛的咳了几声。   在场的,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连天帝一统三界的野心都刚体验了一番的众神,直接没绷住表情地扭头看来,眼神中的震惊毫不掩饰。   童养媳,小龙君,时渊?   虽然成神已久并不太需要睡眠了,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就是时渊都没忍住,诧异地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往外走的步子直接顿住地停在了原地。   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雪觅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在往下沉,本能的怕掉下去,勾着时渊的脖子往他身上爬。   这黏糊的亲昵,还有刚才那话,刺激的龙十七猛地瞪大了眼睛:“雪觅!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教你的这些话!”   龙十七直接炸了,什么童养媳,哪来的童养媳,他的大宝贝觅觅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童养媳,还是时渊的!   简直不能忍!!!   再看现在扒在时渊怀中的人,龙十七想都没想,直接冲上去想要把雪觅给抢过来。   时渊又怎会让他近身,直接神力一挡,直接将龙十七挡开了。   妖皇也一下子懵了,前不久才刚知道时渊对他们家小崽儿意图不轨,今天竟然就听到了这么一番惊人的言论,别说龙十七了,他都想要冲上去先把雪觅抢回来再说。   乌诀上神生怕妖皇气的不管不顾起来,连忙上前两步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雪觅这才多大,懂什么,估计是不知在哪儿听到的,这会儿说胡话呢。”   其他的上神连忙应和:“这仙酿以后可不能给雪觅乱喝了,看把孩子醉的。”   “这怕是喝了不少,赶紧回去休息吧。”   “喝醉了的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众神你一言我一语的试图将这醉话给岔过去,妖皇这才从脑子发蒙的状态回过神来,然后一边运气一边催眠自己,不能生气,雪觅还小,定然是胡乱说的。   星茴却早已怒火中烧了,几乎是怒吼道:“时渊!你就是这样引诱雪觅的?”   否则他们那么乖的一个崽儿,怎么会有自己是时渊童养媳的认知,这定然是被他人灌输的,时渊究竟安的什么心,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心不良的!   他还是个人吗!!   就连古溪也绷不住了,一摔酒杯的站了起来,雪觅是父母不在了,可他还有族亲呢,论血缘,他和玄诗是同族,他才是跟雪觅有血亲关系的亲叔叔!   雪觅还有长辈在呢,这是当他死了吗,这样诱哄!   时渊无视了星茴的怒吼,低头看向雪觅时,眼底翻涌着复杂,声音克制道:“为什么说自己是童养媳?”   乱七八糟的声音太多了,但最后一句因为贴近雪觅的耳边,倒是听清楚了,想了想,道:“要像瑶姝姐姐,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的。”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向瑶姝。   众神齐聚三重天,朗真作为人族的上神,自然也来了,只要有朗真的地方,那肯定是跟着瑶姝的,雪觅这话,直接将原本好好坐在朗真身边的瑶姝惊的直接跳起。   无辜的双眼瞪的无比的大,要知道这次她可是老老实实,不认识的绝不乱碰,没有朗真陪着绝不乱跑,以至于这些天她在天宫中,那是乖的不得了,半点祸都没闯的。   本来以为这一次可以平平安安的来,不惹半点事的走,怎么临别宴上给她砸下了这么大一口锅,她冤不冤啊!   对上妖皇古溪等人冒着火的眼睛,那恨不得要吃龙的目光,瑶姝直往朗真身后躲,这一次她感觉朗真都救不了她,可是她多冤啊,这关她什么事嘛!   瑶姝欲哭无泪,雪觅啊雪觅,亏姐姐攒了好多好多灵果带给你,你这样害姐姐呜呜呜!   妖皇怒道:“瑶姝!”   瑶姝拽着朗真的衣服吓得不敢冒头:“不关我的事啊,我,我从来没有跟雪觅说过什么报恩相许啊!”   朗真连忙起身,将瑶姝挡在身后,瑶姝虽然闯下大祸小祸无数,但都在他可以善后的范围之内,可这一次,朗真都有些眼前发黑,不知道割地赔款能不能保下瑶姝的小命。   面对着龙族几位上神的怒火,朗真也忍不住心下抖了抖:“诸位,这个…”   朗真还没想好要怎么为瑶姝开脱,又听雪觅微卷着舌头,带着朦胧醉意道:“十七叔说的,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就像瑶姝姐姐那样,要许的。”   话一说完,雪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被时渊打横抱着的脑袋直往后仰,再也克制不住地直接昏睡了过去。   时渊运起一股轻揉的灵力将雪觅的脑袋托起,然后稳稳靠在了自己的怀中,转身看了眼龙族众人,目光最后扫了眼定格石化的龙十七,语气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雪觅困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说完,直接大步离开了大殿。   但这一次没人去拦时渊,因为破案了,并非时渊居心不良的诱哄,这事情的源头竟然出自他们自己人!   此刻的大殿静的落针可闻,众神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龙族的霉头。   那些乐师仙姬早已惶恐的能躲多远躲多远了,上神一怒,他们可承受不起一丝半点的。   原本忍了又忍的妖皇,开始慢条斯理一边折叠衣袖一边道:“龙十七,那话你可曾说过?”   龙十七还没从雪觅把自己当成时渊童养媳的认知中回神过来,又突然发现整个事件的起因好像是自己?自己也懵的有些不知所措:“我…好像…”   妖皇死死地盯着他,气的额上的龙角都冒了出来:“嗯?说没说过?”   龙十七见状吓得龙鳞都恨不得炸开了,哪里敢认,直接拔腿就跑。   妖皇怒吼道:“龙十七!你个混账东西!你看我这次不打死你!”   龙十七一边跑一边嗷嗷叫:“皇叔你冷静啊!这,这是误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所以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因为龙十七?   星茴大跨步地追了出去,今晚适合屠龙!   躲在朗真身后的瑶姝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朗真的衣袖,她刚刚真的是被吓的不轻啊,现在小心脏还扑通扑通的乱跳。   朗真将她压了回去,用眼神示意不要乱动,然后用自己宽大的衣袖将瑶姝整个藏了起来。   虽然事情好像是因龙十七而起,但难免不会将妖皇的怒火给牵连过来,这时候还是小心不要冒头的躲起来比较好。   朗真决定连夜带着瑶姝回神域去,短期内,他们绝不会踏入龙族领地半步!   龙十七撒丫子跑,妖皇在后面拿着神鞭追,这小子就是从小打少了,才会如此不着调,这次不抽个狠的让他长长记性,下次怕是真要翻过天去!   龙十七被打的嗷嗷直叫:“皇叔!皇叔你消气啊!”   妖皇多少年没有这样动弹过了,就连对付天帝他都没这么气急上火的,听到龙十七还敢求饶,手里的鞭子甩的更狠了:“消气!我今天不抽掉你一层龙鳞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消气!”   妖皇这边还没解决呢,星茴也追了出来。   龙十七一看这阵仗着实怕了,皇叔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皇叔,不可能真把他打出个好歹来,星茴那就不一定了,吓得龙十七直接化作一条红龙打算直接飞走,先跑出去躲躲再说,这气头上不跑真会被扒掉一层鳞的。   然而他一飞,尾巴就被一根金色的绳索给缠住了,龙十七回头一看,这不是天帝的神缚吗!   连神缚都用上了,这怕是天要亡他啊。   关键是这神缚还是他从天帝私库里淘出来送出去的!   紧跟着星茴追出来的是青鹿,眼见着妖皇是动真格的了,青鹿忙道:“妖皇还请手下留情,雪觅醉酒才会说出这话,若他醒来知道因为他的关系,他的十七叔被如此教训,只怕会更自责。”   龙十七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皇叔你冷静冷静,你打在我身,痛在崽儿的心上啊!”   妖皇冷哼一声:“这还不好办,那就打的表面看不见就行!不敲断你一条龙腿,我让你这么口无遮拦!”   话是这么说,但尾巴上的神缚还是给松掉了,神缚一松掉,龙十七猛地一下窜了出去。   不等妖皇和星茴动作,古溪直接捏着拳头追了上去,这混账东西,以为当人叔了,多少能靠谱一点,今天不给个混合打,他只怕还当自己是当年闯多大祸都轻拿轻放的龙崽呢!   口无遮拦的给雪觅灌输错误认知,以身相许谁不好,偏许了时渊,以后时渊对他不好,他们打都不一定打得过,简直气死个人!   这一边龙十七被打的嗷嗷叫,另一边时渊抱着睡着的雪觅慢慢朝着尘虚宫走去。   怀里的人睡的安稳,温热的气息轻缓地喷洒在他的颈窝处,这样一个致命又敏感的地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逐渐适应了另一道气息的侵占。   想着那句渊渊的童养媳,时渊忍不住勾起嘴角。   明亮的月光拉长着身影,照亮了时渊温柔的眉眼,也照亮了他怀中之人一半的熟睡侧颜,一片岁月静好。   一路走回尘虚宫,寝殿微暗,并未点灯,除了窗外的月光,只有几颗被雪觅放在扶樱树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本来熟睡的人被放到床上后,迷迷糊糊又醒了一会儿,眨巴着醉意朦胧的眼睛,似乎辨认了一会儿眼前的人,确定认清了,这才笑开,卷着舌头,带着一股撒娇的甜腻喊道:“渊渊……”   时渊嗯了一声,给他擦了擦脸,也低着头看着他笑:“嗯,小童养媳。”   雪觅嘻嘻笑着又喊了一声:“渊渊。”   时渊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眼:“我在。”   雪觅睡了一会会,这会醒了就又有精神折腾了,于是扒着时渊的手臂试图往他身上缠。   时渊扶着他以免他摔下床去:“又精神了?不睡了?”   雪觅拉着时渊的手看着他道:“要以身相许的。”   雪觅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指头拉出了一个放在时渊的眼前,想到什么,又拉出一根来:“两次,要许两次。”   说完又将时渊的手指拉出一根来:“渊渊一次。”   时渊笑着解读着他的意思:“我救了你两次,所以你要许我两次,你救了我一次,我也要许你一次?”   雪觅认真的点头:“嗯!要许的。”   时渊将他努力伸着的两根指头握住,轻轻弯了下来,放回了自己的掌心:“那雪觅告诉我,你喜欢吗?喜欢时渊吗?”   雪觅一听到时渊的名字就笑眯了眼,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渊渊!”   时渊:“有多喜欢?”   雪觅歪着头想了想,张开手画了个两手能画出的最大范围:“这么这么喜欢!”   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时渊抬手,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雪觅的掌心,穿过他的指缝,十指与他紧紧交握,微一低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吻,缓缓滑下,又吻在了他的鼻尖上:“我也喜欢,喜欢雪觅。”   雪觅从小就被人搂着抱着亲着,但只有时渊亲他的时候,被亲过的地方就会痒痒的,哪怕这会儿他醉的脑子一片迷糊,身体的本能却依旧能感受到,于是认真的看着时渊的双唇,好奇为什么只有这里亲他,他会痒呢。   看着看着,雪觅想要用手去摸摸看,可手被握住,动不了,脑子一急,直接仰头亲了上去,他要尝尝看,对方嘴里到底有什么让他觉得痒的东西。   窗外,一条红龙从天空翻腾而过,紧接着一条白龙追在那条红龙的身后,云层后的灵光四溢,战斗激烈。   时渊慢慢放开了握着雪觅的手,在雪觅微微碰触后想要退开时,直接揽住了他的腰,将人扣在了自己的怀中,加深了这个浅尝即止的吻。   毫无经验的雪觅晕头晕脑的,被时渊轻轻一挑,双唇微开,让出了道。   一声龙吟从天际传来,云层中隐约浮现出了金龙的身影,那条红龙被追的无处可逃,又反身过来继续在云层里躲藏。   时渊轻轻吻着,将毫不抵抗予取予求的人扶着后脑放平在了床上。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新奇体验,雪觅眨巴着水雾蒙蒙的眼睛,体会着,承受着,过一会儿,便主动抬起手,环上了吻着他的人的腰身,指尖轻轻捏住衣衫,在一片醉意和亲吻的晕眩中,再次闭上了眼睛。   等雪觅的气息渐渐平缓下来,带着酒气再次陷入深眠中后,时渊轻轻抚上他微红的唇畔,抹去残余的湿润,微哑着低声道:“你不会的,我会慢慢教你。”   教你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第144章   龙十七有多惨,从这一夜几乎没停过的龙吟嚎叫声中就能听出来。   众神唏嘘,这位当年也是龙族的独苗啊,想当初差点拆了天宫,妖皇那是连一句都不忍指责的,结果现在,被追着打了一夜。   但一想到就因为他的错误灌输,导致现任独苗对自己的身份有了误解,又觉得这一顿打还是挺该的。   不过最令众神震惊的并非是龙十七和雪觅,而是时渊的态度,昨晚时渊与龙族几位的僵持,后来将雪觅抱走时微妙的神情,动凡心是没跑了。   就是龙族这一关,怕是不好过啊。   天宫中的妖神殿里,龙十七可怜兮兮的跪坐在大殿中央,妖皇坐在上座头疼的看着他:“雪觅那时候才多大点,你就跟他说这些?”   龙十七也悔啊,悔的心肝脾肺肾都是疼的:“他对族中的龙女好奇,我就稍微跟他说了说,谁曾想他就把这句话给听进去了。”   他还想哭呢,他那么大一个崽儿,竟然是因为当年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白白送到了时渊的手中,呜…本来还可以在身边多养个几千上万年的,结果这么早就要被叼走了,谁能懂他的痛!   古溪看向妖皇:“现在怎么办?”   一旁的星茴道:“能怎么办,先把雪觅带走,把这思想纠正过来!”   龙十七仰头看向妖皇:“要是纠正不过来呢?”   妖皇怒目而视:“纠正不过来,就再把你打一顿!”   龙十七深深叹气,现在天宫里就星茴和古溪,但妖界还有一堆龙等着呢,他决定找机会偷偷溜走躲一躲,要不然再皮粗肉厚的,也经不起群殴。   因为时渊喂了解酒的药,所以雪觅并未因为仙酿醉酒而昏睡几日,第二天早早就醒了,过于实沉的睡眠,让他一醒来就觉得身上无比轻松,似乎还带着饮酒后飘飘然的余韵,于是赖在床上不想起。   时渊拿着浸湿的帕子上前给他轻轻擦着脸,雪觅还为了方便他顺手,一边脸擦完便扭过头露出另一边脸给他擦。   时渊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会享受。”   雪觅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完全不记得自己酒后的事,只记得之前说宴席散了,就众神归位各回各界了,于是拉着时渊的衣袖看着他:“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北穆安顿好了,留下了足够多的养魂之物,再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他画些生机符送上来,在这天宫中无人打扰,北穆也能静心修炼,空空也能安稳养魂,只等神魂养凝实后,去轮回池转世了。   正盘算着天宫里还有什么事没有处理完的雪觅,突然听到时渊朝他道:“雪觅,你觉得救命之恩,是不是必须要以身相许?”   雪觅奇怪的看着他:“当然不是啦,救命就要以身相许,那姻缘线岂不是乱套了,救命的恩情是一码事,终身大事是另一码事,两者岂能混为一谈,这一次空空救了多少人,都对她以身相许,这乌空空也收不过来啊。”   原本以为是小崽子认知错误,没想到他竟然分得清,这让时渊心情颇好,于是噙着笑意道:“那童养媳是怎么一回事?”   雪觅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双手捂嘴,瞪大了眼睛,渊渊怎么知道童养媳,难道是他昨晚说了什么?可他竟然半点都想不起来昨天喝了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时渊将他捂着嘴巴的手拉了下来:“嗯?要对我以身相许?”   雪觅脸颊爆红,耳朵也染上了一层绯色,眼神游移地不敢看时渊。   见他闪躲起来,时渊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自己说过的话不认账了?”   雪觅心头一慌,扒开时渊的手,一扭头就钻进了旁边的被子里,还用脚努力地踢了踢,想要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裹起来。   时渊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等他终于把自己藏好了,这才笑着道:“如果有人说话不认账的话,那这个童养媳我可就不要了。”   雪觅连忙冒出一个头来看着他:“那,那如果认账,这个童养媳你就要了?”   时渊佯装考虑道:“这我就要考虑考虑了。”   被子一撒开,雪觅就往时渊的身上扑:“你如果要的话,那我就认账的。”   时渊眉头一挑:“这是赖上我了?”   雪觅抓着他的衣襟,满眼期待地看着他:“那渊渊给我赖吗?”   时渊微微低头与他对视,眸色认真道:“雪觅,一旦赖上我,我就不会给你回头的机会了。”   他不会问雪觅究竟懂不懂这种感情,现在的雪觅想要赖着他,那他就给雪觅赖,至于以后,雪觅想要的他都能给,这世间能有多少人及得上他。   感情这种事虽然并不受自身所控,但见识过了盛世之巅,又怎能忍受贫穷瘠薄之地,喝惯了神露仙酿,又如何喝得下脏泥之水。   只要他将雪觅捧的够高,何须担心他会为他人心动。   丝毫不觉得这是危险警告的雪觅没想到一次醉酒就心想事成了?   哪怕以前小时候不懂,但几百年过去了,他天天在神殿中看着下方的市井百态,看着他人的爱恨痴缠生离死别,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懂。   原本还想着等他蜕鳞后,他再展开粘人的缠功,就像瑶姝姐姐缠着朗真上神那样,总有一天时渊也能被他缠住的。   结果他还没缠呢,时渊就直接答应他了!   雪觅忙不迭拉开时渊的手,贴在他的掌心道:“我要赖你很久很久的,等我成年了,要跟你结成道侣的那种赖,你要是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啊,以后你只能给我一个人赖,只能陪我睡觉,只能跟我牵手,不能对别人好,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时渊:“一旦赖上了,就这么霸道?”   雪觅连连点头道:“必须的!因为感情是不能跟人分享的!”   时渊笑着催动神力,在彼此的掌心刻下神力印记,应下了这份承诺:“如你所愿。”   看着掌心的印纹,雪觅继续得寸进尺道:“那以后身份不一样了,你就不可以随便罚我了,不能限制我去玩,犯错了也不能奴役我了!”   时渊闻言轻笑道:“好啊。”身份不一样了,惩罚的方式也就不那么局限了,各种方式多得很,他可以一一尝试。   不知道时渊套路的雪觅高兴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结果还没蹦跶两下,突然就跳下床,慌乱的到处找地方躲:“完了完了,皇伯伯来了!他肯定是来抓我的,就像之前的瑶姝姐姐,要被关好久了!”   等妖皇走到大门口了,雪觅直接把自己往衣柜里藏,好在不管是哪里的宫殿,他的衣柜都巨大到能藏人。   时渊起身,走到了寝殿外。   妖皇面色复杂地看着时渊,扫了眼屋内的柜子,道:“我要带雪觅回妖神殿。”   时渊:“雪觅已经长大了,他能做主自己的选择。”   妖皇:“那是龙十七不当的言行影响到了他,他长大,他才多大,雪觅认知错误,难道你也不懂吗?”   时渊一挥手,设下结界屏蔽了寝殿,一扫平日清冷淡然之态,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危险警告:“上倾,我能容忍你们的存在,全因雪觅在乎,我已退让一步,你们该知足了。”   往日他不争,因为没必要,他并未与龙族结下死仇,所以他们也不可能强硬地限制着雪觅不能与他来往。   但现在他若再任由他们带走雪觅,那被左右为难的只会是雪觅,所以警告就一次,若不听,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直呼名字,便是一种宣战,妖皇虽然大时渊四万余岁,但对时渊,他从未摸透过,当三界大乱时,他们可并肩而战,但若有违背时渊意愿之处,他也能毫无顾忌地与龙族随时开战。   这也是妖皇对时渊信任,却也忌惮的地方。   但现在,妖皇并不打算退缩:“没有执念的人,一旦生出执念才最可怕,若他今后心属他人了,你会毁了他。”   时渊:“你在拿以后未必会发生的事情阻挡现在,未免有些可笑了,有执念的是你们,你们执念着他年幼不懂事,怕他误入歧途,你们执念着他不懂情爱,怕他分不清爱情和亲情,你们执念的想要为他做主,全然不顾他的意愿,上倾,可笑的是你们,你们还不如雪觅通透。”   若是别人,他们又怎么会如此,一个被养的天真单纯的孩子,一个历经苦难,从杀戮中走出的杀神,他们捧在掌心的雪觅,他们如何能放心,怎么舍得。   因为有结界的遮挡,所以雪觅贴着柜子门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于是小心的打开了一条缝隙,试图往外看。   时渊余光瞥了眼那条缝隙,脚步一转,正好挡住了雪觅的视线,面对着妖皇,头上的龙角一点一点地显现了出来。   苍青之色显露着真神的威严,来自血脉力量的压制,来自神级的震慑,这是时渊第一次展露着血脉所带来的傲然轻慢和睥睨霸道:“让雪觅快乐的留在你们身边,和我将他带去神界,你们尽可二选一。”   妖皇瞳孔一缩,青龙,真神青龙,原来如此,难怪他看不透时渊,所以当年那一瓶真龙血,竟被时渊彻底炼化了。   而时渊这些年竟然并未显露分毫,隐藏的这么好。   妖皇深深看了眼时渊,原来从一开始,他们注定就赢不过时渊。   见到皇伯伯走了,雪觅连忙从柜子里跑了出来,小心地扒在门边:“渊渊,皇伯伯走了吗?他不抓我了吗?”   时渊回过头来,面上依旧是雪觅熟悉的清冷温柔:“为何要抓你。”   雪觅:“因为我还没蜕鳞,人生大事就自己做不了主。”   时渊朝他微微一笑,允诺道:“你可以做主,我说了算。”   雪觅笑着跑了过去扑到了时渊的身上:“真的吗?那我想跟你在一起,皇伯伯也不会反对吗?”   时渊嗯了一声:“他们不会反对的。”   因为他们没有反对的资格和条件,数百万年前,诸神陨落,神界就此封闭,直到今日都未再开启。   四族众人只知三界,但在三界之上,还有神界。   唯有飞升成神者,才能隐约感知一些神界的存在,可如今的神,并不够力量打开封闭的神界,所以干脆歇了心思,直接在妖界和天界落定神域。   能开神界者,放眼三界也唯有他。   所以他若开启神界,将雪觅带了上去,那他们今后想见到雪觅,是再也不可能了。   没有资本,如何敢与龙族抢人。   妖皇回了妖神殿,星茴和古溪没见到雪觅,连忙问道:“是时渊不放人,还是雪觅不愿意?”   妖皇摆了摆手:“以后这事别提了,雪觅喜欢时渊,那就顺了雪觅的意思吧,何必拆散他们,反倒让雪觅夹在中间受委屈。”   古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出去一趟,就整个口风都变了。   星茴:“莫非时渊拿雪觅做威胁?”   妖皇叹气:“可不是吗,他威胁说,我们若不顺着雪觅的意思,他就带雪觅上神界去。”   好憋屈,遇到一个比他们更厉害的,当真是龙都得盘着。   妖皇撸起袖子:“龙十七呢?”心里不爽,那就再打一顿出出气。   古溪道:“跑了。”   妖皇:“臭小子!”   星茴看向妖皇:“时渊是什么意思,他能开启神界?”   妖皇又是一叹:“他已经炼化了真龙血。”   这话一出,古溪和星茴同时想到了四方大阵,这一世四方大阵已经存在了数万年,那证明上一世这大阵也是有的,可是直到聂擎最后的记忆,都没有任何关于大阵的信息,而妖界也并未被地心岩覆没。   再结合时渊的青龙之身,有些事便能瞬间联系起来了。   星茴微微蹙眉:“时渊藏的可真够深,还以为四方天神只觉醒了一只朱雀,没想到龙族真神这么早就有了。”   古溪道:“若非雪觅,时渊怕是只会与龙族断的更干净。”   隐瞒真身,不就是为了不跟龙族牵扯上半丝关系。   妖皇自我安慰道:“雪觅跟他在一起,其实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如今世间唯一的真神,也不算委屈了雪觅。”   他们也不是一定要拆散他们,只是担心雪觅年幼分辨不清这种感情,错把依赖当爱情,以后若遇到真正心动的人,那将又会是一场生死纠缠了。   他们恨不得捧在心尖上养大的孩子,哪里舍得他受半分委屈,无非是因为太在乎,便希望他能顺遂一生。   如果是别人,以后龙族便是雪觅的退路,可偏偏对方是时渊。   数万年孤身一人,各种历劫幻阵从未动过心的人,一旦动心,那对雪觅而言便是再无退路了。   哪怕是瑶姝,今后若有一天瑶姝不喜欢朗真了,有龙族在,朗真也勉强不了瑶姝。可换做时渊,这才是令龙头疼。   妖皇话音落下,就抬头看向殿外,不一会儿,雪觅就在门口探头探脑起来。   古溪道:“还不进来。”   雪觅慢吞吞挪进大殿,下意识先去找十七叔,结果没看到人,这才讨好地开口:“皇伯伯,星茴叔叔,古溪叔叔。”   妖皇朝着雪觅招了招手。   雪觅连忙跑了过去,就像以前那样挽着妖皇的手撒娇:“皇伯伯,我昨天喝醉了,我是不是闯祸了?”   妖皇在他脑门上戳了戳:“你还知道呢,你十七叔说你喝了三杯,没喝过的仙酿,你也敢一口气喝三杯!”   雪觅笑嘻嘻贴在他的肩膀上蹭:“我知道错啦,皇伯伯别生气了。”   妖皇看着他:“你真的喜欢时渊?”   雪觅连忙点了点头:“喜欢,皇伯伯,我喜欢渊渊。”   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妖皇:“皇伯伯,你不要反对我们好不好,我长大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   星茴道:“你对时渊的喜欢,和对我们的喜欢有什么不同?”   雪觅想了想道:“如果以后叔叔伯伯们有喜欢的人了,对喜欢的人特别特别好,我会高兴,也会对叔叔伯伯们喜欢的人好,如果渊渊以后身边有别人了,我会不高兴,会难过,还会很生气。”   星茴和古溪对视了一眼,这份区别对待,当真是不想认也得认了。   妖皇道:“你确定自己想好了?”   雪觅摊开掌心给妖皇看上面的印记:“皇伯伯看,这是渊渊答应我的,以后他只会对我一个人好。”   妖皇摸了摸他的头发,叹气道:“以后龙生漫长,你还会见识到更多的人和事,如果哪天你觉得自己不喜欢他了,尽管跟皇伯伯说,有皇伯伯在,保证他不能勉强你,也不能委屈你。”   打不打的过另说,狠话还是要放一放的。   雪觅高兴地抱住了妖皇:“谢谢皇伯伯,我知道皇伯伯最好了!”   古溪吃味道:“那我们呢!”   雪觅连忙跳下椅子,给古溪和星茴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知道古溪叔和星茴叔叔都是为我好,我知道的,我会好好的,绝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古溪道:“以后在妖神殿和在云起的频率不可以变,听见了吗?”   雪觅连连点头,再三保证后,这才问出了刚才就奇怪的事:“十七叔呢?”   星茴哼了一声:“你说要给时渊当童养媳,把你十七叔气跑了。”   雪觅啊了一声,但一想到这好像的确是龙十七能做出来的事,忙问道:“那十七叔去哪儿了呀?我去哄哄他。”   古溪:“你让他自我消化一下吧,等他能接受这事了,自己就回来了。”   雪觅哪能让他自己消化,哄好了叔叔伯伯们,就跑到一边去戳龙十七的神影镜了,可惜没有回应,雪觅只好又放了几张传信符,希望十七叔听到了他的传信,别不开心了,早点回来。   许多上神还等着看今日会不会再打一场,结果没想到就看到妖皇带着妖族的兵将下界,而小龙君竟然还留在时渊身边。   南月没忍住,跑去尘虚宫探了一下情况。   时渊只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们这么无聊?”   南月连忙道:“这怎么是无聊,这么大的事,妖皇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时渊:“不然你想如何?”   当然是想看打架啊,想当年朗真上神与瑶姝定下关系时,也没能少那一顿打。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南月只是好奇:“以后他们不会反对雪觅留在你身边吧?”   时渊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南月瞬间明白了,反对无效,不过也是,别说时渊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世上能比得过的可没几个,再就是雪觅,真要执拗起来,妖皇他们也只能妥协,哪里有长辈执拗得过自家孩子的。   这么一想,南月看时渊的眼神顿时就变了,算算时间,时渊也差不多有六万多岁了,雪觅才多大,不足千岁,啧啧啧,这口嫩草啃的。   南月心里唏嘘着,下一瞬整个人就被丢出了尘虚宫,气得他站在尘虚宫门口怒吼:“时渊,你做个龙吧!”   啪地一下,尘虚宫的大门当着他的面关上了。   外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同为上神的青鹿,但他并未在意,只是看着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的雪觅,也跟着笑道:“这么高兴?”   雪觅向来把青鹿当好朋友,同辈的那种好朋友,所以有什么话说起来也更无所顾忌些:“我本来还想着,渊渊那么厉害的人,我以后要怎么缠到他答应跟我结道侣,会不会知晓我有这种心思之后就把我丢出去,没想到得偿所愿的如此顺利,皇伯伯他们也知道了,也答应了不会关着我,任由我喜欢,这自然让人高兴!”   青鹿笑着替他整理着画好的符箓:“你喜欢就好。”   雪觅小声朝他道:“你会觉得我年幼不懂事吗?”   青鹿摇了摇头:“不管你多大,现在你想要什么你自己最清楚,现在想要了,那就满足现在想要的,以后不想要了,那就以后再说,何必为了以后还没发生的事情,现在就瞻前顾后。”   雪觅欢喜的勾着青鹿的肩膀道:“就是这样!你想啊,我小时候就喜欢渊渊,一直到现在,对渊渊的喜欢是越来越多,那我要是早一点跟渊渊在一起,我就能多快乐一天,别的道侣只能在一起几万年,我能跟渊渊在一起几十万年,一天都没浪费!”   青鹿听着他的计算,笑着道:“是啊,那当真是一天都没浪费。”   出壳第一天就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一直到生命的终结,这大概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见雪觅将符箓都整理好了,其他的东西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青鹿这才道:“如今三界安定,你想不想跟我回飞云山看看?”   爹爹的领地啊,他是要去看看了。 第145章   飞云山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之前青鹿一直在对付天帝,为了不影响到雪觅,跟雪觅这边一直保持着距离,也就不像其他龙君那样,为了雪觅的来去方便建立传送阵,现在若要去飞云山,路程上至少需要数月。   所以安顿好了北穆后,雪觅先同时渊一起回了云起,然后发现外界都在谈论这件事,这才意识到,那天醉酒的事好像闹得挺大。   雪觅忍不住扒着时渊的衣服小声问:“我那天闹的很厉害吗?”   飞行马车上,靠在窗边闭目养神的时渊微微睁眼,看了眼神色有些不安的雪觅,轻笑了一声:“没有很厉害,你喝醉后还算乖。”   雪觅刚松了口气,就又听时渊道:“只是当着众神的面,嚷着要做我的童养媳,谁来抱都不依,非要我抱,拽都拽不下来。”   雪觅脸颊一个爆红,拉着时渊的衣袖捂脸,还是当着众神的面,他觉得他这几千年都不想看到其他上神了,没脸。   听到时渊的笑声,雪觅拉下遮脸的衣袖,一脸控诉:“你还笑!我都这么丢脸了!”   时渊偏头看着他,浅笑间,眉眼是毫不隐藏的温柔:“不丢脸,很可爱。”   刚刚是羞恼的红,现在是害羞的红,明明时渊还是那个时渊,但被现在的时渊看着,雪觅却觉得自己要被烧熟了,很神奇的感觉,神奇的他都觉得自己要是再待下去,可能真的会熟,于是转身就准备跑开。   结果被时渊拦腰一勾,刚站起来,整个人又重新跌回了时渊的身上。   以前粘在时渊身上的时候,接触到的地方是微凉的,所以雪觅喜欢贴着他,就像他睡觉喜欢抱着灵珠,没事就喜欢去灵溪里赤脚踩水,他喜欢冰冰凉的。   但现在,只要贴在时渊的身上,明明也是凉的,雪觅却有种被烧的到感觉,热的他想跑。   时渊哪里会让他跑,圈着他的腰身,抱着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跑什么?”   雪觅道:“太热了。”   时渊将手背贴在了他的脸上:“热吗?”   雪觅连连点头,时渊又是一声轻笑,松开了他道:“那你下去吧。”   这下又换雪觅不愿意了:“你不抱我了?”   时渊一手撑在窗沿上,闭着眼睛道:“你不是嫌热。”   雪觅拽了拽时渊的衣服:“你再抱一下,我不热了。”   时渊拒绝道:“我热。”   见时渊真不理自己了,雪觅委屈上了,戳了戳他的胸口:“我不是你的童养媳吗?”   时渊笑了笑,睁开眼睛道:“所以呢?”   雪觅:“所以你得迁就我啊。”   这理直气壮的小模样,看的时渊发笑:“我迁就你了,那谁迁就我?”   雪觅想了想:“那我也迁就你。”   雪觅说完就伸手抱住了时渊,山不就我,我来就山,谁抱谁都不都是抱。   时渊被他彻底逗笑了,这小憨崽儿,真的是傻的可爱。   回云起的路上会路过一些城池,因为路程并不赶,所以雪觅会特意往城池上飞过,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结果每路过一个大城池,听到的基本都是在谈论他的。   那天晚上虽然是众神的宴席,但有不少乐师和舞姬,还有一些天宫中的灵鸟花蝶,上神自然不会随意与旁人八卦,可挡不住看到听到的太多了。   所以第二天这些事就传开了,包括龙族的龙君被妖皇追着打了一夜的事。   但比起小龙君要给时渊上神当童养媳,而时渊上神也对小龙君动了凡心这事 ,被追打一夜这种事反倒是小事了,提及的不多。   但这事大家的反应也都还好,都是感慨的多,更关注龙族的反应,对于小龙君和时渊上神在一起的事,还没看龙族热闹的反应大。   以至于雪觅一路回到云起,都不知道他家十七叔是被打跑的,而不是伤心他要给时渊当童养媳伤心跑的。   陆染还留在云起,一见到时渊带着雪觅回来了,那个眼神那叫个微妙。   花朝和繁缕连忙朝着雪觅跑了过去:“小龙君!”   雪觅朝他们摆了摆手。   启阳大陆这边也有一些煞源之地,只是没有鬼域之境那么严重,后来又被时渊的神力镇压,但煞气还是存在的,这次鬼域差点爆发,他自己地界内的几个煞源自然成了重点看守的地方,陆染除了在下方调动兵将防着上面随时打起来,主要也是处理这些煞源之地。   见雪觅带着他的小护卫跑开后,陆染这才收敛了神色,朝着时渊道:“鬼域之境应当是被彻底封闭了,那几处煞源里的煞气彻底消失,不过因为长久被煞气侵蚀,煞气消失,但那几个地方暂时还是不适合被人靠近,我特意留了几队兵力在那儿镇守。”   时渊嗯了一声,这些事有陆染处理他向来放心。   陆染又道:“再就是鬼域之境的异兽,因为阴煞消失,异兽瞬间暴动了起来,好在当年研制出了防止异兽大面积暴动的药物,暂时控制住了,根据妖神殿那边商议的结果,到时候各族会派遣部分精锐去清理鬼域之境的异兽。”   异兽失去了赖以为食的阴煞,短期内会暴动,这个是可控的,但长期不知道为了存活,那些异兽会产生如何的变化,这就很危险了。   重点是异兽本就只有兽性没有灵智,三界好多地方已经有了妖兽这种危险的存在,对于异兽,自然是能灭绝的最好。   一项又一项的事情陆染报备的报备,等着时渊拿主意的拿主意,一路走回正殿,说的差不多了之后,这才问回了最重要的正题:“雪觅那事可是真的?龙族那边岂不是都知道了,今后雪觅的去留问题可商议了?”   时渊道:“有何可商议,雪觅今后一如从前,想去妖神殿就去,想回就回,等他蜕鳞成年,便举行结道大典。”   这一下连陆染都觉得会不会太急切了一点:“就算不举行结道大典,如今三界也都知道雪觅与你的关系。”   时渊看着他:“既然如此,那早些举行大典又有什么关系。”   陆染:“……”   好吧,说不过你,反正老树开花,数万年终于动了凡心,恨不得什么都速战速决就是了。   从时渊知晓自己的心意,到让雪觅当众说出自己是他童养媳宣战龙族,前后连一年时间都没到。   这速度,真不愧是单身数万年的老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雪觅也没回寝殿,反而跑到了观星台,他想要听一听云起这边的市井是如何谈论的,这里毕竟是他生活的地方,如果讨论的风向不太好,那他肯定得避一避减少出行。   雪觅竖着耳朵往下听的时候,花朝忍不住道:“所以空空真的以身祭天才让鬼域之境永久封闭?”   雪觅点了点头:“她身体里有巫神的魂魄,所以只能祭献出自己,来调动当年巫神稳固这三界的神力,渊渊说经过上百万年的滋养,那股神力便是这大地的生机,唯有大地自己的力量才能彻底封闭鬼域之境,所以这件事只有空空能办到,但我收住了空空的一丝魂魄,只不过那魂魄还很虚弱,不够凝实,撑不住轮回池的力量,等什么时候蕴养好了就能再次去轮回了。”   花朝松了口气:“能这样就好了。”   还有轮回转生的机会,到时候他们只要想办法找到乌空空的转生就行了。   繁缕刚准备开口,一道呜呜的哭声将他打断。   花朝这才想起来,连忙道:“桂宁来了,这些日子桂宁一直在神殿里等着你回来。”   哭声由远及近,一直跑到了观星台,这才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雪觅,哭的直抽抽:“空空,呜,空空是不是真的,真的死了?”   雪觅很干脆直接地嗯了一声:“是真的。”   “哇……”   桂宁顿时一个仰天爆哭。   花朝忍不住给他递了一条手帕:“但她还能转生,到时候你再去找她就是了。”   桂宁猛地打了个哭嗝,停止了嚎哭,继续抽噎道:“转生?”   花朝将转生之事与他仔细说了一遍,桂宁哭到红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道:“我族内有养魂珠,在我爹那儿,我去要过来,雪觅,你到时候帮我送上天宫去,我上不去。”   雪觅点头应下。   这事当然是越早办越好,不过养魂珠对他们族内来说也很重要,所以书信说不清楚,桂宁打算亲自回去要,撒泼打滚绝食耍赖也得把养魂珠要到手,所以转身就准备跑。   结果跑到半道又折返回来,再次抱上了雪觅:“要是龙族不允许你跟时渊上神在一起,你别怕,以后你修炼的资源,我努力哭珍珠养你。”   表达了自己对雪觅感情上的支持后,连忙又跑掉了,他要去给乌空空拿养魂珠。   花朝看他说风就是雨来去匆匆的,无奈地笑了笑,就算龙族反对,他们神君的家底之丰,也轮不到桂宁哭珍珠来养啊。   被桂宁这么一打岔,雪觅都有些哭笑不得。   等桂宁离开后,一旁的繁缕这才道:“童养媳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连他和花朝都不知道,从他们跟着小龙君开始,小龙君对神君就格外的亲近,他们早已习惯了小龙君与神君的相处方式,从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结果前些日子突然消息满天飞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真假了。   雪觅笑嘻嘻道:“就是渊渊答应我了,等我蜕鳞成年,就和我举行结道大典!”   这在神殿中,若神君想听,不管他们在哪儿说话神君都能听见,所以有些话他们也不敢乱说,比如会不会因为过于亲近而混淆了一些感情。   但看雪觅笑的双眸晶亮的模样,又觉得那就这样吧,有什么比当下的开心更重要呢。   于是花朝蹭了过来,连忙追问那天晚上的细节,可惜雪觅自己都喝醉了,哪里记得什么细节,外面那些传闻知道的好像都比他自己还要详细。   宴席那夜的事雪觅记不清了,但前任天帝的事他知道的清楚,见花朝和繁缕好奇,便将许多外界不知道的细节告知。   两人看到公告时本就一阵后怕,现在又听了一遍细节,越发心惊。   都已经是天帝了,哪怕毁了三界也想要自己制定三界秩序,还好被提前发现了,否则妖界怕是真要被覆没在地心岩中了。   不过最令他们意外的还是小龙君的身世。   雪觅笑着道:“虽然没能见到娘亲爹爹,但我知道他们如果知晓我的存在,一定也是爱我的,如今大仇已报,这就够了。”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扭转,但未来,还来得及珍惜。   雪觅并没有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飞云山,他想要渊渊陪他一起去,所以要等渊渊将神域的事情给处理完。   调动了那么多兵将,又一件事接一件事的发生,哪怕有陆染留守神殿,还有落灵帮着处理,积压下来需要时渊亲自决定的事也不少。   雪觅等着时渊处理完那些事的时候,百里香霆也回来了,还约他在酒楼见面。   雪觅换了个脸,没办法,他现在的热度太高了,顶着自己的脸怕是寸步难行,他提前从神殿下来,百里香霆还没来,酒楼说书的正在说众神大战前任天帝的事,说的那叫个激烈。   等点好了东西,雪觅设下结界后,才朝繁缕和花朝道:“就不是他说的那样,哪里有打的昏天黑地,听说天帝根本就没有力量反抗,那些天兵都不听他的了。”   花朝唏嘘:“好惨啊。”   繁缕道:“若真被他得逞,那惨的将会是三界万民。”   一旁还有人在热闹谈论。   “我就好奇下一任天帝是谁,如今的几位上神,似乎都不太合适。”   “天帝劫不是还有一千多年吗,说不定会有新神降临。”   想到这一千多年发生的一些事,好些人直接摇头。   “还是别了,封一个上神就陨落一位上神,感觉现在的几位上神怕是都不太愿意有新神诞生,谁知下一个陨落的是不是自己。”   “你们说妖皇会跟启阳大陆宣战吗?”   “怎么可能,我有认识神殿的侍者,听说神君已经回来了,带着小龙君一起,既然神君能把小龙君带回来,那这事估计已经和平解决了。”   “和平解决?难道不是回来召集兵力的?”   有人直接嗤笑了一声:“妖皇又不是天帝,你们何时见过妖皇动用皇权处理家事的,当年龙女玄诗陨落,妖皇也没直接召集兵力打到飞云山去啊。”   有人满心好奇:“也不知如今的龙族是个什么场面,大概气死了吧。”   何止是气死,简直气炸了,好些远在别的地域镇守的龙君简直要将妖皇的传讯塞爆了。   墨亭在磨剑,云漓眯着眼在算计着什么,不过令他们暴躁的对象除了时渊,还有龙十七。   然而时渊惹不起,雪觅向着时渊不说,真打起来着实不太好看,那动静太大了,怕是会成三界的笑话,再怎么样家丑不可外扬。   但龙十七就没问题了,这个家丑,他们不怕外扬。   可惜龙十七跑的干脆,这会儿也不知道躲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龙十七躲在外面,但还是惦记着雪觅,悄悄给雪觅传了个音。   雪觅坐在酒楼里等百里香霆时收到了十七叔的传音,听完后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花朝连忙道:“什么事?”   雪觅看着他们:“十七叔被打的事你们知道吗?”   两人点了点头:“知道啊。”这事市井也是有不少传言的,他们当时在神殿时也听过。   雪觅道:“我刚知道,十七叔说他在外面躲一躲,等皇伯伯消气了再回来,让我乖乖的,别被渊渊欺负了,等见完了百里,我得去朝圣城了,得再把皇伯伯他们哄一哄,让皇伯伯早点消气。”   花朝道:“所以真的是司禹龙君告诉你以身相许的事?”   雪觅点了点头,然后指尖抵唇嘘了一下:“这事以后可不能再提了。”要不然这打的怕是没完了。   他要是清醒,肯定不可能那么口无遮拦的说出来,果然喝酒误事,他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又不好喝。   等把皇伯伯哄好了,得让十七叔快点回来,躲在外面太可怜了。   刚传音过去,让十七叔先躲好点等他消息,百里香霆就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三人。   与龙族千年成年不同,蛟族几百年就已经成年了,经过这些年在外的历练,百里香霆更是成长的极快,当看到他走来时,雪觅甚至隐约在他身上看到了渊渊的影子。   并不是模样,而是那种从容的气质,这一瞬间他更是有种百里香霆真的长大的感觉。   百里坐下后,伸手在他眼前一挥:“看什么看呆了。”   雪觅:“你变化好大。”   百里香霆轻笑了一声:“那当然,总归跟未成年幼崽还是有点区别的。”   一句话,让雪觅没忍住送上了一枚白眼。   百里香霆见他还如从前一样,并未因为自己的身世和乌空空的死亡而有什么变化,一直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将这些年在外面所得的好玩的物件丢到了雪觅的身上:“拿去玩吧,小幼崽。”   雪觅抓起桌上的一颗灵果朝他砸了过去:“信不信我当众揍你。”   百里香霆一抬手接住了灵果,随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道:“等你成年了,要不要跟我出去历练一下?”   雪觅得意的一哼:“等我成年了,我就能直接飞升了,还有道侣了,我跟你出去历练干什么,要出去也是跟道侣一起呀。”   百里香霆失笑:“哟,这么厉害呢。”   雪觅小下巴一抬:“那是。”   桌上有不少东西是自己喜欢的,能被人记住喜好,这自然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虽然许久没有跟雪觅见面了,但这次再见,百里香霆很快就找回了从前的亲近感。   一旁的人还在谈论天帝的一些事,有些雪觅亲身经历过的,便会小声在百里香霆旁边纠正一下当时真实的情景,听到红晶岩原来是被雪觅发现的,百里香霆这才忍不住道:“看来你当真是天帝的克星了。”   埋藏了数万年的大阵,就因为这一场意外发现,连用场都没派上就被破除了,前任天帝估计是真的会气死。   雪觅从储物器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红晶岩,这一份是给你留着的,说是这种东西好像可以修补神器,虽然平时用不到,但需要的时候却极其难找,你收着吧,要是以后遇到破损的神器,修补修补还能用。”   百里香霆也不与他客气,很干脆的收下了。   雪觅看着百里香霆道:“这次回来你会留多久?”   百里香霆道:“马上就走,已经与人定好去探一处上古遗留之地,知道会路过这里,我便让他们等我一天,你要是再晚些回来,那我们暂时就见不到了。”   雪觅想了想,将之前囤的一些符箓和丹药一把给了百里香霆,虽然他知道百里香霆手里未必会缺,但这种东西也不嫌多:“那你要小心些,上古遗留之地只怕处处危险,除了小心环境,还要防着些别人。”   百里香霆朝他脑门轻轻一弹:“不错啊,随着年龄,也长了几个心眼,还知道防着人了。”   雪觅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我又不傻!”   百里香霆看了眼时间,不算早了,他不能再耽搁了:“三界刚定下,你应该会留在神殿不会乱跑了吧?”   雪觅道:“我要去飞云山,去看看我爹爹以前住过的地方。”   百里香霆点了点头:“也是应该的,好了,我走了,等你千岁成年礼,我一定…”   雪觅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你马上就要去上古遗留之地了,所以有些话千万别说,可别跟上次一样,我知道了,我等你就是了。”   百里香霆直接笑了,抬手在他脑门又是一弹:“我走了。”   与他约好的人早已在传送阵那儿等着了,酒楼距离传送阵并不远,所以他们正好看到了百里香霆跟那个少年在门口的互动。   那份亲昵,和从未有过的放松笑容,看的他们意外极了,还以为这小子冷冰冰永远一副欠揍的模样根本不会笑呢。   有几个跟他几次出生入死,交情很是不错的,一见他过来,直接勾着他的肩膀道:“那人是谁?跟你长得也不像,应该不是你亲族,那要是个女子,我定然会以为那是你的小青梅了,对着人家跟对着我们完全不一样,怎么,我们一群糙汉子不值得你笑一个?”   百里香霆丢开了勾着他的手:“滚不滚?”   旁人顿时一个轻骂,嬉笑着又凑了上去。   他们这群人同样被雪觅看在了眼中,见到百里香霆随着他们一同进了传送阵,这才道:“看来百里在外面,认识了一群挺不错的朋友。”   挺好的,每个人一生都会经历不同的风景,自然需要不同的朋友,有在等他回来的朋友,也有伴他一起旅行的朋友。 第146章   飞云山虽说占了一个山字,但整个地域环境是以海环山,海岛无数,岚川的神殿就坐落在一处海岛上,岛的四周仙雾弥漫,结界重重,若没有神殿令,即便是上仙,也未必能轻易找到神殿。   也是因为如此,当年岚川被关押禁幽园,许多人想来他的神域分上一杯羹,但却只是浅浅地搜刮了一些明面上的东西,他所有的积攒全都被岚川的亲传弟子藏到了海底深处。   也是靠着这些积攒,青鹿封神后,才能有力量培养自己的人来对抗天帝。   如今天帝野心败露,被囚禁幽园,岚川的陨落,以及当年的为情入魔真相也大白于天下,这处神域才重新现于人前。   收到雪觅快要到的消息,青鹿早早就带着人在海岛的入口等着了。   雪觅也不是没有去过一些海域的地方,几个龙叔叔特意将自己的领地与朝圣城建立了传送阵,所以他想要去东海和西海十分简单,但那些地方的宫殿都是建造在海底。   以云漓叔叔的话说,龙就该生活在龙宫里,所以几处海域都是海底龙宫,他去了也是活动在海底,像这种从上空往下俯视,便是一连串大大小小海岛的地方,当真是第一次来。   看着下方他爹爹生活过的海岛,雪觅扭头朝时渊问道:“渊渊以前来过吗?”   时渊摇头:“未曾来过,倒是听闻此处如蓬莱仙境一般,算是众神领域中,最有灵气之地。”   雪觅好奇道:“爹爹是人族的,他为什么没留在三重天,反而将神域落在妖界?”   时渊:“岚川虽为人族,却自幼生长于妖界,当年的飞云山条件并不比启阳大陆好多少,这里海兽泛滥,人们的修为有限,走不出这片海域,便看不到外界的广阔,岚川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成神,这才打开了这片海域与其他大陆之间的往来,让飞云山一点点富裕起来。”   雪觅扒在飞行马车的车窗上往下看着,直到看到了青鹿的身影,连忙朝他招了招手。   青鹿笑着走上前了几步,一挥手,便将海岛的结界打开,马车则顺利落了下来。   雪觅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青鹿跑了过去:“青鹿!”   青鹿笑着伸手微微揽住了他:“路上可乏累?”   雪觅摇了摇头,马车里有房间,行车又没有半点颠簸,累了就睡,饿了就吃,一路还能看看风景,自然一点都不累。   雪觅注意到站在青鹿身后的几人,那几人目光火热到让人想要忽视都难,顿时好奇地看了过去。   青鹿笑着替他介绍:“他们是你爹爹的弟子,论辈分,应当是你师兄。”   青鹿说着指着一位穿着深青衣色的人道:“他是翠微,是你大师兄。”   雪觅连忙道:“大师兄好。”眼神却透着好奇,大师兄诶,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师兄。   翠微努力克制着自己,尽量平静的面对雪觅,可是再如何克制,眼眸中的湿润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这是师尊的孩子啊,天知道当他们得知雪觅身份的时候有多激动有多庆幸。   激动师尊留下了血脉,庆幸雪觅晚出生了万年。   否则作为罪神岚川之子,哪怕雪觅是龙崽,日子怕是也未必能过得好,回想守岛的这些年,越发觉得幸好雪觅是在龙族长大的。   晚出生一万年,那么一切就刚刚好,不知道这是不是师母在天保佑着。   翠微上前半步,将一盒漂亮的晶石放到了雪觅的手上:“知道你喜欢画符,这归云精能提升符文力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雪觅道:“我喜欢,谢谢大师兄。”   见雪觅干脆收下没有丝毫勉强了,翠微忍不住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回落了不少,他左挑右选的东西,生怕雪觅不喜欢,毕竟在龙族长大,连神器都有几个,想来多贵重的东西雪觅应该都不怎么在意,那就只好从他的喜好方面入手了。   青鹿又指向站在翠微身后的蓝衣青年:“这是沧源,是你二师兄。”   雪觅喊了一声二师兄。   蓝衣的沧源比起略微有些激动的大师兄翠微,显得更稳重了几分,虽然眼神并未像大师兄那般火热,却也未从他身上移开过半分,等青鹿介绍到他,这才拿着礼物走上前来:“实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收集了一些海中生长的灵果,你看看喜不喜欢吃,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多摘些。”   雪觅也没推脱,很是高兴的收下,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海底的灵果,不知道他吃过没。   看着雪觅对他们并没有多少排斥,青鹿自然也是高兴的,又朝他介绍到最后一个:“这是你三师兄白榆,也是你爹爹的关门弟子。”   雪觅:“三师兄好。”   白榆朝着雪觅笑了笑,喊了一声小师弟后,才将礼物送了过去:“积攒了一些漂亮的小海珠,都是水灵属性,可做发饰,也可做珠帘,你要是喜欢,我带你去海底自己挑。”   自从知道雪觅是师尊的孩子,他们就各方打听雪觅的喜好,知道他擅长画符,爱吃灵果,又是水灵属性,便极尽所能的贴合着他的喜好准备礼物,只希望能多留个几分好印象。   雪觅笑着道谢,他还挺喜欢海珠的,几个叔叔们没事就喜欢送他一堆海珠珍珠,他都会把不漂亮的挑出来当弹珠打人用。   青鹿给他介绍完几个师兄,这才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另一人:“时渊上神。”   时渊抬脚走来,候在门口的仙娥们连忙再次跪下行礼:“见过时渊上神。”   雪觅抱着一堆礼物朝着时渊跑了过去:“看,师兄们送我的。”   时渊微微颔首,翠微等人也依次见礼。   面对时渊,他们三人当真是心情复杂。   刚得知师尊留有子嗣在世,竟然就是这些年一直被龙族众龙君上神捧在掌心宠成宝的小龙君,他们别提有多高兴了,然而还没多高兴些时日,天宫夜宴的事就传开了,他们连小师弟都还没见过,小师弟就已经成别人家的了。   但他们又能怎么办呢,抢不过,那就只能趁着小师弟在海岛的这些日子好好争宠培养一下感情,总不能被龙族的几位龙君给比下去!   青鹿微微侧身:“时渊上神,请。”   时渊牵起雪觅往里走去,一路好奇的四处看看,还小声朝时渊道:“我几个师兄的名字好好听。”都好有意境的感觉,人也长得好看,跟名字很相配。   时渊道:“岚川惯爱风月,想来他们的名字便是以此而定。”   一旁的青鹿笑着道:“正是,他们都是你爹爹捡回来的,名字也是你爹爹取的,翠微为山,沧源为海,白榆为星,这便是他们名字的由来。”   以山海星河命名,雪觅觉得,对这个爹爹,他好像又多认识了一分。   青鹿为雪觅准备的房间是以前岚川的宫殿,此处神域本该由雪觅承袭,只不过当年封神时他还不知道雪觅的身份,那时候他只想留住岚川曾经的东西,让没落的神殿重现辉煌。   后来知晓了雪觅的身份,青鹿除了报仇,便是重整神殿,希望今后能有一天,将曾经属于岚川的神域完完整整地交到雪觅的手中。   现今时机成熟,该交还给雪觅的东西,自当要交还了。   得知青鹿的想法后,雪觅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认真的想过后道:“那青鹿继续替我掌管吧,这里是爹爹一手建造的,我想你会比我更珍惜这里,还有师兄们,他们在这里成长,又在那样的情况下,不离不弃的镇守万年,有你们在,这里才会是我随时都能回来的家。”   见青鹿还想说什么,雪觅笑着伸手挽住了他:“你把飞云山发展起来,让这里重现爹爹还在时的辉煌盛景,我想爹爹如果知道,也会很高兴的,以后你还有三位师兄,可都是我的底气!”   青鹿猜到就会是这样的结果,让雪觅回来飞云山肯定是不可能了,连妖皇都争取不到他落定朝圣城,更何况是这里。   不过正如雪觅所说,当神域壮大,这里便是雪觅的底气。   当初背负着罪神的骂名,翠微他们只能谨慎小心的守着神殿,如今神域再入新神,便是一个新的开始,有他在,属于岚川的东西,岚川的孩子,他定然会守护好。   “你可不能有了时渊就忘了飞云山,等传送阵建造好,你每月至少要回来一次。”   雪觅笑着点头应道:“好!”   翠微作为大师兄,必须要稳重才能服众,二师兄沧源平日要帮着大师兄处理一些事物,自身性格本就偏向温柔,自然也闹腾不起来。   于是两人只能将哄师弟的重担全都压在了老三的身上。   白榆面对两位师兄很是有些无奈:“我的年岁也不小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就算以前性格跳脱些,但经过这些年世事变化的磋磨,他如何跳脱的起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带着雪觅去玩,不足一千岁的小崽儿,他不知道要怎么带啊。   沧源笑眯眯道:“没事,你是我们之中最小的。”   白榆无奈看了他一眼,一共也就三人,最小他也快两万岁了,但还是犹豫着踏出了步子:“那,那我试试吧。”   翠微拍了拍白榆的肩膀:“听闻雪觅与司禹龙君关系最好,就是因为司禹龙君从小带着他到处去玩,咱们可不能输给龙族那边!”   白榆忍不住道:“你来?”   翠微轻咳一声:“时渊上神亲临,总不好怠慢了,为兄还有许多事务要去处理。”   沧源道:“你带着小师弟玩也不能玩的没了分寸,我听说当年司禹龙君无限制给小师弟吃他爱吃的,差点出事,你可不能一味的纵容了。”   在白榆再次冒出一句你来之前,沧源说完就连忙跟大师兄一起离开了,他们手中有事务忙并非推托之词,雪觅第一次回来,吃住上那是半点都舍不得委屈了他,自然要亲力亲为才放心   白榆深吸一口气,往主殿走去。   这些年他们一直努力维持着主殿的原貌,却又不敢轻易踏足这里,世上还有什么比物是人非更痛苦。   如今这里重新等来了小主人,当推开神殿大门,看到门内人站立的背影,那一刹那白榆忍不住红了眼眶。   雪觅回头的瞬间,白榆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师尊,原本内心的忐忑一下子就平定了下来。   这是他们的小师弟啊,虽然迟了这么久才相见,但他们是一家人,不需要刻意的讨好,也不需要如何去比较,哪怕他们没有龙族那般富有,也不如司禹会带着他开心,但他们是一家人。   未来将会有许多的时间让雪觅感受到他们对他的爱,哪怕现在的陌生,这份时间带来的隔阂,今后也会被时间给抹平。   雪觅看着站在门口的白榆,疑惑道:“三师兄?”   白榆笑了笑,朝他道:“忘了跟你说,欢迎回家。”   雪觅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海岛环绕,四处弥漫着水汽,这对雪觅来说是个很舒服的环境。   刚安顿下来,被三师兄带着四处熟悉了一下,告诉了三师兄许多自己的喜好,虽然这个喜好大多数都是时渊的喜好,但渊渊喜欢的他也喜欢。   四处溜达时,雪觅看到了一处喜欢的地方,记下了位子,等重新回到寝殿后,就忙不迭的将时渊给拉了出来。   “渊渊你看,那边有个好大的瀑布。”   雪觅道:“这么大的瀑布,要是变成龙身躺在下面,往下冲刷的水流砸在身上肯定舒服极了。”   时渊看了他一眼:“听闻那里是玄诗与岚川第一次见到的地方。”   雪觅一愣:“在这里?”   时渊点头:“玄诗为白龙,最喜欢有水之地,有一日路过这片海域,见到这座美若仙境的小岛便走了上来,正是看到了此瀑布,于是没忍住放出龙尾下水嬉戏,察觉到龙气,岚川便走了过来查看,就是这一眼,让玄诗对岚川一见钟情了。”   雪觅奇怪道:“可是这岛上不是有结界吗?”   时渊摇了摇头:“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雪觅:“渊渊你在这里等我。”   雪觅说完就飞身下去,一头扎进下方的溪水里,等从水中冒出头来后,猛地一甩,水珠四溅,阳光倾洒而下,照耀在那片水雾上,印出七彩虹光来。   一条雪白的龙尾在水中渐渐显形,细腻的龙鳞透过清透的溪水反射出柔亮的光芒,池中半湿身的少年仰头看来,美若深海巨妖,勾魂夺魄。   然而这只勾魂的小妖却摆动了一下龙尾,一脸纯然地朝他问道:“是不是像现在这样?”   时渊也从上空飞了下来,一步步踩进水中。   雪觅仰躺着水中,眨巴着眼睛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人,丝毫未察觉到危险靠近,还故意甩着尾巴往时渊的身上溅水。   时渊任由他嬉闹,待走近后才道:“不是这样。”   雪觅满脸好奇:“那是怎么样?”   时渊轻笑了一声:“他们是一见钟情,我们是两情相悦,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吗?”   不等雪觅说话,时渊俯下身,一手扣住雪觅的腰,低头吻了下去。   这是第一次,在雪觅清醒时亲吻。   猛地瞪大了眼睛的雪觅下意识伸手攀附在了时渊的身上,惊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时渊浅浅一吻便松开了他,看着傻乎乎瞪着眼的人,时渊一手点了点他的双唇:“这里,只有我能碰,知道吗?”   雪觅脑子已经分辨不出时渊在说什么了,但本能顺从的点头。   见状时渊又是一声轻笑:“真乖。”   话音落下,时渊再次低头吻了下去,这次的吻不再是浅尝即止,而是愈深的交融。   瀑布的声音盖过了激烈的心跳声,两人的身影一点点沉入了溪水中,水花溅起砸落,一次又一次打乱了溪水的平静,让溪中纠缠的身影看不真切。   唯有一条雪白的龙尾不时从水里探出,却又无力地重新垂落在了水中。   直到夜间,雪觅羞红的脸蛋都没退温,躲在自己的寝殿里,都没敢往时渊那儿跑,但又总忍不住想渊渊,想着想着就摸上了自己的嘴唇。   青鹿一来所见的就是水光盈盈双目含春的雪觅,这一瞬间,他突然就跟龙族的几位共情了,深深吸了口气才踏入寝殿内:“雪觅。”   雪觅抱着被子朝他看去:“青鹿!”   青鹿的视线从他微红的双唇移开:“怎么还不睡。”   雪觅:“还不困,青鹿,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青鹿道:“若是这种情爱,那应该是没有。”   雪觅闻言叹了口气,他想要找人商讨研究一下都找不到人,仔细想想,他身边的好像都是独身一人,想取经都取不了。   青鹿见他叹气,忍不住在他小脑门上点了点:“这种事何须询问他人,自己的感受最为重要,是否喜欢这种接触,是否开心这样亲密,一切遵循本心,就是最好的答案。”   情感的事过于复杂,即便是青鹿,他也不能说自己很懂,虽然有些话说着简单,但要是能一切都遵循本心,世间又哪有那般多的痴缠悔恨。   但就冲雪觅这扭捏不定又隐约期盼的模样,突破这层扭捏也是早晚的事。   以免雪觅惦记的整晚睡不着觉,青鹿道:“要不要去看看你爹爹给你留的东西?”   雪觅道:“那些就留在神殿里吧,神殿要重新发展,总要有些底蕴。”   青鹿将他从床上拉起来:“神殿有神殿的积蓄,那些是你爹爹的私库,我带你去看看。”   雪觅被他拉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道:“在哪儿呀?”   青鹿带着雪觅直接往寝殿内门走去,雪觅这才知道,原来一堵墙后,打开了结界还别有洞天,不过打开了结界里面也并非是藏匿的宝物,有许多的书籍。   青鹿又绕过一侧书架,来到像是小厅一样的空地出,一抬手,便激发了这里的传送阵。   眼前的场景一晃,雪觅就被青鹿带到了海底。   青鹿道:“当初你爹爹将大部分的宝物都藏在了这里,又将我和你几个师兄给困在了这里,不过我的修为比你三个师兄要高不少,醒的比较早,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雪觅伸手抱了抱他:“你们现在都好好的,这才是爹爹最高兴的事。”   青鹿捏了捏他的脸,将宝库打开,推了推他:“去看看。”   宝库里面极大,大门一开,里面琳琅满目的珍宝,看的雪觅眼花缭乱。   哪怕他自觉自己的私库很是丰满,但与这相比,怕是连一小半都没有。   青鹿带着雪觅直直走向最靠里的地方,拿出神殿令在墙上微微一晃,墙壁顿时被打开,两个锦盒被缓缓推了出来。   青鹿道:“这两个,一个是你爹爹的神剑,名为万道,另一个是神器太皇钟。”   雪觅看着那个小小的,比铃铛大不了多少的钟,惊讶道:“排名第四的神器,太皇钟?”   青鹿点了点头:“太皇钟一直在你爹爹这儿,当年甚至有上神来查探过,但并未找到,便以为此神器也不知所踪了。”   雪觅将太皇钟拿了起来:“那爹爹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用太皇钟去打开鬼域之境,若有太皇钟,在众上神都来不及赶到鬼域之境时,哪怕当时有一位上神在鬼域之境镇守,那也绝不会是爹爹的对手。   青鹿:“太皇钟一响,浮尸万里,就如同时渊的九帝剑,九帝剑一出,万里绝生,所以他才没有将太皇钟带去吧。”   雪觅仔细看了看这神器,也算是见识了,便又将太皇钟给放了回去:“那就留在这里吧,万一哪天飞云山遭遇什么危机,有神器镇压总归不是坏……事。”   雪觅说着看到了一抹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连忙往角落了追了几步,一条白色的尾巴一闪而过,雪觅大惊地喊道:“小白毛!”   青鹿还未反应过来小白毛是什么,就见雪觅猛地一下朝着堆着一堆万年灵药的堆山扑了过去:“小白毛你别跑,我抓到你了!”   然而小白毛断尾求生,滋溜一下藏进了一堆宝贝堆里,最漂亮,养了好几百年的尾巴,又遭遇了毒手。 第147章   上一刻还在灵宝成堆的宝库里,下一瞬雪觅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往下掉落,还没等他来得及运转灵力飞起来,就被人给接住了。   雪觅扭头一看,刚看清了对方的脸,不等他惊喜开口,紧接着他就被人毫不犹豫且十分干脆利落的丢了出去。   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疼倒是不疼,毕竟他修为这么高,这么点高度摔地上跟挠痒痒似的,但懵却是有点懵,他被时渊接住了,然后被时渊丢出去了?   雪觅:“???”是他眼花还是看错。   人一着地,一道凌厉的剑气从他头顶一扫而过,一声剑鸣在他身后炸开,雪觅连忙回头,只见时渊提剑挡住了刚才那一道剑招,甚至因为有些力竭还被逼退了几步。   雪觅这才注意到此时的时渊有多惨烈,衣衫满是剑痕,深色的衣服也能看出鲜血的浸染,脸上更是鲜红点点,也不知是他自身的血溅落还是斩杀的旁人,向来整洁的发髻也松散了下来,凌乱地散在脸颊边,浸着血的贴在脖间。   一双眉眼更是带着猩红的杀气,就连从雪觅身上扫过,都不带丝毫温度的满是杀意。   雪觅被这眼神看的神魂都跟着颤栗了起来,时渊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清冷的,嫌弃的,宠爱的,甚至火热的,唯独没有过这样,带着强势杀意的。   也许是本能的知道这是不会伤害他的渊渊,所以雪觅并不害怕这股杀意,反而一时间无法从那股神魂的颤栗感以及时渊这种他从未见过的破碎中醒过神来。   苍白而染血,神情孤傲,像一头独龙,强大又脆弱,每一面都是他陌生的模样,却又狠狠撞进了他的心里。   这个从天而降的人视线过于热切,时渊冷冷皱眉,手中的剑更是因持久的杀戮而兴奋的震颤,然而就在他出手时,却又本能的有些克制。   他也不知那一瞬间心内的迟疑缘何而起,被追杀数日,今日已是自身的临界点,若不将仇敌斩杀,那死的将会是他,只是这个从天而降的人他从未见过,也不清楚自己与他是否有仇怨,但如果他也是为灵宝而来,他定然会摒除心内所有的杂念,该杀便杀。   这时一道声音在雪觅的耳边炸响,好几人陆续从天而降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交出异火,我等自会放你离去!”   刚才那一道剑气想来就是这几人打出的,不等时渊开口,雪觅手中灵光一闪,焚天凝结而出:“这话我倒要送给你们,不过你们今天谁都别想离开!”   敢把他家渊渊伤成这样,当他家渊渊身后没人撑腰吗!   一想到渊渊身上那些伤就是这些家伙造成的,雪觅更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几人嗤笑了一声,其中一人更是言语轻佻道:“原来还有帮手埋伏在这儿呢,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小子艳福不浅啊,那今日,人和异火,哥哥们都要了!”   雪觅扬起焚天就抽打了过去,对方能将时渊追杀至此,修为定然也不差,可惜修为是不差,但装备却远不及雪觅,单是根本无法近他身的法衣还有护持的神器,就足以吊打这些人了。   见到有人趁着空隙去对付时渊,雪觅将焚天脱手而出:“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焚天本就修炼出了灵性,根本不用雪觅操控,便懂了主人的意思,护在了时渊的跟前,那鞭子抽的虎虎生威,根本不让旁人靠近时渊半分。   时渊忍不住往雪觅那儿看了一眼,但对方正在专心对付眼前的人,并未将目光投递过来,但在刚才,却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朝自己攻来。   焚天一脱手,雪觅手决一掐,手腕上的五神之玉在天运珠的加持下,结成一头带着五行之气的水龙,猛地朝着对方一群人攻了过去。   对方这些人里,有两个地仙修为的,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是个硬茬子,不谈修为,就是对方身上诸多灵宝就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于是很干脆地反身就跑。   灵宝诱人,但也要有命得才行。   雪觅怎么可能让这群追杀过时渊的人跑掉,直接飞至上空,几道阵符打出,挡住了这些人的去路。   两名地仙回身看来:“你我本无冤仇,道友何必赶尽杀绝。”   雪觅:“笑话,那他与你们就有冤有仇了?本就是见宝起意,你们有本事就抢了他,我有本事就抢了你们,谈什么赶尽杀绝!”   两名地仙对视一眼,干脆联手杀了上去。   雪觅的确跟人战斗的经验不多,但他神器玩的溜啊,手腕轻摇,鸿蒙铃发出致命铃响,在众人晃神的一瞬间,金弓浮现,带着太阳真火之力的灵箭凝结在弓弦上,轻拉弓弦,指尖一松,铃响散去的瞬间,便将一名地仙一箭穿心而过。   金弓本是半神器,雪觅又不曾遮掩金弓的气息,气场一开,哪里是他们这等修为的人能够抗住的,仅剩的那名地仙更是惊惧不已,眼中的贪婪一扫而过,却也知晓这人是自己对付不了的。   于是一抬手,用灵力操控着一人直接往雪觅这儿丢来,试图拿人抵挡,给自己制造逃走的时机。   然而雪觅早已设下阵法围困,哪里能让他们逃出去。   一个地仙殒命,雪觅再次凝结第二箭,对准了刚才那个言语轻佻的修士。   那人立即跪地讨饶:“仙君饶命,是我等…”   他求饶的话都没说完,又被雪觅的一箭取了性命。   追杀渊渊,还敢对他言语轻佻,他岂能放过。   其他人见状连忙直接跪地,将身上所有的储物器全都掏了出来:“仙君饶命!仙君饶命啊!”   雪觅转头朝着时渊看去:“杀不杀?”   时渊并未回答雪觅的话,但他却一个闪身上前,手起剑落间便收了好几条性命。   仅剩的一名地仙也顺势而动,杀不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但这个被他们追击了数日的人早已力竭,如今又猛地爆发了一场后,他怕是半点灵力都续不起来了,所以在时渊动手的瞬间,那名地仙也瞬间而动,就算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但他的剑气还没落在时渊的身上,一道金光闪过,他的胸口就破了一个大洞。   最后一人缓缓倒地,焚天欢快地窜了过来,窜过来时还不忘将他们身上所有的储物器都翻找了出来,全都卷到了雪觅的跟前。   雪觅从半空落下,时渊依旧提着剑戒备地看着他,不过也只是戒备了一瞬间就放弃了,因为他清楚他们之间的实力悬殊,就是刚才那一件神器,就是他抵挡不了的强大。   雪觅一挥手将储物器和焚天都收了起来,然后跑到了时渊的跟前,一朵青莲出现在了他的掌心:“渊渊你快吃,这是青佛九瓣莲,补气血治疗内伤的。”   一直冷眼观察对方举动的时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诧异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雪觅笑眯了眼道:“渊渊呀!”   说着将手里的莲瓣撕下来试图往时渊嘴里塞,却被时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不认识你。”   雪觅看着他道:“你去过蛟龙秘境吗?”   时渊蹙眉:“没有。”什么蛟龙秘境,听都没听过。   雪觅不由分说地拉开了时渊的手,将莲瓣往他嘴里塞。   这等灵药根本不需要咀嚼,塞入口中便会化作一道灵光入腹,所以一整朵九瓣莲都被雪觅给塞了进去,好在时渊本就是龙,这点力量还是能承受住的,否则以九瓣莲里蕴含的强大力量,这样被一顿胡塞怕是要撑坏筋脉了。   时渊说没有的时候,雪觅就清楚他这次被小白毛的尾巴带回了更久之前的过去了,这时候的渊渊甚至连地仙都还不是,所以才会被那群人那样追杀。   时渊虽然能承受得住九瓣莲的力量,却依旧被撑的有些不好受,干脆直接坐下调理内息,试图将这股力量转化掉。   雪觅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年轻的渊渊,真好看啊,虽然衣衫破的不像样了,身上也血糊糊的很脏,但见多了上神时渊,突然见到这样一个不那么厉害的渊渊,那感觉更奇妙了。   见渊渊认真调息,雪觅一边戒备着四周,怕还有其他的追击者,一边翻找着储物器。   上次的事情后,雪觅认真的回想过,当时他突然从石室里消失,但是他的法衣还有焚天明明不在他的手上,却也伴随着他一起回去了,可是拿出的床还有地心果却依旧留在石室里,并未随同他一起回到原本的时间。   这里面唯一有差别的是焚天和法衣是融合了他的气息,被他炼化过,虽然雪觅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但万一呢。   所以他在储物器里挑选衣服的时候,很注意没有拿出渊渊给他炼制的那些,那些法衣都炼化了他的气息,万一他突然消失,那穿在渊渊身上的衣服也跟着消失不见怎么办。   好在他衣服很多,挑了一件防御力最强的,好好的折叠好,等着渊渊调息完给他换上。   在一个不算安全的地方,旁边还有个陌生人,时渊自然不可能完全放任自己,稍稍炼化了一些那株灵药的力量,不那么撑的难受后,时渊便睁开了眼睛。   一眼就看到对方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捧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时渊冷着脸看他,直接道:“你想要什么?异火?”   他身上除了异火之外,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人图谋了,更甚至那株异火,对比他手中那把金弓好像也算不得什么,然而这个从天而降的人,维护着他又给他这么珍贵的伤药,时渊实在是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目的。   雪觅将衣服递了过去:“你先换上吧,你的衣服破了。”   时渊看着对方手中的那件法衣并没有接,他自己的衣服都是普通的衣服,连一点防御力都没有,像对方手中的法衣,那根本不是他买得起的东西。   有所予必有所图,他不确定自己能给得起对方的所图,那就不要接受对方的予。   见他不接,雪觅连忙朝他走了过去:“你衣服破了。”   时渊只是看了他一眼,从地上起来后,朝着山林旁边的溪水走去,也不顾旁边还有人看着,直接脱去衣衫,走进了水中,清洗着身上的血腥。   雪觅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知道渊渊早年过的很不好,他一身的本事,都是曾经在无数场的杀戮中练就出来的,可知道永远不如亲眼所见的感受深刻。   雪觅脚下一点,直接飞到了时渊的旁边。   时渊对旁人向来戒备,就算这人是救过他的人,就算他不识好歹吧,不对所有人抱着最大的戒备,稍微接受一点好意就让他毫无顾忌,那他现在怕是死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于是当雪觅靠近,时渊一剑抵着他,与他拉开了距离。   雪觅抿了抿唇:“我给你上药。”   时渊看着他手中的药瓶,虽然闻不到里面的药气,但这种甚至带着阵法的药瓶单是一个瓶子就已经价值不菲了,里面的药不用想也知道有多珍贵。   所以时渊冷冷拒绝:“不用了,这点伤过不了两日就会好。”   雪觅忍不住叹气,好难接近啊,不过他能理解的,渊渊要是那么好接近,谁对他释放一点善意就能近身,那他就不是渊渊了。   雪觅道:“我救了你。”   这是事实,时渊也不反驳,只是道:“你要什么?如果要异火,我给你。”   雪觅道:“我不要异火,你认识岚川吗?”   时渊摇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见他摇头,雪觅心里又是一沉,也就是说现在岚川也不是上神,那他娘更是都还没出生。   雪觅想了想,决定告诉渊渊自己的身份,渊渊那么聪明,就算现在不信,以后岚川成神,等他娘也出生了,渊渊肯定就会相信的,只要渊渊知道天帝在背后搞的那些事,说不定就能阻止他爹的那一场生灵涂炭了。   可是正当雪觅准备开口,他的掌心突然一阵剧痛,是那种烈火烧在骨头上的疼,疼的他猛地蹲下,将手放在水里试图降温。   雪觅这才看到他的掌心一根尾羽的形状若隐若现,他刚才就是这只手去抓的小白毛,结果抓到了小白毛的尾巴,这才又回到了过去。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支撑着他留在这里的力量快到了,他要回去了?   可是上次他也没被尾巴烧疼啊。   难道是因为这次的尾巴是他拽的,不是小白毛给的?   雪觅正疑惑着,时渊看他蹲在水里,捂着手好像很疼的样子,再次蹙眉:“你怎么了?”   雪觅委屈地抬头看他,一看到时渊,他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他掌心的灼热是不是在提醒他,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   他能救渊渊,是因为就算不救,那些人最后也会被渊渊杀了,所以他救不救都不算改变未来,但如果他要是告诉渊渊自己的身份,让渊渊去阻拦他爹爹造成的浩劫,那就算是改变了已经发生的事?   小白毛只能送他回来,却没有力量去扭转过去,所以他抓了尾巴的掌心才会这么疼?   这么一想,雪觅试探着开口道:“我叫……”   他正准备说他叫雪觅,掌心又是一疼。   雪觅皱眉看着掌心的尾巴印记,连名字都不让说?   时渊看着他不语,雪觅又试探着道:“我叫小白?”   这次倒是顺利出口了,但时渊的脸色直接黑了,因为这名字傻子都知道是假名的,还不如不说。   时渊直接转过身,继续在水中清洗着自己,完全没管身后人的纠结。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名字真假又有什么所谓。   打消了告知时渊未来的念头,掌心的疼痛才渐渐散去,这越发让雪觅确定有些事即便是回到了过去,也做不了。   雪觅蹲在时渊的身后拉拽了一下他的裤脚:“你陪我去飞云山吧,要如果你没有别的准备去的地方,就当,就当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时渊并没有直接应下,而是道:“去做什么?”   雪觅:“去找人。”   想到他刚才问的名字,时渊道:“找那个叫岚川的?”   雪觅点了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时渊,等着他同意。   时渊并没有犹豫多久就点头答应了,他本就是四处漂泊,没有一个固定之处,这人帮了他,恩情总归是要还的。   见时渊答应了,雪觅高兴地从水里站了起来,他的衣服是渊渊炼制的,水火不侵,哪怕刚才他在水里蹲了许久,起身后衣角鞋袜是半点都没湿。   反倒是渊渊身上并未脱去的鞋裤都湿了。   雪觅连忙又取出一套鞋袜,连带着刚才挑选出来的衣服递给他:“我帮你上药吧,你陪我去找人,这一路上你所有的消耗需求我来负责,你不许拒绝。”   时渊看着他,这人长得很好看,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这样一张足以勾魂夺魄的脸,却偏偏眼神清澈干净的近乎天真。   看他衣着打扮,随随便便出手便是法衣神器,也不知道是哪个高阶世家的小公子,这种人他曾经也接触过,知道这类人的脾性执拗,被捧惯了,便养成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而且对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可能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施舍,若是被拒绝,反倒是得罪,既然答应了陪他去找人,时渊也不想再给自己惹事,顺着就是了。   见时渊接了衣服,雪觅连忙跟了上去:“我给你上药!”   时渊没吭声,全都依着他了,反正自己不吃亏,顺着他还能安静一会儿。   雪觅仔仔细细将他身上的伤痕都上了药,上到胸前时,时渊这才拿过药瓶说了句自己来。   他换衣服的时候,雪觅将刚才搜刮来的储物器都拿了出来,将上面的残留的神识力量给抹了去后,一个个储物器查探。   确定里面没有什么追魂的危险之物,这才将各类东西都整理了一遍,重新放到了一个崭新的储物器中,递给了时渊:“给你。”   时渊道:“你自己留着,我不要。”   雪觅将储物器往他手里塞:“那些人本来就是你杀的,今天要如果没有我,你也能反杀了他们,所以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自己收着吧。”   见他还想说什么,雪觅干脆道:“里面没有我看得上的。”   时渊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跟这种人相处,对于恶意,他接受的坦然,不就是杀和被杀,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对于好意,却让他十分陌生,尤其是他不确定这份好意里是不是藏匿着更深的恶意,以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回馈这份好意,这让他感到负担。   蜜罐里长大的雪觅完全不懂这份冷漠下的纠结,他只知道渊渊不好接近,但没关系,那是渊渊啊,不好接近他粘着粘着不就接近了,于是腻腻乎乎的往他身边凑。   然而只要快贴到对方身上了,时渊都会冷冷道:“离我远点。”   雪觅不情不愿地挪开了几步,但没一会儿又高高兴兴地凑了过去,年轻的渊渊,脾气不好的渊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去,那是看一眼就少一眼,他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走了一段路,时渊才主动问了一句:“你认识我?”   雪觅笑嘻嘻道:“认识呀,还特别认识,但我不能说,反正如果这世间只有一个人永远不可能伤害你,那一定是我,如果这世间只有一个人永远不可能伤害我,那一定是你!”   时渊只是冷漠的收回了目光,鬼扯的胡话,不听也罢。   结果两人刚离开了密林,雪觅就察觉到数道陌生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   雪觅看向时渊:“又是来追杀你的?”   时渊:“应该。”   说着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让我陪你,这一路怕是会有不少麻烦,你现在离开,还能脱身。”   雪觅却是满眼兴奋的看着他:“我不怕呀。”   传说中的腥风血雨诶,他这也算是见证历史了! 第148章   来者很快,为首的一男一女,但身后却有一众护卫打手。   雪觅抬眼一扫,地仙护卫就有三个,其他的皆是渡劫期修士,而为首的一男一女也差不多是渡劫大圆满的修为。   但跟前一拨人不同的是,现在追来的明显是同个势力,不像之前的几人,零零散散乌合之众。   时渊看了眼雪觅,见他眼中除了新奇和兴奋,毫无半点惧色,心中顿时有了点数。   等这群人近到跟前后,雪觅将时渊挡在了身后,他的兴奋可不是因为有腥风血雨的架打,而是他竟然能保护渊渊了!   更甚至他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等他回去之后,有了这么一段经历的记忆,渊渊会是什么反应!   为首的男子见到雪觅时,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艳来,他作为仙家大族出身,什么仙人之姿没见过,但比起眼前的人,这才知晓云泥之别。   但美人美矣,与异火相比,还是这等能提升自身实力的灵宝更让人心动。   只不过面对这等级别的美人,让人多少带了些怜香惜玉之情。   因此骆生并未直接出手,而是上前半步道:“金岭骆家骆生,此番为异火而来,我等也不欲与二位结仇,若道友愿让出异火,在下定以重礼相谢。”   骆生说着不等对方开口,又接着道:“异火贵重的确难得,但也并非人人能受,从异火出世至今,二位想来已经经历了不少追杀,既无能力吞下异火,又何不与我合作挽回些损失,一旦将异火交归骆家,我定然告知三界,此异火已被骆家所得,以解二位困境。”   雪觅听他噼里啪啦地说一大堆,只关心地朝时渊问道:“金岭在哪儿?”   时渊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道:“启阳婺北城金岭。”   雪觅:“婺北城我知道,所以金岭只是婺北城里的一个小地方吗?”   时渊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道:“也不算小。”   不算小啊,雪觅想了想道:“你知道骆家吗?”   时渊点了点头,算是大族世家,自然是知道的,以为他不想对上这等大世家,于是道:“你若身份不方便,尽可站开,此事是我个人之事,不会将你牵扯进来。”   雪觅看了看对面的人:“可我没听过什么骆家啊,这个骆家家里有上神吗?”   三界的几位上神他熟得很,所以这个亲缘关系可得问清楚了,否则打起来,万一把哪位上神的后代子嗣打死了,那可不就结仇了。   骆生脸色微变,再看说话的那位公子,这才注意到他一身的行头上,刚才只见对方出众的容色,竟未顾及其他,如今再看,便斟酌着开口道:“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雪觅一抬手,焚天便被他握在了手中,轻轻一甩,那泛着上仙之气的鞭力气场瞬间炸开:“你管我怎么称呼,异火既然被我们得了,那就没有交出去的道理,你若想要,凭实力来抢就是。”   不等骆生开口,时渊道:“骆家有上仙两位,并无上神,但骆家供奉着狐族的公卿上神。”   雪觅:“那就无所谓了,上神的供奉多得是,来吧,所有人一起上,免得浪费时间。”   得了异火的那小子身后毫无背景这是肯定的,追杀了他至少数月有余,也不曾见有哪个老祖出面庇护,但根据下面人上报的消息,这人一直是独身一人,身边并无同伴,如今这多的一个人,骆生着实有些拿不定了。   骆生:“道友若不自报家门,到时要是伤了祖辈的和气便是我等之过了,异火难得,却也不值当如此。”   雪觅看着他:“你家又没上神,哪有祖辈和气可言,你还打不打,磨磨唧唧的。”   骆生权衡再三,最终微微侧身道:“罢了,既然二位不愿放手,我也不做那强人之事,请。”   雪觅拎着鞭子遗憾道:“不打了?”   见骆生摇头,雪觅当着众人的面从储物器中取出一辆飞行马车,这马车是渊渊给他炼制的,马车虽小,等级却比那巨大飞舟还要高,重要的是,这马车上的灵纹融入了神力,因此马车一现,那股神力瞬间震慑开来。   骆生等人脸色一变,心中惊惧不已。   雪觅再次看向他们:“你们真的不打了?你们要是不打的话,那我们就走了啊。”   这等飞行之物上都融合了神力,定然是家中有上神老祖,否则怎会如此奢侈,骆生虽然想要得到那异火,可也没傻到去得罪家中有上神老祖的人。   雪觅大大方方地带着时渊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跟在骆生身边的女子不舍开口道:“表哥,那异火我们真的不要了吗?”   追了这么久,本想着等待一个两败俱伤的时机,他们再出面夺取便能不费吹灰之力。结果现在竟然要白白目送着他们离开,自然是心有不甘。   骆生朝着身后的护卫看了一眼:“派人继续跟着。”   那人身边的陌生男子骆生实在是摸不清底细,贸然动手过于冒险,万一人家家中真有上神老祖,一旦得罪,便是骆家覆灭的下场,所以先盯着吧,反正盯上那异火的,又不是他这一家。   见他们真的没有追上来,雪觅这才轻哼一声:“拼家世我就没输过!”   时渊看着这内里极其豪华,挂满了各种灵宝的房间,再听对方这话,道:“你家上神是哪位?”   雪觅得意的摇摆了一下脑袋:“我不告诉你,不过你以后会知道的,但要很久以后,等你成神了之后。”   时渊冷漠的撇开眼:“成神岂是那般容易之事。”   雪觅凑到他的跟前:“可是你会成神啊,还是特别厉害特别厉害的神,但渊渊,要不是未来已定不可改变,我现在有些不太希望你以后成神了。”   成神虽然辉煌,但这条道路遍布了血腥荆棘。   可惜他注定是要离开的,不可能永远留下,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一直护着渊渊,给他也铺上一条平坦大道。   时渊看着他:“未来已定?你又如何能知未来。”   雪觅从储物器中取出各种灵兽肉给渊渊准备吃的,一边道:“我知道,虽然不能说,反正我知道。”   世间道法之多,也不是没有卜算未来的,听他这般说,时渊也就不问了,不过成神,不管这条路有多难,他定然是要走一遭的,不成神,他便没了活路。   虽然之前跟着渊渊出去玩的时候走的匆忙并没有准备太多路上的消耗之物,后来又是血池又是鬼域之境的,更没时间补充他储物器中的物资,但一切落定后,在去飞云山之前,雪觅防着时渊在路上变着法的折腾他,专门往储物器里装了许多灵食,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熟练的架起器具,雪觅一边烹煮,一边点上茶水,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了无数次一样,而时渊坐在一旁,看着给他递上筷碟,又将那灵气馥郁的灵兽肉夹到他碟中的人,神色越发奇异。   他以为这一路定然是自己伺候他,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他都做好了很难伺候的准备。   却不想现在竟然是自己被伺候了?   雪觅推了推他的手:“快点吃,再过一会儿,灵气就散了。”   时渊嘴又刁,灵气稍微消散一些,影响了口感的就不爱吃了,虽然渊渊嘴里没说过,但动筷子的次数明显会少许多,慢慢的雪觅也就发现了。   虽然现在的渊渊肯定不会挑,但他还是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他。   时渊并不饿,之前塞到他嘴里的九瓣莲他都还没来得及炼化,但对上对方期待的双眸,时渊还是动了筷子,一口灵兽肉下去,见他满脸求夸奖的表情,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好一会儿才不太自然道:“你,厨艺不错。”   雪觅道:“也只有你吃过了,连皇伯伯都没吃过我亲手烤的东西。”   时渊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知是黄还是皇,但若是对方身份贵重,应当是皇吧。不过他并未好奇询问出口,等陪他去到了飞云山,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以后只怕再无交集,那就更不需要知晓彼此太多。   吃完了东西,雪觅躺在塌椅上消了一会儿食,见时渊准备打坐,便翻了个身抱着靠枕看着他:“渊渊,你得到的是什么异火啊,那么多人追杀你。”   渊渊的异火是三业火,但想来这次得到的应当不是三业火,否则来追杀的就不是这些渡劫期修士了,而是一众上仙,说不定还会有上神的势力来追杀。   时渊手掌一摊开,一株深蓝色的火焰浮现在了他的掌心上。   雪觅抱着抱枕道:“这是玄冥夜火。”   雪觅知道渊渊的三业火是怎么来的了,只怕是融合了三种天地灵火而得。   见他这异火还未融合,雪觅连忙道:“我找个地方,给你结阵布法,你先将异火融合。”   只要融合了异火,时渊的实力便会增强许多,趁着他现在还在这里,能护持一天是一天,等他离开,渊渊要面对追杀,还要小心的融合异火,定然是艰难无比。   时渊刚想拒绝,融合异火必须要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对于这个小白,他还没办法完全信任,可是看他认真的做着安排,一堆阵法符箓也被他从储物器中掏出来仔细挑选。   时渊垂下眼眸,拒绝的话犹豫片刻后,还是咽了下去,他本就是一无所有,赌一场,又不是输不起。   雪觅催动着马车加快了速度,他沿路都在看哪里适合隐藏,直到马车飞到了海上,雪觅眼睛一亮:“我们去海里!”   不等时渊应声,雪觅操纵着马车一头扎进了海中,深深潜入海底后,雪觅将随行宫殿放了出来,这宫殿并非只是华丽好看,宫殿内还有结界,能防护也能隐藏。   将马车停到了宫殿内,雪觅拉着时渊去了宫殿的修炼室:“这里有防护阵法,你在这里融合异火肯定安全,宫殿的结界我也打开了,若是寻常查探,即便是上仙也查探不到这里来,你好好融合,外面有我在你尽管放心,我再去布下一些阵法,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雪觅安排好后转身就准备去布阵法,却被时渊一把拉住。   雪觅转头看他:“怎么了?”   时渊松开了他的手,神色似有不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到简直不正常。   雪觅闻言笑道:“因为你是渊渊呀。”   雪觅说完就跑了出去,留下依旧一头雾水想不明白的时渊。   将时渊留在大殿后,雪觅显出龙形在整个宫殿周围游了一圈,驱散了这附近的妖兽,然后设下重重结界阵法,他什么都多,这种不需要自己动用力量的现成装备更是多,三步埋一阵,五步设一法的都绰绰有余。   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后,雪觅这才重新回到宫殿,而时渊已经开始融合异火了。   被追击的对象突然消失,这让不少人心有不甘,也不知道对方这是躲到哪里去了。   大部分人跟时渊并无死仇,无非是见宝起意,这找不到人,当然也不会将所有的时间都消耗在这个上面,虽不至于打退堂鼓,却也并未再将此事放在头位上。   但有一霍姓世家,因为丢失了目标,直接去暗楼悬赏,他们死咬时渊不放并非只是为了异火,霍家家主有一独子,就是丧命于时渊的手中,所以这血海深仇,必然要报,不惜任何代价!   可惜谁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躲在海底。   有人追丢了目标也不是没想过往海里查探,但深海比起陆地更加危险,海中的妖兽巨多,除非是海生妖修,不然很难在深海中前行。   不少人浅浅查探了一番,并未发觉异样,又实在是不敢往深海中潜去,只好再往别处去找。   就这样时渊安稳地融合了异火,且将自身的伤势也修养的差不多了之后才出关。   时渊一出来,就见雪觅舒服的躺在寝殿中,脚搁在塌椅的扶手上毫无坐姿的晃动着,手里拿着一颗青色的灵果啃着,一见到他,便笑眯了眼地喊了一声:“渊渊!你出关啦!”   时渊不太适应这样的亲近和热情,只是嗯了一声,心里开始想着感谢的话要怎么说,人家借他宫殿,为他护法,他再不识好歹,这情也是承下了。   结果不等他开口,雪觅就从塌椅上跳了下来,光着脚跑了过来:“快给我看看你融合的异火。”   感谢的话已经组织到了嘴边,却被对方一点没把他当外人的热情给挡了回去,时渊无奈,也不再说什么了,召唤出异火来给他看。   深蓝色的火焰被时渊融合后,从火焰的形状变成了时渊功法的灵纹模样,时渊的灵纹是一团形似火焰的龙尾,很是好看。   雪觅拍了拍时渊的手臂:“我也给你看个东西。”   时渊扭头看他,雪觅将灵力一催动,眉心的印记便显露了出来。   时渊一愣,看了看他眉心的印记,又看向自己掌心的异火,竟然是一样的形态。   雪觅笑嘻嘻地收回了印记,留下一脸懵的时渊跑开了。   雪觅哈哈大笑的倒回了床上,年轻的渊渊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虽然感觉自己回去说不定会被突然多了这一段记忆的渊渊打,但没办法,不趁机逗逗,以后只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听着毫不遮掩的笑声,时渊虽然觉得十分莫名,但嘴角却也不由自主地被这笑声勾了起来。   两人并未在海底待太久,雪觅不知道那股支撑着他留在这里的力量这次多久会消失,有可能很快他就要回去了,可是他想要在回去之前见见岚川,见时渊已经融合好了异火后,便立刻飞出深海,继续往飞云山的方向过去。   他们现在在启阳大陆,距离飞云山相当遥远,现在的启阳大陆还是很偏远荒芜的地方,别说传送阵了,就连那种大型跨海飞舟都没有,还好雪觅资产颇丰,他根本不需要别的工具,自己有马车有飞舟,想去哪儿都行,就是路上需要消耗些时间。   因为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所以雪觅也做好了见不到岚川的准备,之前趁着时渊融合异火的时候,雪觅将自己的储物器整理了一番,将所有没有沾染他气息的灵宝全都单独收了出来装在了储物器里。   然后将装着这储物器的锦盒郑重地交给了时渊:“这个你帮我先收着,至于什么时候打开,等时机到了你就知道了。”   时渊道:“这是什么,转交他人之物?”   雪觅将盒子往时渊手里一塞:“都说了时机到了你打开就知道了,不许拒绝!”   时渊也没多想,只觉得可能是让他帮他做什么事,或者转交什么人,也就先替他收着了。   飞过了海域,终于来到了有人的城池,但是一踏入城池,雪觅明显察觉到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意识往时渊的身上贴了贴。   时渊远比他的直觉更敏锐,已经开始运转灵力戒备起来,还朝雪觅传音道:“这里有埋伏,稍后见势不对你就与我分开跑。”   雪觅:“放心,有我在,绝不让他们伤你分毫。”   时渊:“……”   雪觅说完又道:“你抱着我。”   时渊目光诧异地朝他看了过去,不等他开口,雪觅催促道:“快点快点,抱着我,抱紧点!”   时渊虽然不解,但接触的这些时日,这人并未做出过不靠谱出格的事,所以犹豫片刻,时渊选择了相信他。   但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的接触,还是这样紧贴的搂抱,这对时渊来说那是相当大的挑战,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看起来还算淡定,但实际上手脚都略微有些僵硬起来。   雪觅是真没调戏时渊,调戏一时爽,回去怕是一顿打跑不了。   等时渊抱住了他的腰,雪觅抬手就丢出一大把的爆裂符,如此叠加的爆炸震的埋伏在四周的人瞬间就动了起来,不过都是本能的防御。   雪觅就趁着这一息的时间,撕开了一张传送符,一手紧紧抓着时渊搂着他腰身的手臂,生怕传送中与时渊分开了。   两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有人家底丰富,也拿出传送符来,顺着之前传送符使用过的残留气息追了上去。   雪觅带着时渊最远距离的传送走了之后并没有停留,几乎是毫不停歇地再次撕裂传送符,这样一共使用了四张传送符,差不多跨越了近三个城池才停了下来。   因为雪觅的灵力差不多消耗完了,带着人接连传送,对他来说四次差不多是极限了。   到了一个四周无人的地方,雪觅又丢出几张幻阵符布置在周围后,这才直接往地上一坐,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灵果果汁来,比起吃丹药恢复灵力,他还是更喜欢吃灵果喝灵果果汁。   时渊没想到不伤分毫竟然是这样不伤,但看他消耗过大,便取出了灵剑护在了一旁。   明明该专心的戒备着四周,可是那股细软和甜香,在他的指尖和鼻尖久久不散,让他实在是无法定下心来。   雪觅稍微调息过来后,立刻邀功道:“怎么样,我说护你绝不让他们伤你分毫的吧。”   时渊:“四张传送符,太奢侈了,打一场就是。”   雪觅:“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既然早早埋伏在那儿了,说不定还有什么暗手,这样我们很容易吃亏的,先跑了再说,不过一株异火,值得如此吗?”   时渊道:“他们或许是霍家的人。”   雪觅:“霍家?霍家跟你有仇吗?”   时渊:“为了抢夺这株异火,霍家的独子死在了我的手上。”   时渊说的时候一直在看着雪觅,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此举,却本能的注意着雪觅的表情。   然而雪觅只是疑惑道:“霍家很厉害吗?”   时渊:“霍家有一位上仙老祖。”   雪觅摸了摸下巴:“我们先做个伪装,去下个城池打听打听,如果真的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我替你去霍家走一趟。”   时渊直接拒绝:“不必了,来就是了。”   雪觅:“我先去探一探情况嘛,看能不能有别的解法,如果没有,那我陪你一锅端了他们的!”   打了小的来老的这实在是太常见了,哪怕放在他家,也是如此,谁要是欺负了他,他全族都会冲上去,所以雪觅没觉得霍家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但是如果可以化解,那在他走之前也算替渊渊解决了一桩麻烦,如果不能化解,那就各凭本事了,总好过今后留下渊渊一人被追杀。 第149章   为了避免在搞不清情况的时候被追杀,雪觅决定将自己和时渊改头换面。   他仔细查看过渊渊身上,并没有被人留下什么追踪印记,现在只要换个脸掩藏气息就能把自己藏起来了。   好在他为了有时候能自由自在的玩乐,这种隐藏系的灵器准备了很多。   雪觅让时渊自己将衣衫换一件款式,法衣都能随意变换,倒是不需要换衣服了,又将发簪放到了时渊的头上,原本那张谪仙出尘的脸,瞬间变得普通平凡了。   但看眼睛,雪觅还是能一眼认出渊渊来的,因为脸再如何变换,眼神气质是很难改变的。   折腾好了渊渊,雪觅心念一动,自己就变成了小白的模样,他手里有鸿蒙铃,倒是不再需要其他遮掩气息的东西。   不过渊渊需要,于是雪觅又在储物器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块小拇指粗细的玉环,只有短短一截,两边被红绳串起,这红绳也并非一般的红绳,是一件防御的灵器。   雪觅拉过时渊的手非常强势地给他戴好,然后翻转着他的手腕点头点评:“好看。”   时渊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东西,道:“没有身份玉牌,也进不了城池。”   雪觅一扬手,刷拉一下,十几枚身份玉牌就被他拿了出来。   时渊:“……”   突然有点怀疑眼前人的身份了。   雪觅挑挑拣拣的,找了个名字比较顺眼的:“惊云,这个名字好听,你就用这个吧!”   雪觅自己就还是用小白,毕竟用顺手了。   时渊随着他折腾,让戴什么就戴什么,让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   如果是他自己,他不会如此麻烦,有人追杀,那他反杀了就是,但现在他不想将麻烦带给身边的人,所以就随着雪觅摆弄了。   两人准备好之后,雪觅拿出了一只飞行灵兽带着时渊去了最近的一处大城池。   现在的启阳还很荒凉,哪怕是大城池,守在门口的兵卫看起来也懒懒散散毫无纪律,进出城池的人也没多少,甚至都不用排队。   不过检查身份玉牌的时候很顺利,但放行时却被挡住了,还被盘问入城干什么。   雪觅去了那么多地方,还没遇到过被盘问入城干什么的,只要身份没有问题,他入城干什么与这些兵卫有何关系。   没等他一句路过修整说出口,走在他身边的时渊直接递上了几颗灵珠道:“途经此地,入城稍作调息。”   兵卫收了灵珠之后这才放他们进了城。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明晃晃收受贿赂?   见他吃惊的模样,时渊眼中泛起一丝笑意来,果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时渊:“他们应该是看到了你那只飞行灵兽,能养得起灵兽的,定然是有些家底的,又见你我面容普通衣着简单,身边也无随从,觉得是小门户出来,不会仗势与他们闹腾,却也拿的出一些入城费用,这才拦住盘完变相的索要钱财。”   见人下菜,不管是哪里都有。   几颗灵珠而已,雪觅也没将这小事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霍家的事,想要知道更多的情报,除了去暗楼打听,那自然就是去各大酒馆了。   一路过来雪觅也的确有些饿了,于是拉着时渊去了城内最大的酒楼,可惜最大的酒楼看起来也挺破烂,雪觅忍不住叹了口气。   时渊以为他是嫌弃此地,毕竟比这里繁华的地方多得很:“若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稍后随意点些茶水就行了。”   雪觅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看到了现在的启阳,再看后来被渊渊发展起来的启阳,这才知道这几万年被人轻飘飘几句感叹带过的过程,是多么的不容易。   于是看向时渊的眼神更心疼了。   时渊:“……”   经常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   选择茶楼果然是个正确的地方,坐下还没多久,都不等他朝着跑堂的打听,光听周边的人谈论雪觅就差不多将事情给弄清楚了。   原来霍家的人下了暗楼的悬赏,将时渊的模样给贴了出来,所以若是再顶着以前的脸,那真的是走哪儿都有可能被伏击,而且被伏击的不只是悬赏,上面还清楚言明时渊夺了异火。   想当年他刚进圣灵的时候,那个姓明的都已经是渡劫期修士,临着地仙就差临门一脚了,为了一株异火,都不惜灭他人满门,由此可见这异火在这修真界有多珍贵。   所以为了这株异火,时渊这个香饽饽怕是人人都想争。   再听悬赏内容,雪觅的火气就噌地上来了,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便是也悬赏压了霍家的。   但下一秒他就冷静下来了,他好像没办法悬赏了。   他储物器中大部分的东西全都清理出来留给了渊渊,剩下的倒也不是悬赏不起,而是他不确定等他离开后,这些没有沾染他气息的东西是否能留下。   万一跟他预想的不对,他一件东西都留不下,那给出去的悬赏只怕会给渊渊带来更大的杀身之祸,所以悬赏这条路走不通了。   此路不通,那就只能去霍家探一探了。   好在霍家就在去往飞云山的路上,倒是不必走回头路。   一连数日都无人找到时渊,霍家的家主气的一再追加悬赏,更甚至此事惊动了自家上仙老祖。   霍秋阳是霍家的上仙老祖,人称秋阳上仙,当年飞升后,秋阳上仙便决定回到妖界的族内,他们并非妖族,但世代定居在妖界,等他飞升归来,更是将整个霍家的地位拔高到了一等世家的程度。   家中能有一上仙老祖,放眼整个妖界也是屈指可数的,因此在宁郡城,霍家的地位那是比城主还要高的存在。   为了寻求霍家的庇护,周边大大小小的世家更是以霍家为尊,年年供奉。   生长在这样的家族,霍文曜从小便被骄纵着,有着上仙爷爷,更是他父亲求了几百年好不容易得来的独苗,那是整个宁郡城谁也惹不起的小霸王。   自幼霸道惯了的霍文曜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行事更是横行霸道无所顾忌,而时渊会直接打死他并非只是源于争抢异火,而是霍文曜见不得旁人压制他,更甚至天性带着一股暴虐。   他见时渊模样出尘,哪怕底层挣扎求生,也没能磨灭那股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明明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却被时渊衬托的如同地里淤泥,哪怕时渊对谁都是一张冰山的脸,霍文曜也觉得自己被时渊看轻了,甚至被鄙夷了。   于是除了异火,他更是让人直接动手打算将时渊抓起来,他想要挖出那双冷傲的眼,踩断那一身傲骨,淤泥就该待在泥潭里,永远都别想爬起来。   时渊又岂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察觉到霍文曜的恶意,争抢异火时就没有手下留情。   这些事他并未告知雪觅,他清楚能养出霍文曜那种性子的霍家,定然不是给些补偿就能和平解决的。   但他也没有阻拦,因为霍家他肯定是要去的,与其今后被人不断追杀,不如从根子上就将其灭掉,哪怕对方有一上仙老祖,时渊也丝毫不怵。   拼着暴露真身,他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到达宁郡城后,雪觅让时渊在灵舍中等着,他先去霍家探一探情况。   时渊没有与他争辩,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不过等人一走,他就紧跟在了后面。   来到霍家门前,雪觅散去遮掩,一身样式普通的衣衫眨眼间就变成了白底银绣华服,头上的发钗也变成了一顶小小的玉冠,一身上仙之气更是霸道地震慑开来。   别说霍家了,就连城主府都被惊动了。   但此异动发生在霍家门前,霍家的家主惊的直接从屋内飞出,见门口一气势非凡的白衣青年负手而立,正准备上前,他的父亲,秋阳上仙紧跟着现身:“这位仙君倒是面生,不知来我霍家是有何事?”   雪觅看向说话的中年人,似是确定其□□的探问道:“秋阳上仙?”   霍秋阳颔首道:“正是,不知仙君如何称呼。”   雪觅:“吾名白真,此番前来,是想与秋阳上仙解一仇怨。”   霍秋阳并未显露太多的神色,三界上仙虽然不算少,但也绝对不多,哪怕他并非人人见过,可也清楚上仙当中并无姓白名真之人,可对方的气场却做不得假,于是按捺住心中的存疑开口道:“不知霍家与仙君有何仇怨?”   雪觅:“因一株异火而结下的仇怨。”   霍秋阳脸色直接一变,一旁现任的霍家家主,霍文曜的亲爹更是怒道:“你是为时渊那竖子而来?!”   雪觅一挥衣袖,狠狠一巴掌抽在了霍坤的脸上:“放肆!”   敢骂渊渊,今日这仇是解不了了!   霍秋阳抬手一挡,防着对面之人再次动手,脸色也瞬时沉了下来:“仙君究竟是来解仇的还是来结仇的,在霍家门前便直接动手,如此行事也未免太过霸道了些。”   雪觅看向霍秋阳:“上仙说话,竟让他这小辈随意插嘴,他冒犯了本君,如何教训不得?”   刚才那一掌连自己都没来得及拦,对于对方的身份,霍秋阳也打消了心里的那一丝存疑,但同为上仙,谁又比谁低一等,尤其是独子被打,那打的是他的脸面,这一口气,霍秋阳是如何都咽不下去,便毫不客气道:“既是为解仇而来,那理当拿出诚意才是,莫非这就是仙君的诚意?”   雪觅:“那不知秋阳上仙说的诚意又该如何?”   霍秋阳:“自该将那凶手带来,以命偿命。”   雪觅闻言直接笑了:“听秋阳上仙此意,无论我能拿出何物补偿,这仇是解不了了?”   霍秋阳:“我孙儿的命,岂是那等死物能补偿的!”   雪觅点了点头,一把灵剑现于手中:“如此,那就不必废话了,是你我单打,至死方休,还是你们全家一起上?”   霍坤看向父亲,神色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霍秋阳:“同为上仙,一旦斗起,怕是会毁了这座城池,为防伤及无辜,你将那竖子带来,我给他三掌,无论生死,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雪觅抬手一颗灵珠抛于上空,一道大阵将整个霍家都给笼罩了起来:“不如何,现在大阵结下,伤不到无辜,动手吧!”   左一个竖子又一个竖子,那可是他的渊渊,哪能任由旁人如此辱骂,他们咽不下这口气,他就能咽了?   他单挑对方一群,赢了是他本事,输了是他活该!   就在这时,时渊现出身来。   雪觅瞪眼看他:“不是让你待在灵舍里。”   时渊:“我的事,自然要我来解决。”   霍坤一看到时渊,双目烧的血红:“贼子!还我儿命来!”   时渊二话不说,提起剑就冲了上去,能动手,他向来不喜欢废话。   霍秋阳抬手就朝着时渊攻了过去,雪觅剑气一扫将他挡住:“你的对手是我。”   很快霍家的一众护卫全都跑了出来,城主府也调动兵马而来,然而被雪觅设下的结界阻挡在外,他们根本进不了,更别说帮忙了。   诸多世家听闻霍家有仇敌寻上门来,一个个原本是打算前来助阵,他们居住在此,无论霍家的为人如何,该有的表示定然不能少,否则等霍家打退了仇敌,事后再来寻他们的霉头,那才是得罪不起。   本想着过来走走过场,没想到竟然被阻挡在外,这一下众人松了口气,不是他们不帮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过也有人好奇,看对方竟然只有两人,这到底是来者何人,敢直接与上仙动手,还来霍家的地盘动手。   有人认出了时渊,顿时惊讶道:“那不就是悬赏榜上的人吗。”   “是杀了霍文曜的那个?”   “霍文曜当真是死不足惜了,不过此人修为似乎只在渡劫期,竟然敢杀到霍家的老巢来,这胆量真不是一般大。”   “另外一个男子是谁?从未见过,竟然能跟秋阳上仙打成平手。”   “哪里平手了,你们细看,此人怕是身怀不少宝物,秋阳上仙的反击根本落不到他的身上,秋阳上仙明显处于下风了。”   见到那人以一己之力将秋阳上仙生生压制住了,忍不住道:“你们说,这人会赢吗?”   这话旁人可不敢随便应,谁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他们还要在宁郡城生活,得罪不起霍家。   但要是能赢自然是最好,霍家在宁郡城威霸一方太久了,仗着有上仙老祖在,横行无忌,尤其是霍文曜,在街上只因被一卖花的小童不慎撞了一下,便挥鞭将其当街打死,即便如此,有他祖父在,便是城主都奈何不得,只能花些钱财堵住众人之口。   围观的不少人都在心中暗暗期待,希望霍家这次踢上铁板,即便不被人连根拔除,狠狠伤筋动骨一番也是好的。   这时一道强大的灵力冲撞开来,暴击的力量散溢到了结界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惊的围在结界外的人下意识往后躲。   霍坤也是渡劫期的修士,但他的实力根本比不上时渊,加上现在时渊还多了一株异火相助,生生被时渊碾压着打。   但他一人对上时渊被碾压,可霍家还有一众渡劫期的护卫,雪觅将结界笼罩住了整个霍家,外面的人进不来,但里面还有不少人。   就在其中一人打向已无处可避,只能生生挨掌的时渊时,雪觅抬手便是一道带着先天真火的掌风打了过去,将几名渡劫期修士猛地逼退。   霍秋阳趁着间隙接连几道杀招打下,雪觅只是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手上的鸿蒙铃猛地聚集起一道灵光,竖立起一道极其强大的防御,那几道杀招瞬时便直接反弹到了霍秋阳的身上。   这鸿蒙铃平日里再不显,好歹也是一件神器,自有其强大之处。   身为上仙,哪会没有一点保命之物,碎了身上几件防御的灵器,才从这股强大的力量中脱身,未伤到自身。   雪觅将时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看着险些重伤的霍秋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撤销悬赏令,我补偿你一株异火,此事到此为止,否则,今日便是你霍家满门尽灭之日!”   别说失去了独孙的不甘,就是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输那也是不可能,对方就两人,他们竟然认输,今后霍家如何在宁郡城立足!   回应雪觅的是一道霍秋阳的强劲剑气。   雪觅随手便将这一招挡下,其他人领会了老祖的意思,纷纷飞至半空,迅速调整站位,打算以人阵发起攻击。   他们想的很好,只要将这个弱的解决掉,那个上仙仙君自有老祖处理。   见状雪觅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手中的灵剑散成一团灵光,一朵碧青的莲花在他双掌中凝结而出:“好让你死个明白,此物为万生莲。”   霍秋阳瞳孔一缩,神器万生莲?!   等他反应过来,立刻聚集起所有的力量,拎起霍坤,试图破开结界逃离出去。   但雪觅又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两人不死,今后一旦他离开,他们定然会对时渊往死里报复。   雪觅手下半点不留情,一道灵光从莲心炸开,漫天莲瓣飘飞。   原本该是极美的场景,但整个结界内的生机几乎是眨眼间便被掠夺一空。   雪觅功法的最高阶,能唤醒万物生机,也能夺取万物生机,配合着神器万生莲,只会将这股力量无限放大,哪怕是上仙,在他手中也撑不过一招。   在围观之人的惊诧中,霍家的上仙老祖在漫天花雨中,身形定格于半空,一头乌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原本雄厚的气血盎然的生机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眨眼就衰败了下去。   本该是威严的上仙,几乎是顷刻间,迅速的苍老了下去。   而一旁的霍坤在失去了父亲的保护后,直接被站在雪觅身后的时渊放出一剑穿心而过。   霍秋阳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竟然在他的面前这样被人打死。   可是当那股控制住他的强大力量散去后,霍秋阳直接从半空跌落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干枯的手,苍白的发,整个被掏空的生机和气血,让他甚至连从地上爬起来都变得艰难。   至于霍家的那些打手,雪觅并未狠下杀手,只是夺了他们一半的生机,这些人此生想要飞升,怕是永远都不可能了。   看了眼地上的霍秋阳,雪觅抬手将结界灵珠给收了回来,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各大世家,带着兵力前来的城主,还有一些路过的修士。   见他眼神扫来,都下意识躲了躲,但并未离开,只是小心戒备,连呼吸都本能的放轻了。   雪觅扫了眼众人,又看向霍家的后院:“此事因一株异火而起,也是时渊与霍家的私人恩怨,现在胜负已定,发布悬赏令的人已被斩杀,悬赏令自然就此作废,此事已结,今后我不会再追究霍家之事,若霍家有人心生怨恨想要报仇,尽可来找我,到时候,我定然将霍家所有人,全都斩草除根!”   如此震慑之言,重重敲打在了众人的心头,霍家躲在后院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敢冒头的。   霍秋阳还未彻底绝了生机,尚留一口喘息之气。   他满眼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才不足一日,怎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他将霍家从不入流的小世家发展壮大,好不容易将儿子培养到渡劫期,用不了多久,再用宝物堆砌一番便能突破地仙,没想到厄运连连,先是失去了独孙,现在连儿子也没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那么大一个霍家,他好不容易飞升成上仙,仅是上神之下的修为,竟连他人一招都没能抵挡住。   霍秋阳不甘心,他不甘心!逆天修行,成仙不过万年,竟然落得这样一个结局,败在了他甚至从未听闻过的人身上,他不甘心,他不甘啊!   心中充满了愤恨的霍秋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在这份不甘和怨恨中,瞪大了双眼,气绝身亡。   时渊握着还在滴落着鲜血的灵剑,抬头看向上空霸道睥睨宛若天神的人,手不自觉抚上胸口,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失控了。 第150章   大招之所以是大招,因为一招就能掏空自己,放完了狠话的雪觅扫了眼所有人,见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直接放出飞行灵兽,朝着时渊道:“走了。”   时渊嗯了一声,飞身上了灵兽的背身,直到两人乘着灵兽飞走了,围观的人这才从僵硬中回神,城主反应最快,直接让人将霍家整个包围了起来,其他几大世家纷纷上前。   上仙陨落,霍家这些年搜刮的那些东西,总不能全被城主占了去。   霍家这边的情况雪觅已经不关心了,没了那个秋阳上仙为依仗,剩下的那些人修为也威胁不到时渊,确定后面没人追上来,雪觅一扫刚才的威武霸气,整个人往灵兽的背上一趴:“呜…我要累死了,好疼啊。”   时渊神色一凝,以为他受了伤,连忙小心地将人扶了起来:“伤哪里了?”   雪觅小脸有些发白,可怜兮兮道:“没伤,就是刚才那一招太猛了。”   能一招斩杀上仙,除非是上神修为,还得是后来的渊渊那么厉害的上神才能杀的轻轻松松,但他修为也只是上仙,还是被压制住没飞升的上仙,看似一招强大又利落,实际上是爆发了他所有的力量。   爆发完还得撑着放个狠话,走的时候还不能速度太快否则就太狼狈了,一路端着忍到现在,所以这会儿筋脉里疼的不行。   时渊小心将人扶着靠在自己的怀里,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上:“我替你调息。”   雪觅呜呜点头,很快一股精纯的灵力在时渊的带动下游走在他的体内,一点点抚平筋脉爆发后的躁动。   灵兽飞在云层中,时渊将雪觅抱在怀中小心的给他调息,刚才还强大到感觉能把整个三界都踩在脚下的人,这会儿躺在他怀中可怜兮兮地哼哼唧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人,一个让他完全看不懂的人。   运转了一个周天后,雪觅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连忙翻找储物戒,他里面有好多灵药丹药,吃个三两颗的也就差不多了,但消耗的灵力没那么快补回来。   渊渊以前就跟他说过,如果不是过于危急的情况,耗空的灵力不要一味的借助丹药填补,那样对自身并无太多好处,如果这会儿有人追上来,雪觅肯定会大把嗑药,但没人,那就慢慢重新积攒力量吧。   想到现在的渊渊总是被追杀,雪觅将后来的渊渊告诉他的一些修炼事项跟现在的渊渊说了一遍:“但这个还是要看特定的情况,如果情况很危险,那就嗑药吧,毕竟小命更重要。”   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时渊微微抿唇:“你…算了,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   他本来想说不必如此的,何必为了他去招惹强敌,杀了霍家的老祖,今后霍家的子嗣若有能力,说不定会来报复,这对于未来来说,便是一份潜藏的威胁,然而这件事,从头到尾就跟小白无关,他根本不需要被牵扯进来的。   更甚至他还想问,到底是为什么,从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口喊出他的名字,对他好像很亲近很了解一样,完全是不求回报的在对他好,而这些好,是他现在一样都偿还不起的。   雪觅笑嘻嘻靠在时渊的身上:“那你可要记着,以后这些你都要还给我的。”   时渊看着他:“你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   雪觅道:“是你成了上神以后,我可等着呢!”   上神,那太漫长遥远了。   为了防止再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毕竟霍家没了,悬赏令撤了,但异火在时渊手中的事随着那份悬赏令被天下皆知了。   雪觅自己都还没调息过来,怕来了强敌他招架不住,所以两人继续易容遮掩着进了城,找了个高级的灵舍租住了一个小院子。   一停下来,雪觅就累到昏睡,自幼富足安稳的环境让他很难保持时渊那种在厮杀中培养起来的韧劲,加上现在渊渊在他身边,虽然是年轻弱小的渊渊,但那也是渊渊,本能的就很安心,便越发的睡的无所顾忌。   时渊一直保持着警觉,为了查探情况,也只会在灵舍的茶楼里稍微坐一会儿,绝不会离开院落太远,怕发生什么事他来不及赶回去。   他们到这座城池的第二天,暗楼的悬赏令才撤销,同时自然也公布了撤销悬赏令的原因,这一下更是把人惊的不轻。   霍家那可是有上仙在的世家,竟然被人端了,这当真是无人能想到。   最为震惊的还不是那些围观此事的群众,而是最开始追捕过时渊的骆生。   当初他因为忌惮时渊身边突然冒出来的青年,打算暂时放过时渊,静观其变,结果没多久就传出悬赏令,那时候他的人也在四处寻找追丢的时渊,然而再等时渊现身,就是秋阳上仙被杀时。   直到这时骆生才召回自己安排出去的人,对于时渊,他是不打算再招惹,当初时渊孤身一人都如此难以对付,现在多了一个能杀上仙的人,这等危险人物,今后还是远远避开的好。   斩杀秋阳上仙的事在各方追击着他的人心里造成了多大的震荡时渊不知,他只知这些天随处可见的都在谈论这些事。   “看来这个名叫时渊的年轻人,背后也不是毫无势力,上仙老祖都被杀了,还好我没被异火这二字冲昏头。”   “此子似乎有些可怕了,听闻当初异火是三家同时发现,霍家,骆家,还有王家,原本以为这异火定然会落在其中一家的手中,没想到突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得了去。”   “听说王家那些追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   “现在霍家如此结局,想来那骆家也会有所忌惮了吧。”   “听闻杀了秋阳上仙的是另一仙君,但那人面生的很,竟无人知晓其身份。”   “为了区区一株异火,竟然陨落了一上仙,若是儿孙成器,霍家也不会遭此劫难。”   “你们说那人会不会是易了容?说不定是碍于情面不好露出真容来。”   “若是熟识的仙君,真有情面又怎会死战,可能是某个不出世的老怪物吧。”   这话一出,顿时被不少人指责,倒不是别的,万一那人就在他们旁边呢,老怪物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祸从口出。   那人也自知失言,连忙告罪闭嘴。   时渊坐在一旁听着,除了秋阳上仙被杀的消息,外界更多的传闻传成了他是某个上神座下的弟子,入世历练,却被人当做无名小卒的欺负,于是他的上仙师兄看不过去,便特意现身为他出头,但又不能堕了师门威名给师门惹祸,于是遮掩身份行事。   这传闻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多人都信了,于是一一分析众多上神,最后觉得八陵上神最有可能。   八陵上神在魔界,有自己开辟出来的仙谷,其仙谷坐落之处更是靠近启阳大陆的交接之地,若要入妖界历练,必然要穿过启阳大陆才行,再加上八陵上神的仙谷向来对外界封闭,身份地段环境全都对上了,于是更加坐实了这传闻。   要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时渊都可能要信了,他连上仙都没见过几个,唯一一个就是死在了小白手上的秋阳,更别说上神了。   但这事也只能等八陵上神辟谣,他自己现身辟谣,只怕会惹出新一轮的追捕。   他自己倒是不怕,但小白消耗太大,这几日一直昏睡,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出风波来,借着这阵谣言,说不定还能安生个几天,先等小白修养回来了再说吧。   来来去去都是那些消息,时渊放下茶水的灵石就回了院落。   小白还在昏睡,时渊看了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帮他调息一下,却见小白搭在外面的手臂突然变得透明了几分。   时渊猛地一惊,三两步走入房中,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可是再看,却又恢复如常了。   雪觅察觉到动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虽然没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但这气息他熟得很,带着一股黏糊的困意道:“渊渊,怎么了?”   时渊压下心中那一瞬间的惊惧,缓声道:“你睡很久了,如果难受,我用灵力给你调息一番。”   雪觅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一手抓过时渊的手,往他手臂上靠去,还打了个哈欠:“睡很久?我睡多久了?”   时渊:“我们到灵舍三天,你就睡了三天。”   虽然中间也不是没有清醒的时候,但吃了点灵食补充了一些灵力后,便又困倦地睡了过去。   雪觅伸了个懒腰:“才三天,也没多久啊。”   雪觅说完,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哪儿,这一下什么睡意都没了:“我睡了三天了?!”   时渊点了点头。   雪觅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不行不行,我们要赶紧上路了,这里离飞云山还要多久啊?”   时渊见他重新精神了起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我打听过了,还要穿越过一片海域,至少两个月。”   两个月,雪觅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能留多久,能不能撑两个月,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小白毛尾巴的印纹还在,但微微有些淡了,好像就是从他杀了霍秋阳之后变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消耗太大,就连小白毛都撑不住他在这里折腾了。   但杀霍秋阳应该不算改变历史,小白毛都没发出警告,不过他的确不能再睡了,在这里睡,还不如在路上睡。   于是雪觅朝时渊道:“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准备的吗?没有的话那我们就走了。”   时渊道:“但这里没有去往飞云山的飞舟。”   雪觅:“我有飞舟。”   想到什么,雪觅道:“我们先去买点东西。”   他要给渊渊买个飞行的灵兽,否则如果半道他回去了,自己消失,飞舟也消失,那岂不是将渊渊丢在了海上,这就太坑了。   所以为了有备无患,他先给渊渊准备好一只飞行灵兽,真有什么意外,渊渊好歹能有坐骑飞出海域,免得消耗他自己的力气。   在这种稍微有点蛮荒的大陆,飞行坐骑价格高昂且不容易买到。   好在现在万宝阁就已经有了,开在启阳大陆一些比较大的城池,他们现在落脚的地方也有。   于是雪觅二话不说,拉着时渊就去了万宝阁。   万宝阁这种地方时渊也是去过的,只不过他去是卖自己猎捕的妖兽皮骨以及内丹,若要买其他的一些修炼之物,只要找,总能找到比万宝阁更便宜的市场。   进入万宝阁前,雪觅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些装灵晶的手链,确定里面的灵晶都可以正常取用,这才往店内走去。   现在的万宝阁在启阳这片大陆算是最贵的灵宝店,手里没两个底气的人,进都不敢进,所以见到有人来,侍者连忙上前道:“二位公子想要买些什么?”   好不容易有客人上门,那就要抓紧了。   雪觅道:“飞行灵兽可有?”   别的地方未必有,这万宝阁肯定有,否则哪对得起万宝这二字,侍者道:“有的,不知二位想要什么品阶的灵兽?”   雪觅:“把最好的都拿出来我挑挑。”   等侍者去取兽牌后,时渊才看向雪觅:“你不是有?”   雪觅没说是给他买的,只道:“我有,但多一只有备无患嘛,这海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万一遇到袭击需要逃命呢。”   时渊直觉这多一只可能是给他准备的,不过对方没明说,那他说什么都好像不合适,于是微微有些别扭的偏过头去看别的东西。   雪觅顺着他的视线往那一面放了各种灵宝的柜子上看去,道:“有没有喜欢的?我跟你说,我可有钱了,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买!而且你别不好意思,你要是看上什么尽管说,因为这些钱本来就是你的。”   虽然不是现在的渊渊的,但是以后的渊渊的,所以这么说没毛病。   时渊却是不解:“我的?”   雪觅嘿嘿笑着:“对呀,本来就是你的,至于为什么,你不许问,我也不能说。”   时渊以前只当他的话都是一些糊弄人的鬼扯胡话,毕竟连名字都一听假,但一个为他耗尽力气也要斩杀上仙的人,他如何都不能再将对方视作萍水相逢分离后就再无交集的存在。   再将那些曾经不过心的话重新串联起来,时渊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可细想后,那一闪而过的东西却又消散不见,莫名让人多了几分无力。   时渊晃神间雪觅就已经挑好了灵兽,一只揽月驹,是一匹飞马,通身雪白,四蹄缠云,身带羽翅,是一种很稀有的灵兽,原本是万宝阁的商队准备运送到别的大陆,途径此地暂时停留了几日,这才被雪觅幸运的遇到。   这种揽月驹最好的地方在于性情温顺以及耐力极强,如果时渊真的因为他的消失被半道上丢在了海域,这一批揽月驹绝对足够带着他飞出海域了。   买了灵兽后,雪觅又买了一大堆喂养灵兽的东西,各种丹药食物,全都给装在了新买的储物器中,连同兽牌一起丢给了时渊:“你帮我拿着,我手里这只醋劲大,免得两只打架,以后等它们熟悉熟悉我再放一起。”   时渊:“……”   只是两个兽牌,兽牌里面有完全不同的空间,能怎么打架。   虽然这个理由扯的一点都不走心,但时渊还是什么都没说的收下了,以前的胡扯听得他激不起半点情绪,现在的胡扯,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不想飞舟过于惹人眼,雪觅和时渊飞到了海域的上空后才将飞舟拿了出来,飞舟上有阵法,即便在上空飞行,一般的修士也未必能看得见。   舒舒服服的安顿下来后,只等飞过这片海域到达飞云山了。   一向对别的事物懒得关心的时渊,见雪觅安顿好后,便趴在塌椅上有些昏昏欲睡了,有些不太想让他睡下,便故意找话题道:“你家在哪儿?”   雪觅已经困的有些迷糊了,下意识道:“在云起呀。”   说完突然惊醒,然后看向时渊:“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时渊反问道:“不能问?”   雪觅挠了挠脸:“还是别问了,因为你知道你也找不到。”   时渊:“为什么,云起不也在启阳大陆,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我去找你?”   雪觅连忙道:“是找不到,至少你现在找不到,等你成神以后才能找到。”   时渊蹙眉:“你总在说等我成神以后,如果我以后不成神呢。”   不成神?那怎么行,渊渊又不愿意跟龙族接触,如果不成神,那岂不是会一直被欺负,而且不成神,那他们今后还怎么相遇啊。   “虽然这个路很辛苦,但渊渊,你还是成神吧,当上神多好啊,到时候整个启阳都是你的!”   时渊不客气道:“如此破烂之地,我要来何用。”   雪觅抓着他的衣袖摇晃:“等这里发展起来那就不破烂了啊!你看,整个启阳三界交接,一旦商贸通行,此地必然富足!”   时渊拉开他的手:“没兴趣。”   他在这里破壳,在这里挣扎求生,因是龙身,在还无法自保时,招惹多方妖兽觊觎,本体龙肉都不知道被那些妖兽啃食了多少去,等能掩盖自身气息化成人形,又要小心其他修士,无论是妖族人族还是天族,一旦身份败露,这一身龙骨只怕就成了他人炉中丹。   若有一日能成神,他何不立足于三重天之上,与这世间纷扰再无纠葛,身为神,那就该待在神该在的地方。   居于杂乱尘世间,他只觉吵闹。   雪觅不知他所想,以为渊渊这是故意跟他反着来逗他玩,毕竟神域立在哪儿,那是后来渊渊自己的决定,于是又黏糊上去:“有兴趣,渊渊你有兴趣的。”   在他搭上来之后,时渊又扯开他:“没兴趣。”   雪觅再次黏糊上去与他闹腾:“有的,你有的!”   如此毫无意义的话题反复数遍,雪觅黏糊惯了,时渊竟也不嫌烦的由着他闹腾。   等雪觅的精力闹腾光了,困得不行了,便打着哈欠想要回去睡下。   这几天过度的嗜睡让他觉得可能是小白毛的力量在消失了,虽然这一次好像跟上一次在蛟龙秘境里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毕竟上一次他说消失就消失了,这次竟然呆的有点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白毛在他爹爹的宝库里吃的好东西多了,所以力量积攒的多了。   但怕这个久也撑不了太久,说不定哪天他睡着睡着就回去了,于是提前给时渊打好预防:“如果我突然消失了,你别害怕呀,我那是回家去了,等以后时机到了,我们肯定还会见的。”   听着他这话,想到上次看到他好像有些变透明的手臂,时渊蹙眉:“突然消失?”   这雪觅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但他又不想说谎骗他,于是道:“就嗖地一下消失不见了,我只是回家了,我们以后肯定还会见的,我发誓!”   时渊偏过头:“你用不着对我发誓,以后见不见的,也与我无关。”   雪觅笑嘻嘻偏过头凑近了看他:“怎么可能与你无关呢,跟你关系可大了,只是我什么时候回去这是我也无法自控的,不是不告诉你,要是我还在这里,我肯定天天粘着你,要是哪天你找不到我了,那我就是回家了,不是不跟你道别,渊渊你信我,我不会骗你。”   凑的太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这种陌生的接触让时渊心下微乱,抬手就想要盖住那双好像能吸魂的眸子。   雪觅以为他要揉自己,主动将自己的脸蛋送到了时渊的手中,然后蹭了蹭:“我真的困了,我要去睡一会儿,飞舟上有小厨房,我放了些现成的灵食,渊渊你饿了自己去吃呀。”   雪觅说完伸着懒腰往房间里走。   时渊在船厅里坐了许久,被雪觅蹭过的那只手,不由地微微收拢了些。 第151章   现今的启阳是荒凉的,飞云山也没有多富裕,几乎没什么商贸往来,所以飞舟在这片海域上跨越了两个大陆的过程中,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这也是时渊少有的停下脚步能修整的机会,不用为了秘境奔波,不用担心身后有人追杀,每日在飞舟上看看碧海蓝天,熟悉一下刚融合的异火,以及去习惯每日睡醒都会咋咋呼呼四处折腾的小白。   “渊渊!快看好大的鸟!还是彩色羽毛的!”   雪觅拎着一只差不多有他半个人那么大的鸟欢快地从船尾跑过来:“这么大一只,还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好不好吃。”   时渊将凝结出来的异火给收了回去,抬眼一看,道:“这是毒羽斑,不能吃,肉骨都含有毒素,鸟羽倒是可以收着,有不少喜欢炼制毒丹的修士会喜欢买毒羽斑的羽毛来提炼毒素。”   听到不能吃,雪觅顿时将鸟往时渊的手里一塞:“那你拿去吧,我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能吃的鸟在天上飞。”   时渊已经习惯了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接过那只毒羽斑便将其鸟羽扒下,骨肉就丢下飞舟随它落入海中,血腥气很快便引得海中的妖兽前来分食,不一会儿连骨头都被啃食光了。   细致的处理掉羽毛上粘连的皮肉,刚整理干净,又听到小白那儿咋呼地喊着:“渊渊!渊渊!”   时渊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雪觅哒哒哒地从后面跑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渊渊快看,我们是不是到飞云山了?”   整理鸟羽的手一顿,时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又重新恢复平静地抬头朝外看了一眼:“嗯,到了。”   任何事情都有个终点,船上平静的日子再舒服,也总有落岸的一天,等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小白应该就会回家了吧。   时渊将鸟羽朝他递了过去:“收拾好了。”   雪觅朝时渊摆了摆手:“你自己留着吧。”说完又跑去飞舟的边缘扒着往下看。   下方岛屿众多,大大小小的,他也忍不住岚川的神殿是坐落在哪个岛上的,不过岚川现在还没成神的话,那应该还没有神殿,下方好多岛如今还是荒芜的,连个人都没有。   时渊走到他的旁边随着他一同朝下方看去:“你要找的人在哪座岛?”   雪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该怎么找啊?”   时渊:“那就去城池先打听看看。”   目前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雪觅在半空中就收了飞舟,然后乘着坐骑飞到了飞云山一带最大的城池。   这边被海域包围,整个城池在咸湿海风的摧残下显出了几分破败感,来往的人好多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或者化形没能化全的小妖族,穿着多半都是粗布或者兽衣,稍微好些的则是一身儒雅长衫,通过衣着便一眼能看出修为和贫富差距。   对比当地的人,他和时渊的普通的穿着就显得过于华丽了,以至于入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兵将还有些诚惶诚恐,生怕得罪了人。   雪觅知道飞云山很穷苦,青鹿以前就跟他说过飞云山,在岚川成神之前,这里可以算是一片无人问津之地。   但当真的来到曾经的飞云山,雪觅还是震惊于眼前的场景。   四处都是泥瓦房,地面是碎青石铺设的道路,民宅和商铺混搭,有些店铺甚至连匾额都没有,就用一块布写上店铺名挂在木棍上随着不时吹过的海风飘飞着。   有些人拖拉着货车路过,沉重的车轮压在破损的青石板上,溅起里面藏匿的泥水,脏了雪觅的衣摆。   好在他身穿法衣,那些污泥并未浸染衣身,很快就恢复了干净。   时渊将他拉到路边,环顾四周道:“我看这里连三司督府都没有,若要打听人,可能还得去城主府。”   看着眼前残破的城池,雪觅不由道:“这里有城主吗?”   时渊拉着他往前走:“问问看就知道了。”   然而再破小,这里也是一座城池,城主还是有的,随便问了一个小茶棚,就被人指了路。   去往城主府的路上,雪觅发现他掌心的印记又消散了一些,能从启阳支撑到这里,雪觅都觉得意外,但感觉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连忙加快了速度直接飞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也很破小,比朝圣城寻常屋宅都不如,甚至连个结界都没有,雪觅直接飞身而入,吓得那位小城主还以为是被人来寻仇,惊慌失措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雪觅将一袋子灵晶放到了他的面前:“我要找一个人,他叫岚川,我只知道他是这里的人,你帮我查一查他现在是否还在这里。”   小城主连忙道:“在的在的。”   雪觅一愣:“你知道?他在哪儿?”   小城主:“岚川上仙在万鹤山,但他现在在不在我也不知道,上仙踪迹哪里是我等可打听的。”   问清楚了万鹤山所在,雪觅连忙放出坐骑,到了这会儿,他才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不在,那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岚川了,如果在,他见了岚川要说什么,如果能见到岚川,那他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改变一下未来。   怀着那股忐忑,雪觅乘坐着坐骑飞到了万鹤山的上空,展开神识,发现山顶处有一结界。   就在雪觅犹豫着如何下去时,时渊拉住了他的手腕:“小白。”   雪觅扭头看他:“怎么了?”   时渊:“你找到了人,是不是就会回家了?”   雪觅道:“不管能不能找到人,时间到了我都要回家的。”   时渊:“不能留下来吗?”   雪觅摇了摇头,这事并非他所能控的。   见状时渊不再多说,拍了拍坐骑,带着雪觅一同落在了万鹤山上。   山顶虽然设有结界,但结界并非是阻挡他人进入,当他们踏入结界时,上空就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二位莫要再往前,此地危险,还请速速离去。”   雪觅朝着声音来源看去:“你是岚川上仙?”   一阵清风拂过,一抹白色身影落在了万绿丛中。   雪觅看着现身的人,鼻头微微一酸。   不需要来着自报姓名,他就能确定这就是岚川。   那个热爱山风明月的岚川,那个修了无情道却又对世间抱以最大温柔的岚川,那个让青鹿追随万年,不惜为他对抗天帝的岚川。   雪觅微微上前了一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见到岚川的那一刻,雪觅就散去了容貌的遮掩,可惜无论是岚川还是玄诗,他跟他们都不像。   岚川走上前来,眉眼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温柔,声音也带着浅浅和煦笑意道:“小友是来寻我的?”   这二人踏入城池时岚川就已经发现了,在这片几乎无人问津之处,很少会来外人,如今这两人的遮掩散去,出众的容色和逼人的贵气,那就更不是寻常人了,且入城就直奔城主府寻他,岚川这才现身相见,想知道这两人寻他的目的。   雪觅是见过岚川画像的,等见到真人他才知,那画像竟连他万分之一的神采都未能描绘,等见到真人他才知,为什么岚川犯下那等大错,可皇伯伯也好,星茴叔也好,竟无一人是厌恶,更多的则是遗憾叹息。   那弯眸一笑间,好像揽尽了万物之风华,那种与自然万物好像能融为一体的气质,即便不是惊艳绝世的容颜,却是皮囊肉骨所比不了的风华绝代。   他也知道了,为什么仅一眼,娘亲便一见钟情,从此误了终身。   面前的人不开口,岚川也不催,只是眼前的人眼神过于悲伤,好像有许多无法开口之事,连四周的风,都好似带上了一股怜惜,坠落的叶都缱绻盘旋在他的脚边。   岚川缓步上前,他不知道为何见到眼前的人,自己竟然也蔓延出一股心疼来,虽不知,但岚川本能的想要上前去抚平对方眉眼间的悲伤。   时渊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握紧了怀中所抱的灵剑,一直快乐无忧的小白,为什么一见到这人,就蔓延出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悲伤来。   掌心的印记传来刺痛感,雪觅低下头,看到小白毛的尾巴印痕正在一点点消失。   等他再抬头时,便重新带上了一脸笑:“岚川上仙。”   岚川道:“是。”   雪觅红着眼眶笑着道:“我受人所托,来送一物。”   岚川略微有些疑惑:“不知是哪位故人?”   雪觅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既如此,岚川自然不再多问,只道:“那不知是何物?”   雪觅从储物戒中取出巴掌大的白玉酒坛:“此为妖族的情砂酒,名为忘忧,望仙君能一生无忧。”   岚川看着他手中的白玉坛有些怔楞,慌神间,酒坛就被塞到了他的手上。   雪觅微微退后了一步道:“还有一句话,上仙若不介意,可否一听?”   岚川看着他道:“小友请说。”   雪觅:“以后若仙君得遇一痴情于你的女子,可不可以对她好一点。”   不等岚川应下,雪觅看着印记彻底消散的掌心,转身便飞走了。   飞离万鹤山的时候,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而岚川还拿着那坛酒站在原地朝他离开的方向看来。   雪觅没忍住落下泪来,爹爹不能喊,名字不能告知,能有此机缘跨越时间与之见上一面已是万幸,若再强求其他,的确是他贪心了。   一直飞立刻万鹤山,雪觅这才落下地来,一回头,见时渊正跟在他的身后,一个没忍住扑过去抱住了时渊呜呜哭了出来。   时渊微微蹙眉,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揽住了他:“为什么要哭?他是谁?”   雪觅吸了吸鼻子,摇头道:“渊渊,我要走了。”   已经有了准备的时渊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微微抽了一下,但面上却平静的嗯了一声:“我陪你找人的任务也完成了。”   雪觅拉着时渊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看到自己的手越发透明了,没忍住眼眶又是一红:“渊渊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时渊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状,但之前为了防止他惊慌,雪觅已经不止一次提前给他预防过了,所以见他快要消散的模样,时渊并未露出意外的模样。   雪觅却舍不得的紧紧抱着他:“渊渊,我在未来等你。”   随着最后一字的话音落下,怀中的人一点点消散成一团灵光飘散开来。   时渊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良久,即便怀中已经空了,却也舍不得放下双手,直到连空气中残留的香气都飘散了,这才睁眼,看着空空无人的芦苇荡。   早前小白留下的锦盒被他取了出来,里面只有一枚储物戒,储物戒里是满满的灵晶和各种天地宝材,时渊这才红着眼尾笑骂了一声:“小骗子。” 第152章   翠微来到海底宝库门前看了看,见青鹿还守在门口,忍不住道:“小师弟今天还没回吗?”   青鹿摇了摇头,那日他带着雪觅来,结果看宝物看的好好的,突然不知道转身去追什么了,当时也是他大意,想着自家的宝库,再如何也不会出意外,结果就是这样的大意,让雪觅直接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连对上天帝都没有怵过的青鹿,那一刻真的是感受了一把魂飞魄散的滋味。   要不是时渊告诉他,那是噬星兽,带着雪觅回到了过去,当噬星兽尾羽的力量消失后雪觅就会回来,青鹿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件事隐瞒了外界,毕竟噬星兽这等神物一旦传出去,如何搅动腥风血雨青鹿不在乎,但将雪觅牵扯进来就是不行。   现在飞云山人不少,过于杂乱,怕消息外泄,因此只对外宣称雪觅来到父亲故地,心有所悟于是直接闭关了。   如今数月过去,竟然还没回,急的他的三个师兄要不是怕被外界察觉,恨不得一日来看无数回。   翠微不好在这里久留,看了眼宝库内依旧没有小师弟的身影,这才叹着气的离开。   翠微离开后,青鹿坐了没一会儿,察觉到内里多了一道气息,猛地起身推门而入,看到蹲在地上的雪觅,三两步跑了过去:“雪觅!”   雪觅一看到青鹿,泪水再次聚集:“青鹿…”   青鹿急忙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怎么了?是受伤了吗?伤哪儿了?”   雪觅拉住前前后后查看他的青鹿,道:“我见到爹爹了。”   青鹿一愣:“谁?”   雪觅擦了擦眼泪,又哭又笑道:“爹爹!我见到爹爹了,岚川!我还送了他一瓶酒,你说他喜欢喝情砂,我送了他一瓶情砂。”   青鹿怔在原地:“你当真回到过去了?你见到了那个时期的岚川?”   雪觅嗯嗯的点头:“我去了飞云山,那个时候的飞云山好破旧,到处都是破损泥泞,爹爹已经是上仙了,他在万鹤山上。”   青鹿闻言突然笑了一下,眼神带着几分怀念:“那时候有一只山兽,即便是岚川的修为也一时灭不了对方,可飞云山太过遥远,得不到其他地方的相助,所以他只能将山兽镇压在万鹤山的山头一点点将其磨死,避免了山兽为祸。”   雪觅看向青鹿:“那个时候你就在了吗?”   青鹿摇头:“那时候还没我,我也是听飞云山的一些老人说的,说岚川为了消磨山兽,在万鹤山镇守了百年。”   雪觅想到见到岚川的那一面,眼眸中见过父亲的欢喜又暗淡了下来:“我改变不了未来。”   青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能这样见上一次就很好了,未来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雪觅:“我知道娘亲为什么会对爹爹一见钟情了,我也知道为什么你总说爹爹虽修无情道,却并非无情人,以后我的梦里,爹爹的模样就完整了。”   说着雪觅又道:“皇伯伯那儿还有我娘的一些东西,还有早年留下的一些灵影球,虽然无法亲眼见见娘亲,但能看看娘亲的灵影球也够了。”   青鹿抬手在他的脸上擦了擦:“回到过去时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雪觅摇了摇头:“我去的时候启阳和飞云山都很荒凉,都没几个高阶修士,没人打得过我!再说了,我这一身神器,上神都未必能动得了我。”   青鹿笑着道:“那就好,累了吧,先回去休息。”   雪觅道:“我离开多久了?我在那边待了好几个月。”   青鹿:“你也离开了几个月,要不是时渊说你遇到机缘了,这次真的吓到我了。”   当着他的面直接消失不见了,那一瞬间当真是将他吓得不轻。   雪觅的情绪来的快,散的也快,很快便将那股悲伤的情绪散去了,问道:“那只噬星兽你们抓到了吗?”   如果抓到了,他以后他一定会找很多很多宝贝喂给它吃,多养出几根尾巴来。   青鹿摇头:“如此神兽,它若不想,谁也抓不住它。”   雪觅顿时遗憾的耳朵都恨不得要耷拉下来了,不过他知道这种事强求不来,能有二次机缘他真的很幸运了,于是不再关心噬星兽,往外看了看,但没看到时渊,连忙道:“渊渊呢?”   青鹿:“在外面。”   雪觅连忙往外跑去,青鹿依旧站在宝库里,看着岚川留下的本命神器,轻轻一笑道:“你虽不知他,却终究是见上了,也算是无憾了。”   一想到要见到渊渊,雪觅的一颗心都飞出来了,他好想知道渊渊再见他会是怎样一番模样,上次虽然渊渊知道是他了,但他们并没有在过去真正的见上,这次他们见到了,还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等渊渊多了这一段记忆,不知道会不会吓一跳!   一跑出寝殿,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时渊。   而时渊却并没有雪觅想象中的变化,依旧是冷傲的天神,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儿,都给人一种睥睨强大不可轻攀的气场,哪里还有半点之前拉着他,问他能不能不走的青涩模样。   时渊回头看过来时,雪觅身体已经本能反应的朝他跑了过去:“渊渊!”   时渊张开双手,接住了朝他奔赴过来的人,等人站稳后,才抚上那还泛着红的眼睛:“哭包。”   雪觅眼巴巴地看着渊渊:“你还记得那段记忆吗?你现在有多一段记忆吗?”   时渊看着他,面色平静:“什么记忆?”   雪觅急的抓着他的手道:“就我回去的记忆呀,你陪着我去找的爹爹。”   时渊似乎是意外了一下:“你回去了?见到了岚川?”   雪觅瞪大了眼睛:“你不记得?”   雪觅惊了,怎么会不记得呢,之前在蛟龙秘境渊渊不就记得吗,怎么这次他们相处的这么久,反倒不记得了呢。   时渊依旧一脸平静:“所以我该记得什么吗?”   雪觅连忙道:“记得我救了你呀,我们一起灭了霍家,还一起躲追杀,一起去飞云山,你陪我见了爹爹,我给你留了好多宝贝,你还舍不得我走呢,哭着问我能不能不走!”   时渊原本轻抚着他眉眼的手慢慢滑了下来,当落到他的脸颊上时,毫不客气的捏着揪起:“我哭了?”   雪觅被揪的呀呀直叫:“疼!”   时渊却没放过他:“你可知造谣上神是何罪?”   雪觅理直气壮道:“你又不记得,你凭什么说我造谣!”   说完后又不甘心的扒着他继续问:“你真不记得了吗?”   时渊直接挥袖走开,雪觅追在身后:“肯定是我刚回来,记忆还没传输过来,渊渊我们去睡觉,说不定睡一觉你就记得了!”   雪觅觉得渊渊不记得肯定是因为还没睡觉,于是非要拉着时渊去睡觉,时渊也都由着他,为了让时渊能够入眠,还专门点了入眠香:“渊渊你要认真睡啊,那段记忆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有,我们可是有并肩战斗过的,放在现在,估计都不会有并肩战斗的机会了。”   时渊:“要是想不起来呢?”   雪觅趴在时渊的身上:“要是想不起来我就每天说给你听,听得多了也就相当于有了记忆了!”   时渊:“那你先与我说说你回去这些时日的经历,说不定稍后待我入睡,便能梦到了。”   得知小师弟回来的三人连忙跑了过来,结果被青鹿挡在了寝殿外:“雪觅已经歇下了,此番算是有惊无险,备些灵食,等他休息好,估计就饿了。”   几人也不是诸事不懂的小年轻,但能怎么办呢,谁让他们小师弟喜欢,他们也只能接受了。   寝殿内的雪觅躺在床上,一手抱着时渊的胳膊,一脚抬起压在他的腿上:“这些日子的经历可多了,那天我发现小白毛,它看到我就跑,我下意识想要抓它,结果拽掉了它的尾巴,一下子就又回去了,一回去就落到你的怀里,但你好凶,直接不客气地把我摔地上了……”   床边的熏香香烟袅袅,为了让时渊恢复这段记忆,雪觅说的极为详细,连每日吃了什么都说了一遍,只不过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本就情绪大起大落,又在过去折腾至今,再被入眠香一熏,哪里抵抗得住这睡意,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等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没了动静,时渊这才微侧过身,看着雪觅的睡颜,点了点他的鼻尖,带着笑意地轻声道:“小骗子。”   但却是一个,总能给他惊喜和惦记的小骗子。   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虽然不能确定那段记忆是突然多出来的,还是一直存在的,但能在曾经的过往中,找到那份记忆带来的痕迹。   而这次,时渊是真的突然多出一道,在他曾经的人生中,并无任何痕迹的记忆,然而等他想起,却又觉得这记忆一直存在,并且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那感觉就像一树的灵果,每一颗灵果的生长都在他的记忆里有着清晰的脉络,但有一颗隐藏在角落里,被一层遮挡包裹住,这颗被包裹的灵果一直都在,只是不曾被发现,等到发现时,这颗灵果已经独自褪去了不成熟的酸涩口感,只余满口的清香甘甜。   时渊有些遗憾,那样美好的过往并未充斥进他前半生的每一个角落,却也庆幸,不必忍受数万年的孤寂,等果实入怀,便已经是熟透的美味。 第153章   这一觉雪觅睡的很沉,感觉把穿越回去的消耗全都一觉补回来了,因为睡的有点久,他三个师兄担心的轮番过来查看,但不管怎么看,都没看出什么异样。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熟睡的雪觅身上开始显现出龙鳞来。   青鹿惊了一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过去待的太久了出了什么问题?”   噬星兽本来就是传说,也没听说谁通过噬星兽的尾羽穿回了过去的,所以这穿回过去是单纯依靠尾羽的力量,还是需要消耗什么自身的代价,谁也不知道。   尤其是回到过去,稍微一个看似不重要的行为,很可能就导致未来的改变,那这份因果代价会不会反噬到自身来,本就担心这些,现在见到异样的雪觅,青鹿更是担心了。   时渊轻抚着雪觅手臂上的龙鳞,道:“他这是蜕鳞了,第二次蜕鳞。”   青鹿一惊:“幼龙第二次蜕鳞不是一千岁成年吗,距离一千岁,雪觅还差几十年呢。”   时渊道:“当身体成熟到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蜕鳞的消耗,自然就会蜕鳞,时间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有些幼龙摄取的力量不够,到一千岁都还没蜕鳞的也有,雪觅虽然根骨不及正常出生的龙,但这些年他所食之物皆是灵气纯粹强大的灵物,提前蜕鳞也有可能。”   青鹿不是很了解龙族这些事,因为龙蜕鳞的时候是最虚弱的时候,没有哪一族会将自身的弱点暴露在人前,听时渊这么说,他只关心道:“提前蜕鳞对他今后是否有影响?”   时渊将雪觅从床上小心地抱了起来:“不会,准备好浴池,让人在外面守着。”   浴池是青鹿后来专门命人修建的,他知道雪觅喜欢泡澡,专门为他建造了一个很大的浴池,建造的材料全都是从岚川私库里找出来的,奢华程度不比时渊的神殿差,只是池中的水尽管是精纯的灵乳稀释,到底比不上时渊神殿里的天河水,也不知道够不够雪觅用。   青鹿问出了心中的担忧,他这里都没准备雪觅蜕鳞的消耗,他想着等到雪觅快要蜕鳞时,肯定是会被留在龙族那边的,谁知道意外说来就来。   时渊:“我都备好了,足够了,你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   这种事青鹿着实帮不上忙,只能守在外面护法了。   知道小师弟要蜕鳞了,翠微等人立刻将寝殿重重封锁,蜕鳞可是大事,稍有差池那是会影响小师弟整个未来的,更是半点不敢轻忽。   外面的事不需要时渊操心,但从不会轻易将安全交付他人的时渊依旧在浴池四周设下了结界,随后才将一瓶鎏金灵液倒入池中。   原本淡白色的池水瞬间混入了点点金光,精纯的灵气自池内涌出,在水面上结出一层薄薄的灵雾。   时渊这才去将塌椅上的人抱入了池中,放在一侧的水台上。   龙一遇水,身上的鳞片越发凝实了几分,原本昏睡的雪觅也慢慢清醒过来,只是刚一醒来,就难受的皱起了眉头,小声喊道:“渊渊…”   时渊半搂着他,将灵水一点点往他身上浇。   为了让灵水浸湿他的身体却又不将他浸泡在水中,此刻的雪觅是躺在浅浅的水台上,水火不侵的法衣被脱了去,只剩一件极其轻薄的衣衫。   修长的双腿上已经爬上了龙鳞,白色的鳞片还没褪去外面那一层细软,不够锋利,却在池内珠光的反射下,印出一层柔光来。   雪觅在时渊的身上挣扎着,但因为使不上力气,越发感到痛苦:“渊渊,我难受,呜…好难受啊。”   时渊轻声安抚:“很快就过去了,你在蜕鳞。”   雪觅抓着时渊的衣襟往他怀里蹭,现在的他只觉得身上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烧的他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但身上又胀痛的厉害,哪哪儿都疼,不是那种格外剧烈的,却绵延而持续,极其磨人。   但时渊在他耳边的话雪觅还是听到了,努力保持着清醒:“蜕鳞?我要蜕鳞了吗?”   时渊将水打湿了他的脸,往他脖子上浇淋,龙鳞还没显露上来,现在的龙鳞才刚爬到雪觅的腿和手臂上,直到龙鳞将他全身覆盖显出原形,蜕鳞那才算开始。   然而蜕鳞的时候并不痛苦,只是会一直昏睡,这时候外界不管发生多大的动静,都无法将蜕鳞的龙从昏睡中吵醒,所以龙的蜕鳞才会是最危险的事。   只是这个显鳞的过程会很痛苦,但这份痛苦是每一条龙都要承受的,时渊也没办法以身代之,只能尽量安抚:“等蜕了鳞,你就成年了。”   雪觅努力仰头去看时渊,但因浑身难受,双眼聚集了一团水汽,又被灵雾环绕着,越发看不真切眼前的人,只能凭着本能的抓紧对方的衣袖:“成年了,是不是就可以,可以跟渊渊结成道侣了?”   时渊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不停的将水往他身上浇着:“是的,成年了,到时候我们就能举行结道大典了。”   雪觅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专注在长鳞的疼痛中:“渊渊,渊渊你想起来了吗?”   见他这会儿还关心这事,时渊好笑道:“想起来了,睡一觉就想起来了。”   雪觅忍着疼,喘着气地看着他:“真的?你没骗我?”   时渊:“没骗你,你还给我留了一盒子宝物。”   雪觅:“那,那你后来用了吗?可你不记得,不记得我了,我给你留的那些东西呜……”   雪觅疼的说话断断续续,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但时渊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用了,虽然那段记忆被封闭住了,但发生过就会存在,所以哪怕不记得,却也一点点的影响着我。”   时渊看着已经爬到了雪觅腹部的鳞片,手掌轻轻抚了上去,试图缓解着他的疼痛:“你说你家在云起,所以我才把神殿设立在云起,你说想要启阳成为我的神域,所以我才没有留在三重天。”   雪觅微微瞪大了眼睛:“因为我?可是,可是明明是因为你就在启阳,你就在云起啊。”   时渊:“那就当是一份美好的圆,不需要因,也不需要果,循环闭合。”   雪觅有些不太懂了:“为什么之前蛟龙秘境的事,你一直记得?”   时渊:“因为你虽存在,我却没见过,影响不到任何未来。”   这种事太玄妙了,但能跨越时空,本就是无法以常理推论的事。   雪觅:“那别人还记得我吗?我可是,可是杀了一个上仙的。”   时渊轻笑:“不记得了,他们只记得秋阳上仙是因我而死的。”   雪觅顿时将时渊的衣襟抓紧了几分:“你,你抢我风头。”   时渊:“小龙君的风头已经够强盛了,让我抢一点不行吗?”   雪觅刚准备朝他哼一声,一股更强烈的疼痛从他背上炸开,雪觅没忍住叫了一声,抓着时渊的衣服吚吚呜呜起来:“好疼啊渊渊,上次,上次蜕鳞都没这么疼的呜……”   时渊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头在他汗湿的额头落下一吻:“忍忍,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坚持过去,你就真正的长大了。”   当鳞片爬上雪觅的脖颈时,雪觅痛苦的往后直仰,原本乱登的腿变成了一条龙尾,巨大的龙尾落在了水中,又猛地抽打了起来,一声龙吟吼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人紧蹙着眉头,白榆忍不住道:“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他话音还没落下,就被翠微一巴掌抽在了后脑勺上:“时渊和青鹿上神都在能出什么事,小师弟定然会平安蜕鳞。”   白榆连忙在自己的嘴巴上拍了两下:“对对对,定然会一切顺利。”   这时不少水中灵物游到了海岛边缘,它们在等待时机,等待着真龙腾飞时散落的那一缕龙气。   海族以龙为尊,若能得一丝龙气,对它们而言便是天大的机缘。   当鳞片爬上了龙角,水台上的人彻底化龙,小小的水台容纳不下巨大的龙身,时渊轻轻一拉,便将小白龙放到了池底。   比起刚才的痛苦,彻底化龙后的雪觅再次陷入了昏睡,而他身上的龙鳞也在馥郁的灵气中一点点蜕下最后的稚嫩,新露出的龙鳞坚硬而锋利,带着一抹冷白的光。   一连数日,浴池内一点动静都没有,海域四周越来越多的灵鱼聚拢了过来,密集到人走在上面都不会掉落到水中,简直像整个海岛是被这群鱼给托起的一样。   整个神殿静悄悄,所有人都在提着心等待着,甚至私下都不敢随意谈论此事,那可是小龙君,众上神的掌心宝,又是神域的少主,哪里敢轻易议论,只求这一场蜕鳞能顺顺利利结束,那就皆大欢喜,否则出点什么意外,遭灾的只怕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   每一天的等待都是漫长的过程,就连青鹿都差点忍耐不住想入内看看时,一股强大的龙气从浴池内弥漫了出来。   那是雪觅的龙气,青鹿惊喜起身,紧接着一条白龙从屋内飞了出来。   巨大的龙身浴在天光中,嘹亮的龙吟更是响彻天际,荡彻整个海域。   整个飞云山的各大海岛还有城池里的人都被惊动了,有些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甚至忍不住下跪朝拜起来,这可是真龙,是整个妖界的统治者,竟然在此地腾飞,能得见此景,那是他们的造化。   盘旋着整个神殿腾飞了两圈,雪觅将周身积攒的那些力量挥洒了一些后,仙光破云而出,众人再次惊住,这是飞升的仙光。   海中的鱼兽拼命争抢着上方洒落的龙气,能得龙气是因,他日若能有所成就,便是一份善果。   白龙在半空中翻腾了好一会儿后,便仰头直冲仙光而去,整个龙身,每一片龙鳞都被这仙光照耀着,可上空并未开启飞升的通道。   看向缓步走来的时渊,青鹿皱眉道:“为何会这样?雪觅的飞仙为何会受阻?”仙光已经落下,那登天通道也该开启才是。   时渊:“因为飞升台受不起他,要上飞升台,需要承受雷劫,但他因你的神光开了仙骨,修为到了本就可直接突破成上仙,无需过一道飞升台。”   最后一丝凡气在仙光的照耀下也褪去后,空中的巨龙散成一团光影,然后一点点凝结成人形。   遮蔽的云层也随之散去,整个天光倾洒在飞云的大地,好似在驱散这片大地近万年的黑暗一般。   褪去最后一丝稚嫩,俊美若神的青年悬于半空中,一眼就看到下方岛屿上,自他破壳后所见的第一人,见他抬起手来,雪觅纵身跃下,奔赴入怀。   妖神殿中。   得知雪觅竟然蜕鳞的妖皇气的直接摔了手中的批阅公文的笔:“为何觅儿会这么早蜕鳞?他都还不到年纪呢!”   这一点上,星茴倒是还算理智:“雪觅自幼便因与普通出壳的幼龙不同,被各种天地宝材的喂养,会提前蜕鳞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这提前的有些早了,还以为最多提前个几年,没想到提前了几十年。”   一旁的古溪却是脸色沉沉道:“雪觅说,等他成年,他就要跟时渊结成道侣。”   妖皇第一个反对:“不可能!一千岁都没有,结什么道侣!不同意,我不会同意的!”   星茴嗤笑了一声:“你不同意有用?”   早知今日,当年他就该把雪觅直接带去鬼域之境,这么一群家伙守在这里,还能让人把雪觅哄骗走了,现在不同意有什么用。   妖皇磨牙,雪觅吃软不吃硬,那就软到他同意。   小龙君的事向来就被外界关注着,很快小龙君蜕鳞,飞升成上仙的事就被三界皆知了,这一下又引发了众人的热议。   就连远在外历练的百里香霆都听闻了,他身边与他同道的伙伴更是语带羡慕:“这得是多会投胎,做了多少辈子的善事,才投生成小龙君,破壳既封神啊。”   “千岁飞升,如今的上神都没有这般可怕的,你们说,小龙君要多久会封神?最短封神的应当是时渊上神,当年他万岁封神,就已是传奇了。”   百里香霆这才道:“若无意外,他暂时不会封神。”   旁人转头看向他:“你怎知?”   若有能力,谁不想成神。   百里香霆笑了笑:“信不信我们打个赌,至少万年内,他不会封神。”   “赌了,就赌你那把半神神鞭如何!”   百里香霆与众人谈笑着,心里却想着准备千岁礼的速度得快点了,这小子,当真是随时都能折腾出动静来。   他甚至能想到等他再见雪觅,那家伙如何得意的说:看吧,还是我赢了吧。   当年因一条失控的灵鞭大哭的小崽子,是彻底长大了。   不足千岁飞升,当真是三界第一人,这件事便是连人间界都有所听闻了,躲到了人界的龙十七正悠哉的靠在某宗门后山的树上喝酒,听到宗门里有弟子谈论小龙君飞升的事,差点惊的从树上掉下来。   小雪觅飞升蜕鳞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在!   于是咬咬牙,大不了再挨顿打,他也要回去看看。   闹出动静的事件中心也在准备着去朝圣城,雪觅挨个的跟三个师兄抱了抱,又抱了抱青鹿:“我先去皇伯伯那儿看看我娘亲留下的东西,等我忙完了,我再回来。”   青鹿揉了揉他的头发,虽然蜕了鳞,生理上是彻底成年了,但不管雪觅长多大,在他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带着一团奶气的小崽子:“去吧,家在这儿,随时等你回来。”   雪觅带着一大堆海岛特产上了车架,等马车飞到了上空,雪觅趴在车窗上道:“渊渊你看,这像不像当初你陪我来,跨越了数万年,又陪我一起走。”   雪觅说着又蹭到了渊渊的旁边问:“那时候我粘着你,又说不清自己的身份,渊渊你是怎么想的啊?”   时渊看了他一眼:“我在想这是哪来的小傻子,连个谎话都编不好。”   雪觅哼了哼:“我又没骗你,我答应过你我不骗你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骗人,雪觅道:“我消失后并没有直接回去,我在原地还停留了一会儿,我看到你在芦苇荡那儿……”   时渊一把挑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挡住了他未出口的话。   这小嘴巴,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甜。   若无他事,时渊是不会去朝圣城的,他若去了,只会是火上浇油,雪觅跟他拍胸脯保证,绝对能把那边的叔叔伯伯都安抚的妥妥的。   结果等去了朝圣城,却怂在门口不敢进去。   然而他还没躲多久就被星茴叔叔拎住了耳朵。   雪觅连忙护住耳朵:“星茴叔叔疼!”   星茴冷笑了一声:“我又没用力,不许装可怜,你还知道回来,嗯?”   雪觅从他手中挣扎开后,转身抱住了星茴的手臂:“我这次是被事情耽搁了,不然我去看看就回来的,星茴叔叔,我遇到噬星兽啦!”   星茴一愣:“噬星兽?”   雪觅连连点头,星茴带着他进了大殿,早就知道雪觅来了的妖皇故意不看他,雪觅便快速地跑了过去:“皇伯伯。”   妖皇哼了一声。   雪觅黏糊在他身上:“皇伯伯不爱我了,见到我都不高兴了。”   妖皇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小没良心的,一去去这么久,还在外面蜕了鳞,第一次蜕鳞就没在皇伯伯身边,第二次蜕鳞也不在,皇伯伯能高兴?”   雪觅笑嘻嘻道:“我也不想的嘛,我都不知道怎么突然蜕鳞了,皇伯伯,我见到爹爹啦!”   妖皇眉头一蹙:“怎么回事?”   雪觅连忙将遇到噬星兽的事说了:“但是回去了也改变不了未来,我连名字都没能告诉他。”   妖皇摸了摸雪觅的脑袋,安慰道:“能得此机遇去看一眼,已是幸运了。”   雪觅道:“可惜那只噬星兽又跑不见了,所以我回去的事情皇伯伯你们都没有印象吗?是我杀了秋阳上仙啊。”   妖皇和星茴对视了一眼,均是摇头:“秋阳上仙之事倒是有所听闻,当初因一株异火,时渊杀了他的独孙,于是秋阳上仙发布悬赏追杀令,结果被反杀,时渊还未飞升前就杀的第一个上仙,从此时渊的大名才被三界皆知。”   雪觅指着自己:“我杀的,用星茴叔叔给的万生莲!”   妖皇捏着他的鼻尖:“回到过去也是去找你的渊渊,心里都没有皇伯伯的。”   雪觅连忙道:“时间有限嘛,我两次回到过去,遇到的第一个人都是渊渊,要是有时间,我也想把所有叔叔伯伯早年的模样都见个遍的。”   两次都是遇到时渊,这缘分,便是妖皇也只能叹气了。   很快古溪也过来了,直接上前对着雪觅检查了一遍,确定并未因蜕鳞又连着飞升而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这才道:“蜕鳞后可有什么不适?”   雪觅摇了摇头:“好着呢,特别好,渊渊还解开了一直压着我的封印,我现在是上仙啦!”   雪觅说完,小心地看向妖皇:“我成年了。”   妖皇:“千岁成年,你还差着呢。”   雪觅:“那千岁后我就能跟渊渊结成道侣了吗?”   一旁的三人齐声道:“不可以!”   雪觅嘴巴一抿,开始在眼中聚集水汽,皇伯伯说他还没成年,那他就还能哭!   妖皇道:“你知道龙要蜕鳞三次的。”   雪觅眼巴巴看着妖皇:“可我成年了。”   妖皇:“等你三次蜕鳞后,我就不反对了。”   雪觅忍不住看了看古溪叔和星茴叔,见他们一点都不心软的态度,这才道:“那第三次蜕鳞是什么时候?”   妖皇道:“这就要看每条龙自身的悟性了,但三次蜕鳞才是身心都成熟的表现,到时候你爱跟谁在一起,皇伯伯都不会阻拦,你看你瑶姝姑姑和紫缨姑姑,她们都已经三次蜕鳞了,所以她们喜欢谁,我们不都由着了。”   雪觅纠正道:“是姐姐,喊姑姑她们会生气的。”   一旁的星茴道:“这是龙族不成文的规矩,时渊自幼并不在龙族长大,所以他不知道也正常,但你得知道。”   古溪也点头道:“对,这是龙族的规矩。”   妖皇看着雪觅道:“皇伯伯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这规矩总该遵守吧?”   雪觅只好道:“那好吧。”   这时门口又来了一只探头探脑的龙,妖皇朝门口瞪了一眼:“还不滚进来。”   龙十七见雪觅也在,这才一步一步挪了进来。   雪觅惊喜道:“十七叔!你回来啦!”   龙十七连忙张开双手:“宝贝觅觅,快让叔叔抱抱,叔叔可想你了!”   雪觅道:“十七叔,我成年了。”所以不能动不动搂搂抱抱了。   龙十七:“胡说!你都没到一千岁,哪里成年了。”   龙十七不由分说地将雪觅拉在了怀中紧紧抱了一下:“这次蜕鳞又是时渊陪着你的?”   雪觅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会提前蜕鳞,是意外。”   龙十七道:“那他可有欺负你?”   雪觅:“渊渊才不会欺负我。”   龙十七不满地一哼:“你就向着他说话。”   所有的龙当中,除了他之外,应该就是十七叔年纪最小了,雪觅便忍不住问道:“十七叔,你第三次蜕鳞是什么时候啊?”   龙十七:“第三次?我还没蜕第三次啊。”   妖皇一个暴怒:“龙十七!”   龙十七被吼的一脸莫名其妙。   雪觅控诉地看着他们:“你们骗我,呜……”   龙十七都一万多岁了还没第三次蜕鳞,那换成他要是迟迟等不到第三次蜕鳞,岂不是要一万多年或者更久都不能跟渊渊结成道侣?   雪觅大哭:“皇伯伯欺负人!”   妖皇追着龙十七就是一顿抽,还被星茴和古溪左右夹击。   龙十七嗷嗷叫着躲,他又做错什么了!   一阵上蹿下跳的闹腾,雪觅垂头丧气地回了云起。   云层缭绕的千层阶上,雪觅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大殿前的人,盘龙柱上镶嵌着亮如白昼的灵珠,珠光环绕在那人身上,映衬着他如同一尊从恒古而来的天神,带着不染尘俗的神圣和高不可攀。   然而这尊天神一步步走下台阶,朝他伸出了手。   雪觅握住时渊的手,可怜兮兮看着时渊:“皇伯伯说,要等我第三次蜕鳞后才能举办结道大典。”   时渊笑着牵着他一步步踩着台阶往神殿走去:“那就第三次,让他们再无理由可找。”   雪觅:“可十七叔都一万多岁了,他还没蜕鳞呢。”   时渊:“因为他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遇到了就会蜕鳞了?”   “是啊,遇到了就会蜕鳞了。”   “那我要是悟性不好,喜欢你,但也一直不蜕鳞呢?”   “那我等着你蜕鳞就是。”   “万一要很久呢?”   “多久都等。” 第154章 番外   有些方面的开悟并不是努力就能办到的,雪觅查阅了许多龙族不对外传的秘密书籍,这些东西深藏在妖神殿藏书楼的最高层,还得拿神殿令才有资格查看。   然后雪觅发现,书籍上说的龙族三次蜕鳞并非一定要心有所属之人,而是自身成熟能懂情爱后,便会迎来第三次蜕鳞,这也就是书上说的初春绽放之时。   但这个初春绽放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雪觅趴在观星台无奈叹气,看了眼身边的花朝和繁缕,又默默移开了目光,他们不是龙,长大成年后就能为所欲为了,哪里像龙这么惨,规矩这么多。   繁缕无奈耸肩,花朝道:“今日下方有了新的话本,可要下去听听?”   作为整个云起的风向标,小龙君喜欢什么,云起城就流行什么。   以前雪觅喜欢听逆袭的话本,那种最初被人瞧不起,然后一路逆袭机遇连连最终成为人上人的故事,云起大小茶楼的说书人说的基本都是各界或真实或杜撰的逆袭流。   现在为了开窍,雪觅又喜欢上了缠绵悱恻纠纠缠缠的情爱故事,于是如今云起城还有朝圣城的一些茶楼,说的情爱故事就变多了。   可惜这些故事雪觅听得再多,他也只是个听众,很难从中获得什么启发。   甚至有些故事听后还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师尊就不能跟徒弟相爱,为什么跨越种族的相爱天道就不能容忍了,甚至还有古早神魔相爱却造成世间涂炭的,他不懂为什么,两个人相爱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听到今天有新话本,虽然已经有些听腻味了,但雪觅还是竖着耳朵往下听了听,嗯,今天的话本是个小花精去了人间界,然后被人界的帝王骗取了感情断情绝爱后帝王追妻的故事。   雪觅虽然不理解但大受震撼:“人间的帝王又不可能修炼到飞升,她一花精寿岁漫长,没事去招惹人界帝王干什么。”   同为花精但同样不懂的花朝道:“这大概就是情难自控吧。”   听到故事最后花精为了能与帝王一同入轮回,于是舍弃内丹投生成人,雪觅和花朝繁缕三人面面相觑:“她等着那个帝王轮回后再去找他不好吗,干嘛要舍弃一身修为?”   花朝挠了挠脸:“这大概也是情难自控吧。”   虽然无法理解这种情爱,但雪觅还是丢了几块灵晶下去当做打赏了,毕竟能找到这么离奇的故事来说也是不容易了。   下方的说书人看到桌上突然多出的几块灵晶就知道,这是小龙君的打赏,顿时高兴不已地谢赏,然后说的更起劲了,并且决定他还要找一些更缠绵,更悱恻,以及更纠葛痴缠的情爱故事说给小龙君听!   听完了故事,溜溜达达回寝殿时,看到正朝着这边走来的落灵,一看到雪觅落灵就笑道:“就知道小龙君在这儿,出行已经准备好了,神君在等着了。”   雪觅将从树上落下的一朵扶樱花往落灵的手里一丢:“这么快啊,我马上过去。”   等他跑到大殿门前,随行的一些人都已经上了飞舟了,雪觅连忙跑进去,看到已经坐在飞舟大厅里的时渊,不满道:“你怎么不喊我呀,你随便一个传音我不就听到啦,还要落灵专门跑去找我。”   时渊自己泡着茶道:“上次是谁嫌我打扰了你听故事的。”   雪觅笑嘻嘻地凑了过去:“上次是上次,这次的故事不好听,我们去赢川要多久啊?商戬哥哥不是暂代天帝吗,那为什么大婚不能在天宫举行?”   时渊:“毕竟是暂代,若在天宫举行,再过几百年新任天帝上位,怕是会对此事生出些嫌隙来。”   雪觅不懂这有什么好嫌隙的:“那干脆让商戬哥哥当天帝好了,你看这些年,三界太平多舒服,商戬哥哥处事也公正,他要是当了天帝,那紫缨姐姐就是天后了,有紫缨姐姐在,就不需要担心再过个十万年,新任天帝也生出想要吞并整个妖界的野心了,多好呀。”   时渊转头看他:“你觉得商戬做天帝很好?”   雪觅点了点头:“当然好呀,毕竟是自己人。”   虽然商戬爱吃醋,对紫缨姐姐看的紧,但只要不涉及到紫缨的事,商戬处理的还是很公正的,处事能力足够,在外人眼中也足够稳重,修为距离上神也之差一线之隔,乌诀上神还是他师尊,要是商戬能成神继位天帝,怎么看都是好事一桩。   时渊闻言笑了一声,以雪觅的气运,这随口一说也未必不会成真。   从云起去到赢川不需要太久,赢川在天族,作为乌诀的神域,本就在三重天,路程仅月余就能到。   商戬和紫缨折腾了这么些年,总算是能定下来了,对于他们二人的婚事,乌诀高兴,龙族也是高兴的。   自己的弟子得偿所愿,欢欢喜喜结合,避免了最后求而不得的闹出悲剧来,乌诀自然高兴。   而龙族高兴是因为他们真的很怕紫缨那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要是招惹了商戬又将其抛弃,他们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乌诀上神,且商戬在一众上仙中,的确是少有的青年才俊,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很难再挑出一个更好的来了,早日定下大家都能安心。   雪觅去的也是欢欢喜喜,不过他的这份欢喜除了高兴紫缨姐姐大婚之外,他还藏了一丢丢的小私心。   紫缨姐姐大婚,那瑶姝姐姐肯定也会去,目前他已知三次蜕鳞的有两个姐姐,想要取经,自然是问她们最方便啦。   至于那些叔叔伯伯,他们就算蜕过鳞也肯定不会说,就连渊渊都说让他自己去悟,再过一年他就满一千岁了,都悟了几十年都还没悟出来,渊渊不急他急啊。   等飞舟到达赢川时,雪觅看到漫天都是各路上仙,有些御兽,有的御剑,也有马车飞舟,咻地一下化作流光快速地朝着赢川神域而去。   但等他们的飞舟进入神域领地后,其他人则纷纷避开让出道来,上仙自是不敢同上神齐行,要避让以示尊重。   雪觅看着外面忍不住道:“等我们大婚的时候,也会来这么多人吗?”   时渊:“你喜欢就来,不喜欢就不让他们来。”   雪觅转头看向时渊:“虽然觉得好麻烦,但我还是想让三界都知道我们成亲了,我可不能委屈了你。”   时渊笑着道:“是不想委屈了我,还是想对外宣示主权?”   雪觅嘿嘿地笑:“一辈子就一次的事,可不能随便了。”   说话间,飞舟已经落到了神殿外,其他上仙由商戬带人接待就够了,但上神定然是需要乌诀上神亲自出来迎接的。   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大婚,乌诀上神那叫个喜气洋洋,一见到时渊就是笑:“一路辛苦了,快里面请!”   雪觅跟在后面喊了一声:“乌诀伯伯。”   乌诀看了眼雪觅,眼神扫过时渊,随即哈哈大笑地拍了拍雪觅的肩膀:“明年你就千岁了,伯伯的礼物可早就准备好了,等你紫缨姐姐大婚结束,伯伯就把礼物给你。”   雪觅笑着道:“谢谢乌诀伯伯。”   乌诀高兴的连应了几声,然后眼神又从时渊身上扫过。   时渊冷眼瞥了他一眼,乌诀不怒,反倒笑的更大声了,不怪他这么乐,谁让时渊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龙族里辈分最小的,那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挡着孩子不让孩子喊伯伯吧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不知缘由的一些上仙忍不住感叹,乌诀上神当真是将商戬视若亲子了,这商戬上仙大婚,乌诀上神都高兴成什么样儿了。   上神有上神的交际场,雪觅跟在时渊身边没一会儿就无聊了,见到个人就要喊个叔叔伯伯的真的好累,见完了一圈已经到了的上神后,雪觅就带着花朝和繁缕溜了,他要去找紫缨姐姐或者瑶姝姐姐。   结果婚宴前实在是太忙了,见到人也没办法说一些悄悄话。   见到紫缨后,哪怕他现在已经被紫缨长得高许多,但紫缨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将他压在怀里用力地抱了抱,抱的雪觅脸都红了:“紫缨姐姐,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你姑姑了。”   紫缨掐着他水嫩嫩的脸蛋:“你要是敢喊我姑姑,我就见你一次抱你一次,次次都要用最大的力气!”   雪觅说不过只能躲了,毕竟紫缨现在太忙了,身边围满了人,各个事项细节都要询问紫缨后才能拿主意,实在不是询问蜕鳞的时候,反正他都来了,等大婚忙完,总能找到时间单独问问紫缨姐姐的。   紫缨这边忙的飞起,雪觅干脆去打听瑶姝姐姐来了没,然后发现,瑶姝姐姐派人给他送了一堆好吃的好玩之后,便躲着他了。   雪觅满脸茫然:“为什么要躲着我?”   花朝道:“可能害怕成殃及的池鱼了。”   毕竟司禹龙君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儿呢,怕在雪觅跟前晃悠,然后晃进了妖皇的眼中,少不得一顿牵连。   雪觅再次叹气,只能指望紫缨姐姐了。   结道大典三日后才开始,以乌诀上神的影响力,三界众仙神是能到的都到了,没资格到的也都想方设法的到了,到处都是人,一堆认识不认识的,寒暄巴结的,本想在婚宴开始前好好逛一逛赢川的,结果被出门就能各种偶遇的堵在了自己的院落里哪里都不想去了。   关注着自家崽儿动态的紫缨听到仙婢的汇报,笑着让人将赢川的一些特产之物送去了雪觅的院落,这几日宾客甚多,待在院子里也好,免得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他。   这一次时渊将落灵也带在了身边,很明显是打算将她如同当年的陆染一样培养起来,现在落灵的修为已经到了上仙,很多方面都足够代替时渊出面了。   落灵被带在了身边,近身伺候小龙君的她信不过别人,自然交给了如兰吉兰,吉兰实心眼,交代她什么她就会做什么,这些年被落灵带在身边稍微摸透了一些小龙君的喜好,有些事倒是不必小龙君开口就能安置妥帖,但也仅是如此。   如兰显然比吉兰活络些,只是以前受限于环境和眼界,这些年被落灵带着是越来越出挑,该说不愧是朱雀,注定非是池中物,有如兰在吉兰身边照看着,总归出不了什么大错,所以落灵很是放心的将雪觅的饮食起居交给了她两。   两位龙女还有众多龙君时不时派人送些东西来,毕竟好几位龙君都有各自的领地,寻常无事也很少能这样齐聚,知道雪觅不喜欢被人巴结就干脆躲懒在院中,于是也不勉强,反正婚宴结束他们也不会马上离开,到时候等少了一堆闲杂人再亲近就是了。   叔叔伯伯送了东西来,雪觅自然是要回礼的,吉兰自己不敢去,毕竟要面对众龙君,但又不可能随便打发一个小仙娥去,于是如兰只能自己带着吉兰去回礼。   结果回来的半道上被吉兰拉住,还小声朝她道:“如兰快看,那个仙君好俊美啊。”   哪怕见惯了小龙君那样的神颜,再见那位仙君,还是被惊艳到了。   如兰闻声抬头看去,刚好那人也转头看了过来,对方的容貌自然是极为出色,这般可与皓月争辉之容,哪怕是站在小龙君身边怕是都不会失色多少,但对于皮囊,如兰早已看淡,再如何出众,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普通人而已。   对方是仙君,身份总归比她们要高些,于是两人行了一礼以示尊重就打算离开。   却不想那位仙君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吉兰还以为是刚才自己的话被人听到了,议论仙君容貌本就是冒犯了,顿时吓得捏紧了如兰的衣袖。   如兰微微挡在了吉兰的身前,等人走近后,又行了一礼:“见过仙君。”   索穆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才是师尊为他定下的姻缘,却不想发生那般离奇的事情,以至于原本该是他未婚妻的人,在人界遭受诸多苦楚,直至今日,他们才第一次见到。   索穆还未开口,跟在索穆身边的竺舟道:“两位仙女姐姐不必如此多礼,这位是我家仙君,八陵仙谷的索穆上仙。”   竺舟说着仔细去看如兰,却发现原本该属于他家仙君的姻缘,好像并未因自家仙君出色的容貌而有任何娇羞之态,更是反应平平半点都无心动的模样。   如兰和吉兰再次道:“见过索穆上仙,若上仙并无他事,我等该回去与小龙君复命了。”   索穆抬手,递给了如兰一条雪白兰花的手链:“这本该是属于你的东西,是当年我师尊定下婚约时,你娘亲所交换的信物,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如兰看向那条手链,微顿后才伸手接过:“多谢仙君。”   说完直接带着吉兰离开了。   竺舟看向索穆,顿时有些急了:“主子!”   索穆笑了笑,只是摇了摇头:“走吧。”   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错过就是错过了,执着于命定,并非什么好事。   等她们快要走回院子时,吉兰才反应过来,连忙抓着如兰的衣袖道:“那位仙君难道就是你本该的未婚夫?”   如兰捏着吉兰的脸:“什么本该不本该,这种指腹为婚本就不公平,自己的姻缘凭什么要他人做主,以后此事不许再提,否则我打你哦。”   吉兰笑嘻嘻道:“你才不会打我,你打我,我就去跟姑姑告状。”   两人说着,刚好看到落灵从后院走出来,见落灵并未跟在神君身边,旁边也没有别人,如兰一脸欢快地飞奔了过去:“落灵!”   一手搂住了落灵的腰,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吉兰也跑了过来:“姑姑,我们刚刚看到索穆上仙啦!”   落灵看向如兰:“索穆上仙天人之姿,当年就是小龙君都被他给迷住了。”   如兰轻哼了一声:“那也只是个男人而已。”   落灵点了点她的眉心:“不可如此无礼,人家毕竟是上仙。”   如兰紧贴着落灵撒娇:“姐姐也是上仙,可不比别人差,我才不要那所谓的命定姻缘,反正这辈子我就赖着姐姐了,才不要臭男人。”   吉兰不甘示弱地抱住了落灵另一边手臂:“我也是我也是,我也不要臭男人!”   两人扭头看向吉兰,异口同声道:“你又懂了?”   吉兰傻乎乎地道:“我不懂呀,我只知道跟着姑姑准没错!”   小龙君听的那些话本故事,里面沾染情爱的女子就没有一个是幸福的,折磨了身又折磨了心,所以还是跟着姑姑好。   落灵无奈,只能这般拖着两个粘人精了。   宴席这天极其热闹,众神为证,天道之下郑重宣誓,在结缔书上留下彼此的印记后,由乌诀和妖皇联手将此书公示于天道。   结缔书散于天道之下,在两人的身上打下誓言的印记,这便算是礼成。   雪觅自然是了解过结道大典的,这样缔结契约是最为郑重以及不可分割的,从此以后他们将气运相连,荣辱与共。   看着两人穿着大红礼服喝着交杯酒,雪觅满脸羡慕,真好呀。   这么想着,忍不住拿小眼神去看时渊,时渊虽未看他,但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灵果。   雪觅咬着灵果笑眯了眼。   礼成后,雪觅一直克制着,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天,想着紫缨姐姐怎么都能有说句话的空闲了,这才跑去了紫缨的寝殿。   还特意将花朝和繁缕留在外面,毕竟要问的是龙族秘事:“你们在外等着,我很快就出来。”   两人也不多问,就听话的站在了外面。   雪觅之前是来过的,还记得路,只是有些奇怪怎么一路都没见到什么仙婢,他就只能自己往寝殿走去,结果还没走到他们的新婚寝殿,在河边廊亭处就见到了紫缨,雪觅刚往前走两步,就发现姐夫也在,还被紫缨姐姐压在了靠椅上。   紫缨嬉笑着挑起商戬的下巴,却被商戬挡住,紫缨轻啧了一声:“昨天给了你名分,今天就不听话了?”   商戬瞪她,刚刚他原本看紫缨躺这儿喝酒便过来看看,结果被紫缨拉着一转,两人直接颠倒了姿势,老夫老妻了,如此被调戏,商戬早不就像以前那般轻易脸红了,只是提醒道:“大白天的,此处人来人往,你别胡闹。”   紫缨轻笑了一声:“这是我们的宫殿,人来人往又如何,我们夫妻之事碍着旁人了?”   紫缨说着伸出修长的手点在了商戬的肩上,并未用出几分力气,就将商戬重新压了回去。   指腹一路下滑,划过胸口时,微微抬起,用指尖多加了几分力道,划在了衣衫下不平坦之处。   商戬微微一颤,不等他抓住那作怪的手,紫缨又俯下身来,轻啄在他唇上。   远处的雪觅倒吸一口气,下意识两手捂嘴。   商戬察觉到了他,连忙想要止住紫缨胡来,小辈还在那儿,怎可如此胡闹。   然而紫缨却再次捏住了他的下巴,轻笑了一声:“专心点。”   说着从他唇上一路亲吻下去,在他的下巴上轻轻一咬,商戬就无法自控地仰起头来。   被他反应逗笑的紫缨垂下眼眸,一路染下红痕,在那修长颈脖最脆弱的地方,再次轻咬了下去。   廊亭上透纱的帘幔被风轻拂着,将两人的身影挡的若隐若现,便是这份朦胧,越发放大了河边的旖旎。   雪觅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等撞到了身后的栏杆才醒过神来,意识到这不是他能看的,连忙转身跑了。   等在外面的花朝和繁缕还没站多久,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里面飞了出来,并且速度极快的飞走了,花朝朝繁缕道:“刚刚那是不是小龙君?”   繁缕没回他,连忙跟在身后追了上去。   花朝满头不解,这是怎么了,走进去飞出来,还飞这么快。   雪觅一跑,紫缨再次笑出了声。   商戬抑制住被紫缨玩出的麻痒之感,指责道:“你皇叔若知你如此,怕是要打断你的腿!”   紫缨笑着道:“雪觅都多大了,这都受不了,以后如何能把时渊压下去。”   商戬:“你在说什么梦话。”   紫缨继续笑着道:“压不下去,那也要雪觅是主导才行。”   商戬只觉得紫缨想的太过美好了,但很快他就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了。 第155章 番外   给时渊安排的庭院是一座小山头,因为紫缨知道雪觅爱嬉水,特意安排了一处后山有大瀑布的地方,等婚宴结束宾客散去后紫缨还想留雪觅小住些时日,位子安排小了怕委屈了雪觅。   这会儿倒是方便雪觅躲在溪水中降温。   一条小白龙盘在水中,将脑袋放在石头上任由瀑布的冲刷,似乎是想要将刚才的画面从脑子里冲刷掉一样。   他也不是第一次看人亲热,比紫缨姐姐那种更过分的也有,尤其是有些兽场里还有漂亮的兽奴,他在神殿的观星台往下看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些人毫不掩饰的丑陋嘴脸,即便再过分的行为也激不起他半点波澜,只觉得很难看令人恶心。   但现在,明明紫缨姐姐也没做什么太过的举动,只是亲了亲商戬哥哥,最多,最多就是咬了一下商戬哥哥的脖子,怎么就把他看的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呢。   雪觅不明白,但本能的潜到水中降温,可脑子里的画面如何都挥散不掉,甚至慢慢的,商戬变成了渊渊,紫缨变成了他。   这么一想,顿时有种尾巴着了火的感觉,雪觅连忙在水里扑腾着尾巴,想要灭掉这股火,更想要驱散那种幻想的画面。   花朝和繁缕站在一旁,看着溪水中的白龙一下子去淋瀑布,一下子在水中胡乱扑腾,这会儿倒好,竟然拿溪中粗糙的石头磨尾巴。   从小那么爱惜的尾巴,每一片龙鳞都护养的精细的雪觅,别说石头了,就是稍微有些瑕疵的海珠小龙君都嫌弃的连碰都不碰一下,现在竟然拿石头磨尾巴!   花朝忍不住看向繁缕:“要不要去找神君?”   也不知道在商戬上仙那儿发生了什么事,雪觅现在如此异常,他们心里有点慌啊。   花朝话音刚落,溪水中的龙就抬起了头:“不许找渊渊!”   这会儿要是找渊渊,雪觅都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做出什么更奇怪的举动来。   繁缕道:“那你要不要先上来?”   雪觅又游远了一些,用行动拒绝上岸:“我就是,就是有点热,我泡一泡水就好了。”   这一说,更是把两人说的有些慌,怎么会突然有些热,哪怕是火热岩浆中,以小龙君的修为也能保持一身清凉才是。   没让他们去找时渊,但时渊却找了过来,他在这溪水中待的有点久,又泡在水里一动不动不像是玩耍,如此异样,时渊又怎会没察觉,于是寻了过来。   一见到时渊,雪觅连忙将脑袋埋入水里,只露出两个大大的龙眼和一对龙角,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观察着随时有可能捕捉他的猎人。   时渊飞身站到了溪边:“上来。”   雪觅抬起尾巴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沉入水中后游了一段距离,距离时渊更近了一些后,再次冒出头来。   时渊低头看着水里的小白龙:“发生了什么事?”   雪觅摇了摇头,鼻子藏在水里咕噜噜地冒着泡。   时渊朝他伸出手:“那你上来。”   雪觅往水下一沉,再次从水里冒起时,便从白龙恢复了人身。   时渊牵着他从水里出来,一挥手,湿漉漉的头发就变得干爽了,至于身上,本就是水火不侵的法衣,自然是没有沾染丝毫的水汽。   “刚刚去找紫缨了?”   雪觅听到时渊的询问,略微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紫缨姐姐忙,没,没说上话我就回来了。”   还以为是紫缨说了什么,把他说害羞了才会躲水里,等时渊扭头看他,就见雪觅红着耳朵避开了。   时渊好笑扭过他的脑袋:“怎么不看我?”   雪觅被迫面朝着时渊,但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本能往下转移,结果正正好对上了时渊的脖子,随着时渊说话轻笑,微微滑动的喉结又将他想象中的画面给勾了出来,刺激的雪觅拔腿就跑,还不忘道:“我去找十七叔玩啦。”   时渊也没追,只是朝着繁缕和花朝道:“去跟着。”   两人连忙应了一声,追在了小龙君的身后。   等雪觅走了后,时渊脸上的笑意未散,但眸色却深了几分。   雪觅以前看他,是亲昵欢喜,哪怕偷看也是大大方方的偷看,眼神清澈干净。   但今天,竟然扭捏逃避,却带上了温度,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炙热温度。   从时渊身边逃开后,雪觅叉着腰大口呼气,他觉得他一定是被紫缨姐姐蛊惑了,刚刚看到渊渊的一瞬间,他竟然想去咬,还好控制住了没扑上去,就是到现在都有点牙痒痒的,牙痒痒,尾巴也痒痒。   雪觅用力的踩着地上的草,好烦躁啊,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烦躁。   雪觅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本来没想真去找十七叔,但偏巧碰上了,龙十七一眼就瞧见他情绪低落,笑着凑过去撸了一把他的脑袋:“这小脸绷的这么紧,谁招惹我们家小龙君了?”   雪觅朝着龙十七张开手:“十七叔带我飞吧。”   这有什么难的,龙十七走上前,一把将雪觅一抱,化身成龙后驮着雪觅往天上飞去,就像小时候一样,带着他在天上四处翻腾。   婚宴过后,该离开的宾客也陆续离开,但龙族作为乌诀上神的亲家,不可能马上离开,至少还要在赢川待上几天,这会儿几位龙君正与尚未离开的上神在神殿院中饮着茶,听到龙吟便抬头看去。   乌诀笑着道:“龙十七这小子,当真是一点都没长大。”   妖皇叹气:“可惜雪觅长得太快了。”   他多想雪觅也能像龙十七那样,几万年不开窍依旧一团孩子气他都乐意。   乌诀道:“孩子高兴就好,约束的多了,你就再也不是他的亲亲皇伯伯了。”   妖皇闻言看了乌诀一眼道:“今后紫缨和商戬的孩子要是被我哄回了妖族,你别争,孩子高兴就好。”   乌诀乐呵呵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争什么争。”   话是说的洒脱,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万一真有孩子了,他要怎么把孩子给哄住了,虽然以他们的修为,还有龙族繁衍的艰难,这一生都有可能没孩子,但万一呢,那可是他嫡亲徒孙,可不能被这头龙给哄走了!   被十七叔带着玩乐一番,下到海底捡了两颗淡粉色的海珠,又窜入林中摘了不少灵果,一番撒欢后雪觅总算是又高兴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见识少了,所以才会见到那么点小场面就这么念念不忘的。   他决定等回云起,不行,回云起不行,只要渊渊想,在云起他干什么都逃不过渊渊的眼睛,那就回朝圣城,回朝圣城他一定要好好补一补这方面的知识,先从画本上补吧,先看画,再看人。   等他看得多了,以后定然能处变不惊了!   带着收获的果实一路欢快地回了庭院,却看到了不少生面孔。   雪觅随手朝着穿着云起服饰的小仙娥招了招手,两名仙娥连忙上前:“小龙君。”   雪觅看了眼内殿:“里面在会客吗?”   小仙娥道:“是千蓝上仙前来拜见神君。”   这个名字雪觅有点印象,以前好像在哪儿听过,他记性一向好,稍微想了会儿就道:“是那个炼器宗宗主千蓝?”   小仙娥:“是。”   花朝疑惑开口:“千蓝上仙找神君有什么事,难道是有炼器方面的疑惑前来求解?”   他们神君三界第一炼器大师,虽然没有开山立派,但整个三界,不到上仙修为就已经炼制出神器的,也只有神君一人了。   只是神君冷傲的性子三界皆知,若无事所求,怕是没人敢浪费神君的时间来拜见,这炼器宗也不在启阳大陆,总不至于是来供奉的吧。   仙娥道:“千蓝上仙并非独身前来,奴婢见千蓝上仙带了一个少年人一同入殿,听闻那少年炼器天赋绝佳,似乎是千蓝上仙的亲孙,但具体为何,奴婢不知。”   花朝蹙眉:“还带着人来,难道是想要自荐?”   自荐什么,自然是自荐拜师,不然带着天赋绝佳的孙子来,难道是想要给小龙君当玩伴么。   花朝摸了摸下巴,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小龙君虽然不再年幼,不需要单纯陪玩的,但到了可以培养自己势力的时候了,若那个千蓝的孙子真有能力,说不定还真是抱着这种想法来的。   雪觅抿唇,他可不觉得那个千蓝带孙子前来是想要给他自荐,他又不会炼器,他擅长的是画符,会炼器的是渊渊,那自荐的对象只有时渊了。   一想到有人竟然想要拜时渊为师,雪觅那股子霸道劲儿蹭蹭就上来了,天赋绝佳怎么了,放眼三界天赋绝佳的人多了去了,那渊渊都要收为徒弟吗。   他不想渊渊收徒,一点都不想,一想到以后会有人喊渊渊师尊,成为渊渊唯一的徒弟,与渊渊有了亲密的牵扯,今后站在渊渊身侧的将会多出一个人赖,那股火气就沸腾的烧了起来。   但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随便任性霸道都能被人包容的时候了,虽然他依旧有任性的资本,但如今这么大了,再蛮不讲理丢的是龙族,是渊渊的脸。   所以雪觅压着这股火气走入殿内:“你们在外等着。”   花朝和繁缕连忙候在了殿外。   旁人对他的情绪或许不敏感,当他面无表情时,那份精致的冷艳感只会显得高不可攀,仿佛他生来就该是这模样,如天山冰雪,只可仰望。   只有时渊一眼便能见到他眼中的小火苗,神情越冷,小火苗烧的越旺。   好笑地朝他伸出手来:“玩回来了?”   雪觅走到时渊旁边坐下后看向下方的人:“这位是?”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一旁模样比雪觅小不了多少的少年也跟着站了起来:“小仙千蓝,这是小仙的嫡孙千仪,见过小龙君。”   名为千仪的少年微微抬头,虽不敢直视,却也小心的偷看了一眼,随后微微红着脸低下头去。   雪觅看了眼那个名叫千仪的人,青葱少年,带着满身蓬勃的朝气,再加上出众的天赋,的确是会让人喜欢的存在。   只一眼后,雪觅收回了目光,朝着千蓝上仙笑着道:“原来是千蓝上仙,早有听闻千蓝上仙炼器功力一绝,放眼三界也甚少人能及,今日一见,果真风采非凡。”   千蓝上仙连忙道:“小龙君过誉了,炼器一道,我等还得仰望时渊上神才是。”   雪觅不再与他相互追捧恭维,直接面露疑惑地看了眼时渊:“不知今日千蓝上仙前来是所为何事?”   千蓝上仙道:“小仙之孙于这炼器一道颇有天赋,奈何他的灵根为木系灵根,与我灵根相冲,我所知功法以及炼器的方式,皆不适合他。”   时渊就是木系灵根,这还是打着灵根贴合的由头呢。   雪觅哦了一声,似恍然道:“所以千蓝上仙是想要来求功法?木系的炼器功法世间虽有,但高阶的的确甚少,许多功法都是神殿不外传之物,但若是千仪当真于这炼器一道颇有天赋,本君也非是那不讲人情之人,可这功法也不能白给,若是传出去,今后怕是会有不少琐碎之事找上门来,千蓝上仙应当能理解吧。”   千蓝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变成功法的事,他才刚入殿没多久,正铺垫着开口看神君是否看得上自己的孙子,这炼器一道,他这孙子当真是难得的天才,至少这数万年来,他就没见过在炼器上比他孙子天赋更强的。   不过数百岁,就已经能炼制出灵器了,要知道许多上千岁的炼器师,能炼制出接近灵器的法器都已经是天赋不错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动了让孙子拜时渊上神为师的念头。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小龙君一来,整个事情就莫名走偏了。   见千蓝不说话,雪觅道:“千蓝上仙?莫非是本君理解错了千蓝上仙的意思,二位并非是为功法而来?”   千蓝只好厚着脸皮道:“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我这孙儿之事,三界炼器宗师,时渊上神当属第一人,小仙这孙儿天赋不敢说举世无敌,却也难得出众,便厚颜自荐,不知神君可看得上眼。”   雪觅闻言却是不赞同地看向千蓝:“上仙此举当真是不妥,时渊上神从未向外表露过有收徒的意向,上仙贸然前来,既是为难了时渊上神,又是耽误了你这孙儿,既是天赋绝佳,定是远超寻常人,难免心气傲然了些,若被拒绝,只怕此事会惦记于心,反倒是耽误了自身。”   千蓝上仙自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凡事总有个万一,他对自家孙子的能力有信心,且时渊上神精于炼器一道,谁不想收个绝世弟子传承衣钵。   时渊轻轻揽住雪觅,这才开口:“正如小龙君所说,千蓝上仙此举确有不妥,不过千蓝不忍其天赋被埋没,想为他寻一好师尊,本尊自能体谅,此事也是本尊并未向外说明,千仪有此天赋,本尊就当结个善缘,允你入神殿一次挑选合适功法,至于收徒,千蓝上仙就不必再提及,本尊此生不会收徒。”   下方的两人诧异抬头,就连雪觅都惊讶的看向时渊,他是不想渊渊收徒,但从未想过渊渊永远都不收徒,他想着等过个千年万年,他与时渊携手走过很久很久,久到他真正的成熟,久到能平和那份独占的霸道再收个徒弟来培养。   而不是现在,他刚与渊渊在一起,自是恨不得渊渊的目光永远都留在自己身上,哪里会愿意他收个徒弟来分散渊渊的专注。   等人走后,时渊看向雪觅:“稍后我便命人宣告三界,我不会收徒弟,天赋再好的都不会收,高兴了?”   雪觅别扭的扭头:“我哪有不高兴,你要是见才欣喜,你收就是了。”   时渊笑着道:“口是心非,我真收了你怕是得哭出来,也不知是谁的小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雪觅转头看着他,将眼睛瞪的大大的:“谁小眼睛了,我眼睛大得很!”   时渊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浅浅一吻:“我不会收徒,我的身边,永远都只有一个位子,唯一的位子。”   那个为他斩杀上仙,为他留下一盒宝物的少年,那个从天上落下,便将他缠住的小白龙,这一生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雪觅不是没有与渊渊亲近过,被亲吻的晕晕乎乎都有过,可是这样浅浅一吻,却更是让他的心跳失控。   如今近距离注视着对方的眼眸,微软温热的唇近到微微往前一丝便能贴上去,好不容易才赶出脑海的画面,突然又浮现了出来,雪觅指尖捏紧了时渊的衣衫,声音都好似带着颤地道:“渊,渊渊,我能咬你一口吗。”   时渊双眸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微微有些低沉道:“可以。”   雪觅的视线往下游移,确认道:“哪里都可以吗?”   时渊似乎笑了一声,紧张的雪觅只捕捉到那笑声的余音,等他朝着时渊的双眼看去,又听时渊在他耳边道:“哪里都可以。”   雪觅有些笨拙的爬起来,双腿跪在大殿最高处的宝座上,将时渊推着半躺在靠枕上,再次确定道:“那我咬了。”   时渊任由他摆弄,可以说是予取予求。   雪觅被他看的有些害羞,于是两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低下头,先是在他唇上亲了亲。   时渊闭着眼,被动的等着他的下一步。   好一会儿雪觅都没有动作,但捂着他双眼的手并未拿开,气息也与他十分贴近,就在他的耳边,时渊并未放出神识,有时候这种未知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就在时渊等了一会儿,依旧没等到雪觅再次贴上来,刚主动伸出手,就感觉颈脖间多了一道温热的气息,尖末一点湿软蹭在了他的喉间,像是被柔软的舌尖试探着轻碰了一下。   时渊心下一顿,半跪在他身上的人好像胆子也变大了几分,整个倾覆下来,不轻不重地咬在了危险又敏感的地方。   时渊一挥手,将大殿设下重重结界后,一手扶着雪觅的腰,将在他脖间啃食的欢乐的家伙调换了个姿势。   雪觅吓了一跳,两只爪子缩在了胸口,一脸无辜地看着时渊,这才注意到时渊的双眸已经红了一片:“你答应我可以咬的。”   觉得被他咬过的时渊好像有点危险,雪觅试图从时渊的手下钻走。   结果被时渊压在座椅上逃无可逃。   点燃时渊的并非是雪觅生涩的动作,而是他眼中,第一次出现的欲望,那一抹光亮就像火种,只需零星一点,足以燃尽一切。   将他微乱的发丝束于耳后,时渊指背摩挲在他脸侧:“知道被咬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雪觅摇了摇头,时渊笑了一声:“自己感受一下好不好?”   雪觅也有些好奇,喉咙这里自己摸着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但不管是商戬还是渊渊,被咬的时候反应都好大,于是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扬起细长白嫩的脖子,好方便时渊下嘴。   这送上门的小傻瓜,引得时渊再次无声一笑,一手禁锢着雪觅的腰身,俯下身去,用最温柔的动作,霸道的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当牙齿陷入脖间的软嫩时,雪觅呼吸一滞,本就微微抬起的脖子,更是本能的往后仰去,拉出纤细而诱人的弧度。   一股痒意更是从尾椎骨延伸而出。   腰上的手火热的令人无法忽视,滚烫的雪觅忍不住微微有些挣扎,热血上涌后,修长的双腿直接变成了一条龙尾。   时渊是什么时候吻上来的雪觅不知道,他的意识已经从身上剥离了出去,龙尾更是本能的四处乱蹭着,想要找些坚硬的东西磨蹭着,想要将那股附骨的痒意给磨蹭掉。   迷糊间,他好像碰到了一丝坚硬的冰凉,脑子里还没分析出那是什么,尾巴就已经本能的缠绕了上去。   清脆的声响,像是鳞片交叠的摩擦。   与此同时,深入的亲吻霸道地夺走了他所有的感知,雪觅只能在这股本能里沉浮着。   空荡的大殿,大大小小的明珠悬浮于上空,聚集出的柔和珠光倾洒照亮。   苍青与纯白的交缠坠了满地,映成了一副最惊世,却无人有此荣幸能欣赏的画作。 第156章 番外   一连三日雪觅羞的没好意思出门,加上这几日来参加婚宴的宾客正在陆续散去,人来人往杂事繁多的,龙族那边也没顾到他,等神殿中就剩妖皇和几位龙君后,乌诀上神办了一场私宴,雪觅这才出来见人。   毕竟是紫缨的娘家人,以后两族便是姻亲关系,加上妖皇与乌诀上神的关系本就不错,更是亲上加亲,这才在临行前小宴了一次,算是给这对新人最后的叮嘱,成了家,以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胡闹了。   当然这话是对着紫缨说的,毕竟最胡闹的就是紫缨了。   雪觅跟着时渊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虚的不敢去看皇伯伯,就好像背着大家长偷偷做了坏事,一旦看了,就要被抓现行了一样。   然而一见到雪觅,妖皇等人的气息就整个沉了下去,只有龙十七看不出差别来,还一脸傻乐的朝着雪觅招手:“雪觅快来,这边来!”   以往任何宴席,那些上神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不如他带着雪觅躲在后面吃吃喝喝的快活。   雪觅看了眼时渊,时渊朝他点了点头,他这才跑到龙十七的旁边坐下。   龙十七将他桌上的酒水给收了起来,毕竟那顿打还是让他长了些记性的,全都换成了果饮后,便将雪觅爱吃的往他面前摆。   妖皇轻咳了一声,雪觅心尖尖一抖,埋头叼起肉目不斜视地啃了起来。   紫缨笑眯眯看着,她可不是那等封建的大家长,都成年了,那就该享受成年的快乐,尤其是龙族天生就随性,哪那么多规矩约束的。   龙十七将一堆吃食给他布好后,看着雪觅一口一口吃得香,本来笑眯眯的模样,但看着看着就察觉到了不太一样的地方。   龙十七凑近了雪觅,雪觅微微往后躲的看着龙十七。   龙十七道:“你今天怎么粉粉的?”   雪觅:“粉粉的?什么粉粉的?”   龙十七也说不上来,以前的雪觅很白,白龙天生就是冷白皮,虽然不至于是毫无血色的惨白,但也不是那种透粉的白。   可今天的雪觅,脸颊竟然透着一股淡粉,还不止是脸上,连脖子,甚至往下露出来的地方,都好像带了一层极淡的粉,也就是他坐的近了才看出来。   龙十七微微蹙眉,拉过雪觅的手撸起他的袖子,连手臂都是如此:“你是换了什么泡澡的东西吗,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雪觅摇了摇头:“没有啊。”   他没觉得有什么差别啊。   妖皇将酒杯放下,翠玉的杯子与案桌撞击出清脆的声响,不是很重,却敲在每一只有蜕鳞经验的龙心上。   唯独龙十七没注意到,还在查看着雪觅的身上。   妖皇:“十七。”   一被喊名字,龙十七的头皮都要炸了,连忙坐端正了,但一脸茫然,他什么都没做啊,说话也没太大声,也没给雪觅喝酒,再回想这两天,好像也没闯什么祸,皇叔突然喊他是想要干什么!   就在龙十七内心忐忑,抑制住听到被喊名字就想拔腿跑的冲动时,妖皇道:“好好吃东西。”   一句话后就没有下文了。   龙十七依旧满脸茫然,但也知道这是皇叔让他闭嘴了,于是对着雪觅耸了耸肩,听说人到中年总会有一段时间的情绪起伏期,皇叔都十万岁了,感觉也快到中年了,但他惹不起,只好闭嘴了。   雪觅也不敢招惹皇伯伯,于是也默默低下头,开始吃起了东西。   直到星茴突然站起来,看向时渊道:“一直想要见识见识九帝剑的风采,不知今日时渊上神可愿赐教一番?”   众人顿时将目光投递了过来,时渊放下酒杯,从容颔首:“可。”   雪觅猛地抬头,嘴里还叼着一块鱼肉,听到他们要打架,连忙将鱼肉嘬进了嘴里嚼巴了两下直接吞了才开口:“星茴叔叔!渊渊!”   星茴看了眼雪觅:“不过是切磋,兴之所至,你乖乖吃你的东西。”   雪觅扭头看向时渊。   时渊起身走来,伸手将他嘴角沾染的汤汁抹去:“我去去就回。”   看着两人走出了大殿,雪觅连忙想要追出去,却被坐在他另一边的云漓给压住了肩膀:“他们自有分寸,刚刚见你吃了不少花梨鱼,喜欢就多吃些。”   云漓说着将自己桌上的那一碟花梨鱼放到了雪觅的面前。   雪觅哪里还吃得下,外面可是打起来了!   同样满脸迷茫的还有坐在他对面的瑶姝,左看看又看看,实在是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切磋了起来。   朗真给她倒了一杯果酒,传音道:“当年我也被你爹爹和一众叔伯切磋过,你们龙族的老传统了。”   幸好那时他已经是上神了,而且瑶姝闯祸的能力在龙族也是众人皆知,大大小小的他善后不少,大概是看在这点的份上,龙族那几位切磋的过程中才没有下重手。   这对时渊,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了。   瑶姝猛地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   神殿有结界,两人在外打斗,那强大的灵力和剑意不时扫到结界上,激的结界泛起阵阵灵光。   乌诀轻咳了一声,朝着妖皇道:“我这神殿也有数十万年了,你们可别给我拆散架了。”   妖皇财大气粗道:“拆了给你盖个新的!”   商戬看着笑意盈盈的紫缨,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却被紫缨指尖抵唇的嘘了一声,还朝他挑了一下眉。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是自己媳妇,商戬能怎么办,也只能帮亲了,不然妖皇真有可能打断她的腿。   雪觅被压在神殿里,看不到外面的动静,但能感受到一波又一波强劲的剑意,忍不住可怜兮兮转头去看皇伯伯。   然而妖皇继续和乌诀对饮着,都不看他。   当外面的动静渐渐变小后,古溪也放下酒杯站了起来,然后往殿外走去。   雪觅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连忙想要追上去,结果被龙十七一把拉住:“乖乖坐下!”   雪觅急了:“十七叔!”   二打一啊,真伤着了怎么办!   龙十七是没那么多七巧玲珑心,但也没傻到不开窍的程度,他就说怎么今天看雪觅好像没什么变化,却又觉得哪哪儿都不太一样了。   那就是前两日的雪觅还带着一股孩子气,依旧满眼的天真烂漫,但今天的雪觅就有种长大的感觉,那种真正破茧,散去了稚嫩外壳,眼角眉梢,一颦一笑,都带上了一丝风情的味道。   他养这么大的崽儿,真被人吃了,要如果不是他修为太低,他都想冲上去讨教一番了!   见龙十七这边气的炸呼呼的,雪觅只好转身去看云漓。   云漓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乖乖的,就算我们不反对,但也总要让时渊知道,想要叼走咱们家的小龙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见这边使不上力,雪觅蹭到了妖皇身边,紧紧抱着妖皇的胳膊,可怜兮兮看着他撒娇:“皇伯伯。”   妖皇点了点他的眉心:“你就胳膊肘往外拐。”   雪觅连忙道:“哪有,我这不是也担心两个叔叔受伤。”   妖皇看着他:“真就这么喜欢?”   雪觅点着头:“喜欢。”   送嫁是什么心态妖皇是彻底感受到了,儿大不中留啊,他能怎么办,也只能顺着了,就没有一个长辈拗的过孩子的。   外面的动静并未持续的太久,雪觅伸着脖子往外看着,星茴和古溪前后脚地走了进来,雪觅的心都提了起来,先是看了看两人身上,没有剑痕没有破损也没见红,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朝外看去,见渊渊也正朝大殿走来,身上也都是好好的,整个心才回落了下来。   星茴和古溪落了座,雪觅转头朝他们看去。   古溪揉了揉他的脑袋,什么都没说。   时渊走入殿内后并未入座,而是朝雪觅看了过去:“过来。”   雪觅一时没敢动,而是看了看妖皇。   见他还有点小良心,妖皇笑着挥手道:“去吧。”   雪觅立即笑开了颜:“谢谢皇伯伯!”   然后起身,跨越大殿,朝着门口的时渊跑了过去。   时渊牵住了他的手,朝着乌诀上神道:“待我与雪觅大婚时,还望乌诀上神届时能抽空莅临云起。”   乌诀自然是应了,等两人离开了大殿后,星茴才缓了缓抖着的手暗骂了一声,这个时渊,下手真狠。   二打一都没打过,更憋屈了!   时渊说大婚,那举办典礼的速度就很快了,在雪觅满整整一千岁的时候,便是他们的结道大典。   听闻这一日,几乎漫天仙神都来了,时渊上神的大婚,这面子定然是要给的。   这一日,整个云起城是漫天的红,四方贺礼是一箱接一箱的送。   青鹿上神的,陆染上神的,还有那些龙君的,贺礼的车马一辆接着一辆,几乎遮天蔽日的多。   向来遮掩住神殿的结界在这一日也散了去,整个云起城的城民一抬头就能看到上方的神殿,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离神殿如此的近,当真是与民同乐了。   云起城的城民也在这一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用各种方式欢庆着热闹着。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虽然近来三界的喜事密集了些,好像前不久乌诀上神的弟子才大婚,娶了一位龙女,现在唯一的小龙君竟然也要与时渊上神成亲了。   但这种喜事多些,总归是好事。   只不过全场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几位龙君那边,一个个沉着脸,让一些上神原本想要过去招呼一声,都不知道该不该欢喜着道一声恭喜,总觉得说了,会被打死。   于是龙族这边好些人都不敢过去触霉头,怕人家一个暴脾气上来真的会打人。   好在直到婚礼按照流程的往下走,直至结束,包括妖皇在内,除了黑着脸之外,并没有做出什么大动静的事。   有人说他们早就打了,在乌诀上神的弟子商戬仙君的大婚后,在赢川神殿上,打的那叫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最后时渊上神惨烈险胜,才能有今日这婚典,否则想要与小龙君结成道侣,妖皇哪里会那么容易放人。   这种传闻一出,好多人都觉得幸好是时渊上神,否则换了别人,谁打得过龙族的。   时渊上无高堂亲长,又无师尊,且妖皇也经不起他的一拜,所以直接敬告天地,结下印契便是礼成。   当礼成的那一刻,一身红衣的雪觅受住了结契之约,眉心的印记越发鲜红,扭头看来时,眉眼灿烂笑颜如花。   同样红衣的时渊在漫天的热闹中,紧牵着雪觅的手,彩花环绕,千蝶纷飞,低头落在雪觅唇畔的一吻,是倾注了他一生的温柔。   他所求不多,一生一世无需轮回,仅此一人,足矣。 第157章 番外   在云起神殿,除开神君的寝殿外,前前后后给雪觅准备的住处也有两个了,一个是单独的宫殿,后来这宫殿被雪觅留给了青鹿,直到现在还留着,方便青鹿上神随时来小住。   另外一个则是神君寝殿旁边的偏殿,当年为了让小龙君独立,特意将偏殿清理出来,可惜小龙君一次都没睡过,一些淘汰下来的□□玩具倒是越堆越多。   前前后后的折腾,结果小龙君从被神君带回来到现在,就没从神君的寝殿里离开过。   雪觅霸占了渊渊的椅子躺在庭院中,看着仙婢们进进出出将偏殿里的一些东西给收拾过来,晃荡着腿道:“有些破旧的那些就不要了。”   有的灵珠质地不是那么坚硬,被他从床上踹下去磕碰破了,那些就没必要留着了,有些还是好的倒是可以收入库房中,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又想翻出来盘玩盘玩。   仙婢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应了一声,但并没有停下收拾的步伐,这些东西神君吩咐了,都小心的存放入库,不管破的还是好的,连小龙君有时候捡起的一些叶子花枝,神君都好生收着了,更何况是这些。   雪觅也就是随口一说,一扭头看到一道青色的巨大身影一闪而过。   雪觅朝一旁的繁缕道:“这几日玄泽怎么神出鬼没的,都不到我跟前来撒娇了。”   别看玄泽那么大一只,现在哪怕是趴着都差不多有一人高了,长得威风凛凛的,实际上内心就是个娇娇小公主,到现在还喜欢往尾巴上捆绑漂亮的丝带和链子,各种颜色各种造型的,小私产丰富的都快赶上他的饰品盒了。   繁缕:“这几日玄泽好像挺喜欢往后山那边跑,就百里家的那片后山。”   花朝将分好的丹药瓶一把收了起来,道:“前两日我还见它抱着自己的小宝盒落泪,我问了两句,它就躲房里不肯理我了。”   玄泽是带着神兽血脉的灵兽,又是雪觅最喜欢的坐骑,如此宝贝的灵兽肯定会有些特殊待遇,例如有自己的宫殿。   雪觅很少将玄泽放进兽牌里,平日里就让它在神殿里自己撒欢,宫殿也特意为玄泽改造过,能容纳它这么大的体型,可以随便它折腾。   那宫殿里甚至还有玄泽的私兽宝库,除了那些漂亮的尾饰,还有一些从雪觅这儿叼走的一些宝石玉珠等物,也是小富兽一只了。   时渊前不久得了一些碎星石,就是炼制神器的辅助材料,时渊的九帝剑就是碎星石炼制的,现在又得了一些,就想着把雪觅的灵剑再炼制一番,于是闭关了,闲来无事的雪觅才会这么无聊的躺这儿看人收拾东西。   听花朝这么说,雪觅道:“所以这小家伙有秘密了?”   花朝和繁缕摇了摇头。   雪觅顿时来了兴趣:“走,跟上去看看。”   三人藏匿的气息一路跟在了玄泽的身后,见玄泽跑到了后山来,于是三人躲在树后盯着。   不一会儿从天上飞下了一只雪白的长尾鸟。   雪觅小声道:“这鸟怎么有些眼熟?”   花朝道:“这不就是那只复眼鸟,白睛。”   雪觅哦了一声:“就说好像在哪儿见过,那只鸟不是被卖掉了吗?”   繁缕道:“被狼族战家买下了,战家本就是云起城的大族,所以白睛在这儿也不奇怪,就是这战家当真是够放心的,竟然放任白睛自己出来。”   他们放任玄泽到处跑是因为这是世间唯一的一只麟兽,谁都知道这麟兽是小龙君的坐骑,为了这么一只只有一丝神兽血脉的灵兽得罪小龙君,为此不惜招惹上整个龙族,得罪至少六个上神,谁敢?   所以玄泽可以到处跑,反正也不会出云起城,没谁敢不长眼的对玄泽下手。   但白睛就不一样了,同样是神兽血脉,但它背后只有一个战家,狼族是大妖世家,但也不算多惹不得的存在,真被人盯上,也不是没有那种铤而走险的狠徒。   三人小声躲在后面说着话,那边两只兽一见面就直接打了起来,白睛一口冰封之气朝着玄泽席卷而去,玄泽尾巴一甩,一条水龙飞扑而来。   整个后山都被它们的动静惊的鸟兽乱飞。   从一开始的斗法打的不相上下后,到直接近身扑咬,但那只白睛显然比玄泽更懂得一些战斗技巧,虽然白睛的神血天赋并不如玄泽,但在技巧上却略胜一些。   一番凶狠的兽斗之后,白睛将玄泽压在了地上,尖尖的鸟嘴对准了玄泽的眼睛。   雪觅叹了口气:“难怪这几天玄泽都不往我跟前凑了。”   这一架打的,身上的鳞片都掉了几片。   但白睛并未对玄泽下死手,不过玄泽显然也是收着些力的,真要拼死搏斗,白睛打不过玄泽,但若只是切磋,玄泽的技巧比不过白睛。   玄泽输了,白睛高傲的甩着尾巴仰着头。   雪觅看到玄泽吐出了两颗宝石,那是玄泽从他这儿叼走的,估计是有样学样,玄泽也喜欢将一堆冰冰凉又坚硬的东西铺在窝里睡在上面磨鳞片,所以没少从他这儿叼宝石。   那只白睛捡起宝石,扑腾着翅膀带着战利品飞走了。   花朝忍不住笑道:“难怪玄泽那天抱着它的小宝盒哭呢,感情是因为输了啊,看样子这还不只是输一次,别是把它的宝盒都输空了吧?”   花朝看向雪觅:“我们要出去吗?”   雪觅摇了摇头:“算了吧,给孩子留点自尊心,不过回去以后可以给玄泽找人教教。”   他没教过玄泽战斗技巧,他自己都没怎么跟人打过架,所以玄泽在他身边也没多少出手的机会,整日就是吃喝玩乐,然后带着神兽的传承一点点增长修为,反正早晚有一天若无意外,玄泽定然能化形成人,他也不需要一个多会战斗的灵兽,也就随便放任了。   但现在玄泽想要上进,那他们也不能拖后腿。   那边白睛带着战利品回到了战家,将宝石放到了自己的囊袋里,回到了院子里。   战元青捧着书卷坐在院子里,面前摆放着一堆药粉,他是炼丹师,所以战力并不高,因此当年他的长兄才会豪掷千金买下白睛,并且趁着白睛幼小时结下契约,有了这样一个强大的灵兽贴身保护,比安排多少个暗卫都要强。   战元青抬头朝着飞回来的白睛看去,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回来了?”   他的声音并不难听,但跟他清俊的面容并不相配,那样清俊干净的模样,声音本该是偏清脆的,可惜原本的好嗓子,因为中毒而毁了。   所以战元青并不喜欢说话,能让他开口的人很少,除了大哥和近身的几个侍从,也就只有白睛了。   可惜白睛生性高傲,当年不顾它意愿与之结契,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依旧没能生出多少亲近之意,平日更是能不靠近就不靠近。   要不是契约的约束,若能飞走,白睛怕是根本就不想回来。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战元青也都习惯了,也只是问了一声,也不指望它能回应自己,便又低头继续研究书中的丹方。   白睛飞到屋檐上注视着庭院的人,它不想称他为主人,好像认他为主,自己就真的成了奴,所以它执拗的反抗着,哪怕有着契约的束缚,它的内心也从未真正的屈服。   尤其是意外遇到那只麟兽后,这份不甘越发的放大了。   它知道那是小龙君的坐骑,也知道当年让它破壳出来的人是小龙君,要说后悔,其实在遇到玄泽时,它的确有一瞬间的后悔,因为玄泽的身上没有契约,它是自由的。   通过眼神和气息它就能知道,那只玄泽憨傻到天真,它的身上没有战斗力,它没有被人训练过,它的存在对小龙君而言并非是战斗的武器。   这些年战家对它也是倾斜了资源,可再如何培养,对战家而言,自己只是一个工具,是他们可以操纵,可以打磨,可以不顾它的意愿将它摆布的战力。   熬鹰一样消磨着它的心性,一根棒子一颗甜枣的妄想让它屈服,慢慢的,白睛顺从了,至少表面顺从了。   可如果再给它一次机会,它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后悔只是一个瞬间,因为看到那只玄泽,它越发坚定了自己信念,一时受困不代表永远,只要它足够强大,契约的束缚总有被它撕开的那一天。   白睛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快到完全的猝不及防。   因为一张丹方,战元青的兄长死在了一处秘境里,手下的背叛,族亲的反水,变脸的速度之快,尽显人性的险恶。   战元青是嫡系一脉,他的兄长是战家的家主,如今兄长陨落,只剩渡劫期修为的战元青,还只是一个只会炼丹,被毒了筋脉永远都无法飞升的废物,整个战家大权旁落,除了几个忠心护主的,其他的纷纷倒戈。   而掌控了战家大权的旁支是战元青的二叔,他有一独子,算是战元青的堂弟,在战家易主的那天,直接命人将他的院落包围。   战元青知道他想要白睛,当年将白睛买回来时,他的二叔就为了儿子来求取过,可惜那时候他大哥一心想要为他找一只强大的灵兽结契,这等神血灵兽可遇不可求,自然不可能让与旁人。   然而战元青的速度比他更快,他直接解除了契约,结下魂契,唯有契主可解,但解除契约多少会伤及神魂。   白睛看着战元青吐出那一口心头血,本就因失去兄长遭人背叛这些日子被磋磨到形销骨立的人,此刻更是一点人气血色都没了。   而他只是看着它道:“我知你从未屈服过,一心想要逃离,但我这一生拖累兄长太多,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能委屈了你,现今我连自身都无法保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予你自由,凭你之力,飞出这战家的院落定非难事,去吧,今后你独自在外,万事小心。”   见白睛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战元青笑了笑,养了这么多年,看来还是有些感情的,能这样,也算一丝安慰了:“去吧,离开这里,飞出去,别回头。”   白睛深深看了眼战元青,扑腾着翅膀转身就飞走了。   战元青依旧坐在院中,他知道负隅顽抗也只是害了身边的人,何必呢,就这样吧,他已经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身后有人在追,白睛尾羽一扫,强大的冰力铺天盖地一般袭来,那些追它的人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然而敌人很好打退,可白睛却觉得翅膀越来越沉重,最后它落在了跟玄泽打架的后山。   明明自由了,它还踌躇什么呢,它渴望的已经得到了,今后它不再是任何人的奴,只要它努力修炼化形,它也能成上仙,甚至修炼成神。   然而一番纠结拉扯,最后白睛还是顺从了本心,仰天一声鸟鸣,片刻后巨大的麟兽踏空而来。   白睛朝着玄泽叫了一声,转身朝着战家飞了过去。   玄泽连忙追在了身后,打群架啊,刚好它这两日学了不少的招式,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一只白睛一只麟兽,不再收着力道的厮杀,整个战家很快就被踏平了,战元青的二叔战败,他手中的势力甚至不敢反抗,因为玄泽还在那儿这里扫一尾巴那里踢一脚。   谁都知道这是小龙君的坐骑,他们惹不起,也不知道战元青何时搭上小龙君的,有那尊神兽杵那儿,他们哪里敢反抗。   战元青看向白睛:“你怎么回来了?”   白睛尾羽一扫,高傲的仰起头,然后一爪子将战元青的堂弟挠了个满脸花。   战家的乱局定下,白睛扭头朝着玄泽叫了一声,玄泽这才停下搞破坏的举动,只不过一脚重重踩在了战元青二叔的背上,将人踩的吐了血,这才飞走了。   看了眼满地狼藉,白睛将从玄泽那儿赢来的宝石吐到了战元青的跟前,这些原本是它为今后做准备的,现在先便宜战元青了,战家这么乱,战家大哥又没了,这些宝石就当它借战元青的好了。   数月后,雪觅发现玄泽的宝盒是越来越空,明明他都找了很厉害的人专门教玄泽,怎么实力一点不见长呢,宝石都给输没了。   于是三人再次偷偷摸摸跟在玄泽的身后,然后看到他让人教玄泽的东西玄泽一点没用上,依旧打一次输一次,输一次就损失一颗宝石。   雪觅看向花朝和繁缕:“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故意的?”   花朝耸耸肩:“这大概就是跨越种族的感情吧。”   雪觅决定他不要再给玄泽宝石了,敢用他的宝石在外面养别的鸟,有本事自己赚去!   而战元青的盒子里宝石却是越来越多,大哥不在了,但那只已经与他解除了契约的白睛,却为他留了下来。 第158章 番外   大婚之后雪觅有几百年没上过三重天了,乌空空的神魂有北穆守在天宫中蕴养,每隔一段时间他会让人送一些符箓和养魂之物,传递东西的人会将北穆的一些近况告知他,倒也免得雪觅跨界来去。   而这次上来是因为天帝令择主了,应劫的人是姐夫商戬。   这是不少人意外却又不算太意外的结果。   商戬成仙数万年,能得乌诀上神如此青睐看重就知其天赋资质不俗,距离神位早已不是修为的积攒,而是一丝可遇不可求的契机。   代为掌管三界数百年,或许正是他成神的契机。   于是天帝令的雷劫落下,也是助商戬成神的机遇。   天门大开,神光普现,神台散去后,商戬便是帝袍加身。   天帝令认主,新帝诞生,三界将迎来新的秩序。   雪觅贴在时渊身上小声道:“有紫缨姐姐盯着,姐夫应该不会像上一任那样昏头昏脑的做出糊涂事吧?”   时渊眼眸含笑地看着他:“你之前不是一直希望他能继任天帝之位,现在如你所愿了,怎么还担心上了?”   雪觅将脸贴在了时渊的肩膀上:“感觉穿上帝服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宽大的衣袖中,是时渊紧牵着雪觅的手,听着他的担忧,时渊道:“就算变了,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到时候这个天下,自有新人来顶。”   看着星河中浴着神光的人,雪觅道:“我相信紫缨姐姐。”   能被紫缨姐姐看上的人,肯定不会差。   商戬继任天帝,紫缨自然就成了天后,封神宴也变成了继位大典。   紫缨端坐后位,将龙女的霸气和天后的端庄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少知晓紫缨脾性的见她这般稳得住,倒是格外欣慰,觉得龙族商戬这个女婿是找对了,也只有稳重的商戬能够压制得住这位脾性大胆性情最是不羁的龙女。   殊不知面上稳如山的商戬,正在被龙女掐大腿,原本说好等新帝继位他们就继续玩乐三界,结果没想到,新帝竟然是自己。   这可把紫缨气的不轻,连和离的话都吼出来了。   今日能把紫缨稳在天后的座椅上,天知道这位新天帝在不为人知的背后付出了多惨痛的代价。   新神获封,天帝继位,但三界众人大概有了心理阴影了,等神光散去后依旧忐忑,生怕又有上神陨落,直到听闻继位大典顺利结束,各神即将归位,三界这才开始迟来的欢庆。   别说三界众生了,就连参加封神大典天帝继位的众神也在平安离去后才压下那一丝不安,新旧更替的奇怪轮回好像真的破除了,他们可不想一有新神飞升,自己的神生也跟着到头了。   庆典结束后,原本要回尘虚宫的雪觅突然想着这来都来了,也就是多一脚绕个道的事儿,于是十分有兴致地拉着时渊去看了看老朋友。   他就是这么坏,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仇人的痛苦之上。   禁幽园里依旧风刀凛冽,粗重的锁魂链束缚着罪神,也不知何时能熬到尽头。   雪觅看了看禁幽园的上空,朝时渊道:“他在这里能看到封神的天象吗?”   时渊嗯了一声:“能。”   雪觅哦了一声,往前任天帝后霄所在的地方走去,但并未靠的太近,后霄就抬起头来,除了头发有些微乱,整个人沧桑了许多,整体的模样看起来并没有太差。   他扫了雪觅一眼,冷声道:“许久不见啊小龙君。”   雪觅看着他:“今天封神,天帝继位,你知道吗?”   后霄:“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雪觅点头:“是啊。”   站在雪觅身后的时渊勾唇轻笑,后霄冷漠的撇开眼。   雪觅走了两步,绕到了他的跟前:“新任天帝是乌诀上神的徒弟商戬,你应当认识,龙女紫缨是天后。”   后霄这才抬起眼眸来,黑沉的眸子死死盯着雪觅。   雪觅继续道:“你看你这么费劲折腾做什么,这三界天下,龙族怎么都会占上一半,如果我爹爹成天帝,我娘就是天后,天下依旧是龙族的,你害了我爹我娘,费劲谋算,如今这天下依旧是龙族的,多可怜啊,你做了几万年的无用功。”   雪觅说完就蹿回了时渊的身边,然后看着后霄道:“你看就我还记得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与你分享快乐,你不用太感谢我。”   不等后霄反应,便拉着时渊跑了,他不需要去看后霄被激怒的模样,他要的又不是后霄一时的反应,而是漫长的,越积攒越多的折磨。   奚落了一番仇人后,雪觅跳到了时渊的背上,双手勾着时渊的脖子道:“我可真坏,大老远的还特意跑来奚落两句。”   时渊:“高兴了?”   雪觅:“本来今天就很高兴,现在更高兴了。”   雪觅话音落下,便听到从禁幽园传来的一声怒吼,越发高兴的两条腿都晃荡起来了:“他一定很痛苦。”   已经无关紧要的人,时渊从来就不会放在心上,见雪觅乐的直笑,道:“这么高兴不下来蹦跶两下?”   雪觅拒绝:“不要,我没长腿。”   时渊在他小腿上轻轻一捏:“这是什么?”   雪觅凑到时渊耳边耳语了一句,时渊一扭头,在那张不安分的小嘴上咬了一口:“小坏蛋,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月光下,尽是雪觅欢乐的笑声。   其他诸神散去,雪觅因为乌空空的事暂时留在了天宫,再三确定乌空空的神魂已经能经得起轮回之力了,便带着北穆一同去了轮回池。   蕴养数百年,乌空空的魂魄已经凝实到可以进入轮回池了,但落下印记这事只有上神能办到,所以只能是渊渊出马。   时渊将一丝神力附着于魂魄上,道:“她是残魂,需肉身蕴养才能慢慢补全神魂,因此这印记在她力量不足时未必会显现,若想要找到她的转生,怕是要费上一些力气。”   雪觅连忙道:“那她要是投生的人家不好,或者投生到什么兽身上,遇到危险被打死了,这神魂是不是也就消散了?”   时渊点头:“有可能会如此,但这神力会保她一命,若遇危险情况激发了神力,倒是更容易找到她。”   雪觅朝着北穆看去:“是否要去轮回,你决定。”   北穆握紧了那颗灵珠,坚定点头:“轮回。”   只有轮回,才能有那一线生机。   雪觅这才上前:“把她给我吧。”   北穆将灵珠小心地放到了雪觅的手中,雪觅捧着灵珠走到了轮回池边,回头朝时渊道:“放进去就行了吗?”   时渊嗯了一声:“放进去就行了。”   雪觅深吸一口气:“那我放了啊。”   北穆紧张的注视着,看着那颗被他蕴养了数百年的灵珠没入轮回池中,心头惦记了上百年的事总算是落定了。   雪觅也松了口气,灵珠下沉,并未被轮回池中的轮回之力撕碎,证明那一缕魂魄应当能顺利转生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回乌空空。   时渊一抬手,一盏琉璃花灯和一块玉珏飞到了北穆的跟前,北穆连忙伸手接下。   时渊:“此灯只有神力显露时才会亮起,你且收好,这玉珏当神力靠近时会有所感应,能助你寻人。”   北穆连忙道:“多谢上神。”   雪觅:“我也会派人去找的,争取早点找到空空,就是不知空空这投生去了哪里,三界那么大。”   尤其是人界,人界的碎裂陆地最多,不像天界就三重天,也不像妖界,虽然也分布了许多大陆,但却是连通的,人界的大陆是碎开而零散的,想要找人怕是很不容易了。   北穆:“多谢小龙君。”   雪觅摆摆手:“这种客气话就不用说了,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我们分头去找。”   北穆:“先去人界吧,待我渡劫之后。”   他的飞升仙劫早就来了,但一直被压制着,心中有所惦念,根本无法专心飞升,如今空空成功转生,他也该提升自己了,总不能今后事事依仗着小龙君的庇护,只有飞升成仙,他才有足够的能力在找到乌空空后,护她一生无忧。   雪觅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送了一堆抵挡雷劫的符给他:“别的不多,符箓最多,你随便用,有什么消息记得与我传音。”   北穆应下,随后回尘虚宫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离开了天界。   没过多久,雪觅收到了北穆飞升成功的消息,但北穆并没有在天界停留,而是直接去了人界。   雪觅也派了不少人在妖界和魔界寻找着,但茫茫人海,巨大的三界,想要找到一个人,当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眨眼间,二十年就过去了。   二十年对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对普通人而言,人生甚至过去了小一半,尤其是一个注定无法修炼,过了这最美好的年华,就要走向凋零的普通女子。   妖界的凤虚城因千年一次的凤虚秘境而热闹起来,各方势力齐聚,哪怕没有秘境石的修士也想要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那机遇入一个有秘境石的队伍,虽然机会渺茫,但不试试又岂会甘心。   此时一处山林中,一白衣女子在一男一女护卫的保护下疯狂奔逃,衣衫早就在逃跑中被折腾的脏破不堪,一头秀发更是胡乱缠绕在了一起,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损女子绝色的容貌,反而更多了几分别样的美感。   然而三人力量微弱,又或者说,这本就是为她们织下的一张网,只等她们自投而入。   看着前方的路被一身绿湖纱衣,神情骄矜倨傲的女子挡住,宁傲霜知道,从她逃出客栈的那一瞬起,她就已经在别人的棋局中了。   保护着宁傲霜的黑衣少年上前一步挡在了自家小姐的面前:“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家小姐从未得罪过你!”   着绿湖纱衣的女子闻言嗤笑了一声:“她活着,对我就是最大的得罪。”   守在宁傲霜身边的小丫头神色紧张,但还是努力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小姐,等下您赶紧往回跑,我和容诚定然会将那两人拖住的!”   宁傲霜摇了摇头,对方虽然只带了一个护卫,但那护卫是金丹期修士,她身边的容诚和容珊不过是筑基初期,实力相差太大,怕是连一招都挨不过。   将两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宁傲霜看着鞠宜道:“你想要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我给你,你放他们走。”   鞠宜闻言更是嘲讽一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宁傲霜,我将你从人界带到妖界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别人不知道,你不会傻的不知道吧,放他们走,若你爹死了倒也算了,若他不死,今后岂不是祸患,这做人啊,最忌讳的就是斩草不除根。”   说话的绿衣女子是罗龙国的公主,而宁傲霜则是罗龙国宁柏侯的千金。   罗龙国在人界只是一个连三流都算不上的偏远小国,这样的国家想要出一个修士是相当不易,而宁柏侯算是罗龙国修为最高的修士,大乘期。   可惜他的女儿宁傲霜只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根本无法修炼。   只不过十多年前,宁柏侯一入妖界再未归来。   对外宁柏侯宣称是入妖界,为女儿寻能塑造灵根的宝物,又将女儿指婚给了自己多年的老友嫡子,便将女儿留在人界,甚至为了让罗龙国的皇族照看女儿,留了不少修炼之物。   实际上宁傲霜知道,她的爹爹是招惹了仇敌,不得不离开,否则只会祸及妻儿。   然而宁柏侯走后,没过两年宁傲霜的母亲郁郁而终,那年宁傲霜刚十岁。   宁柏侯留下的那些东西的确让罗龙国的皇族对宁傲霜各种优待,但时日长了,见宁柏侯迟迟未归,便动了心思,想要谋夺更多。   而鞠宜公主对宁傲霜的未婚夫恋慕许久,更是不满宁傲霜那张脸,于是稍一撺掇,这才有了将宁傲霜带入妖界的事。   无论是鞠宜还是罗龙国的皇帝,他们都不希望宁傲霜活着,可她不能死在人界,否则今后宁柏侯若有找回来的一天,那将是灭国的灾难。   如今宁傲霜长大了,他们将其带入妖界,今后宁柏侯找回来,他们也可以说是宁傲霜执意要去妖界寻找父亲,反正宁傲霜无法修炼,入了修士遍地的妖界,真有什么意外也正常。   而入了妖界就意味着今后不会再回到人界,那宁柏侯不管给宁傲霜留下了什么,宁傲霜一定会带在身上,宁傲霜一死,这些东西自然会落到鞠宜的手中,那份与他人的婚约,自然也就不再存在了。   他们的盘算宁傲霜又怎会不知道,她虽非玲珑心,却也不傻,这些年战战兢兢地活着,那份娇养出来的天真,也在一日又一日看他人的脸色中给磨灭了。   至于为什么不一入妖界就直接杀了她们,还要等她自己逃离浪费时间绕这么大一圈才动手,那是因为如今鞠宜公主身边的护卫曾经受过宁柏侯的点拨,甚至他们修炼的资本,全都是她父亲留下来的东西。   鞠宜不傻,在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绝不会有一丝泄露的可能,她不会贸然动手,杀她容易,杀了她的后续若不处理好,那才是麻烦,因为鞠宜不能保证,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忠心向着她的。   所以鞠宜给她创造机会逃了,然后只带着一个她可以确定对方只忠心于自己的护卫来杀她,今后她爹若还能活着回来找她,也找不到她被杀害的证据。   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人,容珊怒道:“你们能修炼,全都是我家侯爷留下的物资,你们能入妖界,更是因我家姑爷,今日你若杀了我家小姐,你当真不怕今后我家侯爷回来,灭了你罗龙国吗!”   鞠宜轻笑了一声:“怕啊,要不然我怎会留你到今日。”   说着朝着一旁的护卫看了一眼:“动手!”   容诚的修为稍微高一点点,筑基中期,明知自己打不过,但还是将小姐和妹妹护在身后,容珊连忙上前抵挡:“小姐快跑!快去找姑爷!”   听到那丫头的话,鞠宜眼中讽刺更深,甚至看着宁傲霜挑了挑眉。   宁傲霜的心一沉,她知道今日孟皓镧不在,但所发生的事,他定然十分清楚。   孟皓镧,她的未婚夫,父亲临走前为她定下的婚约。   孟皓镧的天赋不错,在那样一个三等大陆,双灵根已经是天才级别,未来有所期,又是多年老友的儿子,这场婚约才因此而定下,甚至宁柏侯也为孟皓镧留下不少修炼的物资。   孟皓镧也借助着那些物资拜入了二等大陆的一处宗门,后有幸入得妖界,现在已经是高等宗门的外门弟子了。   也是因为孟皓镧,她们才能入得妖界。   如今鞠宜能这样直接对她动手,要说孟皓镧不知道,宁傲霜怎么都不会信,只怕孟皓镧也以为父亲为她留下了不少的宝物,心生贪意,又或者嫌弃自己是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这才任由鞠宜下杀手。   不过也是,鞠宜身为公主,哪怕只是三等大陆,那也有一国之力支撑,她的天赋也不算差,三灵根,至少可以修炼,这样一对比,自己不就成了孟皓镧的挡路石。   眼见着金丹修士的一掌要落到容诚身上了,宁傲霜一把丢出一条手链,那是一条防御的法器,她没有灵根,无法修炼,除了这等被动防御之物还能用,其他的东西根本用不了。   将那金丹修士抵挡了一瞬,宁傲霜将容诚和容珊推开:“你们快跑!不要去找孟皓镧,他也是凶手!”   没有灵力操控,那法器只抵挡了一次就掉落在了地上,金丹修士再次飞扑而来,一道杀招毫不犹豫朝着宁傲霜落下。   就在生死一瞬间,宁傲霜的身上散发出一道金光来,金丹修士直接被这道金光穿胸而过。   鞠宜因为站的远,见势不妙连忙躲逃,虽然被金光扫到,但至少没要了她的性命。   宁傲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那金但修士竟然死了,连忙拉着容诚和容珊快速跑走了。   距离此地不远处,这次打算来参加凤虚秘境的北穆看到了琉璃灯亮起,激动的双眸发红,空空就在这附近。   这些年他一直在人界搜寻,可一无所获,这次会来参加凤虚秘境,也是想要为今后做积攒,若找到乌空空,他至少能有足够的资本保障他们今后生活无忧,所以这等大的秘境他不想错过。   没想到人界搜寻无果,竟然在此地亮了灯。   神君说只有遇到危险激发了神力才会亮灯,北穆立即展开神识查探,然后看到了正在奔逃的主仆三人。   虽然模样有所变化,但北穆一眼就能确定那白衣女子便是乌空空。   宁傲霜跑到力竭,她没有修为,往年更是大门不出,这样强烈的奔跑早已超出了她的负荷。   就在她眼前发黑喘不过气时,一黑衣男子从天落下。   容诚和容珊连忙挡在了自家小姐面前。   宁傲霜看着这陌生的人,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涌现出一丝酸楚,那种莫名而来的委屈,等她回神,眼中竟然落下泪来。   北穆没有告诉宁傲霜她的身世,上一世的沉重不需要延续到这一世,他只是告诉她,他们有师徒缘,所以他在这里等着她,等着收她为徒。   再次回到凤虚城,宁傲霜换上了一身法衣,珠钗环佩,灵宝环绕,将本就出尘的容貌衬的越发令人惊艳。   回到鞠宜所在的客栈,不意外的看到了不应该在这里的孟皓镧。   鞠宜红着眼似乎正在与他诉说着委屈,一见到她,便立即瞪大了双眼,似乎在诧异明明她都跑了,怎么还会回来。   孟皓镧却是一瞬间想了许多,鞠宜追杀宁傲霜时自己并未出面,一想到鞠宜说的一招杀了金丹期修士的金光,孟皓镧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的换上了担忧的嘴脸上前:“傲霜!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宁傲霜只是回头朝着身后的人道:“师父,就是他们,用着我爹留下的东西却想要杀了我。”   孟皓镧看着宁傲霜身后的人,蹙眉道:“师父?”   北穆看着宁傲霜,眼中是藏匿极深的温柔:“你想直接杀了他们,还是想让他们痛苦的活着?”   宁傲霜看了眼神色惶恐的鞠宜,又看了看虚情假意的孟皓镧,道:“痛苦的活着吧。”   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北穆一挥手,一股上仙的气息散开,一道封印打入了两人的身体里,今后他们的修为将不得寸进,对修士而言,无法再修炼,才是最痛苦的。   孟皓镧感受到上仙的气息,连忙想要跪地求饶,然而不等他开口,直接被北穆挥开。   宁傲霜看向孟皓镧,最终什么都没说,看着挣扎在地的人,她突然觉得自己与他,今后将彻底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见宁傲霜对他们再无留恋,北穆带着她往外走去,还一边道:“可知小龙君?”   宁傲霜道:“虽是初来妖界,但小龙君之名,即便在人界也有所听闻。”   北穆道:“正巧小龙君也在这凤虚城,带你去见见,还能收些见面礼。”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客栈,容家兄妹两恶狠狠朝着鞠宜和孟皓镧啐了一口,坏东西,今后他们家小姐,才是这些坏东西高攀不起的!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鞠宜脸色惨白,而孟皓镧无法接受这巨大的落差反转,顿时将所有的恨意全都转移到了鞠宜的身上,若非她挑唆,他又怎会有今日。   这两人今后如何攀咬相互折磨宁傲霜已经不关心了,她今后的世界将会无比广阔,无需再为这不重要的人有丝毫停留。